重生在90年代 - xp1024.com
《重生在90年代》


龙套楼(要龙套的进)

首先很高兴有很多朋友喜欢本书,橘子也很是开心得到了读者大大们的认可,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是打鸡血一般的存在。

其次,有朋友在评论区求龙套,左思右想,我就开了这个龙套楼。

想要龙套的朋友,请在该龙套楼发表章评即可,橘子肯定看的到。

龙套设定如下:

姓名、性别、年龄、与主角关系(正、反)、希望出场时间、龙套背景。

大概就这些吧,其他的朋友们自由发挥。

第一章 那一串千纸鹤的风情

1999年。

那年初三。

安子善的学习成绩中等偏上,不拔尖也不掉队。

俗话说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

这一年在安子善的记忆中,念念不忘,刻骨铭心。

因为在未来变化莫测的生命中和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在滚滚而来的万丈红尘里,在那些温暖幸福或哀伤哭嚎的时刻,在无数次痛苦抉择的岔路口,他无数次渴望着改变的现实生活就是从这一年开始露出了滑向泥沼的端倪。

“安!子!善!”一个女人的怒叱声猛然响起,震在安子善的耳边,让他猛的惊醒。

“谁啊这是,大清早的?”安子善迷迷糊糊的呢喃着,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哎呦我去,难道昨晚又他么喝断片了。

唉,再这么喝就废了,安子善拍了拍自己的脸,慢慢的睁开眼。

“我擦,擦!”安子善吓的哆嗦了一下,瞪着眼望着面前的一切。

什么鬼,这是什么情况,酒还没醒?梦中吗?

只见自己站在一间教室里,别问我为什么是教室,下面坐着一群学生震惊兼部分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三尺讲台,一个的讲桌,这不是教室是啥,关键的关键是一个女教师凶神恶煞的站在自己旁边,怒视着自己。

手中拿着一根教杆,一下一下的戳着自己的胸膛。

而自己,这是更关键的,自己脖子上居然挂着一串千纸鹤,站在讲台边上靠窗的位置面向那群学生。

挂着一串千纸鹤?

这个画面有点刻骨铭心啊!

“不可能,不可能。”安子善嘟囔着,使劲摇了摇头,撇了旁边的女教师一眼,熟悉,很熟悉,刻骨的熟悉,就是自己初中时候的语文老师,就是她!

“安子善!你上课不认真听讲,叠千纸鹤。我让你站在这儿是惩罚你的,不是让你睡觉的,你给我站好了,下课跟我到办公室来。”

女老师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完就回到了讲台上,再次愤怒的瞪了安子善一眼后继续讲课,不再理睬他。

“嘶……大爷的,好疼好疼。”狠狠的揪了自己的腰一下,安子善疼的咧了咧嘴,皱起了眉头。

不是做梦吗?

也不是喝断片花眼了,因为没有头疼欲裂的感觉,记忆里每次喝断片,第二天起床头疼欲裂,浑身无力,目前没有一丝这样的症状出现,感觉身体轻松舒服的不行。

那么!

安子善静静的看着教室里这群学生,想着记忆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后排一个微胖的男孩挤眉弄眼的朝自己笑,还偷偷的伸了伸大拇指。

宋飞!是这家伙,初中最要好的死党,虽然高中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慢慢的没了联系。

视线继续在教室里逡巡,一个清秀的女孩,齐耳的碎发随意的铺在脑后、耳边,穿着天蓝色带黑白条纹的校服。

嗯,张玲玲!是她,自己初中时候的同桌,一个性格温和,成绩优秀到变态的姑娘。

猛然间,安子善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穿着天蓝色校服上衣,下身黑色裤子,脚穿双星小白鞋,略微动了一下脚感受了一下。

嗯,是那种脚底一颗颗橡胶疙瘩的鞋子,抓地力很强,在女老师的视线盲区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腿,细,真的细。

确实是初中时候的自己,明确的说这个时候自己上初三,干瘦干瘦的。

难道时间倒流了,我重生了?回到了1999年?

时间不需要确认,因为脖子上挂着一串千纸鹤的一幕深深的烙刻在安子善的内心深处。

那个时候年幼无知的安子善因为校园里流行叠千纸鹤也迷上了这个东西,趁课间刚刚买的叠纸没忍住在课堂上就叠了起来。

不要问为什么一个男孩子喜欢叠千纸鹤,现在的安子善也无法理解那时的自己,叠这玩意有啥着迷的。

但是点背的安子善没想到,被刚刚走出师范院校成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的语文老师抓个正着。

女老师怒不可遏,惩罚他将千纸鹅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像个小丑一样站在讲台边上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让下面所有的学生嘲笑。

台下同学不时瞅自己一眼那嘲弄的眼神和戏谑的表情,对安子善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羞辱,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很多年都无法释怀。

内心深处也是恨极了这个老师,觉得他枉为人师,如此羞辱自己。

以至于初中毕业之后,高中暑假有一次在莲山县县城安子善跟娘一起卖煮熟的玉米遇到了语文老师,语文老师认出了他。

非常高兴的跟他打招呼问及他的学习情况,并买了好多他的玉米,他却一直冷着脸一丝笑容都没有,而且玉米都一分不少的卖给了她。

娘后来问他,才知道那是他初中的语文老师,埋怨他,为什么不送给老师几个吃,他还一脸不忿的说凭什么送给她吃,我们也是卖钱来的。

结果被娘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告诉他要尊敬老师,而安子善一脸不快,心里说着她不配。

回想着这记忆中的一幕幕,安子善的脸色慢慢的平静,嘴角溢出了淡淡的笑容。

台下一直盯着安子善的宋飞一脸懵逼,搞不明白自己的好哥们为什么被罚站还笑的如此灿烂。

摸了摸额头,宋飞感觉脑子不够使。

看来我是真的重生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轻轻的扭头看着讲台上那位熟悉的女老师,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声音,内心没有一丝怨恨。

反而倍感亲切,现在想来,当初老师可能真的非常生气他不认真听课,不忿他蹉跎岁月,让他站在台上也是以儆效尤,并无刻意羞辱之心。

也对,后来自己语文成绩的提高还是得益于该女老师的用心教导和指点。

可惜啊,年少轻狂太记仇,老师的职业操守和用心教导,却被他认为是悔过,补偿自己。

依稀记得初三上学期期末考试,自己语文成绩只有46分,满分100分的题,寒假里被老爸打了个半死,屁股肿的跟娘做的发面馒头一样,趴在炕上整整半个月才好,睡觉都不敢躺着。

语文成绩的惨不忍睹就是败在作文上,那个时候的安子善真的对作文一点头绪都没有,说他写的作文是流水账都是称赞,流水账至少还有逻辑和顺序。

他的作文?

那是个迷,没头没脑,无始无终,这是当时老师的点评。

语文老师叫什么来着?

文敏,当初教我们语文的时候刚大学毕业,因为我们的语文老师调走了,所以她接手了我们初三的语文课。

那时候的文老师,年轻,漂亮,是山阳初中的一朵鲜花,被安排接手初三语文课据说是因为获得过不少文学奖项,省内也是小有名气的。

“叮铃铃……”开闸洪水一般的思绪猛然间被打断,下课铃声响起了,安子善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唇,舒展了一下手脚。

嗯!年轻的身体就是有活力,不像前世身体总是沉甸甸的,永远都睡不醒的感觉。

“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回去大家注意温习,下周一语文课做小测验,内容是这10节课讲的内容,下课。”文老师一脸严肃的望着讲台下的学生,说道。

“起立,老师再见。”班长张玲玲清脆的声音喊道。

“同学们再见。”文老师微笑道,“安子善你跟我来办公室。”

回头撇了一眼,看到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文老师心中莫名一跳,愠怒之色稍霁。

看到文老师拿起教科书走了出去,安子善缓缓的拿下挂在脖子上的千纸鹅走到自己的课桌旁,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上,复杂而又意味深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

那个优秀的不像话的女孩,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书本,似乎对安子善的注视丝毫未觉,但抿的紧紧的唇角却出卖了她。

安子善笑了笑缓步走出了教室,丝毫不理会身后宋飞的大呼小叫。

现在想来,自己上课叠千纸鹤之所以被老师发现,是这位聪明的同桌告的密啊。

可惜那时的自己只顾着怼文老师,只是愤怒老师的羞辱,丝毫没有考虑到如何泄密这个问题的,还以为老师明察秋毫,透过城墙一般的书看到了真相。

第二章 春蚕丝尽,蜡炬成灰

安子善所在的山阳初中规模并不大,在山阳乡是唯一的一所初中,四年制。

小学五年级毕业后将会进入初中进行四年学习,正是完整的九年义务教育。

那个时候的莲山县施行的还是‘五四制’的九年义务教育,后来具体什么时候改成‘六三制’安子善就不太清楚了。

山阳初中仅有两栋四层的教学楼,其他的都是平房,校园里有一个小食堂多是教师用餐,还有几排大瓦房是学生宿舍,每个宿舍平均20-30人。

一个比较简陋的图书阅览室,当然也是平房,其他的就是基础教学设施了,比如化学实验室之类。

走在通往语文组办公室的路上,望着前方的文老师,安子善毫不紧张。

也到是,在一个历经三十多年风雨的成年人眼里,上课搞个小动作并不是多大的过错,完全没有一个初中生即将面临老师的斥责该有的敬畏和紧张,况且文敏还没有前世的他年长呢。

前世,想到这个词语,安子善面色沉闷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

但是他感谢这一次的重生,让他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也让他有了逃避现实的机会。

前世的他,是一家企业的老板,不大不小的企业,白手起家艰苦卓绝的五年创业,方有了一点点成绩。

然而,当企业面临困境,安子善心力交瘁的时候,他的妻子李芳萍却选择了离婚。

原因是,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安子善整日忙碌没有陪伴;安子善彻夜不眠,她也睡卧不宁。

她说,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不在乎有多少钱花,她在乎的是陪伴,是下班后能够两个人一起逛逛菜市场买菜,一起做饭,吃完饭一起散步的生活。

他苦笑不已,犹记得还没结婚的时候,她说“不买房子不结婚。”

然而,安子善的父母只是贫苦的农民,况且安子善还有一个哥哥,父母又哪有钱去给他买房子。

于是安子善选择了自己创业,从此走上了没日没夜,忐忑难眠的路。

最终通过自己的拼搏、努力和坚持,安子善在照市买上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买了一部奥迪牌小轿车,没有花父母一分钱。

然而,现在她说想要的是陪伴,安子善很无奈。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出身低微,能有点成绩或许是运气使然,也或许是他足够努力,但物质和生活他还是做不到平衡如一,和谐共存。

在她的坚持下,他们离婚了。

在他的坚持下,财产都给了她。

他们这一路,恋爱近十年,婚姻近五年,他心疼她,怜惜她。

可是,人生这一路上,有很多人走着走着就陌生了,初心不在。

错不在任何人,只在不够爱吧。

安子善看着这依然熟悉的校园,记忆里的往事同时涌现,内心百感交集,面色复杂无比。

突然有一种看奇幻大片一般的奇幻瑰丽。

记得2000年的时候国家颁布乡镇合并政策山阳乡被合并到洪泽镇,这所母校初中也拆了,合并到了莲山县的一所初中,据说老师们都有了更好的安排。

可惜那时候的安子善正读高中,而等他事业初有成,一次回家的时候心有所感驾车回来看望母校和老师。

却发现学校已经拆迁,只留大致的轮廓和一个还算熟悉的校门,略慰心意了。

语文组办公室在教学楼前二百多米的一排平房里,北方的平房指的就是红砖瓦房,砖瓦房墙面是由砖砌成,用瓦做屋顶的房屋。

砖瓦房的房顶由三角形结构支撑,三角架多用常见树木的主干制造(榆树,槐树,杨树等)。

而语文组办公室就在这排平房的最东边一间,大致有八九十平吧。

“报告!”

安子善走到文老师所在的办公室门前,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停了下来,敲了敲门喊了一声。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初中生,安子善一脸尴尬的想到。

“进来。”

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师的声音,反正不是文老师,安子善闻声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还有三位老师在,安子善环视了一眼,其他老师都没有抬头,他也不认识。

初中毕业都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文敏都是那串千纸鹤闹的,其他老师如果没有特殊事件真记不住名字。

于是他径直走到了文老师的办公桌前,站定。

“安……”

“文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上课的时候叠千纸鹤,请您相信我,我会改正错误,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安子善还不等文敏说完,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语气非常诚恳的认错了。

在路上他已经打好了腹稿,这是成年人的基本技能,但凡需要讲话,只要有准备,就会有腹稿。

说完安子善胸有成竹却一脸愧疚的看着文老师,等待老师的‘特赦’。

按照安子善的估计自己说完这一通,老师手中的‘教鞭’最终也会是高高扬起却轻轻落下。

当然这些话也是重活一世的安子善的肺腑之言,否则油嘴滑舌的搪塞之语文敏也不傻,岂能分辨不清。

能够重活一世,努力学习是他心中早就有的念头。

毕竟经历了前世生活的各种磨难和痛苦,白手起家创业的辛酸之后,他总结的结果是大学就读的学校真的很重要。

他前世考取的一所二流二本大学,完全没有什么好的基础可言。

但如985和211一类的知名一流大学,其中学生毕业的薪酬起点,关系网,朋友圈,以及视角广度和宽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基础不同,起步不同,攀登的难度和高度就截然不同,当然不排除命运之子,草根出身,却站在世俗的巅峰。

可人贵有自知之明,安子善从未敢如此天真过,只是偶尔yy一下。

文老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子善,完全被他这一通话给撂蒙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安子善,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主动承认这很好,老师很为你高兴。”

“初中语文是打基础的时候,在整个学习阶段承上启下,特别重要。”

“这个时候你不用心学习,高中就很难赶上,落下的越多,后面的学习你会越累的,将来你就很难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说着,文老师笑了起来,或许为自己能让一名调皮的学生迷途知返而欣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语文成绩的问题主要出现在作文上,你的古诗词和文章理解都不错。”

“语法结构也掌握的很好,就是作文拖了太大的后腿。我接手你们班之后,看过你们班所有人初三期中考试的卷子,满分一百的题目,作文50分你只得了9分。”

安子善的脸腾的红了,抿了抿嘴角,尴尬不已。

这黑历史,初中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了,因为丢人,太丢人,作文9分,这难以置信。

如果被当年的高中同学和老师知道,每次语文课在班上被宣读作文的学生,在初中时期作文却只有9分,估计会惊掉一堆下巴。

如果被前世大学的同学和老师知道,被誉为中文系才子,写的文章和诗歌发遍了一堆知名报刊杂志的安子善。

初中时期作文只得了9分,难以想象这是多么重磅的新闻,会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想到了这些,安子善望着文老师的眼神欲发的尊敬,没有这位老师春蚕丝尽,蜡炬成灰般的教导就没有日后数不尽的荣耀。

真混蛋啊,他心里想到前世的自己。

居然丝毫没有记得文老师的辛勤付出,而只是深深的记得给与的羞辱。

那一串千纸鹤就像枷锁一样捆束了他豁达的胸怀和本该清明睿智的双眼。

这时耳边又想起了文老师温和的声音:“我上次给你讲过的命题方法和构架作文大纲的方法,你学的怎么样,另外遣词造句,你要多看书,养成做读书笔记的好习惯。”

“一些优美的词句,记录下来,记在心中,当你储存了足够的词汇量和优美的词句,慢慢你就学会了灵活的运用和组合,你就一定能够改变作文拖后腿的现状……”

看着面前坐在办公桌后文老师,年轻姣好的面庞,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脑后束着轻松的马尾,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谆谆教诲。

安子善莫名的眼角有了一丝湿润,为自己曾经能够遇到这么好的老师而欣喜,为这样一位敬职敬业的老师感动。

“谢谢文老师的教诲!”

安子善对着文老师深深的鞠了一躬,情真意切。

“老师教的我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我想我已经领会了老师的教诲。”

是的,如果没有领会您的教诲,前世自己怎会有出色的文采。

安子善鞠躬时眼角的余光看到文老师的眼眶微红,不知何故,难道是被自己感动了。

我这么听话,乖巧的而且能说会道的学生是不是太稀罕了,安子善臆测着。

“那老师就放心了,有不明白的你再问老师,下周的小测试也有作文题目,老师要看到你的成绩哦,没事了,你回去学习吧。”

文老师微低了一下头,避开了安子善目光的直视,甩了甩手,对着安子善轻声说道。

居然差点被感动哭了,能被学生理解自己的苦心真好啊,但这不能让学生看到,文敏心里想着,不过这学生说的话听着真舒心。

“是,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文老师再见。”

安子善有点入戏了,套话一堆堆的往外扔,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自己说这些话,或许是重生的心情还未平静吧,也或许是真情流露。

安子善转身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有其他老师的声音传来。

“文老师,你这个学生很是懂事啊,有礼貌,说话很中听。”一个明显是男老师的声音轻笑着说道。

“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孩子突然这么懂事,我差点被感动哭了,以前说过他几次,脾气倔的很,改变也不是很大,今天这孩子说的这些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我都蒙了。”

文老师的声音轻轻的飘了出来,有一丝微微的笑意蕴藏其中。

安子善站在办公室门口边上咧嘴笑了起来,文老师啊,您可真是睿智,我可不就是突然长大了,十几岁的身体里面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啊。

不过,这也不算啥问题,成熟的孩子很多,安子善也不太在意,不过有些细节确实要注意,他想着。

记得前世大哥曾经对他说过,一个人总有一天会成熟,会顿悟,会明白,或早或晚而已。

还好,今生悟的很早,时间还很多。

第三章 飞鸟与鱼

黑夜交错而过的船,白昼没有标记的帆,同一次潮汐搁浅沙滩的贝壳,同一场暴雨中蜕变的鸣蝉,这一天,安子善突然发现,他与她那么相近,却又那么遥远。

她,张玲玲,他的同桌,那个学习成绩优秀到变态的的姑娘。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恋情,那是他大二上学期的事情,一次短暂到不足半年而又记忆深刻的爱情。

前世初中毕业之后其实他们就没了联系。

她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莲山一中,而他去往了莲山县下属乡镇上四所高中之中排名最末的一所,好似命运将不同路,就没了联系。

而在安子善大一寒假回家的一次初中同学聚会上,他们再次相遇。

老同学相遇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她就读于985高校的哈工大,虽然他所在的学校相当一般,她也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相反两人相谈甚欢。

后来两人从聚会现场离开迈步走在莲山县的沿河路上,谈兴不减,以致于张玲玲错过了回家的公共汽车,无奈让安子善骑自行车把她送回家。

坐在安子善的自行车后座上,张玲玲轻轻的揽着安子善的腰,开心的说着各种各样的趣事,爱情的嫩芽顺其自然的萌发了。

大学校园里的一切好似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丝小暧昧都会让人回味无穷,爱的很简单,很纯粹,不爱也是如此。

就这样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各自回了学校,平常的打电话、发短信、写信,都是情侣日常。

他们两人的学校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相距有2000多公里,穷学生,难得见面。

他们恋爱后的第四个月,某一天她突然提出了分手,安子善毫无准备,但却也没有纠缠,他尊重她的选择,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见一面,老地方。

在当时初中同学聚会他们一起走过的沿河路上,他们从那棵粗壮的大柳树下面再次走过。

一路上,谁也没提关于以后怎样的话,然而两个却都知道,今后是一定不会再见面了,即使偶然再遇到对方,那也是谁都不想发生的。

爱情也好,生活也好,又有什么是自己事先可以想到的呢?

纵然是想到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仍只能是随着它发生,再随着它离去。

幸福也好,痛苦也罢,其实都没有用,真实的生活原本就是无常的。

他们两个,就像是飞鸟与鱼的故事,她是飞鸟,而他是那条游鱼。

只是,安子善怎么也不曾料到,生活居然会无常到这个地步,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在时隔二十多年后再次相遇。

往教室走着的路上,安子善居然有一丝无所适从的感觉,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现在的她。

呵,安子善晒笑的摇了摇头,自己实在不是一个看得开的人。

如何面对的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故事,而他也没有想法要发生什么故事。

不过刚刚被她摆了一道,绝不能忍,一定要给她个颜色瞧瞧。

“嘿嘿”

想着想着,安子善咧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脑子里有了什么邪恶的念头。

快步走进了教室,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毫不理会旁边一些同学的鬼脸和嘲弄,关键是很多人都不认识了。

刚坐在座位上,宋飞就像游魂一样的飘了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嘿,子善,文老师说你啥了,有没有让你叫家长啊?有没有惩罚你打扫卫生一个周啊?有没有……”

宋飞一脸怪笑的调侃道,挤眉弄眼,幸灾乐祸之极,这就是死党,说话无须顾忌,更无须揣摩他爱不爱听。

安子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他就是这么搞怪,但是学习成绩很不错,至于他为什么坐后排,因为他高!

高了安子善整整一头,安子善大概有一米六,初中的时候排座位还是很公平的,从来不看成绩,只看个子高矮。

“还有,还有,那会你站上面那么猥琐的笑啥了?就是文老师发现你偷偷睡觉的时候。”

安子善不搭理他,他却丝毫不恼,一脸好奇的望着安子善希望从他的目光中得到答案,好奇心太重的孩子不好带啊。

“我没有睡觉!还有,你管我笑啥,我喜欢,赶紧回你的座位上吧,马上上课了。”安子善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板着脸。

“切。。。装深沉。”

宋飞撇了撇嘴,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安子善回头望了他一眼,他挑了挑眉给了一个眼神,一脸哥们都懂看破不说破的意思。

安子善郁闷了,这胖子他知道个啥。

直到这个时候,安子善心才平静下来,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看书。

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上的那串千纸鹤,眼角的余光发现同桌装做目不转睛看书的样子,却偷偷撇了自己好几眼,殊不知她的小动作安子善早就察觉了。

“是你跟文老师告密的吧,我在叠千纸鹤!”

安子善看着眼前的千纸鹤眼角的余光瞟着张玲玲,淡淡的说道,声音很轻,但是在两个人的耳边清晰无比。

“撕拉…”

安子善声音响起的时候,张玲玲手中正在看的语文课本猛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见这姑娘纤瘦的手攥的紧紧的,指节发白,可见内心的紧张。

被发现了,怎么会,他那会低着头叠千纸鹤呢,他怎么知道是我告诉老师的,怎么办,怎么办?

张玲玲慌乱的想着,而且他的声音里怎么没有听出来生气的感觉,他不会要动手了吧。

完了完了,上次听他们宿舍的人说他还在宿舍里打人了,打人的时候也是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他不会是准备打我吧。

“呜呜……”

想着想着,张玲玲猛的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书上,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吓哭了。

“我去…?”安子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小姑娘,这是什么操作?

我怎么着你了?

我就是问了你一句,我他么在追查案情,你啥话都不说就哭上了,这什么节奏?

难道你是冤枉的?不可能啊,按照我的分析绝对是你,难道有内情?

“哎,你别哭啊,咋了这是,我只是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啊,别哭,别哭…”

好一阵手忙脚乱,赶紧从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递给她擦眼泪,这可把安子善给急坏了,搞不好别人还以为他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

“那……那你不准打我。”张玲玲抽抽涕涕道,拿起安子善递过来的纸擦着脸颊的泪水,望着他。

“这哪跟哪啊,我为什么要打你?什么脑回路这是!”安子善头疼,非常疼,脑仁疼,脑壳疼,要命了,我要打她?

为啥打她?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打她?

难道小姑娘的脑回路这么清奇,还是女人都这样?

张玲玲转过身来看着安子善,脸颊上还有未擦干的泪水,一闪一闪,鼓了鼓嘴一脸的委屈巴巴。

“是我告诉文老师的,我只是想你认真听课的,我也没有想到文老师会罚你站了一节课啊,我也不想的,对不起,但是你不认真听课,上课叠千纸鹤就是你的不对。”

这傻姑娘,一脸正直认真的表情,眸子中晶莹的光泽,脸颊上闪烁的泪珠,一时间看呆了安子善,原来初中时候的她挺可爱的,洋溢的青春的气息如此灼人。

那以后春花谢了夏虫鸣,秋风清了冬雪残,年少的诗与风情渐渐的不复存在,只剩这万丈红尘滚滚来去,都是一场空。

安子善回过神来,淡淡的笑了笑,幽幽的说道:“那么上课叠千纸鹤是我的不对,我认错。而你本来可以阻止我上课叠千纸鹤,让我听课避免我站了一节课无法听讲,是你的不对吧。”

“这样说来,是你对不起我,补偿我没问题吧?”

“你……你说的也对啊,但是我向你道歉了呀,你还要我怎么补偿你?”

张玲玲侧头想了想,蹙着眉头,而后点了点头,很是认可安子善的说法。

对哦,我可以自己阻止他的,那他就不会被罚站了。

哦,我怎么这么笨,我为什么要告诉老师呢?

张玲玲羞恼的拍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歉意的看着安子善。

“我……了个去”

安子善又惊到了,看这姑娘一脸的歉意已经无法言语了,真是单纯可爱的傻姑娘啊,我说啥你信啥,这么好忽悠,这还了得。

好吧,既然如此。

“我的英语成绩不太理想,日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补习一下,这作为补偿如何?”

安子善微笑着,轻轻的说道,至于这个想法在往教室走的时候就产生了。

其实安子善高中时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前世高考的时候其他的科目发挥的都不错,平时成绩也很稳定。

只有英语是个大难题,那些单词,听力,还有主谓宾定状补的语法结构,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在安子善的耳朵里跟天书的区别并不大。

英语课是初中的时候才开设的,所以这是打基础的最好时机,前世的他没有珍惜。

今生一定要把这个短板补上才行,否则说不好千人万马过独木桥之时还会遭遇滑铁卢。

“好,这没问题,这本来我就应该做的,你尽管找我好了,我帮你。”

张玲玲一脸雀跃的望着安子善,微红的眼眶眉眼带笑,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好似他能够认真学习,她比他自己还要高兴。

安子善无语的看着张玲玲,唉,没救了。

老师封你个班长,然后告诉你要帮助其他同学一起进步,你还就当真了,成了你分内之事了啊。

我的天,洗脑还是要从青少年做起啊,好洗的很。

这么好洗,以后吃定你了,嘿嘿。

第四章 血色时钟

1999年4月1日

周五

早上5点30分

安子善重生第二天

战胜苦难,首先要战胜自己;战胜自己,就要有一个执着的信念,只要信念不老,人生就会在追求中永驻春天,就一定会达成所望。

前世已经告诉安子善,在人生的道路上,唯有找准自己的坐标,相守心灵一段歌,自己做自己的精神家园,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种力量,有一个方向。

然而当一个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安子善犹如没头的苍蝇一样慌乱不堪,无所适从,惊恐万状。

“剩余时间19年49天,启动生命时钟。”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安子善浑身无意识的抖动不断的喃喃着,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前世签订离婚协议书的那天晚上,自己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听到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声音是谁?

是神?是魔?还是什么系统?穿越了系统加身吗?

剩余时间又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就是难道自己今生还剩19年49天的生命?

按照这个算的话,今天是99年4月1日,加上这个时间是?

是2018年的5月20日!

是那一天,为什么是那一天,那是我前世记忆中的最后一天,安子善陷入了回忆中,从5月20日早上起床去办理离婚。

到晚上跟哥们一起在大山海鲜烧烤喝酒的一幕幕仔细的想了起来,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导致了今生的时间长度到这一天。

没有,都没有,印象中没有这个声音,那一整天自己都是清醒的。

嗯?

唯一不清醒的时候只有晚上喝醉酒之后,这样说是喝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安子善不停的捋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进行推理,他觉得距离真相不远了。

这种不被自己掌控,而是被未知掌控的感觉太可怕,无形的恐怖,让他有一种窒息感。

心脏紧紧的收缩在一起,大脑充血,双目怒睁,这是他高度紧张、激动的表现,当然也包括恐惧。

也许就是这样了,前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时间倒流,也或许是重生到了现在,而代价可能就是时间长度一样。

如果这就是真相,也好,没有经历的人生没有缺憾,今生能够再活一世,也满足了。

短暂的一生也能波澜壮阔,安子善慢慢的平静下来。

不平静又能如何,就像有位哲人说过,如果改变不了现实,那么就接受现实,享受现实。

如果这不是真相,那又会是什么?

“生命时钟又是什么呢?”

安子善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墙缝中渗出,面色还有一丝惨白,目光不断的扫视的四周,看着自己的身体,手臂,腿,掀开衣服看看皮肤有什么变化。

“嗯?在这儿。”

安子善双目一缩,静静的望着,自己的视野右下角有一个手表表盘大小的钟表,血红色的钟表,全神贯注看去的时候钟表会放大呈现在视野正前方。

血红色的时钟上面只有一根指针,此时这根指针是不动的,表盘上只有12个刻度,此刻指针停在顺时针方向的第四个刻度上。

表盘正中有一排读数显示“剩余时间19年49天”。

只有12个刻度,那么一个刻度代表的肯定不是一天,一小时也不对,那么应该是一个月吧。

12个刻度正好是12个月,一年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样。

今天是4月1日,刻度正好跳了一格,这应该也是启动生命时钟的原因吧,安子善不断的想着,分析着。

明白了,这或许就是今生生命的长度了,生命时钟,倒是恰如其分。

“在前世里,我已经经历了太多,戏梦繁华,大悲大喜。”

“我透支了上天赐予我的恩典,结果物极必反,最后不但失去了已有的一切,还落下个遍体鳞伤。”

“今生,勇敢的去面对,接受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奖赏还是惩罚,能够坦然的面对,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安子善默默的想着,内心深处彻底平静下来,眼角撇了一眼悬挂在右下方的血色时钟,这才是真正的一寸光阴一寸金,生命每天都在倒数。

看着血色时钟,安子善心中想着,这可能是我整个动荡不安的生命中最平静的时刻了。

神色恍惚中竟有了一丝永恒的错觉,不管这是神还是魔的赐予,我都感激涕零。

不再去想生命时钟的事情,今天是4月1号了,距离今年的中考还有不到2个月,大哥快要中考了啊,要想办法改变他的志愿。

这也是前世安子善白手起家创业能够有些成就的最重要原因,每逢大事有静气,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最紧迫的可以改变的事情上。

安子善的大哥,安子良,比他大两岁,前世大哥报考的中专。

虽然是师范类院校,但是命运不公,大哥师范毕业时政策改变所有的师范类院校不再包分配,需要自考教师。

要知道在99年的时候,教师职业是铁饭碗,是香饽饽,只要是师范类院校毕业的学生包分配,都会进入编制内,成为平头百姓眼里吃‘皇粮’的人。

可是,前世因为家庭原因,在农村父母的收入微薄无法供应两个大学生的开支。

所以让安子良报考了铁饭碗院校,这并不是安子良想要的,但作为长兄,他无从选择,只能把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了弟弟安子善身上。

而正是因为毕业之后没有包分配,安子良也走上了自主创业的道路,但是在创业之前吃过了太多的苦。

如果说安子善是白手起家创业,并不完全准确,因为那个时候安子良还给与了很多的帮助,包括部分创业资金。

安子良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白的连一丝油水都没有。

他自学的计算机修理和维护,然后起早贪黑在网吧做网管一做就是四年,每个月拿着六百多的微薄薪水,整个人瘦弱不堪。

只是为了能够有更好的条件继续学习计算机,为了以后的创业做准备。

没有任何亲朋的帮助,从毕业之后摸爬滚打了二十年,安子良终于凭自己的努力在照市买上了房子。

一套八十多平的两居室,这一住就到了2018年,直到安子善离婚时,大哥还带着老婆孩子住在那套两居室里面。

但是那个时候安子良因为经营不善和时代更迭,在照市的电脑科技城租的门面已经持续亏损了。

虽然安子良没有坐以待毙,不断的寻找新的项目,不断的尝试,但却因为各种原因连战连败。

后来据安子善所知,大哥外面的负债几百万是有的。

此后的日子,大哥在安子善的印象里都是仓皇、憔悴的样子,不到四十岁,鬓角已经出现了不少白发。

脸上再也不见幸福温和的笑容,看的安子善心痛不已,却无能为力。

他们并不比任何人付出的少,努力的程度差,那么为什么却如此困顿,这在安子善看来就是他们努力基础的薄弱造成的。

这其中不仅仅包含家庭因素,还有学业因素,如果说他们都考入了国内一流大学,拥有好的平台、视野、圈子,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如此的落魄、凄惶,度日如年。

安子善想要改变这一切,既然重生归来,那就是上苍给自己的机会,让前世的遗憾不再发生。

第五章 负重前行

安子善所就读的初中在乡政府所在地,而他家距离此地大概八公里。

安庄村,山阳乡所属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也是安子善的家。

因为家距离学校太远,所以他们这些距离远的学生都是寄宿制,周一至周四晚上寄宿在学校学生宿舍,周五下午放学回家,周一早上返校正常上课。

每周五的下午放学后,你会看到一群兴奋的初中生骑着各种各样的自行车如飞车党一般窜出校园,成群结队,你追我赶,归心似箭。

安子善还记得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要住宿在学校,一个周不能回家,住校第一天晚上想家哭的那叫一个委屈,还好那个时候有大哥在身边哄着。

想家的时候就去找大哥,没钱吃饭了就去找大哥,被人欺负了就去找大哥。

在安子善的眼里,大哥安子良就是无所不能的,为自己遮风挡雨,为自己指点迷津,为自己指明人生的道路,一路披荆斩棘负重前行。

这可能就是很多家庭长兄或者是长姐的切身经历吧。

安子善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大哥安子良后面亦步亦趋,一直到上了大学后,远离了大哥,安子善才慢慢成熟起来。

其实人这一生之所以会成熟,是因为他们背负着太多的东西,又经历着那些无人捧场的幽默,那些吃过亏的仗义,那些被背叛的信任,那些得不到回应的爱,然后被迫成熟起来,将这一切都变成保护自己的能力。

但是如果能够无忧无虑的一直像个孩子,谁愿意接受那种所谓的成熟?

接受那种伤疤上一次次撕裂的疼痛,接受每一夜的醉生梦死,接受伪装的笑容和默默吞咽的泪水。

安子善莫名的有些紧张,有些激动,下午放学就可以回家了,重生归来还没有回过家,想起前世苍老的父母,红了眼眶。

早操过后,安子善从自己桌洞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

取出最后一个煎饼,又拿出一个铝制的长方形饭盒,里面是一小撮剩余的炒咸菜疙瘩丝,这就是他的早饭了。

初中的时候,因为是住校,所以需要从家里带饭,安子善的家境比较贫困,虽然学校有小食堂也只能偶尔买一点吃的。

一般是周五才会买,因为那时带的饭基本吃完了。

住校的学生周一会带饭,吃到周三,周三放学后是送饭的时间,距离学校不是太远的学生,可以回家拿饭,继续吃到周五,距离远的就需要父母去送饭了。

所有住校的学生都会非常的期待周三,每逢周三下午放学后,你会在山阳初中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

一群群的初中生趴在大门口的铁栏上,望眼欲穿的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

因为周三父母来送饭,能吃一顿好的,比如带馅的包子或者是火烧,比如热腾腾酥软的油饼。

别的时间就只能吃煎饼了,只有煎饼才能放得久一些,带馅的面食很快就会酸涩腐坏,放不住的。

而炒咸菜疙瘩丝是最常见的咸菜了,把咸菜疙瘩切成丝,用水浸泡后,放到烧热的油锅里炒制,放上辣椒,炒熟就可以了。

又咸又辣的炒咸菜丝可以放很久,不管冬天还是夏季,不会很快霉变,也就成了安氏兄弟初中生活的唯一菜肴。

看见手里唯一的一个煎饼,安子善嘴角浮起了一丝苦涩,没饭吃了!

这或许是最悲催的重生者吧,饭都没得吃,他胡思乱想着。

裤兜里还有五毛钱,他早上跑操的时候就看过了,但是不能用。

早饭就这样将就一下吧,虽然吃不饱,午饭五毛钱就够了。就不去找大哥了,估计大哥那边也断粮了。

其实现在安子善已经想到了,大哥的饭量比他还大,但是每个周带的饭和零花钱跟他是一样多,怎么可能每次安子善没饭吃了或是嘴馋了去找他,他都会有剩余的零花钱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省下来给了安子善,至于大哥吃什么,现在想来是靠朋友吧,那时的大哥人缘好的很。

用筷子夹了一些咸菜放到煎饼上,然后卷起来成一个长条状,两手握起往嘴里塞去。

唔,好熟悉的味道,真棒。

安子善慢条斯理的嚼着嘴里的煎饼,撇了一眼同桌,跟自己一样的饭菜,看来她家的情况也不是太富裕呢。

正吃着,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推门进来,安子善闻声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只见安子良带着三个人走了过来。

“哥…”

安子善兴奋的猛然站了起来,对着他们用力的挥着手。

无意中看到同桌也望向大哥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的意味,安子善面色一沉,大哥是他最亲也是最尊敬的人,张玲玲这样的神色让他很是不悦。

“啪……啪……”

“你小子怎么才吃饭,我们早吃完了。”

安子良旁边一面庞微圆的男子一边笑着一边拍着安子善的肩膀,一脸的亲热。

“嘶…疼疼疼,司哥轻点轻点。”

安子善咧着嘴,呲了呲牙,这司哥好大的力气,长的也壮,一米八多的个头,真的是膀大腰圆,发育的太早了。

司哥,全名司伟刚,跟大哥同班同学,大哥的好哥们之一。

前世大哥落魄以后,司伟刚帮助甚多,他也定居在照市,跟安子善很是熟悉。

安子良看了看安子善桌面上的包袱还有饭盒,蹙了一下眉头。

然后从兜里掏了一下笑着说道:“子善,这是一块钱,你拿着,中午买饭吃,下午放学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你先回家,我们初四需要开师生大会。”

安子善望着大哥稚嫩的面庞,心中微痛,面前这个稚嫩的面庞,充满勇气、斗志、希望的双眼。

未来历经了多少风霜和沧桑之后,年未四十已经爬满了皱纹,双眸中也不再有刺眼光芒,被浑浊的世俗遮盖。

“不用了哥,我还有钱,中午可以买饭吃的,你留着吧。”安子善摇了摇头,微笑道。

安子良面色一冷,轻斥道:“让你拿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拿好,下午回家骑车慢点,我们走了。”

安子良把钱硬塞到弟弟的手里,丝毫不容他反驳,摆摆手扭头走了。

司伟刚笑了笑,对着安子善挥了挥手,跟着走了出去。

安子善愣愣的站在那儿,望着大哥和他的朋友离去,心中一股热流涌过,无论是前世今生,大哥对自己都是用他的霸道伪装他的关心和爱护,一如他们的父亲。

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六一儿童节,娘给了他们两个一共五毛钱零花。

从来没有拿到过这么多钱,安子善可高兴了,雪糕吃了三根,芝麻棒吃了整整一袋子。

五毛钱都让他花光了,大哥安子良什么都没有吃,整个六一只是喝白开水,那时候的大哥也只是个孩子啊。

安子善08年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大概有半年多的时间,安子良总是找各种理由,给他塞钱,每次三百、五百的给。

每天晚上工作很晚才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但是只要安子善没有休息,就会找他聊聊找工作的事情。

然后安慰他,问他还有没有钱花,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陪他去面试,陪他去海边散心,开导他。

小学的安子良,现在的安子良,未来的安子良慢慢的在安子善的眼前如同三个影像一样融合在了一起,慢慢的走出了这间教室。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安子善的眼眶慢慢的红了,喃喃自语。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第六章 娘,我想你了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安子善骑着自己的大金鹿,使劲的蹬着。

大金鹿就是大二八,前面有一条横梁的,安子善矮小的身躯勉强跨上横梁坐在车座上,身体只有一左一右的不停摇摆起伏,双脚才能够得着脚蹬。

安子善还记得刚考上初中的时候,自己在家学骑车的情景。

首先是标车,就是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一只脚踩着地面,利用踩地面的推力,往前走,直到可以很平稳的扶着自行车滑行一段距离才算可以进入下一步插空。

所谓插空就是左脚踩脚左踏板,右脚从大二八横梁下的三角形框中插过去踩在右脚踏板上,然后上下踩着脚踏板前行。

安子善还记得自己学到插空的时候,右脚总是从脚踏板上滑下去,然后他想了一个好办法,把右脚绑在脚踏板上,效果嘛,非常好,右脚稳稳的粘在了右踏板上。

顺利的骑了好长一段路,安子善开心坏了,结果乐极生悲,遇到一个斜坡上到一半使不上劲了。

结果车子上不去,右脚又拿不出来,于是安子善被翻到的自行车压在下面,脸都蹭破了皮。

插空熟练之后是上梁,就是身体在横梁上方踩着脚踏板前行,屁股还没有坐在车座上。

最后一步才是安座,屁股安然坐在车座上,当然,能不能安然坐在座子上,主要还是看身高够不够。

就像安子善现在一样,虽然坐在座子上,但是腿长不够,还需要左右大幅度的摆动身体才行,一点都没有安然的味道。

那个时候也有较为矮小省力而且高颜值的自行车,没有横梁。

对于安子善这种发育晚的孩子来说是最合适的,但是这种自行车的价格对于他们的家境来说太昂贵。

安子善的母亲考虑再三还是给买了一辆二手的大金鹿,虽然对于安子善来说太过高大,不太好驾驭,但胜在价格低廉。

安子善的母亲是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她慈爱、善良、贤惠,能吃苦耐劳,除了人有些啰嗦、喜欢絮叨。

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操持,她承包了村里南河边上的十亩地种菜为营生。

日常开销和部分安氏兄弟的学费都是她的辛劳赚取的,而他们的父亲则在外地务工。

费劲的蹬着大金鹿,随着离家越来越近,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出。

前世,父母都老了,大半辈子的颠沛和曲折,都深深的刻在他们脸上的一道道深皱里。

每一道深皱都填满了他们大半辈子的淳朴、辛劳和不屈,那浑浊的双眼和深陷的眼眶,都蕴藏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每一次回到老家看望父母,看着操劳过度的他们,安子善心如刀绞,揪在一起,愧疚万分。

是他们兄弟给了父母希望,对余生充满着憧憬,然而也是他们让父母跌入了万丈深渊,对未来充满着恐惧和忧虑。

没想到他们老两口人近晚年,安氏兄弟的事业却遭遇了巨大的问题,负债累累,日夜焦灼不安。

而安子善多年的婚姻又遭破裂,父母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皱纹更深了,每日都紧锁着眉头。

为了帮安氏兄弟分担债务,也为了不拖累他们,年近七十的他们再次迎着烈日、寒风跟着建筑队垒砖、搬水泥,只是为了那每天五十元的酬劳。

兄弟俩阻止了很多次也没有用,每次他们都答应着好好好,不去了,结果等兄弟俩回了照市之后,他们又上了建筑工地。

子欲孝而亲不待,是痛苦的事情,然而更痛苦的事情是不能敬孝左右,反累他们无法安享晚年,这种痛如万蚁噬心彻夜难眠。

重生这几天来,安子善经常性的神情恍惚,似乎一切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假,好怕这根本就是一个梦,觉得自己严重的缺乏安全感。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好好的休息一下,触摸真实的人生,家和父母就是他的港湾,永远都是。

从学校到安庄村的路是普通的黄土路,没有大都市的柏油路,也没有小城镇的水泥路面,一路上尘土飞扬。

四月的天,春风肆意飞扬的季节,尘沙劈头盖脸的扑向安子善。

安庄村的的入村道路是一条单车道的黄土路,道路狭窄,坑洼不平,一到下雨天更是泥泞,若是这个时候从村口走到家门口,泥水能甩一身。

到了,安子善远远的看到了那两扇灰木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一个眼角略带皱纹的农村妇女推着一辆大金鹿。

后座放着几字型菜筐,里面放满了白菜和芹菜,都扎的整整齐齐。

“娘……我回来了。”

安子善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侧影,激动的喊道。

安子善家的称呼比较特别,正常情况来说,安庄村或者说整个山阳乡的孩子称呼父母,都是爹、娘。

对他们来说叫爸爸、妈妈那是城市里机关子女,有钱人的洋气叫法。

安子善家也无不同,所以从记忆起,母亲就是这么教自己的,叫娘。

不同的地方在于安子善的父亲,这个在外地务工的男人,他跟着城里人学洋气了。

非要让安氏兄弟叫爸爸,谁说都不行,就是要叫爸爸,用他们母亲比较夸张又写实的话说就是“你们要是叫爹,能要了他的命。”

于是,习惯久而久之就这么形成了,慢慢的长大了,安氏兄弟也习惯了,改不了口了,母亲叫娘,父亲叫爸爸。

曾经他们长大后去到了大城市,后来也曾试图一度改口叫妈妈,可是叫了几次之后,他们自己都感觉别扭的不行,还是叫娘亲切,就彻底放弃了改口的想法。

安子善的母亲,这个名叫张桂云的普通的农村妇女,听到喊声侧头望了一眼,温和的笑着轻斥道:“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了,瞎嚷嚷什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道:“你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包饺子吃怎么样,韭菜肉馅的好不好?”

说话间,安子善已经推着车子走到了门口。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滔滔不绝的说着,望着自己的孩子那眉眼间藏不住的幸福和笑容,那嘴边流淌的牵挂和关切,瞬间泪目,泪水冲出了眼眶的束缚,肆意横流。

安子善猛的把车子的脚插插住,跑到张桂云身边。

也不管她推着车子方不方便,也不管她诧异的眼神,更不去思考自己的异常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

径直的搂着母亲的腰把脑袋紧紧的贴在母亲的身上,泪流满面。

“娘!我想你了。”

那一刻的安子善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不管风云变幻,世事如何无常,这才是看得见的幸福,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亲情。

前世成年后的自己,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大的苦,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都不曾在父母面前哭过。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不可以再让父母担心,挂怀,只能把所有的苦累和伤悲吞咽。

自己也曾好想像孩子一样趴在母亲的怀里放纵的哭泣,好想好想。

而现在,终于实现了,重生了,他还是个孩子。

虽然有老成的灵魂,来自前世和今生的委屈,来自未来和现在的压力,来自人性和社会的不公。

来自那无数个独自打拼的日夜,无数个彻夜难眠的孤枕,不再克制,一个成年男人泪水的闸门轰然打开。

安子善的放纵和爆发吓到了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张桂云满脸惊慌和担忧的神色,紧紧的把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

仿佛怕吓着他,轻轻的在安子善的耳边说道:“怎么了,小善,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去找他,快别哭了啊,让人笑话。”

安子善没有抬头,脑袋轻轻的动了一下,哽咽道:“娘,我没事,就是想你了,想爸了。”

“哦……没事就好,你这臭小子,吓我一跳,都是大孩子了,还想家,快擦擦眼泪,到屋里歇着,我给你做好吃的,你们兄弟俩最爱吃的韭菜肉饺子。”

张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惊慌的神色一扫而空,眼角再次绽放了笑容,孩子想她,依赖她,也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

她就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吃亏了,受委屈了,这对她来说比天塌了还难受,还可怕,还痛苦,只要孩子都好,她无惧无畏。

孩子是她的天,是她在这困苦的生活中蹒跚前行的动力和希望,是她与这天地抗争不屈的力量,是她在漆黑的夜幕前行中永远亮起的烛光。

这是孩子对于母亲的意义,这同样是母亲对于孩子的意义,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七章 命运的脚步

照市农村的房屋结构基本一致,在安子善的记忆中,见过北方绝大多数的房屋都是一样的结构。

主屋四间连在一起,从东往西分别是厨房、主屋、堂屋、侧房,其中主屋是主人家睡觉的地方,堂屋是会客的地方,侧房是孩子或者是客人休息的地方。

而大门的位置一般会有南屋,过堂,然后就是院子了。

从大门进来,经过南屋过堂,进入院子,然后就是一排四间房屋了,这是常规结构。

安子善的家也是这样的结构,现在他回到的是记忆中睡到结婚的小北屋,他们家的厨房间隔开了两间小屋子,一间靠北,安子善住。

小北屋里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土炕外,就是挨着炕放置的一张长方形书桌,上面摆着一些书籍。

将自己的书包放置在桌子上,安子善轻轻的躺在土炕上。

慢慢的合上双眼,静静的嗅着整个屋子里熟悉的味道,听着外面娘忙着张罗晚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内心格外的宁静、踏实。

虽然重生前安子善对于重生已经成为了心中的执念,但是他却从没有真的想过有一天他会重生,所以没有真正想过如果重生了,该如何面对。

得过且过,既来之则安之,这不叫面对,也没有计划,这是被安排,是无奈的自我催眠。

所以真的重生后,他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精神恍惚,总是无法真正的融入现在的一切。

虽然这就是他,真正的他,但依然无法让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融入一个十几岁的身体。

对,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是那么不协调,内心的焦躁不安体现在了他在学校的时候突然超龄的成熟上,还无法适应此时的状况。

而现在安子善却真正的让内心沉静了下来,真正的让自己重生的灵魂和年轻的肉体融合了,真正的让他接受了这一切。

这对他非常重要,否则他总是感觉是一个外人的身份在观看别人的一生一样,没有融入感和代入感,这才是最可怕的。

舒服,这是悠闲的躺在土炕上,闭目养神的安子善心里唯一的感触。

命运的脚步,真正的开始了。

安子善想着,如果自己对于生命时钟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一世的时间是有限的,初中、高中、大学,然后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这是绝大多数人的一生。

那么,我的这一生呢?

重生的优势太大,赚钱对这一生来说太简单了,如果只是实现财富自由就满足的话。

但是钱真的重要吗?

重要,毫无质疑,但重生带来的先知先觉让赚钱已经不再是最大的障碍。

安子善想着,脑海中思绪翻涌,或许,这才是今生正确的道路。

安子善睁开了眼,双眸中精光四射,炯炯有神,不再茫然,不再不安。

初中时期发生了几件事情对安子善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第一件就是大哥安子良升学的问题,前世迫于家境和其他因素,安子良按照父母的要求选择了中专师范院校,为了包分配的铁饭碗。

但造化弄人,政策突变,最终还是靠自学创业、历尽千辛万苦才在照市拥有了一席之地。

倘若大哥上了高中,以他优秀的成绩一定可以考取985或211大学,那么人生定会大不同。

距离大哥中考报考还有不到一个月了,该如何去改变这个结果呢?

现在的安子善学习成绩中等偏上,不好不坏,在家没有什么家庭地位,简单说就是小破孩一个。

正事谁也不摆他。

头疼啊,安子善想着,不断的思索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嗯?

也许可以这么做,安子善忽然想到一件事,前世其父安家业行事稳健,从不冒险,做事一板一眼。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不出彩,但是在他的师父眼里却是一个不得了的优点,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能够得到他师父的认可从而拜师学艺。

安家业从事建筑工作,最早期的时候在莲山县的建筑公司工作,跟其大哥一起。

后来因为一些茅盾离开了莲山县建筑公司,通过朋友介绍去了同照市毗邻的坊丘市建筑公司。

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老工程师程思远的认可,教授了他如何分析建筑施工图纸,指导建筑施工人员下料、施工。

此是后话,正是因为安父行事稳健,所以每逢大事都会找寻十里八乡知名的易算者卜算一翻。

而,安子善他们学校对面有一家精神病医院,这家医院边上有一户民宅沿街而落,有一位老者卜算颇为灵验。

前世,安子善与他有过一些交集,如果他不去改变命运的轱辘,相信按照时间的发展,还是会有交集出现。

但,今生安子善想改变命运。

“此时,文卜先应该刚回来,他的名声还没有传出去的。”

安子善想着,他记得前世自己与这名叫文卜先的老者产生交集的时候他已经在附近乡镇颇有名声了,但是现在应该是刚从外地回乡,所以名声不显,这是个机会。

“好机会啊,文老头这回非要栽我手上不可,我就不信收不了你,嘿嘿。”

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子善一脸贼笑,沉浸在自己的yy之中。

初中生的时间还是很多的,没有高中那么大的升学压力,那个时候中考还没有那么严格划分的三六九等,学校的差异也不是太大。

所以,乡下的初中教学压力较为轻松,尤其是农村人意识不强,绝大多数父母也不太关心孩子平时学习如何。

最多关心一下期中和期末考试的成绩,考多少分,第几名,有没有拿到三好学生之类的。

也因此,初中时,安子善他们的勤工俭学项目比较多,比如摘松果、刨花生、收红参等等。

另外也有一些勤工助学的项目,比如到学校对面的精神病院进行义工助学就是经常做的。

故事就是这么发生的,一次的义工助学中,安子善被安排跟几个同学一起表演节目帮助病人集中注意力,安子善认为只有融入精神病人,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所以他们的节目也是模仿精神病人的行为习惯入手进行表演,结果安子善排练的太投入。

在路上边走边排练往医院走着,因为太过投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恰逢卜卦老头文卜先经过。

文卜先看着忘情投入的安子善,满脸的不可思议,震惊、怜悯的表情不一而足,痛心疾首的喊道:“唉,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成精神病了呢。”

那声音大的,让跟着后面不远处的几个同学都听到了。

安子善当时就愣住了,他满脸狐疑的左瞧瞧,右看看,“谁?精神病?小孩子?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猛然间,安子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眼看着面前这应该是个老头的老人。

为什么说应该是老头,因为这文卜先头发花白,但是面色红润,皱纹不多,面相也不苍老。

“你说我是精神病?”安子善指着自己的鼻子狐疑的问道,脸上都挂着问号,这什么情况。

“嗯,精神病。”文老头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脸痛惜的说道。

“哈哈哈哈,安子善是精神病,小精神病。”

后面的几个同学听的可是清楚,当时就喊开了,笑的前俯后仰。

安子善的脸腾的就红了,怒瞪着双眼,气的嘴直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喊着:“你……你个死老头,你才精神病,你全家都是精神病,小爷我好的很,好的很。”

其实,当安子善那几个同学喊完之后,文老头就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什么。

本想着道歉的,可是当安子善出言不逊之后,文老头也有些薄怒,这家伙就是个老小孩,人老心不老,有心想逗逗安子善玩。

于是,文老头慢悠悠的捻了下胡须,戏谑的笑道:“这精神病人都不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不奇怪,不要生气。”

也是从那之后,文老头虽然和安子善尽释前嫌,而且成了关系不错的忘年交,但是文老头的恶作剧却引爆了安子善的黑暗初中生涯。

文老头的话被那几个同学传开了,精神病的绰号被坐实了,虽然安子善用尽了浑身解数想摆脱这个绰号,但毫无成效,一直持续到整个初中生涯的结束。

以至于安子善对文老头恶意满满,每次被同学喊这绰号嘲笑,自己都会跑到文老头那边去怼他一顿。

以此为要挟,蹭点吃喝,文老头也不介意,乐此不疲,好似一个人的生活有了乐趣,有了光彩。

安子善记得,文老头的老伴去世的早,他也一直没有续弦,子女都在外地。

所以老家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了,也正是因为太无聊了,才会给街坊邻居卜卦,并不以此谋生。

据安子善所知,文老头是某精研周易、文王八卦的高人弟子,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这点情报还是文老头无意中说漏了嘴。

安子善笑了起来,看来今生跟文老头故事更多了啊,不过前世的‘精神病’绰号看来是摆脱了。

想到这,安子善蓦的右眼一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怎么有点不祥之感”。

安子善喃喃道,面色微变。

第八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古人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所有的烦恼都来自于追求,都来自于不甘,来自于对自身改变的诉求。

如果说我们追求的是幸福也就罢了,难就难在我们追求的往往是“比别人幸福”。

于是,烦恼滋生。

前世的安子善就是这样的人,不断的追逐着比别人幸福,或是被迫追逐比别人幸福,一路奔忙,不曾停歇,直至重生那一刻,都未曾真正明白活着的意义。

好似那三十多年每天都是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生怕停下一刻错失了什么。

每个人都在奔忙,有的是生活所迫,有的是被迫不前进就会被淘汰,有的是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

但不管如何,现代社会的生活节奏太快,生活压力太大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大潮中,逆流而上太难,顺流稍歇也不易。

就现在的安子善来看,这些问题的出现,说到底,还是因为底蕴不足。

譬如现在的他,就没有那种紧迫感和焦虑感了,并不是因为他年轻,时间充足。

而是因为对未来,先知先觉所以信心百倍,对结果有了清晰而明确的认识,心里有底而不慌。

前世他曾看过一篇文章讲述锅底法则,具体是说人生好比一口大锅,当你走到了锅底时,只要你肯努力,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是向上的,都会改变当前的困境。

而实际上,现实的生活中太多的人在锅底转圈,永远都找不到走出的方向。

人生啊,就是一场戏,导演是一个忘记了剧本的疯子。

很多时候我们都太过沉迷这场戏,往往到最后迷失之后卸下了戏装才是真正的自己,只是能够卸掉戏装的人太少,太少,终其一生都沉迷在戏里。

安子善胡思乱想的躺在铺着厚褥子的土炕上享受前世不曾拥有的寂静、闲暇,直到安子良到家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翻身爬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迎向大哥。

安子善伸手接过大哥手中的书包,笑着说道:“哥,你们开会讲什么东西了?”

“讲了些报考志愿的事情,注意事项,报考时间还有其他的一些。”安子良一边把自行车插好,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赶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你们最爱吃的韭菜肉水饺。”张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厨房门口探头看了兄弟俩一眼,满脸笑意。

“知道了,娘。”安氏兄弟几乎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那么,哥,你们老师有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时候报考,你有什么打算吗?”

安子良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上下打量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小善,你问这些干什么?今天你挺奇怪啊,这么多话。”

虽然这样说,但是安子良也没有多想,顿了顿接着道:“具体时间还没说,这个月中吧,至于我的想法,我想报莲山一中,不过还要听咱爸和娘怎么说吧。”

安子善望着面前的大哥稚嫩的面庞,拽了拽大哥的手臂,笑着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升学了就我一个人在初中了,没办法罩着我了。”

此时的安子善清楚,最终父母的想法是让大哥报考照市师范学校,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也为了毕业包分配当老师,为了那个教师的铁饭碗。

毕竟那个时候中专师范院校是三年学制,父母想的较为长远,等大哥师范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可以帮家里分担一些压力。

主要是那个时候安子善也要上大学了,大哥赚钱了就可以分担学费了。

晚上吃完饭,安子善想帮张母收拾厨房、餐桌,被张母赶回了屋里看书去了。

整个过程张母一脸惊诧的看着安子善,仿佛自己的小儿子换了个人一样,事实也是如此。

前世初中时候的安子善可是不太听话,做家务那是母亲不吩咐是不会主动干的。

高中时才真的懂事了,当然也是因为一件事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触动,才猛然醒悟。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促使安子善高二下学期开始拼命一般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后才能在高考时考上那所二本院校。

要知道安子善所就读的高中,是莲山县乡下四所高中中最差的,安子善高考那年全校文科生只考上了三个本科,包括安子善。

既然母亲不让自己收拾桌子,安子善也没有多说,回自己的屋里看书去了。

该了解的情况大概清楚,时间还来得急改变父母的想法,下周语文测试,需要看书了解一下开学到现在学的内容。

初中时候的语文知识对安子善来说太简单,毕竟前世是中文系的才子,语文那是手到擒来。

但初中语文毕竟还有一些古诗词等背诵的知识有一些遗忘,周末两天加深一下印象还是足够了,至于作文,那是什么?

整个周末,安子善都安静的待在家里,温习上学期学过的课程,同时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用一学期的时间温习初一和初二的内容。

以至于整个周末,家人看他的目光都是难以置信,用张母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怎么突然转性了,知道学习了。”

学习,或者说是知识强大自身,这点安子善有非常痛的领悟,况且即使重生有太多的机遇,太多的可能,对现在的他来说,强大自己,认真学习仍然是最主要的事情。

一个充实的周末就在知识的海洋中游过,对安子善来说这些初中的知识毫无压力,这个周末无时无刻不在享受内心的安宁。

就连睡觉,也不再是前世那般孩子般的睡眠,睡着,哭着,醒着。

每一个夜晚都安然入眠,每一个清晨都精神勃发的起床,神清气爽,再也不曾感受前世永远睡不醒的沉重,身体如沉嗬般没有丝毫朝气。

周一早上安子善五点多起床,洗刷吃饭,照例带着一包袱煎饼和满满一饭盒辣炒咸菜疙瘩,在张母殷切不停的反复嘱托中,跟大哥一起骑着大金鹿赶去了学校。

身后,张母站在村口望着慢慢远去的兄弟俩,直到黑色的小点都再也看不到之后便径直去菜园干活去了。

在经过学校前面的那条乡政府驻地唯一的水泥路后,安子善拐弯过来就不时的留意着路边的沿街房屋,安子良在他前面骑着自行车,并没有注意到安子善的异常。

突然,安子善眉毛微挑,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

看到了,文老头家的房门开着,一个须发皆白,面容红润干净的老者正拿着大扫帚清扫着门前的一片空地。

嗯,目标确认,文老头回来了。

哼,糟老头子,等小爷来收你吧。

第一卷结束和一些想法

第一卷结束了,在橘子的计划中,本卷也差不多是这些章节结束,主要是为了对后面的情节进行一些铺垫,对一些基础的故事进行一些交代,并没有太多矛盾、冲突和留坑,所以第一卷可能在很多朋友眼里寡淡的跟白开水一样。

再就是,本书橘子并不想写成快餐小说,也不想多么yy,只是在写实的基础上稍微多一点yy,本书橘子想写出来所有人的人生都有的缩影,书中的很多故事,橘子都是取材于现实,有自己亲身经历。

也有朋友讲的故事,朋友的经历或者是一些陌生人真实的故事。

本书也不太适合一目十行的看,嗯,一目一行差不多,哈。

橘子是新手,大家的推荐和收藏就是对橘子最大的支持,读者的认可和支持是一个新手作家创作的最大动力。

被认可,才会觉得自己行,每天看着可怜的推荐和收藏数据,特缺乏动力,朋友们给橘子打点鸡血吧。

另外今天关于更新的问题,这些章节都是一次性上传的,因为橘子之前有存稿,后面的更新,橘子每天最少两更。

第二卷传奇初现,晚上开始更新,期待朋友们的支持,推荐、收藏多来点吧。

第九章 语文测试风云起

清晨的校园,淡淡的水雾飘荡,杨树和柳树早已抽出了嫩绿的新芽,道路两旁的冬青也泛起了早春的气息。

花圃里的月季和金莲花绽开了火红、金黄的花朵,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道路之上,陆陆续续的自行车穿过校门直奔校北边的自行车棚。

将自己的自行车锁好,跟大哥挥挥手告别之后安子善提着自己的行李和书包先回了趟宿舍。

一间大瓦房内摆放着整齐的十多张铁制上下床,安子善的铺位是靠近东北方的一张上下床的下铺,将几件换洗的衣服放到自己的铺位床头,安子善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他们的宿舍并没有单独的储物柜之类的,也没有那个条件,每个人都是把自己换洗的衣服各自放在床头,因为地方小,所以基本每个人也就带一身换洗衣服,至于洗刷用品也很简单,一块香皂,一个牙刷,一管牙膏,一个脸盆,一块面巾完事了。

香皂的作用,那是相当的广泛,洗脸,洗头,洗衣服,洗澡都用,至于洗发膏,沐浴露,那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时间,农村的苦哈哈孩子没有那东西的,也没有市场,更用不起。

安子善前世还是在初四下学期才第一次用过洗发露,夏莲黑芝麻洗发露,那个味道真香啊,可是把安子善给高兴坏了,至于洗发露还是安子良从照市带回来的,据说他们师范很多人都用这个,很好用。

安子良用的也很珍惜,就带回来四包,是那种一次性的很小的包装,一包就用一次。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在校园里走着,嘴角时刻都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走进教室,到的人还不是很多,自己的好同桌和玩的好的几个损友也还没到,其他人交往并不是太多。

默默的将装饭食的篮子放到自己桌子下面靠近桌腿,一个长方形提带用塑料条编制而成的篮子,煎饼包在包袱里放在篮子上方,下方放着装咸菜的饭盒。

将各科的课本摆在桌子上,安子善想了一下,看了眼今天的课表,第一节课就是语文嘛。

安子善在桌洞里摸了一把,把那串千纸鹤拽了出来,本来周末回家的时候想着带回去的,结果忘记了,这串千纸鹤给安子善留下了太多的记忆,他准备好生放着留个纪念。

正看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拉扯凳子的声音,他们坐的凳子都是长宽基本一致,四个腿的高凳,没有靠背,都刷着橘黄色的油漆。

安子善闻声抬头看去,那个清秀的姑娘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刘海沾染了一些雾气留下的水珠,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调侃道:“别看了,一会文老师就来了,再看到你还在这玩千纸鹤,说不好你又要站一节课,嘻嘻。”

可能是这个姑娘经历了千纸鹤事件之后不再惧怕安子善了,都敢大胆的调侃他了。

看着眼前微眯着眼睛,笑嘻嘻的姑娘,安子善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道:“那不会,今天是考试的,站着怎么答题,况且上次文老师已经原谅我了,倒是你,什么时候帮我补习英语呢?”

“随时啊,只要你需要,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张玲玲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可爱,两边嘴角轻轻旋起的酒窝,蕴满了甜甜的笑容,略微齐肩的短发披在脑后,俏丽的耳垂露在外面。

这话安子善相信,这姑娘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言出必践,在班里帮助的同学很多,所以她来做班长也深得民心,不过这性格与前世安子善优柔、木讷的性情却是截然相反。

说话间,同学陆陆续续都来了,班里慢慢的坐满了,这期间宋飞也到了,不过他来的有些晚,快要上课了,急匆匆的从教室外跑进来,路过安子善的时候拍了他肩膀一下,甩了一个哥俩好的眼神而去。

留下安子善一脸懵,这小胖子,这小眼神,怎么这么风情万种。

“嘎达…嘎达…”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伴随着声音文敏怀抱着一沓厚厚的卷子走了进来,那轻松的马尾随着高跟鞋的节奏起起伏伏,甚是调皮。

走上讲台,文敏微笑着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缺堂之后说道:“上周说过了,今天做个阶段测试,内容就是本学期已经学过的内容。考试时间45分钟,满分100分,同学们加油,现在把课本都放到桌洞里。”

说着,文敏走到第一排,每张桌子放下一小沓卷子,对最前面的同学说“往后传。”

随后再次走上了讲台,看着前排的学生一个个把卷子传到后排的同学的手中,几分钟后,所有人手中都拿到了卷子,看了一下手表朗声道“开始吧”。

安子善随意的扫视了一圈,看到大家都拿起了笔,遂一笔一画的在卷首慢慢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大题,选择题。

嗯,简单,都是些常识性的书本知识,没有深度可言,只要理解就行;

第二大题,填空题。

都是一些古诗词的背诵,给出一句诗词,然后空白处写下一句,也不难。

如此,安子善运笔如飞,笔耕不缀,除了背诵题有几个不太记住了,太长,还有阅读理解个别题觉得太幼稚,基本没有其他问题,旁边的张玲玲答题之余撇了他一眼,惊讶不已,很是奇怪,安子善拿起笔来就没有停下过,难道他都会?

张玲玲不信,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看,埋头进攻自己的试卷去了。对于张玲玲的小动作,安子善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并未理会,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目光会很多很多。

最后是作文,题目说明是,以‘如果’命题,写一篇字数不少于800字的作文,安子善静静的想了一会,提笔写了下去,标题‘如果’。

“如果说昨天是坎坷,是失败,是泪水,是忧患,我们不应该让今天的身躯陷入昨天的泥沼,否则,昨天的伤感会腐蚀今天的情绪,昨天的沉重会羁绊今天的步伐。”

“如果说昨天是鲜花,是辉煌,是荣誉,是欢笑,我们不应该让今天的情绪沉醉于昨天的收获,否则,昨天的辉煌会阻碍今天的进步,昨天的成功会影响我们光明的未来和前途。”

“如果……”

洋洋洒洒的800字在安子善的笔端浮现而出,毫不停歇的写完这篇称之为作文的小短篇,安子善有一种丝毫没有尽兴的感觉。

将笔搁置在旁边,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同桌那个优秀的姑娘蹙着眉头写着最后的作文题目,看来对她来说有点难度啊。

很多人都是在作文题上花费的时间比较多,这也是正常的初中生水平,毕竟没有太多的人生积淀和阅历,没有丰富的阅读量和词汇量,很难写出优秀的文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这两点安子善都深得其中五味,所以就造就了在他看来目光所及之处,就他无所事事的局面,至于检查试卷,不需要。

无聊的扫视着周围,安子善估计应该还剩余十分钟的样子,猛然间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带着一丝恼怒“安子善,你做完了吗?在这左摇右晃的干什么?”

扭头,文敏薄怒覆面,站在身侧盯着自己,安子善微微笑了起来,看来老师是误会自己什么,不过没关系,事实胜于雄辩,淡然的说道:“做完了,文老师。”

文敏皱眉,面色微沉,狐疑道:“真的做完了?拿来我看看。”

安子善微笑着点了点头,双手把卷子拿起递给文敏。

接过卷子,扫视了一眼,文敏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学生,没来由的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一种叫自信的光芒有些刺眼。

再次狐疑的看了安子善一眼,拿着卷子文敏缓步走上讲台,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起了手中的这份试卷。

第十章 一篇作文惊四方

有一种情绪叫做惊艳,杨柳青青惊艳了初春,繁花似锦惊艳了盛夏,硕果累累惊艳了深秋,傲雪寒梅惊艳了寒冬。

而此时此刻安子善的卷子惊艳了文敏,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一份普普通通的初三学生语文试卷带给自己的惊艳。

那铁钩银画的笔迹,如龙飞凤舞一般,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入木三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初三学生的笔力,从每一个字里面都能看到时光带来的沧桑和久远。

给你天堂的人,你也许不会一生怀念;给你地狱的人,你却会一辈子刻骨铭心。

对于此刻的文敏来说,安子善带给她的震撼和惊奇如在地狱和天堂之间徘徊,在天堂是因为这一手字的惊艳,在地狱是担心虚有其表,担心卷子的内容一塌糊涂,担心安子善只是写的一手好字而哗众取宠。

不可否认,文敏已经把这个学生放在了心里。

台下,安子善坦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丝毫不在意旁边同学投射而来的诧异目光,甚至还有些闲暇扭头给张玲玲一个似有深意的微笑。

惊的张玲玲慌忙低头装作专心做题的样子,让安子善哑然失笑,心中暗自想到自己有点恶趣味啊,好像有点沉迷挑逗这个小姑娘了。

从文敏拿走试卷坐在讲台上,安子善就一直有意识的关注她的表情和脸色,来判断局势的走向,虽然他对自己的答卷有信心,但实际上并不是多么了解文敏这个人,这也是前世三十多年的阅历给与安子善的习惯。

察言观色,应该也是成年人的必备技能。

“不好,我好像忘记了什么?”看到台上刚坐下的文敏瞬间张大的嘴和震惊的脸色,安子善面色微变,心中一跳,不应该啊,刚坐下不可能就看到作文了,既然不是作文带给她的震惊,那是什么?

到底什么环节出问题了?安子善心中略有不安。

“嗯?难道是?字体?对了,肯定是字体问题,一个成年人的字跟十五岁的学生肯定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我这种情况。”

安子善猛然间想到问题出在哪儿,他的一手好字在大学的时候也是极为出名,曾任校书法协会的会长,一些校内极为重要的活动需要板书之类,基本是他出手。

还有一个自己忽视的问题,重生之前的安子善肯定会有笔迹留下,安子善不停的想着,那么重生之后笔迹的差异太大,会不会惹出不必要的乱子来?看来需要想办法补救。

安子善看了一眼文老师,还在低头看卷子。然后轻轻的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张玲玲,张玲玲如受惊的小兔一般,身体猛的一抖,小心翼翼的看过来。

“班长,我们开学后做过语文作业吗?”安子善轻轻侧头盯着张玲玲,头微低,很小声的问道。

张玲玲一脸狐疑的望着安子善,“我这不是语文作业本找不到了吗?记不清了啊,都是叠千纸鹤闹的…”

看着张玲玲脸上的狐疑之色,安子善赶忙编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推搪过去,当然这理由也经不起推敲,关键是张玲玲也不是喜欢推敲的姑娘,至少现在不是。

“没做过,另外语文作业本也还没有发下来,什么时候有作业才会发。文老师跟唐老师不同,不太喜欢布置作业。”

张玲玲似是认可了安子善的说法,也似乎是察觉了什么,破天荒的多说了几句,然后直勾勾的看了安子善一眼就低头做题了,连安子善说的谢谢都没有回复。

张玲玲觉得安子善有点问题,说不上是什么问题,也说不清楚是哪儿有问题,来自一个女孩的第六感告诉他,怪怪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

对,从那串千纸鹤开始的,难道是因为千纸鹤的事情受刺激了?

精神有点问题了?

感觉很像啊,记得当时从讲台上下来,还傻笑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老师训斥了还笑。

如此想着,张玲玲微微翘起了嘴角,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安子善的小秘密。

这是什么情况?

安子善一脸懵逼的看着张玲玲,这姑娘咋地了这是,跟她说谢谢也不回声,自己低着头傻笑什么。

突然觉得,这姑娘怎么越来越有点蠢萌蠢萌的味道了。

不过还好,安子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开学到现在没有做过语文作业,那么文老师能够看到自己之前的笔迹只有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的卷子了。

而寒假作业,那个是唐老师批改的,唐老师就是文老师来之前他们的语文老师,批改完就发给他们了,现在还躺在安子善家里的书桌桌洞里。

至于文老师会不会去问其他科目的老师要作业来查看安子善的笔迹问题,安子善想到在自己解释过后,相信文老师不会去这么做的,因为字写的好并不是错。

讲台上,文敏继续看着安子善的卷子,心中波浪滔天,起伏不定,她已经快要看到作文题目了,而到目前为止安子善仅仅错了一道古诗词背诵题。

一首南宋朱熹的《观书有感》问渠那得清如许,后一句填空,标准答案应该是‘为有源头活水来’,而安子善把‘为’字写成了‘未’字,失掉一分,其他的题目全对。

她太吃惊了,要知道初三期中考试的试卷她接手这个班级之后,每个人的卷子也都认真看过。

只有了解每个学生的情况,才能更好的因材施教,而安子善不管是字迹还是答题准确率都改变很大,要不是看着这个学生就好生生的在这儿,她都会怀疑被人冒名顶替了,虽然这个想法她也觉得荒诞不堪。

好似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旅行,文敏把手中的卷子轻轻的,慢慢的翻了过来,脑海中回想起,那个下午自己抓住安子善上课叠千纸鹤,后来在办公室安子善说的那句话。

那个一脸诚恳、虚心的男孩信心满满的对自己说:“老师教的我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我想我已经领会了老师的教诲。”

文敏突然觉得,翻过这张卷子,背面的作文或许会更加的叹为观止,这才能对得起刚才那个目光自信的有些刺眼的学生。

时间过的再慢也是在前进的,文敏看到了背面的作文,那个如果的命题,她也是深思熟虑才确定给与这样的命题,让他们施展。

这是一个非常扩散性的命题,可以涉入的角度很多,这样才能锻炼学生的抽象思维和想象力,只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才能妙笔生花。

但,她没有想到安子善的涉入角度是人生,在她看来这个命题那需要深厚的人生阅历和经历才能有这样的认识。

打眼看去,文章第一段就惊艳到了她。

“如果说昨天是坎坷,是失败,是泪水,是忧患,我们不应该让今天的身躯陷入昨天的泥沼,否则,昨天的伤感会腐蚀今天的情绪,昨天的沉重会羁绊今天的步伐。”

昨天的坎坷、失败、泪水和忧患,这是一个初中生能够体会到的吗?

文敏并不这么认为。

但是安子善体会到了,这是否得益于他贫寒的家境,那么初三期中考试的9分作文又是怎么回事?

文敏面色阴晴不定,心乱如麻,一个人可以进步的这么快吗?

还是这段时间,这个学生经历了什么巨变,她心里不停的想着。

第十一章 全级部满分作文

认真的分析了一下从开始答题到现在所有的细节之后,安子善发现没有什么遗漏的问题,便不再去关注台上文老师的举动,反正不管什么结果都会来找自己的,见招拆招罢了。

从桌洞里拿出了语文课本,继续温习功课,至于正在考试,不准看书,安子善不在意,反正自己的卷子已经收上去了,理论上自己已经考完了。

。。。。。

安庄村

安子善的家中

此时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安子善的父亲安家业回来了,坐在饭桌旁喝着水,但面色愠怒,有些气急败坏。

他的母亲张桂云此时正洗刷着碗筷,口中不停的重复道:“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也不会去坊丘市,我们姐妹七个,为什么我留在老家,我要养我爹,我娘去的早,他一个人没有办法照顾自己。”

“砰”

安家业恼怒的把手中的搪瓷杯子摔在桌子上,大声吼道:“我不是说不养老,让爹一起去坊丘市不就行了,这对我,对咱们家都是一个重要的机遇,我师父好不容易给我争取的机会。”

“你想想,我们要是去了坊丘市,那儿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更好的高中,是不是对小善和小良的学业有更好的帮助。”

“我们又不是不养老,对吧,我们是不是要多为孩子打算一下,你说呢?”

“不行,我爹认地,这是家,别的地方不是。这里是跟我娘一起生活的,其他地方不是。他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我不是不想孩子有好的教育,但是上养老,下养小,没有谁比谁重要。”

张桂云停下手中在刷的碗,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皱起了眉头,眼角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扭头直视安家业,一字一顿的说道。

“唉,怎么跟你说不通呢,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抓住了,以后你就不用这么累了,也不用种菜了,你以为我想你每天推着一车子菜累的腰酸背痛,才换来几十块钱,我愿意吗?”

“抓住这个机会,我师父就能帮我办正式职工,就有编制了,我这就是铁饭碗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往上走走,你说重不重要?”

“我知道,重要,我都明白,我就是放不下我爹,要不你带着孩子去坊丘市,我在家养我爹,等我爹百年之后,我再去找你们。”

张桂云一脸的纠结,茅盾,蹙起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自己男人说的她都懂,但是她也有她的道理,认死理。当初她们姐妹七个就是放心她才让她在家赡养父母的,其他的姐妹都嫁到了外地,母亲去世的早,所以更要照顾好爹。

“你这不是胡闹吗,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待在这边,唉…”

安家业一脸惆怅的望着这个女人,这个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女人,又是心疼,又是上火,她说的他都懂,他们都懂彼此,就是这个结果无法很好的权衡,必须要有一方做出牺牲。

最后,两人的第一次交谈,不了了之。

这一切安子善并不知晓,他以为这件事是在他上高中的时候才发生的,其实第一次探讨这个事情,他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这件关系到他们家未来的事情是在他初三上学期就发生了。

。。。。。

“叮铃铃…”

安子善正看着语文,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起了,时间过的真快,安子善放下书本伸了一个懒腰。

台上,听到铃声响起文敏愣愣的放下了手中的卷子,收拾了一下震惊的七零八落的情绪,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喊道:“停止答题,把卷子交上来吧。”

于是,学生们陆续拿着卷子走上讲台,把卷子放在文敏面前。

看到所有人都交上了卷子,文敏把安子善的卷子放在最上面,整理了下一沓卷子,喊道:“下课,下节课讲卷子。”

文敏站起身来,将卷子抱起,深深的望了一眼台下目光散漫的安子善,抬脚离去,“嘎达…嘎达…”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

这个学生,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面前像是有一团雾,遮掩了真相。

回到办公室,文敏将其他人的卷子放到了一边,继续看着安子善写的作文,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张老师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在喊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这位张老师也好奇了,走了过去站在文敏身旁看着她看的卷子。

这位张老师,名张恒,也是初三级部的语文老师,初三级部一共有四个班,每个班40-50人,他跟文敏每人教授两个班级的语文。

而文敏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恒站在她身旁,嘴里喃喃道:“这作文,满分啊,怎么看都没有瑕疵,命题,逻辑,词汇、语法,想找个扣分点都找不到,字写的丑一点也好,字也这么漂亮,这也没谁了,想不给满分都找不到借口。”

“谁写的作文这是,满分作文?你们班的吗,文老师?”

张恒刚站过来,就听到文敏喃喃说道,于是一脸惊奇,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双眼贼亮,他可是知道文敏教学非常有一套,眼光奇高,她都给打满分的作文,他也非常好奇。

“砰…啊,张老师,你怎么站在这,吓我一跳。”突听到耳边传来说话声,文敏嚇的一抖,撞到身后的墙壁,一脸埋怨的望着张恒,完全不知道他啥时候过来的。

“我也刚过来啊,文老师,刚才喊你好几声了,你没应我,过来瞅瞅你在看嘛呢,这么入神,刚过来就听你说满分作文的事情,谁写的,给我看看啊?”

张恒笑呵呵的看着文敏,一脸打趣道,很是惊讶哪个学生的作文让这文老师都不淡定了。

文敏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道:“我们一班的学生,你看,这作文,我都写不出来。”把卷子递给张恒,文敏毫不介意抬高自己学生的本事,说她都写不出来,那是有些夸张了,这也正说明她的评价很高。

这下张恒真的惊了,愕然的看着文敏,伸手接过卷子,定睛看去。

‘如果’,这个命题,嗯,是文敏的路子。

然后,张恒的面色慢慢凝重,惊讶、震惊,最后,目瞪口呆的放下手中的卷子,看着文敏,磕磕绊绊的说道:“文老师,这作文我敢肯定能上报了,变成方块字没问题。”

安子善丝毫不知道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估计他也是笑笑而已,不过这张老师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篇短篇确实是前世他发表在国内一份比较权威的文学报上的。

文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脸感慨的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这个作文,我给满分,我还从来没有给出过满分的作文。”

“满分啊,哪儿有那么容易,我教学这十多年,也就见过两次,还是发生在中考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所有重点高中争抢的学生,至少也都是省重点抢的,市重点高中都没有资格。”

张恒也是一脸感慨,似是想起来多年前的往事,这是一位从业十多年的老教师,基本跟山阳初中建校是同期入职的,这么说来他也是认定这篇作文满分的。

这就太难得了,这说明,安子善这篇文章得到了初三级部语文组的认可,一致评定为满分作文,至少这届学生还没有一个有这样的殊荣,虽然这仅仅是一次小测试,既不是期中、期末这样的大考,更不是中考这样的升学大关考。

但是,一篇作文能得到整个级部的学科老师认可,获得满分,这本身就是能力的象征,毫无置疑。

于是,在张恒的注视下,文敏慎重的拿起批改作业的红色墨水钢笔,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在作文批改处慢慢的写下了得分50分,评语:命题满分、文笔满分、逻辑满分、语法排列满分。

很少人能够懂,一个满分作文的诞生意味着什么,一个满分作文又是多么难得。

简单说,如果这是一篇中考的满分作文,那么可以免试进入国家级重点高中,而如果是高考的满分作文,那些985、211级别的重点大学,甚至于文科殿堂的北大都会降档录取。

第十二章 疯狂的作文

一篇满分作文带来的风暴,突然的袭击了山阳初中整个初三级部,然后以初三级部为中心刮遍全校,整个事件的主角安子善却并没有对此大惊小怪或沾沾自喜。

语文测试之后的下一堂语文课上,文敏带着全班试卷走入教室,并当堂宣读了此次测验的成绩。

其他人的成绩并没有太大的出入,也没有太多的亮点,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第一个被宣读成绩的人居然是安子善,而且是99分的高分,简直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高破天际了。

当文敏宣读完安子善的成绩,台下一片哗然,大呼小叫,张玲玲震惊的双眼都要凸出来了,嘴巴张大到能装下一头牛,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安子善,说不出话来。

而后排的宋飞就更夸张了,噌的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啪啪的拍着面前的桌子,然后不停的揉着自己的手,痛的直咧嘴,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卧槽…卧槽…”。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安子善,有震惊,有怀疑,各色的目光,各色的反应,但是没有人说是抄袭,因为有作文的情况下抄袭是做不到99分的。

重点是,当文敏说安子善的作文经过初三级部语文老师统一审阅,定为满分作文时,整个班级彻底沸腾了,满分作文啊!

不管考啥,只要是满分就代表实力,何况是作文,他们当然也不知道满分作文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太牛了,太拽了,太帅了。

安子善真的对得起他这个姓,安之若素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说的这个人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一脸懒洋洋,习以为常的样子,至于一个初三学生获此殊荣该有的激动,紧张,面红耳赤,一概没有,这些文敏都看在眼里。

从这天起,安子善多一个绰号“才子”,连他的班长同桌,张玲玲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崇拜的小星星,因为这样的语文成绩,也是她不曾得到过的,更遑论满分作文了,对于满分作文的特殊,她大概知道一些。

再后来随着事态的发展,初三级部其他几个班级,文敏和张恒也带着安子善的卷子去当堂宣读了他的作文,并作为学期例文进行讲解。

那些优美的语句、辞藻,完美的命题切入,深入浅出的语法结构以及深刻的人生感悟,经过老师的分析讲解让所有的学生都听的如痴如醉。

然后,每当课间的时候,总会有其他班级的学生慕名而来,在教室门口指指点点,安子善对此烦不胜烦。

唉,这就是红了的烦恼啊,安子善乐滋滋的叹息着,好烦恼!

这期间,文敏也在一次课后把安子善喊到了办公室,询问他创作这篇文章的灵感和故事。

安子善知道文敏肯定察觉了自己笔迹的差异,因为这是一位非常认真负责的老师,于是他按照自己计划的说辞,面向文敏,态度非常诚恳,语气非常真诚的进行了声情并茂的演讲。

哦,对了,他是坐着的,坐在文敏的对面,这待遇也让他始料不及。

刚到办公室,文敏就一脸热情,让他坐下,而另一位语文老师张恒也坐在旁边,两人以一幅进行学术交流的姿态,让他实在吃不消。

“因为初三期中考试非常惨的语文成绩,寒假的时候我爸都要气疯了,屁股都给我打肿了,然后整个寒假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练字和阅读中度过的,我爸还请了我们村的一个大学生姐姐帮我补习功课,给我讲解如何写作。”

“而且因为我们家是种菜的,有冬暖式蔬菜大棚,寒假我经常帮我娘去城里卖菜,那时候我就体会到了他们的不容易,才有了这些感想,有了这篇作文…”

安子善目光平静的看着文敏和张恒,面带微笑,一脸沉浸在回忆中的样子,真真假假的讲着创作的灵感和背后的故事。

至于信不信,安子善相信经过他们自己脑补之后就没问题了。

文敏满脸和蔼的望着面前的学生,心中浮想联翩,原来一个寒假他经历了这么多,怪不得变化这么大,看来在文学上面他是有很高天赋的,只不过之前没有得到好的引导,也是一个能吃苦,爱学习的好孩子啊。

满分作文的余波就这么过去了,只不过更深层次的影响正在慢慢浮现。

比如语文课上,文敏总会时不时的提问,并点名安子善回答问题;比如走在校园内,总有一些同学或者是学弟学妹们,对他指指点点;比如跟宋飞一起玩的时候,经常的冒出来一句“你是咋写的来?”,对此安子善选择无视。

最后事情都传到了即将毕业的大哥耳朵里,一天午后安子良带着三个朋友特意跑到安子善的班级确认了一下。

得知确有此事之后,在安子善苦笑不得中买了两包芝麻棒,奖励他(小的时候,芝麻棒是安子善的最爱,只不过初中后就不怎么爱吃了,安子良并不知情,他们的家境来说,其实安子善一共吃的次数也没有一手之数)。

尤其是同桌张玲玲的变化就更大了,主动要求给安子善补习英语。

此时安子善才发现初中英语难度真的很低,对于前世大学本科毕业的他来说,之前觉得深不可测的地方,现在都如泡沫般,一戳就破,一点就透,初中英语主要是有足够的单词词汇量。

于是,补习过程中,安子善超出常人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再次让张玲玲咋舌,以至于慢慢的情况就变了,从张玲玲补习英语到两个人探讨英语,甚至于进行英语对话交流。

有一次他们正在进行英语口语对话练习,宋飞和孙彦军从旁边经过,一脸惊为天人的目光看着他们,宋飞一脸无语,嘟嘟囔囔的说着:“两个变态啊。”

孙彦军,安子善的损友之一,前世初中时候十分要好,只不过后来大学毕业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安子善寒了心,那时才发现此人如此的功利和现实,慢慢的疏远了。

以至于重生归来这些日子,安子善对他有一种不自觉的疏远,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因为这是经历了被背叛的仗义之后,软弱的我们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也不足为奇;人生这一路上,会经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会陪伴终生,有的人只能陪伴一程。

有些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发酵,即使多年不见,再见犹如昨日,如宋飞之与安子善;而又有些感情,让时间考验了真心,让金钱磨灭了感情,再见不如不见,徒增尴尬,如孙彦军之与安子善。

第十三章 跨越时空的相逢

关于如果真的重生了,做些什么的问题,安子善白日做梦的时候想过很多很多次。

每一次的答案都不尽相同。

不过,每一次的思考,安子善都不改变一个目的,一个在他看来重活一世的理由,那就是让前世的遗憾、愧疚、痛苦不再发生,让那些悲伤的、痛苦的、无法挽回的灾难不再出现,让自己的今生不再留有遗憾。

于是,为了这个目标,重生后的第一次计划,开始了。

安子善想得到的是自由,真正的自由,不受物质的束缚,享受生活的幸福,享受世界的美好,而这一切需要力量,非常宽泛的一个说法,但安子善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他已经有了计划。

“叮铃铃…”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任课老师刚说完下课,安子善提着书包就跑了出去,看呆了还愣在座位上的同学和讲台上正收拾教材的老师,这是好学生安子善该做的事吗?

他准备去找文卜先,距离安子良中考的志愿填写快到了,不能再拖,这几天他也摸清了文卜先的大概生活规律,现在的时间文卜先会在附近的健民广场打太极。

骑车到健民广场入口,安子善把自行车锁上,提着书包信步走了进去。

走过一角凉亭,迈步至广场中央,安子善远远的望见文卜先穿着一身灰白色练功服,站在一棵高大的金枝槐下,缓缓的甩打着双臂。

文卜先是一个精研多年的易算者,精研易算许多年,说是一生奉献给了易算也不为过。

通过前世的了解,安子善知道,文卜先的易算境界可能达到了望颜境,前世安子善能够和文卜先交好,其实也有文卜先想收安子善为徒的意思。

告老还乡之后的文卜先突然萌生了收徒的想法,而安子善恰逢其会又有些许天赋。

对于他们这一类人的认识,安子善极为深刻,他们中对境界尊卑看的很重,对于比自己境界高的人极为尊重,而对于行过拜师礼的师父,那就更虔诚了。

这一类人他们认可你不在于你的年龄,你的背景,你的财富,你的社会地位,而仅仅是你的易算境界能不能让他们折服。

所以安子善的计划第一步是,要折服文卜先,需要让他认为自己的易算境界达到了通神境。

易算师是有境界之分的,半卦境、望颜境、通神境、如仙境。

半卦境是入门,譬如那些需要媒介,需要一些必要信息才能进行易算的易算师。

半卦境之后就是望颜境,这一类易算师不需要你提供任何信息,他们只需要看着易算者或者是易算者给与的物品,就可以给与极为准确的术算。

如果说望颜境的易算师在民间称之为高人,那么通神境的易算师就是隐士了,这类人究天地之至理,明人世之伦常。

前世的时候安子善根据文卜先的只言片语,推测他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父可能就是通神境。

据说在通神境之上还有一个境界,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如仙境!

如仙人一样的境界,这个境界的易算师多么神奇,多么伟岸,文卜先一无所知,他只是听文卜先说了这么一嘴,至于是否真的有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他自己都不相信。

文卜先也不过是从某古籍中得到的片言只字,安子善跟文卜先确认的时候,他反而吞吞吐吐的,所以安子善觉得文卜先是忽悠他的,如果真有这个境界的易算师,那不是跟陆地神仙一样。

那华国遭了那么多大灾大难的,为什么不出手?说不过去啊。

至于前世的安子善是啥境界,可悲的很,用文卜先的话说,虽然他有天赋,但被俗世物质迷了双眼,不再玲珑剔透,所以一直到重生都是堪堪初入半卦之境,而且自始至终安子善都没有拜师文卜先,反而两人如同忘年之交一般。

安子善的计划就是靠自己的易算境界折服文卜先,并收他为徒。

至于文卜先那位莫须有的师父,安子善不去管,易算界并不忌讳拜多人为师,只不过若是文卜先真有一位师父,那么日后若是相见,还有一些麻烦。

安子善懂易算吗?懂!

境界很高吗?很渣!

那,他怎么折服文卜先并收徒?

“我是重生者啊,通神境,我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多的都要‘通天境’了,嘿嘿,通神算啥,我通未来20年。”

安子善唇角上扬,一脸猥琐的笑容,打眼看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东西,肯定在算计人。

正在广场中央打太极的文卜先突觉后背一阵涩寒,深深的恶意扑面而来。

把个文卜先嚇的,满脸的红润褪尽,顿时太极也顾不上打了,站定在地一顿繁琐的手势在双手之间穿梭,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不是天灾,是人祸,就这些,文卜先头疼了起来。

到底是谁?

我都告老还乡了,还不罢休。

安子善不紧不慢,信步而行,整个人散发着悠闲、自信、睿智而神秘的气息,从西方走向文卜先,夕阳就在他的脑后,散发着依然灼目的光辉。

文卜先抬头的时候,正面向西方,在这个时空跟安子善的首次相遇就这样发生了。

“在我的目光中,一个散发着万丈光芒的少年从西方缓步走来,背后的夕阳仿佛为他铺就了光毯,光明跟着这个少年前进。尊师面容模糊,身形模糊,犹如从未来,从另一个时空走来与我相见。”

多年后文卜先在《我的尊师》中写道他与安子善的首次相见,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安子善走到近前,站定在文卜先面前,就这样不说话,定定的望着文卜先。

文卜先看着远处的少年慢慢走近,径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身山阳初中的校服,洗的很干净整洁,面色红润,目光中有着灼人的热度,充满着侵略性,自信的让人不敢直视。

年轻的身躯,稚嫩的面容却有一双历经沧海桑田的双眸,他下意识的曲动着手指,直觉此少年跟他有莫大的关联。

“文卜先…”

少年先开口了,开口就让文卜先心脏一阵收缩,难道?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慌乱的想着,可能是巧合吧,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望颜境易算师。

看着面色微变的文卜先,虽然极力掩饰也无法阻挡目光深处的慌乱,安子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继续说道。

“文卜先,你今年67岁,1932年农历壬申年腊月初十未时三刻出生,重五斤六两,父文子寅,母武映红,祖籍莲山县白庙子村人。。。”

一边说着,安子善一边在胸前比了一个手势,左右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他手指蜷缩,右手并拢双指在上,左手并拢双指在下,成交叉状立在胸前,两手手心相对。

这是易算师相遇时,请求切磋的手势,这种是友好的切磋,界内的规矩是不能拒绝,拒绝视为认输并不尊敬对方,当然,若对方境界不如你,拒绝并无不可,同境界的拒绝视为耻辱。

听着安子善的话,并看到他摆出的手势,文卜先面色苍白,喃喃自语道:“真的…居然是真的…”。

真的是易算师,而且还是望颜境。

不管如何的不可置信,文卜先也选择了接受切磋,于是也在胸前摆出了同样的手势。

“安子善……安…”

文卜先望着安子善的面容,模糊中文卜先似乎看到这少年的头顶上方仿佛有一道黑色的光芒在盘旋,然而定睛望去之后却空无一物。

结果他只算到了安子善的名字,然后无论如何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了他的易算,他的易算之术前一片黑暗。

“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

文卜先真正的失去了冷静,面色惶恐不已,震惊非常,双目瞪的浑圆,嘴大张,指着安子善的手指不停颤抖。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通神境,这不可能,只有低境界的易算师术算高境界的易算师才会出现的境界屏障此时居然出现了。

文卜先彻底懵了,呆愣愣,直勾勾的看着安子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少年是通神境的易算师,更没有想到是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县城中。

安子善也楞了,文卜先这见到鬼的表情让他有点毛骨悚然,什么情况这是,怎么不安规则出牌呢?

难道自己玩漏了?

第十四章 通神境前辈?

安子善万万没有料到这种的情况出现。

按照他的计划,正常出牌是,他冒充易算师跟文卜先进行易算之术切磋,把前世知道的文卜先的信息一一道明,而文卜先同样通过易算之术道明他的来历,两个人拼了个不相上下,最后安子善祭出杀手锏最终让文卜先错以为他是通神境易算师。

证明自己的境界之后再顺水推舟的收文卜先为徒,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万万没想到,文卜先的易算之术居然只能得到他的姓名,这…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这让我怎么继续。

安子善有点苦恼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通神境,不可能存在境界屏障的,那是什么原因导致文卜先不能易算他的来历?难道是?

难道因为自己是重生者?

应该是这样了!

如果说安子善是苦恼、不解,那文卜先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年近古稀的平和心境被打破,浑身颤抖、面色骇然。

他想到这之前他突觉不安用易算之术算到的人祸,难道是指此人?

一位少年通神境前辈,来找自己,意欲何为?

文卜先深知易算界的水深的很,用深不可测形容都不为过,这影响着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而通神境修为的易算师在易算界也是屈指可数的,他从未听说过易算界有如此年轻的前辈。

用忐忑不安,惶恐之极都不足以形容文卜先此时的心情,但不管怎样易算界的规矩必须要守。

“前……辈…”文卜先哆哆嗦嗦、吞吐不清的拱手低眉行礼。

虽有规矩,但让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如此称呼一个少年,文卜先还是说不出的别扭,面色纠结之极,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一般面色红胀。

安子善脸色就更奇怪了,有些诡异,有些回忆,有些哂笑,更多的是兴奋。

“这感觉还…还真是有点舒爽,哈哈。”

安子善抿了抿嘴,呲着牙笑了,事情好像有些出奇的顺利,而且被文老头这么喊着感觉真的爽。

沉默片刻,安子善微笑着轻声缓慢的说道:“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们都是易算界中之人,有些话我说了你信,俗世中人不会信,毕竟我太年轻。”

“太年轻…”

文卜先更纠结了,脸都要皱在一起了,这位前辈,这哪是年轻,这…好吧,确实太年轻。

唉,文卜先叹了口气,自己这辈子易算之术修到猪身上去了。

“前辈请讲,晚…晚辈尽我所能去办。”文卜先再次拱手正色道,内心确实有些不安,也不知这小前辈让自己做啥。

安子善面色微素,正色沉声道:“经我术数易算,4月11日午时三刻有暴雨下至未时一刻雨停,雨量三指。山阳初中后山会有山洪爆发,门前河流洪水涨过两岸,危及初中和两岸民众,你需要想办法让政府知晓并提前布防疏散民众。”

这一次暴雨之灾对初三一班的学生来说是永远无法磨灭的悲伤和恐惧,安子善永远都记得那个午后突发的山洪冲垮了学校门口的桥梁,并带走了学校门口到教学楼这之间的一块土地。

洪水如浪涛般涌进了一楼教室,猝不及防之下有两名坐在靠近后门门口的学生被洪水卷走了。

重生归来,他绝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那都是他的同学,是年幼茁壮的生命,是祖国的未来,因为痛的彻骨,怕的入髓,所以记的分外清楚。

这也是安子善计划中的杀手锏,让文卜先确认他是通神境易算师的理由,这样的术算只有通神境易算师才能做到。

当然能不能做到他这种程度就不好说了,开挂没法比。

果然,认真的听安子善说完的文卜先猛的瞪大了双眼,嘴唇直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前…前辈,这…这是真的吗?”

通神境,真的是通神境,我的妈啊,文卜先不停的在心里喊着,有些癫狂了。

安子善还是低估了文卜先对于通神境易算师这样身份的尊崇。

不,应该说,他低估了整个易算界通神境易算师的地位,毕竟他从来都不能算作真正的易算界中人。

安子善淡淡的看着文卜先,轻缓的说道:“这是我反复术算的结果,不会有误,你知道我还是一个初中生,我没法让俗世中人相信我,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安子善继续伪装自己通神境易算师的身份,表情动作拿捏的相当到位,毕竟是三十多岁的灵魂,角色扮演在前世的生活中是必备的生活技能了。

文卜先信了,通过之前的易算切磋以及安子善说的这些话,他的观察,安子善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稚嫩。

思想,言语,逻辑都极为成熟,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做出来的,于是文卜先告诉自己无视了安子善的外貌,在内心里把他当做成年人即可。

认真想了片刻,文卜先稳定了一下情绪,正视着安子善一字一句的说道:“感谢前辈的信任,我一定不负所望,完成前辈所托,避免这次灾难的发生。”

“好,按照易算界的规矩,此事你办好我会给你报酬,我会收你为徒,如果你愿意……”

安子善装着面露为难之色的样子,犹豫了半晌缓缓说道,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文卜先打断了,自己做的铺垫工作还没做完,没想到这老小子就如此的急不可耐了。

“我愿意!我愿意拜师,愿意,愿意!”文卜先面色潮红,兴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那花白的胡须都颤抖了,安子善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安子善毫无被打断的不爽,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老小子,怎么一直不按剧本走呢还?

这么心急火燎的跳坑真的好吗?

无奈的很,安子善懒洋洋的说道:“拜师的事情办完此事再说吧,切莫大意了。”

“好,好的前辈。”文卜先热切的目光炯炯的盯着安子善,一脸尊崇。

“我去!真受不了这老头的眼神,我又不是美女。唉,真是没办法,就是这么有魅力,惆怅的人生啊。”安子善一脸陶醉的yy着,事情交给文卜先就行了,相信他可以做好。

唉,就是不知道这么忽悠文卜先,假如有朝一日真相败露会不会被这老小子打断腿啊,安子善摸了摸下巴,小心肝噗通乱跳。

事情办完了,安子善向文卜先挥了挥手转身离去,迎着夕阳,追着光明。

“尊师转身走入了夕阳中,踏着光霞,背影闪烁着一片波纹,那是易算之术的未来,我看到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余生。”

摘自文卜先著作《我的尊师》。

第十五章 安庄村小霸王

周末,一大早安子善就被张母的‘紧箍咒’给喊起来吃早饭,本想放纵下自己,今生感受一下睡到自然醒的滋味,就这么夭折了。

虽然没有睡到自然醒,安子善心里确是萦绕着淡淡的幸福,依稀记得前世的自己每到暑假除了酣睡就是胡作,至于暑假作业?

那是什么?那是快开学的事。

那时,每次被母亲轮番轰炸一般叫醒,总是一脸的不愤,闷闷不乐。

关键,发现说话不好使之后,母亲就会给上刑了,掀被子、挠脚心、扭大腿,无所不用其极,安子善乐呵呵的回味着。

至于现在,安子善对自己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几点睡几点起,当然也没有那么死板,生活嘛,没必要那么刻板。

偶尔想睡懒觉,张母喊一声他就起来了,惊的张母一愣一愣的,嘟囔着“诶,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安子善笑了笑,没有言语,心里却想着“娘,以后我都会听话的,今生一定不会惹您生气。”

“五姐…五姐…”一阵呼喊声从院子里传来,安子善通过窗户看去四妗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桂云姐妹七人,她在家排行第五。

安子善坐在中屋的炕上,闻声走了出去微笑着叫道:“四妗子,来啦,进屋坐啊。”

“不了,外甥。”

这时,张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铲子笑着问到:“什么事啊?”

“五姐,我洗了衣服,要是天不好你帮我收一下啊,今天待家里吗?”四妗子笑吟吟的说道。

“待家,你把钥匙放这吧。”张母略一沉吟,笑道。

“好好好”

看着四妗子离去的背影,安子善抬头望了望天,此时东方阳光万道,想了想说道:“娘,就这天,怎么会下雨?”

张母往厨房走着,声音传了过来:“老天爷的事,谁说得准啊。”

在农村人的眼里,老天是神圣的,不可揣度,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农村人迷信吗?并不是,而是世代远离现代科技发达的城市,靠天吃饭,自然而然产生的对天的敬畏而已。

吃过早饭后,安子善正在自己的小书桌前温习着英语单词,安子良走了过来,神神秘秘的躲着张母,安子善诧异的望着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坏事啊!

这样的场面在安子善的记忆中有很多,每次大哥准备做什么坏事的时候,都是目光左右躲闪,神神秘秘。

从小到大,跟大哥一起经历的各种‘趣事’不胜枚举,安子善手上乃至身上唯一一道针缝的伤疤就是明证。

还记得那时候他们都上小学,寒假时候,刚下完一场大雪,地上的积雪被踩的很是坚硬,很多顽皮的孩子就开始了花样滑雪之路。

晚饭时间,安子善和安子良被张母安排去喊他们的姥爷来吃晚饭,安氏兄弟家处于安庄村的前头,靠近公路,而他们姥爷家在安庄村的深处。

安氏兄弟一路嬉戏打闹的去往他们姥爷家,在路过一片较为坚硬的积雪时,安子良提议拉着安子善滑雪,安子善开心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安子善蹲在地上,向前伸出双手,安子良背对安子善双手往后伸并握住安子善的双手,这样安子良往前走,安子善蹲在地上就跟滑雪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结果乐极生悲,安子善往前滑行的时候不慎被一个埋在积雪中的石头绊倒,双手猛的扑倒在了积雪上,左右的小拇指下方恰好从一块微凸出积雪的玻璃碎片上滑过,瞬间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积雪。

安子善当场就疼的哇哇大哭,而安子良也吓白了脸,不停的喊着:“弟弟不哭、不哭。”扯下来自己的围脖给安子善缠在伤口处,就急急忙忙的拉着他往家里跑去,一路上安子善手上的鲜血不停的滴落在雪地,仿佛绽开了朵朵血色梅花。

到家的时候,安子善手上缠着的围脖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看到兄弟两个这个样子回来,看着安子善疼的一直哇哇大哭,幼小的脸上眉头皱城了一团,左手不停的滴血,张母心疼万分。

哭着把小儿子搂在怀里安慰着,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咬着牙根对着安子良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两巴掌,特别响,要知道那是冬天,他们兄弟俩都穿着棉袄和棉裤,疼的安子良当时就红了眼眶,却是一声不吭。

再后来的事情,安子善就有点记不清了,兴许是哭累了,还是流血过多的缘故,有点昏沉。

以后的事情就是长大后听张母所说,赶到医院缝针的时候,安子善疼的乱动,张母给拿住手臂,结果张母晕血,看了一会自己晕倒了。

恰好安家业刚赶来,谁曾料到他也晕血,看了几眼痛快的倒下了。

最后没办法让安子良按住了他,没多会他倒是睡着了,却是把全家人累的不行。

就这一个个晕血的情况,缝针的医生也是无奈的很。

哦,对了,其实他们去的是一个小诊所而已,并不是什么大医院,所以没护士。

那件事之后,安子善整整有半年没有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大哥的身后,不管大哥怎么喊,怎么诱惑,就是不去,老实的很,可是让张母省了心。

今天大哥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让安子善想起来了痛苦的的往事,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抬起左手,看到左手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抽冷气。

安子良正准备说点啥,看到弟弟抬起了左手,看到那道伤疤,安子良面色黯然,虽然好多年过去了,他也是记得那时候弟弟所受的疼痛。

安子善望着伤疤笑了起来,抬头看着大哥问道:“啥事啊,哥。”

“那个……那个……,李家坪有几个人来咱们村玩,我想带你一起去玩的,你去不去啊?”安子良一脸的不好意思,两腮微红,他没想到小弟突然翻旧账,虽然小弟没说话,但是当着他的面翻看左手的伤疤,就是翻旧账。

李家坪村在安庄村东北方,是距离安庄村最近的一个村庄,所以两个村的孩子经常玩到一起,安子善也没有多想,正准备点头。

猛然间,安子善想起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差点就忘记了,这件事让他整整耽误了一年的学习,被迫留了一级,从重生归来就一直谋算着大哥中考志愿的事情,反而差点把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如果没有记错,就是今天发生的,罪魁祸首就是李家坪这帮人。

事情并不像安子良说的,李家坪的孩子只是来玩的,而是村战,安子良是安庄村的小霸王,生性好动,用张母的话说就是跟猴子一样,闲不住,于是慢慢的在安庄村的同龄孩子中树立了威信,带着这帮孩子很是做下了一些‘大事’。

今天这件事就是其一,起因安子善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李家坪来了一帮人跟大哥约战,然后大哥就带着自己和他那帮小兄弟迎战了,规则很简单,一对一,每人一个对手,两个人摔跤,谁先被摔倒在地,谁输。

结果幼时体质较弱的安子善被李家坪的一个孩子摔倒在地,更倒霉的是,摔倒时右小腿恰好磕在一块石头上,骨折了,还是比较厉害的那种。

为此,安子善右小腿到脚打上了石膏,医生说至少要休息半年的时间,后来老师考虑到耽误的学业太多,很难补回来,建议安子善的父母让他留了一级。

前世磕到腿之后,安子善的父母并没有重视起来,还以为他仅仅是抽筋而已,并没有去管,尽管安子善每走一步都疼的直哭。

直到回到学校之后,依然未见好,又恰好遇到了大暴雨停课,回到家后父母才重视起来,送到了莲山县人民医院,当时医生就怒了,怒斥他们为人父母竟如此大意,再晚一点孩子的腿就只能截肢了,碎裂的骨头都在移动靠近筋脉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导致安子善的恢复期那么长,从而被迫留级。

现在想来,安子善觉得,自己也算是有点运气了。

坐在椅子上回忆起之后,安子善惊出了一身冷汗,面色煞白,心里念叨着:“好险,好险,差点就忘记了,虽然到了摔跤的时候肯定能记起来,但是那时候是不是会有别的变故,就不好说了。”

安子良看到小弟突然面色惨白,也不知道怎了,就问道:“怎么了小弟,身体不舒服吗?你脸色很白啊,我去喊娘过来啊?”

“不用,不用,哥,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盖好被子着凉了,我躺会就行,那个我就不跟你出去玩了,你自己去吧。”安子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去应该就没事了,自己就在家里躺着就行。

闻言,安子良满脸失望,有些悻悻的说道:“那好吧,你躺着吧,我自己去了。”摆了摆手,安子良转身走了出去。

安子善看着大哥的背影,目露思索之色,自己不去应该没事吧?

第十六章 蝴蝶效应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米国得州的一场龙卷风。”这就是蝴蝶效应。

在安子善看来简单理解就是任何事情都是存在连锁效果的,所以一个微小的改变,经过时间的推移都会出现更多的变化。

安子善躺在炕上,平复波动的心情,静静的思索着关于命运和未来的话题,没来由的,突然安子善感到一阵心悸,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猛的坐了起来,安子善面色难看的吓人,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不去参与这次村战,还会有其他的意外发生,自己心神悸动,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难道是大哥身上。

想到这儿,安子善不淡定了,赶紧从炕上下来,走了出去,在院子里找到张母说道:“娘,我听大哥说他下周就要中考报志愿了,他也不知道报啥,你跟爸不给出出主意吗?”

“哦……,快了啊,那你喊你哥过来,我问问他,他也不说,我都记不得。”张母头都没抬,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说道。

安子善苦笑,这就是他的母亲,他很理解,从小到大,他们一直很忙,非常忙,虽然日子并没有越过越好,但是他们也在尽他们的所能挣取微薄的金钱供他们上学,养育他们长大。

其实这种情况,在农村是普遍现象,农村孩子的学业父母都不太关心,他们只会关心最后考试成绩的如何,具体的学习过程,他们从不关注。

当然不是他们不想关注,而是他们有限的时间都在忙碌,都在工作,都在挣钱,他们也觉得学习是一个人的事情,学校里老师好好教,自己的孩子好好学,就行了,哪儿还需要自己监督、陪伴学习之类的,更遑论什么学习班,补习班了,那是什么?

大部分的农村人只能付出自己的体力和时间,来换取微薄的收入,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付出的时间会更多,但是换取的收入却越来越少了。

寒暑假农村的孩子在干什么?

各种撒欢的玩,只要不出事,人没事,父母都不管,也没空管,因为他们没有寒暑假。

安子善清晰的记得自己的父亲,曾经在莲山县工作的时候每天6点不到就出门了,晚上基本都是九点左右才回家,干建筑活是非常累的。

父亲每天都是吃完晚饭倒头就睡了,其他的,管不过来了,他们每天都在透支自己的体力,所以年迈之后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在疼。

曾经安子善是有过抱怨的,别人家的父母都那么厉害,那么有钱,日子过的多好多好,而自己家却是如此光景。

后来,安子善踏上社会,再后来自己创业,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也深深的理解了自己父母的拼和无奈。

每个人在一个环境中,都有自己的无奈和极限,不管你怎么努力,你的能力,你的资源,你的眼光决定了你最终达到的高度。

如果没有贵人相助,很难跳出固有的圈子,而即使在一个不变的圈子里,还是要保持拼命的努力才能获得现有的酬劳,因为任何一个圈子都有数不尽拼搏的人,不拼就会被淘汰。

鱼有鱼的世界,虾有虾的世界,不努力,都会没饭吃,因为鱼有大小,虾也有大小。

“那我去找大哥了,娘”

虽然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安子善跟张母说了一句撒腿就跑了出去。

记忆中的位置,这次两村的熊孩子摔跤的地方就是在村子靠后方,快要到姥爷家了,那边有一块较大的空地。

安子善是真的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奔跑,他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大哥身上,飞一样的跑到那块空地附近的时候,远远的安子善就看到了大哥和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孩子走到了空地的中央,那个不认识的孩子长的明显比大哥壮一些。

“哥……哥…哥”远远的,一边跑安子善一边大喊着挥着手,阻止大哥动手。

这时,安子良刚走到一群孩子的中间。

他带领的一群安庄的孩子和李家坪的这帮人已经比过四场了,他们输了两场,再输一场他们就彻底的输了,所以他这场至关重要,更别说他还是‘带头大哥’。

活动了一下手脚,刚跟对面撂下一句:“看我把你放趴下…”就听到了自己弟弟的呼喊声,安子良疑惑的抬起头来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安子善呼哧呼哧的跑向自己,一边跑还一边挥手。

咋地了这是?安子良很困惑,这小子不是说不来吗?发生啥事了啊。

安子良跟对方说了一句“先等会啊,我弟弟来了,不知道啥事呢。”

远看着安子良站在那儿望着自己,没有动手了,安子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跑到近前,看着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这群人,安子善小声嘟囔了一句:“一群熊孩子,不让人省心。”

“啥事啊,弟弟,赶紧说,我还忙着呢。”安子良看着弟弟过来也不说话,急眼了,轮到自己大杀四方了,这还来搅局了咋地,也不说话。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亲哥也是熊孩子,更不让自己省心,没好气的说道:“你让我缓口气不行啊,我跑这么远累着了。咱娘让我找你回去,不知道啥事,很生气,你是不是惹啥祸了啊。”

“啊……”安子良脸色瞬间白了,别看这群熊孩子多么贪玩,多么能作,那是真的怕父母,农村父母管教孩子,没人给你讲道理,道理是啥,打,往死里打!

他们信奉“棍棒下面出孝子”,不听话就打到听话,不服软就打到服软。

而对于熊孩子王的安子良来说,他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次数,真的不好数了,虽然每次他都嘴硬的很,但是疼是真的假不了。

看着瞬间没了血色的小脸,安子善爽了,心里嘿嘿直笑,小样,治不了你,看你不乖乖回家。

“那…那个,不玩了,我回家了,下次再决胜负。”安子良吓的嘴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的说完,撒腿就往家里跑,也不管安子善能不能跟上。

周围,一圈熊孩子一脸同情的看着远去的安子良,还有几个熊孩子一脸坏笑,有一个安子善不认识的孩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惨喽,子良估计会被打的很惨,不知道几天能下炕,嘿嘿…”

“嘿嘿”

“嘿嘿”

一群熊孩子一幅大家都懂的表情,龇牙咧嘴的笑开了。

安子善也不搭理这群熊孩子,看了一眼安庄村的几个孩子,嗯,都认识,都是数得着的皮,安东、安阳、余彧、张浩,嗯,我记住你们了。

然后盯着正准备跟大哥交手的那个孩子,嗯,姑且称之为交手吧。

浓眉大眼,厚嘴唇,脸型偏椭圆,满脸的遗憾,但也没有抱怨,目光中也是幸灾乐祸。

观察了一阵,安子善发现这孩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然后想了想,好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就是普通的小孩打架,当初自己骨折看来也只是凑巧,不再理他们,安子善扭头往家里跑去。

这帮孩子也不搭理安子善,在他们眼里安子善是小孩,他们都是跟安子良同龄,甚至还要大一点的。

孩子的世界很奇怪,大孩子不喜欢跟小孩子一起玩,这个大小可能并没有太大的年龄差,仅仅只是辈分而已,而小孩子却喜欢跟着大孩子一起玩,一个个就像跟屁虫一样,从前的安子善就是如此。

此时的安子良,却没有安子善这样的好心情,煞白煞白的脸。

第十七章 追梦者安子良

安子良心急火燎的撒丫子往家里跑着,一路子不停的想自己因为啥事惹的祸,丝毫没有想到为什么安子善知道他们在那儿村战。

想了一圈,也没有想起来个所以然,然后到了家门口,挺胸抬头,暗暗告诉自己,打死也不松口。

至于为什么不松口,因为要有骨气,至于松口啥?

啥?这个重要吗?不管是啥,都不松口。

哼!爷们就是硬气!

安子良昂着头,跟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阔步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张母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张母面色一沉,喝道:“好好走路!干什么去了,你弟弟呢?”

安子良脑袋一缩,大声道:“啥也没干,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

张母的面色漆黑,脸拉的老长,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的大儿子,不知道这孩子哪根筋不对,怎么就跟每次自己揍他,他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一样。

安子善急匆匆的跑进门,就听到自己大哥说的这个,脸也黑了,“我的哥,我去找你的,你说不知道我去哪儿了,你就这水平忽悠咱娘,能不挨揍吗?”

安子善默默的为大哥祈祷了三秒钟,可能安子良这驴脾气张母也习惯了,并没有继续究根问底,更没有动手揍安子良的意思。

看到安子善走了进来,张母沉思了一会说道:“子良,你弟弟说你们要报中考志愿了?你有什么打算?”

安子良愣了,咦?啥意思,不打我?怎么回事,感觉哪儿不对啊,于是安子良非常疑惑的问道:“娘,你不打我吗?”

安子善震惊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大哥,纳尼?

还有这种骚操作?讨打的?

安子善很想上去摸摸大哥的脑门,难道自己没去之前,他们已经打过一波了,大哥被打傻了不成。

张母也呆住了,被安子良的神回复堵忘词了。

下一刻,恼羞成怒的张母站起身来,伸手就揪住了安子良的耳朵,瞬间揪出了一朵花,斥道:“我打你做什么,怎么回事?几天不打,你还要上房揭瓦不成,问你话就说,非要讨打啊?”

“嘶…”安子良的脸瞬间扭曲了,不停的吸着冷气,龇牙咧嘴。

不过,人家就是硬气,安子善佩服的不行,硬气哥,绝不服软,就是要的。

“那……那个,是要报志愿了啊,我准备报一中啊,咋地了吗,娘。”安子良嘶哑着嗓子喊着,也不说疼,也不说让张母放手,对,就是不服输。

张母松了手,想了想说道:“也没咋,就是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还是考师范吧,当老师好啊,铁饭碗,包分配…”

没等安子良回话,顿了顿,张母面有愧色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涩声道:“子良,咱们家情况不好,我跟你爸没本事,要是你们两个都上大学,我们供不起啊,只能委屈你上师范,毕业了当老师,等你弟上了大学,你也能一起负担下你弟的学费。”

安子良张了张嘴,面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娘,考高中上大学,成为大学生,去往大城市,是他一直以来的梦。

他无数次向往着奇幻美丽的大学生活,向往着大城市的繁华富丽,但是娘说的对,他们家太穷了,负担不起两个大学生,而他是老大,把机会让给弟弟是当哥哥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安子良呆愣愣的站在那儿,眼底有晶莹在闪动,面色灰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没有想过要上中专,虽然照市师范学院是照市非常有名的师范院校,但是那也是中专。

他想上大学,就算是考师范,当老师,也是考本科师范院校。

站在一旁的安子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了张母眼中的愧疚和无奈,看到了安子良眼中的失落和黯淡,眼底打转不让掉落的泪,更看到了目光深处对未来的期待和希翼,这一切安子善都懂,他也曾有那样的目光,那样的期待,他也曾有那样的愧疚,那样的无奈。

理想的生活最终输给了现实,最终走出了自己曾经立志也不会去走的路,最终变成了自己曾厌恶万分的一类人。

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泪水顺着脸颊直流而下,安子善哭的肆意,他很庆幸自己还有今生。

还有让这一切不甘和无奈不再上演的机会。

还有让大哥继续追梦的机会。

还有让父母苍老的面容上不再挂满愧疚和失落的机会。

还有向现实挺直腰杆大声说不的机会。

安子善知道,时机到了,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目光坚定,望着母亲,音调铿锵的说道:“娘,让大哥考高中上大学吧,大哥的学习成绩比我的更好,整个年级都是前三名,不考高中太可惜了。”

“至于上大学你说供养不了我们两个,没关系的,我们都会有奖学金的,而且你不知道这次语文测试,我的作文满分,语文老师说,我这样的情况高中就给奖学金,大学更多的,所以你跟爸真的不用担心供不起我跟大哥上大学的。

“真的?”,张母眼中一亮,脸上瞬间有了光彩,颤声道:”小善,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老师真是这么说的?。”

“是真的,娘,不信你问大哥,很多人都知道的。”

安子良目中也有了光彩,再次看到了自己可以考高中上大学的希望,急忙说道:“真的,真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小弟这次出名了,我们老师都知道,还在我们班上宣读他的作文来,我们同学知道是我弟弟写的,都很是崇拜呢。”

张母这次真的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怀,自己的孩子真争气,不过片刻,眉头又是一皱,沉声说道:“但是你爸不一定同意啊。”

安子善这才明白,原来坚持让大哥考师范是父亲的意愿,他想了想又道:“娘,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关系到大哥一辈子啊,我听老师说我们学校对面有一个隐士高人术算很准,要不你跟爸爸去给大哥算下,要是大哥真有大学的命,累点也要供啊,娘。”

张母深以为然的点着头,笑了笑说道:“小善说的对,我跟你爸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苦了你们,下周一你爸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你说的这个先生去算算,这个先生在哪儿?”

“就在我们学校对面,那个精神病医院旁边,他家就在那儿,他家门口有牌子的,你们去就看到了,要是找不到我带你们啊。”安子善也笑了起来,轻轻的说道。

“那不用,我们找的到,你好好上课就行了。”

“那好吧,娘,要是实在找不到就来找我啊。”

安子良眼珠子直转悠,左看看,右看看,总感觉这个场面不太对,明明是关于他中考报志愿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全程插不上话。

还有小弟说的语文作文满分有奖学金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呢,虽然他一肚子疑问,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不能插嘴。

于是,安子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有些不太认识的小弟侃侃而谈。

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也许眼前有看似阻滞你梦想实现的障碍,但那正是需要你用温柔敦厚、开阔的胸襟去实践理想所必要的磨炼与考验。

有梦想的人生,才是最完美的人生,哪怕再平凡平常平庸,都不能让梦想之地荒芜。

无论是否能够抵达终点,只要不停地走,就算错过春华,亦可收获秋实。

有梦的人,值得每一个人为之守护。

第十八章 见证通神境易算师的诞生

那一个惊心动魄的傍晚之后,文卜先枯寂的余生如寒冬后的春回大地,一片沸腾,气息张扬,须发皆白的文卜先,脸上闪耀着奇异的光泽。

至于师父交给自己的任务,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相关部门重视了起来,至于怀疑,还是有一点点的,不过在易算界多年,文卜先认为安子善就是通神境易算师的把握至少有九成,至于剩余的一成原因,安子善太年轻了。

按照师父的通神术数易算,4月11日午时三刻才会降下暴雨,4月10周日下午沿岸疏散工作就已经展开了,相关部门也通知了山阳初中,让通知学生停课,两岸居民也进行了疏散和撤离工作,并且进行了全乡通知预防暴雨。

其实在4月10日的天气预报上,已经预报了该地区有雨,只是雨量具体的大小尚不是科学可以达到的,更遑论具体某一个地区、位置肯定会突发山洪之类。

这些如果让安子善去讲,肯定会被人当成是学校对面医院跑出来的病人。

但是文卜先去做,就绝没有这样的问题,因为有些事只有少数人、个别部门才会知道的,那就是易算界的存在。

通神境的易算师更是国家的宝藏,帮助国家提前避免了很多重大的天灾人祸,个别的通神境易算师甚至进入了一些特殊的国家部门,并不为世人所知。

于是,4月11日大清早,安子善和安子良刚准备出门去学校,村主任上门了,通知今天有大暴雨,学校停课一天,安子良抬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一脸懵逼的问道:“张叔,这大太阳的,有大暴雨?开玩笑吧。”

“这我哪知道,乡里通知的,你们学校停课一天,都在家里待着吧,别到处乱跑。”张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完就走,继续去通知下一家。

安子善和安子良转过头对视了一眼安子善心里想着,文卜先这老头子就是要得,办事靠谱的很;而安子良心里想着,这是谁脑子坏掉了,通知的啥玩意,这么好的天怎么可能有大暴雨。

如果让安子善知道他哥心里想的话,估计会小宇宙爆发,打出安子良的猪脑浆子来。

兄弟俩转身又回去了,张母望着他们一脸诧异,安子良见状说道:“刚在门口张叔说,乡里通知有大暴雨,今天学校停课一天。”

“哦……”张母偏头看了眼东方刚刚升起的火红的朝阳,眯着眼,有点刺目,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啥。

随即,甩了一句,就出门了“那你们就在家里待着吧”。

留下兄弟俩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一脸呆愣。本来安子善还准备问一下,老爸怎么还没回来,都没来得及。

安子善记得前世大暴雨之后,学校也停课了,自己跟大哥心急火燎的赶回家中却发现父母在睡午觉,丝毫不知大暴雨的事情,而且雨水差点漫过内屋的门槛,当时的景象甚是尴尬,这俩睡觉也太沉了。

。。。。。

文卜先缓步走在山阳初中校园内,虽然在河对岸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学校,却从来没有进来过,这次来他是想探询一些师父的事情。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应该是老师,文卜先这样想着,走了过去,和蔼可亲的问道:“同志,你好,我打听一下安子善在哪个班上学?”

“学生?学生今天停课了,都没有来的…哎,等会,你说这个学生叫什么?”这位不知道是几年级的老师,刚开始说的随意,而后觉得这个老爷子说的名字很耳熟,遂问道。

“安子善!”文卜先微蹙了一下眉头,犹疑了一下说道,嗯?看来师父在学校还挺有名气。

“安子善啊,他是初三一班的,这个学生厉害啊,优秀。”男老师一脸感叹,对着文卜先伸了伸大拇指,似乎认定了文卜先是安子善的某位长辈,丝毫没有疑问。

“哦,非常感谢,我是安子善的朋友。”文卜先一脸和蔼的笑了笑

朋友?这男老师皱起了眉头,安子善上初中,这大爷看面相也有70了吧,啥朋友这是,男老师困惑不解,不过也没多问,摇了摇头走了。

文卜先面色微僵,他一时也想不起来说啥关系好了,要让他说是师父的长辈,他受不起,也说不出口,要是实话实说,估计更麻烦,索性就说是朋友关系了。

忘年交也不奇怪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文卜先拐头走了,为什么需要这些信息,文卜先觉得以后要是拜师了,师父收下了自己,那自己需要时长来看望师父,得到师父的教诲才能在易算之术上有所长进。

简单说,就是经常来套近乎。

这要是让安子善知道了文卜先的打算,估计肠子都悔青了,这糟老头子要是没事就去找他,他不露馅也会烦死了,当然,若文卜先真的拜师了,安子善是有办法收拾他的,师命不可违嘛。

时间慢慢流逝,午时天气还是起变化了,乌云慢慢的遮住了太阳,安子良一脸惊诧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这还真要下雨了哎,没想到啊,天气预报也有这么准的时候。”

文卜先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块怀表,看着表盘上的时针慢慢的接近午时三刻刚到,天空一声震天霹雳,暴雨倾盆而下,文卜先的手一抖,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在意突降的暴雨将全身浇的湿漉漉。

回到屋里,换了一身衣服,随手拿起一把油纸伞,揣起手中的怀表,走出屋外,撑开雨伞信步走了出去。

沿着河岸向山阳初中校门的方向走去,桥上,文卜先打量了下河里的水,丝毫没有上涨的迹象。

继续走进学校,右拐,进入安子善他们所在的那一栋教学楼,慢慢的爬到三楼,随意找了一间教室,走到了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

文卜先的想法是,亲眼印证安子善通神易算的每一个细节,这关系到能否确定安子善是一位通神境的易算师,更关系到文卜先的余生乃至很多人的一生,所以由不得他不慎重,不认真。

雨还在下,甚至有增大的迹象,时间慢慢的接近未时,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文卜先慌忙向上游望去。

只见雨幕的深处一股巨大的漫过两岸的浪涛裹挟着泥沙向着下游冲来,果然,山洪爆发了,文卜先心想,还好被师父算到了。

文卜先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股浪涛,“轰隆隆”的声音在两岸回荡,越来越近了。

“轰…咔嚓……”一声巨响,山洪巨浪狠狠的拍在了桥体上,只听一声巨响,桥体瞬间裂开,碎裂成无数块被洪水裹挟着冲了下来,文卜先眼看着洪水裹挟着碎裂的桥面带走了他所在楼下的一大片土地,并冲进了一楼。

楼宇微微的晃了晃,文卜先脸色微变,这次山洪的威力这么大,幸好有师父的提前易算躲避,否则会造成多大的灾难,难以估量。

再次取出怀表,文卜先看着,分针刚刚转到未时一刻的位置,抬头看向窗外,雨晴了,停的很是突兀,像是倾倒的水管突然关上了闸门。

快步走下楼,文卜先伸手插到了雨水中,正好三指。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果然是通神境,我文卜先有希望了,哈哈。”站在初晴后的雨水中,文卜先须发皆张,放声大笑,安子善说的都对了,一桩桩印证,丝毫无错。

太厉害了,太可怕了,天命不可违,在通神境易算师眼里已经可以知晓天命了,对于文卜先来说这也是他首次真正的亲眼见证一位通神境易算师的卜算,以前只是道听途说,从未亲眼得见。

震惊,崇拜,颤栗,各种词语形容,都不足以道明此时文卜先的内心之复杂。

“此生首次得见通神境易算师的通神易算,惊为天人。尊师的首次出手惊才绝艳,他的智慧如汪洋,他的术算有通神之能,他的悲天悯人之心让我为之倾倒,心悦诚服,遂决定,余生追随尊师。”—文卜先《我的尊师》

第十九章 文卜先拜师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莲山县,其中山阳乡为大暴雨,但是在山阳乡领导班子的提前部署和英明领导之下,将损失降到了最小,并且突然爆发的山洪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仅造成少量财产损失……”

当晚的莲山县新闻联播浓墨重彩的称赞了山阳乡在此次暴雨灾害预防中的出色表现。

正在看着新闻的文卜先,笑了起来,舒了一口气。同一时间,安子善也舒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了笑容。

洪水来去如风,洪水过后,山阳初中校门前的河流渐渐的回到了正常水位线上,到当天傍晚除了水质还呈现土黄色浑浊状,水位线已经回落。

由乡政府组织的桥梁修复已经开始动工了。

第二天,当安子善走进教室的时候,早到的同学已经开始在打扫洪水带来的淤泥和垃圾,张玲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正在给一部分刚到的同学安排事情。

站在讲台上的张玲玲瞧见安子善走了进来,朝他招了招手,安子善顺势走了过去。

“有什么损失吗?”安子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问道。

两个好看的酒窝出现在了张玲玲的脸颊上,让人沉醉“没啥,就是有的同学丢了一些书籍,本子啥的,已经在统计了,学校会处理的。”

“哦,那给我安排点啥做?班长大人…”安子善一脸打趣的看着张玲玲,促狭的笑意在唇角回荡。

张玲玲面色微红,声音猛的低了下来,细声软语道:“我们的桌子也被水冲了,你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课本啥的,然后告诉我,我报给老师,另外,我看到你的千纸鹤不见了。”

安子善嬉笑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也不在逗弄同桌,直奔自己的座位而去。

从教室里洪水经过留下的水位线来看,自己的座位水位也就刚到靠近桌洞的桌腿位置,洪水怎么会冲走千纸鹤呢,安子善在想着。

桌洞里有不少泥沙,可能是一个波浪涌了进来卷走的,毕竟千纸鹤太轻了。

本想留个纪念,既然丢了,就丢了吧,也不需介怀,慢慢查看了一下,书籍什么的倒是没有丢失。

中午的时候校门前的桥梁已经完全修缮好了,上面铺着长长的木板,已经不影响正常的通行,安子善快步走出了校门,直奔文卜先家。

“文卜先”站在院门外,安子善大声喊道。

“哎,来了,师…”打开院门的文卜先笑容满面,正准备喊师父,就被安子善一个眼色打断了,看了下外面路上人来人往,文卜先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侧身把安子善让进了屋里。

环视一圈,望着熟悉中带着一丝陌生的房子,安子善脸上绽开了笑容,前世的他没少来这儿。

文卜先安静的站在安子善的身旁,也不说话,甚是恭敬,看着安子善笑着打量他的房子,心中有一丝不解。

“文卜先,上次我说过,你事情办好,我会考虑收你为徒,你办的很不错,那么我也履行我的承诺,今天就是来收你为徒的,你可愿意?”转过身来,安子善面带微笑看着文卜先。

“我愿意!我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文卜先喜出望外,说着就准备跪下,给安子善行跪拜礼。

“哎,等会。”安子善慌得一逼,这老小子怎么说跪就跪啊,忽悠他当他的师父就行了,要是给自己跪拜,安子善接受不了,也不能。

文卜先面色一僵,楞在那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子善,难道反悔了?

“我从来没有收过徒弟,你也清楚我的情况,太年轻,所以我不喜欢跪拜礼,你行鞠躬礼就行了。”安子善看着这老头子的可怜样,暗自偷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师父。”文卜先规规矩矩,只要收我,你说了算,对着安子善就是九次深鞠躬,他想的,拜师礼跪拜是九叩礼,那鞠躬也要一样吧。

安子善没有打断他的鞠躬,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文卜先庄严肃穆的一次次深鞠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信念,这根年龄没有关系,跟金钱、权势也没有关系,文卜先就是这样的人,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易算,虽然他的境界并不算多高,但在易算界这样的境界才是主流。

即使到了67岁的高龄,他依然没有放弃对易算之术的追求,依然存着更进一步的信念,为此不惜拜年方十五岁的自己为师,只是因为在他眼里达者为先。

看着文卜先完成了九叩鞠躬之后,安子善厉声说道:“文卜先,易算界的规矩你是懂的,拜我为师,除非我将你逐出师门,否则你不得脱离师门,更不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

安子善的声音里别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味道,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回响。

“遵师命。”文卜先同样面色庄严,沉声说着。

“好,那么有几点我的规矩需要你知道,第一,在外人面前我们朋友相称,不必行礼,更不要喊我师父;第二,因为我的年龄原因,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去做,像这次的事情,以后我会安排你做一些事情,我希望只要不是在大是大非上与我有别,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情,你都要遵我之命去做;第三,只要不是非常紧急、重要的事情,不要主动找我,有事我自会联系你,你可答应?”

“遵师命!”

“好,我这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这几天会有人来找你易算,我的父母。我父叫安家业……这些信息你记住了。”

“我知道你可以易算出来,但是我担心牵扯到我,会对你的易算造成影响,我需要你告诉我的父母让安子良报考高中,至于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安子善把自己家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文卜先,等待父母前来为大哥的学业进行易算,

“另外,你需要在门口做一面帆牌,写上易算两字即可。”

“遵师命!”文卜先拱手鞠躬应道,面色红润,一脸虔诚。

师尊让我为他的家人易算,是不是已经认可我了,这是自己拜师后首次为师尊办事,一定要好好准备,不能出篓子。

文卜先暗自欣喜不已,一段传奇的人生就此开始了。

第二十章 勇敢的心

周三,这天晚饭之后,安子良跟几个朋友来了,站在教室门口把安子善喊了出去,告诉安子善他志愿确定了,莲山一中。

安子良说是娘来送饭的时候告诉他的,昨天娘跟爸去找了他说的那个文先生,先生说安子良未来会上一流大学,将来是位高权重的人,身份显赫。

安子善笑了。

终于了了一桩夙愿,从重生归来他就一直在想用什么办法改变父母的想法,他还小,之前学习也不好,不管自己说的如何有道理,父母也未必会听。

想了很久,很多办法才决定从文卜先入手,因为以后的将来,还会发生很多事情,让文卜先来做,是很好的选择。

当然,让他坐视自己知道的那些悲剧和灾难发生,他无法做到,虽然生活给与了他困苦和磨难,但是他对这人世间,对祖国依然热血沸腾。

安子善深知自己的时间是有限的,很多事情不可能等到大学毕业才去做,所以有一个人为自己代言是必然的选择,在易算界厮混了一生,远离子女,独自寡居,自己又熟识的文卜先是很好的选择。

即使年近古稀,却依然健硕的像个中年汉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养生的。

安子良还说,那个文先生也讲安子善将来必有大才,是人中之龙象,安子善真的佩服了,还可以这么拍马屁的,这老小子也不是那么古板嘛。

错了,他根本就不古板,老小孩的心态,如果他古板,前世的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多交集。

。。。。。

周四,下午第三节,体育课。

山阳初中校园的最东边,一排厕所的后面,走下台阶,是一片占地大概有三四亩见方的操场,操场的最南边和最北边是两个长7米多,高近3米的球门。

这个操场的构造极其简易,只是简单的压平地面,然后铺上一层沙子。

今天的体育课比较有意思,是一班和二班同时上的,同一个体育老师。

或者说整个初三级部,就一个体育老师,这还算不错的,还有一些偏远乡镇的初中,整个学校就一个体育老师。

在农村音体美这三科并不受重视,也没有纳入到中考的考核中,所以很多学校都没有这三科老师,也不开设这三门科目。

山阳乡毕竟是莲山县城近郊的乡镇,样子还是要摆摆的。

一班和二班各列了一个方阵站在操场上,安子善站在队伍中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看着站在方阵前面的张玲玲绷着小脸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现在的安子善带着上帝视角,往后很多年的事情都知道,比如某个人的以后,然后回过头来看这个人还小的时候,甚是有趣。

站在安子善身后一排的宋飞,偷偷的用手戳了下安子善的后背。

安子善一脸疑惑的回头,他伸着手指示意了一下二班的方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安子善看到二班一些对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尤其是当自己看向那边的时候,有几个女孩子更是对着自己挥起了手。

“安静!”二班方阵前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夹克,下身咖啡色长裤的学生,此时正一脸恼怒的喊着,看到自己班方阵突然嘈杂起来,转头看向安子善甩了一个很是凶狠的眼神。

安子善很是无辜的还了一个微笑,却不想这个学生更愤怒了,面容都皱在了一起。

宋飞在身后嘿嘿直笑,安子善也无语了,难道我还挑衅你一个小屁孩不成。

这时,体育老师李业远远的走了过来,长的人高马大,国字脸,短发,手里拿着一只足球上下抛动着。

“今天的体育课,踢足球,一班南球门,二班北球门,其他的你们自行安排”站在两个班中间位置,李业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随意的安排了下去,足球随手抛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谁愿意守球门啊?”张玲玲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班的同学,苦着脸,愁的不行。

二班的班长张华,发育的早,长的人高马大,非常壮硕,之前就一起上过体育课也是踢足球,结果这家伙仗着自己体格壮,横冲直撞,把之前守球门的一班学生数次撞到在地,疼的直咧嘴,然后都不想守球门了。

环视了一圈,张玲玲把求助的目光投射到了安子善身上,看着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可怜兮兮的样子,安子善莫名的有些心疼,然后举手喊道“我守门吧”。

唉,我总是心太软

瞬间,那张精致的小脸阴转晴,小眼睛都笑出了两颗月牙,把个安子善郁闷的不行,你就不能矜持点。

“悠着点啊哥们,看到张华那小子冲过来,你就闪,不丢人。”宋飞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安子善的肩膀,好言相劝。

安子善给了他一个白眼,一个小屁孩而已,我会那么怂,看我不杀杀这小子的锐气,咱爷们输人不输阵。

这个时候安子善好似下意识的忘记了自己当下十五岁的年级,不到一米六的身高。

懒洋洋的站在南球门口,看着中线位置足球被抛到空中随后掉落在地上,之前二班方阵前的小子猛的冲了出去,一脚铲向足球。

这小子就是张华,二班班长。

本来冲向足球的几个一班男生瞬间如鸟兽散,抢到球的张华也不去传球给自己的同学,自己左右脚运球往南球门冲来,如入无人之境。

一班男生竟无人拦截,仅有的几次拦截也是几个女生上场,这其中就包括张玲玲。

张华也算绅士,几个女生拦截,他只是虚晃一下避开了事,并没有像对待男生一样硬撞上去。

安子善看着远远而来的球,也很是无语,这群孩子怕疼到这个地步吗?

虽然咱们这球踢的的确毫无规则,但是竞赛精神总要有点啊,看这几个女孩都不怕。

牙疼了,怪不得守门员的位置无人敢上,这帮怂货铁定不敢直接硬拦飞奔的足球了。

在自己球门不远处,宋飞如摆锤一样左右来回跑动,看的安子善有些眼花,怒声喊着“死胖子,你敢上去抢球不?”

“我才不去,你以为我傻”宋飞远远的送了一个白痴的眼神给安子善,自以为得计,喜洋洋的继续当摆锤。

宋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站着不动不行,太丢人,跑起来就没那么显眼了。

至少我努力过,在球场上不曾放弃,但是我跑的慢,没抢到球不怨我。

安子善要吐血了,难不成这是一场一个主攻球员和一个守门员的足球比赛?

这他么也太狗血了吧,少年们你们的激情和热血呢?

你们肆意挥洒的青春和汗水呢?

好吧,你们赢了!

目测距离球门还有几十米,安子善已经看到了张华的脸和那双带着一丝愤怒的眼睛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抬起右臂,伸直胳膊,伸出食指,对着张华勾了勾。

你,过来啊!

这下惹祸了,张华怒瞪着双目,脸都要扭曲在了一起,把球扔在了原地,然后转身往回跑,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再次转身,猛的加速对着地上的足球冲去。

安子善目瞪口呆,“我了个去,这还不要脸了,你以为这是罚的点球吗?”

然而,一班的学生,没有人过去抢球,于是。

“嗖”

一声剧烈的闷响声传来,球如离弦之箭对着安子善射来,在安子善的视野中一个白色的球瞬间变大。

“我尼玛,这么大的球门,你不对着球门进球,你对着我干什么啊”安子善气急败坏了,这帮孩子,这踢的啥球,不抢球就够奇葩了,你抢了球不进球是几个意思啊?

我就问问你?我是球门咋地?

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安子善的脸有些绿了,脸色一狠,喝道“怕你个熊,输人不输阵。”

右腿向后伸,左腿成拱步,伸开双手。

“砰”

双手接住了球,顺势撞在了安子善的胸前,身体随着惯性转了一圈。

脚下一顿踉跄,手腕,胸口传来巨疼,面色煞白煞白的安子善最终还是稳稳的抱住了球,球没有进入球门。

“我擦,好疼,好疼”安子善面色难看,疼的整个脸都扭曲在了一起,这还是他用球的惯性释放了不少力量,这要直接怼上自己,那还了得。

张华呆住了,远远的愣愣的站在那儿,他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安子善真的敢硬接这个球,他本意只是吓唬吓唬安子善而已。

“欧耶欧耶接住了接住了”

一班的人都开心坏了,吼的震天响,从来没有人敢接张华的进球,今天居然被正面接住了。

张华猛的跑了过去,他深知自己的脚力如何,他从小学武,右脚曾踢断过手臂粗的树干。

这么硬接他的球肯定不会毫发无损,至少在这个初中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学生。

“你你没事吧?”站在龇牙咧嘴安子善面前,张华面色阴晴不定,这摇摇晃晃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啊。

看到张华跑了上去,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不对,一班的学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这一刻出奇的团结。

宋飞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站在安子善身边瞪着张华,他以为张华因为这球被接住了而恼羞成怒,准备动手。

“没没事,就是有点疼,我去真疼啊。”

安子善哭丧着脸,完犊子了,怎么这么疼,不会是骨折了吧,难道还是躲不过这一劫不成,腿部骨折转移了?

张华面色大变,“我看看”不由分说的拉开了安子善校服上衣的拉链,扯开了t恤,露出了安子善干瘦的胸膛。

“啊”

“怎么回事?”

“呜呜”

“张华,我干你大爷”宋飞瞬间暴怒了,只觉着血蹭蹭的往脑门涌,啥也不想挥拳就捣向张华,自己的好哥们整个胸膛都肿了起来,红紫红紫的。

“呜呜”张玲玲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捂着自己的嘴巴,泣不成声。

伤的这么厉害,安子善得多疼啊。

“啪哎呦我去,死胖子别捣乱你住手,大家都住手,送我去医务室啊。”安子善愁坏了,眼看着场面乱了,赶紧伸手挡住宋飞。

我的天神啊,我都疼坏了,不送我去医务室,这是干啥啊,报仇呢?

我这还没凉呢,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一班的同学就没有这么团结过,差点因为安子善跟二班干起了群架。

安子善也不曾想到,自己无意中成了一班的一面旗帜,一班就像突然间有了灵魂一样。

“对对,赶紧送医务室。”

众人恍然大悟,也顾不上找麻烦了。

宋飞、张华和几个靠近安子善的男生丝毫不顾他的反对,直接把他抬了起来往医务室跑去。

安子善铁青着脸,不说话,一群混蛋,抬就好好抬,你掐着我的脖子干什么。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喝瓶饮料,再磕一罐止疼药,补补血条。

我不打到你们成盒,算我输!

第二十一章 哥几个揍他

年轻人的教育还是需要从树立榜样开始,效果最好,正面的个人英雄主义形象在年轻人中还是非常可取的,安子善如是想到。

经历了体育课风波之后的一班变化太大,一个个都斗志昂扬的,有事没事就围着安子善,俨然把他当成大哥了。

班长已经被架空,篡权成功。

安子善哭笑不得,都是一群热血少年呐。

所幸安子善的伤势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严重,仅仅是较为严重的挫伤淤肿而已,没有骨骼和筋脉之类的伤势。

医务室的医生给开了一些涂抹的药水和跌打损伤的膏药之后,告诫这几天不要活动太剧烈,就完事了。

医药费是张华抢着给的,这让一班的学生面色好了不少,不再‘喊打喊杀’。

对于安子善,张华也是闻名已久,主要是安子善的一篇满分作文闹的,在他们二班当做范文宣读之后,引起了很大的波澜,他这二班班长的地位都受到了动摇。

但是对于这样的书呆子一样的学生,张华不屑一顾,然而他没有想到真实的安子善竟如此有血性,如此勇敢,是条汉子。

于是,不打不相识,一个足球引发的革命友情,后来张华是这么跟别人讲的。

慢慢的熟悉了之后,宋飞也得到了张华的认可,那种时候敢第一个对他伸拳头,张华说,够兄弟,有种。

之后的日子,他们三个慢慢的混熟了,至于孙彦军,从重生归来安子善就跟他保持着距离,宋飞其实也觉察到了,问过安子善,但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至于安子善自己是如何想的,很简单,一个你既然知道将来会为了利益和物质枉顾兄弟之情的人,你还会去投入真感情吗?

这天下午,安子善和宋飞吃完饭后相约一起去操场上溜达溜达,他们的教学楼是筒子楼的样式。

东西两个门,东门进左手边三个班级挨在一起,然后西门出,三个班级门口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相连。

经过二班门口,正好张华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俩喊道“子善,胖子,你们去哪儿?”

“刚吃完饭,去操场溜溜食,你去不?”安子善瞟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这家伙每天打扮的真利落啊,从来不穿校服,衣服啥牌子,安子善也没看出来,反正感觉不普通。

张华走到近前拍了拍宋飞的肩膀,咧着嘴说道:“两个老爷们逛操场,有基情啊。”

“基情你一脸,滚犊子,别恶心我。”安子善面色漆黑,没好气的笑骂着,这家伙也跟着学坏了。

听说二班有一对早恋的被老师抓到了,当着全班的面一通批评,都喊家长了,后来怎么样也不清楚,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了。

初中,那个时候很单纯,一些青春读物在校园内传看,那些情啊,爱啊,他们或许还不是很清楚,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并不妨碍那一些小暧昧在少男少女之间氤氲、荡漾。

“你们怎么能这样,都是同学,你们太过分了”远远的一个带着哭腔,恼怒的女孩声音传了过来,嗯,很耳熟,张玲玲啊,安子善想到。

侧头望去,只见在他们三个的左前方两个长的比张华还要壮实的男学生拦着两个女学生不让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其中一个女的是张玲玲,另一个是顾真,也是一班的,但安子善不是太熟,仅仅知道名字而已。

看着张玲玲面色微红,眼圈红红的,满脸无奈的样子,安子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不舒服,这股情绪从何而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他自己清楚,只是不想去承认而已。

即使已经分手,不再有关系的爱情,假如有一天在路上相见,他或她真的就是路人吗?

“咦,子善,那不是你同桌吗,我们的大班长,怎么了这是”宋飞的眼睛也尖的很,瞅到了那边争吵的一人正是张玲玲,用胳膊肘捣了捣安子善,很猥琐的瞎嘿嘿。

这死胖子,难道发现啥了?

安子善一脸嫌弃的瞅了宋飞一眼,看着张华说道:“跟我们一个班的,我们过去看看?”

意思就是张华可以不过去,这个他懂。

张华脸色一变,很是不开心的说道:“说啥呢,都认识,再说了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起过去。”

安子善笑了,自己没有看错人,过去搞不好就要动手,这点张华肯定清楚。

至于宋飞,这胖子,前世知道他胆小怕疼,没想到今生能见到他这么热血仗义的时候,体育课风波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死党。

有些人,不走到最后你看不清;有些事,不做到最后,你等不到。

然而,他们正聊着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

安子善的身体巨震,头皮嗡的一下就麻了,血蹭的冲进了眼睛。

宋飞说当时安子善的眼神非常可怕,要杀人一样,脸色更是白惨惨的渗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安子善。

安子善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当看到张玲玲脸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和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却在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任愤怒的火焰燃烧着自己。

那个可爱的姑娘自己也曾深爱过,关系虽然不在一样,关心和在乎却怎么能说断就断。

“你找死!”安子善脸色狰狞的嘶吼,就像被激怒的野兽,冲了上去。

安子善暴怒异常的样子,让张华和宋飞目瞪口呆,猛然间,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喝“你找死,敢欺负我兄弟的女人。”

“哥几个揍他丫的。”

“我尼玛”,安子善脚下一踉跄,转过头,一脸幽怨的看着张华和宋飞,这俩货,什么话也能说吗?

这他么不是添乱吗?这是什么样的助攻。

不管了,先干再说,望着那俩身材壮实的学生,安子善满眼凶光的冲了上去。

“砰”正对着扇张玲玲耳光的那个小子的胸口,安子善一脚踹了上去,趁着他往后倒的空,一巴掌对着他的脸就扇了过去。

“啪”清脆响亮的声音咋起,眼看着这小子的脸就肿了起来。

“真狠”,正跑着的张华目光一缩,咬了咬牙,低声嘟囔着,“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报仇了,你们要是没有一腿,我不姓张了。”

“跟我姓啊”宋飞伸个脑袋过来,听到了张华说的话,一脸贼笑。

也不知道马上就要干架了,他哪儿的好心情,一点都不怵的样子。

“滚,赶紧上,子善被围殴了。”张华恼羞成怒,臭骂着。

刚给了对方一耳光,安子善就感觉到后背一阵巨疼,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在地。

然后有个人跳到了他的身上,骑跨在他的后背,对着自己就是一顿乱拳捶来。

打张玲玲的学生上身穿着校服,另外一个穿灰色夹克衫,正是这个学生从背后把安子善踹到在地。

灰色夹克衫学生刚捶了安子善两圈,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摔向一旁,被张华凌空一脚踹飞出去,而宋飞对着刚稳住身体的校服男学生一脚飞踹,却被该学生一把抓住脚踝顺势撂倒在地。

场面有些混乱了,五个人扭打做一团,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一旁张玲玲和顾真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场面,不知所措。

张玲玲泪眼婆娑,面色复杂的望着安子善,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闪烁,心底有一丝不一样的温暖在荡漾。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都住手啊。”顾真在旁边满脸焦急的大喊着,本想伸手拉开他们,却不知被谁打了一拳在胳膊上,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局面混乱不堪的时候,一声暴喝凭空炸响“都给我住手。”两个老师模样的成年男子,一脸怒容的跑了过来。

。。。。。

办公室中,七个人垂手而立,五男二女,四男低着头,一声不吭,一男梗着脖子昂着头。

“安子善!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文敏一脸愤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坐在他们面前,旁边还有两个男老师端坐,其中一个是张恒,另一人是三班的班主任周华增。

文敏和张恒,正是一班和二班的班主任,跟安子善他们干架的两个男学生是三班的。

“曾飞熊、杨延宾,你们知道自己错了吗?”周华增面色难看,沉声喝道。

“知道了,周老师。”动手打张玲玲的学生叫曾飞熊,人如其名,壮的跟头熊一样,要不是安子善偷袭,真没机会扇回来那一耳光;另一个学生叫杨延宾。

鄙夷的撇了他们俩一眼,安子善斟酌道“周老师,他们因为同学不小心撞到自己就动手打人,肯定是他们错了。”

“文老师,我们虽然也动手了,但是我们是为了同学遭受了欺负而愤怒,我们是打抱不平的,我们也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那个那个,全校通报批评就不用了吧,三位老师也都很忙,我们回去一定认真写检讨,行吗?”一脸纠结的安子善梗着脖子,目光中带着哀求望着文敏。

张恒很是欣赏的看着安子善,也不知为啥,越看这个学生就越是顺眼,搞的张华都一脸幽怨的瞅着安子善,你是谁的班主任?

“安子善同学啊,全校通报批评不是我们决定的,是校长的意思,你明白吗,虽然我们也觉得你们认错诚恳,事出有因,不必要全校通报批评,但是没有用啊。”张恒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明白了,老师,那我们回去写检讨了,就不打扰老师们工作了。”安子善明白了,一脸诚恳的点着头,也不梗脖子了,伸手拽了拽边上几个傻愣愣站着的男女,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恍然大悟的几个傻孩子呆愣愣的跟着安子善就走了,有些还没搞清楚状况。

“唉,都是很好的苗子,校长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张恒叹了一口气,摇着头一脸惋惜的说着,全校通报批评是要被记入档案的。

文敏愁的眉头都蹙在了一起,“要不,我们再去找找校长?”周华增想了想,试探着说了一句。

“没用的,又不是没找过。”张恒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没用,事情发生后,他们就找过校长了,被校长严词拒绝并严厉批评了他们。

还说,绝不姑息。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一群人很是沉默,安子善突的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通报批评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看了看那两个动手的三班学生,安子善寒声道:“打女人,是男人最没有本事的表现,尤其还打自己同学,这次我解决通报批评的事情虽然不是为了你们,但是你们也包括在内,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在自己的同学面前耍横。”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曾飞熊微低着脑袋,嗫嚅着“我们知道错了,只要不被通报批评,我们谢谢你,记你的人情。”

又转头面色微红对着张玲玲说道“对不起,请原谅。”

“没没事。”张玲玲脸刷的就红了,声若蚊蝇,两只手拽在了一起,十指交缠。

“子善,要不这个通报批评的事情,我来解决吧?”边上的张华想了想,一脸认真的看着安子善说道。

“能行吗?”

“行,放心吧。”

“那好,谢了,兄弟”

“客气啥,哈哈,一世人两兄弟。”宋飞靠了上来,伸手揽着张华的肩膀,张华揽着安子善的肩膀,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走了。

身后张玲玲目光迷离的望着安子善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迷惑了,他的变化真的很大,如果说他是为了自己打架,为什么事后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

如果说他不是为了自己,为什么一脸择人而噬的样子跟曾飞熊打架?

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定要打那一耳光?

为什么连全校通报批评都这么淡然?

这个男孩,不知怎的,突然的装满了她的整个心跳。

第二十二章 李雷和韩梅梅风波

最终,安子善他们并没有被全校通报批评,这个时候安子善才发现张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或许跟他们并不一样。

本来安子善打算让文卜先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事情的。

至少在他看来,这件事根本上升不到全校通报批评的程度,让这样的事情写入档案,对他们不公平。

或许,自己在他们眼中还不够优秀,安子善想到,目中光芒闪烁,亮的刺眼。

。。。。。

4月20日,周二

中午第二节课

英语

英语老师官莉在讲台上面讲课,台下张玲玲心不在焉、目光散漫的听着课,余光总是不经意就飘到了安子善那边。

忽然,她看到。

哦不对!她无意中撇到安子善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笑的很是好看。

她有些好奇,缩了一下脑袋往安子善那边挪了一下,小声的问道:“安子善,你笑啥呢?”

安子善略微偏了一下头,嘴角轻轻翘起,笑道:“你想知道吗?”

“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什么样有趣的故事?”张玲玲歪着脑袋,眉眼含笑,一脸疑惑的问道。

很明显,她被安子善带坏了,之前的她绝对不会上课说悄悄话的。

现在,不但说了,还很开心。

“李雷和韩梅梅的故事”安子善微微叹息着,记忆浮现,那些美好,那些悲伤,摇了摇头道“你想听,我讲给你听啊。”

“那不是英语课本里的人物吗?他们能有什么故事?”张玲玲满脸惊讶,一双好看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嘴角的酒窝都拉直了。

“讲啊,我想听,想听。”

“那你听着啊。”

“一切都是从我们面前这本英语书开始的,这书中的男孩叫李雷,身边的女孩名叫韩梅梅,还有jimlily和lucy,katelintao和unclewang。”

“还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叫polly,它到处飞。”

“李雷和韩梅梅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就像我们一样,也是同桌。有人说李雷喜欢韩梅梅,也有人说韩梅梅喜欢李雷,其实谁也不清楚,还是说他们只是有一些小暧昧而已。”

安子善一脸怀念,用手指着桌面上的英语书,侃侃而谈,没看到张玲玲的脸已经红了,像个熟透的红苹果。

“不过很久的后来,李雷和韩梅梅,谁也未能牵着谁的手。而lucy回国了,lily去了上海,身边还有了很多男性朋友。感觉jim混的最好,不但做了汽车公司经理,还娶了个中国太太衣食无忧。”

”你知道吗?lintao居然当了警察,unclewang也退了休。想起来有些遗憾啊,李雷和韩梅梅最后谁也未能牵着谁的手,还好polly它还活着,它永远都不会老……”

张玲玲听的都入迷了,她没有想到原来正在学的英语课本上的人物居然有这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故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感觉他有好多的故事,像个迷一样。”

“polly为什永远都不会老呢?”张玲玲很是好奇的问道,她很不解,鸟儿没有寿命吗?

虽然李雷和韩梅梅谁也未能牵着谁的手,她也很遗憾,但是她更好奇为什么一只鸟儿永远都不会老,真是单纯的姑娘。

“因为它永远在我们心底,不会飞走。”安子善淡淡的说道,笑的意味深长。

“哦……”似懂非懂的,张玲玲觉得安子善说的有点深奥,但是她好像又懂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下来。

“安子善、张玲玲,你们在干什么?”蓦然间,讲台上传来一声大喊,带着一丝恼怒。

英语老师官莉站在讲台上一脸愤怒的盯着他们俩,太过分了。

“啊”张玲玲被官老师的大喊吓的一哆嗦,这才想起来,还在上英语课呢!

于是,一脸懊恼、羞愧,低头耷拉脑的站了起来。

安子善很是无语,这傻姑娘啥也不说就站起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于是,安子善也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一脸惭愧的说道:“官老师,我正在跟张玲玲讨论英文学习,我们认为把课本内容编成一个故事更容易理解并且提高大家学习英语的积极性,于是我就给讲了一下我编的故事……”

张玲玲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心里念叨“我没有这么想啊,不都是你在说吗?”

“哦?怎么编的,什么样的故事,说来大家都听听?”官莉也怒色顿熄,好奇的问道,安子善和张玲玲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她也不相信好学生上课不认真听讲。

这都是学习不好的学生才会干的事情!

上一次的英语测验中,一百分的题,安子善考了九十分,也是非常高的,她本就不信他们在闲谈。

听完安子善所说,果然,他们在探讨的问题已经这么超前了。

优秀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别人还在埋头苦学的时候,他们就在探讨如何帮助大家学习了。

况且如何提高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是每门学科老师都关心和研究的问题。

“哦,是这样的……”安子善微笑着把刚刚给张玲玲讲的故事重新再讲了一遍,只是把“就像我们一样,也是同桌”这一段给删掉了。

“那polly为什永远都不会老呢?”这个故事非常的新颖,虽然有一些潜在引导学生早恋的风险,但是官莉看到了这个故事说完之后所有学生亮晶晶感兴趣的双眼,这个风险值得冒。

任何改变都是有风险的嘛,只是她也非常好奇为什么polly为什么永远都不会老。

安子善一头黑线,女人啊,这是什么关注点,什么脑回路?

嗯,都是这么可爱!

撇到安子善苦着的脸色,张玲玲在一旁偷偷的笑了起来,小小的好看的酒窝在脸颊上旋转。

“因为它永远在我们心底,不会飞走。”安子善黑着脸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对张玲玲说过的话。

连最后一丝怀念的气氛都被破坏掉了,唉,女人啊,麻烦啊。

官莉震惊了,这句话太有深度,太有内涵了,完全不应该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感受到的。

在英语课上,她居然感受到了满分作文的作者喷薄而出的才气。

官莉很是欣赏的看着安子善,笑着说“故事讲的很好,曲折缠绵,充满想象,但是如果能够把故事改编成英文歌的话,就更好了。”

这是什么样的捧哏啊!

安子善无奈的看来一眼官莉,老师,您确定您不是来配合我演戏的托?

“官老师,这确实就是我写的一首歌的部分歌词,就是一个故事,只不过是一首中文歌。”安子善面色平静,淡淡的说着,好似在他的嘴里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哇哦”一阵惊讶声在班上响了起来。

身旁站立的张玲玲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双眸直勾勾的望着安子善,崇拜的不行。

这个男孩怎么这么优秀,多才多艺,自己写的歌啊,太厉害了。

“唱一下,唱一下”一个声音首先从后排响起,都不用回头,安子善就知道是宋飞那个猥琐的胖子在起哄,接着整个班里的同学都喊了起来。

官莉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学生高昂的积极性和安子善在班上惊人的凝聚力。

最后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嗯,快下课了。

“既然同学们这么热情,那安子善就唱一下吧?”官莉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欧耶,官老师最棒”班上响起来对官莉的赞赏声。

很多时候,学生喜不喜欢一门课其实也很简单,就看喜不喜欢任课老师。

任课老师得到学生的认可,学生就会期待上这门课。

“好吧,既然官老师和同学们这么强烈要求,那我就献丑了。”安子善笑着看了下官老师,我看到你看表了。

徐兄你的歌我借用一下了,作为你的粉丝,不用谢我啊。

然后,悠扬的旋律在整个教室里回荡起来,下课铃声响起,任何人都没有动,官老师也没有喊下课。

“一切从那本英语书开始的……

书中他们的喜与悲

书外身后的是与非

还有隐隐约约

和我一起长大的小暧昧……”

第二十三章 跳动的生命时针

安子善又出名了,他很苦恼。

装的,宋飞说。

这次是因为一首歌,一首在英文课上被老师点名唱的中文歌。

后来老师问歌名,安子善道《李雷和韩梅梅》,很快这首歌就在整个山阳初中传唱了开去。

安子善甚至不知道,不久之后这首歌通过张华很快传遍了华国的大江南北,他的名字,一个普通乡镇初中的初三学生也渐起了波澜。

这天下午三人帮再次聚在一起,靠在河边的铁栏上闲聊消食。

“子善,我就不明白了,那歌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张华一脸狐疑的叹声说道,这首歌让张华对安子善惊为天人。

“哥有才华,你们不懂。”一派高手寂寞,高处不胜寒的表情,安子善很是享受。

“滚,恶心。。。”张华和宋飞一起笑骂,谦虚点不行啊。

最近他们三个围绕的话题,不是安子善写的歌,就是八卦安子善和张玲玲的关系。

虽然打架事件过去之后,他们两个威逼利诱了多次,但安子善守口如瓶,坚持自己就是看不过眼,一时冲动,他跟张玲玲啥也没有,清清白白,就是普通的同桌和同学关系。

这可把张华和宋飞恶心坏了,恶狠狠的威胁着“你忽悠鬼呢,我们多够兄弟啊,你啥也不说,我们就陪你干架了,你还瞒着我们,有没有良心,你再不招供,以后你有难我们可不上了啊!”

然后,某一天,安子善突然招了,结果气的他们俩按住他就是一通胖揍。

当然,不打脸。

那天,在宋飞和张华的不懈努力逼供之下,安子善叹了一口气,满脸怀念,忧伤,语气寂寥。

幽幽的说道:“既然你们一定要知道,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我跟张玲玲前世是恋人,我们很是相爱,虽然最后分了,但是关系虽然不在一样了,你们说我能眼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欺负吗?”

“这事换你们,能忍吗?”

张华下巴差点掉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前世?子善,你现在是转世的?”

宋飞撇了撇嘴,傻子,这你也信,他就是个大忽悠。

安子善满脸肃穆,认真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对,我是转世的,这事我谁也没说,就你们俩知道,一定为我保守秘密,你们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相信你们。”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子善被两个瞬间开启狂暴模式的人形凶兽,揍的很惨,浑身都是淤青。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不能忍了!

以前还找点靠谱的理由搪塞我们,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欺骗我们。

你婶可忍叔叔我也不能忍,真把我们当傻子了,狂暴二人组打完人之后异常嚣张,大摇大摆的走了。

安子善满脸幽怨,两只手不停的揉着身上被揍的淤青,目光有些迷茫了,“这他么什么世道,说实话没人信就罢了,还会被揍。”

这人啊,都是被逼着学会了说谎。

4月30号,下午最后一节课。

明天就要放假了,五一国际劳动节。

不知不觉间,重生归来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月。

安子善记得前世应该是在今年的9月份,国务院改革颁布新的法定休假制度,每年国庆节、春节和“五一”法定节日加上调休,全国放假7天。

从此,三个“黄金周”掀起的旅游消费热成为华国经济生活的新亮点,假日经济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新话题。

而此时的五一劳动节,放假一天。

正好,可以去办一件事了。

不知不觉,最后一节课结束,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瞬间沸腾了,喧闹不已。

这时,班主任文敏走了进来。

在初中,能够做班主任,不是看男女,而是看教授的科目,只有主科老师才会担任班主任,所谓的主科,只有语数外。

“砰砰”文敏拿起黑板擦敲了敲讲台,目视下方,瞬间安静了下来。

“下面宣布放假通知,明天五一劳动节,放假一天,但是正好赶上周末,所以一共放假两天。”

“下周一正常上课,记住不准迟到。另外放假期间,注意人身安全,不要一个人去山高水深的地方,都给我在家认真温习功课,都听明白了吗?”文敏满脸威严,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明白了。”台下一片呼喊之声,就这状态,在家温习功课的有几个?

“好,放学。”干脆的宣布完,文敏转身就走,毫不拖沓。

“欧耶”一堆书包在教室上空飞舞。

“安子善,明天放假有什么安排吗?”张玲玲俏丽丽的站在一旁,看样子犹豫了很久,忐忑不安的问道,目光中带着希翼和紧张。

安子善一脸狐疑的打量着,有些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随口道:“没啥安排,在家温习功课,怎么有事吗?”

“没。。。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面对安子善的打量,张玲玲忽然慌的如一头迷路的小鹿,脸颊微红,声若蚊蝇的回道。

“我。。。我先走了。”拿起书包,张玲玲一脸慌张的跑了出去,留下安子善坐在座位上一脸呆滞,不明所以,难道这姑娘对自己有想法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都怪自己太优秀了。

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在安子善看不到的地方,张玲玲慌慌张张的跑出了教室,一只手拽着自己的书包,一只手放在身后,紧紧的攥着,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两个纸条状的东西,有一个‘黑’字。

那是两张电影票,是张玲玲住在县城的表姐给她的,本来她表姐是准备跟朋友一起去看的,刚上映的《黑客帝国》,她的同学都去看过了,据说很火的。

但是不巧,票买了却临时有事,就顺手给了在边上的张玲玲,跟她说可以带朋友一起去看,留下张玲玲一脸错愕,脑海里却第一时间浮现了安子善的样子。

今天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询问安子善,却在对方回复后落荒而逃。

一颗少女心砰砰跳个不停,差点蹦了出来,秀气的脸庞红彤彤的,额前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头微微的皱在了一起,脸颊两边的酒窝都愁的要散了。

安子善呆愣了一会,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慢慢的收拾着书包,提起书包转头对后面正在收拾的宋飞喊道“胖子,我先走了,周一见。”

“滚吧,滚吧”胖子一脸嫌弃的撇了安子善一眼,凶巴巴的喊道。

呦,还生气呢,心眼真小,我都被打的浑身淤青,都没跟你们一般见识,我说实话我错了吗?

安子善嘟嘟囔囔拎着包走了出去,也不着恼。

。。。。。

5月1日

周六

早上6点

“当”

一个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安子善的耳边响起,“剩余19年19天”。

早早起床的安子善,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望着视野正前方放大的血色生命时钟。

果然12个刻度代表的是12个月,刚刚的声音正是时针跳了一个刻度,一个月过去了。

呵!这种感觉,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你提前知道自己死期时那种心情,但是对于安子善来说当剩余时间清空的时候,是死亡还是另一种新生,尚未可知。

到现在为止他对生命时钟都所知有限,虽然有过多次研究,但一无所获。

既如此,他想珍惜当下的每一天,遇到想做的事情就去做,趁着年轻,趁着自己的身体健壮,不要给青春和生命留下遗憾,是没有错的。

第二十四章 县城偶遇

安子善静静的在院子里站了片刻,不再考虑生命时钟的事情,家里静悄悄的。

在城市里少有这样的静谧,万籁俱寂的感觉。

母亲早就出去忙了,大哥还在学校没有放假,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中考了,初四没有放假,双休日也变成了单休,只有周日才会回家。

回到屋内,拿出英语课本,安子善开始了每天早上背单词的计划,在基础的英语学习中,词汇量至关重要,掌握足够的词汇量才会有稳定的英语成绩,听读写皆是如此。

时间大概8点多,找到一个手提袋,安子善把户口本放在里面,骑上大金鹿出门了。

在骑行了大概三公里之后安子善进入了莲山县城区,此时的莲山县多数的楼房还是老旧的样子,新建的很少。

全部都是多层楼房,一个高层都没有,著名的罗山路购物一条街都是两层的矮楼,一楼铺面售卖东西,二楼店家自住和存储货物用。

沿着莲山县城区主路一路走来,安子善感慨不已,谁能想到几年之后利民路会变成整个莲山县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而此时还是一些低矮的破楼,老旧不堪,在整个东山省,都比较出名的大型商超,几年以后会鳞次栉比的坐落在这利民路上,又有多少人因为这条路的拆迁而一夜暴富。

“提前购置这条街上的老楼倒是一项不错的长期投资。”安子善自嘲的笑了笑,可惜没有钱呐。

重生的优势太大,可惜基本上所有的方面都需要资金。

如果说没有什么追求,那么随便在这条街上买一栋老楼,也不过是两层而已,但是日后拆迁,会补偿几百万,安子善的记忆中,大型商超坐落的那几栋老楼的位置,补偿款最高,近千万吧。

莲山县公安局地处富民路,从公安局大门口进去,是一个小院子,大概有100平左右,然后是一独栋四层小楼。

这个时候的莲山县公安局地方逼仄的不行。

这就是今日安子善的目的之一,给自己办一张身份证。

通过路标指引,找到了户籍科所在地。虽然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放假,但是依然有值班的工作人员。

“叔叔你好,我想办一张身份证。”安子善心里别扭的不行,眼前的男子明显没有他前世的年龄大。

柜台后面的男子抬起头来,看了安子善一眼,面无表情“户口本拿来。”

安子善恭恭敬敬的双手把户口本递给他。

忙碌了一会儿,该男子把户口本递回,想了想说道,“你7个工作日之后来取,或者是给你邮递到家,你选哪个?”

“叔叔,我选择邮递到家,谢谢。”安子善毫不犹豫的说道,面带微笑,随后把文卜先的地址告诉了男子。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有很多事情暂时不能让家里知道,后面都会通过文卜先进行。

该男子眉头皱了起来,狐疑的说道:“这个地址不是你户口本上的地址?”

“是的,叔叔,这是我们家现在的住址,必须要邮递到户口地址吗”

“那倒不需要,好了,业务办完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谢谢叔叔,叔叔再见。”拿起户口本,安子善对该男子卖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挥挥手走了。

走出派出所大门之后,安子善在门口一阵干呕,他被自己恶心到了。

他以为现在的年龄办身份证,会遇到麻烦,所以准备装纯卖萌,结果那男子都没任何疑问。

身份证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办一张银行卡,这就是今天安子善的计划。

办理银行卡的过程就更简单了,安子善随便找了一家建行的营业厅,进去把户口本递上去,没一会就拿到了银行卡。

“安子善!”

刚刚走出营业厅的安子善,被吓了一跳,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扭头望去,只见张玲玲,一脸愤怒的嘟着嘴站在路边,身边停着一辆橘红色的小自行车,安子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只是觉得很漂亮。

“安子善!你不是说今天在家温习功课吗”张玲玲走上前来,一脸愤怒的质问道。

今天的张玲玲穿的不再是校服,而是一身湖蓝色的套裙,显得很是娇俏可爱,犹如自己前世玩的一款网络游戏里面走出来的少女,两个影像好似在自己面前融合在一起。

竟让安子善一时看的有些呆愣,完全没有顾上回答张玲玲的问题。

前世安子善玩的一款网络游戏,特别喜欢里面的一套湖蓝色套裙,曾经安子善想尽了一切办法想把它做出来,最终没有实现。

而此时的张玲玲,竟和游戏里的少女,如此的相似。

看到安子善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张玲玲的俏脸蓦地布满了红霞,很是局促不安的站立在那儿。

“哦,不好意思,刚刚想事情了。”安子善一脸歉意,微微笑着。

“本来是在家温习功课的,我娘让我来办点事情,这就准备回家了。”

“没想到遇到了你,好巧啊,你来县城干什么”看着张玲玲布满红霞的俏脸,局促不安的样子,安子善笑了起来,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她。

刚刚还微低着头一脸红霞局促不安的张玲玲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猛的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盯着安子善,却并没有回答安子善的问题。

“安子善,我现在请你去电影,你有时间吗?”

“额”安子善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玲玲突然来这么一出。

“什么电影?”安子善下意识的问道,前世什么样的电影院没去过,各种豪华的观影特效都见识过,对于现在莲山县的电影院没啥期待的。

只是对于上映什么电影,确实很好奇,毕竟前世这个时期他还没在电影院看过电影,首次在电影院看电影还是在工作后。

“黑客帝国,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张玲玲愣了下,歉意的说道,没想到安子善会这么问,她也不知道演的啥,表姐给她票别的啥也没说。

“好看,很精彩。”安子善眉飞色舞,这是大片啊,他虽然没在电影院看过,但是他有个爱好,收藏电影。

前世家里近百t的硬盘收藏的都是电影,而黑客帝国系列也在收藏之中,那也是安子善首次认识基努里维斯,帅。

“啊?你看过?”张玲玲惊呆了,不是说安子善家境不好吗?

这电影不是刚上映吗?

表姐不是说一票难求吗?

张玲玲震惊的表情提醒了安子善,他赶忙道:“没,没看过,我听张华说的。”

“哦,这样啊,那你去吗?我请你,我有两张票。”一脸期待的看着安子善,双眸闪着羞涩的光芒。

张玲玲好开心,本来没有约到安子善,她也没想找别人一起看,其实她本来打算不看了,但是表姐说一张票要二十多块,好贵啊。

在家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来了,没有想到在路边等红灯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安子善。

那一刻,她想,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这一刻,他想,去?还是不去?

第二十五章 电影院打脸

安子善最终还是决定去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在电影院看过电影,虽然有过一段半年的恋情,真正在一起比较浪漫的时间却没有。

当年张玲玲突然提出分手,要说难过安子善肯定是有的,而今聊以慰藉吧。

安子善能够感受到张玲玲的心思,但是他有信心自己能够控制局面。

一起骑着自行车到了莲山县电影院门口,一路上张玲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闷头骑车。

看着张玲玲的座驾,安子善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这个姑娘的家境,而且能看得起电影。

不简单啊,二十块钱一张的电影票需要母亲两大车菜才能换来。

莲山县电影院是一栋三层小楼,门口是一个大铁门,上面的铁拱门上挂着‘电影院’字样,入内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其中一边停满了各种小轿车,另一边角落位置有一个自行车棚,他们两个就把自行车停在了棚子下。

这时,院内驶入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靠近电影院入口,车上下来了三个人。

一成年男子身穿黑色休闲西装,未打领带,另两人一男一女看模样跟安子善一般大小,估计也是初中生,男孩一身卡其色休闲装,女孩一身牛仔布,脑后扎着两个羊角辫,甚是俏皮。

此时,安子善和张玲玲并肩走到了电影院入口,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左瞧右看着。

安子善看到了刚刚从小轿车上下来的三个人,随意的扫了一眼,顺势看了一下他们下来的轿车。

瞳孔微缩,96年产,基于奥迪100平台生产的红旗ca7220轿车。

这个时间,能拥有这样的车,车上的人不简单啊,安子善暗自腹诽。

看来时代的局限性,仅仅存在于农村和偏远地区,城市和大城市的发展早于农村太久了,或者说是一个农村穷小子的视野太狭窄了。

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算啥,重生就是最变态的金手指,安子善洒然一笑,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小子,你笑什么?”三人中的卡其男孩无意中看到安子善望着他们傻笑,喝问道。

“哦?没什么,车不错。”安子善微楞,没想到这都被人发现了,无奈的笑笑。

这下轮到卡其男孩惊讶了,不仅仅是卡其男孩,西装男子也一幅审视的表情看了过来。

“你认识这车?”西装男子面不改色,实则深深的把安子善身穿校服的样子印在心底,这车目前在莲山这样的小县城,他所知的只有这一辆,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这个,一看就是穷学生的孩子,怎么会认识?

“嗯”安子善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这没啥奇怪的,前世但凡有点条件的男人,都对车有些研究,而安子善研究的比较多。

当然,他研究的多不是有条件,而是爱好,馋。

“96年产,奥迪100平台生产的红旗ca7220。”懒洋洋的安子善很享受边上张玲玲惊呆的眼神和溜圆的双唇。

西装男子瞳孔微缩,知道这款车是红旗ca7220的人不少,但是知道这款车是基于奥迪100平台生产的,就不简单了。

这时,卡其男孩微楞,迈步上前拍了拍安子善的肩膀,挑了挑眉,一脸挑衅的笑道:“小子,知道的不少啊,那你知道马上上映的黑客帝国是谁主演的吗?”

安子善笑了,笑的很是肆意,这卡其小子是非要把脸凑上来让自己打啊。

打不打?

打不打?

自己跟他们能一样吗?啊?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安子善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况且,他跟这三个人又不熟,为什么要回答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题。

额,卡其男孩面色一僵,没有想到安子善会这么回答,都是年轻人不应该很张扬吗?

一脸纠结,如同噎着一样,卡其男孩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子善,不知道如何回答。

“噗嗤”张玲玲莞尔一笑,只觉得安子善蔫坏,把这卡其男孩噎的够呛,她也看不下去了,遂笑道“安子善,你要是知道就说嘛,我也想知道呢。”

“基努里维斯”安子善笑道,之前感觉这卡其男孩说话太冲,不想摆他,现在来看本性不坏,可能只是性格原因。

卡其男孩双眼一亮,重重的拍了安子善的肩膀,忙到:“这你都知道,厉害啊,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我叫方小虾,这是我妹妹方小鱼。”卡其男孩憋的脸通红,犹犹豫豫的介绍着自己,并指了下旁边的牛仔女孩。

自始至终这名叫方小鱼的牛仔女孩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两只手捧着一瓶娃哈哈喝着,只是在听到卡其男孩介绍自己的时候,翻了一个煞是好看的白眼。

“嘻嘻,鱼吃虾嘛?”张玲玲被这么喜感的名字给逗坏了,笑的直不起腰来。

安子善使劲憋着笑,这爹妈太逗了,真是喜闻乐见。

卡其男孩在家里这是多不受待见啊,估计是被妹妹吃的死死的。

卡其男孩方小虾一脸挫败,垂头丧气,很是无奈的说道:“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爸妈给取的名字,我也没办法,那时候不知道反对,知道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么有勇气在他们面前介绍自己的名字,而且丝毫没有恼怒他们取笑,安子善觉得这个卡其男孩还不错,可以交。

“安子善,这是我同学张玲玲。”安子善介绍的言简意赅,‘同学’两个字加重了语气,防止鱼虾兄妹误会,却没有看到身边的张玲玲面色一黯。

卡其男子兴奋了起来,急嗖嗖的说道:“子善,你知道的很多啊,都快赶上我一个朋友了,他可是号称万事通,你还知道啥啊,说来听听?”

扯开了话匣子,安子善也不在乎了,圆一个谎跟圆好几个谎没啥区别,这三人不熟悉,也不会怀疑,至于张玲玲,估计心里早就有怀疑了,只是说不清楚而已,也无所谓了。

“你想知道啥?”安子善泰然自若的笑着说道。

“关于黑客帝国的?或者是主演的?有吗?”方小虾满脸期待,激动的看着安子善,而旁边一直漠不关心也不言语的方小鱼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娃哈哈,也静静的望着安子善。

“基努里维斯,1964年出生于贝特鲁。1980年,16岁的他以一支可口可乐广告进入演艺圈。他的母亲是鹰国人,父亲则为夏夷华侨,他的祖母有华国、夏夷血统。因此基努也有我国血统……”

安子善挑了一些前世记得的关于基努的信息,随意扔了出来,听在鱼虾兄妹耳中却惊为天人。

论对八卦的博学,虾兄只佩服过万事通,但是今天他觉得安子善比万事通知道的还要多。

有机会,一定要让子善跟万事通比拼一下,打压一下万事通的嚣张气焰。

这如果让安子善知道,他就呵呵了。

他能打击到这万事通怀疑人生。

第二十六章 掘金计划开始

安子善对于即将上映的黑客帝国完全没有任何期待的样子,反而有一些百无聊赖,甚至于走进电影院放映厅时目光中闪过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神色。

这些都没有逃过方小鱼的眼睛。

此时方小鱼已经确定安子善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也只有自己愚蠢的哥哥才那么幼稚,仅仅以为他对八卦比较博学。

殊不知见多识广也是一种能力和实力的体现。

哼,方小虾这个蠢货,真是方小瞎,自己从来没喊错。

安子善实在提不起兴致,黑客帝国系列他都看了好几遍了,而莲山电影院的放映厅更让他失望。

还不如自己大学时候的阶梯教室大,普通的硬木靠背椅子,寻常的海绵坐垫都没有,更遑论全皮包裹了。

“就这条件,哪有什么好的观影体验。”安子善不无失望的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

对于鱼虾兄妹的兴趣远比即将上映的电影兴趣更足。

经过他的观察,西装男子的身份不是司机就是保镖,方小虾没有介绍这人,而且此人警惕心非常的高,行走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站在方氏兄妹的身后,所以是保镖的可能性最大。

那么方氏兄妹的身份非富即贵,或者说是大富大贵。

整个观影的过程中,安子善就像在看一出话剧,张玲玲和方小虾轮流着不停的张大嘴巴,瞪大双眼,惊呼不已。

此时他才注意到,那个从开场就一直抱着娃哈哈不松手的小姑娘,似乎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

安子善微微皱眉。

电影放映结束了,兴奋二人组一脸的意犹未尽,听着熟悉的片尾音乐,安子善情不自禁的轻轻哼唱起来。

“weletotherealworld”黑客帝国成名曲,也是前世安子善最爱的英文歌之一,也是有限的几首自己会唱的英文歌。

安子善的左边是张玲玲,右边是方小鱼,本来方小虾想坐在右边,结果被方小鱼的美目一瞪给降服了,于是一脸悻悻的让了出来。

“你唱歌蛮好听的。”方小鱼目不转睛的看着幕布,手中又换了一瓶娃哈哈,蓦地说道。

她声音清脆、悦耳,酥酥的,不娇媚,不霸气,也不是那种江南女子的柔柔弱弱的感觉,让安子善有一种深在浮世中,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他写的歌才好听呢!”张玲玲在旁边抢着说道,满脸的与有荣焉。

“子善还会写歌?叫什么名字?”这个时候方小虾也离开了座位从后排走了过来,趴扶在安子善和方小鱼的座位中间,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雷和韩梅梅”张玲玲昂首说道,两个骄傲的小酒窝浮现在脸颊。

“书中他们的喜与悲,书外身后的是与非,还有隐隐约约,和我一起长大的小暧昧。”鱼虾兄妹不约而同的哼了起来,震惊的神色毫不掩饰。

哼唱的很是在调上,一看就是唱过多次了。

方小虾呆若木鸡,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的说:“大才子啊,原来是你,那会在影院门口介绍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个名字耳熟,原来真的是你!”

方小鱼瞪大了眼睛,纤手轻捂着樱唇,直愣愣的看着安子善,双眸透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当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无数次想象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歌,才能有这样的美好。

现在,她见到了,比她想象中的更神秘,更匪夷所思。

“你们怎么会唱?”安子善眉头微蹙,有些事似乎有些超出控制啊。

“这有啥奇怪,全校学生都会唱好吧。”方小虾不以为怪,理所当然的说,“关键是,子善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太传奇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你的很多铁杆拥趸,我妹妹也……啊……”方小鱼突然出手拽着她哥的耳朵,拉的老长,看的安子善都牙根疼。

龇牙咧嘴的方小虾不说话了,但那三江五海都倾倒不完的委屈和不满都写脸上了。

这怨我咯?

我哪说错了,在家我说写这歌的人肯定学习不好,心思都用谈恋爱上了,你把我臭骂了一顿,还揪我耳朵,你自己说是他的铁杆拥趸的。

现在倒好,我帮你表忠心,你还揪我耳朵,你到底几个意思?

方小虾暗自腹诽,唯小人与妹妹难养也。

“你们在哪个学校上学?”这个问题堵在安子善嘴里有一会了,终于找到机会了。

“我们……哎,你又掐我干什么啊?方!小!鱼!,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刚准备说话的方小虾这次被一只芊芊素手狠狠的掐在腰间。

顿时火冒三丈,在外人面前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你哥面子,我虾哥也不是好惹的。

方小鱼嘟着嘴盯着他,也不说话,两只眼睛里有很凶的光芒。

“小虾,我们该走了。”这时西装男子走了上来,面色平静的说道,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并未看到。

“哦哦,子善我们有事先走了啊,下次再聊。”方小虾面色讪讪,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偷偷的撇了一眼嘟着嘴的妹妹。

完了完了,小魔女又要出大招了,方小虾面色苦闷,惴惴不安。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那个手里一直捧着娃哈哈的姑娘在眼前浮现,他们的身份是有多神秘吗?上学的地方都不能说?

安子善摇了摇头,没有接触过不了解的事情,即使重生了也还是不知道。

此时安子善才意识到,虽然他有重生的优势,但是他似乎距离一些圈子依然很遥远。

或许现在做的一些事情,自己觉得很牛了,实际上在那一些人眼里,只是尚可吧。

张玲玲一脸疑惑的看着三人离去,有点搞不清状况。

对于安子善,她感觉到了很多的不同,很多改变,但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他,她感觉的到,这就够了。

虽然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但是能够跟安子善一起看完这场电影,那颗少女心暗自欣喜,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甜蜜。

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安子善的面色有一丝凝重,轻轻的说道:“张玲玲,我们也走吧。”

“好的”张玲玲脆生生的应道,声音里都沁出了淡淡的欢喜。

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啊,安子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欢喜和忧愁都是这么简单,毫不做作,毫无掩饰。

有些事需要加快速度了,人生真是太矛盾,想获得自由,先要逼迫自己不得自由。

现实的生活,不管多么残酷、多么不易,都要有希望,看得到希望才会对未来有期盼,有盼头的日子才能够坚持下去,走过最黑的长夜,熬过最冷的寒冬,迎来一抹朝阳和春回大地。

走出电影院的那一刻,安子善望着院子里红旗ca7220驶出大门的影子,暗自想着。

。。。。。。

从莲山县电影院离开,安子善径直去找文卜先,计划需要开始了。

距离计划时间只有半个月了。

时不待我啊!

第二十七章 哪儿搞钱呢?

看到安子善,文卜先那兴奋劲就别提了,连蹦带跳的,瞬间到了门口。

“师父……”一声抑扬顿挫的呼喊。

那一瞬间,安子善差点入戏“你这泼猴!”

完犊子了,师父的伟大形象差点给毁了,安子善暗自腹诽,都怪这糟老头子喊的这么煽情,才几天不见,怎么一股如隔三秋的味道。

那哀怨的眼神,颤抖的嘴唇,抖动的胡须,“哎呦,我去”安子善的一身鸡皮疙瘩出来了。

“卜先,打住,有事你说话,不要这种眼神看我。”

“师父,徒儿好久没见您了,甚是想念啊。”文卜先眼眶微红,抬起手臂做擦泪状。

安子善目瞪口呆,虽然前世的文卜先也是个老小孩,但是也没有这么皮,这么戏精啊,还是说真的特别想自己?

“额……哦……”安子善猛的打了个寒颤。

“行了,我知道了。上一次的事情你办的很好,为我省了很多烦恼。不过有些事我需要让你知道,虽然我收你为徒,我们都是易算界中人,但我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教授你的易算之术。”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初收你为徒是因为我太年轻,如上次一样的一些易算结果无法宣之于口,无法让世俗中人相信,而你可以去做。”

“这是我收你为徒的真实目的,这样的结果,你可接受?若你不能接受,我可以接受你退出我门下,师徒情断,概不追究。”

安子善沉默了片刻,面色肃然,目视文卜先,平静的说道。

“师父,我接受!您有一颗济世救民的心,您不能做的让我来做,让我在您左右就行,我不求您教授我多少易算之术,到了我这个年纪,我也没想更多,能在晚年伴您左右,回报社会,回报祖国,足矣。”

文卜先目视着安子善,要说他没有想过自己的易算之术再进一步,那是假的。

但是对于安子善说的话,他没有丝毫的怀疑,这是个一身正气的少年,神秘无比,而且他正愁着落叶归根的生活太平淡呢。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师父这么年轻却心系社会和祖国,让他发自内心的尊敬。

否则师父完全没有暴露自身易算师境界的理由,通神境的易算师虽然在易算界地位尊崇,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易算界亦然。

尤其是如此年轻的通神境易算师,一旦暴露,在整个易算界会造成轩然大波。

所以,文卜先相信师父是一个抱诚守真、内心纯净的人。

如果易算界中人都如师父一般心苟至公,那人将大同。

“好,既然你接受,那么我今天来找你,是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当然,这是我的私事,我却不好出面,无他,不到年龄也不太方便。”说着,安子善也是有些尴尬,有时候太年轻也不是好事。

“师父请讲。”

“股票这个东西,你是否听说过?”安子善沉吟片刻,问道。

文卜先一脸呆滞,师父知道我炒股?

哦,好吧!师父是通神境。

“师父,我有炒股的,之前跟朋友一起开户。”

“哦,这样吗?那太好了,那么你的账户现在还能用吗?我需要你有沪市和深市的户头。”安子善面露喜色,文卜先有账户,那就更省事了,不用教了。

“都有的,师父。”

“过些天股市会有一些波动,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买入,买什么股票,什么时候卖出,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文卜先目瞪口呆,双眼贼亮,羡慕不已,自己炒股十炒九亏,不是套在山顶,就是卖在山底。

师父咧,境界高炒股都这么牛啊,眼馋。

如果让安子善知道文卜先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这才到哪。

前世的安子善大学毕业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从事的都是金融行业的工作,证券、基金、外汇、期货等都有做过。

他清晰的记得,1999年的华国股市可谓是长风破浪,经历了很多大事件,来自政府的政策调控影响,来自外界因素的影响,导致了华国股市迎来了1999年至2001年的一波牛市行情。

这就是安子善的计划,受限于前世的眼界和经历以及圈子的限制,他并没有更好的方法去实现今生的目标和计划,但是就有限的所知对于他而言已经够用了。

先知先觉并不代表全知全能。

1999年5月19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大力发展资本市场的利好消息,股市瞬间出现了大幅波动,科技网络股领涨,牛市出现,史称“519行情”。

而“519”前夕,媒体不惜笔墨接连在报刊头版对网络经济和典型网络企业进行分析,也为科技网络股行情埋下了伏笔。

于是华国股市启动了迄今为止最壮观的一轮以科技网络股领涨的牛市行情,上证指数从1050点附近开始启动,一个月后便达到1756点,两年之后的2001年6月更是攀上了2245点的历史新高,指数的累积涨幅超达到了11158%。

“519”行情发动的当天,上午股市还相当平静,变化起自下午。大量涌入的场外资金不断推高指数,成交量大幅放出,科技网络股领涨,市场骤然升温。

此后连续三天,市场量能梯次推进,从75亿元到102亿元,再到145亿元。

市场做多信心迅速膨胀,场外资金蜂拥入场,直到放出沪市单日445亿元的成交天量、指数上攻至最高175618点才告一段落。

“519”行情的发展过程中,经历了科技网络股、高科技股、银行股、除权股、权重股、绩优股等多个热点板块的猛烈炒作,几乎市场上95%以上股票的涨幅超过了50%,呈现出十足的牛市特征。

可以说在“519”行情中,几乎所有的股民都赚得盆满钵溢,区别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牛市行情的特点就是只要你敢买就能赚钱。

安子善的第一步计划就是通过文卜先进行操控,来抓住这一次的牛市行情,并赚取自己重生后的第一桶金,为后续计划提供资金支持和储备。

但是,第一步计划的实施也遇到了几个问题,首先是启动资金的问题,炒股需要有本金啊,本金太少无法参与进去,实现的资金翻倍效益太差。

其次就是指导操控文卜先进行交易买卖,骑着自行车往他家这边跑不现实。

所以,需要两部手机,这是必备工具。

“可是钱的问题怎么解决呢?”安子善喃喃自语,有些发愁。

通过家里肯定是行不通的,父母赚的那些钱都是有数的,而且每一笔早就有了安排,自己除了交学费,从家里拿不到稍微大笔的钱。

“师父需要钱吗?我这儿有一些。”旁边的文卜先一脸崇拜的望着安子善,隐约听到他说钱的问题。

“嗯?”安子善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笨呢,不懂的变通,眼前不是有绝对相信自己的人嘛。

“你有多少存款?留着养老的吗?”安子善笑着打趣道,看来启动资金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心情大好。

文卜先也笑了,养老不养老的,他还没想那么远,况且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壮硕的很,起码活到一百没有问题。

只是在易算界这么多年,作为望颜境的易算师,出场费也是不菲的,虽然当前的物价水平相对较低,这些年除去一些花销,他也有十万多的存款。

子女都用不到,他平常也没有太大的花销,都在银行存着呢。

“我平日花销很少,所以银行里大概有十万多的存款,师父您需要多少?”

安子善惊讶的看着文卜先,这老小子身家可以啊,这个时候的十万块堪比十年后的几百万了,看来易算师果然生财有道,可惜自己是冒牌的。

不过,这老小子存银行里,要是放上十年,还剩多少,嘿嘿,就不好说喽。

算了,自己帮他一把,做件大善事。

也不知道这老小子要是知道自己晚年这么波澜壮阔,会不会气血攻心。

第二十八章 震颤的传媒界

“那就10万吧,两个方案,第一这钱算你入股了,以后我的产业,你占20%的股份,包括这次的投资收益;第二,算我借你的,一年后还你30万,两个方案,你选一个吧。”

“师父,我都不选行吗?这钱我送给您,算我孝敬您的。”文卜先一脸纠结样子,心中很是忐忑,师父跟自己算这么清楚,是想干什么?

师徒之间需要这样吗,难道是?

安子善呆了,看着文卜先惊为天人,我……你孝敬我?

我还没那么老,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关键是,这不是个小数目,是十万啊,而且是99年的十万,您老是真对钱没概念,还是咋地?

更关键的是,我也不能要啊,我要你这钱,我就真成了坑蒙拐骗了,这师父都是忽悠来的。

不行,绝对不能在忽悠的路上越陷越深!

“不行,你只能两个方案二选一,这事没的商量。”安子善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样子,让文卜先有点肝颤。

“那……那我选方案一。”文卜先眼看着安子善面无笑容,不敢再多说,小心翼翼的说道。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另外,你去买两部手机,顺便帮我办一个手机号,方便我们以后联系。”文卜先选了方案一,安子善也为他高兴,这老头子以后就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吧。

“那个,师父,我有手机的。”

“你有?怎么没见你用过?”安子善疑惑道,就说嘛,这么有钱的主,怎么可能没有手机。

“师父,我们一共也没见过几面啊……”说到这话上,文卜先一脸的幽怨,拜了师就把自己撂了,也不管自己。

安子善抚额,又来,真受不鸟你。

你也年近古稀的人了,怎么还不如自己成熟稳重。

“那就买一部手机好了,不要太大的,小巧一些就好,再办一个手机号,办好后去学校找我,初三一班。”

“好的,师父。”

“对了,大概7天之后,我的身份证会邮寄到你这儿,你到时候一起给我送过去吧。”

“好的,师父。”文卜先点头,也没有问为什么邮寄到他这儿,反正师父说啥就是啥,答应着去办就对了。

。。。。。

从文卜先那儿离开后,安子善去文具店买了两本稿纸,就是那种上面有红色格子的稿纸,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母亲还没有回来,第一时间把户口本放回了原处。

坐在自己的书桌旁,安子善准备写稿子了。

这本来也是他准备筹集炒股资金的主要方式,思前想后,这是最安全可靠的方式了,前世他在很多报刊、杂志上投过稿子,赚取了一些稿酬,发表的中短篇小说、诗歌、散文上百篇。

这些算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相对于99年那时候,父亲一个月不到三百块的薪水来说,那就是巨款了。

前世自己投稿过的上百家报刊、杂志,认真的想了一下,哪一些99年就已经创刊了,然后将他们的投稿地址和联系电话按照记忆大概的记到了本子上。

有一些记的不太清楚了,他准备等母亲回来要点钱,然后去莲山县的网吧查一下。

这个时间莲山县已经有网吧了,只是不太多,安子善还记得在新华书店附近就有一家叫做红蜘蛛的网吧,只不过那个时候上网的人少,多数都是玩游戏的。

譬如半条命、红色警戒等单机游戏已经大行其道。

早期的网吧还是通过电话线上网,网速也是慢的可怜,说龟速都高抬了。

最老式的那种大头带屁股的显示器,17英寸的屏幕,多数128m的内存。

这让安子善头疼不已,实在是没有感受过这种电脑的魔性。

前世家境不好的他,一直到上大学才有机会去网吧上网,99年那会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以致于上大学后,大哥给了他一个qq号,他一时间沉迷于这种聊天游戏。

第一次跟同学一起去上网,同学看到他的好友里面只有大哥一个好友,都说他好清纯,把他郁闷的不行。

被刺激之后,经常去网吧上网,啥也不干就是加好友,聊天。

因为疯狂的加好友,居然让他遇到了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无意中加了一位东山省的女网友,聊了不久却无意中发现,该女子居然是大哥的前女友。

这一过程也是狗血之极了。

百无聊赖的坐在红蜘蛛网吧的一台电脑前面,安子善一脸惆怅,被这网速愁的。不过,想起前世刚学会上网,天天泡网吧经历的一些事情,也是一时唏嘘不已。

还好,网速再慢最后也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将本子上记载的那些报刊和杂志的投稿地址信息等一一核实了。

整个过程中,网吧老板,一个矮小微胖,头发略秃的中年男子不时打量着颔首沉思的安子善,感叹着来网吧居然有不玩游戏的孩子。

。。。。。

周日的时候,安子善啥也没干,不停的埋头写文章。前世自己写过的那些文章大概都有印象,等吃完老本再‘借用’别人的。

安子良周日回来,数次想拉着小弟出去玩,都被安子善给推了。把个安子良给惊的不行,啥时候自己对小弟居然没有号召力了。

什么时候开始,小弟也如此的勤奋好学了。

安子良面色不渝,心中郁闷的时候,张母却是内心欢喜不已,自己的小善终于懂事了,知道学习上进了。

整个五月份第一个周,安子善都在不停的写,每天写完就发出去,还好校门口就是邮局,很是方便。

再次到了周末,安子善算了一下,投出去的稿子有近百了,本金接近十块钱了,一笔巨款啊。

都花在邮票、信封和稿纸上了。

。。。。。

华国南方某沿海城市,大千世界杂志编辑部。

作为国内销量排名前十的杂志,编辑罗西在业内闻名遐迩,此时的她却安静的坐在办公桌前看稿件,要知道她已经久不负责审稿的工作了。

面前放着三份稿件,同一个笔名,橘子大叔。

发件人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地址,稿件是连续三天投过来的。

慢慢的看完了这三份稿件,罗西的心情一片复杂,她没有想到,这样的文章会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每一篇都让她看的酣畅淋漓,文风朴实无华,构思拍案叫绝。

这样的文章以往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收到一篇,却是短短的三天内连续收到了三篇。

罗西决定,其中一篇名为《逐梦的少年》的诗歌,放在扉页上,其他的两篇安排在中间和最后。

看来这一期的杂志销量能提高不少啊,罗西暗暗想着。

。。。。。

华国中部某省会城市,花季男女报刊编辑部。

主编孙周是花季男女报刊最负盛名的主编,花季男女报刊能够成为整个中部地区覆盖面最广的刊物,他居功至伟。

而此时的他却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刚收到的一份稿件,一篇作者署名为橘子大叔的散文。

心中犹豫不定,该如何安排这篇散文在档期报刊中排版的位置。

如果这一幕让他的同仁看到,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任何一篇文章能够让‘一眼孙’看第二眼都决定不了的。

。。。。。

东北部某著名旅游城市,时尚都市报刊编辑部。

能够长期霸占着各大高端会所、酒吧、高尔夫球场等高消费场所报刊阅读量首位,时尚都市的所有编辑眼光高的吓人,口味刁的独特,能够入选他们的报刊,是很多小众作家梦寐以求的事情。

童颜,人如其名,具有沉鱼落雁之容貌,行事却雷厉风行,为人严苛冷酷,脾气火爆,在传媒界素有‘雷西施’之称。

传闻,心肠坚硬的她从来没有哭过,好似没有人类的情感一样。

谁都不曾想到,此时的童颜却窝在家中的沙发里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脸颊上泪痕散落,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去擦拭,目光定定的看着手里拿着的一份刚刚收到的稿件,名为《云淡风轻》,作者橘子大叔。

倘若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是她的恋人写给她的分手情书呢。

。。。。。

华国首府,文学世家杂志编辑部。

卓天赐,文学世家首席主编,整个首府很多权贵的座上宾,此时却在审稿,这般破天荒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一份来自东山省莲山县的稿件,竟让这样的人物如痴如醉,也不知究竟是谁所写。

只知其作者署名橘子大叔,这是一个传奇。

五月份的上半个月的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在全国各地的知名报刊、杂志编辑部时有发生,橘子大叔的名字不经意间火遍了华国的传媒界。

很多业内的好友互相见面,第一句话都变成了,你听说有个人叫橘子大叔吗?他……

也有很多人在寻找他。

更有一些好事者,将该事件戏称为‘橘子风暴’。

第二十九章 全家配手机计划

安子善对文卜先提过,这段时间他可能会收到不少汇款,因为安子善写了不少稿子投到了全国各地。

只是文卜先没有想到,师父所说的不少竟然会这么多。

文卜先惊讶的不是汇款的金额,而是笔数,而是汇款方。

每天平均十几笔,全国各地都有,据他所知,还都是全国知名的报刊和杂志。

难道通神境的易算师对写作还有帮助?

文卜先不禁暗暗怀疑,如果没有的话,那么?

“师父真的是个天才!”文卜先恍然失声,确定自己发现了真相。

一直到不再有汇款到来,时间已经逼近了5月15日,经过文卜先的统计,累计收到的汇款有107笔,平均每一笔汇款的金额在300元至500元不等,最终统计总金额是43500元。

除了汇款之外,还有一百多封约稿的信件,甚至邀约作客的信件,文卜先感慨不已,有大本事的人赚钱真容易,即使还是个少年,却已经展露传奇色彩了。

按照师父的意思,文卜先把买手机的费用扣除后,剩下的钱汇入了安子善留给他的银行卡中,至于约稿的信件之类,安子善早有预料,嘱托文卜先先放起来,无需理会。

然后给安子善发了一条短信“师父,所有稿费都收到了,确定是107笔,共计43500元,扣除买手机的费用,余下的4万元整已经汇入了你的账户。”

初三一班,教室内。

正在上课的安子善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小心的躲着张玲玲偷偷的拿出来看了一眼。

此时,他的手机上也只有文卜先一个联系人而已,而文卜先没有事情是不会联系他的。

看到消息内容,安子善微微一笑,这个数额不出自己所料,每家刊物的稿酬不同,对稿件的重视程度也不同,更好的版面,就有更高的稿酬。

整体来说,跟自己的估算没有太大的出入,本来这也是他准备拿来入股市的本金,但是有了文卜先的锦上添花,这些钱就可以拿来做别的事情了。

也是一件他一直记挂在心的一件事,正好,明天周六了,父亲也会回来。

下午放学,安子善没有跟大哥一同回家,自己一个人去了莲山县城。

骑车半个多小时,安子善停在了罗山路莲山县爱信手机专卖店的门口。

爱信手机专卖店地处莲山县主干道罗山路的黄金路段,跟新华书店斜对,停好车子,安子善信步走了进去。

门口一个穿着职业装,画着淡妆的小姑娘一脸笑容的看着走进门的安子善,微笑着说道“您好,请问买手机吗?”

安子善看了她一眼还没有回答,身后一中年男子,身穿西装,迈步走了进来,一脸傲气。

见状撇撇嘴道,“你这卖手机的也没个眼力劲,你看这孩子像是买的起手机的人,骑个自行车也是又破又旧。”

安子善皱眉,回头瞅了这男子一眼,国字脸油光闪闪,穿西装,手里提着手提包,皮鞋锃亮,嗯,看来是在哪儿上班的,某公司或者是单位的中层以上,高层不可能。

就这智商,估计也就是个中层,而且是刚升迁不久,得志便猖狂的角。

本来没打算搭理他,前世学的一句至理名言“远离垃圾人”,一直在提醒安子善。

结果该男子看到安子善瞅他,一脸不屑,继续怼道:“看什么看,就说你呢,穷学生。”

这下安子善怒了,面露愠色,寒声道“今天小爷教教你做人,不要狗眼看人低,小心踩错人硌着脚。”

“你说谁……”油光男子面色突变,怒声喝着。

安子善却没有再搭理他,径直走到柜台前面,对跟在他身边那个姑娘微微点头,微笑着说“你好,麻烦给我拿三部爱信t28,都要黑色的,顺便帮我办三张电话卡,号码随意。”

这款手机,正是文卜先给他买的型号。

“啊?”这姑娘惊住了,是不是听错了?一脸呆滞的望着安子善,不知所措。

“你没有听错,快去办吧,我赶时间,谢谢。”看着她的样子,安子善知道她在想啥,一脸认真的重复道。

“哦,好…好的……”说完,这姑娘慌慌张张的走开了。

这时,油光男子也追了上来,正准备继续喝骂安子善,看到这一幕不说话了,面色诡异至极,眼珠子直转悠,站在旁边也不办业务,就这样看着。

不一会,那个姑娘回来了,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一起,手里拿着三部爱信t28和三张电话卡。

“您好,先生,这是我们杨经理。”这姑娘指着旁边的中年男子微笑着介绍着,杨姓经理一脸谦恭,微笑着说道“先生,您好,请问您贵姓?”

“你好,杨经理,免贵姓安。”安子善面色平静,淡然。

“安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爱信t28,三部,还有三张电话卡,里面有100元储值,您没有说明要哪家通信公司的号码,我就随便给您拿了三张。”杨经理笑容可掬的说着,丝毫没有任何不耐和轻视。

期间撇了眼旁边的油光男子,心中冷哼,这才是目光短视之辈,以貌取人,殊不知真正的富贵之家,不骄不躁,既有涵养且低调。

“哦,抱歉这个是我忘记了,哪家都行,谢谢,那么请问多少钱?”

“您客气了,安先生,三部爱信t28共计一万两千元,三张电话卡送给您了,感谢您对爱信手机的支持。”

大品牌就是会做生意,附送三张电话卡,价值三百元,要知道当时的三百元可是安家业一个月的薪水。

对普通的百姓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当然了平头百姓这时也买不起手机,更养不起手机。

看来文卜先这老头子是为了给我凑个整啊,扣掉的钱并不正好是手机的费用呢。

有心了,安子善想着,这个杨经理也很是会做人。

“好的,感谢杨经理,另外我还想买两个手机套,就是那种别在腰带上的。”安子善想着父母在外面工作手机揣到兜里不太方便,前世记得父亲有了手机后都是放在那种卡在腰带上的手机套里。

“您客气了,安先生,我们送您两个就好,请问您要什么颜色的?”依然是笑容满面的杨经理,非常客气的问道。

“都要黑的就好,你们这边能刷卡吧?”安子善随意的说着,手机套有这个东西就行,什么颜色无所谓,相信父母也不会在乎。

“能,能,您稍等。”杨经理急忙说道,做生意没收到钱一切都不好说,听到安子善说刷卡,杨经理的心就提了起来。

毕竟一万多的单子,在莲山县这样的小县城一个月都难得遇到一次,现在这个年头能用的起手机的都不是小门小户。

安子善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轻轻的在pos机上刷过,输入密码。

一万两千元整,就这么刷出去了。

杨经理红光满面,旁边的油光男子一脸悻悻,目光中还有些诧异,看这小孩刷卡时毫不在意的样子,这卡里可能不止这些钱。

一个初中生,随身携带这么多钱,什么来路?

没有去理睬油光男子,安子善拿过装着手机和电话卡的手提袋,将银行卡装在兜里,轻轻的瞟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全程陪同的姑娘和杨经理一直把安子善送到门口,看着他毫不在意的骑着二手大金鹿扬长而去,两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第三十章 说服父亲

赶到家中的时候,父母和大哥正准备吃饭,安子善默默的把手提袋和书包放到书桌上。

一家人静静的吃着饭,安家业好像有什么心事,没有注意到安子善回来了。

还是张母招呼了安子善一声,他才发现。

“回来了,吃饭吧。”安家业淡淡的说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安子良给弟弟甩了一个眼神,“快吃饭,别说话”。

安子善想了一下,也没有说话,闷声坐下吃饭。张母看了他们兄弟一眼,面现愁容,低叹一声沉默了下来。

一顿晚饭因为安家业面色不渝,吃的寂静无声,却又沉闷可怕。

吃完饭,桌子还没有收拾,安家业和张母就到了主屋,不知道聊什么。安子善看了一眼,默默的收拾起了桌子,安子良瞧见了,也没说话,兄弟俩一起忙了起来。

不一会,安子善听到了父母争执的声音,好像是关于父亲工作的事情。

想了一下,安子善把大哥拉到了自己的小屋。

一脸懵逼的看着安子善,安子良急了,“到底啥事啊,子善,把我拉过来也不说话。”

安子善沉默了一会,看着大哥,一脸沉重,“哥,你相信我吗?咱娘和爸在谈论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咱们家的以后。”

“我肯定相信你啊,你是我亲弟弟!他们谈的什么事情?”安子良毫不犹豫,一脸肯定,相信自己的弟弟。

“你先别管啥事了,等会我们过去,你要配合我,不管我问你啥,你都说是,行不行?”大哥毫不犹豫的说相信自己,安子善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因为以后的未来岁月里,大哥也是这么做的。

“好”,安子良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不太对。

安子善对着大哥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主屋。

父母一脸惊诧的望着走进来的兄弟俩,不知道这俩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家业面色严厉,似有一丝不快,正准备说话。

“爸,你跟娘在吵的事情,我们都听到了,这件事情也关系到我跟大哥,你们能不能听我们说几句?”安子善打断了父亲,一脸认真的表情,对视着父亲的目光。

安家业和张母面面相觑,张母点了点头,安家业沉默了片刻,有些沉重的说:“本来这件事没打算让你们兄弟俩知道,既然你们听到了,那你就说说吧。”

“爸,你跟母亲争论的焦点是,你认为去坊丘市,你的事业会有更大的发展,而我跟大哥的在大城市也会有更好的教育;但是娘坚持不离开的原因是要在家照顾姥爷。”

顿了片刻,安子善继续说道:“娘并不是不想你事业有更好的发展,也不是不想我跟大哥有更好的教育,只是我们还年轻,姥爷年龄已经很大了,不适合再到处颠簸了,作为子女我们应该将奉养父母放在首位。”

“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也是这个意思。”

安家业的面色从一开始的略有不快,到面色平静、若有所思,到一脸惊诧、目光深邃,他未想到自己的小儿子能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有理有据,情理兼具。

“我跟大哥的意思也是,不去坊丘市,就留在莲山县,是吧,哥?”安子善朝着呆愣愣望着自己的大哥使了个眼色。

我滴哥诶,你发什么呆呢?

“啊?是,是。”安子良猛然回过神来,想起来要配合弟弟的事情。

“子善,你能明白这些道理,我很欣慰,但是我跟你娘考虑的更多,更远,坊丘市是大城市,对你们的学业帮助也更大的。”

安家业目光中都是欣慰和满足,望着自己的儿子,他们能理解父母的不易,这很难得,毕竟父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爸,我有我的理由,你听我解释。”

“我们是一家人,不可以分开,必须在一起,学习问题,莲山一中是省重点高中,不比坊丘市的学校差,我问过我们老师,坊丘市最好的高中,也是省重点。”

“爸,你想自己的事业往上走,最主要还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让我们家更富裕,生活的更好,有更好的条件供我跟大哥上更好的大学,获得更好的教育,对吗?”

安家业深以为然的颔首,目光中都透着不愧是我安家业的儿子,就是懂我的意思。

“那,稍等我一下。”撂下一句话,安子善撒腿就出去了,直奔自己的小北屋。

留下主屋三个一脸呆愣,不知所措。

这什么情况?

没有等多久,安子善手提着一个漂亮袋子进来了。

把袋子放到炕上,在三个人一脸疑惑的注视下,安子善一个个拿出了袋子里的手机。

三台装着手机的精美盒子,一字排开放在炕沿上。

“手机?”安家业一脸震惊的看着安子善,这是什么情况?

“是的,爸,这是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三台手机,是送给大哥和你们的,这样以后咱们家联系就方便了。

“啊,这得多少钱啊!小善,你去干什么了,赚的钱?为什么不好好上学,去打工,我跟你爸供的起你们啊。。。”张母看到炕上精美的手机,却没有任何兴奋之情,突然红了眼眶,泪水就流了下来。

张桂云心里好难过,恨自己没有本事,还要孩子去打工,这是为人父母最大的痛苦吧。

安子善蒙了,他没想到那么多,他也忽视了。

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相夫教子那些道理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娘,你别哭,听我说完啊,这都是我写文章投的稿子,人家给我的稿费,我没有耽误学习的。”

“你们还记得上个周末我就一直在写吗?就是在写文章的。”

张母不哭了,目中亮晶晶的,安子善拿起旁边的糙卫生纸,心疼的给母亲轻轻的擦净脸颊和眼角的泪水。

“写文章给的稿费啊,给这么多吗?写文章这么赚钱啊。”

安家业目光有些凝重,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外工作他也看报纸啥的,他知道能在上面发表文章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些手机花了至少一万多吧?”具体多少钱安家业也无法确定,他买不起,他只看到一些大老板和上面的领导用过。

“嗯,一万二。”安子善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天啊。。”旁边的安子良和张母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对他们家是一笔巨款,非常巨的那种。

99年的安家村,家里有一万元存款的,就叫万元户,牛的不行。

而,他们家的万元户就摆在炕上。

“这十多天的时间,我一共投了一百多个稿件到全国各地的报刊和杂志,收到了一共四万多的稿费,我还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跟你们的一模一样。”安子善嘴角微扬,面色平静的诉说着一个事实。

一个让父母和大哥瞠目结舌的故事,这,太不可思议了。

“四万多”只听到大哥在不停的念叨着,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安子善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们,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好似接受了这个事实,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炕上。“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还有两万八,我用不到,放家里用吧。”

安家业已经没有表情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搅乱了他的冷静和思考。

“爸,你跟娘压力不要太大,只要我们好好学习是一样可以赚钱的,知识才能创造财富,等我们上了高中、大学,会有很多奖学金,所以我们家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

“你工作的问题,既然程大爷对你很欣赏,能不能让他帮忙,调回莲山县建筑公司呢?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还有娘,也可以考虑做点别的买卖啊,种菜太辛苦了,赚钱也不多。娘不是一直想做点小买卖吗?”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父母,给他们支招。

安家业很安静的听着,张母也是如此,他们从未有见过这种状态的小儿子,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长大的太快,他们猝不及防,他们都还没有做好服老的准备。

安家业笑了,有这样的儿子,真好啊,果然是老子的种,有本事。

“小善,你说的对,我们不去坊丘市了,我想办法回来。”看了看炕上的手机、电话卡和银行卡,安家业想了想道“你教下你娘和你哥手机怎么用,我出去走走。”

拍了拍安子善的肩膀,淡淡的朝自己的女人看了一眼,安家业拿起炕上的手电筒,出门了。

张桂云面色一黯,略带担忧的望着自己男人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打击到自己的男人,他一直那么要强,一直认为自己是全家的顶梁柱和依靠,突然有一天发现,年仅15岁的小儿子居然比自己能力还强,赚钱还多。

她知道,他会有压力,也会有一些失落感,因为她也有。

安子善看着这一幕,心有戚戚,他知道父亲只是需要静静,一个人静一会。

他相信自己的父亲,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安子良兴高采烈的拿起手机,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非常兴奋的拆起了手机包装。

张桂云一脸矛盾的看着炕上的手机,肉疼的不行,不停的问安子善能不能去退掉,一直在说自己用不到。

安子善笑着说了好多遍人家卖出去就不退了之类的话,才算过去。

转而面带微笑的说这手机真好看,就是太贵了,自己用太浪费了。

安子善静静的坐在边上抱着张桂云的胳膊笑着,这就是自己的母亲,一辈子勤俭持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

安家业听着屋内的动静,笑了,手电筒照亮的前方,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第三十一章 “5.19”大幕拉开

1999年5月19日

周三

上午9点25分

文卜先在莲山县唯一的东山证券公司交易大厅中。

左手拿着一张磁卡,右手拿着手机,神采飞扬,手舞足蹈。

时间已经接近了股市9点30分的开市时间,文卜先兴奋的神色之外不禁有些焦急,不停的看着手机,怎么师父还没发指令过来。

在昨天,按照师父的安排,文卜先已经把十万资金转入了自己的证券账户。

今天一早伴随着证券公司开门就进了交易大厅,开始了对他来说漫长而又煎熬的一小时。

安子善很清楚交易大厅的情况,虽然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候的股市和交易大厅,但是从业多年,整个华国股市的发展清楚无比。

前世的时候,股民基本都是用智能手机炒股,上面有方便快捷、功能齐全的交易软件,完全不需要挤在交易大厅之中。

现在的证券公司最热闹,装修最豪华的地方就是交易大厅。

而智能手机的出现也让交易大厅彻底冷清了起来,以至于安子善前世证券公司的交易大厅已经只是摆设了,鲜少有股民会在大厅中交易。

现在的东山证券公司交易大厅中,人山人海,股民一般站在大厅中,盯着那巨大的屏幕等着开盘之后出现的股票轮转。营业厅四周靠墙的地都是电脑,那是需要排队交易的。

文卜先左手拿着的磁卡就是交易用的,每台电脑边上连接有一个卡槽的机器,用磁卡一划就能进入自己的帐号,买卖股票。

划卡的时间也有一个周期,时间到了就自动退出了交易界面,就需要重新划卡,所以大厅里的股民都是决定好买什么股票,买多少手之后才会去刷卡进入账户买入。

股票的交易单位是手,一手就是100股。

。。。。。

一班教室

语文课

安子善聚精会神的听着课,眼都不眨。

书本捧在手中,手机在书本下面,看着时间到了9点30分,开盘了。

安子善面色平静,轻轻的发给文卜先一条短信“看600770,综艺股份,开盘价多少钱。”

“叮咚”文卜先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瞳孔微缩。

师父来消息了,来消息了。

打开短信迅速的看完消息,抬头看交易大厅正中的实时显示屏幕,找到科技网络股里面的综艺股份,开盘价位置一闪“1086”

综艺股份开盘价,每股1086元,文卜先快速回复。

已经调至震动状态的手机在安子善手上微微一震,瞟了一眼,“1086啊”。

按照历史的走势,上午股价是高开的,高开后有一波下跌,大概在1053左右,先等等,看看历史是不是相似。

不能大意,万一因为自己重生的蝴蝶效应有所改变,那损失就大了。

而且一旦如此,后面的很多计划和想法都要有大改变。

沉思片刻,安子善一字一句的回复“等待,今日高开,然后股价会有一波回落,大概回落点位在1053附近,等到确定有这波回落后,再告诉我。”

手机又响了,打开短信,文卜先兴奋的神色消退,若有所思“收到,师父。”

抬起头,紧盯着屏幕上的综艺股份,时间慢慢的流逝,股价出现了波动,大概到了9点55分的样子,综艺股份卖盘突然出现了近一万手的挂单,股价出现了快速下落。

文卜先瞬间精神了,紧盯着股价,1074、1068、1057,停住了,正好1053。

“师父,出现回落了,正好1053。”

安子善精神一振,目光贼亮,“下单,满仓买入。”

“砰砰”文卜先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面色潮红,小跑到一台无人操作的电脑旁边。

还好刚开盘没多久,很多人都没决定买哪只股票,否则还得排队。

还是钱太少了,进不了大户室,没有独立的交易端口,只能在大厅里排队。

文卜先心里想着,手却一点都不慢,刷卡,进入交易账户。

买入界面,输入600770,满仓,提交。

成功了。

“师父,买上了,成交价106,买了94手。”

“好,你不用管了,回来吧,下午收盘的时候看一下收盘价是不是11元左右就行。”

微微一笑,安子善轻轻的把手机放在桌洞里,不在去看。

既然没有变化,那么历史同样会一模一样,上午的盘面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行情真正的开始是下午,而综艺股份真正的爆发是下周一,今日综艺股份收小阳线,明日是中阳线,后天周五,本周最后一个交易日收阳十字。

一切都早有预兆,经过了周末的政策消息酝酿和发酵,下周一开始。

跳空涨停了,每天都是10%的涨幅,意味着10万的本金,每天都是1万的利润。

而,这波行情走势之夸张,涨幅之惊人,华国股市风雨二十多年难得一见啊。

课间,安子善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手中的书本,实则想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属于综艺的这一波行情要持续到8月份,那么这期间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写文章赚钱呢?

这是件很苦恼的事情,安子善做这个事情有两个目的,赚钱和造势。

但现在来看,自己才上初三,造势太甚,会不会出现意外,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毕竟真实的自己只是个农村出身的穷学生。

即使脑子里有先知先觉的信息,也不能改变这一切,脑子里的东西转化成现实中的实力,是需要时间的啊,不过自己的所有投稿信息都指向文卜先,应该没事吧?

安子善一脸惆怅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馋钱啊,这个时候家里真的太穷了。

算了,少发点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安子善一脸财迷般的笑容,嘴角都要流口水了。

记忆里让人拍案叫绝的锦绣文章太多了,这钱好赚的很,美滋滋。

时间慢慢的流逝,逼近了下午15点钟,股市要收盘了。

此时的文卜先依然在交易大厅中,他并没有听安子善的话离开交易大厅,目光如饿狼一般盯着屏幕。

这就是标准散户的特征,恨不得一天4个小时的开盘时间都盯着盘面,盯着k线图,总是担心自己一时不能盯盘,错过什么行情和机会。

殊不知这样才会导致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才会出现各种高吸低抛的操作,才会被庄家各种洗盘的假动作洗出局。

“11块02了”,哈哈,文卜先难以自已,兴奋的跳了起来。

师父,真神了,通神境的易算师真可怕啊,文卜先喜不自胜的想着。

他激动的不是今天收盘赚了3700多块钱,他激动的是师父说的全对,从开盘到收盘,那是不是意味着,后面真的会有大牛市啊。

“师父,师父,收盘了,1102收盘价。”

隔着手机窄小的屏幕安子善都能感觉到文卜先兴奋的跟个孩子一样,微微一笑。

“知道了,不用看了,放着吧,这一波上涨大概持续到8月份,到时候再看。”

“好的,师父,您真是太神了。”

安子善没有再回复,唉,让我怎么跟你说,我怕你吓着。

我有多神,我太清楚了,我可以非常傲娇的告诉你。

下算二十年,我谁也不怕,不信打赌!

第三十二章 安子良中考

这么多天过去了,安子良的内心却从未平静。

有兴奋,有激动,也有一丝丝茫然无措和无处安放,他相信自己的父母可能也有同样的情绪。

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不假,安家业和张桂云虽然疏于管教孩子的学业,但是对为人处世的道理教的确是不少,言传身教的作用吧。

从小,安子良就在父母的絮絮叨叨中长大,什么要有礼貌,见人就要问候,于是村里只要认识的人,安子良都会问好,婶子、妗子之类的不绝于耳。

什么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于是幼时父母不在家,安子善就是他来照看。

可是年少的他也贪玩,结果因此挨了张母很多的胖揍。

有一次,年幼的他推着尚在婴儿车里的安子善在母亲忙碌的田间地头上玩耍,遇到平坦的道路他就兴奋的推着婴儿车跑了起来。

但是他力气太小,而农村人家自制的婴儿车又很是笨重,跑的不快,玩的很不尽兴。

聪明的他找了一个下坡,欧耶,婴儿车跑的飞快,他兴奋极了。

但,正兴奋中的他惊恐的发现,婴儿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拉不住车了。

后来婴儿车跟他一起倒在了路旁的水沟里,还好兄弟俩都无大碍,但是婴儿车中的安子善一直哇哇的哭个不停。

幼小的安子良因为害怕被母亲打而跑掉了,所幸安子善被经过的村民发现,并没有大碍。

跑掉后一直磨蹭到天黑才回家的安子良,却没有躲过挨打的结局,被怒急的张桂云打肿了屁股。

那时的安子良也不过两岁多,尚在两三岁小孩的范畴。

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的童年,甚至上初中之前都时常发生,每次的结局都是安子良被打的惨不忍睹。

最惨的一次,家里扫地的扫帚,被安子良打的散了架,捆绑扫帚的麻绳都打烂了。

要知道那时候农村绑东西用的麻绳都是农民经过很多道工序自己鞣制的,非常结实耐用。

安子良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弟弟从小挨了多少打,长大后张母都经常对安子善说,长大了要跟你哥好好噶胡(相处的意思,莲山县方言),你哥从小为了看你挨了很多打。

有一次安子善调侃的说,谁让他那么皮,不皮少挨多少揍。当然安子善也是戏言,大哥对自己的好,他牢牢的记在心底。

时间一晃他们就一起上初中了,慢慢的长大了,但是安子良从来没有想到小弟长大的这么快。

都已经可以赚钱补贴家用了,而且能够赚到父母都挣不到的数额,他有些迷茫了。

这还是那个屁颠颠的跟在自己身后,哭着喊着一定要自己带他出去玩的小弟吗?坐在操场边上的台阶上,安子良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有些愣神。

思绪不停的飘飞,安子善跟母亲侃侃而谈帮自己争取考高中上大学的机会,那个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安子善在学校里拿到满分作文,成为很多很多人的榜样,他们老师在班上宣读时,一脸称赞的表情和自己错愕的面容。

一张张画面在眼前闪过,直到最后那天晚上晚饭后发生的一幕,摆在炕上的锃新的手机,还有那张里面有好几万块钱的银行卡。

所有的影像慢慢的重合,一个目光明亮、清澈,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面容干净而自信的安子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呼。。。”安子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新鲜的空气闯入自己有些窒息的肺。

这一刻他清醒无比,小弟确实长大了,可能以后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但,那又怎么样,这个家会越来越好,自己和小弟也越来越好。

我也要努力了,距离中考还有十天了,加油,子良。

先考上莲山一中,等小弟去了,继续罩着他。

。。。。。

5月25日

周二

莲山县东山证券公司交易大厅,文卜先并没有完全听从安子善的建议,还是偷偷的来到了交易大厅。

昨天他也来过,亲眼看着综艺股份在开盘后直接跳空高开,封在了涨停板。

一个漂亮的一字涨停板,把他激动的面红耳赤,自己炒股从没抓到过这种走势。

就跟一个钓鱼爱好者一样,自己垂钓从来没有钓到过大鱼,突然有一天遇到一个钓友,人家随口指导了一下,结果再次甩杆入水,鱼咬钩了。

拖上来一看,哇塞,一斤多重的大鱼。

那个兴奋、激动,谁钓谁知道。

于是乎,一个没忍住,文卜先又来了,反正平素他也闲着没事,在这交易大厅还有一群股友聊天打屁加吹牛。

当然,大盘已经涨了四天了,很多人意识到来了好行情,电视上一些砖家也开始鼓吹了,螺号吹的老响了。

“牛市来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某某股票增发之后再遇大盘拉升,这绝对是一只可以跑赢大盘的蓝筹股。”

这样的话语在各种财经节目上屡见不鲜。

文卜先嗤之以鼻,一群马后炮,有本事你告诉我这波行情到顶什么时候?

不知道吧,哼哼,我师父知道。

文卜先现在对安子善,自己的便宜师父,迷之自信了。

其实,让一个散户股民谜一样的相信你,就是这么简单。

“嘿,开盘了嘿。”

“开盘了,开盘了”

“哇哦,又是大涨,大行情啊”

胡思乱想间,开盘了,文卜先急忙打眼寻找综艺股份,涨幅榜最前面,一个鲜红的10%字样,爽!又封涨停板了。

瞅了一眼现价,1473了。

没有去电脑上登录账户查看,文卜先自己算了一下。

106的成本价,买了94手,就是9400股,现价1473。哦,每股赚413元,那9400股就是,不错不错,赚了三万八千多了。

乐滋滋的文卜先最后看了一眼大屏幕,踱着小步慢悠悠的走了。

顺便给安子善发了一条短信“师父,又涨停了,现价1473了。”

教室里正上课的安子善感觉到手机的震荡,一脸疑惑的拿起手机。

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就知道这老小子耐不住性子,肯定会去看盘的。

“知道了,继续等。”

旁边的张玲玲瞅见了这一幕,也不吱声,这些天她早就发现安子善有手机了,真稀罕,他们老师都没有。

她虽然很好奇,却没有多问,但莫名的有了一点点自卑,她的家境并不算多好,至少他们家没人用手机。

还有一些同学也发现了,大家也没有多问,有钱有啥好说的。

而宋飞和张华就没有那么见外了,他们第一次看到安子善用手机的时候,那是惊诧万分。

宋飞一脸羡慕的说:“子善,你家里中彩票了啊?”

而张华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他所知,安子善的大哥安子良也有手机,而且是跟他同款。

他更知道,这款爱信t28非常流行,市价在四千左右,他都没有。

当然,他没有不是用不起,而是现在这个年纪用,太招摇。

对此,安子善笑了笑未多解释,一语带过“我爸发奖金了,奖励我的,我哥也有。”

。。。。。

如此安静,心无旁骛求学的时间过的飞快,对安子善来说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大哥要中考了,而他们也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还是古人说话有深度,光阴如箭,岁月如梭。

5月29日

莲山县中考开始

山阳初中的考生需去到莲山一中进行考试,学校组织了几辆大巴车运送考生。

站在人群中,安子良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口袋,口袋里有六十多块钱,因为中考需要住校两天,张母给了他六十块钱。

当时还笑着说道“现在家里宽裕了,不要委屈了自己,好好吃,看你瘦的。”

从来没有获得过这么大额的零花钱,安子良总是过一会就下意识的摸下口袋,生怕丢了。

远处,安子善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为大哥和其几个好哥们壮行,祝贺。

一群人嘻嘻哈哈,丝毫没有紧张感。

“哥,加油啊,你先去踩点,然后在莲山一中打下一片江山等我。”安子善笑嘻嘻的说道。

“还有司哥你们也加油,一起打下江山,等我们去帮你们守江山。”

“就怕我们辛苦打下江山,你小子去了抢我们的江山啊。。。”司伟刚说话诙谐幽默,笑着调侃道。

丝毫没有大哥的样子,完全不像安子良一样动不动拿大哥的威严‘镇压’安子善。

“额。。。这哪能啊。”安子善一脸尴尬。

看这事闹的,自己的心思就这么明显吗?

不抢江山的弟弟,不是个好重生者——安子善语录。

第三十三章 情书事件

1999年6月1日

周二

生命时钟再一次响起,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声音,“剩余18年11月19天”。

安子善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经历,或许那些身患绝症的人有吧,但是绝没有自己这么清晰的认识,对自己余生的长度。

只不过,现在的安子善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个声音,这个血红色的生命时钟。

今天是儿童节啊,可惜自己已经长大了,好可惜。

附身在课桌上埋头答题的安子善,谁都不知道他会想这些没用的事情。

一个初中生居然怀念六一儿童节,居然还好可惜,幼稚!

突然想吃老冰棍了,馋。

居然在期末考试这么严肃的场合,太过分了。

是的,今天期末考试了。

学校选了这么一个良辰吉日进行考试,也是煞费苦心。

安子善没想到,考试对他来说居然成了一种享受,享受那种毫无阻碍,风驰电掣的感觉。

上午的语文和数学,下午的外语和物理,好简单,看来自己重生后这段时间的复习计划卓有成效啊。

为时两天的期末考试,在安子善的百无聊赖中度过,这种慵懒和无趣,连慢半拍的宋飞都看了出来。

“我的学霸组合之一,难道期末考试老师们冥思苦想的考题,就对你一点挑战都没有吗?”考试过后,宋飞一脸忧郁兼羡慕嫉妒。

安子善和张玲玲的表现如出一辙,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兴奋的表情,很是平静。

“没有啊,我的博学已经超越了大学生,你不懂。”安子善意兴索然,一幅独孤求败的样子。

“我呕……”宋飞鄙夷道,你不装能咋?

怎么会跟你成为哥们,丢人!

宋飞一脸嫌弃的表情,扬长而去。

安子善愕然的看着他昂首阔步的样子,然后再低头看看就在他前方一米位置,地上躺着的扫把,为他默哀。

“砰”

“哎呦,我干他大爷,谁这么缺德把扫把放这。”昂首挺胸,骄傲无比的宋飞遭遇了埋伏,出师未捷身先倒,憾然不已。

“哈哈”

周围的同学笑成一片,恼怒不已又羞愧万分的宋飞,铁青着脸揉着自己的胳膊肘愤愤不平的出门了。

初三部向厕所走的那条路上,张玲玲跟顾真嘻嘻哈哈的一路走着,互相挽着胳膊。

不知道聊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张玲玲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

“玲玲,你喜欢安子善吗?”顾真突然转头看着张玲玲,脸上有着说不清的表情,目光中有期待,也有不安。

“啊……你问这个……这个干嘛啊”张玲玲慌乱无比,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好似被人看穿了少女的秘密,这一刻慌乱而又急于否定。

“不……不喜欢啊,我们只是同桌而已。”

顾真喜不自禁,眉目中都是情意,笑盈盈的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呢。”

“那,玲玲,我喜欢安子善,有好久了,从上次替我们出头,为我们打架,就喜欢上他了,他那么聪明,学习又好,还多才多艺。”

顾真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眸中满是爱恋,少女情怀总是诗,悸动的心湖被搅动了风波,平静的涟漪吹进了爱情的气息。

“玲玲,我写了一封信给他,但是我有点害羞,你能不能帮我给他呀?”

顾真一脸期待的看着张玲玲,目不转睛。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一场干旱,让雨的飘落沦陷成一场尘封的爱恋,而她对他的情意,竟然也如一条慢慢丰盈的河流般,随着渐行渐远的时光,正在不断的涌入少女平静的心湖。

如若不是这一刻的顾真,张玲玲或许永远不会面对自己内心的情感。

而这一刻,面色惨白,仓皇不堪的张玲玲突然觉得心好痛,好痛,仿佛自己最心爱的玩具被抢去,好似年轻的肉体失去了灵魂,已成走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答应顾真的请求,如何接过了顾真的‘信’,如何在顾真的呼喊中头也不回的奔跑,任泪水肆意的在脸颊上流淌。

或许她的内心深处一直记得,那一场英语课上。

那个一脸自信、阳光的男孩,轻柔地唱着“他和她的小暧昧。”

或许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清楚,电影院里侃侃而谈的他有很多秘密。

那个毫无畏惧、胆怯的男孩,坦然自若的评头论足,也记得那句“这是我同学,张玲玲。”

突然而至的悲伤毫无理由的淹没了张玲玲,此时此刻她才发现。

他们这么近,那么远!

她觉得自己失恋了。

少女的情怀总是这么奇妙瑰丽,还没有开始的故事,谈何失去。只是她认为自己拥有,她认为跟她一起走进电影院的男孩是她的故事里才有的李雷。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年纪,这样的时间,不能开始这样的故事。

只是内心寒冷的大地上绽开的玫瑰花在旁边阳光的照射下,已经颤巍巍的盛开了。

清幽的香气如爱情的迷迭香一般,氤氲在了她满满的心怀。

安子善有些茫然的看着手里的纸条,然后抬头看看旁边默不作声的张玲玲,这一刻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安子善说不好这是什么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张玲玲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能看的到。

那一张笑起来有好看酒窝的脸颊苍白无比,目光无神,两眼有些空洞。

他知道,这是陷入内心的绝望之中才会有的状态,怎么回事?

安子善瞧了瞧手中的纸条,难道问题在这儿?

于是,他一脸郑重的,认真的,轻轻的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张玲玲恍然无措的把顾真的情书递给安子善之后,就呆坐在了座位上,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当安子善一脸郑重,认真的,小心的打开顾真的情书的时候,她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一刻,内心的苦闷和痛楚喷涌而出,道不尽的委屈,说不完的伤心。

他真的喜欢顾真,看他的眼神,那么认真;

看他的动作,那么温柔;

看他的表情,那么慎重;

他不曾这样对过我,总是欺负我,怪我告诉老师他叠千纸鹤。

他也不曾这么温柔,总是莫名其妙,似笑非笑的嘲笑我。

他更不曾这么认真的对我,跟我说话爱搭不理,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他看方小鱼的时间都比电影多。

好伤心,好伤心。

好难过,好难过。

张玲玲呆滞的面庞上,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长长的睫毛上滚动着点点晶莹的泪珠,原本妩媚灵动的眼睛此刻黯然失色,眼光是那样的空洞,那样的孤单,那样的忧郁。

就如一朵泪水化作的娇嫩花朵,让人无限怜惜,却即将在初开之际凋零。

既然你们选择了在一起。

那我再也找不到可以打扰你的理由了。

这世间,有多少美好的感情,始于懵懂,终于误会。

第三十四章 曾经的你

其实我很烦恼,只是你看不到;其实我很矛盾,只是这一切我也不曾预料。

这辈子也许有太多的无奈和不舍,让我们无法在一起,那么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如果下辈子我们再次相遇,是死也要在一起,还是装作不曾记得。

安子善不曾想到,竟然会有人给他写情书,这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前世虽然有过几段恋情,但从未收到过别的女孩主动投寄情书。

更不曾想到的是这个人是顾真,前世没有一点交集的姑娘。

其实安子善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尤其是对待感情,拿的起放不下。

此时的他不知如何去做,拒绝顾真?这毫无疑问。

但接受张玲玲吗?应该也不会。

初中,恋爱是洪水猛兽,是被禁止的。

安子善其实不懂为什么要让这么懵懂的感情,披上‘早恋’的‘诅咒’这不正是青春懵懂的时期,情窦初开的年纪吗?

当然,他知道初中时年纪还小,应该专心学习。

现在他明白了张玲玲的状态为什么不对了,心底默念,这个傻姑娘,交友不慎啊。

他相信顾真肯定能够看得出来,张玲玲跟自己的小暧昧,或者说有些许好感,这种情况下顾真还给他写情书,更过分的是居然还让张玲玲把她的情书交给安子善。

这简直就是在张玲玲的心上狠狠的割了一刀,还撒上了盐。

这样的人,安子善不喜欢。

虽然他懂,爱情是自私的。

当然,他也没有打算在初中的时候谈恋爱,最关键的是,他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如果他爱了,那么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现在,言之尚早。

在张玲玲的心里和世界里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看不到黎明,感受不到温暖。

而其实只不过是安子善刚刚看完顾真写的所谓的情书罢了,顾真的字说不上漂亮,只是比较清秀,有种方块字的味道。

这情书也很短暂,完全没有成年人的浪漫和长篇大论。

“安子善,你是我见过最好,最有才气的男孩,你的笑容、自信、阳光,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你。你是一个迷人的boy,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孩,我相信你会喜欢我,所以我会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

“我觉得你是一个温暖的男孩,让人一看到你就会感到很温暖的感觉,每次见到你我都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看到你,在你身边,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你会喜欢上我的,真的。——顾真”

安子善哭笑不得,他感觉这情书很草率,逻辑混乱,表达不清,而且还有很多意思的表达重复。

唯一的优点就是,这姑娘自信心爆棚了,可惜她找错人了。

安子善藏起自己前世和今生第一次收到女生情书的淡淡欣喜和微微的自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将手中的纸条扔到张玲玲面前,轻描淡写的说道。

“写的些啥,看不明白,告诉她,本少爷没兴趣,我要好好学习,没时间想这些。”

然后又抱怨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都没注意看她长啥样,很不熟的好吧。”

在无尽的漆黑中走了很久,张玲玲看到了一丝光明撕开了漆黑的空间;枯槁干涸的心,涌出了阵阵暖流。

“你说的是真的吗?”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双眸却不再灰败,有一道亮闪闪的光泽。

“什么真的假的?我们是初中生好吧,好好学习不对吗?”安子善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心底却颤抖着。

她刚刚的神色自己也曾真切的经历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痛苦,仿若广阔的天地间却无自己的容身之处。

有一些情感自己在努力的克制,避免,却总是在迫不得已的显露,虽然自己一再掩饰,却依然有迹可循。

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不经意走入了这个姑娘的内心深处。

今生,自己又能给谁幸福?

视野右下角的生命时钟闪耀着血色的光芒,有一股邪恶不安的意味。

那两只可爱的酒窝再次在那张布满泪痕的脸颊,荡漾开去,一圈圈的涟漪不知不觉的把安子善圈了起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安子善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后来他发现,张玲玲很少跟顾真一起了。

对这样的结果,安子善早有预料,年少的感情,经不起风雨。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再次出现,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

曾经的你,选择了没有理由的放手,我没有怪你,没有怨你,没有纠缠。

那么今生再次相遇,我如何能够放下所有来接纳你。

安子善慨然长叹,靠在河边的铁栏杆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有风吹过,对面的柳条没有任何依靠的随风摆着,左右前后没有定点,凌乱不堪,对风的怒斥心里没空隙去放,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在被风蹂躏。

。。。。。

莲山县城三天的中考结束了,安子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翘着嘴角。

旁边他们几个好哥们一起,眉飞色舞,此次考题他们感觉不难,莲山一中妥妥的。

莲山一中门口,中考过后就直接各自回家了,安子良正跟几个好哥们道别。

突然视线瞟到了门口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很是面熟,像是弟弟的那个很好的朋友。

对,是叫张华。

另一个中年人也很是面熟,在哪儿见过,安子良一阵懊恼,想不起来了。

他看到很多从莲山一中出来的老师,甚至校领导,都在跟这个中年人示意。而旁边的张华却很是不耐,甚是无聊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嗯?确切的说,应该是在问好,脸上都带着很是谦卑的笑容。

这一幕印入了安子良的眼帘,莲山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啊。

。。。。。

中考结束的时候,安子善他们的期末考试成绩也出来了。

文敏正站在讲台上宣读成绩。按照成绩排名从后向前进行宣读。

第32名徐梅:语文70;数学63;英语62;物理71;化学77

。。。。。

第21名薛玉梅:语文77;数学69;英语80;物理79:;化学82

。。。。。

第10名刘静:语文83;数学80;英语81;物理88;化学84

第7名宋飞:语文88;数学87;英语82;物理90;化学91

第4名顾真:语文90;数学91;英语89;物理91;化学92

第2名张玲玲:语文96;数学94;英语97;物理95;化学98

下面坐着的学生望眼欲穿的看着文敏,这什么情况,为什前十名变动这么大?

宋飞、顾真都没有进过前十的,而一直霸榜第一的张玲玲居然掉到了第二名,那么第一名是谁?

环顾了一圈,一个个学生才赫然发现,整个教室里好像只有一个人没有公布成绩了。

安子善!

安子善是第一名?

怎么可能?成绩提升的太快了吧,期中考试还是中游水平啊。

人家是怎么学习的啊,虽然成绩还没有公布,一群学生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本次期末考试,本班第一名是安子善,同时也是初三年级的第二名,安子善同学语文100分,数学98分,英语99分,物理98分,化学100分。”文敏面带笑容大声宣布了最终的第一名得主,其实她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安子善居然有两门科目获得了满分,语文满分不稀奇。

化学为什么也是满分,一群人狐疑不已。

安子善也是一脸诧异,难道是?

期末考试,化学科考试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第三十五章 张华讲故事

化学考试里面,有这样一个题目,判断题。

在硫酸铜和硫酸的混合溶液里加氢氧化钠溶液,判断折线图是否正确,然后就是一张图,纵轴是ph值,横轴是n2oh数值,然后是几个柱状体。

这题考查的侧重点应该是所谓的化学反应的次序,化学老师画的图整体没有问题,但是用来描述ph数值的柱状图增长过快,所以安子善就给选择了错误,然后在旁边写上了ph值在这个反应时间里增长速度过快。

这个判断题一分。

安子善不知道的是,这个判断题的正确答案应该是正确的,但是因为安子善选择了错误,并且加注了说明,这导致了整个初三级部所有答案选择正确的学生。

这个题都错了。

于是只有安子善的化学成绩是满分的。

化学老师徐月东当时评卷的时候看到了安子善的答案是错误,刚准备给打个叉号,扣掉1分,然后就看到了他做的这个标注。

不信邪的徐月东当时就跑去了化学实验室,来来回回,一丝不苟的把这个实验做了超过三次,最后一脸挫败感,结果果真如安子善所说。

正常的反应时间进程里,他画的图柱描述比实际实验结果的ph值高了20%。

他无法想象安子善是如何知道的这么详细,正如安子善所说这个题考查的是反应的次序,但是判断的标准就是图表是否正确。

而徐月东画的图表并不准确。

就这事,徐月东郁闷了好几天,赤裸裸的打脸啊,而且是被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的领域打脸,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不过,他很服安子善这小子。

于是,就出现了全场哗然的情况,安子善用了半个学期的时间从全班的中游水平,全级部的中下游水平,突然霸榜了。

全班第一,全级部第二。

匪夷所思,真真是一鸣惊人了。

这样的成绩,只要保持好,初四不掉队,全县高中随便选了。

。。。。。

考试后,安子善他们几个人优哉游哉的在校园里溜达,安子善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宋飞和张华在互相嘲讽。

男人的友情很奇妙,越是关系亲近的人,越是肆无忌惮的互相嘲讽。

当然,有些底线和原则的事情不会去触碰。

瞧了一眼安子善,张华岔开了话题问道“没想到子善你居然能够冲到全级第二的程度,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

“可惜啊,还是比我低一个名次,哈哈”

一脸贱贱的笑容,宋飞特想揍他,你们俩这是在我面前秀肌肉呢,还是秀智商呢。

安子善侧头看了张华一眼,笑了。

“我只是不想做第一而已,太扎眼了,让给你的,你还在这穷嘚瑟,唉。”

当然,张华的成绩也出乎了安子善的预料,没想到全级第一居然是张华,其实他一直没怎么关注,因为初中的学习本就对他没什么压力。

老师说初中是承上启下的学习,虽然有些道理,但真正处于承上启下地位的应该是高中。

高中很多科目的学习才是真正的进入了正轨,提高了知识的深度和广度。

张华哑然失笑,打趣道“像你这么能装x的,我见过一个。”

安子善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华,眼神示意,你继续说。

“一个朋友,李阳,是个富二代,这家伙高傲的让你看见那样子就想揍他。不过呢,他确实也有高傲的理由,论学习成绩是学霸,论爱好,有学武,耍的也似模似样,家境又很不错,关键是人也帅气。”

“于是,跟我同龄的人,身边却整天莺莺燕燕的,你们别想多了,不是一群女孩子缠着他,而是这人有个不是毛病的毛病,喜欢缠着女孩子,哈哈。”

“说的好听叫纠缠,说的不好听就是骚扰,也是欠揍的爱好了。”

“学习好的,一般品行不错,所谓品学兼优。他就特别了,他是一个成绩上的学霸,行为上的学渣,是让我们所有老师都头疼的刺头。”

虽然张华叙述的内容,李阳其人缺点多多,但看张华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嫌弃和不屑,脸上浮现的表情很是怀念,感觉其中有很多的故事。

安子善跟宋飞也默不作声,只是认真的倾听,他们都看的出来,有故事。

有内幕,有基情。

张华依然在滔滔不绝,两个人好奇的表情和求知欲似乎引发了他讲故事的欲望。

“你们都想象不到他有多刺,那时我们学校有段时间是封闭式管理,闭校的,如果要出校门就需要班主任的签字,他的性格好动,贪玩,爱吃。”

封闭式管理,安子善脑海中跳出这一行字,什么样的初中会封闭式管理。

当然,安子善也不确定是初中,他也是猜测的而已,据他所知张华是初二转校来的。

“我们学校门口有一个超市,那天他馋的不行,然后让我把他的脑门给捏红,再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脸也红了,伪装的像发烧。于是跟老班请假出去打点滴。”

“拿到出门批条之后就溜出去了,不过班主任也不傻,平时他就刺头的很,后脚就跟出去了,没成想,他真的去打点滴了。关键的关键是,他打的是假点滴…”

安子善目瞪口呆,假点滴,是什么鬼?

“针头不是插在血管里的,而是粘在手上的,用医用消毒面纱粘在了手背上,班主任愣是没有发现。老班前脚走了,他后脚就溜去了超市,我们的校服很是宽松,里面有一层网纱,他拆了个洞往里面塞东西。”

“各种零食塞了一堆,回来就在我们跟前炫耀,每人分了一些,上课的时候你看到一群人用书本挡着嘴,偷偷的吃零食。”

“再后来他胆子更大了,开始撺掇我们,轮流模仿老班的笔迹,看谁模仿的最像,就谁来写,他负责从老班的办公桌抽屉里偷通行批条,然后模仿老班的笔迹写上,就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安子善瞠目结舌,还有这种操作,无法想象。

前世自己一直像个乖宝宝一样,乖乖学习,乖乖生活,乖乖踏上社会,乖乖成家结婚。

这样循规蹈矩的人生是不是错过了很多的精彩。

是叛逆?还是自由?

张华还在不停的说着,那些狂放不羁的岁月对他来说,似乎有别样的魅力。

“你们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贱,上课的时候同学偷偷的跟他借水喝,他在自己杯子里撒盐,结果借水的同学不妨有诈,被咸的不行,直接喷了出来,于是两人就被老师扔门口罚站了。”

“而且他每次被老师扔门口罚站,总会偷偷的站在教室后面的窗户对着我们几个做不重样的鬼脸,然后,然后我们就被逗笑了,忍不住回头看他,结果都被扔出去罚站了。”

“更气人的是,他还贱兮兮的说,他就是故意的,要让我们几个出去陪他。”

说着说着,张华的眼眶红了,静静的,目光中的思绪沉浸入思念的漩涡之中。

安子善怔怔的望着张华,啥也没说,只是跟宋飞一样拍着他的肩膀,默默的陪着他。

他们都相信,这里面的故事应该很是曲折的。

第三十六章 猪哥李阳

“爸,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莲山县某机关单位家属院,一间装修古朴,木质的三居室里面。

张华面沉似水,瞪着眼握着拳,怒视面前的中年男子。

他的父亲,一个面相平和,温润不怒的中年男人,身穿普通的灰色中山装。

“小华,爸怎么没有给你准确答复?爸说的很明白了,这件事办不了,阳阳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在壶晓乡上高中。”

中年男子张明教面色微苦,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中却又掺杂着欣赏和认可。

“我不相信,你怎么会没有办法,你不是莲山县教育局长吗?这不应该是你的责任吗?你怕什么?你个胆小鬼……”

“呜呜……”

怒斥着自己的父亲,张华却已经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绝望不已。

张明教苦笑着,他能说什么,说他是胆小鬼,也不算冤枉他。

只是有的事情他真的有心无力,虽然他是莲山县教育局长,他有自己的苦衷而不能让张华知道。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却依然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的心里。

就连儿子张华也因此记恨于他,转学到了莲山县近郊的山阳初中。

。。。。。

那一年,李阳初一。

他们同时,进入了莲山三中,莲山县最好的初中,没有之一。

从小李阳学习成绩就极为优秀,因为家境不错,所以父母对他的教育也很是重视。

张华和李阳的相识,非常的具有戏剧性。

那是初一上学期的事情,一次张华的表妹来找他,在初一级部的教学楼下面。

被凑巧经过的李阳遇到,张华的表妹长相比较甜美,又有一点婴儿肥。

经过的李阳瞬间就来劲了,喜欢骚扰女孩子的老毛病说犯就犯。

“美女,长这么可爱一个人上街会不会不安全,需不需要保镖?本少爷李阳习武多年,脚踢东街四虎,拳打北街五狼丝毫不在话下。”

虽然穿着校服,却依然遮挡不住李阳的‘恶少’本性,恬着脸翘着唇角,嬉皮笑脸的口花花笑着。

而张华的表妹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他。

目光中还夹带着一丝丝兴奋,好像对这样的桥段,非常感兴趣,非常好奇,非常意外。

旁边的张华目光呆滞,瞳孔都已经开始放大,震惊的望着李阳。

名镇莲山县子弟圈的‘霹雳娇娃’,居然还有被男孩子调戏的一天。

这是多么劲爆的新闻。

不过片刻之后,张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露出同情的目光,和幸灾乐祸的神色。

而李阳却丝毫未觉,依然在不停的口花花。

终于,张华的表妹,对他的表演失去了兴趣。

瞬间爆发的‘霹雳娇娃’一个高踢腿就把李洋踹倒在地,然后顺势骑在李阳的身上,一阵猛拳对着脸揍了上去。

李阳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刚刚还一脸婴儿肥非常可爱的小姑娘,突然变成了暴怒的霸王龙。

因为突如其来,所以李阳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任何的反抗,直到被凑成猪头,整个人都是目光呆滞的。

唉,这可怜孩子被打傻了,精神和肉体,受到了双重暴击。

张华幸灾乐祸的想着,对这个敢于挑战‘霹雳娇娃’的小男孩甚是佩服。

‘霹雳娇娃’张知前,一个非常中性的名字,一个有着非常可爱的婴儿肥脸蛋,非常暴力脾气的女孩。

看似格格不入,但是这三点却完美的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表妹从小集中了整个家族的宠爱,‘嚣张跋扈’的不行。

在整个子弟圈里无人敢惹,更关键的是武力值爆表,曾经家族送张华和一些子弟去学武,一方面强身健体,另一方面希望从小养成他们良好的体魄和高尚的情操。

这群子弟就包括他的表妹,张知前。

当时教导他们学武的师傅说,他们所有人中,表妹是最有天赋的。

把师父的谭腿学了个七八成,据说他们的师父是谭腿的某代传人。

于是一代天使面孔,魔鬼脾气的霹雳娇娃诞生了,也成了很多人的恶梦。

张华看着从李阳身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一脸兴奋的表妹,很是无奈。

看来这丫头是很久没有揍人揍得这么爽了。

李阳这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

今天这一不小心,鞋子湿透了。

躺在地上,顶着一个猪头,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李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然后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李阳哭了,很委屈,为什么这样对我…这张帅气的脸。

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阳哭了,张知前一脸嫌弃。

小屁孩就是不禁打,打两下就哭了,一点没有男子汉气概。

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撇了撇嘴,朝着张华使了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

“交给你处理了。”这个眼神张华太懂了,曾经表妹惹了无数次的祸,都是他在后面给擦屁股。

唉,头疼啊,张华一声叹息,揉着自己的脑门。

张华默默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把李阳扶了起来,轻轻的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土和脚印。

李阳不哭了,两眼怔怔无神,喃喃道:“这个姑娘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张华好奇的瞅了他一眼,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一脸苦笑的说道:“非常对不住,她是我表妹,从小性格就是这样,被家里人宠坏了。”

“我替他向你道歉,我带你去看医生吧,我给你出医……”

“大舅哥,以后你就是我大舅哥了。”张华还没说完,就被一脸激动的李阳给打断了,后面李阳说的话,直接把张华给搞懵圈了。

什么情况?这还打出来感情了。

这小子这么喜欢被虐吗

张华非常无语,看着一脸猪哥相的李阳,有些无奈了。

甩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吧,转身离去。

然而李阳却没想要放过他,毫不在意的顶着猪头,跟在他后面屁颠颠的献殷勤,不停的套着各种关于他表妹的情报。

张华被他烦的不行,败下阵来,很是痛快的把自己的表妹给出卖了。

于是一来二去,日久天长,他们便成了很好的哥们。

有一天,张华终于知道,李阳花花大少的外表下面,隐藏了一颗痴情、仗义的心。

第三十七章 往事如风

“妈,我回来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脑袋上束着两只马尾辫,晃晃悠悠的从厨房的门口伸了进来。

方小鱼一脸兴奋的表情,嗅着琼鼻,就差嘴角的哈喇子了。

“回来就回来了,大呼小叫什么。”厨房里一位清秀儒雅,面目温润的中年妇人回头看着方小鱼嗔笑道。

方小鱼不以为意,跑上前去,抱着妇人的手臂,轻轻的摇着,“妈…,做的什么好吃的呀,这么香。”小脑袋往炒锅中瞧去,哇,自己最爱吃的红烧高眼鲽。

此时厨房门口,一脸郁闷的方小虾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看着方小鱼的样子鄙夷不已。

“就会拍马屁,撒娇卖萌,你们都没看透这个小魔女的真面目,只有我知道。”

内心悲苦的方小虾正准备溜出去,“小虾,回来,把碗筷拿出去,准备吃饭了。”

“妈…啊,小鱼这不是在这吗,为什么不让她拿?”方小虾瞪着双眼,拖着长腔,悲愤莫名,都欺负我。

鱼虾兄妹的妈妈,程秀琴约有五十岁的年纪,却只在眼角看到了几缕细细的皱纹,眉目间依然可见昔日漂亮的容颜,在方小虾眼里皱起眉来的母亲却颇有威严。

“你是哥哥,你干活有错吗?况且我也舍不得让她干活。”程秀琴温柔的笑着,仿佛诉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方小虾瞠目结舌,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错啥了,我不就比她早出来几分钟吗?

你们还讲不讲理了,鱼虾鱼虾,怎么算都是哥哥叫鱼,妹妹叫虾才对。

凭什么我就叫方小虾了,因为这个名字我被多少人嘲笑过,尤其是跟小魔女在一起的时候。

“呀,妈,妈,鱼粘锅了啊,快翻翻,快翻翻。”方小虾无语问苍天的时候,小鱼指着锅中的鱼大喊起来。

程秀琴慌忙拿起铲子翻了起来,但是因为已经粘锅了,鱼都碎成了小块“哎呦,怎么会粘锅呢,不是说这是不粘锅吗?”面色不快的程秀琴念叨着。

方小虾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让方小鱼在锅里游啊,游起来肯定不会粘锅,一直游到金黄色。”

“方!小!虾!你怕是个傻子吧!妈,虾米欺负我。”方小鱼勃然大怒,鼓着嘴,自己爱吃鱼,每次吃鱼臭虾米总要嘲笑自己。

还说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太过分了。

“小虾,再欺负你妹妹,我拧你耳朵了啊,赶紧拿着碗筷出去。”程秀琴蹙起眉头,狠狠的瞪了方小虾一眼。

吐了吐舌头,拧着鼻头的方小虾一脸不情不愿的拿起碗筷,走了出去。

“哼”

掐着腰的方小鱼,像得胜将军一样昂着小脑袋。

晚饭中,鱼虾兄妹不停的打闹着,程秀琴也不阻止,只是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容。

“妈,爸为什么又不回来吃饭呀。”方小鱼好奇的问道,最近爸爸不是不忙了嘛。

方小虾支棱着耳朵,不说话。

“你爸工作组有紧急会议,不用管他,我们吃就行。”程秀琴微愣神,似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

“哦”

晚饭后,程秀琴在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客厅里,一组普通的布艺沙发上,鱼虾兄妹趴着,脑袋相对,怀里抱着抱枕在闲聊。

“小咸鱼,发什么呆呢?在想你的偶像吗?”

方小虾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妹妹,一脸八卦的打趣着。

“虾米,臭虾米,不准再叫我咸鱼,你起开,讨厌你。”

方小鱼回过神来,怒气冲冲的瞪着方小虾,撇着嘴。

“不喊就不喊,那你刚才想啥呢?跟我说说呗。”

“哼,算你识相,给我拿个娃哈哈我就告诉你。”

方小虾无语的看着妹妹,也不知怎的,这熊孩子打小就喜欢喝娃哈哈,成天抱着娃哈哈,不松手。

他曾好奇的尝过一口,完全没有那么好喝啊,比可口可乐差远了,搞不懂女孩子。

炎热的夏季,来一杯可乐加冰,简直与世无争。

双手抱着娃哈哈,吸吸吸,看着一脸满足的方小鱼,方小虾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现在可以说了吧,大小姐……”

陶醉中的方小鱼轻轻颔首,“刚才我在想,那个安子善可能对爸爸的工作有帮助。”

“啊,你是认真的?说来听听。”

方小虾震惊了,别人不清楚,他们大概知道爸爸是来莲山县做什么的。

。。。。。。

悲伤中的张华浑浑噩噩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反锁,伏在床上痛哭流涕。

一年前,初一下学期。

此时,表妹张知前已经不再讨厌李阳的轻佻和浮夸了,相反,特喜欢使唤他。

可能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真正懂得爱情是什么,只是喜欢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而已。

张华的家教很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世如何,当然子弟圈里的相互还是熟识的。

只要李阳跟表妹在一起,张华每天都可以看到一出好戏。

无数次李阳顶着一个猪头,却不着恼,只是贱兮兮的贼笑。

欢喜冤家啊。

这一天,严格的说是1997年9月12日。

在张华的记忆里如此的刻骨铭心,周五放学,周末了,他们三个都很高兴。

走在回家的路上,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明天有什么样的安排。

莲山县人民广场的位置,此时人民广场还没有进行改造,只是一个老旧的健身广场。

在他们三人的前方,赫然发生了一些冲突,三个像他们一样穿着校服的男孩,围着一个长相甜美,甚至有一丝妩媚的校服女孩,不让离去,而且动手动脚。

女孩着急的都哭了起来,哀求着他们。

‘霸凌’在安子善的前世,很多的学校在上演,是一个很受重视的社会问题,而在目前来看,在张华他们三个眼前遭遇的一幕不仅仅是霸凌这么简单。

张华瞳孔微缩,这三个人家世都不简单,其中一个为首的男孩,身高约有一米六多,最位显赫,正是莲山县第二号当政人物的独生子。

更是整个莲山县子弟圈谁都不敢惹的人,别看张知前有一个‘霹雳娇娃’的名头,那是他们并不去跟她一般见识,何况他们的家世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对于普通的农商家庭,他们这样的家世就可怕无比了。

这个男孩叫南枫,他的父亲就是莲山县县长。

他们围堵的女孩他们也认识,他们系的系花乔琪,并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的家世。

南枫的家族在莲山县盘根错节,势力极大。

就算张知前也有一些畏惧,从小在父母面前言传身教,自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但,此时的李阳却并不知情,且愤怒之极,一直以习武为傲的李阳,有一颗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心。

他准备出手了。

第三十八章 捅破天

在张华和张知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阳就冲出去了。

“你们住手,光大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无礼,让小爷来收了你们。”大喝一声,李阳径直对着南枫一脚踢去。

张华他们三人刚到这边,南枫几个就看到了,不过并没有在意。

谅他们几个也不敢插手他们的事情。

曾经张知前和张华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他们义愤填膺帮受欺负的同学出头。

结果,后脚他们的家人父母就受到了牵连,在工作中处处受制,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这些事情。

于是,在父母的严厉苛责之下,他们开始束手束脚了。

再次目睹这样的事情,悲愤莫名,心中想到父母严厉的面容,犹豫不决。

以至于,李阳突然冲了上去,南枫也有些愣神“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二愣子,不知我爸是谁吗?”

几个人还以为李阳这小子就是装装样样子的,谁曾想真的一脚就踹向了南枫。

猝不及防之下,南枫被踹到在地,胸口一阵疼痛,怒火滔天。

对着站在边上的两人喊道“混蛋,给我弄死他”。

万坤和李维涛闻声就扑向李阳,南枫也从地上爬起来冲了上去。

踹倒南枫之后,李阳拉着乔琪就往回跑,不成想被万坤和李伟涛给拦了下来。

“你先走”李阳推了乔琪一把,大喊道。

乔琪深深的看了李阳一眼,“谢谢你”掉头跑了。

“哥……,李阳被打了啊,我们上吧。”张知前着急的跺着脚,连声喝问。

张华面色难看至极,脑海中不停的浮现一次谈话中父亲说的话“南家在莲山县势力太大,不要去惹事,惹大了爸爸也保不了你。”

“尤其是不要跟南枫对上,他们家族就这一个男丁,宠的太厉害。”

可是面前,自己的好兄弟被三个人围了起来,按照南枫阴狠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李阳只是一个富商家庭,他们家肯定惹不起南枫的。

只想了片刻,张华面色一狠,厉声道“不管了,揍他们。知前,救出李阳我们就走。”

“知道了,哥”

张知前疾步跑了上去,侧腿一脚把揪住李阳右臂的万坤踢倒,伸手就拉向李阳。

南枫从旁边一拳打向她的侧脸,张知前慌忙躲避,张华从旁伸脚铲向李维涛的左脚,被已有防备的李维涛躲开。

“张知前,张华,你们不想活了是吗?”南枫面色阴沉,不大的双眼闪着愤怒的光芒,恶狠狠的说道。

“我们不想跟你打架,你把李阳放了,我们就走。”张华脸色难看,却也不卑不亢。

南枫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这俩人的父母难道没告诉他们,不要跟自己杠吗?

“你脑子是坏掉了吧?张华”南枫阴恻恻的说道,记吃不记打啊。

“你们年纪轻轻,欺负女同学,你们脑子才坏掉了,一群败类。”李阳一边挡着万坤和李维涛的攻击,一边气急败坏的说着。

他也看了出来情况不太对,看着张华和张知前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忌惮,他想可能给他们几个惹祸了,这几个人他们惹不起。

张知前站在张华边上,怒瞪着“南枫,你不要太过分,快把李阳放了,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

“哈哈哈哈”

“呦呵,霹雳娇娃不跟我一般见识,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求饶,感恩戴德?”南枫笑了,笑的很是猖狂,肆意。

旁边的万坤和李维涛也笑了,惹南枫,也不怕被他们爸妈打断腿。

“也不怕告诉你们,今天这小子踹了我一脚,很疼!本少爷很生气,所以,至少打断他一条腿,才可以走,明白吗?”南枫翘着嘴角,轻描淡写的说着,仿若打断一条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眼里也确实是小事,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了,虽然每次父母都狠狠的训斥自己,但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是独苗。

他也很清楚自己家在莲山县的势力,没有什么事是摆不平的,家里每个人都宠他,以至于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张华和张知前面色难看的吓人,他们知道南枫并不是说着玩的。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把李阳抢出来,然后跑掉了,张华想到。

朝着表妹使了一个眼色,张知前点了点头,两人对着南枫就冲了上去,同时踢出右腿。

南枫愤怒了,怒不可遏,居然还敢对他‘伸爪子’。

行,这次不打断你们的爪子,我就不姓南。

后退几步,退到万坤身边,南枫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根甩棍。

抽身就对着张知前的右腿打去,张华面色大变,这可是铁制的甩棍,这打到腿上,最差也是骨折,可能更严重。

李阳脸色也变了,随身带这种东西,初中生,这是有多么嚣张,多么不怕事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拳避开万坤,李阳抽身就挡在了张知前的右腿前。

“啪……,咔嚓”

“啊……”

南枫的甩棍狠狠的抽在了李阳的后背上,他可没有打算留力,虽然他看的出来,张华兄妹俩一直不敢出全力。

那一刻李阳还以为自己死掉了,后背剧痛无比,他听到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你个混蛋,我打死你。”看到为了自己李阳后背挨了一棍,痛的脸都变形了,嘴唇咬出了血迹,张知前暴怒了,什么理智都抛在了脑后。

猛的一记鞭腿全力甩向了南枫的胸膛,“呼”破空声清晰可闻。

“知前,不要!”正在查看李阳的张华面色大变,焦急无比,暴喝道。

一往无前的鞭腿,在张华的暴喝下微微一顿,转而甩向了南枫的右腿。

“砰……,咔嚓”

“啊…疼,疼,疼,疼死我了。”南枫刹时间面色煞白,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腿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张华瞬间瞳孔放大,怔怔的愣在了当地,方坤、李维涛也是如此。

张知前急忙走到了李阳身边,扶着他,带着哭腔“李阳,李阳,你没事吧。”

“没事,嘿嘿,我说过,我是你的保镖,哎呦。”痛的脸都变形了,一直咧着嘴的李阳,很是难看的对着张知前笑了笑。

“噗嗤”张知前笑了,笑的煞是好看,“对,你是我的保镖。”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溢出,顺着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哭,不哭,我这没事,好着呢,就是地上这小子感觉不是太好。”李阳望着流泪的张知前,手忙脚乱,下意识的转移张知前的注意力。

张知前这才想起来躺在地上疼的翻滚的南枫,想起来自己那一脚,扶着李阳连忙来到张华身边。

望着面无血色,怔怔出神的哥哥,张知前也变了脸。

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兄妹,李阳更是清楚的意识到了什么,大大咧咧的喊道“你们几个记住了,小爷叫李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初一三班的。”

“想报复,找小爷,一人做事一人当。”

张华猛的回过神来,面色大变,喊道“不要,李阳……”这件事你担不起啊。

这是捅破天的事啊,这莲山县的天被捅破了。

有些人的蛮横和无理,是你不经历都永远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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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流放壶晓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只是被大人们问完了详细的经过,就被扔到了一旁,在家里禁足了。

张华听自己的父亲简单的提了事情的经过,南枫的伤势比较严重,右腿大腿骨错位骨折,差一点伤到了筋脉。

张华心里清楚,这还是自己临时惊醒了她,否则全力一脚踹在心口,南枫内腑定会受创。

南枫的父亲南城步勃然大怒,喊来了自己的亲弟弟,时任莲山县公安局长的南城关,要把李阳以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罪名拘捕,试图让其负刑事责任。

当时李阳已经年满14周岁,虽然是未成年人,但降低量刑依然是量刑。

幸亏张明教和张发旺及时赶来,阻拦下来,倘若真要如此定性,这样的污点进入了档案,那么李阳这辈子可能就毁了。

张发旺,莲山县检察院院长,张知前的父亲,张华的小姨夫。

李阳的家人,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富商家庭,闻听这样的事情差点没把病床上躺着的李阳拽起来再暴打一顿,其母看到李阳背上骨裂的伤势,红肿的血肉哭泣不止。

父亲说,后来李阳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南枫的伤也承认是他打的,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张家的势力毕竟也不是随便揉捏的,或许南家也不愿真的跟张家硬碰硬,撕破脸。

于是顺水推舟。

李阳付出的代价就是伤好出院之后,马上被转学到了莲山县的偏远乡镇壶晓乡上初中,并且也只能在壶晓乡上高中,这是南城步退让后的底线条件。

莲山县虽然辖属几十个乡镇,却只有四所乡镇高中,而壶晓高中是距离莲山县城最为偏远,条件最艰苦并且教学成绩和质量是排在四所高中最末的。

这样的条件,李阳将来想考一所理想的大学,很难了。

同时,李阳父亲公司的生意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每况愈下,明显是受此事牵连,被人使了绊子。

至于经济赔偿,南家并不稀罕,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最想要的。

张华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胆小鬼,这件事李阳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还是为了自己和表妹,但是父亲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躲的远远的。

他却根本不知道,父亲和小姨夫为了让李阳不被拘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莲山县的下一届常委任命本来已经确定了人选,其中就有父亲张明教,小姨夫早已列入常委。

南家放弃让李阳负刑事责任的条件就是,张华的父亲主动放弃进入常委,空出这一名额,让税务局局长万修以列席常委。

万修以就是万坤的父亲,是南家庞大势力的一员。

要知道为了列席常委,张明教勤恳俯身莲山县的教育事业近十年,才终于有了这一次的机会,最终就这样主动放弃了。

张明教并不后悔,也没有过度责怪自己的孩子,他很清楚张华的做派和为人,更不是主动惹事生非的性格。

后来,事情尘埃落幕之后,张明教才把一切告诉了他,虽然张华愤怒、嘲笑、怨怼自己,他依然面不改色的受着,依然没有告诉他实情。

至于张知前,得知结果是李阳被‘流放’壶晓,大哭大闹整整半个多月,很多天不吃不喝,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后来整个人变了很多很多,不过那时张华就不太清楚了。

在求了自己的父亲多次无果之后,张华认清了现实,虽无力反抗,但他选择了跟自己好兄弟一样的方式去乡下读书。

无声的反抗着自己的父亲。

我也去乡下读书了,你还是无能为力,呵!

屋内的张华痛哭,屋外的张明教面容苦涩。

张华的母亲在张华还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因为爱惜年幼的张华,张明教这么多年来,又当爹又当妈,并未再娶。

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父子两人心生间隙,张华也远离了家中在山阳初中上学,只有周末才匆匆回来一趟,也甚少话语。

家里的气氛越发的清冷,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却根本无力改变,因为李阳当年流放壶晓本就是谈判和妥协的结果。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明教点燃了一根烟,在忽明忽亮的烟雾缭绕中,沉思着。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精光四射。

站起身来,敲响了张华卧室的门。

“咚咚咚”

静静的站了一会,门打开了。张华红肿着双眼站在门后,怔怔无神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心中一阵刺痛,张明教轻呼了口气,努力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华儿,为父突然想到了一个似乎可行的方案,如果想让李阳直接调回县城就读,很困难,但是可以折中一下。”

张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父亲。

“莲山下属乡镇高中只有四所,这两年,国家提出了乡镇合并的想法,那么从这一点入手,可以让下面的四所高中并入县城高中,撤销下面四所乡镇高中的编制。”

“如此一来这件事顺应国家政策,南家也没话说。二来,李阳就顺理成章的回来了。”

张华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声音颤抖着“爸,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只是时机还不够成熟,还需要等时机,才能形成局面,在扩大会议上提出来。”张明教认真的点了点头。

。。。。。

安子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正在筹划的事情,已经有人在做了。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在暑假即将来临的时候,居然有不速之客到来。

走出教学楼,站在门口处,望向河岸位置,安子善心中略有不安,狐疑不已。

视线所及之处,方小鱼和方小虾站在靠近铁栏杆的位置,一脸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安子善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问题,被这两个人找上门来,思索一下,自己重生后做的所有的事情,也没有出格的,更没有违反法律的,要说被惦记的事情,也就自己冒充通神境易算师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因为这个事情的话,来的就不是这俩毛孩子了。

嗯,看来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看看情况再说。

面带笑容的走上前去,打趣道“方小鱼、方小虾,好巧啊,没想到电影院一别,居然会在我们学校相遇,难道你们转学来我们学校了?”

方小鱼面不改色,依然笑吟吟的,手里捧着标志性的娃哈哈,慢慢的吸着。

方小虾面色尴尬,当初妹妹提议查一下安子善在哪个学校直接上门找他的时候,他就强烈反对,才见过一次,而且还是不欢而散,这么突兀的找上门去,太不合适了吧。

可是,‘软小虾’顶不住小鱼的威逼利诱和糖衣炮弹,几声甜腻腻的哥哥就把方小虾给降服了,乖乖的带队来找安子善。

至于,妹妹所说的,安子善可能对父亲的工作有帮助,他不置可否。

他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作为铁杆拥趸的妹妹想自己的偶像,所以找这么蹩脚的理由,让自己光明正大的带她来。

方小鱼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正在偷偷的编排自己,表面上笑吟吟的她正在仔细观察着安子善,从他刚出教学楼的表情,到站到他们面前。

再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发现,这个人真的不简单,喜怒不形于色,表情很是淡然,只是在目光中闪过一丝讶然和疑笃,也被很快遮盖住了。

但是,这种掌控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表情的能力,不应该是父辈他们才能做到的吗?

第四十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小虾讪笑着“子善,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长痛不如短痛,横竖是一刀,说清楚了完事,方小虾是这么想的。

安子善一脸惊诧,“来找我?有事吗?”至于怎么找到自己的,安子善就不多此一举了,徒让别人难堪。

当初在电影院相识,看对方这架势也是非富即贵,查个人不难。

方小鱼愈发好奇了,这安子善真的很通人情世故呢。

安子善笑了,方小鱼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观察,在成年人面前太嫩了。

吭哧了半天,方小虾才说“子善,那个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那首李雷和韩梅梅写的很好,确定是你写的吗?”

安子善面不改色的,轻轻颔首。

“那,那能不能请你帮忙写首歌?”方小虾扭扭捏捏的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安子善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来找自己居然是要歌。

我去,我了个擦擦擦。

居然找自己要歌!

安子善擦了擦眼睛,很是慎重的说“你们是什么组合的?”

这下轮到鱼虾兄妹懵逼了,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安子善是什么意思?啥组合?

“鱼虾组合?你们刚出道吗?有经纪人了吗?”

安子善兴奋了起来,财路来的太突然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某个组合的明星。

就凭自己前世知道的那么多广为传唱的歌曲,他们不火都难啊,至于自己,赚钱就行啊,不能太贪心。

鱼虾兄妹持续懵逼中,完全搞不懂安子善突然的兴奋劲从何而来,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我……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方小虾不太确定的回复道,他也有点搞不清安子善是什么意思了。

狐疑的打量了一会鱼虾兄妹,安子善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什么了。

“你们不是明星?歌星?”

方小鱼瞪大了眼睛,这安子善什么脑回路,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啊,怎么会,我们就是普通的初中学生。”方小虾愕然道。

“不是明星,你们要歌做什么啊。”安子善瞬间没了兴趣,百无聊赖的应着。

“这个,这个我们也是有用的,具体的用途不太方便说。”瞟了一眼方小鱼,看到她面无表情,方小虾方才说道。

“歌,我倒是能写,但是你们不告诉我用途,我不好写,况且,咱们还不是很熟,你们这突然来找我,让我帮你们写歌,不太合适吧。”饶有兴趣的审视着鱼虾兄妹,安子善心里暗自嘀咕,这次你们跑不掉了,竟然有求于我。

方小虾一脸为难,使劲给方小鱼使眼色。

然而方小鱼没有理他,反而一脸思索的表情。

片刻之后,方小鱼好似下了决心,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哥哥的边上,看着安子善。

“那我们就实话实说了,还请你不要告诉别人,为我们保密。我们的父亲是咱们县的县委书记,国家颁布了乡镇合并试点的政策法令,父亲说这是一个趋势,但是咱们县有一些人不想这样做。”

“乡镇合并的事情是国家的政策,只是某些人不想父亲在任的时候得到政绩,所以父亲的工作受到了阻碍,进展很难。于是,我们想通过一些歌曲什么的,来表达民众对这件事的看法,从而帮助父亲推行乡镇合并。”

方小鱼一脸认真的阐述着她的想法,方小虾在旁边呆住了,他没想到妹妹是真的想帮父亲,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或许方小鱼也不确定这样是否有帮助吧,但是作为子女看到父亲每日紧锁着眉头,不管是否有帮助,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安子善愣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鱼虾组合居然有这样的身份,当然,他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猜测毕竟不如现实来的震撼。

更主要的是,他确实知道国家将来会推行乡镇合并,这是一个趋势。

其一有利于政府集中财力、物力集中建设,避免重复建设。镇域人口规模增加,避免了小城镇建设各自为政,规模小,布局分散等弊端。

其二有利于促进企业和个人向中心镇集中,进一步强化了中心镇的中心作用。国家基层税收所在地原则和企业归当地政府分级方便国家税收。

最重要的是,区划调整和中心镇的重新选择使布局更加合理。调整一般综合考虑了历史、区位、各小城镇实力等因素,具有一定的实际意义和合理性,更有利于国家的发展。

并且安子善还清楚的知道,莲山县大概就是在明年的年底进行的乡镇合并,这样来看,这个政策其实早就应该在商讨和规划中了,只不过直到解决了前期所有的阻碍和困难之后,才最终在安子善所知道的时间点实施。

最关键的是,安子善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一个从他重生后就一直在思索如何解决的问题。是否可以借助鱼虾兄妹来实现这样的目标,将历史进程提前十年呢?

想了片刻,安子善面色平静,淡淡的目视着方小鱼“国家政策自有国家的衡量,是否实施,如何实施,我们本不应该擅自掺和,因为我们不是工作人员。”

“但是,既然国家已经有这样的政策,并且在实施,而有人居心不良的阻拦,那么我们就必须参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支持你们。”

方小鱼震惊,方小虾目瞪口呆,这家伙,怎么说话的感觉像他爸呢。

安子善暗爽,上纲上线的感觉真不错,看把这俩小家伙唬的,一愣一愣的。

顿了片刻,安子善接着说道“你们说的方法,并不确定效果,你首先要清楚对方阻拦的理由是什么才行,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方小鱼双眼发亮,不停的点着头,深以为然。

安子善就是聪明,还成熟稳重,不像臭虾米,死笨死笨的,哼。

“理由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民众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瞎扯,时机不成熟国家不会出政策,既然给了政策时机肯定是成熟的,拿民众没有做好准备来当幌子,这个倒是可以解决,我们也是民众的一份子啊,而且还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方小鱼继续点头,都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哎呦,原来我跟他想法都一样啊。

怪不得他写的歌,我那么喜欢呢。

方小虾全程懵逼中,一句话也插不上,傻愣愣的站在边上,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方小鱼一脸希翼的望着安子善,没多会的功夫已经被安子善洗脑了,完全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第四十一章 张华的求助

安子善与鱼虾兄妹经过了详细的论证和探讨,制定了所谓的舆论包抄计划。

而后,他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约定暑假期间保持联系,随时沟通计划进度。

此时安子善才发现,鱼虾兄妹用的是市面上第一款翻盖手机,摩托罗拉startac,只不过小虾用的黑色而小鱼用的红色。

当安子善拿出手机的时候,鱼虾就更惊讶了,他们动用关系寻找安子善的时候,顺便的了解了他的家境,按理说他用不起手机的,更遑论爱信t28了。

因为这款手机的轻便和允许用户自制铃声的特点,而成为当时最畅销的手机,市价居高不下。

看到安子善不以为意的淡然神色,仿佛在他眼前,当前的一切都无法让他惊讶。

方小鱼越来越觉得,安子善就像一个迷一样,被迷雾笼罩,若隐若现,一些寻常的事情在他身上都会显得与众不同。

目送鱼虾兄妹离开,安子善静静的站在原地,良久。

平静的表情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思绪,从重生后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前世虽然自己过的不太如意,但是依然有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情,可以两肋插口的友情,还有不离不弃的亲情。

有些人是重生多少次都不能忘记的,可是,重生后,如果不按照前世的轨迹去走,如何与前世那些不能忘记的人相逢,相识。

如果没有前世那样的生活环境,一起走过的岁月,一起经历的风雨,又怎么会念念不忘,怎么能刻骨铭心。

安子善的前世是在莲山县的乡下上的高中,也认识了、遇到了痛苦一世,纠缠一生的人。

那里有他全部对青春的畅想,有他全部对生命无常的哭诉,有他青春年少对爱情的疯狂,也有他恍然而悟、奋而求学的决然。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究竟有多长,生命时钟的一切都终究只是他的猜测,如果想在今生得偿所愿,那么必然不能继续走前世的生命轨迹。

但,他不想错过那些最好的兄弟、炽烈的爱情,更不想今生跟他们只是路人,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在筹备,在积累实力。

他不觉得自己重生了,就超神了,他依然是普通的自己,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出身,基础太薄弱,自己先知先觉的再多又能如何。

实力是什么,是人脉、能力、金钱,自身能力是搭建人脉的基础,金钱是拓宽人脉的助力,社会很现实,并不会因为重生而有丝毫改变。

内心隐隐有些焦虑,有些彷徨的安子善,没想到机会主动的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不,并不是主动的,也许还是跟自己有关系,这也是能力搭建的,倘若自己没有前世的见闻,就无法跟鱼虾兄妹搭讪,或许还会弄巧成拙。

机会永远都是给努力的人和有准备的人,这个世界是讲因果的。

。。。。。

期末考试之后,讲完考试卷子,做完成绩排名。

安子善毫不意外的拿到了三好学生,领了一张写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并且发了五只铅笔,两只圆珠笔和五个硬壳的笔记本,这就是第一名的奖品。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安子善还记得除了小学的时候拿到过一次三好学生,之后再也没有了,成绩一直很稳定的处于中游的水准。

一切都进行完之后,已经到了六月末。

重生后的第一个暑假,就这样来到了。

暑假拥有漫长的两个月,差不多要九月初才会开学,这个暑假是安子善计划中最忙碌的时候。

跟所有的好朋友道别,在张玲玲委屈巴巴的表情中,在宋飞一脸嫌弃的嘴角上,在张华满怀心事的话语里,安子善随意的挥了挥手,骑上自己的座驾二八大金鹿回家了。

暑假第一天,农村的清晨静谧无比,淡淡的雾气氤氲,潮湿泥土的味道在院子里回荡。

本想睡个懒觉的安子善,被一阵手机铃声吵了起来。

张华的电话!安子善一脸疑惑,这家伙大清早的打电话干甚。

“华子,有什么事吗?”安子善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问道。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子善,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有点事情,帮我出出主意。”压抑、低沉,张华的声音让安子善猛的清醒了过来。

“好,你说,什么时间,地点,我去找你。”

“人民广场那边吧,广场入口集合。”

“好,我起来洗漱,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到。”安子善估摸了一下距离和自己的速度,给出了一个大概到达的时间。

等待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所以前世的安子善如果与人约定,都会尽可能给出具体的到达时间,而不会说一会到,很快到之类的话。

“那好,等会见。”张华的声音依然低沉,沙哑。

“好”

快速起床穿好衣服,洗完脸的安子善手里拿着瓢,里面有半瓢水,蹲在院子中间的压水井下面的池子上刷着牙。

一边刷着牙一边思索,分析了数种可能,都不太像张华找自己的原因。

安子善也无奈了,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张华究竟是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他们心中这么有分量了。

难道说学习好,就是有能力的表现。

嗯,这样理解,其实也对。

孩子对于父母而言,学习不好说话没分量,学习很优秀的那些孩子呢,父母也总是认为说话会有些道理,也会认真的倾听和思考。

这种行为习惯其实就跟成年人一样,同样的两个人给你讲所谓的经验,一个是成功人士,一个是平头百姓,绝大多数的人会更相信成功人士的话。

毕竟,每个人都相信事实说明一切。

“小善……”一声大喊在耳边响起,吓的安子善猛的一哆嗦,瓢里的水都撒在了鞋子上。

一脸郁闷的侧头,安子善看到大哥狐疑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的哥诶,你这么大声,要吓死谁啊?”

“你还说呢,我喊了你好几声了,你都不搭理我,不趴你耳边能行嘛。”安子良撇撇嘴,也是有些无语,今天小弟是怎么了,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哦,我刚才在想事情了,没有听到。”

安子良好奇的看着弟弟,“想啥呢,你不是说要睡懒觉吗,这急忙忙的刷牙跟刷鞋似的干啥去?”

“刚刚张华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找我,我也不知道啥事。”安子善也没多想,反正大哥也都认识,又不是什么秘密,随口说来。

“张华……啊?”安子良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却猛然想起来自己中考结束后在一中门口看到的一幕。

“小善,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中考结束那天,我在一中门口看到张华了,跟一个中年男人一起,那男的穿的像个干部,我看到很多一中出来的老师都很恭敬的问好,那个一中校长跟他说话的时候也很恭敬。”

安子良想了想当时的情景,跟安子善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那些人的音容笑貌。

本来不太当回事的安子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从蹲在地上的样子慢慢的站起身来,嘴里的牙膏沫子四处乱飞。

“哥,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吗?”

“嗯,看的清楚着呢,我都看到张华那小子很烦那些人的样子,一脸的不耐。”

此时,安子善确定张华的家世也不一般了,省重点高中的校长,那身份地位可不一般,在莲山县除了那些实权部门的领导,根本不需如此对待。

安子善不太明白了,为什么今生的自己竟遇到这么多权贵子弟,难道一点点的改变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

难道人生很多时候,真的只是需要更勇敢、更坚强、更坚持就能改变现状吗?

第四十二章 不谋而合

骑车走在路上,安子善还在思考大哥说的话,关于张华的事情。

犹记得前世上初中的时候,同样听说过张华这个人,但是并没有什么交集。

并且上体育课踢足球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与宋飞一样耍着小聪明,不敢跟张华抢足球,他那壮实的个子,在操场上运球如飞、无人能挡的样子,让自己艳羡不已。

家庭条件好,吃的好,发育的就是要早很多。

而自己却是直到高二才开始发育,一年的时间长到了178cm。

有的时候,或许勇敢无畏一些,就是另一种人生了。

或许吧。

人生有很多不太明显的岔路口,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人生,那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一次次看似无足轻重的决定,塑造了未来的自己,塑造了不同的性格和三观。

于是,人便有了差异,慢慢的归来不再是少年,初心也已不知何时丢掉,丢在了哪个角落。

就像自己,大学毕业最初也是满怀热情,拥抱这个世界;心比天高,性情耿直,单纯的像草纸。

可是,在遭遇了无数次的挫折、磨难、嘲笑、欺骗之后,自己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见风使舵。

人前人后,八面玲珑,一个人享受孤独,不悲不喜。

其实生而为人,谁都是第一次,为什么委屈着自己,附和着别人。

于是,也学会了不让自己受任何委屈,努力变的有钱,努力变成成功人士,努力跟他们一样说话,做事,变的花言巧语,变成了别人喜欢的样子。

可是,却最终变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活成了所有人,失去了自己,是否值得。

当下这一生,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而活?

不负相遇,不负时光,不负岁月,不负自己。

应该是这样吧。

一路上,安子善思绪联翩,重生后的自己与前世的自己,在同一个时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重生后的自己因为对未来的先知先觉,似乎有一种俯瞰众生的的自傲。

不保守,不畏惧,对这生活和这世界,失去了敬畏之心。

这样是错的,活在天地间,还是需有敬畏之心的。

这种重生之后我最牛,不可一世的心态需要消灭掉,这就是生活,真实的,真真正正的生活。

应该去享受生活,活在当下,享受生命时钟跳动的每一格余生。

安子善猛然惊醒,原来重生后自己的心态已然出了问题却不自知,近期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一时情感起伏不定,这才发现了自身最重要的问题。

安子善咧嘴笑了,暗自腹诽,怎么有种玩游戏开新赛季刚建角色的感觉,给这个新赛季定个目标吧。

哈哈哈哈,骑在自行车上,安子善开怀大笑,丝毫不在意一些路人诧异和审视的目光。

“这一生,我要随心随性地生活,不伪装,不做作,只求真实地活着,让生活少一些虚伪无奈,多一些坦率痛快,今生一定要活成别人羡慕的模样。”

能有这样的明悟,说明安子善已经明白了,前世也不再是他的羁绊。

有多少人活了一辈子,却还懵懵懂懂又糊里糊涂,最终只活成了别人眼中想要的模样,也活成了自己心中最厌恶的模样。

世界喧嚣躁动,何去何从,愿你我依然能听从内心,活出真我!

虽然一路不停的胡思乱想,安子善依然在约定的时间里赶到了人民广场的入口处,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张华,上身白色短袖t恤,下身白色长裤,双手随意的垂在两侧,溜达着。

听到自行车的声音,张华看了过来,脸上浮现出笑容,挥了挥手。

“华子,你早就来了啊。”安子善刹住自行车,稳稳的停在了张华面前。

“我也是刚到,不比你早多少。”张华有些牵强的笑了笑。

安子善面带忧虑,轻声问道:“华子,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面色不是太好。”

目光平静的望着安子善,好一会,张华沉声说道:“子善,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好哥们了,最好的那种。加上你,我只有两个好哥们,宋飞算半个。”

张华的毫不掩饰获得了安子善的认可,心情有些激荡,“华子,你也是我最好的哥们,今生!宋飞也是。”

张华嘴角露出了笑容,似乎自己在安子善的心里拥有同样的位置,他很开心“子善,有件事我没有跟你们说,我为什么转学去山阳初中,跟我最好的哥们有关。”

“刚才我说了,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之一,我一共有两个好哥们,另一个就是李阳。”

“李阳?”安子善想起来了,张华讲的那个故事里面的主角,当时安子善就在想,这个故事一定很曲折,刻骨。

“你打电话跟我说,有件事让我帮你出主意,是跟他有关吗?”

“嗯!”张华面色晦暗,轻轻颔首道。

“这里面有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慢慢听我讲。”

“好,你说,我听着。”

于是,一个很多人都不知情却对某些人的一生造成巨大改变和影响的故事,慢慢的在安子善眼前展开。

他们并肩在人民广场慢慢的走着,张华也慢慢的回忆着一年前发生的巨变。

安子善这才知道,张华的那个故事里,包含着多少回忆、渴望,对好朋友的愧疚和想尽全力去帮助朋友,却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无能为力的痛苦。

而现在,他有了一丝希望,他已经疯狂了,歇斯底里,为了抓住这一丝希望,他可以求助任何人,甚至安子善都是他求助的目标。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万一这个人有好主意呢?万一安子善能帮到自己呢?那李阳就能早一天回来了。

听完他的故事,安子善不禁湿了眼眶,被李阳和张华的友情所感动,这应该就是知己,就是兄弟吧。

他相信,如果说李阳在现场的时候是冲动和热血促使他扛下这件事,那么后来那些父辈们确认事情的经过时,他也该清醒了。

那么他依然选择抗下这件事,安子善认为李阳是一个可以两肋插口的兄弟。

最牢固的友情就是共患难中结成的,正如铁只有在烈火中才能锤炼成钢一样。

“兄弟啊,我好想你!”说道痛苦之处,张华猛的抱着自己的头,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受到张华的影响,安子善内心百感交集,泪水溢出了眼眶,他想起了前世自己那几个好哥们,好兄弟。

不论经历多少岁月,不论走过多远的路途,我都不曾忘记,不敢忘记,一起经历的风雨。

不曾忘记,我喝得烂醉如泥,吐的你们满身污物你们却毫无抱怨、小心翼翼的背我回宿舍。

不曾忘记,我背负巨债愁闷度日,你抵押自己的婚房贷款给我用,只是为了缓解我的压力。

不曾忘记,我做生意被坑,你陪我千里讨债,被灌的烂醉如泥,胃出血却笑着告诉我,不要担心。

不曾忘记,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今生都不敢不忘,不能忘。

兄弟啊,今生一定还要做兄弟。

第四十三章 无巧不成书

“所以,我爸的意思是只有这个方案是可行的,我相信他没有骗我。虽然事情发生之后我生气、愤怒、但我知道他尽力了。”张华脸上依然挂着泪痕,有些自嘲的说道。

“只是,我爸可能以为我只是怪他,其实我怪的是自己,所以我来到了乡下读初中。可是,能够转学到山阳初中就已经是我爸能容忍的极限了,否则我真的想去壶晓陪他。”

“我也不想让我们父子之间那么僵,我并不想他那么苦,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知道,他很少有开心的时候,可能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健康长大吧。”

张华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目光中藏着满满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张明教或许也不曾料到,自己的儿子心里如此清楚,自己的父爱他都懂。

只不过,他还是一个少年,痛苦、悲伤的时候还是习惯有父亲的爱抚和关心。

面色冷静的安子善,内心却波澜起伏,他感觉莲山县的官场好像有一个好大的漩涡,而他此时正在被卷入进去。

从鱼虾兄妹到张华,从县委书记到教育局长,看似一些事情没有关联,但凭借前世的经验和那么多的资讯,他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必然的联系。

明知如此,安子善却不能回头,不能放手。

他有自己不得不如此去做的理由,即使风雨再大,他相信应该可以保全自己和张华。

“华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个方案也是你爸提出来的,对吗?”静静的思索了片刻,安子善问道。

“嗯,不过他说要等时机,我不知道他说的时机是什么,我很着急。”

“或许,我知道你爸说的时机是什么。”想到自己和鱼虾兄妹的计划,安子善突然意识到,张华父亲所说的机会可能就是指乡镇合并的大趋势,在这样的大趋势下,乡下四所高中裁撤并入县直高中,未必不可行。

况且,自己同意帮助和参与鱼虾兄妹的计划,不也是同样的目的吗。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自己和张华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爷俩跟自己,还真是有缘分。

“你说什么,你知道那个时机是什么?”张华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安子善。

寻求安子善的帮助,其实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并没有做好能得到什么实质性建议的准备。

也或许他的目的只是因为这一年多来,他心里憋的太难受,太苦,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场,而他认可的好哥们安子善,就成了他的不二人选。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对人了。

这算不算,瞎猫碰个死耗子。

呸呸呸,这比喻不吉利。

“嗯,我想应该知道。”面容严肃的目视张华,安子善慎重的点了点头。

“五一的时候,我跟张玲玲去莲山县电影院看电影……”

“等,你等会。”猛然打断安子善回忆的张华,目光中泛起熊熊的八卦烈火,之前的一丝哀伤,痛苦,一扫而空。

脸上带着发现新大陆的表情,挤眉弄眼的笑着“你跟张玲玲去看电影?五一?”

“哎呦喂,孤男寡女看电影啊,真浪漫,早就发展到这程度了,你还在我们面前装,你好意思吗你?啊?”一脸猥琐的张华,非常的不满,连最好的哥们都瞒着。

这,太过分了!

安子善无语的看着张华,咱们是在谈正事,你能不能行了?

听到这种话题,你就兴奋不已,你前世是做啥的,八婆吗?

我刚夸了你,你就自毁人设啊。

你这人设崩的太快了,我都猝不及防。

安子善一脸鄙视的看着张华,嫌弃不已,“我们是在谈正事,你能不能靠点谱?”

安子善鄙视张华,张华更鄙视安子善,拖着长腔,阴阳怪气的道“行……,谈正事,我不打岔你继续说。”

看着张华目中熊熊的八卦之火,满脸探究的神色,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安子善头疼不已,这怎么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呢,麻烦啊。

“然后我们在电影院遇到了一对兄妹,你猜这兄妹俩啥来历?”

“我不猜,我不能打岔,你继续说。”张华绷着脸,正经无比的回道。

我日!吐血三升,安子善差点没让他憋死,怼的他气血沸腾,忍不住揍他了。

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平息自己想要揍他的冲动,安子善继续说“那兄妹俩是咱们县一把手家的。”

“嗯?然后呢?”张华来了兴趣,据他所知一把手很是神秘,家庭关系他爸都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今年突然空降来的,为人谦和,行事稳重谨慎。

“然后当时聊的还行,但是也没有留任何的联系方式,只是知道了彼此的姓名。前些天他们突然找到了学校,找到我。”

“他们知道我写的那首李雷和韩梅梅,来找我要歌,想我帮他们写一首歌颂祖国,歌颂乡镇合并政策并表现出期待之意的歌曲。”

安子善目光平静的看着张华,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些不同的变化,但是没有,眼里只有惊讶和若有所思。

“那么子善,你的意思是,我爸所说的时机就是乡镇合并吗?乡镇合并的同时进行乡下四所高中的整合吗?”

“不错,我认为你爸说的时机,就是这个,你怎么看?”安子善轻轻颔首。

张华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时机,乡镇合并跟高中整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有联系,乡镇合并,组织机构中枢的转变会影响一个地方的教育,地方权力中枢必然也是商业和教育集中地。所以,如果乡镇中枢转变,那么对乡镇教育会产生必然的影响。”

“这四所乡镇高中的裁撤和并入县直高中,更满足了城乡居民对优质高中教育的需求,同时也利于教育资源整合,提高教学质量,提供给师生更好的教学环境,这也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我们做的只不过是让整个趋势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张华直愣愣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安子善,一时有些走神了,他没想到安子善如此有见识和见地,能够对国家政策都有这么深入的了解和研究。

越来越感觉这家伙,不像是同龄人了,这么成熟,思维如此缜密。

此时的安子善拥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让张华不自觉的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的判断,跟随着他。

第四十四章 南城步的野心

7月1日晴

莲山县政府大院

党代会刚刚结束,县长南城步就回到了办公室内,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椅上沉思。

南城步的办公室装修简单大方,深红色木质装修,长约两米的枣红色厚板台后面陈列着两组同样是枣红色的木质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籍。

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沓文件,最上面一份文件标题赫然写着《关于莲山县辖属乡镇合并的可行性意见》,南城步直勾勾的看着这份文件,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在莲山县,南城步已经在县长这个位置上耕耘了十多年,今年五十出头的年纪,走到这样的位置,他并不满足。

半年前,前任一把手调离后,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结果省委却直接从外地空降一位书记来,而且对这个人,他还不太了解。

通过自己的很多关系、渠道打探到的消息也所知甚少,只是知道此人是平调,背后似乎并没有很深的关系。

此人到任之后,行事极为低调,很多本来应该是他全权主持的工作,都会喊上南城步一起,是在示好?还是在试探什么

“啪嗒”一点红色的火星亮起,南城步点燃了一只烟夹在手中。淡淡的烟雾在指间缭绕,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南城步瞳孔微缩,蹙着眉头。

不知为何,之前行事低调的县委书记方仁清,在省里下达了可进行乡镇合并试点的通知后,马上就要启动莲山县的乡镇合并工作,这在整个照市都还没有动作的情况下,如此行事,甚是突兀。

更奇怪的是,以往但凡重要工作都会拉上南城步一起,这次的乡镇合并试点工作却独揽大权,刚刚成立的乡镇合并试点工作小组内,也没有自己的位置。

这种种奇怪的迹象,让南城步莫名的有一些不安。

认真的思索了很长时间,南城步都没有想到可能的症结在哪儿,方仁清如此着急进行乡镇合并的目的在哪儿,要知道其他县市都没有开始呢。

那么现在开始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搞好了是政绩,搞砸了可就是劣绩了。

因为搞不清楚方仁清的目的,所以数次常委会商讨的时候,南城步都投了反对票,理由就是其他的县市都没有开始,莲山县的民众还没有接受乡镇合并这件事。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但常委会是投票表决制,一共十票,南城步四人,方仁清一人,另有四位常委持中立态度,只有一人支持方仁清。

中立常委的态度并不明确,也是担心没有参照和榜样的情况下,乡镇合并工作容易出现漏洞,对此方仁清并没有详细的说明,只是一再强调任何创新政策的实施和工作开展都需要开疆辟土的勇气和决心。

不怕失败,不怕困难,勇往直前,大胆求证,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对此说法,南城步嗤之以鼻。

。。。。。

莲山县城,罗山路

方小鱼和方小虾正并肩通过十字路口,此时人行横道显示为绿灯。

方小鱼使劲拧着方小虾的手臂,不管他龇牙咧嘴的喊着疼,也不松手“臭虾米,都怪你,我说了早点给安子善打电话,约好时间,你就是不听。”

“结果呢,人家有事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每天那么闲,人家子善说不定已经有灵感了,在写歌呢?或者是写文章,这都有可能。”

拧着哥哥的手臂,方小鱼瞪着美目,小嘴嘟起来,一幅很凶很凶的样子。

方小虾无奈的放弃了挣扎,翻着白眼,也不反驳。反正你说啥就是啥吧,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已经叛变了,开口闭口的都是安子善。

安子善是你哥,还是我?

当然,这些话方小虾也只敢在肚子里骨碌,要是从嘴里骨碌出来了,估计胳膊上就不是一只手了。

“吱……”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嚇的鱼虾兄妹脸色瞬间惨白,急忙扭头,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闯了红灯停在两人身侧,轿车后面两道深黑色的急刹车胎痕。

要不是刹车及时,可能这俩人已经飞出去了,方小鱼和方小虾兄妹后怕不已,心有些抖,这人怎么开车的,怎么可以闯红灯。

他们正准备说点啥,就看到小轿车驾驶位的车窗落了下来,一个看面相像是初中生的男孩目露凶光,看着他们恶狠狠的咒骂道“两个狗东西眼瞎吗?走路不看车,想死啊?想死小爷成全你们,但是别脏了小爷的车。”

刚张开嘴准备说话的鱼虾兄妹瞬间脸胀的通红,这人怎么如此霸道,如此嚣张,自己开车闯红灯,还骂别人不张眼睛。

方小虾怒道:“你开车闯红灯,差点撞到我们,你还有理了不成?”

“乡巴佬,红灯算个球,小爷想闯就闯,在莲山县小爷就是理,懂不?哈皮。”这个男孩一脸不屑,看方小虾像看傻子一样,在莲山县跟自己讲理。

这俩人脑子怕是坏掉了。

“莲山县是你们家的不成?你如此蛮横。”方小鱼很是气不过,从没见过如此嚣张、霸道、无理的人。

“哈哈,你这黄毛丫头可是说对了,莲山县可不就是我们家的,你知道我爸是谁不?蠢货。”

“我爸是南城步,知道不;我叔是南城关,清楚不?”南枫一脸嘲弄,鄙夷的看着这俩人,在莲山县自己就是天。

方小鱼和方小虾面色微变,对视了一眼,竟然是此人,南枫。

传言中的莲山小霸王,横行无忌,嚣张蛮横,非常的飞扬跋扈,简直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看到这俩人脸色都变了,南枫更是得意,猖狂的笑道“滚开,好狗不挡道,别挡着小爷的车。”

方小鱼怒瞪的双眼,胸口急促的起伏,已是气急,“你不要太过分,我们是……唔。”

生气的方小鱼正准备自报家门,旁边的方小虾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到了一旁。

“切,两个傻缺,呸。”对着鱼虾兄妹吐了一口痰,南枫似乎觉得有些无趣,骂了一句扬长而去。

“哥!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又不怕他,你看看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太过分了,太嚣张了,气死我了。”方小鱼使劲的跺着脚,右手指着南枫离去的方向,左手掐着方小虾的胳膊。

方小虾面色难看至极,沉声道:“小鱼,不要闹了,之前听闻莲山县小霸王的名头,我还觉得传言不可信。没想到,比传闻的还要飞扬跋扈。他都如此,你想爸爸的工作会有多难做。”

“我们不能自报家门,不能给爸爸添乱。”

方小鱼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悻悻的瞟了眼哥哥,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未雨绸缪

对于方小虾的提议,安子善觉得暂时先放着比较好,他此时考虑的问题是,既然张华也有这样的需求,那么能不能喊到一起,把力量合理利用。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想了一会,安子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村里静悄悄的,大人都下地干活了。沿着胡同走了出去,是一条直通安庄村南北的土路,约有两车道宽。

安子善拿出了手机,想了一下,拨了出去。

“师父,您终于想起我来了。”一声巨大的兴奋的喊叫从手机里传了出来,震的耳朵有些发麻,安子善一脸惆怅的把手机远离耳朵。

一直等到文卜先的激动的情绪平复之后,安子善才说。

“卜先,现在600770股价多少了,我们大概有多少利润了?”

“师父,我昨天去看了一眼,那时候是305元的市价。利润大概18万多了吧。”文卜先毫不犹豫的回道,一看没少往证券公司的交易大厅跑。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出手啊?”

“如果局势不出意外的话,这波的高点在8月6日前后,最高点在38元左右,就可以出手了。”

“然后介入下一只牛股。”安子善略微想了一下这只股票前世的走势,淡淡的说道。

“今天给你打电话,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有其他的事情想问你。”

“师父您说。”

“你有没有办法,或者是关系,能够找到资金比较雄厚的建筑商,我有一笔大买卖要跟他谈。”

“师父说的资金雄厚的程度是什么呢?什么标准?”文卜先若有所思的问道

“有承接一级工程的经验,工程规模大概在五千万左右吧。”大概估算了一下,安子善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报价。

文卜先想了片刻“师父,这样的人选应该有,您需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你让这个人来一趟,我要见一面。记住,要靠得住的人才行。”安子善认真的嘱咐着。

“晓得了,师父,放心好了,那么有消息我联系您,这个人您什么时间需要?”

“不着急,你慢慢物色,给你半年时间。”安子善笑着说道

“行,我明白了。”

安子善记得很清楚,前世乡镇合并的时候带来了很多的商机,尤其是建筑行业。

而更重要的是,乡下四所高中裁撤合并到县直高中,壶晓乡的壶晓高中和海岭镇的海岭高中并入了莲山县第二中学,沙汀乡的沙汀高中和西街乡的西街高中并入了莲山县第一中学。

这就使得莲山一中和二中的教学基础设施和承载能力必须进行扩建和提升,前世虽然四校合并早就提上了日程,但是一直没有有实力的建筑商愿意承接这个工程所以悬而未决的持续了很久。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次工程,政府给的标价太低了,建筑商的利润空间太小。不但如此,还需要建筑商很长一段时间自行垫付工程款项。

政府大概每年只能支付10%的款项,那个时候的莲山县并没有自己的支柱产业,也没有很大型的企业和外资入住,所以政府财政相当紧张,也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变数,此时安子善未雨绸缪,只要政府决议通过,那么就马上可以开工了。

。。。。。

张华安静的坐在餐桌前,端着一碗米饭,满腹心事的吃着。

一张木质餐桌前,张明教看了好几次,欲言又止。

桌子上摆着两菜一汤,酸辣土豆丝和土豆烧芸豆,汤是西红柿蛋汤。

张明教的欲言又止,张华看到了,父亲鬓角的皱纹和一丝丝白发,他也看到了。

他很想对父亲说“爸,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怪我不懂事,怪我太倔。”

但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怎么都觉得很别扭。

这样的话,他从来没有说过,从小到大他们家里人都不善于表达感情。

唯一表达感情的方式或许就是嘘寒问暖了吧。

张华努力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每次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爸”张华轻轻的喊了一声。

“啊”张明教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观察儿子。

看他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事,小华。”

“我想问一下,你说的那个机会,是不是方书记主导的乡镇合并这件事?”张华抬起头来,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面色微变,张明教皱了下眉头,眉头中间一道川字纹展现,他没想到张华会想到这些。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奇的张明教,看着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这小子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了。

“真的是这样吗?我一个好哥们说的。”张华从自己的父亲嘴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心里不免更加佩服安子善,他的分析就是靠谱。

“好哥们?什么样的好哥们,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一脸惊诧的张明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又结识了一个好哥们,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儿子对于好哥们是如何看待的。

能够被他当成好哥们的朋友,以前只有一个,为了那个好哥们这一年多来,父子俩的关系都有些僵了。

“我在山阳初中认识的同学,怎么说呢?他很特别,非常特别,跟平常人不一样。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也没有惊讶,甚至一点情绪波动,表情都没有变化,似乎我感觉……他并不在意。”

张华目光有些迷离,陷入了思索和回忆中,想着自己跟安子善认识后发生的一桩桩事情。

张明教更加惊讶和好奇了,这样的评价,李阳都不曾得到过,他很是好奇跟张华同龄的学生能有如何特别。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儿子提到这个人后,整个的精神状态都完全不同了,像是有了主心骨。

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有个人魅力的人吧。

“他叫什么名字?什么家庭?”

“安子善,普通的农民家庭,母亲种菜在县城卖菜为生,父亲好像是建筑工人,我也并不是太清楚,还有一个哥哥,刚初中毕业,学习很优秀。”张华面带笑容的说着自己所知的关于安子善的一切。

这下子张明教更惊讶了,对这个安子善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怎么可能,普通的农民家庭,如何会如此有见地,况且这个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他又是如何得知。”

“爸,这就是我想说的主要问题了,他知道这个事情是因为方书记的儿女主动去找他求助,告诉他的。”张华盯着父亲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方书记的儿女?方小鱼和方小虾?这怎么可能。”张明教不禁失声惊叹,对,在张明教眼里这就是天方夜谭,莲山县一把手的儿女去跟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小子求助?

滑天下之大稽,这个安子善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张华面色微黯,父亲果然知道这两个人,为什却不告诉自己呢?自己跟他们亲近之后,李阳的事情未必就没有机会啊。

看了眼面色黯然的儿子,张明教淡淡的说道:“方氏兄妹,我只是知道名字和有这么个人。我们暂时不方便跟他们走的太近,明白吗?”

“是因为南家?”

“是!”

第四十六章 暑假日常

放暑假,是每一个学生都期待的事情,而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暑假意味着放虎归山了。

这些时日,安子善感觉自己慵懒了许多,时间仿佛在指间流动的速度都缓慢了。

那些寂静、闲暇的时光,尤其是鸟鸣鸡叫的清晨和蝉声起伏的午后,都那么曼妙。

在自己的小书屋里按照学习计划看完了书,安子善溜达到了院子里。

家里又没人了,母亲一早就去菜园干活了,大哥也不知道忙活啥,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许是跟小伙伴约好出去玩了。

说来也有些奇怪,安子良现在出去玩也不喊安子善了,跟弟弟在一起他莫名的有了一些压力,有些放不开的感觉,他也搞不清这是为什么。

溜达了一会,安子善琢磨着,去菜园看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安子善记得小时候,家里的菜园是他唯一流连忘返的地方。

菜园在安庄村的南边,靠近山阳河,占地大概有五亩左右。菜园里除了规划好的一洼洼的菜地种着各种蔬菜之外,还有桃树、梨树、苹果树,一些常见的果树都有。

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每种也有个一两棵的样子,菜地里还有刚刚长成的黄瓜,红彤彤的西红柿。

这两种虽然也称之为蔬菜,但安子善最喜欢生吃,尤其是刚从瓜秧和枝蔓上摘下来。再从菜园的深井里打一桶水上来,用清凉的井水洗净。

清脆爽口的黄瓜,汁水四溢的西红柿,原汁原味的刚采摘的新鲜劲,好吃。

想着想着就馋了,垂涎三尺的安子善锁上大门骑上自行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娘”,骑行大概不到十分钟,安子善锁好自行车就进了菜园,没有看到母亲,遂大喊起来。

“哎,小善,你怎么来了,天这么热快回家待着去。”张桂云从一洼一人多高的黄瓜架子后面走了出来,汗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淌,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也没有时间去擦。

“没事,不是很热,娘,你干啥呢?”安子善笑着走上前来,拿起母亲脖子上的毛巾轻轻的给母亲擦拭着汗水。

“我在给刚开花的黄瓜蘸花(授粉)呢,你吃不吃黄瓜?”张桂云开心的望着自己的小儿子。

在农村,很多蔬菜需要人工授粉,如果只是依靠大自然进行授粉,蔬菜的产量会比较低。菜农都是手持一个很细绒毛的小刷子,对着花蕊的位置刷上几下就可以了。

看似很简单的活,却是繁琐,要在茂密的菜秧里找到这朵花进行授粉,还需要小心翼翼的不能把花骨朵碰掉,最主要的是还要有效率。

“吃啊,等会我自己摘,娘,我干点啥啊?”安子善心疼的看着母亲黝黑的脸。

“不用你干,你回去看书去,好好学习就行。”张桂云挥着手,这点活,她自己就干了,哪用得着孩子,孩子们只要好好学习就足够了。

“娘,今天的学习计划我都完成了,没事了,也不能一直看书啊,老师说得劳逸结合,帮您干点活就是休息了。”

“再说了,我期中考试班里都第一名了,年纪都是第二名,你放心好了。”安子善故意昂着头,一脸骄傲的说道。

“嗯嗯,我们家小善就是厉害,给我长脸了,看你爸回来怎么说。”说起这事张桂云就笑的甚是开怀,自己的儿子学习好,有出息。

这下看自己男人怎么说,过年的时候考的不好被他唠叨了一个寒假,一直怨自己没把孩子教育好。

安家业是一个比较封建的男人,在他的意识中,女人是在家相夫教子,孝敬父母的,男人才是出门赚钱养家,建立事业的。

所以,但凡安子善兄弟俩学习不好,做了错事,最后都是张桂云的错,没把孩子教育好。

这点,安子善非常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他改变不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况且还是自己的父亲,那是难上加难。

改变自己,让自己成为母亲的荣耀和骄傲,这就好了。

“娘,以后就等着跟我过好日子吧,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不能太劳累了。”安子善也笑了

“那我干点啥啊,看书看的脑袋疼,干点活休息休息。”

张桂云一脸自豪的神色看着小儿子,笑着说道“好,娘就等着跟你们兄弟俩享福。那我拉上电闸,你浇园吧,把这一排黄瓜和柿子,还有那边的四洼菜椒都浇一下。”

“行。”

安子善家的菜园东北角有一个自己打的深水井,井旁边有一个小型抽水泵,单手就能提的动。

水泵从井里把水抽出来,顺着水井旁的一条水沟淌了出去,然后水沟的左边就是一排排的菜地,每一洼菜地大概宽有一米二左右,长度在十五米上下。

浇园这个活很简单,安子善只需要把需要浇的菜洼用铁锹铲开靠近水沟的田垄,把铲开的土堵在水沟靠近田垄的位置。

然后水流就会流入需要浇灌的菜地,等着水流到了这洼菜地的尽头,再把堵住水沟的土重新填上菜地田垄的口子就好了。

安子善知道母亲心疼自己,不想自己累着,所以才让自己干这个轻快的活,于是也不争辩,爽快的答应了。

一边浇着菜地,一边吃着刚从秧子上摘下来的新鲜黄瓜和柿子,就着水沟里流淌的井水随意清洗一下。

安子善很是满足的呻吟了一声,这才是他想要的田园生活啊,如果种菜不是为了卖钱谋生的话。

内心恬静,口中清香,一渠清水濯尽所有烦恼。

假期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天按照计划完成学习内容,或者是帮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偶尔还会有村里的小伙伴喊他一起出去玩,村子边上的一条小河是他们必去的地方,河道里找一些不大不小的水洼,从村子里弄点不知道谁家盖房子剩下的石灰。

几个人站在水洼边缘把石灰放在两只手的手心,双手放在水里搓起来,不一会水洼里的水就会变成奶白色。

一些小鲫鱼、鲤鱼、白条和河虾就晕乎乎的浮到了水面上。

几个人兴奋的面色潮红,七手八脚的把鱼虾捞到提前准备好的小桶里面。

有时几人也会提着小桶,顺着河岸,挖螃蟹。

螃蟹多数在河岸边的泥土里打洞为穴,在岸边你注意看会发现一些小洞,顺着洞口挖开后里面就会有螃蟹了。

或大或小,偶尔还会听到一声惨叫,那是被螃蟹的蟹钳夹到了手指。

当然,有时还会挖出来泥鳅,这玩意细长滑溜溜,安子善有些怕怕。

那手感,瘆得慌。

起初安子善并不打算跟这些小伙伴一起出来玩的,毕竟那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后来被生拉硬拽的拖出来。

却玩的甚是投入,忘乎所以。

前世之时,村边上这条小河后来就完全干涸了,里面堆满了各种垃圾,脏污不堪。只有雨季才会有些许的河水。

而这个时候,安庄村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这条河里洗衣服的。

第四十七章 老实人安家业

安子善有些奇怪,父亲好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

问娘,娘说她也不知道。

安子善头疼,父母的感情真是有些奇特,很久不见也不打电话,也不联系,除非有事。

否则绝不会打电话过去说,我想你了。

安子善曾经好奇的问过母亲,你爱我爸吗?

母亲居然一脸懵的反问,爱啥啥的,不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吗?

安子善抚额,父母是标准的包办婚姻,按照母亲的说法,当时相亲的时候她是没有看上眼的,但是没办法姥爷看上眼了,她就嫁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现在的华国,估计也就到父母那一辈吧。

他们之间好似不存在爱情,只有亲情,相濡以沫的过日子。母亲说,我想那么多干啥,只要跟我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就行啊。

无奈的安子善自己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接通的那一刻,安子善莫名的心中一颤,父亲的声音感觉很沉闷,抑郁。

“爸,最近建筑公司那边很忙吗?你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啊,我们都想你了。”倘若前世的安子善也是说不出口,想你了这样的话,家庭氛围的原因吧。

所有人表达感情都是很含蓄的,但是重生归来的安子善,想了就说,活的很真实。爱就要说出口,免得想说的时候已经没了机会。

当自己说出想你了的时候,安子善明显的感觉到爸爸的声音爽利了不少。

“嗯,爸最近有点忙,忙完这两天,我请假回去看你们啊。”儿子的思念和需要让安家业多日来郁积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放下手机,安家业面色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工地,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一栋正在兴建的普通平房民宅,跟家里的房子结构一模一样,望着手里普通的两张白纸画的简单的房屋结构。

这就是安家业对孩子说的,很忙,只有两张a4纸大小的白纸上画着简单的房屋结构草图。

而正在盖房子的这群人,却根本不看草图,因为这样的房子在农村太多了。

谁家盖这种房子,还喊个建筑公司的施工员画施工图纸进行施工,都是庄稼把式,左邻右舍的互相搭把手,房子就盖好了。

两个月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安家业的脑海中。

那天晚上,当安子善把三部手机摆在炕沿上,把一张有两万多块钱存款的银行卡放在他的面前,安家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而安子善说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两个声音在争执。

一个说必须要回来,成家立业,家庭为主,事业为辅。

另一个却说,有了成功的事业才会有稳定的家庭,才会有幸福的生活。

可是自己的孩子已经可以帮衬家里了,甚至个别的时候比自己赚钱更多,自己难道还要在这远离家的坊丘市寻求事业的上升吗?

经过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安家业终于做了决定,回家。

于是,半个月前他找到了自己的师父,程思远,坊丘市建筑公司一位资深老工程师。

这位老工程师年龄并不大,也就比安家业年长五岁,只不过人家的资格很老,成为正式工程师已近二十年,安家业看施工图纸和画建筑草图的本事就是他教的。

在安家业的印象里,这是自己的贵人,为人谦和,乐于助人。

在自己刚来坊丘市建筑公司,举目无亲的时候,师父程思远帮助了自己,给了自己他分析施工图纸的笔记,还给自己讲他的工作经验。

更重要的是,给了自己很多学习和实践的机会,争取了很多建筑项目施工员的位置。

基本上,只要是师父手里的项目,自己就肯定是施工员,有的时候还一次兼任三四个项目的施工员。

虽然每天忙的连轴转,脚不沾地,但是他很充实,也很自豪。他不止一次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说师父对自己多好,自己的师父是一个多好的人。

施工员是干啥的呢?每个工地的甲方都会派驻施工员,在工程现场监督和指挥,保证工程按照施工图纸保质保量的完成。

程思远是项目二部的项目经理,手下有四五个像安家业一样的施工员,却只有安家业受到了重用。

只是每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安家业的薪水却是所有施工员里面最少的,甚至刚够他们的一半。

安家业曾经不理解,问过师父,那时候程思远面色沉重的告诉安家业,“家业啊,因为你这业务能力水平还没有达到真正施工员的标准,师父是搭上这张老脸给你争取的机会,所以公司规定你的薪水是减半的。”

一番话说的安家业感动不已,是啊,自己水平还不行,还要努力。

偶尔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师父下属的其他几个施工员经常问他一些在他看来很常识性的问题。

那天晚上,在程思远的办公室,当安家业面色兴奋的告诉师父,自己决定了,回莲山县的时候,程思远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安家业有些奇怪,以前想老婆孩子的时候自己跟师父说过,师父还笑着告诉自己,想回去就说,他帮自己办,为此安家业很是感动。

他想,或许是师父舍不得自己,“师父,你放心好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还请师父帮我操作一下,调回莲山县。”

“你确定要回去?”程思远面色难看,声音沉闷,眉头微皱。

“嗯,我已经想好了,回家。这边还是离家太远了,还是师父说的对,男人不能离家太远。”安家业面带笑容,很是开心的说道,做了这样一个决定,他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程思远面无表情的说道,声音平淡,根本没有以前跟安家业说话的热情洋溢。

“啊?还请师父帮我一下,办一下工作调动。”安家业微楞,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想我怎么帮你?啊?你走了我找谁去干活?你都不在我这了,我帮你调动,调动啥?你想啥呢?”程思远突然愤怒的大声吼着,瞪着双眼,骂骂咧咧的,完全没有往日的谦和。

安家业懵了,那一瞬间对他来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界那么漫长,不敢置信的嗫嚅着,。“师。。师父,您手下不是还有好几个施工员吗?”

“安家业,你是不是傻,他们能干啥,什么都不如你做的好,他们都有关系,有背景,都是本地人,我怎么指挥的动他们?啊?你用脑子想想。”

“如果你不是外地人,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我闲的没事干了我去教你,还不是你好使,脑子活也聪明,人又老实实在,让你干多少活就干多少,任劳任怨。你要回去?你走了我上哪儿找这样的人给我干活。”

这一刻的安家业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坊丘市一直把他当亲人一样的师父,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从来不会拒绝他安排的任何工作,无论多累,多难。

他们家有任何事情,安家业总会第一时间到场,帮忙。这些年虽然发的工资不多,他依然拿出了大部分买各种礼品送给程思远,或者是送到他家。

他从来没有给自己的孩子买过玩具,却给程思远的一双儿女买过很多很多。

他从来没有给自己的孩子买过新衣服,却给程思远的一双儿女买过很多很多。

他很少回家,就算是休班和周末,因为只有师父家有事喊他,他就会第一时间过去,而且多数都是休班和周末的时间。

他毫无怨言,因为这是他敬佩、爱戴的师父,他认可的‘亲人’。

泪水瞬间喷涌而出,顺着略显苍老的面容肆意流淌,安家业红肿着双眼,指着程思远,自己敬爱的‘师父’,嘴唇颤抖着,“那么,我的业务水平早就达到了施工员的标准了吗?”

程思远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你要是达不到施工员的标准,我会让你兼任那么多工地的施工员吗?当然,兼任的多也是你好使,其他人不好使唤。”

“那么为什么薪水只有他们的一半?”安家业双眼无神,呆滞

“我教导,提携你这么多年,我不应该拿点好处吗?”程思远不以为意的说道,虽然安家业干了这么些年,但是他的名字和档案却不在坊丘市建筑公司,他的工作合同也只是程思远随便拟的。

换句话说,坊丘市建筑公司没有他这个人,每个月支取施工员工资的只是程思远,程思远也只是把工资的很少一部分给了安家业。

安家业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些年自己就是个傻子。

泪如泉涌,他的心里此时只有自己远在照市莲山县的妻子和孩子,只觉得这些年自己亏欠他们母子太多太多。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弱小,欺负你没有任何代价。

第四十八章 老实人的反抗

安家业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他,敬爱的师父。

原来自己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好使唤的工具而已。

为什么老实人就要受欺负,自己的亲大哥如此对待自己,而自己一直当成亲人的师父也是如此。

一时间安家业内心悲痛万分,只觉这个世界对自己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安家业和师父程思远闹掰的消息不胫而走,谣传纷纷,建筑公司内部知情人传言是安家业忘恩负义,不顾师父的知遇和提携之恩,在身兼数个项目施工员之时决然离职。

突然之间,安家业在建筑公司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他也失去了为之辛苦奋斗数年的工作,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之前很多跟他关系很好的建筑商,跟他称兄道弟的承包商,都躲着他远远的。

仿佛他携带了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以至于他连一份建筑相关的工作都找不到,事情发生数日后在安家业的辗转哀求之下,有一位之前关系平淡的承包商给介绍了一份工作。

于是,安家业在工地上接到了小儿子安子善的电话。

安家业也想过,直接回莲山县找工作,但是心中却有一股气抑郁在胸,不想如此灰溜溜的回去。

程思远很了解安家业,虽然他老实本分、做事认真、任劳任怨,但是对于家人和家庭他也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固执。

所以程思远在确定安家业要回去之后,不再伪装自己,况且一个普通的农民而已,他需要在乎什么?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弱小就会遇到更多的欺负、承受更多的委屈。并不是这个社会坏人多,而是你所处的位置坏人多。

很多人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人,天生就有优越感,尊重弱小,他们并不懂。

欺负弱小,践踏弱小,看戏一样看着弱小者无助的挣扎,他们就会开怀大笑。

接到安子善电话那一刻,安家业觉得自己是该回家了,不过在回家之前他找到了坊丘建筑公司监督调查科,把自己这些年的工作情况写在了一个本子上,附上了自己做的工资账本和合同交了上去。

然后又去了坊丘市劳动仲裁委员会,再次提交了这些材料,以及他们让自己填写的一些表格。

办完这些事情,安家业认真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背着两蛇皮袋子的东西就回家了。

就在安家业离开坊丘市的第二天,坊丘建筑公司监督调查科的人和劳动仲裁委员会同时找上了程思远。

一脸惊诧的程思远面对他们摆出来的材料毫不反驳,建筑公司监督调查科的人在来之前已经做过了详细的调查,安家业所有的陈述都真实无比。

程思远根本没有想到一贯老实本分的安家业,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脑子,居然还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反抗。

不过,有用吗?

回家没几天的安家业非常意外的收到了坊丘市劳动仲裁委员会和建筑公司监督调查科的电话。

坊丘建筑公司监督调查科的人在电话里一直强调这是程思远的个人行为,不能代表坊丘建筑公司,同时坊丘建筑公司已经对程思远的行为做出了处罚和批评。

而劳动仲裁委员会的电话就简单清晰无比了,明确了安家业的劳动者权利受到了侵害,但是因为安家业没有跟坊丘建筑公司签订真实劳务合同,因此本质来说仅仅是安家业和程思远的私人雇佣合同。

结果是,安家业只能得到合同约定的薪酬,这个薪酬正是安家业每个月拿到手的薪酬,按照合同来说,程思远没有丝毫违背合同的条款,最后还因为安家业单方面解除合同,连失业金都拿不到。

安家业苦笑连连,回想这些年的经历,一时无言,师父不愧是师父,做事就是老道啊,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这样能让他得到惩罚。

算了,放下了,走错了路,要记得回头;看错了人,要懂得放手。

。。。。。

父亲回来了,调回莲山县了,安子善很高兴。

一家人终于可以不用分开了。

只是,他感觉父亲的状态不太对,安子善记得以往只要提及他师父,安家业总是兴致很高,不停说着师父的各种好。

而这一次,父亲只是很平淡的说是师父的关系把他调回来的,其他的并没有谈的兴致。

当母亲高兴的说要一起买点东西去感谢他的师父时,安子善细心的发现父亲的嘴唇轻轻的抿了起来,眼底有一丝深沉的哀伤。

安子善确定父亲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而且是跟他的师父有关系。

暗暗把此事放在心里,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只让父亲感觉到自己因为他的回家而欢喜。

安家业在家休息了两天就去工作了,他对妻儿说公司只给了两天的假期,就需要去莲山县建筑公司报道了。

一大早安家业就提着公文包,挂在二八大杠的车把上,骑上自行车去县城了。

安子善静静的站在村头,若有所思的望着父亲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城乡公路结合处。

掏出手机慢慢的拨打了一个号码。

“子善,有什么事吗?”另一边传来张华淡淡的笑声。

“华子,我需要你帮个忙,帮我查一下莲山县建筑公司是否有一个叫安家业的人,刚刚从坊丘市调过来的。”安子善面无表情

“安家业?你爸吗,子善?你爸从坊丘市调回来了?”张华狐疑的问道,“他之前是在坊丘市建筑公司吗?”

“是的,但是具体是不是调回来了,还是如何,我不确定,但是我感觉不对劲。”

“所以,你有关系能帮我查下吗?”

“没有问题,下午就给你答复,等着吧,我一定给你把叔叔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张华毫不迟疑的满口答应着,这点小事,简单。

“谢谢华子,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安子善微笑着,最好不是自己想的那种情况。

虽然现在自己能力有限,但是有些事必须要做,绝不妥协。

善良的人值得这个世界温柔以对,枉顾情谊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第四十九章 宠妹狂魔方小虾

再次接到张华的电话,已经是当天下午的四点多。

“小善,老地方,见一面。”

“好咧”

骑着自己金刚铁骨的座驾,安子善赶到了莲山县人民广场。远远看到张华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了。

“哎,累死我了,我说你小子每次都这么快吗?我这紧赶慢赶还是来的比你晚,每次都让你等着多不好意思。”安子善呲了呲牙,调笑道,丝毫没有看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家近,没办法,况且你这厚脸皮也不会不好意思。”张华也笑了,看着安子善气喘吁吁还一头汗的样子,看来他确实骑的很急。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很着急知道他爸爸的消息吧。

因此张华也没有过多闲聊,“小善,我通过朋友查到莲山县建筑公司没有叫安家业的人,不管是新调来的还是早就在职的,而且他们也没有接收到从坊丘市建筑公司调来的任何人。”

“还有,虽然坊丘市建筑公司和莲山县建筑公司,都属于国有企业,但是他们并没有从属关系,照市和坊丘市平级的,从那边调动过来不太现实,除非是有很硬的关系。”

安子善面色难看了起来,果然让他猜中了,父亲根本就不是工作关系调动回来的。

如果说张华的调查没有问题的话,那么父亲的那个便宜师父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要么就是在吹牛,要么就是因为什么目的而忽悠他。

可能一切都是父亲想当然了,或许他自己认为彼此的感情非常深厚,非常铁,对方却并不这么想。

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你心里的铁哥们却并没有把你当做铁哥们。

识人不明或遇人不淑,其实也怪不到别人。

沉默了片刻,安子善面色平静的说道:“那么,华子,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张华略带担忧的看着安子善,轻轻的摇了摇头。

“子善,你也不用担心叔叔,就算不是正常调动回来,在莲山县我们家还是有些能量的,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帮你问问,让叔叔到莲山县建筑公司上班。”

“谢谢你华子,暂时先不用了,让我想想。这件事就这样吧,另外,你喊我见一面应该不是为了当面跟我说这件事的吧。”想了一下,安子善笑了笑说道,他还是很了解张华的。

“你真是猴精猴精的。”张华讪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张华的样子,安子善笑了起来,呦,这还不好意思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很容易理解,如果单纯因为父亲这点事,电话就说清楚了,没必要一定见面说的。

况且张华也不是那种形式主义的人。

“子善,主要是我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所以还是见面说比较好。上次你说的事情,我爸同意了,让我先跟方氏兄妹接触一下,这个你来牵头怎么样?”

“行,这个没问题,你觉得选什么时间比较好?”安子善点了点头,上次张华找他帮忙之后,他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觉得完全有合作的基础和必要。

于是他就打电话征询了张华的想法,而张华说先问一下父亲的意见。毕竟之前父亲就明确的说过,现在不适合跟方家走的太近。

安子善也表示理解,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方氏兄妹的时候,他们却大为赞同,当场就同意了。他们之前制定的舆论包抄计划本来就需要教育部门的支持,有张华参与会更顺利一些。

所以,能不能一起干这件事,取决于张华那边能否得到他父亲的首肯。

“随时,越快越好。”张华略显兴奋的重重点头。

“那我打电话问问。”

安子善掏出手机拨打了方小虾的电话,方小鱼的电话他也有,但是他不敢打,那个姑娘有点魔怔了,而且方小虾信誓旦旦的警告自己不准给他妹妹打电话,有事找他。

又是一个宠妹狂魔,看着方小虾每次被方小鱼欺负,装的一脸苦闷却乐在其中的样子,安子善内心深处给他比了个中指。

“喂,子善啊,啥事?我跟小鱼在…哎,方小鱼你干什么,还我手机…”电话刚接通,方小虾说了没两句,手机就被方小鱼给抢走了。

后面的话安子善就听不到了,可能手机已经被拿远了。

一脸惆怅的安子善正想着要不要挂电话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子善哥,哥,歌写完了吗,有空唱给我听听可以吗?”

这好几声哥喊的,安子善听着有些绕耳,更惆怅了,不知道从哪次见面还是电话的时候,方小鱼开始叫自己子善哥了。而且,只要打电话,就一定会问歌的问题,搞的安子善压力好大,好像被催歌的词作家一样。

方小鱼也彻底改变了安子善对她的印象,初次相见在莲山电影院,这姑娘亭亭玉在,安安静静,只是抱着娃哈哈喝着。

有种遗世而独立的美,笑容可掬,却不张扬,还以为她是那种温婉安静的女子。

然而,熟悉了之后,安子善才发现,自己太幼稚了,女人都是深不可测的,不管多大年龄。

方小鱼一次比一次放的开,后来非常干脆的放飞自我了,满嘴甜甜的子善哥不说,性情也是非常的好动,搞怪。

让安子善大跌眼镜,他骨子里还是比较喜欢安静的美女子,性情温婉一些的好。

“那个,小鱼啊,歌还没写完,我找你们有正事,真的,赶紧把电话给你哥。”黑着脸的安子善,头疼不已。

歌啊?我哪会写,我有那本事,还用重生了。

自从被方小鱼催上了,他每天绞尽脑汁的回忆前世的那些正能量歌曲,尤其是爱国主义,歌颂政策之类。可是,前世这样的歌曲,他关注的和听过的真的很少,除非有需要的时候。

于是,安子善最近考虑真的要自己写了,自己写词,然后用那些熟悉歌曲的旋律和曲调。这样的事情,前世他闲来无聊的时候干的不少,改编了不少调侃和搞笑意味的歌曲。

很多经典传唱的歌曲,换下歌词,就魔性了。

“哦……,方小虾你起开,你怎么这烦人啊。”那长长的腔调就能想象到对面的方小鱼有多么失望。

一个画面在安子善眼前浮现,嘟着嘴,微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方小鱼一脸恼怒的要么在揪方小虾的耳朵,要么就是拧他的胳膊。

同时被欺负的方小虾龇牙咧嘴,却乐在其中,唉,这画面太美,不能再想了。

第五十章 方仁清的算计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硬生生的承受了分筋错骨手、梅花点穴手、摧心掌、金刚指甚至九阴白骨爪等诸多奇术神功加身的方小虾,终于把自己的手机从方小鱼手里夺了回来。

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方小虾浑不在意,拿起尚未挂断的电话,一脸高手风范的做派,表情淡然之极的说道:“喂,子善,你继续说,啥事。小鱼不听话,已经被我收拾过了。”

旁边的方小鱼目瞪口呆,看着鸡窝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有些人,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天生就是满级的吗?

方小虾的话,安子善就当没听到。

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头蒜,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们,你以为我还会被你们妹乖哥好的外表欺骗。

切,幼稚。

鱼虾不分家,鱼吃虾,这没有错,所以你收拾小鱼?

好吧,除非你是龙虾,还不能是小龙虾。

“我现在跟张华在一起,他那边已经搞定了,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我们讨论一下。”

“你们现在在哪儿?”

“人民广场”

“马上来,十分钟,等我们。”

安子善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有些发愣,这么痛快的,这么干脆的吗?

鱼虾兄妹这执行力可以啊,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

安子善甚是欣赏这样的性格,在他们眼里似乎没有什么阶级之分,没有什么贫富贵贱之分,他们区分人的标准可能就是喜不喜欢你这个人。

张华也很欣赏这俩人,虽然未曾谋面,但是办事的爽快就让他舒服。

况且,他也很着急这个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到十分钟,他们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不是第一次见的那辆。

靠近人民广场入口的位置,方小虾慢慢的下车,而方小鱼是跳下来的,那矫健的身姿,开门的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张华赞叹不已。

跳下车的方小鱼连蹦带跳的到了安子善面前,后方缓缓来迟的方小虾看到这一幕,脸有些黑。

安子善注意到,送他们到来的那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了好一会才走。

。。。。。

路边的轿车内驾驶座上,安子善在电影院见到的那个站在方式兄妹边上的男子。

江岳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氏兄妹走向安子善和张华,拿起放置在中控储物格内的手机。

“方书记,小虾和小鱼又跟安子善见面了,在县人民广场。另外,还多一个人,张局长的独子张华。”

此时正坐在莲山县政府大院自己办公室内的方仁清,眉头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看清楚了?确定是张明教的儿子?”

“是,我确定,看的清清楚楚。”江岳面色冷肃的回道。

“那就奇怪了,从我们来莲山县,这张家就一直对我们保持着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现在突然的他儿子来找小鱼他们,要说这里面没有张明教的主意,我可不信。”

“张明教是个老狐狸啊,虽然目前来看他对我们的事情没有影响,他也没有牵扯在内,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

方仁清静静的思索着,张华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心悸,这意味着张家开始动了。

在莲山县张家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他们在政务上很是精干,都是一群好干部。在家族关系上又非常团结,所以就连南家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想跟他们闹僵。

但是张家这个时候动了起来,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什么,还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或者是他们有别的目的?

一时之间,他都忘记了安子善。

从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跟安子善接触,从电影院回来的江岳就跟他汇报了经过,以及江岳的判断。

当时这件事和这个人就引起了他的重视,没有想到在小小的莲山县,还藏龙卧虎。

但是让江岳调查之后却发现,这安子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农民家庭的孩子。

他们的家庭关系,方仁清都命江岳查了个底朝天,干净无比。最后,他认定,问题出在了安子善身上,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初中生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他看不清,但是他确定对自己的孩子没有危害之后,也不去阻止,任由兄妹俩跟安子善交往,这样他也能通过兄妹俩的接触进一步了解安子善。

不过,从那之后,江岳有了新的任务,通过鱼虾兄妹来观察和了解安子善。

不主动接触。

“方书记?您还有什么吩咐?”见到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江岳不禁轻声问道。

“哦,没事了,你去忙吧。”回过神来的方仁清,恢复了平静的脸色,淡淡的回道。

挂掉电话,方仁清向后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上双目,双手十指合拢,左手拇指轻轻的揉搓着右手拇指。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一旦遇上非常重要的事情,都会让自己安静下来,闭上双眼静静思索。

南城步以为他只是为了推行乡镇合并政策而大动干戈,那是小瞧了方仁清,其实他想要的更多,多到南城步一旦知道了都会恐惧、战栗。

而安子善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注意到了,而且还是莲山县高官的方仁清。

江岳挂掉电话,面无表情的愣了片刻,再次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安子善他们几个人,若有所思的启动汽车走了。

。。。。。

“子善哥,你为什都不给人家打电话,只给臭虾米打电话。”蹦跳到安子善面前的方小鱼,两团酡红的小脸上挂着幽怨无比的表情。

看得旁边的张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有故事的味道。

安子善很无奈,他很想说是你哥不让我给你打的,但是作为朋友这么出卖他不太好。

而且,他非常担心出卖完之后,方小虾的人身安全。

“啊,张华说让我给你哥打电话的,我就打过去了。”安子善故意一脸愕然,很无辜的说道。

张华懵了,震惊的瞪着安子善,我站旁边这是碍着谁了吗?这都能中枪?

你这么出卖我,良心会不会痛。

安子善不停的朝着张华眨眼,使眼色,兄弟,你扛好了,我会救你的。

“哼,你就是张华?真讨厌。”方小鱼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张华,蹬着一双大眼睛,鼓着嘴冷哼道。

张华内心戏,我长的比安子善高大,帅气,站在这好久了,才看到我?

这个锅背的不冤啊。

此时,听到锅被张华背了,方小虾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顺便给了张华一个好兄弟的眼神。

张华泪目了,都他么欺负我。

第五十一章 一拍即合

整个过程,方小虾和张华相处的极为融洽。

方小虾感谢张华给他背锅,同时他也清楚安子善和张华的关系非常铁,而自己兄妹和安子善毕竟相识不久,感情基础淡薄。

而张华呢,心里一直想着李阳的事情,借助方家的力量把李阳从偏远的乡镇弄回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方小鱼全程不时的瞅瞅自己的哥哥,瞅瞅张华,总感觉这俩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为什么这俩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一切,安子善都看在眼里,他的作用就是介绍完这俩人认识之后,就让他们去说,自己很少插话。

“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可以吧?回去我就开始操作,社会民众的部分交给我们去操作,那么学校部分交给华子去办。”方小虾猛拍了一下手掌,开心的说道,现在计划更周全,更完善了。

张华同样高兴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方氏兄妹还是挺好相处的,“那就拜托你们了,社会民众和团体部分的计划最好是这个暑假就能开始,学校部分我看要等到开学后才行了。”张华若有所思的说道。

“差不多吧,不开学,不好操作。”安子善插了一句。“还有,我认为第一部分的计划应该是重心,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是补充,你们认为呢?”

张华和方小虾对视了一眼,很是默契的点了点头,“子善说的有道理,第一部分的计划更能体现出民众和学生们的态度和观点,我同意子善的意见。”

“我也同意”

“噗~嗤”

闻声,安子善懵懵的扭头看向方小鱼,这姑娘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瓶娃哈哈,猛的一下把吸管插了进去。

“小鱼,这娃哈哈你刚才是藏哪儿了?”安子善一脸诧异的问道,这是变魔术吗?

“上衣口袋啊,子善哥,你看你看,我的口袋很深的。”方小鱼看到安子善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高兴极了,赶忙走上前,用手撑开自己的上衣口袋给安子善看。

安子善很是尴尬的悄悄后退了一步,这丫头站的太近了吧,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若有若无的在鼻尖缭绕。

不过,他还真没注意,今天方小鱼穿了一件很是宽松的牛仔布夹克,口袋又深又大,放一瓶娃哈哈完全看不出来。

“小鱼,你怎么这么喜欢喝娃哈哈呢?”安子善非常诧异的问道,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人啊,一旦对某事、某物、某人有了好奇心,是压不住的。

“因为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呀。”方小鱼笑嘻嘻的说着,手里还抱着娃哈哈不停的吸吸。

“你有厌食症吗?”

“没有呀”

“那你?”

“因为小鱼小的时候有厌食症,不爱吃饭,然后呢,我妈就给买的这个,广告上说的啊,喝了这东西,吃饭香。然后呢,小鱼就喜欢上了,一直喝到现在。”旁边的方小虾看到困惑的安子善,笑着解释道。

“哦”安子善恍然大悟,“老宗的广告策略很是厉害啊,想当年老宗带领两名退休教师,靠着14万元借款,凭借售卖人家的汽水、棒冰及文具纸张起家,一步步做到现在,谁都想不到啊。”

方小虾一脸疑惑的看着安子善,狐疑道:“子善,这你都知道?你们学校教这个吗?对一些企业家的生平和创业历史这么清楚。”

安子善心中微动,笑了笑“那倒是没有,不过我经常去上网,网上都有的,向成功人士学习嘛。”

“哦……”方小虾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笨虾米,你以为子善哥跟你一样不学无术,子善哥是立志要成为大企业家的人,是吧,子善哥?”方小鱼一脸崇拜之色,看着安子善,子善哥就是成熟,现在才上初中,就有这么大志向。

方小虾脸色漆黑,瞪着方小鱼,还能不能行了,在别人面前能不能给你哥点面子。

胳膊肘都拐成这样,也不怕折了。

“噗~”张华实在憋不住了,这兄妹俩太逗了,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方小虾的脸更黑了,跟锅底一样。

看着方小虾漆黑的脸色,安子善心里偷笑,让你宠妹,让你有妹妹,该。

正了正脸色,安子善忙转移话题,“既然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么我们各回各家,各……就散了吧?反正都有电话,都留一下,随时联系。小虾你跟华子留下电话。”

“嗯,行。”张华跟小虾颔首。

其实,刚刚安子善想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突然想起来张华的妈妈在他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赶忙改口了。

他也不知道张华是否意识到了这个,看面色张华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

晚饭时间

张华跟他爸爸对面而坐,餐桌上摆的依然是两菜一汤。

“小华,今天跟方氏兄妹接触的怎么样?”张明教微笑着问道,从回家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儿子情绪有些高涨,隐隐的兴奋浮现在脸上。

看来,跟方氏兄妹的接触,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爸,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方小虾和方小鱼很好的人,除了方小鱼有些小脾气。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说道这个话题,张华的面色激动起来,好似已经看到李阳回到莲山县的情形。

“还有就是,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张华详细的跟自己的父亲讲述了他们的计划,以及他们各自需要负责的部分。

张明教认真的听着,并偶尔点头表示同意和认可,个别需要调整和修缮的部分也给与了自己的建议。

张华很高兴,非常高兴,高兴爸爸对他们计划的支持和认可,高兴爸爸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他真的看到了努力帮助自己,而不是独善其身的爸爸。

“爸,还有一件事,就是,您之前说子善有自己的目的和图谋,是个很有心机的人,现在我不认同您说的这句话。另外,就算您说的是对的,谁又没有自己的目的呢,我有,方小虾和方小鱼也有。”

“从今天开始,安子善就是我最好的哥们了。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很感动,我相信能够这样做的子善,一定是值得我用心结交的哥们。”

张华突然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大通。

张明教面色微变,皱了皱眉头,“小华,能跟我说下发生了什么事吗?让你有此感触。”

想了想,张华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暖暖的,“临走的时候,其实子善准备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然后刚说了一个字就改口了。”

“我想,这肯定是因为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他担心这样说让我想起了往事难过。”

“我相信子善是一个很替朋友着想的人,能够顾忌到你的内心和很多的细节,而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张华的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人生得一知己已足矣,他相信安子善配得上自己的信任。

张明教面带微笑,轻轻颔首,如此看来,确实是个好孩子,这样的细节,成年人都不一定顾及,何况一个孩子。

这样的人,确实值得深交。

第二卷结束和闲聊

第二卷到这儿就结束了,明天橘子开始第三卷的更新,第三卷是橘子大纲计划里第一个小高潮部分。

下面是橘子的一些闲聊。

。。。。。

橘子是新手,刚入行。

橘子不知道其他的作者是如何写书的,但是橘子每一章写完,都会检查三遍。

第一遍在我写完的word里面检查,错别字和不通顺的句子。

第二遍在网页版检查;第三遍在手机app上检查,还是错别字和不通顺的句子。

橘子甚至因为用词的问题而不断推敲,比如说一些情节中,打开门、拉开门、拽开门的问题。

比如以至于和以致于的问题。

很多很多这样的例子,有时橘子很迷茫,这样做有必要吗?这是网文啊,网文需要的不是快餐和无脑爽吗?

用词不当有何关系,有谁逐字逐句的仔细阅读揣摩的,不都是一目十行的吗?

所以,橘子有些想不通,但是橘子本性如此,受不了错别字和一些错误。

看着自己的作品,就想尽可能的追求完美。

。。。。。

最近,工作真的很忙,橘子是在建筑劳务公司工作,公司接了很多修路的项目,然后橘子需要做很多报表,每个表格都有很多人名、手机号、身份证和银行卡信息,不能有失误。

是的,橘子是新手,新手没有矫情的权利,要稳定更新,要每天三更、四更甚至更多。

但是,橘子真的没有办法,生活所迫,养家糊口,本职工作必须做好,写作是橘子的希望。

橘子还是要拼,以后每天最少两更,三更也正常,四更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没有三更和四更,朋友们也不要失望。

因为第一更是橘子在上班时间的各种空隙码出来的,晚上下班后最多写两章,橘子写书有些较真,检查和修改的时间都要比写的时间长了。

最后,感谢所有书友支持,倘若方便的话,请在看本书的书友,偶尔发一下评论。

让橘子知道,还有很多朋友喜欢橘子的书。

感谢!感恩!橘子会努力的,不让支持我的朋友失望。

最后的最后,请把手里的票票投给橘子吧。

第五十二章 风云欲动

九九年,七月末

莲山县政府大院内,县常委扩大会议正在进行中。

南城步阴沉着脸,刚刚进行的常委会投票表决中,方仁清的提议被五票通过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的张家,突然投票支持了方仁清的提议。

在常委会上,张家虽然只有身为莲山县检察院院长的张发旺有投票权,但是与张家交好的两位副县长,还有两票。

一年前如果没有发生李阳的事件,那么张明教也会进入常委会拥有投票权。

所以一向嚣张跋扈的南家才会在南枫被打骨折的情况下没有过度追究和牵扯过广,只是死盯着张明教的常委会常委投票权。

在莲山县,张家的整体势力是唯一能够与南家相抗衡的,不过张家的行事风格向来儒雅,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政务方面,不像南家喜欢擅权。

张家奉行的家风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能忍就忍。’

所以其实南城步并没有把张家,当做对手。因为在他看来,没有野性的老虎,还不如一只鬣狗有威胁。

而,方仁清就是那只鬣狗,由此可见南城步的高傲和嚣张。

身为县委书记的方仁清,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一只鬣狗,是来到他的地盘抢食的鬣狗。

看到南城步难看的脸色,方仁清内心一笑,遥遥的看着张发旺微微点头示意。

张发旺看了眼坐在外圈面无表情的姐夫,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方仁清心里此时却想着几天前在家里发生的一幕。

。。。。。

方小虾和方小鱼跟张华会面的当天晚上,晚饭后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爸爸。

虽然方仁清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完整经过,甚至比他们兄妹俩知道的还多。

但是依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副震惊的脸色,让兄妹俩很是自豪。

边上坐着的程秀琴只是浅浅的笑着,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禁有些温暖。

孩子都长大了,知道帮爸妈分担了,虽然在他们看来这个计划还不够成熟和完善,但是他们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

方仁清装做平复了自己的脸色,感慨的说道“你们都是爸爸的好孩子,都能帮爸爸分担政务了,爸爸很感动。”

“你们真的帮了爸爸的大忙了,你们很棒,爸爸和妈妈为你们自豪。”

方小鱼和方小虾对视了一眼,互相都能够看到对方目中的兴奋之色。

方小鱼走上前来,抱着方仁清的胳膊,脑袋微扬望着他的脸,开心的说道:“爸爸,真的能够帮到你吗?”

“真的。”方仁清郑重的点了点头。

“耶”,兄妹俩兴奋的蹦了起来,大呼小叫着。

方仁清和程秀琴也不阻止,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俩。

“不过呢,你们俩这计划还是需要完善一下的,这个计划整体方向是没有问题的。鱼儿,这都是那个安子善的建议吗?”

看到兄妹俩的情绪平缓,方仁清笑着说道。

方小鱼又兴奋起来了,摇着方仁清的胳膊嚷嚷着,“爸爸,这些都是子善哥想的,我们只是补充了一点点,我跟你说子善哥可厉害了,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而且,而且,文章写的特好,还会写歌,可好听了。。。。。”

一说起安子善,方小鱼瞬间就进入了兴奋状态,那情形那模样,跟一位沉迷追星的女孩何其相似,简直就是安子善的铁粉。

方仁清面带微笑的看着大呼小叫的宝贝女儿,可是心却不停的往下沉,仿佛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这他的心。

他是过来人,如何看不明白女儿的样子,这是好奇,崇拜,佩服,诸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但是这样的认可和情绪,往往都是感情萌发的温床。

安子善,暂时他还看不透,还没搞明白他的特别之处究竟来在于哪儿,所以他决不允许女儿跟他产生任何感情纠葛。

想到另外一件事,方仁清微微一笑,看来这件事不必太担心。

相隔太远,也没有机会发展。

。。。。。

常委会上

方仁清目光环视一圈,面带微笑,淡淡的说道:“乡镇合并政策是国家直接下达,省委通知,必须要做的一项关乎国计民生的政策,虽然省委没有点名我们照市先行进行试点工作。”

“但是,既然在这个位置上,我们就要为党分忧,为人民谋福祉。一项好的政策,施行宜早不宜晚。之前,我们一些同志认为时机还不成熟,我们的人民还没有做好乡镇合并的准备,这点我不认同和不反对。”

“那么针对这个问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尸位素餐。作为一名优秀的党员,党性要求我们必须主动去解决问题。所以,我提议举行全县范围的辩论大赛,议题就是‘我看乡镇合并’。”

“同时,举办全县范围的文学大赛,主题是‘我为乡镇合并献计策’,这两个赛事的目的就是让民众参与进来,让民众认识和了解乡镇合并政策,通过赛事的参与情况和结果,我们就能清楚的知道我们的人民对乡镇合并政策的看法。”

“既然常委会投票已经通过,那么我提议全县辩论大赛由盛副县长来主持,而文学大赛由教育局张局长来主持,诸位意下如何?”

在方仁清的左边位置,一个身穿白色短袖衬衣的中年男子笑着说“既然方书记任命我来主持辩论赛事,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方仁清侧头看着这个男子,嘴角微抬,笑着说道:“盛副县长说笑了,仁清可不是任命,而是能者多劳嘛。盛副县长担任莲山县常务副县长期间,莲山县的发展,成绩是大伙有目共睹的啊,你不来挑这个大梁,让谁来合适。”

“哈哈”

“哈哈,盛副县长最为合适了。”

一圈人都笑了,盛呈世,莲山县常务副县长,政务精干,政绩突出。

是一位眼里容不得沙子,铁骨铮铮的人民公仆,也是跟张家交好的副县长之一。

南城步也微笑着,至于心里怎么想,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看着这一片祥和,笑逐颜开的景象,南城步莫名的有一种风云欲动的感觉,莲山县这风向,在这个盛夏的七月末,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第五十三章 铺天盖地

安子善笑着挂断了张华的电话,消息已经确定了,县常委会议已经通过,计划开始。

其实在几分钟之前,安子善就接到了方小鱼的电话,这姑娘叽叽喳喳一通就把情况汇报完了,然后又跟安子善讲她爸爸如何如何夸奖他们,如何如何关心安子善。

其他的话安子善并未在意,但是当方小鱼说她爸关心自己的时候,不禁心中一寒。

正常情况下,这点事应该不值得身为莲山县一把手的方书记关注,更遑论关注自己一个普通的初中学生。

就算自己表现的有一些不同,一些早熟,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那么问题究竟出现在哪儿呢?安子善面色平静的细细思索着。

当天晚上的莲山县新闻联播重点通知这两项由县政府主办的重大赛事,其实安子善当时制定的计划,还有第三项,就是歌咏大赛,用歌唱的行事咏赞国家,咏赞这个乡镇合并的政策。

但是经过张华父亲的分析和鱼虾兄妹父亲的完善之后,不约而同的认为第三个计划有一些画蛇添足。

这两个赛事就足够了,多一个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通过莲山县电视台和莲山日报等各大新闻媒体不遗余力的宣传,这两项赛事可谓铺天盖地的涌入了莲山县人民的耳中、眼中。

以至于一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张桂云都在念叨,这个乡镇合并是干什么的,最近到处都听人在讲。

各大媒体已经详细的公布了两大赛事的日程和规则。

‘我看乡镇合并’辩论大赛举行地点,莲山县第一中学礼堂。

赛事分为社会团体和学生团体两组,各自比赛,各自排名。

社会团体不分组织和个人,按队伍报名,每队四人,队内四人可以是同一个组织,也可以是个人组队。

学生团体以学校为单位报名,每队四人,不可以跨校联合组队。学生团体按照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开比赛,小学生不参加。

排名按照社会团体和学生团体各自排名,各排一二三名。

社会团体,第一名队伍奖励现金五千元,成员授予“莲山县最佳辩手”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第二名队伍奖励现金三千元,成员授予“莲山县优秀辩手”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第三名队伍奖励现金一千元,成员授予“莲山县辩手”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而学生团体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虽然学生团队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分开比赛,不过最后排名是由初中部的前三名和高中部的前三名互相比赛后决出的。

第一名队伍奖励每人发放全额励志奖学金,所有人授予“莲山县三好学生”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第二名队伍奖励每人发放半额励志奖学金,所有人授予“莲山县优秀学生”称号,并授予荣誉证书。

第三名队伍奖励每人发放全额助学奖学金,所有人授予“莲山县好学生”称号,并授予荣誉证书。

其中励志奖学金是省级标准,两千元整;而助学奖学金是县级的,五百元整。

这样的奖励对于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在99年这个时间,这样的赛事奖励,绝大部分的工薪阶层都有非常大的诱惑力。

因此,赛事一经公布,在社会上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本来组委会决定社会团体赛事先进行,学生团队开学后再进行,后来为考虑到赛事的公平性,遂决定两个团体赛事同步进行,时间就是1999年的公历9月10日。

而不同于辩论赛,文学大赛并不会受学生放假的影响,赛制也很简单。

所有参赛人员自主投稿,投稿地址为:莲山县人民政府教育局民事科305室。

所有参赛人员把自己的稿件放进信封,通过邮寄的方式投稿,稿件最后需要注明详细的个人信息。

所属乡镇、姓名、联系方式、住址,有工作的还需要注明工作单位,职位和职业。

投稿日期自1999年7月30日至9月1日止,排名公布日期是9月9日,在辩论赛开始的前一天。

跟辩论赛相同的是,文学大赛的奖励一样非常诱人。

排名同样只列前三名,不过第一名有一位,第二名却有四位,第三名有五位。

第一名的奖励是现金五千元,授予“莲山县文状元”称号,并颁发荣誉证书。

第二名奖励现金三千元,授予“莲山县文榜眼”称号,并颁发荣誉证书。

第三名奖励现金一千元,授予“莲山县文探花”称号,并颁发荣誉证书。

安子善详细的看完了两个赛事的赛制、日程、规则和奖励后,不禁赞叹一声,组委会真是敞亮,又是金钱,又是荣誉的,而且就这奖金,不想来的也没几个啊。

这参与度和积极性瞬间就调动起来了。

计划虽然是安子善提议和制定的,但是具体的内容,赛制奖励之类的都跟他没有关系,是赛事的组委会自行制定的,

而辩论赛的组委会是由常务副县长盛呈世主持,文学大赛的组委会是由教育局长张明教主持。

以这两人做事的雷厉风行和精明能干,赛事不火都难。

安子善虽然现在对这个奖金的数额不是太感冒了,但是秉承蚊子再小也是肉的理念,更为了推动政策进行,达成目标,果断选择了参赛。

张华和方氏兄妹的旁白:你不参加试试?装什么大头蒜。

安子善翻白眼中,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别上纲上线,装十三又不交税。

再说了,两个赛事都拿第一的话,上万块呢,怎么可能是蚊子肉。

。。。。。

7月29日

赛事公布的当天晚上,看完莲山县新闻联播后,安子良就兴奋起来了。

手舞足蹈的大喊着,这赛事就是给我准备高中学费和生活费的吗?

安子善面色平静,就当没听见,大哥的自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然而,让安子善最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而且,是一个未知号码,不显示号码,不显示区域,不显示服务商。

安子善皱眉,看着这个电话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哦”,安子善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的手机来电显示功能还没有那么全面,只有存到手机里的联系人才会显示。

一脸讪笑,丢人了,自己吓自己。

第五十四章 校内选拔

慢慢的按下接听键,一个好听的女孩子声音传了过来。

“安子善,是你吗?我是张玲玲。”

张玲玲,安子善愣住了,她怎么会有自己的手机号。

“哦,班长大人有何吩咐啊?”安子善笑了笑,调侃道。

“那个,其实是文老师让我给你打电话的,让我通知你8月1号回学校参加辩论赛校队的选拔。”张玲玲好似担心安子善误会什么,忙不及的解释着。

安子善笑了笑,这姑娘就是脸皮薄,容易害羞,其实你不需要解释的。

但是你越解释呢,我就越想逗逗你。

“这样啊,那文老师为什么不自己通知我呢?”安子善不怀好意的问道,脸上带着很贼的笑容。

“因为,因为,文老师没有你的手机号码啊。”感觉对面的张玲玲已经有些慌了。

“不对吧,你不是有的我号码吗,你给文老师就行了啊。”安子善继续‘逼问’,穷追猛打。

“啊,我没有啊。不对,不是,我是后来才有的。”张玲玲完全没有想到安子善虚晃一枪,突然问到了她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一时内心如鹿撞,慌乱不堪。

“其实,其实我是问张华要的你的号码。”安子善看不到的地方,张玲玲坐在自己家的座机前,脸已经红透了。

用手堵住话筒,把手机拿到距离自己远一些的地方,安子善贼贱贼贱的笑出了声,憋不住了。听着她的声音,安子善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这面皮薄的姑娘估计要逃了。

“张华啊,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只是问问而已。”安子善装作浑不在意,丝毫没有发现真相的样子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拜拜。”

“啪”,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张玲玲深深的喘了好几大口气,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脯。

过了一会,脸上的红晕慢慢的消退,跳的飞快的心也平复下来,张玲玲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臭安子善,坏安子善,我还想问你参不参加文学大赛的。”嘟着嘴,碎碎叨叨的张玲玲使劲揪着怀里猪公仔的耳朵。

其实真相是文老师通知张玲玲去学校参加选拔,而后问张玲玲有没有安子善的联系方式,因为安子善家座机都没有的,有需要打电话或者是联系别人,都是用村头上一个邻居家的座机。

然后,张玲玲兴奋不已,暗自窃喜的说她来通知安子善,她有联系方式,于是文敏就将这个任务交给张玲玲了。

然并卵,张玲玲也没有联系方式,但她想给安子善打电话,又没有理由,所以才抢了文敏的任务。

最后经过了一个非常曲折的过程,通过张华班里的同学找同学,最后要到了张华的联系方式,再从张华那边拿到了安子善的手机号。

给张华打电话的时候,这孩子震惊坏了,当得知是要安子善的联系方式的时候,张华毫不掩饰的不停的怪笑,搞的张玲玲羞怒不已。

好不容易拿到了安子善的手机号,本来想跟他多聊会,但是安子善一幅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停的追问她,让她提前准备了好一会的电话流程都乱了。

导致最后通知完消息就慌忙挂断了。

有些委屈,好不容易拿到的号码,没说几句。

搓了下自己的小脸蛋,张玲玲感觉自己发挥很差,想说的都没说,心里有些难过。

陷入爱情里,关系还没有挑明的时候,那种小暧昧和小激动更让人沉醉,第一次打电话都要准备好久,思前想后,生怕没有发挥好,给对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其实,如果两个人各有情义,在对方的眼里,再拙劣的表现,都是完美的。

。。。。。

1999年8月1日

虽然莲山县各大新闻媒体公布两大赛事已经近一周的时间了,但热度并未因此而有所消退,反而炒的更为火热。

街头巷尾,各种宣传栏,广告牌上随处可见两大赛事的消息和通知。

以至于收到学校通知,正赶往学校的安子善在往学校拐的那条沿街商铺前居然看到了好几块大概有三米长的移动广告屏,上面赫然循环播放着两大赛事的一些细则和奖励。

在广告屏的下方署名,山阳乡政府宣。

安子善不禁感叹,这届乡政府领导班子脑子很活啊,可惜乡镇合并的大势不可违。

最终山阳乡被撤掉,并入了洪泽镇,而这届乡政府领导班子的具体情况,那时的安子善并不清楚,想来应该是并入洪泽镇领导班子了。

没有把自行车放进车棚里,安子善直接骑车进了学校,朝校活动室而去。

假期内的学校静谧无比,只有路边的花草姹紫嫣红,湿热的空气携带着花香裹在身上,萦绕在鼻尖,偶尔一阵清风吹过舒爽无比。

活动室楼下,安子善锁好车,迈步走上台阶。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热热闹闹的喧哗声。

门敞开着,安子善信步走了进去,抬头望去。“嚯”不少人啊,每个年级的都有。

“子善,这边,这边。”闻声望去,张华和宋飞坐活动室左手方挥着手大呼小叫的喊自己。安子善笑了笑,朝他们走去。

此时安子善才发现距离他们不远处,张玲玲和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起,正偷偷的看着他,见他望了过来,慌忙躲开,装作正在讨论的样子和几个女子聊着。

“嘿嘿”,安子善嘴角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坏笑。

“子善,张玲玲给你打电话了?”刚到近前,张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一脸的八卦相,边上的宋飞一样贱兮兮的笑着。

瞅了他一眼,安子善无奈的说道“华子,什么时候你跟飞胖子一样八卦了,被他带坏了啊。”八卦和好奇心旺盛是宋飞的专利,不知啥时候开始,张华也被影响了。

宋飞翻了个白眼,不忿的说道“八卦怎么了,哥们这是关心你,别人的事情我们还不稀罕问呢,是不华子?”

“就是,赶紧招供。”张华笑嘻嘻的附和着

“是,她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从你那拿的我手机号,你不知道啊。”安子善一脸无语的看着张华,你这是有多无聊啊,就这事还得再确认一下。

张华和宋飞一幅果然如此,有奸情的样子,让安子善头疼不已。

“她是从我这拿的号码,但是我怎么知道她最后打没打啊。”张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你们聊啥了?”

“通知我来参加选拔,就挂了。”安子善面色平静的说道,“老师们都在台上干啥呢?”

“就这些?没了?唉,还以为你们来个情意绵绵,倾诉相思之苦呢,无趣啊。”张华和宋飞满脸的失望,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好不容易打通电话,怎么不多聊会。

安子善给了他们一个嫌弃的眼神,我就不告诉你们真相,急死你俩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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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登台宣讲

众人在台下等了没多久,台上的师长们就召集他们开会了。

想来是通知的人都到齐了,或者是他们商讨出了结果。

安子善定睛看去,台上初三级部的班主任都在,还有一些其他的老师,可能是其他年级的,并不熟悉。

“咳,咳!都安静。”教务主任在台上喊道,“大家都是每个班级的学习尖子,相信大家都看了新闻或者是各种宣传吧。”

“县委组织的两大赛事,辩论赛和文学大赛,都知道吧?”

“知道了”

“看了”

“嗯嗯”

台下一片喧哗声,众学生七嘴八舌的回着。

“那么具体的规则和奖励政策我就不多讲了,如果还有不知道的同学,上来拿一份赛事说明下去仔细看。”教务主任丁海洲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纸挥了挥,下方站起几个学生走了上去,拿回来一张a4纸大小的赛事说明,认真的看了起来。

“文学大赛学校不做要求,但是建议所有同学都参加,学校里额外有一个奖励政策,只要在文学大赛获奖的同学,不管是几等奖。学校奖励本子十个,圆珠笔十只,英雄钢笔一只。”

安子善呲了呲牙,真抠,跟组委会的奖励根本没法比。

看到下方学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丁海洲笑了笑说道:“当然学校的奖励跟县里的奖励没法比,但是也是学校的一份心意,咱们学校穷啊,这些奖品也是校领导和老师们三个月的伙食费了。”

“哈哈”

“哈哈”

丁海洲说的可怜,学生们都理解的笑了,其实能有奖励就不错了,很多人也没想到学校这边还有额外的奖励。

“这是文学大赛的情况,下面我们具体来说一下辩论大赛,目前学校通知的候选者都已经到了,就是你们这些人,一共呢,三十一人。”

“学校选拔的方式很简单,你们在坐的从右到左,每人上台针对乡镇合并政策宣讲三分钟,由所有老师共同打分,最终选出来八个人,组成两个队伍,然后再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辩论赛培训。”

“培训结束,9月1日开学后,两个队伍在全校师生面前进行一场实战辩论赛,最终获胜的队伍代表我们山阳初中参加10号的县辩论赛。”

“都听明白了吗?那么下面给大家十分钟准备时间,十分钟后从右到左上台宣讲。”丁海洲说完就坐下了,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种选拔方式也是校领导和老师们冥思苦想的结果,山阳初中没有举行过辩论赛,可能很多学生都不知道辩论赛是个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规则和流程。

所以也没法像真正的辩论赛那样通过比赛决出胜负,后来集思广益,辩论靠的是反应能力和组织能力、表达能力,不管是立论、驳论皆是如此。

既然如此,就让学生自由发挥,围绕乡镇合并政策进行宣讲,这样既能看到一个学生的表达能力,又能看到语言组织能力和临场反应能力。

也算是不错的选拔方式了。

十分钟后,宣讲开始

从右边最前方一个男学生开始,站起身来走到台上。安子善静静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也不认识对方。

只见这学生面色微红,嘴唇轻微的哆嗦着,显然是紧张过度,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老…老师好,我觉得乡镇合并挺好的,比如说要是山阳乡和洪泽镇合并了,那…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到县里上初中了,听说那边食堂做的饭可好吃……”虽然这个男学生有些过度紧张,但是该表达的意思表达明白了。

可台下已经笑成了一片,台上的师长也是面面相觑,一脸苦笑。

安子善也是惊为天人,这孩子居然一不小心泄露了真相,难道他也是重生者。

“行了行了,你可以下去了,下一个。”丁海洲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乡镇合并是让你想这个的吗?虽然我们学校的条件是差了一点,食堂的饭菜差了点,也不至于馋人家的食堂啊。

于是,时间过的远比老师们预估的快多了,很多学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次辩论赛的目的是什么,没有意识到乡镇合并的立论应该从哪个点入手,甚至有的人都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是支持还是反对,就一通乱讲。

台上的校领导和老师们一脸愁容,难道我们校连一个队伍都选不出来?

就这种状态,培训半个月好像、应该也没什么效果啊。

看来我们学校就是去打酱油的了,很多老师内心下了这样的结论。

“下一个”,教务主任丁海洲都喊的有气无力了,完全放弃了希望。

在安子善的目光中,张玲玲站了起来,一脸笑容的走了上去,站定面向台下。

面带微笑,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脆生生的讲道:“老师、同学们上午好,对于乡镇合并政策,我的观点是支持。首先乡镇合并有利于集中财力物力发展优势教育,譬如集中两个乡镇的力量办学,那师资力量肯定就不是一个乡镇能比的。”

“那么刚刚丁老师讲的给我们发一点奖品都要校领导和老师们三个月的伙食费,这种情况我想就不会出现了吧?”

张玲玲微微一笑,拿丁海洲调侃道,虽然被调侃,但丁海洲却眼前一亮,有点意思啊,明确的立论,语言畅通,逻辑清晰。

张玲玲还在侃侃而谈,时而举例子,时而讲事实,台上众老师频频点头。

台下,张华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安子善,用很低的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子善,你这相好讲的可以啊,嘿嘿。”

安子善恶狠狠的瞪了张华一眼,“滚,有多远滚多远。”

时间过的很快,张玲玲之后又出现了几个讲的有些出彩的学生,让老师们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一直到最后,宋飞、张华、安子善这边也一一上台讲过了,最后一个学生讲完之后。

教务主任丁海洲笑着说道:“咱们学校还是卧虎藏龙的嘛,像张华同学讲的,高屋建瓴,旁征博引,很是深刻啊,而安子善同学更是从各个方面阐述了乡镇合并政策的势在必行。不错,很不错。”

“现在,大家可以休息会,去下厕所。然后等半个小时,老师们正在打分,确定两个队伍的人选。”

安子善对着张华和宋飞使了个颜色,走了出去。

往厕所走的路上,安子善想了想说道:“华子,看这个样子,我们学校是自由组队了,这样的话,我们几个一起组队如何,我们三个加上张玲玲。”

张华和宋飞笑嘻嘻的看着安子善,也不说话,脸上挂着我们都懂的表情。

眼看着安子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华开口了“你说行就行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安子善呆滞的看着他,我他么什么时候成老大了?

我不当老大很多年了好吧。

看你那贱兮兮的样子,能不能找个有技术含量的理由,我在很认真的跟你们商量的好吧。

很是无奈,一路上,张华和宋飞时不时的就凑到一起贱兮兮的怪笑,然后再瞄一眼安子善。

安子善脑门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握了握拳,很想上去捶他们一顿。

第五十六章 收割

文敏看着教务主任丁海洲,笑着说道:“丁主任,我们班这三个人都讲的不错吧。”

丁海洲微笑着点了点了头,意味深长,“文老师教导有方啊。”

边上的几位老师都笑了,互相交口称赞。

一会的功夫,所有老师已经统计完了宣讲同学的成绩。

从成绩来看,张华第一,安子善第二,张玲玲第三,其他几人的成绩都不相上下。

不过,不多不少却是正好八个人,正好分为两队。

看着这八个人,文敏皱起了眉头,“正好分为两队,应该怎么分,我的建议是让他们自由组队,或者是按照年级组队。”

初三二班的班主任张恒笑着说道“我觉得文老师的建议不错,自由组队,我们班张华跟文老师班三人正好组成一个队伍。”

丁海洲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想法,诸位老师参详一下。”

“我们学校本来就基础薄弱,大家也都看到了,实话说,我对我们的队伍并没有什么信心,那么既然如此,我们是否还有必要选出两个队伍同时培训?”

“为什不能优中选优,就选出四人组成一个队伍,然后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去培训这四个人呢?”

丁海洲说完,众多老师都沉默了,互相对视着。大家心里都清楚,只选四个人的话,其他老师的学生可能就没有了表现的机会。

但是也正如丁海洲所说,山阳初中很难有入围的机会,基础太薄弱,表现太乏力。

就算填鸭式的培训,拔苗助长之下,成绩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既然如此,为什还要选两个队伍,分散人力和物力。

于是,众多老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是最好的。”

“丁主任说的有道理啊。”

丁海洲笑了,“我提议队员人选,张华、张玲玲和宋飞,队长安子善。”

“我同意丁主任的人选。”文敏第一个笑着表示支持,四个人三个是她班里的,不管成绩怎么样,都与有荣焉,她能不支持嘛。

“我也同意。”张恒愣了一下,也赶忙发声支持。

“同意。”

“同意。”

其他老师也纷纷表示同意,虽然部分人觉得宋飞的成绩并不是很突出,就这样列入队伍有些不公平,但丁海洲既然提出来这些人选,那么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就是最终人选。

他们心里都清楚,既然表达反对改变不了什么,还徒然得罪教务主任,还不如卖个人情。

安子善三人回来后,就发现老师们都端坐在台上,已经停止了讨论。个别的老师还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尤其是文敏和张恒。

一脸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安子善示意了下张华和宋飞坐了下来,先看看情况。

“咳,同学们安静了,经过校领导和老师们的一致打分,现在公布我们山阳初中参加县辩论赛的队伍人选。”丁海洲笑意盈盈的说道。

“另外,经所有老师一致讨论决定,取消之前的方案,不再选两个队伍进行培训,而是直接确定一个辩论赛队伍,集中学校的人力物力进行培训。”

“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匮乏,财政也紧张,还请同学们互相理解。”

“啊”

“怎突然变卦了?”

台下一片喧哗声,只不过更多的都是惊讶声,而不是质疑声。

虽然县里宣传的很到位,奖励也很诱人,但是山阳初中的学生都是周边村庄的孩子,都是农村家庭出身。

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辩论赛是个什么东西,更遑论让他们参加了,更有一些玩性不减,都不想来学校参加培训,念叨着还不如在家里玩呢。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他想着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说变就变了。

这是,丁海洲看着渐渐平息的声音,再次说道“下面公布我们山阳初中校辩论队的人选。”

“队长,安子善。”

“队员,张华、张玲玲、宋飞。”

安子善三人对视了一眼,结果并没有出乎预料,所以几人面色没有太大变化。

只不过,学校直接让他们四人组队,张玲玲跟他们一队,倒是显得之前安子善的提议有些多此一举了。

于是,辩论赛的队伍就这么正式又草率的决定了下来,最后丁海洲通知安子善他们四人留下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散会了,具体培训时间等通知。

老师三三两两的往办公室走的路上,丁海洲追上走在前面的文敏,并肩而行,看着文敏俏丽的侧脸笑着说“文老师,你们班的三个人都进入校队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文敏白了丁海洲一眼,“他们几个本来就是最优秀的,怎么成了你的功劳。”

丁海洲顿时蔫了,委屈不已,“如果不是我的提议,至少这结果还是有悬念的吧,你敢肯定培训之后他们几个肯定会入围吗?我多少还是有点功劳的吧。”

文敏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笑盈盈的说道“好,算你有点功劳好了。”

丁海洲大喜,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我们的事情?”

瞟了丁海洲一眼,看着他的怂样,文敏失笑不已,“我再考虑考虑,继续观察。”

“啊,还要观察啊。”

“那当然,嘻嘻”

从文敏刚来到山阳初中,丁海洲就倾慕不已,狂追不停,虽然文敏一直没有答应两人的关系,但是看样子对他并不排斥,这也算一个好消息了。

。。。。。

8月6日

上午9点

东山证券公司交易大厅内,文卜先规规矩矩的站在安子善的身侧。

安子善环顾交易大厅一周,人还是那么多,都翘首以待股市开市。

瞄了一眼文卜先,安子善轻声道“今天综艺股份会冲高,然后回落,走下跌趋势,大概会持续到11月的中旬,回落至20元左右,我们暂时先卖掉,把这一波的利润收割掉,再换一只股票。”

文卜先轻轻颔首,颤声道“那师父,我们在什么位置卖出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冲高点位在38元附近,接近这个位置卖出就好,你可以直接挂单了,满仓卖出。嗯,保守一点,挂378吧。”

“好的,师父,那我去操作一下。”

“嗯,去吧。”

安子善静静的看着文卜先走到了电脑前面,刷了下自己的磁卡,进入了账户。

默默的想着,这笔钱暂时没有其他用途,还是继续放在股市里实现快速增值吧,按照历史走势,海虹股份快要爆发了,大概就是8月底九月初的样子,现在的点位也是可以入手的。

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关注股市的走势,仅仅是把前世知道的几只疯涨的牛股抓住炒上遍就可以了。

算是中线操作了吧,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卖出综艺股份之后,再买入海虹股份,现在的市价应该在10元左右,但是三个月内就实现了井喷式的飙升,让股民咋舌赞叹。

思索中,半个小时过去了,文卜先也早已经回来。

安子善默默的看着大盘的走势,然后把目光转移到综艺股份之上,果不其然,开盘后出现了冲高,一度到了38元。

文卜先再次登录了一次账户,手舞足蹈的跟安子善说“师父,已经自动卖出了,利润大概有255万。”

“嗯,这么说我们的本钱现在有355万了,满仓买入海虹股份吧。”安子善面色平静的说着,文卜先没有从他的神色中感受到一丁点的激动。

内心不禁有些狐疑,师父这养气功夫比我更深啊,面不改色,看来我还需要努力。

遂不多说,在账户中输入海虹股份,显示现价1053元/股。抬头看着安子善,安子善轻轻颔首。

见到安子善确定的回复,文卜先选择了满仓买入,提交,“成交了师父,1053成交价,共计337手。”

刚开盘波动还不是太大,现价直接成交了。

“行了,继续放着吧,三个月后再出手,我们走吧。”安子善笑了笑,文卜先跟着走了出去,路过一些股民,都好奇的看着这俩人,一老一少,这样的股友队伍倒是罕见。

站在东山证券公司的门口,安子善皱了皱眉,“卜先,上次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师父是指让我找建筑商的事情?”

“是的”

“已经有眉目了,保证不耽误师父的计划。”文卜先正色道。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摆了摆手,安子善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

文卜先依然站在原地,目视着安子善离去,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像个迷一样,怎么也看不透。

第五十七章 南城步的准备

两大赛事如火如荼的在莲山县展开,搞的像是节日庆典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南城步的心情却是阴云密布,从上次常委扩大会议之后,他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详。

南城步的家中,书房,四人围着茶几而坐。

南城步拿起古色古香的沙金釉手绘青花茶杯,放在唇边,小饮一口,“方仁清主持的这两大赛事,宣传的力度很大,就现在来看,已经深入了下面的乡镇,这对我们后续的计划不利啊。”

“民众知道了这个乡镇合并的政策,那么实际上阻止的意义已经不大了,诸位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旁边的南城关皱了皱眉头,右手夹着一根烟,一脸不解的说“大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一定要阻止方仁清主持乡镇合并呢?这是国家出的政策,省委已经明确下了指示,这是阻止不了的啊。”

另外两人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南城步,虽然他们支持南城步,但对南城步的举动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城关,你这个公安局长能不能多用用脑子,上次我说过了,一旦乡镇合并我们在下面乡镇的力量会受到重大的打击,虽然我们可以重新布局,但那谁又能保证那个时候的方仁清没有察觉。”

“其二,我不是要阻止这个政策的施行,我当然知道这个政策是无法阻止的。但是政策施行的早晚总是有区别的,是能控制的吧。”

“多拖延一段时间,我们就多一段时间的准备。现在照市其他的区县都没有施行的,而就方仁清一定要推动快速试点。”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想?既然他一定要推动,也不无不可,我要的是控制权,这次试点小组要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是现在的情况呢?我们已经失去了主动权了。”

“更重要的是,张家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就站了出来,支持方仁清,这让我更不安了,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如果我们找不到发生这一切的根源,我有预感我们的势力会受到重创。”

“而,这也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担心什么,你们应该都清楚,这些年,因为我们同气连枝,同进同退才能在莲山县经营这么久。”

南城步依靠在藤椅上语气沉稳、缓慢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和目前的困境,目光不时的扫视其他三人,试图从其他人的表情变化上感受到一些不同。

南城关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而税务局长万修以和卫生局长李密林同样面色沉重,他们都明白南城步说的是什么。

万修以轻轻颔首,若有所思的说道,“南县的意思是,我们该怎么做?”

南城步轻轻的敲击着椅背,“目前的情况下,在两大赛事中我们无法阻止了,阻止的意义也不大,后面我们也无法再拿民众不支持这样的理由来阻止乡镇合并政策的施行,那么你们联系下面乡镇我们自己的力量,都给我发动起来。”

“在政策执行的时候,制造各种阻力和事件,我要让方仁清疲于应付,他毕竟来莲山县的时间尚短,这是我们的地盘,我要让他主动求我入主试点小组。”

南城关三人点了点头,李密林面露纠结之色,轻声道“那么,张家那边该怎么处理?”

“张家,我会去找张明教的。”

。。。。。

今天一早,安子善就出门了。

偷偷的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远远的缀着。

安家业骑着自行车过了黄海路,快要接近莲山县城西北方的西头村时,拐进了一处正在兴建的楼盘建筑工地。

安子善把自行车停在了工地外面,站在工地的门口往里面张望,只见父亲到了一处像是搅拌水泥的场地,把自行车停在了旁边的简易车棚处,从车棚横梁上拿下一件满是泥点的外套穿上了。

随后走到了水泥搅拌场地,跟边上站着的一个衣衫比较干净的男子,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拿起铁锹搅拌着地上的水泥,一会后应该是水泥搅拌均匀了,就用铁锹铲了起来放入旁边的小推车里面。

把铁锹插在水泥堆边上,推起小推车就往楼盘附近走去。

安子善在门口处恰好可以看到整个画面,他静静的看着父亲在里面忙碌着。旁边那个衣衫较为干净的男子不时的说着啥,指手画脚,应该是在指挥父亲干其他的活。

他看到父亲在此人的指挥下,从远处扛了几袋水泥过来,倒在场地上进行搅拌。也看到父亲在此人的指挥下跟另外一个民工一样的男子抬着两根手臂粗的钢筋。

安子善大概明白了父亲的工作,那就是没有工作,这其实就是小工,建筑小工。

什么也干,没有具体的工作内容,都是最脏、最苦、最累的活。

咬着嘴唇,安子善默默的看着,心里有些堵。

父亲是个骄傲的人,他在干这个,家里却丝毫不知,每次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现在看来是清洗处理过了吧。

安子善也是默默的观察了好久,发现父亲眼中无法遮掩的疲惫,而且晚上睡觉比以前早了很多才有所猜测,这才有了今天的跟踪。

其实从父亲回家,回到莲山县,安子善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父亲的工作问题。

之前张华的提议,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有更多的想法。

作为一名资深的施工员,父亲的经验和能力已经强于一些新手工程师了。但是,因为朴实和善良,一次次错过了机会。

安子善很想帮自己的父亲夺回被他大哥夺走的一切。

至于父亲和他大哥安家栋之间的恩怨纠葛,那时自己还年少,只是听母亲提起过。

父亲还年轻的时候,跟他大哥一起在莲山县建筑公司工作,那时候父亲和他大哥都是施工员,能力都不错。

从父亲在莲山县建筑公司工作开始,他的工资一直都是大哥给拿着,大哥说是替他保管,等他结婚的时候给他。

但是直到他结婚都没有给他,当父亲问他要钱的时候,却说没有这回事。

更让父亲难过和愤怒的是,为了表彰安家业突出的业务能力和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公司给他的转正指标,也被大哥骗去了。

那个时候他大哥安家栋说,“家业,这次的转正指标先给我,我在公司混好了,你的指标就好办了,咱们亲兄弟,我不照顾你照顾谁,放心好了。”

所以朴实、善良、简单的安家业就同意了,主动放弃并把转正指标让给了安家栋,自己的亲大哥,那时允许血亲主动转让,也叫继承。

那是七几年的事情吧,具体时间安子善已经记不清了,只是知道后来的安家栋得到了不错的发展,似乎成了莲山县建筑公司的某领导。

但安家业却一直没有转正,一直都是合同工。直至后来,安家业结婚,安家栋死不承认自己保管了弟弟的工资,安家业才幡然醒悟,才看透了自己的大哥。

怒而离开莲山县建筑公司,也不在与大哥安家栋来往,甚至结婚的时候安家栋都没有出现。

安子善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枉顾血脉亲情,只追求自身利益的人。

第五十八章 安子善的决定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其实这点安子善是懂的。

但是,真的发生了,还是很难接受,所以他本来的打算是借助张华家和鱼虾兄妹家的力量,帮助父亲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而现在,看着默不作声闷头干活的父亲,他觉得平凡未必就不是坏事。

父亲的性格并不适合经历那些尔虞我诈,更做不到勾心斗角的去钻营,他就适合一门心思干活,把活干好就行。

所以安子善觉得,让父亲能够发挥自己能力,用心工作的地方就足够了。

至于过去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既然父亲放下了,那自己也应该放下。

也许,平凡才是幸福生活的真谛,知足常乐吧。

安子善目光柔和的看着远处忙碌的父亲,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哎,子善啊,想我了吗?”张华笑嘻嘻的调侃声传入耳中,安子善也笑了。

“嗯,想你,太想你了,怎么办?晚上我搂着你睡吧。”

“额!滚滚滚,你这死玻璃,别来恶心我。”张华恼怒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

“哈哈”安子善大笑,治不了你,小样。“华子,有事需要你帮我。”

“你说,子善,啥事?”张华也不再闲扯,平声静气的问道。

“就我所知,公路局是修路的对吧?”

“也不完全是,当然主要是修路。”

“我想让我爸去公路局工作,正常途径怎么才能有编制。我认真想过了,不想他有多大成就,多么辉煌,只要平平淡淡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好,而且我爸也不适合那些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心太实,人太直。”

安子善望着远处忙碌不停的父亲,双眼微眯,有些感慨。

“子善,这样的话,我可以给介绍一下,叔叔直接去上班就行,以叔叔的能力,按照现在的政策,工作三年以上会考虑转正,有指标。转正后就是正式的国家人员了,有编制,体系内。”

静静的听完安子善说的话,张华想了片刻回应道,内心深处为自己的好哥们感到高兴,自从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车祸去世,他所一直追求的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行,华子,就照你说的方案吧,那么该怎么做呢,我不想让我爸知道是我在背后。”

“放心吧,交给我,不会让叔叔起疑的。”张华笑了笑。

“好,谢谢你,华子。”安子善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

“客气什么啊,我们是好哥们。”

挂断电话,安子善还是静静的杵在那儿望着父亲。

重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此时他就感受到了无力和卑微,其实他很清楚,这就是生活。

并不会因为重生而改天换日,只不过重生有了先知先觉而更容易得到物质、财富、荣耀和地位,生活并不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因为重生就无所不能。

而自己也不是小说的男主角,更不是电影里运气逆天,不死不灭的男主。

自己只有更努力,尽可能的抓住每一次时代的风口,才能趁势而起,顺风而上。

盘算了一下,自己手头上有三十多万资金了,内心有一点小欣喜,虽然里面有一部分是文卜先的钱。

而且相比于前世,在这个时期,家里的生活已经好多了,家里人都有了手机。

大哥也如愿以偿的报考了高中,暑假过去就要去莲山一中上学了。

虽然相对于那些站在巅峰的人,自己还是那么羸弱,自己家的生活还是有些困苦,但至少相对于以前大有改观了。

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或许这就是重生的意义吧,就像歌里面唱的改变世界、改变自己、改变父母、改变兄弟。

。。。。。

是夜。

莲山县机关家属院。

张华家客厅里,沙发上,父子两人相对而坐,闲聊着。

“爸,文学大赛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错,已经收到一千多封稿件了,这个数据还在继续快速增加。”张明教笑着说,由此可见乡镇合并政策施行的大势已经不可阻挡了。

“那就好,哎,今天忘记问问子善投稿了没,这脑子。”张华很是不爽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对了,爸,公路局那边你能给问问,让子善的父亲去那边上班吗?”张华一脸希翼的看着父亲,恳求着。

张明教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是安子善找你帮忙的?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想让叔叔到公路局工作,问我正常途径怎么才能有编制。他还说不想叔叔有多大成就,多么辉煌,只要平平淡淡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好。。。”张华想了一下,面色复杂的说道。

“哦?他是这么说的,走正常程序拿到编制?没有让你动用关系特权直接拿到编制?”张明教目露惊讶之色,挑了挑眉,狐疑的问道。

“没有。”张华一脸落寞的摇了摇头,“爸,子善是不是不相信我啊,要不他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帮叔叔拿到编制呢?”

张明教很是欣慰,赞赏的点了点头,开心的说:“小华,这说明安子善在为你着想,不想让你为难,不想让你我沦陷在公权私用的漩涡,这是个好孩子啊,就是太成熟了点。”

“行了,这个事情爸爸答应了,明天就去给办,正好最近你高叔叔还跟我抱怨方书记给的道路整修和拓宽工程太多了,人手都不够用了,我给送一员干将去,他不得好好谢谢我,哈哈。”

听到父亲亲口答应下来,张华如释重负的笑了。

。。。。。

第二天。

莲山县政府大院。

公路局局长高策的办公室内,张明教面带笑容的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

高策一脸苦笑的看着对面的张明教,头疼不已,“明教,有什么事就说,行吧,你这一直不怀好意的笑是什么情况。”

“老高啊,上次你不是跟我抱怨最近工程太多人手不够用吗?我给你推荐一员干将,要不要?”

“噢?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干将可不容易啊,谁不知道我们的张局长拼命三郎的做派,一年365天,有366天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第一线。”高策一脸惊诧的打趣道,张明教确实是一个敬职敬业的人。

“哈哈,我每次来你这老家伙不嘲笑我,是不高兴是吧。”张明教故意板着脸,装作恼怒的样子。

“开玩笑,开玩笑,说说你介绍的这员干将什么情况?”高策说笑着,拿起面前的茶壶给张明教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这人叫安家业,之前在坊丘市建筑公司工作,是个很有能力的施工员,也可能不仅仅是施工员,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坊丘那边你不是有很多老战友吗?打个电话问问详细情况就知道了。”

张明教端起茶杯,小小的缀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

“哦,这样吗?那我问问。”高策看着张明教的样子,直觉这里面故事很多,也不细问,若有所思的想着。

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座机话筒。

第五十九章 安家业的故事

“喂,老罗,是我,高策。”拿着话筒,高策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

坊丘市建筑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

作为坊丘建筑公司扛把子的罗江皱起了眉头,高策这个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而且跟他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还记得上次他一个电话,自己就亏了三百多万。

“哦,老高啊,找我什么事?”罗江不情不愿的回道,心里想啥只有他自己知道。

虽然这家伙经常给自己带来霉运,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战友呢,当年一起扛过枪的老兄弟,也没有几个了。

“呦呦呦,听你这语气,我给你打电话不太高兴啊,怎么地,喝两口帮你提提神啊。”

“不是我说你老罗,不要老把上次那亏的三百万放在心上。这也不全是我们的责任不是,要怪就怪那黑心的建筑商,作假做的跟真的一样。”

高策笑眯眯的往罗江心上扎刀子,想到老战友苦着脸,很无奈的样子,他就觉得有意思。

罗江面色微苦,骂骂咧咧道“老高你就是个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上次不是你找的那建筑商不靠谱,能捅这么大篓子吗?现在在这幸灾乐祸,你个老东西,越来越混蛋了。”

“我混蛋,我混蛋行了吧,那个建筑商我不是也收拾他了吗?到号子里蹲上几十年,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行了,咱都是大老爷们,不要跟娘们一样翻旧账了,我就问你个事,你知不知道,给个话。”

高策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事确实是他对不起自己的老战友,真是大意了。

前些年,东山省222省道修建,莲山县跟坊丘市接壤段,省委交给了坊丘市来建设,而那个时候罗江手底下的建筑商都没有空缺,于是高策自告奋勇给招募建筑商。

高策通过招标找到了一家各方面都很合适的建筑商,至少通过递交的标书,公司资料和各种材料,丝毫没有问题,于是高策就推荐给了罗江。

出于对高策的信任,罗江也没有深入审查这家公司的具体情况,就把这段工程交给了这家建筑商。

结果,刚收到第一笔工程款三百万就卷钱跑路了,后来才知道是个专门通过包装皮包公司,来套取政府工程款的专业诈骗犯。

这可把罗江给坑惨了,高策也羞愧不已,多年打雁居然被雁啄了眼。

怒火滔天的高策跟这个建筑商耗上了,花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甚至动用了从没有动用过的关系,用了三年时间把这人抓到了。

也算解了心头之恨,给了老战友一个交代,不过罗江受到的处罚还是避免不了。

“你说吧,什么事?”罗江也面色舒缓下来,都是老战友,其实早就放下了。

“你们建筑公司,有没有一个叫安家业的,大概一个月前离职的,还有……”高策还没有说完,就被罗江给打断了。

“你说什么?安家业?这人怎么了,去你那边了?”罗江一脸惊诧的问道,他以为安家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背景不成。

罗江陷入了沉思之中,高策挑了挑眉,呦,看这情况有故事啊。

“老罗,你就给我交个底,这人能力怎么样,能不能用?”

罗江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罗???”高策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罗江他太了解了,战友六年,心直口快,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墨迹了。

从认识罗江那天起,高策就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人,在部队的时候数次因为班长徇私而跟班长正面怼了起来,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入伍已经一年多了,不是新兵丫子。

“老罗啊,干工作踏实,敢较真,就是一头‘老黄牛’。”曾经教导队教练员这么评价罗江。较真,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高策正在想着,罗江说话了,声音低沉、落寞。

“老…高,我想我已经变了。曾经在部队,我们说过,永远不变,不管多大,不管多久,那时的我们就是以后我们的样子,正直、善良、真实,但是我变了。”

罗江带着哽咽的声音闯进了高策的耳朵、心底,高策不禁皱起了眉头,“老罗?你喝酒了?”

“没有,我很清醒,你不是问我安家业的事情吗?我告诉你。”那个有些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关于安家业的故事。

像他,又不像他。

高策从办公桌前面绕了过去,在张明教不明所以的注视下,轻轻的坐在了办公椅上,用力的握着手中的话筒,紧紧的贴在耳边。

“安家业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虽然刚开始跟我没关系,但是最后跟我有关系。他是92年来的,来的时候,应聘的是施工员,据他说之前在你们那边的建筑公司工作。”

“当时是这边的工程师程思远面试的,安家业很有能力,做事认真,踏实,但是心直,较真,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后来不知是何原因,没有入职,公司档案中没有看到他。再后来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程思远以公司的名义同他签署了用工合同。”

“不但没有正式职员的薪酬,也没有正式职员的福利待遇,这合同公司更不认可。因为程思远有些心机,施恩与他,所以他相信程思远,毫不质疑。”

“五年时间里,他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工资。本来很多应该是程思远干的活,都是安家业做了。程思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因为信任所以从不怀疑,直到不久之前…”

“等等,你刚才说程思远是工程师?”高策紧蹙着眉头,忍不住打断了罗江,眉心正中一个深深的川字纹。

“对,资深的。”

“你说程思远自己的本职工作很多交给安家业来做?”

“嗯!”轻轻的叹息声在高策的耳边响起,罗江面色复杂至极。

“这么说,安家业实际上有资深工程师的能力?”

“可以这么说。”

“但实际上拿到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连施工员都不如?”高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听到一声沉闷的回应,“是!”

第六十章 你看我像谁

“唉!”高策变了脸色,一声长长的叹息,传入罗江的耳中。

在他听来,那么刺耳,仿若看到了当年两个年轻人,怒怼过班长之后,坐在军营附近的山坡上望着落日的余晖,相视而笑,大声喊着,“我就是我,谁也别想改变我。”

而今,其中一个年轻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嫌弃的说“罗江,你已经变了,没人改变你,是你没有坚守本心。”

罗江的脸色苍白如纸,坐在椅子上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

“老罗啊,你不知情,这……这事不怨你!你继续说,后来呢?”高策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了,讷讷的说道。

一时间高策心情也有些沉重、复杂,往事一桩桩在眼前浮现,军营里那些青春年少,气血澎湃的日子,那些年少轻狂,傲天傲地的时光。

那两个少年青涩的面庞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的爬上了皱纹,青涩也慢慢的变老成,心直口快也逐渐的老道世故,一些看不惯就怒怼,路见不平就出手的的事情也学会了视而不见,学会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又是谁的错,来到这个世界之初,我们都各有棱角,特立独行。然而,经历了风霜岁月,万丈红尘之后,被时光浸染的一般无二。

就像那河岸边的石子日夜经受河水的冲刷变成了浑圆的河卵石,就像那海岸边奇形怪状的礁石天长日久被海水腐蚀的千篇一律。

最初,你看我像谁,我就是我自己,无可替代;后来,你看我像谁,我是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是我。

“老罗,我们都一样,谁都逃不掉,谁也躲不开。要生存,要生活,没有人喜欢羊群里有一只狼,即使你是狼,你也要磨掉自己的爪牙,露出绵羊一样的笑容。”

“虽然我们被迫变成了羊,但是我们知道自己永远都是一只狼,有些事我绝对不会妥协,而有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再较真。”

听着老战友、老朋友的劝导,罗江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面色复杂,那个曾经跟他一样不退缩的年轻人也弯腰了。

“老高,谢谢你。我继续给你讲安家业的事情,不久之前,安家业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回莲山县,说不想再离家这么远。而之前程思远答应过他,帮他找关系调到你们莲山县的建筑公司工作。”

“所以这人一门心思想着让程思远把他调回去,然而,要回莲山县的安家业对程思远已经没有了价值,就跟他翻脸了,怒而失智把真相都告诉了他。再后来安家业把相关材料和经过,呈交给了公司监督调查科和劳动仲裁委员会。”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才知道原来安家业一直都在建筑公司工作,我才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老高,程思远是建筑公司的资深工程师,而且是第一副总那边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公司大会上提出了严厉的批评,扣发了他年终奖金作为惩罚。”

虽然罗江陈述的并不是多么的详细,但是高策能够脑补那些画面,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一脸沉思的张明教,用手堵了一下话筒,轻声道“老张,这安家业什么身份来历?”

沉思中的张明教愣了一下,“农民,城郊安庄村人。”

高策若有所思的轻轻颔首,而后拿开捂着话筒的手说道,“我明白,老罗,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我们其实早就懂了取舍,懂了有些事身不由己。”

“是啊…”罗江一声长叹,似乎道出了太多他们这个年纪,这个位置不应该有的迟疑和迷茫。

“行了,老罗,谢谢你了,有机会来我这,咱们老哥俩喝两盅,我先忙了。”

“好。”

“啪”,挂断电话,高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沉默着,目光中有一些参不透的落寞。

沙发上坐着的张明教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说道“老高,我们不是年轻人了,有些事应该看开一些。”

椅子上本不做声的高策飒然一笑,看着对面的张明教咧开了嘴,“老张!我们才认识一天啊?这些年我们一直对南家妥协,为了什么?”

“行了,我们都不惑之年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笑话个屁,再老也是人,位置再高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嗯,安家业的事情你有啥要求,这个人我用了!”

“他现在在城北嘉华开发的湖畔小区工地上干小工,你把他弄到你这干就行。没啥要求,只是这人心直,太实,我觉得只适合做‘兵卒’,其他的你自行安排。”

“哦,对了,你不必出面,就是普通关系,我也是机缘巧合结识。再就是让他来你这儿的过程不要太突兀。”

高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一个具有资深工程师能力的施工员,竟然在建筑工地做小工。

这是自暴自弃了吗?就算自荐也可以进入莲山县建筑公司啊。

“他为什么不去咱们县的建筑公司?”高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有其他隐情吧,你若有顾虑就不用他。”张明教面色平静的说道,他只是出于对儿子的承诺,并不想涉入过多。

“哈哈,顾虑?你在开玩笑吗,老张?”

“行,我不问了,就这样吧。”

张明教点了点头,“老高,你坐,我还有事要说。”

看着张明教的面色变的冷厉起来,高策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详的预感。

“昨天,南城步来找过我,他说希望我们支持他,在常委会上提出让他主持乡镇合并试点小组的工作。作为条件,一旦他上位一把,县长的位置就是我的。”

“而如果我们不同意,他就会把当年的协议撕破,主动把那件事抖出去……”

张明教面色很难看,任谁在自己面前揭开曾经最痛苦、后悔的伤疤,这人都会是自己最痛恨的人。

更何况还拿过去的痛苦和悔恨来威胁自己,张明教更无法容忍。

高策的面色同样难看的吓人,他没有想到南城步为了上位已经如此疯狂,如此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曾经质朴的少年有一天竟能如此不择手段。

为了一己私欲,枉顾伦常。

第六十一章 喜从天降

安子善这些天太忙了,学校通知进行辩论赛培训,每天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持续一周,虽然他觉得自己不太需要培训,但这不能表现出来啊。

而他还需要写参加文学大赛的稿子,还需要写投往全国各地知名杂志、报社的稿子。

是的,这个财迷又开始投稿了。

每天绞尽脑汁回忆前世看过的锦绣文章,记不住的地方自己再稍加润色就递了出去。

就这样,还要每天晚上偷偷观察父亲,同时跟张华保持联系。

安子善不禁感叹,我太难了。。

前两天他已经收到了张华的电话,告诉他事情办妥了,就这两天的事情。

安子善欣喜万分,父亲若安顿下来,他们家就会变的不一样了,男人是一个家的天,天变了,家就变了,会越来越好。

大哥得偿所愿扭转了前世的遗憾,报考了莲山一中,可以如愿上高中了。父亲又回到了莲山县,虽然中间有一些曲折,不过最终还是成功在莲山县站住了脚,而等他在公路局的工作转正之后,他们家也有了一个吃‘皇粮’的人了。

安子善这样想着,不管以后自己的命运如何,至少父母的晚年不用太过担心了。虽然重生后有很多的机会,钱财也举手可得,似乎未来一片光明,但不知怎的,安子善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而且对于有国家编制的工作有一种特殊的执念,或许是前世自己受到了父母晚年依然为了生活做苦力的刺激,也或者是在创业时期、忐忑难眠的日子里羡慕那些生活稳定的体制内朋友的影响。

也曾想过,如果父母是体质内有编制的人,那么晚年靠养老金依然可以滋润的生活,安享晚年。

安子善一直以为,前世如果父亲说服了母亲,全家一起去了坊丘市,那么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父亲的师父就一定能够帮助父亲在坊丘市建筑公司更上一层,吃上‘皇粮’,然而今生经历过才知道,他的师父根本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如此想来,心中不免有些庆幸,倘若前世一家人真的去了坊丘市,投奔了这个伪君子,想来家里的日子可能会更苦,因为安子善很清楚城市里的生活成本比农村高太多了。

一时不免有些唏嘘,很多时候处于人生的岔路口,你选择了一条路走下去,走的很苦、很难。正常人都会想早知如此走另外一条路好了,然而,如果真的有一天有机会选了另外一条路,最后也不见得会有多顺利。

人生的魅力或许就在这儿了,每一条路都有不同的风景,不同的经历和不同的未来。

这天傍晚,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安子善听到了门口的自行车声响,忙不迭的跑出去,父亲回来了。

跑到门口的安子善迎面撞上了推车进门的安家业,只见安家业满脸笑容,嘴巴子都要咧到后脑勺了,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安子善笑了。

安家业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从跟师父闹翻灰溜溜的回到莲山县之后,心中一直有些抑郁,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是因为被欺骗感情,还是因为自己期待的未来都成了一场空。

因为安家栋的原因,莲山县建筑公司自己不想去,所以安家业百般无奈之下就临时找了小工的工作,自从成了施工员,有些年头没有做小工了。

再次打小工的这些时日以来,安家业内心苦闷无比,为人木讷、心直口快的他没有什么交际,唯一有点圈子的好友也离开了莲山县去了外地。

其他的人都是泛泛之交,亲戚关系也指望不上,安家业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每天闷头做着小工,不管怎么样,作为一家之主,再苦再累再委屈,都要扛起来。

不能懈怠,不能停下。

每天看着那个非常年轻而能力比自己差的远的施工员,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安家业的内心不禁更加痛苦,只觉命运太不公,为什么诚以待人、踏实工作的自己,却屡屡被骗、被坑。

是这世道变了,还是自己点太背,还是自己需要改变。

或许是上天垂怜,也或许是命运突然对自己睁开了眼,今天正在闷头干活的安家业,没想到喜从天降。

安家业正在搅拌着水泥,站在旁边的那个年轻施工员跟一个中年模样的人聊着天,那人问,“最近公路局新开项目太多了,施工员不够用,你们这边能不能来两个施工员救场?”

当听到这个中年男子说施工员不够用的时候,安家业就竖起了耳朵,用心听着,手上的活都无意识的慢了下来。

那个年轻施工员皱了下眉头,想了想说道“王工,我们这边工程进度也是很紧,没有闲着的施工员啊。”

“这样啊,那有没有能胜任施工员工作的人呢?”被称为王工的人轻轻笑着,眼神不经意间撇着恰巧在边上忙碌的安家业,目光闪烁。

年轻施工员认真的想了一下,猛然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哎,王工你这么说,还真有个人可以啊。”遂转头对边上忙碌的安家业喊道,“老安,你过来,过来?”

本就注意倾听的安家业,瞬间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去,“申工,你喊我?”

被称为申工的年轻施工员笑了笑,点了点头,对着那中年男子说,“王工,就是这人,老安,来我这儿的时候说过之前在坊丘建筑公司干过施工员,要不让他试试?”

王树来打量着走过来的安家业,心里想着,这人有什么特殊之处,还要让高局特意让他来不露痕迹的把他招进公路局。

看这面相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更不像是什么高官富贵之家。看不透,但是王树来也不敢随意对待,笑了笑,“你是老安,之前在坊丘市建筑公司做施工员的?”

“对对对,我干了五年,我们科室没有比我做的好的。”安家业面色激动,感觉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王树来皱了皱眉头,这人故意吹牛,还是真的很有能力?但是,就算真的很有能力,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不过,搞不清楚安家业的深浅,王树来也不为己堪,依然笑盈盈的说道,“那你愿意来公路局工作吗?还是做施工员,具体福利待遇,等试用期过了之后看你能力,人事科的人会给你讲。”

第六十二章 越来越好

“愿意,愿意,感谢领导,感谢领导。”安家业欣喜若狂,忙不迭的点头应承着。

“那行,明天你直接来公路局人事科报道,地址知道吧?”王树来笑着,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知道,知道。”安家业不禁对他有些好感,这人不错,好说话,面善的很。

朝着安家业点了点头,王树来笑着对申牧说,“那我走了。”

“我送送王工。”

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安家业思绪万千,看着申牧的背影不禁柔和起来。

这个申工人还真不错啊,看着年轻,没想到心地挺善良啊,我来的时候说了一嘴之前在坊丘市建筑公司干过施工员,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今天就推荐我了。

干活的时候整天板着脸,吩咐这,吩咐那,瞎指挥,语气还恶劣的很,那时候自己还心有怨言,看来那是人家务实的工作态度啊,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得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人家,真是我的贵人呐,安家业一声长叹。

申牧和王树来并肩走到了建筑工地的门口,王树来笑着说,“谢谢了小申,要不是你我还真知不道该怎么不漏痕迹的把安家业弄过来,你这主意好,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申牧面色欣喜,有些恭敬的说道,“您客气了王工,不是多大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哈哈,那我走了小申,你忙着。”

看着远去的王树来,申牧懊悔万分,早知道老安有这样的关系,自己也好声好气的啊,不至于每天对他呼来喝去了,唉。

也不知道这老安啥背景,看着老实巴交的像个农民出身,却要这公路局项目处总工程师王树来亲自来招人。

更可怕的是还必须不漏痕迹,毫不突兀的把他招进去,申牧不敢想这得什么背景。

只是这些人都不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仅仅只是一个正在上初三,即将升初四的初中生。

而命运从来都不存在更青睐谁,更不存在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安家业也不清楚,这都是他的小儿子努力的结果。

。。。。。

果不其然,晚饭的时候,安家业眉飞色舞的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从明天开始就去公路局上班了。

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说道,领导很看好他,可能很快就能转正,有编制了。

安子善乐了,老爸也没有那么纯良嘛,还知道给我们画饼。

猛然想起,长大后的自己,在外打拼的时候,每逢跟父母通电话也从来报喜不报忧,偶尔还吹着牛x,日子过得多潇洒,吃的多好。

苦和累只有自己知道,独自扛着,藏在心底。

安子良兴奋的目瞪口呆,不停的大喊,“老爸真厉害,老爸威武。”

张桂云面色自豪不已,很是骄傲的望着自己的男人,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男人就是最棒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内心充满了担忧,只是脸上始终没有表现出来。

细心的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男人的伪装,汗腥味浓重的衣服,每天吃完晚饭就很快入睡,而且只有很疲惫的时候他才会鼾声震天。

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这么多年自己早就清清楚楚了。

她没有说,没有问,只是默默的更加用心的操持好家务,照顾好两个孩子,及时的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每天在他回家之前就做好他爱吃的饭菜。

母亲的这些变化,安子善却始终没有发现,他一直以为父亲的事情只有自己才知道。

如果说论对事情的了解程度,那么安子善最了解。若论对安家业的了解程度,安子善却拍马都赶不上自己的母亲。

这一刻的安家业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自豪和成就,看着欢呼雀跃的两个孩子和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满足无比。

心情极佳的安家业,一反常态的喝了两盅。

躺在中屋的炕上,搂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妻子,安家业面色微红,许是酒精的刺激,不善表达的他轻轻的说道,“桂云,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

“嗯,嗯。”张桂云只是面带微笑的轻声回应着,内心安静无比,这才是她想要的家。

男人近在身侧,孩子茁壮成长。

第二天,按照计划,安子善把参加文学大赛的稿件投了出去。然后骑车去了学校,参加今天的辩论赛培训。

按照学校里的计划,今天是辩论赛培训最后一天了。

赶到活动教室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居然都到了,安子善惊奇不已。

“今天这是有什么活动吗?为什么你们三个来的这么早?”看着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张华,宋飞和张玲玲,安子善诧异的问道。

随着一个周的培训中不可避免的亲密相处,张玲玲明显已经融入了他们三个之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羞涩和距离感。

“你怎么这么慢,我们都到了快一个小时了。”张玲玲笑眯眯的看着安子善,“你再不来,张华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安子善苦笑,“我把参加文学大赛的稿子赶了出来,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晚啊,老师都没来呢。”

“我是因为在家也没事,就早来了,不知道他们俩个是什么情况。”宋飞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随口说道。

“这完全是巧合,说明我们三个心有灵犀,哈哈。”张华挤眉弄眼的看着安子善,不怀好意。

安子善翻了翻白眼,行,你们心里有灵犀,我走不进你们心里去,成吧。

“子善,你今天递稿子了?”张玲玲惊喜的问道,“我是昨天递的。”

“唉,你们几个可能还有希望,我就完喽,作文不是我的强项,能做到不拖后腿我就已经竭尽全力了。”看着他们三个热烈的讨论文学大赛,宋飞有些寂寞的自嘲着。

“嗯,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安子善一脸认真无比的表情,对着宋飞点了点头。

对宋飞的自知之明,表示非常认可。

“安!子!善!你个混蛋!”宋飞怒了,张牙舞爪的朝安子善扑来。

太欺负人了,居然在哥们伤口上撒盐。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旁边的张华和张玲玲笑的前仰后合,嘻嘻哈哈的看着追逐打闹的两个人。

“嘎达…嘎达”,伴随着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文敏面带笑容走了进来。

第六十三章 破釜沉舟

走进来的文敏,看着自己的学生在追逐打闹,却丝毫没有生气,脸上依然挂着甜美的笑容,像恋爱中的女人一样温柔。

“文老师好”,安子善和宋飞尴尬不已,麻溜的跑到了座位上坐好。

文敏笑了笑,“嗯,你们来的都很早啊,今天没有新的东西培训了,大家这一次表现都很好,学习能力很强,不愧是尖子生。”

“今天的培训,第一回顾一下前面讲过的内容,以及给大家强化一下辩论赛进行的流程,最后给你们安排下辩手位置。”

台下四人,非常认真的点着头,默不作声。

“好,首先我们来回顾下之前讲过的内容,如何进行立论…”

安子善四个人静静的听着,偶尔回答一下文敏的提问。

一上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最后强调一下,自由辩论阶段的团结和团队配合最重要,切忌个人英雄主义。”

文敏再次沉声说了一遍,顿了片刻,“辩手位置,我征求一下你们的想法,是由学校安排还是你们四人自行决定?”

安子善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道,“我们自己商量吧,文老师。”

“那好,下午培训的时候,你们给我答复。下课。”

中午,安子善也没有回家,他们几个也是,几人商量了一下去到了乡政府驻地附近的商业街。

张华嚷嚷着请大家下馆子,谁也不要跟他抢。

这个时候的商业街还不是很繁盛,只有几家很小的饭店,做的也都是本地的家常菜。

宋飞和张玲玲有一些兴奋,看样子是第一次上饭店吃饭,而安子善和张华的表情平静之极,尤其是安子善,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点了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土豆红烧肉和一个蒜蓉茼蒿,安子善就阻止了张华继续点下去,他们饭量本就不大,三个菜够吃,况且本地菜量大的吓人。

前世安子善在南方上大学,学校里用的碗和盘子比北方小两个号,份量也小的很,南北方的生活差异真的很大。

宋飞和张玲玲也是一个劲的阻止,他们觉得两个菜甚至也够了,多吃几个煎饼就好啦。

小饭馆的布局非常简单,入眼的面积只有四十平左右吧,是一个长方形的结构,外面就摆了六张桌子,两边各三张顶墙放置,中间是过道。

再往里就是一个简单的台子和放置了为数不多的几瓶本地白酒的柜子,柜子后面进去就是后厨了。

安子善四人选了左边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一边喝着刚倒在茶杯里的白开水,安子善一边说,“大家商量下辩手位置吧,我们几个谁来做一辩?”

“我觉得你来就行。”张华接过话头,也不思索。

“嗯,顶你。”

“我也觉得子善做一辩比较好,培训的时候他做的立论就是逻辑最清晰的,框架明确的很,这方面他比我们的优势大。”

张玲玲笑靥如花,轻声说着自己的观点,有理有据。

“嗯,那行,二辩呢?”安子善点了点头,也不推辞,他来做几辩都行,这个没关系。

“我来吧。”张华抬首道。

“同意”

“同意”

“好,那三辩呢?”

“张玲玲三辩,我四辩,你们觉得如何?”宋飞想了想,笑眯眯的说道。

安子善和张华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可以,那就靠胖子你压轴了。”

“没问题,放心吧,绝不给哥几个掉链子。”宋飞轻轻的抽动了下鼻翼,傲然说道。

“我是你姐。”张玲玲突然笑嘻嘻的插了一嘴,宋飞咧着嘴笑了,“没事,你在我心里就是哥们了。”

张玲玲心领神会,知道宋飞的意思,也是有些高兴,他们三个人的小集体,自己也融入进来了。

正说着的空隙,上菜了。

安子善微笑着说,“先吃饭吧,这个定下来,其他的回去再说。”

。。。。。

莲山县政府大院。

方仁清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表情略显凝重轻轻的把话筒放在了话机上。

刚刚接到张明教打来的电话,约他晚上八点钟,在莲山县庄园人家一叙。莲山县庄园人家是一家比较有特色的本地菜馆,生意很好,但是只接待会员,是会员制的饭馆,私密性比较高。

方仁清在想的问题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张明教主动联系他,他们都清楚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官场内的事情,有时候不必说太多,点到即可。

张明教说,答谢他的帮助。

方仁清不知道,他对张明教有什么帮助?

或许,这只是个借口。

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方仁清知道,这个宴席自己必须要去。

下班后,司机把方仁清送回了家,回到家中的方仁清换了一身衣服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一路来到庄园人家,方仁清走进大堂找到一位服务员问道,“同志,请问尧王村怎么走?”

这庄园人家很有特色的是,所有的包厢都以十里八乡的村庄命名,这也与自己店的店名相符了。

跟着服务员的引导,方仁清轻步来到了尧王村包厢。

张明教早早的在包厢里等了,看到推门进来的方仁清,他脸上浮现出善意的笑容,迎上来关上房门,伸出双手。

紧紧的握住方仁清的手,爽朗的说道,“方书记,很高兴你来赴宴。”

“哈哈,张局盛情相约,怎敢不从。”方仁清热情的回应着。

“请坐”

“坐”

双方聊着家长里短,菜也摆了上来。

“我听小华说,小鱼和小虾也报名了文学大赛,不知这俩孩子在哪个学校上学呢?。”

方仁清笑了笑,“这俩孩子写作方面还有点天赋,在私立学校求学。”

“哦,挺不错的,现在的一些私立学校教学很是严谨,成绩斐然啊。”

张明教心里有些犯嘀咕,这是不太正常的情况,按理说,作为县一把的方仁清不应该让自己的孩子上私校,风评不好。

“不知张局这次请仁清来是有何事啊?可否讲一下。”方仁清笑着问道,猜不透张明教罐子里面卖的什么药。

看着笑咪咪的方仁清,张明教想了一下,沉声道“方书记,有些事需破釜沉舟,方能有所成效啊,顾虑重重难有建树。”

第六十四章 张明教的恨

方仁清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张明教知道了什么,按理说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自己空降到莲山县基础太薄弱,以他们多年的经营察觉了什么也不足为奇。

于是,方仁清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他们真的察觉了,那这将是计划中最坏的情况了,但是也不排除他在试探自己。

舒展了眉头,方仁清意味深长的说“我不太明白张局的意思,既然仁清今晚来赴了张局的宴席,我想也表现了我的诚意。”

“所以请张局把话说的明白点,可否?”

方仁清轻笑一声,拿起面前的茶杯呷茶入口,嗯?眉头微挑,忍不住打开旁边放置的茶筒,定睛看去。

只见茶条郑曲,肥壮圆结,沉重匀整,色泽砂绿,整体形状似晴蜓头,螺旋体,青蛙腿。

再打开旁边的茶壶盖,冲泡后的汤色多黄浓艳似琥珀,有天然馥郁的兰花香,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茶音高而持久,果然是上好的铁观音。

方仁清不禁失笑,“看来张局在这庄园人家颇有人缘,上的茶都是这等品质的铁观音,仁清来过两次喝的茶可是普通至极啊。”

正在思索的张明教闻言笑了起来,“哈哈,方书记哪里话,明教是土生土长的莲山县人,有些人缘也不足为奇。”

而后,有些玩味意有所指道“在莲山县明教的人缘还是很好的,若是方书记要做什么,需要明教的地方尽管说,明教必全力支持。”

方仁清瞳孔微缩,不禁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随手拿起来了茶杯一饮而尽。

“上次在常委会上,多亏张局的支持,方能推动乡镇合并政策试点的继续进行,仁清还没有谢过,怎能继续麻烦张局。”

方仁清再次轻笑,继续试探的说道“况且,张局一向的从政理念不是洁身自好吗?怎么突然愿意帮助仁清了呢?”

张明教目光深沉的望着方仁清,心中不断暗骂,这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我都说的如此明白了,他居然还在试探我,还不放心。

也罢,真正需要破釜沉舟的是我们,已没有别的退路可选了。

看着面色瞬息多变的张明教,方仁清心中暗道,既是你邀请我来赴宴,那便已经失了先机,还怕你不坦白?

“方书记有所不知,明教的从政理念从未变过,那就是一心为公、一心为民,洁身自好只是明教不愿同流合污。”

既然决定了,张明教不再犹豫,目光如炬的看着方仁清,一字一句的说道。

“方书记来莲山县的时间不长,或许还不太明白莲山县的水有多深,还……不清楚南家的势力有多大,根系有多深厚。”

方仁清一脸庄严肃穆,目光凌厉的看着张明教,并不插话,他知道今晚可能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张明教笑了笑,面色复杂的说,“如果方书记不着急的话,耐心听明教讲个故事如何?”

方仁清面无表情,轻轻颔首。

“我,高策,南城步是地道的莲山县人,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1973年高中毕业后我们约定一起到县城附近的村子办学,在农村呆了一年多。”

“那段时间,是我们三个感情最好的,南城步也像大哥一样,照顾着我们两个。”

“记得有一次我们自告奋勇帮老乡捡棉花,老乡说,这是最轻闲的活计了,然而老乡捡一条垄,我们刚刚捡半条垄。半天下来,腰酸背痛,手上到处被棉桃扎的血肉模糊。”

“中午,我跟高策在办学的生产队场院里抱头痛哭,喊着不去帮忙了,但是我们已经跟老乡夸下了海口。南城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下午他把我们俩的活都干了,我们在田垄上休息就行。”

“一下午,南城步丝毫没有休息,做了我们三个人的活,手上已经看不到完好的皮肉,鲜血淋漓,人累倒在田垄地头。”

“这样的事情在这一年多里还有很多,很多,也从那时起,我跟高策真的把南城步当成亲大哥一样对待,坚信不疑。”

“那时对我们三个来说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教老百姓写字,这也是我们办学的意义所在,也是我们一直坚持的原因,支持国家扫盲政策。”

“否则以我们几个的家境,早就回去了。”

“我们的办学结束之后没有半年,国家恢复高考了。”

“恢复高考那年,我跟高策21岁,南城步年长我们一岁,听到消息后所有人都特别兴奋,我们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上大学了。”

“当时我们几个都特别紧张,因为高考心里都没底。我们几个在一起复习看书,讨论问题,抄复印资料,那段时光也非常充实。”

“幸运的是,我们都如愿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我们一同决定回家乡,为家乡的发展做贡献,因为我们是首批回乡的大学生,那时尚隶属于坊丘市的莲山县政府高调欢迎了我们这些人。”

“毫无意外的进入了县政府,因为我们过往的成绩和下乡的经验,都在县政府办公室任职,那时认识了我的爱人田文英,那年我25岁。”

“一年后,我们结婚,再一年后小华出生了。那时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家庭美满,兄弟情深,那时我们三个的感情依然如亲兄弟一般。”

默不作声的方仁清眼神微动,看来一切的变化都是始于这之后了。

果不其然!张明教突然面露痛苦之色,目光中有挣扎,有怀念,有痛恨,有懊悔。

“然而,三年后,我遭逢了这辈子最深的痛苦和绝望。我三十岁那年,县政府决议从我们三个中遴选一位任职副县长,我们三人欣喜若狂。”

“南城步主张把机会给我,高策本就认可我。当然,我自己也想,于是,我以为自己马上就将是莲山县的副县长了,在自己三十而立的年纪。我激动的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告诉了我的爱人。”

“文英说,这件事大哥和高策付出太多,提议请他们聚一聚,我说不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需要这些俗礼。”

“而,南城步提议一起为我庆祝一下,他做东,就在这庄园人家摆下宴席,推辞不过的我带着文英欣然赴宴,那时小华尚幼在他奶奶家中。”

说到这儿,张明教沉默了一会,眼眶中有泪光闪烁,放在桌面的手十指紧握,青筋暴露。

“那天晚上……”

第六十五章 联手

“那天晚上,南城步异常热情,高兴。天真的我以为他是真心为我即将升迁而高兴,他劝酒我就喝,丝毫没有任何的防备。”

饭局中我喝了很多,但没有醉,饭局结束后我们本不欲自己开车回去,但南城步说明天一早还有重要公务要赶往外地,不开车时间恐来不及。”

“于是我决定开车回去,文英虽有阻拦但拗不过我,高策不放心,与我坐同一辆车副驾位置回去,我的爱人文英坐在后排我的正后方,在途径罗山路和人民路交叉口的时候…”

张明教顿了片刻,或许是在平复自己剧烈波动的情绪。

“刹车突然失灵,我们的车子跟一辆交叉行驶车速极快的小轿车相撞后冲进了路边的一处建筑工地,我和高策受伤颇重。”

“而我…我的爱人被一根插入车中的建筑钢管戳伤肺部,当…当场身亡了。”

张明教猛然沉默下来,眼中大滴大滴的泪水溢出眼眶,表情狰狞而恐怖。

“小华才三岁啊,就失去了母亲。车祸发生后,南城步很快的赶到了现场,他告诉我是恰巧路过,临时有事想回趟办公室,但我相信这是借口,他肯定是尾随着我们的。”

“面对文英的离开,我方寸大乱,彻底崩溃,南城步告诉我他来处理,让我和高策赶紧去医院治疗,我并未多想。在我住院期间,他告诉我事情已经压了下来,为了不影响我跟高策的仕途,文英的死亡原因也被谎称在家意外受伤,抢救无效死亡。”

“他还告诉我,虽然事情压了下来,但县委对我的副县长升迁取消了。那时的我,因为文英的突然离世,整日沉浸在无法言语的痛苦之中,浑浑噩噩,相对于仕途,我更在乎自己的家人。”

“伤好出院之后,正在处理文英丧事的时候,高策来了,他告诉我南城步升任副县长了,他还告诉我…”

“他在调查中发现,所有的车祸痕迹、卷宗,都被抹除了。我的车,他赶在了销毁前找人偷偷调查发现,刹车有被改动过的痕迹!”

方仁清瞳孔猛的缩了起来,眼神中透射着可怕的光芒,这一刻的他不像一个从政多年,身居高位的官员。

倒是像极了发现罪犯,侦察案情的刑警。

张明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依然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开始,我并没有真的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南城步,因为我们这么多年一起走来的感情,我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然而我太天真了……”

“以后的工作中,他处处打压我跟高策,我们处处退避,随着他的经营在莲山县越来越有势力,一直到一年多前,为了在常委会上占据绝对席位。他以小华和知前以及一个叫李阳的孩子把南枫打骨折为借口,以把李阳投入到少管所为要挟,让我放弃进入常委会的机会。”

“我们本不欲放弃,不欲退避,但他以十三年前的那件事为要挟,威胁我们若不退缩,就将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那次,我也真正确定了十三年前那起车祸,文英的意外去世,就是他设的局……”

无法掩盖的痛苦和悲伤,时隔十三年后再次淹没了张明教。

“但…但因为时间太久了,线索和证据已经无从查找,于是我把仇恨埋在了心底,我退缩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收集证据,他南城步的势力虽然盘根错节,但我们在莲山县也不是孤立无援。”

“他收受巨额贿赂,操纵工程建设,间接控制常委会各种决策任命,无视国法、无视群众利益,他该死!”

“今时今日,明教不再隐瞒,不再退缩。近日,他居然再次找到我,让我们放弃对方书记的支持,在常委会上投票支持他主持乡镇合并试点小组的工作,以此为政绩契机阴谋夺取您的权力,竟然无耻到再次以我爱人去世的那场车祸来威胁我。”

“砰”

张明教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茶杯都弹了起来,面目狰狞,形容恐怖。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绝不再妥协,这次我要跟他不死不休,即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方仁清紧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张明教,他没有想到事情竟如此复杂,还有十多年前的旧案,同时为有南城步这样的官员而愤怒、痛恨。

沉默了好一会,张明教自嘲的笑了笑,“让方书记见笑了,这就是我的故事,今晚明教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是方书记的意思了,不知道方书记怎么想?”

方仁清抽动了一下嘴角,“对于张局的遭遇,仁清很是痛心,如果张局所说属实,那么南城步这样的党群中的毒瘤决不能留,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挖掉。”

斩钉截铁的说完之后,想了一下,方仁清再次补充道:“对于张局,仁清虽然不是太了解,但是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否则也不会在今晚慷慨赴约,张局的为人仁清还是很清楚的。”

“对于十三年前的事情,仁清认为,当时的情况就算车祸对您的仕途有一定的影响,但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张局这样能俯下身子干实事的官员定能得到我党的谅解。或许是您太在意了,而南城步了解你,以至于您到现在还受制于南城步。”

张明教面色痛苦,复杂至极,颤抖着说道:“我不能让小华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的妈妈,我只有他了,什么都没有他重要。”

方仁清心中一颤,酸涩无比,这张明教与自己何其相似,处事淡然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顾家的心,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张局千万不要这么想,您的妻子并不是您害死的,切勿把所有的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想必这么多年,您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吧,我懂您的感受。”

“谢谢!”

张明教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十多年来,每当午夜梦回,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哀伤,没有人能够懂,与最爱的人最后诀别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重复。

当张明教艰难的爬出事故车驾驶座,爬到自己的爱人身边时,看到被钢管刺伤,血流不止的田文英,那一刻的恐惧和无助仿佛回到了下乡时在生产队场院里痛哭流涕的自己。

永远都记得她轻声告诉自己,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好好活着,把小华养大成人。

方仁清面色凝重的看着张明教,一字一句的说道:“张局,我需要南系所有的违法犯罪证据,最主要的是他们在莲山县下属乡镇的所有势力,能吗?”

“能!”

第六十六章 开学了

1999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震惊中外的大事。

也出现了很多对后世影响甚远的名人。

这一年,macau回归了,华国人民在祖国统一的大业中,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这一年,马总用东拼西凑的五百块创办了阿里,李总也从米国的硅谷回国,创办了百度,而腾讯参考icq,开发出第一个“中国风味”的oicq,即qq前身,界面友好,采用小企鹅图标。

后来十年间,我们学会了网购,爱上了某宝;开启了全民上网模式,学会了不懂找度娘;我们热衷于数星星、月亮、太阳,想法设法地给qq升等级。

这一年,华国的女足姑娘首次被称为“铿锵玫瑰”,同样是这一年,将华国人的名字第一次写入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一栏的《卧虎藏龙》开拍了,电影中如痴如画的美景和让人眼花缭乱的打斗让世界见识到了中国武侠的魅力。

这一年,张学友还不是逃犯克星,黎明帅气依然,不过他们俩却相继宣布退出了香江音乐颁奖礼,不再领取任何奖项。

而王菲作为天后依然横扫各大奖项,任贤齐继续如日中天,《谢谢你的爱1999》也红遍了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到,学生单放机随身听的磁带里必备收录的歌曲。

此时的安子善坐在家中的炕上,悠哉悠哉的看着电视,当正在播出的《还珠格格第二部》中传出了熟悉的旋律时,他想了很多很多。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这是轰轰烈烈,风风火火的一年,可是那些长风破浪,自己却无法参与进去,不得不说,真是一种遗憾。

怔怔出神的望着家中唯一的电器,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安子善面色复杂,慨叹不已。

多么气势磅礴的大时代,可自己即使重生了也无计可施,受年龄和基础薄弱的限制,根本无法参与到真正的浪潮中。

虽然知道了将来历史的走向,虽然知道这些风云人物日后的成就和每一次重大的进步。

但又有何用,难道像个傻子一样去毛遂自荐,安子善摇了摇头,这个样子估计会真的被当成傻子。

自己丝毫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却懂得这么多,还出去招摇,那真的是老寿星上吊了。

思索了片刻,安子善洒然而笑,如此的患得患失做什么,难道忘记了自己重生后的追求。

如果说前世看了众多重生小说中,自己最无感的重生后人生目标,那可能就是走向世界巅峰,傲视一切,妻妾成群吧。

自始至终自己都只是一个家庭主义者,努力奋斗和拼搏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那些人过上好日子。

前世大哥就说过,自己是一个把感情看的太重的人,安子善想,这没有什么不好啊。

那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疯狂赚钱,走向人生巅峰?

掌控一切,主宰一切?

难道不是享受生活,享受这奇瑰幻丽的世界吗?不是家庭和谐幸福,跟另一半慢慢变老吗?不是有三五知己,高谈阔论,肆意人生吗?

如果这一切的基础是物质,是实力,那我愿去追逐,可我真的没有想让自己流芳百世的野心和欲望。

安子善苦笑,就算重生了,自己还是这么怂,不过那又如何,顺应本心,活成自己,开心快乐这一世就好。

这才不辜负自己。

时间如流水,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转眼间。

9月1日。

开学了。

开学前,安子善去了一趟文卜先那儿,询问了一下证券账户的情况。

8月初买入的海虹股份也开始发力了,短短一周的时间涨幅近40%,而这才刚刚开始。

同时再次询问了让其联系的建筑商的情况,文卜先说已经确定了,最晚九月底到,如果需要可以催他。

安子善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这样吧,有需要我会告诉你。”

开学前,安子善家还发生了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安子良收到了莲山一中的录取通知,如愿考上莲山县最好的高中,而且是省重点。

最牛的是第一批次的录取者,整个山阳初中第一批次的录取者只有寥寥数人。

在乡下四所高中合并入县直高中前,这个时候的莲山一中没有扩招,根据成绩录取的考生分三个批次。

第一批次不需要额外交钱,还减免一年的学杂费;第二批次的考生需要额外缴五千元;第三批次的考生就需要缴纳高达八千元的费用了。

所以,其实乡下的学生除了能够进入第一批次的,其他二三批次的学生没有进入一中的,因为没钱。

那个时候的莲山一中,除了农村孩子里的学霸,就只有县直机关和富商之家子女了。

安家业的工作也稳定了下来,自从进了公路局,他感觉自己好似转运了一般,一切都顺风顺水,同事也对他很是友好。

以致于安家业工作更加勤奋,干劲十足,因为罗山路大中修项目的突出表现,都被高局长点名表扬过,甚至当场承诺,继续努力年底就给转正。

那一整天安家业都兴奋的跟个孩子一样,晚上更是喝的酩酊大醉,夜里搂着妻子又哭又笑,胡言乱语。

张桂云看着‘耍酒疯’的丈夫,丝毫没有恼怒,只是一脸怜惜、心疼,他的压力,他的苦,她都懂。

事业顺利,自信心爆表的安家业,拿出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近一千元买了一辆永久牌山地自行车奖励给了考入莲山一中的大儿子。

开学这一天,安子善和安子良同时出门,赶往学校,只不过一个是山阳初中,一个是莲山一中。

在村头的县乡公路分接处,兄弟俩分开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扶着自己的二八大杠,怔怔的看着骑着山地车远去的大哥,这一世,命运的轱辘从这儿就改变了方向。

直到看不到大哥的影子,安子善开心的咧开了嘴,一个漂亮的后摆腿骑上了大金鹿,朝着学校的方向慢慢驶去。

脑海里还想着大哥刚得到老爸奖励的山地车时眉飞色舞,上蹿下跳的样子,然而没多久就一脸纠结而肉疼的看着自己的二八大金鹿说要给自己骑山地车。

当自己非常认真的拒绝后,大哥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兴奋神色,看的自己直乐,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第六十七章 莲山风云起

莲山县政府大院。

方仁清坐在办公桌前,沉默的看着桌子上的各种账目和资料,以及旁边放着的一台理光rdc-1数码相机,上面正在播放的影像暂停在南城步的笑脸上。

深深皱起的眉头,锁在了一起,方仁清没有想到莲山县官场的局势因为南城步的原因远比想象的要复杂,腐败。

而且,南城步的势力对下面乡镇的控制和渗透,超乎了他的想象,方仁清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急于求成,本来的计划就是通过推动乡镇合并政策先拔除南家势力对下面乡镇的控制和渗透,尽可能的把影响降低到最小,尤其是不能惊扰基层民众。

只是超出计划之外的是南家势力对下面乡镇的渗透和控制程度,超过了方仁清所掌握的信息,若是没有张明教提供的消息,那么最后阶段必然会在地方造成动荡。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方仁清面容凝重,拿起了桌子上的话机,拨了出去。

“姚厅,莲山县这边南家势力的详细情况我已经完全掌握了。”

“对,非常详细,还牵扯出了十三年前的一桩旧案,是张明教提供给我的。”

“对,张家的张明教,旧案也是关于他的。”

“好的,姚厅,暂时南家还没有怀疑的迹象,没有发现。”

“明白!明白!”

轻轻的把响着忙音的话筒放回话机,方仁清凝重的脸色舒缓,目中闪过丝丝精光。

。。。。。

临西市。

东山省地级市之一,与照市毗邻。

地处墩河区城郊的临西市检察院武警训练基地中,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

一中年男子正在侃侃而谈,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的他,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两道剑眉浓黑如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突然,放置在身前的几部电话中,话筒上标注着01的话机猛烈的响了起来,瞬间会议室安静了下来,该男子快速的拿起了电话,方仁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男子面色凝重的听着,时而皱眉问着。

“老方,你确定全部掌握了吗?”

“你是说张家那个张明教,莲山县教育局长?”

“非常好,提高警惕,南家势力那边是否有警惕和怀疑?”

“嗯,你尽快把相关证据和材料通过秘密渠道送过来。”

“记住,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该男子一改凝重愁闷的表情,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对着坐在两侧的数人笑道,“老方那边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拿到了南氏势力的犯罪证据,同时也详细掌握了南氏势力的详细情况。”

“更重要的是,我们之前因为对南氏势力地方上渗透程度掌握不明,所担心的贸然抓捕会对地方上造成动荡的问题,迎刃而解了。老方拿到了南氏所掌控地方乡镇的详细资料。”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最关键的一步解决了。”

“终于有决定性的进展了,姚厅,那下一步我们如何做。”

该男子,也是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姚善法,满脸笑容的说道:“下一步,部署警力,通知纪检委,行动时间就是莲山县乡镇合并开始时间,统一抓捕。”

“好”

“明白。”

。。。。。

9月8日。

安子善正在初四一班的教室里安静的听着课,化学课。

是的,安子善已经初四了。

教室外的楼道里突然传来了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急促而迫切的敲门声猛然响起,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台上的化学老师,徐月东蹙起了眉头,面色略有不快,他感觉这堂课特别在状态,自己发挥的很好,妙语连珠,思维敏捷无比。

下面的学生,除了睡觉的,都听的特别认真,这个时候被人打断很是不爽。

沉着脸,走下讲台,一脸不高兴的拉开门,不爽的说道“你就…”,开了一半的门后,校长、教导主任、文敏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看着露出脸的徐月东。

“你就不能早点通知我吗?文老师。校长有事找我,通知一声,我就去找您了,您看看,这还需要您跑来一趟,多不好意思。”

徐月东笑容可掬的埋怨着文敏,赶忙恭敬无比的给校长打开门,那变脸速度之快化学反应速率都无法衡量。

“刘校长、高主任,快请进,今天是来考核我的示范课的吗?”

校长刘成伟对着徐月东微微一笑,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留下徐月东自己一脸尴尬。

文敏快速的越过校长和教导主任,走上讲台,笑容满面的对着台下一脸惊愕的学生,大声喊道,“安子善同学站起来。”

唰,所有的学生脑袋都转向了安子善,诧异、惊奇的望着他。

而安子善,从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盯着,看到化学老师那史诗级的变脸速度,暗自偷乐,正乐着呢,文敏的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无他,就是声音真的有点大,今天的文敏有点兴奋过头了。

错愕无比的安子善,慢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刚刚县文学大赛组委会打来电话,安子善同学获得县文学大赛二等奖,在两万多人的参赛者里面脱颖而出,为我们学校争取了巨大的荣誉,明天将去往县教育局大礼堂参加颁奖典礼,让我们掌声恭喜安子善同学。”

全班了寂静了几秒钟,然后……

“哗”。

“啪啪”。

掌声如雷如潮,喧哗声,呐喊声,所有的学生都惊呆了,太牛了,太拽了。

不可思议,全县这么多人的文学大赛,都能获奖,要知道一共只有十个获奖名额啊。

文敏丝毫没有阻止台下的欢呼声,只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安子善。

安子善的表情有些奇怪,这都能获奖吗?奇怪,真的很奇怪,安子善想不通。

要知道,投文学大赛的稿子他是以未来视角穿越的身份来写的,简单说就是穿越到了未来,看到了祖国的强盛,看到了乡镇合并政策完成后带来的巨大改变,看到了乡镇高中合并带来了县教育水平和质量的大幅度提高。

对,这篇稿件是有私心的,就是为了继续推动乡下的四所高中合并到县直高中。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篇文章会获奖,因为,他觉得这个题材,这个手法,很俗套啊。

嗯?安子善面色变了。

坏了,难道是?

第六十八章 暴露了?

在全班同学的欢呼声中,安子善面色有些难看,如果事实真的像自己猜测的一样,那有些麻烦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的想法有些先入为主了,穿越题材和概念,在自己的前世的确已经写烂了,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是非常新颖,标新立异的。

安子善不禁想起了自己写文学大赛稿子的那段时间,馋钱的自己每天忙的团团转,每天要写好多投往全国各地的稿件,每写完一篇随手就署名了‘橘子大叔’。

而,文学大赛的稿件也是那个时候赶出来的,自己也是顺手就署名了‘橘子大叔’,那会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难道?

自己暴露了?

他相信之前那一批稿件投出去后,在全国各大报刊和杂志上肯定造成了巨大的波澜。

那个圈子的人,肯定对自己会有所关注,那么在县文学大赛上出现这样一份同样署名‘橘子大叔’的稿件,会不会引起有心人的联想。

安子善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面前的局面不允许了。

“安子善!安子善!安子善!”

沸腾的教室里,所有学生狂吼着安子善的名字,尤其是宋飞吼的最是起劲。

文敏笑容满面的看着安子善,心中禁不住的有些佩服起来,获得了如此殊荣却平静无波,有一股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味道。

不过,让她兴奋的是,明天自己将同安子善一起去参加颁奖大会,因为自己是他的语文老师,组委会通知自己也需要上台发言。

虽然曾经自己也参加过一些这样的颁奖,上台领奖,但还从来没有以获奖选手老师的身份上台。

刚刚任教不久,自己教授的学生就取得了这样的殊荣,对自己的教学生涯来说,是一笔非常浓重的履历了。

安子善无奈的露出了笑容,这种场面自己表现的太淡定,总是有一些不合时宜。

等着台下学生的情绪平稳下来之后,文敏再次充满激情的宣布道,“现在由我们山阳初中的刘成伟刘校长给安子善同学颁发奖品,本子十个,圆珠笔十只,英雄钢笔一只。”

顿了几秒钟,文敏再次抑扬顿挫的喊道,“请安子善同学上台领奖。”说完,文敏往讲台的右手边走了几步,而校长刘成伟站到了文敏刚刚所在的位置。

教导主任高本利面带笑容的站在刘成伟的左手边略微靠后的位置,手上捧着即将颁发的奖品。

安子善装作一脸激动的样子快速走向讲台,面向校长站定。

“安子善同学,这次文学大赛,你表现很好,希望你戒骄戒躁,继续加油,为学校争取更多的荣誉。”刘成伟微笑着,毫不吝啬对安子善的表扬和赞赏。

侧身从教导主任高本利手中接过学校准备的奖品,面带笑容轻轻颔首着,放到了安子善伸开的双手中。

安子善‘兴奋不已’,对着校长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后又对着教导主任深深的鞠了一躬,大声喊道,“是,感谢校长、主任和老师们的教导,栽培,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为校争光。”

刘成伟和高本利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甚是欣慰的点着头。

刘成伟微笑着,轻轻颔首,“安子善同学,明天上午你将跟随高主任和文老师去县里参加颁奖典礼,好好表现。”

安子善依然‘激动不已’,情绪还未平静,继续大声应道,“是,我一定努力表现,不给学校丢脸。”

内心深处,安子善一脸疲惫,妈呀,戏演的好累。

我太难了。

全程,徐月东一句话未说,一直震惊的望着安子善,这个学生厉害的有点可怕啊。

转头,刘成伟不知跟文敏说了什么,对着台下的安子善和学生笑了笑,转身走了,高本利紧随其后。

。。。。。

东山省222省道。

照市至临西市段。

江岳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副驾驶的位置放置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脑海里浮现出临行前的一幕,方仁清慎之又慎的嘱咐着他,“江岳,这些资料和文件非常重要,一定要完好无缺、按时送到姚厅那边。”

然后,脑海里又回想起,即将出发来莲山县的情景,在东山省人民检察院,方仁清面色肃然的看着江岳。

“你是我东山省人民检察院最优秀的刑警,经验丰富而老道,你处置和参与的大型反腐反渎行动数十次,所以这次的任务我向省厅申请了你参加,并让你配合我进行潜伏。”

“同时,你也将是我跟姚厅他们联系的秘密通道,无论何时,你必须保证我们的联系畅通,信息及时准确的传达。”

想到这些,江岳的表情变的凝重了,后视镜里那辆看不清车牌号的黑色轿车已经跟了他二十多公里了,这期间他数次通过减速,变道,临时切换行驶路线等方式来确定后方车辆的情况。

最终他放下了侥幸心理,非常确定的是,自己被跟踪了。

那么,为什么跟踪自己?

自己暴露了吗?

不能确定,想了片刻,江岳下定了决心,目光注视着前方。不多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江岳猛的打了一下方向盘,小轿车拐进岔路不见了踪影。

“乐乐,快快,拐进去了,跟上跟上。”后方这辆大众牌黑色轿车中,一个坐在副驾驶的青年大呼小叫的指挥着开车的刘甲乐。

“放心吧,华哥,他跑不了的,在莲山县还没有我跟丢的车。”刘甲乐淡定无比的笑着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王文华说道。

两人都是灰白色夹克装扮,二八年级,中分头。

“不要大意了,你要是跟丢了,我们怎么跟南局交代。”王文华有些担心,南局给的这个任务有些莫名其妙,全天监视方书记家的一举一动。

当发现这个方书记的心腹江岳有出门的迹象,他们马上跟南局汇报。南局居然让他们跟踪他,而且,不管他去哪儿,干了什么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的。

于是,他们二人驱车一路跟随,都跑了二十多公里了,也没搞清楚这货到底是干啥去,只是一直沿着222省道奔驰。

“吱……嗤……”

刘甲乐快速刹车,拉动手刹,一次完美的漂移过后,他们的车快速的驶入了同一个岔路口,缀着江岳的车而去。

然而,刚刚驶入岔路口没有两公里的地方,他们便远远的看到江岳的车停在了路边,右边的车门敞开着。

两人面面相觑,不禁减慢了车速。

第六十九章 有点意思

大众牌黑色轿车内,王文华和刘甲乐面色凝重,望着前方江岳停在路边敞开着车门的车子,有些不知所措。

“华哥,我们上去看看?还是?”刘甲乐有一些慌乱,停在路边的车,敞开的车门,怎么看都是有坑。

王文华没有说话,眯着眼,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停在路边的车。

目光不停的查看着车辆的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车头位置看不到。

王文华有些不耐了,转头对着刘甲乐说,“乐乐,我们下车过去看看,把甩棍拿出来。”

“我前,你后,注意观察四周。”

“好的,华哥。”

江岳蹲伏在敞开的车门后面,两只脚踩在轮胎上,从车门的缝隙里远远的看着走下车慢慢靠近的两个男子。

瞧见他们手中拿着的甩棍后,皱起了眉头,居然是警局里的制式甩棍。

难道跟踪自己的这俩人,是警察?南城关派来的?

看着一前一后,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两个人,江岳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想了一下。

轻轻的解开了腰带,把皮带抽了出来,其中一端带卡扣的拽在手里。

王文华谨慎的左右打量,目光盯着敞开的车门,靠近车后的时候,示意了一下刘甲乐走左边,自己走右边。

将手中的甩棍再次握紧,王文华紧贴着车门,轻轻的靠近敞开车门的副驾位置。

就在王文华的脑袋探向副驾驶时,砰的一声闷响。

江岳双脚狠狠的踩了一下车轮,手拽着门把手旋转了一圈,膝盖狠狠的顶向王文华的背部。

猛然听到声音的王文华,慌忙转身,但刚刚抬起手中的甩棍,就被重重的撞击在手肘和腰部,一阵剧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的撞进副驾驶位。

落地的江岳伸出手中的皮带,缠向王文华的脖子。此时,左边的刘甲乐才反应过来,撒腿奔来。

然而,身体剧痛失控的王文华被皮带缠住了脖子,江岳猛然用力拽回,一拳击中他的后脑,当场昏了过去,瘫坐在副驾位置。

于是,刚刚绕过车头的刘甲乐就看到了王文华身体如没有骨头一般瘫倒的一幕,嚇的他猛一激灵,他以为王文华被杀了!

就在刘甲乐一愣神的功夫,江岳甩出了手中的皮带,“嗖”,锋利破空的声音传来。

“啪”,皮带的根部狠狠的抽在了刘甲乐的脸上,一道红紫渗血的印迹瞬间出现。

“啊”刘甲乐回过神来,疼的一阵嘶吼,眯起眼睛,握起手中的甩棍朝着江岳就挥了过去。

看着毫无章法挥动甩棍的刘甲乐,江岳嘴角抽动了一下,一脸嘲弄,就这两个菜鸟,还让自己精心设计准备了一番。

早知道这么菜,直接上去放倒就好了,白白的浪费了这些时间。

快速上前,挪动右脚,闪身躲过挥动的甩棍,一个高劈腿抽中刘甲乐的额头。

双腿一弯,刘甲乐就跪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额头还有一道血迹,两道浮肿。

将腰带重新系在了腰间,江岳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无任何人烟,随手把刘甲乐拖了起来,一直拖到他们的大众车边上,打开车门,将刘甲乐扔了进去。

如此依法炮制,把王文华也扔进车里,再次深深的打量了这两人一会,江岳关上车门快速离开。

自己的力量自己清楚,所以江岳丝毫不担心这两人的生命安全,最多昏迷两个小时就会醒来,而那个时候自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至于在这岔路上,会不会遇到歹人之类,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回到车上,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公文包,江岳放心的启动了汽车,快速掉头离去,再次向着临西市而去。

莲山县公安局。

局长办公室,南城关有些焦躁的来回走着,手中的手机一遍遍拨了出去,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这两个混蛋怎么办事的,敢不接我的电话。”骂骂咧咧的南城关恼怒无比,没有想过派两个警察跟踪一个普通人,会出问题的可能。

。。。。。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坐在车上,前面驾驶位上教导主任高本利坐在那儿,两个人同样乐呵呵的表情看着外面,正在跟丁海洲告别的文敏。

看着一脸幸福甜蜜的文敏和不知道在说什么,挂着委屈表情的丁海洲,暗笑不已。

“丁主任啊,文老师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委屈啊,哈哈哈哈。”教导主任高本利,大声喊着,调侃着。

文敏和教务主任丁海洲的恋情,在山阳初中一时传为佳话,郎才女貌。别以为丁海洲是教务主任,就多大年龄了,人家跟文敏的年龄相仿,能够胜任教务主任纯粹是因为能力够强。

文敏的脸腾的红了,板起了脸,“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了行吧,等辩论赛结束就陪你去。”

“我学生都在这儿,你不要让我难堪啊,再不听话,我就恼了。”

“哼,我走了。”

丁海洲一扫委屈的表情,笑嘻嘻的看着远去的文敏,用力的挥着手。

莲山县文学大赛的颁奖典礼是在莲山县教育局的大礼堂举行。

此时众多机关单位都是在莲山县政府大院中办公,多年之后才分开,各自有了自己的办公地点。

高本利驾驶着这山阳初中唯一的一辆汽车拐进了政府大院,根据地上放置的指引牌上的方向指示,直接驶向了大礼堂方向。

教育局局长办公室内,张明教站在窗前,从二楼往下看着刚从车上下来穿着校服的安子善,暗自想到,看来这个孩子就是安子善了。

此次文学大赛唯一的一个获奖的学生,而且是一个初中生。

好巧不巧的是,安子善前世也没有在这个时间来过莲山县政府大院,于是刚刚下车的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莲山县的权力中枢。

刚刚抬起的头,目光对上了站在窗户边上注视自己的张明教,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安子善想,看来这就是张华的父亲了,莲山县教育局局长张明教。

楼上的张明教脸上渐渐出现了笑容,很是欣赏的望着注视自己的安子善,是个有趣的孩子,面色平静,没有兴奋,没有激动。

是真的平静,没有任何伪装,张明教可以清楚的看到安子善眼底深处,毫无波澜。

安子善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应着对自己微笑的张明教。

“有意思,哈哈。”

张明教咧嘴笑了,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安子善很有意思,微笑着对自己点头,这是什么打招呼的方式?

这是上级对下级的打招呼方式,或者是个别同级的人。

而他,只是一个学生,自己呢?

莲山县教育局局长啊。

安子善心里却是有一些疑惑了,这张华的爸爸是有点人来疯啊,还是自来熟啊,一直看着自己傻笑啥,互相打过招呼不就行了。

我们又不熟,而且还是初次相见。

搞不懂,摇了摇头,不再去看。

张明教一脸错愕。

第七十章 颁奖风波(加更)

临西市检察院墩河区武警训练基地。

会议室内,江岳笔直的站在姚善法的边上,而姚善法正仔细查看自己带来的莲山县南家势力的资料。

面色平静的看完手中的资料,姚善法抬起头来,微笑着对江岳说“很好,资料非常全面、详实,送来的非常及时,江岳同志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江岳面色肃然,义正言辞的回道,“不辛苦,姚厅,路上还发生了一点情况,跟您汇报。”

详细的将路上发生的状况和自己的推测分析告诉姚厅,看着面露思索之色的姚厅,江岳轻声问道。

“姚厅,我跟方局那边是否需要有所改变?以防万一。”

姚善法想了片刻,轻轻摇头,“从诸多迹象和张明教的说辞来看,南城步应该不是怀疑你们别有用心,而只是为夺权做准备。”

“所以,你们保持现状即可,现在我们手里拿到了南家势力致命的违法犯罪证据,而且掌握了他们在下面乡镇上的所有控制势力。”

“现在只要等到莲山县乡镇合并政策开始,就是我们行动的开始。”

“为了一举摧毁莲山县南家官恶势力,我们耗费了半年多的时间进行布局,更是通过省委把方局长下放到莲山县一把手的位置上。”

“我们就是为了把这次莲山县反腐反渎行动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你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一旦引起南氏的警惕,后果不堪设想。”

“是,江岳明白。”

姚善法轻轻颔首,笑道“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不了,姚厅,方局那边还需要我,我直接返回莲山县了。”

“那也好,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目视着江岳快步离去,姚善法皱起了眉头,轻声喊到,“小王”。

“姚厅”随着声音,门口的警卫员走了进来。

“嗯,去喊刑指战员他们过来开会。”

“是”

警卫员小王快速离去。

不一会的功夫,东山省公安厅武警部队指战员邢相龙和东山省纪委纪检监察室副主任孟庆专走了进来。

“姚厅,有什么事情吗?”邢相龙四十年纪,国字脸,眉毛粗重。

“嗯,大家坐,看下这些资料。这是刚刚才由莲山县老方那边送来的,关于南氏势力的详细资料。”

把资料递给他们,姚善法不在言语,邢相龙和孟庆专认真的看起了手上的资料。

看到南城步阴谋设计,错使张明教妻子身亡的资料时,邢相龙大怒,“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为了上位不仅冷血无情的对自己十多年的老兄弟下手,更无视法度,草菅人命。”

“南家这颗毒瘤何以壮大到此种地步,以至于我们东山省巡视组巡视至照市的龙冈县都能察觉到南家的腐败问题。”

“龙冈县跟莲山县处于照市的东西方向,相距百多公里。一个小小的莲山县县长何以如此根深鞭长。”

东山省纪委纪检监察室副主任孟庆专也皱起了眉头,面色难看至极,“这种情况,照市的领导班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里面必然有利益输送,只不过张明教的位置还是太低了,无法掌握更多的资料。”

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姚善法赞同的点了点头,“老孟的话,我认可,所以我的想法是对南城步一系势力执行秘密抓捕,通过南城步来打开照市的局面。”

“另外,江岳在送资料的路上遇到了一些状况。”

听完姚善法的讲述,邢相龙和孟庆专都皱起了眉头,看来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顺利。

姚善法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现在派驻公安干警,密切监视南家势力所掌控的乡镇。一旦发现他们有制造混乱,闹大影响的动向,直接全部抓捕。”

东山省公安厅武警部队指战员邢相龙思索了片刻,点头说道“姚厅的方案我支持,从南城关直接派两名公安民警跟踪江岳的做法可以看到,他们的行事非常的肆无忌惮,他们肯定对方局已经形成了全面监视。”

“不得不防他们事到临头,故意搞乱地方,利用基础民众的善良和不知情来对抗抓捕的情况发生。”

孟庆专也表示认同,随后姚善法拨打了一个电话,请示了一下东山省公安厅厅长郭公胜的意见。

对于他们几人的方案,郭厅长表示支持和肯定。

莲山县的南氏反腐反渎行动,拉开了帷幕。

。。。。。

同一时间的,莲山县教育局大礼堂内。

颁奖典礼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安子善也百无聊赖的听着他们打着各种官腔,说着各式的套话。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台上的都是实力派演员,虽然都是野路子出身,但是都是人生这幕大剧培养出来的精英啊,演技精湛的不行不行的。

此时安子善才发现,此次颁奖会上,竟然只有他一个学生,如此的闪耀夺目,如此的鹤立鸡群。

周围那么多成年人怪异的眼神,让自己瑟瑟发抖,还好自己是个男人。

听听,获奖的都是些什么人。

莲山县文学协会会长、莲山县人民日报主编、莲山县读者杂志分社责任编辑、莲山县学生时代杂志社社长。。。

而自己,莲山县山阳初中初四学生安子善!

当这个名字响起来,自己站起身来,朝着全场致意行鞠躬礼的时候。

所有望向自己的人,那火辣辣的眼神,怪异的表情,张大的嘴巴。

让安子善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串频道了。

于是,安子善实在高兴不起来了,面色沉重的走上讲台,一脸不高兴的接过自己的文学大赛二等奖奖品。

三千元奖金,和一个写着“莲山县文学大赛文榜眼”字样的荣誉证书。

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安子善,颁奖的张明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孩子就是孩子啊,孩子脾气,张明教感叹着。

众多的记者疯狂的对着安子善拍照,采访,作为唯一一个获奖的学生,这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莲山县街头巷尾最火爆的新闻。

面对很多记者的提问,安子善把所有的锅都扔给了文敏,话语里全部都是自己的语文老师文敏的功劳。

于是文敏上台讲话的时候,面对的记者更多了,但安子善却发现她似乎对此非常有经验,应对得体而丝毫不乱。

拿着自己的奖品往下走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在自己的耳边说,“你就是橘子大叔?”。

安子善心中一颤,扭头看向说话之人。

嗯,有印象,是那个莲山县人民日报主编,叫什么名字记不住了。

安子善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反问道,“你是说橘子大叔?我非常喜欢他写的文章。”

第七十一章 震惊的孙江

孙江,也就是安子善眼中的莲山县人民日报主编。

直勾勾的看着安子善,眼神非常的具有侵略性,目光中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震惊,不可置信。

回忆起几个月前,大概是五月份,有一个叫橘子大叔的作家,以风卷残云的态势吸引了全国绝大多数知名报刊和杂志社的目光。

当时,远在中部某省会城市担任花季男女报刊主编的堂哥孙周,因为此人而主动联系自己。

因为,他收到署名为橘子大叔的稿件,发稿的地址就是莲山县山阳乡,而莲山县的媒体圈子,自己还是有些份量的。

堂哥告诉自己在圈内号称一眼周的他,自从做到主编这个位置上,还从未有让他看第二眼都没确定排版位置的稿件。

但橘子大叔的稿件,他思索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确定如何安排。

所以他要找到这个人,如果这个人加入了他们花季男女,那么他敢肯定花季男女报刊销量至少提升四成甚至更多。

就他所知,此人在五月份投往全国各地知名报刊和杂志社的稿件有近百份,这太可怕了。

一位知名作家是非常有号召力的,而一位知名的高产作家那就不是号召力的问题了。

谁拥有这样的高产作家,谁就能占据纸媒体的半壁江山。

就像当今经纪公司抢夺当红艺人,如同各种音乐播放器抢签热门歌曲。

而孙周说,这个橘子大叔就是高产作家,至于知名度?

现在国内哪家有点水平的纸媒体不知道这个人?

你不知道?那说明你们还没进入这个圈子。

正因为知道橘子大叔其人就是莲山县山阳乡人,所以孙江一直非常留意,只不过从‘橘子风暴’事件之后就再也没了这个人的消息。

一直到上个月中旬,全国各地的媒体发现,橘子大叔再次出现了。

孙江发现,正是在莲山县宣布举行文学大赛后不久,于是他猜测,这橘子大叔或许会参加文学大赛。

但他没有想到,橘子大叔竟然是一个初中生。

这绝对不可能!

那么多人的分析,橘子大叔其人至少三十岁以上,已婚,人生经历非常丰富。

因为,他发表的那些个文章,内容非常的深刻,题材多样,逻辑严谨,每字每句都蕴含着人生至理。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初中生能写出来的?这绝对不可能!

那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而他投稿文学大赛的文章里却写着橘子大叔。

他的文章自己也看过,题材非常的新颖,假设自己穿越到未来。

穿越?非常有意思的说法。

那,如果他不是橘子大叔?这意味着什么?

嗯?

孙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认识真正的橘子大叔!

对,肯定是这样。

孙江笑了,橘子大叔找到了。

安子善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人,有些搞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说了一句之后,就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了,而且现在还在傻笑。

莫名其妙,看到这人不说话,安子善摇了摇头,抬腿就走。

“等下等下,你好,安子善同学,自我介绍下,我是莲山县人民日报的主编孙江。”

眼看着安子善要走,孙江急忙停止思考,出声喝止的同时伸出右手。

停下脚步,安子善看着满脸笑容并伸出右手的孙江,轻轻的皱了下眉头。

面色平静地伸出右手握着孙江的手,一触即放,“你好,孙主编,我是安子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孙江若有所思的看着面色平静的安子善,不以为杵,依然面带笑容,轻声道:“安子善同学,我知道你认识橘子大叔,可否给我引荐一下。”

安子善有些惊疑不定,这人刚刚还认为自己是橘子大叔,现在却一脸笃定的相信自己认识真正的‘橘子大叔’。

看来自己的年龄和外表很具有欺骗性啊,虽然自己的投稿地址就是最大的漏洞。

深知这些媒体人不会放弃的安子善,此时想着看来自己准备的后手要用到了。

微微一笑,“孙主编是吧,我确实认识橘子大叔,但是他不希望被打扰,你想见他,我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孙江双眼一亮,急声道“应该的,应该的,那么安子善同学,我们可否互留一下联系方式?”

“一旦橘子大叔大作家同意见我,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任何时间,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安子善轻笑,“好,孙主编,你电话多少?”从兜里拿出手机,望着孙江。

看到安子善手里握着的手机,孙江瞳孔微缩,爱信t28。

这款手机可不便宜,市场销量很高,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看来这安子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乡下初中学生。

也是,认识橘子大叔,怎么会简单,看样子这次文学大赛的文章应该也是橘子大叔给他的。

孙江随即就释然了。

。。。。。

莲山县公安局

南城关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公安局办公楼。

“你们两个是猪吗?啊?”

“两个人!两个警察让一个司机打晕了?啊?你们平常警务训练训练的些啥?”

“刘甲乐,莲山县没有你跟丢的人?人呢?人呢?我问你!”

面色惴惴不安的王文华和刘甲乐,垂着头站在南城关的办公室中间。

刘甲乐缩了一下脑袋,有些忐忑的说,“南……南局,这不是跟丢的。”

旁边的王文华猛的瞪了他一眼,可是已经晚了。

“砰”

怒不可遏的南城关一脚踹在了刘甲乐的胸口,措不及防的刘甲乐仰面摔倒在地,又翻滚了两圈,一脸痛苦的趴在地上低声呻吟着。

眼看着南城关还要上前殴打刘甲乐,王文华面色大变,急忙说道,“南局息怒啊,打出人命来不好处理,刘甲乐这次还是立了功的。”

“我们跟踪的人,车技很是了得,用了各种方式试图甩掉我们,最后依然被刘甲乐死死的咬住。”

“而且,我们的警务训练并没有偷懒,这说明江岳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不可能只是一个司机而已。”

“就算他方仁清是莲山县一把手,也不可能用的起这样的司机的。”

暴怒的南城关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沉似水的看着王文华。

“你说的有些道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还有还有,南局,虽然我们被甩掉了,但是这一路上江岳都是沿着222省道前行的,我们可以联系交管部门查下沿线的监控,来确定江岳到底去哪儿了。”

南城关沉着脸,点了点头,“说的不错,那就下去办吧。”

王文华很是惶恐的点着头,“是,南局,这就去办。”

快步走到刘甲乐身边把他扶了起来,搭在自己肩膀上推门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证明自己的南城关

“哼!”

南城关面色难看的盯着蹒跚离去的王文华和刘甲乐,很是不爽。

要不是王文华阻止,今天他真有可能打死刘甲乐,坏了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敢顶嘴,真当自己好脾气。

看在王文华跟随自己多年的份上,给他个面子。

可是,把江岳跟丢了这个事情怎么办?

南城关非常苦恼,大哥很少交给他办事,因为自己老把事情办砸。

他依然记得自己刚上任公安局长的时候发生的场景,那天在局长办公室里,大哥拍着椅子说。

“城关,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坐这把椅子吗?”

自己茫然的看着面色戏谑的大哥道“为什么?”。

大哥笑了笑,“只有一个原因,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信任你。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暴力机关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你给我记好了,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你有能力吗?没有!”

“但是,我!南城步!这莲山县的县长,你亲哥!就是你的靠山,没有能力不怕,只要我们兄弟同心。”

南城关慢慢的在办公室中来回走着,从窗户边往外望去,这莲山县政府大院,一直都在他们兄弟的俯视之下。

但,这一切从方仁清来到之后,风向慢慢的有了变化,连‘千年缩头乌龟’张家,都敢冒头了。

还记得,方仁清没来之前的莲山县。

三年前,公安局有个新来的干警,叫乔西鹏,人非常傻呆愣,完全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居然数次跟自己对着干。

自己的宝贝闺女南溪告诉自己,学校有个男生老是纠缠她,自己让他去处理,结果呢。

他居然拒绝了,还义正严词的说人民警察是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治安秩序的,是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预防、制止和惩治违法犯罪活动的。

不是来处理小孩子谈恋爱的。

我需要你给我讲人民警察的职责吗?

当时自己的怒气就压不住了,抄起身边的甩棍对他脑袋就甩了上去。

结果,这倒霉孩子命不好,自己也没想到打的那么准,正好打在太阳穴上,当场死了。

哦,对了,好像这傻子当时二十岁了。

死了,那又怎么样,告诉家属因公殉职,给发了个荣誉奖章,发了三百块钱抚恤金,屁事没有了。

连个泡都没冒出来。

只不过被大哥训了一顿而已,“城关,你给我记住,打人,尽量不要打死,就算要打死也不要在办公室里,找僻静隐蔽的地方,明白不?”

大哥的意思自己懂,但是并不在意,这莲山县自己怕啥?

死个把人而已,没人敢乱说,说了也没用,还给自己招祸。

南城关不禁叹息,还是原来的莲山县好啊,自己何需克制,就今天刘甲乐那愣头青,哼。

想到这儿,南城关更苦恼了,这方仁清啥来历,一个司机都这么有本事,自己的司机都没这身手啊。

自己还想着这次大哥给的任务太简单了,不就是盯梢、跟踪嘛,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证明自己的能力。

结果,他么又办砸了,南城关想到那个刘甲乐就恨的牙根疼。

还是要跟大哥说说情况啊。

。。。。。

走在路上的王文华,面色难看无比,眼底有一丝恐惧。

从警这些年来,他亲眼看到因为办事不顺南城关的心,被打死的干警就有三个人了。

今天,要不是他阻止的快,刘甲乐估计就没命了。

不对!王文华想着,自己没有那么大面子,可能是自己说的一些话让他收敛了,兴许是忌惮方书记吧。

看了眼嘴角带着血迹的刘甲乐,王文华不免后怕起来,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

但他很清楚,就凭自己知道他南城关那么多秘密,活着离开绝没有可能。

没办法,只能如此下去了。

莲山县人民医院。

刘甲乐躺在病床上,恢复了一些精神,心有余悸的看着坐在旁边的王文华。

“华哥,他南城关真敢打死我不成,这是法治社会,他就这么目无国法、胆大包天吗?”

王文华面色复杂的看着很是不忿的刘甲乐,沉声道,“乐乐,你是因为汽车特技驾驶被招进来的,你还年轻,做事不要那么冲动。”

“这莲山县的水深的很,可以说南家就是莲山的天,你明白了吗?这次你运气好,只是有点内脏出血,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没残,没废,以后说话做事多用点心吧。”

刘甲乐不敢置信的瞪着王文华,自己都内出血了,这还叫运气好?

顿了片刻,王文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刘甲乐。

“华哥,你有话就说吧。你说啥,我信你,从我耳朵进去,除非我死,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唉”,王文华沉沉的叹了口气。

“也罢,乐乐,你华哥我就直说了,如果可能的话,你能离开公安局就尽快离开。你还年轻,好日子还长,不要像我陷进来了,等那时候想走也走不掉了。”

看了一眼一脸疑惑,张嘴想问的刘甲乐,王文华继续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什么也不要问,不知道你才安全。信你华哥就照做,不信,有那一天也别怨我。”

一脸落寞的王文华站起身来,再次说道,“你养伤吧,乐乐,我还有事,不陪你了。记住,不管谁问你怎么受伤的,就跟我们向医生说的一样,工伤,不要多说,切记。”

张着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的刘甲乐,面色难看的望着王文华离去的背影,一时慌乱不堪、忧心忡忡。

。。。。。

山阳乡,文卜先的家中。

安子善悠哉悠哉的坐在藤椅上,喝着文卜先刚刚冲泡的茉莉花茶。

那浓重的茉莉花香在安子善的鼻尖和唇角缭绕,抿了下嘴角,安子善有些陶醉。

文卜先坐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安子善,轻声道“师傅,我这茶还行吧?”

“嗯,不错,香气鲜灵持久、滋味醇厚鲜爽、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嫩匀柔软,这是特等品级的茉莉花茶啊,在清朝这都是皇室才能喝到的贡品了。”

瞧了一眼笑吟吟的文卜先,安子善意味深长的继续道“你又是从哪儿搞到的?”

听到安子善识得自己的茶不是凡品,文卜先一脸得意、自豪的神色,“师傅别看我虽然告老还乡了,但是我老文还是很有人脉的,这茶也是朋友送的,一直没舍得喝,就等着孝敬师傅呢。”

安子善面色一垮,只觉一头黑线,就听不了这老家伙说孝敬自己。

每次他这么说,自己就觉得有种修仙得道的既视感。

自己已经得道转世,然后徒弟花白胡子一大把。

日,溜号了,这老家伙总是会带乱我节奏。

正了正脸色,安子善微笑着说道:“卜先,我之前给你讲的,如果有媒体方面的人来找我,你来演我,还记得吧?”

“记得,师傅。”

“嗯,那么现在人已经找来了,什么时候过来,我通知你,我们来演一场戏。”

“好的,师傅,你说我做。”

“嗯,咱们这么做……”

第七十三章 声名鹊起

莲山县文学大赛颁奖典礼的当天晚上,安子善的家中。

刚吃完晚饭,坐在炕上看着莲山县新闻联播的安家业和张桂云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张桂云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安家业,这是小…小善?”

安家业有些恍惚的下意识点了点头。

两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小儿子上电视了?

而且站在领奖台上,还是教育局局长给颁奖,那么多人围着给拍照、采访。

安家业偷偷的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啊…”。

这么疼,肯定不是做梦了,那就是真的。

“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安家业笑容满面的骂着,心里乐开了花,自己儿子太有本事了。

“安家业,小善拿到了三千块奖金呢,这个什么文学大赛是干什么的,怎么给这么多钱啊。”张桂云同样满脸笑容的说着,美滋滋的,小善就是有本事,一下就赚了三千块。

“这是县政府举办的比赛,你不明白。政府办的比赛,奖金能少了,少了不好看。再说了,咱们小善有本事,你看新闻说的两万多人参赛,一共才十个奖,咱们小善就占了一个。”

“你看人家新闻都怎么说了,说咱们小善是天才,未来的大作家,这些获奖的人里面就他一个是学生,还是初中生。”

“唉,不愧是我安家业的儿子,随我。”安家业一脸小子就随爹,老子英雄儿好汉的模样。

“你快算了吧,咱们家小善这聪明劲是随我,随你就完了,死脑筋。”张桂云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打击他的自以为是。

“哼,娘们就是见识短,不随我你就完了。”安家业撇了一眼边上的女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你这死相,老不正经的东西。”张桂云刚才是没明白他的意思,蓦的突然领会了,嫌弃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越老越不正经。

安家业也不以为杵,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电视里还在播放的文学大赛的新闻,再瞄一眼边上的女人,满足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

方小鱼和方小虾也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莲山县新闻联播,虽然他们知道安子善获得文学大赛二等奖的消息更早一些,但是今天的颁奖典礼他们没去。

突然,新闻画面一转,一位打扮知性的女主持人出现,面带笑容的说:“近日,我县举办的文学大赛圆满成功,全县共有两万多名文学爱好者踊跃参赛,展现我县人民群众对乡镇合并政策极高的热情和信心,下面我们来看现场报道。”

于是,画面跳转到颁奖典礼的现场,一位女记者对着镜头说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我身后就是正在举行的莲山县文学大赛的颁奖典礼,此次典礼共有三十四个机关单位参加,获奖者共有十人,他们是……”

“在这些获奖者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所有嘉宾、观众和获奖者的关注,这人就是安子善同学,一位文学大赛二等奖的获得者,一位来自莲山县山阳乡山阳初中初四的学生,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下面是采访安子善的画面,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站在一堆记者面前,对着很多话筒,声情并茂的说:“我能够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都是因为我有一位非常棒的语文老师,我在写作上的每一次进步都离不开文老师的细心教导,感谢我的恩师,感谢学校对我的栽培。”

方小鱼和方小虾面面相觑,总感觉说这话的安子善这么陌生。

方小鱼笑看了一会,笑嘻嘻的说,“我子善哥真厉害,这么多人的大赛都能获奖,而且就他一个学生,真是太牛气了。”

边上的方小虾努了努嘴,就是不接话茬,然而没有什么卵用。

“虾米,你不是也投稿参赛了吗?怎么也没个动静啊。”方小鱼突然转过脸来,狡黠的看着方小虾。

方小虾的脸黑了下来,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会扎我的心。

面色悲苦,一声长叹,“唉,可能我没有妹妹的支持吧,我的亲妹妹被拐走了。”

“嘻嘻”

看着方小虾苦着脸的糗样,方小鱼手舞足蹈的乐开了花。

从这一天晚上的新闻开始,关于文学大赛的报道铺天盖地的进入了千家万户。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一个名叫安子善的普通初四学生突然在莲山县声名鹊起了。

安子善在学校里的日常也被各种好事的媒体扒了出来,比如他写的满分作文,比如他做的那首《李雷和韩梅梅》。

尤其是第二件事,这首歌真正的通过新闻媒体渠道宣传了出去,朗朗上口的曲调,轻松愉快的曲风,还有歌曲里面淡淡的暧昧,学生时代的味道都在随着歌曲发酵。

于是,安子善这个普通的名字,在莲山县一时风头无两,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

公路局。

项目一部办公室内,安家业面带微笑的提着那个前几天妻子刚给买的黑色公文包走了进来。

按照张桂云的说法,你现在是机关单位工作的,要注意形象,遂花了三十块钱从集市上给买了一个黑色皮包,非常简单的包,其实是人造革材质的。

办公室里一群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哎哎,你们看昨晚的新闻了吗,那个文学大赛。”

“看了看了,那个安子善是谁家的孩子,真有出息,太给爹妈长脸了。”

“就是就是,我们家孩子说,他们三中一个的获奖的都没有,老师都没有获奖的。”

一群人正说着,看到安家业走了进来,跟安家业办公桌对头的钟世谦笑着说道:“老安,你看昨晚的新闻了吧,那个文学大赛的,现在到处都是这个消息,你看看,我早上买了份人民日报,上面头条就是这个孩子的照片。”

说着,钟世谦就把手里的一份报纸递给了安家业。

安家业笑着打眼看去,就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大号照片挂在报纸的头条位置,一个大大的特写,上面黝黑粗重的标题“一个冉冉升起的文学之星”。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太优秀了这。”钟世谦一脸羡慕的神色,很是感慨的说道。

安家业的嘴咧的更大了,昂首挺胸的说道:“这是我家小子,老二。老大更优秀,今年刚考上了一中。”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瞬间寂静无声了,一群人扭头看向安家业。

震惊,羡慕,嫉妒,各种表情,不一而足。

第七十四章 抽签(加更)

1999年9月10日。

今天是教师节,也是‘我看乡镇合并’辩论大赛举行的时间。

莲山一中大礼堂内安子善他们四人小队,在教导主任高本利和初四一二班班主任文敏、张恒带领下,早早的便来到了。

安子善早就在电话中告诉大哥,今天来莲山一中,所以现在辩论赛还没有开始,具体的赛程还未公布的时候,安子善跟大哥聊着天。

看着他们四个,安子良很是兴奋的说着,“你们几个真厉害,整个山阳初中就选出来你们四个参加辩论赛啊,可惜我刚进入一中,一中的队伍都定下来了,不然我肯定能进。”

“一中队伍很厉害的,不过还是我弟更厉害,文学大赛二等奖,我们同学都佩服的不行。”

“对了,子善,大赛奖金三千块呢,你可别带身上,赶紧拿回家,给咱娘拿着。”

安子善不停的点着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张华咧开了嘴,“大哥,子善是我们的队长,能不牛吗?不牛怎么带我们拿辩论赛冠军?”

安子善挑了挑眉,你对我真有信心,冠军,你也敢想。

张玲玲也不插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安子善,偶尔小心翼翼的瞟一眼安子良。

之前他还对安子善的哥哥有些偏见,每次来找安子善总是好几个人摇摇晃晃的就冲进了他们教室,不像什么好学生的样子。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不优秀怎么能考上第一批次的一中。

更重要的是,安子良是安子善的大哥啊,现在当着他的面,要淑女。

宋飞在安子良面前毫不拘束,他们见的次数太多了。

很多次周五放学回家的时候,安子善没有跟大哥一起,就会跟宋飞一起往回走,宋飞家的村子恰好在安子善家西边,每次都会路过安子善他们村。

安子善家宋飞都去过几次。

“良哥,要我说,你这老大太没威慑力了,你看子善现在多牛,都是县里的名人了。他在家还听你的话不?”

这胖子简直就是来挑事的,这话一出口,安子良眉头就挑了起来,大声说。

“他敢不听,你问问子善他听不听,再牛气,再有出息,我也是他哥。”

“是不是,小善。”

第二句话是对安子善说的。

看着大哥一脸我才是老大的表情,安子善有些莞尔,忙不迭的点头,“是是,你是大哥,永远都是,这辈子都不会变,不管我们将来贫穷还是富贵。”

说着说着,安子善有些动情了,前世的一幕幕不经意间再次浮现在眼前。

前世,安子善公司经营惨淡,举借外债度日的时候,每次与大哥一起吃饭,大哥都会信心百倍的告诉自己,“弟弟,不要怕,还有你哥,有啥事,你哥在前面顶着。照市这么多年的经营,你哥也有一些不到十万火急不动用的关系。”

“你要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跟我说,我去借给你用。”

那前世的种种,仿佛就是昨日,现在看着尚在高中年幼的大哥,对自己也如同昨日。

这一生,大哥从未变过,待自己一如既往。

正聊着,台上有人走了上去,文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别说了,马上开始了。”

瞅了一眼台上,安子良说“是我们校长啊。”

“那我走了,小善,你们几个加油。”

“拿冠军。”举了举拳头,安子良笑笑转头跑了出去。

安子善几人笑了起来,拿冠军啊,压力山大。

“喂,喂。”台上那人,安子良说的一中校长正敲着话筒试音。

“各位老师,同学们上午好,我是一中校长黄震,受盛副县长委托,咱们学生团体的辩论赛由我进行主持,今天是教师节,首先祝所有的老师们节日快乐。其次,由于报名参赛的队伍过多,所以社会团队比赛的场地临时调整了,跟学生团体分开。”

哦,安子善这才想起来,怪不得没有看到社会团体,都是各个学校的队伍在这大礼堂内。

“咱们学生团体的比赛还是在大礼堂内进行,其中初中部就在这个礼堂,高中部在对门的小礼堂进行。现在由所有参赛队伍的领队老师上台抽签,之前组委会已经根据大家提交论题进行了分组。”

“经过统计发现,不多不少,选择正方和选择反方的队伍恰好数量一致。所以就省掉了调整的环节,直接抽签决定,正反和反方的对手。”

“好了,老师们上台抽签吧。”

宋飞很是猥琐的小声喊道,“文老师,加油,抽一个比我们还菜的,我们就有希望拿冠军了。”

文敏面色愠怒,狠狠的瞪了宋飞一眼,走向台去。

张华一脸贱贱的笑容,悄悄的对着宋飞伸出一个大拇指。

张玲玲翻着好看的白眼,安子善淡淡的笑着。

不一会,文敏沉着脸上来了,安子善几人面面相觑,看这脸色,情况不妙啊。

果然,“我们的对手,莲山三中校队,他们反方,我们正方。”文敏涩声说道。

毫不掩饰内心的失望,一上来就这么强的对手,难道进决赛的希望都没有吗?

宋飞面色瞬间垮了下来,哀嚎着“完了,刚来就要被绝杀了,没戏了这是。”

只是安子善面色非常平静,张华也是,张玲玲也是有些面色难看。

安子善看了一眼大家,沉声道:“三中的队伍怎么了?我们哪儿比他们差,胖子,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打铁还得自身硬,不要觉得他们是县直初中,我们是乡镇初中就不如他们。比学校我们是不行,但是比参赛的这四个人,我觉得我们比他们强多了。”

“你说呢,华子。”

张华一脸佩服的看着安子善,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就是就是,胖子你也太怂了,亏的我还以为你有种,现在看也就在学校家里横的本事。”

宋飞瞪着眼,喝道:“说谁呢,说谁呢,我只是发一下牢骚而已,谁把他们三中队伍当菜了,他们在我眼中毛毛雨都算不上。就算我们都不上,有子善一个人就够了。”

安子善抚额,很是郁闷的看着宋飞,你以为这是单人pk赛啊,这是辩论赛啊大哥。

我一个人上对他们四个,也亏你想的出来。

不过,安子善的这番话效果很是不错,四人小队士气高昂,宋飞梗着脖子就跟‘战斗鸡’一样。

张玲玲的双眸中也是精光闪烁,抿着嘴,跃跃欲试。

第七十五章 辩论赛开始

文敏偷偷的对着安子善伸了个大拇指,目露赞赏之色,是个靠谱的队长。

安子善鬼使神差的给文敏飞了一个挤左眼的媚眼,把个文敏看的目瞪口呆,腹诽不已。

“那么文老师,我们是什么时候上场呢?怎么组委会没有公布时间和顺序啊?”旁边的张玲玲很是困惑的问道。

说道这个问题,边上的安子善也突然意识到了。

“对啊,对啊。”

“刚刚我上去抽签的时候黄校长跟我们说过了,今天一共十场比赛,上午五场,下午五场。”

“八点正式开始,每三十分钟一场比赛。每场比赛中间间隔十分钟,我们的比赛是上午第三场。”

“每场比赛都会有评委打分,从一辩到四辩,分别打分,每一辩分值十分。最终队伍的得分就是一辩到四辩的总分之和。”

“最后队伍的排名就是分值排名,得分最高的队伍为第一名,以此类推。然后我们初中部第一名和高中部第一名比赛,初中部第二名和高中部第二名比赛,初中部第三名和高中部第三名比赛。”

“这三场比赛是决赛,明天上午举行,都明白了吗?”

文敏看着安子善四人,微笑着说道。

赛制倒是很简单,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复杂的东西,大家都能听懂,其他也没有什么太高深的东西,县组委会也不想搞的多么正规,多么国际化。

说白了,这次辩论赛只是一个手段而已,并不是从学术性的角度去举办的。

这时台下的老师们都抽完了签,陆续回到了参赛席的座位上。

“老师们都把详细赛程和规则告诉参赛队员了吧?那么有请第一组参赛队伍上台准备。”等了片刻,主持人黄震笑着说道。

“正方:海岭初中队;反方:沙汀初中队。”

被喊道的两个队伍,从参赛席走了上去,安子善定睛看去。

海岭初中的队伍两男两女,沙汀初中的队伍也是两男两女。

主持人黄震继续说道:“改革开放之后,祖国的发展速度不断提升,各种政策也层出不穷,各方各面日新月异。祖国的变化关系着我们的方方面面,作为一名华夏人,炎黄子孙,我们必须参与到祖国建设中去。而今,国家正在推动乡镇合并政策。”

“虽然在整个照市,还未有区县开始进行乡镇合并,但我们莲山县政府敢为照市先,敢为国家政策的推动做一名先行者,所以,今天有了我们的辩论赛,事不说不清,理不辩不明。”

“通过这一次辩论大赛,我们的乡镇合并政策必然会更好、更快、更稳定和全面的推动开去。”

“下面我宣布,此次‘我看乡镇合并’辩论大赛正式开始。正方是来自海岭镇初中的队伍,他们的辩题是支持乡镇合并,乡镇合并利国利民。”

“反方是来自沙汀乡初中的队伍,他们的辩题是反对乡镇合并,乡镇合并需因地制宜。”

“开始吧。”

黄震话音落下,正方和反方两个队伍却丝毫没有动静,互相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自我介绍”,见状,黄震无奈的小声提醒了一下他们。

哦,正反双方八个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家好,我是海岭初中正方一辩马宽。”正方一辩位置的男孩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大家好,我是海岭初中正方二辩苏明。”

“大家好,我是海岭初中正方三辩阎凤彬。”

“大家好,我是海岭初中正方四辩江雪梅。”

正方的四个人介绍完之后,反方一辩到四辩也站起身来,介绍了一遍。

等他们全部介绍完,黄震继续说道,下面进入立论阶段。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间慢慢的接近了八点三十分,两方也进入了总结陈词阶段。

反方四辩,一个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男孩朱健昂首挺胸,抑扬顿挫的说道:“所以,我方的观点就是乡镇合并此时并不合适,祖国各地的发展情况并不同,每个乡镇的情况也不同,所以需暂缓。”

说完之后,朱健挑了挑眉示意对面正方的四辩江雪梅,该你了。

看到一脸挑衅的朱健讲完了,江雪梅快速站起身来,鼓着嘴,“我方的观点非常明确,支持乡镇合并政策,就算祖国各地发展情况不同,也并不影响。因为我们可以因地制宜的进行推动,至少我们县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我方认为,反方考虑的太多了,现在我们讨论的就是我们县的乡镇合并政策。”

“发言完毕。”

朱健猛的瞪大了眼,看着江雪梅,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跑题了。

台下的安子善捂着嘴直笑,初中生的辩论赛,实在是没有太大的看点。先不说多么遵守规则,辩题都不太明确,就像反方的辩题居然是反对乡镇合并,认为乡镇合并需因地制宜。

你既然反对了,还因地制宜啥?很明显,自己就站不住脚啊,既然因地制宜了,那肯定是同意乡镇合并啊,只不过是论题可能就变成不适合统一标准的推广而已啊。

还有中间的自由辩论环节,感觉就像是两群小孩在吵架一样,看的评委都直乐,一边笑一边摇头。

坐在前面的文敏回头看着他们四个,轻笑道:“这才是偏远初中的真实情况,其实就乡镇初中来讲,我们山阳初中跟他们相比已经好多了,不管是基础设施还是教学情况,毕竟我们是县城郊,而像海岭和沙汀初中。”

“他们距离县城五十多公里远,他们一个老师教好几门课都是正常的。我之前在参加县里的优秀教职工培训的时候,认识一个壶晓初中的老师,他们学校就他一个语文老师,他一个人教四个年级。”

张华几人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安子善倒是面色平静,这种情况他清楚的很,别说是现在这个时间了。前世2018年,那些偏远的乡镇,同样是一个老师教很多科目或者是带多个年级。

偏远乡镇,每年的教师招考,没有人愿意去,也没有人报名。

即使有人被迫去了,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找遍一切关系再调回来,调不回来也会距离县城或者是市区近一些。

除了那些老教师,又有几个刚走出师范学校的年轻教师受得了苦,去往那些偏远困苦的地方。

而每一个心甘情愿去留守教学的教师,都值得每个人敬佩。

第七十六章 冤家路窄

在第一场辩论赛举行的时候,坐在参赛席最东边的莲山三中的队伍正在争吵着。

因为整个大礼堂的结构是圆弧状的,从东到西,一共有八个纵排的观众席。组委会把最东边的两个纵排和最西边的两个纵排设成参赛席,给参赛的学校和队伍就坐,中间的六个纵排是给观众就坐。

安子善他们在最西边,所以并没有发现在最东边莲山三中队伍成员中就有张华恨之入骨的南枫。

“南枫,你不要太过分,老师都安排好的,我做一辩,你二辩。你之前也同意的,现在突然要当一辩,你什么意思?”张知前拧着眉头,瞪着双目,眼睛里怒火冲天。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突然想当一辩了,不行啊?”南枫翘着嘴角,一脸不屑,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张知前。

“怎么?不服啊,不服你咬我,看本少不崩掉你的牙。”

“你!你混蛋,南枫你就是个混蛋,这辩论赛我不参加了。”

张知前怒不可遏的瞪着南枫,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流了下来,哭哭泣泣的扭头跑了。

“哎??张同学,你去哪儿?”

边上的带队老师,三中的教导主任郝圣高,一个平顶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争吵的两人愁的直搓下巴。

眼看着张知前被气哭了,扭头就跑,顿时慌了神。

这辩论赛没一会就要开始了,你跑了,临时我去哪儿找人去啊。

唉,都惹不起啊,都是官宦子弟,尤其是南枫。

在这些重点初中、高中当个校领导太不容易,多少领导的孩子在里面,谁也不能偏了。

有的孩子,你不偏还不行;而有的呢,你偏与不偏都不行。

不是每一个家长都讲理,也不是每一个领导都温文尔雅、大公无私。

曾经,南枫他们班级有一位教学成绩优秀的班主任,做人公私分明,做事也端正无方。

但,就是因为给南枫安排座位,他不满意,这班主任又坚持己见,就是按照身高排序。

坚持不给调换,结果被恼怒的南枫告诉了家人。

马上县委就越过教育局发布了处理意见,该老师被开除党籍和教师编制,永不录用;向当事人及家长道歉;师德极差和行政记过处分写入档案。

而处理的理由更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处事不公,不适合进入教师队伍。

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事情的真相多少人亲眼目睹,但南家就是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据说,这个老教师现在还在老家种地呢,年过四十的人苍老的像六十多岁。

听说,刚被开除教师队伍的时候他找过教育局,但局长张明教并没有给伸张正义。

而南家听说他去找教育局投诉的事情之后,县委居然又给追加了一条处理意见,扣除全年工资,永久列入公职部门‘黑名单’。

后来,这位教育第一线的老师心灰意冷了,事后在教育局门口提笔泼墨写道,“如此行事,必将寒了老师的心,断了教育的路。”

此时的郝圣高眼看着两人争吵,实在是不想掺和进去,但是张知前被气哭跑了,他不得不追。

面色难看的郝圣高心里把南枫骂了个半死,同时也把派给他任务的校长骂了个半死。

没有人愿意接这个任务,凡是涉及南枫这几个莲山县绝对官宦子弟的工作,就没有老师愿意接,但郝圣高有不得不接的理由。

“张同学,张同学,等等我哎,累死我了…呼呼。”气喘吁吁的郝圣高,终于喊停了张知前,弯着腰,手撑着膝盖,一时说不出话来。

“郝老师,南枫他如此无理取闹,你也不管管。”

脸颊还挂着泪珠,气咻咻的张知前瞪着大眼睛怒视着郝圣高。

学校里的老师都太怂了,都不敢去管南枫,遇到南枫都跟鸵鸟似的缩起了头,搞的整个学校里的氛围都怪怪的。

而南枫也更加的无法无天了,行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丝毫不考虑后果,不考虑对错。

“张…张同学,你也知道,南家老师是惹不起的,所以不要怪老师,你退一步吧,你走了,这辩论赛怎么办啊,临时也找不到人,这事要让你父亲张院长知道了,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吧。”

郝圣高深知张家的家风如何,整个县里都有类似的传闻。家教很严,而且不惹事,没有官宦子弟的坏风气,家族子弟如果在外面有官宦子弟的做派,一旦传回去,定不轻饶。

郝圣高也佩服张家的行事和作风,但现在这个当头上,南家惹不起,只能委屈张知前了。

没办法,柿子选软的捏。

“郝老师,你”张知前一时气急,这教导主任居然威胁自己。

是,在她看来就是威胁自己,用自己家的风气来威胁自己,这太过分了,老实人就要受欺负吗?讲道理就要受欺负吗?

这样的做法太无理,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好说话,受点委屈也无妨。

郝圣高苦着脸,他也不想如此,但辩论赛就要开始了,校长他得罪不起,南家他更得罪不起,而张家素来好说话,不惹事,不摆官僚习气。

“哼!”

张知前知道郝圣高不敢得罪南家,但是就这么让自己受委屈,一点公道,一句话都不敢说,如此懦弱,如此怕事,如此欺软怕硬,也让她怒火更甚。

看着张知前拐头回到了大礼堂,郝圣高叹了一口气,面色微松。虽然他看出来张知前生气了,但那又如此,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况且,郝圣高目光微凝,他也没有觉得张家就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罢了。

既然你装清高,做绅士,那需要的时候我拿捏一下你,也无妨。

参赛席上,南枫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前一后回来的张知前和郝圣高,嘴角似喜似嘲。

张知前冷着脸,谁也不说话。

郝圣高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说道,“经过张同学和南同学友好协商,后面的辩论赛南同学为一辩,张同学为二辩。”

边上的学生目瞪口呆,这郝老师道行可以啊,就这局面,还是友好协商的结果,你这指鹿为马的功夫,如此的出神入化。

面对边上人略带鄙夷的神色,郝圣高面色不变,依然挂着微笑。

随你们怎么想,怎么看我吧,过了这关,我管你们死活,走自己的路,爱谁谁。

第七十七章 针锋相对

自从遇见安子善以来,张华苦闷的心情慢慢的开朗起来,尤其是李阳有了回到县城的希望之后,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再想南枫的种种了。

于是,在县辩论赛的会场上,当文敏说起山阳初中的对手是莲山三中的时候,张华心头猛的一跳。

那张恶形恶状的脸,那个提起名字就如鲠在喉,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人,如潮水一般涌现在张华的记忆中。

“文老师,莲山三中的参赛队员,您知道有哪些人吗?”

张华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面色平静的有些渗人。

安子善扭头看着张华,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张华指的是谁,但他没有办法让张华放下内心的仇恨,只能寄希望于张华能够分得清轻重。

不要在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的情况下再横生波折,这样并不利于李阳的回归。

轻轻的拍了拍张华的肩膀,张华轻轻转头静静的看着安子善,看着他信任和支持的目光,不禁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安子善放下心来。

“三中的吗?这个我还不知道呢,等会就知道了,我们的对手是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认识了。”文敏狐疑的看了张华一眼,没有搞明白他问参赛队员的原因。

实际上,对于这次的辩论赛,初中部和高中部的赛事,从学校到组委会都不是太重视。

这次辩论赛的重心是放在社会团体方面的,而加上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原因,很多人都不清楚,各个参赛学校以为组委会是为了锻炼学生。

事实上,这是安子善的主意,通过张华的父亲张明教和鱼虾兄妹的父亲方仁清让这个主意实现了。

如果单纯从乡镇合并政策的推动出发,从社会团体角度掀起舆论热潮已经足够了,根本没有必要深入到学生阶层,而且深入到初中的程度。

初中生,不要说乡镇初中了,就是县直初中也没有举办过几次辩论赛,举办辩论赛的次数在整个校史上都屈指可数。

再者讲,初中生的平均年龄在12-16岁,这个时期的孩子认知能力、学习能力、观察能力都处于高速的发展期,不要说建立完善的三观了,知道什么是三观的都没几个。

所以,正常情况下县委是没有必要让辩论赛深入到初中部的。

但,安子善需要,他需要借助这次辩论赛的机会,继续推动乡下的四所高中合并到县直高中。

本来他认为这条路很难,凭一己之力让这个政策提前,难度太大。但,巧合的是,李阳的事情促使了张华和他处于同一个利益诉求点上,于是张华的父亲,张明教也在不遗余力的推动乡下的四所高中合并。

安子善要做的就是在乡镇合并时,给张明教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去提出和推动乡镇高中合并。

这个理由就是安子善在辩论赛上的表现。

转眼间,辩论赛到了上午第三场。

正方:山阳初中队vs反方:莲山三中队

听到主持人,莲山一中的校长黄震宣布第三场的参赛队伍上台,安子善四人在文敏和张恒鼓励的目光中走上了台。

至于教导主任高本利,把他们送来之后就不见人了,并未在大礼堂的参赛席中。

大礼堂的最东边参赛席,莲山三中的队伍也慢慢的走上了台,最前面南枫一幅趾高气昂的模样,踱着小方步。

远远的看到山阳初中队伍中的张华后,南枫咧开了嘴,扭头看着张知前,挤眉弄眼道,“张知前,你哥在对面哦,你不会故意放水吧。”

张知前也看到了对面山阳初中队伍中的张华,盯着表哥的脸,张知前面色黯然,一年前的往事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恰在此时,南枫又故意挑衅,怒气顿生,厉声道:“南枫!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无耻。”

从往台上走,安子善和张华就一直注视着三中的队伍,看到最前面的南枫,张华面色微沉,目光中凶光闪烁。

安子善扭头看了下张华,“哪个?”

“第一个。”

“哦,等会不管发生什么,让我来。”

闻声,张华诧异的看着安子善,只看到他平静的脸色和肯定的目光,张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暖,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四个人你认识几个?”安子善望着三中的队伍,轻声问道。

“都认识!”

“第一个南枫,第二个是知前,第…”

“知前?你表妹?霹雳娇娃?”安子善挑了挑眉,看着对面那个横眉怒视的姑娘,心中暗道久仰大名。

“…嗯,是她。”不知怎的,从安子善嘴里听到霹雳娇娃这样的称呼,张华现在只觉得幼稚的可笑。

也不知怎的,实际上才过去了一年多,在张华的感知中却像是许多年眨眼而逝,自己也已经长大,已经成熟,那些曾经的玩闹仿佛在很久以前。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成熟真的可以让自己都猝不及防。

曾经亲朋聚会,爱吵爱闹的你,突然变的安静了起来,喜欢找一个角落,安静的坐着,这时长辈们就会说,“呦,大姑娘了,长大了啊。”

曾经表兄弟,堂兄弟一起玩的嗨的游戏,一起扔摔炮,一起趟河沟,突然某一天你却提不起任何的兴致,只觉得幼稚无比,这又有何可玩的。

这,就是长大了,成熟的你。

长大的标志,首先没有了童心。

然后没有了好奇心,看什么都那么寡淡。

“第三个,盛苗,盛副县长的女儿;第四个赵括,家里做生意的,只是认识,具体情况不知道。”

安子善目光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基本都是官宦子弟啊,就算不是,也是富贾之家。

“张华,原来你缩到乡下山阳初中的山坳里了,怪不得我都找不到你了呢,干嘛藏起来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好兄弟不也好好的嘛。”

南枫怪笑着看着对面的张华,眼神中带着戏谑和不屑,废物,怕自己居然怕到躲到乡下去,连个女人都不如。

“咔咔”张华猛的握紧了双拳,面色难看至极,怒视着南枫。

安子善笑了,咧开着嘴,笑出了声音,轻轻的拍了拍张华的肩膀,饶有兴趣的说。

第七十八章 奇葩辩论赛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南枫一脸懵的望着安子善,喝道:“小子,你嘟噜嘟噜这一通,什么意思?”

张华身后的张玲玲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而张华也没太搞明白安子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遂扭头轻声问道,张玲玲轻巧巧的看了一眼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南枫,笑嘻嘻的附耳说了起来。

“这是【诗经国风相鼠】里面的句子,意思是…”

“哦…”张华莫名的笑了起来,突然觉得此时懵懵的南枫跟个小丑一样在那喧闹,顿时没了与其争执的心。

南枫身后的张知前也是没有懂安子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明显是帮表哥的。

南枫有些恼了,虽然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对面这些人的表情,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小子,你给小爷说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南枫抬腿就准备朝着安子善四人走去,一脸气咻咻的模样。

安子善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面色平静的轻声道:“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

“哈哈哈哈”,后面的宋飞乐的直跳脚,没想到安子善还有这么气死人不偿命的招。

“你…”南枫嘴都气歪了,却不知道如何去怼安子善。

经历过互联网段子洗礼的重生者,岂是90年代的南枫所能抗衡的。

“正方和反方,速度入座。”主持人黄震刚才也是浅笑着,心里不禁暗赞这山阳初中的学生真是博学。

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去入座的安子善几人,南枫恨恨的扭头走上了反方的座位。

嘴里骂骂咧咧着,“等我问明白了,你给小爷等着。”

“开始吧”

眼看着正反双方已经落座,瞅了眼时间,黄震笑呵呵的宣布。

“大家好,我是来自山阳初中的正方一辩安子善。”安子善站起身来,面对评委席和观众席,深鞠躬。

“大家好,我是来自山阳初中的正方二辩张华。”

“大家好…”

正方四位辩手介绍完毕之后,反方一辩南枫面色难看的站了起来,也不鞠躬,闷声道。

“我是反方一辩南枫,三中的。”

评委席一众评委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刚才台上闹的一出他们也尽收眼底,但并不以为杵,没有掺和的意思。

就连黄震也是眼看着这县长家的公子有继续丢人的意思,才去阻止。

而此时南枫的表现,却是让众评委忍不住摇头叹息。

“大家好,我是来自莲山三中的反方二辩张知前。”笑盈盈的张知前站起身来,对着评委席和观众席鞠了一躬,缓缓坐下。

看到南枫出糗,她就开心。

“大家好,我是来自莲山三中的反方三辩盛苗。”

全程保持沉默,面带微笑的盛苗谁都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论是在参赛席上南枫和张知前争执,还是在台上南枫和安子善四人的唇枪舌剑。

她始终面色平静,脸带微笑。

按理说,她的父亲盛副县长跟张家走的较近,那么她也会亲近张家子弟,但实际上她却始终独来独往。

她就像一座深不见底,看不透的湖泊一般,就连南枫见人就怼,不分青红皂白的个性,也从来没有跟盛苗闹过红脸。

“大家好,我是来自莲山三中的反方四辩赵括。”

“立论环节开始”

安子善闻声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环视一圈,大声道:“我方的观点是支持乡镇合并,乡镇合并利国利民,乡镇合并存在历史必然性。”

“现行的乡镇行政区划格局已难以适应乡镇经济发展,适时对乡镇行政区划和布局进行必要的调整,减少乡镇数量,适当扩大乡镇规模已势在必行。”

“这就是我方的观点,支持乡镇合并政策的实施。”

面色阴郁的南枫站起了身,很是不快的说:“我方反对乡镇合并,原因很简单,我爸说了,现在进行乡镇合并太早了,太仓促了,就这样。”

参赛席上的郝圣高目瞪口呆,眉心皱起了一个川字,这怎么还把开篇立论给改了,改就改了,关键是你改的些什么玩意这是。

旁边一直面带微笑,处之泰然的盛苗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有想到南枫如此的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能干出来临时改立论的事情。

“南枫,你怎么能随便改立论,你这么立论我们输定了。”

张知前倒是面色没变,南枫此人行事的尿性,她深知。反之如果不闹出点幺蛾子,她倒是真的会惊讶。

四辩的赵括也是无语的很,这群子弟真是靠不住。

扭头看了眼面色难看的盛苗,南枫讪讪道:“苗姐,那个立论我给忘记了啊,只好临时编了一个。”

“唉!”赵括心底一声长叹,竖子不足与谋啊。

盛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啥,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对面安子善四人差点笑喷了,这立论,绝了!

什么叫你爸说的?你爸说的是至理名言啊?

台下的评委席已经不摇头了,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的在打分板上给反方一辩写上了一分。

这是辩论赛开赛以来的最低单人得分。

中间的支持人黄震是直摇头,不过并未多说,继续宣布道。

“第二阶段驳立论开始。”

反方二辩张知前站起身来,笑嘻嘻的看着对面的安子善四人,对着张华俏皮的眨了眨眼。

“正方的立论做的很好,说的也很对,很有道理,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正方加油。”

张知前举了举小拳头,坐了下来。

张华愣住了,安子善也愣住了,宋飞胖乎乎的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这是一场什么样的辩论赛,莲山三中的队伍,你们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还是来送人头的?

参赛席上郝圣高已经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哭丧着脸,嘴里喃喃着“完了,完了,这非要倒数第一不可,没机会了,机会没了啊。”

评委席掉了一地的‘眼珠子’,黄震也愣住了,忍不住看了眼参赛席上的郝圣高。

他很想知道,省重点初中来参加这个辩论赛,如此表现的意义是什么?

安子善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坐下的张知前,悄悄的用腿踢了一下张华。

“反方的立论做的…有特点。我只能说正方一辩是个孝子啊,你爸说啥都对。但不好意思,这是辩论赛,是需要有理有据的。而且,那是你爸,你信他,国家不一定信他。”

“国家的大计方针岂能是你一句话你爸说的就可以解释,目前乡镇合并政策推行势在必行,国家已经下文,省里也颁布了试点政策。”

“其实,我认为乡镇合并政策的推行是不需要讨论的,事实都摆在眼前,正如我方一辩所说,这是历史的必然性。”

“所以,反方一辩的立论你爸说的,可惜国家政策你爸说了不算。”

张华笑呵呵的坐下了,心里透底的爽,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怼过南枫。

关键是南枫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理由去怼他。

眼看着南枫和张知前变相的放弃了这次辩论,盛苗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赵括也放弃了努力。

时间慢慢流逝,随后盛苗的质辩环节也没有咄咄逼人,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就一脸无趣的坐了下来。

张玲玲也是笑盈盈的问了对方几个关于你爸说的,这个能不能站住脚的问题,继续往他们心里扎刺。

“乡镇合并的推行已然是势在必行,相信大家都看的到。然而,我们莲山县的乡镇教育,尤其是高中段教育出现了明显了断层,这也是乡镇基础薄弱导致的。”

“所以,乡镇合并的同时我认为教育资源的整合也势在必行,早整合,早受益,乡镇高中的办学条件严重滞后于经济社会的发展。”

“将乡下四所高中并入一中和二中,利于教育资源整合,提高教学质量,并提供给师生更好的教学环境。”

“这也是乡镇居民,对于优质高中教育的迫切需求,只有得到更优质的高中教育,将来才能为我们莲山县的发展回馈更多的名校大学生。”

自由辩论阶段,安子善挺直着身躯,面带微笑滔滔不绝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台上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不禁频频点头。

这个初中生不简单,很有见地,不仅深刻的了解乡镇合并的利弊,更深入到了乡镇合并对教育的影响。

张明教不知何时出现在观众席的最后方,没有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全程看完了安子善他们的辩论赛,张明教放下心来。

安子善挡在了张华前面直面南枫,避免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同时安子善讲的这些话也将成为自己的话柄,在合适的时机提出乡镇高中合并的建议。

看到他们的辩论赛即将结束,张明教微微笑着,默默离开了。

而安子善这个孩子,真正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处变不惊、处事老道,不简单。

第七十九章 安子善的猜测

辩论赛结束之后,阴沉着脸慢慢走下台的南枫目露阴狠之色,瞅了安子善他们一眼,丝毫没有继续找安子善他们麻烦的意思。

“哼,让你们再嚣张几天,等我爸当上县委书记,再笑给我看。”如此想着的南枫,大步离去,毫不停留。

对此,张华内心有些不安,按照南枫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会如此沉得住气。

不由有些担心的看向安子善,看着张华担心的目光,安子善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轻笑着,安子善带队走下台,向着面带笑容迎来的文敏和张恒走去。

台下评委席的评委正交头接耳讨论成绩,黄震笑着说道:“有请下一队参赛者上台。”

台上百无聊赖的安子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看着边上怔怔发呆的张华。

“壶晓初中没有来参加辩论赛吗?”

闻言,张华回过神来,一脸落寞,“没有来,报完名的时候我就问过我爸了,他说壶晓初中放弃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哦…,你跟李阳平时能联系吗?”

“只有寒暑假才能联系,周末他也不能回来,他没有手机,这…也是那些人的条件。”张华面色沉闷,目中有一丝忧伤。

安子善默然,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若有所思的问道:“华子,这次辩论赛弃权不参赛的初中多吗?”

张华抬起头来,他好像听出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我担心他们的弃权和乡镇合并政策的推动有什么联系?”

张华面色微变,低声道:“有多少初中弃权,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问我爸,他清楚。”

“子善,你还有什么猜测,都说说听听,我给我爸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安子善沉默了片刻,给张华使了一个眼色,尔后起身走到文敏身边,“文老师,我跟张华去个厕所。”

正笑眯眯看着下方辩论赛的文敏也没抬头,撇了安子善一眼,随口道:“去吧,快去快回。”

“好的,文老师。”

路过宋飞的时候,这胖子扯了一下安子善的衣服,小声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安子善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对,尿尿这事不能站这儿干吧,见不得人,你可以?”

宋飞一脸嫌弃的松开了安子善的衣服角,随手比了个中指,“切!哥稀罕知道你们的龌龊事,不说拉倒。”

朝着张华挥了挥手,安子善当先走了出去。

走出一中的大礼堂后,两人看着校园里的指示牌往厕所走去,路上。

安子善不时打量着周围,随口说道:“之前小鱼和小虾跟我说过,阻碍他们爸爸推行乡镇合并政策的人就是咱们县的县长南城步,而李阳的事情也是跟南家有关系,对吧?”

张华不知道安子善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只是点着头。

“所以,我在想,乡镇合并政策实际上的关键点是什么,是不是在下面的乡镇?因为这个政策就是针对他们的,南家之前阻碍乡镇合并推行的理由是民众没有做好准备。”

“现在我们弄的这个舆论包围计划,明显很成功的,你猜,以南家那么大的势力,南家会坐以待毙,还是继续出招呢?”

这次张华听懂了,目露思索之色,言之凿凿的说:“就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南家这些年在莲山县有多么跋扈,我太清楚了。”

“既然不会坐以待毙,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安子善盯着张华的脸,沉声问道。

联想到刚刚安子善问的乡下初中弃权辩论赛的问题,张华失声叫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跟乡下初中弃权辩论赛有关?”

安子善面色有些凝重,如果说刚才他是猜测,那么经过张华的确认,南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相信,南家肯定已经有所行动了。

而行动的表象就是一些乡镇初中弃权辩论赛,前世看了那么多官场的小说和电视剧,得到的熏陶不是假的。

他有理由相信,南家的势力绝对不会妥协,对于官场来说,失败就是万劫不复,离开了权力中心,就会失去所有。

人走茶凉,那只是附带的影响而已。

“华子,刚才我说了乡镇合并政策的根本在于下面的乡镇,那么如果我是南家的,我如果不坐以待毙,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从根本上进行打击和阻碍,譬如说故意制造和策划下面的乡镇闹事,越大越好。”

“如此以来,他们就有了借口,乡镇民众不同意合并,强烈反对,那么计划势必会继续受阻,横生变故。”

安子善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猜测都成真了,这也正是南氏势力在做的事情。

同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担心的事情,远在临西市的莲山南氏反腐反渎工作组早就已经考虑到了,并已经做了相关的布置,只不过他们布置的范围很大,而且并没有明确的针对性。

张华面色大变,他并没有想到这些,或者说他就没有想这些的意识。

其实这也正常,这才是正常的初中生,而安子善那是开挂加作弊的。

张华的面色变的有些灰白,嘴唇颤抖着,他很怕,刚看到好哥们李阳回来的希望,难道要再次破灭了吗?

看着张华的脸色,安子善有些担忧,张华他太在意了,他有些担心如果这件事出现了变故,张华能否接受的了,挺过来。

轻轻的揽着张华的肩膀,安子善笑了笑,轻声说:“华子,你不要担心,这只是我的猜测,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你赶紧把我们的猜测告诉你爸,而我呢,也打个电话给小虾他们通通气。”

安子善的笑容似乎有某种魔力,看着他,张华的面色慢慢的红润起来,冷静了下来。

“好,子善,我马上给我爸打电话。”

拿出手机,张华找到父亲的号码,拨了出去。

安子善静静的看着张华给父亲打电话,笑了笑,这家伙还很注意影响呢,不像自己前世认识的几个官二代,都横的很,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

记得自己刚认识张华的时候,他没有手机的,看来不是用不起,是觉得太显眼了。

后来自己用上手机之后,突然有一天就看到张华也用上手机了。

安子善不知情的是,之前张华没用手机,是因为跟他爸怄气,不想跟他爸联系,就像鸵鸟一样躲在山阳初中。

后来李阳的事情出现了转机,张明教的努力得到了张华的原谅,才用上了他爸爸给的手机,也为了方便联系。

安子善想着的时候,张华的电话打完了,但却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第八十章 方仁清的看重

望着张华凝重的表情,安子善不由得心中一跳,皱起了眉头,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

张华的声音,有些干涩、颤抖,“子…善,我爸说,你的猜测可能是真的,他说有十家乡镇初中弃权参加辩论赛了,壶晓初中是其中之一。而且,我爸还告诉我一个秘密,这十家初中所在的乡镇,都是南家的势力。”

安子善面色微变,低声斥骂,“真操蛋,一群混蛋。”

“华子,你爸还说什么了?”

张华面色惴惴不安,“他说他知道了,让我们什么也不要管,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好上课。”

“子善,你说…你说李阳是不是回不来了…”

张华面色有些狰狞,面上血管凸了出来,五指紧紧的蜷在手心,双手不停的颤抖。

正在思索的安子善抬头正视张华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华子,我答应你,一定会让李阳回到县城上高中,跟我们上同一个高中,相信我!”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样子的安子善,张华的内心慢慢安静下来,狠狠的点着头,“我相信你,子善!”

安子善面色稍缓,轻轻的揽着张华的肩膀,“华子,现在你我什么都不要做,我打电话告诉小虾,让他们告诉方书记,让他们去做。”

“这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再就是如果有办法,联系下李阳,问下那边什么情况,越详细越好,为什么弃权了。”

张华用力的点着头,目光中透露着坚定。

此时他不由得想起他们的辩论赛结束发生的事情,生性暴躁、易怒的南枫居然没有在辩论赛结束后找他们麻烦,难道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

“叮铃铃…叮铃铃”

正伏案审阅文件的方仁清皱了皱眉头,看向办公桌右上角响个不停的话机。

停了片刻,轻轻的拿起话筒。

静静的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声音,皱起眉头的方仁清不禁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面色大变。

“小虾,这件事非常重要,你又帮了爸爸大忙了,你告诉安子善这孩子,替我谢谢他,还有把我的手机号给他,告诉他,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面色大变,沉重无比的方仁清依然用非常淡然温和的语气轻声跟方小虾说着。

“啊?爸爸,你是认真的吗?把你的手机号给子善?”

话筒对面的方小虾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惊讶之极,他清楚父亲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爸爸非常认可、赞赏子善,这说明子善的猜测真的对爸爸帮助很大。

“嗯,你没听错,把我的手机号给他。”

“好的,爸爸,我记住了。”

“咔啪”

挂掉电话的方仁清,面色难看的吓人,两手食指交错在一起,指节发白。

沉思了片刻,他再次拿起话机,拨了出去,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喂,老盛啊,是我。嗯,我想知道这次辩论赛有哪些乡镇没有参加。”

“不用,不用送过来,你现在看一下,现在跟我说就可以。”

“好的,我这边已经记下了。”

方仁清看了下手中的名单,对照了南氏控制的乡镇势力,脸色有些难看。

再次拿起话机,轻轻的拨了出去。

“张局啊,是我。我想知道这次辩论赛有哪些乡镇初中和高中没有参加。你现在查一下告诉我。对,现在,这非常重要。”

电话那头的张明教,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刚刚收到儿子的电话,那边方仁清就打了过来。

看来这个安子善跟方氏兄妹的关系也不一般呢,那么这个孩子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张明教想不通,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的把没有参加辩论赛的学校名单告诉方仁清。

对于方仁清要做的事情,他有一些猜测,但并不完全确定。

不过正是因为这些猜测,他才会义无反顾的把所有的筹码和希望押在了方仁清的身上。

否则,已经隐忍这么多年的他,又怎么会轻举妄动。

也正是因为这些猜测,他才更加的小心翼翼,不敢多做,不敢多说,生怕方仁清误会了什么。

挂掉了张明教的电话,方仁清看着两份名单,一份来自常务副县长盛呈世的名单,一份来自教育局长张明教的名单。

对比了一下,张明教提供的名单上未参加的初中和高中所属的乡镇,都出现在了盛呈世的名单上。

沉思了片刻,方仁清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在手机上快速按了几个按键,屏幕上显示‘已加密’字样后,拨打了一个号码。

“姚厅,我这边刚刚得到一个重要信息,正在举行的莲山县辩论赛,有十所乡镇初中和两所高中没有参加,同时我确认了这十所乡镇正是南氏势力控制的乡镇。”

临西市墩河区城郊,临西市检察院武警训练基地内。

莲山南氏反腐反渎小组组长办公室,听到方仁清的话,姚善法面色不惊反喜,笑呵呵的说道:“老方,你又立了大功啊,我们为了防止南氏势力操纵地方乡镇闹事,在南氏所掌控的乡镇势力上虽然都有布置,但人员不够集中,生怕无法控制局面。”

“你提供了这几个目标乡镇,让我们的防御范围缩小了很多啊,有的放矢,这样我们的工作难度就降低很多。”

“不过,你务必需要确认这几个乡镇是否真的在酝酿闹事,以防南氏声东击西。我们的工作要确保不对地方乡镇百姓正常的生产生活造成影响,更不能出现人员伤亡。”

“是,是,明白,姚厅,我还有一个提议,那就是把张明教纳入莲山反腐反渎小组,有他的配合和帮助,我们的工作会更顺利和稳妥。经过这段时间,我的调查,他给我的信息,完全无误。”

方仁清面色舒缓,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继续说道。

“尤其是他跟南氏的南城步有这样的仇恨和牵连,由他来主导明面上的局势,更能确保我们最后的行动,大获成功。”

身兼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和莲山南氏反腐反渎小组组长的姚善法,面无表情的思索了片刻,朗声道:“老方,你的提议我同意了,不过一定一定注意谨慎接触,有什么变故和进展,随时联系。”

“好的,姚厅,仁清明白。”

挂掉手机后,方仁清面带笑容的按了几个按键,屏幕上出现‘已解除加密’字样后,把手机揣进了裤兜。

随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话机,再次拨了出去。

“张局,今晚是否方便,老地方聊聊啊,我请客。”

第八十一章 初中部第一

安子善怎么都没有想到,方小虾居然把他爸爸的电话号码给了自己。

而且,在电话里言之凿凿的说,是他爸爸,身为莲山县县委书记的方书记亲自同意的。

安子善有些惶恐,是不是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有些不太像正常的初中生。

不过,方小虾的话同时让安子善有些惶恐的内心沉静下来,覆水难收,既然想把下面四所乡镇高中合并到县直高中,想把西街高中合并入莲山一中。

既然想改变她们的命运,就要承担这样的风险。

此时的她们还是在西街乡上初中的,让安子善有些担心的是,西街乡也是此次弃权参加辩论赛的乡镇之一。

况且,安子善认为,至少到目前为止,影响都是好的,自己获得了县委书记的看重。

安子善问方小虾,对于这些没有来参加辩论赛的乡镇,方书记有什么办法的时候。

方小虾的回答是,我爸说了不用担心,都在掌控之中。

安子善放心的笑了,不过心中却是有些疑惑,难道这些政客任何一步,都会思虑的如此之周全吗?

这他么也太烧脑了,太累了吧。

安子善不理解,或许因为这不是他喜欢的生活,很多人的生活只是别人眼中的光鲜而已,别人也不知道那些真正的阴暗和痛苦。

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安子善不知道的是,政客也并不是时时刻刻在斗争的,也无法事事思虑周全。

这件事在方仁清的掌控之中,只是因为他已经卷进了莲山县有史以来最大的风暴和漩涡之中。

安子善他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在莲山一中的食堂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饭之后,再次回到了大礼堂,继续下午的辩论赛。

虽然下午没有他们的辩论赛,但老师要求所有人必须来观看全程的所有场次辩论赛,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安子善他们四个百无聊赖的小声闲聊着,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台上的‘辩论赛’。

姑且称之为辩论赛吧,这一场场的比南枫那帮人还奇葩。

评委席都乐的合不拢嘴了,黄震憋的脸通红,安子善暗自想道这主持人当的真心不容易。

一场堪比初中文艺汇演的辩论赛在时间的慢慢流逝中,宣告结束。

下午的辩论赛结束没有半个小时,最后的初中部辩论赛成绩出来了,毫无意外的山阳初中校队获得了初中部辩论赛的第一名。

台上的客串主持人一中校长黄震面带笑容的宣布着最后的成绩排名。

“本次莲山县‘我看乡镇合并’辩论赛,初中部第一名山阳初中,总分36分;第二名矿坑镇初级中学,总分33分;第三名沙汀乡初级中学,总分31分。”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沙汀初中的四辩朱健表现并不是非常出彩,但是队伍总分却名列前茅,也是让安子善大跌眼镜。

有些搞不懂,这些评委如此评判的依据是什么,他总感觉这些评委看的不仅仅是他们真正的辩论水平。

能够获得初中部辩论赛的第一名,简直就是意外之外的意外,文敏、张恒和刚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教导主任高本利都笑的合不拢嘴。

山阳初中,这下可是大出了风头,不论明天的学生团体辩论赛能否获得第一。

至少在初中部这个阶段,山阳初中独占鳌首。

虽然,这是在二中队伍内部闹矛盾掉链子的情况下获得的第一,不过现在谁又在乎这个呢?

张华没有再回学校,直接回家了,其他人在高本利和两位班主任的带领下回到了山阳初中,然后通知了第二天集合的时间后,各自回家了。

。。。。。

东山省342省道,莲山县至壶晓乡段。

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奔驰在路上,黝黑的车身,硬直的腰线,很是靓丽。

1999年3月26日,广本第一辆合资雅阁下线后,作为主力车型的23排量直列四缸发动机搭配全球首创的五速自动变速箱,从此成为街头靓丽的风景。

第六代雅阁是一部经典车型了,华国市场起步就与世界同步。车型外观腰线横直,全车采用的是欧洲画风,短促的车尾也带来了更高的运动感。

这部车是李德伏花了28万,托朋友从羊城买的,当时做生意需要,而现在却有些骑虎难下了。

面无表情的开着车,李德伏双眼有些恍惚,脑子里依然在想着昨天张华给打电话说的事情。

昨日,正在外面跑业务的李德伏,突然接到了张华打来的电话,电话的内容让他既激动又担心。

“李叔,我爸说有办法把李阳弄回县城上高中了,最近县里举行的辩论赛你知道吧?壶晓乡那边没有来参加,你能不能尽快去一趟,看看李阳,我有些担心。”

“还有,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拿一部手机给李阳,方便的时候跟我联系,这个很重要。”

李德伏满口答应着,并询问什么办法可以把李阳弄回来,但张华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只是让自己放心。

实话说,李德伏不放心,内心忐忑不已。

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做,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让他备受打击,一家人都惶恐不安。

在莲山县,他的生意做的挺大,连续多年被评为莲山县优秀民营企业。

但他没有想到当那一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所有跟自己称兄道弟,铁的不行的官员和合作伙伴,都避而远之。

他也没有想到,做到莲山县县长这样高位的南城步所代表的南家,口口声声说不需要自己的赔偿,却暗地里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挠自己的生意,以至于这几年里自己再次感受到了刚开始创业的艰难和卑微。

他很想告诉张华,李阳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了,顺其自然吧,他不敢再招惹南家了。

但,他没有,内心深处一直有一团火在烧灼着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忍气吞声,却在看到机会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

所以,他出现在了去往壶晓乡的路上。

路上他一直在想,张华说担心李阳,他担心什么呢?

辩论赛他知道,那宣传的铺天盖地,想不知道也难,但是这跟李阳有什么关系?

李阳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啊,壶晓初中弃权参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不通,越是想不通就越想问,可是张华就是不告诉他。

只是说“不确定”,这就要人命了,从昨天到现在李德伏的这颗心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第八十二章 民风彪悍的壶晓

东山省342省道修建已久,路面经常性的出现大片的坑洼,以至于李德伏的车速一直保持六十迈左右的样子。

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李德伏驱车驶离了342省道,进入了直通壶晓乡的土石道路壶蒙线。

壶蒙线是莲山县下属乡镇壶晓乡和蒙柏镇连接道路,只有两车道宽的模样。

沿着崎岖不平的乡村公路再次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李德伏的车停在了壶晓乡初级中学的校门口。

学生还没有下课,李德伏轻轻推开车门,紧了紧自己被风吹皱的七匹狼茄克,提着一个不知名品牌的黑色商务包,面带笑容抬脚下车。

从西服内口袋掏了掏,李德伏掏出了一盒哈德门拿在手里颠了两下,一根烟屁股凸了出来。

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了一下,抽了出来,笑眯眯的走向校门口的传达室。

“哐啷…哐啷”

一辆脚踏人力三轮车从校门口驶过,一个穿灰麻布短袖上衣面相六十左右,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男子用力的蹬着。

车斗里装着好几个蛇皮编织袋,袋子里满当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还有一杆秤。

这男子猛然咧开了嘴,扯着嗓子吼道:“卖小米了,卖小米了!谁他妈买小米啊!”

李德伏正笑呵呵的走向校门口,听到这声叫卖声,停住了脚步。

一脸错愕的李德伏转身望了过去,他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叫卖声,太魔性了。

恍然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壶晓乡的民风真悍,连叫卖都这么别具一格。

远远的望着一边叫卖一边远去的三轮车,李德伏突然笑了起来。

走到校门口的传达室,李德伏笑呵呵的从窗户张望了两眼,里面没人。

哦,那个传达室的大叔人没在啊。

不以为意的李德伏推门走了进去,这个门卫大叔他熟悉的很了,来这多次早就熟识了。

每次来只要李阳还没有下课,他总会跟这位姓郑的大叔聊一会。

李德伏把手里的烟放回口袋,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看了起来。

《幸福壶晓》,这份报纸的名字,看来是壶晓乡政府出的报纸。

李德伏暗自想着,这壶晓乡政府倒是有眼光,有手腕,还知道做一份政事报纸,估计在莲山县也是独一份了。

李德伏闲来无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看到一段不禁笑了起来。

里面有一篇名为壶晓派出所8月份治安情况通报的文章,很有意思,只见上面写道。

广大壶晓乡的父老乡亲,咱们乡8月份值得关注的动态。

一个是,近期在田间地头出现丢农具的情况。父老乡亲咱下地的时候要紧把车钥匙拔下来,锁好车,你看张大娘一个人在地里掰两亩地的玉米,晌午了准备回家吃饭,这不自行车在地头上叫小毛贼给骑跑了。

二个是,都是壶晓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大事小事别激动,咱都慢慢坐下来慢慢拉(说),把呱(话)说明白,这才体现出咱的素质和水平来不是。

这不,这个月艾大爷和袁大爷因为骑自行车顶上了,谁也不让路大打出手,咱可得注意,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父老乡亲,伤了和气可不好;

三个是,咱乡亲们喝完酒要紧别冲动。这不李大爷他儿子因为喝酒跟着赵大爷的儿子发生冲突,人家不愿意,报警了。

大家伙在平时生活中一定要和和睦睦做好文明壶晓人,咱派出所民警同志会严抓治安防范的,尽最大努力保重父老乡亲的安全的。

一段朴实无华的讲述,看的李德伏感叹不已,这政府部门多么接地气啊,远不像县里自己所看到的那样。

不过,从这字里行间的无奈也可以看出壶晓乡的民风彪悍,两位大爷谁也不让路,说干就干,也是没谁了。

正笑着,听到了一阵推门声,李德伏抬起头来,门卫郑叔略微佝偻着背,倒背着双手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李德伏笑着站起身,随手从上衣内口袋拿出哈德门,颠了一下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郑叔,精神头不错啊。”

门卫郑叔斑白的头发,笑起来很是慈祥,伸手接过烟。

“诶,就这精神了,你这是打县城来啊?”

“嗯,我也刚到没一会,看你没在,就坐了会。”

郑叔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随口道“阳阳这孩子马上就下课了,你快进去吧。”

“这就进去,郑叔,这烟给你放着抽吧。”

李德伏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盒没拆封的哈德门放在桌子上。

“你看你就这客气了,哪回来都给我带点东西。”郑叔客气着。

“咱们叔侄客气啥,我进去了,郑叔,您忙着。”

“好好,你不再哈个水着?”

“不哈了,不哈了,车上有水杯哈了不少,不害渴。”

李德伏朝着郑叔摆了摆手,转身提包进了学校,此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壶晓初中的规模大概有山阳初中一半大,结构非常简单,校门进去中间是一条土路,左右两排平房,两排各有六栋房子,墙面都是灰扑扑的。

校园里栽种了一些松树和冬青,整个校园没有一条水泥路,教室里面的地面也是压实的土面。

熟门熟路的走到李阳的教室,门口一些追逐打闹的孩子跑来跑去。

初四二班的教室门口,李德伏向着教室内张望着。

李阳坐在教室里看着书,旁边有同学喊他出去玩,被他推了。

他学习非常刻苦,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没有给自己一丁点玩乐的时间。

他是壶晓初中,初四全年级第一名。

初三期末考试,他比第二名领先了五十四分。

总分500,他的成绩是464分。

突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向教室门口,双眼一亮。

恰好跟望向这边的李德伏对上了眼,父子俩都笑了起来。

李德伏招了招手,李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快步跑了出去。

“爸,你怎么来了?还不到送粮票的时候啊。”

李阳虽然很高兴,但有些疑惑。

李阳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所以每个月的15号李德伏会来一趟,送一袋面粉到壶晓初中的食堂。

然后换取李阳半个月的粮票,在学校食堂吃饭。

当然,食堂的粮票也能用钱买,但是没有用面粉换来的划算,毕竟现在家里的日子不比从前了,李德伏也是能省就省。

看到儿子好好的,李德伏笑了,摸了摸儿子的头,放下心来。

第八十三章 弱者的声讨,强者的施舍

“我有别的事情,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李德伏转身离去,李阳赶忙跟了上去。

走到宿舍区,这会儿课间,宿舍区几乎没人过来,偶尔几个学生回宿舍取东西也匆忙无比。

找了个墙根站着,李德伏对一脸疑惑的儿子说:“张华那孩子让我来看看你,他们有法子把你弄到县城上高中了,让你再坚持会。”

李阳眼睛亮了,如熬过黑夜的黎明一样耀眼、夺目。

“爸…”

“你先别插话,听我说完。”李德伏打断了李阳刚张开的嘴。

“他让我问你,县里的辩论赛,你们学校没有参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学校有没有通知?”

李阳不明白问这个干什么,“没有说,学校啥也没有说,像根本没这回事一样。”

他也有些疑惑,暑假回家的时候,辩论赛的事情宣传的铺天盖地,学校不可能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参加呢?

李德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张华让他这么问的原因,所以他只需要知道结果然后原话告诉张华就行。

“嗯,这是给你的手机,你用的时候注意点,不是重要的事情不打电话,张华的号码你知道。”

“要是你们学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第一时间告诉他。”

李阳有些颤抖的接过手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左右前后,没有人注意后麻利的揣进口袋,涩声问道。

“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给我手机啊?我们班主任查的很频繁,手机不好藏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你给我手机,我藏宿舍被褥下面就被找到了,后来南家还警告我们来着。”

李德伏的脸色变了,很难看,南家就是整个莲山县的毒瘤。

跋扈乖张,肆无忌惮。

“不管南家了,现在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藏好了。别的不要问,我也知道的不多。”

。。。。。

第二天,9月11日,一早安子善就赶到了学校。

然后几个人在老师的带领下,开着学校唯一的小轿车直奔莲山一中而去。

逼仄的小轿车后排,坐了整整四个人,幸好那个时候基本不查超载。

教导主任高本利驾驶着小轿车,二班班主任张恒一脸笑容的坐在副驾驶位置。而后排坐着文敏、张玲玲、宋飞和安子善,张华估计已经从家里出发,或者是在莲山一中门口等候了。

安子善紧挨着宋飞,被夹在了他和张玲玲中间,宋飞和文敏靠着两边。

“胖子,你该减肥了,挤的我肉疼,幸亏我瘦,否则真心坐不开了。”安子善苦着脸,他的大部分身体都悬空着,只有一小半屁股接触着坐垫。

宋飞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不屑和鄙视,“肿么了,肿么就是我占你地方了,你看看你给张玲玲让那么大地方,你肿么不说。你们俩能不能往中间靠靠,留个空给谁坐?”

宋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这俩人真是够了。明明你有情我有义的,还在大家伙面前装清白,本来后座四个人就够挤了,这俩人还在中间留了个空。

咋地了啊,这还上演男女授受不亲了?‘楚河汉界’从课桌上划到轿车里了?

再说了谁知道你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做啥了?

装,你们给我使劲装,看你们能演到什么时候!

张玲玲的小脸唰的就红了,更加局促不安的往文敏身边挪动着。

安子善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宋飞,轻声说:“死胖子,是不是兄弟了,就你话多。”

“你倒是听话的很,我多年前跟你说的一句保重,你至今都没瘦。”

宋飞有点懵,安子善这思维跳跃的有点快,呆了片刻,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说过,我肿么没印象?”

边上的文敏刚才还乐呵呵的看着他们斗嘴,然而在安子善说完这句话之后,双目一亮,这话说的有意境啊。

“安子善同学,你这句‘多年前跟你说的一句保重,你至今没瘦’有深度,非常的有深度。”

前排的张恒插了一嘴,赞叹不已,这优秀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出口成章,都是才气。

安子善醉了,这些人都是什么关注点啊,唉,真是惆怅。

这种段子,前世网上太多了,他都没放心上,经常挂在嘴上那都是习惯。

宋飞居然还一本正经的问他,什么时候说过?

真被你们打败了。

“张老师,今天的赛制是怎么样的,组委会通知了吗?”安子善故意岔开话题,撇了眼边上的张玲玲,这姑娘紧张的额头都冒汗了。

从上了车,张玲玲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复,她从来没有跟安子善坐的如此之近,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胸腔里有一颗滚烫的小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使得她不时的舔舐着自己的双唇。

既紧张又激动的她,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跟安子善的距离,这些安子善都看在眼里。于是,为了不让这个姑娘这么紧张,安子善尽可能的跟宋飞粘在一起。

旁边的张玲玲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香皂的味道还是其他的什么,煞是好闻,正是安子善喜欢的那种淡雅的清香,不腻不浓。

“今天的赛制很简单,上午就全部结束了,决出此次辩论大赛的一二三等奖。”

张恒面带笑容的转过头来,右手手肘杵在中央扶手箱上,左手扒着座椅头靠。

“因为我们县只有六所高中,所以其实高中部的辩论赛昨天上午就结束了,一直等我们初中部结果出来才能进行最后的总决赛。”

“上午的赛制昨天你们文老师已经简单说过了,那就是我们初中部的一二三名跟高中部的一二三名对决,按照一辩到四辩分别打分,最后算出来每个队伍的总分,按照总分排最后学生团体的辩论赛一二三名。”

“每个辩手的分值依然是10分,队伍总分依然是满分40分,大概就是这样,清楚吧?”

宋飞皱着脸,叹道“张老师,我们初中部跟高中部比赛,不公平吧,有没有什么补偿措施啊,比如我们一分当两分用。”

张恒笑笑,“从年龄的角度来讲,不公平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们只能接受,等你们踏上社会就懂了,这社会没有公平可言。”

“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强大自身,公平是弱者的声讨,强者的施舍。”

安子善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张恒讲的很深刻,很露骨。

张玲玲和宋飞一幅似懂非懂的模样。

“张老师,那高中部的一二三名都是哪个高中的队伍?”安子善面色平静的问道。

第八十四章 梁静茹的‘勇气’

张华静静的坐在莲山一中校门口的台阶上,望着来往进出的车流人马。

嗯,马,你没有看错,刚刚一辆马拉的排车在赶车人的吆喝声中,在张华惊诧的目光中旁若无人的哒哒哒进去了。

而且,一中的门卫丝毫没有拦阻,问询。

目光没有焦距的在前方来回游动,脑子里在想着昨天李德伏打来的电话。

李阳那边没有丝毫动静,而且他们学校都没有任何通知参加或者是不参加辩论赛的原因。

按照父亲的分析,这不正常,县里下达的通知是所有学校尽可能参加,而壶晓初中回馈的不参加辩论赛的理由是,征求了学生们的建议,路途太远,出行不便,不想参加。

但是李阳说,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关于是否参加辩论赛,学校没有任何说法。

这很明显是自相矛盾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壶晓乡在酝酿什么计划,而且这个计划跟壶晓初中有关系。

张华皱起了眉头,心中惴惴不安,担心自己的好哥们李阳的安危,但是父亲说了,现在不宜有突兀的举动,一切顺其自然。

并且,昨天晚上自己跟父亲的谈话,父亲透漏了一丝惊天动地的消息。

昨夜,张华和父亲张明教坐在沙发上聊天。

张明教听着张华转述关于李阳那边的情况,当他知道辩论赛的事情壶晓初中居然对学生没有任何通知和消息传达的时候。

他就已经确定了,壶晓乡肯定是要搞事情。

并且前不久方仁清找他在莲山县庄园人家谈话的内容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张局,我代表省委莲山县南氏反腐反渎工作小组正式邀请你协助我的工作,以确保此次南氏反腐反渎行动的全面、稳定、有效的完成。”

之前张明教就有类似的猜测,只不过他的猜测是方仁清可能在收集南城步他们的违法犯罪证据,然后想办法除掉南氏势力。

他没有想到事实比他猜测的还要惊悚,居然是省委巡视组在巡视龙岗县的时候发现了南氏势力的违法腐败问题,从而临时停止巡视,直接从巡视组转成了莲山南氏反腐反渎工作小组。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前任莲山县委书记调离,方仁清的到来也是工作小组的布局。而且,方仁清居然是东山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

那么,这一次,南家,南城步彻底的完蛋了。

当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张明教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方仁清协助的请求。

“方书记放心,南氏这样的毒瘤,为了收集证据,我已经忍了很多年了,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协助省委工作组的工作,彻底铲除这颗毒瘤。”

于是,这一刻,看着儿子忧心忡忡的表情,心中不忍的张明教想了想,“小华,爸告诉你,这些年爸一直在收集南家的犯罪证据,就是为了扳倒他们,这次就是机会。爸有办法把他们彻底铲除,连根拔起,还莲山县一片朗朗乾坤。”

张华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结结巴巴的问道:“爸,这是真的吗?但是南家的势力真的太大了,你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啊。”

“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张明教面色晦暗,目中有泪光闪动,轻轻的摸了摸张华的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放心吧,爸向你保证,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安子善。”

“另外,李阳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都有安排,只不过你告诉李阳,如果壶晓初中有什么异常,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我跟李阳他爸交代过了,他爸告诉我他叮嘱李阳了,放心吧,爸。”

坐在莲山一中校门口的台阶上,正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突然一阵连续的汽车喇叭声惊醒了走神的张华。

“华子,你想啥呢,喊你也没反应?”安子善一边说着,一边跟宋飞和张玲玲走了过来,旁边高本利开着车进了一中。

车子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宋飞就看到了坐在一中门口台阶上的张华,打开窗户跟安子善一起喊了起来。

可是喊了好多声,张华都没有反应,于是跟老师说他们三个先下来了,喊张华一起他们几个走到大礼堂就行。

反正已经到一中门口了,安子善他们也知道路,于是高本利和文敏、张恒也没有反对,让他们下车走了。

看着走来的三个人,张华笑了。

“刚刚在想事情,走神了,没听到。”

“想啥呢,想谁家的妹子吗?”宋飞一脸猥琐的表情,挤眉弄眼的笑道。

“滚一边去,死胖子,没看到有女士在,没个眼力劲。”张华怒形怒色的斥道,随手给了宋飞胸膛一拳。

“哎呦,好疼,我说华子,子善的女人,人都不着急,你出啥头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苦着脸的宋飞,脑子短路脱口而出,刚说完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好安静。

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宋飞的小心肝有些怕怕。

张玲玲的脸红的已经没法看了,扭头就跑,她感觉激动的心都跳到嘴里了。

安子善瞪着双眼,杀气肆溢的盯着宋飞。

张华瞠目结舌,感叹着宋飞,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安子善猛的揪住了宋飞的耳朵,拿手拍着他的脑门。

“死胖子,你是脑子里进水了还是怎么的啊?是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梁静茹吗?在车上你就挑事,现在又挑事,我看最近你飘的有点厉害啊…你是不是属破车的,不修理就痒痒啊?”

那大巴掌啪啪的抽着宋飞的脑门,疼的宋飞龇牙咧嘴,不停的缩着脑袋。

“我错了,子善,我错了,善哥,亲哥诶,脑浆子都要打出来了。”

眼看着宋飞脑门都红了,张华笑嘻嘻的上来拉开了两人,把宋飞从安子善的魔掌下拯救出来,然后顺手给了他一脚,斥骂道。

“该!”

被踹了一脚的宋飞,委屈巴巴的站在他们边上,下意识的保持着两臂的距离,可怜兮兮的卖惨。

“哥哥们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再打破相了没法参加辩论赛了啊。”

宋飞都想抽自己大嘴巴了,唉,都怪自己这张嘴,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这下好了,惹众怒了。

安子善瞪着可怜兮兮的宋飞,恨的牙痒痒,口花花的死胖子,净添乱。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啊,子善,胖子就是口无遮拦,一直这毛病,我们都知道,没别的心思,脑门都给拍红了,单打也累,下次我们来给他双打。”

张华走上前来,揽过安子善的肩膀,笑嘻嘻的安抚着。

“唉!”安子善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抑郁,瞟了一眼宋飞,“走吧,去大礼堂。”

“诶,好。”宋飞低头耷拉脑的笑着,舔着个脸,也是不容易。

刚走了没两步,宋飞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脸不解的问道:“善哥,你说的那个梁静茹是谁?她为什么能给我勇气?”

闻言,安子善一阵无名火又上来了,我他妈也是醉了,你个死胖子,你这是什么关注点。

这时,他才想起,梁静茹这个时候才刚刚出道而已,还没什么名气,大概是在2000年后,她才因为歌曲《勇气》获得了一定的关注度。

不过,他才不给宋飞讲这些,一脸不奈的斥道:“管你屁事,净操心些没用的。”

宋飞讪讪道:“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说完就躲张华身后去了。

让刚抬起手来的安子善落了空,指了指藏在张华身后的宋飞,安子善很是无奈,摇了摇头,径直往大礼堂走去。

第八十五章 决赛开始

当安子善三人赶到大礼堂的时候,几个老师已经坐了有一会了。教导主任高本利这次规规矩矩的坐在观众席上,并未离去。

而张玲玲脸上依然挂着红晕,直挺挺的坐在文敏的边上,目不斜视,也不知道在看啥。

看到安子善三人走了过来,文敏有些疑惑的瞅瞅张玲玲,再看看走来的三人,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学生时代那些小暧昧和青涩的情感,她也同样经历过,那种与众不同的美好,她并不想去打扰。

当然,前提是不影响学习,至少现在看来,她所看重的这两个孩子,都没有让她失望。

每次看到这些青春年少的学生,总会让她不自觉的想起学生时代的那些往事。

曾经那个木讷的男同桌,磕磕绊绊的跟自己表白,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脸已经红的说不出话来了。

文敏依然还记得来山阳初中任教之后,有一次应邀参加一个大学师兄的婚礼,师兄温柔的揽着新娘对自己说过的话。

“小敏,感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你刚踏上工作岗位,而且还是初中老师,初中啊,那是多么美好的年纪,师兄有几句话送给你,希望你在以后教学的日子里,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多一分思考和不同的对待。”

文敏一脸好奇的望着面前的师兄,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平直的眉峰,炯炯有神的双目和温和的嘴角,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曾经,文采飞扬的师兄也是自己倾慕的对象。

“小敏,希望你能懂得。十几岁的感情,并不都代表着幼稚和叛逆,在我看来有的人只是过早的,幸运的,遇到了对的人。”

“我12岁初一时遇见了菲菲,一见倾心。如此直到13岁我才鼓起勇气跟菲菲说喜欢她,而那个时候的菲菲说我们年龄还小,一直到15岁初四那年终于互有好感了,可惜因为毕业而失联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并不开心,虽然我依然努力学习,考取了理想中的大学,但我一直痛悔、遗憾校服是我和她唯一穿过的情侣装,毕业照是我和她唯一的合影,我在最没有能力的年纪,碰见了最想照顾一生的人!”

“时光悠悠流转,匆匆已是多年,我的心里始终装着菲菲,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我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22岁,大四那年偶然间我在学校里遇见了菲菲,原来她跟我在同一所学校求学,我坚信这是命运的安排,23岁的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原点。”

“现在,我们就要结婚了,我永远记得12岁那年的相遇。那一见钟情,才会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如果,那个时候的美好披上了早恋的‘诅咒’,我想我这一生都会很悲痛,那段记忆都将是晦暗的。”

师兄的目中中闪烁着泪滴,眼眶微红,而挽着师兄胳膊的新娘菲菲却已经泪流满面,脸上藏不住的幸福和甜蜜。

文敏也哭了,羡慕他们那美好的像童话一样的爱情。于是那一刻她相信,那些所谓的早恋,其实都是一个个美好的童话,只是童话也需要有人守护和引导。

毕竟在时间和现实的夹缝里,爱情和青春一样,脆弱如风干的纸。

她愿意做这样一个人,一个守护者。

就像现在,默默的旁看着安子善和张玲玲之间的那些暧昧和小心思,却不打扰。

安子善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张玲玲,面色有些尴尬。

从安子善他们走进大礼堂,张玲玲微侧着的身子,眼角的余光就已经看到了。

余光里,面色平静,走在前面的安子善,在张玲玲的目光中越来越高大,直至完全的映入她的眼帘。

此时,她刚刚平息的心跳再次剧烈的躁动起来,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跟他打招呼,慌乱的她索性装作正在认真观察前方的样子。

可是,在此时的安子善眼里,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张玲玲,却可爱之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有空空如也的讲台。

主持人都还没来呢。

安子善苦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张玲玲去解释,索性如她一般,装作很认真的观察讲台的样子。

于是,一幅奇怪的画面展现在了从坐下就鬼鬼祟祟观察他们的宋飞眼中,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什么话也不说,直愣愣的望着前方。

宋飞不禁抚额长叹,哥们诶,我都这么视死如归的给你创造机会了,你也不主动点。

在这样的古怪的气氛中,9点整,黄震走上了台。

顿了片刻,面带笑容的黄震握着话筒朗声说道:“今天是辩论赛的决赛了,昨天的比赛…非常精彩…”

台下笑成一片,安子善也不禁莞尔,主持人必须要有这样的操守。

黄震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今天的决赛是由初中部的第一名山阳初中校队,第二名矿坑初中校队,第三名沙汀初中校队分别对决高中部第一名莲山一中校队,第二名莲山二中校队,第三名西街高中校队。”

“赛制和规则很简单,相信所有参赛队伍的带队老师们都已经给大家讲过了,在这儿我就不再重复了,下面我宣布‘我看乡镇合并’辩论赛学生团体决赛,正式开始。”

“有请,第一场比赛的参赛双方,山阳初中校队和莲山一中校队上台。”

安子善四人面色平静的站起身来,旁边,文敏还在一刻不停的谆谆教诲。

“一定不要紧张,大家都平常心,尽力而为就行,我们已经拿到了初中部第一,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再往后能走多远都是胜利…”

众人给了文敏一个必胜的表情加手势,斗志昂扬的走上了台。

等双方都坐好之后,黄震示意了一下开始。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站起身来,深鞠躬,“主持人和评委老师上午好,观众席上的老师和同学们上午好,我是来自山阳初中的正方一辩安子善。”

“我是来自山阳初中的正方二辩张华。”

“我是来自山阳初中的正方三辩张玲玲。”

“我是来自山阳初中的正方四辩宋飞。”

在安子善介绍完自己后,其他三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依次站起身来,介绍自己。

介绍完之后,四人同时再次鞠躬,然后落座。

台下的一些评委不禁点头表示赞赏,这种介绍的方式比一个个站起来视觉上要美观和整齐很多。

评委席两侧的台下,决赛开始前就已经站了不少媒体的记者,提前架好的录像机和相机一时间灯光闪烁不停。

第八十六章 一鸣惊人

看着台下一时人声鼎沸,莲山一中的四人面色微沉,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压力。

四人对视了一眼,为首的男同学站起身来。

同样深鞠躬后,微笑着说:“主持人和评委老师上午好,观众席上的老师和同学们上午好,我是来自莲山一中的反方一辩董健。”

“我是来自莲山一中的反方二辩魏浩。”

“我是来自莲山一中的反方三辩许燕。”

“我是来自莲山一中的反方四辩马海洋。”

眼看着安子善他们这样做自我介绍的效果好,莲山一中的四人照葫芦画瓢,马上照搬而来。

这一幕让安子善面色微沉,这几个学生不好对付啊,不是死要面子的主,很会变通。

换做其他大部分学生,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认可对手,毕竟认可对手就是承认自己不如对手。

而莲山一中这四人,不但认可了,还照搬,照学,棘手的很。

安子善不禁打起了精神,认真观察对面的四人。

一辩董健,长相平平,唇厚眼大,眉毛粗重,刚才就是他示意另外三人照搬他们的开场介绍。

二辩魏浩,身形瘦小,面容狭长,唇薄眼尖,感觉就很机灵。

三辩许燕,作为唯一的女孩子,大众脸,也算长的眉清目秀,从上台面色一直平静无波。

四辩马海洋,燕尾头,不胖不瘦,脸上一直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有点暖男的味道。

观察完这四个人,安子善不禁感叹,莲山一中不愧是省重点高中,连续多年东山省的文理科状元都出在这儿,不仅教学成绩显赫,素质教育也是杠杠的。

就这四人现在的表现,从容不迫,沉稳有度,南枫那种跋扈二世祖拍马都赶不上。

主持人黄震,看双方都介绍完毕之后,“立论阶段开始。”

安子善再次微笑着站起身来,“我方的观点是支持乡镇合并,理由如下。第一,从长远国情来看,我国从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经济发展迅猛,国力快速强盛,得益于我们不墨守成规,不断的推陈出新,政策沿革。”

“而,乡镇合并同样是政策沿革的一部分,是国情决定了我们需要进行乡镇合并,以撤离繁冗的机构,集中乡镇经济力量发展。”

“第二,从莲山县发展的现状来看,我们调查了诸多的资料发现,莲山县辖属几十个乡镇,乡镇的经济情况差距很大,有的乡镇经济水平快要赶上县区,比如矿坑镇。而有的乡镇却财政窘迫,连一所像样的初中都没有,但人力充足。”

“适龄孩子居然到邻镇上初中,如这样挨在一起,又各有优劣的乡镇,那么进行合并。乡镇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进行二次重建,更有利于经济的发展和政策的统一。”

“第三,从莲山县未来的发展来看,我们县没有优势的支柱产业,但是我们县有丰富的林业资源,有广袤的山区和丘陵地带,大力发展旅游业是最好的选择。发展支柱产业,更需要政策的统一,管理的统一。”

“以此来避免十里不同音的情况,我们有调查发现,矿坑镇运货的大货车居然被禁止通行毗邻的棋山镇,理由居然是扬尘太多,影响环境。也因此导致了从矿坑镇出发的货运车需要绕十多公里上高速。”

“这是多大的人员和经济损耗,关键的问题是棋山镇经济落后,人民生活困苦。那么试想,假如我们发展旅游产业,外地而来的旅游车辆经过的每个乡镇都有各自的小政策,阻碍重重,如何发展?”

“前不久我看过一个新闻,南方某县出现了每个乡镇私设收费岗亭的情况,一辆外地来的旅游客车,过路费缴的旅游公司都承担不起了。这样的情况,如果出现在我们县,如何发展经济?”

“我们正方认为,乡镇合并,减少乡镇数量,让政治和经济中心再集中,便于政策的畅达和我县经济的发展,所以我们支持乡镇合并,以上就是我们正方的观点,谢谢。”

台上台下,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口若悬河的安子善,包括边上的三个队友,都是如此。

因为,这个立论跟之前他们的讨论的时候说的不一样啊,这个立论说的太全面,太有深度了,至少边上的三个人崇拜的眼神是这样想的。

评委席上,所有的评委早就停止了交谈,静静的听着安子善的立论,有一种县常委会上,领导发言阐述发展纲要的味道。

而这一切,都被台下的媒体录像机完完整整的录了下来。

直到安子善说完谢谢并坐下,台下还是有些安静。如何能不惊讶,因为安子善此时只是一个初中生,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谁能想到一个孩子居然看的这么深刻,想的这么长远,这种强烈的反差感最是让人震撼。

关键的关键是评委席上有县职能部门的决策人物,他们深知大力发展莲山县旅游产业也只是刚刚在常委会上被提议为下一个五年发展计划的中心,都还没有确定呢,现在却有个初中生告诉他们一定要这么做。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评委才相信这不是安子善的老师给提供的立论稿子。

一时间,这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在很多人的心里变的极有分量,这就是一个少年早智的天才啊。

在99年那样的大环境下,互联网没有兴起,人们没有经历极速信息传播的轰炸和熏陶,主要的传播媒介就是电视和报刊,传播的速度太慢。

简单说就是人民的开化程度比之现在差之甚远,这也是导致安子善一席立论获得满场震动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重生后的他清楚的知道,利用县山丘多的资源大力发展旅游产业是莲山县2000年到2005年的五年计划重心。

而这个消息从重生后他就没有从新闻中看到过,问过张华,他也没听说过。

所以,安子善断定,要么就是这个政策还未有提议,要么就是在商讨中,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确定下来。

安子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这样一个少年早智的形象刻入所有人的认知中,那么认可了自己,就会认可自己说的其他一些话和见解,就算一时不认可,也会放在心上,只要放在了心上,安子善就达到了目的。

没错,安子善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支持并推动乡镇高中合并到县直高中。

他并不是不相信张明教,只是前世的习惯使他做重要的事情时,总会从多个方向去努力,而不是把筹码压在一起。

他相信,在现在这个年龄,得到那些成年人的认可,更有利于自己的发展。

为了这个目标,这次辩论赛一定要全力以赴,尽全力夺取学生团体冠军。

这就是他的计划,文学大赛是他为了得到某些人的认可造势的方案之一。本来这些计划要执行会困难重重,安子善也没想到会有张华和方氏兄妹的情况出现。

本来他是有其他的办法的,只不过会比较繁琐,效果可能也不太如人意。

第八十七章 十块钱?不捐!

整个大礼堂安静了片刻,然后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看台上很多老师频频点头。没有想到初中生的辩论赛也能把立论做的如此精彩。

莲山一中的四人,面色阴沉无比,没有想到对手这么强。

一辩董健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三个队友,在三个队友的注视中微笑着点了点头。

面带笑容的董健站起身来,有些从容不迫的味道,“对面的安子善学弟讲的非常好,我很佩服。我们反方的观点是乡镇合并不宜进行。”

“我们也有几个依据,第一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特色和发展之路,乡镇合并会抑制被合并掉的,原乡镇的发展,有些合并以后确立的中心小城镇可能还不如被合并掉的小城镇发展潜力大。”

“毕竟谁都无法判断将来会怎样,偶然性因素在城镇发展中往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第二,全县范围的乡镇中心调整劳民伤财,如果经济中心调整了,那些以前就建好住所或者是生产经营场所的企业,从原本的乡镇进行搬迁到合并到的中心镇,会造成很大的财产损失,这些肯定是我们县政府承担的。”

“我们县财政不是很宽裕啊,而且那些已经有规模的企业还不一定愿意搬迁。”

“第三,虽然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乡镇合并这回事,但是你去问问,让他们从现在居住的村子搬迁,他们肯定不愿意。我们莲山县人念旧,守祖地,这是我们的习惯。”

“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凭心而论,董健讲的也很精彩,只不过前面已经有了安子善的精彩表现,到他这儿之后,就没有那么惊艳和不可接受了。

台下只是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不过坐下的董健面色上并没有因为掌声的稀疏而有什么变化。

黄震说道:“下面进入驳立论环节,反方二辩驳立论。”

反方二辩魏浩冷着脸站了起来,这个在安子善看来有些机灵的男同学,一开口就显示了刁钻的驳斥角度。

“对方一辩说了,假如我们发展旅游业的话,一辩的所有陈设是在假如的基础上。我认为,这个不成立。假如我们不发展旅游业,是不是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况且,对方一辩说的是发生在其他县的情况。”

“至少在我们县,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也没有出现过政策不统一的事情,至于矿坑镇的问题,那是个例,我们不能因为个例就因噎废食吧。”

“我是反方二辩魏浩,谢谢大家。”

面色平静的魏浩给了安子善一个示威的眼神后,轻鞠躬后坐了下去,台下一些评委目露赞许之色。

安子善笑了,对他那示威的眼神,不以为杵,说的挺不错,在理。

张华也笑了,随后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反方一辩陈述的立论,我方认为不成立。首先,国之大事,利国利民,岂能因为劳民伤财就不做,任何一项大工程都是劳民伤财的,但是随后带来的利处却是千秋万代的。”

“我们都知道要致富先修路这句话,按照反方一辩的意思是没钱就不修路了呗?那怎么致富?看似这又是一个死循环,但其实是发展必须要有大魄力,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如果没有这样的决心和担当,也不会有现在的华国。”

“至于故土难离的问题,我方认为难离不代表不能离,服从国策,服从党的安排,这是炎黄子孙的本分。”

“我是正方二辩,张华,谢谢大家。”

边上的宋飞,对着刚坐下的张华伸出了大拇指,轻声道“干的漂亮”。

评委席上再次出现了嘈杂的声音,一些评论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说的很好啊,服从很重要。”

“不错,服从是本分。”

张华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很多党员和官员的心坎里了,尤其是政策要想上通下达,服从最重要。

自古以来都是刁民,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主持人黄震更是笑容可掬的说道:“张华同学说的很好啊,我听了都是深有感触,我们不能因为一些小顾虑就左右摇摆,做大事必须要有魄力和勇气。”

莲山一中的四人目瞪口呆,校长你这样光明正大的捧我们的对手真的好吗?

张华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微笑着没有说话。

安子善乐了,这一中校长是个有趣的人,不放过任何机会示好教育局长的儿子。

如此大力灭亲的把自己学校的四个人给撂了。

“看来今天的决赛真的很精彩啊,我更期待后面同学的表现了。下面进入质辩环节。有请正方三辩张玲玲同学。”

脸颊上浮现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张玲玲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请问反方一辩,家大还是国大?”

反方一辩董健面色纠结的站起身来,略显迟疑道“当然是国大,没有国哪有家。”

张玲玲笑的更开心了,“谢谢反方一辩,请坐。”

董健有些丧气的悻悻坐下。

“请问反方二辩……”

质辩环节在张玲玲的伶牙俐齿和俏皮的话语中,悄然而逝。

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评委都对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她那个家大还是国大的问题,不禁在很多人的心中引发了思考。

自由辩论环节中,快要坐了一整场的宋飞有些蠢蠢欲动。

反方四辩马海洋瞅了瞅胖乎乎的宋飞,感觉他比较面善,应该好对付,于是起身。

“请问正方四辩,假如现在我们县进行乡镇合并,需要你捐款一百万,你捐吗?”

刚刚质辩环节怼完三辩许燕的宋飞正无聊的难受,闻言一脸开心的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为国家做贡献,为莲山的发展做贡献,我一定捐。”

“那要是,捐十万呢?”

“捐,不含糊。”

马海洋面红耳赤的继续问道。

“捐一万呢?”

“捐捐捐。”

“捐十块呢?”

“不捐!”

……

台上,台下一片愕然,看着俩孩子有点上杆子怼上的节奏,正看着热闹呢,突然宋飞来了一句不捐。

马海洋也懵了片刻,他也说不清刚才为什么灵魂追问,好像不得到一个不捐的答案,就不松口一样。

但,他没想到真的听到宋飞说不捐了,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有十块钱啊。”

边上的安子善震惊了,看着宋飞一时无言,这个段子好熟悉。

关键是,胖子真富有,居然有十块钱零花。

安子善突然很想笑。

对面的马海洋笑了,笑的很得意,“你看,国家需要你,让你捐十块钱你都不捐,你还支持乡镇合并,真好笑。”

宋飞胖乎乎的脸鼓了起来,脸颊微红,生气的喊道:“我娘就给了我十块钱,一个周的生活费,我捐了,我吃啥,我不捐怎么了,我正长身体的时候,长大了再报效祖国不行吗?有错吗?不服你咬我啊!”

“额!”马海洋的笑声好像被硬塞回去了,一脸愕然,不知如何应付。

台下的评委笑成一片,主持人黄震也是忍俊不禁。

安子善和张华乐的直拍大腿,张玲玲腮上的酒窝都要爬到额头上了。

第八十八章 险胜、第一

就连反方的几人都是笑个不停,三辩许燕眼睛一眨眨的看着宋飞,这个男同学还真的很有趣,率真的可爱。

刚刚吵的面红耳赤,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消失。

最后的总结陈词阶段各有优劣,山阳初中校队的这次‘我看乡镇合并’辩论赛决赛就这么结束了,具体能不能拿到冠军,谁也不知道,尽力而为就是了。

具体的分值和排名,只有等三场比赛全部结束之后才能知道。

安子善几人走下台的时候,还有很多学生笑嘻嘻的盯着宋飞看。

张华用手戳了下走在边上的宋飞,戏谑道:“胖子,你成名人了,十块钱的广告就把自己捧红了,哥谁也不服就服你。”

宋飞一脸悻悻,不乐意的回道:“怎么滴吗,我说的实话啊,有什么好笑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笑点真低,低俗。”

“噗…”

张玲玲捂着自己的小嘴笑开了,看着转过头来怒视自己的宋飞,连连摆手。

宋飞恼羞成怒,刚准备开口,前面的安子善也咧嘴笑了。

这下他真的生气了,指着他们三个,不忿道:“你们仨真是太幼稚了,现在我才知道,我们小队就我最成熟,不跟你们仨小破孩为伍。”

说完,甩了甩肥嫩的‘藕臂’,直奔山阳初中的位置跑去。

“哈哈”

宋飞这一走,剩下的他们仨直接不掩饰了,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几个表现都很好,这次为我们山阳初中争光了,在跟莲山一中最优秀的队伍进行的辩论赛中不相上下,老师也为你们骄傲。”

看着他们四个,文敏笑容满面的说着,毫不吝啬的夸赞着他们。

“那是,我也觉得我现在很优秀,如果没有他们三个拖后腿,我就更优秀了。”宋飞的恢复力,脸皮厚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刚刚还一脸不忿的样子,现在又开始傲娇起来了。

轻昂着头,斜眼撇着安子善他们,一幅要不是你们拖后腿,我就飞起来的表情。

文敏笑了,宋飞这搞怪的性格,她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她也挺喜欢这种性格的。

安子善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你那么牛逼,怎么不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不下海和王八嘴对嘴,咋不去青青草原抓羊呢?”

此话一出,不仅宋飞懵了,其他人都懵了,直愣愣的望着安子善。

张华嗫嚅道:“子善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安子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萧索的说道,“没啥意思,就是打击一下胖子的嚣张气焰,看到人吹牛逼,这么怼他就对了。”

恍惚之间,安子善莫名的有一些伤感和寂寥,前世这些非常流行的段子,现在他们根本理解不了这个梗啊。

自己在这个时空中,究竟还是个过客,是个外来者啊。

前世那些记忆,那些故事跌跌撞撞的涌现在了心底,那些或幸福或痛苦的记忆,现在想来,怎么都那么美好,那么在意呢?

人真的是很矛盾呢,当身在故事中时,只会沉浸在故事里的喜怒哀乐。当走出故事,故事成为久远的记忆时,里面的喜怒哀乐却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呵,又他妈悲春伤秋了,矫情。

张玲玲的美眸一闪闪的望着安子善,她清晰的感受到安子善这一刻突然的伤感,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人懂他,孤独无比的那种悲伤。

她很想告诉他,你告诉我,我都懂,我懂你。然而,她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不停的担心。

她很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你不孤独,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陪你!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但并不知道为什么。

安子善已然没有了谈兴,扭头直愣愣的看着台下的辩论赛,目光说不出的落寞。

张华和宋飞面面相觑,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用小不可闻的声音对着口型,聊着。

“华子,子善怎么了这是?”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的这是,难道他说的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不知道呢,你问问啊?”

“还是不问了,看他的样子不想说话,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那…那好吧。”

说完,两个人有些担心的悄悄看了眼默然而坐的安子善。

文敏也能感受到安子善的情绪变化,甚至他能感受到安子善说完那句话之后情绪的变化是因为大家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此时她在想,这句话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吗?

这个学生,真的是有些奇怪呢!

山阳初中校队场地一时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看着台下的辩论赛。

此时,辩论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场,沙汀初中vs西街高中的比赛。

这也是此次‘我看乡镇合并’辩论赛,学生团体决赛的最后一场。

望着台下西街高中的队伍,虽然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安子善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可能是百感交集吧。

前世初中毕业之后,因为学习成绩不理想,他虽然考上了莲山一中,但却是第三批次的,需要额外缴纳八千多的学费。

于是,万般无奈的安家业各种托关系,花了四千多块,把安子善送进了远在西街乡的西街高中。

因为当时的莲山县中考是唯一志愿制,就是说中考志愿只能报考一所高中,而安子善报考的是莲山一中,并没有报考西街高中。

所以到西街高中上学,就是计划外的录取,那么需要多花四千块才能入学。

以安子善当时考入莲山一中第三批次的学习成绩,如果报考西街高中的话,必然是免学费入学的。

在安子善就读西街高中的时候,在乡下的四所高中中,西街高中是最差的,每一年的升学率是最低的。

所以,对于安子善这种能考入莲山一中第三批次的学生,对西街高中来说都是很优秀的了。

前世在西街高中就读的三年,是安子善一辈子记忆最深刻的三年,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初恋,也遇到了以后相伴一生、纠缠一生的人。

这也是安子善从重生后,就一直想办法推动下面四所乡镇高中合并的原因,虽然他没有想过今生跟她们有什么纠缠。

但,他想改变她们的命运,尤其是初恋那个可爱的女孩的命运。

就在安子善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中时,主持人黄震的声音突然惊醒了他。

“好,我们最后一队的比赛也结束了,下面稍等几分钟,等诸位评委老师给沙汀初中和西街高中的队伍打完分。”

“等会宣布完最终成绩,这一次的辩论赛就正式结束了,而且社会团体那边也是在上午完全结束。组委会的决定是,下午两点整在教育局礼堂内进行颁奖典礼,对,跟文学大赛的颁奖地点一样。”

“好,评委老师已经把最终成绩统计出来了,下面我来宣布一下。”正说着的时候,评委席上一位老师站起身走到黄震面前,把一张纸给了他。

“第一名,恭喜山阳初中,安子善10分,张华10分,张玲玲9分,宋飞9分,总分38分,恭喜。”

黄震率先鼓起了掌,礼堂内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安子善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宋飞激动的胖脸都红了,在大呼小叫着。

高本利笑容满面的不停重复着,双手用力的鼓着掌,“好,好啊,太好了。”

“第二名,莲山一中,董健9分,魏浩10分,许燕10分,马海洋8分,总分37分。恭喜。”

安子善几人面面相觑,不禁有些后怕,好险啊,就差1分。

莲山一中的四人脸上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对他们来说,没有拿到第一就是丢人,作为莲山县最好的高中,除了第一,都配不上他们。

“第三名,莲山二中…总分33分,恭喜。”

台下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除了第一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第二名和第三名都在意料之中。

县直高中的教学质量,学生素质,视野和认知,肯定不是乡镇高中,农村出身的学生所能比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阳初中的第一就更加耀眼了,一时间站在风口浪尖上。

尤其是安子善,这个全县文学大赛唯一获奖的学生,而且还是个二等奖。

此次又在辩论大赛上尽显峥嵘,风头无两。

在莲山县这块地界上,估计这知名度也就经常上新闻的几位领导能比了。

第八十九章 落幕

莲山县‘我看乡镇合并’辩论大赛,学生团体的比赛,就这样落幕了,在一片熙熙攘攘中,山阳初中的队伍跟在教导主任高本利身后离开了大礼堂。

心情大好的高本利自告奋勇带大家下馆子,犒赏一下立了大功的四人。一路人,宋飞和张华兴奋之极,能够获得冠军,出乎他们的想象。

虽然都有喊过夺冠军的口号,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喊喊而已,真要说能拿冠军,谁都不信。

安子善都没有这样的把握和信心,虽然他有前世的经验加成。

让安子善大失所望的是,高本利只是喊的很凶,实际上带大家去的也只是一个门面很平常,装修很普通的路边小饭馆,他以为高本利会带大家去个上档次的饭店。

比如莲山宾馆。

他倒是忘记了那个时候教师的工资也很羞涩,一个月也就五百的样子吧。

安子善记得前世自己上初四的时候,大哥已经考上了照市师范学校,学费三千块,愁坏了一家人。

安子善的母亲有一次说起来之前过的苦日子,聊起了这一段往事。

那一年安子良按照父母的要求报考了照市师范学校,并成功录取,一家人都非常高兴。

安子良的班主任,一位叫许延军的老师更是为自己的学生骄傲不已,得知自己的学生家境贫困,借了他们五百块,后来还亲自陪着安子良去中师报到。

那时,安子良的母亲在村子里已经借了一圈了,一共才借了不到一千块。

安子善依然还记得母亲说起在村里借钱这件事的时候,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泪水滚落。

张桂云红着眼说,“那个时候家里穷啊,都望着咱们家害怕,不敢借咱们钱。前面你大舅,西边你二舅,东边你四舅家,都借遍了,一分都没有。”

“后来,还是东边邻居你奶奶家借给了咱们三百,当时我愁坏了,急着用啊。然后猛然想起来,之前去河边洗衣服遇到村子大东头张记法家,当时说起来借不到钱,她就说‘那个急用钱上俺家去拿啊,多了没有,三百二百的没问题。’”

“然后,你知道恁娘我这个人实在啊,我就记心里了。那天晚上八点多,我去她家,拉呱拉了两个多小时。你刚去不能坐下就说借钱的事是吧,然后我就借钱了,我现在还记得她们家那样子,连想都没想,就说没有钱,一分没有啊。”

“然后我走出她家门口,眼泪就止不住了。穷就让人看不起,都怕咱们呐。小善啊,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别让人瞧不起,再也别让恁娘我去借钱了。看够了那些白眼和脸子了。”

这一段往事,说的安子善也忍不住哭了,独自创业打拼那些年,他何尝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患难见真情,一点都不假。

彼时风光的时候,每个朋友都感情铁的不行,有一些人就会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有事说话,需要钱就讲,多了没有,三万五万的没问题。

然而,安子善落魄的时候,打电话借钱,打了一圈,之前都日子过的宽裕、风光的铁子们。

突然间,都过的紧紧巴巴了,不是要买房子,就是生意亏了,就是压货了,就是出其他的事情了,总之没有钱。

那些人甚至都没有问你具体要借多少钱,干什么用,用多久,就是没有啊。

最后,安子善真正的体会到了世态炎凉,这世间就是欺负穷人和弱者的。

那些之前你以为可以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的哥们感情,都败在了一个钱上。

脆不可言的感情,就是这个社会最血淋淋的现实。

当然,真金不怕火炼,患难见真情也是没错的,有一些哥们、朋友就不会因为你是风光了还是落魄了而对你的态度有区别的对待。

一如既往,依然努力帮助你,依然如昨日般丝毫未变,这些才是真情,才是值得我们去珍惜的。

……

也因为前世安子良上中师借钱的事情,张桂云牢记着许延军的好,但凡他们家有什么帮助和人情世故,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

然而,这世间并不都如人意,并不存在善报和恶报的说法,后来安子善中师第二年的时候,许延军的孩子得了病,辗转了多地,花了很多钱,依然未好,最终孩子夭折了。

有的时候安子善在想,或许有些事是命,有些事呢上天也是欺软怕硬的,欺负穷人和弱者吧。

午饭之后,大概就一点多了,于是也不多做停留,高本利驱车载着他们直奔莲山县教育局而去。

再次走进教育局的礼堂,文敏面色有些潮红,目中光芒闪烁,这才没隔几天自己再次来到了颁奖礼上,而且,还是跟着自己的学生。

心中忍不住有一些激动、兴奋和陶醉,刚踏上工作岗位不久,自己的教学成绩都要赶上一些老教师了,看来到年底自己的中级教师职称就有希望了啊。

评上中级教师,自己一个月就能发到七百多了,有件事就好办多了,可是丁海洲这家伙一直催自己怎么办呢?

唉,文敏有些愁的慌,上次被他催的紧,自己口一松就答应了,估计辩论赛结束回去,那家伙就要带自己去他家了。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我都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家世这么好,好慌啊。”

走进教育局礼堂后,山阳初中众人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坐在了礼堂右排最靠前的位置。

从桌面上放置的立牌可以看到,左排是社会团体的获奖团队就坐,从前到后应该是按照获奖的名次安排的座次。

最前面的一排是嘉宾席,安子善从放置在桌面的立牌上显示的名字看到了张华父亲的位置。

位于嘉宾席最中间位置的左手边第二个位置。

安子善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最中间位置的立牌上写的名字。

方仁清!

瞳孔一缩,眉头微皱,这样的一个颁奖典礼,身为莲山县一把手的方仁清怎么会来?

安子善感觉这场颁奖典礼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视线继续看向边上几个位置的名字。

方仁清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盛呈世,这个人张华说过,常务副县长,名义上辩论赛就是他负责的。

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南城步!莲山县县长!

安子善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些莲山县真正的大佬都来了啊。

面色凝重的转头,戳了一下坐在边上发呆的张华,在张华惊异的目光中用手指了下嘉宾席那几个位置。

顺着安子善的目光望去,张华面色变了,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张华,因为李阳的事情已经有些惊弓之鸟了,一旦遇到不同寻常的情况,就会胡思乱想。

第九十章 乡镇高中撤并计划

9月11日上午,辩论赛决赛正在进行的时候。

莲山县政府大院,方仁清的办公室内。

张明教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身边放了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隔着木质茶几笑看着方仁清。

方仁清微皱着眉头,沉思着。

“方书记,这件事情对莲山县的教育发展有至关重要的帮助,就跟乡镇合并一样,这同样是一个趋势,一个必然。”

“我们县一共只有六所高中,四所乡镇高中,通过这次辩论赛相信您已经发现了乡镇高中教育的不足。发展我县的经济,离不开优秀的人才,而乡镇高中办学条件已经滞后于经济社会的发展了。”

“那么此时我们启动普通高中教育资源整合工作,提升县城高中办学能力,撤并这四处乡镇高中,优化资源配置,促进高中教育优质发展是大势啊。”

方仁清轻轻颔首,笑着说:“张局,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虽然我来莲山县方半年,一些事情我也有深入的了解。你说的都对,我也支持你的想法,但这没有用呐。”

“我的情况你知道,事情办完之后我就会离开,我现在支持你也没用。再者说,你的方案和提议都非常好,但是你考虑到实际情况了吗?就现在一中和二中的承载力,根本无法容纳全县的适龄学生就读的。”

顿了一下,方仁清打断了欲说话的张明教,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扩建,那么扩建的话,你已经有计划和方案了吗?再就是需要多少资金,现在的财政可是紧吧的很呐。只看现在乡下四所高中的学生数量,扩建的费用可不是千把万就够的。”

“现在,莲山县,有这样规模的建筑商吗?没有吧,那么从外地招标,你怎么支付工程款,还是那个问题,我们县财政太穷了。”

淡淡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方仁清,张明教脸上始终挂着胸有成竹的微笑。

“而且……”方仁清突然停住了话头,瞅了眼微笑的张明教,笑了。

“张局啊,张局,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你直说好了嘛,还让仁清在这班门弄斧。”

张明教失笑道:“谁敢说我们方书记是班门弄斧。计划和方案呢,明教确实是有的,大概的总投资和工程计划,明教这儿都有了方案。至于承接这个工程的公司,实话说现在还没找到,不过明教在想办法。”

“明教今天来就是把这个计划和方案呈交给方书记审阅的,辩论赛今天就结束了,乡镇合并按照方书记的意思是今天就正式启动,借助颁奖典礼众多媒体都在的机会,直接宣布下去。”

“我想,南边这帮人也跳不了多久了,既然如此,乡镇合并这样的大政和乡镇高中整合这样的大政完全可以同步进行,方书记认为呢?”

方仁清面露沉思之色,片刻后,“张局,我只能告诉你,一切工作必须以拿下南边为主,在这件事没有完全办完之前,其他的都要靠边。乡镇高中整合,我是支持你的,我在任的这段时间会全力帮你促成这件事。”

“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另外,请不要误会,我支持你,只是因为乡镇高中整合,确实是有利于莲山县教育的发展,是利在千秋的好事。”

张明教笑了,指着方仁清办桌后的那面墙肃声道:“明教当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也明白方书记是什么样的人。请放心,明教在任上一天,绝对对得起这面党旗和党徽,更对得起人民的爱戴。”

方仁清笑了,轻轻颔首,张明教的为人和从政之道同他如出一辙。

“那么,张局的计划和方案可否先给仁清看一下。”

“哈哈,方书记哪里话,明教今天来就是要呈交给方书记审阅的,方书记请看。”张明教随手拿起身旁的文件夹,起身双手递了过去。

方仁清轻笑着起身双手接过,低头看了起来。

大概一刻钟之后,方仁清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张局,按照你这个计划和方案,要承载下面四所乡镇高中的生源。莲山一中需要新建五层双面教学楼一座、学生餐厅楼一座,学生宿舍楼一座,总投资达到了1720万元。”

“而莲山二中更是需要兴建综合楼两座,操场一个,学生宿舍楼和餐厅礼堂各一座,总投资更是达到了3330万元。这两项扩建的总投资高达5050万元,这可是五千多万呐,先不说其他。”

“你这五千多万,就目前的情况,莲山县的财政多少年能支付的了?你的想法很好,每年支付给承建企业10%左右的工程款,这么苛刻的条件,我想不到有什么企业愿意接手承建。”

“而且,双面五层教学楼,这在国内一些大城市都是很高端的了,有这个必要吗?”

张明教笑了笑,“方书记,首先我研究过,双面五层的教学楼虽然很高端,但是承建的花费跟兴建两栋单面五层教学楼的花费相当,最主要的是它的占地面积只有两栋单面五层教学楼的一半。”

“莲山一中的建校比较早,现在校园面积极为有限,很难有较大的面积扩建了。四周的住宅区和商业区也都很成熟,不像二中的情况,早在规划之初就留好了扩建的位置。”

“所以,思前想后,明教认为建一座双面五层教学楼是最为合适的,也符合一中省重点高中的形象。”

“至于有没有企业愿意接受每年10%左右的工程款,这样的苛刻条款。这也是我今天来的主要原因,乡镇合并必然会带来政治和经济中心的转移,也必然会带来一些建筑和改造机会。”

“那么明教斗胆有个提议,能否把这些机会都给愿意承接一中和二中扩建工程的企业呢,这些工程我们都是按照工期准时支付工程款的,这里面还有乡镇财政承担的部分,足以弥补了。”

“方书记,您看,这个可以不可以?”

说完,张明教有些忐忑的看着微皱眉头,面露思索之色的方仁清。

沉思了片刻,方仁清叹了口气,“张局,原则上来讲,这样的工程不能交给同一个建筑商承建,但是你说的问题又确实非常棘手,所以我们要学会变通,都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那么你的提议我同意了。”

“哈哈,明教就知道方书记是明事理、会变通的人,那么等南边这些人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下次常委会上就麻烦方书记了。”

张明教瞬间喜笑颜开,心情大好。

第九十一章 初识南城步

安子善和张华正在聊着,台上走上去一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国字脸,唇厚齿白,笑容很是和煦。

目测是主持人了,安子善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台上的男子佩服不已,这么热的天,西装笔挺的,是个狠人。

“喂…喂”

“大家好,我是今天颁奖典礼的主持人路军,很荣幸。”

主持人路军笑容满面,露出了六颗雪白的牙齿,声音很是爽朗。

“在做的先生们,女士们下午好,首先恭喜在莲山县‘我看乡镇合并’辩论赛上获奖的社会团体和学生团体,下面请掌声欢迎今天的嘉宾出场。”

台上响起了雄壮的国歌声,伴随着歌声,从礼堂左边的侧门后面,方仁清率先走了出来,边走边鼓掌,径直向着最前排的嘉宾席而去。

“请允许我介绍今天出席颁奖典礼的各位领导,莲山县县委书记方仁清同志,莲山县县长南城步同志,莲山县常务副县长盛呈世同志,莲山县教育局局长张明教同志,莲山县税务局副局长丁兆辉同志……”

安子善之前数了一下前排的嘉宾席位置,一共十三个。主持人介绍的县领导不多不少,也是十三人,除了前面四个安子善听说过,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坐在他们边上的文敏望着走向嘉宾席的县领导队伍,面色阴晴不定,看样子很是紧张,忐忑,也不知何故。

主持人路军介绍完领导人,目送领导人就坐之后,顿了片刻,继续讲道。

“另外,参加今天颁奖典礼的,还有县委办、县政府办、县发改委、县商务局、县国土局、县水利局、县农业局、县林业局、县公安局、县工商局、县国税局、县地税局……县财政局的主要领导。”

“欢迎你们。”

“哗…哗…哗”

一阵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本次莲山县‘我看乡镇合并’辩论大赛,共分为两个赛区,社会团体赛区和学生团体赛区,两个赛区在经过了连续两日激烈的角逐之后,今日终于迎来了颁奖典礼,让我们再次恭喜获得前三名大奖的六只队伍。”

“哗…哗…哗”

“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社会团体获奖队伍上台领奖。有请第一名县机关大队,第二名商业兴国队,第三名海阔天空队,上台。”

在安子善的视线中,坐在社会团体第一名位置的四个人都是男士,且上身统一穿白色短袖衬衣,这机关大队应该是机关单位组建的队伍。

第二名看名字就知道了应该是一些企业单位组建的,也都是男士,穿着也是比较商务,这大热的天上身穿商务西装,不过不是黑西装。

第三名就有些个性了,穿着很是随意,也都挺时髦,四个人有三个都是燕尾头,其中还有一个女的,有两个人戴着眼镜。安子善猜测可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而且是beyond的粉丝,所以才会用海阔天空做队名。

三个队伍亦步亦趋的走上了台,四个人一组一字排开,面向台下,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尤其是第三名的队伍,看年龄都是不大,安子善目测也就是二十三四,估摸着也就是刚大学毕业踏上社会,一个个嘴巴都要咧到脑后跟了。

“下面掌声有请我们莲山县常务副县长盛呈世盛副县长上台给获奖队伍颁奖。”

前排嘉宾席的盛呈世闻言站起身来,先转身笑着对着后面的观众席点了点头,而后起步走了上去。

拿过主持人路军递上的话筒,盛呈世笑容满面的说道:“看到这么多我们莲山县的人民群众踊跃的参与到“我看乡镇合并”这个辩论赛中,我很是高兴。这表明,我们人民已经参与到了我县发展方针政策的制定和推行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一个飞跃性的改变,我很高兴,能够站在这儿,给获奖队伍颁奖。”

说完,盛呈世把话筒递还给了主持人,此时四名身着绛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奖金支票和荣誉证书走了上来。

盛呈世从礼仪小姐手中的托盘上拿起奖品和荣誉证书,发给了每个获奖队伍,并同每个人微笑握手。

主持人讲道:“此次辩论大赛,第一名队伍奖励现金五千元,四人授予“莲山县最佳辩手”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第二名队伍奖励现金三千元,四人授予“莲山县优秀辩手”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第三名队伍奖励现金一千元,四人授予“莲山县辩手”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让我们再次掌声恭喜获奖的三个队伍。”

路军笑容满面的站在台上等了片刻,再次喊道:“下面有请学生团体获奖队伍上台领奖,有请第一名山阳初中校队,第二名莲山一中校队,第三名莲山二中校队,上台领奖。”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身后张华、宋飞、张玲玲同样站起身来,紧跟在他身后,走上台去。

走过嘉宾席的时候,安子善撇了一眼张明教,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不由的微微一笑。

张明教笑了,望着走过嘉宾席的安子善和跟在他后面的张华,最近儿子的变化很大,开朗了,自信了,更沉稳了。

尤其是再次遇到南枫,居然没有冲动。

不禁有些感慨,看来孩子的教育有的时候只是靠家长的言传身教还不够,效果最好的应该是孩子所认可的榜样的带动。

站在台上,安子善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方仁清、张明教和南城步,这三位莲山县权柄滔天的人物。

方仁清面目温和,但眼底深处有时而显露的锐利,不是扮猪吃虎就是在藏拙。

张明教脸上始终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体型不胖不瘦,面颊白净,皱纹浅淡,双手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丝毫不动。

是个自律且有城府的人。

最让安子善意外的是南城步,不管是从张华的故事里还是方氏兄妹的嘴里,这都是一个霸道、嚣张的人,安子善没想到,面相来看,此人竟比张明教还是温润,面容慈祥,眼睛望着台上目光中都是赞赏和满意。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个生性强势、霸道、嚣张的人,面相怎会如此。

安子善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不懂相面的,反正站在台上也无事,就观察一下而已,也没想到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当权势到了一个高度,这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是霸道和强势的,这跟性格没有关系,而是权力赋予的特性。

久居高位,无人压制和制衡的情况下,养成的不容反驳和抗议的行事方式而已。

第九十二章 捧杀吗?

方仁清也在观察安子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安子善,虽然从自己的宝贝女儿嘴里听过无数次,从江岳的汇报中也看到过很多次,不过那都只是个名字而已。

此刻,他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走过嘉宾席,走上台他就一直在观察却一直没有看透的人,却只是一个初中生。

单薄瘦弱的背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穿着虽有些破旧,但干净整洁的校服,面带笑容,自信张扬的嘴角。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却又与众不同。

目光中没有获得冠军站上领奖台的兴奋,激动,雀跃,更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面对这样的场面和如此多的人该有的紧张不安。

有的只是淡淡的喜悦和看着台下平静的审视,即使是看自己也是如此。

从昨天开始传开的‘少年早智’的天才称号,方仁清也有耳闻,此时看来,这样的称呼也算是较为符实了。

现在来看,当初自己因为看不透这个少年,而让江岳通过小鱼兄妹俩进行观察,有点大惊小怪了,可能是职业病吧,看不透的人总是会不断的观察,审视。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来莲山县的任务太重要了,有些风声鹤唳,方仁清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到底是怎么想,如果俩人有机会的话,随便她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

等到三个队伍都走上了台,主持人路军笑着说道:“都说英雄出少年,我们莲山县这次辩论赛也出了几位少年英才,那就是山阳初中的四位同学,他们是安子善同学、张华同学、张玲玲同学和宋飞同学。”

一边说着,路军不由得想起颁奖典礼开始前在后台发生的事情,盛副县长特意找到自己,让自己特别介绍一下山阳初中的这几个人,树立一个莲山县三好学生的典型形象。

或许,这几个人有什么背景吧,路军这样想着,因为在这样规模的颁奖典礼上,一向都是一视同仁的,而盛副县长却只让自己特别介绍山阳初中这几人。

他想不通,盛呈世也想不通。

这个特别介绍山阳初中几人的要求,是张明教提的。

盛呈世以为张明教是要为独子张华打响名气,但是这样做也没理由啊,因为他们这个年龄,才上初中,不需要这些虚名,并没有什么用。

自己问张明教,他也没有明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一句“名利加身,才能看透人心。”

这都是张明教对安子善的试探,因为他看不透安子善,他又担心安子善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企图,想通过自己的儿子达成什么目的。

虽然到现在为止,除了给他父亲安家业安排了一份工作之外,什么也没做,但,就是因为没做,才使得张明教有些不安。

他太在乎张华了,自从那年妻子车祸去世。

他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就只有张华。

俗话说:“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在张明教看来,不管安子善如何的有城府,有什么深层次的目的,但他只是个初中生,他的出身是贫穷的农村,这是改变不了的。

那么,当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身披太多的名利之后,他相信,一切的掩盖和真相,都会在癫狂之后显露。

张明教的做法,就是捧他,甚至捧杀他!

……

主持人路军继续笑着讲道:“下面请这几位同学讲几句话,从莲山县建县至今,我们县还从未出现过县级三好学生,能够得此殊荣,想必几位同学都有话想说吧。”

当路军单独介绍他们几个的时候,安子善就心中一跳,这跟之前社会团体的流程怎么不一样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又听闻让他们四个人讲话,其他三人顿时紧张和不安起来,面面相觑之下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安子善。

而这一幕也被台下的方仁清和张明教看了个清楚,看来这个安子善在他们之中的威望很高啊。

人都有这样的应激反应,在遭遇不安、困境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寻求自己信赖的人的帮助。

安子善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太大变化,扭头看了下他们三个,淡淡的说道。

“没事,不用紧张,深呼吸,想啥说啥就行。”

安子善淡然的神色感染了他们,面色平缓了下来,点了点头,目光中的不安和紧张消散了许多。

单手接过主持人路军递来的话筒,安子善右手握住话筒下方四分之一处,将话筒放置于嘴前大概两指宽的距离,轻声道。

“在坐的老师们、同学们,叔叔阿姨们上午好,我是山阳初中的初四学生安子善,感谢县里举办了这么好的辩论赛给了我锻炼的机会,让我有机会参与到家乡的建设中来。”

看着安子善手持话筒的姿势和位置,路军心中微动,这个拿法是最标准的,最是有利于话筒的收音,收音和扩音都是最佳的,看来这个学生家境应该不错。

“梁启超说过‘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我们是祖国的未来,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们得到了锻炼,我们增加了智慧,祖国的未来就会更加繁荣昌盛。”

“子善感谢学校、老师给予的谆谆教诲,感谢祖国对我的栽培,子善一定努力学习,将来学有所成报效国家、故乡。”

“谢谢大家。”

安子善面带笑容,脸颊微红,面向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后将话筒递给了张华。

张明教笑了,“滑头”。

方仁清对安子善这番话倒是非常赞赏,频频点头。

张华接过话筒,两只手抱在胸前,大声说:“大家好,我叫张华,山阳初中初四学生,能够站上奖台领奖,我很高兴,我非常支持乡镇合并,我们莲山县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感谢学校老师的教诲,感谢祖国的培养,谢谢大家。”

张华心情有点激动了,乡镇合并,高中合并,好哥们李阳就要回来了。

面色潮红的把话筒递给张玲玲,张华看到父亲望着自己赞赏的目光,暖洋洋的,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老师们好,同学们,叔叔阿姨好,我叫张玲玲,山阳初中初四学生。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能拿到冠军,真是太高兴了,感谢我们班主任文老师的耐心教导,感谢学校……”

台下,文敏笑了,从主持人介绍他们四个的时候,台下很多的目光就投向了他们这边,不时的有人指指点点。

最后,宋飞的讲话获得了一片善意的笑声,“老师们好,同学们好,领导们好。我叫宋飞,也是山阳初中初四的学生。能够拿到冠军我太高兴了,因为冠军的奖励有全额的励志奖学金呢。”

“两千块,好多钱啊,够我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还可以帮我爹娘分担压力了。”

“而且,马海洋你要是还让我捐十块钱,我现在敢捐了,哼。”这句话宋飞是扭头对着边上莲山一中队伍中四辩马海洋说的,挑着眉头,翘着嘴角,拽的不行。

看着宋飞的样子,马海洋撇了撇嘴,嘟囔着“牛什么牛,不就是个冠军嘛,搞的像我稀罕一样,切!”

边上的三辩许燕幽幽的说道“你不稀罕!那是谁上午因为没拿到冠军哭鼻子来的?”

唰,马海洋的脸瞬间红了,使劲低着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里狂骂着宋老头,都怨宋老头说的太煽情了,自己才没忍住红了眼。

第九十三章 乡镇合并启动

宋飞一席话说的嘉宾席上的县领导们失笑不已,真是个好孩子啊。

主持人路军,一脸笑容的站在边上,不管他们说的什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变过。

眼瞅着宋飞讲完话了,莲山一中的队首上,董健刚准备伸手接话筒。路军就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把宋飞手中的话筒拿了过去。

笑容不变的说道:“山阳初中的小天才们讲的都很好啊,希望你们以后的日子里刻苦学习,回报祖国。下面,还是请我们的盛副县长给三个获奖的队伍颁发奖品。”

“掌声有请!”

莲山一中的几人愣住了,董健面色有些难看,悻悻的把刚要伸出去的手放在腿边。

凭啥啊?为什么不给我们讲话的机会,瞧不起第二名啊!

“此次辩论大赛,学生团体的奖品,第一名队伍奖励每人发放全额励志奖学金,所有人授予“莲山县三好学生”称号,并授荣誉证书。”

“第二名队伍奖励每人发放半额励志奖学金,所有人授予“莲山县优秀学生”称号,并授予荣誉证书。”

“第三名队伍奖励每人发放全额助学奖学金,所有人授予“莲山县好学生”称号,并授予荣誉证书。”

“可能在坐的一些朋友不清楚我们县对此次辩论赛学生团体奖励的力度,这励志奖学金可是省级标准,两千元整;而助学奖学金是县级的,五百元整。”

盛呈世笑容满面,很是慈祥的把一件件奖品双手送到每个人手里,并亲切的握手说着“好孩子,要好好学习。”

每个人都是重重的点着头,安子善也不例外。

盛呈世颁奖完毕之后,站在山阳初中队伍的边上,挨着安子善。台下莲山县本地的媒体记者,‘长枪短炮’的狂闪起来。

“好的,请我们获奖的小天才们回到座位上。今天借助这个颁奖典礼,我们莲山县的县委书记方书记,代表县委还有话要讲,现在请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方书记上台。”

主持人路军的表情一瞬间就调动起来了,脸上的笑容像盛开的鲜花一样,热情洋溢,激情四射,尤其是喊道方书记三个字的时候。

事实上,他确实很激动,因为方书记行事低调不张扬,来莲山县半年多了,他从未面对面见过。

更未主持过任何这种,有方书记发言的公众场面。

其实,这半年多来,方仁清还从未在这种公众场合,面对群众和媒体做过讲话。

面带笑容的方仁清,在主持人路军的话语中迈步走上台,接过路军双手递过来的话筒,轻声点头致意。

“大家好啊,我是方仁清。虽然来莲山县已经半年多了,鄙人还从未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跟莲山县的父老乡亲们见过面呢,今天‘我看乡镇合并’辩论赛结束了,让仁清看到了莲山县全体人民对乡镇合并的支持态势,仁清很是欣慰。”

“从国家立项,到省委颁布,我们莲山县走在了乡镇合并试点工作的最前沿,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的经验将是东山省乃至整个国家进行乡镇合并工作最好的借鉴。”

“今天,在这儿,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正式宣布莲山县乡镇合并工作,正式启动!”

安子善猛的瞪起了双眼,这么突然吗?

就这样宣布了?没有什么启动仪式之类的?

方仁清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从他上台开始就没有停止的闪光灯,这一刻闪的更加频繁了。

很多记者面色都有些潮红,这是大新闻啊。

方仁清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放在了南城步的脸上,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从他宣布完乡镇合并正式启动,南城步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安子善和张华面面相觑,他们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今天来了这么多县高层领导,原来是正式宣布乡镇合并启动的。

。。。。。

县辩论大赛的风头还没过去就被乡镇合并的正式启动给盖了过去,就如同某明星宣布恋情的消息还没上榜就被大佬级明星的劲爆新闻盖压。

不过,即使如此,在晚上的莲山县新闻联播中,今天的辩论大赛和颁奖典礼,依然占了较大的篇幅,尤其是山阳初中数次出现在了主持人的嘴边。

安子善四人则是冠上了‘少年天才’,‘县三好学生’等头衔和光环,安子善在辩论赛决赛上的立论和颁奖典礼上的讲话,也被单独截取了一段在新闻上完整的播放了出来。

于是,第二天一早,安子善的手机就差点被打爆了。

“小弟,你太牛了,你们真拿冠军了啊,我们学校都传开了。你太给哥长面子了,现在我们同学都知道你是我弟,看我的眼神那都是带红眼病的……”

安子良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那激动和兴奋之情,安子善都有些汗颜。

比自己激动多了,如果让大哥上台领奖,肯定比自己在状态。

“小善啊,你们这个辩论赛冠军发奖金了没?”这是张桂云的声音。

“发了,娘,怎么了?”

“噢,发多少,我看电视上说的两千啊?”

“……”

安子善一头黑线,我的娘啊,你知道还问我。

“那钱你放好了啊,两千一分都不能少,今天我去找你拿。”

好吧,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安子善被自己的老娘打败了,很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我又不是小孩了,还能乱花钱不成,再说了,现在我也看不上这点钱啊。

这话,安子善可没敢说出口,说了保准会被张母臭骂一顿,什么家庭?

两千块钱不当钱,飘了,安子善是真的飘了。

而方小鱼的电话就没有那么含蓄了,那一通吹捧,安子善觉得自己真的是牛逼的不行了,飘的地球引力都差点拽不住了。

“子善哥,恭喜你又拿了冠军呢,真厉害…”

“什么叫又,文学大赛那才是二等奖!”边上的方小虾很是看不得妹妹这么崇拜安子善,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

于是,安子善就听到手机里传出了一声尖叫,“臭虾米,你拿到二等奖了吗?你三等奖都没有,还有脸嘲笑我子善哥,哼!”

方小虾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心痛万分,那曾经可爱、温柔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安子善有些陶醉的听着方小鱼电话里软声细语的各种吹捧,有些飘飘欲仙,忍不住来一句,“小鱼啊,你善哥我也想低调啊,可实力他不允许啊。”

第九十四章 风雨欲来

甚嚣尘上的莲山县文学大赛和辩论大赛,都结束了,安子善的生活又回到正常轨道。

每天认真学习,偶尔跟宋飞和张华一起聊天打屁,吹牛犊子。

悠哉悠哉的日子里,他也没有忘记跟方氏兄妹保持联系,关注乡镇合并的进展。隔三差五的去文卜先那儿蹭个饭,可是把文卜先给乐坏了。

于是,每天都会打个电话,很是乖巧的问安子善去不去吃饭。安子善好像有点明白文卜先这老家伙为什么保养的这么好了,因为这老头做饭相当好吃,而且人家做的那个叫药膳。

平时没事就是调理的、滋补的,色香味俱全,这些时日可是吃的爽,搞的安子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光辉伟岸的师父形象可能已经败光了。

每次想不能再去蹭吃了,结果最后总是抵挡不了馋虫的诱惑。

关键是文卜先这老家伙好像看透了安子善的本质,每天打电话问去不去吃饭,总是会非常生动、鲜香的描述着自己做的什么菜,什么口感,什么佐料,多么多么好吃。

而且,每次选择打电话的时间都那么让安子善煎熬。

这天下午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安子善看了下手机,9月20号了,正在想着去问问文卜先证券账户上,海虹股份现在的情况。

手机突然就嗡嗡的震荡起来,瞧了一眼是文卜先打来的电话。安子善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旁。

“师父,您现在课间的吧,今晚来吃饭诶。我做的鲜香牛肉丸,洪泽镇市场上,下午刚杀的牛,特别新鲜的里脊肉。那一口咬下去,特别有弹性,这个时候牛肉的汁水再溅入嘴里,香嫩顺滑,又有嚼劲。”

“而且我还煲了鸡汤,现杀的大公鸡,倒爪都长很长了,我用松茸炖的,都炖了快一下午了。牛肉丸配上鸡汤,那味道……”

本来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安子善就有些饿了,这个时候听到文卜先这一番描述,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碗嫩滑的牛肉丸,一只金黄鲜香的炖鸡腿,口水哗哗的就流出来了。

肚子更是咕噜咕噜直响,好像是胃在呼喊,‘我要吃!我要吃!’。

以至于文卜先还没描述完,安子善就端不住了,张口说道:“去,去,下了课我就去。”

“好咧,等你啊师父,不能反悔啊。”

还没回话,安子善就听到那边文卜先嘿嘿的笑了两声,挂了电话。搞的安子善一脸惆怅,这下好了,这么一个吃货形象直接给印上了,被文卜先给拴住了胃。

其实安子善并不是个吃货,只是现在他家的家境并不是太好,吃的都是很寻常的家常菜,肉都很少吃。

再者,文卜先这糟老头子做菜确实是太好吃了,独居这么多年还精神矍铄,壮的跟小伙一样,不是没有道理。

许是文卜先在外漂泊的时间太久了,口音里的乡味已经很淡了,一口普通话非常的标准、地道。

这些天文卜先兴奋极了,好似突然找到了新的爱好,每天除了开盘时间去看看是不是又涨停了,就是琢磨着各种菜式,然后把师父馋来。

曾经他还担心过,跟师父长时间没有联系,会不会感情就淡了。现在他不担心了,他相信师父的胃已经被自己牢牢的拴住了。

厨房内,往鸡汤里撒着各种调味品和中药药材的文卜先,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笑眯眯的念叨着,“要想拴住师父的心,先要拴住师父的胃。”

……

晚饭后,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安子善慢吞吞的从文卜先家中走出来,一脸的满足和享受。

再这么吃下去,自己就要胖了啊,安子善明显感到自己这些天精神头更足了。

一边吃着手里攥着的苹果,一边想着证券账户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安子善问及此事,文卜先高兴的说,今天刚去交易大厅看过,海虹控股已经涨到224了。

8月初的时候是1053买入的,一共买了337手,这样算的话每股净赚1187元。如此看来,现在证券账户上的资金应该有40多万了。

考虑到这只股票的走势会一直疯狂到年底,安子善想了下也没做他用,先放着吧。

。。。。。

9月21日。

莲山县常委会例行会议。

莲山县检察院院长张发旺举手打断了正在讲话的方仁清,沉声道:“方书记,我认为既然全县的民众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乡镇合并的势在必行。”

“那么,现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循序渐进,哪些乡镇合并,我们已经有了计划和方案,那么直接召集下面所有乡镇的乡(镇)长,乡(镇)党委书记,来县里开会,直接传达下去。”

“如何操作,计划和方案,都全盘告诉他们。先哪些乡镇合并,后哪些合并,分成三个批次进行就可以了。”

“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一组乡镇合并完毕,所有的善后和问题解决后,再进行下一组乡镇的合并,太过耗时耗力。还不如分成三个批次,三个批次一起进行,遇到问题一起解决,一起善后。”

方仁清丝毫没有被打断讲话的不忿,依然微笑着认真倾听张发旺的讲话。

“这就是我的想法,诸位意下如何?方书记意下如何?”

张发旺眼神凌厉的扫视了在坐的常委一圈,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南城步面色未变,只是瞳孔微缩了一下,从方仁清突然召集召开临时会议,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时张发旺的话让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按照之前进行乡镇合并的进程,需要的时间就很漫长了,有太多的环节可以拖慢,但是如果按照张发旺的提议进行,他没有丝毫的时间再去进行布置。

虽然从刚刚传出乡镇合并的风声,他已经开始在布置,重新调整自己的势力,但是在具体的合并方案没有出来之前,布置的意义实在是不大。

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他已经意识到,今天的常委会是干什么了,他也肯定张发旺的提议可以通过。

方仁清和张家的人在常委会上达成共识,在票数上已然占据了上风。

南城步默不作声的望着微笑的方仁清提议进行举手表决,然后和张家的人不分先后的举起了手。

五票通过!

他笑了,很好!

你张明教,看来是已经下定决心站在我的对面了!

方仁清,你这只老狐狸,也终于露出了尾巴,既然如此。

让你们看看我南城步这么多年的经营,虽然风雨欲来,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吧?

第九十五章 收网行动开始

1999年9月24日,上午9点。

临西市。

临西市检察院地处墩河区城郊的武警训练基地内。

莲山南氏反腐反渎小组秘密隐藏的地方。

会议厅内,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兼行动小组副组长姚善法、东山省公安厅武警部队指战员邢相龙、东山省纪委纪检监察室副主任孟庆专以及临西市检察院院长孔为民,齐聚一堂,正在布局莲山南氏反腐反渎行动的收网计划。

“首先,通过老方传递来的消息莲山县下属所有乡镇领导会议将在明天举行,根据我们部署在南氏势力乡镇的武警官兵所回馈的信息,这些乡镇都没有出现骚乱性的行动。”

“其次,安排密切监视南氏主要势力成员的侦查官兵也传回消息,种种迹象表明南氏尚未察觉我们的行动,那么我认为明天为最佳的行动时间,对南氏势力乡镇的腐败官员和南氏主要势力成员执行同时抓捕和控制。”

“抓捕的同时就地直接审讯,我们要通过以南城步为首的南氏主要势力成员,深挖在照市乃至更深处的势力。”

姚善法面色严肃的做最后的总结发言,邢相龙等人点头表示同意。

“邢相龙同志,你负责所有的武警官兵调派,确保抓捕行动万无一失。着重向南氏乡镇势力倾斜力量,确保地方群众的生产生活不受到危害。”

“是!保证完成任务。”邢相龙面色冷厉,厉声应着。

“孟主任,你们纪委的同志准备配合武警,直接从莲山县乡镇领导会议上,抓捕所有涉案人员,首先控制以南城步为首的主要官员,就地审讯。”

孟庆专点了点头,“好的,姚厅请放心。”

“另外,邢相龙同志注意控制南城关之后,关注莲山县公安局的动向,一旦有异动,全部控制。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掌握的信息是莲山县公安局高层只有南城关涉案,但不能保证我们的信息没有疏漏。”

“是。”

这时,孔为民面露期待之色,笑着问道:“姚厅,那我们这边需要做什么?”

姚善法笑道:“孔院长这边只需要配合邢指战员,调派一部分武警官兵即可。”

“好的,这个没有问题,有什么需要还请邢指战员讲,我这边会全力配合。”孔为民笑着说道。

闻言,邢相龙笑着点了点头。

“大概就是这样,大家想一下还有什么疏漏,明天的行动信号以江岳同志的指令为准,一旦莲山县那边的会议开始,立刻抓捕。”

“指挥中心,晚上十点之后开始转移,秘密前往莲山县。”

“是”。

“好”。

晚上十点,一排东风牌运兵车首尾相连借着夜色的掩护,行驶在东山省222省道上,那个时候省道上路灯都没有,除了单调的车灯,漆黑一片。

运兵车的最后缀着两辆普通的大巴车,至少从外观上看是这样的。

。。。。。

当天下午,莲山县县长南城步的办公室内,公安局局长南城关、税务局局长万修以、卫生局局长李密林均在坐,除此之外,还有个从面相看不过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神态悠闲的半躺在沙发上。

南城步笑着说,“城关,都布置好了吧?记住,让这些人明天全部来县委大院,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必须准时到。要是哪边敢掉链子,别怪我秋后算账。”

“我要这些人把县委大院的门口和前面这条街都给我堵上,不管他方仁清说什么,做什么,就给我坐着不动。直到他答应停止乡镇合并,最差也要继续之前的计划,拖慢乡镇合并的进度。”

“听明白了吗?”

南城关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急忙说道:“明白了,哥,你放心,这次我绝对办妥。”

瞪了弟弟一眼,南城步想了一下又道:“另外,明天把公安局的所有警力,不管你找什么理由,全部安排出去。我要让方仁清,到时候一个警力都没有,我看他怎么办。”

面色阴晴不定的万修以此时插了一嘴,“南局,明天来的人千万不要找那些精壮小青年,最好全部要泥腿子。”

南城关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渝道:“这个我有数,早就吩咐下去了。”心中有些不快,这个老万怎么回事,这点小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做吗?还需要他教我,这不是在我哥面前给我难堪?

你这么说,显得我多没有能力。

我南城关没有能力能坐上公安局长的位置吗?真是笑话!

你要说,私下里跟我说啊,干嘛非要当我哥的面,而且佟公子还在这呢。

不过,这万老头说的我可得记住了,回去一定吩咐下去,可不能忘记了。

万修以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脸苦笑。

南城步皱了皱眉,撇了一眼边上坐着的年轻男子,看到他依然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因为城关的话而有什么变化。

遂沉声喝道,“城关,好好记住了,这次你再捅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城关缩了一下脖子,悻悻的说:“知道了,哥。”他可是怕自己的大哥怕到骨子里,从小到大都是活在大哥的影子里,他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

旁边的年轻男子此时笑了笑,懒洋洋的说道:“南叔,来的时候我爸让我转告您,事情可以闹,但是千万不能出人命,省委的巡视组就要来了,不能在这关口上出岔子。”

“说来也奇怪,省委的巡视组本来都到龙岗县了,却不知为何突然回去了。后来我爸通过关系打探,据说是省委有其他安排,临时撤回了巡视组。”

南城步面露思索之色,轻声笑道:“这个佟公子请放心,绝对不会出人命。那个,巡视组具体是什么原因撤回的呢?您…那边,有没有得到消息?”

“没有,百思不得其解啊,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撤回了,不太清楚,不过有传闻说是因为邻省出现了什么要紧的案子,为避嫌需要抽调外省人手。”

“哦…”南城步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似乎懂了什么。

万修以和李密林没有说话,在这位佟公子面前,他们两人显得很是拘谨,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人,还不太清楚此人是什么来历。

但从南城步的表现来看,对此人很是看重,应该来头不小。

从来到此处,南城步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思,两人也很是默契并未多问,多说。

第九十六章 王剑平的发现

壶晓乡派出所是一个神奇的所在,目前在整个壶晓名声大躁的小报《幸福壶晓》就是派出所搞出来的。

你没看错,派出所搞小报了。

整个壶晓乡看过这个小报的人可能以为这是乡镇府做的的政绩宣传,其实只有很少的知情人才清楚,这小报是壶晓乡派出所的民警王剑平做出来的。

当然,这份功绩是记在了派出所所长朱国荣的头上。

不过,对此王剑平并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坦然接受,谁让他还是派出所的新人呢。

即使他是土生土长的壶晓人。

王剑平今年二十六岁了,大学本科毕业后在省城工作了两年之久,因为离家太远,每次回家父母总是会唠叨,而王剑平的大姐又已经嫁人,离家也有点距离。

自己作为儿子,不能离家太远,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嘛。

况且省城离家远,生活成本太高,工资又低,王剑平在省城过的越来越烦闷,自我感觉幸福感越来越差。

于是,本着追求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梦想,王剑平回乡参加了莲山县的公务员考试,报考了壶晓乡派出所的岗位。

以王剑平的本科学历,在当时报考的一众考生中很快脱颖而出,加上不俗的口才和有些深度的认识,毫不费力的进入了壶晓乡派出所成了一名在编的民警。

莲山县当时的情况,回乡发展的大学本科生太少了,多数还是专科学历。而且,一旦农村的孩子走到了大城市,回来的太少太少,大都市的灯红酒绿已经迷住了他们的眼。

当时莲山县公安局负责招考的人觉得王剑平是个人才,想留他在县局,然而这小子铁了心要回家乡,口口声声喊着‘支援家乡建设’。

其实,真实的原因只是王剑平的父母人比较现实,然后又有一点点虚荣心,‘逼迫’儿子必须在壶晓乡派出所干,这样他们在村里就可以‘横着走’了。

王剑平呢,也是个孝子,其实农村人的那些小心思,他都懂,所以就顺了父母的意,留在了壶晓乡派出所。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到基层,应该更容易往上爬吧。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这就是他的观念。

在壶晓乡派出所的日子里,他很有干劲,天天想着在自己的工作中创造什么佳绩,升职加薪。

所以,一门心思的想着让自己的工作更有成就,不断的去创新,于是借助在学校办校报的经验,他就搞出了这个《幸福壶晓》的小报。

而且,所长朱国荣还很支持他,这也是被朱国荣抢了功绩,他并未太过怨怼的原因。

朱国荣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好使唤,懂事,没有其他年轻人的那种狂傲劲。

只不过王剑平来派出所的时间还太短,他还不是完全相信他。

于是,今天收到乡长的消息之后,朱国荣把自己的铁杆拥趸民警余波喊进了办公室。

壶晓乡派出所构造极其简单,一个镂空大铁门,进去是一个四合院样的院子,四周一圈平房,所长办公室和民警办公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

农村那种平房没有什么隔音可言,所以靠墙办公的王剑平不经意间把他们说的内容清清楚楚的听进了耳中。

“余波,你一会去壶晓初中,告诉他们校长宋思运,明天早上5点钟把所有的学生喊起来,我会派去两辆小巴,拉着他们去县委大院,你告诉他,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这是朱国荣的声音。

“啊?朱所,拉学生去县委大院干什么啊?”

余波心肝有点颤,怎么回事?突然拉学生去县委大院,这是要搞什么?

刚开始王剑平还事不关己的闲听着,但是当听到拉所有的学生去县委大院的时候,王剑平皱起了眉头,停下了手中的文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告诉宋思运,他知道怎么做。”

朱国荣很是不耐烦的说道,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看着朱国荣有些生气的样子,余波害怕了,“那好吧,现在去吗?朱所。”

“嗯,去吧”

余波没有回话,然后王剑平就听到了隔壁开门的声音,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余波出门后直接走到自行车棚,骑上车就出门了。

王剑平有些坐立不安了,这老朱是准备干什么,什么事需要去县委大院,而且还要拉着一群学生去。

他直觉肯定不是好事,好事的话,老朱这个好大喜功的人不可能遮遮掩掩的。

王剑平越想越不安,壶晓初中有好多他亲戚家的孩子和村里关系很好的左邻右舍的孩子,自己不能看着他们出事。

思来想去,绝不能让他们去县委大院,但是自己怎么阻止他们呢?

跟乡政府汇报?不行,谁知道乡政府有没有参与这个事。

跟县里汇报?也不行,所里唯一的座机在老朱办公室里,况且自己也不知道跟谁汇报啊。

王剑平有些头疼,该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他眼睛一亮,诶,说不定这样可行啊。

他连忙出门,走到朱国荣办公室,敲门伸了个脑袋进去,笑嘻嘻的说。

“朱所,我回家拿点东西,一会回来,行不?”

朱国荣正坐在椅子上思索,听到敲门声转头看了过来,笑着说:“去吧,快去快回啊。”

“好咧,谢谢朱所。”

在这儿上班,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很是自由,并不是死卡着上下班时间。农村人嘛,有个这事那事,临时回趟家,做领导的也不能太死板,管理也要因地制宜的。

王剑平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呲溜一声就出了大门,疯狂的蹬着自行车,用了没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此时下午3点多,他的母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娘,我跟你说个事,你跟我进屋来。”王剑平看到母亲在家,大喜,急匆匆的拽着她的衣袖就进了屋。

“诶,你这瑟孩子,干什么急溜溜的,让我擦擦手。”

母子俩进了屋,王剑平一脸焦急的说道:“娘诶,今天我在派出所,听到我们所长安排让初中明天拉着所有学生去县委大院啊,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看老朱那鬼东西藏着掖着的。”

“我想了下,没有别的办法,你通知下咱们村的乡亲,再让乡亲们通知下邻村的。明天得把他们的车都拦下来,不能让他们去了县城。”

王剑平的母亲瞬间就怒了,“他们要干什么啊?我早就看姓朱的不是个好东西,上次还抢你地功劳。这事包我身上,他还想害我们的孩子,我喊上乡亲们去捶死他个狗东西。”

说完,撸了撸袖子,抬腿就往外跑。

“诶,娘来,娘,不着急啊,他们明天早上5点才拉着那些孩子走啊,你现在就去了,不是让老朱知道是我报信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干活啊。”

王剑平也想了,给老朱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祸害孩子们的性命,估计也就是借着孩子们做挡箭牌闹什么事,所以自己也不能太冲动,毕竟以后还要在他手下混。

此时的王剑平,还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不知道做过这件事之后朱国荣已经没有以后了,仕途也到头了。

“啊?说的是哎,不能祸害了你的工作,那你说怎么办?”王母面容有些纠结,皱着眉头问道。

王剑平想了想,“娘,我们可以这么做……”。

第九十七章 没信号

像壶晓乡这样的动作,在整个莲山县南氏势力控制的乡镇,都出现了迹象。

层层指令从上面传达下来,无一例外的是明天去县委大院门口,静坐示威,喊口号。

而此时,莲山县反腐反渎小组布置在这些乡镇的武警官兵尚未发现他们的任何动静,直至第二天清晨。

9月25日清晨5点多。

两辆普通的大巴车停靠在距离莲山县县委大院不足两公里的一处停车场内。

这处停车场隶属于莲山县公共汽车公司,是一些需要整修的大巴和小巴车临时停靠的地方,地方较为偏僻,但是交通很方便。

大巴车内,布满了各种仪器和显示屏,莲山县反腐反渎小组的主要成员皆在内,一些接线员不停的接听着来自各方的通信汇报的消息。

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姚善法盯着面前汇总的消息,抬起头微皱着眉,“到现在为止,我们部署在下面南氏势力中十多个乡镇的人,尚未发现有大规模骚乱和人员聚集的情况,会不会是我们判断失误了。”

邢相龙面无表情的沉思着,闻言,抬起头说道:“姚厅,我认为我们的判断没有问题,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是不是我们的布防点出现问题了,因为人手的问题,我们的人员都布防在乡镇政府驻地周围。”

姚善法猛的惊醒,喝道:“快,通知所有布防人员密切监控各乡镇通往县城的主干道。”

邢相龙有些疑惑,“姚厅,这是为何?”

“如果他们不是聚众在乡镇政府驻地闹事,那么他们会在哪儿闹事?目标很明显了,肯定是县政府。”

“哦…,我这就去联系布防人员。”邢相龙也是恍然大悟,连忙转身离去。

。。。。。

壶晓初中,清晨5点多,大部分的学生还在梦乡里。

李阳刚刚起床,小心翼翼的穿着衣服,叠着被子,生怕吵醒了边上熟睡的同学。

突然,“砰”的一声闷响,宿舍门被猛的推开。

“所有人,马上起床,学校门口集合。”一个应该是老师声音的男子大吼道。

正在叠被子的李阳被突然的推门声吓的一哆嗦,借着朦胧的晨光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老师,内心一紧,他没有见过。

伴随着吼声,基本上所有学生都被吵醒了,有的学生问干什么啊?

该男子答道,穿衣服,校门口集合,其他的不要问。

李阳的心中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抠开了自己在床底做的夹层,把手机取了出来。

李德伏送来手机之后,李阳左思右想都不放心,不知道该怎么把手机藏好。

后来想到一个办法,他找了一块很薄的木板,用胶带粘在了床底下,制造了一个跟床板之间的夹层,然后把手机塞了进去。

悄无声息的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之后,李阳跟着磨磨蹭蹭的人群走了出去,而这时,他邻铺的同学不知何时走在了他的身边。

李阳有些惊讶的看了王平波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一直在想事情,小心的藏着手机,倒是没有注意自己这个好朋友。

呵欠连连的王平波睡眼朦胧的瞧了一眼李阳,含糊不清的说道:“阳阳,这是干什么去啊,大清早的。”

李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比你早起来十多分钟,我刚叠好被子准备去教室,这人就进来了,我都没见过他,不认识,你呢?平波。”

王平波揉了揉睁不太动的眼睛,随手拽了下不小心束进腰带的上衣,定睛看了眼前面走着的男子,疑惑道:“我也不认识啊,这是什么情况,老师们呢?”

李阳面无表情的摇着头,难道这就是华子让父亲来告诉自己,可能会出现的变故?

应该就是这样,想了下,李阳看了左右,没有人太注意他,天光还不是太亮。

悄悄的按住裤兜里的手机,开机了。

感受到轻微的一震,手机启动了,李阳扯了一下王平波的胳膊,皱着眉道:“平波,我尿急憋不住了,去趟厕所,要是有人问我,你替我说一声啊。”

“好来,你去吧。”王平波还是没有睡醒,眯瞪着眼。

李阳看了眼前面的男子并没有注意这边,一个拐身走出了队伍,钻进了旁边的男厕所,厕所里有几个人在,他并没有停留,随后从另一个门走了出去,来到了厕所后面。

瞅见左右没有人,迅速的掏出了手机,找到张华的电话,拨了出去。

“滴…”李阳有些疑惑的看了下手机,怎么回事,滴一声就自动断了。

有些不安的李阳,再次拨了一下,还是打不出去。

此时李阳才注意到手机上显示信号的位置,一根柱子也没有。

没有信号?那怎么办,完了完了,当时没考虑到这个情况啊。

李阳有些慌了,站在原地搓着手,挠着头,不停的想着什么地方有信号啊?

壶晓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连信号都没有,真是日了狗了。

乡镇府驻地那边会不会有信号?李阳想着,不可能整个乡都没有信号塔吧,那怎么打电话。

这样看来,那边有信号的可能比较大。

可是自己现在怎么去啊,去骑自行车,偷偷的溜出去?不行,他们在大门口集合呢。

那只能翻墙出去,跑到乡政府驻地那边了!

这时的李阳并没有考虑到跑到乡镇府那边需要多久,如果那边也没有信号该怎么办?就算有信号,是否来得及的问题。

他能想到的就是,找到信号,把电话打出去。

想到就干,李阳拐头就走,直奔自行车棚那边,那边的墙是最矮的,而且可以踩着自行车爬出去。

谁知,刚转过去,走过厕所门口,迎面就遇到了校长宋思运。

宋思运正挨着检查哪个宿舍还有人没走,就看到李阳晃悠悠的从厕所那边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学生,他印象太深刻了,学习最好,命运最惨。

为什么惨,因为得罪了南家,在莲山县得罪南家还有好路吗?

因为一些原因,他跟南家走的很近,所以知道一些事。

“李阳,干什么去了,快点去学校门口集合,马上就出发了。”宋思运冷着脸,喝道。

“哦哦,好的校长,我尿急憋不住了,就上了个厕所,这就去。校长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呀?”李阳心中微苦,真他妈不凑巧,怎么就被撞上了,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思运眉头横挑,瞪着眼,“这是你该问的吗?服从学校和老师的安排,才是你的本分,赶紧跑过去,我看着你呢。”

“喔…”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李阳也不奇怪,只是转身跑起来的时候,面色苦闷。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才能把电话打出去!

第九十八章 劫道?

李阳苦着脸,在宋思运的注视下一路小跑来到了校门口。

只见门口停着两辆小巴车,同学们都井然有序的在排队上车,李阳打量了一会,边上有几个他见过但是不知道名字的老师还有几个陌生人,在维持秩序。

找了一会,看到了王平波的位置,于是走到了他的身边,排在一起。

看到李阳走了过来,王平波咧嘴笑了笑,“阳阳,我听边上的老师说是县里组织进行什么爱国主义教育,这不是快国庆节了嘛。”

刚走过来的李阳,还没有站定就听到王平波的话,皱起了眉头,“爱国主义教育?”

“教育啥玩意?爱国主义教育也不至于不通知啊,怎么突然的就把我们都拉出来了,这架势,鬼鬼祟祟的,天不亮就走,这是去爱国主义教育啊,还是卖孩子啊?”

“额……”李阳一番话,把王平波堵的哑口无言,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阳阳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啊。诶,脑壳疼,到底干啥去啊,这是。”王平波一脸不开心,嘟嘟囔囔着,都还没睡醒,眼皮直打架。

“不知道,别想了,上车了。”李阳看到王平波前面的同学已经上车了,遂推了他一把。

上车后,李阳拽着王平波一直往后走,坐在了小巴车的最后排靠里的位置,把王平波按在了自己的外面坐下。

王平波一脸懵圈的任凭李阳摆弄,坐在座位上就把脑袋扔到了李阳的肩膀上。

睡着了……

李阳抚额,这心真大。

“所有人都坐好了,不准交头接耳说话。”跟李阳他们一个车的是壶晓派出所的余波,他也不想来,虽然他是朱国荣的铁杆,但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事不正常。

但,在朱国荣手下混,他也没办法,百般不愿的来了。

此时,他只能祈祷,最好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小巴车启动了,在校长宋思运的注视下缓缓的驶离了壶晓初中,沿着壶蒙线离去。

一路上,李阳不停的在想,怎么才能把电话打出去,不时的到处张望着。

……

王剑平站在路边,混在人群中,张望着壶晓初中的方向,边上他的父母都在。

王剑平的父亲,面向粗犷,看着有些不好惹的味道,其实人非常的朴实,仗义。在他们村里风评甚好,喜欢路见不平就出手,经常为一些不平事出头。

以前出头常被教训,但自从王剑平在壶晓派出所当了民警之后,他就翘起来了,非常‘扎煞’。

王父一脸不耐的说道:“怎么还没来,早听我的就对了,直接去学校门口堵上,他们敢扎煞?还用在这儿等着,你们不听。”

王剑平头疼的皱起了眉头,再次跟老爹解释着,“爹,我们去学校门口干啥,去了要是没有动静,怎么下台。我们就在这等着,来就抓个现行,他们搞坏事也没法狡辩了。”

“就是,还是我们平平考虑的周全,你就歇着嘴吧,少说两句。”王母是儿子的铁杆,不管儿子说啥,都是对的。

王父瘪了瘪嘴,不跟自己的女人犟嘴,往前走了两步,找别人说话去了。

王剑平左右打量了一眼,沿着路两边乌压压的一群人,当时父母找到村委,村委又去边上的村子通知了消息。

听说派出所的要把所有的孩子拉到县里去,什么事也不说,所有人都急眼了。

乌压压的上百号人,拿着铁锨的,扛着镐头的,提着擀面杖的,什么工具都有,就这么站在壶蒙线通往县城的路两边。

面色焦急又担心的等待着。

……

“砰”

“哎呦”

睡到哈喇子湿透李阳校服的王平波,在突然的急刹车之下,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前排的座椅靠背上。

“我操,这怎么回事,疼死我了。”怒不可遏的王平波,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一边揉着脑门,一边问着身边的李阳。

此时的李阳却没空搭理他,他吃惊的望着汽车前方那黑压压的人群,手里拿着什么农具的都有,所有人都是一脸愤怒的瞪着两辆小巴车。

把小巴车司机嚇的脸色惨白,赶忙急刹车。

“什…么情况?这是遇上劫道的了?”李阳他们那辆车的小巴司机颤巍巍的说道,眼巴巴的看着边上面色难看的余波。

本来就心乱如麻的余波,狠狠的瞪了这人一眼,骂道:“闭嘴吧你,什么年代了,还劫道,劫你麻痹啊,你是不是彪?”

这小巴司机知道余波是壶晓派出所的,虽心有怒气,却也不敢顶撞。

这两辆小巴车就是朱国荣派余波去找的,经常走壶晓到县城的这趟线路。

当然,小巴司机并不清楚拉这些学生具体是干什么,但是对他们来说,拉客赚钱,拉什么人都一样,反正都是跑县城的。

这是什么情况?李阳此时心里也在想,他有点迷糊了。

“下来。”

“都滚下来,朱国荣滚出来。”

“车上的人都下来,把孩子交出来,不然砸你们的车。”

小巴司机哆哆嗦嗦,嗫嚅着,“都说壶晓人民风不好,真让我遇上了,怎么都跟悍匪似的。”

看到车停了,但是门没开,一个人都没有下来。

有着急的农民,拿起了手中的农具敲打着小巴车。

听着外面“砰砰”的响声,小巴司机心在滴血,砸的都是我的车啊。

于是,他也不管了打开车门就跳了出去,鬼哭狼嚎道:“别砸,别砸,我就是开车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别砸我的车啊。”

“都不要砸车,不要砸车,让开点,别围这么近,让车上的人都下来,让孩子们都出来。”

这是人群前面一个人大喊道,指挥着人群往后靠,腾出地方来,让车上的人下来。

这人就是王剑平他爸爸。

站在小巴车门口,王父望着车上站着的余波,厉声喝道“下来,不要耍花样,让孩子们一个个下来。”

余波完全没有了刚才骂小巴司机的气势,胆颤心惊,小心翼翼的说:“不耍花样,不耍花样,乡亲们有什么事好商量,这都是怎么了,我是咱们乡派出所的。有什么事,好好说话,不要动这些农具啊。”

“农具坏了,也耽误乡亲们用不是。”

听这人说他也是派出所的,王父稍微收敛了一下,“不管你是哪儿的,也不能把孩子拉走,赶紧滚下来。”

“好好好。”

“孩子们,都下车,慢点,一个个来。”余波转头对着身后车厢喊道。

喊完之后,转头就率先下了车。

一车厢的学生面面相觑,还没搞明白啥情况。

“下车了,下车了,都别愣着。”李阳见状喊了一嗓子,拉着王平波下了车。

“大爷?你怎么在这?”刚下车的王平波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昂首挺胸的王父,一脸惊诧的喊道。

第九十九章 李阳的电话

李阳愣了一下,大爷?他们是亲戚?

那这些人是?李阳放下心来,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出现了转机。

看到第一个下来的王平波,王父大喜,一把就拽了过来,上下看着,好像王平波少了什么零件一样。

被大爷拽的一踉跄的王平波,目光幽怨,又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大爷。”

李阳竖起了耳朵。

“你剑平哥告诉我们,派出所的朱国荣要把你们拉到县委大院,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好事,担心出事,我们就喊了乡亲们,来堵车了。”

王父看着一个个下车的学生,啥事也没有,放下心来,大大咧咧的说道。

李阳又听到一个消息,是壶晓派出所的朱国荣安排的,而且是王平波的剑平哥通风报信的。

那么,这个剑平哥,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想到这,李阳一脸焦急的说道:“大叔,这个剑平哥是谁啊?他在这儿吗?”

王父愣了一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指着李阳问王平波,“大海,这孩子是谁?”

王平波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郁闷无比,我的大爷诶,干嘛在同学面前叫我的小名,这下惨了。

“大爷,这是我同学,我们是好朋友。”有气无力的王平波苦着脸回道。

“阳阳,你找我剑平哥干什么啊?”

“平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真的。你要相信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你剑平哥。”李阳面色诚恳又焦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平波。

“啊…这样啊,放心啦,我们是好朋友,我会帮你的。”

王平波对着李阳眨了眨眼睛,使了一个眼色。

“大爷,我剑平哥在不在这啊,你赶紧喊他过来,我有急事,就是拉我们去县城这个事。”

此时王剑平藏在人群后方,当他看到走下车的余波时,就躲了起来。他不想让余波知道,这事他有掺和,那以后在派出所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王父不疑有他,本来他们就是为这事来的,这些孩子知道情况,也不足为奇。

况且,自己的儿子是警察,这个时候就该出来伸张正义,顺便把边上的坏警察抓起来。

“剑平……剑平你在哪儿?来我这边!”王父环视一圈也没有看到儿子,遂扯开了嗓子大喊起来。

小巴车边上,蔫头耷拉脑的余波耳朵一动,剑平?是王剑平吗?

人群后方的王剑平懵了,我的亲爹诶,你这是干嘛?我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有这么坑儿子的吗?

担心老爹有什么闪失,王剑平虽不愿露面,但仍然快速的拨开人群冲到了前面。

望着从人群里出来的王剑平,余波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但也不敢发作,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王剑平。

假装没有看到余波,王剑平径直的走到了老爹身边。

“剑平哥,剑平哥,这儿。”王平波高兴的喊着,挥着手,跟边上的李阳说道,“看,这就是我剑平哥,我们乡派出所的警察,牛逼吧?”

“爹,怎么了?喊我做什么?”王剑平扫了一眼,没什么事发生啊,害自己担心一场。

“恁(莲山方言,同你)弟弟有事找你,就是拉他们去县城这个事,你跟恁弟说。”王父指了一下王平波,转身离开了。

在李阳的眼里,人群中走来的王剑平,就是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

“剑平哥,我想问你,咱们乡哪儿有信号塔,手机能打电话的那种?”李阳急忙问道,他都急坏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当时爸爸来送手机的时候,说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的。

王剑平呆了一下,看向表弟王平波,王平波点了点头,揽了下李阳的肩膀,“我的好朋友。”

“乡政府驻地那就有一座信号塔,手机能打电话,你要干什么?”王剑平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李阳,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有钱人也不可能在壶晓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上初中。

那,这孩子会有手机?王剑平有些不相信。

“太好了,太好了。剑平哥能带我去吗?我们边走边说,我真的有急事,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县里打电话。”李阳大喜过望,拽着王剑平的胳膊喊道。

“哎,剑平哥,帮帮忙嘛,帮帮阳阳,他人可好了,帮了我好多忙。”

王剑平不淡定了,眼前云山雾罩的感觉,心里一跳一跳的。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似乎无意中牵扯进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里面。

这个叫李阳的小孩,有些不简单啊。

该不该去呢?王剑平心乱如麻,心里狂骂,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

唉,想了片刻,望着李阳焦急的面庞和乞求的双眼,王剑平狠狠的点了点头。

去他大爷的二舅奶奶,已经这样了,不管了,干。

李阳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如释重负。

……

莲山县某机关家属院。

张华早早的便起了床,洗刷完之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他睡不着了,心神不宁,自从父亲说今天很重要,一切都将在今天尘埃落定。

让他今天哪儿也别去,关好门,在家里待着。

从昨夜到今晨,他睡了不足两个小时,侧卧难眠。

手机早早的充满了电,放在面前,他期待着手机铃声的响起,又害怕铃声响起。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叮铃铃……嗡嗡……”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猛的响了起来。

铃声响起的时候,手机也在嗡嗡的震动着。

唰的抓起手机,接听,整个过程用时不足一秒,张华颤声道。

“阳阳?”

“是我,华子。你听我说,壶晓派出所的所长派了两辆小巴车把我们全校的学生都拉走了,是拉到县委大院的,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事是剑平哥跟我说的,还有……”

“现在两辆小巴车已经被壶晓的乡亲们给拦下来了,就在壶晓初中东边小杏花村的村头上。还有,剑平哥说,我们学校的校长也参与了这个事。”

张华安安静静的听李阳把话说完,他不知道李阳现在的情况是安全还是怎么了?

所以一句话也不敢插,生怕耽误了李阳的时间,害了自己的好哥们。

直到李阳说完,他才急忙回道:“阳阳,我都记下了,你现在没事吧,安不安全?”

“我没事,华子,剑平哥跟我一起呢,剑平哥就是通知乡亲们拦截两辆小巴的人,他也是壶晓派出所的警察,但他是好警察。”

听着手机里自己好哥们张华关切的声音,李阳开心的笑了。

“你没事就好,那你等我会,我现在给我爸打电话。”李阳没事,张华就放心了,现在最要紧的是通知老爸。

第一百章 震惊的王剑平

虽然姚善法已经预料到,南氏下属乡镇的势力可能来县政府闹事,但他依然不确定。

一刻没有找到南氏安排的人,一刻他就无法放松。

此时,在指挥车上,张明教时不时的看看手里的手机,面色阴晴不定。

为了保证计划和行动的顺利,张明教在方仁清的建议下,也来到了指挥车上,全程参与了进来。

听到各方汇总的消息依然没有发现南氏势力安排的人员动向,张明教的心也有些沉闷和压抑。

面带期许的不时看看手机,他确定壶晓那边肯定有事,所以,他期望那个叫李阳的孩子能打电话来,打破当前的局面。

虽然当初他决定给李阳这个孩子送手机时,只是抱了万一的想法。

“铃铃铃…”面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沉闷压抑的环境中很是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射了过来,姚善法面色微变,望着张明教,他也清楚这个手机响了意味着什么。

张明教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他的小布置。

不过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

这么大的事,你指望一个上初中的孩子。

这,有些太儿戏了吧。

张明教面色沉着冷静,快速的接起手机,“喂,小华?你说。”

“嗯。嗯!太好了,太好了。李阳现在在哪儿?”

“好,很好,你让他手机保持畅通,在原地等待。壶晓乡我们布置有武警官兵,过去找他一起,处理这件事。”

张明教面色兴奋的挂掉了手机,看着望向自己的众人,朗声道:“壶晓乡那边出现了骚乱,壶晓派出所的朱国荣派了两辆小巴车拉走了壶晓初中的所有学生,目标正是县委大院,再就是……”

“目前,两辆大巴车因为壶晓派出所的王剑平被壶晓的乡亲拦在了路上,现在正在对峙。”

“姚厅,他们的目标就是县委大院,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还有壶晓乡这边。”

姚善法深吸了一口,如释重负,有迹象就好,就怕悄无声息,只要露头就不怕他们了。

遂面带笑容的说道“张局立了大功啊,关键的突破口居然在你这边。壶晓那边,邢相龙同志立刻安排,让那边的布防小队联系李阳这个孩子,把所有孩子安全送回学校。让所有的乡亲们放心回家。”

“另外,把涉及此事的壶晓派出所所长朱国荣和壶晓初中校长宋思运,马上控制住,立刻审讯壶晓乡还有哪些南氏势力以及他们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彻底肃清壶晓乡的不稳定因素。”

“把涉事关键人员扣押,审讯完后带回来。其他人,就地看押。”

“县城这边,让其他乡镇的布防小队继续驻守各乡镇通往县城的主要干道,设卡拦截所有车辆,一旦就异常,所有人涉事人员就地看押,无辜群众遣返。通知县城驻守武警官兵,密切监视县政府前利民路两边入口。”

“一旦发现漏网闹事车辆及人员,就地扣留,看押。”

旁边,正襟危坐的东山省公安厅武警部队指战员邢相龙,沉着冷静的回道:“是,姚厅。”

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张明教收到张华的电话后不久,前方其他布防乡镇的武警官兵小队,陆续传回了消息,拦下了很多欲往县委大院闹事的车辆和人员。

同时,也有小队更快的审讯得到了他们具体的计划,所有乡镇都是去县委大院静坐闹事的,逼迫县委书记放弃乡镇合并的计划或者是拖延计划。

此时,指挥中心才真正放下心来。

否则,一旦真的让这么多人来到了县委大院聚众,事态如何发展就很难预料了。

……

挂掉电话的李阳异常放松,跟边上的王剑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王剑平不停的观察着这个叫李阳的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平平无奇,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话不卑不亢,逻辑清晰,明确。

怎么看都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况且还有手机,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一个电话直通县委。

这么牛逼的孩子,为什么会来壶晓初中读书呢?王剑平想不通,难道是其家人为了锻炼他,忆苦思甜?

“阳阳,你说有别的警察叔叔联系你?来处理这个事情?”挂了电话,李阳就说在这儿等着,等警察来,王剑平想不通。

壶晓乡就一个派出所啊,除了他们几个,哪儿还有警察了。

“是的,剑平哥,我的好哥们是这么说的,让我们在这等着。他爸爸是县里的大领导呢,不会骗我们的。”

李阳心情很好,电话打过去了,华子说没有耽误事情,还说自己立了大功。

他很高兴,立不立功的无所谓,只要能帮到自己的好哥们就好。

“哦……”王剑平拖着长腔,半信半疑。

他很是好奇,所幸就在这等等看,究竟是哪儿来的警察。

“叮铃铃……”李阳的手机响了。

“喂,请问是李阳吗?我是壶晓布防小队的队长高天,请问你们还是在乡政府前的路边吗?”一个非常沉稳有力,且磁性的声音在李阳耳边响起。

“在,我们在…”李阳连忙回道。

“好,请原地等待,我们马上到。”

李阳一脸懵,同王剑平面面相觑,他还有话想说呢,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李阳感觉没有多长时间,就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一辆他并不认识牌子的越野车风驰电掣般从莲山县方向驶来,一路尘土飞扬。

“吱…”

疾驰的车辆准确的停在了李阳和王剑平的面前,随后副驾驶座跳下来一个人。

王剑平呆了。

脸上直冒冷汗,两腿有些打颤,心跳猛的快了起来。

若隐若现间,他似乎都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只见这人头戴橄榄绿色大沿帽,帽徽由国徽、蓝色盾牌以及金色长城和松叶图案组成,帽墙有两条黄带。领花以蓝色盾牌为主体,用松枝叶托起,盾牌内有红五星和金色交叉步枪图案,下身穿镶红牙线橄榄绿警裤。

这是99式警服啊,而且是特警的,最关键的是此人佩带的警衔肩章显示是少尉衔。

99式警服不是还在个别大城市进行试穿吗?这个人为什么穿的是99式特警服装。

高天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王剑平,他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震惊,难道此人知道自己这身警服的不凡?

有意思,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壶晓乡,还有人认识自己这身99式特警作战服。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壶晓乡派出所的王剑平吧,高天如此想着。

王剑平状态非常不好,他现在可以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无意中卷进了了不得的事情里面。如果有人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件小事,我…我他妈喷他一脸。

忽然,王剑平想到了一个问题,眼睛亮了起来,自己…这算不算立功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枪响了

高天对这个王剑平愈发感兴趣了,刚刚还一幅心惊胆战的样子,现在却又目露精光,兴奋至极。

“你就是李阳?”高天看到边上穿着初中校服的孩子,确认了一下。

李阳呆呆的望着这个从车上跳下来的男子,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太帅了。

我要是有他一半的帅,就好了,这身穿警服真是太威武了。

“李阳?”王剑平看到一脸呆滞的李阳,不禁抹了一把汗,轻推了他一下。

“啊?哦哦,我是,我是李阳。”回过神来的李阳,不禁红了脸,居然被男人的帅迷了眼。

太丢人了,想当年我可是三中第一帅。

目光中有些玩味的看着李阳,高天笑了,真是可爱的小男孩。

“上车吧,后面挤一下。”

“啊,我的自行车怎么办?”王剑平失声问道,刚说完就想抽自己。

又讪讪道:“没事…没事,扔这就行。”

李阳心里有些好笑,这剑平哥也是个有趣的人。

高天轻轻的扫了王剑平一眼,没有多说。

后座车门被打开,王剑平率先上去,李阳跟在后面。上车后王剑平扫视了一眼,除了司机还有三个人,幸好这个越野车的空间比较大,实载五人的位置加上王剑平和李阳也不是太挤。

刚上车的王剑平对着后排的几人笑着说:“大家好。”

然,后排三人面无表情,并未搭理他,王剑平一脸悻悻不再言语。

最后上车的高天看了一眼后排几人,随口道:“开车!”

“李阳,是沿着这条路继续走,对吧?”

这话是对李阳说的,后排的李阳刚回过神来,失口道:“对,一直走,就在前面小杏花村的村头路上。”

……

余波眼睁睁的看着王剑平和那个初中生离开了,心里直犯嘀咕,他现在确定车被拦下这事肯定跟王剑平脱不了干系。

等车上所有的学生都下来后,一群人乌拉就散开了,各自找自己的孩子,一个个担心不已,焦急万分。

直到确定自己的孩子没事,才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王父已经带了几个人,把两个小巴车司机和余波、宋杰围了起来。

宋杰就是后面那辆小巴车的押车人,也是李阳的班主任,校长宋思运的小儿子。

一群人团团围着四人,宋杰面色惨白、惨白的,看着这些围着自己的乡亲,手里提着各种农具,他还看到有握着镰刀的。

吓的他一句话也不敢说,支支吾吾的不吭声,两条腿不停的打颤。

余波很是无语的看着宋杰的怂样,如果他不是壶晓初中校长的儿子,余波都不会正眼看他。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帮泥腿子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余波的胆子大了起来,说话也利索多了。

“乡亲们,我说了很多遍了,有些乡亲肯定认识我,对吧。我就是余波啊,壶晓派出所的,我没骗你们,这事我真的不知情啊,拉孩子们干什么去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我们所长的吩咐。”

“我也是听领导的命令啊,你们这么围着我们,也不是办法。有什么事,去找我们所长,行不行。”

余波都要愁哭了,做人太难了,怎么实话就是没人信呢?

这群人,不管自己说啥,都不听。

只是不停的嚷嚷,让领导出来,给个说法,到底拉着自家的孩子干什么去。

我的天呐,老朱那狗东西估计还在床上睡觉吧,每天不到九点,你别想在派出所看到他的人。

他怎么可能在这儿。

然并卵,这些人不听。

于是,局面就很搞喜了。

余波不停的解释自己不知情,不停的重复领导不在这儿。

王父他们就不停的喊着要个说法,不停的叫嚷让领导出来说清楚。

就在余波欲哭无泪,人群耐心渐渐磨灭,喊声越来越响的时候,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远远传来。

“吱……”越野车在距离人群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还未停稳,高天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望着叫嚷吵闹,喊声震天的人群和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农具。

高天面色微寒,掏出了腰间的配枪。

“砰”,一声沉闷却刺耳的枪声,在喧嚣的人群上空猛然响起。

天地瞬间静寂下来,刚下车的李阳不自觉的缩了下脑袋,望着前面挺拔站立的身躯,还有其手上冒着余烟的枪口,胸口一阵悸动。

站在高天身后的驾驶员梁兵,瞳孔微缩,嘴角抽了抽。

刚刚还喧嚣叫嚷的环境,落针可闻。

人群齐刷刷的转过身来,望向高天他们。

看着身穿99式警服的高天五人,那挺拔的身姿,帅气又威严的警服,森冷的面容,以及腰间鼓鼓的配枪,人群下意识的往后退着。

“平平?”一个有些颤抖的女人声音响起,王剑平的母亲望着站在高天几人身后的儿子,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难道,儿子被抓了?

王剑平也发现了自己的母亲,虽然他有点怵面色威严的高天,但还是提起了胆子走上前。

“那…那个高队长是吧?乡亲们都是我喊来的,我去跟他们说,可以吗?”

高天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王剑平,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入王剑平的心间,只见高天目光森冷无比,甚至还有丝丝的厌恶。

看着这样的眼神,王剑平忽然有些不喜此人,人民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你这个眼神看着乡亲们,是什么意思?

乡亲们是你的敌人吗?而且居然一言不合就拔枪,怎么,随身配枪了不起啊!

“行,你去吧。”高天声音低沉,有一股渗人的味道。

再不喜高天,王剑平也没有表现出来,笑了笑,越过高天走上前。

“娘,我没事,这几个是县公安局来的,就是处理这件事的,你先站边上。”

王剑平也不知道高天他们是什么来历,他们也丝毫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于是他随便给扯了个来历。

握着母亲的手,在这个闷热的季节,王剑平居然感觉到母亲的手是冰凉的而且在颤抖,看到母亲吓的有些惨白的嘴唇,王剑平对高天更加厌恶了。

王母笑了,儿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乡亲们,听我说,把车上的人带过来。这五位同志是县公安局来的,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现在大家不要吵闹,也不要拥挤,让那几人过来。”

听到儿子说的话,王父哆嗦着手,指了指两个小巴司机和余波、宋杰,示意他们乖乖的过去,四人身后有几个乡亲,见状推了他们两把。

“噗通”,宋杰顺势扑倒在地,裤子也有些湿漉漉的。

推人的乡亲面面相觑,我们没用多大力啊,怎么就摔倒了。

听到枪声余波也慌得一批,但是还没有宋杰这么怂,腿都吓软了,居然还尿了。

不去理会宋杰,余波寻思着有啥事也是老朱扛着,自己都是听指挥行事的,啥都不清楚,能有多大罪?

如此安慰了一下自己,余波昂首阔步走了上去,后面两个小巴司机愁眉苦脸的跟着,不停的唉声叹气,这趟活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第一百零二章 悉数被抓

高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走了过来,其中宋杰被两个乡亲架住双臂提了过来。

顿了片刻,大声喊道:“乡亲们听我说,我是县公安局的高天,因为有人举报壶晓乡派出所所长指使,欲拉壶晓初中所有学生去县委闹事。所以县局派我们来处理此事,还请乡亲们放心。”

“所有涉事人员绝不姑息,现在还请乡亲们都散了吧,各自放心回家吧。孩子们,我们会安全送回学校的,不能耽误孩子们的学业,对吧。”

王剑平有些狐疑的看着讲话的高天,有些搞不懂,这个人怎么跟二皮脸一样,一会一个脸色。

刚才还冷着个脸,现在又说的这么客气,实在。

这人真是县局来的?

王剑平不信,首先县局也不可能穿这身衣服,再者县局到这边,李阳打完电话没一会就到了,你飞也没有这么快。

除非?除非早就在这等着了,王剑平恍然大悟。

看来老朱要搞这事,上面的人早就知道了,只是等着人赃并获而已。

按说老朱也是个老警察了,要干坏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王剑平有些不解,难道是派出所有人告密?

想到此节,王剑平不禁心有戚戚,没想到犄角旮旯里一个这么小的壶晓派出所,水还这么深啊。

听到高天说的话,这群人也放下心来,关键是高天上来就开枪的气势震慑了他们。

“警察同志,那孩子们都没事吧?”

“警察同志,搞这坏事的人,一定要抓起来啊。”

“警察同志……”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放心吧,乡亲们都回去吧啊,我们会审讯清楚的,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扰乱社会秩序,影响乡亲们生产生活的犯罪份子。”高天再次面带微笑的耐心重复着。

“爹,你过来,过来。”王剑平这时看到了人群中的老爹,大喊道。

王父不明所以,走上前去。

“爹,你跟娘,赶紧带乡亲们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呢,放心吧,孩子们都会安全送回学校。”王剑平赶忙对着老爹喊道,这个高天什么性子,他有些吃不准。

还是赶紧劝爹娘带乡亲们回去的好。

“那成,那俺们就先回去了,嫩注意安全啊,平平。”王父望着眼前的情况,估摸着也没什么事了,喊着乡亲们三三两两的走了。

高天眼看着有的乡亲跟自家孩子道别之后离开,越走越远。边上,小队的另外几人把余波四人围了起来。

“谁是司机?”回过头来,高天冷着脸喝道。

“我”。

“我”。

两个小巴司机争先恐后的喊了起来,其中一个微胖的小巴司机哭喊道:“警察同志,我就是来拉客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高天面无表情,“你们有没有问题,我们会认真调查,有问题你们跑不了,没有问题也不会冤枉你们。”

“现在,你们继续开车,把所有的孩子都送回学校。”

“胡成军、林德勇,你们二人上小巴车,每人看管一辆,负责孩子们路上的安全。”

“是”

“是”

小队内其中两人,大声应道。

高天转身面对李阳,笑着说“李阳,你也上小巴车,回学校上课去吧,你的任务完成了。高天哥哥感谢你的勇敢,你很棒,要好好学习哦。”

李阳笑了,很开心,很自豪,使劲的点着头大声道:“嗯!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长大了要像高天哥哥一样当警察,抓坏人。”

高天笑了,只是笑容中有那么一丝苦涩,看的王剑平若有所思。

后来,壶晓初中校长宋思运和壶晓派出所所长朱国荣悉数被抓,王剑平全程跟随着。

得知朱国荣不可能再回来当所长了,王剑平笑着放下心来。

高天他们去抓校长宋思运的时候,很多学生在围观,李阳也在其中,他亲眼看到宋思运和他的班主任宋杰被抓走,两人面色灰败,垂着脑袋。

直到此时,李阳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要回县城了。

因为他知道,姓宋的父子,是县长南城步的人。

……

1999年的9月25日,是周六。

安子善本来想睡个懒觉的,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接到了张华的电话。

他也不知道张华是什么情况,只是感受到张华的情绪很高涨,似乎有很多话想跟自己说,但又没有说明白。

安子善心里有些猜测,应该是乡镇合并的事情取得了进展,李阳回来有希望了吧。

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清晨,整个莲山县南家势力所属的乡镇,一片鸡飞狗跳,到处狼烟四起。

张华确实非常兴奋,激动,自己的好哥们李阳不但能回来了,而且还立了大功。

他实在是有好多话想找人倾诉,但此时父亲不方便,李阳也不能随便联系,他说学校里没有信号。

当时李阳说学校没信号的时候,张华心里就咯噔一下,送手机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因为县里和山阳初中那边都是有信号的。

张华也没想那么多,张明教其实也没想到,这就是习惯。

身处优渥的环境中,没有感觉到多么幸福。当有一天去到一个条件艰苦的环境中时,才会发现,原来当初那么幸福,生活那么舒服。

兴奋激动的心情,实在是憋不住了,张华没办法才给安子善打电话,闲聊。

但,因为父亲说了,不能跟子善说,所以他聊的一点都不尽兴,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愧疚,他觉得这事不应该对自己的好哥们有隐瞒,毕竟安子善也有参与,还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

指挥中心接收到高天的消息后,姚善法放下心来。

张明教也欣慰的笑了,壶晓那边搞事的人都抓起来了,那李阳就安全了。

张华给他打电话提到李阳学校里没有信号,是在乡政府驻地那边打的电话时,张明教的心就揪了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很多,他以为一个学生,一个孩子不会受重视,但他没有想到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李阳偷偷的去打电话被发现了,会不会害了这个孩子。

南家这帮人,都是疯子,嚣张跋扈、丧心病狂的疯子。

所幸,一切都平安度过,张明教真的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李阳这个孩子,那张华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那样的日子,张明教不敢想象,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第一百零三章 谁的末日

时间慢慢流逝,当手表上的时间接近了早上七点钟,方仁清和张明教先后离开了指挥车,回家了。

他们需要准备一下,因为真正的大场面在全县乡镇合并扩大会议上。

从清晨四点多,到现在七点钟,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南氏势力所属的所有乡镇派往县委大院的车辆和人员全部被有准备的布防小队拦截而下。

通过对一些关键人物的审讯,指挥中心也知道了南城步的计划和目的。

直到现在南城步都没有发觉指挥中心的行动,一直以为这仅仅是莲山县高层之间的政治斗争而已。

此时,姚善法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从发现莲山南氏势力的违法犯罪事实,到布局进行抓捕,历时半年多,主要就是为了防止其控制的乡镇势力引起地方骚乱。

因为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省委对这种地方乡镇民众的骚乱极为警惕。一些偏远的乡镇,民众消息闭塞,法律意识不强,极易被不法分子和有心之人利用。

造成极大的社会影响和危害,如果这次没有这么久的布局,且及时的拦截各乡镇的车辆和人员,一旦让这上千人聚集在县政府门口,情况随时可能失控。

在那样的聚众数量之下,人心就失去了冷静和判断能力,轻易就会随波逐流。

一不小心,就可能会造成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和人员伤亡。

这才是莲山县反腐反渎小组一直在努力避免的事情,否则只是一个莲山县县长南城步的腐败和渎职问题,省委完全可以在掌握证据和事实之后,雷霆抓捕、审讯。

这也是省委在综合考虑了多种情况下,选择的最稳妥方案之一。

调派方仁清任职莲山县县委书记,造成政治上压制和制衡南城步的假象,让南城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跟方仁清的斗争之中。

同时方仁清利用职务便利,打入莲山县领导层内部,挖掘和寻找更多的莲山南氏的犯罪证据,摸清南氏势力对下面乡镇的渗透和控制情况。

整个工作一直持续了近半年之久,所幸一切到现在为止,都是顺利的。

这也是方仁清刚来莲山县时,谨小慎微的原因。

为了造成南氏势力认为自己确实是来就任县委书记的假象,方仁清不惜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

只不过为了避免太多的接触导致不必要的麻烦和信息泄露,方仁清没有让鱼虾兄妹进入国立初中就读,只是找了一家比较私密的私立学校就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在莲山县电影院相遇的时候,安子善问及他们在哪个学校就读,方氏兄妹没有回答。

虽然后来,安子善跟他们的关系处的不错,但是也没有再问他们就读的学校,安子善认为,既然别人不方便,就不要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样做,除了满足好奇心外,并无任何益处,徒让彼此尴尬和不安。

……

张明教到家的时候,张华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手舞足蹈。

看到推门进来的父亲,张华高兴的问道:“爸,是不是没事了,李阳那边有消息吗?”

“没事了,壶晓那边闹事的都抓起来了,李阳回学校继续上课了,李阳现在很安全。”

张明教慈爱的看着儿子依然有些稚嫩的面容,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他们曾经感情也是这么的深厚啊。

权力和地位就那么让人渴望吗?就这样吞噬了他善良的心,淹没了他们多年的友谊和感情。

心中微痛,张明教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

为什么,我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我忍了十年了,你可知道这十年来我是怎么度过的,看着幼小的儿子一天天长大。每天晚上回家,看到哭喊着要妈妈的儿子,半夜惊醒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和湿透的枕巾。看着那些熟悉的一切,再也没有了那个巧笑嫣然的身影。

我的恨无时无刻不在汹涌,无时无刻不想复仇。

而,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那些罪恶都将得到惩罚,那些冤屈也都会得到昭雪。

“爸,你…你怎么了?”父亲突然不说话了,站在原地也不动,闭着双眼,张华莫名的有些恐惧。

张明教猛的惊醒,睁开眼睛笑了笑,摸着儿子的头,轻声道:“爸爸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今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吧,不要到处乱跑,冰箱里有吃的。”

“噢,爸爸你要注意休息啊。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我。”父亲没事,张华就放心了,笑了起来。

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儿子,张明教也舒心的笑了。

……

方仁清骑着自行车,一路上面色阴晴不定,没到最后尘埃落定,他总是有一些心神不宁。

恍恍惚惚的到了家门口,敲完门之后方仁清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温和的笑容,绽放了出来。

“爸爸……”一个娇俏的身影伴随着银铃般的声音,扑进了方仁清的怀里。

搂抱着老爸的腰,方小鱼拿小脑袋拱着老爸的胸膛,撒着娇。

“诶,哈哈,看看这是谁呀?谁家的小公主这么漂亮。”看到怀里的宝贝女儿,方仁清笑的很是开怀,把方小鱼拦腰抱了起来,走进家里。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的方小虾,瘪着嘴,看着客厅里转圈的两人,很是无语。

哼,都多大人了,还撒娇,还小公主,幼稚!

老爸也是,方小鱼小的时候就这样,高兴了就抱着转圈,现在都这么大了,也不换个花样。

还是抱着转圈,唉,还是我省心啊。

程秀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客厅中央转圈的父女俩,笑了,“你们爷俩小心点,洗手吃饭了。小鱼,从你爸身上下来,让你爸歇会。”

“咯咯咯咯”,被抱着转圈的方小鱼开心极了,尤其是爸爸说她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时,被夸的心花怒放。

打小,方小鱼就比较黏爸爸,喜欢靠在爸爸宽厚的胸膛上熟睡,喜欢拔拉爸爸硬硬的胡茬,喜欢爸爸抱着自己玩大风车。

听到妻子说话,方仁清停了下来,慢慢的把方小鱼放下,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喘着粗气,苦笑着说道:“不行了,爸爸老了。你再大点,爸爸就没办法陪你玩大风车了。”

方小鱼闻言蹙起了鼻头,大声喊道:“才不会,爸爸永远都不会老,永远不会。”

方小虾猛的翻白眼,心里念叨着,永远都不会老,那是神仙,蠢猪一样的方小鱼。

方仁清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瞅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翻白眼的儿子,瞪眼道:“小虾,帮你妈妈端碗筷去。”

郁闷的方小虾转了转眼珠子,非常无奈的慢腾腾起身,慢腾腾的走向厨房,慢的就跟乌龟一样。

看到儿子无声的抗议,方仁清不以为杵,咧嘴笑了。

有他们在,这才是个家,苦点累点,都是值得的。

第一百零四章 暗流汹涌

简单的做了点早餐,父子俩吃过之后,张明教就出门了,闲来无事的张华打开了电视,等会就到莲山县的早间新闻时间了。

他想,或许能在早间新闻上看到关于今天会议的一些消息。

南城步站在自家楼下的单元门外,望着这偌大的机关大院,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

今天之后,这机关大院内自己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么多年来他用尽了各种手段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只是为了那无上的权力,他喜欢权柄在手,呼风喝雨。

他从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情,如果说这些年有过后悔,那可能只有一件事。

太多的精力放在了争权夺利上面,疏于管教南枫,导致了他飞扬跋扈,不学无术的性格,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这样对孩子的成长不利。

南城步正想着,头顶上传来一声呼喊。

“爸爸”。

南城步抬头,只见儿子从家里的阳台伸出来个脑袋,兴奋的看着他。

“爸爸加油。”南枫伸出右手握拳状,用力的在面前挥着。

南城步哈哈大笑,对着儿子挥了挥手,拐头俯身钻进了旁边等候的轿车内。

似乎是冥冥中的巧合,县政府办公楼下,南城步推门下车的时候,方仁清也恰好下车。

南城步双目微缩,笑哈哈的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好巧啊,方书记。”

方仁清下车就看到了边上的南城步,愣了一下,望着笑哈哈走过来的南县长,方仁清笑了,伸出双手同他握在一起。

“南县,这说明我们有缘分啊,不管多远总会相见。”

南城步心里嘀咕着,今天之后我们就没缘分了。

笑脸不改,“方书记就是会说话,相信今天的会议一定会让我们满意的。”

望着南城步意味深长的笑容,方仁清也笑了,今天的会议我肯定会满意,而你就不好说了。

两个人一副相谈甚欢,相交甚笃的样子,并肩走入县委办公楼内。

随后下车的江岳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他们进了县委大楼后,自己走到了大楼门口随意的站着。

时间慢慢流逝,县委大院内陆续有车辆驶入,自行车也有不少。

莲山县下属数十个乡镇,经济情况各有不同,有如矿坑镇、街头镇这种因为有支柱产业而万元户遍地的乡镇,也有如壶晓乡、西街乡这种只能耕耕农作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乡镇。

所以来参加会议的乡镇领导,有开车前来的,也有骑自行车前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乡镇领导,想在县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有座驾,却要骑自行车来的。

陆续而来的乡镇领导,有相互熟识的打着招呼,有面无表情快速走进县委大楼的。基本上所有人,在路过门口的时候,都不会跟江岳打招呼,因为不认识。

所以,当南城关路过县委大楼,面色奇怪的跟江岳打招呼的时候,这些路过的乡镇领导都有些惊异,此人是什么来头。

要知道南城关可是南家势力的二号人物,而且莲山县公安局长也是个实权暴力机关。

没看到南城关路过那么多乡镇领导,只有别人跟他主动打招呼问候的份,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点头路过。

其实,这些乡镇领导也是想茬了,南城关跟江岳打招呼,可不是因为江岳的来头多大,虽然作为县委书记的专职司机,在这些乡镇领导眼里来头确实很大。

但,南城关并不屌方仁清,更别说江岳了。

他跟江岳打招呼,只是因为江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己的两员‘干将’在跟踪他的时候,被轻易的放倒。

南城关一脸狐疑的看着站在入口边的江岳,问道:“江岳,你站这干什么?”

江岳也看到了南城关走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在意,面无表情的说道:“哦,南局啊,我在这等人。”

对于南城关,他非常厌恶,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因为南城关是警队系统的渣滓,是给整个东山省警队系统抹黑的那颗老鼠屎。

看着江岳的表情,南城关也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目光中有一丝恼怒和狠辣一闪而过。

哼,仗着自己是方仁清的司机,就对我没礼貌是吧?

走着瞧吧,今天过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的。

求我也没用,哈哈。

江岳完全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微笑着问候南城关,就遭到了他的记恨,有些人的自大和目空一切,真的是匪夷所思。

不经意间,你怎么得罪的对方都不清楚,或许只是一个好奇的眼神,甚至只是因为没有微笑。

南城关冷哼了一声,走进了县委大楼,江岳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明白南城关的冷哼是从何而来。

随着时间慢慢的接近8点钟,江岳认真的记着每一个来参会的乡镇领导,直到最后一个壶晓乡的乡党委书记从车上下来,走入县委大楼。

南氏所属的所有乡镇势力的领导都到齐了。

江岳深深的看了一眼县委大院门口,岗亭位置一个站岗的警卫,转身走进了县委大楼。

……

王文华很是惊诧,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在警局见到了南城关,而且比自己来的还早。

他认真的想了一下,今天并没有很重要的案件或者是突发事件啊,况且就算有,这南大局长也不管的,基本都是副局在主理,他只需要听汇报就可以了。

更让王文华匪夷所思的是,南城关居然要召开全体动员会,这?难道是莲山县有什么突发的重大事件?

这全体动员会,向来都是需要全体出动,处理非常大的社会事件才会召开的。

但是自己的一些社会关系和渠道又没有收到有这样的事件发生啊,王文华心里莫名的有一丝不安,从警多年,他的直觉一直都很灵验。

这也是他能得到南城关重用,且没有被经常情绪失控的南城关‘失手’打死的原因。

看着所有警员都到齐了,南城关站在公安局的大会议室台上,大声讲道:“今天全县乡镇合并领导会议召开,我们需要维护好县里的公共秩序。所有人,以小队为单位,每个小队两人。”

“王文华,你负责安排刑侦、经侦、治安大队130人巡防富强路、文化路、建设路和罗山路等区域。”

“胡安全,你负责安排禁毒、防爆、巡防大队153人巡防迎宾路、人民路、滨河路,所有下面乡镇通往县城的路口。”

王文华有些呆了,这么大的动作吗?防爆和禁毒大队都要抽调?他不明白,按照社会事件处置规则,除非有用到这两个大队的事件,才会动用,否则轻易不能抽调的。

但,此时,他并没有提出异议。

胡安全也没有。

胡安全这个人王文华不是太了解,但是他知道这人才是南城关真正的心腹。

至于其他各个大队的大队长,此时一声不吭,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他们都清楚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听话照做。

否则,这些大队长也爬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不听话的,可能坟头草都几丈高了吧。

“都听明白了,现在马上安排,马上出发。”南城关说完就离开了。

刘甲乐直勾勾的盯着南城关离开的背影,幽幽的说道:“华哥,这是出大事了吗?”

思索中的王文华闻言,抬起头来,看到刘甲乐目光中的怨怼,叹了口气,心中不禁为这个孩子担忧起来。

“乐乐,不要问,不要管,只要做就行,明白吗?”

“华哥…”刘甲乐面色有些难看,急声道。

“乐乐,不要说了,这边人多眼杂,有话等会单独讲。”王文华瞪了刘甲乐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头。

扫视了一圈,王文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刑侦、经侦和治安大队边上,安排起了巡防区域。

第一百零五章 晴天霹雳

安排完巡防区域的王文华给刘甲乐使了一个眼色,往外走去,路过胡安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好的,好的,佟少,我马上好。”

王文华皱了皱眉头,撇了一眼胡安全手中握着的手机,心中嘀咕着,这货什么时候买的手机,这是发了什么横财?

佟少,又是谁?

看到王文华路过,胡安全挑了挑眉,目光中多了一丝炫耀和狂傲。

王文华有些莫名其妙,这胡安全是脑子秀逗了吗?得意个什么劲?

摇了摇头,离开了会议室来到了办公楼门口。

望着王文华离开的背影,胡安全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以前这王文华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现在自己抱上了佟少的大腿,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这两天陪佟少玩的开心,为了方便联系,随随便便的就送了自己一部手机。

以后跟着佟少混,不仅在南局跟前有面子,什么时髦东西能少的了自己?

王文华这乡巴佬,以为铁了心跟着南城步做事,就能有个好前程了,目光短浅!

站在办公楼门口左手边的台阶上,王文华看着刚过来的刘甲乐,想了想说道。

“乐乐,我上次跟你说过,这公安局的水深的很,你不要太年轻气盛,明白吗?免的怎么得罪的人,怎么栽的都不知道。”

“你以为这莲山县的公安局真的是你在警校学的那样,那你就错了。”

“听你华哥的,本本分分做事,少说话,没坏处。今天这事肯定有问题,你以为就你自己知道啊,谁不知道?你又见谁问了?”

刘甲乐耷拉着脸,嗫嚅道:“华哥,我…”

“你不要自作聪明,初来乍到,少说多看,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道这一句的时候,王文华深深了叹了一口气,当初刚来局里的时候,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如果不是自己机灵,可能自己已经在轮椅上度过终生了。

三年前,自己见过一个像刘甲乐一样刚直不弯的警察,好像是叫乔西鹏。才二十岁啊,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龄,可…就那样没了。

后来听说,他的家人还来县委讨要说法,结果说法没有讨到,前脚离开县委,后脚就被打的双双住院。

不但如此,后来听传闻他还有个妹妹叫乔琪,也被南家的小霸王堵过数次。这件事还牵连到莲山县最牛的两个家族势力,当时可以说是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没有不知道的。

因为张家公子有一次放学见到这个叫乔琪的女孩被堵,一腔热血、打抱不平,结果被迫从三中转校去了下面的乡镇上初中了。

张家在莲山县是仅次于南家的势力,结果呢,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还不是乖乖认怂。

正义感,自己从来不缺,这公安局大院里,很多人都有,但是没有用。这个世道,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只凭一腔热血的结果,往往只是多添一汪鲜血,多一条冤魂而已。

看着不为所动的刘甲乐,王文华感到深深的无奈,为什么这样的正义感总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呢?为什么就不能暂时隐忍呢?

他一直相信,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有善终,会得善报。

听说,新来的县委书记方书记,跟南家不对付,或许南家要遭报应了。

两个人正闲聊的功夫,从公安局门口驶进来一部高大威猛的白色越野车,王文华不认识这是什么车。

这车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停在了办公大楼门口,副驾驶的车窗落下,一个年轻男子手里夹着一根烟,胳膊伸出窗外,目光淡然的看向门口。

王文华不自觉的就看了过去,望着年轻男子慵懒、漠然的目光,忍不住抬起了脚。

“啪啪啪”,一个急促的跑步声从身后传来,王文华放下了刚抬起的脚,转身望去。

只见胡安全小跑着从里面出来,满脸笑容的从自己身边跑过,正眼都没有瞧自己。

却恬着脸对副驾的年轻人说:“佟少,让您久等了,非常抱歉,刚在给他们安排任务。”

王文华若有所思,这人就是那会胡安全电话里的那个佟少。看这架势,来头不小啊,这胡安全怎么抱上的大腿?

被称为佟少的年轻人,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上来吧。”

胡安全麻溜的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俯身上了车,随后车子扭了一下屁股就窜了出去。

王文华深深的看了一眼车牌,转头看着目露羡慕之色的刘甲乐,“乐乐,你认识这是什么车吗?看样子不便宜。”

“是丰田的牌子,具体是什么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进口的,看外型就知道是硬派越野车,真酷。”

“哦…,我们也走吧,巡防去。”

……

莲山县县委大院。

大会议室内,莲山县乡镇合并大会扩大会议正式开始。

此时,方仁清刚讲完此次会议的讨论事项,就被一脸沉痛的南城步接过了话茬。

“方书记,请允许我先借助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一封今天早上我突然收到的匿名举报信。信里的内容让我震惊、痛心,据匿名举报者信中所说,内容绝对属实。”

方仁清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张明教和身侧的高策,面色变了,难看无比,张明教只觉得一股森森的寒意和冰冷从自己的脊椎骨处爬了上来,一直到自己的额头。

他们意识到了南城步要说什么,他居然如此急切的就要摊牌,这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以为,南城步可能会在发现局势已经不由他控制的时候,才会抖出这件陈年旧事。但,那个时候的南城步,绝对不会有机会抖出去的。

可是,谁都无法预料到,会议才刚开始,南城步就抛了出来,他这是准备把他们往死里逼了。

南城步眼底藏着快意,撇了一眼张明教和方仁清。

看到方仁清皱起的眉头和微变的脸色,南城步非常确定他和张家已经全面合作了,否则张明教不可能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知与他。

还有呢,你们以为就这些,你们等着吧。

你们只配在我的脚下苟延残喘。

今天过后,这莲山县只能有我一个声音!

南城步顿了一下,继续沉声道:“信件的内容我找人查证过了,真实无误。而且匿名人还说,因为担心我们官官相护,不敢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已经同时把信件投到了莲山电视台。”

再次顿了片刻,南城步抬起头,盯着张明教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早间新闻就会播出!”

“轰!”张明教懵了,愣了,呆了,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在了他的耳边,震的他方寸大乱,目光中只剩下了恐惧。

张华!张华!我的儿子!

不!不要!

第一百零六章 谁哭谁笑了

重生在90年代第三卷莲山风云第一百零六章谁哭谁笑了旁边的高策和远处的张发旺,看到张明教瞬间枯槁、惨白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心中一痛。

高策知道,当年的那场车祸,不是他的错。

张发旺也知道,这些年,姐夫过的有多难,有多自责,有多在乎张华。

这些年一直没有告诉张华真相,怕什么?

就是怕张华接受不了,就是怕张华恨他。

他已经失去了姐姐,不能再失去张华了,如果再失去张华,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可,南城步这个卑鄙小人,害死了姐姐还不够,还要毁掉姐夫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这个该死的,张发旺目光凶残的瞪着南城步,很想上前生撕了他。

面对高策和张发旺择人而噬的目光,南城步笑了,笑的非常舒心,自从方仁清来到莲山县,他就再也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会议室内,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面面相觑,而那些大概知道点内幕的人面色沉闷,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起来。

南城步笑够了,看着张明教,继续道:“匿名举报信的内容就是,十年前我们莲山县发生的一起建县以来,最严重、最恶劣,导致一死三伤的车祸事故,另有内幕。”

“当时官方通告说是意外车祸,原因是其中一辆车刹车失灵,其实是这是假的,是为了掩盖某人的罪行,这起车祸的真相就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张明教身边的高策,面色狰狞的猛然站了起来,大喝道。

会议室一时寂静的可怕,一些不知情者和乡镇领导们,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次会议会有这么劲爆的事情抖出来。

在坐的都是老狐狸,能够坐到乡镇一级最高领导和县级主要部门领导的人,没有傻子。

都看的出来,这是县最高层的一拨人在斗争,在博弈,没有任何人插话,都成了乖巧的吃瓜群众。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都是我的罪!”高策哭了,四十多岁的人,沉闷的哭着,哀恸之极。

高策很难受,很痛苦,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当初我们也曾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当初我们也曾一起经历坎坷磨难。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要踩着曾经的好哥们上位,对曾经的好兄弟下手。

一个人曾经那么熟悉,那么亲近的人,为什么可以变的如此陌生,如此狠辣、恶毒!

他不想让张明教背负害死自己妻子的罪名,那是精神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虽然这么多年张明教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田文英,让张华失去了妈妈。

可没有人怪过他,包括他的妻妹田文霞,也就是张发旺的妻子,都没有怪过他。

所有人痛恨的只有一个,就是南城步。

这么多年,张家的隐忍,为的就是积蓄实力,收集证据,想寻找机会扳倒南城步。

然而,张家的人又不善弄权,为政倒是好手,可怜最后只能在一些大是大非面前勉强保住莲山县的吏治清明,至于跟南家全面对抗,实在是没有那脑子和手腕。

这些年莲山县发生的一些因为南家飞扬跋扈造成的冤假错案,张家也不是没有上报过上级领导,然而,总是石沉大海。

没有任何帮助不说,往往事情过后就遭到了南家疯狂的打压和报复。

经历了几次之后,张明教真正清楚了南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的积蓄力量,收集证据,等待机会。

终于,等来了方仁清,等到了这一天。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南城步居然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按照他们掌握的情况,现在的南城步应该是以为自己处于稳赢不输的局面。

在稳赢不输的局面下,上来就抖出了这件陈年往事,他为的什么?

只是为了把张明教,把张家踩在脚底下,只是为了看着张明教身败名裂,只是为了看着张明教痛苦万分。

他就快意无比。

不时的看着不知何时走进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江岳,方仁清几次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南城步笑着,笑的很开心,轻蔑的说:“高策,你把他的罪责顶下来有用吗,早间新闻已经播出了,现在,全县的民众都知道了啊。”

南城步的话如雷霆,一下下轰在高策的耳边,面色瞬间惨白的高策无神的滑落在椅子上。

“大家想不想知道这起车祸的真相,那就是我们的好干部张明教同志,酒后驾车导致的,这起车祸直接害死了他自己的妻子,还连累另一辆车上的两人重伤,高策轻伤。”

“张明教同志,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啊……”

“啊…”

“哗…”

“哇…”

会议室的‘吃瓜群众’都惊呆了,忍不住失声惊叫,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转移到了呆坐在椅子上的张明教身上。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彷徨、呆滞、无神,有些绝望,有点回忆。

……

机关大院,张明教的家中。

张华很是无聊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啃着手中的红富士苹果,毫不在乎一些汁水顺着嘴角滑落。

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一切都那么顺利,今天的乡镇合并大会之后,南家就被铲除了吧。

终于这个恶霸一样无恶不作的家族,不能再兴风作浪了。不知道南城步被抓之后,南枫还能不能继续那么横,那么嚣张跋扈。

张华笑着想道,估计到时候就跟没毛的刺猬一样了吧,看他还敢不敢扎煞。

擦了下嘴角流下的苹果汁水,张华笑着端起了面前茶几上的水杯。

“今晨,本台收到群众匿名举报信,称我县十年前发生的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另有隐情,据悉当时该事故造成一人当场死亡,两人重伤,两人轻伤,死者系女性,叫田文英……”

张华呆住了,手里端着的杯子轻微的颤抖着,却忘记了放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据知情人透漏,事故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车辆刹车失控,而是死者车辆的驾驶员醉酒驾驶,才导致的这场灾难,这名驾驶员就是死者的丈夫,现任我县教育局局长的张明教同志……”

“嘭!”

手中的水杯无意识的从手中滑落,摔在瓷砖铺设的地面上,四分五裂,碎裂的玻璃片溅在了穿着大裤衩,裸露双腿的张华身上。

一丝丝血迹从右小腿肚的位置流下。

张华丝毫没有感觉,他的脑子里是空白的,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徘徊,“车辆的驾驶员醉酒驾驶……驾驶员就是死者的丈夫……县教育局局长的张明教…张明教…”

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眶,肆意的流淌在脸颊,张华不知道什么在撕扯自己的心,好痛,好沉,这间屋子,这个世界他突然那么陌生。

就这样双眼无神,呆愣愣的坐着,泪水不停的流淌,大概有一刻钟时间。

突然,张华扑倒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只看到灰白的侧脸,和紧闭的眼睛以及依然流淌的泪水。

第一百零七章 安子善的分析

无独有偶,被张华一早惊醒的安子善也没了睡意,起床洗刷之后,张桂云早就做好了早餐。

一锅小米粥,两个自家老母鸡下的鸡蛋,还有两小盘家里自制的咸菜,以及两个馒头。

前世安子善早餐基本不吃,或者是吃的很少,这应该也是很多80后在城市里的生存状态吧。

以至于重生后,虽然现在才15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安子善还是吃的不多。

早餐仅仅吃了一个鸡蛋,喝了一碗小米粥而已。

吃饭的时候,家里的电视就一直开着,在安子善的记忆中,好像家里唯一的电器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是父亲安家业从坊市带回来的。

具体是买的,还是怎么来的,已经记不清了。

这台熊猫牌黑白电视只有12寸,一直伴随着安子善高中毕业,直到前世安子良中师毕业参加工作后,好像家里才更换了一台19寸的杂牌液晶电视。

早饭快吃完的时候,安子善听到电视机传来早间新闻的声音。随后就端着还剩小半碗的小米粥进了中屋,边喝边看着早间新闻。

重生之后,安子善有一个习惯,只要条件和时间允许就会看新闻。他很清楚自己虽然有前世的先知先觉,但是那都是大方向和大事件,至于很多的细节和旁枝末节,他并没有那么清楚。

而这些通过新闻来了解是最方便和快捷的,至少在当下的年代来看。

毕竟99年的时候国内互联网的浪潮,才刚刚瞧见几朵浪花扑腾着。

一边端着碗喝着小米粥,安子善坐在炕沿上,眼睛随意的看着电视,思绪却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今晨,本台收到群众匿名举报信,称我县十年前发生的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另有隐情,据悉当时该事故造成一人当场死亡,两人重伤,两人轻伤,死者系女性,叫田文英。”

“该事故是我县建县以来发生的最严重、影响最坏的一起交通事故,当时官方给与的事故说明是因为其中一辆车的刹车出现了失灵,当时便有人提出质疑,但被有心人掩盖。”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十年前的事件怎么突然挖出来了?

有鬼,他根据前世那么多电视剧和网文的洗礼得到的经验,敢肯定这里面有鬼。

难道跟今天的县乡镇合并会议扩大会议有关系,这个会议的事情张华早就跟他说了。

安子善并不知道张华的母亲叫田文英,只是知道他的母亲在其很小的时候车祸去世了。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继续看着新闻,只听那个身着职业装的女主持人面无表情的继续讲道。

“据匿名信的知情人透漏,事故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车辆刹车失控,而是死者车辆的驾驶员醉酒驾驶,才导致的这场灾难,这名驾驶员就是死者的丈夫,现任我县教育局局长的张明教同志。”

安子善惊呆了,怔怔的望着电视,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在回荡。

张明教,这不是张华的父亲吗?这事是冲着他来的!

电视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据悉,十年前发生的这起车祸,正逢张明教同志被县委遴选为副县长一职,也正是因为担心这样的恶性事件对其升迁造成影响,才被其动用关系压了下来。”

安子善的心情非常差,不是一切都在掌握中吗?怎么会突然抖出来一件十年前的旧案。

他相信这件事肯定是另有隐情,但他是基于对张华的信任和过往的经验做出的判断。

如果不是另有隐情的话,十年前的旧案不可能在莲山县的新闻上对着全县的民众播放,而且这个事件还牵扯县主要部门的一把手。

这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有人蓄意阴谋算计,以取得政治上的斗争优势。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安子善面色变化不定,瞳孔微缩,不管是从利益上还是感情上,他都在张华这一边。

乡镇合并必须顺利进行,否则四所乡镇高中的合并难以实现,而且四所高中的合并还需要张明教的全力以赴才能去推动。

那么这个人绝对是南城步了。

安子善沉思着,随手把端着的碗放在了炕沿上。

如果是南城步他想达到什么目的?目前推动乡镇合并的就是张华家和小虾家,打击了张明教,就相当于摧毁了张华家的势力。

因为安子善一直清楚,张明教一直都是张家的领导者,如果在古代,就是大家族家主的位置。

摧毁了张华家,那么乡镇合并又会回到从前,方书记独木难支的状态。

这个时候,南城步不管是取而代之主持乡镇合并,还是维持现状,都随他选择了。

绝对不允许这样的结果出现,如果要改变这个结果,必须要改变这件旧案对张家的影响,但是这件事的关键点在哪儿呢?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十年前的这桩旧案肯定是真的,但真正的真相也必然隐藏在其中,比如张明教为什么会喝酒,为什么喝了酒依然坚持开车?

从表面上看,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张明教醉酒驾驶,但实际上醉驾和酒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相信以张华父亲的睿智,醉驾的可能不大,酒驾倒是有可能。

但既然张华父亲酒后依然坚持开车,考虑到十年前的经济和社会情况,那时莲山县应该没有几辆车,路上的自行车才是主流。

而且,新闻里虽然没有说事故发生的时间,但安子善判断必然是晚上,白天张明教还要上班,中午喝酒的可能很小。

那么晚上喝酒,酒局结束后正常情况下最少也要八点之后了,这个时候的莲山县路上又会有几辆自行车。

安子善猜测,张明教对自己的酒量有数,既然坚持开车,那必然是清醒的。在清醒的情况下还发生了车祸,且不是因为躲避行人和自行车造成的,还会是什么原因呢?

真相呼之欲出,新闻中所讲的刹车失灵可能就是真的,只不过当时事故发生后他们掩盖了张明教喝酒这件事而已。

刹车怎么会突然失灵呢?如果是正常的车辆耗损,也能理解。

但,就怕是有预谋的,而且新闻中讲了,车祸发生是适逢张华父亲即将升任副县长一职,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经验告诉安子善,巧合就是疑点。

安子善所知道的消息非常有限,仅仅是新闻里的内容和张华提过的丁点。

但这并不妨碍受过各种阴谋剧、悬疑文洗礼的安子善进行分析。

此时,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相信刹车失灵绝对是人为造成的,目的就是不让张华的父亲成为副县长。

最后的受益者定然是南城步,那么为什么当时南城步没有选择直接把张华父亲的仕途封死?

为什么还要让他继续做大?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又抛出来这件事来打击张家的势力?

第一百零八章 张华出事了

重生在90年代第三卷莲山风云第一百零八章张华出事了方仁清非常矛盾,望着南城步得意的嘴脸和张家这些人痛恨的神色,看到江岳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他放下了握紧的拳。

他知道,时候还不到。

而且,现在抓捕南城步和其势力成员,于事无补,早间新闻已经播放了。

该说的,南城步也说完了,对张家的打击已经不能挽回。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指挥中心那边准备好,所有待抓捕的人布局完成,行动才能开始。

现在江岳向指挥中心传递的消息是在会议现场,南氏势力的成员都有哪些,这样指挥中心才能确定还有哪些没有到会。

指挥中心也是讨论许久,为了不让南氏势力成员给其身后隐藏更深的势力传递消息,所有涉案人员统一抓捕是最好的方案。

只是看着面色惨然的张明教,方仁清莫名的有一丝痛心,不论是从工作角度还是私人感情来讲,张明教是一个好官,是一个好男人,这样的人不该背负这样的罪名的。

他也清楚张明教担心的并不是自身的声誉和仕途,而是张华。但南城步已经通过电视台把这件陈年旧案公之于众了,张华不可避免的会知道了。

……

安子善有些头疼,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不好分析。

现在去分析当年发生的旧案来龙去脉,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前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把影响降到最低,如何挽回。

他估计正在进行的全县乡镇合并全体会议上,南城步同样会把这桩旧案翻出来,以此来打击会场上的张家人。

那么破局的关键在张明教身上,张明教在乎的又是什么?

他的妻子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没有再娶,原因在张华身上吗?

还是担心婚娶影响自己的仕途?

应该不是因为仕途的原因,这种情况的婚娶,相信他的岳父和岳母也不会反对。

那么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年幼的张华,这说明张华在他的心中非常重要。

现在可以尝试让张华给他爸爸打电话,让张华亲口告诉自己的父亲他相信他。

来在至亲的信任,往往会给人以莫大的力量,只要张明教不在意这次南家的出招,那么乡镇合并实施之后,通过方仁清的帮助,未尝没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安子善认真的想了一下,不管这个方案有没有效果,总是要尝试一下。

于是,安子善拿起了手机,找到张华的号码,拨了出去。

他没有想到,破局的关键让他歪打正着的找到了,张明教唯一的软肋就是张华。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有续弦的原因,更是一直向南城步妥协的主要原因,他怕张华知道了真相,他怕张华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妈妈。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南城步的阴谋,但那个时候张华太小,小孩子的逻辑是不讲道理的,而看到渐渐长大的张华,他又没有勇气揭开父子俩都讳莫如深的伤疤。。

“嗡…嗡…”

安子善有些惊异的看了看手机,张华没有接。怎么会没接呢?

他说了今天不出门的啊,在家里这个时间又能忙啥。

看了眼还在播出的早间新闻,安子善面色有些阴郁,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再迟疑,安子善抓起手机,就窜了出去。

“诶?小善,你去哪儿?”

正在吃饭的安子良,看着跟兔子一样窜出去的弟弟,愣了一下,大喊道。

“我出去有点事,不跟你出去玩了,哥……”

安子善随口回道,最后那声哥,人已经在大门外面了。

骑上自己的大金鹿,安子善呲溜就冲出去了,直奔县城张华家里而去。

暑假的时候,因为文学大赛和辩论大赛的事情,去过张华家一趟,那个时候他爸并不在家。

一边骑车,安子善想了一下拿出了电话,给方小虾打了过去。

“喂,子善,你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电话拨过去,响了才一声方小虾就接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

“小虾,你听我说,张华可能出事了,你现在来他家,我正在往他家走。”

“啊……,你是认真的?你说位置,我马上赶到。”笑嘻嘻的方小虾面色大变,急忙说道。

“我也不确定,但我猜测可能出事了,我给打电话不接。而且早间新闻里讲的事情你看了吗?我怀疑跟那个有关。”

“我没看啊,没有看新闻。”

“……”

“行了,地址是教育局家属院三号楼一单元202,你抓紧时间,其他的来了再说。”

“还有,你最好找个能开锁的,以防万一。”

安子善想了一下,他觉得,如果张华没事,他不可能不接自己电话,就算他心情不好。

那么如果真的出事了,电话接不了,那么门大概率也没人给开。

也许是家庭和遗传的因素,安子善考虑事情向来周全细致。有的时候细心的令人发指,很多女人都不一定有他那么细心。

方小虾有点懵,找开锁的干什么?难道还要破门而入不成?

“那个…那个子善,找开锁的,有这个必要吗?”

方小鱼从哥哥接电话就眼巴巴的蹲在边上看着,只不过听到内容好像是非常着急,张华出了什么事,才没有抢哥哥手中的电话。

这个时候,听到方小虾问安子善是否有必要找开锁的。

方小鱼急不可耐的在边上插嘴道:“哎呀,子善哥让你找你就找,肯定是有用的就对了,赶紧走了。”

方小虾无语,不过小鱼说的也有道理,有备无患。

正准备的解释的安子善笑了,这种毫无保留的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安子善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果有点事情也不太好处理,找上鱼虾兄妹,他们在县城这块,有些关系或许能用的上。

退一万步讲,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张华真有什么事情,鱼虾兄妹来帮助,也有助于他们父辈的进一步紧密联合。

疯狂的骑了二十多分钟,安子善到了张华家的楼下,都顾不上锁车,安子善随手松开自行车,任自行车撞到墙根停下来,就势靠在了墙上。

人已经窜进了单元门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张华家门口。

“砰砰砰”,担心张华在卧室听不到,安子善猛的捶了几下门,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

门内毫无动静,也没有走动声,安子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就算张华心情不好,不愿接电话,那有人敲门总要过来看一下吧。

走动声都没有,这太不寻常了。

又捶了几下门,还是毫无动静,安子善焦急的在门口走了两圈,刚拿出手机准备再给方小虾打个电话,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汽车声。

转身跑下了楼,还没到单元门口,就看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鱼虾兄妹和另外一个斜背着工具包的男人,此人他并不认识。

看到出租车,安子善急忙喊道:“小虾,让出租车先不要走,等会,先把张华家的门弄开。”

“师傅,你等下。”方小虾对着驾驶位的司机喊了一嗓子,在安子善的招呼中就跟开锁的人上了楼。

“这个门,打开他。”张华家门口,安子善指了下门对开锁的人说道。

可能情况方小虾已经跟开锁男子讲过了,该男子也没有废话,拿出来工具就折腾起来,没一会,门打开了。

安子善闪身就冲了进去,“华子,你在哪儿?华……”

刚喊了一声,安子善就看到了张华,扑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边上不知是打碎的杯子还是瓶子,一地的碎玻璃。

张华的右小腿肚上还有一道干涸的血痕,直直的流到脚踝上,安子善瞳孔猛的缩了起来,大喊,“小虾,快过来。”

第一百零九章 峰回路转

呆呆的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安子善无比庆幸自己通知了小虾和小鱼前来。

边上,瘫坐在椅子上的方小虾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子…善,幸好…你让我带…带开锁的了,幸好…出租车没走。”

“万一…晚了点,有啥事。哎,你说华子出点事咋办啊。”

安子善没有说话,只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边上的方小鱼崇拜的看着安子善。

子善哥做事真细心,考虑的太周全了,还在出租车上就知道让哥哥打电话通知县医院准备接人。

之前听哥哥说,爸爸让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子善哥,是不是说明爸爸也很认可子善哥呢?

我都知道,虽然爸爸很爱我们,但是在他心里我们其实就是个孩子。

但是,子善哥不一样,虽然他跟我们差不多的年龄,可是在爸爸眼里他说的话却很有分量。

正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的安子善,无意中看到边上方小鱼滴溜溜转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小鱼?”安子善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

正在胡思乱想的方小鱼,猛的回过神来,“啊…,我没事,子善哥。”

说完,忙不迭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看了起来。

安子善一脸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在想,现在该怎么办,是打电话通知张华的父亲,还是等会议结束。

虽然现在不知道张华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昏迷怎么看都不是小事吧。

可是,他不清楚现在乡镇合并会议到什么程度了,现在如果给张华的爸爸打电话,会不会让整件事都前功尽弃。

还是说,等医生从里面出来确定清楚张华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之后,再给张华的父亲打电话呢?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拿不定注意了。

而且,他也没有张华他爸爸的电话,如果要联系他爸爸,只能让方小虾通过他父亲来通知。

愁的抓了抓脑袋,安子善转头看着方小虾,“小虾,你认为现在通知张华他爸爸合适吗?”

“啊?什么意思?”方小虾有些懵,没明白。

安子善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现在全县乡镇合并会议应该正在进行吧,现在我们要是通知张华他爸爸来的话,合适吗?”

这次方小虾听明白了,若有所思的想着,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跟小鱼都清楚,乡镇合并能够顺利推动是张家的功劳,如果张华的父亲现在知道张华的消息,肯定会跑来,那么乡镇合并的顺利进行会不会受到影响?

为了乡镇合并能够顺利进行,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亲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个日夜愁眉不展,眼看现在就要成功了,现在该不该通知张华的爸爸呢?

方小虾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九点多了,他也不清楚会议的进度如何。

方小虾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边上响起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子善哥,现在应该马上通知张叔叔才对。”

“哥,爸爸的事情还会有机会,可是张华的情况还不知道,我们不能等。”

“你忘记爸爸说的了吗?什么都没有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的在一起重要。”

方小鱼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了犹豫不决的安子善。

是啊,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吗?

怎么这个时候竟然会犹豫呢?

假如张华的情况不乐观,到时候再通知他爸爸,或许一切都晚了。

或许是自己太过在意了。

方小虾同样面有愧色,跟安子善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

莲山县政府办公大楼,县乡镇合并大会扩大会议,正在进行。

对于南城步的陈述,张明教没有任何反驳、抗议,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在其他与会者眼中看来就是默认了,还有一些人认为,这就是认输了。

这些人,包括南城步。

南城步很是鄙夷的看了张明教一眼,再次转头看向方仁清。

“方书记,您觉得张明教同志这样品行恶劣的人,还适合主持县教育工作吗?”

方仁清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南城步笑的更得意了,继续说道“而且,虽然县文学大赛和辩论大赛举办的很是热烈,民众的参与热情也很高。但,就我所知,下面有很多乡镇的民众都不同意进行乡镇合并的。”

“我收到消息,有多个乡镇的民众串联今天来县委大院请愿…”

看了一眼手表,快九点了,按照自己的吩咐,现在应该都在县委大院外面了吧。

顿了片刻,南城步继续笑道,“虽然我也非常痛恨他们这种行为,我也安排公安局的民警去围堵,规劝他们回去,但效果并不明显。城步也是力有未逮啊,乡亲们强烈要求方书记给个说法才肯罢休。”

“没有办法,城步怕造成更大的社会性骚乱,无奈之下就同意了。我想,现在他们应该都在县委大院门口了吧。”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猛的乱了起来。

为政者,这些一局一地的领导们,最怕这种群体性的社会骚乱。

他们并不是怕正常的群众请愿和上访,他们担心的是本性善良、单纯的他们,受到有心人的蛊惑和怂恿,做出对社会,对集体,对个人无法挽回的危害。

就在这时,方仁清看到了门边上的江岳抬起了右手和握着的拳头,笑了。

智珠在握的南城步忽然看到了微笑的方仁清,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诸位,稍安勿躁,听仁清说两句。南县长说的事情,仁清都早有安排,大家务须担心。”

“下面,大家都坐好。江岳,请省纪委的同志进来吧。”

“嗡”,一句话,南城步只觉眼前发黑,两耳传来嗡鸣声,面色微变。

省纪委?这怎么可能?

“哗”,会议室一片哗然,省纪委的人?

这是怎么了?

什么情况?

“同志们,不要喧哗,请所有人安静的坐在桌子上,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把手机放在身前。”方仁清面色冷厉的喊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了一圈。

感受到方仁清的目光,心里有鬼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忙不迭的按照方仁清的要求去做,生怕被误会什么。

南城关也变了脸色,远远的给自己大哥使眼色,然而南城步只是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面色微沉。

会议室的大门彻底洞开,一排身穿省纪委办案服装的工作人员和一排身穿99式警服,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快步走了进来。

望着那群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南城步面色大变,南城关面色惨白如纸。

关于初中和小学学制年限的说明(必看)

橘子在章评和评论里看到很多哭笑不得的讨论、问题,质疑。

那就是,初中四年,你这是中国的学校吗?

针对这样的问题,橘子只能说,唉,年轻真好,一个问题暴露了年龄。

科普:

当前我国九年制义务教育将学制年限划分为: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的“六三”制或者小学五年、初中四年的“五四”制,以及不划分两个阶段的“九年一贯制”。

这样的学制划分其他地方橘子并不清楚,但是橘子的家乡是“五四”制。

而且,橘子上的也是“五四”制,所以朋友们就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质疑了。

我泱泱中华,地大物博,风俗民情乃至政策的些许差异完全是正常的。

最后,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建议,以及帮橘子发现的错别字,bug,感激不尽。

第一百一十章 南城步的末日

方仁清微笑着站了起来,张家的其他人面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因为这本来就在计划之中。

张明教动了,转头看了一眼快速走入的省纪委同志和武警官兵。

然后盯着南城步面色大变的脸,目光凶残的像一头独狼一样,血红无比。南城步无意中看到了张明教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

在众人的注视中,一名走在最前面的省纪委同志走到了方仁清面前,方仁清满面笑容的伸出右手跟这人握在了一起。

“孟主任。”

“方局。”

方仁清转头面向会议室,朗声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东山省纪委纪检监察室副主任孟庆专同志,剩下的由孟主任给大家讲吧。”

会议室除了方仁清的声音,落针可闻,他的介绍更是让一些人心脏猛的缩紧,几近无法呼吸。

孟庆专面色冷厉的面向会议室,大声道:“省委巡视组在政务巡视至照市龙岗县时,收到群众举报查处一起贪腐案,无意中发现了莲山县县长南城步腐败、渎职的线索。”

“而后,省委经过调查后发现了更加令人怵目惊心的事情,莲山县南家以南城步为首的南氏势力,腐败、渎职、凶杀,几乎无恶不作,无罪不有,简直猖狂之极、丧心病狂之极。”

“经查,南城步十年前亲自阴谋设计,制造了一起性质恶劣、影响巨大的交通事故,事故直接造成了,教育局局长张明教同志妻子身亡。南城步就是利用这样的手段走上了莲山县副县长的位置。”

“而后,更是变本加厉,乱搞权色、钱色交易;贪图享乐、生活奢靡;随意干预司法活动;拉帮结派,搞党朋关系;操纵常委会对抗省委规定,违规为亲朋提供职务之便,甚至提拔职务。”

孟庆专的声音越来越森冷,严厉,“省委亲自下令就地将巡视组改成莲山县南氏反腐反渎工作组,历经半年多时间的布局,侦查和调研,在今日宣布实施抓捕。”

“南城步,你安排的下属乡镇来县委大院闹事的人,早已经被我们识破并阻止,不要有任何企图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孟庆专冷冷的看着南城步,喝道“都抓起来,带走。”

两个省纪委的同志走到了南城步身边,南城步笑着站了起来,大喊道:“方仁清,你藏的真深啊,我南城步小瞧你了。不过,不要着急,我们还会继续玩的,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将死我?”

“你们小瞧了我南城步,哈哈。”

边上的武警官兵走上前,“咔嚓”,给南城步带上了手铐。

同时有六个省纪委的同志走到了莲山县公安局局长南城关、莲山县卫生局局长李密林、莲山县税务局局长万修以身旁,边上的武警官兵给带上手铐后,带走了。

三人一声不吭,垂着脑袋离开了。

南城步昂着头,走到会议室门口附近的时候,望着边上的张明教,笑了笑,“张明教,我南城步还完不了,但是你肯定完了,我知道你在乎什么,我就要给你毁掉,哈哈。”

张明教的眼睛猛的睁大了,有些外凸,双手紧紧的握着拳,青筋毕露。

边上的高策眼瞪的滚圆,喘着粗气,往前走了两步。

“咔咔”,南城步边上的武警官兵把枪端了起来,对着高策,“退后”。

高策眼睛眨都不眨,对边上省纪委的同志说道,“这位同志,我跟他说句话。”

这人面露难色,远远的看了一眼方仁清边上的孟庆专,孟庆专点了点头。

此人对着高策点了点头,高策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盯着南城步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南城步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甚至流出了血水。

所有人都呆了,谁都没想到,高策会这么做。

“这是替文英和明教给你的!”

“哈哈,高策,你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废物嘛,哈哈。”被狠狠的抽了一耳光的南城步,面色不变,咧嘴嘴笑,血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张明教眯了下眼睛,面色复杂无比。

方仁清走了过来,面色难看,“高局长,你这样做违反纪律啊。”

高策面色微沉,“对不住了,方书记,高某兵伍出身,实在是没有忍住。”

方仁清点了点头,笑着说:“仁清能理解,仁清也同样有热血,但党纪不允许。下不为例啊。”

高策点了点头,方仁清转过身来,看了南城步一眼,“带走吧。”

而后转身面对会议室,厉声道:“所有参与了此次闹事的乡镇,自己站起来吧。”

壶晓乡的乡党委书记第一个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然后陆续的站起来十多人。

方仁清沉声道,“都带走。”

边上的武警官兵走上前去,随着络绎不绝的咔嚓声,都带上了手铐。

排起了长队慢慢的走出了会议室。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乡镇合并大会变成了抓捕大会,而且一下抓走了这么多,这莲山县的领导层要地震了啊。

改天换地一样的大动作。

很多人的眼里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和兴奋之色,真是大快人心啊。

正在这时,方仁清的手机突然响了,心猛的一跳。

方仁清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是方小虾打过来的,想了片刻,接了起来。

“爸,赶紧通知张明教叔叔,张华住院了,在……”

方小虾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在边上的张明教已经听到了电话内容。

那一刻,心都停止了跳动,张明教面色惨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目露恐惧之色。

刚听清楚在哪儿,张明教就冲了出去,这时方仁清才刚刚听明白儿子的电话内容,还没有反应过来。

高策紧随其后冲了出去,张发旺看到姐夫跑出去了,不明所以,他的距离比较远,没有听到电话内容。

赶忙走了过来,“方书记,他们两个怎么了?急匆匆的跑了?”

方仁清面色难看无比,如果这是南城步抖出那桩旧案的影响,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也想去看望下张华,也想搞清楚状况,然而儿子那边突然挂了电话,搞的他心里七上八下。

看到疑惑不解的张发旺,方仁清说道“张华住院了,你快去吧,在县医院的抢救室。”

“啊!”张发旺失声,面色剧变,嘴唇颤抖着,他意识到要出大问题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追捕

“乐乐,你快点,再快点。”王文华一脸焦急的对着驾驶座的刘甲乐喊道。

“华哥,我已经是最快了,再踩要爆缸了。”

刘甲乐也很无奈,这车就这性能,我能咋办,车技再好也没得办法。

“唉。”王文华叹息。

“而且,这还是人家高队长的提供的车,如果开咱们自己的,那更完了,铁定追不上。”

“安全第一,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定会追到的。”高天微笑着说道,看着前面的刘甲乐目露赞赏之色。

这莲山县还真是藏龙卧虎呢,小小的壶晓乡派出所居然遇到了认识99式警服的王剑平,而县局又遇到了特技车手刘甲乐,这技术完全不比省武警总队的特技车手差啊。

高天都想把这两人挖走了,王剑平观察细致,胆大心细,敢冲敢打。刘甲乐呢,追捕罪犯的必备人才啊。

一个多小时前,高天带领小队受指挥中心命令,监视莲山县公安局,以防在南城关的安排下有什么意外发生。

高天小队在监视中发现,公安局的很多干警在南城关离开后,两人一组纷纷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

在他们正犹豫是否进警察局查看一下情况时,一辆丰田普拉多开了进去,没一会又开了出来,副驾驶坐着一名年轻男子,神态极是悠闲。

因为车辆的原因,高天对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后高天发现从警局里出来两人,其中一人是王文华。

王文华,在前期的侦查和信息收集中,得到的消息是,此人是南城关的心腹。

因为对情况的不了解,高天有意控制几名内部干警了解情况,此时恰好发现了南城关的心腹,于是高天向指挥中心请示抓捕。

指挥中心考虑到当前的情况,准许其抓捕。

在高天小队的突袭之下,王文华和刘甲乐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就被控制住了。

高天本来以为他们的审讯会遭遇顽固的抵抗,然而,当他说明情况后,王文华的表现让他跌破了眼镜。

“高队长?你说你是省武警总队的,今天就要对南氏势力进行抓捕,虽然你说,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王文华虽然面色大变,但依然半信半疑,用质疑的目光审视着高天。

高天冷笑道,“我需要你相信我吗?你相不相信我重要吗?”

王文华面色冷静的回道,“我认为,很重要。首先,你没有权力抓我,我没有违法犯罪,其次我知道很多事情,如果你向我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想不会让你失望的。”

直勾勾的盯着王文华的双眼,王文华毫不退避的跟他对视着,高天笑了。

直接驱车拉着他们去了指挥中心。

看到一切的王文华完全相信了高天,开心的笑了,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昧着良心和天职为南城关做了那么多坏事,王文华觉得自己或许得不到救赎了,自己更无法原谅自己。

虽然他清楚,有些事如果不是自己来做,让那胡安全来做,会害了更多的人。

但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错并不会因为对的出发点,就不是错。

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开心,每天都很压抑,他也很想像死去的同事一样,刚直不弯,铁骨铮铮的面对死亡。

但是,他怕死,他怕他死了自己的父母没人照顾,孤苦伶仃。他怕他死了,死去的那几个同事的亲人没人照顾,晚年凄惨度日。

他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都无法掩饰一个事实,他真的怕死。

怕死极了。因为怕死,所以他委曲求全,尽心尽力的为南城关办事。

因为南城关让自己办的事多了,用的顺手了,就不会放弃自己。

偶尔也会给自己点面子,自己说话也有点分量,无意中又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王文华唏嘘不已,自己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罪人。

看着身上这身警服,他想着,自己是罪人,对不起身上这身衣服,对不起当年对着国旗宣誓的那个青年。

高天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王文华,那似喜似悲、似嗔似怒的表情,那明暗不定、变幻莫测的眼神,难以置信,这么年轻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经历。

高天没有想到,王文华一开口就让他大惊失色。

“如果说南城关后面有人,那肯定是南城步。那么南城步后面的人是谁,你们还不知道吧?”

高天提起了兴趣,似笑非笑道:“你知道?”

王文华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一个猜测,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说南城步最信任的人,肯定是南城关。而南城关最信任的人,是胡安全!”

“胡安全?此人是谁?”高天惊讶的问道,指挥中心得到的信息里面,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胡安全,一个普通的民警,在局里没有任何职务。局里的所有人都以为南城关最信任的人是我,我是南城关的亲信。但其实只有我知道,我不是南城关的亲信,胡安全才是。”

王文华一脸嘲弄的笑道,“我为南城关做的一些事情,其实都还是可见光的。而胡安全做的事,才是真正的不能见光的。我知道这些,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南城关的亲信。”

高天很是惊诧,“我们得到的信息提到,南城关不像是有脑子的人啊,完全是个莽汉的形象。只不过是南城步需要有自己信任的人控制暴力机关,才让南城关来坐这个位置的。”

王文华淡淡的瞧了一眼高天,幽幽的说道:“高队长,是个人总有点发光点,,这个世界不存在一无是处的人。南城关确实没那么多城府,但他也有自己的算计。有的事情,他哥南城步也是被瞒在鼓里的。”

高天了然,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的对啊,是人总会有发光点,南城关没城府,不善权谋,但也有自己的小聪明。

默然片刻,王文华继续说道,“今早,我无意中听到胡安全在打电话。他之前没有手机的,反正我没有见他用过。手机里他在喊一个人,叫‘佟少’的。”

“然后,我跟乐乐在门口站着的时候,来了一辆非常霸气的越野车,乐乐说是丰田的……”

高天皱起了眉头,他也想起自己小队在公安局门口布控监视的时候发现的那辆,丰田普拉多。

难道这王文华说的就是这辆车?

“副驾驶有一个年轻人,胡安全从局里跑出来,直接上了他的车走了。他还没上车的时候,称呼这个人,就是‘佟少’。”

怔了片刻,王文华再次说道:“我的直觉和分析,第一,胡安全在会议室看我的眼神很是挑衅和张狂,之前他不是这样,是什么给他的底气?”

“第二,他对着和佟少说话的语气极尽谄媚,跟南城关都没这么拍过。”

“第三,南城关吩咐我们安排巡防任务,胡安全却安排完就溜了。”

“他现在还在局里干,跟着南城关混,他不敢私自溜了,但是他却在我们面前毫不避讳的上了车。那么我分析,陪这个佟少,是南城关的命令。而他对佟少的态度,说明这个佟少比南城关的分量还重。”

“你说,这说明什么?”

最后一句话王文华是对着高天说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高天眉头皱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文华,真是深藏不露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稀世珍宝

高天认真想了一下,他认为王文华分析的很有道理。

他们,可能无意中抓到大鱼了。

而这个时候,县委大院内的行动已经开始,王文华从指挥中心的布控中看到被押走的南城步和南城关,心里再无一点怀疑。

在指挥中心的首肯中,高天带了一名队员跟王文华和刘甲乐一同去追捕胡安全和那名可能是大鱼的年轻男子了。

高天和王文华都是意识在线的刑警,环境有一丝不同都会放在心上,对于那台霸气少见的丰田普拉多,初见时两人就很是认真的记下了车牌号。

通过对车牌号的追踪,他们发现这辆车去了矿坑镇。

高天皱起了眉头,去矿坑镇干什么。王文华想了一会轻声道:“矿坑镇没有什么好玩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奔着那边的金矿去的。”

“这也是常例了,很多大人物来到莲山县,基本都会去矿坑镇参观那边的金矿区。”

高天嗤笑道:“参观?”

王文华瞅了瞅高天,看来他是明白人,失笑道“心里明白就行,没必要说出来。”

高天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是自己想的那样。

……

“佟少,您看这块狗头金的成色,形状,多喜庆,多稀罕。我敢说,国内就没有这形状的狗头金。”

胡安全和佟少站在一间看样子像是会客室的屋子里,装修很是古朴、典雅。

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块狗头金,佟少面色略有潮红,呼吸急促,这样的重量,在国内都是罕见之极的,更别说这样的形状了。

甚至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块狗头金通体形状酷似一对母子猴,只见‘母猴’席地而坐,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猴’。

在金块另一侧的下部,还有一只乌龟正在悄然爬行,龟头前伸高昂,似乎正在观察着周围环境,露出的一支前足和一支后足活灵活现,动感很强。

整个图案动静搭配自然,惟妙惟肖,可谓鬼斧神工,令人拍案叫绝。

他没有想到南城步说的略备薄礼孝敬老爷子,会是这样的稀世奇珍。

这样的形状,下游寿龟,上坐金猴,佟少呼吸都为之一窒。

胡安全痴痴的望着面前的狗头金,心痛的无法呼吸,这么大块的金子,这得值多少钱呐,南局还真是舍得啊,这个佟少是什么来历,让他们下这本钱拍。

过了好一会,佟少才从沉迷中回过神来,仍是一脸惊叹,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小胡,这块狗头金有多重?”佟少随口问道,然而旁边毫无声音。

佟少不由的转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胡安全一脸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狗头金,对自己说的话毫无反应。

佟少轻笑,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

遂拍了拍胡安全的肩膀,“小胡?”

“啊?佟少,您跟我说话呢?”胡安全猛然惊醒。

“这块狗头金多重。”

“据这矿场负责的人说,有差不多三公斤吧。”

佟少点点头,三公斤,不小了,比这个重的在国内也只有不到一手之数而已。

“走吧,我要回去了。”

“好的,佟少。”胡安全拿过边上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轻轻的用泡沫纸把狗头金包好,慢慢的放了进去。

将盒子抱在怀里,跟在佟少身后走了出去。

走出会客室,矿场负责人老王站在门口微弯着腰,笑眯眯的说:“胡队,这就走啊,不再坐会了?”

胡安全看了一眼前面的佟少,挥了挥手,“走了走了,还有事。”

“诶,那我送送您。”

“不用,你忙你的。”

“诶,诶。”

看都不看身后低头哈腰,一脸笑容的老王,胡安全对着司机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微笑,而后上了车。

普拉多拐了个头,掀起了一地泥沙,绝尘而去。

“吱…”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吓了盯着檀木盒子的胡安全一跳,他赶忙从后座中间透过主副驾驶之间的空隙望去。

前面一辆车,看样子刚从路口拐过来。

望着前面刚拐进路口的车子,副驾驶的佟少蹙起了眉头。

……

“乐乐,快到了吗?”王文华不时的观察着道路两边的景色。

“快了,快了,根据咱们打听的消息,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就是了。”刘甲乐笑着说道,“我说话从来不吹牛逼,华哥,在莲山县没有我追丢的犯人。”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上次怎么挨的打,这就忘了?”王文华一脸不悦的瞪着刘甲乐,年轻就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

要不是口无遮拦,没追上方书记的司机,能被南城关那个‘暴君’打吗?

“嘿嘿”刘甲乐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心!”王文华面色大变,车子刚拐进岔路口,那辆丰田车迎面就冲了过来。

“吱……”

“我操,怎么开车的,出路口不知道按喇叭示警吗!”刘甲乐条件反射般猛踩刹车,吓出了一身冷汗,骂骂咧咧的嚷道。

王文华的眼睛眯了起来,望着前面那辆车,轻声道:“高队,就是这辆车。”

……

“嘀嘀”,面色冷酷的司机一言不发,按着车喇叭。

然而,对面的车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佟少再次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小胡,你去看看。”

“好的,佟少。”胡安全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对面车里的刘甲乐,此时才回过神来,这辆丰田车不就是他们追踪的那辆啊。

面色激动的刘甲乐推开门就跳了下去,“诶?”王文华正准备喊他,还没有说完,谁知道这小子这么着急。

面色担忧的王文华随后跳了下车,跟在刘甲乐身后。

看了看他们两人,高天推开车门,也走了下去,下车前回头跟另一名队员说道:“你先在车上等着。”

“胡安全,赶紧滚过来,你被捕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明白不?南城关兄弟俩都被抓了。”

按照王文华的想法,是先把胡安全骗过来,控制了再说,谁知道刘甲乐这大嘴巴子,全抖搂出来了。

普拉多副驾驶的佟少,看到对面车上下来的高天,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一脸狐疑。

99式警服他也是认识的,全国一些大城市才刚刚开始试穿,莲山县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而且,他还很清楚,在东山省,只有三个地级市的武警队伍在试穿99式警服。

刘甲乐刚说完,佟少面色大变,对着司机大喝:“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悔、有恨、有遗憾

高天正观察着对面的车辆,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不好!高天脑子里刚跳出两个字,那台普拉多就冲了过来。

后座的车门胡安全下车的时候还没有关上,随着车辆前冲的动作重重的拍在猝不及防的胡安全背上。

胡安全痛呼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刘甲乐瞪大了眼睛,望着冲来的普拉多,恐惧和害怕让他手脚不停颤抖。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让开,脑海中就闪过一个念头,这次绝对不能让跟踪的人给跑了。

盯着冲来的车辆后车门,猛然跳了起来,抓住了奔驰中的后门把手,被汽车拖在地上。

副驾驶的佟少一脸嫌恶,微微站起身来,掏向腰间。

走在刘甲乐后面的王文华面色大变,大吼道:“乐乐,放手,快放手。”

他眼看着那个佟少掏向腰间,不用想就知道会是什么。

果然,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掏了起来,佟少面带晒笑的握着枪把,枪口慢慢的对准地上拖行的刘甲乐。

“啊…我操。”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刘甲乐的汗毛猛的竖了起来,一股森寒刺骨的感觉从眉心钻入脑门。

王文华的脸都有些变形了,嘴角无意识的抽搐着,手握着拳头,骨节灰白,青筋暴突。

高天没有想到这个佟少居然会如此的肆无忌惮,眼看着他拿出了手枪,随着疾驰的车子瞄着挂在后门把手上的刘甲乐。

猛的掏出了枪,透过前挡风玻璃,指着副驾的佟少,大喝:“放下枪,下车。”

王文华猛的冲了上去,身形扑倒在刚松开车把手的刘甲乐身上,“砰!”一声枪响同时响起。

“噗”,刘甲乐听到了子弹钻入肉体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华哥猛的一抖,胸膛的鲜血湿透衣服沁了出来。

“混蛋!混蛋!”高天勃然变色,怒不可遏的骂着,手枪对着一闪而过的普拉多车轮砰砰直射。

高天他们车上留守的队员也打开了车门,对着普拉多狂射了起来。

可是高天他们的射击,只是在普拉多的车身上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弹坑,高天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射出的一颗子弹打在右后方的车轮上,弹开了。

“防弹的!混蛋!操!操尼玛!”眼看着普拉多绝尘而去,高天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太难以置信了,居然是防弹车。

“华哥!华哥!你怎么样,你不要吓唬我啊……”

刘甲乐的嘶吼声突然传来,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血流不止的王文华,刘甲乐瞬间红了眼,泪水夺眶而出。

“梁兵,把车开过来,快啊!”高天对着车上留守的队员狂吼道。

“刘甲乐,不要哭了。快,把王文华抬上车,轻点,让他的头高一些,防止窒息。”

惶然无措的刘甲乐慌忙起身,任泪水瞬着脸颊肆意的流淌,跟高天一起,轻轻的把王文华抬上车,平躺在后座上。

“我…我操,好疼。乐…乐,大老爷们的,哭个屁,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刚被抬起来,王文华就疼的面无血色了,龇牙咧嘴着,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随着枪口流淌的血液在慢慢的流逝。

望着脸色越来越白的王文华,刘甲乐双眼无神,心中似刀绞一样痛,六神无主。

梁兵面色难看,使劲踩着油门往莲山县方向飞驰,手里快速的给指挥中心通着电话,联系准备急救。

上车后的高天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手使劲按压着王文华的伤口,心还在砰砰的跳着,感觉到王文华逐渐冰凉的身体,高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颤声道。

“王文华!”

越来越无力的王文华闻声缓缓的看向高天,哭嚎的刘甲乐也望了过来。

“你…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好像有人压迫着自己的心,拽紧了自己的肺,高天觉得自己说话非常吃力,这几个字都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啊!”刘甲乐瞳孔瞬间扩张,无意识的喊着,“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高队长,华哥没事的对吧?高队长!!”

高天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更加痛苦,指节握的发白,目光冷的吓人。

王文华抿了一下苍白如纸的嘴唇,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

“乐乐,不要哭,这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你听我说。”

“华哥,华哥,我不哭,我听着呢,你说,你说。”

刘甲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瞪着红肿的双眼,哆哆嗦嗦的说着。

“以前我让你有机会就离开局里,因为局里有南城关,他就是个恶魔,是个屠夫。我亲眼看到他打死了三位民警,像你一样刚直、正义的民警。他们兄弟在莲山县,是无法无天的,你明白吗?”

高天的瞳孔猛的缩了起来,刘甲乐突然感到车里冷飕飕的,好像空调的温度突然低了下来。

“我怕死啊,我特别怕死,我没能救的了那三位好兄弟。这些年,我只能偷偷的照顾着他们的家人,我甚至都不敢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我没脸见他们……”

王文华空洞的双眼,望着刘甲乐,眼底流露出痛苦、悔恨的神色,一丝丝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希望,以后你能代替我照顾他们,还有我爸妈……告诉他们,我对不起他们,我给他们丢脸了,以后的日子我不能孝敬左右了。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难过。”

“其他的,也没了,那三个好兄弟,都没有婚娶。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政府给死去的三个好兄弟正名,不要不明不白的殉职就好…,那三个好兄弟叫…”

刘甲乐眼泪又留下来了,止不住的流,不管王文华说什么,他都使劲的点着头。

“华哥,你放……放心,以后你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他们的家人我会像孝敬自己的爸妈一样照顾他们的,你放心,你放心。”

“高队长,南家兄弟会得到惩罚吗?”

“会!”

“那,这个佟少能抓到吗?”

“能!”高天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冰冷无比,佟少开枪时那张一脸嫌恶的脸永远的刻在了他的心底。

王文华笑了,喃喃自语道:“真…想抓尽…这些混蛋啊。”

朦朦胧胧中,王文华看到了一张清丽可人的脸,“我…还没有…向她求婚呢……”

正扶着王文华的刘甲乐眼看着他的手臂滑落了下去,目光直勾勾的望着看不到的未来,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好像那张清丽脸蛋的主人正走了过来。

“啊……啊……”

刘甲乐疯狂的哭嚎着,吼着,骂着,捶打着座椅,车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张华的病情

安子善默默的坐在急救室的门外,时而站起身来,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走上几圈,盯着急救室的门看一会,丝毫没有闲谈的兴致。

方小虾和方小鱼坐在旁边,同样沉默不语。

电话打出去后,安子善的心沉静了下来,只是担心着张华的病情,现在想起张华扑倒在沙发上,腿上流血的景象,依然揪心不已。

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安子善抬起了头,望过去。

只见三个男人满脸焦急的快步跑过来,张明教在最前面,边上还有两人自己并不认识。

安子善站起身来,看向跑过来的张明教,轻声叫道:“张叔叔。”

张明教阴沉着脸,扯了下嘴角,涩声道:“子善是吧?”

安子善点了点头,“张叔叔,华子现在还在急救室里,我们把华子送过来后,医生就把他推了进去,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说着,安子善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再次道:“已经进去半个多小时了,我们送过来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张明教看了看急救室的门,焦急、担心,各种表情掺杂在脸上,颤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叔叔,如果可以的话,您先联系下院方,问问具体情况,其他的等会我再给您讲。”

安子善皱了皱眉,现在不是该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吧,张华还在急救室里,都不知道情况,急死人了。

“对对,明教,不要着急,先问问医院这边,具体什么情况。”边上一个国字脸男子急忙说道。

同时看了安子善一眼,他们几个人都有点慌神了,还没想到这一层,还是这孩子考虑的周到。

安子善也是没办法,虽然鱼虾兄妹是书记的孩子,但是院方管事的人不认识,又不摆他们,自己早就急的不行了。

如果能有个认识的医生,打听下里面的情况也是好的啊。

“吱扭”,几人正说话的功夫,急救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看到医生出来了,几人呼啦一下就涌了上去,张明教走在最前面,逮住最前面的医生急声道:“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最前面的医生停了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张明教一眼,轻声道:“病人暂时没事了,不过还需要住院调养稳定两天,你就是孩子的父亲?”

听到张华没事了,张明教面色大缓,“是,是,我是。”

“先把孩子推到病房吧,然后我们去办公室聊,好吧。”安子善注意看了一下这位说话的大夫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横长条的牌子上面写着主任医师安玉海。

“好好”,张明教忙不迭的应着,几个人围着张华的病床往病房而去。

看着至今昏迷未醒,微皱着眉头,表情苦闷的张华,安子善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好哥们担心不已,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看这位叫安玉海的主任医师欲言又止的样子,情况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为什么还要到办公室聊?

撇了一眼张明教的表情,比刚到的时候更沉重了,他应该也意识到了安玉海这话意味着什么吧。

“大夫,我儿子既然没事了,怎么还没有醒?”张明教皱着眉头,眉心一个深深的川字纹,目光中闪烁着不安的神色。

“唉!”这安玉海叹了一口气,张明教的心却不停的往下掉。

“从诊断来看,这孩子情绪波动非常剧烈,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等他情绪平缓后,两个小时左右就会醒来。”

安玉海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非常的复杂,偶尔低头看向张华的眼神,带着怜悯。

大夫的话音刚落,张明教的身子猛的晃了晃就要倒地,好似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空,边上的国字脸男子可能早有预料,及时扶住了他,满脸担忧的望着。

安子善看到张明教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目中蕴满了痛苦的神情,那种苦和痛,词语无法表达其万一。

“明教,你不要多想,等小华醒了,我们好好跟他说说,他会理解的。”扶着他的国字脸男子表情也很是苦闷,目光沉重,但依然在开导着张明教。

“就是啊,姐夫,你要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小华还小,以后需要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小华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一定能够理解你的苦心,不会怪你的。”

跟张明教一起来的另一个男子,满脸担忧的望着张明教,轻声说道。

‘姐夫?’,安子善默默的想着,难道这个人就是华子说的小姨夫,县检察院院长张发旺。另外那个国字脸男人又是谁,看样子跟张华父亲的关系非常要好。

“呵呵…”,张明教惨笑着,定定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张华,心痛如刀绞一般,想起那年遭遇车祸的时候躺在自己怀里的妻子跟自己说的话,‘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好好活着,把小华养大成人。’

可是自己没有做到啊,小华现在昏迷不醒,这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

文英,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文英,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安子善怔怔的看着张明教,两只脚无意识的跟着病床往前走,他没有想到重生后再次见到了这样的神情。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啊,眉头蹙起,双眼微闭,用力的抿着嘴角,掩藏不住的哀伤在眼底流淌,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可是张明教给安子善的感觉是他的心早就死了。

但却为了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把那颗枯寂的心装点的生机勃勃。

一群人不再说话,一路上张明教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张华的脸,温和慈禧又充满了自责。

不知是谁联系过院方,至少不可能是张明教三人,因为安子善看到他们也是一脸惊愕,后来听安排的医生解释,大概他们也知道是谁安排的了,都没有多说。

张华直接被推进了特护病房,是一间大概有三十多平的单间病房,在莲山县这样的县级人民医院,已经是档次最高的病房了。

安子善听到他们在讲,这样的特护病房在整个莲山县人民医院也只有五间而已。

而且,院方还给配了一名特护,病房也是在采光最佳的住院楼最东边一间,病房内的东边和南边都设计有窗户,屋里有几盆安子善也不认识的花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第一百一十五章 胡安全的小算盘

重生在90年代第三卷莲山风云第一百一十五章胡安全的小算盘趴在地上哀嚎的胡安全,眼睁睁的看着刘甲乐他们的车绝尘而去,丝毫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不在意自己。

胡安全在地上趴了好长时间,他被车门拍倒在地,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只是一些擦伤而已,他不是不想起来,只是腿脚一直发软,使不上劲。

亲眼看着佟少开枪打中了王文华,听到那刺耳的枪响和被血液染红的地面,胡安全慌的不行,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颤抖。

虽然南城关打死过人,也让他处理过后事,可那毕竟不是黑洞洞的枪口,他也没有守在边上,当枪声在自己耳边响起时,胡安全才意识到自己胆子真的很小。

趴在地上的时候,胡安全想了很多,南氏兄弟被抓了,这件事是刘甲乐说的,本来他不信,但是现在信了。

信是信了,但是他更头疼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给南城关做了那么多脏事,基本上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掺和。

虽然他不是主谋,从犯肯定是没跑了,实话说胡安全现在很慌,六神无主。

他很想跑路,但不知道往哪儿跑,而且刘甲乐他们都不管自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他亲眼看到最后下车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自己没见过的警服,车里还留守了一个人,都有配枪。佟少开枪后,他们开枪还击的态势完全不是新手,所以他们不可能是把自己忘了。

那么,他们不抓自己,是不是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是不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肯定是这样的,胡安全分析之后,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目露悲哀之色。

能跑的话,胡安全肯定是会跑路的,但是他知道跑路被抓到会被打的很惨,其次他想到自己也不是没有底牌,揭发南城关之后自己再减刑,就坐不了几年了。

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出来,胡安全就更不可能潜逃了,他可是知道潜逃的那些罪犯都过的什么日子,想起来就一身寒气,他确定自己受不了那份罪,单说没日没夜担惊受怕、疑神疑鬼,他就熬不了。

“既然肯定跑不了,就自首吧,我知道那么多南城关的秘密,把他卖了,我应该会有减刑的吧。”胡安全很是丧气的想道,趴在地上不停的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那个佟少究竟是什么人,太牛逼了,居然毫不在乎举枪就射,这可是警察啊。”胡安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感叹不已。

“南城关都没有这么牛,失手打死警察还那么多顾忌,偷偷摸摸的处理,看来我猜对了,这个佟少肯定是非常粗的大腿。”

“可惜啊,这么粗的大腿让我错过了,唉。”

“对了,我得赶紧回去。既然决定了自首,卖掉南城关,要趁早,万一回去晚了那些人找借口给我加刑,就亏了。”

胡安全猛然想到这一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跑回了矿区。

……

梁兵把红蓝爆闪的警灯放置在车顶后,又闯了好几个没有车辆通行的红绿灯,一路狂飙到了莲山县人民医院门诊楼门口。

门诊楼门口矗立着一群面无表情,身穿警服,头戴大沿帽的警察。

这些人都是莲山县公安局的民警,在南氏兄弟被纪委带走之后,经指挥中心确定其他人没有重大嫌疑和问题,都接到通知回到了警局。

这些人也都知道了南家势力被查,包括南氏兄弟在内的很多人被抓的消息。

众人回到警局没多久,就收到了王文华追捕犯罪嫌疑人被枪击的消息,一些人自发的来到了县人民医院门诊楼门口。

方仁清也在县人民医院门诊楼门口,边上还有警局的两位副局陪同,几人面无表情,看到梁兵的车到了之后,连忙迎上去。

站在车门边上,看到从车上抬下来浑身血水,陷入深度昏迷的王文华,方仁清痛苦的蹙起了眉头,他收集到的信息中王文华是南城关的心腹。

他却没有想到,此人只是身在曹营而已,大概的情况梁兵跟指挥中心联系时已经讲过了,所以他也知晓。

方仁清非常自责,因为自己工作做的不够好,让英雄既流血又流泪。能够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用身体为同事挡子弹的民警,他不相信他是个坏警察。

早就准备好的急救人员,手脚麻利的把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的王文华推进了抢救室。

亲眼目送王文华被推进抢救室后,方仁清看向匆忙赶来的莲山县人民医院院长,沉声道:“我们要不惜一切,全力把英雄救回来。”

“是,方书记放心,我们全院医护人员,一定会全力以赴。”莲山县人民医院院长,是一个面容和蔼,大概六十左右的男子,虽年近六十,却没太多白发。

说完之后,方仁清把目光投向一起过来的两位公安局副局长。

看着方仁清面无表情,森冷的目光,两人不禁感到有些呼吸困难,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却不敢擦拭。

“南城关这些年做的事情,虽然你们没有参与,但不作为你们是跑不掉的。我不想听你们的任何解释,回去之后,公安局必须立刻马上进行自查,深入的,不留一丝遗漏的自查。”

“我不相信南城关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坏事、脏事,都是一个人做的,他就没有同谋?没有从犯?你们公安局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亲自去查,明白吗?”

两人大沿帽下的脸毫无血色,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场席卷整个莲山县的风暴吞噬进去。

忙不迭的点着头,几乎同时整颜肃容道:“方书记请放心!我们公安局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方仁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那个胡安全,你们派人,马上抓回来,立刻审讯。”

“是。”

“哼!”方仁清冷哼一声,深深了看了两位副局一眼,转身离开了。

望着方仁清离开的背影,两位副局相视一眼,深深的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庆幸不已。

这么大的事,内部都已经传开了,整个南家的势力都被连根拔起。

南城关是公安局的一局之长,他们两人虽是副职,但方仁清说的对,这么多年南城关兴风作浪,他们虽不参与,但是不作为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别看方仁清说的严厉,表情吓人,其实是帮了他们俩,给了他们俩一条生路。

否则,真要让工作组严查,谁没点狗屁倒灶的事情。

而在方仁清看来,水至清则无鱼,有些错是可以原谅的,而有些绝不可能,这就是原则。况且,莲山县这次高层大地震,不易再有大动作了。

门诊楼门口,停好车的梁兵快步走了过来,走向站在门口出神的高天,沉声说道。

“姐夫,那个胡安全真不用我们去抓吗?当时怎么就把他给忘记了呢!”

高天微皱起眉头看向他,不悦道:“我说过了,公众场合不要叫我姐夫。还有,方局说了他会安排人去抓,你就少操点心吧。胡安全只是小喽啰,能省一秒,王文华就多一秒生还的希望。”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逃避现实

安顿好张华之后,除了方小鱼和方小虾说留下来陪着张华,其他人都随着安玉海去了他的办公室。

安子善觉得不管有什么事,自己或许能帮上忙,所以就跟上了,想具体了解下张华究竟是什么病。

莲山县人民医院这栋门诊楼是刚刚重建的,五层高在目前的莲山县很是少见,整栋楼建的很是敞亮,采光和布局一看也是有专门的规划。

安玉海的办公室在三楼,内科诊室的最东边一间。

办公室内除了他的位置,还有一位助理医师,安子善瞧了几眼估摸了下,应该年纪不大,有可能是实习生之类的。

其实这也是各大医院的常例,实习生最好的安排是给主任和副主任医师做助理,其次是给正式医师做助理,最次的安排就是做一些打杂和添把手的活了。

最后一种实习基本没有临床上手的机会,也学习不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

看到安玉海带了这么多人进来,这个年轻的男助理医师有些惊愕,实在是这位安主任并不是好说话的的人,他虽然托关系安排在这安主任名下实习,却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每日里净干些打杂的事情,比如抄抄病历,打扫卫生之类。

他在这实习了三个多月,也就见过两回这位安主任带病人家属来办公室聊,当时听说病人家属有院里很硬的关系。

安玉海进屋后,看到年轻助理医师呆愣愣的样子,有些恼火,没个眼力劲。

没看到自己带客人来了,也不知道赶紧搬几个凳子过来让客人坐下,怠慢了今天这几个人,明天就把你扫地出门。

仗着有点小门路来自己名下实习,整天傻愣愣的,净给自己丢脸。

这几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然让院长亲自安排那个孩子住在了位置最好的特护病房,那间特护病房在院里可是有‘总统套房’之称的。

自己也只见过两次住进那间病房的病人,都是莲山县非富即贵的人物,跺跺脚都能让整个莲山县抖一抖。

虽然自己也认真观察了,那个自称为孩子父亲的男人,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出奇,可能大人物在其他人之中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既然让自己遇上了这种结识大人物的机会,怎么也不能错过的。虽然那个孩子的病情并不严重,但他们不知情啊,自己表现的关心一点,上心一点。

把他们带到办公室深入的聊一下,未尝不能交好他们。

如果让张明教知道这安玉海心中的想法,可能他生撕了对方的心都有,儿子的病不厉害你搞的这么紧张兮兮的吓唬人,简直是狗胆包天、无耻之尤。

“小周,还不去拿凳子,让这几位病人家属坐下,然后再去倒几杯水来。”眼看着小周还是没有什么行动,安玉海急了,异常恼怒。

这时还担心自己的态度,有可能引起几位贵人的反感,安玉海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笑着提醒道。

听到安玉海的话,看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小周猛的一激灵,急忙道:“不好意思,安主任,刚刚走神了。”

说完,小周忙不迭的站起来,快步走到房间右边的帘子后,搬出来一摞四角塑料凳子。

安玉海看着几人笑了笑说道,“小周刚实习,有点毛手毛脚,让大家见笑了。”

张明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涩声道:“没事,坐不坐都行,大夫还是尽快给我说下,我儿子的病情。”

张发旺和那个国字脸男子都没有说话,安子善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你好,请坐。”

“你好…”

小周面带微笑,将凳子一个个放在大家身前,示意大家坐下,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借着安排凳子的机会,不时的瞅着这几人的相貌。

小周清楚的记得,当时有幸来安玉海办公室的几个病人家属都是站着的,而这几位安玉海不仅让自己搬凳子,还要奉水喝。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玉海陪着笑脸的样子,否则来医院看病的人,又不是找朋友叙旧的,谁需要你这种宽坐、奉水的客套。

面对几人不喜不笑的样子,安玉海也不以为杵,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对方自持身份,而是关心那个名叫张华的孩子的病情。

安玉海轻轻颔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幸好孩子送来的及时,经过我跟几位医师的全力救治,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在说孩子的病情之前,我想问一下,孩子小的时候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张明教面色微变,声音干涩的说道:“小华三岁的时候,他妈妈…发生车祸去世了。”

安玉海微蹙着眉头,点了点头,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经过我们的诊断,孩子是因为受到了剧烈的外界刺激导致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脑部神经系统出现了暂时性崩阻,才会昏迷。”

“而且,孩子应该是有既往病史的,可能之前只是短时间晕厥,一会就好了。而这一次的昏迷因为是继发性的,所以昏迷的时间较长一些。”

“还有就是,孩子昨夜应该没有休息好,有一些低血糖的症状,这也是昏迷的原因之一,其他病症暂时没有检查出来。”

张明教听的有些懵,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那么,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儿子的病要紧吗?”

安玉海呆了一下,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张明教不明所以的表情,安玉海明白了,看来是自己说的太学术了。

“张先生,我通俗点说吧,就是这个孩子受刺激了,刺激太大,一时不能接受。然后大脑为了保护机体,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顿了片刻,安玉海继续解释道:“昏迷,也是是为了保护机体。世界上有很多人因为外界刺激太大,而对身体形成了永久性的伤害,这样的病历在医学史上有很多的。”

这下张明教明白了,其他几人也都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张明教的脸色也更难看了。听听,医生说的,张华是因为外界刺激太大,接受不了了,才会昏迷的。

昏迷,是为了保护自己。

张明教面露悲哀之色,儿子的昏迷说白了就是逃避,逃避什么,逃避现实。

逃避这个他所接受不了的现实,他所认为的自己的爸爸害死了妈妈的现实。

同样听到这话的高策和张发旺也沉默了,他们也听懂了,知道张华这是在逃避现实。

心中不由的咒骂,怎的好人就没有好报,让这对父子命运如此坎坷。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解决办法

眼瞅着张明教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张发旺轻声道:“大夫,既然知道我外甥的病,那么这个怎么治疗?”

安玉海故作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一脸诚挚的说道:“孩子的病现在不需要治疗,等他醒来就可以出院了。但,造成他昏迷的事情已经成了他的心结,必须要解开。否则,以后还会因为受刺激而昏迷。”

“如果昏迷的次数多了,形成病理性昏迷,那就危险了,谁也不好说下一次昏迷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

“啊…”一句话,把个张发旺嚇的面色苍白,植物人,这么严重的吗?

安子善也变了脸色,心中狂骂,卧槽,这么严重,你大爷的不早说,在这儿一会没事,一会不需治疗的。

不可否认,绝大多数的医生确实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但总有那么一些偏偏就要当那‘堕落天使’,看病的时候舌头大的吓人不说,还各种态度很差,语焉不详。

搞的病人和家属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甚至于有些人,借机各种吃拿卡要,凭白坏了白衣天使的名声。

张明教和高策也是面色大变,也顾不上难过了,急声问道:“大夫,那这个心结怎么才能解开?”

安玉海一时有些头大,他想结识这几位可能是大人物的贵客,但这个心病,他是真治不了,他又不是心理医生。

可让他什么也不说,那肯定也不行,怎么着他都想结识下这些人,至少混个人情在。

皱着眉头,安玉海微微发福的脸庞,一些油光微微闪烁,蓬松的短发根根竖起,看着几人期待的表情,片刻之后,他面色沉重道:“这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大家肯定都听说过。这心结说明白点,就是心病。”

“这个心病呢,首先要进行必要的心理诊断,了解他到底得了什么心病,这是前提。刚才听你的意思是,这孩子的心病可能就是他妈妈的去世。”

张明教点了点头,他知道张华的心病是什么。

“知道了病症,就可以对症下药了。这个就是心理医生擅长的事情了,我只能给你们一些经验和建议,毕竟我不是心理医生,无法对孩子进行心理层面的治疗。”

“这心理医生一般根据心病患者的病进行综合治疗,通常都会采取劝说、诱导、说服、交流、启迪、现身说法等方法解开其忧郁之结,治疗心病。”

“如果不找心理医生,也可以选择一些有针对性的格言、警句和名言啥的去启发他,这样效果也不错。再就是,我们常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所以,要是能找到这把关键的钥匙,这孩子的心病也会迎刃而解。”

“在过去很多案例中我们发现,很多孩子会对医生和长辈说的话产生抵触情绪,但是对同龄人却容易认可。如果说有孩子非常认可的同龄人去进行有针对性的疏导,那效果可能会更好。”

“不过,家属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医治心病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时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说完这话,安玉海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心病这个东西,并没有详实的病理学根据,说通俗点就是一个人钻牛角尖了,想不通。有的时候,说想通也很容易,要看巧不巧了。”

张明教几人面面相觑,这些话他们是听懂了,心病说好也很快,说不好也费事。

不过,这大夫说的那句,“如果有孩子非常认可的同龄人去给疏导,效果可能更好。”张明教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他想起了张华结识安子善这孩子之后的种种变化,以及在辩论赛颁奖典礼上,主持人突然让他们发言,儿子第一时间看向安子善的眼神。

那可不就是认可吗?甚至说是敬佩也不为过。

想到这茬,张明教深深的看了一眼边上正陷入沉思的安子善。

此时,安子善也在想同一句话,并没有发现张明教默默的注视。

当安玉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安子善已经在想了。或者说,他还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子善就在想了,前世加今生,经历了这么多,安子善非常清楚,心结的可怕。

前世,他也曾枯寂的陷入了心结中,整整五年多的时间,无人劝导,无人排解。

靠着时间和自己的韧性去慢慢磨灭,慢慢看淡,慢慢放下。

所以,他在想,或许自己能够帮助张华解开心结。

张明教沉默了片刻,嘴角浮现淡淡的笑容,轻声道:“谢谢你了大夫,感谢你的帮助,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如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还未请教大夫贵姓?抱歉,一直心忧孩子的病情,失礼了。”张明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歉意之情。

“没事,没事,免贵姓安,安玉海。国泰民安的安,金玉良言的玉,海洋的海。”安玉海内心雀跃不已,终于问自己的名字了,这说明对方承自己的情。

如果连名字都不问就走了,那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也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张明教认真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轻声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安大夫。我们回去陪陪孩子,若有什么疑问,再麻烦你。”

安玉海笑容满面,连忙站起身,急声道:“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应该做的,只要孩子尽快好起来,任何时候找我都行。”

张明教笑了笑,轻轻颔首后拉门走了出去,高策和张发旺同时起身离开,安子善走在最后面。

刚走出门,张明教就听到一声热情无比却不觉谄媚的招呼,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丝难过和劝慰。

“张局,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怠慢了。如果不是方书记打电话让我准备病房,我还不知道小华这孩子出事了,小华没事了吧?”

张明教闻声望去,只见县人民医院的院长邓文杰,面带微笑却又略有担忧的神情迎了过来。张明教轻轻的笑了,这老邓是个妙人,为人热情而不俗套,仗义而不做作,同他的关系也算不错。

高策和张发旺紧随张明教之后,走了出来。

走在最后尚在屋里的安玉海,清楚的听到了院长的声音,耳朵瞬间动了起来,听到院长称呼那人“张局”,激动之下心差点漏跳了一拍。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明教的回报

张明教笑了笑,朗声道:“现在没事了,只不过有点麻烦。据安大夫讲,幸好送来的及时,我们也是在县乡镇合并会议上听到的消息,急匆匆的就赶来了。”

“那会忧心孩子的病情,未想到这一层。”

顿了片刻,又道:“还是方书记想的周到,提前通知你给准备病房。谢了老邓。”

邓文杰失笑道:“孩子没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真要感谢。你还是去感谢方书记的好。”

这时紧随张明教身后的高策和张发旺也走了出来,邓文杰失声道:“哎呦,没想到高局和张院长也在,失礼了,失礼了。这张局太耀眼了,我居然没看到两位。”

高策打趣道:“邓院长能看到我们两人,我们就知足了,哪能抢了明教的光芒。”

“邓院长的关注,我跟高局受之有愧啊。”张发旺也调笑道。

张明教一脸无语道:“老邓虽然脾气好,你们两人也不要得寸进尺啊。”

“哈哈”,邓文杰笑的很是爽朗,“看你们几个的样子,我就放心了,看来小华真的没大碍。把方书记送走后,我一路跑过来,心里一直怕的要命,担心坏了。”

听到这话,张明教几人面色更是柔和起来,有些疑惑道:“老邓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这方书记来过医院?”

老邓面色沉了下来,闷声道:“方书记过来是因为县局有一位民警追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中枪了,正在抢救。我也是偷了一点空隙,准备跑过来看看小华,再赶紧回去。”

听到这话的张明教三人,变了脸色,面面相觑,都在想,“南家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种情况下还开枪拒捕?是傻吗?”

这时安子善和安玉海也走了出来,邓文杰瞅见站在张明教安子善,不禁有些疑惑,这孩子是谁,看这样子跟张明教他们关系不一般。

不禁开口问道:“张局,这孩子是?”

张明教转头看了下站在他们身侧的安子善,笑了,拍了怕安子善的左肩,“他叫安子善,我们的侄子。”

听到张明教的介绍,高策和张发旺表情毫无变化。

但邓文杰心中却掀起了巨浪,“我们的侄子和我的侄子。”可是两回事,首先他们肯定不是亲戚关系,那么事情就更值得重视了。

这说明,这个叫安子善的孩子,得到了张家的认可。我的侄子却只是得到张明教的认可而已,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无意中获得了张明教的友谊,这些年在莲山县人民医院发展的顺风顺水,否则县医院比自己资历更老的人那么多,自己怎会走上院长这个位置。

邓文杰瞬间笑了,笑容特有亲和力,配上本就温和的面容,就像长辈看到自己喜爱的晚辈一样,“小善是吧,你们的侄子不就是我的侄子嘛,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邓叔。”

当张明教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安子善就动了心思,他不知道张明教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知道是为了他好。

虽然自己的年龄还小,但这些关系自己却是用的上的。张华父亲这样的做法,应该是投桃报李吧。

果不其然,看到邓文杰的笑容,安子善就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搭建人脉关系呢。

安子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急不缓的说道:“谢谢邓叔叔,很高兴认识您。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因为有需要来找您的好,邓叔叔若有闲,子善倒是可以经常来看望您。”

“啊”,邓文杰错愕,跟张明教三人面面相觑,不禁都笑了起来。

“哈哈。”

“哈哈,这孩子就是这么有趣。”

几人也都明白安子善的意思,最好不要因为需要去找邓文杰的意思,医生嘛,这个需要谁也不想有。

但人生,很多事情,尤其是疾病和灾祸,谁又能躲避的了。

安子善的一句话就显示出他很高的情商和不输成年人的交际技巧,瞬间获得了邓文杰的好感,以及首次跟安子善见面的高策和张发旺的欣赏。

安子善的出身他们都清楚,这样的出身,面对他们这些县最高层的人物,居然不卑不亢的聊着,还能开着合宜的玩笑。

而且,他们几人都没有在安子善的脸上看到一点点拘谨的表情,太不简单了。

直到这时,安玉海才找打机会,笑着说道:“院长,您来了,孩子的病情不是太严重,主要还是心病的问题,我给这几位病人家属都交代过了。”

邓文杰不是没有看到同时出来的安玉海,但先客后主嘛,此时听到安玉海说的话,颔首道:“安主任做的,我放心。”

“张局,这位安主任可是我们院内科的一把刀,内科手术最为精湛。”

张明教三人不禁再次把目光投射到安玉海身上,邓文杰继续道:“安主任,这几位可都是我们县了不得的人物。”

“这位张局,是我们县教育局局长。”

“这位高局,是我们县公路局局长。”

“这位张院长,是我们县检察院院长。”

邓文杰笑呵呵的介绍着,安玉海张大了嘴巴,心跳猛然加速,瞬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知道这里面有大人物,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都是大人物。都是莲山县的一局之首,而且还都是权威部门。

一时之间,面色泛红,兴奋之情不自觉的就显露出来。

有些颤声道:“原来是张局、高局和张院长,玉海没有想到居然是几位领导来了,刚才失礼了。”

张明教几人笑笑,然后不由自主的瞧了一眼边上始终笑眯眯的安子善,更加觉得这孩子不简单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首次见他们,并且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安玉海这样的表现才是正常的。

在莲山县这块地界上,这样的小城,你有一局之长的关系就可以横着走了,那腰杆子硬挺的不行。

何况安子善这种情况,获得一个在现在的莲山县来说,拔掉南家势力后,最强家族势力的友谊。

以他现在的年龄,怎么会如此淡然,如此波澜不惊。

张明教默默的想着,难道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张明教笑了笑,不再去想,看着邓文杰,“老邓,不跟你说了,我们去病房看看小华,有机会再叙。”

邓文杰颔首道:“本来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小华的,不过你说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就不过去了,回头去你家看望他。这会我得赶紧回抢救室那边,等待结果。”

“好,你去忙吧。小华醒了,我们就出院了。”

张明教转身离去,高策和张发旺对着邓文杰和安玉海轻轻颔首后,跟着离去。

安子善微笑着,“邓叔叔再见,安大夫再见。”

邓文杰面色温和的点点头,望着快步离去的众人,尤其是盯着安子善的身影多看了几眼。

此时他方才想起来,安子善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痛的无法呼吸

“安子善,安子善…”,邓文杰一脸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猛然眼前一亮,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个在文学大赛获得二等奖的学生吗?而且是唯一一个学生。他们学校的队伍还获得了学生团体辩论赛冠军。

仔细想了一下,邓文杰记得张华好像也在那个学校的队伍里。

哦,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个安子善应该是张华的同学。可是,就算是张华的同学,又有什么值得张家人看重的呢?

就算这个孩子拿到了文学大赛的二等奖和辩论赛冠军又能如何,难道这个孩子有不俗的家世?

“院长,院长?”

邓文杰回过神来,看向望着自己一脸狐疑的安玉海,“嗯?安主任有事?”

安玉海怔了下,“啊?我没事,院长,您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忙了。”

“嗯,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邓文杰一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安玉海愣在原地,有些搞不清楚情况,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

一路上,张明教不知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有交谈的兴致。高策和张发旺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如此,一直到张华的病房,看到他们一起走了进来,方小虾和方小鱼几乎同时站起来,走上前。

方小虾急声道:“张叔叔,华子的病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刚才给我爸爸打电话了,他说张叔叔如果有需要他可以给联系省城的大医院,进行医治。”

看到方小虾一脸担忧着急的样子,张明教笑了,内心暗道儿子真有眼光,交的几个朋友都很不错,这次也多亏了他们几个。

“小虾,替我谢谢你爸爸。小华的病情没有大碍,只是一些陈年旧事刺激到他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

“华子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方小虾失声叫了起来,“哥…,你小点声,张华还在休息呢!”方小鱼轻声提醒着,脸上也带着开心的笑容。

安子善好奇的盯着方小鱼看了一眼,奇怪了,这姑娘今天怎么这么乖巧懂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方小鱼喊方小虾哥哥,还真有些不习惯,平素不是虾米,就是臭虾米的。

似是察觉到安子善正盯着自己看,两朵红霞从方小鱼的脸颊升起,一脸羞涩。

“子善,今天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给我讲讲吗?”

张明教轻声说道,目光温和的望着这三个孩子。

“好的,张叔叔,情况大概是这样的,早上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早间新闻里播放的事情,担心这件事里面有什么阴谋,然后我就给华子打电话,但是一直打不通。我担心华子出了什么事。”

“我就骑车去你家了,路上我给小虾打电话,让他们也过来,还带了开锁的。后来到了你家,我捶门里面都没有动静,我就确定华子出事了。正巧这个时候小虾他们到了……”

“再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一直到你们来。”

张明教愣住了,当听到张华小腿上的伤口和流到脚踝的血迹时,他的心猛的停止了跳动,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安子善这个孩子,如果没有赶去他家,那张华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能不能挺住。

内心庆幸不已的张明教再次审视起面前这个孩子,真的太特别了。还没有去他家,就知道让方小虾喊开锁的去,还没有开门,就想到让出租车等着。

还没到医院,就想到先让医院做好接人抢救的准备。

这一系列的事情,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有他做的好。

这是早智,还是什么原因。

张明教不再想,他只是在不停的庆幸,如果是早智,那么感谢这个孩子的早智。那个安大夫说过的话,他一直听在心里,“幸好送来的及时。”若不及时呢,他不敢去想。

旁边的高策和张发旺惊呆了,都盯着安子善看,好奇不已。

安子善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他们很清楚这样周全的安排和缜密的思维是多么的难得。

“谢谢你,子善,我们张家都欠你的人情。”张明教目露感激之色,情深意切的说道。

“您见外了,张叔叔,华子是我的好哥们,这是我该做的。”安子善轻轻笑着,并未多说。

张明教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床边,有些恩情,不需多说,记在心里就好。

站在床边,张明教怔怔的望着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双目,面色苍白的儿子,泪水缓缓的涌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流下,滴落在床上。

那种感觉,心痛的无法呼吸一般。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更做不好一个妈妈的角色,这些年儿子受了很多的苦。

自己不会做饭,更不会照顾人,虽然他隔三差五的会去他奶奶家住一段时间,但那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些年自己忙于工作,忙于收集南家的各种犯罪证据,沉入仇恨之中不能自拔,疏于照顾他,理解他,更不懂他。

张明教知道儿子很懂事,从小到大从来不惹事,不让自己烦心。他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其他很多孩子还在父母的嘘寒问暖中成长时,他就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做饭,自己上下学。

这么多年,除了开家长会自己去过学校两次,从来没有在他上学的时候送过他,放学的时候接过他。

或许,他心中同样有很多的压抑,苦闷,看到别的同学有妈妈接送时,有妈妈嘘寒问暖时,他有没有羡慕过,有没有偷偷的哭过?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张明教突然发现,自己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张华不提,就没有事;张华不说,就一切安好。

其实,这只是自己自以为是的好,只在自欺欺人而已,儿子幼小的心里埋藏了多少苦闷、多少痛苦,又偷偷的哭过多少回,自己一概不知。

直到今天,南城步的撕破脸,也撕破了儿子心底最后的防线和坚持,摧毁了儿子一直伪装的坚强。

这样也好,至少父子两人无须再伪装坚强,一起去面对。

只是,儿子的心病该怎么办呢,张明教清楚儿子肯定是排斥自己的,发生了这件事之后,由自己去讲,效果不会好。

那个安大夫说那些话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那就是让安子善去帮忙解开儿子的心结,去除心病。

如此想着,张明教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痕,转过身来,看向安子善。

第一百二十章 战场恐惧症

从王文华被送进抢救室,刘甲乐就呆愣愣的坐在抢救室门外的石阶上,一动不动,出神的望向县医院的门口位置,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文华扑倒在他身上,被佟少开枪击中,一身鲜血的画面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正如王文华所说,他考入县局的时间不长,还不到半年。

招录的时候,他的面试成绩本来不达标,但是因为汽车特技驾驶被南城关看重,破格录入了。

刚加入县局的他,非常兴奋,激动,终于成为了一名伟大的人民警察,这是他多年来的夙愿,也是父母的期望。因此,他非常感激破格录用他的南城关,之后的工作非常积极,认真。

他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会努力去捍卫这身警服,能够为了这身警服去付出一切,后来跟踪方书记的司机时,因为被对方打晕而任务失败,回到警局后被南城关暴打。

刘甲乐就有些不敢置信,这难道是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的人民警察做的事情?而且,还是县公安局的局长。

被南城关破格录用的兴奋被泼了一盆从头到脚的冷水,刘甲乐心里对南城关有了嫌隙,而在医院里王文华跟他说的那些话,也让他听的有些心惊胆战。

王文华算是刘甲乐的师父,刚进警局的时候,南城关安排王文华来带刘甲乐,那时刘甲乐以为王文华是南城关的亲信。

被打之后,刘甲乐总感觉局里的一切都那么怪异,然而没有人告诉自己为什么。即使王文华也是语焉不详,似乎在避讳什么。

直到今天,刘甲乐终于知道了这一切是为什么,也知道了王文华其实是个好警察,对自己很好。

然而,一切都晚了。

王文华为自己挡枪子的时候,刘甲乐就崩溃了,他从没想到除了父母,还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会舍命救自己。

一直到现在,他都是恍恍惚惚的,似乎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

枪声、惨叫声、哭声,好多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刘甲乐感到有些恐惧、紧张,莫名的开始烦躁,不安,面部的皮肉像簇拥在一起,痛苦不堪。

“刘甲乐,刘甲乐!”

突然一个声音在刘甲乐耳边爆响,高天双手抓着刘甲乐的肩膀,使劲的晃着。

那些杂乱恐怖的声音远离了耳边,刘甲乐慢慢的回过神来,散乱的目光望着面前一脸威严的高天,苍白的脸上有些干裂的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

高天递过来一瓶水,刘甲乐下意识的抬手接了过来。

然后高天又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正对着刘甲乐的头顶浇了下去。

手里正握着矿泉水发愣的刘甲乐,猛的哆嗦了一下,清凉的矿泉水顺着额头发际流了下来。

刘甲乐清醒了过来。

高天有些担忧的望着刚刚回过神来的刘甲乐,本来他准备过来跟刘甲乐告别,他还有很多任务需要做,不能等着王文华出来了。

但看到刘甲乐的样子,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状态不对,有些像新兵的战场恐惧症,警队里很多第一次开枪,第一次看到枪击流血的民警,都会有这样的情况。

区别只是症状轻重,有无人疏导。发现刘甲乐的症状,高天连忙施手,幸好他的症状还不是太严重。

“刘甲乐,王文华还在抢救室里。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你的命,不是让你在这迷茫度日的,恐惧、害怕那是给懦夫的,你是警察,维护正义,打击犯罪和邪恶就是你的本分。”

“给我振作起来,别跟个娘们一样。胡安全还没有抓到,警局还需要你,赶紧滚回去。王文华如果抢救不回来,胡安全就是半个凶手,你还在这发呆吗?”

刘甲乐回过神来,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猛的站起身来,瞪着眼盯着高天,大吼道:“我刘甲乐不是懦夫,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混蛋。我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我知道我是警察,我…知…道!”

高天冷笑道:“你知道就好,那我们拭目以待,看谁先抓到胡安全。”

说完,高天转身离去,丝毫不在意刘甲乐那双几欲喷火的双眼盯着自己。

在刘甲乐看不到的角度,高天笑了。

……

张明教目光复杂的看着坐在东边靠窗位置的椅子上,正跟鱼虾兄妹聊天的安子善,轻声道。

“子善,张叔叔能否请你帮个忙?”

“张叔叔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安子善转头看向张明教,目光平静,他似乎知道对方说啥。

“那位安大夫说的话,相信你也听到了。所以张叔叔想,请你帮帮小华,帮他解开心结,行吗?”

张明教目露期待之色,看向安子善。听到这话的高策和张发旺也把头转向了安子善,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张明教让安子善帮忙。

但,看这情况,在张明教的心里,安子善应该是最合适的人了。

听到这话,安子善毫不犹豫:“张叔叔,说这话你就把子善当外人了。我听到安大夫说那话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帮华子了,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全力以赴。”

“曾经,我也有过心结,心病,我知道那种感觉非常的痛苦,甚至彻夜难眠。华子是我的好哥们,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他的。”

张明教目光惊奇的望着他,这孩子也有过心结?怪不得这么早熟,早智,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走出来,确实不容易。

他笑了,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子善,你真是个好孩子,相信你的父母非常幸福,有你这样的儿子,不仅懂事、善解人意,而且成熟、稳重。”

边上的方小鱼听的频频点头,这位张叔叔说的太对了,子善哥好厉害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再次刷新了方小鱼的认识,安子善处理事情的周全和细致,让人放心的不行。

感觉什么事情交给他去做,就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安子善苦笑“张叔叔,可不要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张叔叔,我有个问题,要帮助华子打开心结,我需要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越详细越好。您…方便讲吗?”

张明教怔了怔,目光晦暗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子善,你跟我来吧,我们出去聊。”

高策和张发旺看向张明教,对方摇了摇头推门走了出去,两人面面相觑,满脸担忧,却无能为力,只是叹着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张明教的故事

默默的跟着前面的张明教,安子善一路来到了住院楼外面。

莲山县人民医院的住院楼在门诊楼的后方,处于整个县医院的西南方位,靠近沿河路,住院楼的西边有一座凉亭,坐在凉亭内可以俯视水波荡漾的洪泽河。

走进这座凉亭内,张明教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洪泽河。

“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南城步和高策,是很要好的朋友。大概就像你跟小华现在的感情差不多,我们都在县政府工作,因为我们三个是恢复高考之后首批回家乡工作的大学生,所以都被安排进了政府部门。”

“又因为我们是当年那批人里面学历最高的,最终在工作了三年之后,县委决定从我们三人中遴选一位任副县长。后来有消息传来县委针对我们三个进行评分,我的分值最高,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副县长会是我。”

安子善静静的站在张明教的身侧,没有插话,但他知道变故应该就在这之后。

果不其然,沉默了片刻,目光有些迷离的张明教望着波光荡漾的河面,轻声道“南城步的评分第二,高策第三。对我来说,我们三个的感情,不管谁要上任副县长这个职位,我都由衷的祝福他。”

“但,我没有想到南城步却不这么想。一天晚上借故为了庆祝,在饭店摆下宴席,我喝了不少酒,但没有醉。我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喝的有数。饭局之后,我本不打算开车,但南城步说我们明天有要紧的政务需要出差。”

“小华的妈妈不会开车,高策呢也喝了不少,我仗着自己没有喝多,就开了。然而,这却是一个阴谋,我们车的刹车被动过了。在路过罗山路和人民路的交叉口时,与一辆速度极快的轿车相撞后,冲进了边上的建筑工地。”

“我跟高策只是受伤,但是小华他妈却…却被一根建筑钢管刺中了胸口,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虽然县里压了下来,但我也失去了副县长的位置,最后南城步坐上去了。”

张明教的声音很沉闷,目中透着忧郁。安子善想,事情果然跟自己分析的一样,刹车失灵真的是人为的,这才是造成车祸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早间新闻里的旧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安子善想了一下,说道“张叔叔,我想知道,发生这件事之后,你是怎么跟华子说的?”

“我告诉他,我们发生了车祸,他妈妈意外去世了……”

“你没有告诉他关于南城步的事情吗?”

“没有,那时他还太小,不会懂的,我也不想让他的童年蒙上这样的阴影。”

安子善叹了口气,虽然他理解张明教的这种做法,但就是因为当时的隐瞒才有现在的恶果,当初这样做时,谁又能看到今天。

“张叔叔,既然南城步已经跟你撕破脸,他为什么不直接毁掉你?为什还让你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呢?又为什么在今天抛出这桩旧案?”

这一系列问题,问的张明教有点愣神,他没有想到安子善会问这些,似乎跟小华的心结没有什么关联吧。

想了片刻,轻声道“当初没有直接撕破脸,可能他以为我没有察觉到真相吧。至于后来经过多年的经营,我们也有些势力,已经不是他能随便拿捏的了。至于为什么在今天抛出这桩旧案,因为今天是他们的末日。”

“嗯?”安子善一脸疑惑的转头,什么意思?末日?

怎么好好的聊着天,突然冒出这么有科幻色彩的词语。

扭头看了安子善一眼,张明教沉声道:“方书记是省委安插到我们县的,实际上是省委巡视组发现了南家的问题,成立了南氏的反腐反渎工作组。经过了半年多的布局和调查,今天是收网的时候。”

“当然,南城步可能当时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今天召开的是全县乡镇合并大会扩大会议,下面所有的乡镇都在。如果他今天不拿到主动权,或者是停止乡镇合并。那么他们在乡镇的势力就会被清洗。”

“最主要的是,工作组耗时半年也是为了能够把南氏这些乡镇势力一网打尽,以防引起地方上的骚乱。乡镇合并这件事,绝不会妥协的,这也是我跟方书记商讨的结果。”

“啊……”安子善失声喊了出来,瞠目结舌,张大着嘴,这么大的事吗?都牵扯到省委了。

“南…家,都被抓了?”

“对,所有属于南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了。”张明教轻轻的笑了,不知道是因为把南家连根拔起了,还是因为终于见到了安子善不一样的表情。

好一会,安子善惊骇失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大地震啊,太劲爆了这个消息。

“张叔叔,我没有什么什么想问的了,等华子醒了,情绪稳定,你先找机会把这件事给他讲一下,尝试解开他的心结。如果不行,我再来。”

思考片刻,张明教点头,试试吧,自己总要去面对的。

……

匆忙赶回县公安局的胡安全呆了,刚下车就被扣上了手铐不说,还有专门的两个人押着自己,一路走进办公楼,楼道两边都是怒目而视的同事,仿佛自己做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个景象,他心里有些毛,面色发白,想不通为了自己这个从犯怎么突然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而且这个感觉,好像那些古装片演的押赴刑场准备行刑的犯人,他慌的一批。

路上遇到刘甲乐,居然跟疯狗一样扑上来,对自己拳打脚踢,一直嚷着自己害死了王文华。

胡安全很委屈,又不是他开的枪,那会他也很怕,怎么他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不过,看这刘甲乐的样子,可能王文华是真的死了,胡安全面色有些暗淡,有种兔死狐悲的味道。

被两人押着,刚走到审讯室门口的胡安全,脸唰的就白了,只觉浑身发软,全身的力气被突然抽空,瘫坐在地。

哭嚎着“两位局长,我错了,我有罪,我什么都招,高抬贵手啊。”

只见屋里摆了两排,他们之前给那些顽固罪犯准备的小玩意,两位副局坐在审讯桌后,面色阴的都要滴出水来。

“哼!算你识相,胡安全。若你不乖乖的招供你参与的所有南城关的犯罪事件,结果你想象的到,这些东西你也给犯人用过,生不如死的滋味不用我们给你描述吧。”

“刘甲乐他们回来的匆忙,把你给忘记了。我们还以为你会趁机潜逃,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自首,看来你认罪态度也算诚恳,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吧,不准有丝毫的隐瞒。”

胡安全再次呆滞了,他听到了什么?

刘甲乐他们是把自己忘记了?并不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突然间,他心堵的厉害,一时竟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醒了

重生在90年代第三卷莲山风云第一百二十二章他醒了不知过了多久,张华感觉很漫长很漫长,自己一个人在枯寂黑暗的旷野中流浪了很久。

在无边的黑暗中,他却有清醒的意识。

他听到了剧烈的砸门声,他看到一脸担心焦急的样子,冲进屋的安子善在大吼大叫的寻找自己。

他还看到紧随安子善之后冲进屋的方氏兄妹,看到他们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抬上出租车。

他也曾努力的大声呼喊,可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反应。

再后来,他眼看着自己被推进了医院的急救室,他在想自己是病了吗?

在急救室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很困,很累,浓浓的困意袭来。

但,有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来,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那个声音好熟悉,好亲切,好温暖,好像妈妈的声音。

想到妈妈,张华哭了,十年前的那场噩梦再次出现,当奶奶告诉自己爸妈出车祸,妈妈去世之后,他却没有哭,只是像丢了魂一样呆坐了一整天。

不吃不喝,就那么枯坐着,一家人都急的团团转。

对了,张华记得,那天自己也来到过这个黑暗的地方,只不过只有一小会,很快天就亮了,那个时候,没有人在身边。

这些年,他羡慕同龄的孩子有妈妈爱着,他们可以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可以坐在桌子前乖巧的等妈妈做好饭盛上来,可以在冷暖交替的季节里被妈妈裹的像个粽子。

有好多次放学的时候,他看到路人的背影那么像妈妈,就不自觉的跟在后面,跟着跟着泪水就淌满了脸颊。

有好多次他梦到了妈妈,在梦里软声细语的告诉自己她想自己,她好爱自己。但自己醒来,妈妈就不见了,他无数次的呼喊着,妈妈我也想你啊,你在哪儿。

这些爸爸都不知道,张华藏在了心底,慢慢长大后,他知道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他也知道,爸爸同样很痛苦,他不想让爸爸再担心自己,如此这些年他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学会了做饭,学会了自己穿衣服、洗衣服,学会了自己上下学。

他爱爸爸,非常非常爱,爸爸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觉得这半年来自己好高兴,认识了新的好朋友安子善,另外一个好朋友李阳也就要回来了,害李阳远走壶晓的南家也就要完蛋了。

今天张华高兴的不得了,彻夜难眠,梦里他又看到妈妈了,可是这一次妈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自己笑。

自己也看着妈妈笑,不停的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妈妈不说话,只是摸着自己的头。

嗯,妈妈的抚摸好舒服,好温暖,他好想妈妈的怀抱。

然而,吃过早饭之后,噩梦降临了。

是爸爸害死了妈妈?!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张华的脑子里大吼着,叫着。

然后不知怎的,张华发现自己就出现在了这个漆黑枯寂的地方,他记起了小时候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好怕,他哭泣,呐喊,没有任何人回应自己。

后来,从急救室里出来后,他看到了爸爸,看到了面色惨白的爸爸,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爸爸是害怕了吗?害怕自己知道了真相吗?

猛然的,张华感觉自己的心要片片崩碎,痛的无法呼吸,瘫坐在枯寂的黑暗中。

迷迷糊糊的张华,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钻进了这个漆黑,寒冷的空间里。

而后,空间里出现了一丝丝亮光。

慢慢的,天亮了。

“他醒了,他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猛的在张华耳边响起,然后刚刚睁开眼的张华就看到了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每个人都面带笑容,高兴的望着自己。

一道充满担忧又有些不安的目光看了过来,张华循着目光望了过去。

那张让他深孺慕不已,又痛苦不堪的脸庞映入了眼帘。

……

黑暗随着冰冷降临,直至无边的黑夜遮盖了自己所有的感知,那时王文华以为自己死定了。

从警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中枪,而且是为别人挡的枪。

那一刻,王文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谁给自己的力量冲上去,是什么给了自己视死如归的勇气。

心里只是想着,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终于一朝解脱,南氏兄弟被抓,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噩梦突然就醒了。

王文华知道,能够理解自己的人不多,他也并没有乞求得到别人的谅解,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求仁得仁就足够了。

曾经站在国旗下宣誓的那个青年,也曾有着一腔热血和铮铮铁骨,也曾发誓誓死捍卫这身警服,所作所为对得起大沿帽上的帽徽。

只是,当亲眼发现事不可为时,他退缩了,他告诉自己,我不能莽撞,就算冲上去,也不过是多一条冤魂而已。

于是,他找到了潜伏下来的理由,除了小心的完成着南城关交代的任务外,就是更加小心的收集、保存着所有的犯罪证据。

他知道自己在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身为警察,他更清楚。

你不能打着救人的旗号,去杀人。

那也是罪。

国有国法,错的就是错的,一切必须在规则里行事。

但,王文华不后悔,他有自己的信念,他认为这是对的,就会坚持去做。

虽行走在黑暗之中,却心在光明。

于是,当直觉告诉他佟少肯定会开枪的瞬间,他就冲了出去,挡在刘甲乐面前。

呵,那个菜鸟,从警还不到半年,肯定会吓尿了吧。

随着冰冷的降临,刚开始王文华还能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哭嚎,然而没有多久,整个世界就完全沉寂下来。

黑夜不知笼罩了多久,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流进入了黑暗中沉寂的身体。

莲山县人民医院,抢救室内,看到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再次变成了平滑规律的曲线,大约七八名医护人员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一名手持手术刀的医生,望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伤口,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从死神手里把他抢回来了。

“缝合吧。”此人轻声道,声音里带着沉沉的疲惫。

一刻不停地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抢救,终于成功了。

当手术室门上的绿灯亮起时,邓文杰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左眼皮疯狂的跳动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门。

轻轻的,门被由内向外推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看向站在门口的邓文杰。

重重的点了点头,邓文杰焦虑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噙起了笑意。

笑意越老越明显,他咧嘴开心的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天

重生在90年代第三卷莲山风云第一百二十三章高天张华醒来之后,跟他聊了几句,安子善和鱼虾兄妹就离开了。现在的时间是属于他们父子的,旁人不方便去打扰。

回家的路上,安子善还在想一个问题,南家这么多中高层官员被查,县里要空出多少位置啊,估计会有大变动吧。

听张华父亲的意思,鱼虾兄妹他们是从省里来的,那么是不是事情办完之后,他们的父亲也要回省里,这样的话莲山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有空缺了。

安子善悚然而惊,这样来看,张家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吗?

匆匆赶回家,已经过了晌午,家里空无一人。

安子善从厨房的锅里找到了还温热的饭菜,那个时候他们村还没有用煤气灶的,都是用土灶台。

四四方方的土灶台上面放一口大锅,下面是长方形或正方形的投柴口。在安子善幼年的记忆中,在砖瓦房里吃着用大锅做出来的香喷喷的饭菜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不过因为农村的土灶都是依靠烧干草、木柴和农作物的秸秆来为大锅进行加热的,虽说这样做出的饭菜会比较好吃,但是燃烧的东西也是会对环境造成污染。

因此安子善前世的时候,受环境保护政策的影响,农村很多地方的土灶也改变成新的样式了,集传统和新型的为一体,这样既干净又卫生。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早在很多年前土灶由原来的土和泥砌的改成了用砖去垒,这样首先密闭性和牢固性都得到了提升。

不过因为现在农村发展的越来越好,很多房屋装修的也很是美观,这个时候再去砌一个土灶在家里不是不行,就是会显得有点不美观,所以安子善前世的时候农村的土灶台已经颇为少见了。

大部分家庭都开始用燃气灶,烧煤气了。不过,重生前安子善家里依然有土灶台,煤气灶也有。很多时候,两个会同时用,用土灶台炖出来的饭菜香的多,煤气灶只不过是方便快捷而已。

农村用土灶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给土炕加热,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外面飘着大雪,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盖上一床棉被,真是一种享受。

火炕在农村是冬天的主要取暖方式,做饭时,燃烧土灶台的烟气进入火炕,最后经过火炕从排烟口排出。烧热的火炕会慢慢的散发热量,屋里的温度就会升高。

安子善从土灶台上的大锅里把饭菜端出来,坐在马扎子上闷头吃了起来,双眼怔怔的盯着贴在灶台边上的灶王爷,心里却想着张华心病的事情。

……

莲山县县委大院,一间办公室内。

高天面无表情的站在姚善法面前,梁兵站在他的身侧,偷偷的望着一脸怒容的姚善法,缩了缩脖子。

“高天,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擅自在群众面前开枪?你告诉我现在壶晓乡这个事情,怎么处理?”

“这大爷说的很清楚,就是被你开那一枪吓的。现在因为受到惊吓住院了,壶晓派出所那边找到县委,你该不该负这个责任。”

高天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声道:“他这是讹诈,为什么当时没有事,一群人都痛快快的走了,回家就来事了算在我头上?”

“我觉得,他们还是把这事算在拉孩子那帮人头上,才对。”

顿了片刻,高天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而且,当时的情况,那群人已经失去了耐心,手里拿着什么农具的都有,农具也是武器,我不开枪怎么震慑他们。”

“我不想梁雪的事情再次重演,我不想自己的战友被乱民无辜打死,我不想他们死的不明不白,毫无价值,可以吗?!”

高天梗着脖子,突然大喊起来。

边上的梁兵脸色变了变,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沉重起来。

贵为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姚善法,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沉默下来,梁雪的意外去世,是他们几个心中最深的痛。

高天阴沉着脸,“当年那件事,如果不是听你的,群众面前不要轻易开枪,如果不是我过分的犹豫。梁雪会死在那些人手里吗?这种群体性事件,赤手空拳的去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怎么会听。”

“无数次夜里,我都会梦到梁雪,雪儿哭着告诉我,她好疼,好冷。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您知道吗?我就是个废物!”

“我不想再提这件往事,我知道我们心里都不好受,但是这次壶晓乡的情况跟当年一模一样。对,这次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就掏出了枪,因为我怕了。”

姚善法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有些喘不过气来,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那个英姿飒爽、笑容甜美的姑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

“你们出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去继续追查这个佟少。上了高速就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知道了。”闷闷的说了一句,高天沉着脸转身离去。

“姚厅再见。”梁兵紧跟着高天走了出去。

出门后,梁兵快步追上前面的高天,犹豫了下道:“姐夫,我知道姐姐的去世对你造成了很大的痛苦,我们家人何尝不是如此。但是,你不应该跟姚厅这样顶,他也是为了你好。”

“发生那件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高天猛的挺住了脚,转头看向身侧的梁兵,厉声道:“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犹豫,梁雪就不会被乱民围起来,就不会被活活打死,就不会到死都没开枪。我恨,我恨他,我更恨我自己。”

“他为的什么,为的是自己的位置而已,他为我考虑过吗?梁雪死了,那群乱民受到惩罚了吗?有人偿命吗?”

“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法不责众,就过去了,只是领头的几人坐几年牢而已。”

“没有,没有人为梁雪偿命,你知道雪儿躺在我怀里,浑身是血的时候我有多么后悔,多么无助,多么怨恨吗?”

高天几乎是吼着对梁兵说,表情狰狞之极,痛苦之极,眼眶中有晶莹的泪水浮现。说完后,转身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梁兵怔怔的站在原地,泪水顺着哀伤的眼角流了下来。高天对梁雪的好,他们家人都知道,所以他理解高天的痛苦,理解他的做法。

然而,姐姐的死对他们家来说,更加无法接受,如惊天噩耗一般突然就砸到了头上。至今为止,他们都不敢跟奶奶说,每次去奶奶家,老人家问起宝贝孙女怎么没来,他们会笑着说忙,笑的很牵强。

他们怕老人家接受不了,本来就羸弱的身体,出什么状况。可知,每次奶奶问姐姐怎么没来的人,梁兵都忍不住想哭,心里酸涩无比。

如果姐姐没有死,现在已经跟高天结婚了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异常的文敏

华灯初上。

莲山县罗山路和人民路交叉口。

一男子上身白色短袖衬衣,下身黑色长裤,步伐有些踉跄的走在路口处,明晃晃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斜长,在盛夏的夜风中摇荡。

男子面色枯槁,苍白,双目中塞满了哀痛欲绝的忧伤。

走了一会,男子在交叉口东南方人民路的花坛边坐了下来,望着身后三层楼高的粮油供销社,怔怔无神。

这个地方就是十年前,那一场车祸发生的地方,也是改变张明教一生的地方。

坐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妻子田文英的模样在张明教面前浮现,笑盈盈的望着他。

一个小时前的一幕,依然在张明教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

张华清醒后,下午就出院回家了。

在家里,张明教跟张华促膝长谈了一下,他本来打算过些日子再跟儿子谈,让孩子缓一下,休息一下。

然而,看到儿子木然无神的脸,张明教还是决定马上跟他谈谈,可能会好一些。

张华不喜不笑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父亲,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看到父亲焦虑纠结的神色,他莫名的有一些难过。

“小华,今天发生的事情,爸爸想…你能不能…听爸爸给你讲,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的车祸是因为南城步偷偷的动过了刹车,所以刹车失灵,才出现的车祸。”

张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去喝酒,也是南城步设计的。当时爸爸马上就要当副县长了,他不想让爸爸当,设计了这些,害了爸爸和你妈妈。”

“这些年,爸爸一直在找机会报仇,一直在搜集南家犯罪的证据。爸爸忍着他们,让着他们,只是因为机会还没有到。以前爸爸不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你还小,爸担心你不理解。”

张华面色变冷,“我现在也不理解。”

张明教愣了一下,面色变了,急声道:“不是,小华,你要理解爸爸,不要误会爸爸好吗?这件事爸爸有错,你可以怪爸爸,可以恨爸爸,但是不要误会爸爸,可以吗?”

“爸爸跟你一样爱妈妈,非常非常爱。”

躺在床上的张华眼神微动,“我不理解,我还小,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

“我没有误会你,难道你那天没有喝酒吗?”

“……喝…喝了。”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

张明教面色瞬间苍白无比,望着面色冷淡的,嘴角微斜的儿子,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该怎么去解释。

是啊,自己确实喝酒了,可是这些错,真的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

儿子为什不能理解自己?

……

1999年9月27日,周一。

盛夏的晚风吹佛在山阳初中的校园里,山阳河边的柳树柳枝飞扬,这所美丽的乡镇初中静静的绽放着它的风采。莲山县高层的大变动至今尚未有新闻正式播报,小小的山城依然静谧如初。

大多数的人们对发生在身边的一切毫无察觉,农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城里人朝九晚五勤恳工作。

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开始在莲山县飘荡,这股气息并不是因为高层即将出现的大变动,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国庆节。

山阳乡政府驻地边的商业街已经张灯结彩,乡政府大院的门口挂上了红色的大灯笼,门口插着两面随风舞动的五星红旗,一个大大的牌子矗立在地,上面写着喜迎国庆。

全国上下都在庆祝即将到来的国庆节和盛大的阅兵式,这是建国50周年的世纪大阅兵,对这个快速发展的国家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沸沸扬扬的辩论赛和文学大赛结束后,安子善再次回到了正常的学习轨道上,只不过区别就是,他现在真的是学校里的名人了,没有一个学生和老师不认识他。

走在学校的路上,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各种招呼声不绝于耳。

张华的父亲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失败了,张华的心病只能拜托他了。

安子善早就这样的心理准备,平时的相处中,安子善一直觉得张华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开朗、阳光、仗义,而且聪慧。

但不管如何他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是一个正直叛逆的年龄。

最关键的是,安子善深深的知道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理解,你明白,就可以放下。

放不下,就走不出心病。

当然,安子善没有想过三言两语就能解开张华的心结,他认为这需要时机和时间。

“早啊,你来的可真早。”笑着走进教室,安子善看着座位上的张玲玲。

“嘻嘻,我就比你早来了没有五分钟,但是还是比你早。”眼看着安子善放下书包和干粮,坐在凳子上,张玲玲打趣道。

“噢,你有没有看到张华来了没?”安子善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着书本,一边问道。

“不知道呢,没注意,你找他有事情吗?”

“嗯,有点事,我过去看看。”想了一下,安子善把书包塞进桌洞,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直奔二班教室而去。

走到二班教室门口,不时有学生从门口进进出出,安子善探头往里看去,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张华。

安子善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上课了,怎么还没来?

一脸若有所思的走回了教室,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坐着。

张玲玲好奇的扭头看了安子善一眼,感觉到安子善似乎有心事,但是又不太好意思问。

十几分钟眨眼而过,语文老师文敏匆忙走进了教室。安子善抬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文敏眼圈微红,面色苦闷,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而且还哭过,难道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安子善八卦的想着。

走上台的文敏,把教案放在讲桌上,抬头望向教室,对着安子善径直走了过来。

正在观察文敏的安子善挑了挑眉,他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走过来的文敏,脸上露出很勉强的笑容,轻声道:“安子善同学,张华来了吗?”

安子善和边上的张玲玲都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文敏。张玲玲在想,今天是怎么了,都在找张华。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文敏的求助

安子善愣了好一会,他没有想到文敏也是来找张华的。

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疑惑道:“文老师,您找张华是有什么事吗?张华是二班的啊,您怎么不去问张恒老师。”

安子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张恒是二班的班主任,而且也是语文老师,都是语文教研组的,按理说文敏如果有事需要找张华,那么直接找张恒不是最直接的吗?为什来问自己?

文敏面色有些不太自然,“那个,老师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张华同学聊聊,你们关系很好,所以老师想你应该清楚他来学校了没。”

“至于张恒老师,他没在办公室,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所以只能来找你问下。”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看着文敏,心里想着,这话明显的前言不搭后语嘛,漏洞重重。

看来文老师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他也没再多问,“文老师,上课前我去二班看过了,张华还没来,不清楚现在是不是来了呢。”

“哦,那安子善同学,能不能帮老师个忙?”

“好啊,文老师你说。”

“等会下课,你帮老师去二班看一下,如果张华同学来了,你跟他说一声,老师找他有点事。中午,你们一起来办公室找老师,可以吗?”

文敏笑笑,眉头微皱着说道。

“噢,好的文老师,下课我就过去看看,如果他在的话我就跟他说。不在的话,我给他打电话。”

“嗯,谢谢你,安子善同学。”

“不客气,文老师。”安子善笑眯眯的看着文敏红肿的眼圈,若有所思。

看了一眼文敏离开的背影,张玲玲探过头来,一脸好奇,“你说文老师找张华是什么事?”

安子善似笑非笑的撇了眼她,饶有兴趣的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八卦了?小心好奇害死猫啊。”

“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好奇…”看着安子善笑眯眯的样子,张玲玲也不知怎的,脱口而出,来了这么一句。

安子善呆了,这姑娘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杠的嘛。

说完,张玲玲就后悔了,慌忙转过头去,两只手放在两只耳朵上,盯着面前的书本。

刚才怎么了,什么也没发生,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节课的时间,安子善心里都在想着文敏的事情,分析他找张华的目的,左思右想,都没有搞明白。

不过他有一个猜测,难道跟省委工作组有关,跟查办的南氏势力有关系吗?

下课铃声响后,文敏收起教案,走出了教室。安子善起身离开教室,来到二班教室门口,看到门打开后,探头望了进去。

张华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面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啥。

“华子,这边。”

闻声抬头的张华,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安子善,起身走了过去。

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子善,找我有事吗?”

“华子,你来的时候没迟到啊,上课之前我过来找过你,看到你没在。”安子善拽了张华一下,两人靠着楼道边的窗户站着。

“迟到了,没事,晚了没有多久,管老师好说话。”

“你找我什么事?”

盯着张华的双眼,安子善想了片刻,轻声道:“文老师找过我,说找你有事,让我告诉你,我们中午下课后去办公室找她。”

本来张华以为,安子善是要来做父亲的说客,没想到事情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文老师?他找我什么事?”张华一脸疑惑的问道,他又不是一班的,除了辩论大赛的时候,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啊,奇怪了。

安子善也是一脸好奇,他以为张华知道,两人有什么约定呢。

“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一些。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上课的时候我想过,最大的可能是跟南家被抓的事有关。”安子善的目光从张华的脸上转移,看向窗外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

“跟那事有关?没听说文老师有什么不一般的背景啊,怎么会牵扯进去?”张华有些惊疑不定,能牵扯进那个事的,都不是小门小户,自己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

收回视线,目光再次投射到张华的脸上,“也不一定,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上课的时候,我看到文老师眼圈红肿,应该是哭了很久。”

“哦,不想了,等中午我们一起过去就知道了。”

“好,那中午下课我来找你,我们一起。”

“行。”

挥了挥手,安子善转身回了教室,只剩张华怔怔的站在窗边,望着他的背影。

那天的事情,张华记得清清楚楚,即使是昏迷的时候,后来从他爸的嘴里也知道,如果不是安子善及时赶到,自己可能真的永远都醒不来了。

那种昏迷中,意识却很清醒的感觉,让张华恐惧无比。在张华的心里,他所有的关系里,现在的安子善非常非常重要了,是除了父母之外,最好的兄弟。

他救过自己的命,如果有机会,他也会以命相报。

……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安子善来到了二班门口,等张华出来后,一起往文敏的办公室走去。

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咚咚”,听到屋外的敲门声,文敏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华和安子善。

脸上堆满了笑容,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门被打开,安子善惊愕的看到门口站着的文敏,这文老师是特意过来给开门的吗?这笑容满面的样子,又跑过来开门,看来是有事相求啊。

难道让自己猜对了?

张华也是心有所感,微皱了下眉头,跟安子善两人几乎同时喊道,“文老师。”

“嗯,快进来吧,这边坐。”文敏笑着把两人迎进办公室,拿了两把凳子放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上,然后请两人坐下。

安子善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文敏肯定是有事相求了,否则哪见过对学生这么客气的老师。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刚坐下,性急的张华就轻声问道:“文老师,听子善说您找我有事?”

“嗯嗯,不着急,先喝杯水,你们想吃点什么,中午老师请客,带你们下馆子去。”文敏笑眯眯的说道,不慌不忙的。

安子善和张华同时愣了,还请吃饭啊,这套路,好熟悉,看这样子相求的事情不是太好办啊。

张华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安子善,两人对视了一眼,安子善笑着说道:“文老师太客气了,我们是您的学生,有什么事您直说就行,吃饭就不用了,不让您破费了。”

文敏笑了,轻轻的说道:“主要不是老师要请你们吃,是丁主任要请你们吃个饭。”

“丁主任?”安子善失声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池鱼之灾

安子善了然,笑嘻嘻的问道:“文老师,你是说你男朋友要请我们吃饭吗?”

张华在一边也有点明白了,眯着眼。

被安子善点破,文敏的脸唰的就红了,嗫嚅道:“嗯,那个,是这个样子,海洲他有点事情需要麻烦下张华同学的父亲,所以想请张华同学给引荐下你的父亲。”

“但是这个,海洲他跟你们不是很熟,就找到了我。张华同学能帮忙吗?”

张华再次看了一眼安子善,心里想着,果然让子善说中了吗?

安子善皱了皱眉,如果真的是受到南氏势力牵连,事情真不好办了。

张华想了下,轻声道:“文老师,您这么说,我也说不好。您还没有说究竟是什么事情,我也不能满口答应下来,要不您先说下,究竟是什么事情。您放心,只要能帮,我肯定帮忙的。”

张华这情商其实也蛮高的,安子善想到,并不因为是老师找帮忙,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事情既然找了他爸爸,就说明这件事不简单,还好这不是个坑爹的官二代,否则张明教也有的愁了。

文敏笑笑,点了点头,“张华同学说的也对,事情是这样的,海洲的爸爸是县税务局副局长,前几天省里来人把南家的人给抓了。平时他爸爸跟南家走的比较近,但是,但是他爸真的是个好官,你们相信我。”

“真的没干坏事啊,不像南家那些人一样。但,就是因为走的近,就被南家的事给牵连了,现在也关起来了,说是正在审查。”

闻言,张华和安子善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事可能没有文敏想的那么简单。

张华想了一下,试探道:“那,文老师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啦,是海洲他想请你爸爸帮忙给问问,如果没事的话,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这已经说的很明显了,这哪是给问问什么时候放出来,这明显是想通过张华父亲的关系给走动一下,他们也清楚张家和方仁清走的近,而且张明教就张华一个儿子。

至于怎么查到张华的,这个只要有心,不难。

张华想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文老师,您看这样行吧,我回头问下我爸爸,他如果方便的话,你们自己联系,不方便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好的,这样就行,太感谢你了,张华同学。”文敏笑的很是开心,她觉得这就是很好的结果的了。

“那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文老师我们先回去了。”安子善轻声道。

“等会一起吃饭啊,海洲说了请你们吃饭的。”文敏急声道。

“真的不用的,文老师,就不让您和丁主任破费了,我们走了,文老师再见。”

不管文敏怎么说,安子善和张华依然坚持离开。于是文敏只好把他们送到门口,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色复杂之极。

如果不是丁海洲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张华有这么牛的背景。丁海洲家里突然遭了这样的事情,文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之前,他们确定关系之后,丁海洲说了很多次带她上门,见见他爸妈。那个时候文敏比较自卑,她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有现在的成就靠的是自己的努力,然而丁海洲的家境在他眼里是高不可攀的。

对地道的莲山县人来说,税务局的副局,那是大官,文敏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一直比较排斥去他家,当然,排斥的原因不是不爱丁海洲。

恰恰相反,文敏非常爱丁海洲,她是一个传统的女子,要么不爱,爱就爱的彻彻底底。排斥去他家,只是因为她有些自卑,因为家境的差距。

后来,挡不住丁海洲的死缠烂打,在去参加文学大赛颁奖礼的时候答应了他,等县辩论大赛结束,就去他家。

那时候,文敏也想通了,丑媳妇都要见公婆的,何况她也不丑。再说了,既然决定嫁给他,总是要见的,早晚的事情。

只是,文敏也没有想到,世事竟如此无常,正当她准备履行承诺去他家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巨变,他们家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

看到对象整天愁眉苦脸的,文敏也是焦急无比,总是想着想着就愁哭了。

文敏是一个很内敛,柔弱的性子,如同水做的一般,遇到稍微困难事情就会愁的哭,也正是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偶然的一次机会打动了丁海洲,方才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安子善他们刚走不久,丁海洲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

“张华怎么说?”他面色沉重的看向文敏,沙哑着嗓子问道。

“他说跟他爸说说,他爸同意就让我们自己联系,他爸不同意就没办法了。”目带优色的望着丁海洲,文敏轻声道。

丁海洲皱着了眉头,疑声道:“你没告诉他,我们给什么好处?我跟你说的那些,你都没讲?”

文敏瘪起了嘴,苦着脸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好意思跟自己的学生说嘛,我想等我们跟他爸联系上了,直接跟他爸说不好吗?”

“唉!女人啊,这样怎么可能办的成事情啊,找人帮忙,非亲非故,你不说好处,人家能替你办吗?你怎么就不听呢?我说了,你就按照我教你的原话去说啊。”

“怎么就是非亲非故了,我是他们的老师啊,安子善跟张华关系这么好,他肯定会帮我的,我对安子善也很好啊。”文敏很是不服气丁海洲说的话,一脸不忿的辩解着。

“你……!唉!你是老师,难道你认真教导你的学生,不是分内的事情吗?而且,你觉得你对这安子善好,人家不一定这么觉得啊。你以为你是他们的老师,人家就要帮你啊?这个社会很现实的好吗?”

“你怎么这么幼稚,这么单纯呢,这是个物质的社会,什么感情啊,都是假的。有回报,人家才会帮你,看你给的好处大小,别人才会考虑帮你到什么程度。”

丁海洲皱着眉头瞪着眼,很是无语的斥责着文敏。

“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就是有感情的,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物质好吧。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人活着,这一生最好的不就是有爱你的爱人,合美的家庭,三两个知己吗?”

文敏嘟起了嘴,非常不赞同丁海洲的观点,她相信世间有真正的爱情,就像自己的那个师兄一样。她也相信有真正的友情、师生之情、同窗之谊,她坚信人活着因为有这些美好的感情才幸福,快乐。

丁海洲抬手指了指她,长叹一声,非常无奈。这个女人说的也不是不对,只是有的事情真是只需要衡量得失,并不存在感情的。

而且,有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厚,那么靠得住。

真正靠得住的,还是钱。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田文英

回去的路上,安子善问了一句,“华子,文老师说的这个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张华不太明白安子善的意思,疑惑道:“直接告诉我爸就行了啊,他觉得能办就办,不能办,我也没有办法。”

顿了一下,又道“子善,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说。”

沉默了一下,安子善轻声道“华子,如果丁海洲他爸真的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违法犯罪。我想你告诉张叔叔,尽可能的帮一下他。因为文老师对我有恩,而文老师若是对丁家有恩,以后嫁入他家,会比较好过。”

安子善也不知道怎么了,早上上课的时候看到文敏眼圈红肿的样子,就想着若有可能,尽力帮她。

为了什么呢,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前世对文敏的误解,为前世那个不知好歹的孩子挽回遗憾的机会吧。

安子善隐约记得,前世的时候文敏跟丁海洲结婚之后,就离开了山阳初中,好像是男方家的关系把她调到了县直初中,但婚姻却不是太幸福,似乎是因为婆媳关系不睦。

有机会,也有能力的话,安子善还是想尽力帮一下这位恩师。

虽然有些疑惑安子善为什么会对文敏的事情这么上心,但是张华也没有多问,他感觉真正的理由可能不是文敏对他有恩。

文敏也就是教他的语文,是他们班主任而已,能有什么恩情啊。

“行,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我爸的。其实,我觉得你跟我爸说可能比较好,我看他现在挺认可你的。”张华笑着说道。

安子善笑笑,摇了摇头“那样不合适,还是你来吧,毕竟文老师是找到的你。”

“嗯,那成。”

……

这些天,张明教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在全县乡镇合并大会扩大会议上,南城步被抓走时,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能看的出来,南城步的状态有些病态了,望着他的眼神是一种刻骨的仇恨。他认真的回忆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南城步这么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张明教,我南城步还完不了,但是你肯定完了,我知道你在乎什么,我就要给你毁掉。”这样的话。

其实,那个时候张明教很想问问他,自己哪儿对不起他,这些年的兄弟之情,自己又有什么地方亏欠了他。

但他忍住了,后来更是发生了张华住院的事情,一直到今天,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张明教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去找他,南城步居然要找自己。

当方仁清告诉自己,已被收押的南城步想跟自己聊聊的时候,张明教有些错愕。

怀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张明教来到了检察院的拘留室。

方仁清带着他来到了南城步所在的审讯室,推门而入之后,张明教看到了有些憔悴,头发凌乱的南城步。

坐在桌子对面的南城步看到走进来的张明教,嘴角微翘,目露嘲讽之色。

“看看这是谁来了,我们的张大局长,最近日子不错吧,哈哈。”

方仁清皱了下眉头,张明教倒是面色未变,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方书记,让明教单独跟他聊两句,可好?”

方仁清点了点头,本来这南城步今天就要押走了,这些天该审讯的内容也都审完了,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南城步丝毫没有狡辩,所有的罪行均供认不讳。

但,不知为何,南城步却突然想见见张明教,工作组以为还有其他的隐情,就答应了。

“行,那张局有事可以喊警卫,你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嗯,感谢方书记。”

看着方仁清离开之后,张明教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坐在南城步对面,靠近房门的一边。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说吧。如果需要我帮忙照顾你的妻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答应了。”张明教目光平静的看着南城步。

“哈哈,张明教,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毫不在意的表情,更不要把你这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摆给我看,行吗?他们更不需要你的照顾,难道你没准备来找我?”

看到张明教这样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南城步目露鄙夷之色。

张明教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好,那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自始至终我有亏欠你什么吗?我一直把你当大哥敬佩,爱戴,而你呢?”

“设计害我,害的小华失去妈妈。害我这十多年来日夜痛苦,孤枕难眠。”

“南城步!是什么偷走了你的良心,让你如此丧心病狂?当年副县长的那个职位就让你如此不择手段吗?”

南城步笑了,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捶着桌子,嘶吼:“张明教啊张明教,都已经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是这么的不要脸,还是一副饱受冤屈的模样,你这又是做给谁看?”

“我告诉你,是你偷走了我的良心,偷走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不择手段,丧心病狂,你满意了吗?”

张明教冷笑,摇头,嗓子有些沙哑,“南城步,你的不要脸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你的无耻,没有底线和良知我也早就知道了。所以,现在不需要再伪装自己了,行吗?”

“你走到现在这个田地,难道把所有的错,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你就可以良心得到安宁了?可笑至极!你说我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把话说明白,我认。”

南城步双眼中透漏着癫狂,恶狠狠的盯着张明教,厉声道:“十三年前,我们大学毕业后决定一起回到家乡,支援家乡的建设。我们一起进入县政府,那个时候我对你们怎样,你跟高策不清楚吗?”

微眯着双眼,皱紧了眉头,张明教涩声道:“你是一个称职的大哥,你对我跟高策的照顾和帮助,我们一直都清楚。我们也一直都尊敬你,爱戴你,你又不清楚吗?”

“我们有哪一点做的不好,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不管是下乡支教的时候,还是在县城工作的时候,你对我们的好,我们百倍千倍的回报你。从何时,你开始不在乎这些兄弟之情了?”

“从何时开始,你已经不满足了?这些年,我真的很痛心,当车祸发生后高策告诉我,那起车祸很可能是你设计的。”

“当场我就懵了,文英的意外去世让我痛苦不堪,我失去了自己的挚爱,而你的背叛,却让我心若死灰。”

“这一生,我非常在乎这些兄弟,我可以为你们两肋插刀,赴汤滔火。而你呢,却插我两刀。南城步,你说,你对得起我什么?”

张明教面色痛苦,哀伤,声色俱厉的吼道。

南城步咬着牙,抿紧了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觉得对得起我?那你为什么抢我的文英?”

“你说什么?”

张明教面色剧变,猛的站了起来,哆嗦着手指着南城步,失声大喊道。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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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对橘子来说,是不能容忍的,橘子也时长会翻看前面已经发过的章节,一旦发现错别字,都会立刻马上更改,不仅是平台上的部分,原稿同步改正。

来到纵横之后,橘子有幸又得到了一些书友的支持和鼓励,感谢以下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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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朋友们经济稍微宽裕点,还请继续支持橘子。虽然橘子是新手,但橘子绝不会太监,烂尾。

更新会一如既往的保障每天最少三更,若有任何不足之处,还请书友们继续指正和给出建议。

说的有点乱,橘子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可能有点词不达意或者是说的乱七八糟吧,还请书友们包容橘子。

新手橘子,还没熟,有点酸涩,挺正常的。(心安理得)

橘子会努力的,因为不想做扑街橘子。

就说这些吧,有点懵,脑子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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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苦命人?

望着勃然变色的张明教,南城步却更加鄙夷,冷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真是可笑之极。”

“当初,我认识文英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心生爱慕。后来,我把他拉进了我们三个圈子里,你跟高策才认识她。”

“你可知道,当我在读书会上第一次见到文英的时候,她清丽的面庞,蕴藏感情的朗读就抓住了我的心,那种知性的美深深的吸引了我。后来,通过更多的接触,更是发现了她太多的优点。”

“她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孩子,那么耀眼、夺目。那一对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和害羞时布满红晕的脸庞,都让我着迷。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参加读书会,一起听着《我只在乎你》。”

张明教呆坐着,木然的看着南城步,不言不语,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她看我的眼神,我确定她也是喜欢我的。后来,我把他介绍给你和高策认识,你做了什么?张明教,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仅仅是去了壶晓一个月,你们就在一起了?”

“你凭什么抢走我的文英,她是我的,我…的!所以,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一无所有,让你名声尽毁!”

“等我从壶晓回来,约文英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她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让我以后不要在单独约她,也不能一起参加读书会了。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晴天霹雳一般,那些日子我苦闷,我酗酒。”

“因为我在乎我们的兄弟之情,因为文英不让我去找你。我闷在心里,我一个人舔舐伤口,看到你们在一起开心的样子,每一天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张明教依然怔怔无神,一语不发,听到南城步的话,他只感觉到自己的世界突然崩塌了,十多年来的仇恨和坚持瞬间灰飞烟灭。

他无法相信,是自己背叛了兄弟,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不可能的,我的文英不是这样的人,她亲口告诉我的,她没有男朋友,她怎么可能骗我。

南城步还沉浸在回忆中,痛苦的斥骂着张明教,“你既然得到了文英,有了孩子,有了美满幸福的家庭,为什么还要让你当副县长?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对你如此眷顾,我不服,我不甘心!”

“我设计、谋划,我要让你名声尽毁,方能解我心头只恨。呜呜……,可是我真的没想害死文英啊,我没有想到,我不想啊。你知道看到文英躺在血泊中我有多么痛苦,多么自责,我的天都塌了。”

南城步突然哭了,泪水从憔悴的脸上滚落,呜咽着,像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哀嚎。

“如果不是文英求我,拜托我照顾你和小华,我怎么会让你走到现在的位置上,让你有现在的势力,你以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向市里举证我,我拿你没办法吗?”

张明教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他知道南城步为什么这么恨他,如此的不择手段也要毁掉他。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南城步这些年任由自己发展,即使自己多次举证他的贪腐问题,他也只是阻挠一下自己的工作,警告一下自己。

原来是这样,原来……,泪水猛的涌出了眼眶,肆意的流淌,心好痛,好痛,这难道就是真相吗?我才是背叛者,我才是卑鄙的人吗?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文英是这样的人,如果她有男朋友,她怎会不告诉我。

张明教依然记得,当自己向文英表白时,她羞的满脸通红,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时,自己激动的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第一次握着她的小手,在洪泽河边奔跑。

他不相信自己挚爱的妻子是这样的人,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张明教猛然抬起头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猩红,绝望,“南城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跟文英…跟文英确定关系了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南城步声音戛然而止,好一会,颤巍巍的说道:“虽…虽然我还没有跟文英表白,但她是爱我的,她心里有我,我确定。她心里肯定是有我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

张明教突然笑了,笑的像个孩子,脸上那种绝望和孤独一扫而空,他大声说着,“你们没有确定关系,你都没有跟她表白,凭什么说我抢了文英?凭什么?她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南城步,从来都不是。”

“不要再拿你阴暗的心思去考量别人,文英她是自由的,她没有背叛你,我也没有。我们是自由恋爱,你呢?你就是一个占有欲变态的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南城步疯狂了,张明教的话撕开了他一直以来虚假的美好和伤疤。这一生,他的心里一直装着田文英,从未忘记,虽然她嫁给了张明教。

南城步结婚,只是因为父母的要求,但他对他的妻子没有感情,即使后来有了南枫,有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之实,可他对她依然没有爱。

那个家,如果说他有羁绊和放不下,只有他的儿子南枫了。

这些年,他把所有缺失的爱,得不到的爱,都给了南枫。

“不!不是的!你个骗子,文英是爱我的,文英是我的,是我的。张明教,你个骗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你给我等着……”

看着南城步如疯子一般怒骂,摔打着桌子,他已经彻底偏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固执的认为是自己抢走了文英。

张明教的心情平复下来,目光复杂的望着披头散发,毫无仪表的南城步,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帅气的青年,那个沉稳有度的南县长。

叹了口气,张明教漠然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后南城步的嘶吼随着关上的门,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这应该是一个苦命的人吧,这一生都没有看穿,看透,看明白,活在爱恨情仇和功名利禄中。

走不出来,放不下,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伤害他人,或许这两者皆有。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这俗世凡尘,不管位多高,权多重,又有几个能抛开这七情六欲的枷锁,不过是在红尘中挣扎罢了。

这红尘来呀来,去呀去,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希望南城步早点放下吧。

是是非非因,恩恩怨怨果,就这样过去,放下,也放过自己。

走出检察院的张明教,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笑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加更)

张明教没有想到张华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自从父子俩谈崩了之后,张华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很久之前,李阳出事后的那种状态。

虽然张明教知道,张华肯定会走出心结,但南城步的偏执,让看他看到了心病不除,长久下去是什么后果。

现在张华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张华解除心结的可能。

“小华,给爸爸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张明教看到电话接通了,但是那边的张华却一直不说话,遂开口问道。

其实,安子善的请求让张华非常为难,现在他跟父亲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相处状态,甚至犹有过之,如果是文敏的要求,张华只会把这件事通知父亲,就不会去管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的好哥们需要父亲去帮文敏,那么自己就需要央求父亲了。

这让一个正在跟老爸冷战的少年,如何开的了口,太破坏气氛和形象了。

对于现在的这个情景安子善是有预料的,这也是他开口请求张华的原因。一个心结的打开,心病的治愈首先必须要有积极的态度。

不能让张华跟他爸爸长时间冷战,那么,就给张华一个不得不跟张明教联系的理由。

破冰,往往是从不得不做的交流开始。

主动去破开这种寒冰期,是最好的选择,对安子善后续解开张华心结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对面的张华犹豫了好久,方才小声道:“爸…,你认识那个税务局的副局长的吗?”

张明教眉头皱了皱,“你说的是哪个?姓什么?税务局有两个副局。”

“被南家的事情牵连抓起来的那个,好像是姓丁。”

想了一下,张明教依稀有些印象,“认识,怎么了,小华?”

“那个,爸,这个人是我们文老师他对象的父亲,我们文老师找到我跟子善,想让你帮忙走动一下,如果她未来公公没有犯什么大事的话,能不能放出来。你看,这事能办吗?”

想了一下,张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实话实说,顺道把安子善拉进来。这样他感觉自己是为了好哥们向父亲寻求帮助的,也不算太难堪。

张明教皱起了眉头,这一长串的关系,差点被张华给绕进去了,缕了一下方才明白他说的是谁。

笑了笑,轻声道:“你说的是丁兆辉吧,他确实被审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如果他没有问题,会解除审查的。如果有问题,那爸爸也没有办法。国有国法,他必须受到惩罚。”

“应该是他,文老师没说他的名字。我明白的,爸,那你给问问,有消息告诉我。”

“好,小华你…今天没迟到吧?”

“迟到了一小会,没事的爸,我要上课了,再见。”张华慌忙挂掉了,心还砰砰直跳的厉害。

张明教一脸愕然的看了下已经挂掉的通话,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自己有些心急了。

看了下时间,张明教想了一会,拿起办公室上的座机拨了出去。

“喂,张局啊,有事吗?”方仁清温和的声音响起。

“方书记,税务局丁兆辉被审查了,这个人有问题吗?”张明教笑着问道。

“嗯?张局的意思是?”方仁清有些搞不懂张明教的意思,疑惑道。

“是这样的,方书记。小华呢有个老师,这个老师恰好是这丁兆辉的儿媳妇,她通过小华找到我,想让我帮忙问问她公公的情况。如果没有问题,能不能尽快放出来。有问题,那肯定按照法律法规处置。”

张明教脸上挂着笑容,轻声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麻烦方书记给看看,这个事能不能办?”

方仁清笑了,他明白张明教的意思,朗声道:“明白张局的意思了,这个丁兆辉已经审查完了,没什么问题。因为当时收集信息的人员失误,并未深入调查,只是因为他跟南城步走动的较为频繁就抓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也是姚厅的意思,只要不是南系势力的主要成员,其他人只要有嫌疑全部审查。但,只要确实没有问题,党和政府是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坐在办公桌前的张明教点了点头,轻声笑道:“这个明教明白,工作纪律就是这样的。那么,请问方书记,这个丁兆辉,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哈哈,既然张局开口了,我跟姚厅汇报一下,下午就放。我会亲自告诉丁兆辉,是张局的帮助。”

方仁清也是知道变通的人,顺水人情而已,反正他也是即将离开莲山县的人。

张明教笑了,这位方书记,也是个有趣的人,“好啊,那明教就感谢方书记了,这个面子明教记住了。”

……

莲山县税务局副局长丁兆辉一脸惊愕的看着方仁清,疑声道:“方书记说的是真的?可老丁我跟张局并未有什么交情啊,他为什么帮老丁说情呢?”

方仁清亲自把丁兆辉送到检察院门口,“这事我怎么会跟你开玩笑,据张局所说,这一切是因为你儿媳妇,她是张局儿子的老师。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你回去自己问去吧。”

“快走吧,南氏罪恶滔天,你平日走的太近,难免受到波及,还请丁副局多多理解啊。”

丁兆辉面色有些许不自然,不理解又能怎样,已经如此了,况且,也怪自己想抱南城步的大腿,怨不得别人。

“理解,理解,那老丁我就走了,感谢方书记亲自来送。”

看了一眼丁兆辉离去的背影,方仁清笑了笑,转头回去了。

丁兆辉突然回家,整个丁家瞬间沸腾了,欢天喜地,多日来的愁云惨淡,一扫而空。

当尚在山阳初中上班的丁海洲接到家里的电话时,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中午文敏刚找了自己的学生,下午父亲就被放出来了。

据父亲所说,方书记亲口跟他说的,是他儿媳妇的功劳,因为她是张局儿子的老师。

丁海洲知道,父亲说的就是文敏,他在家排行老大,他跟文敏的事情家里也都知道。说了好几次了,让带回家看看,只不过文敏一直没答应,后来答应了,却没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丁母刚打电话来,那热情劲就甭提了,要求丁海洲,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文敏请到家里来,尽快商量下何时操办婚礼。

丁海洲懵了,这么着急的吗?之前不是还说,让带回家看看再说吗?听到自己说文敏的家世不怎么样,两人都不是很同意这门婚事的样子,自己都做好跟家里抗争到底的准备了。

此时他听到母亲这样说确实喜出望外,只不过接到电话后半个多小时,他都没有想明白,文敏有这么大面子吗?只是他们的老师而已,况且家里承诺的好处都没有给啊,事情就办成了,顺利的不行。

其实他不明白,重感情的人,处事的方式和原则,从来都不会在乎得失和利益。

第一百三十章 震惊全国

安子善有些奇怪,这两天文敏看自己的眼神相当不对,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糅杂了欣赏、感激和羡慕的眼神。

他知道文敏的未来公公已经放出来了,事情刚办成,张华就告诉了他。

但这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啊,安子善有些想不通。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安子善跟张华说起这个事,问张华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张华笑着跟没事人一样说不知道。

那天张明教给张华打电话告诉他,丁兆辉下午就能放出来,张华就想好了,到时候文敏问自己,就告诉她这是子善请自己一定要帮忙的,所以事情才办的这么快。

而,这一切张华并没有告诉安子善,他觉得既然安子善真心帮助了自己的老师,善意不能被埋没,付出要让文敏知道。

这世间,付出爱并不是一定要回报爱,但付出爱却一定要让接受爱的人知道你的努力和付出,这样才能让付出的人收获快乐,让接受的人懂得感恩。

无私的去帮助别人,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

1999年9月29日,周三。

这一天对很多很多的莲山人来说,可能说终生难忘,但却不包括安子善。

跟往常一样,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吃完了晚饭,悠闲的看着莲山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不曾想,新闻里播报了一件震动莲山的大事。

而且,很多细心的人也发现了莲山电视台那位台柱子一样的女主持人今天居然没有出现,换了一位他们并不是太熟悉的女主持人。

“下面播报重要新闻,近日省委省政府巡视组对我县以县长南城步、公安局长南城关为首的南氏势力贪污、腐败等严重违法违纪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调查。”

“经查,南城步违反政治纪律,对抗组织审查;违反组织纪律,在职务调整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财物;违反廉洁纪律,搞钱色交易,收受礼品、礼金;违反生活纪律。”

“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或职权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财物涉嫌受贿犯罪。”

“南城步身为党的领导干部,丧失理想信念,毫无党性原则,权力观异化,把公权力和影响力变成牟取私利的工具,生活堕落,严重违反党的纪律,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犯罪,性质恶劣,情节严重,应予严肃处理。”

“经查,南城关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政治信仰缺失;违反组织纪律,大搞特权,违规为他人提拔职务;违反廉洁纪律,利用职权为企业承揽工程提供帮助并收受好处费,违规从事营利活动并获取巨额利益,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利,搞钱色、权色交易;”

“南城关身为党的领导干部,彻底背离了党的理想信念宗旨,德不配位,寡廉鲜耻,严重违反党的纪律,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犯罪,政治问题与经济问题相互交织、,其行为严重破坏了莲山县的法制建设秩序,性质严重,影响恶劣,应予严肃处理。”

“经查,万修以……”

很多正在电视机前的莲山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这个重要新闻整整播报了近十分钟。

整个南氏势力牵扯的大小官员327名,其中包括莲山县县长南城步、莲山县公安局局长南城关、莲山县税务局局长万修以、莲山县卫生局局长李密林等局级官员,甚至还包括近十个乡镇级领导干部。

莲山县这个山林密布的小县城沸腾了,很多深受南氏势力压迫的人,被侵害过的人一时载歌载舞。

这样一个人口不过三十多万的小城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势力贪腐案,震惊了整个东山省,这个新闻随着媒体的传播快速的在全国范围流传。

东山省省委省政府对于工作组的表现大加赞赏,表示肯定,并提出了尽快稳定莲山县政治经济秩序,快速、合理、有序的进行乡镇合并的要求。

东山省某著名的度假山庄内,一年轻男子半躺在黑棕色的真皮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报纸上,处于显眼位置的莲山县南氏贪腐案新闻报道,脸上仍有淡淡的后怕之色,不禁轻哼着。

“还好少爷当机立断,否则落到这姚善法手里,老爷子也会很头疼的,这姚善法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年轻男子身边站立着一半百老者,上身穿灰布褂,是荷叶领,对襟盘扣的样式,下身灰布宽松长裤,瘦长脸弯月眉,颧骨微隆,目光有神。

正面带微笑的望着年轻男子,微抿着唇,眼神中都是钦佩和欣赏。

这年轻男子正是在莲山县矿坑镇开枪击伤王文华后逃逸的佟少,听得这老者的话语,也笑了,轻声道:“莫老言重了,小凡也是发现情况突变,方出此下策,当时小凡也是猜测南家应该是被盯上了。”

“只是没想到,盯上南家的居然是姚善法这家伙。”

被佟凡称为莫老的老者,叫莫蒙,是佟家的管家。打小就在佟家长大,是佟凡爷爷的真正心腹,在佟家就算是佟凡的父亲都是非常的敬重他。

这莫蒙朗声笑道:“南家跳梁小丑罢了,只是他们出事险些误了老爷子的大事。还好你及时传回了消息,方能不出乱子。这姚善法就是能隐忍,这么大的事情,硬是憋了半年多,才去办。”

佟凡翘着二郎腿,轻笑着,目光眯起,脑海中想着那个毫不犹豫对他开枪的男子,那一身99式警服,让他大为警惕。

这个人,应该不难找。

……

莲山县政府大院内,县委书记办公室中。

方仁清和姚善法围着茶几对向而坐,方仁清皱着眉头,疑声道。

“姚厅,你说,南城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照市没有他的靠山,这怎么可能呢?”

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姚善法也是蹙起了眉头,抿了抿嘴唇,“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可能不大。张明教这些年向上级政府部门举证过南城步多次,都没有结果,很明显是照市的某个人,甚至是某些人压了下来。”

“现在南城步咬紧了牙,就是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可能他也清楚,如果牵扯更多,对他无益吧。不过,还好,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那个逃逸的叫佟少的人,不是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的线索嘛。”

姚善法笑了笑,这个佟少,虽然逃掉了,但是给他们留下了很多的可用的线索。想到佟少,高天也浮现在了脑海中,这孩子好像要跟这个佟少刚上了。

唉,有些头疼啊。

方仁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忽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不禁苦丧着脸。

“姚厅,当时成立工作组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南氏的案子办完之后我就可以回局里了啊,怎么现在省委突然就变卦了?您不能帮我说说情啊。”

姚善法也是无奈的很,“老方啊,这事我也没办法,你看莲山这边一片狼藉,三百多名大小官员啊,都被拿下了。省委的考量不无道理,目前快速稳定莲山的政治经济秩序是最重要的。”

“你就任县委书记的这半年多,表现非常好啊,省委也是赞不绝口,此时你不来挑这个大梁,谁来?省委也表态了,你至少要干完这个任期才行,这个任期结束,是去是留,随你的愿。”

“这也很大程度上给了你足够了自由了,再说了这乡镇合并从一开始就是你推动的,你能留下这烂摊子拍屁股走人?合适吗?”

“唉”,方仁清深深的叹了口气,这还把自己给套里面了,不过省委的顾虑他也清楚,都不无道理,所以他也理解。

看着姚善法的表情,方仁清也彻底死了心了,干就干吧,他其实也挺喜欢这个小城的,就是有些耽误孩子的学业。

不过,想到张明教的乡镇高中合并计划和一中、二中的扩建计划,方仁清也略微释然了,莲山一中也是省重点,教学质量和水平并不比省城差多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善后、启动

29号那天的晚间新闻,造成的影响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在城里坊间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当然这些消息也并不全是空穴来风。

以至于第二天上课后,很多同学都在议论纷纷,附近村庄的学生,都是走读,不住校,因此很多人晚上也看到了那个震爆的新闻。

吃早饭的时候,安子善就知道了县委正式的发出了通报新闻,这说明南氏势力的案子确实盖棺定论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数。

那么,乡镇合并应该会马上真正的启动吧,自己谋划了很久的四所乡镇高中的合并应该也要提上日程了,这样一想,安子善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多事要做了。

第一节课的课间,安子善正在座位上发呆,突然手机响了。

方小鱼的电话,她打电话干什么?安子善有些疑惑,轻轻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鱼啊,有事吗?没有呢,现在是课间,你说。”

方小鱼甜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得出来她非常高兴,“子善哥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不回省城了。省里要求我爸至少要干完这个任期才能回去,我太高兴了。”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之前方小虾跟他提过,可能他们很快就要回省城了,以后见一面就难了,只能电话或者是写信联系了。

此时,方小鱼突然告诉自己他爸爸至少要干完一个任期才走,安子善记得县委书记的任期现在还是三年一届,一直到2003年之后才改成了五年一届。

这么说,方家要在莲山县待三年了,想到这儿,安子善不禁蹙起了眉头,思绪联翩。

“咦?子善哥哥?怎么不说话?你开心吗?”

“啊,开心,开心,你们不走了,我很开心。真是个好消息。”安子善回过神来,笑着回道。

“嗯呢,我也超开心,那我挂了喔,有空再给你打,再见子善哥哥。”听到方小鱼非常开心的挂断了电话,安子善却一时沉默了起来。

方家不走了,方仁清要在这个位置上干完这个任期,对自己的计划会不会产生其他不好的影响呢?一时之间,安子善也缕不清头绪,此时他还不知道张明教已经跟方仁清达成了共识。

不过,有一点,安子善还是清楚的,方仁清暂时不走了,对莲山县此时局面的稳定和发展是有帮助的。

县委书记相对地市、省领导来说,是基层干部,可对一县而言,则是“主帅”。他们既是宏观决策者,又是具体执行者。特别是莲山县遭遇了南氏势力的荼毒之后,县委书记的稳定性与作用发挥对于莲山经济社会的发展至关重要。

2003年之后的县委书记任期为什么改成了五年一届,也是从稳定县域经济的发展考量的。毋庸讳言,任期内频繁调动,诱使县委书记热衷于见效快的“政绩工程”,行为越来越短期化,不仅劳民伤财,还会助长行政不作为、乱作为等不良作风。

同时,一些内在驱动力促使县委书记也希望频繁调动。

因为按规定,一个官员提拔到上一级职务一般至少需要两个以上本级职务的任职资历,五年干一个职务和五年干两个职务相比,后者显然能更快地满足上述条件。

其实,正常来说县委书记上任一年才能熟悉情况,而方仁清上任才半年多。当然,方仁清的上任是时势造就的,但他做的也是有声有色。安子善从张华父亲的嘴里得到的信息来看,张明教对方仁清很是认可。

假如方仁清处理完南氏势力的事情,马上调走,“主帅”调动得太频繁,莲山县内干部群众情绪很难稳定,结合现在莲山县的情况来看,对莲山的稳定发展非常不利,受损的是老百姓,而丧失的是党的公信力。

……

9月30日,上午9点。

莲山县政府大楼,大会议厅内。

莲山县常委会扩大会议,正在召开,会议由方仁清主持。

枣木色的大中空长形会议桌旁坐满了人,方仁清坐北朝南位于会议桌的北头上,看着面前的会议记录,朗声宣布着。

“本次常委会扩大会议,是在南氏违法犯罪集团彻底根除后,国庆节前的首次会议。本次会议主要讲以下几个事情,还请与会的同志们认真记录,彻底落实。”

“第一件事,众所周知,南氏违法犯罪集团的拔除,让我县政治、经济、法制秩序为之一清,气象焕然一新。但这件事也带来了不良影响,当前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稳定政治经济秩序和社会稳定。”

“有多个主管部门的一把手被审查,这几个部门的副手需要注意政务不可延误,保持正常的社会经济秩序的运行,等待市委新的任命下来。尤其是县公安局的同志,国庆将至,必须保证国庆期间的社会稳定,有序运行。”

“第二,县组织部的同志,马上进行县人事调动和任命,对于县域范围内,其他部门和乡镇,职责范围内的人事缺额。国庆期间必须拿出合理的调动和任命安排,国庆之后,除市委任命部分,其他人员必须到位。”

“第三,乡镇合并试点小组,即刻进行乡镇合并推动工作,按照既定的计划和方案进行,有任何问题及时沟通,尽快解决。务必要稳定、快速、有序的推动我县的乡镇合并。”

“第四,在乡镇合并的同时,我提议同步进行我县下属四所高中的裁撤和合并工作,出于提高我县教育质量和教学水平的目的。进行莲山一中和莲山二中的扩建改造工作,该工作需在明年暑期结束,新生入学前完成。”

前面几个会议事项,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第四个提议却引起了一片哗然,这件事太突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收到消息。

一时间,议论纷纷。

方仁清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继续说道:“第四个提案,是县教育局张明教同志的提议,该提议甚好,符合我县的实际发展情况和发展需要。”

方仁清刚补充完,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是面带笑容,一脸赞同的看向张明教。

这一幕看的方仁清直咬牙,心里骂道一群见风使舵的混蛋。

顿了片刻,方仁清面色不改看向张明教,朗声道:“乡镇高中撤并的事项,还请张局把关。为保证整合规划的科学性和可行性,我建议组建工作小组,你来任组长。”

“同时,年前工作组需到乡镇高中实地调研座谈,县教育局也需要通过座谈、信函等方式,广泛征求师生、校友、家长等多方意见和建议,张局觉得如何。”

张明教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方书记考虑的周全,明教深以为然。”

“方书记说的对。”

“这个提议好。”

周围响起了一片赞叹和叫好声,一时之间,乡镇高中的撤并甚嚣尘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迟来的正义

国庆节终于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世纪大阅兵,这也是建国50周年来最隆重的阅兵式。

安子善是在0月日这天收到了张华的电话,张华电话里讲道,昨天县里已经召开了会议,正式把下面四所乡镇高中的合并和县一中、二中的扩建提上了日程。

张华还说,县里组建了乡镇高中撤并工作小组,组长就是他的父亲。会议上讲,整个撤并工作和扩建工作必须在明年的暑假结束,新生入学之前完成。

收到这个消息,完全出乎安子善的预料,他没有想到张明教的动作这么快。南氏刚拔干净,他就把这个方案推出来了。

不过这个消息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一时之间安子善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一直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

“那么,华子,你爸有没有说,承建一中和二中扩建工程的企业,他找到了吗?”

“这个他没说,我也没有问,子善你问这个干什么?”张华非常疑惑,为什么好哥们的关注点跟自己总是不一样呢?

人跟人差距就这么大?张华想不通,他觉得自己也不笨。

“因为按照一中和二中现在的承载量,如果把下面四所高中的师生并入这两所县直高中,那么肯定是放不开的。扩建是必须的,而扩建的规模还不会太小,这就面临第二个问题了,寻找承建企业。”

“我们都知道,咱们县没有支柱产业,县财政比较拮据。一时半会都给不了承建企业工程款,你觉得会有承建企业愿意接这个活吗?”

“所以,如果没有愿意承建的企业。县直高中扩建不了,乡镇高中怎么裁撤?”

静静的听着安子善的分析,张华的脸色变了,瞬间血色全无,结巴道:“那…那不是说,如果没有企业愿意承建,李阳也回不来了?”

“是的。”安子善给了张华肯定的回答。

“卧槽,那怎么办啊,子善。”张华慌得一批,刚听到爸爸跟自己说的这个消息,他还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再听安子善这么讲。突然他发现,这个事还悬着呢,李阳能不能回来,还真是个未知数。

自从壶晓那边的几个南氏势力成员被抓之后,现在李阳每周都会跟张华通电话,只不过过程比较曲折,每次都要骑车到乡政府驻地那边打电话,也是没谁了。

刚开始王平波还以为李阳是给女朋友打电话,好奇的不得了,追着他问,毕竟打一次电话骑近半个小时的路程,很不容易的。

后来才知道是给男性朋友打,这下搞的王平波看李阳的眼神都不对了,躲躲闪闪的,以前在宿舍睡觉的时候,王平波睡着睡着就滚到李阳那边去了,现在早上李阳醒来,会看到自己居然能睡双人床了。

王平波的误会,李阳是哭笑不得,解释了多次,可惜王平波嘴上说着相信他,可依然躲着他。

安子善想了一下,轻声道:“你先问下张叔叔,对于乡镇高中的撤并和县直高中的扩建,县里给了什么政策吧,然后问下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企业。”

“把这些搞明白,再考虑其他的。”

“行,我这就去问我爸,有消息我联系你啊。”说完,张华就急溜溜的挂掉了电话,找他爸爸去了。

挂掉电话后的张华马上又拨了出去,然而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放下手机,他一脸狐疑之色,爸爸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此时的张明教却带了几位县教育局的同事,来到了地处山阳乡东北偏远地区的杨家庄子村。

因为该村较为僻远,所以没有手机信号。

张明教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子,边上几人每人都提着两袋不知道是什么礼品的东西。

张明教一脸沉重的走在最前面,不时的左右看着,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是黄泥房,就是黄泥混杂了搅碎后的麦秆,垒成的墙体,利用了黄泥的黏性掺杂麦秆,干燥后的硬度也是够用的。

跟楼房钢筋混泥土的构造,是一个原理。只不过黄泥墙的持久性太差,遇到连阴雨的天气,墙面很容易湿透,屋里都会很潮湿,甚至严重一点,外面大雨,屋里小雨。

杨家庄子村,比较贫穷,就连屋顶都不是红瓦的,而是木头的屋梁和茅草屋顶。

后面几人也左右打量着,看着这个村子如此贫穷的样子,面色有些晦暗不定。

张明教的脸色更加难看,不由的想到了多年前那一个下午在教育局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位近二十年教龄的老教师,年过四十却有斑白的头发,哭着跪在地上。

因为坚持不给南枫调换座位,被南家报复开除党籍和教师编制,还把师德极差的评语列入了档案,并记行政记过处分,加入了公职部门‘黑名单’。

当时这位德艺双馨的老教师哭着跪在了教育局门口,请求主持公道,而因为种种原因,张明教却避而未见。

于是,这位老教师愤然在门口写下了“如此行事,必将寒了老师的心,断了教育的路。”后,带着满腹的委屈、愤懑离去。

这句话从那天起,就一直在张明教的脑子里回荡,从未敢忘,这是他执掌教育局后从未有过的耻辱,让一位德艺双馨的老教师蒙冤而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他是来请罪的。

从村民口中打听到这位杨开忠老师的家后,张明教几人在闻训赶来的许多村民的围观注视中来到了杨老师的家门口。

此时,面色黝黑,面容憔悴的杨开忠和妻子已经站在了家门口,冷冷的望着走来的张明教等人。

走到门口,张明教看着面色冰冷的杨开忠夫妻和围观的村民,说道:“杨老师,我是县教育局局长张明教……”

“哗”

“卧槽,局长啊。”

“局长是什么官,很大吗?”

刚开口,围观的村民就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不时的对着张明教指指点点。

杨开忠的面色变了,苦闷、质疑、怒视,皆有,面色复杂异常,身体微微颤抖着。

“杨老师,两年前,您因为南枫调座位的事情,被县委处罚,到教育局门口请求主持公道。我没有站出来,但是,看到您跪在教育局门口,并写下的那句话,这两年来我一直处在自责,痛苦中。”

“或许您也听到了新闻,南家被省委给查了,都抓起来了。两年前我没能为您主持公道,是因为我要配合省委的工作,收集南家违法犯罪的证据,我非常抱歉,我对不起您,教育局对不起您。”

“教育局欠您一个公道,政府欠您一个公平。今天我张明教,就是来请罪的,请求您的原谅,请求您重新回到教育工作上来。我县的教育需要您,孩子们需要您。”

村民渐渐的没了喧哗声,都静静地看着张明教。杨开忠面色激动又愤怒,委屈又不甘,嘴唇嗫嚅着,双手颤抖着,被县委开除、处罚,是他两年多来的梦魇,时而于睡梦中惊醒。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为之献身近二十年的教育事业,竟遭遇到如此羞辱和冤屈。这二十年来,他多次获得东山省教育先进个人称号,照市优秀班主任称号,莲山县优秀教师称号,这数不清的称号就是他的荣誉,他的全部。

然而那个下午,这些都离自己远去了,视荣誉为一切的他每当想到那句‘师德极差’的评语,就内心绞痛无比。

望着近在咫尺的张明教,他激动、不安、迷茫,不知道如何去做才好,面前的一切就像梦一样,是他无数次梦中期待的场景。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面前时,他却不敢相信了。

张明教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杨开忠,内心暗自叹息,罢了罢了,是自己的错,是党和政府对不起他,那自己就代替党和政府还给他吧。

想到此节,在周围村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和周围同事的大喊中,张明教猛的双膝跪在了地上,面向杨开忠大声道。

“杨老师,我代替党和政府给您道歉了,请您原谅,并回到教育工作中来。”

杨开忠傻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明教,脑子嗡嗡直响,瞬间失去了意识和思考能力。

教育局局长给我下跪了?教育局局长居然给我下跪了?

“老杨,快扶这个同志起来啊,老杨!”

周围的村民都在喊着,杨开忠的妻子也愣了,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猛的推了杨开忠一把。

杨开忠踉跄着到了张明教面前,恍然回神,慌忙拽起张明教的双手,泣不成声道:“张局长,快起来,快起来,老杨我原谅了,我原谅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啊……”。

看着杨开忠的样子,张明教笑了,顺势站了起来,紧紧的握着他的双手,大声道:“党和国家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好人蒙冤的,今天我来还带来了县委的决定。撤销杨老师的一切不实处分,补发从离开教育岗位到现在的工资。”

“并给与杨老师莲山县十佳教师称号,颁发荣誉证书。”

“哗哗”

周围的村民不自觉的鼓起了掌,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杨开忠站在中间,脸上笑开花了,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祖国的教育事业一定能蒸蒸日上,日新月异。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张明教的抱负

张明教一行人离开杨家庄子村之后,围着杨开忠贺喜的村民也慢慢散开,各自回家。

这些围观的人,多是些老头、老太太,偶尔有几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男丁壮劳力们这个时间,多数都在地里干活,或者是在县城打工。

围观的人群中有两个看面相年龄不是太大的女子,其中一个手里抱着孩子,长圆脸,厚嘴唇;另外一个就更年轻了,长相跟这抱孩子的女子有些相像,穿着打扮也跟村民不太一样。

这两人走在回家的村道上,年轻女子一脸不屑的撇撇嘴,嘲讽道:“姐,你信不信,这当官的就是在作秀,明天新闻上就会到处播了。”

“老杨叔都回来这么久了,什么说法都没有,现在突然来个教育局的局长,这么大官,给老杨叔下跪?我觉得不可能。”

那个抱孩子的女子,微低着头,小心的看着地面,避开一些坑洼,随口说道:“我倒是不认为是作秀,作秀的话怎么不带记者,现场报道不是更好。”

年轻女子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悻悻道:“那倒也是,为什么不带记者呢?”

这女子的姐姐扭头瞅了她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

离开杨家庄子村后,一路上张明教安静的坐在车里,沉默不语,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跟随的几个教育局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局长怎么了。

虽然杨开忠原谅了自己,但张明教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开心,只是比之前有一点点好受了。

亲眼看到杨家庄子村的贫穷现状,目睹杨开忠家同样的境况,心情实在好不起来,他没有想到距离县城最近的山阳乡居然还有如此贫困的村子。

这些年南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的控制着莲山县的政治、经济和法制秩序,县里的经济却没有明显的发展和进步,那些可以称之为民脂民膏的东西都进了南氏欲望的深壑。

自己虽然代表教育局向杨老师认错,多少弥补了这些年对他的伤害和亏欠。但,其他部门的,就他所知公安局在南城关的威吓之下,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虽不平之事甚多,却一个个缄口结舌。

只是如今自己只是个教育局长而已,却管不了那么多,也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以小见大,莲山县这许多年来,在南家势力的毒害之下,又有多少不平事在每天发生着,又有多少冤屈者只能默默的吞咽泪水。

一时之间,张明教心情沉重之极,虽有心改变这些境况,扫尽这些不平事,却无力去做,他心里也清楚,虽然说铲除了南家的毒瘤,自己在莲山的势力最大。

但,自家情况自己清楚,并不是喜欢钻营擅权的人,自己职责范围内的改变,其他人会给面子,支持,就如乡镇高中撤并一样。倘若自己擅管他人职责内的事情,必会惹起众怒。

似乎,如果想实现自己的这个想法,教育局长这个位置太有局限性了啊。

“叮叮叮”,沉思中的张明教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边上几个同事有人哆嗦了一下,这么安静沉闷的气氛中突然出个声,真是挺吓人。

面无表情的张明教拿起手机,接了起来,“爸,你在哪儿呢,我打了你手机好久,怎么一直打不通啊。”

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担忧,从手机里传出,张明教笑了。

“小华啊,爸没事,在乡下办点事,那会应该是没有信号,地方太偏僻了。”

“哦……,那爸,我问你个事。就是那个乡镇高中撤并那事,县里有什么政策吗?还有还有,一中和二中扩建的话,承建的企业找到了吗?”

张明教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两个问题问的太有针对性了,自己的孩子什么本事,他有数,这不可能是他的想法,如果不是他,那么……?

一个面带笑容,自信洋溢的面容出现在了张明教的脑海里,是安子善吗?

“是安子善让你问的吧?”张明教淡淡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啊,是啊,他说这个很重要。”张华愣了一下,爸爸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就算了,关心是谁问的干嘛啊。

“他怎么跟你说的,你详细的跟我说说。”张明教若有所思的问道。

从安子善救过张华之后,张明教就解除了对他的戒心,也不再担心安子善会害张华。但,对这个孩子,他却是更加的有兴趣了,除了安子善的容貌是个初中生,其他任何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龄能做到的事情。

第一次楼上楼下的对视,安子善淡淡的微笑和点头问好;颁奖典礼上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毫不紧张,谈吐自然的讲话;救治张华一路上周全的安排和部署,这完全就是一个成年人才可能有的表现。

“哦,子善跟我说……”张华想了一下,把安子善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父亲。

随着张华的叙述,张明教的脸色变了,眼睛又亮又吓人,这是什么样的少年啊。这么年轻的孩子,做事如果能多看几步,就已经叫聪慧过人了,绝大部分的孩子还只是刚做到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已。

这个安子善呢,他不仅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而且还着眼于全局,考虑到了整件事的关键点和核心,而且这个孩子的直觉非常敏锐,每次的分析都能直中要害。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可以优秀到这么变态的地步呢,张明教想不通,突然有些嫉妒安子善的父母了,据说他们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啊,咋教育的。

“小华,这个事情比较复杂,你让那小子自己给我打电话,我跟他讲。”想了一下,张明教笑着轻声说道。

“啊?让子善给你打电话吗?那,那好吧。”张华有点失落的挂了电话,为什么不能跟自己说,难道自己理解不了?

再接到张华的电话时,已经是1号的下午了,安子善正在文卜先家里,跟他聊着天。

安子善有点喜欢上文卜先家了,这老头子太会享受了,院子里用葡萄藤搭的架子,下面放置着木桩打造的茶几,四周两把木桩凳,两把藤椅。

舒服的躺在藤椅上,阳光从葡萄藤缝隙里透射过来,碎碎点点的光斑打在身上,既不耀眼又有些温暖。

喝着香气鲜灵、滋味醇厚鲜爽的茉莉花茶,藤椅起伏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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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龙湖吴玉川

喝着文卜先亲手泡制的茉莉花茶,躺在上下起伏的藤椅上,安子善舒爽的差点失声。

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文卜先闲聊的时候,手机响了。

安子善拿起放置在木桩茶几上的手机,接了起来“喂,华子啊,你说。”

“子善,我爸说了,乡镇高中撤并的事情比较复杂,让你自己给他打电话,他直接跟你讲。”张华有些闷闷不乐的声音传来,兴致不是太高。

安子善挑了挑眉,笑道:“咋地了这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听你的声就蔫不拉几的。”

“子善,你说我爸为什么不跟我说啊?居然让你给他打电话,直接跟你讲。跟我说了,我转达不行吗?”张华抱怨道,他是真有些郁闷,他觉得子善是挺聪明的,但自己也没有那么笨啊。

安子善笑了,这种感觉他以前体会过无数次。

自己的父母没有什么教育理念,唯一的教育方式就是激将法,老爸常说的话就是你看邻居小娟又拿到了三好学生;你看隔壁刚子又拿奖状了,你看你四姨家哥哥人家年年拿三好,墙上都贴满了奖状。

你看……,这样的话安子善和安子良兄弟俩,从小听到大。安子善小的时候,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就非常恼火,经常怼安家业说“人家的孩子好,你要人家的孩子吧!”

每个孩子都希望被认可,尤其是被自己的父母认可。然而这样的说教方式,却让孩子特别没有安全感,一丁点的认可感都没有,有的也只是反抗、抵触。

或许在父母的眼里这种方式只是让自己的孩子有个学习的榜样,努力的目标,当然,也可能有羡慕人家孩子优秀的成分在里面。但,这样的教育方式不能说毫无意义,至少是弊端大于利处。

前世的时候,安子善的学习成绩不太理想,高中的时候处于中游偏上的水平,这个水平考上一所本科院校是很难的,毕竟他所就读的西街高中是莲山县下属四所乡镇高中里面最差的了。

有一次暑假,安家业看着成天吊儿郎当不看书的安子善说了一句,“就你这样的,如果考上大学,我两只手抓个鸟你看看。”

一句话气的安子善不行,当时就下定决心,拼了命也要为自己争口气,考上大学。后来,经过不懈的努力,安子善确实考善上了本科,而且还是西街高中文科班唯三考上本科的学生之一。

后来,安子善就飘了,没事就怼安家业,“我考上了啊,你快两只手拿个鸟我看看嘛?”那语气、神态,挑衅的不行,嚣张的要突破天际。

结果,事实证明不是安家业提不动刀了,确实是安子善自己飘了。被恼羞成怒的安家业按在地上,拿起边上的扫把就是一顿抽,然后安子善就像躺尸一样在炕上趴了三天。

这件事的结局是,冬季的一场雪后,安家业在菜园里支上了几个老鼠夹子,夹子下面放些玉米粒,成功的捕获了一只麻雀。

安家业把麻雀抓在手里,回到家异常骄傲的对安子善说,“看到了没,你爸我一只手就抓到了鸟。”

可惜安子善吃过了亏,不敢再怼他,只是一个鄙视的眼神送给了老爸,小声嘟囔着“你的手是老鼠夹子啊”。

张华的一句话让安子善想起来这么多往事,一时感慨万千,想了想道“华子,我认为你想多了,张叔叔多在乎你啊。不让你转达的原因,我想可能是这件事太重要了,担心你转述有错漏。”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找下你爸,面谈比较好。”

“啊,这样吗,也是哦,重要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张华也是恍然大悟,很是赞同安子善的看法。

“那华子你问问你爸,啥时候方便,我去找你们。”

“好的,子善。”

挂掉了电话,安子善笑了笑,扭头对边上同样躺在藤椅上的文卜先说道。

“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那个人什么来历?”

刚才安子善打电话的时候,文卜先就默默的看着他,偷听着电话内容,心里暗暗惊讶,他可是知道这个张华的父亲是什么人,虽然莲山只是个小县城,一局之长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见的吧。

他可不相信安子善会告诉对方自己是通神境易算师,按理说这小县城内知道易算界存在的人应该也没几个。

听到安子善的问话,文卜先抿了一口茶,轻声道:“这个吴玉川是龙湖的人,五年前我们在渝都相识,此人相当有魄力,眼光。龙湖地产创立后他就力排众议在渝都同时拿下了两块地。”

“要知道,那个时候龙湖的资金实力还没有那么强,就我所知,拿的那两块地所用的资金大部分是过桥款和借贷。但他赌对了,两年后这两块地开发的楼盘大卖,他至少收回了三倍的成本。”

“师父,此人绝对符合你的要求,龙湖拥有国家建设部颁发的一级开发资质、甲级设计资质和甲级工程监理资质。虽然现在规模和实力还无法跟国内的几个巨头企业相比,但发展很是迅速。”

安子善默默的听着,龙湖这个名字,他前世似乎听过,但是并不熟悉。但是他知道,前世时龙湖地产也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地产企业,具体排第几,实力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毕竟前世时他的工作跟地产行业不搭边,偶尔了解的内容也是通过街头巷尾的传闻和酒场上的闲谈得来。只要规模和实力够就行,其他的就是靠谈判了,现在他感兴趣的是文卜先和对方相识的过程。

“龙湖我有耳闻,实力和能力是够的,我现在比较好奇你们认识的过程,以及关系如何?”安子善意味深长的笑道。

文卜先愣了下,笑了笑,“师父,我们认识的过程很平常啊。我们认识的时候他正准备创办龙湖,那时我恰好去渝都拜访易算界的朋友,我在朋友那边作客的时候,他去了。”

“我那位朋友也是望颜境的易算师,不过,跟我相比,他进入望颜境的时间还短,这易算之术的造诣没有我深厚。所以,我那朋友就向吴玉川介绍了我。”

“虽然我那朋友在望颜境的造诣没有我深厚,但他的名气在整个渝都依然是无人不知,毕竟他也是渝都仅有的三位望颜境易算师之一。”

安子善皱了皱眉,疑声道:“渝都难道没有通神境易算师?”

“没有,师父诶,你以为通神境易算师是大白菜啊,整个易算界易算之术达到通神境的都屈指可数好吧,我猜不会超过双手之数。”文卜先苦笑道,好似在安子善的眼中,通神境很多一样。

“不应该啊,渝都是国内西北地区少有的大都市了,经济水平和发展水平就很高,怎么会没有呢?”

听他这么说,文卜先也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也可能是我那朋友他也不清楚吧,毕竟这些信息也都是他告诉我的。”

“但也不对,他不知道的可能也不大。按易算界的规矩,半卦境的易算师易算之地不能出地市,望颜境的易算师易算之地不能出省,只有通神境的易算师才没有限制。”

“他之前是半卦境,是地道的渝都人。”

闻言,安子善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易算界自己似乎有点忽视了。

“那你为什可以全国到处跑,你不也是望颜境吗?”安子善疑惑道。

“我的情况不太一样,师父。”文卜先有些尴尬的看着安子善,小心翼翼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易算界规矩

看到文卜先一脸尴尬的样子,安子善来了兴趣,扶着藤椅的扶手慢慢的坐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望着文卜先。

“这怎么个情况不一样法?给我说说呗。”

“这个,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的,就不说了吧师父。”文卜先紧张极了,额头上都沁出了层层的汗水,虽然天气有点热吧,但也不能全怪天气。

“呦,文老头,你这么紧张干嘛呢?难道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安子善笑了,咧着嘴上下打量着文卜先。

“嘿嘿,师父,我能有啥事瞒着您啊,是不是,就是这个事吧,他说来话长啊。”文卜先很是牵强的笑道,心噗通噗通的狂跳着。

“说来话长,就慢慢说嘛,我又没事,就当听故事了。”安子善瞪了文卜先一眼,又躺了下去,半眯着眼说道。

“那……那好吧,事情他是这样的,师父。按易算界的规矩吧,我确实不能去东山省之外去给别人进行易算,但是吧,这里面又有两种情况是例外的。”

文卜先眼看着安子善有些不高兴了,知道这事既然自己说漏了嘴,那肯定是躲不过去了,索性认命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顿了片刻,看到安子善没什么反应,遂继续说道:“这第一种情况呢,就是要易算师协会部长以上职位……”

“等会,这易算界还有易算师协会?是个什么机构?”安子善一脸惊诧道,他没想到易算界还是有机构管理的,这么正规的吗?

“呃,师父你不知道?你都通神境了啊。”文卜先哀嚎着,虽然一直觉得自己的便宜师父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啊,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可是常识。

“你管这么多,我虽然是通神境,但我是野生的。我只是知道易算界的存在,和一点点易算界的事情而已,其他一概不知。”安子善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着文卜先,反正文老头已经拜师了,敢比比就拿出师父的尊严来盘他。

文卜先一脸错愕,野生的?啥意思?

好一会才琢磨明白,安子善的意思是说易算之术都是自己钻研的,人并不在易算界混的意思。这么想,文卜先也想通了,如果师父在易算界混,这么年轻的通神境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不对啊,师父,既然你是野…生的,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望颜境易算师的,你以前认识我吗?”文卜先很是困惑,之前他以为师父是易算界混的,但是藏的很深,所以不出名。

但现在师父说,他是野生的。

安子善心里有点打鼓,这文老头反应很快啊,因为我前世认识你啊,笨。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自己可是签署过99年保密协议的人,哈哈,不能说。

文卜先有些懵逼的望着突然笑场的师父,搞不懂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笑点在哪儿。

“你是不是虎,我是通神境,我知晓你的存在,肯定是算出来的啊。”安子善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呃,这样的吗?”文卜先总感觉安子善这个通神境跟自己见过的一些通神境都不一样,具体哪儿不同呢,他也说不上来,那感觉就像是什么呢?

嗯!对,就像是有些事屌的离谱,有些事呢又无知的像一张白纸。

难道?师父已经接近如仙境了?难道只有像师父这样专注于易算之术才能进入如仙境?

文卜先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心里惴惴不安,表情变幻莫测,手脚都在无意识的颤抖。

不行,不能说,这个秘密太吓人了,一定要保密,谁也不能说。

安子善惊呆了,文卜先这模样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是被吓着了?

难道自己说的太吓人了?通神境也没有这么牛,算不出来他的存在吗?

“好了好了,不要转移话题,赶紧继续讲。第二种情况是什么?”安子善忙不迭的转移话题,打断了文卜先的沉浸式思考。

文卜先又愣了一下,是我在转移话题吗?感觉哪儿不太对。

“这第二种情况,就是望颜境的易算师拜师通神境易算师,只要有一位通神境修为的师父,就可以解除易算的地域限制了。”

“哦,这样的嘛,那你是因为哪种情况呢?”安子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抬头问道。

文卜先又紧张了,搓了搓手,结结巴巴的说:“那个…那个,我两种情况都有……”。

安子善震惊的看着文卜先,前世他是知道文老头有一位莫须有的师父的,只是不知道他那位师父是通神境的而已。

但他没想到,文老头还在易算师协会当着官呢,看来这老头子在易算界很混的开啊。

望着安子善震惊的样子,文卜先缩头缩脑的躲着他的目光,颤巍巍的说:“师父,你不要怪我啊,当时拜师的时候我怕我说了有师父,你就不收了我啊。虽然说这样一来,你必须跟大师傅比斗一场易算之术,可……”

“等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回过神来的安子善突然打断了文卜先的话,啥意思?必须比斗易算之术?跟他大师傅?

麻烦,非常麻烦,安子善头有些大。易算界的水深浅,他是真心不知道,当初忽悠文卜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因为自己的年龄太小,有些事不方便做,找个代言人而已。

但他没想到,文卜先真有个通神境的师父,这通神境有多牛逼,他是真心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通神境是水的很。

“啊?我说按照易算界的规矩,你必须跟大师傅比斗一场易算之术啊。”

“然后呢?”

“定输赢啊。”

“再然后呢?”

“没了啊。”

“嗯?没了?那定输赢的目的是什么类?”安子善有些不理解了,费那劲论个输赢,没有目的?

“没有目的啊,就是纯粹的比个高下而已。”文卜先也有点愣神。

“这么无聊的吗?就是为了比个输赢?那我认输好了,不用比了。”安子善满不在乎的随口说道。

闲得慌,有什么好比的,我认输弃权,你赢了。

文卜先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这便宜师父,真有个性,“按照易算界的规矩,不能认输,必须要比一场的,师父。”

“卧槽,这么恶心的吗,那什么时候比?”

“现在大师傅还不知道,正常来说,我拜你为师的时候,你就应该跟他比的。易算界的人都知道这规矩,也不担心有人故意不比,易算师都是要面子的。”

文卜先幽幽的说道,言外之意是安子善不要面子,脸皮太厚。

这话安子善听出来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我告诉你,你不准告诉他,我对这个没兴趣,而且我也不在易算界混。嗯,我还是个孩子,我要好好学习。”

安子善重点强调了一下自己还是个孩子,文卜先嘴角抽了抽。

撇了文老头一眼,继续道:“如果你当时告诉我你有师父了,我才不收你,这么麻烦,哼!”

看着安子善的样子,文卜先着实有些心累,若不是怕你当时不收我,我能瞒着你嘛。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他了

“行了,行了。不说易算界的事情了,你继续说这个吴玉川,认识的经过和关系。”安子善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怎么都感觉自己忽悠文卜先拜师是走了一步烂棋。

“哦,那我继续说。吴玉川对我那老友异常佩服,也知道易算界的规矩。所以听到老友的介绍对我非常客气。”文卜先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轻声道。

“那吴玉川知道你有位通神境的师父吗?”安子善若有所思的问道。

“知道,我那老友介绍我的时候说过。”

“那他见过吗?”

“怎么可能?他那种层次的见不到的,除非大师父答应见他,或有其他特殊原因。”文卜先突然抬高了声音,非常震惊。

安子善默默点头,由此可以看出通神境易算师在易算界地位超然,一时之间他有些意动。要不要打着通神境的旗号到易算界混混。

他相信这些人肯定掌握着非同一般的资源,想了片刻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很是危险的念头。易算界的深浅毫不知情,贸然涉入太危险了。

他前世的生活跟易算界毫无接触,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同文卜先的交集也不过是初中时期,初中毕业之后就慢慢的没了来往。

易算界的事情也是他那时提过的只字片语,自己也是当故事来听的,并未当真。

“后来呢,他去找你那朋友的目的应该是让你们易算龙湖的事情吧?”

“师父英明,那个时候他的公司还不叫龙湖,我记得是叫什么佳城文化公司。那一次吴玉川来的目的就是改名字……”

“龙湖这个名字是你为他易算的?”安子善撇了撇嘴,对于文老头的马屁现在已经完全无感了。

只是他没想到龙湖的名字居然是文卜先给的,这老头子算是塑造了未来的房地产巨头啊。

“是的师父,不仅如此。后来他能那么有信心开发首个项目渝都龙湖花园,也是因为在拍地之前找我易算过的。”

“要知道那个项目,当时可是全国首批、渝都首个国家小康住宅示范小区呢,他投入了一千万资金的,这是他想尽了所有办法能够动用的最大额度了。也正是因为我的易算,他才敢如此孤注一掷。”

“正是因为这个项目取得的成功,他才借机打造了龙湖的专属物业,并且在去年通过了香江品质保障局is900国际质量体系认证。”

听着文卜先的介绍,安子善心里大概有谱了,“你这么了解他的情况,你们依然保持比较紧密的联系?”

文卜先点点头,正色道:“是的师父,正因为对他非常了解,我才敢推荐给您啊,否则误了您的大事,我可担待不起。您别不信,我可是认真考察了好多个候选人才确定用他的。”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暗道我信了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滴很。有师父了也不说,忽悠我做你师父,拉我往坑里跳。

“那就他了,他什么时候能到?”

“这个师父说了算,您什么时候需要,他就能什么时候到。”文卜先微昂首,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自己回乡之后,如果不是自己多次严词拒绝,不想再被打扰,这吴玉川早就巴巴的跑来探望了。

“行,那你等我电话吧,今天就到这,我先走了。”

说完安子善丝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出门跨上大金鹿就走了。

这波操作溜的,文卜先直愣神,他正准备说让安子善留下来吃晚饭的,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安子善这样做也是很无奈,这文老头做饭太好吃了,他怕晚走一会等他开口自己就拔不动腿了。

放假晚上不回家吃饭,老娘又会问东问西,安子善实在不想编些莫须有的由头来搪塞母亲。

晚饭的时候,安家业的兴致很高,不停的说着最近县里发生的大小事,各种通过同事道听途说来的八卦和小道消息。

“那个南城步居然把人活活打死了,简直太能了,能死了要。他们一家人都扎煞的不中不中的,动不动就打断人家的腿。”

张桂云张大了嘴,似乎非常不相信还有这么嚣张跋扈,丧尽天良的人。这种人以前她只在电视上见到过,没成想身边居然也有这样的人。

顿时失声喊道:“这样地人儿,保准地天打雷劈啊,你看着吧,老天爷就收走了。”

安子善偷偷的翻着白眼,闷头吃饭,偶尔附和两声“嗯嗯”。

安子良倒是听的津津有味,不时插两句他在学校听到的中的学生目前来说还是非富即贵,消息也灵通的很。

“对对,爸说的这事我也听同学说了,他有个儿子叫南枫,就是非常扎煞。动不动就打断人家的腿,听说以前教育局长的儿子还在他手里吃过亏,被打骨折了。”

“啊!那还真了不地来,这孩子家来人儿都是肿么教育孩子的啊。”张桂云再次惊着了,在她眼里教育局长也是大官啊。

安子善抚额,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瞅了一眼大哥,插嘴道:“我的哥,你是听谁传的这么离谱的消息啊?”

安子良瞪眼,咋呼道:“咋就离谱了,这是真事儿,不骗你们,都这么说的。”

安子善实在不想他们再以讹传讹,幽幽的说:“因为张华就是你说的教育局长的儿子啊,所以我知道真相,被打骨折的其实是他一个很好的朋友。”

“啪嗒、啪嗒”

目瞪口呆的安家业和安子良怔怔的瞪着安子善,手中的筷子毫无意识的滑落在地。只有张桂云没有太大反应,虽然她知道教育局长是个大官,但实在说根本不知道有多大。

或许在她心里,可能也就比乡长大一点点吧。

安子良惊呆了,他没想到那个经常叫自己大哥,长的白净的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高官子弟啊,一点都没有派头,还不如自己班里那个据说是教育局某科室科长的儿子有派头。

那家伙,老师都很给他面子,迟到了从来也是和颜悦色的。还记得自己上次上厕所时间久了点,上课铃响后才到教室门口,英语老师那个小四眼狠狠的瞪着自己骂道“滚进来吧。”

那次同学看自己的眼神,让自己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既然小华叫自己大哥,那他就是我弟了。

卧槽,我弟是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完了完了,心跳有点快,稳住稳住。

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吹牛逼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面谈

国庆节假期的第二天,安子善收到张华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张华告诉他,他爸爸已经同意见面谈了,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分,在他的办公室见。

在办公室?教育局局长办公室?安子善有些疑笃,这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把自己当成年人对待了吗?

虽然安子善搞不清楚张明教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相信对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再次来到县委大院,教育局办公楼下,安子善仰头看了眼二楼的位置,他记得上次文学大赛颁奖的时候,就是从那个窗户的位置看到了张明教。

看来教育局长的办公室应该是在二楼,插好自己的大金鹿后安子善走进了教育局办公楼内。

入口右手边就是一个来访登记台,一张刷黄漆长方形四腿桌,安子善目测了一下,也就比他们的课桌长点,宽点。

安子善上身穿蓝白条纹的汗衫,下身穿的确良黑色长裤,脚上穿双星疙瘩鞋,鞋面上经典的红色形标志,像小鸟,又像随笔画。

就这么如同进了自家大院一样,左摇右摆的走了进来,惹得登记台后面的男子一直盯着他上下打量。

瞅了一眼这人,安子善笑着走了过去,“你好,请问你们局长办公室在几楼?”

这男子皱着眉,斜着眼,疑声道:“你找我们局长干什么?小孩。”

“哦,我找他有点事,怎么需要登记吗?”安子善看到这人面前有个登记的本子,问道。

刚说完,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张华高兴的喊道:“子善,你腿脚真溜啊,居然走我前面了,走吧,上楼去。”

安子善闻声转过头来,笑了“你没跟张叔叔一起吗?我以为你已经在办公室了。”

“没有,我爸早上出门就没回家,一直在局里忙呢。”张华摇着头笑嘻嘻的走过来,揽着安子善的肩膀转头就往大楼内走去。

临走前,淡淡的撇了一眼登记台后面的男子,只见这男子满脸堆笑的望着自己,轻哼了一声离去。

望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这男子挺直的腰背慢慢的弯了下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张华领着安子善来到了二楼,一间走廊靠东首的房间门口。

门上挂着黄底黑边的牌子,上面写着局长办公室。

“咚咚咚”,张华敲了敲门,安子善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暗自想着,张华的性格真的不错,换做其他的孩子,来到了父亲的地盘,知道敲门的估计没几个。

“请进。”一个闷闷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张华推门而入。

“爸…”坐在办公桌后的张明教抬起头,看到张华和安子善走进来,笑了。

“张叔叔。”安子善笑着轻声叫道。

“嗯,你们俩先坐吧。”

张明教从办公桌后走了过来,坐到了茶几边,他们的对面。

安子善默默的打量着办公室内的布局,约四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内,右手边是一个衣服架子和一个半身高的柜子靠南面墙放置。

中间略微靠东的位置,一张枣红色的板台办公桌后面是同样颜色的文件柜,办公桌上放置着一个金色y型党旗国旗的摆件,摆件边上是一个黑色笔筒,看不清是什么材质,右上角一部银灰色电话座机。

然后就剩办公桌的斜对面,自己坐的这一组棕红色沙发和木制两层的茶几了,安子善右手轻轻的捏了一下沙发,不是真皮的,应该是人造革的。沙发背面的墙上是一张国家地图,具体有多大安子善目测不出来。

张明教坐在茶几对面轻笑着,从安子善进门,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孩子的表情。全程面色平静,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轻轻的观察着这个房间。

笑了一下,“来,先喝点水,尝尝方书记刚送我的一包铁观音。”安子善笑着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茶具,紫砂壶套装嘛,前世自己也很喜欢,就是不知道这套是真紫砂的还是劣质陶土的。

伸手拿起一个茶杯,翻过来看一下,杯底印制着景德镇的字样,看来是景德镇出品的工厂货。

“怎么?小善,对这东西还有研究吗?”张明教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子善,轻声道。

“一点点研究,我听说,大师制作的紫砂壶,杯底会印制大师的落款。而茶壶的壶内侧会有大师的亲笔留字。”安子善笑着说道。

张明教眉头微挑,还真知道点啊,而且知道的还是很内行的东西呢。

“子善,你咋什么都知道啊?”张华一脸惊诧的看着安子善,咱们难道不是同龄人吗?你研究茶壶做什么来?

“啊,我喜欢看书,书上什么都有,哈哈。”安子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赶忙转移话题。

“张叔叔,那个乡镇高中撤并的事情,县里给的什么政策?能说说吗?”

慢慢将刚刚烧开的水注入茶壶,淡漠的看着随着水流旋转的茶叶,张明教轻声道:“小善,你可否跟张叔叔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情呢?”

“而且,张叔叔感觉,你对这件事的过程和关键点都看的非常清楚,这说明你肯定是深入细致的剖析了整件事的可行性。”

望着张明教带着审视的目光,安子善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轻声道:“张叔叔,如果我说,是因为华子,你相信吗?”

“我相信!”张明教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毫无迟疑。

“虽然我跟华子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我认可他。有的人认识的不久,却感觉像是一生。也有的人,认识了一生,都看不懂。对华子来说李阳是他的好哥们,李阳的事情又是他的一个心结,我想帮他。”

“心结解不开的感觉,就像胸口始终压着什么,觉得没有救命稻草可抓,心结解不开,理智明白的释怀,实际遥不可及。”

“再就是,乡镇高中的撤并和一中、二中的扩建,对您来说也非常重要。这是一个非常耀眼的政绩,我相信对您帮助会非常大。”

安子善直勾勾的盯着张明教的脸,眼睛眨都不眨,目光诚恳、自信的样子映入了张明教的双眼中。

这个特别的少年坐在盛夏里的办公室内说的一番话,深深的刻入了张明教的脑海,很多很多年之后都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句“也有的人,认识了一生,都看不懂。”

他忽的就想到了南城步,这位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姑且还能称之为朋友吧,他们认识了一生,但自己却再也看不懂他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达成共识

张明教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堵的慌,安子善的几句话无意间触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痛点和隐藏起来的软弱。

他又何尝不是有心结的人,自从那年妻子去世之后。只是因为自己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不能有那么多的无病呻吟,那时的自己也在寻找救命稻草,后来终于找到了,那就是小华。

他的精神世界一片荒芜,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张华了。

张明教笑了,笑的很是开心,为自己的儿子高兴,有这样的朋友,在艰难的时候陪在身边,开导你,劝慰你,帮助你。

还好,自己也有高策,这些年一如既往,感情从未变过。

“说的很好,小善,很不错,叔叔非常欣赏你。”张明教重重的点着头。

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儿子,看他的表情,有点激动。

安子善只是微笑着,“那张叔叔可以说说乡镇高中撤并的事情了吗?”

“乡镇高中的撤并方案,国庆前的县委会上已经正式宣布了,可以说是正式启动了,这个小华应该跟你说了。其实真正的方案和计划,在南氏还没有拿下之前,我就已经报给方书记了,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安子善睁大了眼,点了点头。

“方案大概是这样的,乡镇高中的撤并和一中、二中的扩建在明年暑假结束,新生入学前完成。乡下四所高中的新生直接入学县直高中,至于四所学校如何并入一中和二中,我有个大概的想法。”

“壶晓高中和海岭高中并入一中,沙汀高中和西街高中并入二中,并在一中、二中相应设立乡镇高中校史馆。”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虽然自己改变了历史进程,让乡镇高中的撤并提前了十年多,但是怎么四所高中的合并对象都变了呢?

他清楚的记得前世的时候,壶晓高中和海岭高中是并入二中,沙汀高中和西街高中才是并入一中的啊。

难道是因为李阳在壶晓的原因?看来应该是这样了,毕竟前世乡镇高中撤并的时候是在202年,肯定不存在李阳的影响。

那个时候,李阳估计都大学毕业踏上社会工作了吧。

这样不行,自己需要西街高中并入一中。

只是因为莲山一中有最好的教育资源,是省重点高中,所以在一中她们能够改变命运的可能是最大的。

“张叔叔,我能问下,您这样分配四所高中并入县直的理由是什么吗?”想了一下,安子善打断了张明教的讲述,轻声问道。

被打断的张明教脸色平静,看了看安子善,“大概是按照距离县城的远近划分的,一个最远的壶晓和一个最近的海岭并入一中,两个差不多距离的沙汀和西街并入二中。怎么,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安子善点了点头,轻声:“张叔叔,你看啊,乡镇高中撤并的目的是教育资源的整合,提高县城高中的办学能力,促进我们县高中教育的快速发展。这四所乡镇高中乍一看其实区别不大,但是认真看还是很有区别的。”

“我们优化的目的不是让强的更强,弱的更弱,而是能够齐头并进对吧。若说为了让强弱分化更严重,那么完全没有撤并的意义了。四所高中里面,我了解的情况,海岭的办学实力最强。”

“西街的办学实力最差,那么我觉得比较合理的分配是,四所里面实力最强的海岭进二中,实力最弱的西街去一中。至于壶晓和沙汀高中,他们不相上下,区别不大,可以保持现状。”

“您觉得呢,张叔叔?”

一番话说的张华频频点头,这时候他也发现了,自己来就是做个样子,陪着的。完全没有自己插话的空间,他们俩的话题自己完全插不上嘴,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们就已经换下一个问题了。

这个时候的张华,心里是波浪滔天,感动安子善对自己的好。也好奇,他为什,这么屌?为什么就这么优秀,都可以跟自己的父亲侃侃而谈政事了。

简直就是变态的可怕啊,这心智成熟程度已经到了逆生长的境界了。

张华不由得怀疑,安子善十几岁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一个老头子的灵魂。突然他想起曾经安子善跟他和宋飞说过的话,当时因为八卦他和张玲玲的关系,安子善被两人追问了很多次。

有一次实在被两人烦的不行,安子善很无奈的说,“他跟张玲玲是前世的恋人,而他是转世的。”

转世的?看着依然滔滔不绝的安子善,张华突然有点相信了,如果不是转世的,怎么可以这么牛啤。

张明教认真的点了点头,欣慰的笑道,“还别说,小善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是不打紧的事情,既然小善你提了,那就这么干好了。”

安子善目光中亮亮的,笑眯眯的说:“那就谢谢张叔叔采纳了。”

张明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的安子善小心肝微颤。

不禁想着,难道张华他爸爸察觉到了什么?

“然后,一中的扩建需要新建五层双面教学楼一座、学生餐厅楼一座,学生宿舍楼一座,总投资预计720万元;二中需要新建综合楼两座,操场一个,学生宿舍楼和餐厅礼堂各一座,总投资预计3330万元。”

安子善面色未变,跟前世的情况一样,确实总投资五千多万了。区别只是,前世的乡镇撤并计划是发生在202年。

安子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张叔叔,那县委对于工程款的支付是如何计划的呢?”

“每年支付给承建企业0%左右的工程款,另外乡镇合并必然会带来政治和经济中心的转移,也必然会带来一些建筑和改造机会。这些机会都给愿意承接一中和二中扩建工程的企业,这部分款项因为有乡镇财政的承担,可以按照工期结算。”

安子善心中一动,这样安排倒是不错,略微弥补了承建企业的资金压力。看来张叔叔心里很清楚啊,只有前面的条款,找一家合适的企业太难了。

不过,张叔叔可能寻找企业的目标只是省内吧,那些大型国企建工是不会接这个活的,加上了附加条件也不会。只能去寻找民企,而民企省内有这个实力的也太勉强了。

龙湖的实力来做的话,就万无一失了。

想了片刻,安子善笑道:“张叔,这个方案国有建工企业是不会接的,太苛刻了,加上这个附加条件也不行。而省内的民营企业,能够承接这么大工程的企业,先不谈资金实力,施工资质达标的也没几个吧。”

对于安子善的懂这么东西,张明教已经习惯了,想多了心累,他现在纯粹把安子善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

第一百三十九章 震惊的张明教

只是有的时候,看到这个逻辑清晰,有条不紊的男孩,还是会有一些违和感。就像个小大人一样,说着有时候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张明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呼了出去,说道:“是你说的这个情况,所以寻找承建企业的这个事情,我也是很头疼。倘若找不到合适的承建企业,那么乡镇高中的撤并就是纸上谈兵。”

张华脸色有些变了,事情果然像子善说的那样。

转头看了一眼边上面色依然平静无波,笑眼微眯的安子善,张华觉得自己这个哥们应该是有什么把握解决这个难题的。

看着言笑晏晏的安子善,张明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惊疑不定,“小善,看你这表情,你……这边有合适的承建商?”

“嗯,有的,张叔。”安子善笑吟吟的说道。

如此意外的听到安子善这么肯定的回复,张明教的面色终于变了,非常的不敢置信,磕磕巴巴的问道:“小善,你知道这个工程需要什么样的资质才能承建吗?”

安子善再次认真的点了点头,正色道:“知道的,张叔。按照这个工程的规模,承建企业需要拥有国家建设部颁发的二级开发资质、乙级设计资质和乙级工程监理资质,应该就够用了。”

眼中震惊的神色依然未减,张明教有点恍惚的点了点头,缓声道:“没错,你果然知道。那你说的这个承建企业是哪一家?”

“渝都龙湖。”

“啊……”,张明教大惊失声,“你说的是渝都那个地产龙头企业龙湖?掌门人是吴玉川的那个龙湖?”

“是的,张叔。”看到张明教震惊的样子,安子善偷偷的笑了,当时他也没想到文卜先给找了这么一位大牛。不过,自己要比张叔好多了,毕竟自己前世接受过那么多大牛企业的资讯洗礼。

况且现在的龙湖,距离大牛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但张明教就不一样了,这些日子以来,能够承接这个工程的企业,他都扒拉完了,那些大牛企业,他都没有想过。

此时猛然听到安子善提供的目标承建企业居然是龙湖,一时心情激荡不已,这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大牛之一,在渝都能够压制国企大渝建工,简直牛啤的不行。

“张叔,就我所知,龙湖拥有国家建设部颁发的一级开发资质、甲级设计资质和甲级工程监理资质,所以承建这个工程在资质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他们也有这个资金实力。”

张明教经历过最初的心神激荡之后,也冷静下来,沉声道:“小善,你说的都对。但是,人家龙湖为什么千里迢迢的来咱们莲山这样的小县城,接合同这么苛刻的工程呢?”

“就算加上附属条件,乡镇合并带来的建筑和改造机会,龙湖应该也看不上眼吧。”

安子善笑道:“张叔,咱们这工程合同确实苛刻,但是做生意不能只看到碗里的饭还有多少,能吃多少,还需要看到这个碗所带来的附加值收益和战略价值的。”

“龙湖既然来了,当然有他来的理由。再说了,咱们莲山县现在虽然发展的不是很好,但是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不是。不说别的,我们的山林资源就很丰富,况且我们照市有天然的大型港口。”

“而龙湖呢,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局限于在渝都发展,他们想突破这个枷锁和瓶颈,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们给他机会了。我们照市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对他们来说未尝就不是契机。”

“再者说,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借助龙湖的力量,开发我们的旅游资源。别的不说,就我们县的莲山、九山和青山,就特别俊美耸立啊,在沿海城市里面,这样的高山很罕见的,这不就实现双赢了。”

张明教的面色彻底的冷静下来,目光深邃的就像两条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看。

今天这一幕注定要在莲山县的历史进程中烙上厚重的一笔,有个尚不及弱冠的少年参与了莲山县乡镇高中撤并计划并提供了关键性的帮助,而且还为莲山县未来五年的发展铺好了道路。

这个深秋的午后,习习的微风带着淡淡的凉意从敞开的窗外吹进来,带起安子善额前几缕碎发,那微圆的脸庞上还显稚嫩的面容,跟自信的双眸和翘起的嘴角那么的格格不入,然而这些却在张明教的心上刻上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张明教沉默了好久,沉默的张华都有了一丝不安的时候,开口了。

“小善,叔叔是真的看不懂你了。不过,我想莲山县一定会因为你的出现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将来我们的祖国都会因你变的不同。不知怎的,叔叔突然就有了这样的认识,非常强烈和真实。”

这话说的,安子善瞳孔猛的缩了起来,平静的心湖突然像沸腾了一般浪涛滚滚,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给他们树立了早智的形象,自己再说啥做啥,可能他们也就接受了,不以为奇了。

然而,他没有预料到,今天讲的这些和做的这些,已经不是早智可以解释了,没有丰富的阅历、见闻和经验,是不可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

早智,提高的是智商,是思考能力、记忆力,而不是认知能力。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你任他智商通天,他又如何理解?

就像古代那些智慧过人的先贤,你让他们理解飞机这样的铁疙瘩是怎么飞上天的试试。

“小善,叔叔相信你,所以不需要有顾虑。我们国家天才很多,甚至你不知道的地方,比你天才的更多,不要怕展露自己的才华和不同。正因为有了你们这样的人,咱们国家才能够发展的如此之快。”

“你今天说的内容,我都记住了,我会去跟方书记谈的。而龙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安子善笑了,笑的很是开心,从重生后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内心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之前的自己就像一直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行走,生怕被发现了什么,惊动了谁。

而张明教说的这番话,却突然的让安子善醒悟了,他放开了对自己的束缚,敞开了呼吸,如鱼得水,畅快无比。

看到安子善一瞬间的变化,张明教也笑了,以前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孩子看似很成熟,很平静,却总有种感觉那是伪装的,实际上他活的不洒脱,很小心,就如鱼离开了水一样,来到了陌生的陆地。

而现在,他看到,鱼又回到了大海里。

嗯,也或者并不是鱼,是龙吧。

第一百四十章 路遇

事情敲定之后,安子善认真想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就起身跟张明教告辞了。

张华跟他爸摆了摆手,也一起走了。

望着张华离开的背影,张明教心情却有些沉重。从医院回来之后,只要是他们爷俩独处的情况,张华多数不喜不笑,也基本不说话。

现在家里的氛围很压抑,张明教知道这是因为儿子有了心结,他不想如此,但却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安子善尽快解开张华的心结。

有外人在的时候还好,张华就会很正常,嬉嬉笑笑,也会很自然很正常的跟张明教聊天,称呼也是。

甚至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比单独相处好很多,这就导致张明教有时会胡思乱想,儿子是不是人格分裂之类的,否则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这个情况他跟安子善说过,据他分析可能是有外人在张华会下意识的做伪装吧,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因为心病引起的。

安子善说让张明教不要着急,他已经在努力了,比如这几次张华给他打电话,都是安子善促使他这么做的。

这样通过不可避免的接触和交流,慢慢打破张华的心病防线。张明教想了一下,觉得安子善说的很有道理,从医院回来后,爷俩仅有的两次通话都跟安子善有关系。

安子善这个孩子,真是有些不同呢。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望着楼下并肩离去的两个人,张明教感叹到。

这就是天才的样子吗?

“子善,你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都是怎么想到的啊?简直太拽了。”张华有些崇拜的看着边上推着自行车的安子善。

“多看书,你也可以。”安子善笑笑,没有过多解释。

“你这会干什么去?”走到县委大院门口后,安子善问道。

“没事啊,你呢?”

“那我们上网去?”安子善提议道,他本来的计划是跟张华他爸谈完之后去网吧查下龙湖的信息,毕竟文卜先跟他说的也没有那么详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乡镇高中撤并和一中、二中的扩建他非常重视,而龙湖又是非常关键的一环,所以他需要掌握龙湖的详细资料。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求助于互联网了。

张华有些惊异的看着安子善,疑声道:“你还喜欢上网啊,子善?”

安子善笑道:“我去查点资料,你要是没事陪我一起啊,反正放假也没有事干。”

“那行,你骑车带我去啊?”

“嗯,上来吧,你今天有幸坐下我的后座,一般我这后座都是漂亮mm才能坐的。”安子善笑眯眯的调侃道。

“你快拉倒吧,咱们学校有几个漂亮的。嗯?张玲玲算一个,哈哈。说实话,子善,她坐过没?”

张华稍微助跑一下,双手猛的抓住刚行驶的自行车后座两腿分开跳了上去,两条腿垂在自行车两侧晃晃悠悠的。

“你老实点,两条腿别晃……”张华晃着腿,安子善的车子路都走不直了,车把左右摇晃着。

“你这技术不行啊,子善,人家骑着自行车,后座的人都能站起玩。”张华笑嘻嘻的打趣道,两条腿也不晃了,轻轻的踩在后轮脚插的位置。

“你有毒吧,你拿自行车特技驾驶跟我比,我要有那本事,我还用重……听你笑话我。”安子善回怼着张华,差点说漏了嘴,也不知道张华听没听明白。

“别转移话题啊,我告诉你,赶紧说,张玲玲坐没坐过你后座。”看样子张华没有在意他刚才说什么,还是抓着这个槽点不放。

安子善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华,今生张玲玲没坐过他的大金鹿。但是,前世却是载过她,还送她回家了。

就是那一段浪漫的路,她轻轻的揽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走了二十公里,两人确定了关系。

正想着,突然安子善看到前方路边发生着一起争执,被围在中间的人很像南枫。

“子善?说话呀?坐没坐过啊,你这吞吞吐吐的,肯定有奸情……”

“别扯了,有情况,华子,看前面,路边,是不是南枫。”

“南枫?”

正在八卦的张华听到声音,连忙伸头向安子善说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南枫被围在中间,右脸红红的,周围三个男子围着他,一个拿拳头一下下捣着他的胸膛,另外两个似乎在骂骂咧咧着。

望着这一幕,张华皱起了眉头。

安子善目光微动,这可能是个机会。

“华子?管不管?还是也上去一起揍他,要不是他,李阳也不会跑壶晓受那苦。”安子善目中光芒闪动,声音幽幽的在张华耳边响起。

张华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安子善已经把车停了下来,隔着大概不到十米,远远的看着。

“操,你还敢还手?麻蛋,揍他。”张华还在沉默的功夫,之前捣南枫的男子被面色狰狞的南枫狠狠的踹了一脚。

猝不及防之下,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差点坐倒在地,顿时恼羞成怒。

“南枫你个垃圾还敢还手,你以前不是很扎煞吗?不是小霸王吗?仗着你爸是县长天天欺负我们,现在你爸那个垃圾被抓了,你还嚣张个……”

这男子还没说完,南枫突然就像疯了一样扑了上去,声嘶力竭的吼着:“不准这么说我爸,不准说他,我跟你拼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不小心,这男子被南枫一拳捶在了脸上,指甲划破了脸,血淋淋的一道。男子可能感觉有点疼,用手摸了一把,这才看到手上的血,顿时变了脸色,声音突然就像挤出来的公鸭嗓子一样尖细。

“混蛋,打死他,给我打死他,卧槽你妈啊。我就说了你怎么样,南枫?你爸就是个垃圾、垃圾……”

三个人顿时把南枫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南枫偶尔还击两下,哭嚎着“不准说我爸”,不一会双手捂住了头,再没了还手之力。

这儿靠近利民路和罗山路的交叉口,来来往往的人是真的不少,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拉人劝架。

相反的是,都躲的远远的,除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偶尔有会经过他们的,也远远的就绕开走了。

安子善正在想张华会怎么做的时候,他就猛的窜了上去,飞起一脚就把那个被破相的男子踹到了一边。

安子善见状也飞奔过去,给了另外一人一招飞腿,然后张华把最后一个人逼退,站在了原地冷冷的望着他们。

“我操,你他……”被张华踹了一脚的男子刚准备破口大骂,扭头看到张华的脸后,连忙闭上嘴。

一脸讪讪道:“华少,是你啊。”另外两个男子缩头缩脑的走到了这人身后,也不说话。

看这样子他们都认识张华,安子善想着。

也不去管他们,目光望向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南枫,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后,安子善笑着伸出了右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结开、心病除

南枫怔怔的盯着安子善,似乎是认出了他,目光黯淡下来,也没去握他伸出的手。

自己用手撑着地,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也不说话,目光复杂的看着边上的张华。

安子善笑笑,也不以为杵,小孩嘛,理解。

张华直勾勾的瞪着这三个男子,看着有些面熟,但是记不起名字了,应该是三中的学生。

“就算南枫曾经欺负你们,你们也欺负回来了,够了吧,再说话问候家人就太过分了吧?难道你们还要学从前的南枫,当个欺男霸女的垃圾不成?”

“张华!你……”听到张华骂自己垃圾,南枫黑着脸,刚说了一句,就被打断了。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南枫你不是垃圾吗?你自己问自己?确定不是?你回学校问问,有谁不认为你是垃圾?”

“不要以为我现在帮了你,就原谅了你。我们的仇也深的很。”

张华猛的转过头来,怒视着南枫,嘴里跟连珠炮一样的斥骂着他。

南枫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黯淡下来,安子善从旁边看到这一刻南枫眼中的光芒突然就熄灭了。

“如果你们三个没事就可以走了,希望你们不要跟南枫学,变成欺男霸女的渣滓。还有,我很快就回来了。”

淡淡的看着这三人,张华冷声道。

话音刚落,三人一句场面话也没说,掉头就跑了。看的安子善直想鼓掌,真是爷们,能屈能伸,不废话。

目视三人离去后,张华转过身来,盯着南枫。眼中像是有刀子一样,看的南枫目光躲闪,不愿直视。

“南枫!我劝你如果没事还是少在大街上溜达,以前你欺负过那么多人,别不小心被打死在大街上。”

“张华!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爱咋咋,不需要你管。”南枫有些恼怒张华说话的语气,很是不爽的说道。

“呵!我稀罕管你,我巴不得你走在大街上被打死,还替我报仇了。说不定真有那天,我还得谢谢那人,替天行道了呢。”

“走吧,子善。”说完后看着南枫鼻青脸肿,一身土灰的丧气模样,张华没了报复的兴致。

何必咄咄逼人呢,他爸被抓了,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已经够惨了,虽然都是咎由自取,但至少已经受到了惩罚。

张华觉得跟南枫的恩恩怨怨,他是该放下了,转身往自行车走去。望着张华的背影,安子善摇了摇头,笑了,这孩子心真的不错。

抬脚正准备走,冷不防边上南枫似乎被刺激到了,一声怒喝:“张华你在我面前显摆什么,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害死了你妈。”

安子善面色变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面的张华就面目狰狞的窜了过来,嘶吼着,飞起一脚就把南枫踹翻了个个。

“南枫!!你真的想死吗?我成全你啊。”上去接着两脚,南枫就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倒在地上身体弓成了虾米。

安子善连忙拉住了张华,再打真要出事了,心里不禁暗骂,这南枫真的作死,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己还想着借南枫这事的由头来告诉张华,他爸对他有多好,多爱他。结果,南枫这厮直接撕开了张华最大的伤疤,那道都还没有结痂的伤口。

“南枫,你爸干出来的丧尽天良的事,你也有脸提?当年如果不是你爸假借张华他爸升副县长灌他喝酒;如果不是你爸无耻至极的偷改了张华他爸的刹车;如果不是你爸设计在路口让别的车超速撞他爸的车,怎么可能出车祸?他妈妈又怎么可能意外去世?”

安子善突然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把一切摆在阳光下,当事人双方都在的情况下,从自己嘴里把真相还原,让张华听个明明白白。

“如果不是因为你爸跟张华他爸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没有防备,又怎么可能被你爸设计谋害?”

“你知道发生那件事以后,张华他爸爸有多么痛苦,被自己最好的兄弟背叛,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这么多年,他爸不曾再娶,就是担心幼小的张华承受不住,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

“你知道张华跟他爸过的有多苦,你知道有多少次张华他爸看到空荡荡的枕边独自落泪,给张华做饭的时候时常因为精神恍惚切到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垃圾,张华他爸爸早就是县委常委了,你害得李阳受伤不说,为了保李阳不被你们送进少管所,他爸爸放弃了努力五年多才得到的列席县委常委的机会。”

“就这样才让你们一家豺狼松口,张华他爸还不敢让张华知道,怕他多想,怕他难过。你知道他爸过得有多不容易,那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你们家居然这样抹黑他,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你们还能不能算个人了?啊?我看你们连畜生都不如?我劝你善良!”

从安子善开口,张华就愣住了,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听到了事情原原本本的真相。听到爸爸被自己最好的兄弟背叛,他心口一痛。

他也有好兄弟,李阳和安子善,他想如果自己被他们其中谁背叛,自己怎么能够受得了。可是父亲给自己看到的一直是慈祥的模样,微笑的模样。

不管自己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多么不开心,看到父亲慈爱的笑容,都会安静下来,开心起来。

原来父亲为李阳的事情付出了那么多,张华知道父亲有多在意那个县委常委的位置,父子俩在家聊天的时候他听到父亲说过多次。

原来父亲也偷偷的哭过很多次,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父亲永远是慈爱的笑容,永远那么坚强,脊背永远那么宽厚、踏实。

原来在自己的好兄弟眼里,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原来子善都在羡慕我有个好爸爸。

而我呢?我居然怀疑他,认为是他害死了母亲!我居然还不如外人相信自己的父亲,我居然一次次的伤害他,气他。

我……?是不是太混蛋了?

张华猛的想起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自己躺在床上,一脸鄙夷的看着爸爸,斥责他害死了妈妈。

当时父亲的脸色那么苍白,毫无血色,目光哀痛欲绝,那时的父亲是不是非常非常难过、伤心?他最爱的儿子,用尽全力去保护、疼爱的儿子却不相信他,反而如此的伤害他。

想到这儿,张华猛的感觉喘不过气来,心好痛好痛,痛的都要无法呼吸了,父亲的模样一直在面前晃动,那张苍白绝望的脸。

“爸爸……!”

张华猛的大喊一声,那声音藏满了痛苦和悔恨,还有满满的孺慕之情。

在南枫呆滞的目光中,在安子善闪动的眼眸间,张华拔腿掉头就跑,脸上流着泪。

方向是,县委大院。

第一百四十二章 爸爸你怎么哭了?

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的南枫,安子善轻声道:“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院?”

南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像要生撕了自己的安子善会突然之间如此和颜悦色。

“哦?不需要是吧,那我走了。”安子善笑了笑,转身离去。

南枫还没回过神来,他感觉这个人很怪异,好像哪儿不太对,但是他又说不清楚。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远去的安子善,骑上自行车往自己这个方向驶来。

路过自己的时候,还微笑着朝自己点头示意,就像两个朋友在路上偶遇打招呼一般自然,南枫的视线跟着安子善骑车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罗山路的路口。

突然之间,南枫莫名的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很没劲,曾经自己嚣张跋扈,做过的那些事情更没劲,幼稚的可笑。

慢慢的爬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和脚印,南枫望了一眼张华哭着离去的方向,想了想一瘸一拐的走了。

安子善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和一个微笑,居然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

“砰”。

正在办公桌后奋笔疾书的张明教被猛然响起的推门声惊的一哆嗦,一脸恼怒的他抬起头来望向门口的位置。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门都不敲就撞进来。

就刚才这动静,不是撞门进来,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声,张明教寻思着。

“爸爸……”。

抬起头的张明教看到了一张满是泪水,伤心难过的脸庞,那是他的儿子,张华。

看到这样的张华闯了进来,张明教猛的站起身,心脏一阵收缩,心疼不已。

两步走上前去,随手关上了房门,站在了张华面前,颤声道。

“小华,怎么了,这是?不哭啊,跟爸爸说,谁欺负你了?爸爸绝饶不了他。”张明教寒着脸,温声哄着他,厉声为他撑腰。

好多年了,张明教没有再见过儿子哭的这么伤心,上一次还是李阳出事的时候,不过,那次因为南家的原因,张明教只能把愤怒和不甘埋在心底。

而这次,不管是谁欺负了张华,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

望着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的父亲,那张略显苍老的脸,眉间深深的皱纹,鬓角依稀可见的白发,张华心里更难受了,像有一只手攥着自己的心,簇拥在一起,泪水止不住的流。

猛的扑到张明教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大声道:“爸,我错了,我错了。”

看到儿子哭的更凶了,张明教面色变的很难看,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哭成这样。

刚准备说话,张华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张明教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准备揽住儿子,就听到了张华的哭嚎。

他呆住了,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儿子说他错了?

“爸,求你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不该怨你,不该不理解你。”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爸……爸。”

轻轻的把手臂揽在儿子的肩头,张明教嘴唇哆嗦着,腮上的肌肉不停的颤抖,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一直没说出口。

面色激动,眼中满满的都是欣慰之色,好似长久以来的夙愿终于实现了。

泪水猛的涌出了眼眶,顺着脸颊直流而下,滴落在张华的后颈。

感受到脑后的凉意和湿润,张华慢慢抬起头,看到父亲脸颊上不停滴落的泪水。

泪眼朦胧的张华,沙哑着嗓子轻声道:“爸爸,你怎么哭了?”

闻声的张明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的把张华搂在怀里,又哭又笑道:“爸爸没事,爸爸是高兴,太高兴了。”

这些时日以来,张明教压抑的内心和痛苦的心情得到了彻底的释放,虽然他不知道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儿子的心结解开了,心病没了。

张华破涕为笑,“嗯!我也高兴,爸爸,我也很高兴。那你原谅我了吗?都怨我,我是不是太傻了。”

“原谅,原谅。傻孩子,爸爸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怨过你。爸爸只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你。看到你好好的,爸爸真是太高兴了。”

“嗯,谢谢爸爸,你真好,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嗯,一定。”

就这么搂着儿子,张明教心满意足,脸上还挂着泪滴,却笑的异常开心,咧开了嘴,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妻子在面前浮现,温柔的看着他,似乎在说“亲爱的,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我失望,我们的孩子你照顾的很好,你是一个好爸爸。”

……

从网吧离开后,安子善直接回了家。

从网上查到的一些关于龙湖的信息和新闻报道,让他对接下来的计划更有信心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时间进入了深秋,天也开始变短,夜开始变长。之前到晚上七点都还大亮的天儿,现在到了六点半左右就已经黑下来了。

厨房里隐隐传出锅铲翻炒的声音,安子善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口水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停好了车子,还在院子里安子善就扯开了喉咙喊:“娘……,你是不是在炒知了?”

张桂云探头看了一眼院子里走过来的安子善,笑道:“就你鼻子好使。”

走进厨房的安子善探头看去,果然在锅底有有小堆黑漆漆的知了,这东西可是安子善的最爱。

用面筋从树上粘到的知了,把翅膀摘掉,放水里洗净。下到烧热的油锅里,不停的翻炒,直到声音清脆,有轻微的糊味飘出,撒盐盛出。放到嘴里轻轻一嚼,又香又脆,好吃的不得了。

尤其是知了腹部以上,头部以下的位置,俗语叫鞍子。那里面的肉又嫩又劲道,安子善记得小的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肉,都用那个位置的肉包饺子吃。

刚吃完晚饭,安子善就收到了张明教的电话。

电话里张明教的声音已经很平静,但依然有淡淡的轻快之感,“谢谢你,小善,小华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心病也好了。”

“客气了,张叔,你见外了。”安子善笑道,果然如自己所料,华子是去找他爸了。

“应该的,小善,你的恩情,我们全家永远都会记得。”张明教斩钉截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安子善笑了。

好人就应该有好报,不是吗?

生而为人,谁都是第一次,做人不易,只有人心有热度,这个社会才会有温度。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英雄归来?

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快点醒来,在模模糊糊中王文华循着那声音,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看清了那张脸,年轻的面庞,眉头如剑锋一般,棱角分明,眼神中藏着不屈和执拗。

“乔西鹏?”,王文华瞪大了眼睛,轻声呼唤着,这张脸他记忆深刻。

那张脸的主人,看了走近的王文华一眼,笑了,然后忽然间从王文华的面前消失。

“乔西鹏!”王文华猛的往前迈了两步,想要抓住那个消失的人,入手间却只是一片虚无,呆呆的伫立着,泪水从眼角滚落。

“文华,文华?你怎么了?”

昏沉中,王文华睁开空洞的双眼,漠然的望着身前呼喊自己的人,一个中等身材,圆脸,厚嘴唇的姑娘,脑后扎着俏俏的马尾。

“艳艳?”,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王文华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自己不是中枪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吱哑”。

轻轻的推门声响起,刘甲乐抬腿就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抬头看向病床边上的孙艳艳,“艳姐……”。

刚喊完,刘甲乐就看到了病床上睁开眼的王文华,顿时瞪大的双眼。

“啪”。

手里提着的袋子掉在了地上,泪水瞬间如雨滴似的,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华哥……,你终于醒了,呜呜。”

刘甲乐两步窜了上去,趴在王文华的床前,抱着王文华的手臂,哇哇大哭。

王文华愣了愣神,轻声道:“乐乐?”

“是我,华哥,是我。”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扛过来了。”

原来,虽然中枪的当天,高天和刘甲乐把王文华及时的送到了县医院进行抢救,但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伤口有一些感染。

即使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王文华度过了危险期,但意识一直都没有完全清醒。

这么多天来都是昏昏沉沉的,靠打点滴维系身体所需,直至今日才真正清醒过来。这期间王文华的女朋友,也就是孙艳艳得到了消息,每天都会来病床前陪他一会。

刘甲乐也是,每天都会来,一来二去就跟孙艳艳认识了,当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华哥的女朋友时,亲的不得了。

今天是国庆节第三天,孙艳艳休班一早就来医院陪王文华,刘甲乐差不多快中午了才到,刚刚离开一会去为两人买午饭。

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了王文华已经苏醒。

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听着刘甲乐讲着自己中枪后到现在的所有经过,王文华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叹道自己还真是命大。

当听到方书记都专门来看过自己,并且责令县医院不惜一切都要救回自己时,一股暖流轻轻的在心间荡漾。

扭头,看向坐在床边,泪眼婆娑的孙艳艳,王文华苦着脸说:“对不起艳艳,让你担心了。”

“不要说对不起,只要你没事,你好好的,就好。”轻声啜泣的孙艳艳,抹了下脸颊的泪水,哽咽道。

“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么担心。我好怕,你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每次来看到的都是你闭着的眼睛,大夫说,如果一个周你还醒不过来,就有些危险了。”

“是啊,华哥,这些天,艳姐除了上班,别的时间都在你床前陪着,饭也吃不下。”看到王文华苏醒了,刘甲乐兴奋的无以复加。

王文华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握紧了孙艳艳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孙艳艳泪眼涟涟的双眸,晶莹剔透,那么美,那么好看,王文华不由得看痴了。

“我去喊医生。”看着这个景象,刘甲乐笑嘻嘻的说道,转身就出去了。

“文华,我好想你,好担心你。”

“我也很想你,艳艳。倒下的那一刻,我眼前最后的影子就是你。”

“感谢他们,我醒过来了,否则失去你,再也看不到你的脸,我该多么痛苦。”

孙艳艳痴痴的望着自己的恋人,轻轻的把脸贴在他的掌心,感受到熟悉的热度和味道,又红了眼眶。

“你肯定能醒过来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王文华笑了,翘起了嘴角。

“砰”,房门被快速的推开,两名步履匆匆的医生走了进来,走到王文华的窗前,给他量了一下血压,听了下心跳,又看了下瞳孔,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如释重负道:“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们医院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

“这些天,县委,公安局,很多人来查看你的情况。你是英雄啊,我们压力很大。”

“醒了就好了,好好休息,你恢复的不错,估计再有个五天左右,你就能出院了。”

“好好休息吧,有事按床头铃。你这是特护病房,不需要跑出去喊医护的,门口就有随时待命的护士。”

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走进来的刘甲乐,这名医生笑道。

刘甲乐一脸尴尬,他哪知道这个啊,普通病房全靠嘴,再说了,他也是为了离开给人家华哥小两口说悄悄话的空间。

“行了,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这名医生说完,收起量血压的盒子,带上听诊器,转身就走。

“谢谢大夫。”孙艳艳和王文华几乎同时说道。

“不用谢我们,救英雄,我们也很光荣的,哈哈。”走到门口的医生,刚拉开房门,转头看着病床上的王文华,打趣道。

看着关闭的房门,王文华一脸苦笑,自己算是什么英雄啊,苏醒前的那个梦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王文华苏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安局和县委。

于是,这两天公安局和县委的领导,同事真的要踏破了县医院的门槛,面对这样的景象,王文华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借着探视的机会,王文华把自己的想法跟县局的两位副局说了一下,还有来探视的方仁清。

方仁清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躺在病床上的民警,眉头拧在了一起,轻声道:“你的提议,我代表县委同意了,具体操办,你们县公安局去弄吧。县委会通知局里的,等你出院。”

王文华激动之下,一脸感激,不停的说着:“谢谢方书记,谢谢方书记。”

……

国庆节假期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99年的9月日,国务院发布《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决定增加公众法定休假日。春节、“五一”和“十一”法定休假三天,再加上调整的前后两个双休日,就形成了每年三个连七天的长假,使国人每年的法定休息日达到了4天。

该政策于2000年才正式实施,而每个长假掀起的旅游消费热也逐渐成为我国经济生活的新亮点,被人们称为黄金周。

法定节假日的休假安排,为居民出行、购物和休闲提供了时间上的便利,为拉动内需、促进经济增长做出了积极贡献。

一早起床的安子善,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父母在院子中间的压水井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

睡眼朦胧的安子善疑惑道:“娘,你们在说啥呢?”

“哦,我在跟恁爸说种洋葱的事情呢?”张桂云笑着说道。

“洋葱?”听到这个名字,安子善脑门嗡的一下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身体的直觉告诉他,有大恐怖降临。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太成熟的想法

张桂云有些疑惑的看着哆嗦的小儿子,斥道:“都什么天了,还穿个大裤衩子就跑出来,着凉了怎么办。赶紧回屋,把秋衣秋裤都穿上。”

安子善呆了,一脸幽怨的看着老娘,颤声道:“我滴娘诶,这才刚十月啊,你就让我穿秋衣秋裤,你待干什么,捂蛆?”

安家业在旁边插了一句,“马上就寒露了,天凉了,你娘让你多穿点,为你好,你看你都冻的打哆嗦了。”

照市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因为靠海的缘故吧,时间进入十月之后,一天四季。

早上像冬天,上午像春天,中午之后像夏天,晚上像秋天,简直是绝了。

春天也是这个样子,所以很多照市人都调侃,人家春城四季如春,我们照市春如四季。

不过,安子善哆嗦可不是因为冻的,而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刚刚母亲说在商量种洋葱的事情,他忽然想起来了。

前世的时候,就是这个时间,父母把菜园里还剩的五亩多地,全部种上了洋葱。第二年6月份收获的时候,因为节气原因,大丰收。然而,正是因为大丰收,洋葱的价格跌到地板以下了,市面上的洋葱严重滞销。

没有办法的张桂云,只能自己吃了,一个暑假的时间,整整近三个月。

安子善家,一日三餐都是吃洋葱,炒着吃,熬着吃,包饺子吃,包包子吃,刚开始安子善倒还没有什么反应,吃就吃呗,偶尔受不了再吃点自制的咸菜疙瘩。

但是到第三个月,不行了,安子善闻着这个味道就恶心,完全没有了食欲,后来张母没了办法,太多了,卖不掉,送人,能送的都送了。

就连村里不太熟的人都送了点,可见滞销的多么严重。

连着吃了三个月的洋葱,后果就是安子善高中三年依然是闻着洋葱味就恶心,大学之后直到大三的时候,才能偶尔吃一点洋葱。

五年的时间,真是闻味丧胆,那真是深刻的不行不行的记忆了。

此时听到老娘说商量种洋葱的事,那恐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胃部直接作出了反应,开始抽搐,身体哆嗦着。

安子善面色大变,急声道:“娘,不能种洋葱啊,这是个大坑啊。”

张桂云和安家业面面相觑,靠近安子善的安家业伸手摸了下儿子的额头,对着妻子摇头示意,没有发烧。

安子善一脸嫌弃的把老爸的爪子拍走,冷静了一下,轻声道:“我没发烧,你们听我说,今年咱们一定不要种洋葱,我听张华他爸说,外地洋葱严重滞销。已经有很多小贩来咱们县倾销了。”

“这种情况会持续到明年暑假的时候,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再种洋葱了,会亏死的,你们要相信我。”

还好,重生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安子善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升,再拉来了张华他爸这种在父母眼中的大官做背书,安家业跟张桂云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至少放弃了种洋葱的打算。

“不种洋葱那种什么啊?”张桂云愁道,有些不爽的瞪了儿子一眼,不能种洋葱你不早说,我都想了半个多月了,好容易做好准备。

望着娘愠怒的脸,安子善有些讪讪,他知道母亲干活是把好手,但是对于干什么却不在行,简单说就是,如果告诉母亲,种洋葱,那她种的又快又好,可能三天的活,她一天就能干完。

但是,你要让她自己决定种什么,这就愁死她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马上就入冬了,这是一次大规模种植,不是夏季的时候,种一两个菜洼的应季蔬菜那种。

一下子种五亩地,真的不能马虎,洋葱的生长周期长达8个月。种上就意味着8个月菜园里是没有收入的。然而她深思熟虑了半个多月的种植方案,却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夭折了。

看到母亲愁的拧起的眉头,安子善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重生以来,自己一直想着改变父亲的命运,改变大哥的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一直没有意识到改变下母亲的生活轨迹。

依然是独自承包了近十亩菜地,依然每天累的腰酸背疼,依然经常用自行车推着一车蔬菜到县城赶早市,最后换来几十块钱的收入。

菜农,从土地承包,到种植,到赶早市或者是集市摆摊出售,投入的太多太多,然而收获却微薄不堪,尤其是像张桂云这种小规模纯人工种植的情况。

在农村,这种菜农很多,因为种植规模处于中间档,所以很是尴尬。如果规模再大点,可以打通一些直接的供应渠道或者是有很多的小贩直接上门批发。

而种植规模再低点呢,就是私人自用了,最多也就一亩多地,自家种了吃的。

反正,最累,最苦,产出比最低的就是张桂云这种菜农了。

望着依然拧着眉头的母亲,安子善愧疚不已,为什么就没想过改变下母亲的生活呢?难道今生依然让母亲这么累?

可能他心里想的是,重生后自己赚钱这么容易,到时候母亲什么也不用干了,享福就行了。

可是他忘记了,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让她什么也不敢,天天玩,她受不了,最好的方法还是找些轻松的活计,又有前景的生意让母亲做。

前世不止一次听母亲说过,想做点小买卖,她是个喜欢做小买卖的人。

当然,张桂云说的也确实是小买卖,太大了,她弄不了,不喜欢动脑子。

安子善想到,整个种菜的过程中,有两部分是最消耗时间,却收益比最低的,第一个就是蔬菜的打理,比如浇水、施肥和除害;第二个就是售卖,每天自己推一车去县城摆摊售卖,耗时耗力,收益最低。

从这两部分出发,第一部分内容可以通过机械化和半自动化降低时间消耗和体力消耗,第二部分可以打通供销渠道,进行供销合作来实现。

自己手上现有的这些钱,把家里的十亩菜地稍微改造一下,弄成半自动的机械化种植,还是没有问题的。然后通过一些关系,在县里寻找供销合作伙伴,也没问题,这样母亲就能轻松很多了。

安子善一脸雀跃,自己真是太优秀了,美滋滋。

既然决定了,剩下的就是怎么说服父母了。

抬起头,安子善看到了两张阴晴不定的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吓了他一跳。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父爱不言却如山

“怎么了?你们这么看我干啥?怪瘆得慌。”望着爸和娘阴晴不定的面色,安子善有些不明所以。

“小善,你刚才说你那个朋友他爸跟你说的,外地的小贩来咱们县卖洋葱?”安家业疑惑道,“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不为啥啊,我跟华子去他办公室玩,闲聊起来,他说的。”安子善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忽悠老爸,就在刚才他想到了如何说服他们的方法。

“噢……,你昨天回来都黑了,就是去他那了?”

“嗯,本来黑不了的,从他那出来我又去了趟网吧,查了点资料。”

“小善,少去网吧,我卖菜的时候听很多城里人说,孩子天天往网吧跑,耍游戏,拉都拉不回去。”边上的张桂云听到儿子说去了网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说教一通。

安子善苦笑,“娘……,你知道的还真多,我就去查点资料,我不喜欢玩游戏,我都不知道什么是游戏好吧。”

“嗯,我相信小善……”安家业笑着插嘴道。

“还是爸看的明白。”

“半条命好玩吗?”

“不好玩,我……”安子善愣了惊了,一脸呆滞的看着边上嘿嘿直笑的老爸。

简直是猝不及防啊,亲爸诶,你这是跟谁学的,你是怎么知道半条命的?

“半条命是什么?”张桂云诧异的看着这父子俩,完全听不懂他们聊的啥。

安家业轻飘飘的瞅了一眼被自己震的七荤八素安子善,仿佛在说小兔崽子,在我面前装,以后不准忽悠你娘。

而后扭头跟妻子说:“没什么,儿子数学课本上的知识。”

安子善在边上讷讷不语,他突然觉得不认识老爸了,难道工作的改变和事业的顺利可以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吗?前世老爸从坊丘回来之后,干了一辈子小工。

现在不仅知道半条命,还会轻描淡写的给自己设套了,更关键的是安子善觉得老爸并不是要拿这个训斥自己,而是跟自己开玩笑呢。

这就可怕了,就算加上前世的经历,在安子善的印象中,老爸从来没有跟他们开过玩笑。

在安家兄弟的认知中,安家业是一个认真且封建的男人,虽不至于不苟言笑,但却不会开玩笑。

在家里他很有一家之主的权威,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拼搏,赚钱养家,女人相夫教子,照顾老人,是他根深蒂固的认识。

他从来不会把工作的苦和累告诉妻子,他认为这就是男人的事,扛起来就行了,有什么好说道的。

但是他却因为好几次张桂云没有跟他说家里的困难,而跟她怄气。

他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家里有事必须要让自己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男人,女人办不了的事,就应该让他去办。

比如农忙的时候,他会不顾张桂云的劝阻,下两天工跟她一起种庄稼或是收庄稼。

比如菜园里的菜赶在一起成熟了,张桂云一个人卖不急了,他就会下工帮她一起卖。

他有很多优点,但在安家兄弟眼里,却缺点更多。

他太死板,从没有陪兄弟俩玩过,从小到大。于是,兄弟俩很羡慕邻居弟弟,他爸爸经常陪他下河摸鱼,夏季带他去抓知了猴,粘知了。

安家业从来没有带他们做过这些,他们感受到的父爱很模糊,很淡。

前世,兄弟俩成长中的很多重要时刻,他都不在。

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甚至安子善高考的时候,人家的父母都在校外等着,而安子善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只有张桂云推着后座上挂着菜筐的自行车站在门口。

有时候,安子善会想,这都是因为他太忙了吗?不是,忙这个借口不足以填补安子善心中的失落和自以为缺失的父爱。

他一直认为,安家业就是不合格,做的不好。但你要说他是因为不细心,那也不对。

他的心很细,前世安子善上大学之后,他每周都会给打电话,嘘寒问暖,问生活费够不够。

一旦听说生活费快没有,他会心急火燎的给打钱过去。

安子善记得前世有一次,自己打电话说生活费没了,父亲急坏了,因为当时他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也不能预支,而家里的粮食也卖完了。

没有办法的父亲第一次跟三姨家哥哥开口借钱了,那时三姨家哥哥在东山省的港城市开服装厂,混的相当不错。

当时,三姨家哥哥轻笑着说,“五姨夫,你现在就借钱,以后怎么办?”

认真的父亲说,“粮食快收了,到时候卖粮食。”

“那粮食也卖完了呢?”

父亲说不出话来,三姨家哥哥笑道,“我看这个大学就别上了,没什么用。你看我小学毕业,混的差?让他下学赶紧赚钱吧。”

就这样,把父亲数落了一顿,父亲虽然心中有气,但不说,只是陪着笑脸,只要他肯借钱就行,不能饿着他的孩子。

然而,后来的事情,他答应了给汇钱后,安家业打电话问远在湘市的安子善,并没有收到钱。安家业怒了,急忙从他的老朋友那边借了一千给打过去。

从那之后,安家业就恨上了他,连带着看安子善三姨一家都不顺眼。张桂云曾问他,“这么点事,亲姐妹的,你至于吗?”

安家业依然有些恼怒的骂道,“他不想借我钱,他直说,他笑话我也没事,他干什么骗我?我孩子在那么远的地方,饿着怎么办?那么远兜里没点钱,日子怎么过?”

这件事是很久很久的以后,大概安子善快结婚了,无意间聊起来以前的苦日子,张桂云跟他说的。

当时安子善就湿了眼眶,他终于懂了,自己不是感受不到父爱,而是父亲的爱有些特别,有些厚重,藏得有些深。

此时此刻,安家业的一个玩笑,让安子善沉浸在了回忆中不能自拔,前世父亲的影子慢慢的跟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看着还在跟母亲解释半条命的老爸,安子善笑了,可能真的是前世的困苦和落魄造就了前世的他。

原来,很多事情都是相互影响的,都在慢慢变好,不管是生活,还是人。

又死板又封建的老爸都能学会套路自己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眼看着老爸把娘安抚住了,安子善笑着说:“爸,娘,张华他爸是教育局局长,你们都知道吧?”

安家业和张桂云不知道小儿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愣愣的点着头。

“昨天我们聊天的时候,听说我们家有十亩菜地,他爸还给提了一个建议。”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功说服父母

“什么建议?”安家业疑惑道。

“娘这样种菜,又累,赚的又少。张叔的建议是,咱们购买一些机械,然后把菜园重新规划一下,进行半自动化、半机械化生产,管理。”

安家业皱起了眉头,儿子说的他懂,只是这样搞要投不少钱的。

安子善顿了一下,让父母吸收自己说的话,继续道:“张叔还说,实现半机械化和半自动化之后,产量必然也会提升。张叔会给联系供销渠道,省时省力。”

“到时候娘就不需要自己推着自行车去卖菜了,摆摊耗时耗力不说,还累。娘经常凌晨四点多就去赶早市,卖不完就到中午了,还舍不得买早饭吃,每次都是饿着肚子赶回来。”

“这样下去,娘会饿出胃病的。”安子善清晰的记得,前世母亲的胃很不好,常年吃胃药,还做过两次胃息肉切除手术。

张桂云不是太明白儿子的意思,但她知道儿子不会害她,轻声道:“这个半机械化和半自动化,是什么意思?”

安子善想了一下,解释道:“半机械化就是,咱们种菜的过程中,能用机器干的就用机器,不能用的就人力。半自动化差不多意思,就比如娘你给菜打药用的肩背的那个喷雾器,那就是最初级的半自动。”

“真正的半自动农药喷雾机器,安装好之后,你只需要兑好农药放入罐中,按一下启动按钮,喷雾器就自动运行了,你一上午才能打完十亩地,机器半个小时可能就完事了。”

“啊!”张桂云听的目瞪口呆,惊叹道:“这么厉害吗?肯定很麻烦吧。”

“不麻烦啊,十亩地规划设计好之后,买来机器人家给安装好,咱们用就行了啊。”安子善故意轻描淡写说着,生怕母亲打退堂鼓。

“那,是不是机器很贵?”张桂云双眼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

“也不贵,估计我给你们那些稿费就够了。不够的话,我又写了不少稿子,稿费还有。”安子善浑不在意的说道,继续提高母亲的兴趣,降低她的抵触心。

县文学大赛期间安子善同时写了不少稿子,投往全国各地。也正是因为那时写顺手了,才没有注意,把参加县文学大赛的稿子也写上了笔名。

若不是那一时的疏忽,又怎么会被莲山县人民日报的主编孙江找上来。

那会投的稿子,稿费也早已收到。

虽然跟第一次投稿的数量差不多,但收到的稿费却多了不少,整整五万多块。安子善估计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小有名气了,各大报刊杂志社给提高了基准稿酬。

这笔钱他一直放在银行卡里没有动,因为还没想好到底投入到股市还是等着乡镇高中撤并后做点小投资。

今天突发奇想之后,安子善现在觉得这笔钱或许投入到菜园里才是最正确的。

“啊……,这么贵啊!”张桂云大惊失色,“那笔钱不能动,要留着给你们兄弟俩上大学交学费用。”

安子善愁的拧起了眉头,母亲一辈子都这样,就算前世生活宽裕了之后,还是特别节俭,什么钱,干什么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娘……,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跟大哥学习都很好,用不到那些钱,奖学金啥的就够用啊。你看我参加文学大赛是不是又赚了三千,然后辩论赛又赚了两千。”

张桂云点点头,这个是的,儿子没有骗她,奖金都在她手里呢,但是这些也是留着他们大学用的。

“那所以啊,我们学习好了赚钱真的很容易。而且,你也知道做生意要先投资才能赚钱啊,对吧?你们承包这十亩菜地,不花钱啊?”

“花啊,但是我跟你爸就花了八百承包了十五年啊,你这个投资太大了,千八百的嘛,我还敢戳弄戳弄。”张桂云理所当然的说道,不管安子善怎么说,丝毫不为所动。

“我……”

安子善要吐血了,母亲的理论很强大,但是那情况他能一样吗?当时承包菜地的价格是历史形势下的特殊产物,集体只是象征性的收点钱。

有些无奈的,有点挫败的望着母亲,安子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默不作声的父亲。

安家业毕竟见过大事面的,他清楚儿子嘴里那个张叔的建议很对,也很中肯,他倒是没想过这是安子善自己的想法,那多吓人。

妻子说的也很对,这些钱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不管啥事都不动用,就留给他们兄弟俩上大学用。

但是去公路局上班这件事让安家业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这种家境,出身,想获得大的改变,真的需要贵人,有贵人相助想成功就会容易很多。

而现在这位素未谋面的贵人,还是县教育局的局长,主动给建议,帮忙找供销渠道。自家再不抓住这个机会,他感觉肯定会后悔的。

现在自己在公路局的工作越来越顺利,提前转正入编都是有希望的,就算贵人的建议有了偏差,这些钱都打了水漂,两个孩子上大学自己也供得起。

安家业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转而想道万一这些钱真的打了水漂呢?好心疼啊,微笑马上又变成了一脸肉疼的表情。

安子善呆呆的看着父亲一会笑一会又要哭的样子,有些搞不懂他是在干什么。不禁暗自着急,老爸诶,等你表个态呢,你这是做啥来?梦里呢?这是一会噩梦一会美梦吗?

安家业再次想到,算了,自家还能惨到什么程度,反正老二这钱也是意外之财,亏就亏了。

不过从那个局长给主动建议来看,亏的可能不大,真要亏了,那么大的官多没面子。

如果让安子善知道,老爸把他辛苦赚到的稿费当做意外之财,他铁定会郁闷的吐血。

不过,他也能理解,父母观念一向传统,除了认认真真工作赚到的钱,其他的跟他们距离很遥远的东西,他们都很难认可,也觉得那些钱赚的不踏实。

比如炒股,比如网店,比如微营销。前世安子善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微营销,每次回家父母就唠叨,“俺看着你干地那个东西不科学,在手机上戳戳就能赚钱?那么容易?俺才不信来。”

你要给讲那些理论,道理,他们不懂,也不听,所以后来安子善也不管了,随你说吧,我该咋咋还是咋咋。

安子善翘首以盼的望着父亲的时候,安家业一脸严肃的说话了,“老二说这个事,我看行,能干。”

“诶,娘,你看……”安子善顿时高兴了,对着母亲脱口而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安家业?咱是不是说好了,钱留给这兄弟俩上大学用啊,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张桂云很是不高兴丈夫自己变卦了,气咻咻的说道,完全没有搭理安子善。

“老二,你先忙去吧,我跟恁娘说。”安家业转过头看着儿子,微笑着使了个眼色。

安子善了然,这事妥了,自己去准备就行了。

悄悄的给老爸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回屋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的时代

短暂的国庆假期,匆匆而过。

10月4号一早起床吃过饭后,安子善和安子良就在村头的路口分开了,安子善装满干粮的篮子在车把上不停摇摆,而安子良只是背着个书包。

从上一中开始,安子良就不从家里带干粮了,即便带,也是偶尔带个一顿两顿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餐厅吃饭,虽然一中是省级重点高中,但是不得不说餐厅里做的饭菜味道还很不错,价格也相当实惠亲民。

再加上,现在安家的日子也宽裕了一些,安家业和张桂云就很少让安子良带饭了,他们也清楚,天天吃煎饼和炒咸菜疙瘩,其实没有什么营养,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和发育,毕竟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涉入一些营养的。

安子善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山阳初中只有一个非常小的食堂,基本只够供应住校教职工,所以他只能继续带饭。

不过,张桂云这些日子发现老二好像长个了,面色红润,脸上也长肉了。

她有些疑惑,最近给带的饭跟以前一样的啊,于是她寻思着可能是吃了同学不少好东西。

所以,这次安子善回学校,她特意拿出来本准备到集市上售卖的,自己从东山上那片栗子林拦到的板栗。

从里面捡出来一斤多个头大的,煮熟了装到安子善的干粮篮子里,让他带到学校分给同学吃。

安子善有些懵的接过来,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带给同学吃呢?

张桂云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天天吃人家的,都吃的长胖了。做人不能太独,别老想着赚小便宜,这样的人没出息。

你吃人家的,给人家带点我们有的,给他们吃。

跟人相处有来有往才行,只进不出的铁公鸡,没人喜欢。

安子善了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自己经常去文卜先那蹭吃蹭喝,都蹭胖了,或许让母亲误以为,自己是蹭的同学的干粮。

母亲虽然没有上过学,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那些乡间俗语的粗话,却把那些大道理解释的明明白白。

安子善更明白,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一斤板栗并不算个啥,但是母亲辛苦上山从崎岖的山路上,陡峭的山坡上和那些嶙峋的石间拦到的这些板栗,本来是准备赶集市卖掉,给大哥买双新的双星鞋的。

放假的时候,有天晚上安子善起床上厕所,经过父母的房间,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聊,说大哥的鞋子又破了,鞋底都要掉了。

已经补过一次了,现在孩子在一中,那里面有钱人家多,不想孩子被人看不起,带着太多补丁的鞋子也不好看,准备把那些板栗卖掉给大哥买双新鞋。

那一刻,安子善心中有些酸涩,虽然自家的日子好了一些,但其实除了自己留给家里的稿费和参加了两次大赛的奖金,并未宽裕多少。

父亲刚到公路局上班,工资并不是太高,据他所知一个月也就五百多块吧。

并且现在大哥又上高中了,每个月的生活费也要近一百。苦日子过的多了,也难怪骤然收到安子善给的那一大笔钱,丝毫不敢动,认真的存好等着给兄弟俩上大学用。

安子善也有些苦恼,虽然自己股市里有不少钱,也有办法赚钱,但这些钱如何给父母,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这次借助张华爸爸的名头,鼓捣父母改造菜园,进行半机械化和自动化生产管理,是他认为最靠谱的方案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自己赚到的钱用到家里,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菜园改造完,能够实现稳定持续的收入之后,父母也能稍微放开手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了,日子也不会过的如此紧巴和拮据。

一路想着这些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中到了文卜先家门口,安子善瞧了一眼左右没人,停好车从篮子里掏出那袋子板栗就进屋了。

正在清扫院子的文卜先一脸震惊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安子善,手里居然提着东西,脑中闪过一句话,“师父居然给自己带东西了?”。

看到文卜先瞠目结舌的模样,安子善脸有些黑,不快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猛然回神的文卜先尴尬不已,讪讪的笑了笑,问道:“师父,你这会怎么有空过来,不去上课吗?”

“呐,我娘让我给你带的栗子,你留着吃吧。”安子善瞪了文卜先一眼,悻悻的递给他。

“啊?师奶给我的?”文卜先惊呆了,什么情况这是,突然给自己带东西,有点惶然不知所措,受宠若惊啊。

安子善瞅了他一眼,解释道:“你别想多了,我经常来你这吃饭,都吃胖了,然后我娘发现了,以为我是经常蹭同学的干粮吃,所以呢就让我带给同学吃的。”

“我寻思,我也没这个同学,就给你带过来了。以后再来你这蹭吃蹭喝,我也稍微心安理得点,是吧?”

“噢……”,文卜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刚准备说话。

安子善又道,“行了,东西给你放这了,我走了,再磨蹭要迟到了。”

“诶?”文卜先呆愣愣的看着安子善麻溜的拉开门,瞬间就不见人了。

……

莲山县政府大院内,只有飒飒的风声,政府大院的门口,那红砖砌成的方形石柱上,悬挂着的莲山县人民政府的白底黑字的牌匾随风颤动。

县政府大楼内,莲山县常委会正在小会议室召开。

“此次,我县乡镇合并的的名单已经确定,乡镇合并工作小组根据各大乡镇的情况。合理、科学的拟定了此次乡镇合并的名单,并且经县委同意,此次会议我来做正式通知。”

“截止到现在,我县共有10镇12乡,经过此次乡镇合并调整后为9镇3乡,调整名单如下:洪泽镇、山阳乡、罗圈乡合并为洪泽镇;矿坑镇、王世疃乡、杜家沟乡合并为矿坑镇;海岭镇、魏家乡合并为海岭镇镇;许院镇、西街乡合并为许院镇;沙汀乡、七宝山镇合并为沙汀乡;壶晓乡、管帅镇合并为壶晓乡……”

在众莲山县常委的见证之下,方仁清朗声宣读着乡镇合并计划的详细合并名单。

金秋十月刚刚来到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沿海小城照市下辖的山城小县发生了波澜不惊却影响甚远的变化,伴随着南氏势力在莲山县的彻底瓦解,伴随着乡镇合并工作的有条不紊进行。

当安子善还在山阳初中初四一班的教室里随着郎朗的读书声背诵着课文的时候,莲山县悄悄的迎来了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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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张明教的护佑

“张局,我也是后来才听说此事,仁清认为你可能是有些欠考虑了?”

莲山县县委书记办公室内,方仁清笑着对端坐在沙发上的张明教说道。

“哈哈,方书记可能不太清楚,明教并不是喜欢抛头露面、哗众取宠的人。”

张明教苦笑着,摇了摇头,方仁清的意思他何尝不清楚。在他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教育局的一些同仁就提过这样的建议,是否带上记者,进行一些现场采访和后期的专题报道。

这也是很多官员捞政绩,宣形象,顾民生的实证。像张明教这种,做事不留名,不宣传,不上大字报和电视台的官员,简直就是奇葩。

“张局可能误会了,仁清的意思并不是指你去杨家庄子没有带记者进行报道的事情。这一点仁清尊重你的选择,并无可厚非,毕竟这件事也是你心中的一根刺。”

“仁清指的是你承诺补发杨开忠老师从被南家赶走到现今的工资,仁清认为这部分工资应该由县委负责,而不是你私人掏腰包。毕竟当时的情况,南氏控制着县委,具体的处理文件下达还是县委做的。”

方仁清笑着摆了摆手,轻轻的端起面前的茶壶给张明教倒了一杯茶水,明黄色的茶汤在小小的仿花瓷杯中荡漾,一股淡雅的清香悠扬而出。

张明教的面色微黯,涩声道:“方书记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明教一直认为此事是明教欠杨老师一个公道。在杨老师最需要帮助和支持的时候,明教选择了避而不见,这样做能稍微让明教的良心得到一些安慰吧。”

方仁清怔了怔,轻叹道:“唉,张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行,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不知乡镇高中撤并的事情,张局进行的如何了。”

“感谢方书记的理解,放任明教随性一次。”张明教面露感激之色,轻声说道。

方仁清苦笑着摆摆手,并未多言。

“乡镇高中撤并的事情,正在进行,今日由教育局和县委相关部门的同志组成的四个调研小组,将同时入驻壶晓高中、海岭高中、沙汀高中和西街高中,对四所高中及生源地所有初中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详细调研。”

“调研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期一个月,主要调研对象是高中和相关生源地初中的师生,收集整理他们提出的所有问题和建议,进行针对性的分析和解决。第二阶段走访学生家长,听取他们对此事的反馈和建议。第三阶段走访生源地所有初中的学生家长。”

“同时,我们将在教育局成立乡镇高中撤并工作信访办,用来处理信函调研内容和相关上访问题。”

方仁清不时的点着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张明教说的内容,待张明教讲完之后,微笑道。

“张局考虑的非常细致周全啊,那么一中和二中的扩建工作,承建企业有目标了吗?”

说到这儿,张明教笑了,本来这是最头疼的一件事,现在却变成了最先解决的一件事。

“已经有目标了,方书记肯定想不到这个目标企业是哪家企业,更想不到明教是怎么找到的?”

“哦?那方某可是要好好猜一下了,难道张局有通天的本事,争取到了国建?”

张明教哑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方书记还真是看得起明教,那怎么可能。国建十几个局,他们接工程的要求和对款项的支付多么苛刻,您又不是不知道,明教可没有那样的本事。”

方仁清挑了挑眉,笑吟吟道:“那方某实在想不到张局的目标企业是哪家了,还请张局给仁清解解迷。”

“龙湖,渝都龙湖!”

张明教一字一顿的说道。

“渝都龙湖?”方仁清目光微凝,瞪大了眼睛,声音猛的高了几分。

“这可是一家了不得的民企啊,不知张局是如何扯上关系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这家企业是安子善提供给我的,他是如何做到的,明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明教相信他,所以并未多问。”张明教目光炯炯的看着方仁清,连他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

方仁清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想起安子善的种种,从听说他,到现在。他突然发现,这个孩子现在越来越神秘了,从他来到莲山县,到打掉南氏的势力,到乡镇合并。

似乎这个孩子一直参与其中,影影绰绰的通过小虾和小鱼兄妹影响着整个局势的发展。

他提出的舆论包抄计划,推出文学大赛和辩论大赛,打破了自己推动乡镇合并的僵局。通过他,自己和张家搭上了线,一举打开了南氏对县委常委的控制,为南氏的完全倒台埋下了伏笔。

他还是第一个通过没有参加县辩论赛的中学,推断出来这些乡镇可能要搞事情,从而帮助了莲山南氏反腐反渎行动小组精准布控了南氏在乡镇势力上的行动,瓦解了他们那次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

想着想着,方仁清的双眉拧了起来,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虽然这个孩子到目前为止没有做出任何有损国家和政府的事情,没有任何的不良举动,但这种看不透的感觉,方仁清很排斥。

这样的孩子,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和想法,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和预料,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这具有很强的欺骗性。

看到方仁清沉默不语和拧起的眉头,张明教心下了然,但他没得选择,这个情况,必须要让方仁清知道,在县域之内,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权柄太大。

如果方仁清不清楚这其中经过,那后面龙湖承建政审的问题就通过不了。

而且,他相信安子善,他也希望方仁清相信安子善,于是他想了想轻声道。

“方书记,小善这孩子救了小华的命,也救了我的命,更是救了我们张家的命。现在,这孩子是我们张家的子侄,我们都相信和认可他。不管他如何天才,早智,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而且,从他做过的这些事情来看,他是向着国家和政府的,因为本来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他可以旁观事态的发展,对吧?反之,他做了这些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我只看了他的善良、爱国和聪明。”

方仁清笑了,张明教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他又岂能听不懂。事实也确实如张明教所说,安子善所做的这些事情,与国家、人民和政府无害,恰恰相反的是这也佐证了他的爱国和善良。

“张局长说的是啊,安子善这孩子是个天才,我们国家需要更多的这样的少年天才。”

张明教也笑了,朗声道:“明教就知道,方书记识大体,知人善用,我们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哈哈。”

“哈哈。”

方仁清和张明教相视而笑,似乎有一种默契和联系在他们两人之间慢慢形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安家业转正

从方仁清那边离开之后,张明教面带笑容的来到了公路局,径直走进了高策的办公室,门都没有敲。

看到推门而入的张明教,高策一脸愕然,苦笑道:“哎呦,现在张局长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但是这么没礼貌,不敲门就进来,可不是好习惯呐。”

“去你的,好好说话。”张明教笑着唾道,这老家伙越来越不正经了。

“哈哈,张局突然光临寒舍,是有什么吩咐吗?”高策笑嘻嘻的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上前,随手关上房门,把张明教让到沙发上坐下。

张明教拍了拍座下的沙发,看着一块块秃噜皮的地方,皱了皱眉头,“老高,你这沙发就不能换换,怎么说你也是一局之长了,这沙发都破成啥样了,太有失身份了吧。”

高策刚把一罐茶叶从茶几下面取出,闻言抬头看了过去,笑道:“换啥啊,这可是我当年升副局的时候,你送我的,舍不得扔。再说了,现在局里的财政也不宽裕,先用着呗。”

张明教苦笑不得,“咋个我送你的你就不舍得扔啊,老伙计了咱们还在意这些虚的,这样,改天我再送一套新的给你。你这都升正局了,说啥我也得送你点东西不是。”

这话说的,高策轻轻的把茶罐放到茶几上,直勾勾的盯着张明教,狐疑道:“不对劲,很不对劲。你这老家伙都多少年不送我礼物了,怎么今天这一来就要送我沙发?说吧,你有什么坏心思?”

张明教讪笑道:“阿策,做哥哥的送你点东西,不很正常嘛,你看你,俗不俗。”

“停,打住!”高策猛的一哆嗦,“这多少年没喊的称呼都出来了,你还敢说你没有企图。不行不行,让我准备准备,我怕经受不住你说的内容,先让我喝口水压压。”

张明教很是无语的看着这高策一顿操作,慨叹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没变,真好。今天来找你,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跟你唠两句,顺便说点小事。”

闻言,高策也收起了戏精操作,温和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慢慢将水倒入烧水壶内随手按下开关烧水,同时叹道:“你不是也没变嘛,这样就挺好的,变来变去多累。”

倏地,张明教和高策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可惜他变了。”

“阿策,南家已经成为历史了,我昨天去看望秀琪母子,南城步是没希望了,但是她们母子的日子还得过,我希望能帮上什么忙,但是秀琪门都没有让我进,而南枫那孩子却变了很多。”

“我也说不清楚他怎么变了,只是他看我眼神,没有仇恨。我给她们带的一袋大米和一桶花生油,她都没有要,我给的钱也给我扔出来了,唉。”

高策皱了皱眉,安慰道:“没事,你不要多想,她们娘俩不领情,你也不要管了,你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

张明教有些伤怀,摇了摇头,有些事高策不清楚,在县检察院的审讯室里他跟南城步的交谈,并未跟高策讲。事情已经过去,他打算把这个秘密埋在自己的心底。

他不是在弥补什么,他只是在可怜秀琪,这么多年都只不过是文英的替代品,即使有了南枫,南城步也没有爱过她。

怪不得他总觉得秀琪跟文英在容貌上有些许相似,若是南城步不说,自己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不知怎的,他对南城步的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或许意外害死了文英,南城步并不会比自己少悲痛多少吧。

沉默片刻,张明教抬头看着高策,“阿策,秀琪对我误解很深,虽然我想帮她,但没有办法。但,她并不排斥你,她现在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南枫,我想你来安排一下,到你们局里上班。”

“你看如何?”

“唉,你啊你啊,说你什么好。行,这件事我来安排,你放心好了。”高策很是无奈的看着张明教,叹息不已。

张明教就是这样的人,为别人想的特别多,为自己考虑的却很少,即使做他的敌人,都是幸福的事情,至少不用担心身后事。

“嗯,还有另外一件事,安子善他爸安家业,在你这干的怎么样,你有关注吗?”高策既然答应了,他就不担心了,高策这点特让人放心,只要他答应的事情,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完成,靠谱的很。

“干的很不错,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干将,工作认真,任劳任怨,关键还保质保量。只要吩咐下去的活,他就会做的漂漂亮亮的,前提是你吩咐的没问题,哈哈。”高策凝目望着张明教,笑盈盈的说道。

“老安是个有趣的人,项目一部的总工不止一次在汇报中提到过他,说负责他们的那个项目经理头疼的很,干活老安绝对是把好手,可是如果项目经理吩咐的有问题,他也不知道给留面子,当场就提出质疑。”

“很多次,搞的他们项目经理面子上很难堪,下不来台,所以他们项目经理对老安是又爱又恨,除了这点性子直,其他的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张明教哈哈大笑起来,差点笑出了眼泪,他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我觉得这样挺好嘛,难道错了还不能让人说了,工程不是小事,弄错了废料还是小事,一旦酿成事故,就是天大的事情。”

高策也笑了,“没错,我也是这么回复他们的,在局例会上,我还表扬了安家业这种行为,值得提倡和推崇,工程错误,不讲情面,当面改正。”

张明教点了点头,“那么,他做了快两个月了吧,你认为他的水平达到什么程度了,提前转正符合规矩吗?”

“他的水平,负责一个小型项目问题不大,中型项目略勉强,大型项目完全不行。倒不是技术问题,他的技术负责中型项目也是够的,而是他缺少统筹大局的全局观,这方面缺乏较多,可能还需要锻炼。转正的话以他的技术水平,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给他转正吧,全局观只能慢慢锻炼了。时机合适,可以考虑让他负责一个项目办嘛。”张明教笑着说道。

高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公路局的体系架构跟其他的一些县局有些不同,最高层就是局长、副局,然后是局党委,这些都差不多。后面的一些就不一样了,除去常规的那些部门之外,公路局有不少下属公司企业。

比如负责公路建设的,提供公路材料的,负责交通规划设计的等等。

与之平级的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项目部,每个项目部根据负责项目的大小,会有多个项目办公室,每个办公室又有多个施工员和一个项目经理。

而,张明教的意思就是时机合适,可以先让安家业做个项目经理,负责一个项目办公室。

第一百五十章 瓜子兄弟

0月6号周三,山阳初中初四一班。

上午第二节课间的时候,安子善正在座位上跟张玲玲闲聊,宋飞龇牙咧嘴的从后面走了过来。

两个胳膊肘拄在桌面,趴在安子善边上,笑嘻嘻的说:“哥几个,吃瓜子不?”

安子善瞧了他一眼,这货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放在了安子善和张玲玲中间,呲着牙说:“吃吧,刚去小卖部买了一袋。”

“谢谢。”张玲玲的甜甜的笑了笑,磕了起来。

“子善,去不去薅竹子?”

“薅什么竹子?”安子善奇怪道,疑惑的看着宋飞。

“你没看到厕所门口刚栽了一小片竹子啊,好多人都在薅,我们再不去就没了。”

安子善一脸黑线,感觉千万只神兽在面前奔腾而过,“你是有毒吧胖子,闲的没事干了,你薅它干什么,你是熊猫吗?薅了能吃?”

这段时间以来,宋飞也跟着安子善学了不少后世的网络流行语,用起来那是贼溜,只见他一脸贱笑的说:“你才有毒呢,虽然我不能吃,但是我可以盘它。”

旁边的张玲玲笑眯眯的插道:“宋飞,你能把竹子盘的包浆不成?”

安子善抚额,惆怅的很,他发现自己把这些人教坏了,每次自己冒出来他们听不懂的词句,总是会追问,一来二去,那些自己常挂在嘴边的网络流行语,被他们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关键是,这些人学会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天天挂在嘴边用,换着花样玩,都快被玩坏了。

比如宋飞,三句话不离盘它,吹牛逼的时候必说‘我也想低调啊,可实力他不允许啊。’

诸如此类,安子善实在是头疼的不行。

其实安子善也看到了,最近班上男男女女的开始流行玩竹子了,男生用自己那几千分之一鲁班的细胞把竹子做成了各种各样的笛子,可惜只有个外形,却吹不响。

而女生就更能耐了,居然做成了笔,她们把竹子切断,一节节的那种,然后把其中一端掏开,塞上笔芯,一只笔就这么做成了。

更有艺术细胞的,还在竹节身上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

如果说安子善真的只有十几岁估计也会随大流,去干一票,可惜现在他的身体里是三十多岁的灵魂,实在是觉得无趣,而且薅竹子是不对的。

眼看着安子善没有兴趣,也不会去,宋飞不管他了,站起身嘟囔着:“你真的不去是吧,那我去找华子了。”

安子善一脸嫌弃的摆摆手,“随你的便吧,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你爱咋咋,被老师抓到,我看你哭。”

“切,我点有那么背吗?不可能的,放心吧,这次梁静茹给我勇气了,我不怕,哼哼。”

说完,甩了一个骄傲的表情走了。

好吧,你也离不开梁静茹了,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找到张华的宋飞,俩人一拍即合,从心病里走出来的张华简直放飞了自我。

之前张华在安子善的眼里是有点冷,有点酷帅很臭屁的形象,结果从心病里走出来后,张华完全跟宋飞走到了一起,两个人来疯,除了学习就只剩下搞怪了。

当时安子善目瞪口呆的说了一句,“华子,你这人设崩的太快了。”

然后,又被他们学去了。

宋飞和张华,一路勾肩搭背,跟坏痞一样溜到了厕所门口,瞧了一眼左右没有看到老师,对着面前一根食指粗的竹子就上手了。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住手!”俩刚把手搭竹子上的坏痞,还没用上劲,就听到身后一声暴喝。

宋飞那小胖脸,当时就白了,脑子里就回荡一句话‘被老师抓到,我看你哭。’

哭丧着脸的宋飞,嘴里嘟囔着,“安子善你个混蛋,嘴巴开光了吧,这么毒。”跟同样面色煞白的张华对视了一眼转过身来,目光所及之处,一位不知道哪个年级的男老师站在男教师厕所门口。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刚从厕所里出来。山阳初中的教职工厕所紧挨着学生厕所,只不过比学生厕所要小一些。

“你们俩薅竹子是吧?你们哪个年级,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跟我走。”

这不知名的男老师一脸怒容的瞪着低头耷拉脑的两人,喝道。

张华戳了宋飞一下,宋飞嗫嚅道:“老师,我们不是薅竹子,我们就是看看这竹子翠不翠?”

“脆不脆?你要吃啊?”

“不是,不是,是翠绿的翠……”

“我管你是什么脆,赶紧说,哪个年纪,哪个班的,班……咦?我看你俩有点面熟啊?”这名男老师突然停住了话头,看着这俩学生有些面熟。

“喔,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文敏文老师班里的吧,为咱们学校在辩论赛上争光的队伍成员。”男老师突然想起来了,学校队伍在辩论赛上获得冠军之后,学校在操场组织了非常盛大的颁奖典礼,所有的教职工和学生都到了。

当时台上站着的那四个学生,就有这俩人。但是争光了也不能故意损坏学校公物,这事只能交给文敏处理了,男老师想道。

“你们跟我来吧。”这男老师说了一句,径直走了。宋飞和张华面面相觑,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一直到了文敏的办公室门口。

文敏一脸惊愕的看着进来的男老师和跟在后面的两人,讶然道:“刘老师,这是怎么了?”

刘姓男老师笑道,“我在厕所门口看到你这两个学生薅竹子,那片学校刚栽上的竹子都快被学生薅没了,文老师你看着处理吧,我有事先走了。”

“我送送你,刘老师。”文敏赶忙起身,瞪了眼站在边上的宋飞和张华一眼,就跟着出门了。

“刘老师,这个事情……”

宋飞和张华隐隐约约的听到文敏在说些什么,好像是在求情啥的,再认真听的时候,就完全听不到了,可能已经走远了。

“华子,给。”

张华正在头疼呢,边上的宋飞戳了他一下递过来一把瓜子。抬起头看着宋飞,张华呆住了,“胖子,你哪儿的瓜子?”

宋飞挤眉弄眼的笑着,一边笑一边磕:“兜里的,不用担心华子,到文老师这就没事了,咱们是文老师面前的红人,辩论赛为文老师争了多大的光啊。”

“没事了啊,哥们,放心嗑瓜子吧。”

说的有道理啊,张华想了想,一脸认同的看着宋飞,这胖子还挺有脑子的。

遂也不在意了,“咔啪、咔啪”,办公室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嗑瓜子声。

“砰”。

办公室门被推开,文敏黑着脸走了进来,走到两人面前。她并没有看到,听到推门声后被藏起来的瓜子。

“你们俩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事不学,去学别人薅竹子,啊?”

“哗…啪…啪…啪”。

文敏愣了,看着宋飞和张华口袋里往外掉的瓜子,瞬间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你们俩……现在给我去厕所门口站着,继续磕瓜子,把瓜子磕完再回去写检讨,一人一千字。”

“啊…不要吧文老师,我保证下不为例,我保证。”宋飞哀嚎着,在厕所门口磕瓜子,这得多丢人啊,妈呀,我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不要面子的?

张华也苦了脸,心里直念叨,完了完了,这下被胖子害惨了。

后来,这难兄难弟,被围观了,安子善也闻训赶了过去,围着他俩转了好几圈,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

换来的就是这俩仇视的目光和凶狠的表情,宋飞还不停的骂他:“乌鸦嘴,乌鸦嘴。”

安子善特意给他们的组合取了个名字,“瓜子兄弟”,结果不知道被哪个嘴不把门的谁给传出去了,宋飞不经意间更火了,被列为当年的山阳初中十大风云人物之首。

安子善和张华,屈居第二和第三。

第三卷结束和一些闲聊。

重生在90年代第三卷莲山风云第三卷结束和一些闲聊。如题,截止到今天为止,第三卷按照橘子的大纲内容,正式结束了。

可能很多朋友看的这三卷有些寡淡,因为主角安子善既没有牛逼的事业,也没有成群的后宫,更没有太多装逼打脸的剧情。

首先,橘子就没有想过要写后宫文,很抱歉让喜欢这类文文的朋友失望了。

其次,橘子也没有想过,让《重生在90年代》成为一本无脑装备打脸的爽文。当然,剧情方面肯定是爽的,但并不是网文的主流无脑装逼打脸爽。

再次抱歉,让很多朋友失望了,不过,还请放心,失望的就这两点了。

橘子一直坚持为这本书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情景设定合理的因果,善始善终,最起码至少逻辑上说的通。

所以呢,这本书橘子在写的过程中查阅了很多的资料,尽可能的避免出现bug的情况,尽可能进行细节的处理,毕竟书中目前的故事依然是发生在1999年的,与今相距20年,不管是吃穿住用行,要符合那个年代的特征。

比如,橘子在处理壶晓乡李阳打电话的问题,就考虑到了那个时代信号普及的问题,并不是现在这种全覆盖。壶晓是莲山的偏远乡镇,橘子的设定中只有乡政府驻地才会有信号塔覆盖,才能打电话。

比如,主角安子善的很多口头禅,网络流行语,那个年代的人们肯定是无法理解的。既然无法理解,当然也无法理解安子善的心情。就像大家跟朋友说了一个梗,而因为这个朋友没有听过这个梗,所以不懂你的梗,那种感觉是很难受的。尤其是作为重生者的安子善,不管过去的生活多么糟糕,我相信,肯定也有他念念不忘的记忆。

前三卷的内容旨在让安子善获得从幕后走到台前的基础,毕竟他是一个初三的学生,而且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孩子,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家世。这样的人,真的重生,上来就吊打诸天,富可敌国,也太无脑了。

从第四卷开始,本书的剧情开始真正的走向了高潮。

第三卷的莲山南氏事件,只能说是个初期的小高潮吧。

最后,感谢所有继续支持橘子的朋友,请原谅因为名字太多,就不在此列出来了。

你们投出的每一张推荐票、月票。每一次打赏、订阅,都是橘子文思如泉涌的动力。

橘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看到这篇内容的书友们,尽可能的留下个书评吧,发个表情也是ok的。

今天的键盘格外冷硬,微风吹过脸庞,我很迷茫,多希望有个读者大佬能够看穿我的逞强,用打赏让我走进他的心房。^_^

第一百五十一章 晴天霹雳

安排完巡防区域的王文华给刘甲乐使了一个眼色,往外走去,路过胡安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好的,好的,佟少,我马上好。”

王文华皱了皱眉头,撇了一眼胡安全手中握着的手机,心中嘀咕着,这货什么时候买的手机,这是发了什么横财?

佟少,又是谁?

看到王文华路过,胡安全挑了挑眉,目光中多了一丝炫耀和狂傲。

王文华有些莫名其妙,这胡安全是脑子秀逗了吗?得意个什么劲?

摇了摇头,离开了会议室来到了办公楼门口。

望着王文华离开的背影,胡安全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以前这王文华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现在自己抱上了佟少的大腿,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这两天陪佟少玩的开心,为了方便联系,随随便便的就送了自己一部手机。

以后跟着佟少混,不仅在南局跟前有面子,什么时髦东西能少的了自己?

王文华这乡巴佬,以为铁了心跟着南城步做事,就能有个好前程了,目光短浅!

站在办公楼门口左手边的台阶上,王文华看着刚过来的刘甲乐,想了想说道。

“乐乐,我上次跟你说过,这公安局的水深的很,你不要太年轻气盛,明白吗?免的怎么得罪的人,怎么栽的都不知道。”

“你以为这莲山县的公安局真的是你在警校学的那样,那你就错了。”

“听你华哥的,本本分分做事,少说话,没坏处。今天这事肯定有问题,你以为就你自己知道啊,谁不知道?你又见谁问了?”

刘甲乐耷拉着脸,嗫嚅道:“华哥,我…”

“你不要自作聪明,初来乍到,少说多看,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道这一句的时候,王文华深深了叹了一口气,当初刚来局里的时候,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如果不是自己机灵,可能自己已经在轮椅上度过终生了。

三年前,自己见过一个像刘甲乐一样刚直不弯的警察,好像是叫乔西鹏。才二十岁啊,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龄,可…就那样没了。

后来听说,他的家人还来县委讨要说法,结果说法没有讨到,前脚离开县委,后脚就被打的双双住院。

不但如此,后来听传闻他还有个妹妹叫乔琪,也被南家的小霸王堵过数次。这件事还牵连到莲山县最牛的两个家族势力,当时可以说是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没有不知道的。

因为张家公子有一次放学见到这个叫乔琪的女孩被堵,一腔热血、打抱不平,结果被迫从三中转校去了下面的乡镇上初中了。

张家在莲山县是仅次于南家的势力,结果呢,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还不是乖乖认怂。

正义感,自己从来不缺,这公安局大院里,很多人都有,但是没有用。这个世道,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只凭一腔热血的结果,往往只是多添一汪鲜血,多一条冤魂而已。

看着不为所动的刘甲乐,王文华感到深深的无奈,为什么这样的正义感总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呢?为什么就不能暂时隐忍呢?

他一直相信,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有善终,会得善报。

听说,新来的县委书记方书记,跟南家不对付,或许南家要遭报应了。

两个人正闲聊的功夫,从公安局门口驶进来一部高大威猛的白色越野车,王文华不认识这是什么车。

这车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停在了办公大楼门口,副驾驶的车窗落下,一个年轻男子手里夹着一根烟,胳膊伸出窗外,目光淡然的看向门口。

王文华不自觉的就看了过去,望着年轻男子慵懒、漠然的目光,忍不住抬起了脚。

“啪啪啪”,一个急促的跑步声从身后传来,王文华放下了刚抬起的脚,转身望去。

只见胡安全小跑着从里面出来,满脸笑容的从自己身边跑过,正眼都没有瞧自己。

却恬着脸对副驾的年轻人说:“佟少,让您久等了,非常抱歉,刚在给他们安排任务。”

王文华若有所思,这人就是那会胡安全电话里的那个佟少。看这架势,来头不小啊,这胡安全怎么抱上的大腿?

被称为佟少的年轻人,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上来吧。”

胡安全麻溜的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俯身上了车,随后车子扭了一下屁股就窜了出去。

王文华深深的看了一眼车牌,转头看着目露羡慕之色的刘甲乐,“乐乐,你认识这是什么车吗?看样子不便宜。”

“是丰田的牌子,具体是什么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进口的,看外型就知道是硬派越野车,真酷。”

“哦…,我们也走吧,巡防去。”

……

莲山县县委大院。

大会议室内,莲山县乡镇合并大会扩大会议正式开始。

此时,方仁清刚讲完此次会议的讨论事项,就被一脸沉痛的南城步接过了话茬。

“方书记,请允许我先借助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一封今天早上我突然收到的匿名举报信。信里的内容让我震惊、痛心,据匿名举报者信中所说,内容绝对属实。”

方仁清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张明教和身侧的高策,面色变了,难看无比,张明教只觉得一股森森的寒意和冰冷从自己的脊椎骨处爬了上来,一直到自己的额头。

他们意识到了南城步要说什么,他居然如此急切的就要摊牌,这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以为,南城步可能会在发现局势已经不由他控制的时候,才会抖出这件陈年旧事。但,那个时候的南城步,绝对不会有机会抖出去的。

可是,谁都无法预料到,会议才刚开始,南城步就抛了出来,他这是准备把他们往死里逼了。

南城步眼底藏着快意,撇了一眼张明教和方仁清。

看到方仁清皱起的眉头和微变的脸色,南城步非常确定他和张家已经全面合作了,否则张明教不可能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知与他。

还有呢,你们以为就这些,你们等着吧。

你们只配在我的脚下苟延残喘。

今天过后,这莲山县只能有我一个声音!

南城步顿了一下,继续沉声道:“信件的内容我找人查证过了,真实无误。而且匿名人还说,因为担心我们官官相护,不敢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已经同时把信件投到了莲山电视台。”

再次顿了片刻,南城步抬起头,盯着张明教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早间新闻就会播出!”

“轰!”张明教懵了,愣了,呆了,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在了他的耳边,震的他方寸大乱,目光中只剩下了恐惧。

张华!张华!我的儿子!

不!不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安家业他们所在的会议室,是砖墙,并不是后世很多高端写字楼办公室的那种玻璃隔断墙,门也是一扇无窗的木门,涂着土黄色的油漆,所以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没有看到。

但他们都听到了说话的内容,王树来和李显峰笑容满面的走进来时,都没有太惊讶,只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挂上了略显刻意的笑容。

安家业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刚才他没有注意听常路和这俩人聊的内容,也不知道王树来的到来,所有的心思都在想着自己失去了公路局这份工作后,该怎么办,是不是继续去打小工。

正在内心波澜起伏的档空,看到王树来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下意识的站起身,很是礼貌的喊了一声,“王工。”

安家业仍然记得自己在建筑工地打小工的时候,是这个王工把自己从工地上招进了公路局,虽然来了之后就把自己塞进了这个办公室常路麾下没在来过,但知遇之恩他从不敢忘。

这些时日一直在忙于熟悉工作,一时忘记了去跟这个王工道谢,想到此处,安家业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讪讪道:“谢谢王工把我招进了局里,这些日子忙着熟悉工作了,忘记去跟您道谢了。”

钟世谦微笑的面庞僵住了,心下想着,这老安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啊,这不是知道拍领导的马屁吗?噢,难道是他不屑去拍老常的马屁?

也对啊,人家有这总工的关系,哪还需要去拍老常这个项目经理的马屁。可是,如果有王工的关系,老常又怎么敢开掉他?

钟世谦的表情很精彩,变化莫测,不过直觉告诉他,这老常可能要倒霉了。

“哈哈,老安你太客气了,咱们能认识那都是缘分,你能来公路局,那是咱们公路局赚了,你这样有真本事的人可不多见啊。”

王树来很高兴,高兴的是安家业还记得他的情分,虽然吩咐他去招安家业来公路局的是高策,但是安家业不知道啊,这人情自己是拿定了。

旁边的人事科副科长李显峰也是一脸笑容,看着安家业不禁感慨,这个穿着土气,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就是安家业啊,谁能想到人家却有通天的关系,可惜当时他入职的时候是一个科员给办理的。

那个时候没有照面,否则自己也能多少混个脸熟,落个人情。

安家业只是觉得王树来人很和蔼,很客气,但是在其他人眼里那简直是惊掉了下巴,钟世谦瞪大了双眼。

紧随而来的常路脸色苍白,一颗心不停的往下掉,下面是无底的深渊,黝黑无声。

顿了片刻,王树来接着说道:“今天我跟李科长来,是关于安家业同志正式转正,入编的。安家业同志在这两个月的试用期期间,工作非常认真、负责,技术过硬,所以特批提前转正入编。”

“大家掌声恭喜。”

下面坐着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王树来身侧的常路,想起刚刚才发生的一幕,不禁有些无语。

这常路真够倒霉的,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当面被打脸。

虽然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可不慢,众人不约而同的拍的啪啪响。

“来,老安,你过来。这位是人事科的李科长,今天特意来给你办理转正入编的。”

安家业现在脑子一片浆糊,刚刚才被常路扫地出门,还没缓过神来,王树来又说提前转正入编,搞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忍不住晕荡的问道:“王工,我刚刚才被常经理辞退,你说的转正入编,是真的假的啊?”

常路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没有想到素来耿直的安家业居然手段如此之狠。

王树来也是有些尴尬,搞不清楚安家业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他清楚自己该怎么站队,轻飘飘的说道:“老常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可能他知道自己要跟你交接,有些舍不得吧。”

这是李显峰也笑着插了一句道:“安家业同志,局里在安排给你提前转正入编的同时,对你的职务也有了新的安排,那就是接替常路同志的工作,任项目一部一办项目经理。”

“啊!”

常路大惊失色,目光有些呆滞,身体跟筛糠一般颤抖,仿佛秋风中晃动的枯叶,随时就要飘落。

台下的众人也惊呆了,钟世谦更是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嘴巴无意识的张合着,他只觉得的心都要跳了出来,忍不住狠狠的对着大腿掐了一下,疼的他差点惊叫出声。

安家业已经傻了,幸福来的太快,太猛,太突然。

前一分钟刚从天上掉落地上,本以为此生无望了,谁知道马上又从地上飞升到天堂。

因为速度太快,他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失重感,整个都感觉轻飘飘的,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王树来笑看着发呆的安家业,心里也不禁暗叹,有背景就是好啊,这才两个月不到就坐上项目经理了,想当初自己可是努力一年多啊。

看着安家业的神色更加和蔼,温声道:“老安,还不过来跟李科长办理手续,然后马上跟常路办理交接手续,常路的工作另有安排。”

闻声,安家业下意识的走上前去,晕乎乎的跟李显峰打招呼,办手续。然后在王树来的引导之下,脑子跟一锅粥一样,木然的跟常路办理交接。

然后在王树来和李显峰的逢迎中,在台下众同事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中,做了述职讲话,那一刻安家业才明白,原来五个人的掌声也能有大海咆哮般的声音。

……

1999年10月8日,周五。

安子善把自己的想法打电话告诉了张明教,把家里的菜园改造成半机械化和半自动化的蔬菜基地,同时打通县里的多种销售渠道。

张明教对他的想法大加赞赏,并承诺一定会全力帮助他打通销售渠道,还说希望周末的时候他来一趟,当面详谈。对于机械化种植和管理他有一些渠道,到时候看看能否用的上。

安子善满口答应下来,把这件事合盘托出告诉张明教,他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虽然从一些迹象看,文卜先有不少故事,人脉也不少,但在莲山这块地界上,他相信即使方仁清也没有张明教的关系好使。

下午放学,同张华约定周六上午一起去他爸的办公室后,安子善和宋飞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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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谋划策

安子善把自己的钢铁座驾大金鹿停在南屋过堂里,不停的嗅着鼻子,好香啊。一脸狐疑的想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香,做啥好吃的。

听到自行车叮铃当啷进门的声音,安子良从屋里跑了出来,兴奋的对着安子善大喊:“窝窝眼儿,老爸转正当经理了,当经理了啊。”

安子善面色漆黑,翻着白眼,老大你是有点飘啊,竟然敢这么喊我。

“亮亮,你完了,啊……。”

大喊着,安子善张牙舞爪的就朝安子良扑了过去。他小的时候脸圆圆的胖胖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被皮孩子安子良取了个绰号,‘窝窝眼儿’。

而那时的安子善也不敢示弱,给硬安了一个绰号‘亮亮’,那会邻村有一个傻子名字就叫亮亮。

一边跟安子良打闹着,安子善却在想刚刚老大说的事情,“老爸转正当经理了?”,怎么可能这么快?转正他倒是能理解,但是据他所知,项目经理这个职位也是很重要的。

基本上公路局的很多项目,真正负责的人就是项目经理了,项目总工负责的是整体大局的规划和建设,具体到某一个路段,工程的进度。

这些项目经理有绝对的权力,那些下属施工队见了他们,个个低头哈腰的。

这个职位虽然事情比较多,但油水非常厚,怎么可能轮得到混凝土直男老爸去坐?

难道是张华他爸干的?嗯,这个可能比较大,是为了对自己表示感谢吧。

兄弟俩在家里你追我敢跑了好几圈,从院子里跑到屋里,打闹不停,绕的张桂云有些头晕。

“你们俩死孩子,给我老实点。”

“娘……,是亮亮先叫我窝窝眼儿的。”安子善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率先向母亲告状。

“你给我有个哥哥样,别成天欺负恁弟。”张桂云虎着脸,伸手就拧住了安子良的耳朵,转了个圈。

“啊,他也叫我亮亮了,你怎么不拧他,我不服。”安子良梗着脖子,大喊着,毫不退缩的瞪着张桂云。

“嘿嘿,该,让你飘,我虽然没有两米大刀,但是咱娘有。”安子善在边上幸灾乐祸的笑。

“你们俩给我滚出去,别给我捣乱,恁爸马上就回来了,我得赶紧做饭。”张桂云板着脸训斥道,松开了拧在手上的耳朵,拿着铲子对着两人挥舞,把他们赶出了厨房。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子善才知道,原来老爸是昨天正式转正入编的,现在就是国家机关人员了。不但如此,转正的时候还直接升官了,现在是公路局项目一部一办的项目经理。

但是昨天兄弟俩还在学校里,所以张桂云才想着等今天俩儿子回来后一起庆祝一下,炒了四个小菜,罕见的有一盘红烧肉,还给安家业准备了一瓶半斤装的莲山白酒。

一顿饭吃的全家人兴致高昂,安家业口若悬河的给妻儿讲着自己升职的经过,给他们描述总工在公路局是多么大的领导,自己升职的时候,人事科的科长都亲自来了,据他所说正常情况下,升职最多来个人事科的主任就很高规格了。

按照他的讲解,他能够这么快的转正和升职是因为自己工作能力很强,然后遇到了贵人,就是那个招他进公路局的王工,叫王树来。

在安家业的描述中,张桂云感受到的是自己的男人在公路局特别受重用,受重视。

而安子善看到的是老爸微醺的眼眸间张合的自信,欲要喷薄而出。

安子良是最兴奋的一个,心里想着我爸现在算不算公路局的官啊?

……

第二天,一早,安子善就起床了,洗刷吃饭之后,照常背诵英语单词,温习功课。

听到家里的老式挂钟响了八次钟声之后,安子善拿起桌子上放置的手机,出门了。

骑着自行车一直到张华家楼下,接上张华,俩人一起去了教育局。

周五的时候两个人就约好了,从他爸那边离开之后,一起去新华书店。

两人说笑着路过教育局大楼门口的登记台时,安子善又看到了上次那个男子,满脸笑容的目送他们上了楼梯。

“小善,你再跟我详细说说你的全部想法。”张明教微笑着给安子善和张华倒上刚泡好的茶水。

“我是这样想的,张叔。我们家那十亩菜地,其实一直是我娘一个人在打理,我爸偶尔在我娘忙不过来的时候才帮下手,我娘呢也没上过学,没文化,种菜和管理的方式很传统,每天忙死了,菜的收成和收入也不高。”

“最重要的是,她还要自己用自行车驮着菜去县城赶早市或者是集市摆摊售卖,太耗费时间,实际上零售价比批发价高不了多少。但是因为产量低,所以我娘就想着通过零售多赚点。”

“我不想她这么辛苦,所以想把我家这十亩菜地改造一下,尽可能的进行机械化和自动化生产、管理,同时麻烦您在县里给打通供销渠道,这样我娘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张华认真的听着,坐在安子善的左手边靠着沙发扶手。

顿了片刻,安子善继续道:“机械化和自动化生产、管理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可以借鉴现在已经比较成熟的经验,比如坊丘市菜都。今年四五月份举办的菜都国际蔬菜科技博览会,使菜都完成了从一个区域性的蔬菜生产基地到具有国际影响性的蔬菜生产基地的大跨越。”

“也让很多人看到了蔬菜生产机械化、自动化、规模化的好处,所以我的想法是借鉴他们的成熟经验和方法,当然,如果有个专家给指导一下,就更好了。”

张明教认真的倾听着,不时轻皱下眉头,虽然他一再高估这个孩子,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他还是被惊艳到了。

菜都蔬菜科技国际博览会,今年刚刚举行,国内国际的反响非常大,这个他很清楚,只不过安子善居然也知道,初中生还关心这个,实在让他无力慨叹了。

想了片刻,张明教笑着说:“小善,你想的已经很周全了,菜都的规模化和机械化种植在全国确实是最先进的,对我们来说,菜都距离这么近,更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是,有一点你没有没有想过,相对于菜都来说,你们家的十亩地真的太小了。进行规模化和机械化种植的产出比不是最佳的,我的建议是扩大种植规模。”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沉声道:“张叔,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想过,但是我想这么做的出发点只是不想我娘太累,我看得到周围的那些菜农,真的太累了。种菜的整个过程,从松土,施肥,播种,浇灌,防治病虫害,采摘收获,摆摊售卖。”

“过程繁琐不堪,辛苦无比,我娘常年的腰酸背痛,现在骨质疏松已经比较严重了,而且还有比较严重的胃病。”

“倘若扩大种植规模,那么她势必会更累,更操心,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实话说,如果为了钱的话,我不需要她这么累,我投往全国各地的稿件获得的稿费就有五万多。”

“啊?!”

张华震惊了,开什么玩笑,稿费?五万多?

张明教也惊呆了,这孩子太让人意外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猜想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了很久,张明教父子都被惊住了。

过了好一会,张明教方才惊叹道:“没想到小善你还有如此才情。”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想法。你说的菜都蔬菜基地那边我还真认识一位了不得的专家,我会请他来给你指导一下。”

“再就是供销渠道的问题,这个只要有的,你都可以进。不管是百货大楼,各大市场。另外,方便以后的供销合作,注册公司是有必要的。”

安子善点点头,深以为然,注册公司确实很有必要,不管是宣传还是交易。

“你说的是,张叔,回去我就去办。还有,谢谢您的帮助。”

张明教笑着摆摆手,“小善,你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啊,哈哈。”

“那就这样吧,等那位专家到了之后,我联系你,到时候再面谈。”

安子善笑道:“好的,张叔。不过,我很好奇您说的那位专家,能先透漏下什么来历吗?”

张华也是一脸好奇,说道:“讲下嘛,老爸。”

看着这俩孩子好奇的模样,张明教笑了,“好,那我就给你们说说,这个传奇人物。”

“此人叫王守文,是个老党员。我们认识也快十年了,此人是冬暖式蔬菜大棚的发明人,当时这冬暖式蔬菜大棚在国内可是掀起了一场“菜篮子革命”,结束了一到冬季北方人只能吃白菜和萝卜的历史。”

“作为一名老党员,他的胸怀装着全中国,他无私地将大棚技术在全国推广,使亿万农民走上了致富奔小康的道路。”

“当时咱们县里组织去参观学习,把冬暖式蔬菜大棚的技术学到手然后在全县推广,然后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老王是菜都柳树沟村的村支书,干了20多年的村支书啊。不但如此,他还多次荣获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劳动模范、全国农业科技推广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可以说,他才是菜都蔬菜基地的领军人,一手造就了菜都现在的地位和规模。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他刚发明冬暖式蔬菜大棚的情景和光荣事迹,毕竟全国、全党宣传了那么久”

“那是89年冬天,当时老王顶着几乎全部村民的冷嘲热讽,毅然带领全村十几名党员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研究成功这一技术。”

“他们推掉了十多亩越冬的小麦,建起了第一个冬暖式蔬菜大棚,然后在零下十多摄氏度的深冬生产出顶花戴刺的黄瓜,顶花鲜艳嫩黄,甚至有淡淡的清香。”

“那时,他们没有一个竞争对手,所有人都惊呆了。北方的寒冬居然会有这样的黄瓜,要知道就算从南方运来的黄瓜,经过长途运输之后,也不会顶花带刺。”

“这么新鲜的刚刚采摘的黄瓜,整个市场简直疯了,黄瓜卖到了二十多元一斤仍然“有价无市”,供不应求,跟当年的猪肉卖的一样贵。”

安子善和张华一脸崇拜的望着张明教,前世安子善虽然了解一些菜都蔬菜基地的事情,但却并不熟悉。

更遑论这个人的事迹了,简直牛逼的一塌糊涂,安子善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重生者了。

如果不是重生者怎么做到一个月之内研发出来冬暖式蔬菜大棚的,前人如此之多,智者更不缺乏,为何偏偏是他,这样一位农村的村支书。

而且农村出身,如何会有这样的见识和学识?又怎会有这样的魄力,推平越冬的小麦来建造冬暖式蔬菜大棚。

崇拜之余,安子善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不无道理。

“张叔,这人上过大学?”安子善微凝眉头。

张明教愣了愣,“没有听说过,应该没上过。”

“那他祖籍就是在柳树沟吗?”

“嗯,是的。”张明教继续点头。

“这样吗?”安子善不在多问,他有种感觉,此人不简单,很可能是像他一样的重生者。

或者是易算界中人?但就算是通神境,易算之术对这种发明难道还有帮助?

安子善不清楚,还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通神境易算师,而且对易算界知之甚少,无从判断分析。

“小善,你是有什么猜测吗?”张明教看着连问两个问题后,默不作声沉思的安子善,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没有,张叔,我只是随便问问。”安子善回过神来,笑道。

“嗯,无需多想,你要知道咱们国家像你这样的天才很多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只不过,有的人早智,有的人晚开窍而已。”

张明教笑着说道,安子善注意到他的眼中有奇异之芒闪过,不禁心有惴惴,一时不明白张明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安子善不好多说,只是报以微笑,轻轻颔首。

……

从教育局出来后,安子善骑着自行车,张华双腿八叉在两侧,坐在后座。

“华子,你觉得这个王守文如何?”

一边骑着车,安子善还是在想这个王守文。

“啊?什么如何?这家伙太牛逼了,简直不是人。”张华不知道在看什么,心不在焉的随口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安子善对他说的这个简直不是人,有点上心。

“不为什么啊,我觉得你也不是人,太畜生了。子善,你的稿费真的赚了五万多吗?”张华来了兴致,极度的求知欲从他的语气中渗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你大爷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原来都是废话。稿费的事情我没骗你们,但是你要给我保密啊。”安子善笑骂道,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种被吊着的感觉。

“嗯嗯,保密,保密,卧槽,你也太屌了吧,你这实力完全无法低调啊,看来以后我要吃狗大户了,唉,跟你比,我就是贫农。”

张华大呼小叫着,对自己这好哥们再次刮目相看。

现在的莲山县城区实在是太小了,一路说笑,没有十分钟他们就到了新华书店本口。

新华书店四个红色的大字二十多年不换样,从两扇大玻璃门进去之后,里面的格局就跟安子善前世时高中图书阅览室一样,除了靠近门口位置放置了一些成摞的田字格本子。

这次来新华书店的目的,安子善是想买一本新华字典,然后再买一些本子和圆珠笔,虽然前世用惯了中性笔,但是现在的中性笔太贵了,用起来太奢侈。

大概要到2002年之后,中性笔才真正在大陆普及开来。安子善看了一下,新华书店木制货架上摆放的中性笔,居然标价6至8元一支。跟前世一块钱一支还送两根笔芯的价格相比,云泥之别。

张桂云不识字,但是如果要把菜园进行机械化和自动化改造,产量提高,后期免不了跟张明教提供的渠道打交道,写字,记账是不能避免的了。

而安子善觉得,自己又没有那么多时间给老娘当助理,毕竟现阶段他还是以抓好自己的学业为主的。

所以,他计划亲自教母亲识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识字班

中午回家随便吃了点饭,帮助老娘收拾完餐桌之后。俩人在厨房里,一边刷碗,一边聊天。

“娘,我今天去找张叔叔了,就是张华他爸爸,跟他聊了一下咱们菜园改造的事情。”

“张叔叔说会给介绍个专家指导咱们的,你不用担心,很简单的。那个专家是菜都那边的,菜都那边有个蔬菜基地,你知道不?”

安子善笑着对正在刷锅的张桂云说道,她用的是农村自制的饭帚。

张桂云停下手,饭帚提在手上,看着安子善:“听说过,我还为闺女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到许院镇那边收破烂,听别人说过。他们菜都那边弄的很厉害。”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人家那么大的官,给咱们办这点小事啊。”

安子善失笑,“娘,我跟张华是最好的朋友,再说我也帮过他们,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跟张叔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就是跟你说声这个事,你知道就行。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个事,我准备教你识字,今天我从新华书店买了新华字典和一些纸笔……。”

“啊……?识字?不行不行不行,这个我干不了,看着就头晕。我都这把年纪了,哪还能学会啊。”

听到安子善说教她识字,张桂云慌了,愁的眉头都拧了起来,不停的摆着手,手里提的饭帚上面还有水渍,淋的到处都是。

“娘!你听我说啊,识字真的不难,很简单的,我不但要教你识字,还要教你写字。咱们菜园的生意要是做大了,我还上学没空帮你啊,需要记账啊什么的,你不得会识字、写字啊。”

“再说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爸想想啊,万一我爸在公路局再当上大官了,需要你陪着他出门干点啥的,要你签个字啥的,你不会写字,那时候多给我爸丢份啊,你说是不?”

张桂云苦着个脸,眉头紧锁,小心翼翼的说道:“就算他当官了,什么事还需要带着我啊,怎么可能还需要我签字的。”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安子善从她越来越小的声音中感觉到,母亲动摇了。

“行了行了,我是恁亲儿,还能害你不成。以后每个礼拜天我给你上课啊,你要认真学,你学的快,教完你我才能学习。要是你不用心学,用了很多时间,我星期天就没时间学习了,明白不?”

安子善赶紧加把火,告诉母亲不能耽误自己学习。这样母亲就会很认真的学了,否则老打退堂鼓可不行。

前世的时候,安子善不是没有干过教母亲识字的事情,因为母亲不识字,她手机里存的人名,都是标注1、2、3的,她能记住谁是几。

安子善至今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回去,老爸不在家。村里有个住在大西头的村民来找老爸干活,娘把他的手机号留下,然后让自己把手机号帮她存到手机里的时候,打开电话本看到那一排阿拉伯数字时,瞠目结舌。

要知道张桂云手机上的人也不少,她们姐妹七个,两个儿子和安家业,还有安家业那边的兄弟姐妹四个,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人,安子善记得当时阿拉伯数字都排到四十多位了。

让安子善感动不已的是,1号就是自己的电话,2号是大哥的电话,3号才是老爸的电话。

那时安子善还没有离婚,4号和5号是她两个儿媳的电话。

“那行吧!”张桂云叹声道,“庐山,我真的能学会吗?”

“能啊,肯定能,放心吧娘,你看我这么聪明,随你啊,你肯定也聪明。”

安子善笑眯眯的安慰着张桂云,庐山是安子善的小名,有一次安子善很是好奇的问他这个小名是怎么来的。

张桂云一脸不屑的说,“你爸还在县建筑公司干的时候,跟着去了趟庐山旅游,回来就告诉我,等你生了就叫庐山,还跟我说庐山多么多么好看,等以后带我去,到现在都没个影。”

安子善一头苍蝇,这个名字起的太……草率了。

“娘,那晚上我就开始教你识字了啊,等会我还要去趟学校,老师找我。”

“行吧,今天又不上课,恁老师找你干什么?”张桂云好奇道。

“我也不清楚,老师没说。”

“哦。”

安子善计划下午去找文卜先,再了解点易算界的情况,同时计划也该启动了。

母子俩嘻嘻哈哈的收拾完厨房,安子善跟张桂云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顺着沿河路往学校飞奔,山阳河边的大柳树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随着深秋的凉风,摇摆不定,就像婀娜多姿的女子一样,摇曳着纤细的腰肢。

山阳河大概有五十米宽,这个时候的山阳河还没有整修河道,因为是枯水期河沟里有的地方完全干涸长出了各样的青草。五十米宽的河道只有中间十几米的地方才有水流经过,其他的地方都是一个个的小水塘。

安子善看到好几拨三五成群的孩子在水塘里摸鱼,还有几个身穿全身防水电鱼服的男子在电鱼,右手拿着的木杆,头上绑着电击头;左手拿着的木杆,头上绑着网兜。右手伸到河里,把鱼电晕之后,左手用网兜捞起放在身前挂着的袋子里。

曾经安子善也经常跟村里的孩子,到这条河沟里玩耍,到水塘里面摸鱼,尤其是炎热的夏季,撒欢一样的暑假。

可自从重生之后,安子善只跟村里的小伙伴去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了兴致,久而久之,村里之前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都不喊他了。

就连喜欢带着跟屁虫的安子良,出去玩耍也不再喊安子善。

往学校走的路经过自家的菜园,安子善看了一眼,这地方确实不小,如果算上边上的公家庄那块地,那么面积就更大了。

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盖着一床薄毯闭目养神的文卜先,听到门口的自行车刹车声睁开眼站了起来。

门被推开,安子善笑着走了进来。

“师父,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文卜先笑眯眯的迎了了上来,安子善没有管他,自顾自的躺在了另外一张摇椅上,笑道。

“就今天这风,你说是什么风,肯定是秋风啊。”

“噢,那徒弟我明白了,师父是来打秋风的。”

文卜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开起了安子善的玩笑。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子,熟悉了之后,不知道尊师重道了。

“泡茶啊,没个眼力劲,没看我骑了一路子,都渴了吗?”瞪了文卜先一眼,安子善笑骂着。

“得嘞,客官您稍等,上好的茉莉花茶马上就好。”拿腔拿调的文卜先笑嘻嘻的转身回了屋里。

安子善很是惆怅,这老头子也成戏精了,比自己还会玩,简直就是戏精本精。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深不可测的易算界

喝着唇齿留香的茉莉花茶,盖着毛毯,躺在上下起伏的摇椅上,这感觉巴适的不行。

摇的安子善都差点睡着了,午后的阳光既不刺眼,照在裸露的脸上却又有暖洋洋的感觉。

“老头,你再跟我说说易算界的事情,我想再了解一下。”安子善歪头看向木桩茶几另一边躺着的文卜先。

“师父你想了解什么呢?”

“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下午没事,慢慢聊。”

“那行吧。”

文卜先目光闪动,想了一下轻声道:“易算界存在的时间很久了,久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也没有详细的记载。你要说这个易算界有点规矩吧,确实也有,但是多么严谨,却谈不上。”

“就我所知,易算界规模最大的组织就是易算师协会,协会有一名会长,两名副会长,一名秘书长和两名副秘书长,以及六个部门。”

“那你是什么部长?”安子善问道,他想起来上次文卜先说只有部长以上职位才没有易算区域限制。

“我以前是宣传部部长,但是我退休后,就卸任了。”文卜先眼神微变,轻声道。

安子善是躺在摇椅上的,闭目养神然后跟文卜先聊着,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宣传部?宣传啥玩意?”

这易算师还需要宣传,打广告?招兵买马吗?安子善想不通,一时脑补了很多画面和剧情。

“主要是面向像您这样的,还没有正式加入易算师协会的易算师宣传的。易算界易算师不少的,没有加入协会的也不在少数。”

“哦,你继续。”

“然后,全国基本上每一个地级市都驻有易算师,大部分是像我这样的望颜境,少部分是半卦境,但是那些半卦境的易算师也多是快要突破的。”

安子善倒吸一口凉气,这望颜境的易算师这么多吗?全国有三百多个地级行政区的,这不是说至少有三百多个望颜境吗?

虽然文卜先说还有一部分是半卦境,但这只是易算师协会的力量,还有一些隐藏在民间的望颜境易算师呢,这样来看,整个易算界的望颜境易算师至少三百多名。

“通神境易算师有多少?”安子善想了想,问道。

“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师父,通神境的易算师都很神秘,我只知道协会里三人,会长和两位副会长是确认的。我没见过的,只是道听途说的还有三名。”

“如仙境呢?”

“没有吧,没见过,有传闻。”

“你大师傅算在协会这三名里面吗?”

“嗯,大师傅是副会长之一。”

“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大师傅叫什么名字?”

“……大师傅姓周,名处,出身于医卜世家。”

“周处?”安子善失声惊叫道,只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西晋时期周处除三害的故事。

有民谣佐证:“小周处,体力强,日弄刀弓夜弄枪。拳打李,脚踢张,好像猛虎扑群羊。吓得乡民齐叫苦,无人敢与论短长。”

“师父不要多想,大师傅是现代人,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西晋时的周处。”文卜先笑眯眯的说道。

“哦,吓我一跳。”安子善抽动了下嘴角,自嘲道。自从自己冒充通神境混入易算界,总感觉这易算界神神叨叨的,不过安子善还是能接受的。

自己都能重生,身上还带个血红色的生命时钟,这么奇幻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对于时间和空间的理论,前世自己看过那么多科幻奇幻片上所描述的内容,他现在是完全相信了,其实很多事情并不能因为没有见过而不相信。

这个世界很大,这个宇宙更大,没有人可以遍知天下事,论的宇宙清。所以,没见过,不代表他不存在。

“这老周同志现在在哪儿呢?”安子善装作浑不在意的问道。

文卜先嘴角抽动,他知道安子善指的是谁,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大师傅。

“大师傅现在在京城。”

“那你所知道另外两名通神境易算师在哪儿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会长和另外一位副会长行踪不定。”

安子善奇怪道:“难道这易算师协会,会长不常驻吗?协会的总部在哪儿呢?”

“会长不常驻协会的,主要事务还是秘书长和副秘书长以及六个部门处理,协会驻地也是在京城。”

“哦,这样嘛,你继续讲。”

“我听大师傅有一次无意中说出,国家也有一个专门的部门,跟易算师有关的。至于详细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大师傅无意中说漏了,让我听到的。”

“反正,很神秘,知道的人特别少。”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难道就像前世看过的一些小说中写的特殊部门一样。管他呢,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看到安子善没有说话,文卜先就继续讲着,随着他的话语,一幅神秘的画卷在安子善眼前徐徐展开,深不可测的易算界向他揭开了一角面纱。

“讲完了吗?老头子。”安子善打了个呵欠,有些奇怪,怎么会犯困了呢,这些内容也不助睡眠啊。

“嗯,讲完了师父,我所知道的,都说了。”文卜先笑着说道。

“行。我们来说说另外一个事情,龙湖的吴玉川,你可以让他过来了。”

“好的师父,那要跟他透漏您的身份吗?”

“啥身份?”安子善有些没搞明白文卜先的意思,扭头奇怪的看着他。

“您是我师父,通神境易算师的身份啊!”文卜先理所当然的说道,难道还有其他的身份?不就是个初中生吗?

“哦!你要是跟他说我是你师父,通神境易算师,他信吗?易算界有我这么年轻的易算师吗?”安子善一脸奇异道。

“我说的他肯定信,师父又不能乱认。易算界虽然没有您这么年轻的通神境,但是也有比较年轻的,比如会长就很年轻,据说不到三十岁吧。”

“这么年轻吗?我一直以为易算师年龄都应该挺大的,尤其是通神境这种,半百以上才正常。”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易算界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师父差异了,易算师境界的突破并不是靠时间,而是靠悟性,靠对易算之术的理解和认识。悟性高突破就快,悟性差像我一样,就靠时间去磨喽。”

文卜先一脸遗憾的叹息道,悟性这个东西是天生的,他也没有办法。

安子善了然,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文卜先知道自己是通神境之后,只是震惊而没有怀疑了。

“嗯,那行吧,我的身份你可以告诉他,但是他必须保密,除你们俩人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诉。”安子善想了一下说道,面色冷厉。

“好的,师父。这个您放心,您让他说他也不敢。”文卜先笑道,易算界的规矩那吴玉川清楚的很,有些事的后果,根本不是他那点能量能承担的起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坊丘市有高阶的易算师吗?”安子善一脸郑重的盯着文卜先的脸,眼睛一眨不眨。

“坊丘市?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天内幕

安子善瞬间从躺着的状态坐了起来,瞪着文卜先:“说说。”

“协会驻坊丘那边,有一位望颜境的易算师,我认识。”文卜先一脸好奇的看着安子善,怎么突然问起坊丘市那边的情况,而且感觉师父很在意的样子。

“就没有通神境?”安子善追问道。

这次轮到文卜先瞪眼了,失声道:“师父诶,通神境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多。再说了坊丘又不是什么大都市。”

安子善有些失望的躺了回去,唉声叹气,菜都王守文这么bt的人,居然不是易算师。他很难相信人真的可以那么天才,超越时代,超越所有人。

前世的时候安子善就有个猜测,是不是那些天才,发明家之类的人要么是重生者,要么是接收了什么高宇宙信号之类的各种奇幻经历。

或许正因为自己的平庸和普通,才对那些天才无比的人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有的人脑洞大到没有边际呢?

文卜先瞪着唉声叹气的安子善,有些不明所以,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蔫了,兴致缺缺的样子。

文卜先并不懂安子善的心思,那种发现别人没有开挂,是真天才的自卑感。

换句话说,就是安子善受打击了,虽然自己重生开挂也很牛逼,但事实就是自己知道自己是开挂的,遇到真正不开挂的牛人,惊为天人和自卑是难免的。

这也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重生前的安子善有多么平庸,虽然前世事业小有成绩,但依然没有脱离普罗大众的范畴,仅仅是处于照市人经济层次的中游而已。

他没有强大到可以催眠自己的内心,也没有俾睨天下的意志。

普通人的自信心是靠一次次的成功和优秀的成绩来建立的,而真正的天才或者说是疯子,他们的自信心来源于强大到催眠自己的意志和信念,失败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建立自信心的方式。

这就是普通人跟天才之间的区别。

对于天才来说,他们无限的相信自己,他们不看你的身份、地位、出身,他们相信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相信自己无所不能,超越这个时代。

而张明教嘴里的天才,安子善,只是伪天才。他的天才来自于重生带来的先知先觉和超越时代的见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安子善有气无力的说道。

“师父,你刚才不就说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吗?”文卜先笑嘻嘻的打断安子善的话,非常的不识趣,完全不给安子善面子。

翻了个白眼,安子善不搭理这老头的挑衅,“这个不重要,我想知道,如果我要加入易算师协会,有什么样的流程?或者是需要怎么做?”

“你要加入协会?真的吗,师父?”文卜先兴奋了,猛的站起身来,手舞足蹈。

安子善斜瞟了他一眼,鄙夷道:“你个糟老头子兴奋啥,我就是问问。”

“再说了,就算我加入了易算师协会,对你有啥好处?你激动个鬼。”

“师父,对我没好处,但是对我们家乡有好处啊,易算师协会规定,通神境易算师的家乡,享受整个协会的资源倾斜。”

“你以为苏江省澄江市的西华村是怎么成为咱们国家第一村的,就是因为那是会长的家乡,他出生在那个村子,西华村澄江市都受到了整个协会的资源倾斜帮助。”

“所以才能发展的那么快,一个村子的发展都要超越一个地级市了。”

安子善震惊了,原来有这样的内幕。前世他就知道西华村的事迹,对这个村子的发展那是崇拜的无以复加,曾经跟朋友闲扯的时候感慨“要是娶了这个村的女人当老婆,那少奋斗多少年啊。”

他没有想到重生后接触易算界才知道,西华村的奇迹是有这么惊天动地的内幕,原来这是因为协会的通神境易算师会长祖籍就是西华村的,西华村的发展可以说是受到了整个易算界易算师协会的资源供给。

原来如此,或许每个令人侧目的奇迹背后,都有常人无法得知的真正内幕。

“那你要入会吗?师父”文卜先继续兴奋的问道。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先告诉我怎么入会,什么要求,然后有什么权力和义务。”

文卜先笑道,“师父,协会管理很宽松的。入会的话,只需要满足三点,第一需要有协会会员作保介绍;第二需要满足申请修为;第三半卦境和望颜境需要进行一次同境界的切磋,通神境需要进行一次通神易算。”

“比如师父要入会的话,我可以给你作保,然后你入会申请如果是以通神境易算师的身份加入,那么你的修为就需要达到通神境,并且进行一次通神易算,这就可以了。”

安子善点了点头,问道:“进行通神易算的时间有要求吗?比如指定什么时间必须进行,还是如何?”

这话刚说完,文卜先就惊愕的望着安子善,涩声道:“一般通神境易算师的通神易算最多半年一次,超过这个次数会影响阳寿。所以,什么时候进行通神易算,由申请者自主决定,只不过需要把易算结果告知协会,以进行确认。”

“难道师父你通神易算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恙吗?那种感觉很清晰,仿佛生命在快速流逝。”

安子善拧了拧眉头,很是惆怅的说道:“有,感觉身体被掏空,心很累。”

文卜先愣了下,虽然安子善说的话他能听懂,但就是感觉哪儿不对。

具体哪儿不对呢,他又说不上来。

安子善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

有什么权利和义务?”

“师父,权利和义务要看你是什么境界的易算师。通神境,协会只有一个要求,每年最少进行一次通神易算。”

“权利的话,有很多的,基本上除了会长的专属权利,通神境易算师都享有,不管在协会是什么职务。”

安子善搓了搓下巴,“每年最少进行一次通神易算?是为某个人吗?”

“不是的,师父,是为咱们国家,预防一些灾难的发生或者是进行补救。”

“哦,这样的吗?那会长的专属权利是什么?”安子善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有历任的会长知道,好像是跟什么人有关系?只是会章上是这么写的。”文卜先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清楚。

安子善沉思着,乍一看加入协会真的很不错,要求只有一个,加入的条件也很是宽松,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约束。

但他很清楚,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并不是说文卜先骗他,只是这个老头子没有达到那个高度。

文卜先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只是望颜境而已,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接触核心。很多事情,只有真正的达到了那个高度,才能懂。

否则,一切也只是道听途说,市井传闻而已,层次、地位限制了每个人的认知和想象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吴玉川跳大神

“那师父你要加入协会吗?”文卜先看着沉思中的安子善,笑问道。

“要加入的话,该怎么做?需要去你们协会总部?”

安子善抬起头来,若有所思。

“嗯,师父通神境的修为是需要去总部的,师父的修为太高,协会需要一系列的相关调查,走一些流程,然后要办理专门的身份证明,还必须要副会长及以上才能接待。”

“如果是望颜境或者是更低的半卦境就不需要了,协会驻本地的易算师就可以办理,一应手续和身份证明直接就可以拿到。”

安子善有些头疼,他拿不定注意。

而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京城太远了,没有合理的理由,父母怎么可能同意自己去京城。

只能以后再说了。

“入会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等我考虑一下,我现在的情况贸然去京城,太远了,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也不会放心的。”

文卜先一脸遗憾的神色,有些失望道:“行吧,师父的难处我理解。”

“那就这样吧,就聊这些,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安子善笑笑,站起身来,伸开双臂使劲舒展了一下身体。

“啊…呵!”,听到一阵关节的脆响后,舒爽的感觉从身体的深处滚滚而出。

“师父,吃晚饭再走吧。”

“不了,回家还有事呢,改天吧。”安子善摆摆手,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文卜先微笑着,跟在后面。

“回去吧,不用送了。”跨上自行车,安子善扭头对站在门口的文卜先说道。

然后脚下微用力,车子窜了出去。

文卜先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目中光芒闪烁,面容有一丝亢奋。

站了一会儿,他掏出了手机。

“小吴,你来吧,之前跟你说过的地址。”

……

此刻,华国西南的渝都市,一部深黑色的奔驰sl73amg,快速行驶在文登路上,开车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国字脸,眉峰突出,眼眶微陷,双唇较厚呈现暗红色。

奔驰sl73amg,是基于r129平台生产,也就是著名的第四代sl,也是世界上第一款带有电动软顶的敞篷车。

该车和其他基于r129平台生产的三代sl一样有电动软顶,不同的是,他的硬顶是玻璃钢的,而不是金属的。

同时,该车还搭载着一台73排量的v12发动机,最大输出525马力,峰值扭矩750牛米,百公里加速只需46秒,极速可达325公里/小时。

这部车在男子的手中仿佛咆哮的巨兽一般,酷帅的前脸和短窄的尾部勾勒出靓丽的外形,飞驰在大街上惹得路人纷纷注目观望。

他放置在中控台下储物格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目不斜视的摸到手机接起。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吴,你来吧,之前跟你说过的地址。”

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嘴角大幅度的向上翘起。

厚实的嘴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这样的笑容显得他非常有男人味。

“文大师,您终于同意了!自从您回乡,我一直想去拜访您,您就是不给吴某这个机会啊。”

另一边的文卜先笑了,轻声道:“我上次跟你提过的事情,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只要文大师一句话,完全没有问题。您说话,您定时间,我立马赶到。”

这个男子,也正是龙湖吴玉川,满脸笑容、毫不迟疑的回答着文卜先的话。一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那个幸运的午后,从结识了文卜先之后,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

有惊无险的迈过了几个重要的关隘,资产实现了飞跃式的增长,短短数年间就实现了十倍的增长。

其实很早的时候他就接触到易算界了,那只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通过自己一直交好的一名渝都的区长。不过那时认识的,还只是一位处于半卦境的易算师。

就算如此,那名区长都是克恭克顺的,神情他至今难忘。

那名半卦境的易算师当时是居住在农村,家里是破旧的黑瓦房,院子是低矮的土墙围拢而起,那人穿着也较破旧,但却很干净,家里也是如此,收拾的干净整齐。

从那之后,他就知道了国内还有这么一个神奇的不为常人所知的世界,易算界,那是一群自称为易算师的人,他们的易算之术真的有通晓古今,卜吉问凶的威能。

他也是偶然得知,易算界居然是有组织的,而且易算师的易算之术也有高低之分,从那之后他就想尽一切能够接触到更高阶易算师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午后他去例常拜访那名半卦境易算师的时候。

哦,对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半卦境了,已经晋升为望颜境的易算师了。

意外的认识了这位文大师,这是一位易算之术造诣更深厚的望颜境易算师。

当然,虽然文大师的易算之术同样神奇无比,但他更在乎的是这位文大师居然是易算师协会副会长的徒弟,而那位在易算界呼风唤雨的副会长竟然是通神境的易算师。

当时吴玉川就不淡定了,心跳如雷似鼓,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错过这个机会,可能这辈子他都没有希望达成所愿。

通神境啊,据那位结识良久的易算师所说,这个修为的易算师在整个易算界屈指可数,每一位都是神话一样的存在,都是能够随意创造奇迹的人物。

从这位文大师告老还乡之后,自己依然跟他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就是希望能够借助他,结识其背后的人物,实现人生的飞速跨越。

可是这文大师不知是何原因,从不允许自己去拜访。这么久以来吴玉川的内心始终不安,长时间不曾见面,关系会日渐疏远,他都以为自己要跟这位文大师断掉联系了,那他此生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易算界,他结识的人实在不多,那些人很神秘,似乎都有各自的区域。虽然有些灰心,但他没有放弃,继续跟文大师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每隔几天就通话问候一下。

果然,有心人天不负,命运终于垂青自己了,文大师同意自己去拜访了。

虽然是因为某个据说五千万的建筑项目,但那又怎么样,抱紧了这条大腿,自己什么得不到。

“小吴,你这就可以来了,越快越好。”文卜先轻笑道,顿了一下,“另外,你自己决定需要怎么准备一下,这次是我师父要见你,我跟你说的事情也是师父吩咐的。”

“吱……砰……咔嚓。”

文卜先刚说完,手机里就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是撞击的声音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机,轻声道:“喂?小吴,你没事吧?”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另一边,正在文登路飞驰的吴玉川,那台拉轰的奔驰sl73amg已经撞在了路边的花坛上,机顶盖都已经飞起,前挡风玻璃完全碎裂。

周围一些路人纷纷侧目,一些胆小的人在大喊大叫,也有人冲向了发动机舱冒烟的奔驰。

而吴玉川呢,坐在车里毫发无伤,被安全气囊挤变形的脸呆滞无比,双眼瞪的像铜铃,一眨不眨。

脑子里只有文卜先刚说的那句话在回荡,“这次是我师父要见你,我跟你说的事情也是师父吩咐的。”

正是因为听到这句话,心乱如麻的他毫无意识的猛踩了一脚刹车。

“我听到了什么,文大师的师父要见我?文大师的师父?通神境的易算师……,啊,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真的。”

“真……真的……吗?文……大师。”

文卜先的手机里传出吴玉川颤抖的声音,好像没什么事,文卜先想到。

“真的!我师父要见你。你尽快来,就这样,挂了。”

吴玉川看着挂掉的手机依然在发呆,不知道是好心的路人还是什么人,好几个人从扒开的车门里把他拖了出去。

“真可怜,这人都撞傻了啊。”

“就是就是,你看看,呆愣愣的,没有表情了都。”

“操,让我我也傻眼,一看这车就不便宜。”

周围一群路人在围观,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

被拖出来的吴玉川依然像痴呆一样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眼珠子转了两圈。

“啊!啊!啊!”

被众人围观的吴玉川猛的跳了起来,又蹦又跳,手舞足蹈,还不停的哈哈大笑,那模样极尽癫狂。

围观的人都吓坏了,不由自主的整齐划一的退了几步,远离了他。

“完了完了,这人真傻了,都开始跳大神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准备

“这位兄弟?你没事吧?”看到吴玉川如同得了羊癫疯一样蹦跳了好一会,直到他停下后,把他拖出驾驶室的几人,其中一人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玉川迷之自信的微笑再次浮现在脸上,轻声道:“我没事,谢谢你们,刚才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所以走神了。抱歉,吓到大家了,很抱歉。”

“我已经打电话了,救护车和交警马上就来了,大兄弟不要怕。”边上一个妇人大声喊道,“有毛病咱们治,搞快点治就没事了,你啷个楞个啷个耶?”

吴玉川一脸苦笑,再次说道:“我真的没事,刚才纯粹是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收到了好消息,情不自禁。”

那妇人恍然大悟,喊道:“我以为你老壳有点饼蹦了哦,没得事情就搞快走了。”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大家都忙吧。”

吴玉川转身面对把自己拖出来的几人,很是感激的说道:“感谢诸位把我救出来,非常感谢,方便的话都留个联系方式,我一定感谢大家。”

“不用不用。”

“核人巴煞的,没的事情就好啊,我走了。”

“没事就好啊,走了走了。”

几人没有一个要留联系方式的,摆摆手都走了,独留吴玉川愣在原地,不禁感慨,渝都人都是活雷锋啊。

“喂,小李,开车来文登路富民小区对面,我车撞了,你来接我,然后处理一下。”

打完电话,吴玉川就站在原地等着,没一会交警到了,救护车也到了。

吴玉川一顿好说歹说才让医护人员放弃把自己抬上担架,拉到医院的打算。跟交警处理了一下这起事故,没有人员伤亡,是他走神撞了花坛,交警也很无奈。

只是告诉他以后开车要提高注意力,安全第一,然后需要赔偿市政方面一些钱,作为花坛的养护,就走了。

这些事吴玉川都不在乎,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文卜先说的事情上。

交警刚走,一部黑色的奥迪a6停吴玉川身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跳了下来,恭敬的喊道:“吴总。”

“嗯,a6的车钥匙给我,你在这里处理下。这个车的钥匙,你拿好。”吴玉川微笑着,很是温和的说道,把奔驰的车钥匙拿给他。

看着吴玉川一脸微笑的模样,小李有些激动,吴玉川在公司是出名的冷脸无情,不苟言笑,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他的笑脸,难道自己要升职加薪了。

“好的,吴总,放心的交给我就行,您忙。”小李面色略微潮红,声音响亮清脆。

“嗯。”

在小李的注视下,吴玉川启动了a6,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看不到吴玉川的车之后,小李走到了撞坏的奔驰面前,皱着眉头,直抽抽,嘴里念叨着:“00多万的车撞车这样了,一点都不在意,看不出来丝毫心疼啊,这吴玉川是急着去干啥啊,有钱人搞不懂诶。”

开着车的吴玉川拿起手机,不停的打着电话。

“小赵,我要去东山省的照市,越快越好,你来安排一下,你跟我一起去。”

“小王,给我准备些礼品,最高规格的那种。嗯?性别年龄?男的,年龄吗,应该很大,六七十岁吧。”

“小秦,给我推掉最近的所有活动和应酬,我要出趟远门。嗯,什么时间回来?不确定,不管什么事,什么人,都给我等,等我回来再说。再不行就交给孙副总,总之,记住,不要打扰我。”

“除非我给你打电话,听明白了吗?嗯,很好。”

“小郑,通知市场部,准备在东山省照市的莲山县建立办事处,同时做好筹备分公司的准备,董事会那边等我回来,我会去讲。”

……

安子善骑着自行车赶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张桂云也没有回来。

家里只有安子良一个人,听见自行车的铃声,安子良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疑惑的望着弟弟,“子善,你上哪来?”。

“去了趟学校啊,哥,怎么了?”迎合大哥走过来的安子善笑问道。

“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安子善推开厨房的门,拿了两把马扎子放在院子里,招呼大哥坐下。

“这是干什么呢?坐外面,喂蚊子啊。”安子良疑惑不解,老弟有点神叨。

安子善也是无语,轻哼道:“都快入冬了,哪儿还有那么多蚊子。就算有几个躲过一劫的,能咬死你啊。”

“你坐下,哥,不要打岔,我有事跟你说。”

“那你说吧。”安子良坐在马扎子上,双腿分开,双手十指交叉胳膊肘撑在两条腿膝盖位置上,下巴搁自己交叉的双手上托着,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安子善。

“哥,咱们的菜园要改造的事情,爸妈跟你说了吧。那改造完之后,我托张华他爸给找的门路,到时候菜就好卖了,咱娘也不需要天天往县城跑着卖菜了,而且还那么累。”

“嗯啊,这个事我知道的,子善,张华他爹靠谱吗?”安子良有些担心的问道。

“靠谱,放心吧,这事肯定没问题。而且,就算他那边掉链子了,我还有别的办法。”安子善笑着说道。

安子良笑了,有些佩服的看着弟弟,“子善,你真厉害,等菜园改造了,咱娘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咱们家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好了。”

“嗯,会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咱娘就轻松了,到时候。”

“哥,我跟你说的事就跟这个菜园改造有关系,到时候咱娘跟县城的人打交道,得记账啊啥的,对吧?”

安子良点头。

“那记账的事情,她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怎么办?我想咱们哥俩一起教娘识字和写字,你说呢?”

安子良愁眉苦脸,无奈道:“咱娘不想学的吧?她太忙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说服她了,只要咱们俩教她就行。”

“噢,那这个行,我们一起教。”

吃完晚饭,收拾完餐桌厨房之后,张桂云坐在主屋的炕上一脸愁容的看着两个儿子兴致勃勃的教自己识字。

安家业也靠炕沿上坐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俩儿子教他娘识字。

不是说一个人吗?怎么变成俩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像是有很多只苍蝇在飞。瞪着眼看了一会兄弟俩写在纸上的ae、iuu,没一会就感觉这些叫拼音字母的的东西飞起来了,一个个跟蚊子一样在面前飞来飞去。

嗯,打盹儿了,好困,想睡觉。

第一百六十章 你妈觉得你冷

寒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七个节气,属于秋季的第五个节气。

是一个反映气候变化特征的节气,寒露节气后,昼渐短,夜渐长,日照减少,热气慢慢退去,寒气渐生,昼夜的温差较大,晨晚略感丝丝寒意。

从气候特点上看,寒露时节,南方秋意渐浓,气爽风凉,少雨干燥;北方广大地区已从深秋进入或即将进入冬季。

寒露之后,仰望星空,你会发现星空换季,代表盛夏的“大火星”已西沉。可以隐约听到冬天的脚步声了。

寒露过后,安子善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温的降低,天气越来越冷了,短袖t恤大裤衩已经穿不住了。

99年0月日,周一。

清晨,在安子善和安子良的数次反抗中,还是宣告失败,张桂云成功的给两个孩子穿上了秋衣和秋裤。

安子善非常无奈的在母亲的目光监督中穿上秋衣和秋裤,一边穿一边嘟囔:“把秋裤扎进袜子,把秋衣扎进秋裤,这是对冬天起码的尊重。”

“关键是,这还是秋天啊……。娘,至少也要霜降后再穿秋衣秋裤吧。”还没放弃挣扎的安子善继续嘟囔着。

“对啊,娘,现在穿秋衣、秋裤是不是太早了啊!”安子良也借机在边上哀嚎。

“快穿,再吱歪我给你们穿上棉衣棉裤了啊,你们瞅瞅外面多么冷,我早上刚洗的衣服,我试着都硬邦邦的了。”张桂云在边上横眉竖目的训斥着两个儿子。

一听要给上棉衣棉裤,哥俩瞬间缩了脖子,惹不起,惹不起,赶紧认怂。

安子善探头望向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的衣服,看那迎风招展很柔软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冻住了,安子善无奈了,“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

好吧,其实他们的秋衣秋裤也不厚,并不是后世的那种保暖内衣,这个时候有没有安子善不知道,至少他们家是买不起的。

他们穿的秋衣秋裤跟夏季穿的t恤差不多,单薄的很。

嗯,还别说,穿上秋衣秋裤之后,瞬间感觉身上暖和多了。不过安子善知道,这只是因为大早晨的缘故,等中午就等着冒汗吧。

按照张桂云的要求,哥俩穿戴的整整齐齐之后方才出门,赶往学校。在母亲的目送中,哥俩骑着自行车照例在村头的城乡公路交接处分开了,一个赶往山阳初中,一个去往莲山一中。

……

莲山县政府大院内,院子中间红砖垒砌的圆形花坛中,栽种的罗汉松正迎风瑟瑟发抖。

县委办公大楼内,莲山县第九届人大常委会第五次会议正式召开。

会议确定了南氏倒台后的一些干部任免,同时总结了近一年来莲山县的各项工作,对乡镇合并工作给与了肯定和总结,把乡镇高中撤并工作正式提上了日程。

一直到当天的晚上,很多莲山县民众看莲山县晚间新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0月日上午,县第九届人大常委会第五次会议在县委正式召开,县人大常委会主任胡新主持会议,副主任方仁清、张发旺、崔秀连、王允果和其他常委会组成人员出席会议。常务副县长盛呈世,县检察院检察长……等列席会议。”

“会议进行了人事任免事项,经市委组织部提名和会议投票表决通过,决定任命:盛呈世同志为县长、常沂同志为常务副县长、雷学伟同志为县公安局局长、王文华同志为县公安局副局长、丁兆辉同志为县税务局局长、唐震同志为县卫生局局长……”

此次任命中,盛呈世之前任莲山县常务副县长,常沂之前任莲山县副县长,雷学伟就是县公安局两位副局之一,让很多人不解的是王文华居然升任了公安局副局长,这不得不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来有传言说,这是省委方面某些大人物的建议,至于究竟是建议是还命令,就没人知道了。

或许当事人和经办人知道具体情况,然没有人透漏关于这件事的任何细节情况。

在南氏势力的清算过程中,工作组获得了犯罪嫌疑人胡安全的自首情报,情报中多次提及王文华协助南城关完成一些违法犯罪活动。

虽然王文华心向光明,积极收集南城关的犯罪证据,并在抓捕过程中挺身而出为同事以身挡子弹。

但这些并不能完全抹去他参与了违法犯罪的事实,在王文华康复之后,县委曾召他前去谈话,并未否认他的英雄举动,但也阐明了他在南氏违法活动中参与的事实。对此一切,王文华都供认不讳,其所陈述的内容与胡安全陈述内容一致的部分,完全吻合。

与胡安全不相同的部分也详实无比,且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一系列纸质证据材料。所以,县委讨论后决定功过相抵,然不知是何原因,后来又给与其升职安排。

0月日下午,新任莲山县公安局局长雷学伟和公安局副局长王文华,以及几名县局的公安民警同志,驱车离开了莲山县公安局。

车辆的后备箱中装了满满的各种日用物资,两部车一前一后行走在莲山县近郊公路上。

“华哥,那个乔兄弟,你那会说他们村叫什么名字来?我又忘记了。”开着车的刘甲乐,看向坐在副驾驶的王文华,轻声问道。

“乔家车村。”王文华似乎不太想说话,面无表情,神色有些忧伤。

“车村?怎么还有这么古怪的名字。”刘甲乐疑惑道,这名字奇怪的很,难道这个村曾经跟车有啥子关系。

“不清楚。”王文华惜字如金,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回忆中。

“哦……”,看到王文华情绪低沉,刘甲乐也不再说话,闷头跟着前面的车。

三年前,那个跟他一样处于风华正茂年纪的男子,如他一般正直、善良。就像那个午后,他跟刘甲乐因为任务失误,刘甲乐被南城关暴打。

情景如此的一致,那一次因为他们二人没有认真处理南城关的宝贝女儿南溪在学校里被男同学骚扰的事情,南城关恼羞成怒,把乔西鹏活活打死在在地上。

虽然事后,南城关说了一句,失手了,但王文华不相信。他恨自己当时懦弱,没有冲上去跟南城关拼命,他恨自己没有勇气去跟南城关争斗。

如果,如果自己有当天保护刘甲乐的勇气,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活在当下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把自己也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乔西鹏被打死,他吓坏了。

乔西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被南城关用甩棍一下子打在太阳穴的位置,当场就倒下了。那个场景无数次的出现在王文华的梦境中,他们在局里是最好的朋友,朋友的惨死让他看透了南城关。

从那之后他小心翼翼的为南城关做着事情,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基本不会推辞,想尽一切办法收集南城关的犯罪证据,每一件事他都记录在本子上,清清楚楚。

他曾想过把这本子交给当时的县委书记,然而南城关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把他惊出来一身冷汗。

有一次他办成了一件敦促拆迁的事情,南城关非常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小王,只要你用心跟我混,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在莲山,就没有我们南家怕的人,更没有我们南家不敢办的事。”

“你知不知道这块地是咱们刘书记拍板用来建住宅区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南家就要用来建商场,就是把这块地当商业地用。怎么着,这姓刘的还不是老老实实的,你见他敢说啥来?”

“在莲山这块地界,我们南家经营了几十年,我们的势力已经从县城到乡镇,打通了所有关节,他是书记又如何,他想动也动不了啊。”

从那之后,王文华就知道了,现在的莲山没有人能够扳倒南家,自己只能继续蜷着,等机会。

乔西鹏出事之后,南城关让他去宣布死讯和局里的处理方案,乔西鹏的爹娘当场就晕过去了,他还在上初中的妹妹乔琪哭成了泪人,一家人哭喊着要讨个公道。

他们确实讨过公道,如果不是王文华拦着,可能会出更大的事情,恼怒的南城关甚至会对这老两口下手。

以后的日子里王文华时常去看望他们,带些生活用品,留下点钱,一家人非常感动。

“到了吗?华哥。”刘甲乐突然问道,打破了车内的安静,他看到前面局长所在的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闻声,王文华抬起头,微眯的眼睛看了眼车窗外,那扇熟悉的大门映入眼帘,“嗯,到了,下车吧。”

王文华跟刘甲乐下车,跟前面那辆车的雷学伟等人汇合。

雷学伟在公安局一直就跟南城关不对付,在南城关的事情上属于那种无功也无过的人,然而他从警的时间比南城关还要长,立下的功劳不少。

因此,南城关被查办后,他上位了。

今天的事情,当王文华提起当年的内情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赞同的,并决定跟王文华一起来。

王文华熟门熟路,由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雷学伟、刘甲乐和一名民警,手里都提着一些生活物资。

门关着,王文华推了一下,没有推开,遂拍着门喊道:“大叔,在家吗?我来看你们了。”

门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门应声而开。

“你……你们干什么的?”开门者是个妇人,但王文华没见过。

他皱起了眉头,疑声道:“你又是谁,乔大叔一家呢?”

这妇人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们,过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噢,你是说老乔他们一家啊?他们搬走了啊,房子卖给我了。”

王文华面色大变,急声道:“大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搬哪儿去了?”

妇人想了想,又道:“就是上个月底的事情,过了十五之后吧,好像是十六七。搬哪儿去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听老乔说好像是去投奔他弟弟去了,南方的什么地方。”

王文华面色晦暗,心有些抽痛,原来中秋节自己来看望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准备搬走了,但是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

南方?南方的什么地方啊?

妇人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文华阴沉着脸,有些痛苦,又有些道不明的意味,没有说话。站在边上的雷学伟见状回了一句:“那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

雷学伟不用说,这妇人也知道他们是公安局的,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这些人都穿着警服,正是因为看到他们是警察,这妇人开门的时候才吓了一跳。

“没有联系方式,我们家跟老乔家不熟,只是来买他们的房子。”妇人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行,那谢谢了。走吧。”雷学伟拽了一下还在沉默的王文华,扭头走了。

“砰。”身后的大门随后就关上了,发出一声闷响。

一直走到车前,王文华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雷局,人搬走了,看来是命吧。”

“这三年多了,我一直想着要还他们一个公道,一个真相。现在南家被查了,南城关也被抓了,上次听方书记说被判了死刑。杀人凶手终于伏法了,可是他们却就在真相大白的前一刻搬走了。”

雷学伟也是面色复杂,叹道:“有些事或许是命吧,文华,如果真想找他们,我们可以查一下,公安系统上会有记录,能找到他们的。”

随手将提着的生活用品扔到了后备箱里,王文华走到车的另一边望向远处的田野,影影绰绰的农民在田间耕种,应该是准备播种越冬的小麦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来三支随后递给了跟着走过来的三人,雷学伟接过来一支,刘甲乐和另外一名民警拒绝了,他们不抽烟。

拿出打火机给雷学伟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缓缓的从鼻孔之间飘出。

可能这一口抽的太猛了,也可能是风沙迷了眼,眼眶湿润的王文华声音沉闷的说道:“算了吧,雷局。公道已经给了,西鹏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还有另外两位死在南城关手里的民警都能瞑目了。”

“或许是我太执着于公道和真相,这么多年过去了,活着的人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乔叔他们搬走,或许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离开这个让他们伤心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回头,另外两名,这些年我一直偷偷通过邮局,给他们汇钱的民警的父母,我们就正常去探望好了,不需要告诉他们真相了。以后就把他们当自己的家人照顾就好,让他们忘记那些伤痛的往事。”

雷学伟深深的吸了一口,叹声道:“好,这样未尝就是坏事,有的时候执着于真相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已经瞑目,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

“是啊!活着的人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还要继续背负现实的沉重,真相就让他埋没掉吧。”

泪水顺着王文华的脸颊流了下来,淌进了嘴角,很苦,很涩,还有点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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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嘿,孙子!

寒露过后的山阳初中,目光所及之处,色彩单调了不少,除了冬青一如既往,其他的花花草草多数染上了秋霜,枯黄凋零在地。

从校门进入大概不到五百米后左拐,两个红砖垒成的方形柱子门后面,就是教师宿舍区和女生宿舍区,另外,山阳初中的食堂和开水间也在里面的院子里。

水泥路面已经有了一些小坑洼,路旁是两排三四年树龄的银杏树,满树的银杏叶边缘开始变黄,更有一些着急的已经全部变黄了,偶尔有皮孩子使劲晃一下,就会飘然而落。

于是,有很多的女生前去捡拾,找寻几片规整的,脉络好看的,开开心心的回到教室,小心翼翼的夹到书本里。

过不了多久,就做成漂亮的银杏叶书签了。

看到那些开始枯黄的银杏叶,安子善不由得想起照市龙岗县浮来山定林寺内的那棵已近四千年树龄的银杏树,树高近三十米,经维近二十米。

前世安子善有一个要好的哥们就是龙岗县人,结婚的时候安子善应邀前往,恰逢初冬时节,参加完婚礼后驱车参观了一下定林寺的那棵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银杏树。

金黄色的叶片在地面上铺就了厚厚的一层,远远望去仿佛麦浪一般,粗大的银杏树枝参差披拂,旁逸斜出,满树的金黄映入眼帘,美不胜收。

关于这棵树的围粗,自古就有“大八搂,小八搂”之说。“大八搂”是指个子高的人去搂,正好是八搂;“小八搂”是指个子小的人去搂,恰好也是八搂。

在这株大树的枝桠根部,还长出了三十多个形似钟乳石状的树瘤,轻轻叩击,里面似乎是空的,发出咚咚的声响。

据说人们摸了这些树瘤,便会有好运降临,而且能长寿。故到此树下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去抚摸它,安子善游览的时候发现,距地面最近的一个树瘤已经被人们抚摸得油光光的了。

不禁哑然失笑,想起自己去全国各地的一些景区游览时,但凡有什么祥兆传说的东西,无不留下了游客的痕迹。有抚摸赐福的,有拍照加运的,有往神龟雕塑的池塘里扔钱币带来财运的,不一而足。

想着想着,安子善笑了起来,瞅着还在那边摇晃银杏树捡叶子的宋飞,大喊道。

“胖子,走了走了,马上上课了。”

“嗯嗯,这就好。”说完,宋飞又从掉落的叶子里面捡了两片自以为品相好的,美滋滋的走了过来。

看到宋飞手里那一沓银杏叶,安子善哭笑不得,“胖子,你捡这么多干什么,这玩意又不能吃,你书里夹这么多,书还能看不?”

宋飞洋洋自得的说道:“你是不是傻,那么多门科,我一本书里面夹点不就行了。等都做成了,我看看不好的就扔了。”

“做出来后,哥赏你几个啊。”

安子善不屑的撇撇嘴,“算了吧,你还是自己留着送给你的冬冬吧,说什么好听的,送给我,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穿,在我的火眼金睛面前装纯。”

宋飞的小胖脸唰的就红了,狡辩道:“什么我的冬冬,人家冬冬还没有同意呢?你不要瞎说啊,让冬冬听到又不理我了。”

“上次那狗日的华子,在冬冬面前大舌头,冬冬好几天都没理我。你以为冬冬跟你们俩似的,那么不要脸,人家脸皮薄着呢。”

安子善给了他一个白眼。“是哪个畜生在我们面前,天天的嘴上挂着我们家冬冬如何如何的?胖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宋飞甩了一下额前垂落的头发,“就我这颜值,我不要脸怎么行?我们家冬冬怎么办?”

“我呸!”

安子善实在受不了这个自恋的小胖子了,唾了他一口,转身就走。

“我跟你说,胖子,你绝对是不要脸的,不信我给你支个招,你按照我说的测一下试试,看看同学们会不会说你不要脸。”

宋飞眯起了眼睛,好奇道:“你说。”

“从前啊,屁股和脸他是一对恋人,后来屁股移情别恋了,把脸给甩了。大家都指责屁股,屁股呢也觉得很羞愧,所以屁股出门的时候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说到这儿,安子善顿了一下。

宋飞急了,他听的正起劲的,“后来呢,怎么不说了啊,你这狗日的就会吊人胃口。”

安子善笑了笑,继续道:“没了啊,不信你试试,回到教室你把屁股露出来试试,你看同学们会不会骂你的屁股不要脸,你不要脸。”

宋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就朝安子善扑了过去,怒骂道:“你个狗日的又给老子设套,耍我,我跟你拼了。”

“哈哈……”,安子善大笑着往教室跑去,宋飞的小胖脸鼓了起来,瞪着很凶很凶的小眼睛在后面追杀他。

冬冬,全名马冬冬,宋飞嘴里的未确定关系的女朋友。

安子善开始也没发现,突然有一天注意到这俩人居然眉来眼去的,不知道啥时候王八看绿豆就看对眼了。

正在前面跑着,突然安子善听到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对着追上来的宋飞示意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宋飞朝他胸膛戳了一拳,给了超凶的眼神,不说话了。

“师父,吴玉川到了,您什么时候过来?”

安子善看了下手机的时间,还不到九点,他们才刚刚上完上午第一节课。

“来的这么快?”

“他昨天晚上就到了,我没有通知您。他告诉我今天一早来拜访,他到我这有一会了。”文卜先的声音很平静,来的快才正常。

安子善想了一下,轻声道:“我现在没空,马上上课了。中午吧,我下课过去。”

“好的师父,那中午过来吃饭啊。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准备。”

“随便吧,不挑食。”安子善随口说道,瞪了一眼边上的宋飞,这胖子好奇的很,不停的往上凑。

“就这样吧,我挂了。”忙不迭的把电话挂掉,安子善狠狠的瞪着宋飞,怒道:“死胖子,你想干啥,捣乱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喜欢梁静茹的事情告诉马冬冬。”

宋飞一脸惊愕,“我喜欢梁静茹?我怎么不知道?”

“不喜欢她,你成天把她挂嘴上,你说冬冬信吗?”

宋飞脸色变了,瞬间认怂,女人是不讲理的,“善哥我错了,求您高抬贵手,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安子善差点笑喷,很是佩服胖子这本事,能屈能伸,变脸比翻书还快,将来混社会肯定是个人物。

……

中午下课后,安子善溜达着就到了文卜先家,刚走到门口,还没推门。他就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先他一步把门拉开了。

吴玉川一脸错愕的看着面前这孩子,穿着校服,看面相估摸着也就是初中生。

噢,吴玉川恍然大悟,脸上瞬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问道:“小朋友你好,你是文大师的孙子吗?”

安子善愣了,什么鬼?

“噗!”

吴玉川身后,文卜先刚喝了一口茶水,猛的喷了出来,洒了一地,面色纠结的吓人,想笑又不敢,憋的脸都青了。

本来俩人正在院子里聊天,他们都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文卜先刚准备过去开门,然而吴玉川的速度更快,几乎是蹦跳过去的。

然后文卜先就听到了拉开门后吴玉川的金句,差点被茶水呛到。

“哼!”

黑着脸的安子善瞪着姗姗来迟的文卜先,怒哼了一声。

文卜先面色微苦,急忙越过没搞明白情况有些发愣的吴玉川,喊道:“师父,您老终于来了,小吴早就到了。”

“啊!”

吴玉川面色大变,就跟红绿灯紊乱一样,面色变幻不定,手脚心没有一处地方不颤。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下马威

吴玉川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才一刹那一股冷意从脊柱直冲脑门,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对安子善和文卜先来说的这一刹那,对吴玉川来说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为了结识文卜先的师父,自己做了充分的准备,结果刚见面就捅出这么大篓子。

他知道易算界非常的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竟然称呼文大师的师父为他的孙子。

他想到,文卜先的师父这么年轻,是不是说通神境修为的易算师,他们的易算之术可以让自己返老还童?

不要怪吴玉川会这么想,一直以来在他心里,易算界神奇无比,就像魔幻大片一样,妙不可言,他亲眼见证、亲身经历了那些半卦境和望颜境的易算师,他们的易算之术就已经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那么,被那么多易算界低阶易算师推崇、敬畏的通神境易算师,有这样的神通也不足为奇啊。

至于为什么社会上没有这种返老还童的传闻,那不奇怪啊,易算界在社会上也是不存在的,知之者甚少,只有达到一定的阶层,一定的高度才能够接触到。

他还在想,自己让下属费劲心思准备的礼物,是按照老年人的喜好准备的啊,这可怎么办呐?

我的天啊,我为什么就没有问下,文大师师父的基本信息啊,这可要我狗命了!

“小吴?小吴!”

文卜先喊了吴玉川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一个人依靠在门上,双目无神、呆滞,面色晦暗不定,眼神中有一股深沉彻底的绝望和恐惧在蔓延。

看到吴玉川一脸呆滞的样子,文卜先心里直抽抽,念叨着,“师父真是蔫坏蔫坏的,看把这吴玉川吓的。”

是的,不让文卜先主动介绍自己的情况,是安子善的主意,就是为了给吴玉川一个下马威,方便后面的交谈。

不管怎么样,安子善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文老头把易算界说的多神,通神境讲的多屌,那都是文老头说的,他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他并不放心。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个人都有这毛病。别人讲再多,自己不亲身经历,都不当回事。

即便别人说的再真实,再迫切,再严词厉色,没有真正的经历那种痛苦、困难,没有吃过亏,是不会真正当回事的。

正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于乡镇高中撤并的事情,他是非常非常的在乎和重视的,绝对不容有失。所以在不确定通神境修为的易算师,文老头的师父在吴玉川心中到底有多大分量之前,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提高谈判的成功率,降低风险。

反正按照他的分析和文卜先的讲述,吴玉川主动打听自己情况的可能性很小,就算他主动打听了,文卜先也要委婉拒绝。

直到文卜先走到吴玉川的跟前,几乎趴在他的耳边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啊?文大师,您喊我?”

“嗯,过来坐,小吴,别傻站着。”文卜先微笑着说道。

“好,好的。”还没有缓过劲来的吴玉川,直愣愣的,亦步亦趋的跟在文卜先身后。

早已经坐下的安子善一直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吴玉川的表现,直到现在他才确定文卜先跟自己讲的都是真的,否则这么点事不可能把堂堂龙湖的掌舵人给慌成这个样子。

如果龙湖的掌舵人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都做不到的话,怎么可能力压大渝建工而成为渝都建筑业龙头。

既然文卜先的师父这个身份,在吴玉川的心里如此重要,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安子善对着走在前面的文卜先使了个颜色,文卜先了然,眨了眨眼。

走到距离安子善一米多的地方站定,把吴玉川让出来,笑着对边上的吴玉川说。

“小吴,这就是文某的师父,你可以称呼他安师。”

吴玉川还有点慌乱,心跳依然很快,尤其当他抬头看到安子善稚嫩的面容下那双好似蕴满沧桑,沉静无比的双眸时,更是慌的一批。

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易算界的真相,惊天动地的真相。

默默的从裤子上擦拭了一下手心的冷汗,吴玉川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伸出双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安……安师您好,我是吴……玉川。”

安子善笑了,眼眸亮的有些吓人,身上那身校服看着是那么的刺眼,耀的吴玉川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慢慢站起身,伸出右手,逐字逐句的说道:“吴先生!你好,坐吧。”

吴玉川感觉刚接到文卜先电话的时候自己像从地面升到了云端,而在门口的时候却又猛的跌落尘埃,而且跌穿了地面,像是跌进了十八层地狱。

但是,现在当安子善笑着伸出右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地面,这一波三折的,心脏着实有点承受不住。

不过,执掌龙湖从微末中崛起,一路走到渝都建筑业的最顶峰,练就的心态果然不是假的,短短几分钟后就恢复了冷静,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双手握住安子善的右手,力度适中,不紧不松,再次笑道:“安师,刚才真……。”

安子善笑着打断道:“刚才都是误会,对吧?”

“对对对,误会,都是误会。”吴玉川急忙接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要安子善不在乎,不追究他就好。

安子善笑道:“抱歉,我刚下课,所以劳吴先生久等了。”

吴玉川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奇心像猫爪一样,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安师的事情要紧,学……学业要紧。”

文卜先坐在安子善的斜对面,跟吴玉川处于一条平行线上,抿着嘴,憋着笑。

看到吴玉川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终于有人体会自己当时的别扭了,从认识师父到拜师,那种修为和年龄的反差,实在是难受。

安子善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老头子飘的有点厉害啊,不好好配合自己,捅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次,请吴先生过来,事情卜先都跟你讲过了是吧?这莲山县是我的家乡,我想为家乡做点贡献,但因为种种原因,我的身份又不方便透漏,所以呢请吴先生过来一叙。”

安子善轻轻的笑着,轻描淡写的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文大师跟我说过的,没有问题,该怎么做,但凭安师吩咐。来之前,我已经让公司做好了准备。”

吴玉川笑容满面,满口应承,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就算让自己砸五千万进来一分钱不赚,也干了,这个投资完全是值得的。

安子善笑呵呵的点点头,吴玉川的表现他非常满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自返老还童的欲望

“嗯,我把情况给吴先生讲一下。这件事呢,是因为我们县进行的乡镇高中撤并,我们县乡下有四所高中,但因为教育资源不足,师资条件较为滞后。所以县委决定撤并这四所乡镇高中,彻底的并入县直高中。”

吴玉川正襟危坐,目光平视中略带一丝仰视的看着安子善,却没有盯着安子善的双眼看,只是偶尔跟他对视一下,并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虽然没有一直跟安子善对视,但其视线却是一直放在安子善的双眼附近,给安子善的感觉是,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并认真的听自己讲话。

“因此呢,我县的两所县直高中都需要进行扩建和改造,才能够容纳这四所高中的所有师生的日常生活和教学工作。从县委相关工作组制定的方案来看,产生的工程总价大概在五千万左右。这五千万的工程款县委大概每年只能支付10%。”

“但是,我县正在进行乡镇合并,在乡镇合并中还会产生一些建筑和改造机会,这部分工程也会全部交给你,这部分工程的款项可以按照工程进度按时拨放。”

吴玉川继续点头,情况比他想的要好多了,这样来看他损失的只是部分滞压款的利息,只是不知道乡镇合并部分产生的利润能有多大,估计应该不是太大。

来之前他已经了解过莲山县的基本情况,三十多个乡镇,假如合并掉一半还剩十几个乡镇,然后假设每个合并项目产生二百万左右的建筑工程项目,那实际产生的利润按照自己掌握的渠道可以接近百分之四十。

简单的估算了一下,吴玉川发现,情况非常乐观。

“另外,你需要注意的是,工程的进度必须在明年的暑假结束,新生入学前完成,至于保重质量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不用不用,安师放心,绝对是龙湖所有承建项目中最顶级的质量要求。”

吴玉川急忙表态,这个工程谁敢给自己偷工减料掉链子,绝对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嗯,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详细的情况,等我带你见一下几位叔叔,你们再面谈就好。”

“工期绝对不能延误,因为明年暑假结束我就要上高中了。”安子善笑容可掬的强调道。

“嗯嗯,安师请放心,工程进度只会早,绝不会晚。”

吴玉川急忙义正言辞的说道,心里却在想安子善嘴里的几位叔叔是指负责这个项目的县领导吗?

这么大的工程规模,他估计在这样的小县城是建国以来的头一份吧,因为在渝都那样的大城市,五千多万的工程都算的上是大工程了。

这样重要的且明显是稳赚政绩的工程,负责的县领导位置不会太低,而安子善称呼为叔叔,吴玉川不禁想的有些多了。

听到吴玉川差点拍着胸脯的保证,安子善笑了,转头对文卜先说道:“卜先,上菜了,请吴先生尝尝你的手艺,我也饿了,赶紧吃了饭我还要上课呢。”

“好的,师父,我早就做好了,就等您来了。”文卜先笑着站起身来,走向屋里。

吴玉川也是笑着说道:“玉川能够尝到文大师的手艺,真是三生有幸,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文卜先站在厨房门口停了一下,转头看过来笑着打趣道:“这你得好好感谢一下我师父了,要不是为了师父,你可能真尝不到。”

“哈哈,玉川感谢安师,更感谢文大师让玉川有机会一睹安师尊容。”吴玉川笑的很是爽朗,附和着。

安子善笑骂道:“别贫了,赶紧上菜。”

吃饭的时候,宾主相谈甚欢,吴玉川也是一个相当风趣的人,整场饭局话虽然不多,却总是能够说在点子上,有着画龙点睛之效,平添了许多风采。

饭后安子善从院子里的藤椅上拿起校服上衣,随手搭在肩膀上,笑着说:“我走了,你们聊吧。吴先生,明天上午我带你去县里。”

文卜先和吴玉川一起把安子善送出门,闻言,吴玉川笑着说:“好的,安师。”

文卜先大喊道:“师父,晚上来吃饭吧?”

安子善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路上一些走读的学生看到了安子善,低年级的学生很多都在跟安子善问好,同年级的一些人笑着打招呼。

这种状态从辩论赛之后回来就这样了,安子善现在是山阳初中绝对的名人。

吴玉川怔怔的望着安子善的背影,看到这一幕,心下感叹,返老还童游戏人间,真好啊。

经过这一会的相处,他确定安子善肯定是返老还童了,否则初中生他又不是没见过,渝都这样的大城市的初中生总要比这乡下的初中生更有见识,更有气质吧。

然而,他却从没有见过安子善这样的初中生,除了青涩的面容像之外,就没有一点地方像初中生了。

嗯,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一个苍老的灵魂占据了这具年轻的身体,吴玉川想道。

突然一种无法抑制的欲望从心底滋生,如此强烈的噬咬着他的心,那就是学习易算之术,修习到通神之境,掌握返老还童的术法。

这要比追逐财富更有诱惑力,这不就是长生不老吗?

吴玉川双眸中精光闪烁,无法掩饰的欲望从双眸中喷薄而出。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莫非,小吴你以为尊师是返老还童之人?”边上的文卜先看到吴玉川眼中溢出的欲望之光,猜测之后,轻笑道。

“嗯?文大师的意思是?”吴玉川猛然转过头来,忐忑不安道。

“就是字面意思喽。”

说着,文卜先转身回到了院子里,躺在了藤椅上,吴玉川紧随其后,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如果安师不是返老还童之人,那怎会如此?”

吴玉川的意思,文卜先明白,曾经他也有这样的疑问,后来他知道了,有一种人叫天才。

文卜先面色复杂的说道:“小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我们叫做天才。你知道我跟尊师是如何相识的吗?”

吴玉川摇头,目中露出非常好奇的神色,八卦之心谁都有啊。

文卜先也没想着吴玉川回答他的问题,说是问题,还不如说他是自言自语,所以他毫不停留的继续说道:“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傍晚的一幕我永世都难以忘记,现在想起来,还如同发生在昨日。”

吴玉川轻轻的坐在文卜先旁边的木桩凳子上,聚精会神的听着文卜先的故事,直觉告诉他,内容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惊世骇俗。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环环相扣

“那一日下午,我正在县人民广场照例打太极,突然间感到一阵恶寒袭身。在我们易算界,这种征兆说明有人正在以易算之术推算自己。”

吴玉川双目微瞪,嗯,又知道了一桩秘辛。

“就在我慌忙停下身来,展开易算之术时,尊师从夕阳中走了过来,就是穿着今天这身校服,却丝毫不能遮掩他的伟岸。尊师眉清目秀,眼中却似蕴有雷霆闪电,目光灼灼逼人。”

吴玉川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嘴角,这易算界尊师重道的风气还真是浓重,他承认安师非常的与众不同,但目中蕴有雷霆闪电,也真敢说。

这样想着的同时,吴玉川也不禁庆幸不已,还好安师没有计较他错认的事情,否则凭白的恶了这师徒二人,自己怕是会非常惨;倘若这师徒二人再追究自己的责任,那,想到这儿吴玉川蓦的出了一身冷汗,脊背发凉。

以这师徒二人的能量,估计自己想死都难。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渝都那位自己算是交好的望颜境易算师跟这文大师交谈的时候,那毫不掩饰的吹捧和谄媚。

而,同自己私下里关系密切的渝都新区的区委书记,他们一同去拜访这位望颜境易算师时,区委书记那毫不掩饰的吹捧和谄媚,自己从未见过。

回去的路上,吴玉川问这区委书记对这人何以如此,区委书记讳莫如深的笑着跟自己说:“记住,面对这些人,敬着点没错。”

文卜先目露诧异之色的看了吴玉川一眼,刚刚吴玉川的神情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观察。

不过,文卜先并没有多说,只是继续沉浸在回忆中。

“尊师站在我面前,虽然我还没有用易算之术,但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刚才推算我的人。果然,尊师走到了我的面前,面目和蔼的向我出示了易算师请求切磋的手势,当时我就惊呆了,这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的望颜境易算师?”

“我……”

不对啊,吴玉川听的皱起了眉头,疑声道:“不对吧,文大师,安师不是通神境易算师吗?”

文卜先有些恼怒吴玉川打断自己的回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道:“不准插嘴,听我讲。”

“额,好的好的,玉川错了,文大师请继续,玉川绝不说话。”

吴玉川一脸讪讪的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小心肝砰砰直跳,他第一次见文卜先这么凶的样子。

“哼!”文卜先冷哼一声,转过头,面色变的柔和,再次陷入回忆中。

“我不相信,然而尊师面色从容的道出了我的来历,那些信息我记得自己从未跟别人说过的,况且对尊师我没有任何的印象,我们不可能早前认识。”

吴玉川面色纠结,欲言又止,他又有了疑惑,但是又不能说,话不吐不快啊。

“我们易算界的规矩,面对同境界的人切磋,必须接受,否则就是不敬,无礼。无奈之下我接受了,但是当我同样以易算之术推算尊师时,让我心神震动的事情发生了。”

吴玉川眼睛猛的睁大,到精彩部分了吗?眼巴巴的望着文卜先,等待精彩剧情。如此过了好几秒钟,文卜先都没有说话,吴玉川这个心被吊在了半空中,深秋的风飒飒的吹着。

文卜先仿佛依然陷入当初的震动中,如此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在吴玉川哀怨的眼神注视下缓缓说道。

“当我以易算之术推算尊师时,我却只能推算到尊师的名字,再次运用易算之术,就只能看到尊师头顶三尺的位置似乎有隐约的黑暗一闪而过,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了我的推算……”

吴玉川猛的瞪大了眼睛,卧槽,好像听神话故事一样。

“这种情况在我们易算界,被称为境界屏障,只有低阶易算师以易算之术推算高境界易算师之时才会出现。当时的我惊骇欲绝,尊师居然是通神境,而且是易算界的历史上有记载的最年轻的通神境。”

就在吴玉川愣神的时候,文卜先扭头看向他,目光幽深的说道:“小吴,你知道尊师如此年纪的通神境在我们易算界意味着什么吗?”

吴玉川脸上露出非常感兴趣的神情,使劲摇着头。

文卜先的目光平静如海,深邃如渊,盯着吴玉川,一字一顿的说:“意味着,尊师此生有望达到如仙境。”

“这个在易算界从未出现过的境界,只存在在传说中的境界。传说,这个境界的易算师有改天换命,偷天换日之力,如陆地神仙一般,是为如仙。”

唰,吴玉川的两腮陡然升起两团驼红,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气喘如牛。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好像,似乎,真的要改变了。自己终于接触到易算界这个神奇世界的秘密了。

似乎吴玉川的反应让文卜先很满意,他目露赞许之色,转回头,继续陷入了回忆之中。

“后来的事情,也证实了尊师确实是通神境易算师,但却不是普通的通神境,因为我见过其他通神境易算师的通神易算,结果与尊师不同。”

“尊师的通神易算太详细,太准确。比其他通神境易算师的通神易算详细和准确的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尊师的这次通神易算切身的关系到自己的缘故。”

“尊师找到我,是交给我了一个任务,据尊师所言,他的通神易算显示,在今年4月日午时三刻会有暴雨下至未时一刻雨停,雨量三指。”

“而且,尊师所在的山阳初中后山会有山洪爆发,门前河流洪水涨过两岸,危及初中和两岸民众。尊师找到我,就是让我想办法告诉政府知晓并提前布防疏散民众。”

吴玉川倒吸了一口冷气,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像个泥塑的人一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卜先的那句话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荡“4月日午时三刻会有暴雨下至未时一刻雨停,雨量三指。”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通神境的易算师这么可怕吗?

而且,这个场景如此的熟悉和真实,似乎?

对了!西游记里面有一集的场景就是这样,吴玉川依稀记得大概内容是长安城里有个凡人袁守诚在西门繁华大街上卖卦,生意十分兴隆,因为多次给渔民卜卦在哪儿能捕获到更多的鱼而惹上了泾河龙王。

后来,泾河龙王为报仇去找袁守城卜卦,卜算天气时,袁守城大概也是这么说的。什么时间,下了多少雨量,什么时候雨停。

想到这儿,吴玉川更慌了,他抬头望了望天,蓝天白云,艳阳高照。然后再次转头环顾四周,还是在文卜先家的院子里,可是为什么会听到如此奇幻的故事。

西游记那是神话啊,可,可文大师的师父安师自己刚刚就见过的,这怎么可能?

他很想说,这不可能,他不相信,但他又不能不相信,因为他自己从微末中崛起,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得益于躺在自己面前的文卜先的帮助。

那,他的师父,通神境的易算师,这么神奇,又有何不妥。

似乎没有任何不妥,但吴玉川就是焦躁不安、惊骇欲绝,当前发生的一切超过了他的认知,这也是人之常情。

文卜先淡淡的撇了吴玉川一眼,把他的一切表情和变化都收入眼底,嘴角微翘,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安子善的提醒

重生在90年代第一百六十六章安子善的提醒吃饱喝足,忽悠完吴玉川的安子善优哉游哉的回到了学校,他并不知道文卜先还在继续忽悠吴玉川。

而且是往死里忽悠的那种。

当然,这在安子善眼里是忽悠的行为,可能在文卜先的眼里就是实话实说,讲故事了。

那些猜测也是文卜先的真实想法,至于他为什么要跟吴玉川讲这么多,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要让吴玉川真正的追随安子善,成为安子善手里的力量和资源。

在易算界,每一位通神境易算师的后面都有这么一群追随者,他们的关系像上下级,又不像,如果非要有一个形象的比喻的话,那可能就是休戚与共吧。

这些事情安子善并不清楚。

而文卜先会这么做,正是因为之前安子善表露出要加入易算师协会,进入易算界的想法,既然师父想真正进入易算界,那么就需要一些这样的追随者。

从吴玉川来到这儿,文卜先经过了一系列的观察和试探,最终确定了要发展他成为安子善的追随者之一。

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必须要师父同意,而且还需要吴玉川心甘情愿。

……

回到学校后,看着时间还早,安子善就拿出了手机,给张明教打了过去。

“喂,小善啊,有什么事情?”张明教和蔼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安子善笑道:“是这样,张叔,龙湖吴玉川已经来了,我跟他说了明天带他去见你,你方便吗?”

张明教有些惊讶的说道:“到了?这么快,你跟他聊过了吗,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他已经同意了,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些条款,他都能接受。其他的细节,你们再慢慢商谈吧。”

“嗯?我说的条件他都同意?就没有提额外的要求吗?我还想着,如果他有异义,每年支付的款项可以给提到15%呢。”

安子善轻笑道:“不需要,张叔,现在的条款就行。县财政的压力本来就很大了,以更有利的条款谈下来,对您的帮助也更大不是。”

安子善知道,县委给出的条件肯定不是硬性的,必然还会有浮动和商量的余地,这么大的工程,他们心里应该清楚能接受这样苛刻条件的不多。一旦有能谈的,再放宽一点,让承建商接受才是最重要的。

政府工程,能够赚政绩,也能败名声。一旦工程出现什么质量问题,那就不仅仅是承建商的事情了,所有参与这个工程的人,谁都跑不了。

张明教笑了,“小善,你可是帮了叔大忙了,明天你们过来吧,诶,不对,明天是周二吧,你不要上课吗?”

刚准备说让安子善明天带人过来,张明教就想起来明天不是节假日。

安子善道:“没事的,张叔,我请半天假就行,那些课程我拉不下的,你放心吧。”

张明教想了片刻,痛快道:“那行吧,我相信你有数。那么,龙湖这么大的企业,我们是不是应该上门去接他啊,这样坐在家里等客人来,不太合适吧?”

安子善笑了,解释道:“张叔,龙湖是我找来的,并不是政府的招商引资找来的。所以情况不同,你就继续拿足了派头,等着好了。至于礼貌和诚意的问题,不在于这次的接还是等上。”

“说的也是,就照你说的办吧,明天上午9点,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此时,安子善再次提到一个问题,“张叔,方书记那边,需要怎么安排?”

听到安子善的话,张明教也愣了一下,他明白安子善的意思,是不是让方仁清一起见见这个龙湖吴玉川,毕竟方仁清才是县一把手,很多事情绕不过他。

当然,张明教也从来没想过要绕过他,按照他的想法是自己先见一下这个吴玉川,感觉没有问题之后,再引荐给方仁清的。

但现在安子善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就不得不想了,人是安子善找来的,或许安子善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独享这个政绩呢?

听到张明教那边半晌没有动静,安子善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遂笑道:“张叔,你不要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五千多万的工程啊,这份政绩您一个人担着怕是会让有心人眼红。”

“而,方书记毕竟是一把手,自始至终他的支持对我们的这个计划也是非常重要,这个时候分他担一部分与我们有益,您觉得呢?”

另一面的张明教面色复杂无比,这孩子考虑的太细致了。

“还有,不知道有个消息您知不知道,方书记干完这个任期就会离开莲山。”安子善继续说道。

“什么?”张明教失声惊叫,这么重要的消息,他都不知道,安子善是怎么知道的。

“确定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善?”

“方小鱼跟我说的,消息的准确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安子善说道。

“既然如此,你等会,小善,我现在打电话给方书记,一会给你答复。”

“好的,张叔。”

挂掉电话,安子善走到了教学楼前,学校靠着河岸的铁栅栏边上,坐在了栅栏下面的石台上,静静的望着下面流淌的河水和河岸边嬉戏的学生。

坐了一会,手机响了,安子善拿起来看了下时间,五分多钟,速度挺快啊。

“喂,张叔,你说。”

对面传来张明教的笑声,很是爽朗,“小善,方书记那边已经说好了,明天你直接带着吴玉川来方书记的办公室,我也会在,时间还是上午九点。”

“到时候,方书记的秘书会在县委大楼门口等你们。”

安子善笑道:“好的,张叔,明白了,那明天见。”

挂掉电话,安子善轻轻的笑着,从张明教的笑声中他能听出来很多故事。安子善也清楚或许张明教没有想过独占这份政绩的事情,但就怕万一呢。

对于莲山县这样的小县城来说,可能是建国以来耗资最大的民生工程了,这是多么大的一顶高帽,这样的成绩和政绩会让无数有企图心的政客疯狂。

对张明教,他也不够了解,他是一个好父亲,但其他的呢?张明教去杨家庄子村的事情,安子善并不知道。

防患于未然吧,言而总之,乡镇高中撤并的事情,在安子善的心里还是太重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得罪张明教。

倘若让对方心里留下了不快,那安子善或许会看低他很多。

目光太短浅的人,不管是经商还是从政,只想着吃饱自己,饿死别人,是走不远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赵丹丹的秘密

挂掉电话的安子善,给文卜先拨了过去。让他通知吴玉川明天直接去县委大院门口等自己。

文卜先却告诉安子善,吴玉川请求允许明天来接他。

安子善挑了挑眉,没想到老吴这么客气的嘛,遂也没有推辞,毕竟自己骑自行车到县委也不近。

这时,上课铃声突然响了,安子善挂断电话后飞奔进了教室。

……

文卜先的家中,吴玉川还在这儿,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边上。

看着文卜先挂掉了电话,吴玉川着急的问道:“文大师,安师同意了吗?”

文卜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同意了,明天早上8点,校门口等他就行。”说完,文卜先疑惑道,“小吴你从渝都过来,没有开车怎么接师父?”

吴玉川道:“哦,我是带秘书来的,文大师,我来您这边的时候,已经安排秘书去照市买车了。这会应该快到您这边了。”

“哦,这样啊。”文卜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说这吴玉川怎么可能孤身一人过来,毕竟自己都嘱咐他了做好准备。

“叮铃铃。”

正说着,吴玉川的手机就响了,他笑着对文卜先说:“文大师,我接个电话,可能小赵已经到了。”

“接吧接吧,我这儿没那么多破规矩。”文卜先躺在藤椅上,摇晃着,摆了摆手。

吴玉川笑了笑,接通了手机,走出了院子,来到大门外。

“吴总,我已经到了您说的位置,请问再怎么走?”一个干练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

走到院门外的吴玉川,缓步走到前面的道路上,左右张望了一眼,随后他看到了在右侧距离大概二百多米的一台黑色轿车。

“小赵,你往前看,我站在路边,前面二百多米的位置。”

小赵微笑道:“好的,吴总,我看到您了。”

说完后,吴玉川就看到了那台黑色轿车缓缓朝自己驶来,稳稳的停在了自己面前。驾驶座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白皙的腿伸了出来,脚上穿着的高跟鞋轻轻的踩在地上,然后一位面容温婉中带着冷厉的女子走了出来。

看向站在边上的吴玉川,笑容可掬道:“吴总,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礼品在后备箱里。”

吴玉川微笑道:“好,你在这等着,我自己进去。”

“是。”

吴玉川转身走向后备箱,小赵赶忙跟上并越过吴玉川,打开后备箱。跟过来的吴玉川看到后备箱里的礼品,眉头拧了起来,头疼的不行。

事已至此,没办法了,给文大师吧,看他怎么安排。

唉,没想到自己也是老江湖了,居然败在这样的细节上。

左右两手各提了两提礼品,对着小赵点了点头,吴玉川转身再次进了院子。

轻轻的把礼品放在文卜先的身前,吴玉川再次走了出去,如此三趟,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随后示意小赵到车里等自己,吴玉川再次进了院子,随手把院门关上。

吴玉川送第一趟进来的时候,文卜先就睁开了微眯的双眼,默不作声的看着吴玉川来回提着东西。

看吴玉川好像是拿完了,走到自己面前,文卜先笑道:“小吴,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不必这么客气。”

吴玉川笑呵呵的说道:“文大师严重了,小吴这可不是客气,只是许久没有见到您了,特别想念,无法表达内心的思念之情,只有带点俗物敬孝左右了,大师可千万不要生气。”

文卜先笑了,看到吴玉川又露出很为难的表情,不由得好奇道。

“怎么了,小吴?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吗?”

吴玉川面色有些讪讪道:“文大师,其实我给安师也准备了礼品,只是……只是我带的礼品是按照您这个年龄准备的……”

“喔,哈哈。”

文卜先笑了,他明白吴玉川的意思,老头子用的东西,安子善基本是用不上的,可以说这个礼品是白准备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文卜先也不为己堪,笑道,“没事,东西都放这吧,等我给师父就行,你的心意我代师父领了。”

吴玉川大喜,“那就太好了,下次我一定给安师带适用的礼物。”

文卜先笑着点点头。

“那没有别的事情,文大师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接安师。”

文卜先微笑的脸慢慢严肃起来,沉声道:“小吴你注意不管跟谁,都不能暴露师父的身份。他的身份,现在是绝对保密的,明天见县高官的时候,你要注意。”

吴玉川面不改色,平静无波的笑道:“小吴明白,文大师请放心。”

“文大师还请留步,不用送。”

……

从吴玉川让自己在车里等候的时候,赵丹丹就意识到,吴玉川可能在跟很重要的人秘会,聊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坐在驾驶座上,却虚掩着车门,偷偷的听着院子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听到吴玉川称呼院子里的人为文大师,她蹙起娥眉想着自己记忆里是否有这样的人,听声音应该在五六十岁吧。

而且,吴玉川对其非常尊重。

又听到他们聊另外一个被称为安师的人,似乎是吴玉川口中这个文大师的师父,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很重要,需要保密。

赵丹丹用力的握紧了方向盘,睁大了双眸,光滑圆润、白皙透红的脸蛋瘪了一下。

这个被称作安师的人,似乎更神秘,而且,明天要来接这个人?

最后听到吴玉川出来的声音,赵丹丹连忙轻轻的把车门关上,不再多想,反正明天就知道这个安师究竟是什么人了。

走出院门,随手关严的吴玉川第一时间瞥了一眼坐在车里的赵丹丹,舒了一口气。

接触到易算界,获得这些人的友谊,这是吴玉川最大的秘密,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不想带任何人来,但是这次文卜先找他是为了工程的事情,必须要带助理来了。

还好,他对自己在公司的权威非常有信心,他相信自己让她坐到车里等,她绝对不敢下车。

在渝都,他的企业比国企都要吃香,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尤其是爬到赵丹丹这个位置上,作为自己的第一秘书,这个职位有无数的竞争者等着她犯错,拉她下马。

一边想着,吴玉川缓步走了过来,赵丹丹第一时间下车,来到车后打开车门,站在旁边。

看到吴玉川坐好之后,赵丹丹再次双手轻轻的关严车门,坐回了驾驶座,启动汽车。

吴玉川微眯着双眼,心中对赵丹丹很是满意,毕竟又有能力又长的好看的女人还是太少了。

这样的秘书,怎么用都舒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黎明前

“吴总,您确定不去照市入住吗?虽然我们下榻的是莲山县最好的酒店,但是也不过是勉强三星而已,我查了一下这家酒店是95年装修的。”

“我去客房看了一下,装修很是陈旧,厕所的墙皮都有些脱落了,屋里铺的地毯有一股子霉味。而且,最重要的是居然没有浴缸。”

听到赵丹丹最后一句话,吴玉川嘴角抽动了一下,眉头蹙起,面色纠结,沉默了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决定。

“不去照市,就那家吧,明天需要赶时间。”

“好的,吴总。”赵丹丹清脆的声音响起,丝毫没有波澜。

吴玉川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赵丹丹目中精光一闪,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平静如初。

她不知道吴玉川有什么样的特殊癖好,但是她知道出行入住酒店,吴玉川唯一在乎的就是必须要有浴缸,这点是雷打不动的。从她任职吴玉川的第一秘书开始,这两年多来的近百次出行,每次必须是这样。

此时赵丹丹心里对那个安师的好奇心已经提升到了极致,是什么样的人物让吴玉川纠结了这么久,却依然决定下榻这家酒店呢?

……

安庄村,安子善家。

安家业和张桂云坐在院子里,压水井边的马扎子上,旁边是一堆人高的小油菜,根上带着黏糊糊的泥土。

主屋外的墙上挂着一个60瓦的钨丝灯泡,昏黄的灯光模模糊糊的映出了他们的影子

安家业黑着脸,一边把小油菜的根掐掉,把茎叶轻轻的放在地上,一边叨叨着:“我说了,让你少弄点,少弄点,你就是不听,你看看这一堆油菜。我们不得弄到十几点啊。”

地上横放着一根用水浸湿的稻草,安家业把小油菜掐掉根之后竖着放在稻草上,等到约莫一斤重的样子,就扎起来,扎成一捆。

在他们身后已经竖立放置了至少有几十捆扎好的小油菜了。

张桂云似是被安家业叨叨的有些烦了,冷着脸大声道:“你不想帮忙就进屋睡觉,我自己弄,不麻烦恁个大领导。”

安家业手上一顿,有些恼了,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我哪儿不想干了?我不是怕你明天卖不完,你这个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卖不完就急坏了。饭也不吃,走街串巷的卖到中午头子。”

“早市就那么一会,你看看这么多小油菜,你怎么可能卖完?你弄点别的菜搭配着卖也行啊,只弄小油菜。”

张桂云撅了噘嘴,嘟囔着:“我有什么办法,种了十洼小油菜,一块长起来了。不快点卖,就老了,更没人要了。我好不容易种的,不能让它烂地里吧。”

“唉!”安家业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过日子。过日子到不顾自己的健康,不顾自己身体的程度。

早上要赶早市,四点多就得走,不吃早饭。菜一旦在早市上卖不完,就要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卖,卖不完她是绝对不会回家的。本来早上就没吃饭,又忙碌了一上午,非常饿她也不会买点吃的。

那些路边摊的包子、油条和火烧,其实真的不太贵,三块钱可以吃的很饱。但,对她来说,三块钱太多了,好几斤的小油菜都换不来,所以她都是忍着饥饿一直等到卖完才回家吃煎饼。

对此,安家业说过她很多次,却毫无效果,安家业明白,自己只有更努力,更拼命的赚钱,家里富裕了,这个女人才会对自己稍微好一些,穷怕了的人,节俭起来更可怕。

张桂云是一个很较真的人,她卖的菜必须处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像小油菜,必须掐掉根,然后用浸湿后柔软的稻草捆起来,最后再放入压水井下面装满水的桶里涮掉叶片上的泥沙。

涮干净后拿出来,竖起放置在铺了大棚膜的地上,控掉多余的水分,放入自行车后座上的几字形菜篓子内,一捆捆的摞起来。

菜篓子里提前铺好了大棚膜,将所有的小油菜全部放入后,用大棚膜包起来,再用绳子捆住高耸出菜娄的小油菜山头。

弄完所有小油菜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安家业不时的瞅着边上这个女人,心疼的不行。

这车小油菜至少有二百多斤啊,早市能卖掉多少?一百斤可以吗?够呛。

那这个女人至少要推着一百斤的小油菜在县城里转悠一上午,才能卖掉吧。

又是早上四点多出门,又是睡不到四个小时,又是一上午不吃饭。

安家业有些痛苦的拧起了眉头,额头上的几道深皱层层叠起,抿紧的嘴巴边上颧骨耸起。

忙碌了一整天的张桂云,刚刚躺下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陷入睡梦之中。旁边的安家业在黑暗中,就着朦胧的月光,看着枕边人那张梦中因为疲惫或者是疼痛而轻轻皱眉的侧脸。

一时鼻头有些酸涩,目中好像不小心进了什么东西,泪水哗哗的顺着眼角流到了有些破旧的枕巾上,洗的发白掉色的枕巾,依稀可见中间是一个花式、四角四个花式,在枕巾的边上还能看到一行字,字迹却已不全,只有“民光”两字尚能辨认。

凌晨三点半多,张桂云准时醒来,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小心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安家业,轻轻的掀开被子,爬了起来,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

就在张桂云爬下炕,轻不可闻的拉开房门,走出去之后,安家业睁开了眼,坐起身来,从窗户上竖立的钢筋之间望向院子。

只见张桂云走到院子中间的压水井边,用刚压出来的井水,洗着脸。一会之后,她拎起地上放置的提袋,走了出去。

提袋是张桂云用蛇皮袋缝制的,又结实又耐用,里面装着她卖菜需要用到的零钱和装菜的塑料袋子。

默默的看着张桂云费力的蹬开自行车的脚插,走出了门,安家业仰倒再次躺了下来,睁大着眼,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好像他的心已经被刚刚出门的那个女人带走,那个没有文化,长的不美,很多时候也不温柔的女人。

却占满了他的全部心扉,填满了他的所有世界。

……

凌晨四点。

莲山县城,莲山宾馆,也是莲山县唯一够得上三星的酒店。

三楼的一间客房里,吴玉川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马路,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各个行色匆忙。

昨天发生的事情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桓,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每天睡觉前会复盘这一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然后总结自己的处置是否得失,如何改进。

但,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他复盘的结果是,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自己似乎乱了分寸,表现非常之差。

他在考虑出现这种情况的真正原因,他觉得这个原因对他应该非常重要。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张桂云卖菜

张桂云也没有想到,今天早市的人这么多,虽然她赶来的也很早。

洪泽镇早市在幸福路的最西边,说是市场,其实并没有场地。因为幸福路的最西边是断头路,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早市。只见沿街两边摆满了各种摊位,除了那些小贩之外,谁也没有固定的摊位。

小贩为什么有固定的位置呢?因为他们会放上菜架子压上大石头,占着地方,小贩用的那种折叠的菜架子,四个方管的桌腿和一个竹子制成的桌面,多数是长方形的。

周边的菜农在早市的位置好坏要看来的早晚,来的晚了,好位置就被人给占了,张桂云来的时候路中间只有很窄的一条过道可以行走,其他地方都是摊位。

这样的情况下,想开车进来是不可能的,当然,也没有开车赶早市的,都是骑着自行车溜达。

没有办法,张桂云沿着幸福路一直往里走,都快到走到了早市的尽头了,才找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停好了自行车,用手里的提袋把地面上的垃圾扒拉了一下,随手把菜篓子里准备的大棚膜铺在上面。

把扎成一捆捆的小油菜摆在大棚膜上,菜茎面向自己放置。把杆秤放在右手边,提袋里的塑料袋子拿出来放在杆秤旁边。

最后把装着零钱的提袋放在屁股底下,坐了下来,叫卖起来,“小油菜!自家种的新鲜的小油菜便宜卖了,都来看啊。”

在距离张桂云的摊位隔了大概有六七个摊位,靠近早市出入口方向的位置,一辆手扶拖拉机停在路边,车斗里满满的菠菜堆积成山,菜根都在。

有不少赶早市买菜的妇道人家围着挑挑拣拣,手扶拖拉机的车把上放着一个喇叭,抑扬顿挫的叫卖声从里面传出,“菠菜贱卖!菠菜~菠菜~菠菜!贱卖~贱卖!”。

“又是贩子。”

张桂云站起来看了一眼,嘟囔着又坐了下去,她非常不喜欢这些贩子,不知道从哪儿贩运过来的各种蔬菜,卖的特别便宜。虽然那些蔬菜的成色并没有她自己栽种的好,更没有刚采摘的新鲜。

但是实际上差距并不大,而这些赶早市的妇道人家,就喜欢便宜的蔬菜。所以,现在她卖菜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前早市上就能卖完,赶回家吃了早饭还能到菜园忙一上午。

现在基本上一上午的时间都要用来卖菜了,就是因为小贩从外地贩运来的蔬菜对这些本地的小菜农种植的蔬菜形成了冲击。

其实,这也是一个缩影,就像未来综合性商超对传统百货商场的冲击一样。

“老张,今天怎么怎么待大后头了?只有小油菜啊。”

一个穿着打扮较为考究的妇人来到了张桂云的摊位前,笑呵呵的说道。

“喔,大妹子来了。今天奇了怪,人特别多,前面没地方了。我这小油菜瘦,不管是炒着吃还是做汤都很嫩,恁尝尝,好吃的很。”张桂云笑容满面的招呼道。

因为张桂云是老菜农了,常来早市买菜的那些妇道人家,没多久就熟悉了,也知道她的菜每次处理的最是干净。

更不会故意带着根和一些腐叶,来压秤,尤其是还有一些菜农甚至会故意沾染不少的泥土在上面。

张桂云的小生意做的实在,人又好说话,有商有量,久而久之,也有了不少的老客户,特意寻找她的摊点买菜。

这妇人笑眯眯的翻看着摆放的小油菜,轻笑道:“嗯,我看着也不错,很嫩,那给我来一捆吧。”

张桂云笑道:“行,今天我刚到这儿,你这是第一个,本来都卖八毛钱一斤的,给你七毛吧。”

这妇人很满意,笑着的说道:“那就谢谢恁了。”

把妇人挑选的这捆小油菜放到挂钩上,掂起杆秤,张桂云看了一下上面的黄星刻度,笑道:“一斤二两还高点,一共八毛四,要你八毛吧。”

听这话,妇人更高兴了,忙不迭的说:“老张你就是会做生意,这小油菜你种的真嫩生儿。”

张桂云笑容满面,跟妇人聊着。

不一会,又有人来买她的小油菜,人来人往。时间慢慢流逝,一转眼就到七点多了,早市差不多已经散了,绝大部分人都在收摊。

张桂云望着入口方向不再有人往里走,又回头望了下几字形菜娄里另一边尚还满着的小油菜,蹙起了眉头。

“唉,还剩这么多。”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开始收拾摊位。

收拾好的张桂云,推起了自行车,沿着她一直走的那条走街串巷的路线继续售卖。

不时的,一些沿街的门市就会有人走出来,向她招手,她就会笑着停下自行车。

……

早上七点整,山阳初中。

教学楼前初四一班正在集合,张玲玲站在队伍前面,笑眯眯的望着集合完毕后的队伍,喊着清亮的口号,带队往操场方向跑去。

现在正是早操时间,所有年级的学生都需要到操场做早操。

队列里面,宋飞探头看着边上的安子善,轻声道:“子善,你请假上午干嘛去啊?”

面无表情的安子善正在想着事情,闻言扭头看了过来,笑道:“没啥事,就是去县城办点事。”

“啥事啊,这还藏着掖着的,怕人啊。”宋飞见安子善不说,好奇的嘟囔着。

安子善瞪眼,“你操这么多心,不怕英年早逝?”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别人我还不稀罕问呢……”宋飞撇了撇嘴,狡辩道。

安子善飞了他一记白眼,没有搭理他。

操场上,按照年级和班级队列分散站位,等所有人站好之后。操场中间旗杆边上的广播大喇叭响起了电流的刺啦声。

“第八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预备,原地踏步,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

随着遥远但熟悉的韵律和节拍,安子善动了起来,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

“第七节,跳跃运动,预备,起。”

“哗哗……”,整个操场上响起了有节奏的拍掌声,还有一些男孩子,一边对着边上的同学挤眉弄眼,一边把手掌拍的啪啪作响,眼看着掌心都拍红了。

早操结束后,安子善同宋飞一起去河边洗了洗手,回到了教室。吃过早饭之后,看到时间已经七点五十多了,安子善拿起手机就走出了教室,往校门方向而去。

刚刚走出校门,安子善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距离太远,他也没看明白是什么牌子。

直到慢慢走近才发现,是奥迪a4,吴玉川和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子站在车前,微笑着看向走过来的安子善,吴玉川迈步走上前。

“第一次见他,我真的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穿着校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就这样慢慢的走了过来。初升的秋日洒下淡淡的明媚在他的侧脸上,感觉很暖,嗯?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他笑起来很好看,咯咯。”—赵丹丹《浮生一梦》

第一百七十章 命运何曾偏爱谁

远远的,吴玉川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笑着说。

“安师,这边请,请上车。”

安子善笑着对吴玉川点了点头,叹道:“吴先生有心了。”

赵丹丹已经打开了后座的门,静静的站在旁边,轻轻微笑注视着安子善。

路过她的时候,安子善同样点头示意,而后微低头钻进了车里。吴玉川随后走到另一边,同样上了后座。

“安师,现在我们直接去县委吗?”后座上,吴玉川坐在副驾驶后面笑着问道。

“嗯,直接去县委吧。吴先生从渝都来到我们莲山,这个小城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安子善饶有兴趣的侧头看向吴玉川,轻笑着问道。

“很美,很安静。我很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季节的气候很舒适,只是似乎莲山发展的不是很好。”

面对安子善的问题,吴玉川怔了一下笑着回复道,“一路走来,莲山的道路硬化程度比较低,只有城区的部分才有柏油路面。山阳乡距离城区不足五公里,居然全部是土路。”

安子善笑笑,感叹道:“是啊,莲山是一个美丽的小城,在经济上和发展上的滞后也毋庸讳言。看到家乡发展这么慢,我才想着能够为家乡做一些贡献,也是好的。我们莲山的山林资源比较丰富,而且拥有几座流传着各种美丽传说的山脉。”

“吴先生来一趟不容易,回头我让卜先陪你去游览一下。”

吴玉川有些受宠若惊的慌忙摆手,笑着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哪儿能麻烦文大师作陪,玉川陪文大师才对。”

吴玉川不知道安子善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莲山又没有什么名山大川,有什么值得游览的。

再者说,随便一座稍有规模的山脉,多多少少都会有美丽的或奇幻的传说吧。

他有些搞不清楚安子善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说出来让文卜先作陪,说明安子善在乎这个事情。

而安子善在乎的事情,也是他需要去做的事情。

赵丹丹安静的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始终如一的盯着前方的道路,连中央后视镜也不看一眼。

作为资深秘书的她深知,看中央后视镜的动作容易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的人,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后座的重要乘客有被窥探的感觉。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吴玉川和安子善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努力的记在心里。等到方便的时候,她就会把领导说的每句话尽可能的再写到本子上,以此来揣摩领导和上级的心思。

从安子善还未上车,她就开始观察了。

但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发现安子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而已,长相也很平常,穿着更没啥出奇。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吴玉川如此克恭克顺,她确定‘安师’这个是敬称,绝对不是此人的名字。

如此的话,就算这个安师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吴玉川也不至于用这种如同学生面见老师一样的敬称啊。

她相信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点,而这个点对她一定非常重要。

因为吴玉川都在努力避免让她知道这个点是什么。

随着车子在路上快速的行驶,安子善微微的挺了挺鼻头,他闻到了一股只有新车才有的浓重的异味。

新车的车内装饰材料中含有的有害气体包括苯、甲醛、丙酮和二甲苯等,是这种异味的主要来源,同时也对身体有巨大的危害。

巧合的是,他不太能忍受这种浓重的异味,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车内的情况,安子善了然,看来这是吴玉川来到莲山后才买的新车。

望着密闭的车窗,安子善拧了一下眉头,轻声道:“吴先生,请打开一下车窗,这种新车的异味,我比较敏感。”

“喔,不好意思,安师,是玉川疏忽了。小赵,开下车窗。”吴玉川一脸歉意的说道,随后吩咐赵丹丹打开车窗。

安子善轻笑:“不碍事,吴先生不必客气。”

“好的,吴总。”

赵丹丹应声把几个车窗都打开了一条大概两指多宽的缝隙,安子善觉得太小了,随手把自己身边的车窗再次放下了一些,可以完整的露出脸的程度。

车速并不快,安子善没有看驾驶座的仪表盘,但通过路边景物的对比,感觉应该不到五十迈吧。

安子善静静的望着窗外闪过的景物,沉默下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交际的人,前世的他除非需要,否则在陌生人面前基本就是个哑巴,但在很铁的朋友面前却像是个疯子。

前世安子善最喜欢的交际方式就是网上聊,用qq或者是微信,在网上他可以无话不说,最怕的是聊着聊着对方说要开语音。

公司里新人培训结束后,都有一个流程就是作为总经理和创始人的安子善做欢迎致辞。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讨厌演讲,讨厌做自我介绍的人。

有人说,男人的社交很多都是被逼的,那些逢场作戏,绞尽脑汁让自己表现的更自然、更出彩的社交,其实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排斥的。

只有真正的一小部分男人才是那种纯粹喜欢社交,喜欢展现自己的人。

安子善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正确,但他确实是一个有一定社交恐惧的人。

在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参加工作后,他前妻曾说他一点都不爷们,因为说话声音太小,也不硬气。

但后来,做了三年销售之后他却让认识他的人,大跌眼镜。

……

莲山县城,文化路上,距离县委大院两个路口。

张桂云推着自行车沿着路边一边走一边低声的叫卖,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张桂云停了下来,探头望里看了两眼。

这个小区她经常过来卖菜,好像是某个机关的家属院,具体是哪个机关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这个小区的人出手都较为阔绰,也不太讲价。所以每次她走街串巷卖菜的时候,都会来,久而久之,这个小区的人也有很多认识她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一个看面相大概在半百之龄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张桂云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笑着招呼道:“老张,今天来的可有些晚了啊。”

这人是小区的门卫,姓李,因为比张桂云年长几岁,她都是称呼李哥。

“李哥,今天在早市上耽误了会,你这是上哪来?”张桂云满脸笑容的说道。

“我进小区转了一圈,巡逻啊,哈哈。站这儿卖吧,今天带什么菜?”

“嗯好,都是小油菜,小油菜种多了啊,我也大意了,这两天寻思先卖卖小油菜。”张桂云笑着回道。

“你只带油菜不好卖吧?”老李疑惑道。

“不好卖啊,要不能在早市上耽误这么久。”

张桂云把车子插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跟走出来门卫老李聊着,随手打开了蒙着菜篓的大棚膜。

在张桂云看不到的地方,小区内正有一对母子往大门的方向走着,这母亲一只手拽着孩子手,几乎是拖着他往门口的方向走。

而这孩子穿着的校服,似乎是初中生,正哀嚎着,嘶吼道:“我不去,我就不去,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嘲笑我。我不喜欢他们幸灾乐祸看我的样子,我不要去上课。”

“求你了,妈妈,不要让我去学校了,好吗?我想转学,给我转学行吗?”

这孩子就是南枫,从南城步被抓之后,他的生活瞬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而且这一落就是最底层。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嘲笑他,他的铁杆跟班万坤和李维涛也不再跟在他的后面,不但如此,还躲着他,就像躲避瘟神一般。

于是,每天承受来自同学的各种冷嘲热讽,来自老师的轻蔑的注视,甚至还有一些人经常找各种理由揍他,这才半个月不到南枫就崩溃了。

他不想再去上学了,他逃避,自从他妈妈去公路局上班后,每次被送到学校,他转身就偷偷逃课跑回了家。

次数多了,他的一位老师也看不下去了直接通知了正在公路局上班的崔秀琪。

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值得一提的是,再次回归三中的杨开忠,并不是南枫的班主任了。但,这次打电话找到崔秀琪通知这件事,却是杨开忠做的。

其他的任课老师,包括南枫的班主任,都没去管他,有点任其自生自灭的味道。

对杨开忠来说,虽然当年是因为南枫调座位的事情,他被南家迫害,但他从未怨过南枫,一直以来他都只是把南枫当做被宠坏的孩子而已。

他觉得这个孩子,还能拯救,教书育人,这不就是在育人吗?

崔秀琪停了下来,面色难看,目光深处有一丝哀伤,她又何尝不知道儿子的遭遇。但,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当初南家人把这孩子宠上了天,放纵他‘欺男霸女’,都有了莲山小霸王的称号。

而今南家一朝灰飞烟灭,只剩残梁破瓦,风水轮流转,儿子被欺辱也在所难免。

现世报,就是这样,她很想对儿子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一百七十一章 崔秀琪的决定

崔秀琪知道儿子还小,不可能懂这些。她也知道,儿子现在遭遇的一切是自食恶果,可又有哪个孩子刚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南城步太宠南枫了,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不管他的行为有多么过分,他都不会责怪他。以致于养成了南枫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

崔秀琪过得并不幸福,她知道南城步不爱她,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南城步心里一直装着别人,这也是有了南枫之后她才明白的事情。

从那以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南枫了,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但她说了不算,她管不了。

在南家她就像外来人一样,孩子的教育从未让她插手,他们坚持认为南枫是南家的种,就要由南家人教育,他们甚至都觉得南枫这样没什么不好。

看着现在儿子声嘶力竭的抗拒,崔秀琪痛苦不已,却无力改变,就连她的工作都是别人的施舍,靠着别人的施舍维持着母子的生活,她又有什么能力去让南枫转学。

崔秀琪不再拖拽儿子,蹲了下来,双手握着儿子的手,温声道:“枫儿,妈不逼你去了,妈陪你一起去学校好不好?”

“妈带你去找你们老师,找校长,让他们管制一下那些欺辱你的学生。”

听到崔秀琪的话,南枫停止了嘶吼,脸颊上挂满泪水,眼巴巴的望着她,嘶哑着嗓子说道:“真的吗?妈妈。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枫儿。”崔秀琪敏锐的发现儿子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可是我去找过老师,老师说他管不了。我还去跟教导主任说过,郝圣高那个混蛋不仅不管,还骂我活该,说我自作自受,甚至……”

崔秀琪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她没有想到这些老师竟然如此,南家风光的时候,这些人恨不得跪舔南家,而现在一转眼就这么落井下石。

她突然发觉儿子在学校的经历,可怕到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多,她睁开眼急声道:“甚至什么?”

南枫双眼中露出仇恨的神色,“他甚至还骂爸爸,说他就是个畜生。我不允许任何人骂他,我爸爸也是最好的爸爸,我冲上去跟他理论,我扒拉他。”

“他打我,用竹竿抽我!”

崔秀琪面色大变,目光阴冷怨毒,忙不迭的翻起南枫的衣服,看到儿子后背上那一道道红紫色的淤痕,她哭了。

颤抖的手轻轻的摸着其中一道淤痕,仿佛自己的心也在被抽打,被撕裂。

“嘶…,妈妈疼,疼。”南枫的面容都要扭曲了,颤声喊道。

崔秀琪面色痛苦的跌坐在地上,轻轻的把儿子搂在怀里,“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么多痛苦?这并不全是他的错啊!”

低声呜咽了一会,崔秀琪想要为儿子讨个公道,她面色阴晴不定的想了好一会,似乎决定了什么,抹掉眼角的泪滴,微笑着看向南枫。

“走,枫儿,妈妈带你去见个人。”

南枫好奇道:“见谁啊?妈妈。”

“到了你就知道了。”

……

就在崔秀琪母子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时候,小区门口发生了争吵。

张桂云笑的合不拢嘴,嘴上闲聊着,手上不停的给刚走出小区的一个妇人拿菜,就在小区门口这一会的功夫,她就卖出去了五捆小油菜。

门卫老李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远处一辆车缓缓驶来,看模样像是一部皮卡,车身上印制着城市综合执法的字样,车头顶上还安装着两个喇叭,喇叭口对着左右两侧。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这辆车停了一下,喇叭响了起来,一个很是不耐的男声喊道:“诶!诶!这个卖菜的,走走,赶紧走来,不准在街上卖菜。”

城管来了,张桂云面色紧张,慌忙收起手上的杆秤,准备推车走。

边上老李见状,笑着道:“老张啊,不用管他,这是小区门口,人行道都没占着,他们管不着。你在门口这卖,我说行就行。”

“噢,这样啊,那谢谢李哥哈。我也不懂,反正遇到几次人家不让卖我就走了。”

见老李毫不在意,且胸有成竹的这么说,张桂云放下心来,毕竟人家也是给机关看门的,懂的肯定多。

人家说的肯定有道理,再说她也不想走,这个小区卖的好,她还想再卖会儿。

遂不再管那城管人员,把杆秤提在手上,给刚来的一个妇人称着小油菜。

皮卡车上的人看到张桂云没有动,可能是不高兴了,只见司机直接把车停在了接近路中间的位置,两个男子推门就走了下来。

这两人上身穿浅蓝色的单衣,上面印制着综合执法的字样,下身穿黑色长裤。从面相来看,两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其中一人眉目之间有一股桀骜之气。

此人从副驾驶位置下来,阴沉着脸,面色难看无比,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重重的把车门摔上了。

紧随其后下车的司机被吓的一哆嗦,缩了缩脖子看向副驾男子,而后又一脸可怜的神情望向那个卖菜的妇人。

不听大队长的话,这人要惨了。

张桂云并没有看到走下车的两人,依然在笑咪咪的给买菜那妇人算着钱。

“大妹子,你看两斤一两还高高的,一块四毛七,算你一块四吧?”

“行啊。”那妇人很是痛快,笑了笑就准备掏钱。

而张桂云也在低头拿塑料袋准备装菜,刚把两捆小油菜装在袋子里,突然。

“啪”,一只手从边上伸出来打掉了张桂云手里的袋子,两捆小油菜摔在了地上,捆绑的绳结摔开了,捆好的整齐的小油菜散落一地。

“你这老娘们耳朵聋了?让你走?没听到怎么回事?”

张桂云愣神的空,就听到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自己耳旁谩骂。

转过头来,她看到了打掉她油菜的那个人,穿着一身城管的衣服,她有些慌了。

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油菜,小心翼翼的辩解道:“这不是小区门口吗?我又没在路上卖?”

“我操,这是哪个傻逼说的?你眼瞎啊,这不是路?”该男子挑着眉毛,横眉怒目的指着小区门口通往小区内的道路,骂道。

这男子挑起的眉心之间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随着眉毛的挑动,一抖一抖的。

边上的老李看不过眼了,这人怎么动口就骂人,太没礼貌了,朗声道:“我说的怎么了?这是我们小区门口,你们城管管不着。”

张桂云被骂着耳聋眼瞎,心里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么扎煞,如此无理。

“你个老家伙算什么东西?”黑痣男子瞪着眼,转头看向老李吼道。

听这话,老李气的直哆嗦,抬手指着他喝道:“你这后生,怎么拉呱这么难听?我是小区门卫怎么了?”

听老李说自己是门卫,黑痣男子笑了,一脸鄙夷道:“你个破看门的死老头扎煞个屁啊,我还是执法大队的大队长呢?你有意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听这人的意思还是个官,老李虽然气的不行,却不再说话,憋的老脸通红,扭头就走了。

“操!就个看门的还那么多废话,不知道脸腚的玩意儿。”

黑痣男子蔑视的看着老李离开的背影,唾了一口在地上,骂骂咧咧道。

转头又看着张桂云还呆站在原地,凶狠的瞪着她,伸手就抓过了菜篓里的杆秤,喝道:“这秤没收了!赶紧滚。”

张桂云脸色大变,慌忙抓住自己的杆秤哀求道:“不要拿走我的秤啊,求求领导了,你拿走我的秤,我以后怎么卖菜啊!”

张桂云焦虑、心疼无比,买一杆新秤要花一百多块钱,收成不好的时候她要来县城卖两趟菜才能换回来。

其实菜农真的不赚钱,从他们种菜的时候就不断的投入,人工先不说。菜种需要买,肥料需要买,农药需要买,各种工具需要买。

还有爬秧生长的蔬菜,比如豆角、黄瓜,这些需要买竹竿架起来才行。

还有需要覆膜的蔬菜,就要买大棚膜,林林总总都是需要投入钱的。

举个例子说,张桂云这车小油菜大概200斤,假如按照均价七毛一斤算,卖完之后赚140块,这是毛利润。

这200斤小油菜是掐根,洗净泥沙的,还有一些腐叶也摘掉了,是张桂云种植的大概10米长,12米宽的一陇菜洼的产量。

而这一陇菜洼的小油菜,简单估算一下看的到的投入,两包油菜种花了76元;喷洒过两次农药分别治理霜霉病和白锈病,花了287元;种植之前铺了一层动物有机肥,花了95元,从附近养鸡场购得,这部分花费共计458元。

其他看不到的投入,比如人工,工具折损之类,大概也在这个数左右。

也就是说,种植售卖后的净利润在毛利润的40%-50%,这才是绝大部分像张桂云这样的菜农的现状。

小贩就不同了,他们的投入很清晰,除了人工就是批发菜的成本,他们的净利润可以达到80%左右。

而且小贩都是选择热销的菜进行贩卖,不像菜农,他们种下之后完全不知道收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行情。

正因为赚的很少,张桂云才会选择零售摆摊卖,其实她也可以选择批发给小贩,但就如这小油菜,批发价可能不到六毛钱,那她的毛利润可能就只有120块不到了。

也因为如此,被黑痣男子拿走杆秤之后,张桂云才会这么焦急,实在是这一杆秤的钱对她来说真的太多了。

眼看着张桂云抓着秤杆不松手,黑痣男子怒了,骂道:“你他妈给我松手,再不松手把你的车子和菜篮子也没收了啊?”

此刻的张桂云恐惧无比,只知道不停的苦苦哀求,“求求领导了,恁大人大量把秤还给我吧,我马上走,行不行?这把秤的钱对俺家来说太贵了,我给恁跪下了。”

张桂云布满皱纹的额头深深的皱起,微陷的眼眶蕴满了泪水,眼神中都是哀求之色,说完,手里还拽着秤不松手,人就跪在了地上。

黑痣男子身后的那个开车的男子望着这一幕有些不忍,他知道大队长今天是鸡蛋里挑骨头,就像那个看门老头说的一样。

流动摊贩在小区门口售卖,只要不占城市规划道路和人行道,就不归他们城管来管。

那就是小区物业和负责人的事了,人家门卫不赶,都同意了,你这又是为哪般啊?

这男子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说道:“魏大队,看这大姐也挺不容易的,要不就算了吧?”

这黑痣男子,也就是综合执法大队的大队长魏军,听到这话就怒了,侧头看向陈飞,没脸没鼻子的就骂上了。

“陈飞,你脑子是进了屎?满嘴喷粪啊,我这是为咱们县城管理执法,这事是说算了就能算了的?法律法规都是儿戏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法不容情?”

“你他娘的说这种不带脑子的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家里人为了你进来给我塞了一万块钱,我他妈就得贡着你?”

“恁娘怎么生你这么个超霸彪子玩意儿,我看你回去就别干了,早点滚,省的碍我眼。”

陈飞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他以为都是同事,他说的话就算对方不听,也不会怎么样。他没想到魏军居然如此的嚣张霸道,口无遮拦。

被魏军骂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陈飞,微低着头,面色难看到极点,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指节都攥的发白了。

他很想揍这个混蛋,骂他就算了,还骂他的母亲,实在是忍不了,然而魏军提到的一万块钱让他拼命忍住了揍他的冲动。

陈飞想起了当时父母托关系把他安排到执法大队工作时的情景,那一万块钱是父母三年的积蓄。他的父母只是纺织厂的普通职工,两个人加在一起每个月也不过六百出头的工资。

除了心中恨极了这个魏军,陈飞心里还有淡淡悔意,自己就不该强出头。

望着陈飞红白交间的,变换莫测的脸色,魏军撇了撇嘴,嗤之以鼻。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来管他的事,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东西,回去后就把他安排到第三小队。

刚刚走出小区门口的崔秀琪和南枫母子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张桂云跪在魏军面前,两人都拽着一杆秤,魏军唾沫星子飞溅的骂着陈飞。

而陈飞则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随时都可能喷发的火山。

崔秀琪轻皱了下眉头,准备直接路过,这些人她又不认识,而且看样子是城管在执法。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到儿子拽着自己的手停下了,她有些疑惑的顺势望去。

只见儿子拧着眉,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的一幕,尤其是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妇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魏军正看着陈飞,面相皮卡车的方向,所以并没有看到小区门口的崔秀琪母子。

南枫犹豫了一会,绽开了眉头,笑着喊道:“魏大队这是干什么,这么威风?”

正在怒骂陈飞的魏军猛的一哆嗦,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而且是他的噩梦。

瞬间来自生理的条件反射,魏军脸色秒变,笑容满面,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谄媚无比的喊道:“南少您……”。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他变了

刚喊了三个字,魏军猛然反应过来,南家已经彻底完蛋了啊,自己还怕这小霸王做啥。

就在一秒之间,魏军上演了极限变脸操作,略微佝偻的背和谄媚的笑脸,瞬间消失全无,声音也多了些调侃的意味,懒洋洋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南枫似乎没有意识到魏军的变化,神态和语气丝毫未变,“不知道这个大姨做错了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要跪在魏大队面前?”

魏军愣了一下,这南枫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为这个菜农出头?

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小霸王有过打抱不平的善举啊?

魏军想了一圈,也不确定这南枫究竟是想干什么,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怕他,且看看这傻孩子究竟想干啥?

想起曾经这南枫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魏军有些玩味的笑了。

“哦?你说这个菜农啊,她沿街摆摊卖菜违反了城市管理条例,我要没收她的杆秤,她不想给,然后就这样喽。”

南枫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情况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是这个魏军故意找茬。

其实事情正如他所想,就是魏军故意找茬。

最开始,魏军从车窗看的并不是太清楚,他以为张桂云是在路上售卖的,所以才会通过车上的扬声器驱赶张桂云离开。本以为自己喊完了之后,对方就会乖乖的,灰溜溜的离开。

每次他开车走在县城道路上这样驱赶小商小贩的时候,屡试不爽,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些小商小贩看到自己就怕的要死,躲着自己的感觉。

有的时候小商小贩多了,一起驱赶就跟放羊一样,让他爽的不行。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照例喊了一通后,对方却毫无反应。对,从他的角度看到的结果就是,这个菜农理都没理自己,甚至都没回头看自己一眼,依然我行我素的卖菜。

看到那一幕,魏军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在执法大队自己都是说一不二的,一个小小的菜农居然都不把自己当回事。

于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虽然下车后他也发现了,对方是在小区门口,按例这不是他们执法大队的管理范围,然而既然已经下车了,且自己被抹了面子。

那么,这个面子他就必须要找回来。

所以门卫老李逞英雄会被他连骂带吓,赶走。

所以走后门,花钱进执法大队的陈飞仗义执言,会被恼羞成怒的他骂个狗血淋头。

在魏军看来,既然陈飞进了执法大队,那就是他的下属,既然是他的下属那必须按照他的意志行事,在执法大队,他必须拥有绝对权力。

在执法大队,他魏军就是绝对真理,说了作数,定了算数,以他说的为准,以他定的为准,他说的就是政策,必须无条件执行。

而新来的陈飞,居然如此没有眼力劲,这让他怀恨在心,他骂陈飞的话,正是他的真实想法,回去就让他滚蛋,钱也别想拿回去。

不知怎的,当南枫走出小区大门看到张桂云跪在魏军面前那一幕时,心底有隐隐的痛楚。本能的,他觉得魏军这样做太过分了,他想帮帮这个菜农大姨。

所以他才说出那样的话,他觉得以前这个魏军怕自己怕的要死,就算爸爸被抓了。他应该多少还会卖自己点面子,还会怕自己一些。

毕竟这些成年人办事,不像自己的同学那样简单直接,成年人往往想的很多,顾虑重重的。

想了一下,南枫笑着说道:“我看也没多大事,不如魏大队给个面子,把杆秤给这个大姨,让她回去吧!你看她推着这么大的菜篓子走街串巷的卖菜,也不容易是吧?”

崔秀琪震惊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的儿子,仿佛第一次见他,以前从不认识一般。

魏军也惊呆了,瞠目结舌的望着南枫那张略带笑意的脸,这怎么可能?这小霸王真是给这菜农求情的?

南枫居然是来打抱不平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魏军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看过去,对啊,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南枫啊。

一时间除了跪在地上的依然在苦苦哀求,拽着自己的杆秤不松手的张桂云,小区门口安静无比。

魏军愣了好一会,然后就笑了,笑着笑着就裂开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他笑的合不拢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都直不起腰了,手也使不上劲了。

南枫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越来越难看。

终于,魏军停了下来,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一脸嘲弄道:“喔,给你面子?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然后魏军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震惊道:“啊!你是南枫?你是南家的大少爷,你是咱们县的小霸王?居然是你!”

如此惺惺作态之后的魏军再次面色平静下来,直至没了笑容,面色越来越冷,寒声道:“你南枫现在算个什么玩意儿?嗯?让我给你面子?你有个屌面子,你个小屁孩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没有南城步,你算什么玩意儿?”

这一连串的操作,简直是戏精本精,可南枫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有趣。

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高估了自己,原来成年人的世界比孩子的世界要更赤裸裸,要更残忍,更现实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南枫的胸膛快速起伏着,却说不出话来,小脸憋的通红,脑门上的血管凸胀。

崔秀琪早就看不下去了,横眉怒目的斥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简直太过分了,你这样没有素质、无视法纪、出口成脏的人怎么会进入城管队伍?城管是一个城市文明的缩影,你这样的人不是给莲山抹黑吗?”

魏军笑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崔秀琪,虽然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但他还是要再确认一下,“你又是谁?我们的南县长夫人吗?”

崔秀琪抖了抖眉,冷哼道:“是又怎么样?”

“哈哈,有意思,相当有意思。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个综合执法大队的大队长是给你男人塞了五万块钱当上的,你怎么想?”

崔秀琪突然变色了脸色,瞬间苍白如雪,颤声道:“不可能,就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见到他?”

她说的话,魏军不以为意,笑嘻嘻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没见到我们的南县长,噢,现在是前县长了。我是把这钱塞给了他的秘书,你告诉我他的秘书收了,他不知情?”

“哈哈,真是有趣,有趣啊。”

就在崔秀琪母子面色苍白,难看无比的时候,一部黑色轿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跪着的张桂云感觉到魏军拽着杆秤的手松了,猛的把秤从魏军手里夺了过来,放到菜篓子里就准备骑着车子跑。

感觉到手上一空,魏军怒了,迈出一步就追上了刚摸到车把的张桂云,猛的一脚踹向了她的菜篓子,怒骂一声,同时对着张桂云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还敢抗拒执法,跑你麻痹。”

“砰”。

自行车摔倒在地,菜篓子里剩下的小油菜全部滚落在地,散落的到处都是。

“啪”。

重重的耳光扇在了张桂云的左脸上,她左边的脸瞬间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子,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住手!!”

“我操尼玛!!”

一声晴天炸雷般的厉吼,在所有人耳边响起,这声音听来就让人感觉到心如刀割的愤怒、森森的寒意,甚至还有淡淡的杀机。

很难想象,一个声音里面是怎么做到让人感受到这么多情绪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辱母者死

一路上无话,安子善靠在座椅上,默默的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在眼前快速的滑过。这个女司机车开的很稳,想来应该是吴玉川的秘书,而且干了挺长时间了。

安子善有些惊奇,这女的好像对路线很熟啊,知道怎么去县委大院。安子善注意看一下这台车的中控位置,没有显示导航,现在这个时候有没有导航他并不太确定。

只是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看过一篇报道,好像专门做车载导航的凯立德就是在1999年进入导航领域的,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导航软件问世。

那么只有可能是这个女人自己做功课了,提前踩好点了。

唉,这个秘书当的也不容易。

吴玉川有些好奇,安子善瞅了赵丹丹一眼,他看到了,但安子善轻轻的摇头是什么意思,他没搞懂。

从安子善上车,他就很注意观察他,当然不是正面的观察,而是用眼角的余光。文大师的师父啊,谜一样的人物,从昨天第一次接触开始,吴玉川就对安子善充满了探知的欲望。

但吴玉川清楚,易算界是很神秘的,自己的好奇心不能表现的太盛。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昨天为什么表现很差,那是因为被安子善巨大的反差给夺了心智。

从自己为他开门那一刻开始,一切局势就不受自己掌控了。

由此,他深深的感叹着,文大师的师父果然不简单。

只是他不清楚,那个场景是偶然呢,还是必然。

赵丹丹安静的开着车,按照自己昨天提前探明的路线直奔县委大院。后面的两个人不再交谈,赵丹丹的大部分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前方道路上。

毕竟此地的路况她不熟悉,而且看样子这次的事情又非同小可。

必须要专注一点,避免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失误比较好。

前方红绿灯就该右拐了,右拐后是文化路。嗯,没错,是这样的。

赵丹丹在心里想着,默念着记忆中的路线。

刚刚拐过路口,进入文化路之后,赵丹丹远远的望见好像有一辆车停在路中间,看不太清,距离太远了。

随着奥迪缓缓的往前行驶,赵丹丹看清了,确实是一辆车停在路中间,车头正对着自己。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莲山这地方停车如此不讲究,马路又不是你家的,怎么能把车停路中间呢?

赵丹丹下意识的降低了车速,缓慢的向前滑行,后座的安子善和吴玉川也看到了前方的情况。

安子善下意识的从窗口向外看去,只见在道路的左边,似乎有人在争吵着什么,距离有近一百米他还看不太清。

但似乎是城管在执法,路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奥迪200继续靠近,安子善看清了,那是一辆城管的皮卡停在路中间,而那辆自行车和后座上的几字形菜篓子,他越看越眼熟。

然后奥迪继续往前走,继续皮卡不足三十米时,安子善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张桂云的侧影,那一刻他的心猛的一跳,揪了起来。

他感觉这个人非常像母亲!

安子善从慵懒的靠在车座上的状态慢慢坐直,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状态,吴玉川敏锐的察觉到了安子善的变化,有些疑惑的侧头看向他。

继续走,安子善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行车后面露出越来越多的侧影。

直到,他看到了全部的侧脸。

安子善猛的挺直了腰,面目瞬间狰狞,声音嘶哑的喊道:“停车!”

声音中裹挟着冷冷的寒意,仿佛深冬突然降临,听到这声音的赵丹丹猛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踩住了刹车。

吴玉川面色凝重之极,他发觉路边发生的事情可能跟安子善有莫大的关系。

不等车停稳,猛的推开车门的安子善就看到了那个男子一脚踹倒了母亲的自行车,好多菜从里面散落在地。

“啪”。

安子善呆了,双眼轻轻颤抖着,目光惊恐、狰狞、深邃,“嗡…嗡…”,他只觉自己脑门嗡嗡的,整个人一下就懵了。

他看到了什么,母亲被一个耳光打在脸上,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瞬间就红肿起来。

一股冲天彻地的怒气猛然淹没了安子善,双眼猛然血红,面目狰狞的恨不得择人而噬,这一刻,理智什么的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蹭”。

双脚狠狠的蹬着地面,安子善感觉自己在一个眨眼间就冲了过去。

他的嘴唇和双手无意识的哆嗦着,凄厉的吼道:“住手!!”

“我操尼玛!!”

魏军还没有转过身来,安子善就冲到了他的身后,目光冰冷至极看死人一样盯着他,用尽全力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腰部。

“砰!”

“哎呦,我操!”

魏军应声向前扑倒,踉跄了两步趴在了地上。

此时吴玉川和赵丹丹也冲了上来,他们俩人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几乎在安子善刚冲下车,他们也下车了。

踹到魏军之后的安子善,就没在管他,转身来到张桂云面前。

“娘……”猛的双手揽住母亲的肩膀,安子善颤声喊道,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冷无比,像在从寒冬的墙缝里渗出的北风一般,渗的吓人。

身后的吴玉川面色变了,异常难看,他轻轻的给赵丹丹使了个眼色。

看到他的眼色,赵丹丹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似乎吴玉川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让她不敢置信的事情。

吴玉川觉得,今天的事情大条了,这人打了安师的母亲,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他死定了!

他清楚易算界的神秘和这些人拥有的能量,他更清楚作为通神境易算师的安子善拥有多么可怕的势力。

只是,他想的是正常情况下,显然安子善不在此列。

张桂云此刻还有些懵,脸上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脸,她没有想到年近半百了,却被人当众甩耳刮子。

望着出现在面前的安子善,张桂云愣了,红着眼眶,颤声道:“小善?”

“嗯!嗯!是我,娘,是我!”

看到儿子熟悉的面庞,“呜呜”,张桂云哭了,泪水瞬间从她的脸颊哗哗的流了下来。

她好委屈,脸上也好疼,看到面色狰狞的儿子,却只感觉到亲切,感觉到自己有了依靠,就像在外面被人欺负的孩子一样,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亲人就忍不住哭了。

“啊!”

心疼的看着母亲望着自己委屈的目光和潸然而下的泪水,安子善癫狂了,心狠狠的揪在一起,痛的无法呼吸,轻轻的喘息都感觉要把心肺撕裂。

小心的用颤抖的手把母亲脸颊的泪擦拭掉,把母亲搂在怀里。

“谁?谁他妈踹我?想死吗?”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魏军,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整个过程陈飞和崔秀琪母子看的清清楚楚。

南枫瞪着双眼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安子善飞奔过去,面目狰狞又凶残的踹倒了魏军,那一刻他佩服无比。

陈飞看到被踹趴在地的魏军,心下爽的不行,抑郁之气瞬间消散一空。

起身的魏军看到搂着那个菜农的孩子,目露凶光,阴恻恻道:“是你这个小杂种踹的我啊,看来你是这个菜篓子的儿子是吧,很好。抗拒执法,还袭击执法人员,小兔崽子,你也完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怒的安子善

安子善慢慢转过头。

“啊!”

魏军失声惊呼,不自觉的退了两步,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太吓人了。

仿佛饿了很久的恶狼欲择人而噬,又仿佛深渊里的厉鬼怨气冲天,更像死神冰冷的注视,双眼不带一丝感情,平静的渗人。

那声音也仿佛是从地狱里飘荡而出,“我问你,我娘是你打的?”

也不知怎么的,魏军莫名的有些惶恐,他搞不清是为什么,就算这孩子的眼神很可怕,也不至于恐吓他的心智。

但是只要跟这个孩子对视,他就会感觉到森森的寒意和恶意,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对,对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在魏军的眼里,安子善的身上似乎飘荡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结结巴巴道:“是……是我打……打的,又怎么……怎么样?”

安子善转头看向吴玉川和赵丹丹,站在他身后的两人,刚看到他的眼,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常人的双眼,是眼白多于眼黑,黑眼球只有中间的一个圆,而安子善此时眼中却看不到一丁点白色的部分。

双眸幽深,恐怖。

吴玉川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心里如波浪滔天,通神境的易算师太可怕了。

赵丹丹怔怔的望着安子善的双眼,仿佛已经沦陷进去,越陷越深。

“照顾好我娘!”

吴玉川和赵丹丹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但下意识的两人同时疯狂的点着头。

张桂云还在低声的抽泣,她难过极了,本来早上没有吃饭到这会就很饿了,但是菜没有卖完,她就坚持着。这个小区门口自己来过很多次了,都没遇到什么事,这次居然被打了。

最关键的是,居然在孩子面前被打了,这让她实在接受不了,承受不了。当她反应过来跑过来的是小儿子的时候,很奇怪的是她没有去想安子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是像看到了救星和依靠一样。

儿子对于母亲的意义,不管儿子多大,有的时候都是男子汉,是坚实的依靠。

安子善转身向魏军走去,边上的陈飞一直在发愣,他感觉要出事,但让他阻拦安子善,他又不想,并不是因为怕安子善,只是魏军活该。

看到走过来的安子善,魏军呼吸一滞,嘶吼着:“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敢对我动手,你就完了,我是执法人员。我是国家执法人员,你对我动手是犯罪,是会被关进监狱的。”

魏军嘶吼的犯罪、进监狱的字眼惊醒了陷入委屈、难过中的张桂云,她忙不迭的扒拉开挡着自己的吴玉川和赵丹丹,对着安子善大喊。

“小善,不要打人,别惹事啊!”

张桂云从小教育安氏兄弟,要做乖孩子,在外不要惹事,更不要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安子善记得前世安子良做直销的时候,母亲不知道听谁说那是传销,是违法的。她吓坏了,跑去照市找到安子良,让他不要再做了。

张桂云的一生,一直活在遵纪守法的规则之中,触碰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魏军说的犯罪,进监狱这样的话,猛的唤醒了她的恐惧,忘记了自己的委屈和被打的耳光。

听到张桂云的喊声,安子善双眼微缩,恢复了正常,回道:“娘,你不要怕,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能摆平。”

魏军突然觉得面前的安子善没有那么吓人了,虽然自己的心依旧跳的飞快,手脚还有一点点发麻,但他的状态恢复了正常。

这些土包子就是辣鸡,自己是执法人员,量他们也不敢还手。说一句违法犯罪,被关键监狱,就吓死了。

他一脸蔑视的看着走到面前的安子善,鄙夷道:“小兔崽子,还不管什么事,你都能摆平,你凭什么?”

说着他伸出手,准备拽安子善的校服,“就凭你这身校……。”

“啪!”

魏军懵了,脸上火辣辣的,他没想到安子善真的敢动手,自己都说了他们这是犯罪,会被关进监狱的。

“你……你他妈敢打我?”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盯着魏军,一字一句的说:“你知不知道,我就算打死你,也不会有什么事?你信不信?”

魏军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怒吼道:“你个兔崽子,有种你打死我试试?”

说着对着安子善就挥拳捣了出去,刚伸出拳头,“砰”。

整个人再次被踹倒在地,吴玉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安子善的身边,瞪着魏军。

安子善再次冲了上去,对着躺在地上的魏军疯狂的踹了起来,一边踹一边怒喝。

“让你打我娘!”

“让你骂我!”

“让你作死!”

“你以为城管是啥?是你为所欲为的保护伞吗?”

“好,我今天就把你的伞给你拆了!”

地上的魏军被踹的连连惨叫,每次他准备还手,都会被吴玉川给打断。安子善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吴玉川,这家伙居然还是个练家子,没看出来啊。

“小善,别打了,别打了!”

张桂云猛的冲了过来,拉住了安子善,虽然心里非常担心,但是看到孩子为自己不顾一切,看到地上躺着的魏军鼻青脸肿,她心里特别的爽。

魏军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浑身疼彻入骨,望着安子善他们的目光怨毒无比,甚至站在他们后面的陈飞都受到了他怨毒的注视。

“看什么看,还没被打够是吧?”安子善恶狠狠的骂道,把魏军打了一顿,他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心情开始平复下来。

此时他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依然未动的南枫,冷声道:“南枫,今天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南枫还没有说话,魏军心里咯噔一下,这菜篓子的孩子居然会认识南枫?

南枫面色有些复杂,他知道从前的自己非常让人讨厌,甚至憎恨,他依然记得那个午后自己被学校里的几个同学围殴,安子善跟张华挺身而出的场景。

依然记得,安子善对自己伸出的手和关切的问候。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变了。

“小善,这是个好孩子,还替我说话来。”

张桂云虽然没太看懂,但她发现了,儿子似乎不一样了。

以前的儿子很乖的,从来不惹事,更别说跟人打架了。而刚才,他不但把这个城管打了一顿,还一点都不害怕,还跟没事一样。

现在又在质问门口那个孩子,张桂云很迷糊,她现在很担心,很害怕,儿子会不会被抓起来。

张桂云说的话,安子善听到了,温声道:“知道了,娘,你到车里休息会行吗?我来处理这个事情。”

说完,安子善看了吴玉川一眼,老吴会意,向赵丹丹使了个颜色。

“阿姨,我带您到车里休息会吧。”

张桂云感觉越来越不对了,这俩人又是谁,是儿子的朋友吗?而且,今天儿子不应该是在学校上课的吗,怎么会来县城呢?

她更担心了,不停的摇着头,急声道:“我不去,我就在这儿看着。”

安子善无奈的点了点头,此时南枫走了过来,崔秀琪拉着他的手不想让他过去,她能看出来安子善不太简单,但是没有拉住,被南枫挣脱了。

“安子善,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相信……”

安子善看着,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温声道:“我相信!”

南枫愣住了,蓦然间,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不一样的快乐,被信任,被认可。

眼睛猛的有些湿润了,涩声道:“谢谢。”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跟我妈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争执了,大姨跪在魏军面前。”

安子善面色又变了,瞳孔缩成了针眼一般,扭过头死死的盯着魏军。

母亲是多么骄傲的人,从小到大特别的要面子,在村邻间口碑好的吓人,从来没跟哪个邻居红过脸。

现在居然给这个垃圾跪下了,他必须要受到惩罚。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随便喊人

安子善点了点头,深深的看着他,轻声道:“谢谢你,南枫。”

“这个人叫魏军?什么来历?”

不知为何,魏军也不说话,只是用怨毒,仇恨的目光盯着他们。南枫回头瞧了他一眼,轻声道:“他是城管局综合执法大队的大队长,据他自己刚才说的,他这个大队长是当初给我爸的秘书塞钱才当上的。”

“呵呵,有意思,他叫魏军?”安子善挑了挑眉,买官啊,挺正常。

“嗯。”南枫点了点头,目露可怜之色的望着魏军。

南家完了,他确实不用怕自己了,但是好死不死的他居然打了安子善的母亲。而,南枫知道安子善跟张华的关系非常好。

现在的莲山,张家已经是最有权势的家族了。

城管的问题由来已久,而且在后世愈演愈烈,社会矛盾冲突,暴力执法层出不穷,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多恶劣的影响。

以至于有网友调侃,给他三千城管,他能收复宝岛。

从97年成立联合执法大队之后,一直到99年才定名为城管,各地相继成立城管局,它的成立其实是为了配合中央关于建设文明城市、卫生城市的评比活动而由各地先后互相取经、自主成立的。

而且,城管局不是垂直机构,意思就是市城管局不是各区县城管局的直接领导,是业务指导关系。各区县城管局的主管上级是各区县人民政府,市城管局的主管上级是市人民政府。

安子善这样想着,如此来看的话,县城管局还是归县人民政府管辖的。

“你是什么人?”

魏军阴恻恻的问道,似乎他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不再怼着安子善骂,喊打喊杀的威胁了。

魏军这个人其实非常聪明,但极其势力,当年南家成势的时候,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南枫。

从那之后,他就死死的抱着这条大腿,南枫对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对南枫是各种疯狂跪舔,什么脸面,尊严他从来都不在乎,当然,他的不在乎是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

在他眼里没有价值,没有地位的人,就如张桂云一般,则是他欺辱和彰显地位、权势的对象。

对上奴颜婢膝,对下颐指气使,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所以,南枫天真的以为虽然南家失势了,但魏军可能还会舔自己一下,却没有想到魏军本质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而已。

真小人的他又怎么会把现在的南枫放在眼里,然而当他发现安子善认识南枫的时候,他有些不确定安子善的来历了。

虽然从表面来看安子善是这个菜篓子的儿子,但谁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关系。

没有人知道魏军站着的时候想了这么多,这就是小人的生存之道。

虽然他被打了,但依然克制着自己,观察着所有人,尤其是跟着安子善来的吴玉川和赵丹丹是他的重点观察对象。

越是观察,就越是心惊,他只是觉得这俩人不是普通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贵。因为这样的人他见过,吴玉川和赵丹丹给他的感觉跟那人非常相似。

因此,他更搞不清楚安子善的深浅了。

甚至,他有点想息事宁人,但安子善却不打算放过他。

这事如果打一顿就过去了,只能说魏军太天真,平日的安子善心胸颇为宽广,正如张桂云所想,安子善是一个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

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那得有个前提,这件事不触及他的原则、底线,他的逆鳞。

而亲人、兄弟就是他的逆鳞。

张桂云,又是他逆鳞中的逆鳞,辱母者死!

安子善轻飘飘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怎么?魏大队长知道害怕了?现在后悔了吗?”

魏军嘴角抽动了一下,咧嘴笑了:“害怕?在莲山我魏军不知道什么叫害怕。问你是谁,只是想给你个台阶下,既然你不要这个台阶,那我就报警了。”

“我看看等警察来了,给你带上手铐,最后送进监狱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扎煞。”

安子善笑了,在魏军眼里笑的非常肆无忌惮,非常狂妄“哦?终于开始喊人了啊,给你机会,你随便喊,尽情的喊。我要怂了,算我输。”

“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垃圾!今天不管你喊谁来,你这把破伞,我给你拆定了。”

“我看看,你这把破伞没了之后,是不是还这么嚣张跋扈、趾高气昂!”

魏军怒了,给脸不要脸了,你以为跟落魄的南枫演场戏我就怕你了。他认真分析了一下,觉得安子善有背景的可能性很小,他妈就是这个菜篓子。

他爸还能是个大官不成?他爸要真有本事,还需要老婆走街串巷的卖菜,这玩意又挣不几个钱,又苦又累。

不是靠父母的关系,难道是自己的关系,开什么玩笑?看这穿着就是初中生,孩子之间的关系,哪个父母当回事。

就算认识县里高官的孩子,这高官会为孩子的朋友或者是同学出头吗?

明显不可能的事情!

成年人的世界如何行使,看价值,看得失,一个小孩能有什么价值?

魏军怨毒的望着安子善,冷笑道:“希望你等会不要后悔。”随后从裤兜了掏出了一部手机,拨弄起来。

张桂云慌了,这是真的要报警吗?

“不要报警,不要啊。求求领导不要报警,我们错了,我们交罚款,赔恁钱。”

安子善面色微变,轻轻的揽住张桂云的肩膀,温声道:“娘,让他报,没事的,你相信我,你忘记张叔对我很好的。”

张桂云着急的快哭了,嘶声道:“人家对你好,不是因为你跟小华是同学啊。儿啊,你不知道,大人办事不是这样的,你跟他儿子是同学也没有用的。这种事,都是官,人家怎么会替你出头啊。”

魏军笑了,听到这母子说的话,真正的放下心来,笑的比刚才的安子善还要猖狂。

“小兔崽子,现在后悔了?晚了!今天大爷我教教你怎么做人,初中同学呢?告诉你,不好使!大学同学都不好使,明白吗?那是人家的爸爸,不是你的爸爸。”

“等会我让你哭着喊我爸爸,看爸爸我心情好会不会饶了你,嘿嘿!”

安子善面色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对着魏军寒声道:“你这张嘴真的该撕了。不过,我也给你个机会,你跪在我娘面前,磕三个头,赔礼道歉。只要我娘原谅你,我就放过你。”

“我不需要你喊我娘叫妈,因为你这样的儿子只会脏了我家的家风!”

魏军怒极,刚准备动手,看到边上的吴玉川正冷眼相对后,熄了这个心思,冷哼道:“我看你们这些泥腿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哼!”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摇俩,我也摇俩

当着他们的面,魏军把电话拨出去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变脸完成,笑容堆满了腮,其一脸谄媚道:“秦局吗,我是魏军啊,叨扰了叨扰了。实在没有办法才麻烦您啊,我们执法大队正在执法,谁知道遇到了刁民,有几个泥腿子抗拒执法,还殴打我们执法人员。”

“没有办法,我只能报警了,秦局素来以雷霆手段维护我县的治安为名,这事我也只能寻求秦局的帮助了。什么?您马上过来?好!好!对对,我们在文化路上,县委机关家属院门口。”

挂掉电话,魏军昂了昂头,嗤道:“秦局马上就到了,你们等着进局子吧!”然后指着安子善,继续道:“尤其是你,小子,别以为你还小就没事。告诉你,故意伤害罪,妨碍执法人员执行公务,恶意袭击执法人员,你没跑了。”

“你就等着承担刑事责任吧,关你个十年八年的稳着,等着在牢里后悔去吧。”

张桂云瞪大了双眼,无神空洞,面色惨白如纸,双手哆嗦着,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那句“关你个十年八年……”,这句话不停的在回荡。

安子善看着母亲的样子,愁的不行,心疼的不行,沉声道:“娘,你不要听他瞎扯,这些垃圾就靠吓唬人寻找快乐和优越感。先不说我肯定没事,就算有事,根据我国刑法的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才会负刑事责任。”

“我只是把他揍了一顿而已,一点事没有的。最多民事协商,赔个钱啥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啊,不用怕。”

张桂云依然目露担心之色的看着儿子,颤声道:“小善,真的没事吗?赔钱咱们不怕,不行娘就把你写稿子的钱拿出来,你肯定没事的啊。”

魏军一脸震惊的看着安子善,行啊,这兔崽子居然还懂法,不好吓唬啊。

听到母亲的话,安子善面色柔和了许多,温声道:“娘,真的用不着,今天我就是为你出气的,为那些同样被这个垃圾迫害过的菜农和小商贩主持一次公道。”

此时,边上的南枫意有所指的看着魏军说道:“莫非你是给公安局的秦会打的电话?”

魏军斜瞟了南枫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莫非你们还是亲戚?难道公安局除了你那前局长的小叔,还有别的亲戚?还是说,秦局长也要听你的吩咐?”

面对魏军的冷嘲热讽,南枫似乎已经习惯了,也或者是有安子善在边上,他不屑与之斗嘴,笑着道:“我就怕这秦会,秦副局长会恨死你的,估计等他来了,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魏军一脸的不屑一顾,对着地上唾了一口,吓唬我?幼稚!

安子善听明白了,怪不得这魏军如此有恃无恐,关系直通公安局的副局,在莲山这地界,确实人脉很广。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有遍布的人脉,那这魏军也不至于嚣张到如此程度,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

不过,似乎还不够啊!

安子善懒洋洋的打量着魏军,鄙夷道:“你这就完了?我给你机会让你喊人,你就打一个电话?你魏大队长的人脉不行啊,我还以为你能上通市委、省委呢!唉,不过如此。”

听到这话,魏军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里骂道“装你麻痹,我要能上达市委省委,我他妈早把你个兔崽子给废了。”

不过,安子善这话又提醒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子善,他再次把电话拨了出去。

同样的变脸速度,同样的谄媚,同样的味道,不同的名字。

“金局,属下有要紧事,我们在文化路县委机关家属院门口驱赶占街小贩的时候,被他们打了,还请金局多带点执法大队的同事来主持局面啊。”

“对对,他们四五个人啊。就是泥腿子,没啥关系。哦,对了,好像跟前县长的儿子认识。没事,好咧,那我们等金局前来主持公道啊。”

魏军放下了电话,他觉得够用了,收拾这么几个泥腿子,还要多么大张旗鼓。

“哈哈……”。

南枫笑出了声,他觉得等会要有天大的热闹看了,这么多人看了南家倒霉的热闹。终于轮到他看别人倒霉的热闹了,这种感觉爽的不行。

他莫名的感觉心跳开始加速,居然比自己之前欺压别人的时候还爽。

安子善转首轻笑道:“南枫,这个金局,又是什么人?”

南枫乐的不行,自从家里出事,爸爸被抓,还没有这么开心过,听到安子善问自己,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呲牙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城管局的局长金弋。”

“噢!这么说,是这个魏军的顶头上司了。”

“可以这么说。”南枫笑道。

陈飞目露担心之色的看着安子善几人,还有有些好奇,这个少年怎么如此奇怪,镇定的像个成年人,处事老练的很。

安子善再次看向魏军,意犹未尽道:“没了?就俩人儿?你这也太废物了吧,在莲山混这么久,就摇了俩人儿?”

魏军怒目而视,却不说话,再让你个混蛋嚣张一会,等会让你哭着跪下叫爸爸。

看来是真没人了,安子善想道,于是笑嘻嘻的说:“既然你就喊了俩人儿,我也不能以大欺小是吧,那我也喊俩人儿吧,这样才公平。”

南枫翻了个白眼,“以大欺小”,亏你说的出来,你是要恶心死这魏军吗?

张桂云看了儿子好一会了,看到儿子不以为然,一点都没当回事的笑,她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似乎相信了儿子的话,他能摆平,他能处理好。

回想起这小半年,儿子干的各种大事。写稿子赚了四万多块,给家里人都买上了手机;上了两次电视,还有县领导给颁奖、握手;学习成绩从班里的一般水平到了全年级前三,这一系列的事情说明儿子确实变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仍然还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乖乖小善。

听到安子善的话,魏军满脸鄙夷,写满了“你继续装逼”几个字。

看到魏军明显不相信的神色,安子善笑了,慢慢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卧槽。”

魏军的脸色变了变,这兔崽子怎么会有手机,菜篓子能买的起手机?他不信。

安子善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着对接通的电话说:“张叔,我娘在文化路县委机关大院门口被城管打了。嗯,我跟吴玉川都在这边。”

轻飘飘的两句话,安子善挂断了电话,然后在魏军拧眉的注视中,再次拨打了一个电话。

“方叔,我跟吴玉川在文化路县委机关大院门口。我们被城管的人打了,我们还手了。对方喊了公安局的人,要把我们抓起来。”

“好的,方叔。”

魏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怎么感觉情况不太对啊,难道这小子真的有关系?这姓张的和姓方的又是什么人?

自己认识的那些领导,没听说有这俩姓啊。

魏军根本就没往太高了想,太不现实了。

嗯,估计也就是个犄角旮旯里的小领导,希望通过这些小领导的关系往上拉关系,帮忙说情,这些泥腿子遇到点事,都是这么办的。

关键是他们的阶层也结识不到什么大领导。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方仁清的分析

莲山县县委大院,县委大楼内。

县委书记方仁清的办公室中。

方仁清和张明教围着茶几,相对而坐,不知在谈笑着什么。

笑了一会,张明教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已经点35了,估计安子善和吴玉川快到了。

“方书记,我们乡镇高中撤并工作组反馈的消息很好啊,对于乡下四所高中合并到县直高中,几乎所有的孩子和老师都是支持的。尤其是一些家长,知道这个消息后很让人感动。”

“他们居然要求给项目捐款,他们说以前就想让孩子去县城上高中,那边升学率高,但是孩子的成绩不是很优秀,没在第一批次里面,学费太高了,实在供不起。”

“现在就好了,学费跟乡下高中差不多不说,孩子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和培养,非常支持县里的这个政策。”

方仁清呷了一口茶,温声道:“这是好消息啊,不过我们不能大意,意见征集和实地调研座谈要继续。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当然,不排除出现个别的反对声音,但我们要的是绝大部分的民众利益诉求一致。”

张明教笑道:“方书记说的是,个别反对声音我们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忽视,同样在认真听取与劝解。”

“比如壶晓那边,就有家长提出,孩子上学太远了,壶晓乡到县里的公共汽车一天只有一趟,对于孩子上下学太不方便了。此事经过我们工作组的同志调研后发现确实属实,于是联系了县公共汽车公司,决定增加一班公共汽车。”

“提出异议的家长得到了及时有效的答复,非常高兴。这说明方书记的提出的方案太棒了,深入下去做调研座谈,非常有必要。”

方仁清笑了,“现在就等这个龙湖的吴玉川来了,他那边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县这个建县以来耗资最大的工程就可以开工建设了。”

张明教心中微动,面不改色的笑道:“方书记说的是啊,真没想到小善这孩子,还有这样的人脉资源。”

“叮铃铃。”

张明教刚说完,自己的手机就响了,笑着拿起手机,对方仁清说:“可能是小善这孩子。”

接起电话的张明教面色大变,难看至极,失声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吴玉川呢?你们都在那边?好,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望着面色凝重的方仁清,张明教刚准备说。

“叮铃铃。”方仁清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心领神会的他跟张明教对视了一眼,轻轻拿起了手机,接通了。

“安子善?你说!什么?好,我明白,我马上到。”

“他……”

“他……”

张明教和方仁清不由得一脸苦笑,没想到俩人开口赶一块去了,张明教无语道:“你先说。”

方仁清点点头,面色凝重道:“安子善跟我说,他跟吴玉川在文化路县委机关大院门口被城管的人打了。他们被迫还手了,城管的人报警了,要把他们抓起来。”

张明教皱了皱眉头,差不多,也不太一样,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善跟我说,他娘在文化路县委机关大院门口被城管打了。我想他跟吴玉川应该是经过,看到了,而且他们动手了。”

“小善对你说的话和对我说的话,事倒是一个事,但是先后顺序有所不同。”

方仁清拧起了眉头,想了片刻,苦笑道:“我想,这可能是跟我们之前的远近关系有关吧。你跟安子善关系较为亲近,他直接跟你说实话,让你帮他;而,对我说的话首先提吴玉川,这是对我晓之以利啊。”

“不简单啊,这孩子真不简单。而且他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我这边,给你打过电话之后,你肯定会告诉我。但是,他却单独给我打个电话,而且我的号码是我让小虾给他的。”

“当时是为了感谢他在辩论赛上的细心,发现了南氏隐藏的动作,他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今天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过来求助,这也是让我还人情的意思呢。诶?应该还有一层意思,单独给我打个电话,以示尊重。”

方仁清叹道,这孩子处事老练,思虑周全,通人情世故,不简单呐。

张明教面色变了又变,最终一脸苦笑的点了点头,对方仁清的分析表示认同。

随后又皱眉道:“城管局越来越不像话了,暴力执法的事情我听说过几次了。这次居然打了小善的母亲,不好办啊。”

方仁清有些意外的看着张明教,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公事公办啊。”

张明教叹了口气,沉声道:“方书记有所不知,前些天,这孩子找到我,帮他一个忙。他母亲种菜太累了,为了他母亲不那么劳累,他想把家里的菜园进行机械化和自动化改造,参考菜都那边的蔬菜基地的样式。”

“而我说,这个办倒是可以办,但他们家菜园的面积有些小了,扩大面积的才能实现投入和产出的利益最大化。然而,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张明教顿了一下,看向方仁清。后者挑了挑眉,疑声道:“怎么说?不同意?”

张明教颔首道:“对,就是不同意。理由就是面积太大了,他母亲太累了,他进行菜园改造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母亲的工作轻松一些。”

方仁清愕然,想到了另外一点,“就我所知,机械化和自动化改造,投资不小吧,他们家我调查过,没有钱吧?”

这次轮到张明教惊讶了,调查安子善家,为啥调查的?不过,这个疑问他没有说出口。

只是回复道:“小善有钱,这孩子的文学大赛二等奖不是吹的,投了几百个稿子在全国,拿到了五万多的稿酬。真是生财有道啊。”

“什么?五万多?”

方仁清瞠目结舌,失声惊叹道。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不知道,要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知名报刊和杂志采纳一篇稿件,有多么的困难。

有很多小有名气的作家,也不过是在一些稍微有点名气的报刊和杂志上发表过那么一两篇方块字而已。

震惊于安子善才华的同时,方仁清也明白了张明教说的难办是指什么了,很明显安子善特别在乎他的母亲。

如果真的公事公办,或许会让他不满,想到这茬,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说起来真的有些夸张,莲山县一把手和莲山县最有权势家族的当家人,一个县委书记,一个教育局局长,居然因为担心公事公办而让一个初中生不满而忧心忡忡。

两人沉默着思考了片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毅然决然的神色。

两人了然,同时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胡峰看热闹

同一时间,县城建局办公楼。

莲山县城管局至今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大楼,于是按照县委安排,跟县城建局共用同一栋办公楼。

只不过三层楼高的城建局办公楼,二楼的一整层都给了城管局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城建局地处莲山县城区建设路中段,建设路是一条东西路,东与富强路交叉,西同幸福路相错。

晃晃悠悠的胡峰笑容满面的走进了城建局大院,昨晚跟几个城建局的领导玩保皇,一不小心赢了四百多块钱,爽的不行,一觉睡到自然醒,看表都快九点了。

不过,城建局的家属院就在斜对面,方便的很。

笑眯眯的胡峰刚刚爬上二楼,就看到城管局局长金弋带了五六个人从会议室冲了出来,胡峰笑着问道:“金局,这是干什么去,急匆匆的?”

刚冲出会议室的金弋闻声才看到从楼梯口走出的胡峰,挑了挑眉,笑骂道:“哦,胡局啊,魏军那孙子给我打电话说驱赶小商贩的时候,被几个泥腿子给打了,让我带人去支援。”

“你说这小子废物不,这还能让商贩给打了,也是不容易。胡局,一起去瞅瞅?”

“啊!哈哈!”

胡峰笑喷了,“这小子也太熊包了吧,从来都是我们打别人,我们城管还能被打?这还是我们城管局成立以来的头一遭啊,一起去一起去,我也长长见识,什么样的泥腿子这么扎煞。”

金弋也是无语的很,“谁不说是嘛,平时看这小子办事机灵的很,怎么就这么怂包呢,那胡局一起走着?”

当即胡峰也不去办公室了,反正也没什么事,转身就跟金弋一起下楼了,心情正好的他也很想去看看热闹,这魏军怎个就被打了,想想他就忍不住笑。

几个人开了两辆车,上面都写着综合执法几个大字,在几声喇叭响后冲出了大院。

莲山县城区真心小的可怜,金弋和胡峰坐在同一辆车里,说说笑笑没一会就到了,远远的胡峰就看到了停在文化路中间的皮卡车。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局里的执法车。可是被堵在另一边的那辆奥迪又是怎么回事?

胡峰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时候能开的起奥迪的人,都不是小门小户。

望着急忙停在路边的两辆车,安子善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城管局的人来的这么快。

这执行力和应急反应速度倒是不错。

“嘭!嘭!”

连续的开关车门声之后,两辆车上一共下来了六个人。

魏军鼻青脸肿的迎了上去,一脸谄媚的笑容。

安子善认真观察着这几人,拍了拍边上的南枫,指着这几个人道:“哪个是领头的?”

南枫笑了笑,指着走在最前面那俩人道:“左边那个胖的就是城管局局长金弋,跟他并排着右边那个国字脸略矮的家伙是副局长胡峰。”

安子善一脸狐疑的瞅了瞅胡峰,喃喃道:“这个副局怎么来了?那会魏军好像是给姓金的这个打的电话吧?”

“是这样的,可能胡峰是老金拉来的吧,真倒霉。”

南枫笑眯眯的说道。

安子善不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我很奇怪,你一点都不担心啊,你怎么知道我能摆平?”

南枫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你跟张华的关系,我调查过了,铁的很。张家现在是什么实力,谁不清楚,这点事,只要张华求他爸,肯定没事的。”

安子善笑呵呵的并不反驳,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边上的吴玉川眼神微动,记下了这个重要信息,张华是安师的铁哥们。

不知什么时候崔秀琪来到了他们身边,默默的站在南枫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看一眼安子善,再看一眼儿子,她感觉到跟这个安子善一起,儿子的状态很不一样。

而陈飞则是在魏军迎上去的同时就跟了上去,不管对魏军有啥看法,现在城管局的一把和二把到了,他又不是真正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怎会这个时候不上前。

淡淡的撇了一眼跟过来的陈飞,魏军暗怒于心,自己挨揍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无动于衷,等处理完这几个泥腿子,有他好看。

走下车的胡峰拽了拽金弋,在金弋疑惑的注视中,指了指停在皮卡车边上的奥迪。

金弋会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站在那边的安子善几人,面色变幻不定,这队伍有点奇葩啊。

两个孩子,三个女人,一个成年男人。

站在那身穿初中校服的孩子边上的妇女明显就是商贩了,而南家的南枫居然也在,南枫身边的妇人自己虽然没见过,不过看这模样,应该是他妈妈无疑。

金弋皱了皱眉,虽然南家没落了,但是毕竟在莲山经营了这么久,难道没点底蕴?这事牵连了南枫母子,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而且,另外两人自己也看不透,只从穿着和神态来看,不是一般人。可能正是奥迪车的主人,而那个女的感觉像是小秘之类。

金弋在观察对方的时候,胡峰也没有闲着,当他看到对面的人里面有南枫的时候,就暗自低呼了声糟糕,他的想法跟金弋是一样的,牵扯到南家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此时他有些后悔没有问清楚金弋具体是什么情况,就没心没肺的跟了过来,有点莽了。

看到魏军鼻青脸肿的小跑过来,胡峰忍不住笑了。

金弋倒是没笑,反而板着脸斥道:“魏军你怎么搞的,被打成这样?跟我说说具体什么情况,来龙去脉说清楚点。”

魏军抹了一把眼,像是哭了样子,哽咽道:“金局,胡局,您们可要给属下做主啊。前一会,属下和陈飞巡查路面违章经营,在这儿看到那个菜篓…菜农,站在路边卖菜,然后我就照例驱赶啊。”

“可是,对方毫无反应啊。于是,我们又按例准备没收她的杆秤,谁知道这菜农死死的拽着不让我们没收,争抢中我们失手推倒了这菜农的自行车。”

“谁知道恰好这菜农的孩子经过,下来就跟这人围着我们打。呜呜,两位领导,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太无法无天了,居然殴打执法人员。”

陈飞站在边上一句话不说,那会他就已经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说情了,现在打死他也不说了,随这个魏军编造吧。

金弋和胡峰面面相觑,前者沉声道:“那南枫这又是怎么回事?”

金弋说的话,南枫听到了,他笑呵呵的喊道:“金局长,你们不用管我们,我跟我妈是路过,就是在这看热闹的,我们跟这事没关系。”

“不过,我这人喜欢打抱不平,为这位大姨说了几句,然后就被你们的魏大队长给骂了。所以呢,我也说两句公道话,我看到的是这个大姨给魏大队长跪下了。而且,你们的魏大队长还打了人家一耳光。”

金弋和胡峰对视一眼,这昔日的南家大少爷变性了?啥时候喜欢打抱不平的?

至于魏军先动手打人什么的,他们心里有数,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魏军不说那也是规则内默认的,有些事毕竟不能摆在台面上讲,不好看。

胡峰心中一松,跟南枫没关系啊,那就妥了。

第一百八十章 住手

不知为何,此时的文化路上静谧无比,整条路居然看不到路过的车辆和行人。而,之前偶尔还有几个人从小区里走出,此刻却一人未见。

金弋笑了,揶揄道:“头一次听说南大少喜欢打抱不平,真是我县的幸事啊!”

面对金弋的嘲讽,南枫居然面色丝毫不变,崔秀琪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那么请问,这部奥迪车,是哪个同志的?”金弋再次扫视了一眼对面几人,把目光定格到了吴玉川身上。

吴玉川扭头看向安子善,安子善点头。

“是我的,怎么了?”吴玉川面无表情的应道。

“金局,这人和那孩子是一伙的……”边上的魏军小声的提醒道。

“闭嘴,我知道,还用你说。”金弋狠狠的瞪着魏军,有些恼怒的打断魏军的自作聪明。

“噢,没事,那请这位同志把车开走吧,不要妨碍我们在此执行公务,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城管局就不追究了。”

安子善瞪了下眼,哎呦我去,这城管局把欺软怕硬的本事练到了极致啊。

金弋难道觉得把南枫母子排除在外,然后再把吴玉川俩人支走,就可以随意揉捏我们娘俩了?

安子善不禁笑了起来,大声道:“金局长,挪车的事情就不牢金局长这么费心了,这俩人是我的朋友,刚从外地来,一会,我们会一起离开。”

金弋看着安子善,这个乍看之下最普通的孩子,再细看之下却发现了各种不同之处。又瞅了瞅站在他边上的吴玉川,看那样子怎么都不太像是朋友关系。

外地来的?

金弋脸色沉了下来,喝道:“我不管你是哪儿来的,不管是哪儿的,偌大的华国没有一个地方允许袭击执法人员,没有一个地方的法规认为袭击执法人员无罪。既然不想走,那么都不要走了。”

“据我们城管局工作人员所说,你们殴打我们的执法人员,这事是真的吧?”

安子善面不改色的点点头,笑眯眯道:“刚才打了条狗是真的,不知道这条狗也是你们执法人员。虽然我是初中生,但是也懂一些法,什么时候城管局允许乱咬人的疯狗来执法了?都没个主人看着。”

魏军瞪大了双眼,怨毒的神色从眼中溢出,狠狠的咬着牙根,心里不知道如何怒骂和诅咒安子善。

金弋脸色变的很难看,这个小孩口舌犀利的很,并且自己身为城管局的局长,他竟然一点都不怵,按理说一个菜农的孩子能有什么见识?

这些最底层的人,随便见个领导都应该是战战兢兢的样子才对。

他感觉到有些不太寻常,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胡峰怒目而视,对着身后跟来个几个执法人员喝道:“上去,把这违规菜农的所有违章经营的工具都没收了,放到皮卡车上。自行车,菜篓子,杆秤,通通没收。”

然后胡峰看向张桂云,冷着脸厉声道:“我是城管局副局长胡峰,正式宣布你因为违章违规经营,没收你的所有经营工具,五个工作日内,带罚款两千元自行到城管局认领。超过期限认领,自动充公。”

说完,胡峰对着身后几人使了个颜色,身后四人点了点头走了上去。

张桂云变了脸色,急声道:“两千块钱?!你们这是抢钱啊!”

魏军一脸冷笑的站着没动,鄙夷的望着安子善,你们不是人多吗?现在比比谁的人多?

你再扎煞给我看看?

安子善瞳孔微缩,盯着胡峰,面无表情的寒声道:“我劝你们城管局待在原地不要乱动,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胡峰被安子善这眼神盯的有些麻痒不安,恼羞成怒道:“呦呦,你这小屁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阻碍执法,后果也不是你承担的的起的。”

“给我上,没收。如果有人暴力阻碍执法,允许强制执行。”

吴玉川面色微变,正欲上前阻拦,安子善伸手拉住了他,面对吴玉川询问的目光,安子善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想没收,就让他们没收,好收不好还啊。”

然后同样拉住一脸焦急,欲上前护住自行车的张桂云,柔声道:“娘,你相信我,我给张叔打电话了,他马上就到。就算他们没收了,也得给咱们还回来,不用拦他们,让他们收。”

于是,画面就有点搞喜了,几名城管凶神恶煞的冲上来,本以为会遭遇到阻拦,毕竟他们也都看到了魏军被打的多惨,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动手,然而。

几人丝毫未有阻拦,不但如此,安子善还笑嘻嘻的说:“小心点,把菜都装回去,轻点搬啊,弄坏什么东西,你们等会不好赔。”

这么诡异的局面,搞的这几名城管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就连边上看着的金弋和胡峰也直皱眉,弄不清楚安子善是真的有料,还是在故作镇定,唱空城计。

胡峰也是心里直打鼓,但做到一局的副局,他多少还是要面子的,喝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赶紧搬……那个,小心点。”

“噗!”

吴玉川直接忍不住笑了,安师真的是太坏了,这么欲擒故纵的,如果真的没有什么背景,估计这城管的领导会被气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铃声由远而近向这边驶来。

一辆红蓝爆闪的警车猛的停在了皮卡车的边上,五名身穿警服的民警从警车上下来。

安子善转过头,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瘦长脸,弯月眉,尖下巴,个子挺高,目测应该有一米八了,身材较为匀称,不胖也不瘦。

对于安子善等人的注视,他似乎毫无察觉,目光直直的投向金弋和胡峰,笑呵呵的走了上去,寒暄道:“原来金局和胡局也在啊,你们城管局今天这是全员出动了吗?这么多人还能发生殴打事件?”

金弋和胡峰先后伸出了手,笑容满面,“秦局,这点小事还要麻烦你前来,真是抱歉啊。”

县公安局副局长秦会笑哈哈的说道:“社会治安无小事,维护社会秩序和治安,是我们分内的事情,阻碍执法都是大事,何况殴打执法人员呢,两位局长说说,是这样吧?”

秦会一句话获得了金弋和胡峰的满意,两人笑的合不拢嘴。

寒暄完,秦会转过头,斜睥了一眼南枫,并未说话,转而看向站在边上的安子善几人,淡淡道:“就是这几人殴打执法人员,阻碍执法是吧?”

此时魏军方才有机会插嘴,怨声道:“对对,秦局,就是他们,你看我被打的。”

看都未看魏军,更没有询问整个事件的过程,秦会猛的冷起脸色,厉声道:“都给我抓起来,带走!”

吴玉川面色微变,欲迈步上前,张桂云面色大变,浑身颤抖。几名民警掏出手铐,刚走上前去,安子善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暴喝远远传来。

“住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噤若寒蝉

远远的,方仁清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安子善等人,还有走上前拿出了手铐的几位民警,心中大急。

同边上的张明教对视了一眼,对司机喊道:“老宋,直接冲过去,停在警车边上。”

司机老宋头也不回的说道:“好的,方书记。”

心急的张明教,放下窗户,大吼:“住手!”

于是,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正好跟走下车的张明教和方仁清对上了眼。

笑眯眯的金弋和胡峰呆住了,一脸冷笑怨毒的魏军傻了眼。

正吩咐民警给几人上手铐的秦会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手脚无意识的哆嗦着,尤其是看到方仁清那面带怒气的双眼狠狠的瞪着自己。

秦会心里翻江倒海的恐惧无边无际的把自己淹没,他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躲过南家倾倒的波及,难道最终还是躲不过去吗?

此时的他心里恨极了魏军,忍不住怨毒的盯了他一眼,无尽的悔恨在心中翻腾。

他又不傻,明显张明教和方仁清是对方搬来的救兵,对方的背景都直达县委书记了,在这莲山县的地界里,谁惹得起。

谁又敢惹?

魏军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出门不看黄历,自己找死就罢了,还把自己拖下水。

秦会此时真想谁都没发现自己,自己能偷偷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说秦会是悔恨,是恐惧,那胡峰就要吐血了。

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好好的在办公室呆着不好吗,办公室的沙发椅他不舒服吗?

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热闹,逞这威风。

自己只是个三无局长啊,城管局多么没地位,人尽皆知,惹上莲山最有权势的张家,自己就要跪求放过了。

现在连县委书记也惹上了,胡峰真想自己昨晚亏了几千块钱,那么心情不好的他应该就不会答应金弋的邀请,一起来看热闹了。

那自己现在该多么幸福,优哉游哉的半躺在自己的沙发椅内,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安子善笑着迎了上去,走到已来到众人面前的方仁清和张明教两人跟前,笑眯眯的喊道:“方叔,张叔。”

魏军一脸恐惧的望着两人,目露期待之色,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然而,现实如此的让人绝望,方仁清和张明教转头温和的笑着,应道:“嗯。”

随即把目光投向站在安子善身后不远处的吴玉川,温声道:“小善,这位相貌堂堂的同志,莫非就是龙湖的吴总?”

安子善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示意了一下吴玉川过来一下。

吴玉川快步走了上来,站在安子善身侧,安子善笑道:“吴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莲山的县委书记,方书记。而这位则是我县的教育局局长,张局长。”

然后安子善再次看向方仁清和张明教,笑道:“方叔,张叔,这位就是龙湖的吴玉川,吴总。”

瞬间,方仁清和张明教的脸上布满了笑容,满脸春风一般依次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吴玉川微笑着伸出的右手,高兴的说道:“欢迎,欢迎,欢迎吴总来我们莲山,很抱歉让您刚来就遇到了这么恶劣的事情。”

全程,不管是城管局众人,还是公安局众人,安安静静的,面带微笑的看着。

仿佛,他们是一起来迎接吴玉川的,方仁清刚下车的时候,金弋和胡峰就迎了上来,笑着问好,但奈何方仁清看都不看他俩,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包括方仁清的秘书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目不斜视的路过了两位城管局的局长。

至于秦会,他很想上去问好来的,可是腿脚他不听使唤啊。

当初,南氏被连根拔起的时候,在县人民医院里面对方仁清时的恐惧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慌的他不行。

魏军呢?

他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只有安子善说过的那句,“今天不管你喊谁来,我都要拆掉你的伞。”

陈飞刚到城管局没有多久,并不认识方仁清和张明教,但安子善介绍过之后,他就呆住了,张大的嘴,到现在都没合上。

看了一眼瘫坐在地,双眼无神的魏军,目露同情之色。

让你天天欺负弱小,欺辱小商贩,这次踢到铁板上了吧。

让你骂我,让你嚣张,果然恶人没有好下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吴玉川风度和气场都非等闲,望着莲山县的最高领导也丝毫没有紧张等情绪,付之一笑道:“方书记和张局长客气了,能得安……安同学所邀来莲山,才是吴某的荣幸。”

方仁清心中微动,看来安子善在吴玉川心中的分量非常重啊,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方仁清笑容可掬的回道:“那,一会去我的办公室,我们再聊,现在先让方某处理下面前的事情。”

吴玉川笑着伸了伸手,请随意。

方仁清转身看向了边上一群站的笔直,强颜欢笑的城管局和公安局众人,张明教对吴玉川点了点头,同样望了过去。

看到方仁清看过来,金弋和胡峰慌忙伸出手,点头哈腰道:“方书记……”。

方仁清面无表情,纹丝不动,冷着脸,打断道:“谁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金弋和胡峰面色一僵,讪讪的收回了伸出的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胡峰灵机一动踢了一脚瘫坐在地上的魏军,色厉内荏的吼道:“魏军,赶紧给方书记汇报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仁清幽幽的说:“这意思是,你们城管局一位局长,一位副局,都不清楚事情的经过?”

闻言,金弋和胡峰都要哭了,脸白的跟雪崩一样,嗫嚅了一顿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方仁清却不打算放过他们,指了指皮卡车车斗里的自行车和站在皮卡车边上,刚刚把张桂云卖菜的家伙事搬上车的众人,寒声道:“那么告诉我,是谁允许没收群众的个人财产的?”

一句话吼的胡峰脸更白了,嘴唇都开始哆嗦,声如蚊蝇般结结巴巴道:“方……方书记,是……是我……吩咐的。”

方仁清猛的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厉声道:“胡峰!是谁给你的权力?啊?”

“扑通”。

胡峰站不住了,面对方仁清的怒吼,身体彻底软了下来,瞬间跟魏军似的瘫坐在地,面色灰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无意识的哆嗦着。

望着勃然大怒的方仁清,金弋只感觉到面前一片漆黑,头晕目眩,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心中只有一点庆幸,幸好带着胡峰来了,一起扛刀,幸好自己没开口没收那些东西。

方仁清再次转身,怒气勃发的瞪着公安局的副局长秦会,寒声道:“秦局长又是接到了什么样的报警电话?可否给方某人说说。”

“这几位民警这是准备干什么?抓捕吗?什么罪名?事情经过如何?”

秦会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楚楚可怜的望着方仁清,边上的安子善差点笑出了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米八个子的大男人,居然能够做出如此委屈巴巴的表情,真是长见识了。

这位县公安局的副局,没想到还是位演技在线的人才。

这家伙也不回答,就这么可怜巴巴的望着方仁清,答非所问的小声道:“方……方书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这魏军给我打的电话。我不应该什么都不问就抓捕,我不应该没搞清楚状况就出警,求方书记再给秦会一次机会。”

吴玉川瞠目结舌,这莲山县藏龙卧虎啊,堂堂一局级部门的副局,居然能如此不顾脸面,卖萌就算了,你这哭的梨花带雨,是为哪般?

侠骨柔肠吗?

刚刚那个器宇轩昂,傲视全场,挥斥方遒的秦局长上哪儿去了?

方仁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也没想到这秦会能做出这种毫无下限的事情。

他跟这人接触的并不多,也就上次在县医院见过一面,当时他是真想狠狠心把这俩人都拿下来,后来考虑到这俩人过失确实不大,就饶了他们。

在方仁清的认知里,之前任职东山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的他,对于这种为官不作为的行为,也是他深恶痛绝的。

只是考虑到当时南家倒台牵扯的官员已经够多了,县域社会治安和经济秩序需要快速恢复,就饶过了那两位副局。

张明教站在边上,憋着笑,这秦会还真是妙人,以前真没注意有这种人才。

方仁清着实恨得牙根疼,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秦会,唾道:“把脸上的眼泪擦擦,像什么话,县领导干部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么说,这儿发生的事情,这魏军是主犯,最清楚了?”

方仁清环顾一周,冷眼瞪着金弋和秦会冷哼道。

两个磕头虫毫不迟疑的狂点头,安子善怀疑就这个活动量,但凡有点颈椎病也好了。

方仁清锐利的眼神最终还是投射到了瘫坐在地的魏军身上,面色嫌恶的说:“把他扶起来。”

站在边上的金弋和秦会慌忙上前,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魏军给立了起来。

陈飞目瞪口呆的盯着魏军之前坐的地面上,那里留下了一片明显的水渍,嘴角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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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魏军的求生欲

被秦会和金弋架起来的魏军,双眼无神,身体就跟面条一样,不时的往下坠,如果不是这俩人架住了他,可能又瘫在了地上。

秦会一脸仇恨的瞪着他的侧脸,心里不由的念叨,这魏军真是废物,居然还吓尿了。

这么废物的人自己居然还觉得他是个人物,能屈能伸。

现在看来,远没有自己能屈能伸啊,跟自己相比,这厮差太远。

到现在为止,魏军脑子里都是嗡嗡的闷响,从看到方仁清和张明教走下车,他就懵了,整个人处于魂不附体的状态。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小孩嘴里的方叔和张叔,居然是这么两个跺跺脚莲山崩塌的人物。

我的娘咧,我怎么这么倒霉,你有这么硬的背景,你说啊,哥。

你让我跪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啊,哥。

嗯?

跪下来?

失魂落魄状态的魏军突然想起来了,十几分前,那个小孩对自己说的话,“不过,我也给你个机会,你跪在我娘面前,磕三个头,赔礼道歉。只要我娘原谅你,我就放过你。”

方仁清看的直皱眉,这个样子城管局错的问题很大啊,正副局长不敢说话,执法人员吓成这样,怪不得安子善火气那么大。

就在金弋急的准备偷偷掐魏军的时候,魏军突然动了,也不知道他哪儿的力气,刚刚还站都站不稳的人。

现在猛的挣脱了金弋和秦会的搀扶,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踉跄着跑到了张桂云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秦会目瞪口呆,惊为天人,暗自赞叹不已。

这家伙,比自己能屈能伸啊,日了狗,老子他妈差点看走眼了。

金弋嘴角直抽抽,转过脸去,魏军怎么数都算是自己的手下,这么没骨气,他感觉很没面子。

陈飞刚闭上的嘴,再次张的老大,以至于差点掉了下巴。

眼珠子瞪的滚圆,他今天是真的长见识了。

朦朦胧胧中,他隐约的悟到了一个道理,能当领导的人,必须脸皮超厚、能屈能伸、演技高超才行。

更重要的是见风使舵的功力必须深厚。

“啊!干什么这是?”

张桂云哪见过这阵仗,魏军直直的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连忙后退。

安子善皱着眉,走上前来,他也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了,但,实际上他没有打算放过此人,当时说那话也只是讥讽魏军而已。

他没有想到魏军居然如此的能屈能伸,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跪在了母亲面前,还真是小瞧他了。

跪倒在张桂云面前的魏军哭嚎着,砰砰的磕着头,一边磕一边喊:“这位大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收您的杆秤,更不该不小心推翻您的菜篓子,更更不该恼怒之下失去理智动手打您。”

“都是小魏我的错,求您高抬贵手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我错了,求您原谅。”

张桂云懵了,现在是真的懵了,魏军跪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失神了,现在更是惊魂失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自己被没收杆秤,到被打耳光,她确实非常的愤怒,非常的委屈,非常的难过。而自从安子善到来把此人揍了一顿之后,她又担心儿子的安危,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战战兢兢。

她不是没有听到儿子介绍到来的那俩人,但她并不清楚那俩人是什么样的官,不清楚这样的官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也没太当回事。

她只是看到好像所有人都很怕最前面那个什么县委书记,自己琢磨着这人的官应该是里面最大的,然后放下心来,这样的话儿子应该就没事了,自己卖菜的家伙事也不会被没收了。

正在暗自庆幸,放松的时候,魏军突然冲了过来,猛的跪倒在自己面前,张桂云呆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现在这种局面,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脑海里除了儿子的安危,就是卖菜的家伙事。

她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妇女,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照市了,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莲山县安庄村这个普通的小村庄里。

那些政治报道,经济形势和国际大势,她一概不知,她只是懂得每天卖菜赚钱,然后家庭和和美美,孩子健康成长,交谈的内容也只是左邻右舍的家长里短。

虽然她全程参与了今天这几个官员的各种交锋,但她看不懂,其实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她想的更多的是,怎么搞的这么麻烦啊,要么给我,要么罚款就好了。

罚的太多,我接受不了,可以再谈谈嘛。在她眼里这些事,直来直去就行啊,不行就谈谈嘛,就跟谈生意,卖菜一样。

至于场上这些言语交锋,展示背景秀肌肉的各种操作,她完全不懂其深意。

所以,魏军的一番做作,注定了只是徒劳,她完全没有领会魏军的意思,反而她借此机会嗫嚅道:“那,能把我卖菜的东西还给我吗?能不罚款了吗?罚2000块,真的太多了,我就是个卖菜的,真的不赚钱啊。”

说着说着,张桂云差点又哭了,她觉得自己太难了,她只是想卖个菜而已,她只是想赶紧卖完了回家吃饭而已,一上午没吃饭,真的好饿。

魏军是真哭了,他也觉得自己太难了,脑门都磕红了,丝丝血迹沁了出来。

我都磕成这样了,都说到这份上了,都不原谅我吗?

这个菜娄子太狠了,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怎么办?怎么办?这小子把方书记都喊来了,还是他叔,我肯定完了啊。

我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大队长的,这么有油水的差事,怎么能丢了?

满脸泪水的魏军抬起头来,额头中间丝丝血迹流下,有些骇人。张桂云哆嗦了一下,再次后退了一些。

魏军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姐的车子不是我让没收的,我说了不算啊。”

坐在地上还没缓过劲来的胡峰闻言,差点又晕了,脸绿的吓人。

安子善走上前来,搀着母亲的胳膊,轻声道:“娘,车子一会就给你搬下来,啥都少不了,你放心哈。你先去车上坐会,好不好,等我处理下这边的事。你也看到了,肯定没事的。”

张桂云懵懵的点了点头,在安子善的示意下,赵丹丹走上前来扶着神色恍惚的张桂云上了车。

魏军脸色变了,人走了?这让自己怎么办?

“小兄弟,小兄弟,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原谅啊。”魏军对着安子善哭嚎起来。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看着魏军的表演,冷笑道:“你还是起来吧,我可当不起你的小兄弟。方书记在这儿,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的比较好。”

“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详细的事情经过,我已经问过我娘了,而且这个小区的门卫可以作证。”

魏军面如死灰,绝望的眼神中有一丝隐藏的怨毒盯着安子善。

面对这种情况,魏军没有丝毫隐瞒,把详细的经过讲了出来,方仁清和张明教听的面色越来越黑。

方仁清面色铁青,狠狠的瞪着金弋和已经被金弋扶起来的胡峰,瞪的两人心肝乱颤,叫苦不迭。

心底都把魏军给骂死了,恨透了,他们也没想到魏军办事这么离谱,他们两人以为魏军是正常程序驱赶商贩,然后遇到刁民被反击了。

谁知道他是没事找事,故意去找茬的。

秦会就更不用说了,方仁清还没看向他,他就已经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

安子善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清楚有些事是在规则之内的,睁只眼闭只眼而已,区别只是什么时候该睁眼,什么时候该闭眼的问题。

什么人能睁眼,什么人只能永远闭眼的问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处理决定

魏军讲完后,场内一时安静下来,方仁清铁青着脸怒视着金弋和胡峰,以及瞎出警的秦会。

张明教面沉如水,从来到现场,他就说过几句话,全程都是方仁清在处理。这也正常,公众场合肯定是方仁清来处理这种事情,但如果是私下里掰手腕,那就看谁的势力更大了。

在明面上,众目睽睽之下,方仁清的县委书记肯定是至高无上的,在莲山县的地界内。

安子善和吴玉川面带微笑,不时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似乎是场内最无聊的人。但,就是这个淡淡微笑着,貌似人畜无害的少年,那张脸却被所有人牢牢的刻在了心里。

每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心里开始罗列莲山县的权贵子弟名单,安子善名列榜首,属于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能一个电话喊来县委书记和莲山最有权势家族的当家人,这谁惹的起?

安子善或许知道这次事情对自己的影响,但他并不在乎,从他亲眼看到母亲被打耳光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好了,不再低调。

之前又为什么要低调?

当初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不同被发现,而现在,自己的不同已经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了方仁清和张明教的面前,他们清楚一点,这个社会只有永恒的利益。

所以,看到自己能够为他们带来的利益和改变,以及私交的关系促使,他们会漠视自己的不同,甚至会帮自己让这种不同以良性的方式展露出来。

于是,安子善不再遮掩自己的的不同,笑眯眯的望着这些人。

方仁清面色铁青的思索着,余光偶尔看一下安子善,当他看到对方的笑脸时,心中有些沉重。

这样的笑脸他也曾有过,微笑不代表不在乎,恰恰是代表非常在乎。

沉默了片刻,方仁清看向金弋和胡峰,阴沉着脸道:“这魏军肆意妄为,侵害老百姓的人身权益,这件事你们城管局打算怎么处置?”

魏军微微的耷拉着头不吱声,只是求助的目光不时的看向金弋,这些年他给金弋塞的好处不少了,这个时候如果不帮他,休怪他把金弋拖下水。

面色难看的金弋早就看到了魏军双眼中不时冒出的凶光,恼怒异常,他很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说翻脸就翻脸的二皮脸。

他有些后悔这些年收对方的好处了,现在觉得那么烫手。

但,如果自己这次不能把对方保下来,那么自己铁定会被拖下水。

非常无奈,金弋硬着头皮道:“方书记,这件事魏军做的非常过分,严重损害了我们城管局执法队伍的形象,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所以,我建议罚款两千元以儆效尤,另外这位安……安子善同学母亲的医药费由魏军负责。”

“并且,菜篓子剩余的所有蔬菜,必须由魏军原价买下来。罚款的两千元也作为赔偿给到安同学的母亲手中,方书记,您看如何?”

安子善挑了挑眉,好本事,避重就轻的功力练到家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方仁清又不傻,顿时怒了,大骂道:“金弋!我看你这局长也不想干了是吧,这是钱的问题吗?啊?我问问你,你告诉我?这是党性和原则的问题,这是作为一名执法人员作风腐败,工作懒散的问题。”

“这仅仅是罚款的问题吗?”话毕,尤未解气的方仁清再次怒气冲冲的吼道:“我看你们城管局也需要认真整顿一下了!”

金弋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他没有想到方仁清突然就上来火了,此时他才意识到,别说保魏军了,能不能保下来自己都有些悬乎。

胡峰更是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方仁清面色森寒,顿了片刻,冷哼道:“魏军,即刻停止他的一切职务和职位,所有公职部门永不录用,如果有党籍,开除党籍。另外罚款两千,你们城管局出一千,赔偿给这位菜农。”

“对于我的决定,你们有不同意见吗?”

金弋和胡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说:“没有,没有,方书记的处理非常好,这是最合适的。我们城管局马上就办,绝不拖延。罚款下午我们亲自交到这位菜农朋友手上。”

方仁清恨恨的看着他们俩,转头盯着秦会,厉声道:“还有你,秦局长,现在立刻把魏军带走,带到局里审讯,还有没有其他的职务违法行为,必须审的清清楚楚的,但有遗漏,你知道会如何。”

秦会急声道:“方书记请放心,我一定审的明明白白的,绝不让您失望。”

方仁清转过头来,微笑着道:“小善,这样处理如何?”

看到这样的方仁清,边上几人均内心震荡,这个初中生到底啥来历和身份,一个个心中好奇的跟猫抓一样。

而安子善也是有些惊疑不定,正常情况下,方仁清应该不会问自己这句话的?

那么现在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安子善一时有些想不通,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毫无波澜,面对方仁清的询问,他甜甜的笑着回道:“方叔处置就好啊,我还小,这些事情不懂呢。”

魏军的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你还小?那会是谁刑法背的贼溜,这是初中生该知道的事情吗?

那会是谁围着我拳打脚踢?是谁连打带敲的威胁我?

你还小?你才是最不要脸的。

魏军现在除了在心中怒骂,诅咒,没了别的办法,看到县委书记都笑呵呵的询问这个小孩的意见。

他就已经绝望了,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儿,除非这个小孩帮自己说话。

但,那可能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对于安子善的回答,方仁清很满意,转过身,冷着脸说:“那就这样吧,各自回去吧。”

得到方仁清的许可,城管局和公安局的两帮人,跑的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的功夫,都不见了,就连刚才还站立不稳的胡峰都突然身上充满了力量,健步如飞的上车溜了。

一眨眼,路上车去人走,小区门前再次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方仁清和张明教才把视线投射到南枫和崔秀琪身上。

张明教面色复杂的望着崔秀琪和南枫,迈步走上前去,温声道:“好久不见,秀琪。”

南枫愣住了,一脸错愕的看着母亲,好像是在说,你们认识?

而且看这称呼,似乎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方仁清也愣住了,他知道南枫和崔秀琪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俩人,更不清楚张明教跟这个崔秀琪有什么渊源。

安子善的表情就更精彩了,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目中光芒闪烁,贼亮贼亮。

崔秀琪看着张明教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声音平静无波的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一百八十四章 崔秀琪的苦衷

重生在90年代第一百八十四章崔秀琪的苦衷张明教怔了一下,涩声道:“你……你说。”

场面有些诡异了,张明教和崔秀琪面面相对,南枫、安子善和吴玉川站在左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俩,方仁清站在右边,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神情说明他也好奇的很。

车里的赵丹丹陪着张桂云,两人也好奇的望向车外,虽然她们没有听到崔秀琪和张明教的对话,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他们这种突然的安静肯定是有事情发生。

崔秀琪面色犹疑的望着张明教,张了张嘴:“我……”。

猛然看到两边一脸八卦的众人,熄了话头再次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道:“等回头我去你办公室找你吧。”

南枫的脸色突然变的非常难看,憎恨的盯着张明教,再看看母亲,怒喝:“我恨你们!爸爸还没死呢!”

南枫面目狰狞的瞪了张明教一眼,转身就跑回小区了。

“额……”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安子善呆住了,南风这孩子想象力有点丰富啊。

崔秀琪和张明教面面相觑,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方仁清倒是反应过来了,面色古怪,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俩人。

南城步宣判的情况他知道,虽然因为一些原因躲过了死刑,但却终生需要待在监狱里了,余生是再没有出来的可能。

张明教的妻子早就去世了,而南城步又出不来,这俩人走到一起,也未尝不可啊。

事实证明,是个人都有八卦之心,方仁清也不能免俗。张明教偶然侧头看到方仁清思索的神色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坏笑,面色黑了下来。

崔秀琪无语的看了这几个吃瓜群众一眼,无奈的对张明教说:“看来小枫是误会了什么,我先回去了,等回头我再去找你。”

言罢,也不等张明教回应,转身离去。

“嘿嘿……”。

安子善瞧着怔怔望着崔秀琪离去的张明教直笑,听到声音的张明教转过身来,没好气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臭小子,不准跟小华乱说,小心我打你。”

安子善缩了缩脖子,乐道:“不会不会,放心吧张叔,我有分寸。不过我就是很好奇,您跟南枫她妈究竟是啥情况?有很多故事啊。”

张明教瞪了他一眼,斥道:“小小年纪操心的真多,还不去看看你妈怎么样了,安排下,我们去办公室聊,让吴总这么一直站着,合适吗”

吴玉川的笑容有一股温润如玉的味道,“我没有关系的,入乡随俗嘛,站着坐着都好,哈哈。”

安子善笑道:“那行,你们稍等一下。”

走到奥迪车前,拉开车门,安子善对赵丹丹点了点头,看着张桂云轻声道:“娘,你下来吧。”

张桂云疑惑道:“小善,你们在那边聊什么呢?还有,这个事怎么处理的?”

“没聊啥。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娘,打你的那个人被撤职了,他们还要赔偿咱们两千块钱,下午就会给你送过去。”

张桂云惊诧道:“啊?撤职了啊,不至于吧,也没多大事。”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母亲就是这样,心软的很,就算是欺负过她的人,都很容易原谅对方。有的时候,安子善也不知道母亲心中那杆秤是怎么衡量得失和对错的。

在安子善看来,这实在是相当的没有原则和底线,有的人,有的错,真的不值得原谅。

“赔咱们两千块,是真的吗,小善,这么多啊?其实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小油菜我也没剩多少了,有一部分掉在地上摔的有点蔫吧了,吃还是能吃的。再说了,咱们那一菜篓子也没多少钱……”

安子善抚额,有些无奈的打断道:“行了,娘咧,少说两句啊,已经处理完了,就赔两千,你就回家等着给你送钱行了啊。另外,你回家找个毛巾蘸凉水冷敷一下脸,别让我爸知道了这事,你也别告诉他。”

“反正事都处理完了,你告诉他也没有别的用处,还徒让他担心,你说是吧?”

“嗯嗯,我记住了。”被儿子打断的张桂云丝毫没有着恼,温和的笑着望着安子善,越看越高兴,儿子真棒。

“那你这就骑自行车回家吧。”

“哦,好……,啊?不行不行,我菜还没卖完呢,还有半篓子。”笑眯眯的看着儿子的张桂云,根本没听明白安子善说啥就答应了下来,尔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摆手。

“不卖了不行吗?带回家自己吃啊。”安子善无奈道。

“那怎么能吃的了,还剩很多呢,再说了,菜园里有的是,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忙吧,我卖完就回家了。对了,小善,你今天不上课吗?来县城干啥了?”

此时张桂云才想起来询问安子善上课的事情,疑惑的望着儿子。

安子善随口道:“来找张叔办点事情,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

“噢,不能耽误学习啊。”

“嗯嗯,不会的,放心吧娘。对了,你吃早饭了没?”

安子善突然想起来,母亲赶早市一般不吃早饭的。不管多晚,都是卖完菜之后回家吃。

“吃了,吃了,你不用管我,快忙去吧,忙完赶紧回学校,好好学习。”张桂云笑眯眯的回道,“我走了,老二。”

张桂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径直走到自行车前,蹬开脚插,推着就走。

安子善走上前去,嘱咐道:“那你注意安全啊娘,卖完早点回家。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再遇到这种事,不要怕,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边上的方仁清脸有些黑,暗自腹诽,我治理的这么差吗?

这种事哪有那么多,就算有也不能那么巧,次次都让你妈遇上啊。

“知道了。”

刚走了两步,蹬了两脚地面,准备骑上自行车的张桂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喊道:“老二,你说赔的钱下午给送来?他知道咱家在哪儿不?”

安子善愕然,一脸苦笑,老娘咧,你还真是心思缜密。

“知道知道,我说过了。”

“噢!”

望着母亲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远去的背影,安子善却怔了好一会,不言不语。

方仁清和张明教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安子善站在那儿,他们能看的出来安子善是个特别孝顺的孩子,这一刻俩人蓦的有些羡慕远去的张桂云了。

许是想到了自己那一双儿女,古灵精怪又可爱,方仁清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其实安子善知道母亲肯定没有吃早饭,但是如果让自己带她去吃,他也肯定不会去,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现在看似表情平淡,被打耳光也忘记了一般。

心里还不知道如何波浪滔天呢,只是她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不想在儿子面前暴露太多自己的软弱和无知。

而安子善也早就懂了一个道理,不要打着为别人好的理由,去强迫别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为别人好,也要用别人能接受的方式,那才是真的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敲定

重生在90年代第一百八十五章敲定安子善转过身来,笑着道:“走吧,方叔,张叔。”

方仁清和张明教点点头,前者道:“那我们走前面,你们的车跟在后面就好。”

安子善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吴玉川,两人向奥迪车走去。

张桂云下车之后,赵丹丹就坐到了驾驶座上,等待着。等安子善和吴玉川上车之后,启动了汽车,慢慢的跟在前车之后。

后座上,安子善扭头看了一眼吴玉川,轻笑道:“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吴玉川目光微动,轻笑道:“安师太客气了,这不都是玉川该做的嘛。”

安子善怅然道:“哪儿有什么该与不该。看你的身手,练家子?跆拳道?柔道?还是什么?”

吴玉川笑答:“自由搏击。”

“哦”。

安子善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自由搏击也是最实用的搏击术,实战应用广泛。吴玉川可能生意做的比较大了,有这方面的防身需要吧。

也从另一方面说明生意还不够大,真正做的很大了,都有专门的保镖了,哪儿还需要自己练防身术。

“你对我们莲山的县高官怎么看?这次工程主要的发起人就是张叔,他一手推动了我县的乡镇高中撤并计划。”

吴玉川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方书记和张局长都是年富力强,很有干劲和冲劲的官员,在他们的带领下,莲山县肯定会发展的更快、更好。”

安子善笑了,这家伙可能搞不清自己的意图,回答的中规中矩,全都是套话。

“你不要多想,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意思在于,毕竟以后你们要一起合作的,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意见呢,倘若你不方便讲,我可以代你跟他们说。”

吴玉川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一副在认真倾听的样子。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在不远的将来,城管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到处都有城管暴力执法造成的冲突,我不希望莲山出现这样的问题。莲山的将来会以旅游业为重心进行发展。”

“大批量的接待外地游客,发展旅游经济,必须要有好的城市形象,城管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执法大队大队长的位置是花钱买来了。我敢肯定,他打电话过去的那两个人,必然也有利益输送。”

“这种官官相护的利益团体,莲山刚刚打掉了一个。”

“或者,换句话说,我不喜欢这些贪官污吏,尤其是不但无作为还欺压百姓的这种。”

吴玉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闪烁,安子善说的那句不远的将来,他听进去了。

难道这是安师的通神易算看到的未来吗?

“有些事呢,我不太方便说的太多,毕竟我还只是个孩子。而方叔和张叔对我的看重,也是因为发生的一些事情阴差阳错导致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换言之,知道我身份的人目前屈指可数,尚不超过一手之数,你就是其中之一。”

吴玉川面色激动,两颊潮红,用力的点着头,心里不停的想着,安师是不是在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

驾驶位的赵丹丹,眼神微动,身份?什么样的身份?

安子善不再多说,静静的倚靠在舒适的真皮车座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看到母亲被打耳光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当场宰了那个人。然而母亲的喊声惊醒了他,现在想起来他依然发现那一刻的自己有些不太一样。

安子善也说不清是怎么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杀意充斥在自己的心底,就想摧毁对方。

难道是冲动?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任哪个做儿子的看到母亲在自己面前受辱,都会情绪失控,失去理智。

但,安子善就是感觉自己那会儿的状态不太对,不仅仅是情绪失控的问题。

车子走过了两个路口,没一会就进了莲山县县委大院。靠近县委大楼边上的停车区内几人陆续下车,安子善和吴玉川笑着走在前面,赵丹丹跟在身后,随同前面的方仁清和张明教走进了县委大楼内。

……

方仁清的办公室内,几人随意而坐,边上方仁清的秘书冲泡着茶水。

安子善笑眯眯的环顾一圈后笑道:“方叔,张叔,吴先生人我给你们带来了,剩下的可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方仁清笑了笑,“你把吴总带来就是最大的功劳了,这功劳簿上少不了你的一笔。”

安子善搞怪道:“千万别介,我可受不了这么大的功劳,你们就当没我这回事就好。”

吴玉川笑道:“安同学就是咱们的红娘啊,否则我在渝都怎么也不可能接到贵县这么大的工程,也不会发现东山省还有这么美丽的海边小城。”

张明教也笑了,打趣道:“那么咱们办喜宴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给小善发张请帖啊,哈哈。”

张明教一席话,满屋的人都笑了起来。

笑毕,吴玉川面色为难的说道:“方书记,有句话不知道玉川当讲不当讲。”

方仁清一脸惊讶的看着吴玉川,愣了片刻朗声道:“吴总太客气了,以后我们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任何事情但说无妨。我们要密切沟通嘛,这样合作才更顺利,更愉快,您说对吧?”

吴玉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笑道:“玉川也是同样的看法,这才斗胆提个建议。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个城管局的大队长,他亲口所说自己的职位是花了五万块钱买来的。”

“而,当时他被我们打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给那个秦局长和金局长打的电话。恕我直言,我认为这里面可能存在利益输送,还望方书记彻查为好啊。”

方仁清依然面带微笑,心却沉了下来,这件事他何尝不知道,他只不过是想缓后处理,不想在这吴玉川面前显露莲山官场的一些丑恶之处,却没曾想对方倒是直接提出了这个问题。

通过今天的事情,方仁清深知城管局的问题很大,莲山县在南氏的控制下过了这么多年,各种不正当的升迁司空见惯。

现在南氏这颗毒瘤被拔除,那么后面的事情除了大力发展经济之外,就是慢慢祛除这些局部的蛀虫了。

在安子善的注视下,方仁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笑呵呵的回应道:“吴总所言极是,这件事其实我早有预料,也已经开始行动,就算您不说。我们县委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任何一只害群之马。”

吴玉川笑道:“方书记果然是胸有丘壑,玉川现在对我们即将开始的合作更加期待了。那,既然如此,让我们聊聊具体的合作如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安子善的小要求

方仁清的秘书把冲泡好的茶端到每个人面前,安子善笑着说了声谢谢,对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意味,让安子善哭笑不得。

吴玉川的提议得到了方仁清和张明教的强烈支持,他们也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既然吴总说这话了,那么我们先谈正事。”

张明教笑着回道,同方仁清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道:“大概的情况,我想小善都跟吴总讲过了,对吧?”

吴玉川微笑着点了点头,“讲过的,张局。”

“那我再简单的重复一下吧,这个工程就是我们莲山县一中和二中的扩建改造工程,为了承载乡镇四所高中撤并后的师生。”

吴玉川继续微笑点头,坐在他边上的赵丹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本子和笔,早就开始记录了。

“我们工作组进行了相应的规划和分析,制定的方案显示,如果要承载全县的高中生教学体量,那么莲山一中需要新建五层双面教学楼一座、学生餐厅楼一座,学生宿舍楼一座,总投资720万元。”

“莲山二中更是需要兴建综合楼两座,操场一个,学生宿舍楼和餐厅礼堂各一座,总投资3330万元。”

“也就是说,预计总工程投资在5050万元,并且这个工程需要在明年的暑假结束,新生入学前结束。县委的计划是,明年暑假结束这一届的初四应届生直接升入县直高中。”

吴玉川继续点头,安子善插了一嘴,笑道:“张叔,这么说施工时间很充裕啊。”

对于安子善的乐观,张明教却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小善,建筑这行可能你不太懂。但是,吴总应该知道,建筑行业是有‘冬眠期’的,室外温度太低的话,无法进行作业。”

吴玉川也是面色略显凝重,轻声道:“这个我虽然知道,但我们龙湖的战略和发展一直局限在渝都,那边在冬季的温度相对你们这边肯定是要高很多的。所以并没有‘冬眠期’,既然张局单独提出这个问题。”

顿了片刻,吴玉川继续道:“是不是说,你们这边冬季的温度会很低,建筑业‘冬眠期’时间会比较长?”

安子善一脸惊奇,洋气啊,建筑行业还有冬眠期的,果然隔行如隔山,前世自己的工作基本跟建筑没有联系,也并不了解这些常识性的东西。

张明教轻轻颔首,沉声道:“是的吴总,莲山这边虽然属于照市,靠海。但我们莲山已经偏内陆了,又因为周边山丘较多,冬季的海洋暖风调节基本无效。”

“按照往年的情况,2月7号大雪节气之后,就无法进行室外的建筑作业了,气温基本降到了零度以下,这种情况会持续到来年的3月初,大概到惊蛰之后才行。”

“当然,今年的情况还不太确定,但我想相差应该不会太大。而按照去年的假期安排,暑假会在月底、9月初结束。”

吴玉川挑了挑眉,轻笑道:“如此看来,真正的施工时间可能只有半年对吧?现在0月中旬了,我们签订合同后,前期的准备工作,物资、材料调动进行完毕差不多就到2月初了。”

“那么,正式施工,就需要等到明年了。”

张明教点了点头,沉声道:“吴总说的不错,情况确实就是这样。当然,因为是学校工程,所以对于工程的质量县委的要求非常之高。”

“否则的话,也并不是不可以在大雪之后进行室外作业,但是连续低温会致使负温下焊接的质量明显受到影响。另外,胶粘加固作业对低温影响更为敏感。”

“所以,在大雪节气之后为了保证建筑整体的质量和寿命,当然也为了保障建筑工人的人身安全,县委决定就不再进行室外作业了。”

吴玉川点头表示理解,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一路走到渝都的建筑业龙头位置,他深知保障建筑工人人身安全的重要性,甚至要高于保障工程的质量。

想了一下,吴玉川微笑道:“这个工程期限没有问题,完全可以在要求的期限内完成作业,方书记和张局放心就是,我们龙湖有这样的实力。”

方仁清和张明教对视一眼,放下心来,前者吁了一口气,笑道:“吴总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既然这点没有问题,我们再来谈下工程款的支付。”

安子善发现了,虽然吴玉川在之前的表现对自己说的所有话和要求都是毕恭毕敬,近乎于百依百顺,但进入谈生意状态的他,却严谨无比,认真无比。

“因为我县目前并没有支柱型产业,甚至县域内大型知名企业都没有,所以县财政非常窘迫。就目前的情况下,工程款我们只能选择每年支付0%的情况来结算,不知吴总能否接受?”

吴玉川还没有说话,边上的赵丹丹嘴角微抽,腹诽不已,“我的天,这是什么霸王条款,每年才支付0%,正常情况下这才半年的工程,应该按月结算,最差也是分段结算才对。”

对于方仁清说的话,吴玉川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依然微笑着说道:“这个我们龙湖是能接受的,之前安同学也跟我讲过了。不过我还需要问下方书记,我们这是包工包料的工程,有预付款吗?”

方仁清面色微赧,缓声道:“这个,不好意思吴总,预付款也没有。”

张明教也是很不好意思的看着吴玉川,他们都清楚,这种程度包工包料的工程,预付款通常在0%-30%之间,才是正常的。

然而,还是那句话,莲山太穷了,人穷志短,只能厚着脸皮争取了。

两人有些忐忑的,可怜兮兮的望着吴玉川,虽然之前安子善几乎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了,但这事没当面敲定,他们还是放心不下来。

又是沉默了片刻,在两人心惊胆战中吴玉川笑了,哈哈道:“那也没关系,就按照两位领导说的条款办,这点压力我们龙湖扛得起。”

面色忐忑不安的方仁清和张明教笑逐颜开,同时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方仁清慨叹道:“太感谢吴总了,对我们莲山的帮助,莲山几万学子没齿难忘啊。”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莲山乡镇合并的事情,吴总应该也有耳闻。我们莲山刚刚开始了乡镇合并,之前我县共有0镇2乡,合并调整之后只有9镇3乡了。”

“乡镇中心的调整会带来一些建筑机会,本来按照规定是不能交给同一个承建商来做的,但是因为县直高中的扩建县委亏欠贵方太多,所以县委决定把乡镇合并带来的所有建筑工程项目统统交给贵方来做。”

“这一部分工程项目因为有乡镇财政的部分贴补,可以给你们做到及时结算,按照工程进度进行结算。”

吴玉川眉头微挑,他没有想到莲山县的乡镇数量比他想的还要少,之前安子善跟他讲的时候,他假设莲山县有三十多个乡镇,实际上却只有22个。

诶,要这么算的话,利润比自己想的要少呢,不过合并的数量差不多,跟自己预估的一样,合并掉了一半。

这些想法吴玉川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笑呵呵的回道:“那就感谢方书记的厚待了,我这边随时可以签订合同,您是怎么想的?”

方仁清大喜,开心的笑道:“既然吴总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后天签订合同如何?县委准备了一个简单的签订仪式,仪式后还有答谢会,感谢龙湖和吴总。”

吴玉川笑道:“签订仪式是需要的,这毕竟是县里的大工程。那个答谢会我看就不需要了吧,方书记,这样显得太见外了一些。”

“如果方书记和张局方便的话,我们私下聚一下就好,您们说呢?”

闻言,方仁清和张明教对视一眼,同时笑道:“这样也行,吴总满意最重要。”

吴玉川抬手看了下时间,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定,两位领导,那我们后天再见?”

方仁清愣了一下,热情道:“吴总,中午一起吃个饭啊?”

吴玉川笑着推辞道:“不了不了,麻烦两位领导了,安同学还要回去上课,我马上送他回去,我们改天,好吧,改天我做东,宴请两位领导。”

张明教眼神微动,这关系不一般啊。随即撇了一眼方仁清,对方似有察觉,轻笑道:“行,学业要紧,那我们改天再聚。”

在众人的寒暄声和目光注视下,吴玉川和安子善上车走了。

望着远去的奥迪,方仁清跟身侧的张明教说:“张局,县域内各部门的自查应该可以开始了,所有不正当的升迁人员和存在渎职行为的官员,都要彻查到底,进行整顿和清理。”

张明教颔首道:“好,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路上,奥迪车内,安子善面色平静的看向吴玉川,轻声道:“吴先生,我有一个小要求,还望答应。”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丁点也不给(加更)

重生在90年代第一百八十七章一丁点也不给望着安子善有些严肃的面容,吴玉川心中咯噔一下,略有忐忑不安,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依然是笑容满面。

其笑道:“安师请讲,您有任何要求,但讲无妨。”

安子善笑了,轻声道:“按照方叔所说,乡镇合并带来的建筑机会全部交给你们龙湖去做,但我想你应该会有选择的分包出去吧。”

吴玉川面露不解之色,缓声道:“玉川是这样打算的,如果安师不同意龙湖分包出去,我们就自己来做。”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多了,听我讲。”

“莲山本地有一家事业单位,莲山县建筑公司。这家公司跟我有点渊源,张叔跟我说,当时他向方书记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方书记本来的打算是把乡镇合并带来的建筑项目都交给这家本地建筑公司的。”

“而现在他把这部分建筑项目全部交给你了,这样的话如果莲山建筑公司想要做这些项目,就必然会通过你这边进行分包。我的要求是,不管他们给出什么条件,都不给他们一丁点。”

“然后,你通知我,我跟他们谈,这个没问题吧?”

吴玉川微愣,若有所思道:“安师,这家建筑公司得罪您了吗?需不需要我搞垮他?”

安子善怔住了,哭笑不得的望着吴玉川,这老吴太上道了,不过出手有点狠啊,还没搞清楚啥事呢,就要把人家搞黄掉。

看来老吴的行事风格,也不良善呢,估计干掉了不少的竞争对手。

安子善笑着摇了摇头,叹道:“算是吧,有点渊源。”

吴玉川发现安子善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很是识相的闭嘴,不再多问。

沉默了片刻,安子善继续道:“这个小小的要求,吴先生能答应吧?”

“没有问题,安师。我会吩咐下去的,只要莲山建筑公司的人找来,一丁点工程都不会给他们。”吴玉川毫不犹豫的回道,开玩笑,这才多大点事啊,难得安师有吩咐,必须办好。

“嗯,到时候直接给我打电话。另外后天你们的签约仪式我就不去了,你们直接跟方叔他们联系就好,若是有问题找卜先,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顿了一下,安子善望着窗外叹道:“我毕竟还是个学生,认真学习才行。”

正在开车的赵丹丹手上一抖,差点滑下方向盘。吴玉川也有些忍俊不禁,安师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撇了一眼吴玉川憋笑的脸,安子善也很是无奈,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有的时候安子善自己也很迷惑,重生了,知道那么多,赚钱真的不要太容易,那上学的意义何在?

这个问题困扰了安子善很久,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了,就算是重生者,自己前世的底蕴也太浅薄了,重生后自己知道的信息也是大众化的信息。那些超越层次的信息和秘密,一无所知。

虽然可以通过财富的积累迈入到那个层次,然而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就是安子善决定认真学习,坚持上学的原因。

一路无话,乡镇高中的撤并已经万事俱备了,只等着签约仪式完成后,就可以动工,想到这一切进行的也算顺利,安子善莫名的有些感慨。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重生半年多了,今天已经10月12号了。

想到这儿,安子善定定的盯着自己视野右下角,那块纹丝不动的血色时钟。

时钟上的刻度已经跳了六个格子,上面数字显示的剩余时间也变成了18年6个月37天。

当剩余时间为零后,会发生什么,安子善也不清楚,会死?会以另一种形式活着?还是会回到前世?

没事的时候,偶尔他也会想这个问题,但是前世的生活中规中矩,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历,充其量各种奇幻的电影和书籍看的比较多,给他提供了充足的想象空间。

当然,是没有任何参考依据的想象,目前的条件下也只能如此了。

当然,也只能是想象而已,出于未来的不确定性,安子善能想到的只有珍惜当下,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改变亲人、好友的命运,弥补前世的那些遗憾。

一路上胡思乱想着,到了学校门口,安子善让车子停在距离校门口差不多百米远的路边,下车走了。

吴玉川从车窗望去,怔怔的盯着安子善悠闲的背影沉默不语,赵丹丹也不说话,安静的坐在驾驶位。

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安子善拐进了学校,看不到之后,吴玉川轻叹了口气,有些怅然道:“走吧,回去。另外,小赵,你去买个地方做办公室用,距离县政府近点就好。再就是,去帮我买套房子,这儿的宾馆还真有些住不惯。”

“好的,吴总。”赵丹丹微笑着回道,声音脆生生的。

安子善回来的很是不巧,校园里静悄悄的,正是上课时间。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四十二了,现在是上午第三节课。

嗯,第三节是数学课,不过也快要下课了,还有十三分钟。安子善索性也不回教室了,不急不缓的迈着小四方步向操场方向走去。

走着随手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安子善皱眉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铃声响了大概四十多秒后才被接起来。

“喂,娘,你还没回家呢?接电话这么慢。”

安子善疑惑道,接个电话这么慢,还在县城卖菜吗?

“喔,小善啊,我往家走着啊,刚才骑着车啊,手机在钱袋子里没听到。我还是停下车子,才接起你的电话的。啥事啊,老二?”

张桂云的大嗓门从话筒中传出,粗重的喘息声同时传来。

安子善轻皱了下眉,母亲到家又要十一点多了,又饿了一上午,微顿片刻说道:“娘,我没事,我就是问问你回家了没,我已经回学校了,你不用担心。”

“还有,你有时间一定要多看我跟哥上周教你的那些拼音,咱们家菜园很快就要改造了。对你现在来说,识字和写字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当回事啊,菜园里的活是干不完的,活慢慢干。”

张桂云的结巴声传了过来,“啊!那个……那个什么拼音啥的,我都忘了……。”

“额!”安子善一脸错愕,抚额低叹,愁的不行,无奈道:“忘了啊……,唉,忘了就忘了吧,这个周回去我再教你。亲娘咧,你上点心哈,等你识字了,也会写字了,菜园改造完成之后。”

“你就不用每天这么累骑着自行车去卖菜了,张叔给找的渠道人家就上门拉菜了,明白不?你就听我的,多上点心在识字上,这是正事,磨刀不误砍柴工的。”

张桂云似有些不乐意了,辩道:“我卖菜也是正事啊,那么多菜都长起来了,我不赶紧卖,还能让它烂在地里不成。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好好上学吧,挂了啊。”

安子善愕然的双眼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老娘就是好面子,说她两句就恼了。

不过,安子善知道,自己说的话母亲已经放在心里了,这就够了。

另一边,挂掉电话的张桂云,随手把手机扔到了钱袋子里,笑眯眯的嘟囔着:“臭小子,都学会说嫩娘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所谓爱情

重生在90年代第一百八十八章所谓爱情学校里的生活总是那么平静无波,安子善是一个父母眼中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那些皮孩子、坏学生身上才会发生的事情,他都没有经历过。

譬如说逃课,早恋,但安子善只是个特列,这个时期的孩子,处于青春期最朦胧的时段,对于爱情他们知之不多,但却向往那种美好,那种甜滋滋的暧昧和若即若离的相处。

马冬冬和宋飞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这两天宋飞很是惆怅。马冬冬不知为何总是不给自己笑脸,动不动就怒目而视,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搞的他整天郁郁寡欢,心情七上八下如坐过山车一般,马冬冬的一个笑脸他就会高兴一整天,一个白眼,又会提心吊胆一节课。

宋飞心情的变化莫测,安子善都看在眼里,却爱莫能助。

爱情这个东西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虽然他们现在并不懂什么是爱情,但这种纯纯的喜欢就是爱情的雏形。

当你陷进去了,你的情绪变化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而最关键的是女生的喜怒哀乐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猜就更不能猜了,况且你也猜不透。

安子善前世曾看过一个段子,说男生惹女生生气的原因有哪些呢?可能的原因有说谎,说实话;不说话,话太多;粘人,不粘人,甚至于呼吸都是有可能的。安子善很是费解啊,然后把这个段子就转发到了朋友圈。

然后,有很多女性朋友回复,真实。

这就厉害了,你以为女生生气的时候不说话是在反思自己吗?错了,那是你太天真,太不了解女生。她们生气的时候不说话是在想到底是谁错了,如果是自己错了,那就想办法把锅甩到男朋友的身上。

所以,宋飞现在是痛并快乐着,谁也帮不了他,谁让他非要一步踏进这是非之地呢?

安子善嗤道,活该你经不起女色的诱惑。

下午课间活动时间,安子善来到后面宋飞的课桌前,准备约他一起去上厕所,却发现这小胖子在手撕刚捡的银杏叶。

安子善喊他,他也不吱声,黑着个脸,一边哼哼,一边从一本本书里面找出来夹着的银杏叶,鼓着嘴狠狠的撕着。

得了,看他这样子,安子善就知道肯定又跟马冬冬闹情绪了,笑了笑打趣道:“胖子,你这会撕了,等你家冬冬想要的时候,可能就没叶子捡了啊。”

宋飞拧着眉头,瞪着眼睛,生气的喊道:“没的捡就没的捡,反正她也要跟我分手了。”

呦,安子善挑了挑眉,趴在他的课桌上,看着他的脑门,小声道:“咋了,哥们,这次是来真的?”

宋飞抬起头,盯着近在咫尺的安子善恼怒道:“不知道,反正她说的很绝,说什么我根本就不喜欢她,说我喜欢顾真,你说这小娘皮是不是有毛病?我怎么就喜欢顾真了,我怎么不知道?”

“顾真?”安子善皱了皱眉头,又是这个女生。顾真曾经给安子善写过情书,通过张玲玲转交的,这件事宋飞和张华并不清楚。

也就是从那件事之后,安子善对这个女生有了成见,明明知道自己的好姐妹张玲玲对自己有好感,还通过她给自己传递情书,太坏,太自私。

简直就是在自己好姐妹的心上划了一刀还不算,还要再撒点盐的那种。

“这事跟顾真有什么关系?你跟顾真干啥了?被冬冬看到了?”安子善疑惑道,如果没凭没据的,马冬冬也不至于如此无理取闹啊。

可是胖子也很委屈,腮上的肥肉都皱在了一起,苦着脸说:“我怎么知道啊,我跟顾真都不怎么拉呱好吧,这女人就是烦,肯定是没事找事,只是想找个借口踹了我。”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说话跟个小大人一样,搞的外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都结婚了呢?

他想了一下鄙视道:“你长点脑子吧,当初不是冬冬给你写情书追的你啊,好上再把你踹了,你觉得她有那么无聊吗?既然如此,费那劲干啥。”

这话说的宋飞有点认同,放下了手中被摧残的银杏叶,托着下巴说:“诶?你还别说啊子善,照你这么说也对,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回事了。那你给我分析分析,冬冬为嘛要跟我掰?”

“那肯定是你跟顾真发生了点啥事,被她知道了呗,你自己用点脑子想想啊,冬冬什么时候开始跟你闹脾气提分手的?”

“中午,我从老班办公室回来之后。”宋飞笃定道。

“那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宋飞拿胖手不停的拽着自己厚实的耳垂,愁眉苦脸的想着。

“你就想,这之前有没有跟顾真照过面,干过什么?”安子善看着他这表情也是替他急得慌,循循善诱道。

“也没啥啊,中午老班来教室喊人去办公室打扫卫生,然后我就自告奋勇的站起来了。噢,对了,顾真也去了,然后我从教室西南角拿扫把的时候,看到她在我后面等着,我就顺手拿了一把递给她了……”

宋飞瞪大了眼睛,一幅发现真相的模样,失声惊诧道:“不至于吧,就因为这点事,因为我给顾真递了个扫把?我操诶!”

安子善也是有些惆怅,他知道肯定是这样的了,这个时候的爱情,美好、懵懂、纯粹但也无厘头的很,尤其是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简直比喝口水喘个气都司空见惯。

很多小情侣,上一秒吵的面红耳赤,下一刻好的如胶似漆,演技都是真实在线的。

安子善幽幽叹道:“肯定就是这样的了,不信你这会去找冬冬,跟她解释解释。”

宋飞激动了,猛的站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鼻梁上的眼镜都晃的歪斜了。

望着眼镜,安子善不禁有些感慨,前世他也是高度近视眼,两眼都一千度出头,镜片厚的啤酒瓶底一般,因为用眼比较多,度数高,眼镜特别容易疲劳。工作需要,安子善没有办法,才从吴良材专门配的防蓝光,不易疲劳的眼镜。

而重生后,当第二天醒来习惯性的第一时间去摸枕边的眼镜没摸到时,安子善才想起自己重生了,这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近视眼啊。

睁开眼第一时间摸眼镜这个习惯,重生后安子善也用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改变。

此时看到宋飞的眼镜,安子善暗自想着,要好好保护眼睛,这辈子不能再近视了,戴个眼镜太痛苦,各种不便,尤其是冬天进出门的时候。

宋飞丝毫没有理会可能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安子善,撒丫子就窜了出去,冲出教室找马冬冬去了。

望着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跑出去,安子善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去厕所了。

后来的事情,下午吃饭的时候才听宋飞说起,安子善分析的准确无误,马冬冬居然就是因为这件事生气,闹分手。

据宋飞转述了马冬冬的话说,“哼,谁让你对她笑的,还给她递扫把,她就是个狐媚子,老多坏心眼。”

安子善默默无言,也不知这顾真在女生宿舍是怎么处的同学关系,居然被认为是狐媚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签约仪式风波

10月14日,农历九月初六,天气晴,艳阳升起。

莲山县人民政府,县委大院内。

莲山县第一中学和第二中学校园改造扩建工程签约仪式,就在县委大楼一楼会客厅内举行。

早上八点三十分的时候,会客厅内已经摆上了一排枣红色的长桌面向门口位置作为签约席,签约席处于会客厅的深处,高出地面大约十多厘米的平台之上,平台整体铺就着红毯。

签约席后方一块约五米长,两米宽的红色kt板上喷涂着签约仪式四个金黄色大字,下方写着金黄色的渝都龙湖集团与莲山县人民政府就莲山县第一和第二中学校园改造扩建工程,签约仪式的字样。

然后是1999年10月14日,照市,莲山县的落款。

签约席最中间位置,左手边桌子上显示的立牌为方仁清的位置,右边立牌上写着吴玉川。

平台下方是一排排的座席,最前排是嘉宾位置,后面是为观众和记者,新闻媒体的位置。

会客厅的两边靠墙的位置,摆上了两排盆栽的金菊,金黄的色泽在透窗而过的朝阳下熠熠生辉。

九点整,吴玉川在方仁清、张明教的陪同下,赵丹丹紧紧的跟在其身后,走向会客厅。身后是已经升任县长的盛呈世,常务副县长常沂,公路局局长高策等一众大小官员跟随在后,走向签约席。

九点十五分,签约仪式正式开始,一位身穿笔挺西装的国字脸男子走到签约席前,手持话筒,笑容和煦的朗声道。

“大家好,我是今天签约仪式的主持人路军,欢迎各位领导、嘉宾和社会各界的到来。”

“下面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今天参加签约仪式的各位领导和嘉宾,县委常委、县委书记方仁清同志,县委常委、县长盛呈世同志,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常沂同志,县人大常委会主任胡新同志,县教育局局长张明教同志,县公路局局长高策同志……”。

“渝都龙湖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吴玉川同志,渝都龙湖集团董事会秘书处秘书长赵丹丹同志以及莲山一中和莲山二中的校领导代表出席今天的签约仪式。”

“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响起了密集又不热烈的掌声。

路军微笑着停了片刻,继续道:“大家都知道莲山一中和二中是我们莲山的两所县直高中,而莲山一中更是省级重点高中,连续多年送出了省文、理科状元和市级文理科状元。”

“但是随着我县经济的发展,乡下的四所高中已经无法跟上社会经济的发展,为满足城乡居民对优质高中教育的需求,优化资源配置,促进高中教育优质发展,提升县城高中办学能力。”

“县委、县政府特撤掉乡下四所高中,并入一中和二中,同时进行一中和二中的改造扩建工作。按照规划,莲山一中新建五层双面教学楼一座、学生餐厅楼一座,学生宿舍楼一座,总投资1720万元。”

“莲山二中兴建综合楼两座,操场一个,学生宿舍楼和餐厅礼堂各一座,总投资3330万元。”

“项目工程的总投资史无前例的达到了5050万元,并将于明年的暑假结束,新生入学前完工,该工程将交由渝都龙湖集团进行兴建。”

“渝都龙湖集团是渝都建筑业的龙头企业,拥有着国家建设部颁发的一级开发资质、甲级设计资质和甲级工程监理资质并且龙湖物业在去年通过了香江品质保障局iso9001国际质量体系认证。”

顿了片刻,路军大声道,“下面有请方书记做签约仪式讲话。”

台下顿时掌声如雷,新闻媒体的长枪短炮对着方仁清狂闪不止。

方仁清笑了笑,朗声道:“龙湖集团是渝都建筑业的重点龙头企业,同时其设计建设实力也是享誉全国,本次签约是我县经济社会,尤其是教育方面发展的一件大事、喜事。”

“我县目前并没有支柱型产业,实话说积贫积弱啊。但龙湖的吴总却不远千里前来,不但毫无怨言的接纳了我们苛刻的条件,还为我县的经济社会发展和教育添砖加瓦,作出了巨大贡献。”

“我相信,本次签约是我们双方友好合作的开始,也必然会打开双方深度合作、共创未来的序幕。”

“下一步,县委县政府将以更加优质的服务,更加高效的工作,营造最优良、最舒心的发展环境,为项目的早日开工、早日建成保驾护航。”

“希望双方能够共同努力,实现合作共赢。”

吴玉川面带微笑的看着台下,同时目光有意识的审视着前排嘉宾席上靠近左边过道位置的一个男人。

此人桌子上放置的立牌上写着莲山县建筑公司,并没有署到会人名字。

听到方仁清讲话完毕,吴玉川下意识的鼓起了掌,此时主持人已经讲到了请渝都龙湖的吴玉川吴总讲话。

吴玉川笑容可掬的接过话筒,对着方仁清点头示意,笑道:“刚刚方书记的讲话非常客气和见外啊,过去的几年里我们龙湖一直困缩于渝都发展,很想走出渝都,走向全国,但一直缺少一个契机。而此时,美丽的莲山给了我们龙湖机会,方书记给了龙湖人机会。”

“龙湖将以此次签约为契机,继续发扬龙湖人精益求精的优良作风,本着高标准、高要求、高质量的原则进行项目建设。我们龙湖要与莲山县建立长期稳定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为促进莲山的经济社会发展以及教育事业的进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吴玉川讲完话后,签约仪式正式开始,方仁清代表县委县政府在各色闪光灯之下与吴玉川郑重的签署了合作协议,这标志着莲山县乡镇高中撤并工作正式开始了。

签约仪式结束之后,一些县领导主动走上前来跟吴玉川攀谈,每个人吴玉川都是礼貌有加,谈吐不但风趣而且得体,获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也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乡镇合并带来的所有建筑工程项目同时交给了龙湖,而龙湖准备分包部分工程出去。

为了这些分包出去的工程,莲山本地的一些建筑公司接憧而至的走上前,跟吴玉川攀谈套近乎,打探着消息以及表达想进行合作的意愿。

每个建筑公司吴玉川都是笑脸相迎,甚至让身后的赵丹丹做好了记录,留下了每个公司的联系方式。

但,唯独一个建筑公司例外,那就是莲山县建筑公司。

郑召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公司是怎么得罪吴玉川这条过江龙的,为什么整个签约仪式上这么多企业,唯独对他们公司冷眼相看,冷言相对。

他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不知道这恶意是针对他,还是针对他们公司。

第一百九十章 幸运儿郑召维?

郑召维觉得可能是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也或者是进入会场的打开方式不对,总之,当自己上前想跟吴玉川攀谈套近乎的时候,对方的面无表情和公事公办让自己非常难受。

他亲眼目睹了吴玉川跟那么多同行聊天都是如沐春风一般,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沐浴的就是寒风。

区别对待,必有其因,郑召维做了这么多年综合招标部的项目经理,这一点他清楚的很。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渝都龙湖距离莲山县千余公里,从未有过接触和打交道的机会,这次签约仪式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接触。

他相信莲山县几乎所有的建筑公司都是第一次接触龙湖,从没有接触过,如何会产生因果,又是怎么得罪人的?

郑召维都要哭了,难道自己点背到这个程度吗?

为了拿到龙湖分包的项目,建筑公司内部抢这次参加签约仪式的机会都抢疯了,最终自己凭借多年的工程经验,优秀的业务素质找到了身为总经理的舅舅拿到了这个机会。

建筑公司内部会议上,已经把这次跟龙湖的合作列为公司未来五年发展的头等大事。莲山建筑公司毕竟只是一个县域内的国有建筑公司,体量小的可怜,施工能力和水平也是正常的县级水平。

在莲山县地界内,倒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到了照市都是排不上号的水准。然而照市的龙头老大跟龙湖相比,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所以,内部会议上认为,这次龙湖来莲山,是建筑公司发展的契机,提升和壮大的机会,会议上制定的计划是不惜一切拿下龙湖的分包工程,并跟龙湖搭上良好的合作关系。

所有人都信心百倍,认为这事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他们都分析过了,本地乡镇合并产生的建筑工程项目,龙湖分包给外地企业的可能很小,毕竟是县里给他们的额外好处,他们不给本地企业发展的机会,放给外地企业,县领导的面子不要了?

而在莲山县县域范围的建筑企业里面,莲山建筑公司那绝对是趾高气扬的存在,怎么说也是国有企业出身,一贯摆老大哥的架子,其他私企也不敢过分相争。

以至于,每个项目经理都把这次跟龙湖接触的机会看做是名利双收的踏板。

郑召维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庆功宴他都跟亲朋好友吃过了。

舅舅都夸下了海口,拿下这个项目之后,自己就可以升部门总经理了。

但现在,他一脑门子冷汗,都要愁哭了,跟在他身边的施工员孙明也是愁眉苦脸。

两人实在没有办法了,最后只能各种恬着脸,卖着笑,想尽一切办法拿到吴玉川秘书的联系方式后,急匆匆的赶回了建筑公司。

仍然在签约仪式上左右逢源的吴玉川,礼貌得体的应对别人攀谈的同时,看到了灰溜溜离开的郑召维两人,暗自笑了。

随即笑着婉拒了几位本地建筑公司老总的私宴邀请后,离开了会议厅。赵丹丹紧随其后,两人缓步走向停车场,路上不时的回应着一个个问候。

赵丹丹有些疑惑的问道:“吴总,您既然不喜欢这个莲山建筑公司,我们直接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还让我给他们留联系方式呢?”

吴玉川意味深长的侧首望着赵丹丹精致的面颊,笑道:“那天在车上,安师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对吧?”

赵丹丹不太明白吴玉川的意思,但她知道安子善和文卜先的身份,是吴玉川一直避免让自己知道的。

所以,她没有给吴玉川怀疑自己的机会,毫无迟疑道:“听到了,吴总,那……那个安师的意思是通知他的?我们直接通知他就好了,现在我们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吴玉川笑了,眼神微动,“安师的吩咐必须要做,但是做跟做还是有区别的。怎么做才效果最好呢,我分析安师跟这建筑公司有过节,要么就是跟某个人有过节,而这个过节呢,又不是生死之仇的那种。”

赵丹丹一脸崇拜的表情,非常仰慕的望着吴玉川,这样的表情令吴玉川很是受用。

“那么,我猜安师的目的不是立威,就是敲打。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把安师的身份给抬起来,抬的越高越好。所以,我们给莲山建筑公司做公关的机会,但是他们会非常绝望的发现,不管他们找谁,都办不了。”

“当他们绝望到万念俱灰的时候,我们再把安师抛出来,你猜效果会如何?”

吴玉川饶有兴趣,笑眯眯的盯着赵丹丹那双大大的丹凤眼和淡淡的柳叶眉,目光中带着询问和鼓励。

赵丹丹猛的瞪大了双眸,柳叶飘荡,试探道:“他们会把安师当做救命稻草,有求必应?”

“说的没错!不但如此,从此之后他们会唯安师马首是瞻,莫敢不从。”

吴玉川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微笑,嘴角泛起的笑意里好似潜藏着更深的目的。

“对了,吴总,您吩咐让我买做办公场地的房子,我已经看好了。这栋楼是方书记介绍的,就在县委大楼后面罗山路边,是一栋三层楼的沿街,据方书记所说之前是一家做装修建材生意的公司所有。”

“后来这家公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倒闭了,房子卖的挺便宜,奇怪的是一直没有人买。方书记查过了,这栋楼没有问题,三层,每层的面积大概是三百多个平。”

“虽然楼面外墙挺旧了,但内部还比较新,如果吴总不满意,我们可以重新装修,也不会耽误时间。”

吴玉川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嗯,你办事我放心。闲来无事,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谢谢您的信任,吴总。那我现在联系房东,您稍等。”赵丹丹的柳叶眉都笑弯了,变成了娇俏的月牙状。

“喂,李先生吗?您的房子现在方便看一下吗?对,我们老板现在恰好有时间方便看看。好的,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后赵丹丹笑道:“吴总,房东现在有时间,大概十分钟能到,我们现在过去吗?”

吴玉川颔首道:“嗯,走吧。”

……

莲山县山阳乡,乡政府驻地后,靠近通往县城的公路边,莲山县建筑公司就在这儿。

一个大铁门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大院,院内一栋五层高楼入口上方悬挂着办公楼字样,边上还有一栋三层小楼。

此时,办公楼的五楼一间靠东边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郑召维一脸焦急的来回走动着,坐立不安,不时的望向门口位置。

他是来找舅舅的,但是其人不在,电话联系让他在办公室等。

越在乎就越怕失去,郑召维目前就是这样的心态,升职加薪的庆功宴都吃过了,他承受不起这样失败的代价。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舅舅身上,希望通过舅舅的关系和人脉突破龙湖吴玉川的冰寒防线。

第一百九十一章 莲山建筑公司的公关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郑召维惶然无措的想着,万一舅舅也没有办法,那样的后果对他来说如同末日降临。

“踢踏…踢踏”。

门外响起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踩踏水泥地面的声音。

郑召维猛的冲到了门口,呼的一下把门拉开来。

四目相对之下,门外的男人蹙起了眉头,一脸不悦,斥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多大点事啊?都是项目经理了,还这么不稳重。”

郑召维面露兴奋之色,面对舅舅不悦的神色丝毫不在意,伸手拽着舅舅的胳膊,生拉硬拽的把他拖进了屋里。

冯冀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非常无奈,关键是从小到大他被家里宠的不行,也不怕自己,虽然有事相求的时候也是舔着个脸,可没事的时候那简直没大没小。

对此冯冀也没有办法,他兄妹三个人,在他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妹妹。本来应该是兄妹四人的,可是三妹在大饥荒的时候饿死了,最终活下来的就他们三个。

因此冯冀和大哥两人特别疼爱这唯一的妹妹,爱屋及乌之下一家人打小就宠着妹妹唯一的孩子郑召维。

虽然现在郑召维也是二十六的人了,可这个年龄就坐上项目经理的位置,在整个莲山县建筑公司内还没有任何一个,以至于他很多时候飘的很,都有点搞不清自己的真本事大小了。

“说吧,怎么回事?”

近七十平的办公室异常宽敞,靠近门口位置的北墙摆着一组外观豪华的檀木色实木沙发,靠东墙中间摆放着一组檀木色书架,边上是一个铁灰色的文件柜。

办工桌是一张四米多长,三米多宽的花梨木实木板台,紫赤色的桌面显得奢华大气。

走到老板椅上坐下后,冯冀面不改色的轻声道。

郑召维早就等的急不可耐了,连忙道:“舅舅,那个吴玉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油盐不进,对我们爱搭不理,尽是些冷眼冷脸。”

冯冀倒是毫不奇怪,温声道:“渝都龙湖,虽然局限于渝都发展,但是那也是全国响当当的建筑业名企。他吴玉川年纪轻轻身价几个亿,有此表现不奇怪,我们莲山是什么地方,在他眼里那是穷乡僻壤的山沟沟。”

“我倒是非常奇怪,他怎么会大老远的跑来接这个一中和二中的扩建项目。五千多万的工程总投资对他来说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况且县委给的条件太苛刻了。从渝都巴巴的跑咱们这来,干这不赚钱的买卖,想不通图啥……”

冯冀说的这些道理郑召维不是不明白,但他没有心思想这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舅舅的话:“舅舅诶,你说的我也懂。他吴玉川一视同仁我也没的说,问题是他只对咱们公司这个态度啊,其他的建筑公司都是和颜悦色的……”

“你说什么?只对我们如此?”冯冀面色微变,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盯着郑召维,似乎不敢相信。

“对啊,这就是大问题啊,就对我们这样,不谈合作。”郑召维苦着脸,愁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是不是你有什么言语冒犯人家了?我可是听说人家的秘书长的很漂亮。”

冯冀一脸狐疑的瞪着自己的外甥,他还是不相信吴玉川无缘无故针对他们公司,毕竟他们公司再小也是莲山县的国有建筑公司。况且,生意人,都是逐利的,和气生财。

郑召维翻了个白眼,埋怨道:“舅诶,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数吗?这什么场合,什么事情,我能干那事,再说了,就人家那身家关系,我不怕死的?”

这话似乎是说到冯冀的心坎里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缓缓道:“说的也对,虽然你在公司风评不好,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这话似乎是夸奖他,可郑召维更郁闷了,闷声道:“舅舅,咱能不说我了吗?说说这个事怎么办啊?我临走的时候出上这张脸不要,死缠硬打,才好不容易拿到了吴玉川那小秘书的联系方式。”

冯冀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不简单,这吴玉川无缘无故的把他们公司排除在外,怎么想都不会是善意的,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只有知道了原因才能想办法解决问题,可对方又不跟己方沟通,问题就难办了。

沉思了片刻,冯冀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

赵丹丹跟吴玉川用了五分多钟就到了目的地,将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赵丹丹快步下车走到后门,给吴玉川拉开车门,安静的站在边上。

在吴玉川下车后,她轻关上车门,锁上车,走到站在人行道上瞭望的吴玉川身边,轻声道:“吴总,您看,就是这栋楼,位置也很不错,南边这条路就是富强路,这两条路算是莲山最繁华的地段了。”

吴玉川轻轻颔首,目光打量着面前这栋小楼,在他眼里也只能称之为小楼了,只有三层高,每层也只有三百多平米,不过用来办公倒是绰绰有余了,在莲山这个地方还是很气派的。

外墙刷的是土黄色的外墙漆,整栋楼形状方方正正,小楼面向罗山路的方向中间是双开门,目测门高应该在三米左右,宽度也有四米。

门上方挂着一块横牌,上面写着莲山县德伏装饰材料有限公司,吴玉川暗自想着,看来这儿的房东之前是干装饰材料的,有意思的很啊,居然是同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位置这么好的楼宇低价出售了,既然是方书记介绍的,应该不是有什么纠纷。

“不错,我很满意,就这栋楼吧,买了。”吴玉川面带微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节和道路交通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转首对边上的赵丹丹说道。

“好的,吴总,您不等会看下内部环境再决定吗?”

赵丹丹笑着说道,她觉得已经到了,也不着急决定。

“内部环境你还没有看过吗?”

“还没有,之前这个房东在外地,我也是刚联系上。方书记给介绍后,我来看过位置,然后就联系了房东,房东说今天就回来了。”

赵丹丹微笑着解释道,她也觉得这栋楼各方面都符合他们的要求。

“嗯,行。你看外面的情况大概就可以分析这个房东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这样的人装修方面细节会处理的不错,至于装修档次如何,那就要具体看房东当时缺不缺钱了,哈哈。”

吴玉川笑呵呵的说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就在他们两人闲聊的时候,一阵刹车声在身后响起,听到声音,两人不约同的回头望去。

只见一部黑色的本田雅阁停在路边,他们的车后面。

从上面下来一个中年男子,面容沧桑,额头皱纹很深,但双目中却闪烁着光芒,那是能看到未来幸福的模样才会有的眼神。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德伏遇贵人

在吴玉川的注视下,这个男子满脸笑容的小跑着到了跟前,热情道:“您就是赵女士是吧?”

赵丹丹笑道:“是的,你好,你是房主李德伏先生?”

“对对,是我。”

“哦,你好李先生,这位是我的老板,吴先生。”赵丹丹浅笑着,给李德伏介绍身侧的吴玉川。

李德伏忙伸出双手,跟吴玉川握手寒暄道:“噢,您好您好,一看吴先生就是做大生意的人,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啊。”

吴玉川笑了,自谦道:“李先生谬赞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先看一下房子?”

“可以,可以。吴先生跟我来吧。”

话毕,李德伏笑着走上台阶,来到了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后当先走了进去。

吴玉川和赵丹丹紧随其后,目光所及之处收拾的很干净。

进门之后是一间大厅,大概七十平左右,大厅正对着上楼的楼梯。大厅两边是隔出来的房间,吴玉川在两人的陪同下,看了一下大概的布局和楼内的装饰风格。

整体的风格非常普通,墙面简单的粉刷了白灰,吊灯居然不是白炽灯管,而是普通的钨丝灯泡,看的吴玉川直皱眉。不过正如他所料,房东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虽然装修很普通,但一些容易出现瑕疵的边角都处理的很好。

过渡柔和,线条光滑。

吴玉川默不作声的继续走着,一楼看完了上二楼,不一会,三层楼都看完了。

让他眼前一亮的是三楼的设计,居然是一个毫无隔间的三百多平米的大厅,从水泥地面上的痕迹来看,当时这个大厅里面应该坐满了人和一排排摆放的整齐有序的办公桌。

因为办公桌盖住的地方还很干净,其他未被覆盖的地方长时间之下颜色变的深了许多,所以桌子摆放的位置通过地面不同的颜色形状,可以看的很清楚。

靠近罗山路的一面是一排窗户,采光非常好。窗户是那种田字格中间加钢筋支柱的老式窗户,这种窗户在大城市已经不实用,新式的铝合金双开窗户更加受欢迎,做工精美,采光更好。

吴玉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跟随在身后的李德伏,心下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卖房子的人总会不停的给买房子的人讲自己的房子有哪儿哪儿好,就算不好的地方也找出来好的理由掩盖。

然而,自己从一楼看到了三楼,这李姓的房东却是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后,眉宇间还有淡淡的不舍和忧伤,吴玉川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探知别人故事的人。

但现在却是有些好奇了,他翘了翘嘴角,笑问道:“我从一楼看到三楼,李先生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介绍一下自己房子的优点呢?看李先生的表情,似乎不太想卖这栋房子是吗?”

李德伏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吴玉川会有此一问。正如吴玉川所说,他并不想卖这栋楼,但却不得不卖。当初做建材生意大好的时候,为了方便办公和装门面需要,他贷款买下了这栋三层小楼。

那时的生意相当的风生水起,一日一个样,蒸蒸日上,但谁能料到,天有不测风云。因为儿子打伤了县长家的孩子,不但儿子被强行送到了莲山最偏远困苦的乡镇读初中,自己的生意也受到牵连,被各种明枪暗箭的阻挠。

许多合作已久的生意伙伴停止了合作,急忙跟自己撇清关系。甚至一位银行系统的铁哥们,在自己贷款到期之后,也不再给自己续约放贷了。

而这笔贷款对李德伏来说至关重要,直接导致了他的资金链断裂,这栋贷款买的楼房也即将面临还贷,如果还不上就会被银行强制收回去。

无奈之下,李德伏选择了卖掉,按照现在的市价,卖掉之后还完贷款还会剩下一些,填补一下其他地方的窟窿。

虽然南家被查办了,儿子也即将回县城,但自己的生意依然不见起色,曾经那些落井下石的合作伙伴和朋友,早已彻底断绝了往来,指望不上。

此时走在这栋楼里,尤其是三层的办公室,李德伏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生意红红火火,办公室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景象,心底掩饰不住的忧伤和难过漫溢而出。

当年出事后不久,就人去楼空,职工大批量的辞职离去,以至于自己独自面对偌大的办公室实在受不了就锁门了,租都租不出去也就认了命,一直空着扔在这儿。

每次自己出去跑生意,谈客户,经过这栋楼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放慢了车速。

也有多次喝多了酒,心中苦闷难抑,来到这办公楼前坐着哇哇大哭。

很多次落寞的望着楼前的牌子,不由自主的追忆着昔日的荣光和繁华,每每想起当初的风光,再看看现在的落魄,心中总有一股抑郁之气闷着,一直都没有散去。

今天刚到办公楼前,就看到了停在前面的那辆崭新的奥迪200,这辆车他眼馋过很久了,可是现在买不起了。

他看吴玉川的面相年龄猜测此人年纪不会太大,就发展的这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虽然李德伏表面上非常热情,笑脸相迎,心底却不由得滋生了一股愤懑之气。

所以也知怎的,心里就不想给吴玉川介绍自己这房子,念叨着爱买就买,不买拉倒。

也不知道那一时的逞强从何而来,明明贷款马上就到期了,刀都悬在脖子上了,还在死要面子。

被吴玉川突然的问话惊醒,李德伏自嘲的笑了笑,很是瞧不起心底那个忘不掉昔日辉煌的自己。

他苦笑道:“让吴先生见笑了,我确实是不太想卖这栋楼。这楼啊有太多让我念想的地方和事情,但没办法,生意不行了,贷款还不上,只能卖掉了。”

吴玉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做生意本就是逆水行舟,不管做到多大,始终都有危机感,谁也无法料到何时舟翻人亡,满盘皆输。

另外,对于李德伏的房子低于市价出售,他也能理解了,毕竟急于用钱嘛,否则按照莲山的市价三百左右一平,这个位置和地段又这么好,怎么也少不了二十七万,高点甚至可以卖到三十万。

而李德伏的报价却是二十五万,不得不说很划算了。

吴玉川没再多说,而是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这房子的装修是李先生自己做的吗?”

李德伏又愣了一下,很是奇怪这人也不谈价格,竟问些没用的干啥呢?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可不慢,“对,我就是干这行的,自己装修,放心。”

吴玉川笑了,点点头,果然如此。

“那么,李先生提出的房价二十五万,我没有异议。另外,这房子我需要重新进行装修,这装修我也委托李先生给做,给你作价五万,一共三十万。李先生觉得怎么样?”

吴玉川笑眯眯的看着瞬间呆滞的李德伏,暗道这人倒是真性情,不做作,难得啊。

李德伏目瞪口呆的望着吴玉川,心中波澜起伏,遇到冤大头了?

他自己做装饰材料的,当初也是自己装修的,他清楚这三层楼装修完能花多少钱,当初他只花了不足一万块。

那么,就算这个吴先生装修的要求高一些,用的材料都是上等货,按照现在流行的风格进行装修,两万多也够了。

而,他给了自己五万多的装修费用?难道这人不懂这行?大城市来的?

李德伏面色复杂,浮想联翩,占这么大便宜心中有些不安,想告诉吴玉川行情,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些年你遭遇的冷眼冷语,被坑还少吗?

这个人愿意给,你拿着就行了,说那么多干什么。

况且你又不是故意坑他,是他自己愿意给的,跟你啥关系啊,人家钱多。

吴玉川笑着,意味深长的盯着不说话的李德伏,气氛一时安静的有些压抑。

片刻之后,李德伏的面色平静下来,沉声道:“吴先生,房子的价格没有问题,就是我的卖价,我给你装修也没有问题,我是干这行的。门口的牌子相信你也看到了,但是这三层楼的装修完全用不了五万。”

“所以,你给的太多了,就算你的装修要求高档一些,按照现在材料的行情和人工费用,两万五也够了。”

吴玉川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朗声道:“李先生,你说的我都知道,因为我们算是同行,我是做建筑行业的。你的房子本来就比市价低,而我装修的要求确实比较高,这个价格是合理的。”

“另外,我很欣赏你,权当交个朋友吧。”

一句话说的李德伏红了眼眶,泪水猝不及防的涌了出来,他连忙别过头去,轻轻的擦拭着。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听过的最暖心的一句话。

第一百九十三章 商人思维

这一天的时间,李德伏过的晕乎乎的,感觉太不真实,从得罪了南家之后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顺利过,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吴先生真是一个痛快人,谈好之后,马上就去房产局办理了过户,三十万没有一分钟就转到了自己的账户上。

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李德伏还没缓过神来,吴玉川和赵丹丹就离开了。

他愣愣的站在银行门口呆立了十几分钟,想着刚刚查询到账户里多出来的三十万,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不是没有做过生意,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吴玉川这么痛快的生意人,简直不像个生意人,难道他不怕被坑吗?

赵丹丹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路面,嘴角微翘着跟后座上的吴玉川聊着天。

“吴总,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李德伏对我们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您这样施恩与他是为了什么呢?”

吴玉川笑了,双手轻轻的撑在脑后靠着,懒洋洋的说道:“你觉得我是施恩与他吗?你都这么觉得,那么可能他也会这么想吧。李德伏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我欣赏这样的人。”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谈的是钱吗?是钱,也不是钱,生意人谈的利益,追逐的是利益最大化。只不过很多生意人的目光只看到了钱而已,有的时候你觉得花了冤枉钱,其实并不然。”

“李德伏这栋房子市价在27-30万,正如他所说,按照我们的要求进行装修,花费大概在25万左右。而他的售价是25万,我们付给他装修的费用是5万,合计30万。”

“你来说,30万买他这套房子,而且是按照我们的心意装修好,并且装修的人还对我们感恩戴德,一定不会偷工减料,甚至比我们还要用心的装修,这么做划算吗?”

听吴玉川这么分解之后,赵丹丹突然觉得,似乎真的非常划算诶。

因为这套房子本来就值三十万啊,现在不但没有多花钱,还卖了很大的人情,让别人感恩戴德。

赵丹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吴玉川的生意能够做到这么大?

因为真正做大生意的人他们的思维方式跟自己这样的普通人不同,倘若是自己来买这套房子,自己会继续跟李德伏砍价,争取把房价降到更低。

而且就算委托李德伏来装修,也肯定会提前了解下市场行情,大概的装修价格,然后争取把装修的价格谈妥在自己了解的行情价之内。

赵丹丹又想到,那么自己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呢?好像唯一的好处就是更省钱。

而吴玉川这么做的好处呢?李德伏一定会非常用心给装修,而且欠下吴总这个人情,虽说吴总在莲山县的这些项目估计也用不上这个人,但难保以后会如何。

赵丹丹蓦然再次想到,龙湖这些年也遇到了很多强劲的竞争对手,有的来明枪,有的上暗箭,不是没有碰到过难关,遭遇过危机,但每次总会有人突然出现提供帮助。

“吴总,您真是太厉害了。听您这么说,我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您能带领我们龙湖走的这么远,做的这么大,都能力压大渝建工多年。”

吴玉川笑了,那笑容非常的有魅力,嘴角挂挂的淡淡的骄傲,一手把龙湖做到现在的规模,走到现在的位置上,他也一直引以为荣,甚是骄傲。

被一位同样优秀又漂亮的女性当面赞扬,他不免有些飘飘然,爽朗的笑道:“龙湖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这话可不能在公司里讲。另外,联系总部,出装修设计图,给李德伏。然后让一建和二建过来,准备开工。”

赵丹丹惊声道:“一建和二建都过来?用得着吗,吴总,按照方书记讲的工程规模和难度,一建就够了吧。”

吴玉川淡淡的笑着,双眼精光四射的望着车窗外滑过的风景,声音自信又张扬,“照我说的做吧,我有别的安排。”

“好的,吴总。”

吴玉川静静的想着事情,赵丹丹以为吴玉川在乎莲山县这大大小小的工程,在乎那五千万的投资吗?那说明她还是不懂有钱人的想法,吴玉川自始至终考虑和在乎的只有一个人而已,那就是安子善。

当然,他确实欣赏李德伏,但他这么做只是作为商人的习惯,也只是期中之一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安子善。

从他来莲山,见到了安子善之后,他就决定了,在莲山所有的行事,只要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安子善的仇人、敌人,他都会笑脸相迎,和善相待。

他担心一旦因为自己的不小心给某一个人留下了坏印象,而这个人又恰恰跟安子善有着重要的关系,那么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之东流。

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在这件事面前钱对他来说,就是个不重要的数字而已。

……

莲山县建筑公司,冯冀满脸愁容的靠在老板椅上,右手搭在办公桌面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

这一天他联系了很多自己的关系,县里的领导,所有的回答都是跟这个吴玉川不熟悉,把吴玉川从渝都招商来的是教育局的张局长。

这个人,冯冀知道,南家倒台之后莲山县权势最盛的家族张家的大家长。

知道归知道,他不熟悉,也没有什么交情。

无奈之下,冯冀只能通过自己的关系打通关系联系张明教,看看能否约出来吃个便饭,聊聊。

现在,他就在等电话,能不能成,都会有回复。

至于郑召维,早就被他轰出去工作去了,在这儿来来回回不停的走,看着他就心烦。

“咚咚咚”。

冯冀回过神来,望向门口,朗声道:“进来。”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方脸,双目如杏仁状,梳着三七分油头鬓角可见丝丝缕缕的白发,此人穿着很是朴素,上身褐绿色的夹克,下身黑色长裤。

冯冀笑了,此人可是自己的爱将,这些年为建筑公司拿下了不少大项目。

“有什么事吗?家栋。”

安家栋微笑着,身体稍稍前倾,恭声道:“冯总,明湖小区的项目马上就要竣工了,这是项目的结算书,请您签字。”

冯冀笑道:“嗯,很好,拿来吧。”

一边看着手中的结算书,冯冀一边闲聊道:“家栋啊,明湖这个项目结束之后,你们项目一部暂时没什么项目了是吧?”

安家栋笑着点头道:“是的,冯总。不过马上咱们就可以分包龙湖乡镇合并的工程项目了,下面都聊的火热,估计我们会忙很长一阵子吧。明湖的项目结束的也正是时候,否则我们项目一部都抽不开身。”

安家栋的话让冯冀手上的动作一滞,暗自想着,目前整个公司都在等着龙湖的工程分包项目,若是出了岔子,不但外甥丢人,自己更没法向董事会交代。

看着安家栋离开,冯冀再次陷入了焦虑之中,他距离退休不远了,本想在自己退休之前留下一份漂亮的答卷,难道最终会变成不及格的答卷吗?

“叮铃铃”。

桌上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冯冀就接了起来。

“喂,胡主任,诶,请讲。好,好,太好了,感谢,感谢。”

放下电话的冯冀,心情好了起来,既然张明教答应一叙,那就好办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绝望的冯冀

10月15日,山阳初中,上午第一节课。

正在上课的安子善看着桌洞里震荡的手机有些为难,这怎么接呢?下意识的望了眼台上正口若悬河的英语老师,安子善无奈的选择了拒接。

边上的张玲玲瞟了他一眼,咯咯咯的偷笑。

安子善无语的给她飞了一个白眼,心里念叨只能委屈下张明教了,等下课再给回过去。

这突然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昨天的签约仪式上出了什么问题?安子善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免开始胡思乱想。

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倘若有什么变化吴玉川应该会告诉文老头,自己会第一时间知道的,那如果不是签约仪式的问题?

安子善眼前一亮,难道是菜都那边的人到了?眼睛虽然还在望着台上的官莉,心神却已经不在她讲的内容上了。

胡思乱想了半节课,终于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等到官莉口中刚蹦出来下课两个字,安子善就从后门窜了出去,在后排宋飞滚圆的双眼注视下,一溜烟跑到河岸的铁栅栏边上。

“喂,张叔,您那会给我打电话,不巧我正在上课呢。”安子善笑眯眯的对着接通的电话说道。

“哦,没事,我猜到你也可能是在上课。”张明教温和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

“嗯,那张叔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菜都那个牛人到了?”

“菜都牛人?哦……,你是说老王啊,还没,不过估摸着这两天吧,他答应了。不过前些天有些忙,他说会抽空来的。等他到了我联系你,你别着急。”

“哦,那好的。”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个事情。你爸跟莲山县建筑公司那边是有什么过节吗?”

安子善愣了一下,有些迟疑道:“张叔,你怎么知道的?”

“靠,果然是你个臭小子干的。”张明教舒了一口气,骂骂咧咧道。

安子善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张明教这是经历了啥,居然史无前例的爆粗口了。

安子善不知道从昨天到今天,张明教都要被电话给烦死了。

县里很多熟识的或者是认识的领导都询问自己是否知情,龙湖吴玉川为什么区别对待莲山建筑公司,是不是莲山建筑公司的哪个愣头青不小心得罪人家了。

让他帮忙给问问,到底是哪儿做错了,莲山建筑公司立马去请罪。

那电话是铺天盖地啊,莲山建筑公司作为莲山县首屈一指的建筑业老大,同时还是事业单位,那人脉关系网也是不差的。

关键是张明教打电话询问吴玉川的时候,人家吴总把自己撇的很清楚,直言对方没有得罪他。但张明教问,既然没有得罪他,为什么把人家拒之门外,连丁点机会都不给啊。

人家都说了,他们的分包条件可以最低,别的公司分包利润是70%,他们可以给50%都行,只要给机会就行。

这吴玉川却不知道发哪门子神经,直说他们就是倒贴钱,都不给项目,门都没有。死鸭子嘴硬的吴玉川差点把张明教气死掉,这事你到哪儿说理去,没有得罪你,干嘛这么整人家?

最终张明教差点疯了的时候,吴玉川才透了点信,虽然莲山县建筑公司没有得罪自己。

但是却得罪了很重要的人,自己并不是无理取闹。然而张明教继续追问究竟得罪了谁的时候,吴玉川又不说了,只说等那人处理完,这事就结了。

张明教觉得自己太难了,被夹在中间受这夹板气。

那么多大小领导,自己不能不给面子吧?

龙湖吴玉川,自己是求着人家接这个工程的,不能拿官威啥的压人家吧,吓唬就更不可能了。

软的老吴不吃,硬的又不能上,张明教无奈了。

以致于张明教郁闷的啥都干不进去了,气咻咻的跑到高策那边大吐苦水。

看到张明教愁的眉头都要拧下来了,高策却幸灾乐祸的打趣他,“该,让你跳。当初是谁知道小善把龙湖拉来之后高兴的找不到北了?”

“让你啥事不干白享这功劳,也该让你受点罪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明教倒是有点想法了,问道:“老高,你说……这事会不会跟小善这孩子有关系?是他让吴玉川这么干的。”

高策呆住了,涩声道:“他能左右吴玉川的想法?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诶,你说这事我想起来,当初你把小善他爸介绍到我这边的时候,我给老罗打电话,他说安家业之前就是在莲山建筑公司干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才去的坊丘。”

“老张,你说会不会是安家业在莲山建筑公司干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小善这孩子让吴玉川这么干,是要给他爸出气的?”

张明教愣住了,疑声道:“安家业没去坊丘之前在莲山建筑公司干过吗?当时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有啥好说的。”高策不以为然道。

张明教点点头,说的也是,当时他是来拜托高策给安家业安排工作的。

张明教双眼微眯,缓声道:“小善跟吴玉川的关系非常不一般,那天在方书记办公室我就有注意到,吴玉川的称呼很奇怪。他称呼小善‘安同学’,这应该是关系很远的人才会这么称呼吧?”

高策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

“可如果是关系很远,那吴玉川我感觉却很是尊敬小善,似乎一切都以他马首是瞻一般。你说是不是很奇怪,他们之间既不像亲戚,也不像朋友。”

高策来兴致了,脱口问道:“那像什么?”

张明教眉头拧的更紧了,目光飘忽,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猜测有些不可思议,他吞吞吐吐道:“像上下级。”

高策傻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张明教涩声道:“你……你开什么玩笑,上下级,我们不知道吴玉川是什么人吗?小善就是个普通农村出身的初中生而已。”

张明教面色有些复杂,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并不去反驳高策的话,反而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照你的分析,这事还真的有可能是小善干的,你等我打电话问问他。”

然后就有了之前那一幕,听到安子善亲口承认安家业和莲山县建筑公司有过节,张明教放下心来,找到根源就好办了。

旁边的高策却怔住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吴玉川会听安子善的话,吴玉川那样的人物,实话说,他这样的官员,对方都不会正眼相看。

张明教没好气的说道:“你个臭小子让吴玉川把人家莲山县建筑公司排除在外,现在莲山县建筑公司急疯了,到处拖关系打听,还以为是自己公司哪个愣头青不小心把吴玉川给得罪了。”

“哪成想,是你这个臭小子在使坏。你知道这两天有多少电话打给我,我手机都要被打爆了,莲山建筑公司跟疯了一样到处找关系求情,很多县领导找到我,请我帮忙问问情况。”

“但是吴玉川那个混蛋又油盐不进,真是气死我了。”

安子善嘴抽的更厉害了,面色古怪之极,他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张明教,脏话连篇,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吐槽完了的张明教,看样子抑郁之气少了很多,声音也略微平和了一些,“臭小子,你说,你打算怎么办,莲山建筑公司是事业单位,是咱们县的龙头建筑企业。你不能一点工程都不给啊。”

安子善笑了,淡淡道:“张叔,我要真的一点都不给呢?”

“额……”,张明教愣住了,他好像才第一天认识安子善一样,突然发现说出这句话的安子善无比的陌生。

声音中透的淡漠,霸道和生冷。

“那……那个,真要一点不给,其实……也没事,没事。”张明教也不知道怎么了,嘴突然就瓢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安子善又笑了,阳光般的笑声透过手机驱散了张明教莫名感到的寒冷,“张叔,您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您难做的,我只想求个公道而已,这事我马上去办。”

顿了一下,安子善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这事怎么就传到您的耳朵里了呢,我跟吴先生要求的是,莲山建筑公司找到他的时候,让他拒绝,然后我来跟他们谈的。”

“怎么能闹到您的耳朵里呢?”

张明教缓过神来,脸色诡异,骂道:“老吴就是个混蛋,油盐不进,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那这个事,既然你来处理,我就不管了,挂了啊。”

安子善愕然的看着被果断挂掉的电话,暗自腹诽张叔在吴玉川那边这是吃了多大亏啊。

下课后刚出教学楼就望见安子善站在铁栅栏边的张华,走了过来,正赶上对面张明教吼完最后一句话挂掉,一脸疑惑的问道:“子善,这谁啊,火气这么大,听声音怎么有点像我爸。”

安子善扭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张华,叹声道:“你说对了,就是你爸,你爸爆粗口了,太不文明。”

张华愕然,望着安子善的背影喊道:“你瞎说!不可能是我爸,我爸从来不说脏话。”

远去的安子善头也不回,撇撇嘴,那是你还不了解你爸。

……

莲山县建筑公司,冯冀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笑眯眯的安排着晚上请张明教吃饭的事情,突然收到了电话。

“冯总啊,张明教让我告诉你,晚上的饭局取消了,你们跟吴玉川的事情他不掺和,让你自己看着办吧,他也没有办法。”

对方说完就挂掉了,好似心情不太佳,也好像是躲着冯冀。

冯冀傻眼了,张家也不敢掺和?对方多大势力?

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情突然涌上了自己的心头,冯冀面色变的非常难看。

不由得恶狠狠骂道:“我操尼玛的,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得罪的对方,我弄死他个狗东西。”

第一百九十五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又到周末了,当天放学后安子善把英语和数学课本放到书包里,提着课桌下的饭筐子就跟宋飞出了教室。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到了二班,在门口等了一会,张华就出来了,肩上随意的背了一个双肩书包。

三人一起往宿舍走着,看着身边哧溜溜窜过去的自行车,安子善笑着说:“好像后天是重阳节诶,一起去爬山?”

宋飞一脸懵逼,问道:“重阳节?什么节,干啥的?”

张华也表示记忆中好像没有过过这个节日。

安子善无语道:“王维的那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还记得吧?”

两人点头,但仍然懵逼。

好吧,重阳节登高,爬山什么的,是自己前世的习惯。所以自己记得比较清楚,不过对于平常人,记得重阳节的真没几个。

“那首诗里面写的就是九月九日重阳节登高的事情,嗯,就是出去耍,去不去吧。”

两人疯狂点头,你直接说后天一起出去耍就行了,说什么重阳节的事,废话那么多。

望着两人鄙视的眼神,安子善郁闷了,被两个不知道中华民族传统节日的炎黄子孙给鄙视了,这到哪儿说理去。

三人走到山阳初中南边靠近宿舍的自行车棚,学校为方便学生存放自行车修建的车棚相当简陋。仅仅只是靠墙圈起了一块大概长二百米,宽有近四米的长方形地面,然后不靠墙的位置,用铁栏杆围起来。

上面用铁架子撑起来,搭上浅蓝色的pc耐力板就完事了。如果来晚了,停不到靠墙的位置,就只能停在靠外圈铁栏杆的位置了,那跟有没有顶棚没啥区别,照样风吹日晒。

而且还容易遭到一些手贱的学生,路过时的暴力摧残,比如扎胎,掰车铃铛,拔气门芯之类。

安子善顺着两排自行车中间的过道走了进去,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刚解开锁他就呆住了。

“我操,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给我放气了!”安子善气汹汹的骂道。

只见他的大金鹿前后轮都瘪了,气门芯都不见了,估计是被哪个学生给拔了。

不远处的张华和宋飞闻声跑了过来,看到瘪的一丝气都没有的自行车,俩人一脸的幸灾乐祸,差点笑岔了气。

宋飞啧啧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某人也有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啊。上个周还有人看我热闹,没想到这周就遭报应了。”

安子善怒了,转过头来,很是凶残的瞪着宋飞,威胁道:“死胖子,今天哥教你做人,苍天饶过谁也不能饶过你,我今儿就替天行道了。”

话毕,安子善凶神恶煞的就冲了上去,对着宋飞拳打脚踢,宋飞怪叫着在车棚里疯狂乱窜,撞到了好几个推车离开的学生。现在车棚里到处都是来推车的学生和正在推车离开的学生。

于是,跑了没几步,宋飞就被撵上了,安子善一个绊子把他绊倒在地后,顺势就骑到了他身上啪啪的对着他上半身招呼。

“哥哥,善哥,我错了,别打脸啊。我去给你充气还不行嘛……”宋飞一边嚎着一边随手抓起地上的土往安子善身上扔。

张华谁也不帮,就站边上看热闹,偶尔还给助威一下,“加油子善选手,你已经把对手坐在腚底下了,还有十个数你就赢了,坚持住。”

“胖子选手不要放弃,你还有机会,你反抗啊。我操,你这身肥肉白长了,难道你这身肉不是用来反击的,是用来把你拽倒在地上的吗?”

受不了他的聒噪,安子善和宋飞几乎异口同声的吼道:“你闭嘴!”俩人同时的大嗓门吓了张华一跳,额头上刚冒出来的青春痘更红了,于是张华也加入了战团。

几人嬉闹了一会,灰头土脸的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学校。

沿着学校外的公路往西去,一直走到岔路口后再右转往北走,没有一百米路边有一个修车铺。

三人蔫头耷拉脑的推车走了过去,安子善甜甜的喊道:“大叔,我的自行车气门芯没了,多少钱啊?”

铺子只是一间不大的瓦房,瓦房门口搭一个棚子,修车的家伙什都在棚子下面,而老板也就是安子善嘴里的大叔,手上都是机油,腮上也有两道黝黑的痕迹,正在给一辆自行车补胎。

闻言抬头看了眼安子善,又看了眼他推着的自信车,随意道:“两个都没了啊?这么整齐。”

安子善脸有些黑,宋飞又憋不住了,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那中年汉子又道:“你换的多,给你便宜点,两毛吧。我跟你说,平常我一个是卖一毛二的,两个也得两毛四,你赚了青年。”

安子善不想跟这无良大叔多说,应道:“那就谢谢大叔了,能不能先帮我弄一下,我还有急事走。”

那中年汉子瞪了他一眼,嘟囔道:“先来后到,排队,一起放学的,谁不急着回家,你看这孩子人家着急来?”

就在中年汉子补胎的车子边上,靠近瓦房的门口,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纤瘦的小男孩坐在马扎子上,戴着一副眼镜,安子善瞅了一眼他眼镜的厚度,估摸着有五百度了。

这孩子他不认识,可能是其他年级的,就这身高和身板,说是小学生也信。

看到这大叔如此有原则,安子善也很无奈,跟张华和宋飞示意了一下,把车子停在边上,就地从边上拿了几个闲置的马扎子坐了下来。

那个瘦小眼镜男孩可能认得他们三个,不时的偷偷打量着他们,不小心被安子善瞅到了,对着小男孩咧嘴露出了八颗牙齿。

面对安子善友好而有魅力的微笑,小男孩慌忙躲闪,再也不敢看他们了。这可把安子善郁闷坏了,自己的笑容有这么吓人嘛。

他们坐下还没有五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有人喊道:“张加林,你滚过来。”

安子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里面的瘦小眼镜男孩就哆嗦了起来,转头望向棚子外面一脸恐惧,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缓慢的往外走去。

安子善回头,只见车棚外面站了三个人,都穿着山阳初中的校服,为首的学生很是魁梧,膀子居然比张华还要宽一圈,面色黝黑。

这人他们三个都认识,程进虎,也是初四的学生,半个混混,经常听说他欺负别的同学。

张华扭头看了一眼安子善,眼神询问着,安子善轻声道:“看看再说。”

俩人点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已经走到这三人面前的瘦小眼镜男,也就是程进虎几人嘴里的张加林。

安子善三人看到程进虎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别看程进虎平日里莽的很,没事欺负欺负这个,勒索勒索那个,但是对于安子善三人他打心底里忌惮。

学习好,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同时还能打,就问问谁不怕。

程进虎也是初四三班的,跟曾飞熊和杨延宾一个班,曾经安子善三人为张玲玲跟这俩人打架的经过,他也清楚。

不过看到三人坐在原地没有动,程进虎心底稍安,凶狠的瞪着站在自己面前哆嗦的张加林,恶形恶状道:“把零花钱都拿出来,一分都不准剩,反正你也回家了,用不到。”

闻言,张加林也不说话,哆嗦着就从裤兜里往外掏钱。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暗道太过了。随即给宋飞和张华使了个眼色,站起身大吼道:“不要给他!程进虎,欺辱低年级同学,勒索那点零花钱,太不要脸了吧?”

程进虎黝黑的圆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骂道:“安子善,你说谁不要脸?”

三人走上前去,直直的走到张加林身边,安子善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三人身后,看向程进虎,逐字逐句道:“说的就是你,你没听清吗?难道我说错了吗?小小年纪不学好,勒索同学的钱,你是怎么想的?”

程进虎面色阴沉,怒声道:“管你屁事,我爱咋咋你管得着吗?我愿要,他愿给,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在这多管闲事。”

安子善一脸惊奇道,“你愿要我信,他愿给吗?从哪儿看出来的愿意给?我怎么没看出来。”

安子善回头看向身后的张加林,问道:“你愿意给他钱吗?”

张加林双手哆嗦着,向上推了一下因为紧张流汗而滑到了鼻尖的眼镜,颤声道:“愿……愿意。”

安子善愣住了,边上的宋飞和张华也呆住了,同时看向张加林。

看到对方的样子,安子善蓦的明白了,对方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必然因为被对方勒索过很多次了,不敢反抗,就算他们三个这次帮了他又能如何,还有下一次,下下次,而到时候自己三人肯定不会出现在他身边为他主持公道。

想到这儿,安子善心情变的很差,脸色阴冷的吓人,扭头盯着程进虎厉声道:“滚!”

“你……”。

程进虎愤怒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过话,刚准备不顾一切的动手就看到了安子善骇人的双眼,浑身一颤,只觉一股寒气从脊柱爬了上来,直充脑门。

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扭头就走,他身后的两人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看到程进虎已经远去,也没说什么场面话,快步追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夜谈

宋飞和张华目瞪口呆的望着秒怂离去的程进虎三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这是?

刚刚还一幅要动手的样子,咋个突然就从心了?

安子善转过身来,面色难看无比,直勾勾的瞪着张加林,缓缓说道:“我知道,程进虎这些人肯定欺负你很多次了,你不敢反抗,也可能反抗过,被打了。我理解你,但不支持你这个样子。”

“向他们低头,只会一次次助长他们的恶行。反抗,就算被打的很痛,很痛,也要反抗,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也感受到痛,感觉到怕,他们才不会一次次的欺负你。”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都是欺软怕硬。你发育的晚,身材矮小瘦弱,这或许是你不敢反抗的理由,但那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自己都不敢反抗,谁也帮不了你。”

“下周回学校,我会跟学校领导和老师反映这件事,保护你不再受到这些混混一般的同学欺辱,也请你勇敢起来,勇敢的去反抗这样的恶行,不但自己反抗,也请帮助你看到的被欺辱的同学反抗。”

说完,安子善看都没有看张加林的表情,更没有等着他说话,扭头就回到了棚下,坐在了马扎子上。

边上的宋飞和张华,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两人不停的交换着眼色,焦急和担心的神色交杂在一起。

他们看出来安子善有一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着他坐回到马扎子上,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去管呆立原地的张加林,回到安子善边上坐了下来。

宋飞的胖脸上还有一些灰尘,那会打闹时让安子善给扔上去的。

肥肉之间挤出一个哭笑的表情,小声道:“子善,这事又不怨你,你别往心里去哈。我们也已经尽力了不是,至少我们没有无视旁观对吧?”

张华也意有所指的宽慰道:“子善,我们也只是学生,有些事管不了那么多,路见不平帮一把,看不到的也没有办法。”

安子善清楚他们俩是好心的,他们也同样有正义感,只是自己想到的那些他们领会不到罢了,如果眼前的哭声都没有办法去倾听,阻止,又如何听得到远方的哭声。

前世上初中的时候安子善也曾亲眼目睹了同样发生在山阳初中的霸凌事件,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但却没有任何勇气阻止。

霸凌,毁掉的不仅是一个人的一生,不管是被欺辱的人,还是欺辱的人,都会以扭曲的人格成长。

安子善收回心思,扯着嘴角笑笑,轻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等周一我们一起去找老师和校领导,跟他们讲这个事情。”

“好”。

“行,没问题。”

张加林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眼看着安子善三人修好了自行车结伴离去,他方才挪动了一下站的有些僵直的身体,慢慢的走向自己早就修好的自行车。

安子善说的那些话,在他的心底掀起了狂风巨浪,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他遭遇过很多次程进虎三人的欺辱和勒索,正如安子善所言,刚开始他不是没有反抗过,然而被打的鼻青脸肿。

从那之后,他怕了,他怕疼,怕丢人,怕别的同学指指点点的嘲笑。

所以,每次他们勒索自己,他都会非常痛快的把钱给他们。只是为了不被欺辱,殴打,只是为了不在同学面前丢人,被嘲笑。

那么多次从来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过话,帮过自己,所有人要么躲着,要么站在一边看热闹,极尽嘲讽。曾经自己奢望在那些努力挣扎的时刻,有人站出来帮自己一把,即使是说一句公道话。

然而,并没有。

于是,一次次之后,自己不仅仅习惯了被欺辱和勒索,也习惯了同样冷眼旁观别人的遭遇。

这个校园给自己冷漠,自己也还之以冷漠。

今天,他只是习惯性的害怕和恐惧,同样习惯性的走上前,习惯性的掏钱。

从没有奢望过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这三个人自己认识,是初四的学生,特别优秀的学长,学校的风云人物。

没有想到这样的人会帮助自己,不但帮自己喝骂程进虎他们,赶跑了他们,还对自己说了那么多暖心的话,自己学习成绩并不好,老师都很少关心自己,跟自己说话。

他们三人对自己来说就像在云端一般,却愿意从云端走下来跟自己站在一起,帮助自己,安慰自己。

那一刻,张加林的内心深处猛的燃起了一缕火苗,驱赶着四处弥漫的冰冷寒意。

……

直至到了家门口,安子善才缓过来,把路上发生的事情暂时放在心底,脸上绽放出笑容。

张桂云正在厨房里张罗着饭菜,安子善提着篮子和书包走了进去,笑嘻嘻的说道:“娘,我回来了。”

其实自行车进门的时候,张桂云就听到声音了,探头看了一眼是安子善回来了,此时听到安子善说话,也没有抬头,依然低头包着包子,笑道:“今晚吃包子啊,西边恁姥爷家杀了一只羊,给了一斤多羊肉。”

“给你们包羊肉包吃。”

一句话说的安子善口水差点流了出来,母亲包的羊肉包子太好吃了,前世是他最爱吃的面食之一。

用的是清水和好的面,纯羊肉放一点点白菜搅成的馅,面皮擀到又薄又劲道,放上馅包成近似于三角的形状,咬一口汤汁横流,味道绝美。

暗自回味了一下,咽了两下口水,开心的说着,“娘,我哥还没回来吗?”

“没呢。”

“哦,那娘,前两天那事你跟我爸说了没?他不知道吧?赔偿的钱给送来了没?”

张桂云知道安子善说的是什么事,轻描淡写道:“你爸不知道,你不是嘱咐我了不让我跟他说吗?赔的钱当天下午就送来了,嗯,就是那天上午在现场的那俩什么领导送来的。”

“哎呦我跟你说,那俩人客气的不行不行的。对我这农村妇女还点头哈腰的,让他们进来哈口水都不哈,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就走了。”

安子善放心的笑了,虽然他知道不会出什么纰漏,但问一下总是会更放心的。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的满嘴油光,一屋子的羊膻味。说来也奇怪,吃的时候安子善闻不到什么羊膻味,吃的比谁都欢,吃完了他就闻到那熏的自己头昏脑涨的羊膻味了。

一家人坐在主屋的炕上聊着天,看着新闻联播。

这时安家业说话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轻声道:“我跟恁娘昨天晚上看新闻,听新闻上说一中和二中要扩建,然后乡下那四个高中都要撤了,合并到一中和二中啊。”

“老大,你们学校有风声吗?”

安子良盘着腿坐在炕头上,跟打坐似的,屁股下面因为刚做完饭炕热乎乎的,舒服的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懒洋洋的说道:“早就传开了,听说一中和二中的扩建工程是龙湖干了。我跟你们说这个龙湖可牛逼了,听班里那些有背景的同学说,龙湖是渝都的,生意干的老大。”

“那个工程好几千万啊,眼都不眨的就接下了,真牛逼啊。”

安家业点点头,感慨道:“公路局也有消息,昨天龙湖和县委签的合同,签约仪式搞的很大,我们局长也去了。对,昨晚的新闻联播也演来。”

安子善在边上淡淡的笑着,脑海里不由的出现了一个画面,若是老爸看到吴玉川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目的样子,估计会惊掉下巴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陈年旧怨

因为蒸包子,锅底烧了一些木柴,火炕热乎乎的,整个屋子里也暖哄哄的。

安庄村南边有一片种了十多年的杨树,前段时间被砍伐一空,据说承包栽种的人是城里的有钱人。

所以砍伐后土里的树桩和一些枝杈那人都没有要,于是安庄村几近千人空村,都去挖树桩了。

张桂云也挖回来几个,被下班后得闲的安家业劈成了一段段,整齐的码在院子南墙根,晾晒干了之后这次蒸包子就用上了。

看着大哥跟老爸闲聊,安子善想了一下问道:“爸,对于乡镇高中合并和一中、二中扩建,你怎么看?”

安家业愣了一下,斜瞥了一眼安子善,暗自想着这孩子说话的口吻怎么就跟自己单位领导似的。

自从安家业升任项目经理以后,每次项目部召开项目会议,总工王树来总会问自己,“老安,这事你怎么看?”

“老安,这个方案你怎么看?”

“老安……”。

次数多了,其他参会的项目经理都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其实自己也没啥看法啊。你说具体施工怎么干,我懂。

可这些是讨论分配方案的,领导说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呗,这个我又不懂,老问我干什么,安家业有些看不太懂王树来的用意。

此时安子善这么突然发问,让安家业有一种正在召开项目会议的既视感。

安家业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能怎么看,这都是县政府的政策,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而已,说了又不算。”

热炕头上的安子良瞪大了眼争辩道:“老爸才不是平头老百姓来,现在也是公路局的官了,是领导。”

安家业莞尔,也不辩解,骄傲道:“对,说的对,你爸现在大小也是个官了。”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没去拆穿这爷俩的自我陶醉,继续说道:“爸,我是说,你觉得这个政策是好是坏?”

“没啥感觉啊,你哥已经上一中了,你现在虽然还在初中,但以你的成绩,考上一中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这乡下高中撤并啥的,对咱们没啥影响啊。”

“关系不到咱们,费那脑子去想干什么,公路局的事还不够我想的啊。”

安家业一脸的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安子善很是无语,老爸啥时候能有点大局观和全局观,就这意识怎么能当领导,脑子不变做到项目经理也就到顶了。

安子善幽幽道:“爸,领导可不是你这样的,要有大局观和全局观。你乍一看这事跟我们没关系,那假如我要是考不上一中呢?比如我去西街上高中了呢?”

“就算我考上了一中,你就不担心一中扩建之后教学质量下降了?再就是,这些都是从我们自身出发去考虑利益得失的,那假如从整个县的角度出发去考虑呢?”

安家业不说话了,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看到老爸好似领会到了什么,安子善不再多说,有的事情他也只能起个当头棒喝的作用。最终父亲能做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他自己。

只有想当领导的心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领导的脑子,领导的思维方式和行事方式。

安子善一直以为父亲是那种没有上进心,埋头苦干的老黄牛类型的人。然而当他看到大哥说他是领导的时候,他也不反驳,甚至还有一些沾沾自喜。

安子善就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都有野心,都有**,都有功成名就,让妻儿崇拜的虚荣心。只是有的时候窘迫郁郁的现实逼着他们藏起了这些,只能想着赚钱而已。

正如现在的安家业,在公路局转正意味着他彻底稳定了下来,工作稳定的同时职位也得到了提升,成为项目一部一办的项目经理。

长久以来被抑制的野心和**开始抬头,对生活和未来有了更多的期望。

沉默了片刻,安子善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爸,你说你现在在公路当项目经理了,要是大爷知道了,会怎么想?没想到把你从莲山建筑公司逼走反而成全了你。”

安家业还没有说话,边上的张桂云一脸不愤的说道:“你爸有今天的成绩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关你大爷什么事,他就算知道了还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郁闷呢!”

安家业面色有些沉重,瞪着妻子言语不快道:“不要这么说安家栋,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哥。”

随后扭头看着坐在炕沿上,背靠着墙的安子善沉声道:“当年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们老一辈的矛盾是老一辈的事情。不管我们怎么样,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这话说的安子良很不认同,切了一声道:“那才不是,他对你们不好就不配当我大爷,见了也别想我会喊他声。”

“老大你这样就不对了啊,见了该叫还要叫,别让人说着我们家孩子没礼貌,没家教,听到没?”张桂云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面对老娘的叮嘱,安子良不以为然的拖着长腔道:“知…道…了……。”

安子善没理会这娘俩的唠叨与反抗,看向父亲好奇道:“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才跟大爷闹掰了?那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原谅他了吗?”

“唉!”

安家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色哀戚,目露回忆之色,缓缓说道:“也罢,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本来不想再提了,不过你们兄弟俩也长大了,应该知道这些事,我就给你们说说吧。”

安子良也来了兴趣,从炕头上靠了过来。

“那是87年的事情了,那年是我在莲山建筑公司工作的第三年。你出生的那年我到的建筑公司,从我去的那年,我就没拿到一分钱工资,那会一个月十几块钱吧。”

“钱呢?老爸。”安子良瞪眼道。

“从我上班开始,安家栋就说帮我管着钱,怕我乱花,发了工资他就给支走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为这事恁娘经常说我软骨头。”

“恁娘说,我们都结婚了,老二都出生了,还管我们家的事,怕钱被她乱花了。”

张桂云插嘴道:“难道我说错了?恁家人还不是怕我不过日子,把你挣的钱给败光了。”

安家业也不反驳,看来确有其事,继续道:“后来因为家里急用钱,才问安家栋要出来两次钱,大概每次**十吧。”

“87年的时候,建筑公司看我工作认真有能力,给了我一个转正名额,那时候安家栋已经在建筑公司干了六年了,还是个合同工。”

“安家栋谎称恁大娘怀二胎了,他还是个合同工不稳定,恁大娘天天担心,万一他丢了工作一家三口怎么办,他们家就安家栋自己赚钱。”

“我知道他们两口子要了很多年二胎,一直没要上,这下终于要上了,我跟恁娘也替他们高兴,一合计就把转正的名额给他了。”

安子良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那会窝窝眼儿不也出生了,咱们家也是俩孩啊。”

安子善淡淡的瞥了眼大哥,这孩子最近有点飘啊,又挑事。

张桂云瞪了他一眼,斥道:“咱们家我也赚钱,在说咱们住农村种地,怎么还吃不点?他们住城里,没有别的收入,恁大娘就在家看孩子,不干活的。”

安家业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这都不是重点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大娘已经不是你大娘了

安子善皱了皱眉头,好奇的问道:“那重点是什么呢,爸?”

安家业面色黯然,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来,边上的张桂云撇撇嘴,嚷道:“重点是恁大娘已经不是恁大娘了。”

安子良傻了眼,有点被绕进去了,喊道:“什么意思啊?”

安子善怔住了,他意识到了重点是什么。

此时,安家业方才缓声道:“后来没有多久,安家栋突然跟你大娘离婚,我们谁也劝不住他,然后就娶了建筑公司一个年轻的女人,就是现在那个小后老婆。我们都很生气,那时候才知道你大娘根本就没有怀二胎,他骗我们的。”

“后来我们又得知,安家栋早就跟建筑公司的一个女的勾搭上了,是那个女的让他支了我的工资,也是那个女的让他骗了我的转正名额,我跟恁娘差点气死了,去找他理论,问他要这些年我发的工资。”

安家业顿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苦闷,难过皆有,“……但是,他变了,有些六亲不认了,什么都否认,直说根本没有拿我的钱。”

“恁大娘带着小京被赶了出去,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唉。”

安子良呆住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震惊道:“那老爸,那个小后老婆不是建筑公司的吗?为什么你不知道他们俩有一腿?”

“我……”,安家业面色有些难看,他就是不知道啊,能怎么办,完全不知道。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痛恨?厌恶?应该皆有吧。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糊涂又狠心的男人,就算另择新欢,也不至于踩着妻儿、兄弟的肩膀,不至于不给别人留活路啊,这才是真正的自私自利。

安子善才不会相信他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小后老婆的谗言,他又不是小孩子,若他自己无此杂念和私心,别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再者,如果他跟那个女人不是一类人,那必然也走不到一起。

走到一起了,只能说明两人本就是同类,性情迥异的人互相看着对方都不会舒服的。

安子善沉默了片刻,再次道:“那老爸,后来你又是怎么去坊丘市的?”

安家业落寞道:“发生那些事之后,我跟安家栋是彻底断绝了往来,也绝了兄弟之情,因为他都不回家看望恁爷爷和奶奶了。我实在看不惯安家栋的所作所为,他居然丝毫不在乎建筑公司的风言风语。”

“但是我受不了那些,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哥,于是,91年底我就辞职了。第二年跟老陈一起去了坊丘,他说那边有朋友,能找到活干。阴差阳错之下,我就去了坊丘市建筑公司,而老陈干了没多久又去了胶南。”

安子善默然,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了,然而心里却沉甸甸的。这世上诸般感情,唯亲情有血脉相连,中华上下五千年中这血脉亲情承载了很多厚重的意义。

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安家栋眼里却只是用来攫取利益的工具。

这样的人,一直是安子善最痛恨的那类人,枉顾血脉亲情,追逐名利。

抬头看着老爸的脸,安子善眼睛一眨不眨,沉声道:“那么,老爸,如果现在让你面对安家栋,你会原谅他吗?如果他来咱家认错,乞求你的原谅。”

安家业怔住了,双眼木然,似乎在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涩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原谅?你爷爷已经去世了,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去。我如何去原谅他,原谅与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

“你奶奶身体也不太好了,在你几个姑家里轮着养,每家住一个月。我跟恁娘想让她来咱们家住,但是恁几个姑都不同意,都说我是上门女婿,这样做名声不好。而恁奶奶想去他家住,他去不同意,说那个小后老婆嫌弃恁奶奶……”

安家业面色怅然,复杂,声音越来越低沉,安子善听到了越来越粗重的鼻音。

旁边的张桂云悄悄的瞪了安子善一眼,有些责怪的意味,似乎在说干嘛没事提起来这些事,让你爸难受。

安子善有些讪讪,呲溜下炕,躲回了自己屋里。坐在炕头上的安子良也不傻,眼看着气氛不太对,也下了炕回了自己屋里。

躺在小北屋的炕上,安子善直愣愣的看着屋顶,脑海里想着安家业说过的所有话,这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也不想翻起这些让父母难过伤心的陈年旧怨,只是他必须要知道父亲的态度,才能决定如何对待莲山建筑公司。

张明教因为莲山建筑公司的事情给他打电话了,虽然他说不管了让安子善自己处理。但,安子善清楚,既然他打电话了,就希望这个事情尽快处理。

有些事,有些分寸,安子善还是很清楚的,不能把别人的看重当做无限额的信用卡狂刷不止,人情这个东西是有额度的。

实际上,人情这个东西就跟有额度的信用卡一样,额度刷完了,就必须还款,你来我往,才能让人情和感情久久长长。

……

第二天,周六。

安子善一早就起床了,就着压水井里刚压出来的井水,清清爽爽的洗刷完之后随便吃了点就出门了。

张桂云又一早就去卖菜了,安家业也上班去了,公路局的班跟很多部门不同,他们项目赶工的时候,就没有节假日。

安子善出门的时候,走到安子良屋的窗前,从窗外看到大哥还在熟睡,就没有管他,骑上自行车径自去县城了。

在昨天接到张明教的电话之后,安子善就想好了,今天处理莲山建筑公司的事情。给吴玉川打电话告诉他,让他今天一早再联系莲山建筑公司,通知管事的人来处理乡镇合并工程项目分包的事情。

安子善当时还愁着在哪儿谈,吴玉川告诉他办公的地方已经买了,但是还需要装修,大概半个月后就可以用了。暂时的话,县委从办公楼那边给拨了两间办公室先用着。

听到吴玉川已经买了办公室,而且还是三层的沿街小楼,安子善有些懵,这家伙办事真利索,有钱就是阔气啊。

吴玉川自告奋勇要来接安子善,被他推掉了。他觉得自己还不需要车接车送,毕竟这些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太过依赖,更不能贪图享受。

而且,他并不想跟吴玉川接触太密切,他担心会暴露,被发现什么端倪。将心比心,他认为吴玉川跟自己是一类人,并不是多么相信易算界,易算师这些东西,更谈不上虔诚和笃信不疑。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吴玉川来说,安子善是通神境易算师的事情已经是笃信不疑的,他已经决定了死死的抱紧安子善这条‘大腿’。

他的经历跟安子善的经历并不同,吴玉川的发家史中易算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安子善以为对方跟他一样不相信易算师的神奇,从而小心翼翼的行事,却是有些过虑了。

不急不慢的骑着自行车,大概半个小时后,安子善就到了县委大院门口,远远的瞅见吴玉川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不听是非,只论对错

自行车滑行到吴玉川面前,安子善把腿往后一抡就从自己的大金鹿上下来了,稳稳的站在地上后,笑看向吴玉川,“吴先生来的挺早啊。”

吴玉川眉眼带笑,走上前欲帮安子善推自行车,把安子善给骇的不轻,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么还需要他推自行车?这老吴同志越来越有文老头的感觉了。

看到安子善不需要自己推车,吴玉川不以为意,乐呵呵的跟在边上,车子停好之后,带着安子善进了一楼靠东首南边的一间屋子。进屋之前安子善注意看了一下门牌,上面居然写着龙湖总经理室。

安子善站在门口呆了一下,吴玉川看到后笑着说:“都是王秘书搞的,说这样方便下属合作单位来找,还说我们龙湖这么大的企业,要有门面。”

安子善了然,理解的点了点头。

这个王秘书,就是方仁清的专职秘书。

进了屋,安子善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不小,六十平是有的,布局跟方仁清的办公室有些相似,这些办公家具,沙发茶几的,一看就是新买回来的。

办公桌面光滑锃亮,没有一丝划痕,沙发上更是没有一点久坐之后的的褶皱。茶几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品。

茶盘居然也是紫砂的,目测应该是常规尺寸,七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的那种,上面还摆放着两个茶宠。

一只三脚金蟾,它背负北斗七星,头顶太极两仪,嘴里衔着两串铜钱,这个形象是旺财的,所以深得生意人的喜爱。

一个紫砂如意,横置在茶盘上,安子善随手拿起如意放在手里把玩着,前世安子善很是喜欢紫砂茶具,对此很有研究。

茶宠,又叫“茶虫”、“小养活”、“小玩意儿”,是置放在茶席间的小摆件,其形态万千,造型与寓意水乳交融。

人们在泡茶时,用茶水浇淋或涂抹它,在茶汤的润泽下,日积月累,其表面就会形成一层温润柔和的茶色包浆,且茶香内蕴,更加另人爱不释手。

茶宠的意思,其实就是茶席上的萌宠。

打量了一眼,安子善啧啧道:“不错,这王秘书很有心啊,细节之处见成败,旺财金蟾,紫砂如意,八方来财,万事如意。不错,很不错。”

吴玉川笑了,或许在他眼里,安子善做出什么样的事,说出什么样的话,都不足为奇,所以他丝毫没有惊讶,只是笑道:“安师也这么认为吗?我也觉得这王秘书是个有心,且能够用心做事的人。”

安子善看着低头泡茶的吴玉川,笑着问道:“莲山建筑公司的人还没来?架子这么大吗?”

吴玉川笑了,拿手指了指西边道:“早来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我一直让他们在边上等着,就隔壁那个办公室,小赵陪着。”

安子善微惊,声音低了下来,“这办公室隔音好吗?”

“好的很,我早就确认过了,安师放心。”

随手把冲泡后的茶水倒进茶杯,端到安子善面前道:“安师品一下,王秘书说这是你们本地的照市绿茶,在东山省也很出名的。说我全国各地的名茶肯定都尝遍了,所以让我尝尝这个。”

安子善抽动了一下嘴角,暗道,这照市绿茶,前世的时候喝的太多了,都是刚上市的春茶和秋茶,甚至还有朋友自家茶园专门采摘的一芽一叶初展的茶尖。

“我就是本地的,这个不是太稀罕,喝的比较多。吴先生,你还是多尝尝。”

安子善虽然这么说,但骑了一路自行车,确实有些口渴了,遂慢慢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吴玉川微笑会意,轻声道:“安师,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您看您一直称呼我吴先生,咱们是不是显的太生份了,是吧?”

端着茶杯的安子善愣了一下,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吴玉川笑道:“安师以后跟文大师一样,称呼我小吴,可好?”

“噗!”

刚抿了一口热茶,安子善就喷了出来,一脸无语的瞪着吴玉川,斥道:“你多大年纪了?我才多大年纪,我喊你小吴合适吗?我看你是成心看我出糗的是吧?”

吴玉川赧然,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师误会了。小吴不行的话,老吴总可以吧?”

恨恨的瞪了吴玉川一眼,夺过他递来的纸巾,一边擦着嘴,安子善一边道:“这个倒是可以,只要你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怎么可能嫌弃呢。”吴玉川笑逐颜开,忙不迭的说道。

喝了两口茶水,安子善问道:“莲山建筑公司这边,来了几个人,都是谁?”

吴玉川想也没想道:“两个人,都是男的,一个是他们的总经理冯冀,一个是项目经理安家栋。”

安子善愣住了,目光怔怔的看着吴玉川,心里却是在想安家栋怎么会来?怎么会这么巧?

实话说,安子善起初的想法是如果父母想跟他们和好,那么自己就通过建筑公司内部施压,迫使安家栋上门给父母道歉,取得原谅。

但,他知道了父亲真正的想法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已经不打算给安家栋机会了,所以更没有打算见他。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子善不想见,他居然也来了。

“安师?安师?”

吴玉川看到突然愣住的安子善就明白了,这两人肯定有一个是关键人物,而安子善发愣是在自己说出第二个人的名字之后,那这么说安家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关键人物了。

并且,吴玉川留意到这个人也姓安,其实这俩人刚来的时候,吴玉川就已经注意到这个人了。

只不过那会仅仅是下意识的注意,他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还真是这个人。

“哦!我没事,你继续说。这俩人就是刚开始跟你们接触的人吗?”

安子善回过神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很是唏嘘不已。

吴玉川道:“不是,刚开始跟我们接触的人也是个项目经理,好像是叫郑召维。”

“嗯!”

安子善点点头,沉默了下来,皱着眉头,目露思索之色。

吴玉川见状,数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看着安子善在沉思中,又不敢打扰,没办法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

他眉头微挑,暗赞着,这照市的绿茶味道还真不错,清爽香醇,口感绵柔。

想了一会,安子善抬起了头,微笑道:“走吧,我们去隔壁。”

“诶!”

两人站起身,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吴玉川问道:“安师,您打算怎么处理?”

闻言,安子善脚下一停,扭头看向他,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我不听是非,只论对错。”

说完,抬脚就出了门,身后的吴玉川怔了一下,慌忙压下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急忙跟了上去。

第二百章 你想得善终?

“嘭”。

“哎呦”。

安子善回头瞅了吴玉川一眼,奇怪道:“老吴,怎么突然毛毛躁躁的呢?”

吴玉川一脸无语的看着安子善,有些埋怨道:“安师,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看着目光幽怨,揉着脑门的吴玉川,安子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突然想起来个事情,你先进来。”随即转身又回了屋内。

吴玉川揉着额头,蹙起了眉头,搞不清安子善的意图。跟着安子善又回到屋内,随手关上了房门,疑惑道:“安师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了?”

安子善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在这个屋里等着,让他们过来比较好,你说呢?”

吴玉川愣了一下,其实刚才他就准备提的,但是想了一下又没说出口。

此时安子善主动提出来这个问题,看来他也是意识到了,这样会更好一些,遂微笑道:“安师考虑的周全,让他们过来确实更合适一些。那我现在过去喊他们?”

安子善点了点头,笑着摆摆手道:“你不用过去,直接打电话给你秘书,让她跟冯冀过来。”

“只叫冯冀?”

“对”。

“那好的,安师。”

说完,安子善慢慢的走到办公师窗前,秋日的阳光清清爽爽的洒了进来,铺在他的身上,身后吴玉川正在给赵丹丹打电话。

“小赵,你跟冯冀过来。”吴玉川沉声道。

站在窗前的安子善,可以清晰的听到话筒里传出来那个好听的女声,有些惊诧的问道:“我跟冯总?那安……”。

“让他自己在那儿等着。”

“哦,好的,吴总。”

挂掉电话后,吴玉川望着安子善的背影,轻轻的皱起了眉头,突然的他有些看不太懂安子善了,难道为难莲山建筑公司不是因为跟那个安家栋有过节吗?

安子善没有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居然在吴玉川的心中留下了有城府的影子。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吴玉川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那个少年,瞧见他没有任何反应,遂喊道:“进来!”

门应声而开,赵丹丹穿着一身干练又性感的黑色职业套裙当先走了进来,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把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一派御姐气息扑面而来。

看到站在办公桌前的吴玉川和站在窗前面向窗外的那个背影,赵丹丹愣了一下,冯冀跟在身后走了进来,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眼,目光投射到了站在办公桌前的吴玉川身上,心想,这应该就是龙湖的吴玉川了。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正主了。之前跟张明教约饭被拒之后,冯冀的内心是绝望的,他不知道还能找谁求情,张家已经是莲山县权势最大的家族了,除非他能请求县委书记方仁清帮忙。

然而,方仁清当时来莲山的时候是带着任务来的,一直刻意避免抛头露面和跟商政不必要的接触,所以冯冀没有办法走方仁清这条线。

他的关系网能够搭上张明教的线,就已经尽力了。

然而,正当他要认命,从其他建筑公司手里接点活的时候,突然在今天清晨收到了郑召维的电话,龙湖的吴总同意见他了。

突然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束光,冯冀下意识的紧紧拽住,亲自前来。

“吴总,这位就是莲山建筑公司的冯总。”赵丹丹微笑着走上前,站在吴玉川面前大概一臂远的距离。

身侧的冯冀慌忙伸出双手,半鞠躬状态,满脸笑容的说道:“吴总,幸会幸会,我是冯冀。”

吴玉川微笑着伸出右手,轻轻的跟冯冀握了一下,笑道:“你好,冯总,这边来。”

冯冀有些发愣,眼看着吴玉川走到了站在窗前的那个少年身后,有些不明所以。刚进屋他就看到了这个少年,静静的站在窗前,他以为这是吴玉川的子孙辈之类,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当他看到吴玉川走到这个少年稍后,恭敬的站在那儿,微笑的叫道:“安少,冯冀到了。”

正站在窗前看似非常感兴趣的欣赏窗外风景的安子善,听到吴玉川的称呼,双眼猛的缩了一下,嘴角直抽抽,老吴真会玩,这称呼他是怎么想出口的。

吴玉川也很无奈啊,文卜先说了不准泄露安子善的身份,而之前称呼安同学他又觉得太生份了,况且这个场合也不太合适这种称呼,既然现在熟悉了,总要在外人前面换个称呼吧。

思来想去,吴玉川觉得安少这个称呼就挺合适的。

冯冀怔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无形的恐惧笼罩了他,像是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般,有些无法呼吸,龙湖已经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了,而龙湖的掌舵人都恭敬无比的少年,嘴里的这个安少,该有多么恐怖。

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莲山县建筑公司是如何得罪这样恐怖的人物的?此时的冯冀已经不是激动和兴奋了,他不再期望能拿到龙湖的分包工程,他祈祷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不要牵扯到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瞬间,冯冀想了很多,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身体有些无意识的颤抖着。安子善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模样的冯冀。

有些嗔怒的瞪了吴玉川一眼,你看你这称呼把人给吓得,吴玉川讪笑了一下。

他也没有想到冯冀心态这么差,怎么说也是一个企业的掌舵人啊,自己也没说什么,只是改了个称呼,他激动什么?

冯冀想哭,早知道自己就不来了,爱谁谁。得罪了这样的人物,反正没自己的事,再怎么样上面还有股东会顶着呢。

望着转过身来,面容普通的寸头少年,扔到大街上他都不会注意的穿着,冯冀怎么也无法想到,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居然有这么可怕的身份。

安子善笑着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道:“老吴,给冯经理拿把凳子坐啊,怎么能让客人站着呢?”

吴玉川笑了,扭头给赵丹丹使了个眼色,对方从沙发旁拿过了一把靠背椅子,轻轻的放在了办公桌前道:“冯总,请坐。”

安子善微笑着伸了伸手,示意对方坐下。

冯冀脸上堆满了笑容,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屁股仅仅占了椅面的三分之一,堪堪撑住他的身体。

吴玉川走了过来,静静的站在安子善的身侧,赵丹丹站在冯冀的身后。

望着像个管家一样的吴玉川,冯冀的内心在哀嚎,我的天啊,是谁他妈得罪的对方啊?

然后,安子善轻轻的张开了口,一句话就让冯冀猛的停止了心跳,感觉到窒息。

安子善淡淡的笑着,温声道:“冯先生,你想得善终?”

第二百零一章 再问冯冀

冯冀懵了,只觉一股寒意铺面而来,安子善那淡淡的微笑在他的眼里却是不寒而粟,他用力的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

吴玉川也有些愣神,难道自己分析错了,得罪安子善的正是面前这个冯冀?

冯冀身侧的赵丹丹眼神微动,不由得认真看着安子善那张普通的脸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心中感慨万千,不愧是吴玉川敬畏的人,年纪轻轻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安子善轻飘飘的一句话,满场皆惊,冯冀忍不住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擦了下顺着脸颊流下的冷汗。

望着冯冀这幅模样,安子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一脸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吴玉川,送了个眼神,这老冯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这坐在那一直抖,还哗哗的淌汗是什么情况?

身子虚成这个样子?

然而,吴玉川也没明白安子善望着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于是,画面一时有点讨喜,两人大眼对小眼的对视着。

安子善看着吴玉川懵懵的表情有点着急,自己刚跟那些影视剧中学的装逼场景,不能被破坏掉啊。曾经很多次,安子善看到影视剧中很多大佬站在办公室中面向窗外,然后干了坏事的人被带进来之后,大佬转身,对方立马吓到跪舔。

那时候安子善觉得,很**,很爽,于是,一时心血来潮也学了过来。

结果眼看着吴玉川没有反应,而椅子上的冯冀哆嗦的更厉害了,安子善忍不住了,微蹙着眉头,问道:“冯先生?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就在冯冀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的时候,听到安子善这句话,他面色苍白的看了过来,颤声道:“安……安少,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您啊……。”

“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给条活路吧。”

吴玉川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审视着冯冀,看来对方经历过什么,知道这个社会某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实际上无比的黑暗。

安子善懵了,他是真的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找你来谈合作的,你说这个干嘛?

你得罪过我吗?额,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这姓冯的知道自己的目的?难道当年老爸的事情他也参与过?

一脸懵逼的安子善装不下去了,不太确定的说道:“冯先生,12年前……”

安子善一张口冯冀就傻眼了,12年前?我12年前得罪你了?看着面相也就十几岁吧,上初中?

这么说的话,这位安少三四岁的时候自己得罪的对方?

我的天啊,太记仇了吧,这记了我十几年,多大仇多大恨啊,十多年前的事,这我怎么记得住啊。

再说了,十二年前三四岁的孩子,我能对你做啥啊?骂过你?

安子善刚开口,可能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冯冀就想了这么多。

就在冯冀准备跪下的时候,听到安子善继续说道:“12年前,莲山建筑公司,有一个叫安家业的职工,你有印象吗?”

冯冀傻眼了,目光呆滞的望着安子善,啥?跟自己没关系?

看到冯冀没说话,安子善以为对方记不太清了,于是继续提醒道:“他大概是91年年末的时候辞职的,在你们建筑公司干了七年吧。在87年的时候,你们建筑公司给了他一个转正的名额,后来被别人顶了。”

冯冀还是在发呆,还没有回过神来,安子善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只不过他此时心里在想,不是我得罪了对方?不是因为我?

心中在无限的庆幸和激动中,这种患得患失,从地狱到天堂的冲击,一时让冯冀大脑空白一片。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对这冯冀的印象差了不少,暗自想着,自己找的合作对象,是不是太怂了点,怎么心态这么差,屁大点事就发呆,发愣。

不至于才年过五十就有老年痴呆吧,那以后怎么干活?

身后的吴玉川看不下去了,喝道:“冯冀,安少问你话呢!”

冯冀上身猛的颤了下,回过神来,望着面色薄怒的吴玉川,急声道:“安少请原谅,请原谅,我刚才在想您说的问题,完全没有印象啊。冒昧的问一下,安家业这个人是得罪了您吗?”

冯冀以为安子善是为了十几年前的一个人职工来找他们建筑公司的麻烦,以为十几年前安家业得罪了对方。

安子善大翻白眼,心中狂叹,这老冯什么理解能力,什么眼力劲啊,跟老吴相比差的太远了,唉。

安子善很是无奈的说道:“他没有得罪我,而是你们建筑公司有人得罪了他,明白了吗?他是我爸。”

吴玉川瞳孔微缩,又一个重要人物。

冯冀暗自叫苦,果然是有人得罪了这个安少,得罪他爸跟得罪他有啥区别。关键是十几年的事情了,怎么查,自己也不知情啊。

他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安少,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太好查啊,您知道是谁得罪了老爷子吗?”

安子善瞪眼了,老爷子?你这什么称呼,我爸还没你大呢!

冯冀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安子善瞪眼的样子有点吓人,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盯着冯冀的脸,安子善面色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沉声道:“知道,得罪他的人就在隔壁!”

“就在隔壁?”听到这话,冯冀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突然,他双目怒睁,长大了嘴,结结巴巴道:“安……安少是……是说,安家栋?”

赵丹丹面色微动,原来是那个人得罪了安师啊,怪不得一个人被留在那边,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命运,看看这冯冀都吓成这个样子,更不要说他只是个经理了。

面无表情的赵丹丹,内心复杂无比,望着椅子上半躺的安子善羡慕不已,这就是人上人啊,自己一直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成为这样的人啊。

听到安家栋的名字,吴玉川目光一闪,安家栋和安家业,怎么感觉像是亲兄弟用的名字呢?

安子善寒声道:“对,就是他!”

冯冀面色胀红,双眼几欲喷火,怒气冲天,大骂道:“这个混蛋,不知道好歹的安家栋,他是瞎了狗眼吗,居然得罪了老爷子。简直是自寻死路,安少,您放心,这事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无二话。”

此时的冯冀,心中恨意滔天,他没有想到莲山建筑公司遇到的一切不公正待遇,都是因为安家栋,亏他之前还一直很欣赏他,觉得他是个干将。

此刻他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位干将,都是因为他把自己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就要给这安少跪下了。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望着冯冀,轻声道:“冯先生,这些我们先放在一边,安家栋的事情,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现在,我们来谈下你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

“冯先生,你想得善终吗?”

冯冀哭了,这怎么又绕我身上了,这关我啥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第二百零二章 请安少指条明路

冯冀很委屈,很慌,难道大人物都是这样的吗?

如此的不讲理,报仇要连坐,人家株连九族,你株连同事吗?

在大人物眼里,难道连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都是错吗?

冯冀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容凄苦,惶然。如果他看过二龙湖二哥的视频,可能会吼一声“卧槽!无情!”

然并卵,他没有看过,此刻五十多岁的人了,面部表情那叫一个委屈,真是见者心疼,闻者同情。

可惜,屋里的其他三人一个是当局者,两个是‘马仔’,丝毫没有同情和为冯冀叫屈的意思。

吴玉川和赵丹丹同样以为安子善是因为他爸这件事,拿整个莲山建筑公司开刀。虽然老吴心有不忍,但也没有多说,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立场,至于同情弱者,他早就没有了那种情怀。

望着不说话的冯冀,安子善笑眯眯的说道:“冯先生,莲山建筑公司的情况,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有些事藏是藏不住的。”

冯冀愣了,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安子善。

“你如此迫切的想要跟龙湖合作,拿下乡镇合并工程的分包业务,难道不是在欲盖弥彰?莲山建筑公司虽然是国企,但这些年上层领导一个个不仅无作为还疯狂啃噬着它,这家企业早已经千疮百孔。”

“你想着拿到龙湖的分包工程,然后跟龙湖搭上线,救活这家国企?我看你是没有睡醒,现在你应该醒醒了。你想顺利退休,可能不大,想善终难呐!”

冯冀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吴玉川也是,赵丹丹更是如此。

此时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哥啊,咱能说话一次把话说完吗?

咱能不这么吓人吗?这么大舌头吗?

能不这么折磨人吗?

冯冀此刻的心情那是翻江倒海,惊恐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莲山建筑公司现在的情况,只有他和上层股东知道,他非常恐惧,不知道安子善是怎么知道的。

冯冀很清楚如果再没有大的转变和机遇,公司就真的彻底完了,其实公司早就连年亏损了,而且亏空很大,只不过一直靠着银行贷款和做假账来掩盖。

对,就是做假账,每年度莲山建筑公司报给县政府的财务情况都是伪造的。而坚持到如今,如果还没有大工程入手的话,伪造都伪造不了了。

莲山建筑公司走到目前的境况,不是冯冀的管理失误造成的,相反他是最勤勉和务实的一任总经理了,但那又如何,他接手的时候,这家公司已经病入膏肓了。

前面那些高层已经吸饱了血,功成身退。

冯冀从接手总经理这个位置后也曾宏图盖世,多次改革试图除去沉嗬,让企业再获新生,然而得到的结果只是几次回光返照罢了。

于是,他改变了想法,正如安子善所料,他现在只想让这家公司坚持到自己退休,获得正常退休待遇就行了,至于公司的未来走到哪儿,他不想再去管。

但,不管怎么样,公司的真正情况是必须要保密的,绝对不能让所有职工和县委知道的。

然而,为什么这个安少知道?

看到冯冀的表情,安子善放心了,看来情况确实如此。

实际上,莲山建筑公司的情况具体如何,他也不清楚,只不过前世的时候他曾经听安家业说过这些陈年旧事。

当时安家业还感叹自己曾经工作了那么多年的莲山建筑公司破产倒闭了,当时项目经理以下的职员都没有任何保障,只有项目经理以上职位的人才被另外安排了工作。

而时间,就在2000年的夏末,当时安子善问了句,这国企怎么就倒闭了呢?安家业回答,当官的贪污,把根子挖断了。

所以,按照这个情况推断,安子善猜测此时莲山建筑公司的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又根据张明教给自己打电话时无意中透露的话语,这两天他接到了无数的电话,莲山建筑公司疯了一样的公关,让他不由的猜测这家公司是不是现在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而冯冀作为现在的掌舵人,他应该想的不是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那除了公司的起死回生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善终了吧。

当然,或许也有再尝试一把看看能否救活这家企业的念头。毕竟那个时代,国有企业职工是骄傲的,也是自大的,总是守着那些昔日的辉煌和荣耀不放手,不愿面对社会的进步和时代的变革。

在改革的大潮中,许多国企被迫改制,破产,倒闭。

相对于那些改制的国企,接手这种即将破产、倒闭的国企,代价要小的多。

况且前世的时候因为这些破产后职工安置问题还曾引发了非常恶劣的国企职工上访事件,安子善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民企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处理好劳资关系和债权债务关系是最佳选择了。

只不过安子善不想事情的发展让自己太过被动,也要让这些国企职工站到绝望的低谷,放弃国企职工的硬骨头和“铁饭碗”这样的固有观念。

如果在莲山建筑公司没有暴露破产危机之前,提出了并购意向,这要是让职工听说了自己的“铁饭碗”要被换成“泥饭碗”,职工们肯定是不干的。

从国企主人变成给人打工,当了那么多年的国企职工,他们思想上一时肯定难以接受,安子善可不想费劲的去给他们讲理想,讲未来,讲价值观。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引发不必要的群体**件,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对国企职工来说,他们认为民营企业一旦进来,就意味着自己失业了,以后也就没有什么保障了。因此,民企对国企的并购和重组,需要慎之又慎,小心筹划。

所以,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安子善决定拿下冯冀,主动出击。

吴玉川的心中波涛起伏,到这会他才明白安子善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当然,也可能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一石二鸟。

安子善淡淡的笑着,看着冯冀不说话,目中自信的光芒刺的冯冀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冯冀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安少是某个股东的亲戚?建筑公司的现状只有我和上层股东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就算是县委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吴玉川瞳孔一缩,县委都不知道?这件事就耐人寻味了,刚开始吴玉川还以为安子善是通过方仁清或者是张明教的关系获得的信息。

那么,倘若不是他们得到的信息,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易算!

想到这个可能,吴玉川激动的心神一顿,浑身有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安子善笑了笑,轻声道:“冯先生,你先不要管我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我还有一个消息要送给你,那就是就算我把龙湖的分包工程给你,你依然无法坚持到退休。实际上,在明年的夏末,莲山建筑公司就会被宣布破产倒闭。”

“而你,就是那个将莲山建筑公司经营到破产的经理人,这个锅你不背也要背。这其中的风险你是清楚的,那么你该怎么选择呢?”

吴玉川更激动了,赵丹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容亢奋的吴玉川,有些搞不懂他激动个什么劲。

冯冀面色彻底变了,颤声道:“还请安少指条明路!”

第二百零三章 收伏

安子善笑了笑,“85年国家就颁布了国有企业破产改制法案,这个冯先生肯定知道的吧?”

冯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安少的意思是?”

安子善并没有回答冯冀的问题,而是说:“冯先生,虽然莲山建筑公司目前是国企,但如果让你在莲山建筑和龙湖之间选择,你会选哪家企业?”

冯冀目光微凝,毫不迟疑道:“这肯定选龙湖的。”

安子善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道:“冯先生果然有眼光、有魄力,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莲山建筑公司的现状你很清楚,只有个国有企业的名头并不能养家糊口,更不能为你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那么我便直说了,我有意收购莲山建筑公司,同时给你一个更辉煌的未来,你有没有兴趣呢?”

吴玉川目光微动,有些羡慕的看着冯冀,有相同眼神的还有赵丹丹。

在赵丹丹看来,能够跟随神秘的安子善,比跟随吴玉川更有前途,然而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冯冀获得的招揽,是吴玉川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他一直在努力,但到现在为止,他和安子善依然只是合作关系。

冯冀面色瞬间潮红,他亢奋了,虽然从安子善说出那话开始他已经有所预料,但此刻他依然不敢置信,这位来历神秘,恐怖异常的安少居然要招揽他。

其实他很早就开始考虑后路了,毕竟莲山建筑公司的现状他清楚无比,未雨绸缪也是被逼无奈。

毫无疑问,在他考虑的所有后路里面,获得安子善的招揽,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冯冀毫不犹豫的,急声道:“我愿意!我愿意!想让我怎么做,安少请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子善笑了,虽然他知道有吴玉川的大旗,这件事情不难,但他也没有想过会这么顺利,毕竟他所知道的信息有限,仅仅从安家业的嘴里得到了只字片语而已。

安子善笑着说道:“赴汤蹈火不至于,我需要你做的是,把莲山建筑公司的现状和问题,详细的整理出来,做好呈报的准备。”

“我会让老吴,找机会告诉县委方书记,再给你们谈判分包工程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你们的经营出现巨大的问题,然后县委去调查你们的时候,你装作没有办法,才把所有的问题呈报。”

“你需要注意的是,维护自己是完全无辜和不知情的形象,而且是站在所有职工的一面,因为我需要你来安抚所有的职工接受现状。”

“待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让老吴跟县委提出并购莲山建筑公司的意向。在后面的事情,到时候会告诉你怎么做,有老吴配合你。”

冯冀点了点头,面色激动的说:“没有问题,安少请放心,属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安子善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下面我们来聊一下安家栋的事情,安家栋现在是二婚,你知道吗?他的原配妻子,在十年前离婚了。”

冯冀点头道:“知道,他现在的妻子是建筑公司的职工。”

“他现在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冯秀彩。”

“冯秀彩?也姓冯,跟你有什么关系?”安子善疑惑的问道。

“安少,此人跟属下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村的而已,我们都是冯家岭村的。”

“哦,没关系就好。这个人在建筑公司的风评如何”

“不是很好,他们家,在我们村里的口碑也不好,这家人为人刻薄。”

安子善想了一下,沉声道:“其实安家栋是我大爷!”

“啊?”

冯冀猝不及防失声惊叫,赵丹丹猛地抬起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

吴玉川面色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似没有看到他们的反应,安子善面色有些哀伤,自顾自的说:“十多年前,安家栋用欺骗的方式顶替了你们建筑公司给我爸的转正名额,并且在所有人的反对下,把他前妻扫地出门,娶了这个冯秀彩。”

“更过分的是,从那之后他就跟家里人断绝了往来。当年我爷爷去世他都没有回家去看一眼,现在我奶奶也上年纪了身体不太好,我四个姑轮流养着她,奶奶曾哭着说想他的大儿子了,想去看望安家栋,在他家里小住几天,他不允。”

“为此,直到如今,我爸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听到安子善说的话,赵丹丹眼皮直跳,只觉心头有一股无名火,噌的烧了起来。

冯冀也变了脸色,虽然说公司对于个人的私事并不干涉,但安家栋的所作所为已经有悖伦理。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孝都做不好的人如何堪用,短短几句话冯冀就意识到了,当年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吴玉川的眼中凶光四射,他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自幼父亲去世,母亲辛苦拉扯他长大。

在他的心里母亲是最重要的人,而现在听到安家栋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他有些忍不住,杀之而后快。

他认为,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与这样的人呼吸在同一片蓝天下,他都感觉恶心。

安子善面沉似水,冷哼道:“这样的人必须要得到惩罚,上天不罚,我来罚!”

“但现在我想亲自问一下安家栋,作为一个儿子,他是如何做到如此狼心狗肺的。我还要让他睁大了眼看着,自己曾无所不用其极得到的名利,被夺走。”

冯冀面色复杂的沉默了片刻,他没有想到这里面有如此多的故事。

此时他突然不明白了,这个安少又是什么情况,安家栋只是公司的项目经理,那么他的父亲应该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这个安少,又是凭什么役使吴玉川的呢

不是家世,还能是什么

他有些想不明白,不再去考虑。不管这个安少是凭什么得到了现在的地位,这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获得对方的赏识和认可,就可以了。

冯冀想了一下,沉声道:“安少,关于您父亲被顶替转正名额的事情。在当年,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公司内部一定有参与的人。”

安子善猛地瞪大了眼,喝道:“什么意思?详细的说说看。”

“莲山建筑公司是国企,所以,转正的事情会考虑到家庭成分和人品,如果您说的事情属实的话,安家栋的人品太差,不孝敬父母就是大忌。”

“他不会一直干到现在,并且做到项目经理这个位置上。”

安子善紧紧的拧起了眉头,瞳孔微缩,寒声道:“我不管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我不管他们现在是退休还是在职!我绝不会放过一个人!”

他一直记得前世的时候,父亲的工作有多么苦,多么累。都是因为转正名额被顶替,然后到坊丘市又遇到了无良师傅造成的。

都是那时候的因,造就了以后的果。

冯冀忍不住抹了把汗额,心里不禁替当年的参与者默哀起来。

面寒如冰的沉默了片刻,安子善涩声道:“把安家栋带过来吧,我想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真真假假

安家栋望着冯冀和那女秘书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思索之中。

刚到县委,安家栋就被赵丹丹迷住了眼,这身材,这脸蛋,真美啊,心中很是羡慕吴玉川,有钱真好,有钱人真幸福。

早上安家栋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吵醒了,他很是小心的拿起床头的手机,然后就听到了冯冀的吼声:“老安,限你十五分钟内到县委门口,陪我一起跟龙湖谈判去。”

那一刻安家栋幸福的笑出了声,本来跟龙湖谈合作是交给郑召维的,安家栋当时并没能争的过他,还郁闷了半天。不过他也没说啥,谁让郑召维有个好舅舅的,这个社会的现实,他早就清清楚楚了。

谁成想,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郑召维居然办事不利,人家龙湖不屌他,结果让自己得到了这个机会。

他们两人来到县委之后,就被那漂亮的女秘书带到了这个房间,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安家栋觉得,龙湖既然给打电话让过来了,那这项目分包的事情就是十拿九稳了。

而冯冀既然喊自己一起过来,那这分包的工程必然少不了自己的。想到又有工程在手,又能获得下面那些分包商的包工头们给的各种孝敬,安家栋不禁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两年,建筑公司接到的活越来越少了,能够拿到工程的部门才能过的滋润一些。

“嗯?”,正在畅想的安家栋皱了下眉头,刚刚他似乎听到隔壁有隐约的惊叫声,只是听的不是很清楚。

安家栋喃喃道:“这县委大楼的隔音就是好啊,不像我那破办公室,小声说个话,边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干啥都不方便。”

“嘭”,正出神的安家栋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被猛然推开的房门,只见冯冀冷着脸走了进来。

安家栋的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难道没谈成?

“冯……”

“老安,你过来。”安家栋还没说完就被冯冀打断了,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安家栋,冯冀沉声说道,转身就走。

安家栋有些懵,怎么回事?

发懵也不敢耽误,他赶紧起身快步跟上前面的冯冀,只见冯冀出门右拐站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瞪着刚走出房门的安家栋不耐的喊道。

“你快点。”

“神经病啊,谈不成是你本事不行,朝我撒什么气。”安家栋看着冯冀那不耐烦的表情,低声骂着。

脸上却浮现起笑容,急忙应道:“来了,来了。”

紧跟着冯冀走进了这间办公室,前面的冯冀说道:“老安,这是龙湖的吴总。”

安家栋看到站在办公桌旁的冷面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道:“吴总。”看到吴玉川的时候,安家栋也看到了其旁边老板椅上坐着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也在直勾勾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他不认识。

“这小孩是谁,大人谈正事呢,怎么四仰八叉的就坐那老板椅上了,估计是这个吴总家的孩子。有钱人也就有钱了,孩子都教育不好,这种场合也带着。”安家栋心里暗自嘀咕道。

吴玉川冷着脸看着安家栋,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对他卑微的问候毫无反应,冷哼道:“安家栋,问你个事情,希望你如实交代,这关系到你们莲山建筑公司能不能拿到分包工程。”

“啊?”

安家栋愣了一下,什么情况这是?他有些懵的转头看向边上的冯冀。

冯冀同样冷着脸,略有怒意的说道:“吴总的话就是我的话,问你什么,你就说。记住,实话实说。”

这下安家栋听明白了,虽然还是疑惑,但这个场合他清楚没自己提问的份。

他笑眯眯的说道:“吴总请问,只要我老安知道,一定会给您说的明明白白地。”

“安家业是你亲弟弟吧?”

“啊?”

安家栋又愣住了,他以为吴玉川会问工程上的一些细节,冯冀回答不上来,才喊自己过来。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方张口就问自己的弟弟,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冯冀面色更难看了,厉声道:“老安,你发什么愣,吴总问你话呢?”

安家栋回过神来,看到怒形于色的冯冀,他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赶忙道:“不好意思冯总,吴总,不好意思,您问的问题太出乎我的预料了,我还以为您问我工程项目的事情呢,不好意思。”

“那个,安家业是我亲弟弟,不过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看到吴玉川冷着脸问安家业的事情,安家栋下意识的以为安家业跟对方有什么嫌隙,于是赶忙想办法把自己撇开。

“很多年没联系了?为什么不联系了?他不是你亲弟弟吗?”吴玉川继续问道。

安家栋很无语,我他妈来谈生意的,你关心我的家务事干什么?但这些牢骚他也只能在心里发,嘴上却依然急忙回道对方的问题。

只见安家栋面色有些为难,郁郁的叹道:“让吴总见笑了,这都是我们家的丑事。我很早就跟他断绝了关系,安家业虽然是我的亲弟弟,但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弟弟,他上不孝敬父母,中对不起兄弟姐妹,心里只有自己那个小家。”

坐在老板椅上的安子善面色变的很难看,瞳孔缩的跟针尖一般盯着睁眼说瞎话的安家栋。

吴玉川面色未变,依然冷声道:“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说的详细点。”

安家栋呆住了,你够了啊,有病呢吧,对我们家事这么关系个毛啊。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扭头看向冯冀,为难道:“冯总,您看这……。”

冯冀拧起了眉头,大声喝道:“安家栋!你让我说几遍,吴总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实话实话,你没听明白?耳背是怎么滴?”

安家栋鼻子都要气歪了,心里恶毒的咒骂着,你个冯瘪三,卧槽你八辈祖宗,这他妈问的些啥事?我家务事跟分包工程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肯定是有病,山阳精神病医院必须要给你留个床位。

不对,你们都留床位,都有病,有钱人真他妈了个逼的恶趣味。

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通,安家栋感觉舒服多了,脸上再次挂上笑容,小声道:“行,吴总既然想知道,今天我也不怕丢人了。早些年的时候,我把我弟介绍来建筑公司上班,我怕他乱花钱,就帮他保管着工资。”

“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不领情,后来他说家里用钱,我就把钱都给他了。但是他还问我要,一直说我落下了他的钱,这事我忍了,我是哥哥嘛,包容着他,他说多少,我就拿自己的钱给他补多少。”

安子善坐在椅子上,有些忍不住想抽他了。

“我以为他这就知足了,谁知道后来建筑公司给了我转正的名额,他非要让我给他,一直嚷嚷着我弟妹刚生了二胎,家里钱不够花的。你们不知道啊,我那弟妹一点都不过日子,太败家了。”

“但是那时候,我家里也不宽裕啊,况且他那会才干了三年,按照公司的规定,考核也不合格,根本就不能顶替我的转正名额。”

顿了一下,怕吴玉川不了解,安家栋笑着解释道:“俺们公司那个时候,是允许血亲顶替转正名额的。”

冯冀站在边上,皱起了眉头。

吴玉川冷声道:“继续说。”

安家栋笑眯眯的点着头,“后来我没同意啊,其实我同意也没有用。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混蛋居然跑回家,跟我爸又吵又闹的非让我爸帮他拿到那个转正名额。那个混蛋一直吵闹,烦的我爸拿起扁担和水桶就出门了,大半夜的去我们村的水井那边去挑水。”

“我们老家是在朱家沟,山村,四面环山,路上漆黑,山里头还有狼叫。”

“然……然后,没想到……我爸他……他不小心掉到井里……淹死了……”

安家栋哭了,非常难过,伤心,居然就站在他们面前哭了,泣不成声了。

吴玉川和冯冀的表情很精彩,同时扭头看向安子善。

“嗡”。

看到安子善的双眼时,两人同时蒙了,脑袋嗡嗡作响,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爬了上来,直冲脑门。

第二百零五章 得失之间,只论对错

吴玉川再次看到了这双眼睛,他的心头,惶惶不安。每次看到这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他就会对这个少年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敬畏。

他不知道这是所有通神境易算师的特殊之处,还是安子善自己独有的能力,他不敢去问,甚至不敢提及。

冯冀是第一次见到安子善这种状态下的双眼,仿佛两个无底的深渊将要把自己吸入,他不曾发觉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一幕深深的刻入他的脑海中,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每当心生杂念之时,面前总会浮现这个场景,那双眼睛。

两世为人的安子善,都没有想到自己能见到如此令他作呕之人,这世间真有黑白颠倒,谎话连篇之人。如果他不是知道真相,真的会被安家栋这番表演蒙骗。

看着安家栋在卖力的表演,声泪俱下,安子善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越来越旺,越来越盛。

他猛的站了起来,厉吼道:“住嘴!安家栋,你真是个人渣,我为爷爷奶奶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不值,感到痛心。”

哭泣声顿止,安家栋眼角还挂着泪滴,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这个站起的少年,颤声道:“你……你是安家业的儿子?”

说完之后,安家栋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安家业那个废物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一句话,点燃了安子善的无边怒火,“人渣”。

“啪、啪”。

怒火滔天的安子善猛的冲了上去,对着安家栋的脸就是两巴掌。在安子善的三观中,从来不以年龄和血缘来认定你是不是长辈,而是以你是不是做了长辈该做的事情,说了长辈该说的话。

就如安家栋,虽然从血缘来说,是他的亲大爷,但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他更没有丁点的尊敬,此时更是厌恶至极,痛恨至极。

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前世自己踏上社会工作后,有一次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去二姑家走亲,席间聊起来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二姑当场就哭了,说爷爷的命不好,养了这样的儿子。

也就是那时,安子善才知道,当年爷爷投井自杀居然是被安家栋的小后老婆气的,具体是什么事情,二姑并没有细说,只是在不停的哭泣。

又说奶奶安家栋也不养,更不让他去他家,嫌弃她脏。

那个时候安子善就对这个未从谋面的大爷厌恶到了极点,虽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但却没有想到还有反噬父母的。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安家栋是真真的连狗都不如。

安子善的两个耳光打懵了安家栋,骤然被自己的侄子打了两耳光,他还有些不敢置信。

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癫狂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的怒气蹭蹭的就上来了,淹没了自己的理智。

他凄厉的大吼道:“你个小兔崽子,有爹妈生没爹妈教的东西,竟然敢打我,我是你大爷,你知不知道。”

说完,他抬脚就向安子善踢去。

“砰”。

安家栋蒙了,仰倒在地上望着吴玉川,他刚抬脚就被早有准备的吴玉川一脚踹倒在地,直接把他踹蒙了。

吴玉川寒声道:“安家栋,你敢对安少无礼,大了你的狗胆。”

冯冀面色狂变,猛的冲了上来,狠狠的拍了安家栋脑门一巴掌,怒吼道:“赶紧给安少道歉,你个混蛋。”

安家栋更蒙了,安少?谁?这个安家业的儿子吗?

你们是怎么了?都是刚从山阳精神病院跑出来吗?

“冯……冯总,啥……啥意思啊?”

扇了安家栋两巴掌,安子善的火气消了一些,目光阴沉的盯着他,寒声道:“安家栋,你只需要告诉我当年你骗走我爸的转正名额,还有谁参与了,把详细过程,原原本本的说明白。”

安家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鄙夷的看着安子善,嘲弄道:“怎么?想替你爸那个废物伸冤啊?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那本事吗?”

“啪、啪”。

回应安家栋是两声清脆火辣的耳光,安家栋差点气死过去,被一个小屁孩,还是自己的侄子打了两次耳光,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丢脸过。

刚准备站起来动手就看到了一双脚再次踹在了自己身上,“啊!”,可能这次吴玉川踢的有点狠,安家栋哀嚎了好一会。

安子善面色阴冷的看着慢慢坐起来的安家栋,幽冷的说道:“安家栋,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吗?我这么说,你可能就理解了,如果你不把真相说清楚,第一你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第二,你会生活的很惨。”

“你现在的工作,职位你会失去的,你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建筑公司分的房子吧。如果你不配合,房子也会收回,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明白了吗?”

安家栋面色大变,瞳孔放大,嘴唇哆嗦着慢慢扭头看向边上面无表情的冯冀,颤声道:“冯……”。

冯冀不待他说完,冷声道:“安少说的没错,所以,你最好配合一点。”

安家栋傻了,脑海中想起来十多年前的那一幕,虽然过了十多年,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大雪飞扬的夜晚,安家业哭嚎着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把转正名额还给他。

那时的自己是如何的志得意满,娶了年轻貌美的妻子,成为了国企的正式职工,端着铁饭碗,不可一世。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中年已过的自己却不曾预料,事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想着家里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安家栋面若死灰,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安子善,哀声道:“侄子,看在我是你大爷的份上,看在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的份上,不要夺走我的职位和工作,行吗?求求你了。”

吴玉川感觉自己要吐了,他把头别了过去,不愿再看这个令他作呕的人。

安子善面色丝毫未变,冷的瘆人,缓缓道:“安家栋,把你的这些伎俩收起来吧,刚刚发生的一切我们已经看透你了。所以,你现在只需要坦白交代就行了,房子我会给你留着。”

“至于工作和职位,那不是属于你的。”

安家栋面色灰败,哭笑不停,惨笑着道:“好,我说。当年你爸获得的转正名额只是因为迟奎欣赏他,认为他是个人才,但他所在的部门项目经理恨他揭露自己收人好处的事情,而且你爸经常在项目会议上跟他唱反调。”

“所以,当时公司安排他给你爸做家庭成分和品格调查时,让我作证,证明他品格有问题,在家不孝敬父母,村里口碑极差。”

“条件就是,把转正的名额给我。”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说道:“迟奎是谁?那个项目经理又是谁,名字,现在在哪儿?”

冯冀说道:“安少,迟奎就是当时的总经理,是我的上上任。”

淡淡的看了冯冀一眼,安子善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坐在地上的安家栋。

“项目经理叫于兴军,现在是山阳乡的乡长。哦,前不久听说被抓起来了,看新闻好像是牵扯进了县城南家的案子里。”

安子善沉默了,看来这个于兴军也是当时南家乡镇势力的成员之一。

转头看向冯冀,问道:“那个迟奎又在哪儿,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感谢一下他。”

冯冀张了张嘴,面色复杂。

地上的安家栋笑的很奇怪,“那老家伙命不好,抽烟太凶,前两年肺癌去世了。”

安子善默然,是好人不长命吗?

望着地上的安家栋,安子善没了兴致,跟那件事有关的人就面前这一个了,扭头看了一眼冯冀,轻声道:“这件事交给你了。”

冯冀点点头,沉声道:“安少放心,一定办妥。”

再转身看向吴玉川,默然道:“其他的交给你了,老吴,看着办吧,我先走了,我不希望他打扰我家人的生活。”

吴玉川目光闪烁的看着面色黯然的安子善,若有所思,“好的,安少,他不会打扰到你的,除非他想给我个借口让他消失。”

听到吴玉川这不含一丝感情的话语,安家栋猛的打了个哆嗦,目中有深深的恐惧。

点了点头,安子善转身就走,轻声道:“不用送我。”几人猛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

赵丹丹没来由的觉得安师并不开心,很落寞的样子。

走出县委大楼的安子善,猛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望着东方熠熠闪烁的红日,他丝毫没有感受到为父伸冤的畅快,反之,心中只有无尽的落寞和空乏。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报了仇,惩罚了人渣,却不开心。

第二百零六章 吴玉川的小心思

对于人性和良知的问题,两世为人的安子善至今没有想明白。

如安家栋这样的人,他是如何思考和认知这个世界的,认知亲情血脉的。人之初性本善,那么人性恶的原因又是什么,是不同的人生经历造就的吗?是这个社会大环境造就的吗?

安子善不知道,有时候也他也会认为,出走半生归来不是少年,是因为这半生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和风风雨雨。

为什么我们总是会固执的怀念青春?我们留恋的是那时候更年轻吗?

安子善认为不是,留恋的应该是那些简单、纯粹的美好。

代天赏罚完毕的安大少,一路上闷闷不乐,埋头用力的蹬着自行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会有这样的执念,一定要让安家栋得到惩罚,或许是前世自己接收了太多父母和亲戚的耳濡目染吧。

行善者就应该得到奖赏,为恶者也必须受到惩罚。

但惩罚了之后,安子善却莫名的有些伤感,挥之不去。

……

安子善离开之后,办公室内的四人一时间沉默下来,安家栋仍然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空洞无神,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掏空了他这些年所有的骄傲。

半晌之后,吴玉川看着地上呆坐的安家栋冷哼道:“安家栋,你可以走了。记住,不要去打扰安少和他的家人,否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起的。”

说道这儿,吴玉川的目光微凝,一字一句道:“或者说,我也承受不起,所以劝你躲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去打扰他们,以龙湖的实力,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说一句对你来说可能没有意义的话,生而为人,要有人性,若无人性,畜生都不如。”

不知道安家栋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对方一直处于怔怔无神的状态中,吴玉川看向冯冀,轻声道:“你送他出去吧,然后再回来,我们商量一下。”

“诶”,冯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安家栋,应道。

随即,弯腰拽着安家栋的一支胳膊,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量,安家栋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吴玉川和冯冀一眼,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冯冀呆了一下,扭头看向吴玉川,吴玉川摇了摇头。

安家栋慢慢的走着,走出县委大楼,走出县委大院,自行车都忘记了,就这样走着。

他想了很多很多,从有记忆起,父母微笑的脸从红润到沧桑,从沧桑到布满深皱,到头发斑白,到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不知道怎的,他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心底空落落的,心中空荡荡的,泪水毫无意识的涌出了眼眶,顺着脸颊肆意横流。

他茫然的走着走着,路过了莲山建筑公司的家属院,也丝毫未觉。

办公室内的冯冀,站在窗前面色复杂的望着安家栋失魂落魄般,蹒跚着离开县委大院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种人渣,不值得可怜。”

吴玉川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窗前,看向窗外,淡漠的说着。

冯冀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的说道:“吴总……”。

“冯冀,叫我名字就好,或者是老吴,都行,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共事了,叫吴总太生份。”吴玉川笑着打断了冯冀的话。

冯冀面色微变,有些不可思议,心跳抖的停了半拍,顿了片刻,方才试探着说道:“那好的,老……老吴。冒昧的问一下,这个安……安少,究竟是什么来历?”

吴玉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打趣道:“什么来历?你不都知道吗?他大爷才刚刚离开啊。”

冯冀无语,嘴角抽动了一下,辩解道:“老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你都说以后我们一起共事了,这个也不方便讲吗?”

吴玉川笑脸收了起来,面色凝重,沉声道:“安少的身份,除非他愿意告诉你,否则谁也不能说,我也不能,说了,后果很严重。”

冯冀眼皮狂跳,瞪大了双眼,大惊失色道:“好……好,我记住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冯冀的心里却跟猫抓一样,奇痒无比,好奇心和探知欲都要淹没掉他的理智了。

吴玉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赵丹丹,吩咐道:“小赵,告诉所有想跟我们合作的建筑公司,想跟我们合作,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不允许给安家栋小工以上的职位,可以让他打小工,也只能打小工。”

“好的,吴总。”赵丹丹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脆声应道。

冯冀面色微变,涩声道:“没必要这么狠吧?”

吴玉川斜睥了他一眼,冷哼道:“狠吗?对这样的人渣我觉得还不够狠。”

冯冀默然,不再多说,他知道安家栋是咎由自取,但共事这么多年,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忍,快五十岁的人了,去给下面的那些建筑公司,甚至包工头打工,还只能干小工。

况且,冯冀清楚,吴玉川这话放出去后,那些建筑公司肯定清楚安家栋惹上了龙湖这条过江龙,那么为了避嫌,估计小工的活计都不会给他。

唉,或许最终安家栋真的只能去跟着那些包工头干小工了,除非他不再干建筑这行,但这行干了快二十年了,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干啥,还会干啥。

吴玉川再次道:“老冯,安少既然吩咐了,你那边尽快去办吧。你们建筑公司的情况,真的到这个地步了吗?”

冯冀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内心很是沉重。

吴玉川心头又是一跳,装作不在意的夸赞道:“你们这么严重的情况,县委都不知道,做的很隐秘啊。”

冯冀面色古怪,叹道:“能不隐秘吗,这事抖出来,谁都不好过,上面那些人还没吸够血呢?一个个恨不得能拖一天是一天,谁管下面的那些职工死活,如果我不是在意现在这个位置,也不会跟他们妥协。”

“这么说不可能是那些人泄露的消息喽?”

冯冀一脸不解的点了点头,肯定道:“绝对不是,安少的消息绝对不是建筑公司内部泄露的。”

想到这儿,冯冀疑惑道:“老吴,是不是安少背后的大人物得到的消息,但是按理说也不太可能啊。”

吴玉川笑了,哈哈大笑,很是开心,笑的冯冀莫名其妙,笑的赵丹丹若有所思。

他重重的拍了拍冯冀的肩膀,朗声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你会知道的,跟着安少,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冯冀拧起了眉头,被吴玉川笑的有些心慌,钱不重要啥重要?

神经吧,这话对你们这些有钱人说还靠点谱!

第二百零七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方小鱼怒瞪着美目,站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指着方小虾气咻咻的吼道:“臭虾米,你给我过来。”

方小虾站在茶几的另一边,右手拿着一个硬壳上锁的日记本,左手拿着一把精巧的薄片钥匙,摇着头扭着腰。

嬉皮笑脸的说道:“就不就不,我就不,你能奈我何。”

说完,把左右手同时举了起来,慢慢的靠近,挤眉弄眼的笑道:“方小鱼!我就要打开了呦,某人的日记本终于落到我手里了。让你天天藏着那么严实,经过本大侦探的认真观察,还不是找到你的钥匙了,嘿嘿。”

方小鱼更愤怒了,双眸几欲喷火,尖叫道:“臭虾米,你要死啦!等爸爸回来,我一定要告诉爸爸你又欺负我,让爸爸把你屁股打开花。”

“哈哈哈哈”。

方小虾仰头大笑,活脱脱一个反派角色,目光挑衅的看着方小鱼,把薄片钥匙插进了日记本的钥匙孔内,“当当当,让我们看看‘小燕子’日记本里的‘五阿哥’在干什么。”

“我们的‘小燕子’也不知做错了什么,心心念念的‘五阿哥’都好久没有给打电话了。噢,忘记了,好像‘五阿哥’从来没有给‘小燕子’打过电话。呦呦,好可怜啊。”

方小虾一边装模作样的把钥匙插进锁孔内,一边蔫坏蔫坏的笑话着方小鱼。私下里,方小虾总是打趣,说安子善是方小鱼的五阿哥,方小鱼也不反驳。

因为小燕子这个外号是他最爱的老爸给的,有一天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的时候,方仁清笑着说,“这个小燕子古灵精怪的样子,简直跟我的宝贝女儿一模一样。”

于是,在程秀琴温婉的笑声中,在方小虾翻着白眼的嘟嘟囔囔中,方小鱼的外号就这么确定了。

其实方小虾觉得,就方小鱼这个小魔女总是欺负他的形象,更像‘容嬷嬷’才对。就在方小虾说着的空当,方小鱼突然就哭了,手中的鸡毛掸子朝着他扔了过来,整个人猛的蹲在沙发上,环抱着两腿,窝在那儿呜呜大哭。

闪身躲过鸡毛掸子,方小虾慌了,赶忙跑上前,把日记本和钥匙放在小鱼的面前,急声道:“怎么了啊,这是,怎么突然就哭了呢?那那,日记本我没开啊,我逗你的,我给你放这了啊,小鱼不哭了哈,不哭了。”

吃完早饭没多久,正在厨房忙碌的程秀琴听到女儿的哭声,蹙着眉头走了出来。抬眼望去,看到女儿蹲在沙发上哇哇大哭,顿时心疼的不行,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就拧住了方小虾的耳朵。

瞪着儿子,厉声道

:“方小虾!你怎么回事又把你妹妹弄哭了,你是怎么做哥哥的,一点不知道让着妹妹。”

“啊!疼,疼,妈,妈,松手松手。我错了,妈,我错了。”方小虾不由自主的歪起了头朝向程秀琴,鬼哭狼嚎的求饶着。

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程秀琴松开手把他推开,坐到方小鱼边上,轻轻的揽着女儿,柔声道:“怎么了小宝贝,不哭不哭啊,妈替你教训你哥了,不哭了啊。”

方小虾一边揉着耳朵,龇牙咧嘴的翻着白眼,小声嘟囔着:“都多大人了,还天天喊着小宝贝,恶心,呕……”。

方小鱼听到妈妈走了过来,哭的更大声了,简直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她真的很难过,安子善确实很久没有给打电话了,每天她就写日记,写日记。每天日记本上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子善哥哥又没给我打电话。”

她很想给安子善打电话,但上次她已经主动给安子善打过电话了,告诉对方他们不搬家了。她觉得女孩子要矜持一些,至少要等到安子善主动给她打过电话之后,才能再给打的。

然而少女心中的秘密无意中被方小虾说破,恼羞成怒的方小鱼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委屈多的翻江倒海都说不完。

昨天晚上,方小鱼趴在自己的小床上,望着床头上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的芭比娃娃嘟着小嘴,在日记本上写着。

“今天子善哥哥又没给我打电话,哼,不开心。”

“每次见到你就觉得很开心,每次即将见到你就会觉得有盼头,不想让方小虾看时间,不想听你说再见,只因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些。”

“曾经的自己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开心就大笑难过就哭。认识你之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就变了,我会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让自己的表情有太多浮动,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淑女,我听你跟哥哥说,你喜欢文静的女孩子。”

“现在,从遇见你之后,一切都变了……”

“今天也没有太多要跟你讲的,嗯,就这些吧,晚安(^_^),我的五阿哥,嘻嘻。”

越想越委屈,程秀琴在边上哄也哄不好,方小鱼就是不停的哭。

“叮铃铃”。

站在茶几边上的方小虾瞅了一眼桌子上响的手机,皱了皱眉头,随手拿起,接了起来,“喂!啊?子善啊……”。

在方小虾电话响的时候,方小鱼的哭声就小了很多,然后等方小虾喊出子善的时候,哭声顿止。

方小鱼猛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打电话的方小

虾,瘪着小嘴,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手机。

程秀琴蹙起了眉头,抬头看了眼正接电话的小虾,若有所思。小鱼不哭了,她起身走向了厨房,到了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蹲在沙发上的女儿,见她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儿子,叹了口气。

“子善啊,什么事?啊?我们在哪儿?我跟小鱼在家呢。啊?你问小鱼啊,小鱼在沙发上坐着玩呢。”

方小鱼的双眸蓦的亮了起来,晶莹透亮,闪闪发光。

站在路边打电话的安子善皱起了眉头,疑惑着,这方小虾什么鬼?

我又没问你妹,你告诉我她在沙发上玩干嘛?

想不明白,安子善也没去理会,笑着说道:“小虾,你跟小鱼明天有事吗?明天重阳节,我约了华子和宋飞一起去爬山玩,你们俩去不去?”

“宋飞也是我的一个好哥们,跟我一个班的,你们没见过。”

方小虾突然大声道:“什么?约我跟小鱼去爬山玩?明天?哦……,我有空啊,但是不知道小鱼有没有空,不知道她愿不愿去啊。”

眼巴巴,直勾勾盯着方小虾的某鱼,瞬间急眼了,蹭的站了起来就要踩着茶几冲过去。

眼疾嘴快的方小虾缩了下脖子,急忙道:“小鱼说了她有空,愿意去,愿意去,我们一定去啊。”

方小鱼收回了站在茶几上的一只脚,杵在沙发上,嘟着嘴,拧着眉头,气咻咻的哼了声。

方小虾继续说道:“喔,都骑自行车,好啊。那我们怎么集合?明天早上八点在人民广场的入口集合?好的,没问题,我们一准到。”

小虾扭头看了眼气咻咻的妹妹,缩了缩脖子,朝着她做了一个讨好的表情,用手指了指手机,说道:“好的,那你要不要跟小鱼说两句啊?”

方小鱼猛的睁大了眼,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露出希翼的神色。

“哦,不说了啊,你在骑车呢?那行吧,你注意安全,明天见。”方小虾摊开双手朝着妹妹耸了耸肩,无奈道:“小鱼,我已经尽力了啊,是子善不想跟你通话的,爸爸回来不能告状啊。”

然后,小虾又可怜兮兮的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屁股打肿了没法骑车的。”

美目奶凶奶凶的瞪了哥哥一眼,方小鱼冷哼了一声拿起沙发上的日记本和钥匙,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关上门,趴上床,打开日记本,写道。

“1999年10月16日,天气晴。”

“哼!五阿哥是个大混蛋,大混蛋!”

第二百零八章 出发吧,骚年

10月17日,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

早上5点多钟,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时间逼近6点的时候,天色大亮。

朝阳从安庄村东山顶上冉冉升起,橘红色的光芒洒向大地,狗尾巴草尖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鸡鸣狗吠的清晨,安子善蹲在院子里压水井边的水泥池子上,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晾衣绳边气急败坏的安子良,然后默默的转过了头,继续怼自己的牙。

安子良的形象简直不能直视,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下身穿着三角裤,上身光着膀子,明明冻的瑟瑟发抖还不穿外套。

这孩子用手摸着晾衣绳上潮乎乎的外套,一脸崩溃的吼道:“娘……,为什么昨晚上不把我的衣服拿屋里去啊,这都被露水打湿了,我今天怎么穿啊。”

张桂云闻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疑惑道:“今天不是周日吗?又不上课,你上哪?”

然后看到安子良抱着膀子瑟瑟发抖的样子恼怒道:“滚进来穿上衣服,冻的都哆嗦了还站那干啥,潮霸孩子(潮霸:莲山方言,意同傻子)。”

安子良哭丧着脸,哀嚎道:“娘诶,我就这么一件拿的出门的衣服,这湿乎乎的怎么穿啊。窝窝眼儿不是要去爬山吗,我也去啊,你这么弄我没衣服穿了。”

张桂云瞪眼,“放屁,怎么就没衣服穿,你看柜子里那些不都是你的衣服。”

安子善转过头,凶巴巴的盯着安子良幽幽的说道:“老大,你是不是飘了,又喊我窝窝眼儿,你信不信我这一杯子凉水泼你身上。”

“还有,我什么时候喊你一起去爬山了?”

安子良缩了缩脖子,恬着脸笑道:“子善,我是你哥啊,亲哥,就这一个亲哥啊。你出去玩,能不喊我,对吧?所以,我心里有数。”

安子善笑了,安子良也笑了,然后就听到安子善笑眯眯的说道:“你有个屁数!就不带你,不带!做梦也不带!”

安子良懵了,窜了上来,央求道:“子善……,弟弟……,你最好了,带我一起啊,行不行?”

看着大哥可怜巴巴的模样,安子善失笑,解释道:“哥,不是不带你,今天我们都是同学一起,你去不方便。你要去了,我们放不开啊,谁让你是我哥呢?”

安子良面色一黯,扭头唉声叹气的进了屋,一脸的生无可恋。

吃完饭,在张桂云的叮嘱中,安子良羡慕的目光中,安子善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就出门了。

进了县城之后,从道路旁的一家小卖部买了五瓶农夫山泉矿泉水,红色的包装纸上写着“喝农夫山泉,看98世界杯”的广告语,而不是后世的“我们只做大自然的搬运工”。

在买矿泉水的时候,安子善无意中看到了边上放置的娃哈哈,犹豫了片刻,又买了两瓶娃哈哈,随手把矿泉水和娃哈哈放到书包里,骑上车子就走了。

快到人民广场入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方氏兄妹已经到了,张华和宋飞还没看到。

……

“爸,那我走了啊。”张华把一卷

卫生纸和钥匙串放到了背包里,然后背在身上跟张明教说道。

“嗯,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张明教笑着说道,随后目送张华下了楼,从楼道里推出自行车就走了。

在阳台上,看着远去的张华,张明教拿出了手机拨了出去。

“小华今天出去玩了,没在家,你来我家吧,我在家等你。”

对面沉默了片刻,尔后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好,十分钟。”

挂断手机,张明教若有所思的进了厨房,烧上了一壶水,这时他才想起来忘了让张华带瓶水,不由得叹道。

“唉,男人就是不行啊,心太大了,不会照顾孩子。”

……

远远的望见安子善,方小鱼双眸一闪,下意识的抬腿就要跑过去,刚迈了一步就收了回来,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站到了方小虾的背后。

方小虾愣了一下,奇怪道:“小鱼,咋了这是?子善来了啊,你不上去迎接吗?”

“不去!我为什要去,你想去你去。”

“咦?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方小虾也不理她,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一会就好了,这种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时候挺多,他有经验。

遂不去管她,抬腿走上前去,安子善也刚刚停好车,跟他们兄妹的自行车挨在一起。

望着鱼虾兄妹的车子,安子善嘴角抽搐了一下,黑了脸。

只见两辆崭新的一模一样的捷安特山地车停在一起,两辆车的区别可能只是车头位置人为绑上去的两块木质的巴掌大的牌子。

靠近安子善的那辆木牌上写着鱼,另一辆木牌上写着虾。

而鱼字牌的下面还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臭鱼”。

同样虾字牌的下面也有两个略显娟秀的小字,“烂虾”。

一看后面的字就是出自这兄妹俩的手笔,而这鱼牌和虾牌裁剪的很是规整,巴掌大小,长方形,牌子的上沿被打个洞,然后一根扎丝穿孔而过绑在车把下面的竖梁上。

上面的鱼和虾两个字似乎是正楷,很是美观大气。

“怎么样?牌子做的很漂亮吧。”方小虾看到安子善在观察他们车子前面的牌子,走上前来,很是自豪的说道。

“这是你爸做的吧,字也是他写的?”安子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宾狗,回答正确。”

“我猜也是,就你们俩这水平,估计下面的小字就是你们的墨宝了。”安子善指着牌子下面的小字,鄙夷道。

方小虾脸红了,嗫嚅道:“是方小鱼先在我的牌上写的。”

安子善笑了,拍了拍方小虾的肩膀,一幅哥们都懂的表情,转而苦着脸道:“你们俩骑这么靓的山地车,我骑着二手大金鹿,让我情何以堪啊。”

方小虾拍拍胸脯笑道:“多大事啊,我的车给你骑,我骑你的。”

安子善呲牙,“算了吧,我怕你骑我的车子大胯疼。”

方小虾黑了脸,怒道:“笑话谁呢,我不就比你矮一点点啊,你才胯疼。”

安子善也不接他的茬,指了指

背对着他们杵在那边的方小鱼,笑着问道:“你妹儿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往常他们一起的时候,每次安子善到来,方小鱼都兴冲冲的跑上前,甜甜的喊一声“子善哥哥”。

今天这突然没反应了,不仅迎接流程没了,人都背过身去了,怎么个情况这是?

方小虾意味深长的笑了,贼贱贼贱的那种,努了努嘴道:“不知道啊,你自己上去问问啊。”

“切,幼稚。自己把你妹儿惹恼了让我去哄啊,一看你就不会哄女孩子,笨。你看我的。”安子善非常鄙视的看了方小虾一眼,拿下背包昂首挺胸的走了上去。

“小鱼,干嘛呢,看我给你带的啥。”

话音刚落,方小鱼猛的转过身,眉眼带笑,甜甜的喊道:“给人家带什么了,子善哥哥。”

自行车旁的方小虾狂翻白眼,以手抚额,痛心疾首道:“妹诶,你的矜持呢?”

安子善扭头给了方小虾一个眼神,“哥有手段不?”。

笑眯眯的从书包里拿出两瓶娃哈哈,乐呵呵的说道:“看,你最爱喝的娃哈哈,可惜哥现在穷,就请你喝两瓶吧。等哥有钱了,给你买一板。”

方小鱼心花怒放,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点着头,她太开心了,不但收到了安子善的礼物,而且还是自己最爱喝的娃哈哈。

方小虾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路过,酸溜溜的说道:“你真抠,都有钱了才买一板?那也才四瓶。”

安子善还没说话,方小鱼怒了,瞪着方小虾大声道:“要你管,臭虾米,你起开。”

在他们的打打闹闹中,张华和宋飞一起到了。

安子善一脸惊诧道:“你俩怎么会一起来的?”

宋飞胖乎乎的脸上,油光瓦亮,嗡声道:“我刚拐过来前面那个路口,就看到华子了,然后就一起喽。”

张华笑着点头,跟同样走过来的鱼虾兄妹打着招呼。

安子善把宋飞介绍给了鱼虾兄妹之后,几人聚在一起聊着,都好奇安子善带大家去爬什么山。

“九仙山!”安子善笑着说道。

“九仙山?”另外几人愣住了。

“莲山近郊有这座山吗?没听说过啊。”张华有些疑惑道,骑着自行车去,肯定也不会太远,但是近郊没听说过这座山啊。

“有,它现在还叫柏山,不过很快就会改名的。”安子善笑眯眯的说道。

“啊!柏山啊,你说柏山就好了,说什么九仙山,神叨叨的。”

宋飞无语道,张华也是直撇嘴,只有鱼虾兄妹一脸懵逼,他们来莲山没多久,不太熟悉,柏山也没听过。

看到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张华低声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既然确定了目的地,那就出发吧,几人各自骑上自行车,宋飞骑的也是二八大杠,张华的是一辆变速车。

几个人兴冲冲的骑在自行车上,安子善大喊一声:“出发吧,骚年!”

随即当先冲了出去,其他人争先恐后的跟了上去,一路上大呼小叫,欢声笑语相随。

第二百零九章 又是九月九(加更)

柏山,在莲山县柏山乡境内。

柏山是后世安子善所熟知的莲山县最大的自然风景区,莲山风景名胜区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就是莲山,莲山县也是因此而得名。

此时的柏山还未进行开发,与莲山隔壑相峙,奇峰异石与洞窟泉瀑颇多,与莲山并称双绝。

柏山更以其突兀的山峰,苍翠的植被和古老的文化传说而闻名,当然目前的名气仅限于莲山县境内,再远点也就覆盖整个照市。

柏山的最高峰卡山垛海拔近千米,从曲径通幽的山间秀色到晴空响雪的悬泉飞瀑,从韵脉神秘的自然景观到古老丰富的历史文化,无不受到本地人的喜爱,成为重阳节登高望远的佳处。

尤其是现在的正值霜秋之季,满山的红叶与山光石景相辉映,蔚为壮观。

五人爬上卡山跺之后望着面前的美景,激动的大呼小叫,引来周围同样登高望远的游人各种嫌弃的目光。

卡山跺顶上,有一块高三米多,重达万斤的石头,本地人称靴石。

站在这块大石头下,安子善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你们知道这块石头的传说吗?”

几人抬头看了眼巨大的靴石,同时摇头,宋飞道:“你肯定知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

安子善笑笑,不以为杵,朗声道:“民间传说,上古年间,上洞八仙因为赴白云仙长之约,去往蓬莱仙岛观赏牡丹盛开之景而路过此地,在此歇脚之时结识了此地的山神。”

“眼见山神满面愁容,八仙之一铁拐李笑着问他是何事如此忧心,山神答欲治理此地荒山,但凡间之水无法让植被存活。”

“于是,铁拐李腾云驾雾至仙山崂山用自己的一只靴子装来净水,随后山神用柳枝蘸了净水洒遍莲山风景区的山峰,于是所有的植被都活了过来,并且生长的郁郁葱葱,百花齐放,万鸟争鸣,这才有了现在的莲山和柏山。”

“荒山变绿海之后,八仙辞别山神各显神通过海而去,铁拐李的靴子却遗留在此,化作了这块巨大的石头,故名靴石。”

“哗哗哗”。

“讲的真好”。

安子善刚讲完,周围响起了哗啦啦的掌声,张华、宋飞和鱼虾兄妹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后,不知何时围过来不少登山之人。

这些游人听到安子善在讲这块大石头的来历,一个个好奇的围了上来,没成想居然听到了如此奇幻瑰丽的神话传说。

安子善腼腆的对着周围的游人,笑了笑。

张华蹙起眉头,若有所思道:“在人民广场的时候,你说这个山很快就叫九仙山了?难道是因为这个传说吗?”

安子善有些意外的看了张华一眼,笑道:“对,八仙加山神,这不正好是九仙吗?九仙山是不是比柏山洋气多了?”

几人点头,很明显啊,这个名字再加上这个故事,到时候再稍加润色,绝对上档次的多。

宋飞有些不太明白,疑声道:“但是你故事讲的再好听也没用啊,这么大座山,轮不到你改名字。”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这我当然知道,现在还改不了,不过快了。”

张华看了安子善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鱼虾兄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安子善也看了他一眼,两人什么也没说,却非常默契的点了点头。

方小鱼两腮红扑扑的,吐着小舌头,开心的说道:“子善哥哥故事讲的好听,但是这山路太难走了,游客上来一趟很不容易,也看不到靴石啊。”

安子善真想给这姑娘点个赞,“所以啊,你们觉得这个柏山开发一下,有没有前途?会不会有很多游客来呢?”

几人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层层叠叠的红叶随着山风摇摆,望向山峰之下的嶙峋怪石,山间的溪流瀑跳,同时点着头。

方小虾不由得说道:“这地方太漂亮了,要是有家上档次的酒店,就更好了。”

安子善对着他伸出大拇指,怪声道:“小虾,有眼光,要不你来开一家?”

方小虾斜睥了他一眼,恼怒道:“我要有开酒店那钱,我还用骑自行车跑这么远,差点累死我,你真是个大坑。”

安子善讪笑不语,他也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缺少锻炼,才骑了半个多小时而已嘛。

方小鱼倒是跳出来为安子善打抱不平了,哼道:“那跟子善哥啥关系咧,都怨你自己体弱,你看张华和宋飞就没事,人家宋飞还那么胖,都没喊累。”

宋飞脸色一垮,差点哭了,有这么夸人的吗?

我胖,我吃你家肉了?

看到宋飞郁闷的表情,张华笑了,乐不可支,他可是知道这小鱼的脾性,眼里只有他的子善哥哥。

很多事,他跟方小虾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是所有人都不挑破而已。

安子善也笑了,跟年轻人在一起真好,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很多,简单,纯粹。

卡山跺顶上是一块比较平整的山石,有一点点凸出在山峰之外,安子善就沿着凸出的部分走了两步站在山崖边上,望着满山浸染的层林唱了起来。

“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飘流在外头。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

清脆的声音里蕴含着说不清的沧桑飘扬而出,瞬间就吸引了斗嘴的几人走了过来,方小鱼俏生生的站在安子善身侧,偷偷的望着安子善普通的侧脸和那双充满魅力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跟着唱了起来。

随后,其他几人也跟着唱了起来,这首九月九的酒流行好几年了,多多少少几人都听过,尤其是**部分。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

谁也没有看到,安子善眼底滚动的泪水,一首歌让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前尘万事已成云烟。

……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张明教听到敲门声,擦了两下手,快步走到门口。

打开门,四目相对之下,气氛略有凝重,看了对方一会,张明教笑了,轻声道:“快进来吧,你都好多年没来了,唉。”

崔秀琪沉默了片刻,眼底有一丝哀伤闪现,缓缓道:“这么多年不见,上次在县委机关家属院门口看到你,还是当年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看着她走进屋来,张明教随手关上房门,笑道:“怎么可能没变,十几年过去,我都老了。你看,都有好多白头发了。”

崔秀琪将手里的包放在沙发上,轻轻的坐下,环顾了一圈叹道:“这些家具你都用了十几年了啊,都没有换过。”

张明教从茶几下面拿出两个杯子,询问道:“喝茶水还是白开水?还是说,老规矩?”

顿了片刻,面色落寞,幽幽道:“没有换,这些都是当年我跟文英一起置办的,有我们两个人的回忆,看到这些家具和毫无变化的家,我就觉得文英一直在边上陪着我,不曾离开。”

闻言,崔秀琪看向张明教落寞的脸,面色复杂的说道:“姐夫,英姐嫁给你,这辈子都值了,不管如何,我想她想要的是余生幸福、开心的你,而不是沉浸在这些回忆中不能自拔的痛苦的你。”

张明教没有言语,沉默着拿起边上的暖瓶倒了一杯白开水,推到崔秀琪面前。

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道:“没有她的余生,我不可能再幸福,这辈子我只剩下一个愿望,把小华养育成人,亲眼看到他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就满足了。”

“然后,我就可以去陪她了,她肯定等了我很久很久了,我不知道她是否等的着急了,她是否会怨我去晚了。”

崔秀琪面色大变,她能听的出来,这都是对方的真心话,她没有想到张明教爱田文英,爱到如此之深。

她急声道:“姐夫,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第二百一十章 崔秀琪的故事

张明教抬起了头,轻轻放下手中的暖瓶,望着崔秀琪疑惑道:“什么事?”

崔秀琪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姐夫还记得我们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吗”

张明教非常不解,这怎么可能不记得,虽然过去20年了,可那段记忆是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回忆,万万不敢忘,也不会忘。

他沉声道:“记得!记的清清楚楚。”

崔秀琪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当年,南城步第一次带我和英姐去参加你们三个人的聚会,是在老幸福路那棵大柳树旁边的风和居。”

“而现在幸福路已经改造过两次了,那棵大柳树也在七年前的第二次改造时砍掉了。”

说到此处,崔秀琪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以为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张明教愣住了,目光如炬的盯着崔秀琪,颤声道:“难……难道不是吗”

崔秀琪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你肯定不相信,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都是注定会出现的。”

张明教呆住了,嘴唇轻微的抖动着,瞳孔不断放大,难以置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一定会认识我们,一定会认识英姐。”

崔秀琪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明教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难道自己的爱情都是注定,都是被设计好的吗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难道文英认识他是为了某种目的吗?

一时间,张明教浮想联翩,心乱如麻。

崔秀琪继续回忆道:“可能你根本不会记得,当年你们下乡办学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也在听课的人群之中,那时候的她跟个丑小鸭一样,平平无奇。”

“但那个时候英姐,就已经对你萌生了情愫。”

正在胡思乱想的张明教,听到最后这句话,又愣住了。

这些事,田文英都没有跟他说过。

崔秀琪对于张明教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面色依然平静的说道:“后来你们参加高考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但英姐却对你始终念念不忘,多年后,我带她去参加读书会。”

“在读书会上她见到了南城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就是当年一起办学的三个人之一,还依然记得他的名字。”

“那天,英姐高兴了一整天,从早到晚脸上都是美美的笑容,我很好奇的问她,她告诉了我这个秘密。她还要求我帮她,她要认识你,她说这么多年从未忘记你。”

张明教目光呆滞的看着崔秀琪,眼眶红了,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颤抖着。

崔秀琪眼中有一丝丝的忧伤,“英姐央求我假装对南城步感兴趣,跟他接触,跟他成为朋友。然后,不管我们三个人就熟悉了,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参加读书会。”

“熟悉了之后,我就跟南城步说希望认识他的朋友,再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英姐主动的追求你,你们就在一起了。”

张明教的心中复杂无比,激动无比,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泪水慢慢的从眼眶滑落。

他咧开嘴笑了,笑得很幸福,但却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这些事情文英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崔秀琪目光复杂的说道:“英姐是一个脸皮很薄、性情传统的人,她不想让你知道,她那么早就爱上了你。而且她也不想让你觉得,她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

“只不过,那么多年念念不忘之后她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才会在再次遇见南城步的时候,如此的情不自禁。”

说到这儿,崔秀琪面色垮了下来,目光中有深深的哀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南城步误会,英姐喜欢他。”

“他喜欢上了英姐,但是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英姐也不知道,那些日子的接触之后,我暗暗的喜欢上了南城步。”

张明教的笑容逐渐消失,呆呆的看着崔秀琪。他一直以为崔秀琪和南城步的结合,是因为南家的安排,他知道南城步并不爱崔秀琪。

所以他以为崔秀琪也并不爱南城步,只是贪图他的家世而已。

看着张明教的神情,崔秀琪冷笑道:“你们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只是贪图他们南家的家世。”

张明教无言以对,面色黯然。

崔秀琪的声音冷厉了起来:“我成了英姐的替代品,但是我从来没得到过幸福,我也知道南城步从来没有爱过我,心里想着的始终是英姐。”

“可是我天真的以为结了婚之后,我只要对他好,真心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他肯定会爱上我的,会看清我的心意的。”

“然而,确实是我太天真了,在他不小心害死了英姐之后,他的世界里就更容不下我了,只有他的权力和儿子,他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他癫狂了。”

“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我那么爱他。”

“我的全世界都是他,可他的世界里却没有我的一丝空隙……”

崔秀琪哭了,面色狰狞,有些凄厉的吼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只想得到简简单单的幸福。”

张明教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劝她,该怎么说,他犹犹豫豫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南城步,文英爱的人并不是他,让他死心呢”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没有说过吗南城步他疯了,他固执的相信,英姐爱的人就是他。他觉得我为了夺走他的心,故意去欺骗他。那天,恼羞成怒的他,第一次对我动手了。”

似乎是这个秘密憋了太久太久,第一次对别人倾诉,崔秀琪的神情乖张,言辞激烈,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张明教张了张嘴,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过了许久,等待崔秀琪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张明教轻声问道:“那么,你今天为什么又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为什么你以前不说?”

崔秀琪目光有些敌视的看着张明教,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一生我过得如此不幸福,不快乐,都是你们的责任。”

张明教愣了,目光异常复杂的看着她,看着面部有一些扭曲,双眼中带着恨意的崔秀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间感觉心口堵的厉害。

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热情洋溢青春活泼的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了。

崔秀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知道,我能到公路局上班,肯定是你的安排。如果你不说,高策不会这么做的。”

“谢谢你……”

“今天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我想你帮我一个忙,南枫在学校受到了很多同学的欺辱。南家倒了,所有人都跟躲避瘟神一样的躲着我们。我只能求你帮我,作为报答,我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还有……”

崔秀琪拿起沙发上的包,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硬壳的笔记本,本子的表面是那种覆膜的,放眼看去,膜都已经掉了,表面有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红紫相间的花色已经黯淡无光。

她摩挲着笔记本,目光复杂的说道:“这是英姐……当年遗失的日记本,她落在了读书会上,我捡到后没有还给她,今天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张明教激动万分,猛的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接过本子紧紧的抱在胸前,颤声道:“谢谢!谢谢你秀琪!”

崔秀琪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轻声道:“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当初没有还给英姐吗?”

张明教脸上带着傻傻的笑容,非常满足,非常幸福,“不重要了,都已经不重要了。”

崔秀琪愣住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们都要好好的

崔秀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张明教说的那句“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教育局家属院距离县委机关家属院不远,崔秀琪走到家里楼下的时候,也就十多分钟。抬头看了一眼自家所在的楼层,崔秀琪目光中似有一丝释然,喃喃道:“我也该放下了。”

脚步轻快的进了单元门,崔秀琪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敲响了家门。

南枫一脸期待的打开门,兴奋的喊道:“妈,怎么样,怎么样,我能转学了吗?”

随手关上房门,将包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崔秀琪笑眯眯的说:“儿子,咱们不用转学了,还有半年你就上高中了,明年一中和二中扩建完之后,下面的四所乡镇高中就合并到一中和二中了。”

“所以,你看,你现在转学完全没必要,还有半年就上高中了,县里那么多学生汇聚到一中和二中,谁还记得你?对吧。”

乡镇高中撤并这么大的事情,崔秀琪居然丝毫不知情,南家倒台之后,对这些大政方针完全没了消息来源,而崔秀琪又是不喜欢看新闻的人,看电视也多数看一些家庭伦理剧而已。

再者说,虽然去了公路局工作,但高策躲着她,别的同事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并不同她说话。

南枫面色一垮,哀嚎道:“啊……,还有半年啊。”

崔秀琪一脸苦涩,缓声道:“小枫,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了,明白吗,而且过去犯下的错,该咱们还的跑不掉。”

南枫张了张嘴,然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苦闷,点了点头回屋里去了。

崔秀琪望着走回房间的南枫,目中却有奇异的光泽闪现,从上次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她就发现儿子似乎不一样了,看他刚才的反应,她非常确定儿子确定变了。

此刻,对于家里发生的这次巨变,崔秀琪的心底头一次有了不同的感受。

……

从柏山回到家的张华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奇怪的看着父亲。

只见张明教在厨房里,站在菜板前,正在处理着一条鲤鱼,张华问他,他说做鲤鱼汤,那是张华最爱喝的汤。

这倒没啥奇怪的,奇怪的是从来不喜欢听歌的张明教,却一边做饭,一边听着客厅里音响放着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张华一脸狐疑的上下审视着父亲,总感觉哪儿有些不对。

张明教瞧了一眼倚靠在厨房门边的张华,笑道:“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张华笑嘻嘻的点了点头,“爸,我跟你说柏山可美了,没想到咱们县还有这么美的地方,不枉我骑了半个多小时的自行车。”

张明教有些意外的看了张华一眼,诧异道:“你们去的柏山吗?挺远的啊,我以为你们也就爬爬城郊的一些小山。柏山确实很美,可惜啊,柏山乡太穷了,县委更没有钱,开发不了。”

听到父亲的话,张华若有所思,轻声道:“今天子善说这个山以后会改名叫九仙山。”

“九仙山?”

张明教放下了手中的菜刀,一脸诧异的说道:“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味道,但是为什么要叫九仙山呢?”

“子善说,这个地方如果要开发的话,需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而且要有一个美丽神奇的传说,他说这叫包装。要宣传,需要有好的包装,这样才能引起游客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张明教点了点头,笑道:“说的很好,也很对,但是开发没有那么容易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行了,你到客厅里等着吧,饭一会就好了。”

“好的,爸。”

张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厨房里张明教做着饭,皱着眉,一脸沉思的模样。

悠扬婉转的歌声在屋子里回荡,“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张明教笑的非常温和,田文英日记本里的一段话,不时的在他眼前浮现,“自从遇见你,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南城步又在听《我只在乎你》,我厚着脸皮蹭了他一只耳机,你知道吗?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了,因为这就是我对你的心意。”

……

“方小虾,我说了,你闭嘴行吗?”

“凭什么,我有言论自由,你管我啊。”

方小鱼停下了脚步,站在家门口,怒瞪着方小虾,用手拍着门。

“砰”,门开了,方仁清面带微笑的出现在门口。

“爸爸……”,非常意外的看到开门的是爸爸,方小鱼笑逐颜开,飞身扑了上去,像个大号树袋熊一般挂在方仁清的脖子上,晃来晃去。

“诶,我们的小燕子回来了啊,哈哈。”

方仁清大笑道,抱着方小鱼转身就进了屋,远远的一个严厉的声音飘进了方小虾的耳朵里。

“小虾,关上门。”

方小虾翻了个白眼,对着远去的父女俩拧着鼻头,努了努嘴。

“爸爸,我跟你说,今天子善哥带我们去的柏山可漂亮,风景太美了,要是能住在那儿就好了。”

父女俩坐到了沙发上,方小鱼抱着方仁清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道。

方仁清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意外道:“你们去柏山了啊,那距离县城可不近呢,累不累啊,小宝贝儿。”

方小鱼昂起了小脑袋,脆声道:“不累,我一点都不累。就是虾米太怂了,骑到山下就累的叫苦连天了,真丢人。子善哥还带了一个胖子同学,人家都没喊累,哼。”

方小虾怒了,不忿道:“方小鱼!你有完没完,这点事你都说了我一路了,我给你丢人了,你下次别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啊。哼!你看下次子善给我打电话,我还喊不喊你。”

方小鱼扭过头,对着他吐起了舌头,轻哼道:“不去就不去,子善哥说了,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才不给你打,了了了。”

方仁清笑眯眯的看着斗嘴的儿女,笑的眼睛都要看不到了。

“爸爸,子善哥说,柏山改名字了,以后就叫九仙山了,他还讲了一个神话故事呢,就是根据这个故事起的名字。子善哥还说,柏山和莲山是很美的自然风景,开发好了,对我们县的发展大有帮助。”

“还有还有,子善哥还说……”

方仁清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在滴血,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口一个子善哥不离嘴,目光开始变的阴郁起来。

每个女孩都是父亲的心头肉,虽然明知她迟早有一天会嫁人,但还是期待着那一天越晚越好。

方仁清觉得,每一个出现在宝贝女儿生命中的男人,都是来跟他抢女儿的,尤其是安子善这个臭小子,简直就是个混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对峙丁海洲

从柏山回来之后,安子善看到母亲有空,就开始教她识字,不管张桂云怎么抱怨,安子善不为所动,整整一个下午和晚饭后的时间,哥俩轮番上阵。

最后发现母亲确实困的睁不开眼了,方才罢休。

张桂云倒下就睡了,临睡前迷迷糊糊的跟安家业说:“学习真的太累了,比我种地卖菜还要累,这俩孩子太厉害了。”

安家业哭笑不得,这女人啥都行,唯一惧怕学习。为闺女的时候,村里组织的识字班,别人学的认真,她听着就瞌睡。

从那之后就不再去了,每天帮着家里干活挣工分,挣的工分都快赶上生产大队的男劳力了。

谁知道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受这罪,也幸好是两个儿子教她,否则让自己来她肯定不会当回事的。

……

周一,小雨。

重阳节后,天气愈渐寒冷。

第二天一早,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安子善穿上了雨披,顶着扑面而来的雨滴,骑着自行车赶往学校。

此时此刻,他特别怀念,前世有车开的日子。每当天气不好的时候,就特别有幸福感,尤其是下着大雨,或者是大雪,看着外面骑着自行车或者是电动车的行人,顶雨冒雪的样子。

人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管是幸福还是痛苦,都是对比之后才会更强烈。

因为天气不是太好,赶到学校的时候就快要上课了,安子善匆忙把车子放在靠近车棚门口的位置,就赶去了教室。

却没有看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旁边的宿舍里缩头缩脑的走了出来,走到了他的自行车面前。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像锥子样的物件,扎向了他的前后车轮。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安子善赶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文敏已经站在了讲台上,看到出现在门口浑身湿漉漉的安子善,她笑了笑,轻声道:“赶紧进来吧,下了班去宿舍换身衣服,小心着凉。”

安子善笑着回道:“谢谢文老师关心,我找您有点事情,下课后能不能等我会儿。”

文敏愣了一下,“好啊,那我们下课后再说,现在先上课。”

走到座位上的安子善下意识的往宋飞的位置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的位置是空着的,他居然没有来。

安子善皱了皱眉头,坐了下来。

因为宋飞的没有出现,整整一节课安子善有些心不在焉。他很清楚,虽然宋飞平时有一些不着调,但上课还从未迟到过。

加上今天的天气不好,他心中有一些担心。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铃响起,安子善连忙起身走了上去,来到正低头收拾教案的文敏身边,急声道:“文老师,宋飞请假了吗”

文敏抬起头来笑着说:“我看你这一节课都心不在焉的,就是因为这事啊?”

随后文敏敛去笑容,沉声道:“他昨天就请假了,放心吧,他没事,不过他奶奶病危了。”

安子善面色微变,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说道:“还请老师在门口等我一会。”

话毕,安子善就跑了出去,直奔二班去了,他站在门口,对着教室里,正在埋头不知干什么的张华,大喊道:“张华,出来。”

“怎么了,子善?”闻声跑出教室的张华,笑着问道。

“上周五下午我们放学回家的时候,你还记得遇到程进虎的事情吗当时我们跟张加林说过,要向学校反映这件事情。”

张华点点头,这件事他一直记得。

安子善继续说道:“我跟文老师说了,在门口等着我们,我们去找她。然后请她找丁海洲,跟学校反映这件事情。”

“毕竟因为他家里的事情,丁海洲欠过你的人情,所以我们找他,然后通过他反映给校领导,是最有效的。”

张华点头道:“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早点把这个事情解决了,那些同学也不必再受到程进虎的欺负。”

文敏面色有些凝重,望着面前的安子善和张华,沉声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这都是你们亲眼所见吗”

两人同时点头,双目有神。

“行,你们现在就跟我来,现在就去找海洲。这样的事情性质太恶劣,绝对不能姑息,必须要严肃处理。”

三人出了教室,直奔教务处而去。

到了教务处,文敏门都没有敲,直接推开了教务主任的办公室。

丁海洲一脸惊愕的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三人,诧异道:“小敏,你们这是怎么啦?”

文敏面色冷厉的说道:“我们学校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学生事件,安子善和张华亲眼所见,初四三班的程进虎勒索低年级学生。”

丁海洲面色丝毫没有惊讶,轻声道:“哦,这个事情啊,我们教务处早有耳闻,也曾找这个学生谈过话,却没有效果。”

“这个学生的情况比较特殊,是单亲家庭,母亲早年改嫁了,听说去了很远的地方,他跟着父亲生活。”

“他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在县城打工,根本没有时间管教程进虎。我们教务处也找他父亲谈过话,他父亲也没有办法,甚至还破罐子破摔的说,不行就让我们把他开除吧。”

说到这儿,丁海洲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很是无奈。

安子善和张华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学校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也曾尝试解决过,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安子善问道:“那么丁老师,后面学校还有其他的行动吗还是说就不了了之了。”

丁海洲苦笑道:“学校也没有办法呀,这个学生已经这样了,学校不能真的开除他,那他的一生真的就完了。”

安子善怒声道:“那学校也不能就这样,由着他胡作非为,去欺辱其他的学生啊,学校的这种行为是在助长校园霸凌。丁老师可知道,你们担心毁了他的一生,却不知因为他毁了更多人的一生。”

“校园霸凌是多少人心中的痛,学校有没有问过,被欺辱的那些学生是什么样的想法,现在是什么样的性格,而这些被欺辱的阴影,将伴随他们一生。”

张华也说道:“丁老师,我们认为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害了更多的人,这样做对那些被欺辱的学生来说,非常不公平。”

丁海州面色暗了下来,沉声道:“你们说的都对,这个是学校考虑不周。我代表学校答应你们,学校会继续想办法的。”

安子善看着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他轻轻的拽了一下张华的胳膊,笑着跟丁海洲说:“那行,丁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两个人就离开了教务处,文敏没有跟来。

他们两人离开之后,文敏蹙起眉头,盯着丁海洲的眼,疑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丁海洲笑笑说:“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没有,绝对没有,你快上课去吧,这事我会上心的,你放心好了。”

把一脸疑惑的文敏哄走后,丁海洲面色阴沉的回到办公椅上坐了下来,眉头拧起。

低声骂道:“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当盘菜了,两个小屁孩而已。小孩欺负小孩打打闹闹,不是常见的很,再说了欺负的都是学习不好的学渣而已。”

“况且……”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丁海洲的秘密?

丁海洲目光微闪,望着窗外依然绵绵不停的小雨,喃喃道:“况且,这么大一块肥肉,为什么不吃?”

……

几乎是被安子善拽出办公室的张华,一脸不解,奇怪道:“怎么了子善,我都还没说完呢,他丁海洲怎么能这样,就这么放任程进虎欺负学生?”

细密的小雨随着微风打在脸上,迷的安子善有些睁不开眼,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沉声道:“华子,你没觉得丁海洲根本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吗?你别看他说的很好听,只是在敷衍我们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忙。”

张华抬起袖子擦了下脸上的雨水,小雨淋在脸上慢慢往下滑的时候,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

他一脸厌恶的说道:“我也看出来了,看他这幅样子就烦,这种脸色我见到的太多了,不想帮忙又不好拒绝,笑的比谁都灿烂,说的比谁都真诚,实际上什么也不会做,就算做也不会用心。”

安子善愣住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惊诧的看着张华,“你这话说的很有深度啊,过来人啊。”

张华嘴角抽搐了下,斥道:“过来啥,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过来。小的时候,我爸经常把我放在奶奶家,我想他了,就缠着大人,想回家,他们就是这样的表情敷衍我。当年李阳出事,我不是没有求过别人,他们还是这样的表情。”

安子善默然,这就是成人的世界,孩子的事情,他们很少会认真去思考,去真正的当回事去处理,去对待。

张华回头远远的望了一眼雨幕中的教务处主任办公室,目露鄙夷之色,冷哼道:“我现在有点后悔当时帮这个丁海洲了,就应该让他爸关在里面,欠了咱们人情居然不还,白眼狼。”

安子善苦笑,张华还是孩子的思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只是理想主义状态。

“华子,你想多了,如果他爸真的有大错误,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就算放出来也不可能还升正局的。这只说明一点,就算他丁海洲不找你,他爸也肯定很快就会放出来了,张叔也是赶巧了,赚了个人情。”

“只不过,他们家里人着急担心,才乱了分寸。但是,我想现在他们也肯定想明白了。所以,这个丁海洲对我们这么敷衍,我猜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张华面色一垮,苦着脸道:“那现在怎么办啊,子善,要不我们直接去找校领导?”

“找谁?”

“校长啊?”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们俩是啥身份啊,去找校长,他搭理我们才怪,在他们眼里程进虎这事都不叫事,除非事闹大了,他们才会重视起来的。”

张华瞪了眼,嚷嚷着:“怎么滴了,我们参加辩论赛给学校争了多大的光,这点面子都没有吗?我们说话就不好使了?”

安子善乐的差点岔了气,直接在雨幕中笑弯了腰,你为校争过光,就要供着你啊,说到底,争光是你的本分,是该做的,毕竟本质上他们都是学生,就读于这个学校。

那么为大集体争光,付出就是本分的事情,还要拿这个邀功请赏提条件,不得不说张华实在是想的有点多。

虽然,他并不是为了自己,但在校领导眼中是一样的,不管为了谁,都是提条件。

看着面色越来越差,怒瞪着双眼有点恼了的张华,安子善收敛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这样是行不通的啊,哥们,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孩子,说的话没有人会当回事的。”

张华的正义感是非常强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次次跟南枫怼上,看南枫那么不顺眼。只见他急声道:“那怎么办啊,我们不能就这么无视吧!”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张华眼前一亮,开心道:“诶!我有办法了。子善,我可以跟我爸说啊,学校里发生的事,这不也是他份内的事吗?”

正在开锁的安子善目瞪口呆的看着手舞足蹈的张华,失声道:“华子,你爸是教育局局长没错,但在你眼里就是用来指使着干点这点小事的吗?”

“这是关乎教育的事情不假,可也不至于上升到那个程度。你等我换身衣服,我们再合计合计,实在没办法再跟你爸讲。”

张华面色暗了下来,闷闷不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愁人。”

安子善站在自己的床位边,把脱下的湿漉漉的衣服挂在床沿上,从床头边堆叠整齐的衣服里面随便拿出来一身换上。

面带笑容的看着张华,轻声道:“放心吧,肯定有办法的,我们答应过张加林了,说到做到,一定会帮助他们的。”

想了一下,安子善继续道:“咱们先这样,详细的了解下情况。等中午你去找这个张加林聊聊,问问他这种情况多久了,除了程进虎三人还有没有其他人,除了问他要钱,还干什么了。再就是,还有没有其他受到欺负的同学,他知道的都尽可能让他说说。”

张华不停的点着头,一脸认真的听着安子善说的每一句话。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张华疑惑道。

“我去找程进虎,我想单独跟他谈谈。”安子善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想法,他相信没有本性恶劣的孩子,可能只是缺乏某些必要的引导。

父母疏于管教也是可能的原因,还有可能是父母管教的太过了,毕竟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好处于叛逆期。

张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痛快的应道:“行,没有问题,交给我吧。”

“对了,我不知道张加林是几年级几班的啊,怎么办?”

“去找文老师,让她查一下。”

“哦,好主意。”

……

中午,雨停了,山阳初中操场方向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很多女孩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兴高采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安子善望着她们心里想着,还好这是1999年,如果是2019年,那就不是一群人讨论彩虹了,而是一群人举起手中的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照,拍完之后不约而同的发着朋友圈。

然后……,朋友圈就会看到同一片天空,同一道彩虹。

“哇,快看快看,我们学校有彩虹诶。”这个是陈述式。

“好漂亮的彩虹,五彩斑斓,仿佛一座桥架在天地两边。”这个是抒情式的。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有时天晴,有时雨。阴天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爱你,胜过彩虹的美丽。”

最后一个就牛逼了,不但拍到了美丽的彩虹,而且借此机会跟爱慕的女同学表白成功,两个人手牵手远远的欣赏着那道彩虹,时而相视会心一笑。

嗯!或许女同学还会有羞涩的表情。

第二百一十四章 疑云丛丛

安子善笑眯眯的脑补着画面,从教学楼的楼道里走过,一直走到三班的门口,随手拦住了一个刚走出门的学生,笑道:“同学,我找你们班程进虎,麻烦帮我喊一声。”

这个男学生似乎认识安子善,看着他笑呵呵的说:“好啊,你一等。”

随即转头看向教室里,对着某个方向,大喊道:“程进虎,有人找。”

然而坐在教室靠南边窗户的程进虎两个耳朵塞着耳机,桌子上放着一个银灰色的随身听,似乎在听歌,没有听到这个男同学的喊声。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安子善一眼,“我进去喊他,他又在听歌,戴着耳机听不到我声音。”

安子善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目视着这个男生走进了教室,心中却疑云丛生。按照丁海洲所说他是单亲家庭,父亲在县城打工,根本没有空管他。他的母亲改嫁了,估计是家里太穷,跟着有钱人跑了。

那这样的话,程进虎怎么有钱买磁带随身听呢?虽然安子善没有看到,但他确定程进虎是用磁带随身听听的歌,cd和mp3这个时候还没有研发出来,手机听音乐就更天方夜谭了。

只有这种磁带随身听才有可能,在80年代初期,以索尼walkman系列为代表的便携式磁带随身听出现,一推出就风靡全球,索尼的东西虽好,但价格昂贵。

恰逢那个时候改革开放不久,沿海的一些商人和厂家嗅到了商机,铆足了劲生产出来一些功能相同的仿制品。虽然质量上不能和索尼相比,但因为亲民的价格,逐渐的从沿海风靡至内陆,但这东西传到莲山县这样的小县城却一直到90年代末了。

即便价格已经很亲民了,安子善也是在前世上高二之后才拥有了这个东西。

所以他很清楚,磁带随身听只是播放设备,真正记录音乐信息的还是磁带。可以说要想用这个磁带随身听听歌,就必须买磁带,而且每块磁带上的歌曲数量是相当有限的。

安子善记得这个时候,磁带每一面也就是五首歌的样子吧,磁带分为a、b两面,所以一盘磁带最多听十首歌。

前世安子善上到高二之后,安子良就从中师毕业了。他参加工作后,时常给安子

善零花钱,于是安子善手上也宽裕了不少,攒了挺长时间终于买到了磁带随身听。

安子善至今还记得,那个磁带随身听花了他将近七十块钱。

虽然磁带随身听价格已经不菲,但跟磁带相比还差了一些,单盘磁带的价格当然还无法跟随身听相比。可问题的关键是,每盘磁带上就十首歌,很多听着听着就厌了,那时流行歌曲和流行的歌手又很多,想听就需要继续买磁带。

所以这个东西养活了不少以贩卖磁带为生的人,那个时期安子善很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赶集。在集市上经常可以看到一堆堆卖磁带的人,而在摊边慢慢选购一块包含自己喜欢歌曲最多的磁带,实在是一种乐趣。

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摊位前,围着一些学生,挑挑选选了近一个小时最后才买一块磁带,不得不说,这些小贩也是很有耐心的。

正因为价格不菲,所以安子善那时手上也没有几盘,为了听到更多自己喜欢的歌,就经常跟班里的同学交换不同的磁带。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听到对方说程进虎在听歌的时候心中疑窦丛生,不禁怀疑难道程进虎勒索同学来的钱就是用来买磁带随身听和磁带了吗?

那男生径直走到程进虎的身后,猛的拍了一下怔怔望着窗外的他,吓的程进虎猛的一颤,扭头看向身后,笑骂道:“王勇,你找死啊,吓我一跳。”

这一幕被站在门口的安子善看在眼里,皱起了眉头。

王勇笑哈哈的说:“我在门口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听的这么入迷啊,门口有人找。”

“谁啊?”程进虎下意识的问道,同时看向门口方向。

“一班的安子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程进虎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笑着点头示意的安子善,他心里咯噔一下,拧起眉头,暗自疑惑着,不可能吧,他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这个叫王勇的男生再次走了出去,对安子善说:“马上就出来,你等下吧。”

“好的,谢谢同学。”

“不用谢,小事。”王勇笑着说道,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听到安子善说:“同学,你跟程进虎是好朋友吗?”

王勇扭头疑惑的看向

安子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诧异道:“不是啊,只是同学而已,怎么了?”

安子善笑笑道:“没事,只是随口问问。”

“哦,没事我走了啊。”

安子善点点头,笑看着对方离去,他以为对方是好朋友。那如果不是好朋友的话,照程进虎那种欺负低年级同学的秉性,怎么可能被他吓了一跳还不恼呢?

安子善有些想不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程进虎走了出来。

“有事?”程进虎斜睥了安子善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安子善盯着他的脸,笑了笑道:“嗯,有点事,聊聊?”

静静的看了安子善一会,程进虎目光闪烁,点了点头,跟在安子善身后走出了教学楼,来到楼前的河边铁栅栏处。

程进虎双手扒着铁栏杆,望着下面小河里熙熙攘攘的学生淡淡的说道:“说吧,什么事?”

安子善看着对方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想笑,你装也好好装啊,握着铁栏杆的手握的那么紧干啥。

“你跟同学之间关系不错嘛,我还以为他们都应该怕你,惧你才对,难道你不勒索同班同学的钱?”

程进虎撇了安子善一眼,嘲讽道:“你学习这么好,学傻了吗?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懂啊?同级的学生我都不会欺负。”

“哈哈”,安子善笑喷了,好强大的理论。

程进虎面无表情,看安子善就像看傻子一样。

笑毕,安子善面色冷厉了起来,寒声道:“不管是同班、同级还是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是同学,都是校友。欺负弱小,这样你就有成就感了吗?”

“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买个随身听,你就放任自己勒索低年级同学。程进虎,我只想告诉你,你这么下去就完了,别说你爹不管你,就算他管你又能怎么样?”

“路是自己走的,学坏是自己学的。我告诉你,我已经跟教务处丁主任说了你的事情,你马上就会被开除的,你这样的情况,不会有学校想要你。”

安子善以为自己说完之后,对方肯定会恼羞成怒,或者是狗急跳墙,好几种可能他都想到了,他唯一没敢去想的是程进虎居然会这么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 原来如此(加更)

只见程进虎目露奇异之色,怪声道:“谁告诉你我买个随身听还需要勒索学生,我爹每个月给我的钱都够买好几个了。再说了,丁海洲也不可能开除我,你不用吓唬我。”

安子善呆住了,下意识的问道:“你家里很有钱吗?”

程进虎面色微变,闷声道:“我家里没钱,但是我爹有钱。”

安子善又愣了,诧异道:“你娘改嫁跟着有钱人走了,现在不就你跟你爹住在一起吗?你爹有钱不就是你们家有钱?”

程进虎怒了,面色狰狞,大吼道:“你放屁,你再胡说小心我揍你。谁告诉你是我娘改嫁了,明明是程克斌那个混蛋,赚了钱发财了,抛弃了我娘。他就是个混蛋,每个月给我再多的钱,我都不会原谅他。”

“我娘每天早出晚归,种着地还跟着别人去建筑工地打小工,她那么累,那么苦。程克斌呢?住在县城,找了个小蹄子,每天出门开着车,雨淋不着天晒不着。他以为每个月给我那几百块钱,我就能原谅他,他做梦!”

看着暴怒的程进虎,安子善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真相,真正见异思迁的是他的父亲,这个叫程克斌的男人,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发财了,然后抛弃了人老珠黄的发妻。

安子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冷声说:“是丁海洲告诉我的,他说你娘跟着别人走了,现在就你们爷俩相依为命,还说你爹在县城打工,没空管你。”

程进虎两眼几欲喷火,恨声道:“肯定是程克斌那个混蛋告诉丁海洲的,他就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混蛋。丁海洲从这个混蛋那拿了不少好处,他们就是一伙的。”

安子善了然,似乎有些明白了真相,“那你说丁海洲不会开除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嗯!”

“丁海洲从你爹那边拿了什么好处?”

“我爹说,他给了丁海洲不少钱,让他照顾我,不管我干什么都不会开除我,保证我上高中。”

“丁海洲拿了多少钱?”

程进虎恼了,非常不耐烦的说:“你谁啊?我凭什么跟你说这么多?”

安子善面色平静下来,真诚的看着程进虎,缓声道:“程进虎,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欺负、勒索低年级同学,只要你改了,并且挨着跟被你欺负过的学生认错,还钱,我就原谅你。”

“我知道你有心事,相信我,不管你有什么心事,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帮你。所以,你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程进虎看着安子善,面色不为

所动,嘴角带着冷笑。

顿了一下,安子善继续道:“还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程进虎不为所动的脸呆滞了,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望着安子善,吞吞吐吐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程进虎傻住了,虽然他从来没勒索和欺负过同班同学,但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他学习不好,偶尔脾气也很差,同班同学只有借他随身听的时候才会把他当‘朋友’。他经常一个人怔怔的望着窗外,很孤独,那两个经常跟在他后面一起勒索的同学,只是为了分他的钱而已。

他没有想到学习成绩优秀到变态,还是学校名人的安子善居然会主动请求做他的朋友。

猛的,程进虎蹲了下来,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这个样子的程进虎,安子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每个校园霸凌的事件背后,都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原因。不管是实施霸凌的人,还是被霸凌的人,他们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样的,又有谁清楚。

人之初性本善,初中生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们并没有健全的三观,那么此时主导他们行为的因素是什么,除了学校环境,就是家庭环境,其中家庭环境因素占了最大的比例。

就如这程进虎一般,父母离异,因为痛恨父亲的行为,他拼命的花钱,却不知道给母亲留着,改善家用,用他的话说,他爹的钱脏,不想脏了母亲。

然而,为了帮助母亲改善家庭负担,不想母亲那么累,他却去勒索低年级的同学。因为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却又内心暴躁,一直有一股对于父亲的怨气和怒气,促使他实施了校园霸凌。

在这其中,他的父母都有责任,父母的离异,父亲程克斌抛妻弃子的行为刺激了程进虎,他的母亲每天忙于打工赚钱,根本无暇去管教程进虎,一切都只能依靠学校和相信学校。

最重要的一环,学校。因为丁海洲收了程克斌的好处,根本不去管教程进虎,反而愈加放纵,变本加厉到不允许任何人去管这件事。

而关键的关键,这一切,程进虎的母亲根本毫不知情,其父程克斌是偷偷的来找程进虎的,而且告诉程进虎不要把自己来找他的事情告诉其母,否则其母会很难过,单纯的程进虎相信了混蛋父亲的话。

程进虎抽泣着说完这些之后,安子善面色异常复杂,颇有感触的说道:“你这么做想过你娘的感受吗?她如果知道自己最在乎的儿子在学校不但不好好学习,反而欺负和勒索同学,你娘会不会被你气死掉?”

“你如果在乎你娘,你就不该这么做,你更不该瞒着她一直跟你爹联系。你爹离开了你娘,你娘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再有个好歹,你娘还活不活了?”

程进虎大惊失色,慌不择言道:“不能让我娘知道,绝不能让她知道,安子善,你帮帮我。我错了,我不该报复你,扎你的自行车胎。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吗?你的自行车我帮你修,行不行?”

安子善呆住了,我操诶!你扎我车胎了?

你咋这小心眼呢?真是坏痞。

“你?啥时候扎的我车胎?”

程进虎偌大的块头,虎头虎脑的,小心翼翼的看着安子善,吞吞吐吐的说:“就……就今天早上,我……看着你把车锁在车棚里的,我那会就在旁边的宿舍里看着呢。”

安子善傻眼了,你他妈还会蹲点盯梢了?

“可是,车棚边上是初二的男生宿舍啊?”

程进虎更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嗫嚅道:“那个宿舍有个学生我……我欺负过,吓唬一下就给我开门了。”

安子善无语了,气急道:“你咋这么优秀呢?”

程进虎现在非常不好意思,刚把人的自行车两个轮胎给扎了,现在就求人家帮忙,虽然平时他很莽,但也知道这样很过分。

看着程进虎脑袋都快低到腰上了,安子善也很是无奈,反正他说了给修,一码归一码,他帮忙那是想让他走上正路,是为了那些被霸凌的学生。

但是!弄坏我的车子,必须要赔,这事过不去。

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子善叹了口气,轻声道:“行了,我原谅你了,你给我修好就行。”

程进虎抬起了头,面色兴奋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给你换两条新的。”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斥道:“从今天起,不要再乱花钱,你爹给你钱你就回去给你妈,你要有本事多要点,更好。你娘赚钱不容易,你要过日子,车胎能补就不要换,明白不?”

程进虎那大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说:“明白,明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可是,如果我娘知道爹经常来找我,给我钱,她真的会很难过的。”

额,这个问题安子善也有些理解,于是想了片刻,说道:“那你就不用把钱给她了,自己都放好,交学费啊,杂费啊用,尽可能不问你娘要钱,也是一样的。”

程进虎开心的笑了,连声道:“嗯嗯,这样好,这样好。”

“行吧,态度不错。现在说吧,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看着他的态度,安子善非常满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

程进虎目露怨恨之色,寒声道:“程克斌就是个混蛋,我想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安子善道:“难道你还想让他主动跟你娘复婚?”

程进虎面色黯淡下来,哀声道:“不可能的,我娘说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娘已经被他伤透了。”

安子善默然,“那你是想怎么教训他?揍他一顿啊?”

程进虎大惊,失声道:“怎么可能,他再混蛋也是我爹。”

安子善点了点头,暗道,还行,这孩子还有救,心没问题,路走错了而已。还知道那是他爹,如果这孩子真想揍他爹一顿,安子善就要考虑有没有必要帮他了。

可能到时候就只能靠张华他爸施压校领导直接开除,任他自生自灭了。

安子善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很清楚自己的尺度,并不是什么人都帮,什么人都救。

那叫烂好人,而安子善并不想当个烂好人,不管是帮人还是救人,他是有自己的标准的。

那就是这个人,还有的救,不是烂在根上,只是烂在表皮。

“那你有什么想法?”安子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是因为有了钱才变坏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想,他如果没有钱了会不会就不这样了,所以他给我钱我就收着,而且使劲花他的钱,给他花光了。”

程进虎怒瞪着眼,气咻咻的说道。

安子善也是醉了,靠你那点消费花光他的钱,你是在天方夜谭。或许在你看来那些钱很多了,但实际上对你爹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知道你爹是干什么的吗?”

程进虎点点头,想了片刻说道:“他第一次来找我,给我钱的时候说,让我没钱了就跟他要,告诉丁海洲,让丁海洲通知他。他说自己在县城开了家公司,干装修材料,还跟我说现在机会好。”

“公司名字知道吗?”安子善再问道。

“不知道,他没说。我可以找丁海洲问问,丁海洲应该知道。”程进虎皱着眉说道。

“不用了,不要去问丁海洲。我有办法,你放心吧,你等一下。”安子善笑着摇了摇头,这事肯定不能去找丁海洲问的,丁海洲这事做的过了,身为老师,却贪图钱财,误人子弟,安子善没打算放过他。

在程进虎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安子善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轻轻的拨了出去。

程进虎暗自咋舌,原来安子善家里这么有钱,都能用上手机了,那可比自己有钱多了,幸亏没揍他。

“老吴,你查下,跟龙湖合作的建筑商里面有没有个老板叫程克斌的。对,有点事,回头再跟你说。”

“公司名字不知道,不过他是做建筑装饰材料的。嗯,好,有消息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安子善笑呵呵的看着瞬间低眉顺眼的程进虎,暗暗笑了,这熊孩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安子善笑道:“等等吧,我朋友很快就会查到你爸那边是什么公司,先了解下情况,再决定怎么教训他。”

“嗯嗯”,程进虎现在更乖了,安子善说啥就是啥。他刚才感觉安子善打电话的样子太帅了,一个电话事情就办了。

安子善继续道:“这个事情只能等着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好。现在我们去办另外一件事。”

程进虎目露奇异之色,问道:“什么事?”

安子善定定的看着程进虎,缓声道:“这些年,你欺负了那么多学生,你觉得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你就没想过跟他们认错?说一声对不起?”

程进虎面色微沉,沉默了很久,嗫嚅道:“我……我知道自己是错的,只是没人制止我,我……我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没……没怎么当回事,你想让我道歉,我道歉就好了。”

安子善面色一正,严词厉色道:“程进虎!如果以前没人告诉你,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你这么做是错的!不但是事儿,而且是大事儿!你现在这么想,将来踏上社会你就会把勒索别人也不当做什么大事儿,那个时候你就触犯了法律。”

“而当你触犯法律的时候,警察就会抓你,你就会进监狱。你进了监狱,你娘怎么办?嗯?你还没觉得是大事儿吗?”

程进虎白了脸,嘴唇哆嗦着,目露惊恐之色,颤声道:“没……没那么严重吧?”

安子善冷笑道:“没那么严重?那行,我有个叔叔是公安局的,我带你去问问他,这事儿严不严重。”

程进虎面露惊恐之色,瞳孔放大,忙不迭的挥着手说:“不……不用了,我……我知道很严重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要……不要带我去公安局,安子善,我们是朋友,你不会带我去公安局的,对吧?”

安子善正色道:“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好,当然不会带你去公安局。不过你要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将来警察会抓你去公安局的。”

“我认识到了,认识到了。”

“好,那我们一起,挨着去像那些你欺负和勒索过的学生道歉。还有,你勒索过的学生,准备好钱,全部还给他们。这些都做完之后就说明你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改过自新了。”

“好,好,没问题,走,走。”

“你身上有钱吗?还给他们?”

“有,有。”

然后安子善打了一个电话,问张华他在哪儿,此时张华应该跟张加林在一起。根据张华提供的位置,安子善和程进虎来到了初二男生宿舍外,路过车棚的时候,安子善特意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自行车。

见到果然瘪了的车胎,面色漆黑,边上的程进虎全程低着头,不敢看安子善。

站在男生宿舍外的张华一脸好奇的看着一同走来的安子善和程进虎,尤其是目光不停的扫视着低头耷拉脑的程进虎,看到对方一幅犯错请罪的样子,张华相信了安子善电话里说的话。

同时心中对安子善的佩服之情上升到了极致,连老师和校领导都办不到的事情,安子善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张加林看到一同走来的程进虎,浑身颤抖,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安子善微笑着走到他们俩人跟前,目光询问了一下张华,只见对方摇了摇头,安子善了然,看来张加林心中的阴影不小,没怎么说话。

遂把目光投向张加林身上,笑着说道:“加林,上周我们就跟你说过了,一定会帮你解决这件事情,今天程进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来跟你道歉的。”

转头看向依然低头耷拉脑的程进虎,安子善皱了下眉头,喊了一声,“程进虎,抬头,给张加林同学道歉。”

闻声,程进虎抬起头来,目光闪避的看着张加林,小声道:“对不起,张加林。”

安子善蹙起眉头,和声道:“程进虎,道歉要有诚意,心诚才行,你这么小声我都听不清。”

于是,程进虎的目光不再躲闪,楚楚可怜的看向张加林,声音大到至少在站的四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了。

“张加林,我错了,对不清,请你原谅。我不该欺负你,要你的钱,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请你原谅我。这些钱,是我还给你的,多的算我补偿你的。那个,只想请你原谅我,求你了。”

张加林愣住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程进虎居然真的是来道歉的。他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想着这些年的经历,再看到面前一脸真诚认错的程进虎和他手里拿着的好几张十元和二十元的钞票。

他哭了,泪水哗哗的从脸颊流下来,目光不停的闪动着,看着站在身边一脸关切的安子善和张华,张加林突然觉得这个学校也没有那么糟糕,学习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每个周来学校上课,也没有那么糟糕。

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

猛然间,他发现,雨后的晴天真的很漂亮,天很蓝,空气很清新。

阳光总在风雨后。

从张加林那边离开之后,安子善和张华陪着程进虎走遍了学校的初一到初三区域,所有被程进虎欺负过和勒索过的人,一个一个挨着道歉。

有的人接受了程进虎还回来的钱和赔偿,有的人像张加林一样并没有接受那些钱,但相似的一点是,他们都哭了。

这一天,这一幕,安子善和张华两个人,深深的刻入了他们的记忆中,永世难忘。

……

吴玉川皱起了眉头,所有的合作商都问过了,没有程克斌这个人。站在边上的赵丹丹同样蹙起了眉头,轻声道:“吴总,那安师吩咐的这个人找不到,怎么办?”

吴玉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回道:“必须要找到。”

随后再次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可以通过县委去找这个人,但这样的话事情就有点大张旗鼓了,安子善的吩咐是不要声张。

“诶,吴总,我想起来了!”赵丹丹突然喜形于色的喊了起来,吴玉川一脸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她。

“吴总,咱们买办公室的那个房东李先生,他不是也做装饰材料的吗?都是同行,他或许认识啊。”

吴玉川双目一闪,笑了,这个十有**是认识的,毕竟莲山就这么大点。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克斌装饰

再次收到吴玉川的电话,李德伏激动莫名。

前两天收到赵丹丹送来的装修设计图传真,李德伏惊呆了,这种天马行空,别具一格的设计,他还是第一次见,当时他就确定吴玉川确实不是一般人。

从装修设计图上就可以知道,是大城市来的。

李德伏接起电话,很是爽朗,“您好,吴老板,有什么事吗?”

吴玉川微笑道:“打扰了,李先生,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也是做装修建材的,叫程克斌,你认识吗?”

“程克斌!?”李德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吴玉川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

吴玉川微皱了下眉头,看来这李德伏不但认识此人,而且还有什么纠葛。

沉默了片刻,李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吴老板,这人我确实认识,您有什么需要吗?”

吴玉川笑道:“我找这人有点事,能给我介绍下此人的情况吗?”

李德伏顿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吴老板,此人跟我有些纠葛,这故事可能稍微有点长。”

吴玉川怔了一下,回神道:“没关系,李先生方便的话可以慢慢讲。”

“行,既然吴老板想听,那我就翻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这事大概发生在两年多前吧,当时程克斌是我公司的一名员工,那个时候他在我这儿工作也快三年了,因为做事稳妥,成绩突出,我让他干了经理。”

“嗯,大概就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他都能管的那种。两年前,我儿子不小心得罪了南家的小子,被南家报复。儿子被迫转学到了我们县最贫苦的乡镇壶晓乡上初中,并且只能在那边上高中。”

吴玉川皱眉,南家什么来历,这么霸道?孩子之间的仇怨竟如此大动干戈,简直比自己还嚣张。

“因为这个事情,我的生意也被南家给打压,当时南家就放出话来,不允许我的合作商再跟我合作。吴老板或许不知道南家,当年南家两兄弟,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公安局局长,他们在我们县经营了十几年,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南家当时号称是我们县最牛的家族,排名第二的张家比他们都差了一截。所以,听说我得罪了南家,那些合作商纷纷跟我断了往来。本来仅仅是如此,我也还能东山再起,然而我没有想到这个程克斌……”

李德伏顿了一下,提到这个名字他的情绪就有些难以自控。

“这个程克斌居然在听说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辞职了,不但辞职还带走了我大半的业务精英。后来他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抱上了南家小子的大腿,之前跟我合作的那些合作商大部分跟他合作了。”

吴玉川拧起眉头,目露厌恶之色,在商场上他最恨这种反复小人。从李德伏的情绪变化和平淡的叙述中,他就能猜到程克斌此人能够在他那儿做到经理,肯定是得到他的信任的。

而被最信任的属下背叛,这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安子善给他打电话时,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也让他肯定程克斌此人不是什么好鸟。

这次李德伏沉默了好一会,吴玉川也不催他,同是生意人,他能理解这种心情。本来慢慢淡忘的事情,让自己再次给掀出来了,对此,吴玉川有点歉意。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吴老板。程克斌的公司就叫克斌装饰,好找。”

吴玉川笑道:“好的,李先生,感谢。做生意嘛,起起落落很正常,不要太在意,往前看。水涨了,还怕船不高吗?”

李德伏情绪看来已经稳定,轻笑道:“是的,感谢吴老板指点,受教了。”

“好的,那我就先挂了,李先生你先忙。”

挂掉电话后,吴玉川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赵丹丹,冷声道:“问一下所有的合作商,有没有跟这个克斌装饰有生意往来,具体什么生意,合作程度如何。有不愿说的,直接告诉他们,这个克斌装饰跟我们有怨。”

从吴玉川开始打电话,赵丹丹就安安静静的站在边上,所有整个电话内容,她一清二楚,朗声道:“好的,吴总,我这就去办。”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安子善收到了吴玉川的电话。

要不怎么说,细节决定成败呢,吴玉川为了以后给安子善打电话不打扰他上课,特意从他那边要到了每周的课表。

就这一点,让安子善大为佩服,前世的自己就没有做到这么细致。

“老吴,你说。”

“安师,程克斌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公司名字是克斌装饰。跟咱们下属的很多建筑商都有合作。刚开始通过这些建筑公司的老板并没有查到这个人,还是通过咱们买的办公室房东查到的。”

“他这个公司的规模一般,主要靠这些建筑商的工程项目盈利,家装的部分很少。所以这些建筑商的老板都不知道这个人,还是查到公司名字后,他们继续查下去,下面的人汇报上来的。”

安子善道:“很好,情况是这样的……。”

安子善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下,尤其是程进虎的家庭情况。

吴玉川面色有些难看,冷哼道:“我就知道,这程克斌不是什么好鸟,抛妻弃子,背叛恩人。”

“额”,安子善有些懵了,这老吴怎么这么大火气,疑声道:“背叛恩人是个什么意思?”

吴玉川把李德伏的事情跟安子善讲了一下,安子善皱起了眉头,暗自想着不会这么巧吗?

“你说这个人姓李?叫什么?”安子善问道。

吴玉川愣了一下,面色微变,缓声道:“怎么了安师?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可能认识,你说他叫什么。”安子善笑呵呵的说道。

“李德伏!”

“噢,李德伏的事情先这样。咱们先说程克斌的事情,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程进虎想让他老爹破产,他以为他爹是因为有钱才变坏的,咱们先不管他,但是程克斌确实需要受到惩罚。”

“让他破产有没有问题,而且,我跟程进虎还需要亲眼见到。另外,我还需要知道他究竟给了我们学校教务主任丁海洲多少钱,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处。这个有难度吗?”

“没有问题!”

安子善刚说完,吴玉川就一口答应下来,搞的安子善有些愣神,不由得说道:“你先别答应的这么快,想想再说。”

吴玉川笑了,掷地有声的说:“安师,程克斌的情况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所以,您的要求没有问题,放心好了。”

安子善笑道:“哦,那好,我等你电话,办妥了,告诉我。另外,尽量选周末。”

“好的,安师,放心吧,我晓得。”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他来了

这一天,安子善打了宋飞家的座机好多次,都没有人接,联想到文敏说宋飞的奶奶病危,他猜想可能他们家人都在医院。

一直到下了晚自习之后,电话才终于打通,一个疲惫的女人声音响起,“喂,你找谁?”

安子善微笑道:“姨,我找宋飞,我是他的同学安子善。”

女声明快了一些,“喔,小安啊,我听飞飞说过你,你等下哈,我喊他。”

“诶,好的姨。”

然后安子善从放置在话机旁边的话筒里听到了响亮的叫喊声:“飞飞……,飞飞,小安来电话了。”

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飘进了安子善的耳朵中,一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子善吗?”

安子善精神一阵,急声道:“是我胖子,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有打通,你没事吧。”

宋飞咧了咧嘴却没有笑容,依然沙哑着甚至带了点哭腔,“呜……,我没事子善,我奶奶去世了,呜呜。奶奶打小最疼我了,可是医生说奶奶年龄太大了,他们已经尽力了,呜呜。”

“子善,我心里好难过!”

听着宋飞的哭声,安子善湿了眼眶,他想起了去世的爷爷,都说孩子是隔辈亲,事实也真是这样,安子善跟爷爷的感情很深。

安子善柔声道:“胖子,你要勇敢、坚强一点,人有生老病死,谁也阻挡不了,你不要太难过,难过就哭一场,哭完就好了。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也特别难过,但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他走最后一程,办完丧事,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宋飞被安子善劝慰的哇哇大哭,哽咽道:“谢……谢你子善,我知道了。”

跟宋飞聊了十多分钟,安子善神色黯然,挂掉电话后,站在宿舍外面怔怔的望着夜空看了好一会。

……

这几天,程进虎有空就去找安子善,跟他们几个混在一起。

宋飞周三下午回到的学校,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张华也知道了他奶奶去世的消息,陪宋飞玩闹的时候,很是给他面子,让他欺负惨了。

当宋飞得知程进虎的事情已经解决的时候,对安子善和张华伸出了大拇指,佩服的不行。

一直到周五,上午第二节课,课上的时候,手机响了。

安子善瞅了一眼台上侃侃而谈的化学老师,脑袋低了下来,把课本往桌子上一立,偷偷的接起了电话。

“喂,小善啊,王守文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趟?”

听到声音,安子善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吴玉川打来的,接之前他还在想老吴应该知道自己这会正在上课啊,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没成想接起来之后才知道是张明教打来的,菜都的王守文来了?安子善瞬间高兴了,小声开心的说道:“张叔,我这会在上课呢,明天去您那边行吗?明天周六,我上午一早过去。”

那头张明教可能正在跟这人聊天,哈哈大笑道:“行,老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也让他多待两天,那明天早上八点,来我办公室,可以吧?”

“好的张叔,没问题。”

安子善开开心心的挂掉了电话,菜都王守文的到来说明家里菜园改造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了,他期待了好多天了。

早点改造完,打通县里的销售渠道,降低母亲的工作强度和压力,他也了了一桩心事。

低着头傻笑的安子善,突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扭头看向张玲玲,只见她朝自己身后使着眼色。

安子善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转过身来,跟一脸愠怒的徐月东对上了眼。

安子善笑了笑,乖巧道:“那个,徐老师好。”

徐月东挑了挑眉,冷笑道:“我不好,非常不好。第一次跟你们文老师换课,就遇到你上课打电话的情况,安子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上次考了满分,化学就不用学了啊?”

“还是你觉得化学也不是主课,不爱学呢?再或者是你认为我教的不如你教的好,你想上来试试呢?”

安子善瞠目结舌的看着徐月东,有些不明白这老家伙是吃了枪药了吗,说话这么冲,这么怼自己,自己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啊。

你见过哪个学习尖子因为在课上开个小差被老师这么怼过,安子善无奈,自己不要面子的啊,全班同学都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尤其是后面的死胖子,自己从余光中看到他正幸灾乐祸的合不拢嘴。

安子善自知理亏,也不反驳,不停的跟徐月东说着:“徐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上课打电话,只是这是家里给打的电话,有点急事,我保证下不为例。”

似乎是气撒的差不多了,痛快了,徐月东最后愤怒的瞪了安子善一眼,喝道:“以后上我的课,认真听讲,记住了没。别仗着自己上次考全班第一,就不认真学习,学习这个事情是逆水行舟,你要是懒散了,成绩就下滑了。”

安子善笑眯眯道:“记住了,记住了,谢谢徐老师教诲,我铭记在心。”

望着转身走回讲台的徐月东,安子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边上的张玲玲小声道:“你是不是得罪徐老头了?”

安子善撇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可能老头子更年期吧。”

徐月东是一位老教师,五十多岁了,教学严谨,较真。

中午吃完饭出去遛食的时候,宋飞跟张华说了安子善的糗事,俩混蛋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气的安子善直瞪眼。

一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的课间,安子善收到了吴玉川的电话。

简练直接,直奔正题,这就是老吴的风格,“安师,事情办妥了,您想什么时候来?”

安子善想了一下道:“明天上午我要去张叔那边办点事,下午怎么样?”

“好的安师,下午几点方便?”

“三点吧。”

……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安子善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桂云,她也很高兴。

趁着这个兴奋劲,安子善又给她上了一晚上的识字课,直到她眼皮打架了才罢休。

第二天早上,照常进行完英语单词的背诵,吃过早饭之后,安子善就出发去了县城,直奔教育局而去。

教育局办公楼门口负责登记的那个小伙子似乎已经认识了安子善,看到他进来也不说让他登记了,满脸笑容的寒暄道:“来了,局长在办公室呢,早就到了。”

安子善有些莫名其妙,咱俩很熟吗?

不过呢,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笑呵呵的回应道:“好的,谢谢。”一溜烟跑了上去,直奔局长办公室。

听到敲门声,张明教笑着站起身对边上的王守文说道:“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肯定是小善这孩子到了”

随即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安子善一脸笑容的看着张明教,一脚迈了进去,跟坐在沙发上的王守文四目相对。

望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安子善猛的心头一跳。

第二百一十九章 菜都王守文

只见此人随意的靠在沙发上,神态悠闲,面色黝黑,头发略显斑白,虽已近六十岁高龄,却双眼有神,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安子善。

让安子善心头一跳的正是对方的双眼,有神而锐利,刚刚的一次对视,安子善莫名的感觉到了双眼微疼。

他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对方的原因,心头有一些不安。

张明教笑呵呵的打量了安子善和王守文一眼,目光闪烁,轻笑道:“小善,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菜都的王守文,你叫叔就行。”

收敛心思,安子善咧开了嘴,甜甜的喊道:“王叔好,我叫安子善,现在读初四。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前来,来帮我。”

王守文把身体从沙发靠背上拉起来,温和的笑道:“我听你张叔讲了你的事迹,小善很优秀啊。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照顾,就是再忙也要来看看啊。”

安子善笑道:“王叔过奖了,张叔肯定把我夸的天花乱坠,你别信他的,我就是个初四的学生而已。”

王守文似意有所指的说道:“年少英才在国内也不止你一个,你就不要自谦了。国家的发展和进步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越多越好啊。未来的社会是你们的,我跟你张叔这样的老东西就不行喽。”

安子善心中微动,面色不变,笑眯眯道:“我们再优秀也需要老一辈的教导和指点啊,否则年轻气盛,没有经验容易走错路,走弯路呢!”

王守文跟张明教对视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对着安子善点了点头,前者笑道:“嗯,不错,年少英才,戒骄戒躁,看来你张叔没有看错人。”

安子善露出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还带有一丝羞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夸奖而害羞一般。

张明教笑呵呵的说道:“好了,你们爷俩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说正事吧,谈完正事再说其他的。”

王守文和安子善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前者看向安子善笑着问道:“那么,小善你的想法是什么,可以详细的跟我讲讲吗?你张叔给我说的,并不具体。”

安子善跟王守文并肩坐在沙发上,张明教坐在茶几的对面望着他们俩。

想了一下,安子善缓声道:“王叔,情况是这样的,我家有十亩地的菜园,从我上小学吧,我娘就开始种菜,没有什么技术,她也不懂,都是随便种。产量低,又累又不赚钱。”

“我不想我娘这么累,所以就想跟菜都学习,能不能半机械化和自动化生产管理。学习你们的科学种植和管理方法,比如你发明的有机质无土蔬菜栽培技术,当然无公害种植也是要学习的。”

王守文愣了一下,诧异道:“有机质无土栽培技术你都知道啊?”

安子善微怔,看了一眼张明教,笑道:“知道啊,张叔告诉我的。”

张明教笑着点了点头,王守文目光闪烁,哦了一声,“小善,叔也不瞒你,有机质无土栽培技术也可以教给你,不过这个成本稍微有点高。对栽培的基质要求比较高,至于无公害种植并不难。”

“掌握最常见的几种病虫害的防治就可以了,都不难。但是,如果种植的规模不够,那么制造无公害农药的性价比会非常低,比如防治蚜虫,我们用草木灰制剂。”

“草木灰制剂需要每亩用10公斤草木灰加水50公斤浸泡24小时以上,然后再取滤液进行喷施,就可以可有效的防治蚜虫,而且草木灰直接撒施或沟施,既能防种蝇又能增产。”

“但是,制剂的制作,草木灰的存放,都需要场所。你规模太小,这样做的意义都没有,性价比非常低。较大的规模,配上专门的存储场地和设施,才是合理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安子善面色微沉,认真的点了点头,性价比的问题他懂,前世开公司的时候,他无数次遇到这个问题。

比如招聘问题,如果找一个专门的人事负责招聘,那么招聘工作肯定又省心,又有效。但,如果一个公司一共才十几个人办公,找一个专门的人事,又太浪费。

倘若不招人事,找别的员工兼职做人事,不仅工作无法考量,更无法确保招聘工作的有效性和稳定性。

沉默了片刻,安子善皱着眉头问道:“王叔,不扩大种植面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守文笑了笑,慢慢道:“办法也有,不进行无公害种植和有机质无土栽培就可以了。”

闻言,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容置疑道:“那肯定是不行的,王叔。”

他很清楚,无公害蔬菜是未来的一大趋势,如果质量和农药残留不达标,一些大中型超市都进不去,那么就算张明教给找了渠道,他也用不了。或者说,就算他用了,承担责任和风险的是张明教。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他要的是自己有过硬的产品,请人帮忙找渠道销售。而不是请人帮忙找渠道,把不达标、不符合要求的产品销售出去。

王守文道:“那这个问题,就无解了。除非你愿意投入双倍的资金,产出一半的效益。那不是花钱找罪受吗?”

对面的张明教看着面色纠结的安子善笑道:“小善,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纠结,你在乎的问题不就是担心扩大了规模,累着你娘吗?”

安子善望着张明教点了点头,目中露出期待之色。

“那么你看,前次你跟我说,你们菜园周围还有好多个菜园,都是村里人种的。你只需要把他们的菜园一起合并掉,然后雇佣他们或者是合伙一起种植就可以了啊。人手也有了,规模也扩大了,对吧?”

“诶!我怎么这么笨呢。”

安子善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虽然他也想过雇佣人手,但是他想到母亲也不懂管理,雇佣的人不会干,还要母亲操心。

他倒是忽略了周围那些村民的菜园里有跟母亲一样的熟手,合伙他肯定是不想的,他的方案就一个,合并他们的菜园,然后雇佣他们一起干。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合伙的买卖做不长久,雇佣制是最合理的,只要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想了一下,家里菜园周围的菜农数量和大概面积,安子善估算了一下道:“王叔,我们家菜园周边,加在一起面积大概有一百亩左右,差不多了吧?”

王守文双目一亮,笑道:“这个面积可以了,性价比还是很高的。”

安子善开心的笑了,继续道:“那么王叔,我该怎么做呢?”

王守文道:“你需要把菜园准备好,这一百亩的地方。然后我会给你派技术员,给你设计最合理的种植结构和规划,进行半自动化和机械化改造。最后,集中给种植人员进行技术培训,比如如何制作无公害农药制剂,如何科学的管理。”

安子善笑着说:“明白了王叔,那我先回去跟村民谈菜园合并。这块您有什么好建议?张叔有什么建议吗?”

张明教笑着说:“我没什么好建议,不过我知道空口白牙可能不太好使,你需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看不到利益的时候,他们很难认同你。”

王守文也笑道:“你可以先跟村里谈谈嘛,找找村支书。”

就这样,三个人在张明教的办公室里,聊了三个多小时,一眨眼就到中午了。

眼看着到饭点了,张明教笑道:“走吧,一起吃个饭,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彼此留下联系方式,小善不懂的多问老王,不要逞能。”

安子善笑着说:“放心吧,张叔,我会经常麻烦王叔的,嘿嘿。”

王守文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子善,笑的很和煦。

“张叔,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赶紧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下,改天我请您和王叔吃饭,行吗?”

张明教笑骂道:“那你赶紧回去吧,请我们吃饭就免了啊。”

王守文如是道:“你张叔说的对,我们是你的长辈,提携和帮助你是应该的。”

安子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羞赧的表情,情真意切的说了声:“那就感谢王叔和张叔了。”

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张明教看了一眼边上的王守文,然后望着楼下推着自行车离开的安子善幽幽的说道:“怎么样?老王,能确定吗?”

王守文目光如刺,盯着离开的安子善道:“有机质无土栽培技术我没跟你说过吧?”

张明教摇了摇头,面色复杂道:“不曾。”

“**不离十吧!”王守文叹道,目光深邃。

“怎么办?”

“再观察,等等看。”

第二百二十章 改变未来,你来吗?

离开教育局大院的安子善并不知道张明教和王守文聊的内容,他也没有看到两人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盯着他。

但他却有种感觉,似乎哪个地方不太对,刚进办公室的时候跟王守文的对视,双眼的那一下刺痛,让他心有疑笃。

而且当他提出有机质无土栽培的时候,王守文的变化明显比较大,说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时间段,菜都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这个技术。

只是前世的时候他知道,有机质无土栽培技术和无公害蔬菜种植技术,是未来的两大趋势,无公害蔬菜和有机蔬菜,是进入一些大中型商超和大型酒店的门槛,尤其是后者。

而菜都,作为世界上第一部农学巨著《齐民要术》作者贾思勰的故乡,不但是全国冬暖式蔬菜大棚的发源地,更是全国最大的蔬菜生产基地。

菜都的蔬菜已经销往全国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的二百多个大中城市,并出口亚非欧几十个国家,所以安子善下意识的以为菜都已经掌握了这个技术。

但安子善却忽略了,菜都做到这样的规模是在十几年之后。

然后他顺口就说了出来,当王守文反问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没有办法就把这个问题推到了张明教的身上。

重生之后他处处小心谨慎,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顺风顺水让他有些掉以轻心。

况且有一些习惯性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有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还是生活在前世的那个时代,所以对于脑海里的知识,他下意识的以为大家都知道,像平时闲聊一样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安子善非常的讨厌这种感觉,不管跟谁聊天,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仔细斟酌一下这句话里有没有很超前的内容,毕竟一个人表现出来的不同之处太多的时候,总会引人注目。

况且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短板,就是年龄太小了。

如此看来他还是比较喜欢跟文卜先交往,还有易算界的那些人,老吴也算一个。

因为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如果他们理解不了总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自己的易算之术所得到的信息。

跟自己的同学在一起的时候也不错,因为他们的知识面本来就很窄,很好忽悠,也容易相信自己,不像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质疑。

安子善觉得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会真正的放开,其他的时间自我捆束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放开自己,无所顾忌。

或许,机会需要自己创造,他这样想着。

骑着自行车琢磨了一路,安子善面色有些阴郁的到了县委大院。

停好自行车之后径直的走到了吴玉川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走进门的是安子善,吴玉川一脸笑容的从办公桌后走了过来。

然而,看到一脸笑容的吴玉川,安子善却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嘟囔着:“猪脑子啊,不记事儿。”

他淡淡的看了吴玉川一眼,轻声道:“老吴你等一会儿。”

安子善拿出手机给张华打了过去。

刚刚拨过去响了没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一个笑眯眯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子善啊,找我什么事。”

安子善笑道:“华子,李阳他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张华怔住了,诧异道:“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子善笑道:“没事儿,龙湖这边买了一个人的房子做办公室,听房东说起他的儿子因为得罪了南家,被转学到了壶晓。”

“我怀疑他说的就是李阳,可能这个人就是李阳他爸。我这不想着如果真的是李阳他爸的话,到时候龙湖的合作,可以给他爸一些生意上的机会。”

张华高兴了起来,大声道:“肯定是他爸,肯定是他爸。他爸叫李德伏,他之前是做装修建材生意。”

安子善笑了,“名字对上了,看来就是李阳他爸。”

张华继续道:“子善,求求吴总如果有机会就帮帮阳阳他爸,当初他爸的生意受到了那件事的牵连,公司都倒闭了。”

“行,你放心吧,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事情,那我先挂了,我这还有事。”

挂掉电话看向一脸笑意的吴玉川,安子善无语道:“老吴你笑什么”

吴玉川一脸感慨的说道:“突然觉得安师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语带深意的说:“这易算界,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超脱世俗的仙界。也仅仅是有一些特殊技术的,普通人而已。”

吴玉川双眼一亮,赞道:“安师的这个说法倒是别开生面,殊不知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里,您就如陆地神仙一般。”

“这些年我接触过很多的易算师,他们大多性情高傲,看我们这些去求一签易算的人就像看凡夫俗子一般,那种高高在上俯视的神态很多时候,都会让我有一种错觉,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安子善无言以对,这种情况他并不是不清楚。他也很清楚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保持神秘,才能保持高贵。

吴玉川继续说道:“像安师您这种境界的易算师,我一直认为,就是真正的神仙中人了,不食人间烟火才对。”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吴,你着相了,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肉身皮囊。不要被这些表象干扰了你的认知,这些都不重要。”

“我们都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同。只是有些东西科学无法解释而已,我们冥冥中能感觉到,一股神奇的力量加持在身上。”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复杂。”

听着安子善说的话,吴玉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道:“感谢安师指点迷津。”

安子善笑了,意味深长的说:“没有什么迷津,我很羡慕你,或者说是你们。因为看到未来的人,总会有更多的恐惧。”

“你觉得未来的一切都在你眼中的时候,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吴玉川愣住了,目光有些凝重,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斟酌的说道:“难道不是为了改变未来吗”

安子善笑道:“你说的对,但思想改变现实,需要以现实的物质加以撬动。以物质干涉物质,才能改变物质。”

吴玉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感觉到,今天的安子善不太寻常,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而且这个事情跟自己息息相关。

安子善一脸真诚的望着面前的吴玉川,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有兴趣跟我一起改变未来吗”

吴玉川猛地瞪大了眼,双目充血,面色潮红,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如同筛糠一般。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戏不会晚

此时的吴玉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到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安子善面色和善的看着嘴唇颤抖的吴玉川,舌头仿佛打卷了一样结结巴巴的说道:“想……!我想!从今天起,我……吴玉川唯安师马首是瞻。”

“哈哈……”。

安子善笑的非常开心,特别欢畅。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既然重生了为什么要这么憋屈,如果不能畅快的呼吸就创造一个环境让自己可以畅快的呼吸,如果未来不满意就去改变未来。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接触,他觉得吴玉川是一个可以一路同行的人,于是决定把吴玉川纳为自己的势力。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刚重生的时候他的格局还是太小,总想着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赚到的才是自己的财富。

总想着自己是冒牌的通神境易算师,做事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了易算界顶级易算师的注意,可是实际上他已经踏进了易算界。

既然如此就要充分的利用自己能够利用的资源达成目的,又何必局限在自己那一点点财富里面。

其实安子善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生命时钟改变了,他以为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的。

实际上当他看到生命时钟的那一刻,前世的性格习惯让他做出了,最直接、最保守的做法,小心翼翼、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直到生命时钟的剩余时间清零。

他怕太招摇,万一生命时钟的剩余时间清零自己死去,亲朋好友无人护佑。

而重生之后这些日子发生和经历的事情,在不断的改变着他。无意中他拥有了在莲山县范围内可以呼风唤雨,几乎无所不能的势力。

曾经他小心翼翼的发展是担心自己的异常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自己都能够重生,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或许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重生者呢?所以他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不同,为自己的亲人引来灾祸。

但今天菜都王守文的事情刺激到了他,给他敲响了无形的警钟。

他突然意识到,就算自己再小心,那一件件不同之处积攒到一起同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似乎自己真正需要做的,应该是,在不好的事情来临之前,有自保和保护亲人的能力。

而不是像个鸵鸟一般,往前走两步就把脑袋埋到沙子里,祈求别人看不到自己。

于是看到吴玉川的那一刻,他决定了。

利用自己的一切先知和资源、人脉,在生命时钟的剩余时间清零之前,强大自己。

又何必局限于,握在手里的钱才是自己的这样狭隘的观念。

自己的势力就是自己的财富,比如说现在的龙湖和文卜先。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安子善真正的蜕变了。

他彻底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站在权力或者世俗顶端的人,并不是说他们银行卡里躺着多少钱,也不是他们有多少的固定资产,更不是他们有多少企业的股权。

而是他们所拥有的势力和影响力,带来了无穷多的无形的财富,那些财富虽然不在他们的名下,但他们可以随意的役使。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一刻的安子善突然想到了前世的福布斯排行榜,那些挂在榜上的富豪,并不是最可怕的,也不是最富有的。

而是有一些看似一无所有的人,名下没有任何财产的人,他们却可以随意的调动排行榜上那些人的财富和资源。

这,就是安子善蜕变后的想法和决定。

毕竟自己跟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己是重生者,有一个易算界通神境易算师的身份。

嗯,看来要在忽悠之路上走到黑了。

想了这么多其实只用了一会的功夫,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的安子善笑道:“我们先去吃饭吧,其他的事情回来再说。”

“我带你去尝尝我们本地的羊汤,那可是一绝。”

吴玉川笑眯眯的点头,“行,听安师的安排。”

“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安子善心情大好,调侃道。

一顿羊汤,喝的吴玉川赞不绝口,开车的赵丹丹也是称赞不已。

莲山县的羊汤传承了上百年,尤其是大集上的羊汤家喻户晓。

在大集上支上一口大锅,用石头垒一下,然后再有些简陋板凳和桌子,一个羊肉汤摊就成了。大集羊汤一般都会在大锅里炖一上午,熬好的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再加上用羊油熬出来的辣椒油,颜色鲜艳而香辣味十足,令路过的人忍不住驻足。

赶集的人,在集上逛了一上午后,腹饥身微乏,最经不起那一碗热腾腾羊汤的诱惑。过来坐下歇歇脚,要上一碗羊肉汤。看到汤碗上缠绕的热气,心中就会涌起踏实的感觉。

大片的羊肉配着嫩绿的葱丝香菜,浇上一勺红油。勺子一搅,瞬间让人眼前一亮食欲顿起,一口热汤从喉咙缓缓滑到胃里,仿佛打通了全身的经脉。

喝着羊肉汤,啃着香香的炕饼,看着集市上人来人往,听着商贩的叫卖和行人的讨价还价声,那曾经是安子善记忆中最难忘的情景之一。

难忘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小的时候随张桂云去赶集卖菜的时候,喝过的次数太少吧。前世家境殷实之后,安子善也喝过很多次羊汤,却再也没有了儿时的味道。

回到办公室之后,赵丹丹泡了一壶照市绿茶,安子善和吴玉川悠闲的喝着。喝了一杯绿茶之后,安子善舒爽的眯上了眼,吃完大碗油腻的羊肉汤之后,再喝上一杯色泽翠绿,香气清高的绿茶打打油,简直是一种享受。

安子善微眯着眼,懒洋洋的说道:“老吴,程克斌的事情你是怎么处理的?”

吴玉川也是一副享受之色,轻声道:“我通知了跟我们合作的建筑商里面,对克斌装饰影响最大的三个的老板来我这边,然后叫上程克斌,当面向他宣布,终止跟他的所有合作。”

“这三个建筑商提供的项目占克斌装饰公司所有收入来源的百分之八十,可以说克斌装饰就是靠这三家建筑商提供的工装项目养活着,没有这三家,克斌就完了。”

安子善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吴不愧是老江湖,一看干这事就熟门熟路。

“那么程克斌给我们学校的丁海洲什么好处,你了解清楚了吗?”

“嗯,我让这三家建筑商的老板给打听清楚了,据他们说程克斌每个月给丁海洲一千块,确保他儿子考上一中,且不管出了什么事,负责给擦屁股。”

安子善疑声道:“那应该是之前吧,估计这程克斌是想用丁海洲的背景来操作一下,否则程进虎那学习成绩,上一中是不可能的,第三批都没戏。”

“但是现在乡镇高中撤并之后,丁海洲的关系应该就不需要了,一中可以直接上了。”

刚说完之后,安子善皱了皱眉,又道:“也不对,也不能保准,等高中撤并之后具体的录取分数线也不确定是多少,程进虎还是有点悬。”

想到这儿,安子善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丁海洲到了现在还在维护着程进虎,原来如此,我就说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嘛,原来程克斌想的这么远,让丁海洲在学校维护程进虎只是其一,其二是确保他儿子上一中啊。”

吴玉川伸了伸大拇指,笑道:“安师果然智慧过人,事实上确实是这样。为了套出这些信息,我找的那个建筑商老板特意请了程克斌一顿酒,把程克斌给激动的不行,席间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子善笑了,这不是很正常嘛,自己公司衣食父母的老大要请自己吃饭,那必须陪的妥妥帖帖的,再说这点事在程克斌那儿可能都不算事。

说说笑笑间,安子善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多了,该去县委大院门口接程进虎了。

好戏准备上演。

万事俱备,只等演员和观众。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男人程克斌

安子善刚刚走到县委大院门口就看到马路对面推着自行车,左右徘徊的程进虎。

“程进虎……,过来。”安子善一边挥着手大声喊着,马路对面的程进虎望了过来,看到出现在县委大院门口的安子善,兴冲冲的就推着自行车跑了过来。

“子善,你是从里面出来的吗”程进虎面色红润,激动不已,在他看来从县委大院里走出来简直是太牛逼了。

本来安子善跟他说事情办妥了,约他下午两点左右在县委大院门口见面,他还不敢置信。

最后安子善一再保证他才答应前来,他早就来了十几分钟了,却不敢站在县委大院门口,而是远远的站到了马路的对面。

安子善笑了,再莽的孩子也只是个孩子,有些超出了他们这个年龄能做的事情,他们就只会敬畏。

“是啊,我们赶紧进去吧,你跟我来。”安子善笑着说。

“诶!”程进虎一脸憨厚的模样,闷头跟着安子善。

让程进虎把自行车停在他的自行车旁边,安子善带着程进虎就进了县委大楼。

程进虎跟在他的后面,小心翼翼的迈进了县委大楼的一楼大厅,左瞧右望,活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安子善笑着说道:“你怕什么呢,县委大楼又不是洪水猛兽,拿出气势来大胆的跟我走。”

程进虎讪笑不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安子善很是无奈的笑了笑,他其实能够理解程进虎的心态,这才是一个正常乡下初中孩子的表现。

走到吴玉川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的吴玉川站起身来笑着走了过来,温声道:“这个孩子就是程进虎吧。”。

“是的,老吴。”

“程进虎,这位就是给我们帮忙的老吴,你叫吴叔就行。”

程进虎憨憨的点了点头,看样子非常紧张,嗡声道:“吴……吴叔好,谢谢吴……叔帮忙。”

吴玉川的办公室东北角的位置,有一张折扇屏风,后面是一张床,这是方仁清的秘书特意为他准备的休息室。

老吴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在休息室里,透过屏风的缝隙观看。

几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程进虎一直非常紧张,很拘束,一副坐立不安

的样子。

他们正闲聊着,敲门声响起。

吴玉川眉头一挑,笑道:“他们可能到了,你们到后面等着吧。”

安子善笑着点了点头,拽了程进虎一把,两人走进了休息室内,坐在床上,透过屏风的缝隙望去。

吴玉川示意了一下,赵丹丹走上前去打开门。

只见四个中年男人,一同走了进来,程进虎看到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时,瞳孔微缩,抿紧了嘴。

吴玉川面带笑容的站起身来,赵丹丹一脸微笑的对前面的三个男人说道:“赵总,钱总,孙总,这位就是我们龙湖的吴总。”

走在前面的三个男人同时说道:“吴总,幸会幸会,有幸得到吴总的邀请非常高兴。”

赵丹丹转身面向吴玉川说道:“吴总,这位是奥华的赵总,这位是观塘的钱总,这位是智盛的孙总。”

吴玉川笑着点了点头,和颜悦色的说道:“欢迎几位老总前来,给吴某的面子吴某记住了。”

三人连忙摆手大声道:“吴总太客气了,能邀请我们三人前来,就是给我们三人面子。”

他们双方寒暄的时候,不管是吴玉川,还是另外三人,都没有搭理程克斌。仿佛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一般,赵丹丹介绍到第三个人的时候,程克斌还一脸激动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今天有机会认识来自渝都龙湖的掌门人,特意穿的西装革履,打扮得精神抖擞。

然而他没有想到对方却丝毫没有介绍他的意思,程克斌的谄笑僵在脸上。

其实从对方进了办公室之后,吴玉川一直在若有若无的观察着他,看到他被如此冷落,还能保持脸上的表情不变,可见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

另外三人也在观察着吴玉川,从跟龙湖合作到谈判,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老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秘书赵丹丹代理的。

此时见到了本人,他们心里不禁暗自赞叹,这龙湖的掌舵人果然气质非凡。

屏风后面的安子善也在观察着程克斌,看到对方的表现之后也是赞叹不已,果然是个人物。

没有这么厚脸皮的功夫,怎么能干出来那么人渣的事情,不管是抛弃妻子还是背信弃义,都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来的。

几个人寒暄完了之后,吴玉川好似才看到程克斌,一脸惊诧的问道

:“几位老总,此人又是谁?”

程克斌高兴了起来,难道终于轮到他表现了吗

他正准备接话,却不防奥华的赵总轻描淡写的说:“哦,此人是我们下面的供货商,不用管他,今天其实我们三个找他是有点事情,只不过,恰好吴总找我们,没有办法就把他带过来了。”

“这件事还要跟吴总道歉,没有征得吴总的同意,我们就把人带来了。”

吴玉川笑道:“不妨事,我们是合作伙伴嘛,不分彼此。”

程克斌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脸色黑了又白,心里已经把这赵总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几个混蛋,不是说找我有事情吗?

不是说龙湖的吴总,要跟我谈个大项目吗?

难道你们几个混蛋临时起意,想把我推出去,独自吃掉这个大项目。

于是,程克斌急忙喊道:“吴总,吴总,我是克斌装饰的程克斌啊,不是您喊我前来说是有大项目要跟我谈吗”

被未来巨大的无限可能给砸蒙的程克斌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话都是他们三个告诉他的。

这里面很明显已经存在了阴谋,但他却忽视了这些问题,却只看到了吴玉川的存在。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为了利益很疯狂的人。

吴玉川一副傻眼的表情,诧异的说道:“谁说的?我没有说过啊,这位程总是不是搞错了?”

程克斌懵逼了,扭头看向带他来的三个人,强笑着颤声道:“赵总,钱总,孙总,你们不是说吴总找我有大项目要给我吗?”

这三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嘲讽着:“程克斌!你是还没有睡醒吗吴总多大的企业,怎么会有项目要跟你谈,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

“我们是说,有项目要跟我们三个谈,带你来是因为我们找你有事情,清不清楚?”

程克斌怒极,脸上却再次浮现淡淡的笑容,颤抖着手,轻声问道:“那……那几位老总找克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总斜睥了他一眼,随意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然后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克斌装饰,跟我们的所有合作,全部终止。”

“什么?!”

程克斌呆若木鸡,面无人色,额头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男人程克斌!

场面一时极度安静,吴玉川和赵丹丹面无表情,而那三位建筑公司的老总,却一脸幸灾乐祸。

安子善目光闪烁,看了眼面色紧张无比的程进虎,嘴角泛起笑意,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嘴唇默念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程克斌面色如土的望着三人,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但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昨天这个姓赵的还专门宴请他,席间两人相谈甚欢,称兄道弟。

他以为这都是因为姓赵的听说了来自龙湖的大佬要给自己大项目的原因,所以才突然屈尊降贵的巴结自己。

因为正如姓赵的所说,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虽然在莲山的装修建材行业自己是个名人,可跟姓赵的比,也就是个虾米而已。

莲山的建筑企业里面,如果莲山建筑公司没有这个国企的名头,根本无法跟奥华建筑相比,更关键的是自己公司近50%的收入都来自于奥华的工程项目。

所以昨天程克斌在奥华的关系,他一直巴结的那个经理兴奋不已的通知他说老总要单独宴请他的时候,程克斌激动的昏了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要飞了。

当席间这个赵总神神秘秘的讲,听说来自渝都的龙湖掌舵人要跟他合作,有大项目给他的时候,程克斌更飘了,先不管那大人物为何青睐他,毕竟谁没有走狗屎运的时候,对吧?

反正他当场就相信了,这由不得他不信啊,如果不是因为那种大人物,奥华的老大怎么会专门宴请他。

那一刻他确定自己是真的要飞了。

然而,这一刻,巨大的冲击和反差却让他懵了。

那一身笔挺的西装和鬓角喷洒的定型啫喱像是无形的嘲讽让他内心澎湃汹涌。

面对三位衣食父母,程克斌还是忍不住嘶吼道:“三位老总,这是为什么?我程克斌哪儿得罪你们了?”

这三人似乎是商量好了,观塘和智盛的老大一声不吭,只是兴致盎然的瞧着程克斌。

还是那个赵总笑呵呵的说道:“程克斌!没有我们三家给你项目,你那克斌装饰80%的收入都没了吧?然后我们三家再透漏出去这件事,你说剩下那些建筑公司为了不得罪我们,还敢给你项目吗?”

“那你公司剩下那20%的收入还能剩多少?差不多黄了吧,你放心莲山的建筑公司你一点活都拿不到,有本事就去别的地方发展,或者只能开发家装市场了。”

程克斌呆了,瞳孔剧烈颤抖放大,浑身如触电般抖动,仿佛浑身的力气被猛然抽空,他只觉双腿酥软再也无力支撑身体。

嘭的一声,瘫坐在地。

面色哀戚,眼泪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只见程克斌哭嚎道:“三位老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在三位老总的眼中,我屁都不是。我颤颤惊心,一路走到今天,是怎么得罪的三位老总。”

“能不能求三位老总,就把我当个屁放了,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行吗?”

屏风后面的安子善,嘴角抽搐,斜瞥了程进虎一眼,却见对方的眼中,似乎有颤抖的泪光,目中有不忍之色。

双手紧紧的扒着床沿,床单被狠狠的攥到一起,他丝毫未觉。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软弱无助的样子,该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吧。

不知道当你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是否想过这一幕,这一幕又是否让你欢喜,让你满意。

安子善如是想着。

亲手把自己的父亲,从云端打落到地狱,就算他得到了惩罚,你又会快乐吗

安子善,悄悄的,认真的观察着程进虎。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面对这种情况,程进虎会怎么做。

程进虎的做法,决定了他以后的命运。

那个奥华的赵总冷笑道:“不能,你程克斌这个屁太臭了,太恶心人了,必须处理掉。”

“噗~”。

安子善连忙闭上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姓赵的,真是个人才,怪不得他们三个人让他说话,天生适合演反派角色,简直就是个怼死了人不偿命的主。

果然,听到姓赵的这么说,程克斌瞬间面色紫红,紧紧的咬住牙冠,抿紧双唇。

程克斌内心气到爆炸,却不得不忍,想他在莲山一路走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羞辱。

程克斌面色变了又变,脸上挂着泪水沉声道:“赵总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双亲,下有妻儿,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只有靠我赚钱供养啊……”

“而且我儿子正在上初中花费很大,赵总也是知道的,我妻子在两年前改嫁他人,现在就我们父子相依为命,我没了收入来源,这一家人可怎么办啊?”

“呜呜……”,说着说着,程克斌哭的更伤心了,双手拍打着地面,哭声震天,痛苦欲绝。

安子善猛然伸出手拽住了程进虎,后者面容愤怒,转头看向安子善,低声道:“这个混蛋程克斌,他居然咒我奶奶,奶奶身体好好的。而且他还敢污蔑我娘,明明是他……”

安子善拍了下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先不要出去,我们继续看下去,听我的。”

程进虎瘪了瘪嘴,哭了。

安子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外面,不再说话。

赵总皱了皱眉,不经意的,回头看了吴玉川一眼,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疑声道:“程克斌?就我所知,是你当年釜底抽薪背叛了老李,自以为发了财之后抛弃妻子的吧?怎么到你这儿成了你老婆改嫁了?”

程克斌傻眼了,他没有想到对方把他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这下他真的有些匪夷所思了,自己是如何得罪的地方,为了毁掉自己调查的这么清楚。

自己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吗克斌装饰在他们眼中应该是不值一提才对。

程克斌表情一变,露出痛苦之色,双目中透射出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嘶声道:“赵总,您居然以为我程克斌是这样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人。也罢,这些往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也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让我蒙受这不白之冤,让我的父母晚年还要颠沛流离。”

赵钱孙三人露出感兴趣之色,吴玉川皱起了眉头,他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程克斌伤心道:“当年我离开李总,并不是因为我是背信弃义之人,而是他虽然让我做了经理,但却处处克扣我的工资,外人看来却是对我不薄,但我有苦自知。”

“我从进入他的公司,工作特别努力,我的销售业绩是全公司最高的,一半的销售精英业绩加在一起,都没有我多。”

“按照公司规定他应该发我的提成是40%,但是他却扣掉了10%,理由居然是我作为经理没有带领所有人进步。”

“不仅如此,每次我请假他都很不高兴,不仅克扣我的工资,还给我降低提成比例。”

“因为工作原因,我三个月只能回家一天。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妻子背着我在外面偷人,几位老总给我评评理,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李德伏这么对我,我为什么还要忠诚与他?”

“因为我长时间不回家,我妻子在外面偷人,我为什么不能跟她离婚?为了给她保留颜面,我也不想别人嘲笑我,我才对外谎称我们感情不和,她改嫁了,我这样也有错吗?”

程克斌愤怒的咆哮着,面色狰狞,目光哀伤至极。

赵钱孙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这才是真相?

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那程克斌这么做真的无可厚非啊!

“你放屁!你就是个大骗子,大混蛋!”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怒吼道,在猛然安静的办公室内响亮无比。

安子善一脸无奈的跟着冲出屏风的程进虎走了出来。

刚刚他正震惊于程克斌的故事,一时不察居然没有拽住程进虎。

其实他并不想让这父子俩相见,因为不管未来如何,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更改的。

这样的见面对于程进虎的未来来说,可能是非常难过的,悲痛的。

“儿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补刀手程进虎

望着屏风后面冲出来的程进虎和随后走出来的安子善,三位建筑商老板和程克斌都惊呆了。

这啥情况,咋屏风后面还有人呢?

垂帘听政啊?

尤其是程克斌,大惊失色,慌忙站起身来跑了上去,猛的把程进虎搂到怀里,俯身在他耳旁,小声道:“儿子,什么都不要说,乖。只要你听话,回头爹给你五百零花钱。”

这些话站在边上的安子善听的一清二楚,可能在其他三位老总的眼中,父子俩抱在一起,一副父慈子孝的景象。

可程进虎刚冲出来说的那句话,更让几人浮想联翩。

安子善望着在挣扎着努力挣脱怀抱的程进虎,面色阴沉下来,这程克斌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儿子都贿赂。

“你走开……”,程进虎猛的推开了他爹,往后退了两步,怒声道:“程克斌,你就是个混蛋,娘那么在意你,你这么诬陷他,明明是你在外面找了个小蹄子,不要我娘跟我了,你个大骗子,我恨你,我恨你。”

程进虎哭嚎着,一下一下的用力推着程克斌,表情瞬间僵硬的程克斌不停的往后退着。

脚步踉跄之下,嘭的一声仰倒在地上,当程进虎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程克斌知道自己完了,克斌装饰也完了。

只是他还想弄明白一件事,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虎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进虎还没消气,依然瞪着眼怒气冲冲的吼道:“你管我怎么在这儿的,你个大骗子,你还诅咒奶奶。你居然说奶奶病在床上,奶奶明明身体好的很。”

“我告诉你,程克斌,你别以为每个月给我点钱就能收买我,我跟娘是一帮的,你给我多少钱,都没用,我恨你,永远恨你。”

程克斌张了张嘴,面色颓然的放弃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似乎程进虎这句永远恨他抽空了他所有的坚持,并放弃了挣扎。

他一句话不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非常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走向门口。

赵钱孙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吴玉川,吴玉川好似没有看到三人的注视,目光定定的望着慢慢走到门口的程克斌,若有所思。

不知道程进虎是怎么想的,眼看着程克斌失魂落魄的走向门口,大喊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吗?我告诉你,程克斌,就是我拜托吴叔叔惩罚你这个混蛋的,我要亲眼看到你一分钱都没有,让你有钱就变坏,让你抛弃我娘。”

赵钱孙三人愣住了,蹒跚着走到门口的程克斌不动了。

只见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安子善瞳孔微缩,程克斌呆滞的脸上,一双瞳孔放大的眼睛绝望又哀恸,嘴唇颤抖着,嗫嚅着,最终喑哑着说了一句:“好……好孩子!”

而后,在所有人面色复杂的注视中,程克斌扭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虚合上的房门,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了程进虎的身上,今天的事情还真是一波三折,赵钱孙三位老总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么大阵仗,居然是父子相残的戏码。

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这程克斌的儿子是如何能请动吴玉川的,这中间又有什么秘密,他们能否利用的。

程进虎面色灰败,哭泣不止,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吼出那句话,但是看到这样离开的父亲之后,他却开心不起来。

程克斌沙哑着嗓子说好孩子的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安子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眼程进虎,沉声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么惩罚他,你满意了吗?”

程进虎满脸泪水的扭过头,嗫嚅道:“我……”。

“嘭!”

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从虚掩的门外传来,众人面面相觑,安子善面色一变,低吼一声:“坏了!”

抬腿就跑了出去,冲出房门,在旁边的办公室门口果然看到了扑倒在地,一动不动的程克斌。

刚跟出门的几人皆是面色微变,愣了一下,旁边一个身影蹭的就窜了出去,哭喊着:“爹……”。

程进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程克斌身边,跪倒在地上,忙不迭的拽着一动不动的程克斌,“爹,你怎么了,爹,你别吓唬我啊,呜呜。爹,我错了,爹。”

吴玉川几人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的程克斌,面色大变,吴玉川低喝道:“快,抬起来,送医院。”

赵钱孙三人忙不迭的把程克斌抬了起来,急匆匆的冲了出去,小心翼翼的放到吴玉川奥迪200的后座上,然后几人开了两辆车冲出了县委大院,直奔县人民医院而去。

几人或坐或站的等在急救室的门口,相比吴玉川的面色平静,赵钱孙三人就有些不安了,这要不小心闹出人命,怎么都是麻烦事儿。

安子善陪在哭肿了眼睛的程进虎身边,叹息不已,世事真是造化弄人,谁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以为程克斌有什么先天疾病,问程进虎,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程克斌之前就有某种疾病,比如说心脏方面的病症,估计知道的也只有他的发妻和父母了。

众人来到医院之后,医生啥也没说就先送进急救室抢救了,晾着众人在急救室的门口干着急。

只见赵钱孙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走到吴玉川身边,陪着笑脸道:“这个,吴总,你看程克斌要是有个好歹……”

吴玉川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微笑从容的说道:“几位老总不必担心,有任何事情,我来处理。”

三人尴尬的笑了笑,忙不迭的说道:“吴总多心了,多心了,我们几个不是这个意思,这程克斌有什么事也肯定是早就有病症在身,跟咱们肯定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几个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下吴总,这程克斌的儿子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赵钱孙三人眼看着吴玉川理解了他们的意思,均心下一喜,只要他们不担事就行,姓赵的机灵一些,话说出口了也不能让老吴下不了台,紧接着问出了他们三个更关心的问题。

如果这程克斌有什么好歹,他儿子肯定会对他们几个怀恨在心,日后若是有龙湖相助,取得多大的成绩都不奇怪,那到时候说不好会找他们几个的麻烦。

他们那点小心思,吴玉川一眼就看透了,轻笑道:“你们放心,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和交情,跟我有关系的是他身边那个少年。记住,不要得罪他,因为他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就算搭上整个龙湖!”

三人面色大变,瞳孔剧烈收缩,不约而同的看向陪在程进虎身边的安子善,目露震惊之色,吴玉川的这句话对他们来说,不可思议之极。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程进虎的选择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程进虎面色惶急的冲了上去,跑到最前面的一个大夫面前,急声道:“医生,医生,我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程进虎的大嗓门吓了这个刚走出门的大夫一跳,只见他面色不快的瞥了程进虎一眼,没有说话,程进虎微愣。

安子善快步走上前,笑着道:“安大夫,你好。”

安玉海转过头来,一张少年的笑脸映入眼帘,他心中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脸上堆满笑容。

“呦,小善啊,安叔叔可是有好久没见你了,你也不来找安叔叔玩啊。”

安玉海一脸温和的笑容,好似一位和蔼的长辈关切自己喜爱的子侄。

安子善腼腆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安叔叔,学业太繁重了,所以没太多时间往县城跑。那个,安叔叔,里面的人是我好朋友的爸爸,他情况怎么样?”

安玉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对程进虎的问话刚刚才听到,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程进虎温声道:“没事孩子,放心吧,你爸只是受了点刺激,昏厥过去,等醒过来就没事了。”

“后面医护人员就把你爸推出来了,到病房里休息会就好。”

程进虎面色有些不自然,刚刚才被瞪眼无视,现在又被和颜悦色的相对,一时之间感情上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安子善瞧了他一眼,接过话茬道:“喔,那太好了,谢谢安叔叔,刚刚我们都担心死了,没事就好。”

安玉海笑着点了点头,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吴玉川等人,再次说道:“小善,需不需要给你好朋友的爸爸安排一间特护病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还有一间是闲置的。”

“需要的话我直接给你安排,虽然按照规矩是要请示邓院长的,不过我知道院长肯定会同意的,哈哈。”

吴玉川对安玉海的话没有什么反应,而身侧的赵钱孙三人却不由得面面相觑,目光中愈加忌惮,小心的望着安子善。

莲山县目前上规模的医院只有三家,莲山县人民医院,莲山县中医院和洪泽镇人民医院,而这三家中又以县人民医院的医疗技术最为精湛,医疗设施最为先进。

而在县人民医院的住院部中,有三间特护病房,非高官和豪富不能入住,这些信息三人是很清楚的。此时,智盛的孙总低声道:“这特护病房我听说过,去年我因为急性胃出血住院,有朋友帮我找关系想住这个特护病房,都没有住进去。”

他的话,另外两人明白,莲山县建筑行业排名稳居前五的智盛建筑的老总都住不进去的特护病房,安子善却只需要靠面子就能让朋友的父亲入住,这得多大来头。

安子善知道对方是在示好,遂笑道:“那就太麻烦您了,安叔叔。麻烦您给安排一下吧,等我朋友他爸醒来后,我们就出院。”

安玉海爽朗的笑着,“不妨事,不妨事,可以多休息一会。回去还是需要静养两天,不易再受什么剧烈刺激。”

在安玉海一路笑脸相陪中,众人一起走进了特护病房,护士一推开房门,好几个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入目之处是近四十平的单间,超大的窗户因为南向受到了满满的阳光照射,光线充足,室内亮堂堂的,丝毫没有正常医院病房的逼仄和昏暗。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具体是什么香味,安子善闻不出来。

靠西墙,一张目测一米五宽、两米长的病床放置在房间的中央。东边还有两个小间,那个智盛的孙总推开看了一下,一个是坐便厕所,一个是储物换衣间。

房间和厕所干净整洁,同样有淡淡的香味,地面铺设着洁白的瓷砖。

回到人群中,孙总不由得感慨道:“这哪是医院的病房啊,这根本就是四星级大床房。住在这种房间养病,什么病也养好了,跟我去年住的病房比,简直就是蜗居跟套房的区别。”

“我住那屋,虽然也是单间,可只有十多平,里面就一张单人病床和一个竖起的铁皮柜子,太简陋了。”

奥华的赵总笑了笑说道:“老孙你就知足吧,你那至少还是单间,普通病房四十多平,六个床位,床位跟床位中间就用一块白布隔开。你有多大空间?就是一张床的空间而已,而且那病房里什么味都有,空气污浊的让人头晕眼胀。”

观塘建筑的钱总也笑了,轻声道:“身份、地位和待遇肯定是匹配的,等咱们到那个层次,这些都不稀罕了。我们拼命的追求财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些与众不同的对待吗?”

赵总和孙总同时点头,深以为然,名和利带来的是什么,就是活着完全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其他。

全程,吴玉川一句话没有说,赵丹丹也安静的跟在他的身侧,此时赵钱孙三人讨论这间特护病房的时候,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安子善身上。

安子善看到了吴玉川的注视,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病床上的程克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程进虎和安子善背对着他面向安玉海,所以未曾看到。

安子善心中微动,微笑着对安玉海说:“安叔叔,那您去忙吧,我们在这聊会天,等程叔叔醒了之后我们就走。”

安玉海不疑有他,颔首道:“那行,我还真有点事,先去忙了,你们聊。”

拒绝了安子善的相送,安玉海摆摆手,离开了病房。

微笑目视安玉海远去,安子善随后关上了房门,拽了一下站在身边的程进虎,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对着病床的方向努了努嘴。

程进虎心头一颤,看到了睁开双眼怔怔无神的父亲,急忙走上前,低声道:“爹,你醒了,你还感觉哪儿不舒服吗?”

程克斌面无表情,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对程进虎说的话毫无反应。

程进虎急了,以为他爹的病还没好,猛的伸出手想去扒拉他,被安子善拽住了。程进虎目露疑惑之色看着安子善,不知道对方拽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直勾勾的看着程进虎,安子善沉声道:“虎子,这一系列的事情,是因为我对你的承诺而做的,现在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我想问你,你还要坚持惩罚你爹吗?”

“你还那么恨他吗?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承诺你的,我已经做到了。我希望你记住,无故仗势欺辱他人,背信弃义,这都是恶习,要改。”

闻言,程进虎面色复杂的看着安子善,然后又扭头看了眼程克斌,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轻声说道:“谢谢你,子善,你说的我现在已经懂了。不过,我还是坚持给我爹惩罚,这是他欠我娘的。”

“只是,我想还是给他留一点钱吧,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爹,我相信他会变好的。”

吴玉川看到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程克斌,听到程进虎的这番话,眼角有泪水滚滚而落。

安子善笑了,拍了拍程进虎的肩膀,“如你所愿,就给他留20%吧,这三位老板的生意他以后是做不了了。”

“就这样吧,我们走了,你陪会你爹吧。”

程进虎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今天经历的事情似乎让他突然成长了,懂了很多很多。

虽然有些事,他还看不懂,但他都死死的记在了心底。

包括安子善说的每一句话和他的身影。

第二百二十六章 布局

回去的路上,吴玉川三人的奥迪车在前,赵钱孙三人一辆车在后。

此时后车上,奥华的赵总单手握着方向盘,视线飘忽的望着前方的路面,低声道:“你们说,那个叫安子善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外地人,跟吴玉川一起来的。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咱们本地人,否则人民医院号称内科一把刀的安玉海怎么可能认识他。”

观塘建筑的钱总坐在副驾驶位置,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这个情况也不好说,万一他的来头太大呢?听安玉海的意思是,邓院长跟这个少年也是熟悉的,都不需要打申请,肯定会同意他使用特护病房。认识安玉海并不能排除他是外地来的。”

赵总轻轻颔首,“你这么说也对,到底是不是本地人,不好说。但是他跟程克斌的儿子是好朋友,程克斌肯定是本地的,他儿子我知道,他亲口跟我说的在山阳初中上学。”

“所以我觉得,还是本地人的概率大一些。”

副驾驶后座上,智盛建筑的孙总有些听不太懂,笑道:“你们俩管他是外地,还是本地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总笑笑,没有说话,副驾的钱总淡淡的说道:“老孙,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你觉得这个姓安的少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总愣了,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道:“应该是一个很仗义的人吧,他请吴玉川办事我想不是没有代价的,但却为了帮程克斌的儿子达成所愿,惩戒程克斌。”

赵总失笑,钱总也面露无语之色,叹声道:“老孙,他能为了程进虎就把程克斌的克斌装饰弄死掉,这仅仅是仗义的事情吗?正如你所说,他请吴玉川也不见得是没有代价的,克斌装饰也不真的是个虾米公司。至少在咱们县装饰材料这一行里还是数一数二的。”

“毕竟他当年一窝端了李德伏的老本,落到的好处也不少。吴玉川为了让咱们三个配合他,承诺我们后面的工程项目让利十个点,这可不是小钱啊。那安子善一个弱冠少年,又凭什么指使吴玉川。”

“而且,我们在急诊室门口都听到吴玉川的话了,让我们不要得罪他,否则搭上整个龙湖都在所不惜。你觉得这是普通的关系?你觉得什么样的代价可以让吴玉川不惜放弃龙湖?”

“一个在渝都能够盖压大渝建工这样的国企巨头的企业。”

老孙若有所思,疑声道:“你的意思是?”

钱总目露担忧之色,轻声道:“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有哪些朋友,关系,亲人?这次能够为了程克斌的儿子搞掉克斌装饰,下次若我们不小心得罪了他的朋友呢?”

“如果他是外地的还好,说明我们本地没有太多他的亲近关系。那如果他是本地人呢?”

孙总愣住了,他还没想到这一层,听到钱总如此说,他才意识到事情的可怕。

像他们几个,把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谁不是用尽了手段,踩着很多人的血泪攀爬上来。

赵总从中央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猛然面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的老孙,笑了笑,“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敢肯定,这个神秘的少年肯定不会随意出手。程克斌这事必然是有什么导火索的。再者说,我们也不是克斌装饰那软柿子。”

钱总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假思索道:“你们说,前些日子莲山建筑公司的安家栋被双开,所有建筑公司一起封杀,是不是这个少年的手笔?就我所知,现在安家栋在城北嘉华的工地上干着小工。”

“啧啧,一个十几年的资深项目经理混到打小工的地步,也是够惨的。”

孙总似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安家栋可惜了,不知道得罪的什么人,太惨了。不过他确实是个人才,刚开始我还想着把他拉到我这儿干项目总工的。”

赵总笑了,嗤道:“看来老孙你对人才这两个字是有什么误解,安家栋我知道这个人,有点路子,主要是脑子活,不死板。但,你确定为了这个人搭上自己的公司,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做。”

“再说了,虽然不知道安家栋得罪的什么人,但这话是莲山建筑公司和龙湖一起放出来的,吴玉川掺和这一脚,直觉告诉我跟这个安子善脱不了干系。”

孙总讪笑道:“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赵总和钱总哈哈大笑,刚刚聊过的话题似乎随着笑声消散,谁也没有在乎,只不过他们每个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有自己才知道。

……

吴玉川的车内,安子善坐在驾驶座后面看着边上的吴玉川轻声道:“老吴,程克斌的事情就这样吧,想办法让李德伏接手克斌装饰那80%的业务,没问题吧?”

吴玉川笑了笑,轻声道:“没问题,这事简单。”

安子善点点头,又道:“你们龙湖的人什么时候到?方叔叔有没有说,一中和二中的工程动工奠基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还需要一个周左右,现在办公室那边我交给李德伏装修了,他做事不错,细节做的很好,我很满意。还有一个周左右,办公室那边就装修完了,然后总部那边我调的人就到了。”

“方书记的意思是,等龙湖的工程队到了之后,再举行仪式,那个不着急。”

吴玉川顿了片刻,一副请示的语气问道:“安师,我想在莲山成立龙湖的分公司,您看行吗?”

安子善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他,笑道:“老吴,这应该是你们龙湖在渝都之外,国内的第一家分公司吧?”

吴玉川不太明白安子善的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的,安师。”

“那,你不是应该把分公司设立在战略发展中心的枢纽上才对啊,在莲山这样的小县城,有点草率啊。”

吴玉川笑了,认真道:“龙湖以后的战略发展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师,安师在哪儿,哪儿就是中心。”

安子善笑了,目光如炬的看着吴玉川,缓声道:“老吴,我很欣赏你,做事的态度,果决有魄力。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设立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听到安子善拍板决定,吴玉川开心的笑了,笑的有些腼腆,正在从中央后视镜偷看的赵丹丹惊的手差点从方向盘上滑下来,后座上的两人都感受到了汽车急打方向的抖动感。

“哈哈~”。

吴玉川面色一黑,狠狠的瞪了赵丹丹一眼,安子善失声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安子善轻抚了一下胸口道:“老吴,等奠基仪式之后,你陪我去一趟魔都。”

吴玉川微怔,下意识的问道:“去魔都干什么?”

安子善扭头望向车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仿若那似水流年,缓声道:“那儿有一家公司成立了,一家会改变未来的公司,我们去掺和一脚。”

吴玉川面色微变,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喷薄而出,颤声道:“好的,安师。”

回到县委大院之后,安子善未再停留,直接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他现在更关心怎么说服菜园周围那十几户村民同意放弃独自承包,而选择出让土地给他们家,一起打造蔬菜基地。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家庭会议

安子善到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一家人居然都在。

三人坐在炕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闲聊着。安子善好奇的看着这三人,喊道:“爸,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安家业笑呵呵的,看来心情很好,轻声道:“我们部门的项目刚结束,明天休息,就早下班了。”

“哦,我说呢,这才五点多,你就到家了,怎么会下班这么早?”

安子善笑道,脱了鞋子也爬到了炕上,“爸,娘,菜都来的那个专家到了,人家说这个半自动化和机械化可以弄,但是咱们家菜园面积太小了,需要扩大面积。”

“嗯,大概需要一百亩左右。”

“一百亩?!”安家业瞪眼,惊声道,“怎么这么大地方?恁姥爷那时候一百多亩地都是地主了。”

“一百亩?”这个声音是张桂云的,只见她震惊的面容下,还有一双激动的、跃跃欲试的眼睛。

安子善笑了,他很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女强人,什么活都能干,而且干的比绝大多数男劳力还要好,还要快。

她要强,不服输,喜欢做生意,安子善上小学时没有种菜园之前,她卖过大豆腐,还骑着自行车走乡串户的收过破烂,最远甚至到过西街乡。

安家业皱起了眉头,忐忑不安道:“一百亩太多了吧,风险太大了啊。这要是遇上前年那样的大风啥的,得亏多少钱啊。”

听安家业这么说,张桂云也犹豫了,面色阴暗不定。

前年的大风是他们两人的梦魇和心病,那年安子善刚上初中半年多,不知因何原因黄瓜的价格特别高,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于是张桂云跟恰好在家的安家业商量,把十亩地都种上黄瓜。

但是黄瓜爬秧是需要架子的,最常用的就是成人食指粗细的竹竿,安家业比较保守,觉得种那么多黄瓜,竹竿的花费太高了,然而后来耐不住张桂云的软磨硬泡,还是买了。

整整十亩地的黄瓜和竹竿花费了大概一千多元,两人等到黄瓜能爬秧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泡在菜园里,用提前放在水里泡软的玉米皮撕成条,把没有爬好的黄瓜秧绑在竹竿上。

黄瓜瓜秧的架子,是四棵对向的黄瓜架绑在一起的,在靠近竹竿顶部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把四根竹竿绑在一起,绑成金字塔的形状。

如此,十亩地黄瓜的瓜秧刚刚爬到竹竿交叉口位置的时候,正在张桂云和安家业期待着黄瓜大卖的时候,天灾降临了。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狂风肆虐。第二天一早赶到菜园的两人,呆住了,傻了,只见十亩地的黄瓜架子被狂风暴雨拍在了地上,成片成片的扑倒。

大片的黄瓜被狂风拽断,甚至还有很多连根拔出。

当时两人就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张桂云不断的嘟囔着,完了,完了,全完了。而呆坐良久的安家业愤怒的对着她大吼大叫,“我说不让你买竹竿,我说不要种这么多黄瓜,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一千多块钱呐!”

张桂云一句话也不说,哭成泪人,整整一天的时间,不吃不喝,就在菜园里抢救着还有希望救活的黄瓜和倾倒的竹竿,最后能够扶起来,没有断的还不足一半。

那一次打击,让他们两人再次也不敢贸然投资,张桂云每天就是按部就班的种着常规蔬菜,每一种都有。

一直到三年后,两人才第二次投资盖起了冬暖式蔬菜大棚,不过,吃过亏的他们是在周围十几户菜农都建起来的情况下,才最终下定决心投资的。

这些事,安子善都知道,只不过一些非常细的细节就不清楚了,他也知道父母心中的顾虑和担心是什么。

虽然安家业已经进入了公路局,还当上了项目经理,但是如果说之前他能承担投资一千的风险,那么现在他可能也就敢承受投资一万的风险。

当然这是个比喻,并不太贴切。

此时安子良才从电视里抽回注意力,隐约听到他们聊一百亩的事情,诧异的问道:“娘,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一百亩?”

然而,对于安子良的问题,没有人回应他。

想了片刻,安子善笑道:“爸,娘,为什么扩大到一百亩,这个张叔和专家说的是有科学依据的,而且张叔说了,销售渠道绝对没有问题,保我们赚钱。只要我们的菜达到要求,卖都不够卖的。”

张桂云愣了一下问道:“达到要求?什么要求?”

安子善笑道:“无公害蔬菜啊,现在大城市里那些大型的酒店和百货超市,都要求无公害蔬菜。无公害的意思就是农药在蔬菜上的残留是有标准的,不能超标。”

张桂云瞪眼,“以后不能打农药了?”

“能打,只能少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平时你打十次农药,可能菜上残留了一滴农药,但是人家要求的标准就是菜上残留的农药不能超过半滴。”

“你明白了不?”安子善笑着问道。

“那不是说我只能打五次药了,治不好怎么办?菜不就死了啊,菜死了还怎么吃?这是什么要求,这样要求都没菜吃了吧?”张桂云一脸不解的问道。

安子善抚额,有些惆怅,给母亲讲这些科学种植的东西是有些费劲。

“娘,所以人家菜都的专家说,菜都那边有别的方式防治病虫害,不需要打农药的。比如王叔跟我讲,啊?那个王叔就是菜都的专家,他姓王。他跟我说,他们那边防治蚜虫,都是用草木灰制剂的。”

张桂云愣了,疑声道:“草木灰制剂?锅底灰?”

安子善忙不迭的点头,笑眯眯的夸赞道:“嗯嗯,就是锅底灰,老娘真聪明。”

张桂玉瞪眼斥道,“滚滚,小兔崽子,给恁娘我上眼药。别以为我不懂,锅底灰怎么能治蚜虫?”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娘诶,那是科学,你不懂不代表它做不到啊。王叔说了,草木灰制剂是每亩地用十公斤草木灰加五十公斤水浸泡二十四个小时以上,然后再过滤出来,用滤液喷施,就可以治蚜虫的。”

张桂云失声惊叫:“这么厉害?那以后不用农药,省钱了啊!”

安子善无语,娘来,你这关注点真特别。

咱们是在讨论省钱的事情吗?

安子善耐着性子笑道:“爸,娘,你们明白了吗,人家菜都的王叔说,菜都那边都是用这种类似的法子治病虫害的,所以他们的蔬菜没有那么多农药,健康安全,大城市的人都喜欢吃。”

“你看咱们种出来打农药的黄瓜,能卖三块一斤吧,人家种出来的黄瓜能卖五块一斤。这就出钱了是吧?恁俩人说,有没有必要学习他们的技术?”

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觑,沉默不语,都在心里开始算账了。

安子善也不催促,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过了良久,安家业抬起头先看了张桂云一眼,对方眼中的光亮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底。

他沉声道:“小善,照你这么说,这事倒是能干。”

张桂云也是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对于种菜,她是有很浓烈的兴趣的,她喜欢研究,只是没人教她而已,现在不但有人教了,还能学省钱的技术,她的内心是雀跃的。

然而,安家业接下来的一句话,愁坏了她:“我们家现在只有十亩地啊,要是把周围那十几户都算上,一百亩倒是有了,但是他们会同意吗?”

张桂云苦着脸道:“如果是我,我是不会同意的,好不容易打理的菜园啊!”

安子善笑着道:“这个问题我想过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他们同意。”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利诱

看着一脸成竹在胸的安子善,安家业纳闷的问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你娘说的,你别不当真,周围的十几户,都是跟我们一样的情况,这片菜地种了五年多了,签了二十年的合同呢!”

“当时这儿可都是一片荒地,你以为当初为什么承包价那么低,就是因为自己开荒出来的。我们家那十亩地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开荒出来,慢慢的修整成菜地。不说别的,就说菜园里这两口四米深的井,当时都花了好几百钱呢。”

安子善皱了皱眉,看来还有很多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啊。想了一下,安子善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爸你都跟我说说。”

安家业瞧了他一眼,轻声道:“五年前吧,村委想开垦村南坡山阳河边上那块地,可是没有人愿意干,咱们村委又是出了名无作为的,村支书张信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当时选举,都是花钱买的。”

“选上之后,不办正事,天天想着捞钱。村南头那片刚砍的杨树林子,你看到没,就是他承包给城里人的,钱都到他腰包里了。”

张桂云瞪了瞪眼,斥道:“安家业你少说两句吧,前屋后屋的,让别人听到不好。不管怎么说,张信也是俺一家子。”

安家业回瞪了一眼,不忿道:“怎么滴,我说错什么了?村里谁不说他贪,谁不知道啊那点事,敢做不敢当。”

安子善皱眉,轻声道:“爸,娘,咱们不说张信的事情了,娘你先别打岔。爸你继续说。”

安家业冷哼一声,继续道:“因为没有人愿意干,村委又不想给什么好处,就让大家白干活。最后村委提议说,那片规划为菜地了,谁想承包谁自行开荒,而且每户最多承包十亩。”

“本来村委的意思是就签十年的合同,后来我们这些想承包的人不同意,最后才改了二十年。”

安子善好奇道:“承包合同什么样啊,爸,拿出来我瞅瞅。”

从小到大,前世他也没有见过菜园的承包合同。

安家业哼唧了两声,愤愤道:“哪有什么承包合同,当时张信就弄了一张纸,随便写了写,想承包的签了个字完事了,有个屁合同。”

“真弄出来合同,他怎么往自己腰包里扒拉钱。”

安子善笑了,没有合同啊,那更好办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开始种了呗,开荒完了之后,把地修整好,就开始种菜了。后来大家陆续的都在菜园里打了井,有的打了一口,有的两口。种的都是些常见的菜,说实话菜太便宜了,真不值什么钱,卖菜就赚点辛苦钱。”

安家业又嘟囔道:“我跟恁娘说了,不种菜了,就那块地,种上果树算了,她就是不听。”

张桂云不高兴了,争辩道:“怎么不值钱了,不值钱你以前在坊丘的时候,一家人开销,这俩孩子上学的零花销,不都是我卖菜赚的钱啊。”

“你以为靠你那点死工资,够用吗?”

安家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面色微黯,他想到了程思远,如果不是他克扣了自己的工资,自己怎么可能只发那么点。

安子善细心的看到了父亲失落的眼神,估摸着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便宜师父,赶忙道:“娘,娘,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啊,爸现在是公路局的项目经理了,越来越好了。”

安家业眼睛又亮了起来,看着张桂云微笑道:“你说的对,你为咱们家立了大功了。我不在家,亏你照顾一家老小。”

丈夫这么说,张桂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道:“你说这些干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你快接着说菜园的事。”

安家业笑了笑,缓声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那片地有一百多亩,咱们要是真的全部承包下来,靠着山阳河,浇园不愁。边上就是城乡结合路,运输也方便。”

安子善点了点头,这个他清楚。

“爸,你说如果把他们这些菜园买下来,多少钱他们答应。”

安家业愣了,张桂云抢着道:“你要买我的菜园,我肯定不卖啊,卖了我干啥?我每天种菜卖菜,这是活钱,每天都能来钱的。我卖给你了,就算卖一笔大的,那也是死钱。”

安子善笑着说道:“娘,你看一百亩的菜园,你一个人肯定是打理不过来的。那如果雇佣这些人一起干呢?这些都是熟手,到时候菜都的专家一起给讲讲,就会弄了。”

张桂云面色一喜,继而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是个好主意,就是雇佣他们又得花不少钱啊。”

安子善奇道:“娘,你不担心他们不正当干活吗?”

张桂云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个小孩知

道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可能不正当干,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要脸的人。”

安子善点了点头,对他们的了解,他知道自己没有母亲清楚,所以不做辩解。

“那就没问题了,娘。钱的事情不怕,到时候赚钱了,还怕花这点钱雇人吗?对吧?”

张桂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安家业此时反应了过来,疑声道:“小善,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同意放弃现在的菜地呢?”

安子善笑着说:“很简单啊,老爸,我直接找张信,让村委出面收回菜地就行了。当时是多少承包的,加上菜地上现在种植的蔬菜和其他的投资,折算一下收回来。”

“比如,咱们的菜地,当时承包花了六百,两口井花了四百,菜地上剩余的蔬菜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折算出来是一千的话,那就两千块钱收回。”

安家业蹙起了眉头,安子善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他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想了一下,他道:“老二,这么收回的话,倒是可行,可是我觉得张信不可能同意的,他凭什么帮你这么干?”

安子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老爸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那会也说了,张信这个人贪钱,我给他好处,他为什么不帮我?这件事对他来说,又没有坏处。”

张桂云插了一嘴道:“那要是他拿了好处,还不帮忙怎么办?”

安家业瞪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不行,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钱就得办事,这是规矩。”

张桂云不屑道:“那算什么规矩,我就不信,肯定有不办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安家业无奈,无力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这种人虽然不多,但的确有。

对此,安子善笑的更开心了,饱含深意的说道:“如果张信拿了好处不办事,那就更好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愣住了,张桂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安子善的额头,对着同样一脸疑惑的安家业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发烧!”

一副笑看风云派头的安子善,瞬间面色一垮,只觉满头黑线垂了下来。

装逼的时候,必须要有捧哏,就算没有捧哏,也一定不能有拆台的。

安子善漆黑着脸,多么痛的领悟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上门

最终安家业和张桂云同意了安子善的方案,思来想去,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拿到那十几户村民的菜园。

张桂云试探着提议自己去挨着跟他们说,合伙一起干,被安家业和安子善异口同声的给严词拒绝了,搞的张桂云有些委屈,但她也知道丈夫和儿子都否决的话,说明自己出的确实是个馊主意。

吃过晚饭之后,按照计划,安家业和安子善一同出门,走出胡同后往村子北边而去。安庄村的北边地势要高很多,一个明显的坡度划定了村南和村北,村支书张信的家就在村东北地势最高的位置上。

张信家门口有一块高出地面的平台,平台几米见方,铺就规整的大理石板。两扇朱红色的木门虚掩着,靠近门缝的两侧中间位置,两个黄铜铺首衔环。

张桂云虽然说张信是他们一家子,但从小到大安子善却从未来过他家。

安庄村也是一个有趣的村子,虽然村名为安,但其实这个村中人口最多的姓氏却是张姓。据张桂云所说,叫安庄村是因为在旧社会这个村有一户地主家姓安,村子也是那个安姓的地主建立的,而那个地主下面姓氏最多的佃户就是张姓了。

小的时候安子善听到这个传闻之后乐不可支,开心的说张桂云家都是他们安家的丫鬟、长工啥的。被张桂云轻飘飘的瞅了一眼,嘲笑道,就算之前那个地主姓安,也跟你们爷仨没关系,你爸是从朱家沟来的,你们老家是那个山沟沟里。

一句话怼的安子善愁眉苦脸,扒拉着小脸委屈的不行。

安家业不解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发呆的安子善,轻声道:“咋了儿子,怎么不进去啊?”

安子善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走吧,爸。”说完抬腿迈上平台,走到门口伸手抓着门环用力一推。

咦,门关着啊!

安子善有些奇怪,这才几点就关门了。在农村只有睡觉之前才会关门,甚至有很多农户,整天不关门,最多就是虚掩着。

扭头看着安家业,道:“爸,关门了,你喊下。”

“张信!张信!”

安家业扯开喉咙喊道。

安子善从门缝里看到院前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从里屋走了出来,喊道:“来了,来了,谁啊?”

“吱哑”,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张信目露疑惑之色的看着门外的安家业父子笑道:“喔,家业啊,小善也来了,来来,进屋说。”

安家业甜甜的叫道:“舅!”,抬腿迈过有他小腿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诶,进来吧,快进来。”

安家业笑道:“恁这么早就困觉了?”

张信笑道:“还没呢,刚才小萍不听话,不做作业非要出去玩,气的我把门给锁上了。”

张信做村支书有不少年头了,五十多岁的年纪,家里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据说是国防科技大学。老二是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安子善不知道,只知她的小名叫萍萍。

现在上初二,跟安子善一样在山阳初中上学。

跟着张信走进屋里,安子善看到他老婆和女儿坐在炕上,动都没动,他老婆只是客套了一声,“家业来了啊。”

然后对坐在炕上的女儿道:“萍萍喊哥哥。”

于是她女儿望着安子善乖巧的喊着:“哥。”

安子善笑眯眯的应道:“诶!”

张信看着目露崇拜之色的女儿笑着说道:“萍萍跟小善都在山阳初中上学,前次听萍萍说小善这孩子学习非常好啊,还参加县里的比赛拿了两个奖,真厉害啊,家业养了个好孩子。”

这件事也是安家业的自豪,听张信这么说,也是高兴的回道:“可不是,这小子拿了县里文学大赛的二等奖和辩论赛的一等奖,光奖金就五千块。当时,我们部门的同事都在议论纷纷的,把这孩子都夸上天了。”

面对长辈的礼节性夸赞,安子善一句话不说,只是在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

张信的老婆一脸震惊的看着安子善,失声道:“奖金这么高啊?真了不得来哈!”

张信也是目光一亮,虽然女儿回来跟他们说过这个事情,但并没有说有这么高的奖金,从安家业的话里面张信还听到了其他的信息,只见他微挑了下眉头,一边拿过来两把凳子放在他们爷俩面前,寒暄着让他们坐下。

一边不经意的问道:“家业,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啊?”

安家业一脸笑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啊?现在在公路局上班,干了个项目经理。”

张信微惊,失声道:“公路局?不错啊,家业,公路局项目经理可是肥差,你这都成了端铁饭碗的人了啊!”

刚刚还端坐在炕上的张信老婆猛的瞪大了眼,赶忙从炕上爬了下来,从电视柜下面端出来一个白色镀瓷边,底部有富贵牡丹的茶盘放到了炕沿上,然后取过来暖瓶,冲上了一壶茶。

给安家业和安子善每人端了一碗明黄色的茶水过来,笑容满面的说道:“来来,恁爷俩喝茶,别光顾着说话了。家业你现在不得了了啊,都到公路局上班了,现在一个月能发多钱?”

安家业有些自得的笑道:“不多不多,也才八百来块钱。”

张信和其妻子偷偷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其妻笑的更灿烂了,“八百还不多啊,张信这村支书,一个月才发不到三百呢。”

张信也是非常平易近人的笑道:“你这就不懂了,我这就是个最底层的干部。家业可不一样,公路局是县委的重要部门,再说了你以为项目经理就靠那点死工资啊,下面那些工程队巴结着呢!”

安家业看着对方的模样,觉得客套的差不多了,该谈正事了。

遂笑眯眯的说道:“老张,今儿晚上过来是有点事要麻烦你。”

张信笑容不变,对方这个时间过来,就肯定是有事的,他心里很清楚,本来他还打算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事情相求再决定是否帮忙。

现在突然听到安家业目前在公路局当差,于是又寻思着,如果不是太麻烦的事情,就痛快的帮了,记个好,留个人情。

他笑道:“你说,家业,咱们都是一家子,只要能帮,我肯定没话说。”

安家业高兴道:“是这么个事哈,就是俺家承包的那片菜园周围不是还有十几户吗?那一片大概有一百多亩菜地吧?”

张信微笑着点了点头,“少不了。”

安家业道:“嗯,我们家想把那片地买下来,然后改造一下,弄成机械化和自动化这个样子种菜,就想请你帮个忙把那十几户菜地都收回来。”

对于这片地到底是继续承包还是买的问题,安家业和张桂云的想法是承包,买的话肯定要贵很多,但是考虑到以后的发展,以防万一,安子善坚持要买下来。

最后安家业和张桂云还是同意了,谁让出钱的是安子善呢,这两口子也有些无奈,俩人加在一起还没有上初中的儿子赚钱多。

这说出去,谁信?

张信呆住了,瞠目结舌的瞪着安家业,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买下来?这一百多亩?”

安家业笑的有一丝豪气干云的味道,干脆利落的说道:“对,买下来,那一大片。”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安家业淡淡的笑声。

第二百三十章 张信的恐惧

张信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安家业家是发了什么财吗?

又要买下这一百多亩地,又要改造成机械化和自动化种菜,机械化和自动化?怎么种?

收回那十几户的菜地,哪有那么好收的,当年分配下去那些菜地自己弄了小一万块,想让自己把这些钱吐出来?

怎么可能?

这家人还真是敢想,先看看这安家业到底怎么说吧。

张信笑道:“家业你们家这是发财了吗?一百多亩地,这么弄得花不少钱吧?”

安家业笑着说:“嗯,得好几万块吧,都是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钱。”

张信咋舌道:“这么多啊。”

随即一脸为难的说道:“咱们这关系吧,按理说应该帮你的。可是情况你也清楚,当时大家伙可都是交了租金的,并且签了二十年的合同。”

安家业微愣,急声道:“老张,租金退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张信暗骂,好你个安家业,还真想让我退钱,门都没有,到了我手里的钱,还想拿回去。

他面色微沉,不快道:“家业!这不仅仅是退钱的事情,明白吗?承包的时候,大家伙那白纸黑字上可是写着的,承包期限二十年,那是有合同的。”

安家业瞪了眼,忙道:“那合同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一半的安家业,被安子善拽了一下胳膊,打断了。

安子善忍不住暗自叹息,老爸你要当他面说那合同就是张废纸,这张信还不恼羞成怒啊,这事那还办个屁啊!

打断了安家业的话,安子善微笑着看向面色阴沉,没了笑容的张信,缓声道:“舅,合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哈,你看我跟我爸来找你帮忙,肯定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亲近,有好处为什么不让自己人占呢?你说是吧?”

张信呆了一下,疑惑道:“小善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你说的好处是?”

安子善笑着说道:“这件事也不是我爸一时起意,是我跟他们讲的,也是我的建议。”

张信目瞪口呆,颤声道:“你……你的想法?”

安子善点头,笑着道:“舅,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有个好朋友叫张华,他的父亲呢是县教育局的局长张明教,他们张家在县里很有势力。有一次我去他家玩耍,聊起来菜园的事情,张叔叔建议改造一下菜园,进行机械化和自动化管理种植。”

张信嘴角抽搐了一下,瞳孔剧烈收缩,教育局局长?

安子善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继续道:“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行啊,然后就回家跟我爸和娘商量,他们也同意了。其实本来我们只是打算就改造我们自己那十亩菜地,没打算弄这么大。”

“可是我拗不过张叔,他帮我从菜都蔬菜基地那边请了个专家来,今天上午还在他办公室里聊过,那个专家说十亩地太小,最少也要一百亩。然后没有办法,我就想着我家菜园周围还有十几户不是?”

“当时那个专家就拍板了,说这就可以弄了。我呢,愁着那十几户的菜地怎么才能用上,张叔的意思是直接通过县委给乡政府下命令,把那一片都收回去,然后给我用,把这个菜园打造成咱们县的标志性蔬菜基地。”

张信面色剧变,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瞳孔已经缩成了针眼大小。

安子善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咱们乡的前乡长于兴军因为参与南家的事情被抓了,现在山阳乡和洪泽镇合并了,正好由洪泽镇的镇政府班子领导,甚至可以直接由洪泽镇政府来办这个事。”

“但是我觉得吧,这么点事不至于通过乡里或者是县里,咱们村的事情不都是舅说了算嘛,咱们都是自己人。所以我就寻思着通过舅这边,把这地买下来,另外呢,之前的那十几户菜农,他们的地,包括租金和目前菜园里的投入,我们也会折价赔偿。”

“舅,你觉得我说的对吧,这是咱们村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通过县委和镇政府去办,这事将来对咱们村的经济发展也是有帮助的,将来打造成咱们县的蔬菜基地,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张信对安子善说的话十成已经相信了八成,他知道县教育局的局长叫张明教,他也知道刚被搞下马的乡长于兴军,这本来就是山阳乡的事情,哪个村的村支书不知道这个事情啊。

但是安子善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况且乡镇合并又跟他们这些学生有什么关系,山阳乡和洪泽镇合并,他也未必知道。

比如,自己的女儿这些事情都不清楚。

所以张信现在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手心都汗涔涔的,他在想如果真的通过镇政府或是县委,自己这些年捞钱的事,会不会顺带着就露了出来。

他很清楚安庄村的人对他是什么看法,也清楚自己搞钱这些事村里人都知道。

所以,想到此节的张信内心惶恐无比,脸上慢慢的堆起笑容,赞许道:“小善真优秀,还上学呢就开始为父母分忧了,不像我们家这姑娘,什么也不懂,就是死学习。”

“你说的很对啊,咱们这一家子的事情,哪儿还需要麻烦政府,这村里的大小事还不是我说了算,恁家这个事,好办。”

安子善笑了,安家业愣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张信为啥突然的这么痛快了。

张信看着微笑的安子善,顿觉压力很大,这孩子怎么以前没发现跟个小大人一样。

他继续道:“那你们是准备多少钱买这块地,这地是村集体的财产,我们村委就能决定。”

安子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觉得这块地值什么价呢?舅?”

张信心头微跳,安子善的意思他懂,这是让他出价,这孩子怎么做事这么老道,比安家业还难缠。

边上张信老婆突然声音尖利的说道:“这么大块地,少不了好几万吧。”

张信眉心突跳,暗道一声糟糕,这个时候你这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这块地如果那么好定价,我还在这头疼了,本来这就是块荒地,又不是口粮田。哪儿值那么多钱,你插这一嘴,要是让这家人想多了,就坏事了。

事已至此,张信也来不及再想了,忙道:“用不了用不了,这地本就是荒地,不是口粮田。家业,这块地就作价一万块,怎么样?”

安子善笑了,淡淡的看了一眼父亲,安家业忙笑道:“行,行,这个价合理,合理。”

安子善笑道:“舅说的这个价格靠谱,一看就是自家人。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十几户菜农的赔偿问题我是这么想的,舅你给合计合计。”

“第一块是当初承包的费用,说好的是二十年,现在已经承包了五年多了,就按照剩余时间来退承包费,你看如何?”

张信点头,笑道:“合适!”

“第二块是菜园里不能动的投资,我看了下也就几口井和储存农具的小屋,这部分我们吃点亏,行情价大家都清楚,几米井多少钱,我们就原价赔给他们,你看怎么样?”

张信目光微动,微笑着继续点头。

“第三块就是菜园里还在种的蔬菜了,不管是已经长起来的,还是刚种下的,我们继续吃点亏算了,都按照已经成熟的菜算,按照亩产多少进行计算,按照市价赔偿,可以吧?”

张信笑了,伸了伸大拇指,对着安子善道:“真是好孩子,这都是为村民考虑的,很好,你说的这个都很好,你按照你说的办。”

安子善笑了笑,蓦的笑容一收,冷哼道:“舅,我们家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所以希望所有的菜农都能够实事求是的上报,如果有谁居心不良,以为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那到时候不给舅面子,舅可不要生气啊。”

张信心头微颤,赶忙打消了之前的念头,面色一板,同样严词厉色道:“外甥你放心,村委会严把关,有谁敢弄虚作假,我第一个不同意。”

安子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轻声道:“那就麻烦舅了,这事越快越好,明天能开始办吗?菜都的专家还在县城等着呢!”

“没问题,明天就办,放心吧,外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安子善教父

回去的路上,安家业奇怪的问安子善,这张信刚开始还拉耷着脸,不愿意帮忙,怎么后来突然就同意了,而且还那么好说话呢?

安子善乐呵呵的瞧了父亲一眼,本不欲多说的他,想起来那天晚上夜谈的一幕,决定给父亲唠唠这些事。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爸诶,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后要多长点心。你混……”

安子善才说了一句,安家业就瞪眼了,吼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是讨打了。”

然后啪啪的大巴掌拍在了安子善的头上,安子善恼了,抬头瞪着安家业道:“你还想不想知道了,居然打我。”

安家业尴尬的笑了笑,干巴巴道:“习惯了习惯了,谁让你一幅我老子的样子跟我说话的,不打了不打了,你继续说。”

安子善无语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都多大人了,这点事还要我教你。”

“你说不打我?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安家业又瞪眼,刚抬起手,又轻轻的放在安子善的脑袋上,揉了揉,像哄孩子一样道:“你爸我是糟老头子,但是不坏。赶紧的,给我说道说道。”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混机关的,智商和情商一样重要啊!”

“情商是啥玩意?”安家业疑惑道,儿子的嘴里怎么一套套的,净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情商就是你为人处世的能力,比如说今晚上的事情,就算你知道那合同是张废纸,你也不能明说啊,对不对?你当着张信的面说他弄的合同就是废纸,是糊弄人的,换你,你高兴啊?”

安家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脸认同的说道:“嗯!我肯定不愿意!”

安子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不就对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哎,就是说,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指望别人也喜欢。”

“有些话,看破不说破,比如我跟他说,合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意思就是告诉他,你弄的那个合同有没有用,是不是废纸,我们心里都清楚,就不要拿合同说事了。”

安家业睁大了眼,还可以这样吗?

安子善继续说道:“至于他为什么后来痛快的答应了,因为我在给他讲咱们为什么要扩大和改造菜园的事情之时,同时告诉了他,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可以直接通过县委和乡镇府把这个事给办成了。”

“但是到时候,既没有他的一点功劳,他也拿不到一点好处。最后,更重要的是,这些年他当村支书捞了多少好处,村里谁不知道,你说他敢让上面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吗?万一给他抖搂出来,他不就完了。”

安家业张大了嘴,原来那个故事里面有这么多道道啊,那会他就当个故事听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安子善瞅了一眼父亲的表情,继续说道:“而且,我让他知道我们县里是有关系的,不是他能够随便拿捏的,他不帮忙,我们一样可以办,只不过凭白的得罪我们,他落啥好处吗?”

“最后我才告诉他,所有的赔偿钱我们来出,让他放下顾虑,不用担心是村委出钱。简单说,就是先挑明了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干,然后告诉他我们有关系,肯定能干成,最后才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损失。”

“老爸,这些就是说话的技巧,就是情商,有些话你说了要让人听懂,还不能太直白。太直了,谁都不喜欢,你这么多年,也不是不努力,也不是没能力,为什么走的这么难,还不是你太直了。”

安家业一句话不说,面色阴晴不定,安子善说的话彻底扰乱了他的心湖,有些事他不是不懂,而是他不屑于那么做,他总是在想人为什么要那么虚伪,为什么就不能有啥说话,直说就是了。

为什么要搞出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连小儿子都懂的道理,自己却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的人太虚伪,只有他这样才活的真实。

可是结果呢,真实到这点事还得上初中的儿子教自己,今儿晚上自己不仅什么忙都没有帮到,还差点帮了倒忙。

安家业不说话,安子善也没有再说,爷俩一路上沉默着回到了家。

张桂云有些奇怪的看着走进屋的丈夫,感觉他哪儿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也没有多想,听到安子善说事情办成后,开心的笑了。

……

第二天一早,安子善蹲在压水井旁刷牙的时候,村委会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喂,喂,村南河所有种菜园的户来大队屋开会。喊到名字的听到后麻溜的来大队屋,张继广、张记考、安培亮……”。

此时,起的早的菜农已经到了菜园,还有的走在去菜园的路上。

所有听到广播的人都赶往去村委的路上,安庄村的村委会处于安庄村的最南边,门口一个镂空双开门的铁门,进去后是个一百多平的院子,然后正前方和左右是两排红瓦房。

正前方门口朝南的瓦房就是平常村委开会议事的地方,瓦房的地基打的很高,门口是三级水泥台阶。

村支书张信和村会计魏本田坐在会议桌的一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呵呵的聊着天。

一个国字脸,眉毛黝黑浓厚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脸带微笑的嚷道:“张信!这急火八叉的喊,开什么会?”

张信撇头过去,笑道:“张继广啊,等会,大伙来齐了一块说,反正是好事。”

张继广随后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哂笑道:“什么事弄这么神神叨叨滴,我园里还有很多活要干,来一个说一个就是了啊,等所有人都到齐了,费事了!”

张信没有说话,魏本田笑了笑说道:“老张,村南头那片菜地,村委会决定收回来,那块地卖掉了!”

“什么?!”

张继广睁大了眼,喊道,“卖了?开什么玩笑,你卖了我们这些种植户怎么办,地里还有那么多菜,我们是交了租金,承包了二十年啊,这还没到期。这事,我反正不同意。”

“恁爱怎么卖,怎么卖,我那块反正是不卖!”

魏本田笑道:“那个你不用担心,地里的菜,村委会赔给你们,租金剩多少退多少,都没问题。”

张继广怔了一下,斜睥了他一眼,“地里的菜也赔?怎么个赔法?”

张信面无表情的插嘴道:“等会所有人都来了,我就讲了,怎么赔,肯定让大家伙满意,你等着就行了。”

张继广呆了一下,干笑道:“那就好,那就等等看看吧。”

于是,几人不再言语,听到广播的菜农陆续的赶到了村委会,安家业带着安子善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人走进村委会的会议室。

在他们爷俩之后,安培亮走了进来,戴着深色墨镜,头上带着一个军绿色的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头,走进屋后,当啷一声随手放在了门后边,靠在墙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张信的手段

放好头之后,他在会议桌的东首找了个位置,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安培亮放头的当啷声惊醒了一些人,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他进来的人都回头看向他。

张继广笑着打趣道:“培亮,你这大人物出场带响啊,生怕大家伙不知道你到了。”

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安培亮努了努嘴,诧异道:“你们都来这么早啊,都不干活的吗?我天不亮就去菜园干活了。”

张继广瞅了眼他放在桌上的墨镜,诧异道:“培亮,你天不亮就去干活,戴着墨镜,你去的是自家的菜园不?”

“哈哈。”

“老张说的有道理。”

坐在安家业边上的安子善也忍不住笑了,张继广说话真的挺逗。他们家和张继广家关系还是挺近的,安子善得喊他叫舅,张桂云的父亲和张继广的父亲是亲兄弟。

在农村,一个村里的人,有的称呼是因为沾亲带故,有的就真的只是敬称了。

魏本田扫视了一眼,笑呵呵道:“人家培亮帮你们干活,怎么滴,还不乐意啊。”

安培亮斜睥了魏本田一眼,嚷嚷着:“有事赶紧说吧,都忙着呢,也不知道这十年半个月不开门的会议室,突然的开门是什么要紧事。赶紧说完,我还得回去蘸完那三分地的黄瓜。”

张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肃声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说正事。这次喊大家来开会,是因为村委决定把南河那片地,就是大家承包的菜园,全部收回,因为这块地村委已经卖掉了。”

“啊!?”

“我操,不是吧?”

“张信,你是说真事儿?”

“当真啊!收回去我们的菜怎么办?”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顿时面色大变,有已经知道消息的面不改色,如张继广。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之下,安培亮右手托着腮,歪着头看着张信,阴阳怪气的说:“当时我们是签了二十年的合同吧,合同都还没有到期呢。再说了,我们的租金呢,地里的菜呢,都怎么办?村委说收就收啊,我们同意了吗?”

他的话引起了一众菜农的认可,很多人不禁附和道。

“就是啊,合同都没到期!”

“我们的菜怎么办?租金怎么说?”

“……”

张信淡淡的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拿走敲了敲桌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关于赔偿和租金的问题,我讲一下。第一个租金,当时是签了二十年,把租金算到每一年里,这已经过去了五年多,剩下多少退多少。”

这话说完之后,有一些菜农点了点头。

“然后说下赔偿的问题,第一个是菜园里带不走的东西,比如说水井,三米井多钱,四米井多钱,大家都清楚,谁家是几米的井,我都了解过了。所以照价赔,另外就是存放农具的小屋。”

“那个大家盖了干什么用的,都有数,也不要说你盖的多么费事,多么用心。统一价二百,这个价很合理,都有点数。”

又有一些菜农点了点头,到现在看,这个赔偿方案确实合理,没让他们吃亏,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地里的菜了。

“最后一个,大家最关心的地里的菜怎么办。方案是这样的,不管是刚种下的菜,还是成熟的菜,都按照已经成熟来算。每种菜算出来亩产多少,然后按照市场批发价进行赔偿。”

“还是那句话,都有点数,按照零售价赔偿是不可能的。”

绝大多数的菜农脸上都浮现起笑容,他们很清楚既然张信说这话了,那么菜园回收是不可能抗拒的,既然如此,那么能多赔点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了。听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赔偿方案很满意。

张信看了下所有人的反应,冷哼道:“大家伙都清楚这个方案很照顾了,都是左领右舍的,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也都要点脸,不要想着回头偷偷的种上一批。这会儿开完会,我跟老魏就跟大家伙一起,直接去菜园统计这些东西。”

“水井情况,农具储物房情况,还有菜地里所有的蔬菜种植情况,今天一天必须把这个事情办完,买家急着用,情况就是这样,谁还有问题?”

魏本田笑了笑,“我这本子和算盘子都准备好了,恁放心好了,我这是绝对不会算错的。”

张继广笑了起来,哈哈道:“本田你算数俺们放心,这个方案我也没意见。不过,我就是想问问,这菜园收回去,村委卖掉了,卖掉的钱怎么算?”

“咦?”

张继广的一句话,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张信。

张信瞟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个村委到时候就商量了,多数是用在村子建设上。”

所有面色微沉,心中暗骂,建设尼玛,还不是被你这老混蛋落自己口袋里了。

张继广笑了笑,“那也行,咱们村的路是好修修了,下雨天出去串个门,回来鞋就被法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妈是用黄泥糊了双鞋穿。”

“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这倒是实情。

安培亮不知什么时候又把他那墨镜戴上了,扭头看向张信,大声道:“老支书,这事吧既然村委已经决定了,看这样子大家伙也是都满意,我也不好多说啥。我就一个问题,想问问这块地是卖给谁了?干什么用?”

张信蹙起眉头,瞅着他,诧异道:“这地不管卖给谁,干什么用,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培亮伸手扶了扶眼镜,阴阳怪气的道:“老支书这话就不对了吧,怎么说我也是村民的一份子,村里的成员,这地也是村子的地,怎么就跟我没关系?我随便问问也不行?”

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约而同的看向张信。

安子善望着这一幕,轻轻的戳了一下安家业的腰,安家业会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块地,俺家买的,继续种菜用。”

“哗!”

“老安,恁家买了?”

“我操,家业,恁家发财了?”

安培亮愣住了,他以为张信又是卖给了城里的有钱人,没有想到买方居然就在他们这些人当中,更没有想到的是,买来还是种菜的。

种菜有啥出息?种了这五年多了,赚不赚钱,赚多赚少,他们都一清二楚的。

这老安家又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安培亮思绪起伏,看着安家业的目光好奇之极,却没再言语。

而,坐在安家业边上的张继广惊呆了,瞪着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安家业,寻思着安家业是什么时候发财的?

他们两家的菜园挨在一起,没发现他们家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啊,怎么这日子突然就过的比自家好了呢?

一时之间,张继广看着安家业的目光复杂之极,心底一股酸溜溜的情绪在蔓延。

张信笑了,朗声道:“对,那块地就是家业家买下来了,他们家准备搞一块一百亩的蔬菜基地。听说从菜都那边请来了专家,要进行机械化和自动化种植,科学管理啥的。”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就像你一直以为周围朝夕相处的同事,都跟你是一个层次的。然而,突然有一天开会,老板宣布公司被别人买下来了,而买下来的那个人就是你一直以为同是穷逼的同事。

那种震撼,可以想象。

安家业看着大家目瞪口呆的模样,淡淡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继续朗声道:“到时候,我家的菜园会有菜都来的专家教怎么科学种菜,菜园也需要人手。俺家那位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时候还得雇人,大家伙想干的,就来啊。”

“赚多少不敢说,至少跟大家这会自己种菜卖菜差不多吧。”

张记考坐在安培亮的上首,笑起来腮上的肌肉隆起根根线条,“家业,恁家这菜园都弄这么大了,你还让老张一个人干啊,你就从建筑工地上退下来,一块干得了。”

安家业笑了,乐呵呵的看着他,毫不迟疑道:“那不行,我现在在公路局上班了,刚干了项目经理,铁饭碗怎么能扔了。”

张继广又愣住了,瞠目结舌的望着安家业,蓦然失语,突然间他看着面前的安家业好陌生,这家人怎么突然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张记考也呆了,干巴巴的说道:“公路局上班了?家业,出息了啊!”

众人均是惊住了,比安家业买一百亩菜地还震惊,在农村人眼里,这个时候在机关单位上班,那真的是吃‘皇粮’,铁饭碗,什么工作都不能比的。

就连安培亮看着安家业的目光都羡慕了起来。

一群人往菜园走的路上,众人有意无意的靠近安家业,各种唠嗑,顺带着安子善也被夸上了天。

张继广落在后面,靠近张信,笑呵呵的说道:“张信,我表现的怎么样?”

张信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挺好。”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安培亮的心思

望着前面被众人有意无意的簇拥在中间的安家业,张信嘴角有戏谑之色浮现,面含深意的看着张继广,轻声道:“你们家不是跟老安家关系挺近的吗,老安家看这样子要翻身了。”

“说不定到时候,你也能跟着沾沾光。”

张继广咧开嘴笑道:“沾啥光啊,关系近又不是一家人,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能在家业家的新菜园里找个活干,我就满足了。”

张信笑道:“你这要求还真低,我听说他们家老二很不简单啊,你知道不?”

张继广愣了,瞧了眼前面跟在安家业边上的安子善,又看了看笑盈盈望着自己的张信,讥笑道:“他就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不简单的,我也就听维维说他学习成绩还行。”

维维是张继广的儿子,独生子,刚上初一,同样在山阳初中就读。

张信一幅惊讶的模样,叹道:“你不知道啊?这孩子在学校里拿了两个县里的大奖,光奖金就五千块呢?!”

张继广傻眼了,干涩道:“多少?五千?你开玩笑的吧!”

张信无语道:“我闲着没事干了,跟你开这种玩笑,这是安家业亲口跟我说的。这都不知道啊,啧啧,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亲近嘛。”

张继广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本来就没那么近啊,一支子上的而已。”

张信不再言语,本来他以为张继广会知道点什么,没想到他连安子善参加大赛赚了五千块的事情都不知情,更遑论他在县里的关系了。

安静的跟在父亲身后的安子善,望着他那并不宽厚的背影,看着父亲毫不慌乱的各种应对,目中闪亮。

他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跟父亲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其实安子善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直来直去的人,打心底厌恶那些心机深沉的人。

他不喜欢耍弄心机,不喜欢弯弯绕绕,不会各种聊天技巧,不会揣摩人心,察言观色,父亲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其实是被很多人讨厌和排斥的,这个社会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人更吃得开,更受欢迎。

但最终他还是改变了,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因为他的儿子而改变了自己。

安子善莫名的有些忧伤,鼻头酸涩,是自己亲手把父亲改变了,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眼中父亲那一米六出头的个头却猛然高大起来了。

安庄村南河边的菜园被山阳河和安庄村东的小河包围着,距离安庄村的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地势平坦,规整。

走在路上,对这片地,安子善越看越满意。

整片菜地被中间一条两米宽的土路一分为二,东边和西边都有六七户的样子。

安子善家的菜园在东边菜地的最南头,他们是从西北边而来,一群人最先去的是西排张记考家的菜园,他们家的菜地大概有五亩的样子。

从路中间简易的栅栏门走进他家的菜园,门口位置右手边就是一座成人高的小屋,建造的非常简单,屋顶铺着红瓦,红砖垒砌而成的墙缝中间粘合的是黄泥。

面积大概有四五平的样子,张信看着这个小屋,笑着道:“就这样的小屋,赔你二百,你是不是赚着了?”

张记考国字脸,厚嘴唇,眼袋有些下垂,眯起眼睛笑道:“赚了赚了,感谢老支书。”

其他人也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他们存放农具的小屋跟张记考家的相差不大,自是心里有数,都赚着了。

张信笑着,跟魏本田走在前面,张记考陪在身侧,其他人跟在身后。

“恁家几口井,都是几米井?”张信笑着问道。

张记考笑道:“就一口三米井,俺家亩数少,一口井就够了。”

张信点了点头,笑道:“大家这井打的时间不一样,有的能说会道,谈的价格也不一样。咱们就不去管这些了,就按照现在的价格来定怎么样,三米井,现在差不多一百五到二百吧?”

张记考点头,“现在是这个价。”

其他人同样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张信笑道:“那就村委吃点亏,三米井都按照最高二百算,行吧?”

“行行,老支书就是敞亮。”张记考乐呵道。

张继广笑道:“按照二百算张记考这家伙还赚五十多呢,他这口井当时跟我一个打井队打的,人家给了面子价,最低价了。”

张记考眉开眼笑道:“那你别管,老支书说了,统一价,当时多少钱不管了。”

看到张记考这样子,众人失笑不已。

张信也是笑道:“对,统一价,照着现在算,都是一个村的,也没便宜了外人。”

“那四米井的话,市价打一口二百五到三百,也按照最高三百算,都没意见吧?”

“可以可以!”

“嗯,行!”

“那安培亮就赚了,他那两个四米井。”

魏本田笑呵呵的插了一嘴,安培亮的情况他比较清楚。

听到对方提自己,安培亮把墨镜摘下挂在胸口的衣服兜上,嗤道:“赚什么赚,百八十块钱,又不是什么大钱。”

这话说的众人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嘲笑道,这是在县城混过一段时间,眼高手低了吗?

一看就是赚过大钱,见过世面的人,百八十块钱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信没理他,继续道:“既然都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我们继续看看菜。”

最终,看完张记考菜园里所有的蔬菜后,有两陇刚冒出两片叶的黄瓜,四陇刚种下的小油菜和六陇冒芽一指高的胡萝卜。

最后统计出来的黄瓜有三百斤,小油菜六百斤,胡萝卜九百七十斤,菠菜三百四十斤,茼蒿五百五十斤。

黄瓜按照批发价六毛一斤,小油菜批发价六毛五一斤,胡萝卜批发价四毛五一斤,菠菜批发价五毛一斤,茼蒿批发价七毛五一斤,张信跟大家商量,为了便于计算,斤两都凑整数,价格也四舍五入。

众人均面带笑容,纷纷同意,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所有菜农的见证下,魏本田最后算出来张记考可以拿到的赔偿,租金部分退了300块,水井和小屋赔偿400块,所有的蔬菜赔偿1589块,张记考最后拿到的所有赔偿金共计2289元。

张记考乐的合不拢嘴,这都快赶上一年的收入了,他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记账,每次卖菜回来都记账,去年终他记得自己卖了一年的菜也才三千出头,那还是没抠掉菜园投资的。

比如那些农药,工具啥的。

张记考乐呵呵的接过魏本田送上来的纸笔,在上面签字确认,等着明天拿着纸条去村委领钱。

签完字之后,他环视了一圈找到安家业,双眼一亮笑道:“老安,你看我以后也没菜园了,去你们菜园干行不行?我干活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啊。”

安家业满脸笑容的说道:“要啊,要,你干活没的说,先说好了,工资多钱我还得回去跟俺家那口子商量下,绝对少不了就是了。”

张记考哈哈大笑,开心道:“那个好说,那个好说,不着急。诶,对了老安,我还有一些剩下的竹竿,浇园的水泵,你用不用,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了。”

安家业愣了下,周围其他的菜农也呆了片刻,顿时醒悟,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

“对啊,张记考这脑子就是活,我咋没想到呢?”

“安家业,俺家也有啊,一起买了去吧,便宜给你。”

“俺家也有……”

安家业看着瞬间沸腾的人群,哭笑不得,大喊道:“大家放心,以前种菜的家什都放好了,要是俺家将来用到了,一定先买大家手里的。”

“这会能不能用到,我还不好说呢!”

众人大笑,张记考笑眯眯的说:“行,有你这句话就行,给你留着啊!”

安家业笑着点头。

安培亮站在人群的最外圈,目光微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余光看向张信。

张信站在张记考的身后一米多的距离,也悄悄的斜瞥了他一眼,两人眼神之间偷偷的对视,谁都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围着安家业叫卖着自家即将闲置的农具。

除了安子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原形毕露

安子善深知人心难测的道理,况且前世他们村边上修国道,占了很多村里的地,那个时候村里兴起了各种种桃树,因为当时的征地补偿政策,一棵成株桃树赔偿二百块。

虽然这次赔偿安子善是让张信以村委的名义做的,但是在场的人都不傻,估计也清楚是他们家出钱。

从现在的情况看,可能他们都以为他家里发了什么财,否则怎么会突然买一百亩地,继续种菜呢?

既然如此,能多薅点羊毛,肯定不会松手。

当然,安子善也没有把人心想的那么恶劣,但早做准备总好过到时候太被动。所以一路上,但凡有机会,他就会关注所有人的动态。

包括走在路上,张继广和张信在后面聊天的情形,他也偷偷看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张信和安培亮的眼神交汇,他也收入眼底,心中微凌。

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安子善默默的退了两步,转身走出了张记考家的菜园,来到中间的土路上,掏出了手机。

“喂,小善啊,嗯,我这方便,你说?”张明教笑呵呵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安子善笑道:“张叔,事情是这样的,菜园的事情已经搞定了,现在正在各家的菜园里计算赔偿金。我担心有人为了多拿点赔偿金,故意找茬找人闹事或者是找什么领导来以势压人,所以提前跟您说一声,如果遇到状况可能需要您帮忙。”

张明教笑了:“这点事啊,好办,到时候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安子善笑道:“嗯,好的张叔。也可能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以防万一嘛。”

“嗯,你这小子办事就是周全,我的电话畅通的很,你不用担心。”

“好的张叔,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您先忙着,再见。”

挂掉电话,安子善回头远远的望着菜园里往外走着的那群人,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

你们最好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如果看我们家好欺,我不介意崩断你伸出的爪子。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张继广看到站在路中间的安子善笑道:“听维维说,你在学校里拿了两个大奖啊,这么有出息。”

安子善腼腆的一笑,“运气好,俺弟学习也很好啊。”

张继广面露不屑之色,嗤笑道:“就他?天天吊车尾,哪回不给我带回来个零蛋,我就烧高香了。”

安子善讪笑不语,好尴尬,本来就是随口客套一下,谁知道他儿子学习成绩这么差,经常考零分啊,这还了得。

张继广一脸好奇的问道:“听说你拿这两个大奖,奖金就五千块?真的这么多吗?”

安子善笑着点头,“嗯,一个是县里的文学大赛二等奖,一个是县里的辩论赛一等奖,奖金加一起是有五千了。”

“嘶……”,张继广瞪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要逆天了,随便参加两个劳什子比赛,随便拿拿奖金就赶上他们在家辛苦一年的收入了。

张继广不再说话,看着安子善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少年巴菲特一样。

张信笑呵呵的领着所有的种植户一户户的计算赔偿,前面都有标准了,后面的速度就快多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一群人进了安培亮的菜园。

从进入菜园,安子善就注意关注安培亮的表情变化。

只见他一直面带微笑,不管张信说什么,两口井的价格没有异议,小屋的价格也没有异议,一直到计算蔬菜种植面积的时候。

一路走过来,安子善也发现了,大家种的蔬菜都是一样的种类,根本没有种那种比较小众的市价高的蔬菜,可能他们都不知道如何种植。

而这些常规蔬菜,都没有什么技巧,撒种,施肥就是了,遇到病虫害,对症打农药。

所有菜园里种植的蔬菜里面,市价最高的就是茼蒿了,茼蒿也是他最喜欢吃的一种蔬菜,蒜蓉茼蒿口感清脆,又不油腻。

对于前世身体发福的安子善来说,简直就是最爱,同样最爱的还有炝小油菜。

可能因为茼蒿的种植非常简便,撒上种子,等它出苗后减掉太密的苗株就可以了。完全不像黄瓜那样,还需要架杆,蘸花,绑瓜秧。

就在张信笑呵呵的统计到茼蒿种植面积的时候,安培亮嘴角上挑,笑眯眯道:“老支书,等会,你统计这个面积不对啊。”

张信怔了下,看了看手上计算的数据,抬头愣声道:“不可能啊,没错,你看就是四百斤。”

说着,张信拿着手中的纸竖在安培亮面前,对方却一脸不耐的随手推开,冷声道:“老支书,我这地里,刚种上的茼蒿,难道不按照成熟的来算吗?”

“我这是十多亩地,你看,这些空着的都是刚撒上的茼蒿种子,最少有四亩多地了,这些你怎么没给我算上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望着眼戴墨镜的安培亮,心里跟明镜似的,看来这个混痞是想讹钱啊。

就算他闲置的菜垄种了些茼蒿,也不可能都种上了;再者说,就算他所有闲置的菜垄都种上了菜,也不可能那么巧正好种的都是茼蒿。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他们都知道以前安培亮在县城鬼混过很长时间,认识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在村里他就是个浑人,一般村民很少有人敢惹他。

听到安培亮这么说,安家业怒了,厉声道:“安培亮,你说你刚撒了五亩地的茼蒿,有什么证据?”

安培亮笑了,对着安家业勾了勾手指头,轻佻道:“安叔,你跟我来。”

说完安培亮就走到了最近的一片空置的菜垄边上,安家业也众人也跟了上去,安子善紧紧的跟在父亲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培亮。

只见安培亮走到菜垄边上,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茼蒿种子,就当着众人的面往地里撒着,一边撒,一边笑嘻嘻的对安家业说:“你看,安叔,这是不是茼蒿种子,这不是刚撒的吗?大家也都看到了,没问题了吧?”

安家业面容顿时成了猪肝色,面沉似水,双眼几欲喷火,怒骂道:“安培亮!你当大家都是瞎子吗?你这是不要脸了?”

安培亮把墨镜推到了额头上,一脸戏谑的看着安家业,轻笑道:“安叔,我当然要脸啊,规矩是老支书定的不是,他亲口说的,刚种下的菜也算啊,我这难道不是刚种下的?”

“你……”,安家业怒火更盛,被气的手脚颤抖。

张记考皱了皱眉,轻声道:“培亮,你这么做就太过分了啊,都是左邻右舍的。”

安培亮斜睥了他一眼,斥道:“张记考!我怎么做,关你屁事啊?规矩是你定的吗?老支书还没说话,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张记考被怼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望着对方健壮的身体和横眉竖眼的模样,尤其是想到听别人说起的他在县城混的种种劣迹,不禁望之生畏,不再言语。

“呸!”

安培亮白了他一眼,唾了一口在地,转头看向张信,笑呵呵的说道:“老支书,您说话,规矩是您定的,您说了刚种的菜也算成熟的,对吧?我这算不算刚种的?”

张信面色难看之极,目光冰冷的看着安培亮缓声道:“我是这么说的不假,你这也……也算是刚种的,可是……”

“行!您打住,这就够了,规矩您定了,我这算刚种的,那就给我算钱啊,还废什么话!”

安培亮一副坏坏的痞笑,随口打断了张信的话头。

张信面色为难的望向安家业,安家业怒吼道:“安培亮!我实话告诉你,赔偿的钱,都是我家出的,你这个我就是不给算,你能怎么着!”

安培亮仰天大笑道:“安叔啊,你不给算,那不好意思,我家这块菜园,您还真用不了!”

安家业抓狂了,彻底失去了理智,拿起边上的一把铁锨就要冲上去,被安子善赶忙拽住了胳膊。

安家业回头,双目通红的瞪着儿子,只见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父亲,温声道:“爸,不至于,这才多大事,您交给我,安心看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陈浩南?(加更)

安抚下父亲,安子善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在安培亮饶有兴趣的讥笑中,在张信闪烁的目光中,走上前去。

径直的走到安培亮面前一米处,微微仰头盯着对方的脸,缓缓说道:“那么,你觉得这四亩多地的茼蒿算多少斤合理?”

安培亮笑了,安家业喝道:“老二,不给他,他就是个混蛋!”

在张信微沉的目光中,安培亮笑嘻嘻道:“不多,我觉得一亩产一千斤没问题,接近五亩地,我吃点亏,算五千斤吧。”

安子善笑了,意味深长道:“他们的菜园一亩地才产七百斤,为什么你这儿一亩地就产一千斤呢?”

安培亮自豪的笑道:“他们哪能跟我的比,我这种子都是从外地特购的高产种子,而且我这地里都埋上了猪粪,养分足,产量高,正常。”

“噢……”,安子善笑道:“你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你的意思是要多给你算五千斤茼蒿,多拿3750块,是这个意思吧?”

安培亮乐了,伸手就想摸摸安子善的头,被安子善闪身让了开去,他也不在意,赞叹道:“你真聪明,还是你上道,不像你爸老糊涂,不知道变通。我就是这个意思,给我算上,这事就过去了,地该怎么收怎么收,我绝无二话。”

安子善哈哈大笑起来,正笑着猛然面色一敛,一字一句的寒声道:“如果这钱我不给呢?但是地我却必须要用!”

望着安子善冰冷的目光,安培亮心头猛的一跳,莫名的有些畏惧,随后他嗤笑一声,一个毛孩子而已,怕个熊。

他笑眯眯的冷哼道:“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不给钱还想用地,那你就得问问我的兄弟们答不答应。”

安子善微愣,兄弟们?谁?

安培亮抬手看了看腕表的时间,指着远处公路上扬起的尘土和隐约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笑着说:“瞧,我的兄弟们来了。”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只见路上一溜烟出现了一排摩托车,估计有个十辆八辆的,有的车上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

摩托车队顺着菜园中间那条两米宽的土路就冲了过来,安子善面色平静的数着,1、2、3……。

安培亮听到声音,扭头看向安子善,仔细听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在数自己的兄弟来了多少人,看到安子善面色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丝丝冷笑的模样,安培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

他悄悄的看了侧后方的张信一眼,对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微微点头。

安培亮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孩子是在玩空城计了,哼哼,等会看你还能不能玩的出来。

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清晨,大概六点多钟,张信一个人来到他家,两人在东屋里合计着。

张信道:“那安家业家也不知发了什么财,突然要买南河那一片菜地,要把你们的菜地都收回来。但是,我不想卖给他们,关系太近又不好意思讲。”

“他们家给的赔偿方案对你们很有利,具体是这样的……,到时候呢我就这么讲……,能不能弄到钱就看你本事了。”

安培亮双眼锃亮道:“这肯定没问题啊,可是万一他们家有什么背景呢?”

张信不屑道:“他家能有什么背景,就安家业在公路局干个项目经理,就他那直脾气,能有什么关系,不被领导骂就不错了。”

安培亮想想也是,遂点头道:“那行,我去县城联系几个以前一起混的兄弟,让他们来帮我助助威,吓唬吓唬他们。”

张信笑道:“这个可以,但是不要闹出事,只要吓唬就行。”

安培亮会意的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闹出事来,求财嘛,薅羊毛的机会只有一次。

于是按照两人的计划,当即安培亮就去县城呼唤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了,所以才会是最后一个到村委会的会议室。

此时,张信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培亮在县城的混子朋友们鱼贯而入走进菜园,斜瞥了一眼安家业目露轻蔑之色。

哼,什么玩意,想一毛不拔的从我这儿买地,还暗暗的威胁我,当了这么多年村支书我是假的吗?

张信的算盘打的很好,手段也很高,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还是把这块地卖出去,但是不再是一万块,而是五万块。

为防止其他菜农不同意,他找了张继广当托见缝插针。

担心安子善威胁他的话都是真的,他找了安培亮这个见钱眼开没脑子的混痞当探路石。

一旦安子善过不了安培亮这一关,回头张信就会给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不但狠狠的赚了一笔,还重新树立了自己村支书的威严。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魔兼具的安子善高万丈。

他们俩根本不知道自己捅的是什么样的马蜂窝,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安子善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更不是那种想着只人单剑扫清朗朗乾坤的人,所以张信在村里的所作所为他清楚,贪点正常,不贪就奇怪了。

但至少,他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更没有惹到自己,所以他才会去夜访对方。

就在所有村民战战兢兢,目露畏惧之色的时候,整整十一个混混,深秋了还赤膊露肩的,把身上的刺青坦露在外,一个个没有一个正当走路的,斜眉竖目、摇摇摆摆的晃了过来。

哗啦一下,把村民围了起来。

安培亮哈哈大笑道:“兄弟们真给面子,都来了啊!”

只见为首的一个混混,染着稀疏的白发,额前披着斜刘海,上身穿着紧身皮衣,看面相应该有二十七八,嗤笑道:“你亮仔有难,兄弟们怎么能坐视。我陈浩南能够混这么久,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

“噗……”。

就在一群人战战兢兢的时候,安子善笑场了,实在没有忍住,你混社会学古惑仔我就忍了,你学人家的台词我还忍了,你他妈连名字都不改,也太懒了吧!

远远的看着来了一群混混,安家业就来到了儿子身边,看到儿子突然笑出声来,虽然安家业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很担心,一脸紧张的连忙拽了安子善几下。

一看这些人就不是好惹的,你这个时候笑啥啊,简直是坑爹啊,安家业此时慌得一批。

看到安子善笑的合不拢嘴,那个叫陈浩南的混混怒了,瞪眼骂道:“小兔崽子,你笑个屁。”

安子善摆了摆手,收住了笑容,“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忍住。那个问下,你叫陈浩南?”

这个混混挑了挑眉,歪着脑袋斜睥着安子善道:“是又怎么样?”

“真名?”

该混混急眼了,吼道:“小兔崽子你傻啊,混道上的哪有真名,我这是艺名,懂吗?”

安子善又忍不住要笑了,憋的眼泪都出来了,安培亮喊来的这帮人是要兵不血刃笑死自己的吗?

好吧,他快赢了!

好不容易憋了回去,看着这人,安子善正色道:“你们这是来帮安培亮出头的?”

伪陈浩南诧异了,怎么来了之后一直是这个少年跟自己搭话,难道亮仔越混越回去了,连个少年都摆不平?

“是又怎么样?”

安子善摇了摇头,轻笑道:“是的话,我劝你们怎么来的,赶紧怎么回去,否则一会真的想走都难。”

伪陈浩南一脸不屑,讥笑道:“吓唬我?我陈浩南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粑粑呢!”

安子善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又道:“不走?”

伪陈浩南一脸认真的瞪着安子善,狠狠的点头道:“绝不走!我陈浩南能够混这么久,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

安子善一脸无语的伸出了大拇指,无力道:“牛逼!那,既然都是道上混的,你们喊人了,也允许我喊人,没问题吧?”

伪陈浩南震惊了,瞠目结舌的瞪着安子善,结结巴巴道:“你……你也是……也是道上混的?这么点?”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个屁,有志不在年高。你就说,行不行吧?”

伪陈浩南来劲了,大手一挥,吼道:“你喊,你随便喊,我陈浩南要是认怂,我就是孙子。我告诉你,莲山县只有一个大哥,就是我陈浩南!”

安子善感觉自己是真的笑出内伤了,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在伪陈浩南气势汹汹的注视下,在安家业不解的目光中,在张信微缩的瞳孔内,轻轻的拨了出去。

缓声道:“张叔,对方来人闹事了,十一个。好的,地址是安庄村城乡公路结合处往东二百米,菜园内。”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个道上的败类

在伪陈浩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安子善挂掉了电话,随手又把手机放进了裤兜,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说道:“你真的不走?现在走还来得及,我的兄弟们可是很凶很凶的。”

伪陈浩南不屑的斜睥了他一眼,冷哼道:“不可能,在莲山没有比我们兄弟还凶的,小子是不是刚开始混没多久啊,道上的事情都不清楚。”

“我劝你,现在服软,答应我兄弟亮仔的要求,我们就放过你。”

安培亮看着站在边上的安家业,笑呵呵的说道:“安叔,我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而且占理,规矩是老支书定的,他都说话了,你还犟啥呢?”

安家业怒瞪着他,骂道:“放屁,赔偿的钱是我家出的,他说了也不算。我看你们就是一帮的,恁问问邻居们这样对吗?”

站在边上的张信面色一沉,愠怒道:“安家业!这个方案可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我就是转述一下,怎么就跟安培亮是一帮的了?我好心帮你家办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既然这样,你们自己谈好了,我们村委啥也不管了。”

安子善连忙拽了一下父亲,止住他的话头,果然人的改变没有那么快,父亲还是有啥说啥的性子。

安子善笑呵呵的看向张信,语带双关的说道:“舅,我爸出了名的嘴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事还得麻烦你。我先跟安培亮掰扯完这个事,咱们一家子的事回头再说,行吧?”

“不要着急,大家都等十分钟。嗯?现在不用十分钟了。”

张信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目光微动。

安子善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安培亮轻声道:“虽然咱们是一个村里的,但是你这种人我打心底里厌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连一个村的人都不放过,你就太过分了。”

顿了一下,慢慢的走近他小声道:“而且居然傻到被人当枪使,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社会的。”

安培亮目光微凝,涩声道:“你什么意思?”

淡淡的看着他,安子善道:“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你以为我傻?你这么多兄弟,如果不是早就计划好的,能来的这么及时?”

“不要把所有人当傻子,你以为这些村里人不清楚?他们只是不想招惹是非而已,不要觉得自己混过社会,见过世面,当过滚刀肉,就可以人五人六的欺负别人。这个社会水比你想的要深的多,明白吗?”

安培亮面色微变,目光躲闪道:“我的兄弟们只是约了今天一起聚聚,再说了我的要求合情合理,赔偿方案是你们定的,你们难道不认?”

安子善摇了摇头,嗤笑道:“你还是执迷不悟,行吧,方案确实是我定的,我只是可怜村里人种菜不容易,我知道种菜的辛苦,但是我不是给你这样无耻的人定的,你这样的人,我给你准备了其他的方案。”

安培亮越来越看不懂安子善了,这孩子不仅仅说话做事沉稳有度跟大人一样,而且面对自己十几个兄弟丝毫不惧,难道这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是莽?

但直觉告诉他,不仅仅是这样,被安子善说的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然后沉默了下来,目光审视着侧后方的张信。

难道是这老家伙给自己下套使绊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培亮越来越不安,因为他怎么看安子善都不像是在唱空城计,那胸有成竹的微笑,就是一副吃定他们的模样。

想了一下,安培亮面色纠结的拽着伪陈浩南走到了一边,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低声道:“南哥,要不……要不你带兄弟们走吧?”

“你说啥?!”

伪陈浩南瞪了眼,大喝一声,引的在场众人都望了过去。

安培亮面色一黑,无语道:“南哥,咱能小点声不?我说,要不你还是带兄弟们走吧,我感觉这水有点浑,我可能被我们村支书这老家伙给坑了,还没摸清楚水深浅就跳了进来。”

伪陈浩南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亮仔,你不是吧?现在这么怂了?这都还没看到人,你就服软了?难道结个婚变化这么大?怪不得道上的前辈说不要结婚呢?”

“曾经那前辈跟我说绕指柔啥玩意的是什么英雄冢,我还不信呢,你看看你这怂包样,当初我们十二生肖叱咤莲山的时候,那南家小霸王都躲着我们?”

安培亮翻了个白眼,着实心累,谁躲着谁你真的没点数吗?

眼见劝不了他,安培亮也死心了,心想着就安子善那小孩喊来的道上人估摸着年龄也跟他也差不多,可能就是一群学生痞,遇到他们这样的真古惑仔就是秒怂。

就在安培亮刚死心的时候,伪陈浩南一行来的路上再次扬起了一片尘土,伴随着漫天的尘土还有一阵接一阵的刺耳的警笛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辆警车鱼贯而入停在了东西菜园中间的土路上,恰好把摩托车的去路堵了起来。

看到警车的那一刻,安培亮脸上就没了血色,惨白如纸。

或者说是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些村民怎么也想不到安子善一个电话喊来的居然是警察。

而伪陈浩南一行人更是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伪陈浩南更是双目喷火,怒吼道:“小子,你个道上的败类,居然不遵守江湖规矩,喊条子来。”

安子善愣住了,转而无语的看着他,“我啥时候说过我是混黑道的了,我混的是白道好嘛?”

伪陈浩南登时傻眼了!

随着“砰砰”的汽车关门声,车上一溜烟下来七八个警察,当先的一个人大喊:“所有人都不准动,站在原地!”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安子善怔了一下,循声望去,瞳孔微缩,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脸诧异的接起电话,张明教笑呵呵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善啊,老秦一行人过去了吗?事情是这样的啊,当时吴玉川反应那个事情,回头老方就查了,发现老秦的问题不是太大。”

“然后我就做主放过他了,并且跟他说是你为他说了两句好话,他方躲过一劫。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安子善呆了片刻,苦笑道:“谢谢张叔,让您费心了。那,城管局那俩领导呢?也没大问题吗?”

张明教笑道:“局长金弋的问题很大,办了。副局胡峰那天纯粹就是去看热闹的,除了作风有些懒散,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放了,水至清则无鱼嘛。”

安子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张叔放心。这位秦副局过来了,改天再跟您聊啊。”

“行,有事再跟我说。”

安子善挂掉电话,望着小跑着过来的县公安局副局长秦会,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伪陈浩南一眼看到走在最前的秦会,面色彻底大变,嘴唇哆嗦着跟边上的安培亮说:“亮仔,完了,居然是秦会这家伙,完了完了。这点小事,县公安局的副局都亲自来了,亮仔诶,你惹的这小子啥来头啊。”

“完犊子了啊,我们十二生肖要栽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迈出第一步

最终,在秦会似笑非笑的威胁中,在其他民警冷眼注视中,安培亮哆哆嗦嗦的签了菜园自愿回收赔偿协议。

签署协议之后,安培亮和伪陈浩南被秦会当场宣布拘役45天,而其他参与闹事的十二生肖成员被判拘役30天,随后在所有村民的见证下,被带上车押往了县公安局。

其中几个民警和十二生肖成员骑着摩托车前往县局,这些摩托车作为作案工具,也被县局扣押了,至于最后拿多少钱来赎回或者是如何处理,安子善就不清楚了。

临走的时候,秦会把他的手机号留给了安子善,并百般嘱咐,有任何需要随时给他打电话,只要他在莲山县的地界,绝对在第一时间赶来。

一群人站在安培亮的菜园入口,目送着警车和摩托车的混编车队离去后,面面相觑。

今天这些菜农种植户都开了眼界,没想到一件普通的回收菜园赔偿的事情,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很多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警察出警是什么样子,更遑论就在自己身边全副武装带着手铐抓人了,望着被拷上手铐,低头耷拉脑按进警车后座的安培亮,都是唏嘘不已。

看到混编车队远去之后,安子善转过身笑眯眯的盯着张信,轻声道:“舅!我们是不是继续统计赔偿情况啊?这还有好几家呢!”

冷不防安子善喊了他一声,张信条件反射般哆嗦了一下,脸上堆起僵硬的笑容,干笑道:“对对,继续,继续,大家继续。”

话毕,转身就往北走去。

一众村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菜农看看右前方两米外的自家菜园入口,再看看一个人往北走的张信,忍不住喊道:“老支书,你上哪?俺家菜园就这个啊!”

听到喊声,张信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尴尬的说道:“唉,这上年纪了,上年纪了,记性真的不好了,看来我这村支书也该卸任了,换年轻有为的人上了。”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所有人不着痕迹的瞟了安家父子一眼,心知肚明。

看来张信这是服软了,惹不起就躲啊!

安家业眉头一挑,倒是没有说话,安子善却是笑着说道:“哪能啊,我觉得你的身体还很硬朗,这村支书您还能干几年,您干了这么多年,有经验啊,对吧?”

“对!对!”

“说的是啊,是这个理!”

最后一句安子善是对着在场的菜农说的,所有人都笑着附和了起来。

张信嘴角挤出一丝丝笑意,沉声道:“既然外甥这么说,大家也还认可我这半老骨头,那我就再站两天岗,再为我们村服务两年。”

安子善意有所指的说道:“对啊,舅这样想就对了,您看我们村也算是城郊,但是村里的道路真的太差了,也是时候修修了,您说呢?”

张信面色微变,张了张嘴,干笑道:“是该修修了,是该修修了,其实村委已经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安子善哈哈大笑,看着张信和一众菜农说道:“我们村会越来越好的,大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听到张信当众承诺修缮村里的道路,菜农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张继广目光复杂的看了张信一眼,这本来找自己当托说的话,没想到应验了。

安庄村可能从此之后少了一位贪腐的村支书,多了一位不是村官的村官。

中间因为安培亮和那十一个混混的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以至于菜园赔偿统计的事情持续到正午一刻才结束。

最终统计的结果显示,十三户菜农的赔偿金总计28780元,如果算上买地的1万块,那么什么也没干,就要先投进去近四万块钱,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安家业额头的皱纹道道隆起。

他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目标投入。

本来安子善还想着明天再签土地买卖合同,给所有种植户发赔偿金。然而想到明天就是周一,他就开学了,耿直的父亲一个人办这事他又不放心,遂当场宣布把时间提前了,下午三点发放赔偿金并签订购地合同。

对此,张信毫无异议,满口答应。

回家的路上,安家业愁眉苦脸的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安子善笑着撒了个谎,“老爸,我忘记跟你说了,咱们搞这个菜园,初期就投入这些钱了。至于菜都专家给做的改造,买各种机械啥的。”

“人家王叔说了,看在张华他爸的面子上,暂时不收咱们的钱,等啥时候咱们赚钱了再给就行,人家不着急。”

安家业顿时眉开眼笑,如释重负道:“那就太好了,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你同学他爸,帮了我们太多忙了。你看今天要不是人家帮忙找来这公安局的关系,咱们爷俩搞不好就要被那群混混揍了。”

“嗯嗯!一定感谢,一定感谢!”

安子善浅浅的笑着,认真的应承着。

中午吃饭的功夫,上午发生在菜园里的事情就悄无声息的传遍了整个安庄村,今日之后,很多村民经过安家的门口时,都不禁放轻了步伐,降低了说话声。

吃午饭的时候,安家业把菜园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各种润色后吹嘘给了张桂云和安子良听,安子良听的瞠目结舌,望着安子善的目光佩服不已。

而张桂云则是目光闪烁,想到了自己在机关家属院门口被打的事情,隐约间对那个什么公安局的官有了点印象。

吃过午饭之后,在安家业强烈要求的陪同之下,安子善无奈的答应了父亲一同前往县城取钱,安家业骑着自行车载着安子善来到了舜尧路上的建行营业网点。

在那个年轻漂亮的女柜员震惊的目光中,取了四万块钱,随后装进了安家业的手提包中,转身离去。

安子善重生后一共投了两次稿子,第一次赚了四万多,拿出部分钱给一家人都买上了手机,剩下的钱给了父母。第二次赚了五万多,一直没有想到做什么用,所以就扔在了卡里。

后来突发奇想,帮张桂云改造菜园,最终还是用到了这笔钱。

取了钱后,安子善又让父亲骑车到县委大院门口,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找到吴玉川,让赵丹丹给准备了一份土地买卖合同。

在他们两人的热情挽留中撒丫子跑了。

安家业惊讶的问他是干什么去了,他甩了甩手里的合同道:“找人拿了份土地买卖合同。”

安家业惊异的问,这县委大院里他也认识人吗?安子善随口道,也是张明教介绍的朋友。

安家业一脸狐疑,感觉自己的小儿子越来越神秘了。

下午回去后,就快三点了,爷俩直接赶往村委会,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等着了,包括村支书张信和会计魏本田。

在所有菜农殷切的目光中,安子善从兜里拿出三沓现金,按照上午统计的赔偿金额,一一发了下去,并跟所有人签署了菜园自愿回收赔偿协议。

最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安家业跟村委签署了安庄村西河一百亩菜地的买卖合同,并当场缴纳了一万元钱。

让所有人称赞的是,安子善多给了1220元,说是捐给村子用来修路的。

张信一脸苦闷的接过了这笔烫手的捐款,这下村里的路不得不修了。

周围村民稀稀落落的掌声,标志着安子善的菜园改造计划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张桂云的担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桂云一脸担愁的说道:“这么说,现在这一整片菜园,还有里面的菜,都是我们家的了?”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掷地有声的道:“娘,都是咱家的了,那一整片都是。”

张桂兰呆住了,呆了好半晌后,愁声道:“俺滴亲娘来,这不是要了我的命,这十几个菜园一百多亩的菜,我怎么卖啊!”

安家业白了她一眼,轻声道:“老二不是说了吗?到时候他同学他爸就给找渠道了,人家上门拉,不用你愁。”

张桂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声道:“这还用你说,我还不知道咋地?”

安家业愣了下,迟疑道:“那你是?”

张桂云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愤愤道:“你是不是傻?现在地里没有菜吗?一百多亩的菜地,就咱们那十亩地天天卖菜就累死我了。现在这是一百亩啊!难道让这些菜烂在地里?”

安家业傻眼了,安子善也傻眼了,爷俩面面相觑,都变了脸色。

我操,怎么忘记这茬了!

扔地里烂掉肯定是不行的,不管卖多卖少,把地里已经成熟的蔬菜卖掉,至少能收回来部分赔偿金。

安家业苦着脸,皱着眉,过了片刻,喃喃道:“要不……要不我请两天假,跟你一起卖?”

张桂云瞪眼道:“你快算了吧,你卖点菜还不够我操心的。”

以前菜园里同时成熟的蔬菜多的时候,安家业不是没有帮忙卖过,两人各骑一辆大金鹿驮着菜娄。

可是,很多时候张桂云卖完一篓了,他半篓都没卖掉。

张桂云去看了一眼,气的不行,只见安家业到了地方,摆上摊之后,就蹲在摊位后面,偶尔还找块石头坐着。

不管多少人从摊位面前经过,他都不会喊上一嗓子叫卖一声的,而且偶尔有驻足购买的,他一丁点都不给人便宜,人家讲价,他就板着脸不允。

这要能卖出去才怪了事了,没办法,再往后他们就两个摊位靠在一起,安家业只负责称重,找零,装菜了。

可是安家业干活慢腾腾,装菜和找零的活都入不了张桂云的眼,最终被嫌弃了,再也不用他了。

只是偶尔菜比较多的时候,他帮忙给运一部分去市场,倒下菜之后,就回家了。

安子善拧着眉头,听到父亲的话后摇了摇头,“爸,就算加上你,也卖不了这么多的,上午统计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各家的地里已经成熟的菜是占了大半的。这哪是你们两人能卖的完的啊!”

安家业愁的揉了揉脑门,哀声道:“那怎么办啊,这么多菜坏了多可惜,我们也是花钱买的啊!”

安子善右手轻轻握拳,敲了敲眉心,缓声道:“爸,娘,你们不要着急,不行我问问张叔有没有好办法,或者我们可以找那些小贩,让他们直接来菜园收购。然后,把之前那十几个种植户都召集起来,一起处理地里的菜。”

“那十几个人,都想继续在咱们菜地里干,既然如此,那就马上开始好了。”

张桂云认真的听完安子善的话后,微皱的眉慢慢舒展开了,笑道:“这个法子靠谱,这个可行,只要那些小贩来菜园批发,我们只负责摘菜处理,那没问题。”

安家业也是笑逐颜开,听的直点头。

安子善笑道:“那行,就这么办,明天我就给张叔打电话问问。另外,那十几户菜农,娘,给一个月发多少钱合适,你自己看着办吧,或者跟老爸商量着来。”

安子良刚才一句话也不说,他们聊天的时候就闷着头吃饭,此时听到给菜农发工资的事情,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我觉得工资不能比他们卖菜赚的少。”

张桂云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儿子,高兴道:“什么道道?”

安子良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想啊,娘,本来他们种菜每个月就是赚那些钱。现在虽然在咱们家菜园干,但是说白了还是种菜啊,要是比之前赚的少,那不是干着没劲啊。”

安子善对着大哥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哥说的有道理,娘我觉得刚开始干工资就跟你们每个月卖菜赚的钱差不多就行。以后菜园要是效益好,再给涨工资,至于卖一个月赚多少钱,这个你肯定比俺俩人儿清楚。”

张桂云开心的点点头,有两个儿子给出主意,她感觉太省心了。

……

第二天,1999年10月25日,周一。

天气阴,多云。

早早赶到学校的安子善,放下东西后径直去了三班找程进虎。

在他们教室门口,遇到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程进虎,安子善笑道:“虎子,这是干什么去?”

程进虎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安子善开心起来,“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我都去你们班门口两趟了,瞅了你座位上没人就回来了。”

俩人走到走廊最外侧靠近窗户,程进虎从兜里取出一张叠的方正的纸递了过去,轻声道:“子善,这个给你,这是我爹亲自写的给丁海洲的所有好处,下面有他的签名和手印。我可是严格按照你说的,让他弄的,刚开始他还不愿意,我说你要是不写这事牵扯到他,那20%的业务也就没了。”

“就这样,他才写的。”

说完,程进虎一脸犹豫的看着安子善,吞吞吐吐的说道:“子善,你真的是要告发丁海洲吗?他不是你们班主任的对象吗?”

安子善淡淡了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他跟文老师谈恋爱,跟这事没有任何关系。文老师也丝毫不知情,当然,如果他因为这个事情迁怒文老师,或者是两人就此分了。说真的,我还替文老师感到高兴呢。”

“这说明丁海洲不仅不配当一名人民教师,更配不上文老师。”

看着他有点生气,程进虎不再多言,面色有些惶恐不安。

安子善笑道:“这事就跟你没关系了,虎子。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认真学习,虽然明年一中和二中就扩建了,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上,为了保证一中的省级重点高中的水准,录取分数线肯定低不了。”

“我希望能在一中看到你,因为我肯定会上一中的。虎子,你记住了,你只有学习好,将来考一个好大学,出息了,你娘才能过上好日子。”

程进虎一脸认真,重重的点了点头,略带哭腔道:“我知道了,子善,谢谢你!”

安子善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离开了。

望着安子善离开的背影,程进虎面色严肃,我一定会跟上你的步伐!

第二百四十章 更年期老方?

安子善紧紧的攥着手中这张纸,慢慢的走到二班的门口。

他从门口打眼向里望去,一眼就看到张华正表情呆愣的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知道在想啥。

“华子!”

他大声喊着,张华闻声扭头望向门口,笑着跑了出来。

两人来到小河边的铁栅栏旁,安子善把那张纸递给他,轻声道:“给,这就是程克斌的供词,所有给丁海州的好处。”

张华慢慢的接过来,犹疑道:“子善,我们确定要这么做吗文老师会不会很难过。”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看向对面,河岸边的垂柳叶打着旋纷纷而落,明年它们就会化作春泥佑护着这棵主干嶙峋的垂柳。。

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虽然我不能改变整个教育的风气,但我可以改变某一个人。”

“或许,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呢?并不是所有的落红都会化作那护花的春泥。”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张华,轻声道:“你跟张叔说吧,整个过程实话实说就行。”

张华点点头,他看到安子善心情似乎不太好,就没多说,两人分开后回了教室。

安子善呆呆的站了一会,脑海里回荡着张华刚刚说的话和程进虎说过的话,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捅到张明教那儿,以张明教敏锐的意识,定然会知道校园霸凌的危害。

而丁海洲这种人对整个教育系统来说,就是祸害。

结果,安子善大概已经猜到了,丁海洲大概率的情况下会被辞退,且永不聘用,那么这件事也必然会对文敏造成影响,因为当初就是文敏带着他们去找的丁海洲。

况且丁海洲也很清楚张华的背景,安子善也不知道如果事发后丁海洲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文敏,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他已两世为人,也做了两世的学生,他容忍不了这样的人出现在教育工作中。

一个人呆了片刻,安子善掏出了手机,给张明教打了过去。

“喂,张叔,昨天的事情处理的很完美,谢谢张叔帮忙。”

张明教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拿着手机走到窗前,笑呵呵的说道:“跟我客气啥呢,在我心里,你跟小华一样重要,都是好孩子。”

安子善狡黠的笑道:“哦,那张叔我就不见外了啊,这还有个事要麻烦您。”

“哈哈,你说,你说。”张明教一脸笑容的回道,他很喜欢安子善这种不做作的性格。

“张叔,是这样的,昨天我家已经跟村委签了合同,那一百亩地买了下来。另外,所有的菜农也赔偿完了,但是现在那十几个菜园里有很多已经成熟的蔬菜。如果只靠我娘骑着自行车去县城卖,根本不可能卖的了。”

“而这样的话,会有大部分的菜烂在地里,坏掉,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想张叔有没有办法让一些小贩直接去菜园收购,到时候我娘跟那些被雇佣的菜农就可以只负责摘菜了。”

张明教笑了,顾左而言他的说道:“小善,你进行菜园改造这个事情,没有跟老方讲吧?”

安子善怔了一下,疑惑道:“没有啊,这事……不太好麻烦方叔吧?”

张明教笑了,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善,老方跟我一样,也很喜欢你这个孩子,所以经常麻烦麻烦他是有必要的。这个事情呢,我跟他讲了,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们家这一百亩的菜园,打造成我们莲山县的蔬菜基地。”

“县里的政策,渠道一定会全力向这个菜园倾斜,能做多大就看你们的了。”

“而且,老方知道我把老王给喊了来,决定召开一个发布会,重点宣布这个事情,所以你现在担心的菜园里的蔬菜滞销问题,根本不会发生的。发布会之后,自会有很多商贩找上门去的。”

安子善呆住了,不可思议道:“张叔,您的意思是县委要专门为我家这个一百亩地菜园进行宣传,召开发布会?”

“嗯,没错。你理解的很对,小善这个菜园呢虽然是你家的,但是你要明白,既然老方这么做了,这个菜园就是县里的门面,是莲山县全力打造的蔬菜基地。”

张明教点拨道:“其实,早年的时候我们想过学习菜都,打造蔬菜基地。但是这事呢,不能政府牵头,需要民间资本自己来做,而咱们县所属乡镇以种菜为生的菜农又太少,这里面有魄力和胆识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这事就一直搁置着,直到现在,这不恰好你出现了,哈哈。”

安子善明白了,自己家这是适逢其会啊。

他高兴道:“那张叔这个新闻发布会啥时候举行?”

张明教笑道:“就这两天吧,县委正在筹备,会议和蔬菜基地动工仪式会同时进行,就在你们的菜园子里。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县委会有专人联系你爸妈和你们村委,以及镇委。”

“嗯,你可以提前通知下你爸妈,让他们早做准备。”

安子善高兴的点着头,“嗯嗯,会的,这事简直太给力了。谢谢张叔,我马上通知他们。”

张明教笑道:“好,去吧。”

挂掉电话的安子善依然还在激动的情绪中,他没有想到方仁清会突然出手帮忙,实际上他们的交集并不多,关系也不深。

并不像自己和张家的关系,自己毕竟与他们有恩,再者自己和张华是铁哥们,一来二去关系就亲近如此了。

而上次母亲被打自己给方仁清打电话,其实有两层意思,他知道当初方仁清给自己号码也是认可自己,或者是说隐晦的承认欠自己人情。

那么当时,自己就需要他还这个人情。

其次呢就是自己带吴玉川来承接一中和二中的扩建、改造工程,是自己立功了。这工程又毕竟是县里的政绩,那时借了吴玉川的势,方仁清作为县里的一把手,出面也是必须的。

安子善在想,要不要给方仁清打个电话表示感谢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

“铃铃铃……”。

兴高采烈赶到教室,坐在座位上的安子善,心还在噗通乱跳。

然而,看到台上微笑的文敏之后,他的笑容逐渐消失。

整整一节课,在复杂的心情中度过,再次走出教室的安子善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拨了过去。

片刻之后,一个厚重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哦,小善啊,有什么事吗?”

方仁清微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额!”安子善感觉有一点不对,这声音怎么感觉不是很高兴啊。

安子善微蹙了下眉头,笑着轻声道:“方叔,我听张叔说县里要把我家的菜园当做县级蔬菜基地来支持和帮扶,您看您帮了我家这么大忙,我也没有什么能感谢您的,给您打个电话,谢谢您。”

“谢什么谢,不用谢。就这事啊,没别的事情就挂了吧。”

方仁清声音郁郁,语气不耐的说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到这话,安子善傻眼了,呆了好一会,直到对面的忙音也没有了才回过神来。

这什么情况?

我得罪你了吗?

啥时候的事情?

好像就上次给你打过电话之后就没联系了吧!

安子善苦着脸,皱着眉头,郁闷无比,方仁清这语气也不太像得罪的那种愤怒和怨恨。

嗯,倒是有点像烦他。

可是,为啥啊?

烦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家这么大忙?

安子善郁闷的脸都簇拥在了一起,跟个沙皮似的。

蓦的,安子善双眼一亮,难道?

老方更年期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哭泣的张信

安子善愁眉苦脸的想了一上午,都没有想明白,老方为这么对他。

想不明白,安子善也不想了,趁着午饭后的空闲给安家业打了个电话,把张明教跟他说的事情告诉了他。

安家业震惊的说道:“老二,这是真的?咱们家这菜园还能上新闻?”

安子善笑道:“肯定的啊,都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而且县里的领导都要出席,甚至县委书记都会到,到时候你跟俺娘要在场的啊。”

“嗯嗯,没问题,在场在场。那个,那我们要准备啥不?”

“没什么准备的,张叔说政府会有人联系你们的,人家怎么说,恁就怎么办行了。”

“好好。”安家业兴高采烈的回道,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挂掉电话的安家业,高兴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敲门进来的钟世谦满脸笑容的问道:“安经理,什么事这么高兴?”

安家业扭头看向对方笑道:“老钟,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喊我老安就行。”

钟世谦连忙摇头,“那还行,你现在是我们的经理,不合适不合适。”

安家业无奈道:“你就是犟。这不刚刚俺家老二给我打电话说俺家菜园被县委定为蔬菜种植示范基地了,县委要召开发布会,重点扶持俺家的菜园。”

钟世谦呆住了,喃喃道:“这么厉害!”

安家业兴奋道:“可不是嘛。”

……

同一时间,安庄村的村头,张信忐忑不安的望着远方。

不多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出现在视野中,越来越近,径直的停在了张信的身边。

后面车窗降下一半,车里一个面容富态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看着张信,笑道:“老张,不是跟你说了,在村委等我就行吗,还需要你亲自迎到这儿啊。”

张信一脸恭敬的笑容,温声道:“沙书记,乡镇合并后,您也是首次来我们安庄村,我这不是担心您不太认路吗?”

沙友忠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全,不愧是干了这么多年的村支书。你上车来,一起走吧。”

“诶!好,好。”张信微低着头,脸上堆满笑容,额头上的深皱纵横。

不一会,在张信的指引下,小轿车稳稳的停在了村委会门口,一行人走下车来。

村委会的门口,安庄村会计、村长和村主任皆在门口迎接,半个小时之前,他们突然接到通知,洪泽镇党委书记沙友忠要来他们村视察工作。

于是在张信的急忙召集之下,所有人齐聚村委会门口,毕竟这是乡镇合并后的第一次相见,所有人都很是重视。

在张信的介绍下,沙友忠异常亲切的跟所有人握手交谈,聊着家常,亲民亲政父母官的形象显露无疑。

一行人坐在村委会客室里,沙友忠跟张信坐在会客室唯一的黑色双人沙发上,其他人围坐在茶几周围,坐着马扎子。

本来张信也要坐在马扎子上的,被热情的沙友忠硬是按到了沙发上。

聊了一会村民的生产生活和各种变化之后,沙友忠笑道:“老张啊,你们安庄村在你的带领下发展的越来越好了,能人辈出啊。这次县里要在你们村建立蔬菜种植示范基地,可是你们安庄村发展的机遇啊。”

沙友忠来安庄村的目的,其他人毫不知情,会计魏本田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沙书记,您说的是蔬菜种植示范基地?”

沙友忠笑容和蔼道:“对,就在你们村的南河,那片一百多亩的菜地上,来的时候我路过看了一下,现在就搞的很不错嘛。我相信,等那一片地经过菜都的专家改造和建设之后,一定会发展的更好。”

魏本田狐疑的看了张信一眼,只见对方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心下了然,看来这老东西早就知道消息,却没有告诉他们。

看到魏本田还想说什么,张信急忙道:“沙书记,他们几人还有很多农活要忙,要不就让他们先忙,我在这儿陪您?”

沙友忠微怔,笑道:“好好,你们去忙吧,农活不能耽搁,去吧,去吧。”

魏本田其实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沙友忠已经说出这话了,他们也不好继续留下,遂起身告辞离去。

沙友忠扭头看向张信,若有所思的笑道:“老张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单独聊吗?”

张信微赧,不好意思道:“让沙书记看出来了。您在电话里说的,县委要把安家刚买的这块菜地建成县级蔬菜种植示范基地这事,是真的吗?”

沙友忠面色微板,有些不快道:“老张,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我都说过几遍了,你这是什么情况?”

张信忙不迭的道歉,“沙书记,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我老张太奇怪了,昨天他们才把这块地买下来,今天就出来这个消息了。”

“我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呐!”

沙友忠一幅理解的表情笑道:“这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县里的局势,县委很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只不过一直未能成行。而……”

沙友忠顿了一下,面露思索之色,看了张信一眼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笑道:“而更重要的是,安家的老二,就是那个其貌不扬的正在山阳初中上初四的小子。他的背景惊人,直通县委和张家。”

“你可能不清楚,前不久发生在县里的一件事,震动了整个县界高层。据说事情的起因是这个叫安子善的孩子看到母亲被城管殴打,然后愤怒的他一个电话就把县委方书记和张局长喊了去。”

“嗡……”。

张信蒙了,什么?把谁喊了去?

县委方书记?县委书记方仁清?

我的娘咧!

沙友忠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你知道当时在现场的有谁吗?公安局的副局长秦会,城管局的局长金弋,副局长胡峰,结果呢城管执法大队的大队长魏军被当场撸了下来。”

“后来,城管局的局长金弋,被撤职移交了检察院。据说,秦会和胡峰躲过一劫是因为这个叫安子善的孩子放过了他们。”

沙友忠一脸感叹的说道:“老张啊,这可是县局权力部门的一二把啊,说办就办了。这个孩子的背景简直太可怕,现在县里稍微有点消息渠道和关系的,谁不知道?”

“谁都想跟这孩子,这家人拉上点关系。这家人我都调查清楚了,这孩子的父亲在公路局上班,局长高策的麾下,这高策呢又是张家的人。这孩子的大哥在一中上学,他们的母亲在家种菜。”

沙友忠扭头看向张信笑道:“所以老张你知道了吧,这次成立县级蔬菜种植基地,就是很多人的机会。”

看到表情呆滞,木然的张信,沙友忠以为对方是高兴的,换做是他也会很高兴,有机会搭上这样的关系,未来县域内的仕途至少是平坦无比。

不对,也有人羡慕自己,沙友忠想道,邻乡镇的几位领导就羡慕自己,至少安庄村是洪泽镇的。

沙友忠再次温和的笑道:“老张啊,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可得记住了啊,你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什么机会别忘了我。”

张信面色煞白,浑身哆嗦着,他在想着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和安子善说过的那句话,“你会发现不仅便宜没占到,还崩掉了牙,也可能不止崩掉了牙,还搭上了命。”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一个电话县公安局的副局长都能到,而且还不停的拍安子善的马屁。

可是,知道的越多,张信就越恐惧,对方一直没有找自己算账,是因为什么呢?

他肯定安子善知道自己背后搞鬼了。

想着想着,张信哭了……

看着看着,沙友忠懵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张信的决定

沙友忠一脸懵逼的看着张信略显苍老的面庞上滑落的泪水,呆滞了片刻,恍然大悟的调笑道:“老张,你这也太沉不住气了,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激动了哭了。看来做了这么多年的村支书,你也不是没有想法啊。”

张信下垂鼓起的眼袋上满是泪水,泪眼朦胧的瞅着沙友忠,他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什么,可是如果让他捅出一切,告诉对方,昨天自己还得罪了安家,他也做不到。

而且,他估计可能等不到安家找自己麻烦,这沙友忠就动手了。

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张信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静,老祖宗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不好,这真的是自己的机会呢?

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还有些哽咽的张信笑道:“让……让沙书记看笑话了,我也没想到安家老二这么出息,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那个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呢!”

沙友忠有些羡慕的笑道:“老张你说笑了,我要是有这么出息的后辈,我也会高兴到哭出来。这孩子吧,越大了变化就越大,就越是出息。”

张信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叹道:“是啊,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这孩子小的时候还真的与众不同。其他的孩子都很皮,他却很乖巧,经常一个人坐着像是思考什么,跟他哥哥一点都不像。”

张信狡黠的笑道:“沙书记您可能都不相信,那时候这小子还不会走。有一次他爸喊我去吃饭,我去的时候,他就被扔在簸箕里,一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里面玩自己拉的粑粑。”

沙友忠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暗自想着,看来自己猜对了,他们的关系还真不错。

张信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此刻的他就像安子善的和蔼长辈一样,跟外人聊着发生在出息了的后辈身上的,那些童年幼时的糗事。

笑毕张信继续道:“昨天小善跟他爸买完地之后,听说我们村委准备修缮村里的道路。还特意捐了一千多块钱,还悄默声的跟我说,算是对我工作的支持。”

张信无奈道:“我还把他说了一顿,我说就算村里修缮道路,村委自会出钱,哪能要你的钱,这孩子不允,非要给,说给村民做表率,没办法我就代表村委收下了。”

沙友忠一脸赞叹道:“天才果然都是有大胸怀的,安子善同学才上初四就知道回报家乡了,不简单呐。”

两人聊了一阵安家和安子善的各种事情,最后沙友忠意犹未尽的嘱咐道:“老张啊,明天县委就来人了,我会陪同前来,安排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新闻发布会和动工仪式。”

“你提前做好迎接准备啊,可不能失了礼数。另外,发布会和动工仪式一定要做好周全的安排,到时候我会同你一起陪同县委的同志处理,发布会上方书记也会前来的。”

张信一脸震惊道:“方书记也回来吗?”

沙友忠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道:“肯定的啊,人家是啥关系。”

张信默然点头,心头波浪滔天,起伏不定。

……

当天傍晚,张信提着两箱四十二度的莲山白酒,怀里揣着一个红包就去了安子善家。

莲山白酒在整个照市都享誉盛名,莲山酿酒厂产的白酒共有三种度数,分别是三十二度、三十八度和四十二度。

其中又以四十二度的口味最佳,价格最高,包装最精美,一箱手提装的共有六瓶,价格大概在二百多一箱,也就是说,这两箱酒的价值大概是五百块左右吧。

张信可谓是用心良苦,他知道安家业爱喝点酒,张桂玉他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喜好,但是钱肯定是所有人都爱的。

张信到的时候,张桂云刚开始做饭,安家业也刚刚到家没多久。

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造访的张信,有些不明所以,安家业看到他手里提的两提四十二度的莲山原浆,大惊失色,忙道:“你这是干什么?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快快,里面请。”

同时扭头对着张桂云喊道:“多做几个菜,我跟张信喝两盅。”

张桂云满脸笑容,对着张信点着头不停的说道:“来了就别走了啊,今晚在俺家吃饭,我炒几个菜,让家业陪你哈点。”

张信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是踩着点来蹭饭吃的,不走不走。你别炒多了,都不是外人,我这有些年头没跟家业一块哈酒了,今天高兴,哈两盅。”

张桂云笑着进了厨房,安家业领着张信进了中屋,忙不迭的从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旁边的木制组合柜上端过来茶盘放在炕沿上,然后又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制的盒子。

摆弄着上面绘有朵朵白色茉莉花的铁盒,安家业笑道:“尝尝这好茶叶吧,这是俺公路局的一个总工送我的,他说也是人家送他的特等茉莉花茶,我一直没舍得喝。”

张信睁大了眼,赞叹道:“那就尝尝,我还没哈过这么好的茶呢,今天跟家业你沾光了,有口福了。这不是说,我还来巧了吗?哈哈。”

两人寒暄了一阵,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菜园的事情,十几分钟之后,张桂云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说道:“恁俩人聊完了吗,喝酒吧?我菜都炒好了。”

安家业笑道:“上菜,上菜。”说完,他走进厨房从里面搬过来一张大圆桌,四条腿,腿长二十厘米左右,放置在中屋的炕上。

随口道:“俺哥俩在炕上哈就行。”

张桂云笑着应道:“行行,坐炕上还热乎点,这霜降之后晚上就开始凉了。”

随后张桂云就开始上菜,一次端两个,望着桌子上的六个菜,张信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可是两个人喝酒给整六个菜,这说明对方很重视自己。

于是,张信心里踏实了,跟安家业交杯换盏的喝了起来,俩人喝了一斤多四十二度的莲山原浆,安家业的嘴都开始瓢了。

安家业开始上头的时候,张信还比较清醒,他仍然记得今晚来此的目的,趁着酒劲当着两人的面,从怀里掏出红包,塞到边上的张桂云手里。

一幅上头的模样,断断续续道:“妹子……今日儿……乡党委的沙书记特地来咱们村跟我说,县里准备把你们的菜园列为蔬菜种植示范基地,这是大喜事啊,咱老张家这门儿里就没出过这种长脸的事。”

“今日儿我很高兴,沙书记说,明后天就要举行这个新闻发布会,县里的很多领导都会来。恁家太给咱们村长脸了,所以我今晚上来是给恁贺喜的,我这钱呢,也是喜钱。”

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事,安家业回家就告诉她了,所以张桂云也不惊讶,只是一脸不好意思的推辞着,“这个钱俺不能收,真不能收,太客气了啊。”

张信借着酒劲,面色一板,喝道:“怎么了?瞧不起我?我这当哥哥的送喜钱都不要,咱们村都没这回事吧,老张你不要行吗?”

安家业已经上来酒劲了,面色通红,嚷道:“收,收。”

于是,张桂云笑着收下了,这一晚上吃喝的主宾皆大欢喜。

一直到晚上快十点了,张信才摇摇晃晃,满身酒气的在安家两口子的注视中离去。

回到屋里,安家业就躺炕头上打起了呼噜,而张桂云收拾起了桌子,整理厨房,收拾完之后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拖着一身疲惫的张桂云坐到炕上,随手拆起了红包。

当她从里面抽出来整整十张红色的百元大钞时,她惊呆了。

红色百元大钞,那是国庆节的时候为庆祝建国五十周年刚刚发行的第五套人民币。这个时候市面还很少这样的百元大钞,张桂云去卖菜的时候偶尔收到的百元大钞还是灰蓝色四个老人头的。

当然,重点并不是百元大钞的颜色,而是数量。

张桂云震惊的晃醒了沉睡的安家业,两人望着躺在炕上的一千块钱和地上放着的两箱白酒,沉默不语。

安家业睡了一觉后酒醒的差不多了,此时联想到昨天在菜园发生的事情,他隐约明白了这张信今晚前来的目的和送这份厚礼的原因。

要知道,那个时候就算结婚喝喜酒,在农村,随礼二十就很多了,五十就异常大方了,要是随礼一百,那就是非常非常亲、非常非常铁的关系。

一时之间,安家业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这些钱和酒该不该收下,收下的话会不会误了儿子的事。

不知何时开始,安子善在安家业的心目中已经被当做成年人对待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丁海洲被捕

第二天早上起床,刚走出宿舍门口的安子善就收到了安家业打来的电话。

宋飞正在身边唧唧喳喳的说着邻床同学的闲话,听到安子善的手机响了起来,登时闭嘴瞪眼看着他。

安子善一脸狐疑的掏出了手机,“喂?爸,这大清早的打电话有什么事?”

安家业乐呵呵的问道:“儿子起床了吗?学校里早上凉不凉。”

安子善以手扶额,皱起了眉头,老爸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每次打电话,不直入正题,各种问候和关心的说一通。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父亲每次打电话过来,也不管他忙不忙,总会先问一遍,你在哪儿?吃饭了没有?在干什么?诸如此类的话。

不忙的时候,安子善还是非常有耐心的跟父亲聊上几句。但是一旦正在忙着,他就会直接问安家业,有什么事情你直说。

此时安家业的电话,又勾起了他前世的记忆,安子善苦笑起来,轻声道:“我刚起床,早上还行不是太凉。”

“爸,你今天没有上班吗?”

安家业笑着叮嘱道:“凉了就要加衣服,注意不要感冒了,或者给恁娘打电话,让她去给你送衣服。我今天上班啊,这就准备出门了。”

安子善疑声道:“好的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那你这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个事。”安家业沉声道,随后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然后又问道:“小善,你说这钱和酒,能不能收,还是给他送回去。”

安子善笑了,其实周日上午,在处理完安培亮和十二生肖的事情之后。

他就已经决定放过张信了,安子善很清楚在安庄村,父母一直是很要脸的人,一直做的也是与人为善。

而且父母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安庄村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根。

所以安子善并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就把张信怎么样,然后又因为这样的事情给别人留下了睚眦必报的印象。

如果让整个村里的人都惧怕他们家,那么父母肯定会生活得不快乐。

反正安培亮的事情已经震慑和警告张信了,他肯定是心里有数的。

可能是因为张信太害怕了,否则的话他认真想一下就知道自己已经放过他了,代价就是村委要把村里的路修缮一下。

安子善淡淡的笑道:“没事的爸,既然送来了你就收下吧,如果你退回去,他可能睡觉都不踏实。”

有了安子善这句话,安家业就放心了。

早上跑早操的时候,初四一班和二班的方阵紧挨着,安子善在一班队伍的最左侧。

张华正在二班队伍左侧带队,他眼瞅到安子善之后,跑着跑着就到了他的边上。

安子善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只见张华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说道:“子善,昨天下午我已经把程克斌和丁海洲的事情,告诉我爸了。”

安子善心中一紧,涩声道:“你爸怎么说?”

张华顿了一下道:“他问了我事情的经过,然后暴怒了。真的子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生气,我怀疑事情可能会闹大。”

安子善怔住了,反问道:“闹大?怎么个闹**?”

“不知道,我只是有这样的预感。”

张华一席话说的安子善心里惴惴不安,他只是在担心,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那么文敏夹在中间可能会更为难堪。

两人都沉默不语,静静的跟着前面的队伍跑着。

安子善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事应该也大不了哪儿去吧。

然而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料到,事情居然大到了他们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上午,他们正在上第二节课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声,呼啸着冲进了山阳初中。

两辆警车路过文卜先家门口的时候,这文老头还出门看了一眼,远远的望着警车进了山阳初中,文卜先皱了皱眉头。

两部警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教育局的车,张明教就在上面。

三辆车冲进山阳初中之后径直的停在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校长刘成伟和教导主任高本利两人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走下车的张明教和其身后跟随的公检警务人员。

张明教一脸冷酷的模样,寒声道:“刘成伟,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带我们去吧。”

刘成伟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好……好的张局,大家跟我来。”

刘成伟恐惧至极,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这个山阳初中的校长坐到头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教育局的局长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他更没有想到,这个电话对他来说就是惊天噩耗。

当初程进虎的事情,丁海洲是跟他说过的,不过相同的是他也并没有当回事。

跟丁海洲不同的是,他不当回事只是觉得那是一件小事而已,学生之间的打闹太常见。

然而他没有想到,就是他当初认为的那件小事,此时却要把丁海洲拉入深渊。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教务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丁海洲正在给部分教师开会。

文敏也在其中!

望着走在刘成伟身后的张明教,丁海洲面色突变,似有不详的预感。

张明教冷冷的望着丁海州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一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上前一步打开随手携带的一个文件夹,肃容道:“受群众举报,山阳初中教务主任丁海洲,收受学生家长钱财贿赂,枉顾职业操守,数额巨大,行为恶劣。”

“调查属实,经县教育局和检察院批准,依法逮捕,立即执行。”

这名工作人员望着屋里一脸呆滞的众人,冷声道:“带走!”

从他身后应声走出两名民警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打开手铐直接拷在了怔怔无神的丁海洲手上。

不知为何,丁海洲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是吓傻了。

眼看着丁海洲要被带出门去,文敏哀嚎一声扑了上去,“不要啊!这是怎么了?你们抓错人了,海洲不是那种人。”

刘成伟面色难看的挡在文敏身前,喝道:“文敏老师,你冷静下,不要妨碍公务,这位就是我们县教育局的张局长,他是不会冤枉丁海洲的。”

文敏傻住了,扭头看向张明教,金丝边框的眼镜下面,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此人就是张华的父亲。

她想到了上个周发生的事情,那个叫程进虎的学生引发的事情,当时她就察觉到丁海洲似乎有事情瞒着她,难道就是此事?

被两名民警押解的丁海洲走到门口,似乎清醒了过来,依然一句话不说,只是扭头看向哭泣的文敏,目光平静的渗人,冰冷而不掺杂一丝感情。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近的五月,2.1公里

一群人看着远去的两辆警车,各种表情都有,文敏身旁一名跟她私交不错的女老师搀扶着浑身发软无力,泪眼朦胧的她。

丁海洲最后看自己的目光,深深的烙在了文敏的心底,寒的刺心,冷的彻骨。

就在那一刻,文敏感觉自己的心不再坚韧,一碰就要破损,她努力用牵强的微笑掩饰那突然而至的裂痕。

她不想让身旁的同事看到自己的脆弱,丁海洲走出门口前扭头看她的目光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根针,留下了一个永远不再单纯的,乱纷纷的梦。

发易断,情难长。

她知道丁海洲误会了自己,但猛然间她却不想去解释,她看错的人也看错了她,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明教居然如此铁面无情,在丝毫不通知县税务局局长丁兆辉的情况下,直接抓捕丁海洲,由此可见张明教的确怒极。

看到两辆警车离去,张明教转过身,对身边的两名教育局工作人员道:“即刻起对山阳初中进行教育督察,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排查,是否还有收受学生家长贿赂的这种情况出现。”

“另外,对所有在校学生进行明察暗访,是否存在学生之间相互欺辱,勒索和殴打这种情况。把所有发现的情况详细记录在册,听明白了吗?”

这两名工作人员,都是男性,异口同声道:“听明白了!局长!”

“好!”张明教面无表情的应道,他说完后转过身看向校长刘成伟冷声道:“刘校长!我命你立刻进行全校师生大会,向全校通报,丁海洲的严重失职失德行为。”

“啊?!”

刘成伟目瞪口呆,这么狠吗?

张明教无视它的震惊,寒着脸,继续说道:“随后,我会在下午举行的全县教育系统扩大会议上进行通报,丁海洲的事情将会是县教育系统首次教育工作整治的反面典型。”

刘成伟冷汗涔涔,不敢言语,这下丁海洲怕是要声名狼藉了。

可是,他父亲不是县税务局的局长吗?

应该跟教育局局长不相上下吧?

张明教冷哼道:“刘校长,马上去办吧,不要误了下午的会议。”

刘成伟恍然,自己想这些干什么,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回过神后,忙不迭的点头,喊了边上驻足的所有教师离去。

第二节课下课后,收到通知的初四年纪所有班级,急匆匆的赶往操场,在所有教职工和学生的见证下,校长刘成伟对丁海洲的事情进行了全校通报说明。

并强调,日后一旦发现有教职工收受学生家长的财物,发现一例处理一例,绝不姑息。严令所有教职工,关注学生的身心健康全面发展,不要只把目光注视到学生的成绩上。

必须深入学习6月13日国务院颁布的《**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行素质教育的决定》,以“素质教育”为旗帜的教育改革,必须培养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直到此时,安子善才知道上课的时候听到的那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原来是把丁海洲抓走了,安子善觉得好像事情确实闹大了啊。

而且,张明教似乎在借这件事进行或者是推动什么计划。

全校通报之后,安子善让张华去打听一下事情的经过,猛然得知抓捕丁海洲的时候,文敏就在现场。

得知这个消息,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沉重。

他们俩都知道,文敏是一位好老师,认真负责,他们也不想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但现在来看,伤害已经不可避免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文敏,第一次在自己的任课时间内没有出现在讲台上。

只是让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的张玲玲宣布上自习。

看到边上忧心忡忡的张玲玲,安子善面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玲玲,文老师怎么样了?”

张玲玲并不知道这件事出自身边这个人的手笔,泫然欲泣道:“我感觉文老师很不好,她眼睛红肿的吓人,我在办公室没有找到她,后来别的老师跟我说她可能在宿舍里。”

安子善皱起了眉,不可置信道:“文老师在宿舍里?”

张玲玲点点头,闷声道:“嗯,我去的时候,她趴在床上哭着呢,哭的好伤心。”

顿了一下,张玲玲又道:“让我说,丁海洲根本不值得文老师为他哭,文老师那么好,他配不上。”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啥叫配得上配不上不,瞎掺和。

“安子善,你说,我们能不能帮帮文老师啊?”张玲玲一脸希翼的看着他。

安子善愣了一下,疑声道:“怎么帮?你知道文老师是因为啥事这样的吗?你以为就是因为丁海洲被抓走吗?”

安子善觉得不太相信,或许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文敏是一个很坚强的人,爱憎分明的人,如果是因为这个事情,她或许会难过,但绝对不会耽误他们的学习,不会不来上课的。

除非这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张玲玲苦着脸,可怜巴巴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但是我就想帮帮文老师啊,她哭的好伤心,我看着心里好难过。”

安子善无语,很是无奈的说道:“首先,如果是因为丁海洲的事情,那么我们帮不了,因为丁海洲是犯罪了,是被抓起来了,他是坏人。如果不是因为丁海洲的事情,那我们得先搞清楚啥情况再说。”

“你们女人就是太感情用事,一头苍蝇,啥都不知道就帮帮帮,咋帮啊,唉!”

张玲玲怔住了,刚刚安子善最后那句话的语气给她的感觉,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很熟悉、很亲切。

苦着脸想了一阵子,安子善完全没有头绪,此时他才感觉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呢。

扭头看向张玲玲,不知道何时,这个姑娘早就转过头去,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语文课本发呆,脸颊微红。

安子善歪着头低下,脸贴着课桌面看向张玲玲,试图看到对方的表情。

冷不防张玲玲突然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场面一度极其安静!

……

后来,安子善找到了张华和宋飞,三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去帮助文敏,安子善其实早已清楚。

感情的问题,谁也帮不了,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总有一天,撞了走不到的南墙,见了跨不过的黄河,谁的话也不听,一条路走到黑之后才会懂,这个世界没有谁成全谁,爱情也不会存在谁离不开谁。

总有一天,所有痴情男女,他们会懂。

最近的五月,21公里。

却是永远都到不了的距离。

第二百四十五章 铁面张明教

当天下午,全县教育系统扩大会议在莲山县教育局大礼堂举行。

本来会议计划是在大会议室举行的,因为人数太多,临时更改到了大礼堂。

此次扩大会议盛况空前难得一见,参会的有县六所高中,几十所初中和近百所小学的校长。

另外还有莲山县唯一的技术学院,莲山县中级技术学校的校长和三所私立初中的校长。

张明教坐在办公室里,微拧着眉头想着回来的时候收到的丁兆辉的那个电话。

电话里丁兆辉情绪平静无波,轻声道:“张局,海洲这孩子做了这样的错事,现在的结果是他咎由自取,我也不求啥,只求张局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把他的事情通报全县。”

顿了一下,丁兆辉又轻笑道:“其他的任凭张局处置,如何?”

面对丁兆辉的微笑,张明教却无丝毫表情,“丁局!很抱歉,丁海洲作为一所初中的教务主任,所作所为太过了,我无法容忍,我县的教育工作也无法容忍。”

“所以他的事情检查机关会依法进行量刑,他的受贿金额巨大,情节恶劣。丁局还是有些心里准备比较好,三年五载的牢狱之灾少不了。”

“另外,对于你说的不进行全县通报的事情,很抱歉我也不能答应。他的品行不良、影响恶劣,并且给我县的教育工作造成了巨大损失。”

顿了一下,张明教缓声道:“两点钟进行的全县教育系统扩大会议上,他将会作为反面典型来进行通报。”

张明教说完,对面沉默了很久,出乎他的预料,丁兆辉情绪依然平静。

只听他幽幽的说道:“张局,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你真的以为南家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那么简单?”

张明教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涩声道:“你……什么意思?南家……南家的事情还有什么内幕?”

“哈哈。”

丁兆辉讥笑道:“我还以为张局依然无动于衷呢,至于我是什么意思,就看张局的表现了,如果你执意不放过海洲,也随你吧,再见!”

张明教怔住了,对方如此痛快的挂断电话,让他心中更加不安。

丁兆辉的话就像魔咒一样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荡,南家到底怎么了?

这里面还有什么更深的内幕?

虽然张明教因此而忧心忡忡,但他却没有丝毫妥协的打算,丁海洲他不会放过的。

昨天下午张华告诉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经过他的详细询问,安子善对张华说过的话,他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一句“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虽然我不能改变整个教育的风气,但我可以改变某一个人。或许,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呢?并不是所有的落红都会化作那护花的春泥。”

这句话让张明教心中一紧,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于是他便有了这样的决定和计划。

严肃并大张旗鼓的处理丁海洲的事情,然后借这个事情的契机进行全县教育工作专项整治。

在他看来这件事比南家的事情更为重要和严峻,所以对于丁兆辉的欲盖弥彰他选择了暂时搁置。

下午的全县教育工作扩大会议上,很多与会人员第一次见识到了铁面无情的张明教。

会议中,张明教高坐台上,面色冷厉的讲道:“教育工作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工作,肩负着培养祖国未来的重任,我绝不允许损害教育工作的行为出现。”

“丁海洲作为一名基层教育工作者,居然枉顾教师职责,忘记自己教书育人的职业操守。不仅收受学生家长的巨额贿赂,更对校园暴力事件进行包庇。”

“简直是道德败坏,恶劣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此对他进行全县通报,永久吊销教师资格,永久排除教育系统之外。至于其他构成犯罪的事实,自有国家审判。”

顿了片刻,张明教厉声道:“自今日起,进行全县教育工作专项整治,严查所有教育工作者的受贿违法行为和渎职不作为行为。”

“全面进行深化素质教育改革,关注学生身心健康成长。我们不要只会考试的书呆子,我们需要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

“关注发生在校内校外的学生霸凌事件和校园暴力事件,务求发现一起解决一起。如果谁存在不作为,无视校园霸凌的行为。”

“我告诉你们,全部一撸到底,绝不姑息,我不管你是什么职位,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在我这儿,都没用。”

面对声色俱厉的张明教,台下的所有人噤如寒蝉,他们没有想到事情闹这么大,这么严重,张明教意志如此之坚决。

张明教继续道:“此次专项整治工作持续到明年暑期结束,一中和二中扩建改造完毕。另外,县局开通对应专线信访渠道,24小时受理投诉和举报。”

说到此处,张明教面色微寒:“我奉劝诸位,如果诸位存在上述情况,及时到县局自陈,我可以从宽处理。倘若被县局工作人员查到,我不管你在教育岗位上干了多久,也不管你之前获得过什么荣誉称号,一律开除公职,吊销教师资格,移交检察院。”

当张明教说完这句话后,台下有些人面色大变,阴晴不定。更有一些人,额头冷汗涔涔,腿脚发软。

索幸此时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望着台上的张明教,甚少有人注意他们的变化。

在后来很多人的记忆中,正是这个会议拉开了教育改革的序幕,这张大幕确实如星星之火般燃烧起来,一直从照市的这个普通山城烧遍全国。

在后世很多史学家和教育家的史书和著作里,把此次会议称为祖国的教育革新事件。

以致于存在于安子善前世里,那些屡见不鲜的校园霸凌事件和教育工作者渎职、受贿事件,再也难以得见。

校园悲剧越来越少,身心健康成长的人才越来越多。

人民教师真正的成为了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也真正配得上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赞誉。

此后的几十年间,越来越多海外深造的人才选择了回到祖国,回报祖国这棵擎天巨树。

而这件事的发起者和推动者,张明教则被冠上了新时代教育之父的头衔。

而安子善……

会议结束之后,张明教阴沉着脸回到了办公室,刚进办公室就听到办公桌上乱跳的电话铃声。

随手抓起话筒,方仁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张局,方便的话现在来我办公室聊聊?”

张明教微怔。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资金扶持

赶到方仁清的办公室,张明教只用了十多分钟。

望着走进来的张明教,方仁清笑着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朗声道:“张局神速啊,我还以为你要晚一会才能到呢。”

张明教笑道:“方书记此话何意?”

示意张明教坐在沙发上,方仁清对面而坐,跟随张明教进来的方仁清的秘书王友禄冲泡上了茶叶给两位领导端上之后,就在方仁清的示意下出去了。

看到房门关上,方仁清轻声道:“我听说,你们教育系统下午不是有扩大会议嘛,这么快就结束了?”

张明教笑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结束了。”

“哦!”

方仁清一副了然之色,若有所思道:“关于丁海洲的事情上,张局是怎么想的?”

张明教怔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丁兆辉给方书记打电话求情了?”

方仁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明教定定的望着他,哑然而笑道:“这家伙嘴上说着不在乎,暗地里却做这样的勾当。我的想法很简单,依法办事,我们会议已经结束了,丁海洲的犯罪行为已经被我当做了反面典型通报了出去。”

方仁清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张局果然没让我失望,丁兆辉的请求也被我驳回了,我回复他的话跟你说的一致,依法办事,不容姑息。”

张明教笑了。

方仁清继续道:“张局的想法和做法,我完全支持,对教育系统的改革和整治我也完全支持,我县本就是经济不发达的县域,对素质教育认识浅薄,这是亟待解决的事情。”

“张局敢做,我高兴万分,全力支持。”

“有方书记的支持,我就更有信心了,哈哈。”

笑了一阵,张明教笑容微敛沉声道:“方书记,这丁兆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此话我仔细想来还是有些不安。”

“哦?”方仁清凝眉,面色肃然道:“是什么话?”

“他说,你以为南家的事情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张明教一字一顿的说道。

方仁清怔了下,眉头深深的皱起,若有所思的说道:“从话里的意思,南家的事情这丁兆辉知之甚多啊,可当时的调查却发现他们并没有深入的来往。”

张明教点头,“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而且丁兆辉的话,那种笃定的语气,不像是无的放矢。”

顿了片刻,张明教又道:“方书记,南城步坦白他身后的保护衣了吗?”

方仁清摇头,“未曾,他口风依然很紧,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省委对他的案件高度重视,没有办法之下把他关入了817号特监。”

张明教愣了一下,疑声道:“817号特监?”

方仁清微怔,才反应过来,张明教应该不清楚,遂笑着解释道:“这817号特监是我省专门用来关押一些案件牵扯较大或者级别较高的问题官员的特殊监狱。”

“哦。”

张明教恍然,想了片刻低声道:“方书记,我可否再见一下南城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他说点什么。”

方仁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为难道:“张局,你不太清楚,这817号特监非案件关联人员和公检法系统不能进入,如果说我来莲山之前的身份进入没有丝毫问题,但是……”

“但是现在,就连我进去也得提前向上级申请。”

张明教呆了,喃喃道:“这样的吗?”

方仁清轻轻颔首,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张局,你是又有什么发现还是怎么了?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重大发现,我可以向上级申请下,我陪你一起去探监南城步。”

张明教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方仁清可以清楚的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犹豫和挣扎。

方仁清目光凝重起来,心中一凌。

沉默了片刻,张明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容忧郁道:“也罢,那就跟方书记说说。南城步还在莲山的时候,有一次通过你找过我,你还记得吧?”

方仁清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那一次他跟我说……,如此我才知道当年南城步那样对我那么恨我,原来都是因为我的爱人,文英。”

张明教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南城步讲的内容陈述出来。

望着面色凄然的张明教,方仁清傻眼了,他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狗血的爱恨纠缠。

原来都是因为一个女人,方仁清不禁好奇,张明教那去世的妻子是有多么国色天香,让这两位如此优秀的男人自甘沉沦。

呆滞了片刻,方仁清道:“那后来呢?”

“后来,前不久南城步的妻子崔秀琪找到我,给我讲了当年的恩怨纠缠,我才知晓,原来文英在我们三个当年下乡办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后来国家恢复高考后我们去参加高考,就失联了。”

“再后来,我们回到莲山后,偶然的机会才再次结识,这中间因为一些误会让南城步误以为文英喜欢他,才引发了后面的一些事情。”

张明教顿了片刻,面色复杂的说道:“秀琪给了我一个早年文英的日记本,里面有一些记录。我在想,既然南城步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而耿耿于怀,那么如果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会不会释然。”

“那,这个时候,他会不会告诉我们南家背后的势力和我们想知道的信息。”

方仁清微眯着眼,眉头微扬,思索了片刻道:“南城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了解,但张局你说的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

顿了一下,他目光微凝沉声道:“反正省委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不管可能多大,都是值得一试的。这样,我马上跟上级反映这个情况,如果省委批准,我们等一中和二中的工程奠基仪式之后一同前往。”

“好!”张明教重重点头,面色肃然。

方仁清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又道:“张局,这次找你前来,丁兆辉的事情只是顺带。主要还是小善这孩子他们家这菜园设为我们莲山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事情,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张明教愣了一下,疑声道:“这事不都确定下来了吗?明天不就是发布会和启动仪式了?”

方仁清笑道:“是,我这不是问问你,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或者是想法嘛,小善这孩子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感谢我把他们家的菜园设为县级蔬菜示范基地。这话是你这老家伙透露的吧?”

张明教调笑道:“是我说的,这事本来就是你自己提的,咋还不敢承认了。做了好事还怕留名啊,这不是你方仁清的风格吧。”

方仁清苦笑,心里暗骂,你以为我想,还不是被家里那个宝贝疙瘩给缠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这事的。

张明教继续笑道:“你是有什么想法了吧?”

方仁清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道:“你看啊,这孩子从渝都拉来吴玉川接咱们县这个一中和二中的扩建和改造工程,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吴玉川这个活到底赚不赚钱,咱们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啊。”

“那么,现在他们家搞这个菜园改造,我想了下,既然县里已经把他们家的百亩菜园列为了县级蔬菜种植示范基地,我们是不是应该适当的给与一些资金扶持?”

张明教呆住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方仁清,喃喃道:“扶持多少?”

方仁清微笑道:“菜都那边改造的所有费用,县财政来支付如何?”

张明教面容呆滞,这方仁清是出的什么招?

又是突然把安子善家的百亩菜园列为县级蔬菜示范基地,又是进行财政拨款支持!

直觉告诉他这老家伙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各方准备

张明教似笑非笑的望着方仁清,饶有兴趣道:“方书记同意,我肯定是愿意的。这个方案很合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投桃报李吧,这么做也是合适的。”

方仁清嘴角微抽,你同意就同意,那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说的那么重是什么意思?

点我呢?

不过方仁清的涵养也是高的很,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朗声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况且这蔬菜基地若真的打造成功,对我县来说又是一项巨大的改变和税收来源。”

“既然张局也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早上我们一同前往。”

张明教笑着颔首道:“行,没问题,我就是去捧个场,顺便送上贺礼。”

“额?贺礼?”

方仁清愣住了,“送什么贺礼?”

张明教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要送上贺礼了,从私交来讲,小善这孩子对我家有莫大的恩情,救了小华就等会救了我们家,小善于我们张家来说,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于公来说,乡镇高中撤并和一中二中改造扩建工程,能够顺利的进行,绝大部分是他的功劳,你我都知道,如果没有吴玉川来接这个工程,目前来看顺利实施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而小善这孩子出这么大力的原因,又是因为他跟小华是好朋友,其实还是在帮我。”

张明教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我带点贺礼不是很正常的吗?”

方仁清笑了,颔首道:“照你这么说,还真应该带点贺礼才像话,哈哈。”

说到吴玉川,方仁清脸上露出好奇和探究之色,笑问道:“你知不知道小善是如何认识吴玉川的?我看他们的关系有些奇怪,也不普通。”

张明教轻笑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我是不清楚的,不过,谁还没点隐私和秘密呢,你说对吧,方书记?”

方仁清怔了怔,看着张明教的模样笑了,也舒了一口气。

……

这两天安庄村的村民都发现村里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经常有各种小轿车来来回回的停在村委会门口。

安庄村村委会的会客室内,村支书张信,洪泽镇党委书记沙友忠和另外两名男子在坐,张桂云和安家业有些拘谨的坐在茶几旁的马扎子上。

其中一名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男子笑着问道:“老安、老张,你们都记住了吗?明天上午呢,你们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坐在主席台边上等着就行,稿子都给准备好了,到时候喊你们上台的时候,就上去。”

“老安,你就照着稿子念就行,不用紧张。”

安家业有些腼腆的笑着,“行,领导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干,我就怕到时候我嘴笨,照着念都念错了。”

沙友忠笑着宽慰道:“老安,啥也不用担心,错了也没事。高部长不是说了嘛,这个事就是为你们家的菜园办的,你紧张啥,你就当领导们来给你捧场的就行。”

沙友忠一句话说的安家业眉开眼笑,哎呦,领导们都来给我捧场的,我安家业太有面子了。

被沙友忠叫做高部长的人叫高建军,是县委宣传部的部长,也是此次蔬菜种植示范基地发布会和奠基仪式的负责人。

高建军哈哈大笑道:“对对,沙书记说的不错。老安,随便你怎么想,只要不紧张就行,顺顺利利的办完,我们皆大欢喜啊。”

张桂云插了一嘴,忐忑道:“诶,领导,我就不用上去了吧,让安家业一个人上去就行啊。”

高建军挑了挑眉,打趣道:“那可不行,这蔬菜基地以后就是你来管理了,实际上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呢,要不是发言稿上的字你认不全,这活应该是你的。”

虽然安氏兄弟尽心尽力的教授张桂云识字,但先天基础差的她目前认识的字有限的可怜,仅限于常用的一些日常交流用字。

张桂云面色一垮,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张信直啜牙,这么好的认识很多大领导的机会,他想都想不来,而对方却不想去,唉。

事情敲定之后,高建军看着张信笑道:“老张你一会就可以通知全村了,明天记得去观礼,注意维持好秩序,按照我们划定的区域观礼。”

“嗯嗯,高部长请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

张信一脸笑容,忙不迭的点头道。

……

山阳初中,下午第二节课。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前脚刚走,后脚一个人影紧跟着就溜了出去,安子善把桌上的数学课本整理好,拿出下节课需要的课本摆在桌上,转身往后望去,瞥了眼空着的位置问张玲玲:“你看到宋飞哪去了吗?”

张玲玲抬起头回道:“不知道,刚刚看他急匆匆的跟在老师后边出去了,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安子善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货这么尿急的么,也不喊我。”

走出教室后,在二班门口遇到刚好出门的张华,于是两人搭着肩膀往厕所而去。

“华子,前面那人是不是宋飞?”

张华寻声望去,在教学楼边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圆润的身影。

张华打趣道:“看这膀大腰圆的,蹲着跟个球的样子,不是他还能有谁。”

安子善哈哈大笑,张华坏笑道:“咱们过去看看他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吓唬吓唬他。”

两人轻声慢步靠近那墙角边蹲着的身影,宋飞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地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走近的两人。

张华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大吼道:“胖子!”

没有一点准备的宋飞被吓得浑身一抖,顺势坐倒在地。

安子善和张华看着宋飞坐在地上那滑稽的模样,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宋飞瞪着两眼,看两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怒声道:“卧槽,你俩干嘛呢,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没看见我在忙正事吗?滚滚滚,别打扰我。”

两人面面相觑,看到宋飞一本正经严肃的样子,想到刚才他们远远看到宋飞蹲在墙角的模样,现在又在说忙正事,不知怎的,俩人只觉得异常滑稽,没忍住又大笑起来。

“笑笑笑,笑个屁啊,有什么好笑的!”宋飞一脸嫌弃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又重新蹲下盯着地面。

两人终于笑的有些累了,在宋飞的左右两侧蹲了下来,同时好奇的看向地面,发现宋飞目光正盯着一块圆形的半透明硬糖。

这货不会是在纠结要不要捡起来吃吧,安子善心里想着,一脸无语的问到:“那个,胖子,你要是想吃糖。放学后我带你去小卖部买两包啊,那个水果糖比这好吃多了,这掉地上粘上土了也不能吃了啊,你就别纠结了啊。”

卧槽,不是吧!

张华猛然抬头恍然大悟的盯着宋飞,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胖子,你不至于吧,为了这么块糖在这蹲半天,你是有多馋。”

宋飞刚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的说道:“你们想多了,我可不是要捡起来吃的,你们捡我都不会捡。我可没你们那么吃货,掉在地上的糖都不放过!”

安子善突然想起夏天的时候,他跟宋飞一起去小卖店,宋飞买了根冰棍,刚咬了两口一个没拿稳冰棍掉在了地上,那家伙想都没想就捡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扔了太浪费。

掉在地上的冰棍你都能捡起来继续吃,还有什么是这个吃货做不到的,如果不是这么好吃,他也长不这么胖。

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有前科在啊,安子善心里想着。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发布会开始

望着一本正经的宋飞,张华愣住了,他一脸懵的问道:“不是,我搞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吃,那你在这盯着它干嘛,生怕被别人抢了去是的,护食呢?难道是给你们家冬冬留着的?”

“滚滚,我们家冬冬也不稀罕。”

“嘘,别说话,上钩了。”宋飞突然兴奋的说道。

三人蹲在墙根,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糖,安子善仔细看了下原来是有一只蚂蚁爬到了糖块边上,用触角顶了顶糖块,围着糖块转了几圈就走了。

这就完了?

安子善和张华两人抬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宋飞,还没搞明白状况。

宋飞昂起下巴,骄傲的说道:“我在地上偷偷放了块糖把蚂蚁引过来,让它尝到甜头以后回去报信,等它把同伴引来的时候我再悄悄把糖拿走,让它的同伴以为它在撒谎,你俩说它会不会被揍。”

“嘿嘿嘿……。”

听到对方原来在进行这么无聊的实验时,安子善内心是崩溃的,在宋飞讲的兴高采烈的时候,和张华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给了他一个白眼,起身就走。

“哎,哎,哎,别走啊你俩,等等我。”

宋飞呆了一下,赶忙站起身小跑着追上前边已经走远了的两个人,站在安子善身边一脸贱笑的说道:“诶,你们觉着呢?你说它会不会被揍,哈哈哈哈,想想就好玩。”

安子善一头黑线,没有搭话,这孩子是有多无聊才能想出来干这个。

宋飞又颠颠的跑到张华边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张华无奈道:“胖子要不我和子善攒钱带你去看看脑子吧,你这样我俩很担心啊,别耽搁了治疗,也不知道你这种情况严不严重,对面的医院还收不收你。”

“哈哈”,安子善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了猪叫声,一脸认真道:“我觉着靠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放学以后就带他去。”

宋飞顿时火冒三丈,对着张华一脚就踹了过去,同时一拳捣向安子善。

谁知两人早有防备,一闪便躲开了,哈哈大笑着往厕所跑去。

宋飞一边追着俩人一边骂骂咧咧的,“你俩才神经病,有本事别跑,别让我追上你们!”

追逐打闹的声音响彻通往厕所的道路,三个少年在夕阳下肆意奔跑。

……

1999年10月27人,周三。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大清早的,一些吃过饭的安庄村村民就来到了南河菜园,就在靠近沿河路安子善家的菜园里,有一块大概两亩的土地被整平了,上面搭上了铁架台子。

台子距离地面高一米多,台子的背后靠近公路的方向有一块高大的牌子,牌子边角喷涂了一些蔬菜的画面,牌子中间写着莲山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新闻发布会暨奠基启动仪式。

目测下台子大概有三百平大小,上铺红毯面向北方,站在台上可以将百亩菜地尽收眼底,菜园里郁郁葱葱的蔬菜长势喜人。

台子下方被黄色立柱的红色隔离带分成了三块,正中间对着高台最前面摆放着两排桌子,上面放置有瓶装矿泉水和立牌,立牌上面写着人名。

两排桌子东西两边,靠着隔离带各放置了两块竖牌,上面写着“领导嘉宾区”。

领导区后面间隔大概两米后,整齐有序的放置了大量的靠背折叠椅,椅子最后面还有几张较大的长方形桌子,旁边放有一块插在土里的牌子上面写着“新闻媒体区”。

张继广猜测那桌子可能是给记者放摄录设备用的,此时他正和一些村民站在被隔离带隔开的最右边区域,该区域也放置了一些靠背椅子,区域的最外侧,同样有一块插在土里的竖牌,上面写着“村民观礼区”。

张记考站在他边上,一脸羡慕的说道:“看看这个场面就了不得,老安家真的要能起来了。”

张继广斜瞥了他一眼笑道:“别羡慕了,等你来他们菜园干活之后,你也发了。看这场面,到时候生意就差不了。”

“怎么可能差,你看西头,那边那些人,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那个牌子上写着“洽谈合作区”,是不是来买菜的?”

张记考指着被隔离带分开的三块最西边的部分,双眼放光的问道。

张继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那些人,小部分衣着考究,大部分穿着跟他们相差不大,里面甚至还有一些眼熟的面孔。

他一脸笃定道:“八成就是了,你看后面站的那几个人是不是眼熟,我在早市上见过他们,就是有固定摊位的那几个贩子。”

张记考微愣,疑声道:“固定摊位?你是说早市入口那边,那一排石台的地方,我倒是没上眼他们的长相。”

张继广笑道:“嗯,就是那两排石台,我听别人说他们是租下的摊位,一个月好几百呢!”

张记考微惊,失声道:“这么贵吗?”

“你以为呢?人家那位置多好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来的村民越来越多,甚至还有邻村得到消息的也跑来看热闹。更有从沿河路上经过的路人或站在路上张望,或走过来好奇的询问。

不知何时,新闻媒体区也或站或坐的聚满了人,如果安子善在场的话,就会发现很多熟面孔,曾经一起参加过县文学大赛的颁奖典礼。

领导嘉宾区的第二排桌子上也坐上了几个人,安家业和张桂云赫然坐在第二排桌子的最东边两个位置。

村民观礼区不少安庄村的村民嘻嘻哈哈的对着他俩人指指点点,安家业环顾一圈,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大场面,还没上台就开始紧张了。

感觉到面前桌子的抖动,张桂云诧异转过头,看到安家业颤抖的身体,她翻了个白眼,讥笑道:“你个大男人紧张啥,你看我都不紧张,瞧你那出息。”

安家业瞅了她一眼幽幽的说道:“你替我讲话,我就不紧张了,你不知道我们局长也会来的。”

张桂云一脸骄傲的不屑道:“我就是字没认全,我要认全了还有你讲话的份。”

安家业撇了撇嘴,我信你才怪。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场上顿时安静了很多,诧异的抬起头看到远处沿河路上驶来了一溜的黑色小轿车,从沿河路上驶入停在了菜园中间两米宽的土路上,上面依次下来了很多人。

早就站在路边等候的县委宣传部部长高建军带着洪泽镇党委书记沙友忠,和安庄村村支书张信,快步迎了上去。

县委书记方仁清当先而行,县长盛呈世不知正跟他聊着什么,两人言笑晏晏。边上教育局局长张明教,公路局局长高策和公安局副局长秦会同步而行,不时的对着远方指指点点。

一行人在高建军的迎接下,直接走入了会场,径直的坐到了领导嘉宾区桌子的最前排,全程张信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陪着笑脸跟在沙友忠身边。

从方仁清一行人下车后,那些新闻媒体的记者就涌了过去,一路上直到步入会场,闪光灯就没有停过。

直到两名衣着得体,落落大方的男女走上了高台。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加更)

这男主持人就是路军,他似乎是各大重要场合的御用主持人,笑容满面的走上台,朗声道:“各位领导、嘉宾,以及现场的朋友们下午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路军。”

这女子身着玫红色晚礼长裙,笑靥如花,“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阚娜。”

身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的路军,额前的头发似乎打了发胶,和风吹动却丝毫不动。

睁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咧嘴笑道:“各位来宾和朋友们,莲山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发布会暨奠基仪式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为保证发布会和仪式的顺利进行,恳请各位来宾在会议期间不要随意走动且不要大声喧哗。”

阚娜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唇线优美,轻声道:“现在先让我们介绍一下今天与会的领导和嘉宾,他们是莲山县县委书记方仁清同志、县长盛呈世同志、县教育局局长张明教同志、县公路局……”。

“今天与会的嘉宾有来自菜都蔬菜基地,著名的冬暖式蔬菜大棚发明者王守文先生、莲山百货集团总经理周茂松先生、莲山宾馆总经理沈士华女士、莲山蔬菜种植示范基地总经理安家业先生和张桂云女士,以及……”。

坐在台下的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觑,两人一脸懵逼,这就当上总经理了?

当主持人念到安家业和张桂云的时候,村民所在的观礼区顿时沸沸扬扬,一群人忍不住交头接耳,有的人面露兴奋之色,有的人面色平静淡然,有的人目露艳羡之光。

只是这突然的喧嚣却在安静的会场上甚是显眼,一些领导和嘉宾都忍不住望了过来。

站在观礼区边上的张信脑袋瞬间蒙了,冷汗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怒瞪着双眼低声吼道:“都闭嘴,不要说话,安静!”

说完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村里的几个村干部,会议开始之前,他就反复嘱咐了,让他们几个人分散到队伍中维持秩序,结果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主持人阚娜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观礼区笑道:“看来我们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两位总经理在安庄村的人缘很好啊,村民的反应很大。”

“好!”

“都是好人啊!”

观礼区也不知道是谁听到阚娜的话之后,吼了两嗓子,张信老脸一白,面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领导区和嘉宾区的一些人笑盈盈的看向安家业两口子,其中就有张明教,他借这个机会认真打量了这两人一会,心中叹道从外貌和反应看也就是普通的农民啊,看来老王的所料不差。

安家业此时紧张的不行,额头上的汗居然比张信都要多,手指的骨节攥的都有些发青了。

张桂云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的笑容已然僵硬。

看到观礼区的反应,阚娜笑了,大声道:“感谢朋友们对本次会议的热情反响,不过还请保持安静,以免影响会议的正常顺利进行。”

台下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路军轻飘飘的看了阚娜一眼,两人同时面向台下,齐声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朋友们,莲山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新闻发布会暨奠基仪式正式开始,首先有请莲山县县委书记方仁清同志发言致词。”

闻言,台下的方仁清站起身来,在瞬间热烈的掌声中走上台,从路军手中接过一个话筒握在手中。

满脸和煦的笑容,朗声道:“我县毗邻坊丘市,是菜都的近邻,然而多年来菜都蓬勃发展的蔬菜种植业却没有影响到我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令人失望的事情。然而,从今天开始,我们弥补了这个遗憾,填补了这项空白。”

“今天,有我县优秀的菜农种植户安家业和张桂云以大魄力建立了我县的第一块蔬菜种植示范基地,这将是我县蔬菜种植业的革新和发展,我们请来了菜都蔬菜基地的专家,冬暖式蔬菜大棚的发明者王守文同志。”

“王守文同志呢,是一位优秀党员,他以大魄力和大毅力,以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带领广大的菜都人民创建了菜都蔬菜基地,发明了众多科学种植和管理蔬菜的方法,包括当下先进的有机质无土栽培技术。”

“……”

方仁清浅笑温声的讲了二十多分钟,在所有人的掌声中走下台。

阚娜笑道:“方书记一席话打开了我县蔬菜种植的新局面,下面有请县委宣传部部长高建军同志上台答记者问。”

看面相高建军不过三十许,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散发而出,面容温和,手持话筒跟台下的媒体记者侃侃而谈,应答自如。

台下一名身穿帆布马甲的男记者,戴着一副藏青色边框的眼镜微笑道:“高部长,请问对于这个蔬菜种植示范基地,县府是否还有其他的帮扶政策。”

高建军笑道:“这个当然还有,首先县委县政府会尽最大努力的为蔬菜基地寻找合作伙伴和销售渠道,打通走向全市乃至全省的售卖路线。”

“其次,在税收方面,县委也会给与最大限度的支持,低税和快捷业务办理。”

“再次,经县委决定,蔬菜基地建立前期,从菜都引进技术进行改造的所有费用,都由县财政拨款扶持。”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震惊了,财政拨款支持啊,这可是私人建立的蔬菜基地,莲山县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扶持政策呢。

安家业和张桂云呆住了,所有的安庄村村民也愣住了,张信更是目光呆滞,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好硬的关系。

那个男记者也愣了一下,同样没有想到扶持政策这么给力。

答记者问的环节,其实是更多的向外界抛出蔬菜基地各种信息的时间和机会,让更多的采购商和有合作意向的商人看到县政府的决心,以此来为蔬菜基地提供政府层面的背书,推动蔬菜基地的快速发展。

答记者问结束之后,主管农林的一位副县长再次上台发言,洋洋洒洒的一大通各种好话和赞许,把台下的安家业和张桂云给撂的晕头转向,只觉得只要菜园改建好了,就马上能够赚大钱。

就在两人头昏脑胀的时候,主持人路军笑道:“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代总经理安家业同志发言。”

听到安家业的名字张桂云猛的一激灵,回过神来,推了一把边上还在发愣的安家业。

安家业面色一僵,机械式的站起身,快步走了上去。

望着走上台的安家业,路军笑着介绍道:“大家可能会疑惑,为什么安家业同志是代总经理呢,这是因为真正的总经理是张桂云女士,因为个人原因需要安家业同志代其发言。”

“我个人很佩服张桂云女士,以个人之力建立了如此规模的蔬菜种植基地,女中豪杰和女强人的称号,我认为放在她身上是贴合无比的。”

在哆哆嗦嗦中,安家业完成了发言,虽然整个发言结结巴巴不太流畅,但至少没有出太大的洋相,这让走下台的安家业放心不少。

发布会结束之后,就是奠基仪式,县领导和嘉宾在方仁清的带领下,走到台子东边,有一片早就准备好的土地,中间有一个土坑,土坑中间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奠基二字。

石碑上端缠绕着红色绸花,围绕着土坑的是一圈土堆,上面均匀的插着一圈大概有十几把铁锹,铁锹上也缠绕着红色绸花。

第二百五十章 张明教的目的

一行人在土坑旁停了下来,路军一脸正色的走上前,面对所有人朗声道:“全体肃穆,奏国歌。”

热血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回荡在会场上空,所有人静静的立在原地,沉默不言。还有一些人脸上的表情复杂,目光沉重起来。

曲毕,路军微笑道:“莲山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奠基仪式正式开始。”

高建军从队伍后方快步上前,一脸笑容的站到方仁清身侧,引领着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和嘉宾们围绕奠坑基床而站,然后人手一把铁锹。

安家业和张桂云仿若牵线木偶一般,在高建军的指挥下挪动着步伐,保证每人之间的间距大致相同,两人一脸新鲜的打量着奠坑里刻着奠基字样的石碑和手里握着的红色绸花缠绕的铁锹。

张明教就站在他们斜对面,不时的打量着他们两人的反应和表情变化。

方仁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从张明教第一次观察他们两口子,方仁清就发现了,后面他又留意到几次。

如果说,昨天张明教跟他说给安家两口子带贺礼的理由,他还丝毫不疑,那么现在他却起了疑心,这张明教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等待前来的媒体记者,都摆好了长枪短炮之后,仪式正式开始。一圈人,拿起手中的铁锹,进行奠基培土。

安家业和张桂云刚开始还以为要他们这些人用铁锹铲边上的土堆,直到把大土坑填平为止。

谁知道居然是表示性的铲几铁锹之后就停了下来,别人都是铲一点点然后撒到奠坑内,而他们俩却是每次都把铁锹铲的满满的倾倒进奠坑内。

还是安家业多少见了些世面,看到别人怎么弄之后,才示意张桂云跟着别人学。

这一幕也被张明教看在了眼里,差点笑出声来,真是朴实的两口子。

整个仪式一直从早上的八点进行到接近十一点钟方才结束,仪式结束之后绝大多数够分量的领导就陆续的离去了,其中就包括方仁清,而张明教却留了下来。

安家业和张桂云却在高建军的带领下来到了几位县工商和税务部门的工作人员面前,领取了县委颁发的莲山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牌匾和证书。

以及“桂云蔬菜”的营业执照和相关税务、工商证明。

昨天高建军跟他们在村委交流的时候,就提出来他们必须成立一家公司,有完善的税务和手续等,当时安家业和张桂云就傻眼了,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合适,两人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还是张信笑着建议,“既然以后菜园主要是大妹子管理,不如就叫桂云蔬菜好了,简单好记。”

两人琢磨了一下,感觉也挺好,就同意了,于是东山省桂云蔬菜贸易有限公司就这么草率的成立了。

将这些东西交于两人手中后,这些人也离去了,高建军告诉两人仪式这就完全结束了,他们可以回家了,剩下的事情不用他们管了。

高建军带领张信和沙友忠到边上忙碌去了,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觑正准备拿着牌匾和证书啥的回家,冷不防边上走出一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两人微怔,只见这男子穿一身形似中山装的外套,面目和蔼,鬓角有丝丝白发,安家业猜测此人年龄可能跟自己相仿。

这男子温和的笑道:“你们好,我是张明教。”

安家业愣了,颤声道:“你就是教育局局长张明教?”

此时,张桂云也反应了过来,惊声道:“小华他爸爸?”

张明教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对,都是我。今天这事是你们家的喜事,小善这孩子呢跟我们家关系很好,当初这事就是他拜托我给办的,我来的时候还带了点贺礼,送给你们。”

安家业和张桂云大惊,安家业忙道:“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还带什么礼啊。小善跟我们都说过,是你帮了大忙,这个……这个张……局长要是方便,上俺家坐坐?”

张明教笑道:“咱们年龄差不多,就不要叫的这么生份了,我就喊你老安,你叫我老张行了,这么论我跟你家这口子还是一家子呢。”

张桂云也笑了,看着这个贵为局长的高官慢慢的不再拘束,笑着说:“那可不是,那可不是,咱们姓张的都是一家子。”

安家业笑道:“那行,那老张一起上俺家坐坐?”

张明教轻轻颔首道:“行”。

一行人上了张明教的车,在安家业的指挥下,开到了他们家所在的胡同外的村道上。

张明教从后备箱里提了两提茶叶出来,笑呵呵的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走进大门。从进了大门开始,张明教一直默默的打量着安子善家的格局。

心里对照着安子善所说的话,发现丝毫不差。

走进屋后,安家业把张明教让进了中屋,把餐桌搬了过来,然后把茶盘子端出来放在上面。

看着低矮,虽然擦的很干净,但长久使用后依然有些油腻和暗黑的餐桌,安家业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买个城里人用的那种茶几了,万一家里来重要的客人,也好用,更好看。

实际上,他们使用那张圆桌用来吃饭也显得太矮了些,坐在马扎子上都要比圆桌高半头,这样弓着腰吃饭会有些不舒服。

而用来喝茶,就更显得不上档次了。

张桂云烧热水去了,家里居然没有能泡的开茶的热水。安家业挨着试了一下,暖瓶里的水都不是太热。

两人坐定之后,张明教笑呵呵的把手里的茶叶递了上去,“头一次来,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有什么喜好,就带了两盒茶叶,有一次我跟小善聊茶道的时候,听那孩子说老安你喜欢喝点茶。”

“这是特等的铁观音,口感还行,给你尝尝。”

安家业满脸笑容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看,你这来一趟还要带东西,恁帮了俺家这么大忙,应该是俺们去恁家上门感谢你才对啊。”

张明教哈哈大笑道:“老安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以后常去我家坐坐。但是别提感谢的事,要说感谢,我才应该感谢你们,如果不是有小善这好孩子,我这下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过才好呢。”

张明教从政多年,人情练达,远不是安家业可比,他深知携恩登门会让人有紧张感,生怕对方是来索取回报之类。

而携感恩登门,情况往往就大不相同。

不出乎他所料,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安家业怔了怔,诧异的问道:“老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的话头,小善这孩子是做什么事了吗?”

张明教笑着道:“事情是这样的,老安你也知道小善跟我家小子是好朋友……。”

安家业点头,这个他清楚,安子善说过好多次了。

“然后呢,不久前因为前县长南家的一些事情,我家小子晕倒在家中,幸亏小善这孩子察觉到了不对,赶到我家把小华送往了医院。医生说,如果再晚点,小华可能会很危险,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都是有可能的。”

安家业大惊失色,低呼道:“这么严重吗?现在孩子好了吗?”

张明教现在想来依然是心有余悸,面色复杂道:“嗯,很严重。后来,在小善这孩子的帮助下,小华康复了,医生说他是有了心病,幸亏小善这孩子帮他走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安家业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叹道:“没事就好,好了就好,太好了。”

说完后,安家业又诧异道:“可是小善是怎么帮到小华的呢?”

张明教目光微闪,轻声道:“据小善所说,他也曾经也得过心病,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所以他有经验。”

安家业呆住了,怔怔道:“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八九不离十

安家业的一句话,让张明教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他轻轻的抿了抿嘴唇,试探道:“我听小善说,你早前是在坊丘那边上班的,有没有可能你并不知情?”

安家业面色微沉,摇了摇头,一口否决道:“不可能,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尤其是孩子的事,她一定会告诉我的,除非她也不知道。”

一句话引得张明教浮想联翩,目光闪烁若有所思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小善这孩子有一些别的想法所以并没有跟你们讲吧。我跟你说老安,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好处于青春叛逆期,想法很多,不跟父母说也正常。”

“这个时期的孩子,哪个心里没点小秘密啊。”

这虽然是宽慰的话,可是安家业阴郁的心情却丝毫没有舒缓,张明教的话无意中勾起了他的很多回忆,这半年来儿子的改变,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有些事安子善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自以为可以自圆其说,但其实做父母看的是一清二楚,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做父母的是最清楚的。

前世那二十多年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况且一个三十多岁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和说话方式跟十几岁的孩子反差太大。

而这些安家业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多想,他觉得孩子都有长大的时候,有的孩子就早熟一些,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然而,这些没有当回事的事情被张明教的话突然给点燃了,安家业猛的怔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孩子。虽然自己看着他们慢慢长大的,可是却从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成长中去。

他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小儿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有了心病,才有这么大的变化的吗?

那又是什么样的心病让他有了这么巨大的改变?

安家业心中微痛,眼睛有些干涩。

“来来,开水来了。”

张桂云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提着一个暖瓶快步走了进来,笑容满面。

安家业抬头,看到妻子的笑容,眉头轻皱,你是怎么照顾的孩子,连儿子受了这么大的苦都不知道。

张明教笑着回头道:“真是麻烦了,我来这一趟还要麻烦你忙活着烧水。”

张桂云薄怒道:“诶,这有什么麻烦的,这以后你就知道俺家门了,带着小华常来玩啊。”

张明教笑道:“好,好,你快坐下歇会吧,聊聊天。”

“不用不用,你们聊就行,我去收拾收拾厨房,中午在这吃饭吧?”

张明教一怔,忙道:“不用不用,我坐会就走,局里还有事情要回去处理。”说完这句话后,张明教清晰的看到张桂云眼底深处有一丝失望之色,他心中微凌,自己推辞的太明显了。

可能会在他们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比如觉得高攀不上他,比如自己看不起他们家。

于是,张明教再次无奈的笑道:“真的不用,这次来的太仓促了,主要还是参加这个新闻发布会和奠基仪式,等下次得闲一定来你们家做客。”

张桂云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显然张明教的补充回答让她很满意。

安家业面色平静的说道:“你快去忙吧,我跟老张聊聊天。”

看了自己男人一眼,张桂云也没有多想,轻快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安家业笑了笑,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一边把他珍藏的茉莉花茶冲泡上,一边道:“来老张,尝尝别人给我的茉莉花茶,送我那人说这茶很好。”

张明教笑着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家业泡茶,看到安家业哗哗的倒上了一大撮茶叶,然后直接把茶壶倒满水放置之后,轻皱了下眉头。

这安家业不懂茶道,或者说不懂如何泡茶,用量不对,也没有洗茶。

那安子善这茶道上的见闻,是跟谁学的呢?

还是说看书自学?

对于这个可能,张明教觉得不太符合逻辑,有哪个初中生学习之余不去玩耍,而去研究茶道?

张明教笑着道:“老安,你知道紫砂茶具吗?”

安家业愣了下,诧异道:“紫砂?什么东西?”

张明教心下了然,笑道:“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种茶具,是用紫砂泥制作的茶壶和茶杯,长期使用对身体很好,因为紫砂泥中有很多的矿物质。”

安家业恍然大悟,“噢……,这茶壶和茶碗还有这么多道道啊,你们城里人倒是挺讲究的。”

张明教苦笑,这哪是讲究,只是稀松平常的生活用品而已嘛。

张明教继续道:“我听小华说,小善这孩子在学校学习很好啊,前不久还拿到了县里的两个奖项,那个文学大赛的奖还是我给他颁的呢。这小家伙,是不是打小学习就很优秀?”

谈到孩子的学业,这是安家业最自豪的事情了,大儿子已经考上了一中,小儿子也是年级前三名,如果拼儿子,同期来说,他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那可不是,这孩子太让我省心了,可能现在懂事了,知道自己用功了。我跟你说,他小学成绩很一般,考初中的时候年级排名一百多。其实他初三上学期学习成绩也中等水平,期中考试他的语文作文才得了九分呢!”

“就因为这事,被我打的屁股都肿了。”

安家业笑容满面的侃侃而谈,聊孩子,他能跟你聊个三天三夜不住嘴。

张明教的面色又变了,阴晴不定,看到他的脸色安家业笑容微敛,皱起了眉头,疑声道:“怎么了,老张,有什么问题吗?”

张明教望着安家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片刻疑声道:“老安,你就没有想过孩子的成绩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比如说作文吧,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作文还是九分,下学期就能参加县里的文学大赛获奖了。”

“这进步也太吓人了吧,可能老安你没太把县里这文学大赛当回事。我简单的给你介绍一下吧,这大赛参加的就有近五万人,其中绝大部分是成年人。学生,尤其是初中生投稿的没有多少。”

“而,这部分人里面,还有很多是县里各大报社和新闻媒体的编辑,甚至是主编。可是,你知道吗?小善这孩子居然把这些人都压了下去,获得了二等奖啊。”

“而且,我还听小善说过,这孩子写了很多稿子投到全国各地的报刊和杂志社,拿到了五万多块的稿费。就我所知,现在投一篇稿子,稿费大概也就三百左右吧,这还得写的好的。”

“你想想,五万多的稿费,这孩子要投多少篇稿子?不少于一百六十篇吧!”

安家业傻眼了,孩子取得的很多成绩,他一直都处于一种知道了,很不错的状态。

他从来没有去考究过,取得这样的成绩有多难,取得这样的成绩说明孩子有多优秀。

现在让张明教稍一剖析,他悚然而惊,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那么问题来了,正如张明教所说,一个初三上学期作文九分的学生,如何做到下学期成为“大文豪”的,稿件发遍全国,笔名震动南北。

安家业讷讷道:“这……这孩子说,都是他老师教的好,他突然就懂了,然后就这样了。”

现在说出这话,安家业自己都不相信了,他有些想不明白,当时孩子这么跟自己讲的时候,自己咋就信了呢?

张明教目光诡异,面色有些凝重,通过安家业的一些讲述和印证,他基本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正如王守文所说,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破土动工(加更)

安家业和张桂云站在村头的路上,望着张明教的车远远驶去,久久无言。

转过身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回到家中,看着炕上那个破碎的红包和一千块钱,都苦笑起来。

怎么这两天净收这么大额的红包,如果说张信是为了求放过,那这张明教又是为什么呢?

安家业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半个小时前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跟张明教聊了一会之后,对方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了,安家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虽然对方还是笑呵呵的,但那眼神和嘴角的弧度却莫名的让他想到了这个词。

没多会,张桂云刚收拾完厨房,张明教随即就起身告辞,然而在离开之前他却掏出了一个红包放到了炕上,笑着说:“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红包是喜钱,务必收下。”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他们两口子不知道里面多少钱,但他们不是贪财和喜欢赚别人便宜的人。

况且他们跟张明教目前只是泛泛之交,实际上连朋友都算不上,对方能来他家坐坐喝个茶,都完全出乎这俩人的意料,当时在菜园他们邀请对方来家里坐坐,也只是习惯性的客套而已。

尤其是张桂云还知道,当时自己被城管打,也是他帮的忙,自家麻烦对方那么多,都没有表达谢意又怎么能收下这红包。

于是两方谦让和拉扯之下一不小心就把红包给撕破了,当时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张明教笑着打趣道:“你们看看,红包破了,这是有说法的,这红包必须得留下,来财了。要是不留下,就破财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非常尴尬,面色讪讪道:“留下,我们留下就是了。”

于是,在安家业的提醒下,张桂云匆忙装了两桶自家花生榨的花生油,不管张明教如何推辞硬是塞给了他,这下俩人心里方才稍微舒服些。

然而,回到家后两人看到破损的红包里居然是一千块钱时,又不淡定了,惆怅不已,这人情还不清了。

看来这事还得问下老二该怎么办才好,毕竟是他的关系,安家业如是想到。

额?!他的关系?安家业猛的回过神来,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情,扭头看向张桂云问道:“这半年多老二没出什么事吧?”

正坐在炕上数钱的张桂云愣了,反问道:“出啥事?”

安家业眉头一拧,有些烦闷道:“我问你呢,有没有啊?”

张桂云把手里的钱放在了炕上,稀里糊涂的斥道:“安家业!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小善怎么了?”

看着妻子的反应,安家业明白了,她也不知道。

他想了一下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会我跟老张聊天,他说小善……。”

安家业把张明教的猜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张桂云听,她深深的拧起了眉头,面色苍白,颤声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没跟我说过。我就每天在菜园忙活,平时他也不在家,周末回来我也没空管他。”

“他们兄弟俩,我能照顾好吃穿就不错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啊。”

安家业望着有些哽咽的妻子,面色难看,他知道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怪不了她,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安家业目色哀伤,轻声道:“唉!就这样吧,等周末孩子回来,我们一起跟他聊聊。现在我也回来了,以后我们多拿出点时间关注下他们俩。”

“日子越来越好了,我们也不图啥,只要他哥俩能有个出息,长大成人就行。”

张桂云面色忧郁的点点头,又意有所指道:“嗯,好。不过,我觉得现在老二现在就比你还有出息了,将来肯定更有出息。”

安家业面色一黑,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老血,愤愤不平的瞪了张桂云一眼,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儿子有出息,但也不用拿我当垫脚石吧。

我是他老子,我不要面子的?

安家业和张桂云根本没有想到新闻发布会的效果那么好,下午就收到了好多个菜贩子的上门采购电话,他们急忙召集之前那十几户菜农赶往菜园,按照对方的批发要求给收拾蔬菜。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一百多亩的菜地,成熟的蔬菜至少卖出去了两成。

张桂云感叹,按照这个速度,不用五天就卖完了,菜园改造就可以破土动工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官方号召力,当上午的发布会在晚七点的莲山新闻联播播出之后,张桂云的电话瞬间被打爆了。

只是因为新闻联播最后加了一句“据悉,蔬菜种植示范基地内还存有大量已成熟蔬菜等待售卖,请有合作和收购意向者拨打桂云蔬菜张总的电话直接联系,联系电话……。”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有大量皮卡和大头货车,甚至手扶拖拉机出现在了菜园南边的沿河路上。

仅仅只用了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一百亩地蔬菜剩余的空,就算一些成色不是很好的蔬菜也以极低的价格被买走了。

张桂云等人甚至都不明白,这样的菜买了去,能卖给谁,谁又会要。

当所有商贩都离开后,十几个人累的坐倒在菜地里,笑逐颜开,每个人都看到了未来可喜的景象,如果等蔬菜基地建成之后,还是有这么多客户来买,那赚钱也太容易了吧。

中午吃完饭之后,张桂云和安家业两口子把大门插上门栓,关上中屋的窗户和房门,四眼放光的坐在炕上数钱。

整整数了半个多小时,才数明白,所有的菜共卖出了一万两千四百多块。

因为蔬菜的品相不同,卖价有高有低,均价大概也就到市场批发价的六成。

数完钱之后两人面色潮红,激动不已,这样来看的话初期投入的四万块钱就收回来快一半了。

而且发布会上也说了,菜园改造的钱县里出,这百亩菜地实际上初期投资只有两万八千多。

说来也是挺有趣,以前的张桂云卖菜时,那几分几毛都算的很清楚,更遑论几百了,那都是巨款。

然而现在他俩在算投资的时候,却只算到了千位数,似乎一夜之间那几百块已经变成小钱了。

……

当,周四下午,安子善收到老爸的电话之时,也是震惊不已,他也没有想到发布会效果会这么好,百亩蔬菜一天卖空。

通过安家业的电话安子善才知道,县委居然给予了资金扶持,然而这件事张明教却没有告诉自己。

更让安子善摸不着头脑的是,更年期老方一边烦着自己,一边又不遗余力的帮自己,是何居心来。

越想越觉得老方肯定是到更年期了,要不怎么跟女人来大姨妈似的,这么喜怒无常,变化莫测咧。

想不通方仁清的脑回路,安子善给王守文打了个电话,通知对方菜园已经处理干净,可以进行改造了。

而王守文笑着告诉安子善,相关专家周六就能到,到时面谈。

随后,安子善就电话通知了父母,周六开始破土动工。

真正进行百亩菜地的规模化改造和种植。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文敏的爱

十月底的天,偶尔会有一阵刺骨的冷空气袭来。

对文敏来说,从周二上午丁海洲被警察带走的日子里,都是冰冷刺骨、冻彻心扉的,却与天气无关。

这三天来,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她以为看到丁海洲那样的眼神,自己已经伤透了心,然而周三的时候她又开始自责了。

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不够理解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误会自己也很正常,如果自己真的爱他,不管他做错了什么都应该站在他身边,不是吗?

而,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不是吗?

这样想着之后,文敏再也忍不住了,对丁海洲汹涌澎湃的挂念和担忧淹没了她所有的情绪,没有了怨怼,没有了难过,她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于是在周四下午的时候,她用学校的座机拨通了曾经丁海洲留给她的,他家里的电话。

话筒里一直响着的连接的声音,这让她坐立不安,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耳垂,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让人感觉精神恹恹的女声响起,“喂,哪位?”

文敏目光一亮,面色紧张,脸颊微红,忐忑又激动的问道:“喂……您好……,阿姨,我是文敏,请问您是海洲的妈妈吗?”

文敏清晰的听到,当她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对面传来了急促而又沉重的呼吸声,然后。

“啪!”

文敏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拿过耳边的话筒定定的望着,对面把电话挂掉了?

在听到自己做完自我介绍的时候挂掉了!

文敏呆了片刻,嘴瘪了一下,心里酸溜溜的,想哭,但她还是随手又拨了过去。

电话在响了几声后再次接了起来,这次比上一次接的要快一些。

文敏还不等对方开口,就急忙说道:“阿姨,您先听我说一句成吗,不要挂我的电话好吗?我不知道您对我有什么误解,可是我真的很在乎,很喜欢海洲啊,阿姨……。”

然而,对面没有声音,却也没有再次挂断电话。

过了半晌之后,一个厚重而又有磁性的男声轻声问道:“你……是文敏?”

文敏呆了,海洲的爸爸?想到这儿,她脸腾的就红了,像晕染的晚霞。

她突然紧张了起来,有点结巴的说道:“是……我是文敏,叔叔……您是海洲的爸爸吗?”

电话对面的丁兆辉,面容有些憔悴,神色不渝,叹声道:“对,是我。小文啊,不要怪你姨,她挂你电话是有原因的。”

文敏目光剧烈闪烁,急声道:“叔,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姨。我只想知道海洲怎么样了,我很想他,担心他。”

丁兆辉回头望了一眼兀自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妻子,无奈道:“小文啊,海洲被判了三年……。”

“砰!”

文敏呆住了,手中的话筒无意识的滑落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两行热泪顷刻间涌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桌面。

“喂……,喂……,小文?”话筒里传出阵阵呼喊声唤回了失神的文敏,她猛的回过神来,抓起话筒,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低声啜泣道:“叔,怎么会这样,您不是税务局局长吗?难道您不能给走走关系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严重?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

对面沉默了下来,文敏的无意识质问似乎刺痛了丁兆辉,他沙哑着嗓子低吼道:“小文,你并不了解咱们县这官场的形式。当年南家势力最大,一手遮天,然而南家被县委书记方仁清和张明教联手摧毁了。”

“南家倒了之后,张家,张明教所代表的张家就是势力最大的家族了,明白吗?我?呵呵,一个小小的税务局局长而已,对方并不看在眼里,我求过情,我甚至找过方仁清。”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他们的口径完全一样,依法办事!依什么法?就算依法也要给我儿子申辩的机会吧?就算依法也有个量刑的空间吧?为什么检察院直接提起了公诉并要求判刑三年?”

“为什么法院不闻不问,连辩护律师都不给,直接就宣判了?因为他张家势大啊,因为他方仁清是站在张家这边的,在他们眼里,我这个税务局局长算什么?没有丁点的分量,你明白吗?”

文敏蒙了,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她更没有想到张华的父亲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势。

从丁兆辉的语气中,她能感觉到那浓浓的怨气,所以她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是丁海洲的父亲,从情感和心理上,文敏本就倾向于他的。

文敏的心中滋生了淡淡的恨意,对张华,对他的父亲张明教,那天亲自抓走丁海洲的那个面目冷酷的男人。

文敏哀声道:“叔……,我想去看看海洲,行吗,我想看看他。”

丁兆辉顿了一下,涩声道:“小文啊,不是叔不让你去见,你知道你姨刚才为什么挂你的电话吗?”

文敏怔了下,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结结巴巴的说道:“为……为什么?”

丁兆辉犹犹豫豫的说道:“我们跟海洲这孩子见过,这孩子……这孩子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被捕,就是因为你带着张明教的儿子去找他了,就是因为你告的密,就是因为你,他才被捕的!”

“所以,海洲说他不想再见到你,我今天跟你说完这些话,你也不要再打电话了,也不要再联系了,打了我们也不会再接了,明白吗?”

“轰!”

丁兆辉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在文敏的耳边,令她头晕目眩,浑身发软,面色刹那间惨白如纸,握着话筒的手像触电般不停的抖动。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似溪流而下,失声痛哭道:“不!叔叔,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告密,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校园欺凌,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牵连到海洲啊……。”

丁兆辉听到对面声嘶力竭的哀嚎声,面色有一丝不忍,就在这时,她的妻子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面色冷厉的瞪了他一眼。

丁兆辉面色黯然,再次沉声道:“这是海洲亲口说的,不会有错。我们相信这孩子,他对我们从来不会撒谎。所以,小文,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自便吧。”

话毕,“咔嚓”一声,丁兆辉挂断了电话,怔怔的看着身边的妻子,神情凄然,喃喃道:“这样有用吗?”

他的妻子面容憔悴,目露希翼之光,静静的说道:“有用吧。”

话筒里传出急促的忙音,文敏傻住了,双目空洞无神,面色哀戚欲绝,事情居然跟她想的一模一样,丁海洲确实以为是她告的密。

他真的看错她了,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把她当成那样的人,她明明是一个对爱情坚贞不渝的人,只要她爱对方,就算对方犯了死罪,都可以陪他去死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她,这才是她的爱情观。

而为什么丁海洲不懂她?

“砰!”

文敏双眼突然闭合,趴倒在桌子上,昏迷过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坐你的后座

当文敏因为突发昏迷而住院的消息传到初四一班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宋飞正坐在安子善的旁边,两人把饭盒凑到了一起手里都拿着煎饼,安子善的长方形铝制饭盒里依然是辣椒炒制的咸菜疙瘩,宋飞的饭盒里是两人一起去食堂买的一份清炒土豆丝。

两人煎饼里卷进一些土豆丝,然后蘸着饭盒里土豆丝的汤水把煎饼稍微泡软,就着咸菜疙瘩丝吃了起来。

他们吃的煎饼都是家里自制的,用地瓜、玉米和小麦掺杂在一起,带皮磨成的糊糊,然后用家里的鏊子摊成薄薄的一张,像是满月,又如同初升的朝阳,伴随着诱人的麦香味,刚做好的煎饼脆香无比。

当张玲玲梨花带雨的哭着跑过来的时候,安子善和宋飞都愣住了。

张玲玲跑到他们面前抽泣道:“文……文老师突然昏迷,住院了。”

“啊!”

安子善和宋飞瞪大了眼,前者面色大变,猛的站起身来喝道:“怎么回事?”

张玲玲眼眸带泪,点点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显得楚楚可怜,“我刚才去办公室交语文作业,文老师不在,二班的张老师告诉我说,下午的时候文老师被发现晕倒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手里还握着话筒。”

宋飞愣了下,瞪眼问道:“话筒?什么意思?”

安子善面色难看的说道:“意思就是,文老师可能是在跟谁打电话的时候,受刺激啥的昏迷了。”

“你怎么知道?”

张玲玲和宋飞异口同声的问道,前者那泪眼睁的大大的,震惊无比。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猜的!”。

确实是猜的,但安子善知道这基本就是真相了,而且他还能猜到电话的对象不是丁海洲就是他的家人。

张玲玲目露崇拜之色,轻声道:“张老师说,文老师是给丁海洲的家人打电话了,不知道对方说了啥,她因为受到了刺激,情绪起伏太大,才会昏迷的。”

“安子善,我们……我们去医院看望文老师,好不好?”

安子善怔了下,诧异道:“我们?我们两个?”

宋飞的眼神变了,小眼睛眯了起来,看看他,再看看她,坏坏的笑着。

张玲玲脸蹭的就红了,轻轻的用小袖擦了下脸颊的泪水,嗫嚅道:“不是……不是的,我说的是我们四个,还有张华。当时参加辩论赛,文老师每天给我们培训,那么辛苦的教导我们,现在文老师病了,我们不应该去看望她吗?”

安子善和宋飞面面相觑,同时道:“应该,应该。”后者吼道:“我现在就去找华子。”

两人望着宋飞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桌子上放着还没吃完的煎饼,安子善看了一眼道:“我们也去吧。”

张玲玲微垂首,羞涩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来到二班门口,正好撞上刚出来的张华。

张华若有所思的跟安子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安子善扭头看向张玲玲方才想起问道:“文老师在哪个医院?”,一边问着,他一边透过楼道的窗户看向外面,天色依然大亮,虽然此时已经六点多。

“就在咱们乡医院。”

安子善挑了挑眉道:“你说的是乡政府边上的那家医院?”

“嗯。”

张玲玲点了点头,安子善想了一下道:“那这样,我们骑车去,我跟华子去骑车。你跟胖子去跟张老师要批条,要不我们出不了校门。”

“然后,我们在门口集合,怎么样?”

“好!”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应道,安子善没有注意到宋飞和张华偷偷的对视了一眼。

往车棚走的路上,安子善目光复杂的望着天际橘红色的夕阳,涩声道:“华子,我现在心里有些难受,文老师这个样子,是不是我们的错?”

张华苦着脸,干巴巴的说道:“当时我们就知道这事一定会影响到文老师的,只是没想到文老师会这样,子善你说是不是丁海洲的家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刺激的文老师。”

安子善诧异的瞅了眼张华,好奇道:“你咋知道是给丁海洲的家人打的电话?为什么不是丁海洲本人?”

张华叹了口气,“因为丁海洲已经判刑了,他现在可能已经在监狱服刑了。”

安子善瞪大了眼,惊诧道:“这么快?这才三天吧,什么时候效率这么高了?”

“因为人证物证具在,丁海洲也丝毫没有狡辩,所有程克斌的供述他都痛快的承认了,然后法院就判了,判了三年。”

“三年?这么久吗?”

“他的受贿数额太大了,一年上万啊,如果按照最高标准判的话,要判五年的。我爸说,看在他认罪态度很好,有悔过之心的份上,按照最低标准判的就是三年。”

“噢!”安子善恍然,这些东西他还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数额确实很大就是了。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直到推着自行车从车棚里走出,张华站在车棚门口看着安子善,认真道:“子善,我们要不帮帮文老师吧?”

安子善双手扶着车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去医院看看文老师,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再说。”

“唉……”。

张华有些好奇的望着长叹一声骑车远去的安子善,他感觉那声叹息里有很多很多他还听不懂的情绪。

仿佛这一声叹息里都是讲不完的故事。

两人骑车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宋飞和张玲玲已经在等着了,安子善看着张玲玲傻眼了,那会他下意识的安排着,想到两辆自行车就够了。

此时他才意识到,似乎心里已经把张玲玲安排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了,一如前世,可却根本没有征询对方的意见。

张华看着愣住的安子善,奇怪道:“子善,愣着干什么,我戴着胖子,你戴着张玲玲,赶紧走了。”

说完,在张华的示意下,胖子跟兔子似的跳上了他的车后座,张华猛的蹬了下地面,窜了出去。

宋飞一脸猥琐的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两人,嘿嘿的贱笑着。

张华听到他的贱笑声,也很鸡贼的问道:“他们俩还没走吗?”

“嘿嘿……,还没走,华子你说张玲玲会揽着子善的腰不?”宋飞依然扭过头,远远的望着那俩人,恬着脸问道。

张华也嘿嘿贼笑道:“肯定的啊,女孩子又不能跟我们一样,分开腿坐在后座上,他们并着腿坐不稳的,必须的必得搂着子善的腰。”

“呦呦呦。”两人怪叫着,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

望着瞬间窜出去的两人,安子善面色漆黑,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怪不得当时自己说去骑车的时候,这俩人答应的那么痛快。

看着张玲玲俏丽丽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揉搓着自己的小袖,安子善头疼起来。

犹豫了片刻,他轻声道:“唉!不好意思啊,玲玲,忘记让你也骑一辆车了,现在再去骑有点耽误时间,咱们就骑一辆吧,你坐后座,我戴着你,行吗?”

“行!”

张玲玲细如蚊蝇般的声音清晰的响在安子善的耳侧。

安子善扶好车子,用腿撑住一侧,让车子整体倾斜向她,轻声道:“好了,你上来吧。”

张玲玲还是没有抬头,轻轻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坐了上去,一只手握住车座下的钢管,一只手握住车座。

安子善看到她坐好后,左脚放在脚蹬上,右脚轻轻用力蹬了几下地面,待自行车平稳后快速抬起右腿从大金鹿的横梁上翻了过去,放在右侧的脚蹬上。

张玲玲感觉几乎没有怎么摇摆的自行车,心里暗自开心着,车子这么稳,他是不是很在乎我。

安子善快速的蹬着自行车,感觉到张玲玲不时往后倾倒的身体,皱了皱眉,低声道:“玲玲,要不……,你用手拽着我的衣服?”

张玲玲脸腾的就红了,也不回话,过了好一会,安子善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小手慢慢的爬上自己的后背,抓住了自己的校服。

透过校服外套里面薄薄的秋衣,他似乎感受到了对方快速跳动的脉搏。

张玲玲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安子善挺拔的脊背,夕阳洒在她泛起酒窝的侧脸上,目眩神迷。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扑朔迷离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两辆自行车几乎同时到达山阳乡人民医院。

一路上,安子善就慢吞吞的跟在张华的车后面,因为他知道一旦赶上他们俩,这俩贱人肯定会各种搞怪,那后座的小姑娘能不能坐稳就两说了。

山阳乡人民医院的规模小的可怜,安子善猜测可能文敏的病情也不严重,所以才会在这儿,否则早就送县医院去了。

入目之处百十平的院子南边,就一栋三层的小楼,然后东西两边是两排瓦房。

四人把自行车放在楼前,一同走了进去,停自行车的时候张华和宋飞俩人不时贼兮兮的看着安子善怪笑,挤眉弄眼,气的他直瞪眼。

走进楼内,是一个七八十平的大厅。

大厅的右手边居然还有个导诊台,让安子善惊诧不已。

一行人走到导诊台前,安子善看着后面坐着的医护人员笑着问道:“你好大夫,请问文敏在哪个房间,她是山阳初中的老师。”

这医护人员是个女的,看面相应该在三四十岁,长脸,脑后束着马尾,笑起来挺随和。

“文敏啊,二楼205。”女医护笑呵呵的说道,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明显是学生的四人。

安子善微惊,不用查下就报出来了吗?

可能是医院太小了,住院的病人很少吧,安子善如是想着,嘴上却未停,笑道:“噢,谢谢大夫。”

四人一起上到二楼,安子善走在前面直接右拐,往前走去,后面三人也没多想,跟着他就走,看安子善毫不停留的样子,他们都以为他来过,所以知道205在哪儿。

直到快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三人一脸懵逼的看着掉头往回走的安子善,宋飞一脸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子善,你这是去哪儿?”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说道:“这边没有205,205在对面。”

三人瞪了眼,张华诧异道:“那你上了二楼就直接右拐了?我们还以为你知道205在哪儿呢!”

安子善面色有些不自然,讪笑道:“习惯,习惯了。谁让这医院在楼梯口的位置也不标注,两边都是几号到几号。”

看着安子善讪讪的模样,张玲玲忍不住捂嘴轻笑。

宋飞翻了个白眼,嚷嚷道:“你不知道就早说啊,我们兵分两路就是了。”

安子善瞪了他一眼,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都胖成这样了,多走点路,减减肥,省的你再胖下去,你们家冬冬嫌弃你。”

“滚滚,冬冬才不是那样的人,从来不以体型来评价我的英俊。”

“呕……”。

张华忍不住张开嘴做呕吐状,无语道:“胖子,是谁给你的自信,你英俊吗?”

宋飞斜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自信当然是自己给的,你是不是傻?”

安子善顿时侧目,打趣道:“胖子,你现在说话很有深度啊。”

张玲玲笑嘻嘻的看着插科打诨的三人,一路看着路过的门牌,再次走过二楼的楼梯口之后,经过两个房间就看到了205的门牌。

她从门口的小玻璃窗看进去,里面有三张床的,但只有靠窗的那张床上有人。

一个身穿白蓝相间病号服的女子坐在床中间,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安子善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几人面面相觑,安子善心中有些沉重,看了几人一眼,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几人点头,安子善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推开当先走了进去。

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文敏,闻声慢慢的转过身来,跟走在前面的安子善对上了视线。

安子善清晰的看到文敏的瞳孔微缩,目光闪动了一下,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当看到鱼贯而入的四个人后,文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张玲玲猛的跑了上去,抱住文敏的胳膊就哭了,“文老师,你怎么了。我下午去送作业的时候听张老师说你昏迷住院了,担心死我们了。”

安子善三人也走到近前,异口同声道:“文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文敏脸颊刚刚浮现而出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瘪了瘪嘴,哭了。

他们四个人来看她,让文敏感动万分,心里想着之前还有些怨怼安子善和张华,如果不是他们俩,丁海洲就不会被抓。

此时她幡然醒悟,错的不是这些好孩子,而是丁海洲,而是自己。

文敏抚摸着张玲玲的头,哽咽道:“老师没事,你们不要担心。老师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明天就能出院回到讲台了。”

安子善面色复杂,轻声道:“文老师,您要保重身体啊,您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文敏怔了一下,目中含泪的盯着安子善,这话她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不过文敏也没有多想,只是轻轻颔首道:“嗯,老师会注意的,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师没事。”

“放心吧,老师明天就回学校了,明天还要给你们上语文课呢,天快黑了,你们早点回去吧,听话。”

几人面面相觑,安子善和张华悄悄的对视了一眼,前者看着宋飞和张玲玲沉声道:“胖子,玲玲,你们先出去,我跟华子有话想跟文老师说。”

宋飞愣了下,面露不忿的嘟囔着:“有啥话啊还要把我们俩赶出去,我们是一起来看文老师的。”

安子善瞪了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玲玲拽了一下宋飞的衣袖小声道:“胖子,我们先出去,走。”

被张玲玲拉着,宋飞不好意思硬甩开,有些不开心的跟着走出了病房。

文敏若有所思的望着这一幕,等房门关好之后,目光闪动的看着安子善和张华。

安子善看了张华一眼,对方点了点头,安子善目光沉重看着文敏,黯然道:“文老师,对不起。我跟华子知道,都是因为我们俩,你才会这样的。”

“我们对不起你,因为我们丁主任才会被抓。”

文敏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安子善会如此开门见山的说出缘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低头耷拉脑的两人,文敏心中微痛,涩声道:“你们不要多想,老师没有怪你们。错的是海洲,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没有做好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你们帮助同学,见义勇为,你们没错,你们不需要向老师道歉。”

“老师的事情也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要多想,好好学习。”

张华一个没忍住,哭了起来,他抽泣道:“文……文老师,都……都是我们的错,要不你也不会昏迷,也不会被他家里人说。”

文敏面色微变,唾道:“这个张恒真是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

安子善看着文敏的脸,眼底深处的哀伤怎么也藏不住,他摇了摇头道:“文老师,这个不是张老师跟我们说的,我们知道丁主任被判刑了,所以猜测你是给他家里人打的电话。”

“华子听他爸爸说,丁主任被判了三年,如果不是丁主任的认罪态度好,就会被判五年的。”

文敏面色大变,惊声道:“你是说三年还是少判了吗?”

安子善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是的,文老师。丁主任收了程进虎他爸太多钱了,一年就一万多,好几年呢。受贿的数额太大了,正常都会判五年的。”

文敏傻住了,她猛的想起来丁兆辉跟自己说过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张华他爸乱用职权,过度量刑,非常不公。

然而安子善的意思却是已经网开一面了,她头疼了起来,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望着拧起眉头,微闭双目,一脸痛苦之色的文敏,安子善急声道:“文老师,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痛苦的睁开眼睛,文敏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事,老师不怪你们,真的,你们快回学校吧,天一会就黑了。”

张华此时也止住了哭声,眼眶微红的看了安子善一眼。

想了一下,安子善小心翼翼的说道:“文老师,我跟华子想帮您,您能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文敏怔住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善恶的边界

回去的路上,两辆自行车并道而行,却沉默无言。

安子善没有发现,张玲玲不知道何时居然用手揽住了他的腰,脑袋轻轻的靠在他的脊背上。

四个人各自有着心事,安子善从有些恍惚的走出文敏病房的门时,就魂思不属的跟几人一起骑上车走了,张玲玲什么时候上的车,他都没有注意到。

脑子里就想着文敏说过的话,据她所说丁兆辉告诉她张明教给丁海洲的量刑是高判了,而且完全没有给与丁海洲符合法律的辩护机会。

而张华告诉他的是,丁海洲对所有的罪行和过错供认不讳,因为认罪态度良好,所以才会轻判,三年。

安子善深知,当权力没有了约束和制衡之后,人会慢慢的膨胀,从无意识的滥用权力到有意识的谋取利益,他不知道张明教此时是处于什么样的境况之下。

他知道,这些话必然是张明教告诉张华的,而文敏的话也是丁兆辉告诉她的,他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必然有一个说谎了。

因为跟张华的关系和从认识以来,张明教的各种做法,安子善对他甚是佩服、欣赏,如果张明教变成了一个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取私利的人,在感情上安子善是很难接受的,他不知道将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

安子善想过,如果自己成为张明教或者是南城步这样的人,自己会如何做,在长期握有重权的情况下,会不会心态失衡,肆无忌惮。

想了半天,他不知道答案,他回顾了从重生以来他做过的所有事情,推动乡镇合并和乡镇高中撤并,惩治安家栋和程克斌,一手把丁海洲送进监狱。

仔细想来,他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安家栋作为他的亲大爷,是他前世最痛恨的亲戚之一,同样作为儿子安家栋却无情无义,简直泯灭人性,对他的惩罚安子善自觉并不过分。

程克斌因为在县城发财之后抛弃发妻和儿子,却又因为农村的传统观念不愿意放弃儿子,而偷偷的接触儿子,给与丁海洲巨额的钱财以实现让他儿子上一中的目的。但是程进虎欺凌其他同学,却是因为程克斌的背叛和家变。

对于这样的程克斌,安子善谈不上痛恨,只是厌恶,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只是遵从程进虎的意愿,而对于丁海洲的行为,他却是痛恨。

前世目睹那么多的校园霸凌,甚至初中时期亲身经历了两次校园霸凌,安子善深知这种事情的出现不仅仅是学生家庭环境的诱因,更有某些教育工作者的懈怠、无视甚至助力导致的。

一个霸凌会影响多少人,只有那些被欺辱的人才清楚。年少时被欺辱的阴影会跟随在他的一生中,他的家庭,他的孩子。

有人受到惩罚,有人必然会受到牵连。

比如安家栋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比如程克斌公司里的员工,他们一些人也是无辜的,再比如文敏之与丁海洲,文敏同样是无辜的。

然而,安子善考虑不了那么多,在这其中他只能坚持自己的本心,他做的是好事,是善事。

这世间事,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不管是为善,还是为恶,总有人得利也会有人受难。

安子善也并未想过去做那执掌世间善恶的使者,更未想过打造什么朗朗乾坤,大同世界。

有人的地方,就有善恶,就有私心,就有杂念。

他只想在照顾好自己的亲朋好友的同时,去为那些听得见的哭声,看的到的不公,伸张一下正义。

文敏告诉他们,丁兆辉说从此之后他们家跟文敏断绝一切往来,这是丁海洲要求的,因为丁海洲认定是自己害他进的监狱。

文敏哭着告诉他们两人,她深爱着丁海洲,就算他错了,她也愿意陪在他身边。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他,唾弃他,她也甘心跟在他身后。

那一刻,安子善瞬间泪目,他无比的嫉妒和羡慕丁海洲,或者说是个男人都想拥有这样的女人吧。

他不由得想,这丁海洲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去做?

明白了文敏的心意,安子善告诉她,他们会去监狱探视丁海洲的,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文敏满脸泪水的重重的点着头,随后扑倒在床上,哇哇大哭。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见黑,在教学楼边上,张玲玲和宋飞下车先一步回到了教室。

安子善和张华两人去了车棚,将自行车放好。

两人并肩走向教学楼的时候,安子善面色沉重的说道:“华子,周末我们一起去探视下丁海洲吧,你问下你爸能不能陪我们去一趟。据我所知,好像是只有亲人之类的才能探监。”

张华诧异的看了安子善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连这种事都知道,“好的,那等我问问我爸之后,咱们再联系。”

“嗯,行。”

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安子善发现张恒居然笑眯眯的坐在讲台上,对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朝着自己点点头,就把他放了进来。

坐在座位上,安子善诧异的小声问张玲玲,“张老师怎么在这儿?”

张玲玲面带红晕,缓了一会轻声道:“第一节晚自习是语文啊,文老师住院了,所以张老师给代课。要不是张老师代课,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拿到出校园的批条呀。”

“哦……”,安子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对于自己四人主动要求去看望文敏,这张恒很是认同啊。

偷偷的看了眼对着书本发呆的安子善,张玲玲心如鹿撞,刚刚安子善伸头说话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会问回来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揽着他的腰呢?

搞的她好紧张,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医院里往回走的时候,看到面色沉重不渝的他,习惯性的就揽住了他的腰,靠在了他的脊背上。

似乎,这样可以给他力量,而她也会心安。

他们跟文敏聊了什么,张玲玲没有问,宋飞本来想问的,但是看到出来的两人面色不渝,也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周五的语文课,确实是文敏上的,从表面上看,巧笑嫣然的她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安子善从对方不时注视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和希望的光芒。

下午第一节课后,张华来一班找到安子善,告诉他,他爸爸同意了,周六的上午陪他们一起去监狱探视丁海洲,让安子善八点前到教育局,然后一同开车去莲海监狱。

事情定下来之后,安子善就给王守文打了个电话,把菜园改造动工的事情安排在了他从监狱回来之后。

对方满口答应下来,应道自己就在张明教的办公室等他。

下午放学后,刚跟宋飞一起骑车走出校门的安子善突然收到了吴玉川的电话。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探监丁海洲

吴玉川敦厚的笑声传来,“安师,咱们的办公室装修好了,而且渝都那边的人也到了,你不来看看,开个誓师大会?”

安子善懵了,诧异道:“誓师大会?誓啥玩意?”

吴玉川笑道:“我已经跟方书记说了工程队伍到来的消息,他说安排这两天就举行奠基仪式,马上工程就开始了,我们不应该搞个誓师大会啊?”

“以后,莲山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啊。”

安子善脸黑了,感觉一脑门子的黑线缠着自己,骂道:“你们公司搞的工程,你们公司的事情,你让我去开誓师大会?老吴,你脑子怕是进水了吧?”

吴玉川怔了一下,喃喃道:“说的也是啊。诶,安师我给你安排个总经理的位置吧,啥也不用干,就挂个名就行,成不?”

“卧槽!”

安子善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骂骂咧咧道:“老吴?我才初四啊,初四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不?你龙湖是多大的企业,你让我去当总经理,你这是打算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看你病的不轻,你该去看医生了。我还有事,不说了,我看看周末要是有空就去参观下你们的办公楼,挂了。”

安子善一脸恼怒的挂断了电话,骑上他的大金鹿就窜了出去,追上前面等待的宋飞,吼了一声:“走了,胖子。”

宋飞站在桥边,伸头看向下面的河岸,也不知道在瞅啥,被安子善的吼声吓的一哆嗦,满脸不忿的回头准备怼他,就看到人已经远去了。

“日,这家伙吃枪药了,又是谁给他打电话刺到他了。”

宋飞转悠着小眼睛,贱贱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龌龊事。

另一边,吴玉川还在县委大院的办公室内,赵丹丹捂嘴笑嘻嘻的看着一脸讪讪的吴玉川。

瞪了赵丹丹一眼,无奈道:“安师太精了,居然没上套。”

赵丹丹巧笑嫣然,脆声道:“我就说安师不会同意的,吴总您还不信,他才多大呀,怎么可能来咱们公司挂名。”

“唉……”。

吴玉川一声长叹,惆怅道:“试试嘛,总没有坏处,万一安师心血来潮同意了呢?你不清楚,如果把安师拐来咱们公司,意味着什么。”

赵丹丹目光闪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意味着什么?”

吴玉川斜瞥了她一眼,嘴角上扬,轻笑道:“小赵,这次带你来莲山,你可能发现了很多,但是你很聪明,什么也不问,很好,很不错。这世界很大,人不到某些层次是发现不了那些神奇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和猜测,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这之前呢,用心办事就好。”

赵丹丹心中一凛,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急声道:“是,丹丹明白,请吴总放心。”

……

第二天,10月30日,周六。

赶到教育局门口的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看天。

阴沉沉的,有些压抑和沉闷。

把车子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停放处,安子善快步进了楼,直奔张明教的办公室而去。

推门而入的安子善惊诧的发现菜都的王守文居然也在,张华也坐在沙发上,却唯独张明教不在。

“王叔。”

安子善微笑着跟王守文打招呼,随口对张华说道:“你咋来这么早?”

张华笑道:“我早就来了,我爸上班的时候,我跟着一起过来的,就在这等你。”

“王叔比我晚到一会,我们都聊了大半天了。”

“噢!王叔怎么这么巧,会在呢,来找张叔办事啊?张叔人呢?”安子善漫不经心的问道,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王守文笑呵呵道:“老张他去局里的人事处了,不知道什么事,说十几分钟就回来。”

“至于我,我听他说你们去探监,闲着没事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安子善愣了一下,跟我们一起去探监?

眉头轻皱,心下狐疑不已,这王守文是什么意思?突然之间,安子善的心底有些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吱哑”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张明教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安子善微笑道:“小善来了啊。”

安子善站起身来,笑道:“张叔,您忙完了?”

“嗯,忙完了,现在就可以走了。”张明教笑呵呵的说道,目光轻轻的扫了王守文一眼。

张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开心道:“终于可以出发了,闷死我了都要。”

“走吧,走吧。”

张明教笑呵呵的看着张华,轻斥道:“一点都不稳重,你多少跟人家小善学学。”

张华毫不在意的嬉笑道:“学不来,学不来,他就跟个成年人似的,整天老气横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明教目光微动跟王守文对视了一眼。

安子善瞪了张华一眼,不忿道:“我这叫稳重,俺们家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不懂。”

张华飞了他一记白眼,阴阳怪气道:“穷,真穷,穷到人人一部手机,买一百亩地种菜,随便写点东西赚个几万块,唉,我也想这么穷,穷到当地主,做土豪。”

安子善斜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张明教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温声道:“好了,走吧,去莲海监狱,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车上。

王守文坐在副驾驶,张明教开车,安子善和张华在后座上。

看着前面的路况,张明教温声道:“小善,你们老师的事,小华都跟我讲过了。这事吧,也怨不得你们,丁海洲受贿渎职,确实是咎由自取,你们俩孩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不要觉得愧对于你们老师的教导,你们老师教导你们,是她的职责,但这不能成为你们无视丁海洲作奸犯科的理由。”

安子善浅笑着回道:“嗯!我明白的,张叔,您放心。我跟华子只是想帮帮文老师,见到丁海洲问他几句话,如果丁海洲真像文老师想的那样,那我们就劝文老师趁早忘了他。”

“文老师实在是太痴情了,我们也不忍她这么难过。”

张明教斜瞥了王守文一眼,两人默默的交换了下目光,前者笑道:“嗯,小善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跟你们老师几乎每天见面,怀着愧疚生活可是不好。”

莲海监狱地处莲山县城北,距离教育局近二十公里,有些偏远,并不在城区范围内,要知道前世的时候,安子善回莲山开了家店,在城中心点了份城西的外卖,居然都在配送范围之内。

由此可见,莲山县确实是一座小城,城区面积小的可怜。

到达监狱门口的时候,安子善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九点钟。

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来监狱,安子善不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门口高大的铁门和身穿警服威严的卫兵。

监狱门口有一片不大的停车场,张明教把车子停过去,一行人下了车。

遥遥的望着高耸的狱墙,和上面的铁栏电网,安子善不由得想起了那首曾经红极一时的《铁窗泪》。

张明教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车前望着监狱的大门沉默了片刻,神色黯然道:“走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就是真相!

几人跟在身后,张明教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走到门口的时候,监狱大门上的一个小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快步走上前来伸出双手,跟张明教伸出的手握在一起,笑道:“张局!收到我们局长的电话我就在门口等着了,里面请。”

张明教轻轻的握了下对方的手,笑道:“谢谢陈科长,麻烦了。”

陈科长满脸堆笑,“不麻烦,不麻烦,张局太客气了。”

一行人在陈科长的带领下,从小门走了进去,安子善好奇的打量着,中间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说院子不是太合适,因为面积有些大,至少有两个标准足球场大。

然后中间是一条两车道还要宽的道路,直通道路尽头的一栋三层小楼。道路两边有好几个高大的铁栏杆围起来的场地。

进入大门后,走过一个铁栏杆场地,那个陈科长带着他们右拐,走向前方的一栋三层楼,这栋三层楼明显要比正对大门的那栋窄的多。

进入楼内后,陈科长回头看向张明教笑道:“张局要不先去我的办公室坐坐?”

张明教微怔,微笑道:“不了,我还有事,还是赶紧探视完丁海洲吧,我有些话要问他,关于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哦,那好,张局跟我来。”

张明教微笑点头,跟在陈科长身后走到一间屋子门口停了下来,安子善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探监室。

陈科长站在门口,有些为难的看着张明教几人,张明教倒是明白事理,轻笑道:“怎么了,陈科长,有什么为难的吗,请讲。”

陈科长尴尬的笑了笑道:“也倒不是多么为难,只是探监室有规定,一次最多只能进去两个人。张局你们四个人需要分两次进去,您看行吗?”

张明教理解的点了点头,“行,没问题,按规定来就行。让这俩小子先进去吧,这俩小子是那丁海洲的学生,事情也主要是跟他们俩有关。”

陈科长眨了眨眼,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应道:“行,那就这样。”

张明教看了眼安子善,轻声道:“小善,你们俩跟着陈科长进去吧。”

“好的,张叔。”安子善轻轻点头,跟着笑眯眯的陈科长走进探监室。

屋子不是很大,就跟银行柜台似的,不同的是银行柜台是用防弹玻璃隔开,这儿是用铁栏杆隔开的,有三个窗口,外面放了三把四腿高脚凳子。

在陈姓科长的引导下,安子善和张华走到了最里面靠墙的那个窗口位置,这陈科长还非常体贴的从旁边窗口拿过来一把凳子,放在他们边上,以便张华也坐下。

安顿完之后,陈科长笑道:“你们坐着等会,犯人马上就过来。”

“好的,陈科长。”安子善笑着应道。

陈科长点点头,转身推门出去了,探监室两边都有民警审视着进来的人。陈科长进来的时候,探视一方的民警笑着点头示意,这一幕都看在安子善的眼里。

安子善和张华挨着坐在凳子上,谁也没有说话,默默的等着丁海洲的到来。

“吱哑”,推门声响起,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探监室里面的门口,只见一个穿着蓝底白条纹上衣,下身蓝色长裤的男子,戴着手铐走了进来。

安子善看到丁海洲明显的怔了一下,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暗自想着难道狱警没有告诉他是谁来探视?

愣了一会,丁海洲缓慢的走了过来,慢腾腾的坐在他们的对面。

中间隔着铁栅栏,三人相视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安子善张嘴打破了寂静。

“丁老师,我跟华子是代文老师来的,有些话想问问你。”

丁海洲面色微变,目光剧烈的闪烁着。

安子善透过铁栏杆明显可以看到对方被手铐束缚的双手,青筋鼓胀。

张华也说道:“丁老师,还请你如实的告诉我们,不要欺瞒,文老师为了你都晕倒在办公室,住院了……”。

“你说什么?”

丁海洲猛的瞪大了眼,目光狰狞的盯着张华,大声道。

他突然的反应吓的张华一哆嗦,恼怒的瞪了一眼不忿道:“也不知道你们家里人跟文老师说了什么,说话有多难听。反正她给你家里人打完电话后,就晕倒了。”

“她有没有事?她怎么样了?她在哪个医院?”丁海洲目露焦急之色,抿紧双唇,连珠带炮的问道。

安子善望着对方,瞳孔微缩,轻声道:“丁老师,你不要着急。文老师现在没事了,已经出院了,我们几个去看望过她,听她说起了一些事,所以我跟华子自告奋勇来找你,想听你说几句实话。”

丁海洲面色颓然的坐倒在凳子上,颤声道:“你……你问吧!”

安子善面色微肃,冷声道:“你家里人说,你被抓是因为文老师告密,你把责任推到了文老师身上,所以怨恨她,并让你爸妈告诉文老师老死不相往来,这是真的吗?”

丁海洲抬起头,嗫嚅道:“是!”

安子善面色微寒,冷笑道:“丁老师,你骗鬼呢?如果你真这么认为,你刚才那么担心文老师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文老师有多在乎你,多爱你!文老师亲口告诉我们什么?”

“她说,就算你错了,她也愿意陪在你身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唾弃你,她也甘心跟在你身后。她说这辈子认定你了,只爱你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安子善几乎是目露凶光吼出来的,引得两边的狱警目露不快之色,探视这边的狱警忍不住喝道:“探视的亲属小点声。”

安子善充耳不闻,目光如刀的盯着丁海洲,张华扭头对那狱警赔笑道:“不好意思,叔叔,他太激动了。”

张华说错了,安子善不是激动,是愤怒,这股怒气憋在他心里好几天了。自从看到痛苦的文敏,扑倒在床上哇哇大哭的文敏之时就憋在了心里。

前世他看过很多这样虐心的爱情片,他实在搞不明白,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那么复杂?

如果两人真心相爱,入狱三年算长吗?

在安子善看来,不长,至少比抚平心底那道因爱受到的创伤要用时短的多。

越痴情的人,越是难以痊愈,越是努力忘记,越是记的清楚。

就文敏这样的女孩子,你若放弃,就清清楚楚,不要给她冠上那样的罪名,找那可恶的理由。

丁海洲瞳孔剧烈的收缩,双手不停的抖动,慢慢低下了头,安子善看到有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在桌子上。

好一会之后,一个颤抖的声音响在安子善和张华的耳边:“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小敏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我一直都清楚。”

“那天我看到张局长带着人进来我就知道,事情被发现了,我也知道我的情况最少判五年都是轻的。所以,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她是一个认真的女孩,心思细腻,于是我出门之前故意怨恨的盯着她,让她多想。”

“然后我知道她肯定会给我家里人打电话,我让我爸妈告诉她不要再联系,我故意让她以为我看错她了。我只想让她觉得我不值得她去爱,让她不要再惦念我,不要耽误了自己。”

说到这儿,丁海洲慢慢的抬起头,满脸泪水,目光迷离,“你们还小,你们根本不懂五年对一个妙龄女孩意味着什么,我不想耽误她,更不愿让她等我五年,甚至更久。”

“我宁愿让她心碎,忘记我,放弃我,开始新的生活。”

张华怔怔的望着满脸泪水的丁海洲,心中如沸腾的湖水,猛然间懂了一丝情滋味。

安子善黯然的闭上双眼,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脸疲惫的说道:“那么,现在你被判了三年,是轻判了吗?”

丁海洲点了点头,目光复杂道:“是,张局长跟我说,看在我认罪态度很好,知错能改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安子善双目漠然的注视着丁海洲,“现在,你亲口告诉我,你对文老师的感情如何,回去我们转达给文老师。文老师的心意,你现在清楚了,你要不要她等你,说句话!”

“三年时间的等待不算长,你还可以在狱中好好表现,还会减刑,说不定会更早出狱。”

丁海洲目露希翼之色,仿佛那个扎着马尾,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俏丽女孩站在了他的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我等你,不管多久!”

“我爱她,非常非常爱她!你告诉她,我会努力表现,早日出狱的!”

丁海洲面色焦急,目露迫切之色,几乎是喊出来的。

安子善和张华相视一眼,眉开眼笑。

“那回去后我会告诉文老师你在哪个监狱,以后她也能来看望你了。”

张华也高兴的喊道:“你不用担心她进不来,我会让我爸帮忙的。”

丁海洲嘴角泛起了幸福的笑容,目露欣慰之色,缓缓说道:“谢谢你们!她教出了两个好学生,这是我们的幸运。”

两人面带笑容的走出探监室的时候,安子善发现张明教和王守文居然就在门口等着,只不过那位陈科长不知从哪儿拿了两把椅子,三人坐在门口小声的聊着天。

看到安子善和张华出来,张明教笑着站起身来问道:“问完了?”

“嗯。”

“那行,你们俩坐这等会。我跟老王进去趟。”

安子善和张华点点头,前者若有所思的望着两人消失在门口,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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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改造方案

谁也不知道张明教在探监室里跟丁海洲说了些什么,而且这事又跟王守文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跟来,就算无聊跟来,又为什么也进探监室?

真的有这么无聊吗?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安子善默默的想着。

他跟张华在探监室外的时候,刚坐下还没有两分钟吧,两人就出来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聊什么呢?

安子善想不通,悄悄的看着正副驾驶上闲聊的两人,心中有些莫名的烦闷。

就在他望着窗外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守文突然说话了,“小善啊,搭一下老张的便车,我们直接去你们家菜园吧。”

安子善回过神来愣了,疑声道:“王叔,就我们几个吗?不要接着你们菜都那边来的专家吗?”

王守文笑道:“不用,我们几个先去,我踩踩点,认识下你爸妈,回头我带专家们去,就不麻烦你了,你才上初中,学业为重。”

安子善略一思索笑道:“那也行,就是太麻烦王叔了。”

王守文拖着长腔道:“诶……,你这孩子说这话就见外了。以我跟老张的关系,他的侄子就是我的侄子,都不是外人说那外话做什么。”

安子善咧嘴笑道:“行,听王叔的,长辈们说了算,说啥我听啥。”

话毕,他皱了皱眉头想起一事,愁声道:“可是我的自行车还停教育局院里呢?”

王守文微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苦笑道:“我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张明教目不斜视的笑道:“这个好办,我打电话给局里的司机,让他把车子骑到菜园,正好回来他开车。”

安子善笑逐颜开,王守文啪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笑赞道:“这个办法好,还是老张你脑子活。”

安子善想了想又道:“这时我爸可能还在公路局上班,没有下班呢,要不就不见他了吧,反正这事也跟他没关系,菜园都是我娘操持的。”

王守文一呆道:“那也行,你爸还在上班,就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

“嗯嗯。”

安子善笑眯眯的点点头。

张明教笑道:“你们定下来了是吧?定下来我就更改目的地了啊。”

“嗯啊,去我家菜园吧,张叔。”

“好咧。”

……

车拐到沿河路上的时候,安子善远远的就看到了张桂云站在菜园那条土路的入口处,伸头往这边的眺望着。

还没到之前,他就已经给张桂云打过电话了,嘱咐她早一点过来等着。

张明教把车直接停在了沿河路上,靠近菜园的那边,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开到土路上。

安子善正准备下车,却一脸呆滞的看到老娘快步走到了驾驶座的位置,对着刚迈步下车的张明教满脸笑容的说道:“孩他叔,今天在我家吃饭啊,可不能走了。”

张明教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推辞道:“不行不行,今天是来办正事的,这还拉着菜都的专家呢?老张你就不要客气了。”

这时,安子善一脸狐疑的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俩人,诧异道:“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张桂云笑眯眯的回道:“上次咱们菜园,开那个什么发布会的时候,你张叔去过咱们家,可惜没有吃午饭,坐了一会就急忙忙的走了。”

“你张叔还给带了两盒茶叶呢,还硬塞给我们一个红包。”

安子善脸色微沉,抱怨道:“这事你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张叔帮了咱们家那么多忙,你们还收他的红包,不合适吧?”

张桂云还没有说话,张明教故作生气状,一脸不快道:“诶……,小善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都不是外人,为什么我的红包就不能收,我做的那些,都是应该的,谈不上帮忙不帮忙的问题。”

“咱们不说这个事情了哈,老张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菜都的专家。”

他们在寒暄的时候,王守文一直笑呵呵的站在旁边也不说话。

“这位就是菜都的专家,叫王守文,老张你有所不知,你们用的冬暖式大棚,就是他发明的。”

张桂云目瞪口呆的望着王守文,惊叹道:“真事啊?这么厉害。”

虽然都是农村人,但是王守文一看就经历过大场面,面色波澜不惊应对自如,笑眯眯的说道:“没什么厉害的,能帮上咱们菜农的忙,帮大家多赚钱,都过上好日子,这才叫厉害呢。”

张明教笑道:“说的太对了,老王,这位就是我们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所有人,张桂云。她可是一位女强人呀,干活比男劳力都好。”

“你们俩互相留一下联系方式吧,以后需要常联系。”

王守文笑道:“好的,女人干点事,比男人更难。我很佩服老张你啊,操持这么大的菜园,还弄的井井有条,你这才是真的厉害。”

说着,王守文伸出大拇指,点了点。

边上的张华终于找到空插话了,一副乖孩子的模样笑道:“张姨真厉害。”

张桂云温和的笑道:“这就是小华吧?听我们家小善经常提起你呢。”

张华莫名的兴奋起来,急吼吼的问道:“真的吗姨,子善都说我什么?”

张桂云无视边上安子善的白眼,慈祥的笑道:“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说你学习很好来,在学校里你们经常一起玩。”

张华开心的笑了起来,大声道:“那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看着张华一副毫无质疑的样子,安子善心里暖暖的,看了所有人一眼后笑道:“娘,张叔,王叔,我们先干正事吧,忙完了好去我家吃午饭啊。”

“我跟你们说,我娘做饭可好吃了,厨艺顶呱呱。”

王守文笑了,朗声道:“先忙正事是对的,吃饭就不吃了啊,去你们家小坐片刻倒是可以。”

安子善也不勉强,轻笑道:“那也行,坐坐,认认门,以后来做客就不用我去接了。”

众人大笑,一行人进了菜园。

沿着菜园中间的土路一直走到了最北边,王守文把东西两边的十几块菜地尽收眼底,一脸赞叹道:“老张啊,你们家这片菜园,位置太好了,地势平坦且西边和南边都是河流,灌溉方便,雨季又不会内涝。”

“出口就是三车道的沿河路,走二百多米就是四车道的城郊柏油路,交通也方便的很呐。”

“我敢断言,改造完之后,只要按照我教的弄,赚钱没问题。”

张桂云面色兴奋道:“这以后还得常麻烦王师傅才行啊。”

王守文笑了,摆摆手道:“老张你可别这么叫我,你就喊我老王就行,喊什么王师傅太生分了。”

张桂云从谏如流,美滋滋的应道:“行,行。”

安子善皱了皱眉问道:“那王叔,您觉得怎么改造好呢?”

想了一下,王守义沉道:“本来我还想把中间这条土路推掉,两边连在一起。仔细想了一下,保持这个格局就不错,我们把东边这些菜地连在一起,西边也是单独连在一起。”

“为了方便后期运输,中间的土路浇筑成水泥路面,拓宽成三车道。”

“靠近沿河路的地方,东西两片菜地都建上一栋小楼。嗯,应该两层就够用,有能力三层也行。第一层做成大型仓库和储物间存放农具,二层存放材料,三层用来休息、办公和洽谈客商。”

张桂云愣了下,疑声道:“老王,谈生意到我家里去不行吗?少弄一层还省点钱。”

王守文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老张你认真想想,你家真的适合谈生意吗?”

张桂云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了张明教去家里的场景,讪讪道:“那还真的不太合适。”

王守文笑道:“这就对了,你这菜园规模不小了,将来生意越做越大,得有个像样的地方谈生意。况且,这些钱不都是你们县里出吗?你心疼啥。”

这话张明教倒是不爱听了,白了王守文一眼,打趣道:“政府的钱不是钱啊,老王你这党员觉悟有点低啊。”

王守文也不在意,呵呵笑着,彼此都清楚是玩笑话。

张桂云笑着也没插话,安子善倒是理解王守文的意思,做生意门面很重要。

他笑道:“就建三层,还有别的吗?王叔。”

王守文笑道:“别的就是详细的规划了,比如每种蔬菜的种植区域,面积,机械的采购和安置,这些等专家来了再说,改天我就带专家来。”

“现在需要做的是先把地都整平,松土,埋置有机肥。”

一行人忙完之后,就十一点多了,这期间,张明教吩咐的司机也把安子善的自行车骑来了。

第二百六十章 摊牌吗?

忙完之后,最终他们也没有去安子善家小坐。

因为张明教突然收到一个电话,局里有事情找他,所以他们匆忙的回去了。

安子善和张桂云站在沿河路口,她对着远去的轿车挥了挥手。

安子善望着道路尽头消失的那一抹黑影,幽幽的说道:“娘,张叔给的红包多少钱?”

张桂云怔了一下道:“一千啊。”

安子善叹了口气道:“唉,我生平最不愿欠人人情,钱财易还,人情难偿,但是现在欠张叔人情越来越多了。”

张桂云笑道:“这事跟你没关系,这事是我们欠的人情,等着我们还。”

安子善失笑道:“老娘诶,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你不懂啊。以后,你跟爸要是跟他们有什么往来,一定记得跟我说一声啊。”

张桂云愣神道:“这是为什么?”

安子善叹了口气,再次瞥了一眼看不到的车影若有所指道:“因为我得一笔笔的记下来!”

晚饭之后,一家人坐在中屋的炕上,其他三人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正在热播的还珠格格,偶尔看到精彩之处,安子良就大呼大叫,“我日啊,原来是这样,五阿哥真是傻逼,这都看不出来。”

“日哦,容嬷嬷这老妈子太坏了,真想揍她。”

不同于安子良的时而大吼大叫,安子善却安静的靠墙而坐,享受着父母家人在侧的温馨,同时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电视。

安子善目光有散漫的模样,一看就是在想事情,他没有注意到安家业正悄悄的观察着他。

看到小儿子如此安静,不管电视剧到多么精彩的片段,他脸上的表情都依然是波澜不惊。

与大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家业突然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无边无际的懊悔和自责淹没了他,老二比老大还要小,怎么可能比老大还要稳重,怎么可能看到精彩的电视片段,毫无反应。

这样看来只有一个可能,这说明张明教说的话是对的,儿子一定是遇到过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难事,得了心病才这样的。

可是,他们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儿子该是遇到了多么大的难事才变成了这样啊!

安家业痛苦的闭上双眼,以前他忙于工作,远在坊丘市,分身乏术,根本无法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去,想到坊丘,安家业想到了坊丘建筑公司的程思远,他那便宜师父。

蓦然间,他的心中第一次对程思远涌出了清晰的恨意。

如今回到了莲山,工作也安顿下来,安家业相信以后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那么他们夫妻俩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孩子们的成长。

安家业慢慢的睁开眼,目光凝重而又坚定,“看来必须要跟老二聊聊了,必须要确定儿子已经好了。”

他瞅了一眼还沉浸在电视剧中的张桂云,目中露出一丝不满,这女人心怎么这么大,也不知道问问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安家业伸出脚,用脚尖戳了一下坐在他和安子善中间的张桂云。

后者微怔,扭头看向安家业,随口道:“怎么了?”

安家业对着安子善努了努嘴,张桂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神游天外正在发愣的安子善。

张桂云没有明白安家业的意思,又一脸懵的看向他,安家业皱起了眉头,轻声道:“那天老张来咱们家,说的事,你忘记了?”

“噢!”张桂云恍然大悟,想了起来关于安子善的那些话。

安家业微蹙着眉头轻声道:“我们跟老二聊聊吧,这么大的事,我们都不知情,太不合格了。”

张桂云面色微黯,轻轻颔首。

于是,俩人用手撑着炕,往安子善面前挪动了几下,一左一右的坐在他旁边。

安子善一脸呆滞的望着他们,啥情况,这架势有点像审犯人啊。

看到父母一脸严肃的表情,安子善却莫名的想笑,咧嘴道:“爸,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本正经的,三堂会审啊。”

安家业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调侃而缓和面部表情,看着安子善的眼睛,他沉声道:“老二,前些年恁爸我在坊丘工作,确实对恁娘仨关心不够。恁娘要照顾好你们兄弟俩吃穿还有恁姥爷,可能也没有太关心你们俩。”

“而且菜园里的活也多的很,恁哥俩要是遇到什么事不说,恁娘也发现不了,更不会主动关心恁俩。”

“作为一个父亲,我很不合格,不知不觉你们俩就长这么大了。爸做的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那么大的苦,都是爸不好。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做父母的还是想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啊?”

安子善懵了,他感觉今晚的父亲很不一样,或者说老爸真的变了,具体哪儿变了他又说不清楚,就是不一样。

他根本想不到有一天那个不善言辞,不会表达感情的老爸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虽然他也不清楚,老爸说这些话的原因,而且,自己遇到了什么难事?

安子善暗自思索了一下,没有啊,到现在为止还没遇到什么难事啊?

“什么意思啊爸?我挺好的啊,哪有什么难事。”

安家业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痛声道:“老二,事情都过去了,你还瞒着我们干什么啊,我跟恁娘想知道,只是不放心你,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啊。”

安子善傻眼了,无语道:“爸,我真没事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啊。”

看着安子善丝毫没有想要主动讲的意思,安家业沉默了,片刻后他才缓声道:“咱们菜园开发布会那天,老张来过咱们家,我跟他聊了很多。”

安子善眉头上挑,确认道:“张叔?”

安家业点头,“他说你对他们家有恩,你救了他儿子,他儿子得了心病是你帮他走出来的。还说,你亲口说的,你以前也遇到过这个情况,所以你知道怎么才能走出来。”

安子善面色微变,目光平静的望着安家业。

安家业似丝毫未觉,自顾自的说道:“还有,你初三期中考试的时候还在你们班中游的水平,语文作文还考了9分。你下学期就能参加县里的作文大赛拿奖了,还发了那么多稿子到外面,拿到那么多稿费。”

“你怎么可能进步那么快,我自己的孩子,他是不是天才我清楚。虽然恁爸我不合格,但最起码这些事情都清楚,自己的孩子我还是了解的。”

安家业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安子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老二,要是你没遇到什么事,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以前你是老实,但是也不是这种老实啊,刚才看电视,你哥都大呼小叫的,你看着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说,没遇到事,你怎么可能成熟这么快,好多次了其实我也感觉你变化挺大,办事比我都周全,都有谱,我只是没多想,但,现在我不能不想啊,儿啊,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化这么大。”

安家业眼眶红了,哽咽道:“都是我跟恁娘不好,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啊。”

张桂云也红了眼眶,呜呜的哭了起来,喃喃着:“我可怜的庐山啊。”

望着在自己面前完全失态,泪水潸然而下的父母,安子善的心乱了,从重生以来,就没有这么乱过。

原来,他们其实都看到了,感受到了,只不过没有多想而已。

那么,怎么办?摊牌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安子善面色复杂之极,心头沉重,猛然间感觉嘴中干涩无比。

沉默了很长时间,甚至沉入还珠格格里面的安子良都爬了过来,好奇的望着三人,疑惑道:“你们这是肿么了?这集还没演完,怎么就不看了,还没插广告啊?”

瞪了一眼后知后觉的大儿子,安家业没有理会他。

安子良缩了缩脖子,嘟囔着:“瞅我干什么,我就是问问,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说着说着安子良的声音小了下来,直至细如蚊蝇,小不可闻,粗神经的他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

“唉……!”

深深的叹了口气,安子善慢慢的抬起了微低的头,目光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岁月里,沧桑而久远,那些流逝的时光如皮影戏一般在面前跳动。

安家业定定的望着他,目光中有鼓励、歉疚和支持。

一个沙哑又压抑的声音响起,“爸,娘,其实不是我不告诉你们,而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讲,就算跟你们讲了,你们可能也不相信。”

“所以,我就没有说,我并不想让你们觉得我病了,或者是魔怔了,其实我挺好的,我还是我,还是你们的儿子。”

安家业感觉眼皮一跳跳的,瞳孔猛烈收缩,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儿子出事了。

安子善饱含深情的目光看了一会父亲的脸,又看了一会母亲的脸,缓生道:“其实,我发生的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安家业失声惊叫。

“啊?!”张桂云瞪大眼睛,微张着嘴,似乎非常的不敢置信。

安子善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对!就是梦!但我感觉又不像梦,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像真的一样!”

安家业两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依旧处于震惊失神当中。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给你们讲讲吧。”

他目光复杂的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景象,缓缓道:“那是今年三月底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班里的很多同学都在叠千纸鹤,我觉得挺好玩的,就利用下课的空去买了叠纸,然后上语文课的时候偷偷的叠千纸鹤。”

“谁知道,被语文老师给发现了,罚我站在讲台边上,站了整整一节课,还把我叠的那串千纸鹤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安家业面色微变,目光闪烁。

张桂云瞪了瞪眼,埋怨道:“小善,你上课不好好听讲,叠什么千纸鹤,恁老师罚的对。”

安子善顿住了,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娘,你能不能先不打岔,听我讲完行吗?”

张桂云面色一僵,一脸宠溺道:“好好,我不说了,你说,你说。”

安子善郁郁了,挺好的氛围就这么被你破坏了,难道我天生不适合讲故事吗?

重整思绪,安子善继续道:“然后,脖子上挂着千纸鹤,我就睡着了……。”

张桂云又瞪眼了,刚准备张嘴,被边上的安家业狠狠的瞪了一眼,憋了回去,却听她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囔着,上课睡觉也不对。

说到睡着,安子善的目光更复杂了,好似身体里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声音低沉道:“梦中,整整过去了近二十年,到了2018年……”

“啊!”

“我操!我日,好牛逼!”

安家业和张桂云震惊失声,安子良眼珠子瞪的滚圆,瞠目结舌,嘴里无意识的爆着各种粗口。

往常安子良这样说话,早就被张桂云拧住了耳朵,或者是扭上了大腿,然而此时,三人全部失神了。

安子善复杂的看着安家业,缓缓道:“爸,在梦里你不是这样的,虽然你也从坊丘回来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在建筑工地上打着小工。跟着我二姑家的哥哥干,他后来自己干包工头的。”

“在梦里我看到大姑因为胃癌去世了,我看到三姑父出车祸去世了,我还看到小姑父因为肺癌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医院拍的片子上肺都已经漆黑了。”

安子善顿了一下,迟疑道:“我……我还梦到,奶奶……奶奶吊死在三姑家里,就在他们家大门口,那个木头门栓的绳子上……。”

“啊!你说什么?”

安家业瞬间只觉血液上涌,直冲脑门,方寸大乱,面色惶恐至极。

“爸,爸,只是梦,只是梦而已,别当真啊。”安子良急忙宽慰道。

然而安子良又何曾知道来龙去脉,安子善这半年来的表现说明梦里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会真实发生的啊。

安子善目光平静的看着父亲,一字一句道:“爸,就是你听到的样子,这都是我在梦里看到的,亲身经历的。”

安家业浑身颤抖着,嘴唇嗫嚅着,哆哆嗦嗦,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安子善目光沉凝,丝毫没有躲闪,只是眉头轻轻蹙起,若有所指道:“爸,你也不要激动,我在梦中经历的那二十年,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你们听我慢慢讲。”

张桂云才回过神来,急声道:“老二,恁姥爷呢,姥爷呢?”

听到母亲的话,安子善转头看向母亲,轻声道:“娘,梦里的时间,你还是跟现在一样,丝毫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就知道干活。经常饿着肚子去赶早市,去卖菜,梦里的世界我们家一直经营着那十亩地的菜园。”

“而你,在我梦醒之前,因为经常不按时吃饭,不注意身体,你的胃很不好,做过两次小手术,但是也没有痊愈,经常吃药。”

“姥爷无病无灾,只是在一天晚上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去的很安详。”

张桂云面色一松,目光中有泪珠闪现,不过能得善终,无病无灾的去,在他们眼里就是福分了。

安子善继续说着:“我那七个姨,三姨家发生了很多事,经历了大起大落。四姨一家人健健康康,只是后来两口子搬到了江城,去跟她儿子一起住了。而大姨一家,唉,大姨夫出车祸去世后,再一年大姨胃癌去世了。”

听到她大姐得胃癌去世了,张桂云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低声啜泣着。

“二姨家跟我们闹掰了,起因是姥爷去世后闲置的那间老屋,就在我们家里二姨夫打了我爸,夺门走了。这事发生的时候,我正在上高中,还是回家后你跟我说的。”

“只不过后来你们都原谅二姨了,但二姨夫却从那之后再未上过我们家门。只有二姨逢年过节偶尔来一趟,但关系却也不复从前。”

“六姨就不知道了,人在东北,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联系。就连姥爷去世,她们家都没有一个人回来,只是汇来了五百块钱。”

张桂云面色微变,有些难看,嗫嚅道:“不……不会吧,小……小六不是这样的人,她很孝顺的啊。”

“唉……。”

安子善目光迷离,一声长叹,落寞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娘,或许人是会变的吧!”

“小姨一家也挺好的,至少在我梦醒来的时候,都挺好的,他儿子二十出头就结婚了,生了一儿一女,她跟小姨夫每天都高兴的不行。”

安子良听到这会,似乎也发觉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安静的坐在边上,三人就这么围着依靠在墙,盘坐在炕头的安子善,像是在讲一个波澜壮阔却又平平淡淡的故事。

“至于你,哥!”

安子善转过头看向安子良,对方瞬间紧张了,颤声道:“我后来怎么了,弟。考上名牌大学了吗?”

安子善笑了,现在的你眼里只有名牌大学吗?

如果是大学毕业后,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问我自己发财了没有,这才正常。

嘴角微挑,安子善轻声道:“哥,在梦里的世界,你没有上高中的。你最终还是上了照市师范学院,上了中专。然而你中师毕业之后,学校却不再包分配了。你利用在学校里自学的电脑知识,当了网管。”

“再后来自己创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才在照市买上了一套不到八十平的房子,嫂子人也挺好,生了个女儿,乖巧可爱。只是后来社会发展太快,你的生意越来越差,亏了很多钱。”

“借了好多的外债和贷款,甚至有不少网贷,后来我很少在你脸上看到笑容了,每次见你,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安子良怔住了,当安子善说他上了中师,没有上高中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初中报志愿的时候,安子善奇怪的举动,想起他阻止父母的决定,让自己报考了高中,想起正是那一次的改变,自己现在才能坐在一中的教室里上课。

安子良傻住了,难道,难道这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

此时,安家业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只是面色复杂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精神也有些恍惚,看着闪烁的电视屏幕,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但,过去这半年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他知道,这不是做梦。

安子善望着一家人变幻的神色和表情,叹道:“直到我梦醒前,我们家的日子一直都很苦。爸,娘,你们都六十多了,每天还出去干活,爸的腿经常疼,却依然要去工地上打小工,干那些又脏又重的活。”

说完这些之后,安子善沉默了片刻,抽动了下嘴角,牵强的笑道:“爸,娘,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吗?就是这个事情,就是这个梦改变的我,因为梦里的一切都特别的真实,我记得的清清楚楚。”

“真的就像我亲身经历过一般,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梦里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你们说我怎么可能不如现在的大哥成熟、稳重呢?”

安子善摇了摇头,一脸哂笑道:“这些话我说出去,谁会相信我,我怕被别人说我疯子,傻子。我更不想你们不理解我,怕我,惧我,所以,梦醒了之后,我就一直藏着、憋着。”

“但,那二十多年的经历我忘不掉,我似乎已经变成了梦里三十多岁的自己。我不想梦里的那些苦难再次发生,所以我努力的去改变,改变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改变我们家未来的轨迹。”

张桂云泪眼迷离,抽泣道:“傻儿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们的好孩子。我们怎么会怕你,娘永远都相信你。”

安家业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安子善,脑海里不停的滚动着一件一件他所知道的事情,一直到安子善刚出生时的场景才结束。

此时,安家业这个本就封建的男人信了,他信了安子善说的每一句话。然而,他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始至终,安子善都没有说未来,他自己怎么样了。

于是,安家业目光颤抖着,声音干涩,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梦里,后来你怎么样了?”

安子善愣住了,洒然而笑道:“我?”

发个单章聊两句

最新这个章节,小安子终于跟他家人摊牌了,为了这个目的,橘子留了好多坑和伏笔。

最终迫使小安子摊牌,当然像大佬“心想事成”所说,也可以不摊牌,继续飚演技,但那不符合小安子的性格。

小安子同学是一个重感情的孩子,尤其是亲情,每次各种理由欺瞒自己的至亲,他感觉很累,所以他需要亲人的理解。

然而,刚重生,说这样的话,他们真的会担忧,会胡思乱想,所以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由其他人点醒他们,由他们去主动逼问小安子同学,得到答案,是最好的。

所以,这章橘子删改了几次,最后写了差不多四千字,凌晨两点多才发出来。

橘子很对不住一直等着更新的几位朋友,心想事成、炉石水爹和袖里藏芳,当然橘子知道还有一些朋友也在等更新,只是你们没有在圈子留言,橘子不知道。

对等更新的朋友们,橘子深表歉意。

等橘子全职一定不让你们等,绝逼要喂饱你们。

……

然后,第四卷名动莲山很快就要结束了,更精彩的第五卷就要来到了。小安子重生以来,想尽一切办法推动的乡镇高中撤并,就是为了她。

那位神秘的红颜即将登场!

还有前世跟小安子纠葛最深的两个女子!

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故事呢?

拭目以待吧,朋友们。

……

再就是,橘子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尤其是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因为几位大佬的打赏,让我们的书猛的进了月票榜前十,结果呢没有两天又掉到了12。

然后咧,橘子贪心了,橘子忘乎所以了,橘子炒鸡想进入前十,怎么说呢,其一是证明咱们的书是本好书,对吧?

其二,也是主要原因喽,那就是宣传效果,橘子是新手,这也是橘子的第一本书,橘子知道多宣传才有机会,让更多的读者看到这本书。

结果就是,为逞一时之勇,橘子自己打赏了小安子几千大洋,现在来看还不一定能稳在前十。干完橘子就后悔了,唉。

人啊,得有自知之明。

橘子,你是新手,萌新。

不知怎的,这么跟自己说的时候,有些心酸。

……

最后,橘子恳求所有在看本书的朋友,喜欢小安子的朋友,如果您看的是盗版。

可否来纵横看,支持下萌新橘子,一盒烟钱看一卷,一顿饭钱看全本。

橘子也是上班族,为了保重每天三更,经常熬夜,到凌晨一两点已经是常态了。

生活不易,坚持创作也不易。

求在那些盗版网站上看书的朋友们来纵横帮帮橘子吧。

橘子的书在盗版网站的日点击都比纵横高了,没天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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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正版阅读,不但是对橘子的支持,还能收获书评区各位老司机带你飞,绝对欢乐无比。

(来吧,来纵横快活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心细如发的安家业

愣神片刻,安子善轻笑道:“爸,我怎么样,重要吗?反正,我不会让梦里经历的那些不好的事情,痛苦的事情再发生的。”

“既然如此,咱们还去想他干什么呢?你说呢?”

安家业望着儿子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沧桑,沉默了下来,面色没有变化,心中却痛的厉害,那个梦……梦里他究竟受了多少苦,才会在目光中显的如此漠然,如此波澜不惊。

张桂云抬起右手,用衣袖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担忧道:“怎么不重要啊,你是我们的儿子,你要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不知道,我们会很担心的。”

安子善笑了,从依靠的墙上直起腰,伸出手擦拭了一下母亲左侧脸颊的泪痕,温声道:“娘,不管梦里那二十年是真是假,那总归是梦里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当下,我们看到的,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健健康康,日子越来越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张桂云愣了下,咧嘴笑了,伸出手想摸摸安子善的头,然而猛然看到儿子那张稚嫩的脸上却有一双似乎历经沧桑的眼睛,想起梦里儿子都三十多岁了。

都那么大了,摸头的话?

是不是不太合适了啊?

于是,又讪笑着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安子善怔了下,面色微黯,这件事到底还是对他们有影响的。

安家业目光微闪,看了两人一眼,嘴角浮起微笑,伸手在安子善的脑袋上重重的揉了两把,大笑道:“说的对,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安子良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低呼道:“老爸说的对。”

安子善笑了,目中的黯然尽去,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个十五岁少年才应有的清澈和明亮。

看着一家人尽管心思不定,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安子善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他们都在,他们对自己的爱和关心,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改变。

“爸,你知道奶奶为什么……为什么会吊死在三姑家的门栓上吗?”

安子善面色微沉的说道,目光炯炯的看着安家业。

“为……为什么?”

安家业脸皮抽动,瞳孔微颤着。

安子善叹了口气,看了眼母亲,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沉声道:“详细经过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梦里的世界听你们提起过一些,还有在过节走亲的时候,听几个姑提到过。”

“那大概是我上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奶奶的身体不是很好,大姑就提议几家轮着养,其他几个姑都同意了。然而奶奶也想去安家栋家里住些日子,安家栋不同意。直到奶奶去世,都从没去过他家,听那几个姑说,是他那小后老婆不愿意。”

“再后来,你跟娘想把奶奶接来,也一起养老,然而那几个姑不同意。说你是上门女婿,这样不符合规矩,上门女婿就是为别人养老的,过年也只能在女方家里过。”

安家业双目颤抖,眼眶中晶光闪烁,嘴唇嗫嚅着。

做上门女婿,他又何尝愿意,然而当年那是父母的选择,他也无法反抗。

那个时候张桂云家是中农成分,生活条件比他们家好太多,为了儿子更有出息,从朱家沟那个山沟里走出来,在媒人的介绍之下到了安庄村,做了上门女婿。

这些年,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上门女婿的痛苦,都说养儿为防老,可是上门女婿就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回不去。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父亲一眼,目露不忍之色,却依然说道:“再后来,三姑父出车祸意外去世之后,三姑改嫁了。据二姑讲,改嫁的那男人不太待见奶奶,经常呼喝她,所以有一天在他们都下地干活之后,奶奶……。”

三个人都明白安子善的意思,虽然他没有讲出来,但安氏兄弟的奶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啊,对这位老人来说,晚年是多么悲苦,养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从来不让上门,小儿子成了上门女婿指望不上。

只能依靠四个女儿,然而女儿家才真正是嫁出去的孩子,泼出去的水,本就遭男方家里反感,这么大年纪了被女婿呼喝,如何能承受的住这样的委屈。

安家业哭了,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张桂云一脸不忍的坐在边上,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有安子良低声宽慰着,“爸,别哭了,爸,你不要难过。这不现在都没事嘛,都还没发生的嘛,别哭了啊。”

安子善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的坐在那儿,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些年扛了很多压力,他们看不到的压力和苦闷。

做上门女婿的苦闷,事业不顺的压力,一家老小的生活。

让他痛快的哭一场,或许哭完心里会舒服些。

过了好一会,安家业的哭声渐小不可闻,他默默的拿起张桂云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

看到父亲冷静下来,安子善一字一句的说道:“爸,你跟娘都是好人,虽然你来这儿做了上门女婿,但娘从来没有对你有何不同,只是姥爷偶尔有些老思想。主要还是奶奶和我那几个姑,她们在坚持规矩。”

“虽然这事是为了奶奶,帮那几个姑减轻负担,我也不懂她们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你不要难过,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些事就肯定不会出现的,不是吗?”

顿了片刻,安子善继续道:“安家栋我相信,他也会改变的,他会同意奶奶去他家住的。而且,我们家生活越来越好,就算把奶奶接来养着,也没有问题,不是吗?”

“而,那几个姑,如果他们还是老思想,我们就不管她们,偷偷的把奶奶接来养着就是了。奶奶不同意也没关系,到时候我跟大哥去缠着她,她肯定会松口的。”

“爷爷去世了,我们就要照顾好奶奶,让她安享晚年。”

安家业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张桂云也轻轻的笑着说道:“就是,恁姥爷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放心,就接来跟我们一起住。”

安子善继续说道:“虽然梦里过了二十年,但是咱们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那几个亲戚,得病去世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得的病。所以我觉得,只能提醒他们常去医院检查下吧。”

“如果早查出来,还能治,到了晚期,谁也没有办法了。”

张桂云似乎想起了安子善提到她大姐胃癌去世的事,面色黯然,眼眶又红了。

安家业轻轻的点了点头,涩声道:“现在也只能这样,没有什么好办法。”

沉默片刻,又道:“老二,这些事你谁都不要说啊,就咱们家里人知道就行。”

“还有,老大你也记住了,谁也不能说,听到没?”

后一句话安家业是跟安子良说的,面色严肃,目光冷峻。

安子良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忿道:“怎么着,咱们家就我嘴不把门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龙湖分公司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后的日子里这家人谁也没有再提,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每个人听到别人聊还珠格格,或者是任何跟还珠格格有关的事情,都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一夜,那一幕。

只是这家人从此以后多一个也不知道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的习惯,稍微遇到点重要的事,就会给安子善打电话问,这事后来怎么样了?

这人后来怎么样了?

尤其是安子良更过分,三天两头打电话问些让安子善青筋直跳,火冒三丈的话。

五阿哥和小燕子后来在一起了没?容嬷嬷死没死?还珠格格有第二部吗?

这些问题差点把安子善给气疯,我他妈重生回来就是为了给你剧透的吗?

第二天,1999年10月31日。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早上起床抱着英语课本背诵单词的安子善发现湛蓝色的天空下无一丝云彩,在这个秋末冬初的时节,居然有一丝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的味道。

吃过早饭后,安子善给吴玉川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上午去他们龙湖的办公楼看看,把吴玉川给激动的不行,嚷着中午请他去喝羊汤。

自从安子善带老吴去吃过那家大集羊汤之后,吴玉川像着了迷一般,三天两头去,店家那对朴实的老两口都认识他了。

对此,安子善也是无奈,你说你这龙湖的掌门人,多大的老板,居然被一锅羊汤给征服了。

按照吴玉川说的地址,安子善骑了半个多小时,赶到了办公楼前,吴玉川和赵丹丹已经站在了楼前翘首以盼。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们边上,满脸笑容。

安子善猜测,这个男子可能是从渝都那边来的负责人之类。

但没有想到是,这人居然是李德伏,远在壶晓初中的李阳的父亲。

这栋三层小楼前,台阶之下,还规划了一片小停车场,安子善目测了一下,大概也就停十辆车左右吧。

现在停车场内只停了一辆车,就是吴玉川那部座驾。

吴玉川和赵丹丹笑逐颜开的迎上来,赵丹丹很自然的接过安子善手中的自行车推进了停车场,旁若无车的占了一个车位。

“安少,咱们这地弄的还行吧?”吴玉川笑嘻嘻的看着安子善,指着身后的三层小楼笑道。

安子善点点头,赞许道:“你这位置真心不错,繁华又安静,带我进去参观一下吧,看看你的装修上不上档次。”

吴玉川咧嘴笑了,傲然道:“那绝对上档次,这标准是按照总部那边搞的,所有的办公室都是百叶窗玻璃隔断,集成吊灯。地上铺的也是釉面耐磨的瓷砖,窗户我都给换成了隔音保温的塑钢窗。”

安子善傻眼了,尼玛真土豪啊,现在这个时候就算照市一些高端楼宇,办公室依然是空心砖隔断墙。

百叶窗玻璃隔断,安子善前世的公司就是用的这个,不过那个时候价格已经很亲民了。

不像现在,一平米玻璃隔断上千块的价格,估计也只有龙湖这种大企业才能玩得起。

看到安子善震惊的表情,吴玉川舒爽无比,吹完牛逼之后扭头看向身侧的李德伏道:“老李,这就是安少,奥华建筑和观塘建筑的项目就是他做主给你的,你现在见到恩人了吧,我跟你说了,我就是个执行的,你还不信。”

安子善愣了一下,老李?李德伏?

当初处理程克斌的事情,他也记得把克斌装饰砍掉的业务吩咐吴玉川安排给李德伏了,既然吴玉川这么说,那此人就是李德伏无疑了。

李德伏呆了,他今天来找吴玉川是表示感谢的,从前些天吴玉川给他打电话笑着说,帮他揽了点工程,他就震惊到今天,他没有想到对方嘴里那点工程,居然是本县最大两家民企建筑公司的所有装饰材料供应。

虽然这两家公司在南枫事件前就跟他合作过,但那个时候合作的力度也没有这么大啊,是很多家装饰材料公司分吃的这块蛋糕。

而现在,这两家公司的老总居然亲自找上门宴请他,且把公司所有的装饰材料供应业务都交给了他,对了,当时一起的还有智盛建筑的老总,也给了他智盛建筑装饰材料供应业务的百分之七十之多。

这三块业务就让李德伏的德伏装饰年利润超过了曾经最鼎盛时的两倍还多,这么大的馅饼突然砸到李德伏的头上,让他晕眩了好几天。

这几天一直在处理跟这三家企业合作的事情,直到今天才终于腾出空闲,特地上门感谢吴玉川,但李德伏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笑着告诉他自己也是听人安排办事的。

从吴玉川告诉自己真正的恩人一会就到时,李德伏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甚是惶恐,他想象不到莲山还有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吩咐吴玉川,这些日子的相识他也知道对方的来历了,那可是渝都龙湖啊。

从奥华、观塘和智盛三位老总宴请自己时,没有下限的吹捧,李德伏就知道了这家企业多么牛逼,自己跟对方比起来,如云泥之别。

他猜想了无数可能,就没敢想吴玉川嘴里能够指使他的人,自己真正的恩人,居然是面前这个估计也就十几岁的少年。

李德伏佝偻着腰,满脸堆笑,有些颤巍巍的说道:“安少好。”

安子善瞅了吴玉川一眼,暗自郁闷,这事你自己担着就行了,你干嘛告诉他真相?

你这样我解释起来多麻烦,等李阳回了县城,又是一桩麻烦事。

吴玉川看到安子善嗔怪的目光,心下微颤,我说错啥了?

“你是李德伏吧?”安子善看着对方,笑眯眯的问道。

“对对,安少,他就是李德伏。”吴玉川急忙插了一嘴,让安子善瞅的心慌,都忘记介绍李德伏了。

李德伏惶恐道:“对对,安少好,我就是李德伏。”

安子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朗声道:“李叔客气了,我跟张华是好朋友,而张华和李阳又是好朋友,您别这么客气。”

李德伏傻眼了,原来对方帮助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华怎么会认识这么牛掰的朋友,他爸爸也只是个县教育局的局长啊。

他不可置信道:“安……安少您认识张华啊,张华是个好孩子。”

安子善点了点头,笑道:“说了李叔您不要这么客气,我们都是晚辈,咱们到办公室聊吧。”

吴玉川恍然,朗笑道:“走走,上屋里聊。”

一行人赵丹丹在前面引着,进了办公楼。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成行

走进一楼大厅,安子善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门口的一面巨大的形象墙,上面用凹凸的发光字晶块写着,渝都龙湖集团莲山分公司。

呆了一下,安子善扭头看向吴玉川,诧异道:“老吴,这分公司已经成立了?”

吴玉川愣了一下,眉头微挑,试探着说道:“那……不然呢?”

安子善皱了皱眉头,好奇道:“你们这么大规模的公司,成立国内第一家分公司不应该很隆重,有个什么仪式才对吗?”

边上的站在前面侧身望着他们的赵丹丹笑了,俏声道:“安少,吴总说了,您同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能省则省,越快越好。”

安子善愕然,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挺好,挺好!”

吴玉川喜笑颜开,赵丹丹继续道:“方书记说希望我们举办个成立仪式,提振一下莲山的经济气象,毕竟首次有全国知名的大企业在莲山成立分公司,也被我们吴总给推了。”

安子善再次摇头,叹道:“老吴,按照规矩办就好啊,经营企业你有你的理念和方法,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如果有需要嘱咐你的事情,我会提前跟你讲的,如果没有,那么你按照自己既定的方案去做就可以。”

听到安子善的话,吴玉川若是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好的,安少,我明白了。”

一楼大厅的格局进门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左边是一堵很长的形象墙,展示和悬挂了很多渝都龙湖获得的成绩,以及龙湖的发展历程。

形象墙所在的位置是一块高出地面约十厘米左右的台子,台子整体铺就枣红色木板,上面摆放了两组个性别致的组合桌椅。

大厅右边就是一扇磨砂玻璃门,镶嵌在百叶玻璃隔断墙上,透过开合的百叶安子善看到里面有不少人和很多十字形组合办公桌,应该是员工的办公区域。

赵丹丹走在前面,笑靥如花的看着安子善解释道:“安少,一楼是从总部赶来的一建的办公区域,二楼是二建的办公区域。”

安子善点点头,目光看向正对大厅的前台位置,前台右手边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有一些安子善也不认识的鱼类游荡。

靠近二楼楼梯口,向左拐还有一些跟右边玻璃隔断相同的办公区域,同样是一个个磨砂玻璃门和玻璃隔断阻隔成的办公室。

看了两眼,安子善抬头上了二楼,二楼靠近楼梯的右侧是个开放式的会客室,中间摆放着茶几,周围是一组黑色沙发,只是瞟了一眼,安子善也不确定其材质是真皮还是人造革。

左右两边的格局也跟一楼类似,都是一个个百叶玻璃隔断构成的办公室。

随意的看了几眼,几人没有停留,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的格局就变化太大了,最东边是一扇闭合的红色实木门,靠近木门边是一个宽阔的会客休息区,摆放着两组沙发和一个小型酒水吧台。

楼梯口正对着的是似乎是一个运动区,摆放着一些运动器械,右边也有几个隔间,不知作何用途。

赵丹丹轻笑道:“安少,最东边是给你留的办公室……”

安子善懵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奇怪道:“你说什么?”

赵丹丹笑嘻嘻的又重复了一遍,安子善听明白了,一脸无语的转头看向吴玉川,“老吴,我不会来你们公司挂职的,你赶紧把这个想法从你的脑子里清除出去,这办公室更不用给我留。”

吴玉川笑眯眯的回道:“安少,小赵说的不准确,那不是办公室,就是一间属于您的屋子而已,方便您来玩的时候,休息之类。”

赵丹丹急忙笑着补充道:“对对,我的表达不是很贴切,安少见谅。”

安子善狐疑的看着吴玉川,疑声道:“老吴,屋子里都有什么?”

吴玉川笑了,一脸神秘道:“安少自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看着对方贼兮兮的模样,安子善好奇心大增,众人一起走了过去,赵丹丹轻轻的推开门。

安子善愣住了,这他妈不就是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吗?

进门就是玄关和衣帽架,地上铺的地毯,墙上挂着一些精致的简约装饰画。

正对门口的是一堵山水屏风,后面是客厅,摆放着一组纯灰色布艺沙发,中间似乎是黑色水晶面的茶几。

本该是厨房的位置,是一个摆放着各种酒水的酒柜和吧台。

两个卧室相对,主卧和次卧均靠窗,窗户改成了落地窗。

转了一圈,安子善惊呆了,望着吴玉川缓声道:“老吴,你这是准备让我搬家,住进来吗?”

吴玉川大喜,高兴道:“那当然是最好了。”

“好你个头!”安子善没好气的唾道,“我跟你说,你搞这间两居室完全是浪费,我看啊,你快自己住吧,或者是让丹丹美女住在这儿。”

听到安子善喊自己丹丹美女,赵丹丹美的不行,一时间笑的眉目如画。

吴玉川笑呵呵的说道:“安少不搬来也没事,至少来这边的时候有个地方歇脚。”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这歇脚的地方还真大,这得多大脚。

看完之后,一行人去了西首吴玉川的办公室,刚坐下吴玉川就从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从中拿出了两把,笑眯眯的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安子善,轻声道:“安少,这是大门的钥匙和您房间的钥匙,您收好。”

安子善斜睥了他一眼,懒声道:“我不要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吴玉川也不着急,依然笑嘻嘻的说道:“安少,您还是留下吧,万一有用的着的时候呢?比如说,您要招待朋友啊,不方便回家的时候。”

说者无意,这话安子善听进去了,若有所思之下,收下了钥匙。

吴玉川目光中闪过一丝喜色,望了眼边上的赵丹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对方美目中也是笑盈盈。

收好钥匙之后,安子善轻声道:“老吴,一中和二中的工程奠基启动仪式,方叔说了什么时候举行吗?”

边上全程跟随默默不语的李德伏,目光微动,方叔?

难道是?

吴玉川笑着点了点头道:“方书记说了,明天举行。”

李德伏瞳孔猛缩,果然如自己所猜测,这个神秘的安少嘴里的方叔居然是县委书记。

安子善点点头,沉默片刻轻声道:“老吴,你去查一个人。嗯?准确的说是一家企业。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奠基仪式之后陪我去一趟魔都吗?”

吴玉川面色严肃的点点头,安子善面色淡然,轻声道:“idg资本,你知道吗?”

“idg?”

吴玉川面色微变,涩声道:“安少指的是创立于1992年,现在在国内进行风险投资的idg技术创业投资基金?”

安子善点点头,笑道:“对,就是它。”

吴玉川疑惑道:“安少的意思是?”

安子善轻笑道:“idg月初的时候在魔都投资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在魔都长宁区,你想办法联系上他们,下周五下课后我们出发,去拜访一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 山楂树之恋

在吴玉川的办公室,安子善和他敲定了出行的一些细节,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众人同坐一部车去了大集羊汤。

这期间李德伏数次想离开,都被吴玉川给劝了下来,安子善有些奇怪这老吴为什么对李德伏这么热情?

不得不说,前世喝了那么多羊汤,安子善依然对这口没有抵抗力。

前世每次有酒场,第二天早上他总会去喝上一碗热辣的羊汤,据老人说这玩意养胃。

喝过羊汤之后,李德伏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说了好多次,下次宴请安子善和吴玉川等人,一定给他个面子。

吴玉川不等安子善说话,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李德伏骑着自行车离去之后,站在楼前安子善扭头看向吴玉川,面色严肃,目光深沉。

这眼神看的吴玉川有点慌,不知所谓的问道:“安师,怎么了?这么看我,我试着有点慌,有话您直说。”

安子善冷笑道:“老吴你不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吗?何故对李德伏如此热情,你有什么想法?我可告诉你啊,他是我好哥们的好哥们的爸爸。当初南家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儿子抗下了整个事情才被流放到壶晓的。”

吴玉川怔了一下,面色微变,苦笑道:“安师,您误会我了,正因为你们这关系,我才会对他如此的啊,没有其他的想法。如果说有想法,也就是我觉着他这个人还不错,深交一下,没事吧?”

安子善愣了,狐疑道:“真的?”

吴玉川拍着自己的胸脯啪啪响,大声道:“真的,对安师绝不敢欺瞒。”

安子善笑了,轻声道:“那就好。”说完之后,安子善望着看似繁华的罗山路,目光如剑,一字一句道:“老吴,这莲山并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目光是星辰大海,是这51亿平方公里。”

吴玉川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安子善那单薄的侧影,目光迷离,心中囊括了整个星球的少年,未来该多么让人震撼。

正在此时,安子善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破锣嗓子秒秒钟破坏了这么肃穆的氛围。

“喂,子善,下午一块去我们村东边的山林里拦山楂去吧,我听村里朋友说那边有一片山楂林都结满了,是大金星哦,非常甜,做糖石榴超好吃,你叫着华子我们一块去,行吧?”

安子善微怔,想到下午也没事,在家闲着也是无聊,去就去吧,随口道:“行啊,那你在你们村头上等我们,我这就给华子打电话。”

“行嘞,noproblem,你们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出门。”宋飞开心的笑道。

挂掉电话,随手给张华拨了过去,响铃一声就被接起来了,“诶,子善啊,怎么了,知道我在家很无聊,拯救我来的?”

安子善笑了,“华子,我现在在县城,一会就到你们家楼下了,胖子喊我们一起去他们村边上拦山楂。你准备下,我到了咱们就走啊。”

张华大喜,安子善在电话这边都听到了他兴奋的呼喊声,“好啊!太好了,我都快闲出鸟来了,你赶紧来。”

一边走向自己的座驾,安子善随口对吴玉川道:“老吴我走了,你忙去吧,有消息了给我电话。”

吴玉川笑眯眯的说道:“好的,安师。”

赶到张华家楼下的时候,对方早就等在楼下了,推着他的山地车,咧着嘴喊道:“子善,你真慢,我都早下来了。”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斥道:“我信你个鬼,你带装山楂的东西了吗?”

张华嬉笑道:“在储藏室里,等你来了,我再去拿,要不要帮你拿一个,手提的竹筐。”

安子善呆了下,轻声道:“走,看看去。”

进了储藏室,看到张华握着的竹筐,安子善傻眼了,“你拿这么大的筐子是要把人家的山楂树都搬走么?”

张华嘴里的手提竹筐,安子善目测长至少一米,宽也有半米,挺深的。

手刚握到竹筐提手上的张华,一脸讪讪,尬笑道:“那用什么东西装啊?”

安子善白了一眼,无语道:“找两个结实点的塑料袋就行了,帮我也拿一个。”

“行,我去家里找,厨房下面的柜子里我记得有不少。”

“嗯,我在楼下等你,就不上去了。”

“好咧。”

安子善和张华赶到宋飞他们村头的时候,用了还不到半个小时,莲山县城从地势上来看,是建在一个小山头上,城郊的村子都在坡下面。

所以安子善往县城走时上坡较多,而回家则是一路下坡,速度就快多了。

宋飞家所在的村子在安庄村的西边,两个村子中间隔一个村庄。

两人看到宋飞车子后座上那个硕大的筐子,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张华不禁想到自家储藏室里那个筐子,跟宋飞自行车上这个相比,还要小一些。

张华坏笑道:“胖子,你拿这么大的筐子是要把人家的山楂树都搬走么?”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现学现卖啊!

宋飞呆住了,疑声道:“你们啥也不带,一会用什么装山楂啊?”

安子善淡定的从口袋里掏出塑料袋子说道:“我们有这个就够了。”

宋飞懵了,突然觉着这么大筐子确实很不方便,占地方,嘟囔着:“我现在回家换,你们等我啊。”

“别换了,别换了,就这样凑合吧,没事。”张华急忙道。

“那行吧,出发。”

宋飞前面骑车带路,安子善和张华紧跟在后,三人慢慢悠悠的骑着车,不一会就到了胖子说的那片山楂林。

远远的,安子善瞅了那片山楂林一眼,感觉不太对劲,等三人把自行车放好,走到近前一看,面面相觑,都傻眼了。

树还在,就是山楂不知道在哪,树上光秃秃的只剩叶子,零零星星还挂着几个山楂。

张华一脸懵逼的喊道:“胖子你是不是领我们走错地方了,这横看竖看不像你说的样子啊,我的大金星呢?”

宋飞也是无比郁闷,嘟囔道:“就是这,没错的啊,在我们村我还能走错路?不可能啊,我朋友说就是这,一片红彤彤的大金星啊。”

安子善无奈道:“看这样子是被主人家摘完了,地上还掉了一些烂掉的山楂,应该有些日子了,胖子你啥时候听你那朋友说的。”

“也就是上周吧!”宋飞目光躲闪,吞吞吐吐的回道。

张华一脸怀疑的盯着宋飞:“也就?上周?吧?你确定?”

宋飞面露尴尬之色,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嘿嘿!我也忘记了,反正差不多,有段时间了,嘿嘿嘿。”

看着宋飞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两人无奈的摇摇头。

张华突然坏笑到:“胖子,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

宋飞懵了一下反问道:“什么问题?”

看到张华的坏笑,安子善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跟着坏笑起来,把双手骨节捏的咔吧脆响。

张华嘿嘿怪笑道:“你说上次那个被你拿糖骗了的蚂蚁,把它的小伙伴引来后会不会挨揍?它会不会挨揍我不知道,反正你肯定是会挨揍的。”

这下宋飞听明白了,人虽然胖,但反应迅速,跟兔子一样蹦起来,撒腿就跑。

三人打打闹闹的跑出山楂园,迎着慢慢滑落的夕阳,安子善突然想起了冷漠唱的那首山楂树之恋。

那时,那天,那年,那青春盛开的火焰。

第二百六十六章 学校记事

1999年11月1日,周一。

山阳初中,初四一班教室,第一节语文课上。

一截掰折的粉笔头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讲台上飞下来,砸在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上。

文敏放下手中正在讲解的试卷,面露愠色:“宋飞!站起来!你来说说我刚刚讲的哪道题?”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一处,那个趴在桌子上睡的迷迷糊糊的人。

宋飞睡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桌子上平铺的试卷被口水浸湿了大半,迷迷瞪瞪的站起来却两眼呆滞,他同桌在边上指着试卷上某个位置疯狂的暗示他也毫无反应。

文敏看着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你站着听课吧,清醒一下,实在不行出去吹吹风,精神一下。”

宋飞瞬间惊醒,这么冷的天出去不得冻成傻子,下课以后还有一堆人围着我像看猴子一样,太丢人了。

这一瞬间,宋飞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嬉皮笑脸的急声道:“不用不用,文老师,我站着听就行。不用出去了,门外隔着太远,听不到您教诲啊,而且我还得改试卷上的错题呢,您说是吧?”

“哈哈哈哈。”

全班同学跟着笑出了声,安子善莞尔,不禁感叹,这胖子求生欲很强嘛!

文敏本就没打算让宋飞出去,虽然生气宋飞上课睡觉不认真听课,但是又怕他落下课程进度,把他叫起来才继续讲试卷。

对宋飞来说最漫长的一节语文课终于结束了,眼看着文敏走出教室,宋飞扑通一声就坐下了,哀嚎着:“累死我了,终于走了,站的我腿都麻了,文老师太不给面子了!”

安子善慢慢收起课堂上做的笔记,突感后背被人用圆珠笔戳了两下。

扭头,宋飞一脸讨好的笑容落在眼中,“子善,咱俩是不是好兄弟,好哥们!”

“不是!”

安子善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回过头,不再理他。

宋飞也不着恼,伸过头来,依然笑眯眯的自顾自的说道:“好哥们有难你是不是得帮忙,不用两肋插刀,很简单,动动手就可以。”

安子善瞥了一眼正在飙戏的宋飞,诧异道:“你谁呀,咱俩认识么?”

一句话堵的宋飞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缓了一会,宋飞哭丧着脸哀嚎着,“子善,文老师布置这作业试卷要抄二十遍,你看我这细皮嫩肉的小手肯定要磨出茧子!还有一篇作文,这怎么写的完啊……”

安子善白了宋飞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什么布置的作业,明明是被罚抄的,我怎么只需要写作文,上课时间还敢睡觉,不罚你罚谁。”

宋飞一脸委屈,可怜兮兮道:“我实在太困了没忍住才瞌睡的,之前借了隔壁班的还珠格格答应今天还的,人不能言而无信啊,昨天晚上在家通宵看完的,你说我能不困吗,我他么容易么我。”

安子善无奈了,佩服道:“你看还珠格格耽误学习,上课睡觉你还有理了?”

“子善……好子善……,小善善?哎?善哥……善哥……别走啊,你帮我抄五遍试卷,我请你吃一包唐僧肉,easy不easy?”

安子善起身离开往厕所走去,宋飞紧跟在后面。

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个不停,安子善无语道:“胖子你是不是有点傻,咱俩的字迹一样么,就你那狂草,我这一手帅字,你以为文老师傻啊,她看不出来是我帮你写的才怪,你信不信到时候再罚你抄五十遍。”

宋飞撇撇嘴,不甘心的说道:“你就是不想帮我,枉我把你当兄弟,当最好的朋友,真是看错你了。”

说着说着使劲挤着眼,硬是要挤出眼泪来,安子善一脸淡定的看着,眼神示意宋飞请开始你的表演,苦肉计都用上了!

宋飞见安子善不吃这一套,故作生气扭头就往教室走,嘴里振振有词的说着安子善的坏话。

安子善很无奈,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幼稚,欲擒故纵的把戏!

教室里,宋飞呆坐在座位上,想着怎么才能省力气的完成作业,二十遍实在是有点多。

突然眼珠一转,嘿嘿傻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安子善回到教室以后,发现宋飞正低头写字,以为宋飞终于想明白了,开始认真写作业不走捷径了,走近一看发现自己真是低估这家伙了。

宋飞右手握着三只用透明胶带缠在一起的圆珠笔,笔芯和笔记本每行的距离都恰到好处,可以连着三行写下一模一样的字,也就意味着一次可以写三遍。

安子善惊呆了,打趣道:“胖子,你真是有才,这么多鬼点子用在这上边还真是委屈你了,屈才了啊!”

宋飞白了一眼安子善,一脸傲娇,“你不帮我写我也有办法完成,多大点事,能难倒小爷我。”

安子善无语,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你真是飘的有点厉害啊,被文老师发现你就惨了。”

“嗤!”

宋飞撇撇嘴,低头继续奋笔疾书,完全不理会安子善,一心只想着早些写完就可以出去玩了。

眼看着宋飞不把自己善意的提醒当回事,安子善也不管他,心里想着周末去莲海监狱探监丁海洲的事情,该去找文敏了。

中午下课后,安子善来到了二班教室门口,喊了张华,一起去了文敏的办公室。

路上,张华望着前面的语文教研组办公室,轻声道:“子善,你说咱们在办公室说这些事情,如果有其他老师在,是不是不太好啊?”

安子善有些意外的看了张华一眼,这小子怎么突然想这么多了?

“没事,如果有其他老师在,我们就把文老师喊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行。”

“比如文老师的宿舍……”

事情正如张华所料,办公室里还有两个老师在,不过文敏也是聪明人,一看他们俩一起来找自己,估计也是丁海洲的事情,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的情况,轻声道:“你们跟我来。”

起身当先走了出去,径直去了教师宿舍。

文敏坐在自己的床上,安子善和张华坐在对面一个老师的床上,望着她。

沉默了片刻,文敏面色平静的说道:“你们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两人对视一眼,张华示意安子善来讲,他也没有推辞,轻声道:“文老师,周六的时候我跟华子去探视丁主任了,有些情况可能跟您想的不一样。”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说

窗外的秋风吹打着落叶,屋内安子善的话似寒风刮过文敏的心房。

文敏面色突变,声音颤抖着,如瑟瑟发抖的枯叶,“什……什么意思?”

安子善面色复杂的说道:“丁主任并没有误会你,相反的是,他非常的了解你。”

文敏目光闪烁,面色略显紧张,但并没有说话。

安子善继续道:“丁主任亲口对我们说,当天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望着你的眼神是他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误会他。”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情况,只要被抓,最少会判五年,他不想耽误你五年的时光。”

“所以他想你主动的离开他,放弃他,忘记他,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恨他。”

“正因为他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文敏目光闪动,眼眶中有晶莹的泪滴闪烁。

她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就知道他是在乎我的。”

文敏泪眼朦胧的问道:“海州他还说什么了?”

“我们把您跟我们说的话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说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争取减刑。”

“他说,他爸妈说的那些话也是他教的,他只是想让你放弃他。”

“他说,他非常非常爱你,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你,从未变过。”

“他说,他想带你回家见他的父母,让你做他的新娘,为你穿上婚纱,盖上红盖头。”

“他说,他很感激你没有放弃他,他没有看错你。如果你看错了他,那么说明他也看错了你,你们都没有看错对方,这样真好。”

安子善双眼迷离,似乎沉入了前尘往事之中,而文敏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就连张华也湿了眼眶,他感觉安子善讲的那些自己听了莫名的感动。

听不懂,但就是很感动,想哭。

“他还说,不管未来有多难,不管再经历什么风雨,他都不会主动放弃,不会猜忌你,不会放你走。”

“文老师,我们已经替你答应他了,他就在城北的莲海监狱服刑。张华他爸已经帮你办妥了探监的事宜,每周六和周日,你都可以去探监,每周一次机会。”

文敏泣不成声,金丝边框眼镜早已摘了下来,放在身侧,双手捂着脸,呜呜大哭。

修长的黑色呢子外套,把她的身形衬托的楚楚可怜,头上那一个小碎花发卡轻轻颤动。

过了好一会,一个沉闷中透着欢愉的声音响起,“谢谢,谢谢你们两个,你们都是好孩子。”

想了一下,安子善再次说道:“文老师,丁主任他爸说的话,并不全对。丁主任亲口所说,正常情况下他至少判五年,因为他认罪态度好,张叔给他求情轻判了三年的,并不像他爸说的那样。”

“张叔根本没有滥用职权,更没有无端剥夺丁主任的申诉权,因为丁主任自始至终对自己做的事情都供认不讳,丝毫没有辩驳。”

文敏似乎并不是太在意这个事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该说的说完了,安子善给张华示意了一下,两人起身轻声道:“那,文老师我们先走了。”

文敏还是没有抬头,安子善看了眼低头捂脸的那双手,青筋跳动,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了一句,“文老师,起初我们揣着糊涂装明白,后来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是我们愿意活得不明不白,只是好多事情一用力就会拆穿,拆穿了就会失去。”

“所以,建议您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不要去究根究底,明白生活的重点和你想要的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就放下吧。”

“如果放不下,折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两颗疲惫的心也撑不起一个未来。”

说完后,安子善也不等对方回答,推门就走了出去,当然他也没想让对方回答。

张华有些愣神的跟着走了出去,望着安子善走在前面的背影,在秋风的吹动下,簌簌而落的银杏叶飘舞左右,一种孤独的感觉从心底蔓延而出。

张华看不到的是,走在前面的安子善早已泪流满面,想起了前世的那个她。

如果她能够跟文敏一样,就算安子善与全世界背道而驰,她也不顾一切地爱他,那么或许人生就不是现在的结果了。

就算他们的爱情被所有人视之为错,他们也能够不顾一切的去爱,坚持到底,或许安子善也不会在这里吧。

安子善犹记得,前世大学毕业后,有一次跟一个好哥们聊天的内容。

“还忘不了她吗?”

“早忘了。”

“我还没说是谁呢……”

文敏趴在自己的床上哇哇大哭,在无人的空寂的教师宿舍内,疯狂的释放着心中的苦闷和委屈,安子善最后说的那句话,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和伪装。

她是一个认真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较真的人,她对爱情的期望如梦幻般美好,却容不得一丝沙子,忍不下背叛和欺瞒。

当她得知真相的时候,她庆幸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丁海洲说的那些话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一片地方,然而随后她就委屈了起来,为什么要欺瞒她?

为什么不相信她?

不管多久,她都可以等的。

那一瞬间的释怀之后却是道不尽的委屈和愤怒,脑子里都是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欺骗我,这样的话,直到安子善说完那句话,走出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孩子看的明白?

这世间,有多少美好的爱情,有多少开始相爱的两个人,因为放不下那些陈年旧事,而磨灭了激情,甚至磨灭了感情,以至于分道扬镳,形同路人。

……

到下午放学之后,安子善收到了吴玉川打来的电话,对方说一中和二中扩建及改造工程的奠基仪式完满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工程就正式动工了。

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安子善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望着河岸边晃动的垂柳笑了。

那么,明年暑假之后开学,在一中是不是就能够看到她了。

吃过晚饭之后,安子善又收到了家里的电话,是张桂云打的。

对方说,今天王守文带着专家去过菜园了,已经规划完了。

还说,专家就是专家,规划设计的整整有条,那专家说按照他们的这种设计进行蔬菜的种植,不仅会增产,还会起到防治病虫害的作用。

对这些知识,张桂云啧啧称奇,求贤若渴的问了很多,直到王守文笑着说以后会经常来给做这些蔬菜的科学管理和种植知识的培训,她才停下。

张桂云还说,明天就开始进行所有土地的翻耕和有机肥的埋置了,机械租用和有机肥购买的地方,是县里安排的专门负责蔬菜基地的工作人员给联系的,价格都是最公道的。

安子善笑着回道,那就行,这样他就放心了,嘱咐张桂云不懂的多问专家,需要帮忙就找张明教,有什么进展及时跟自己通气。

挂掉电话之后的一整晚,安子善都心情澎湃,难以自已,这个状况宋飞的感受最直观。

他还没有抄完二十遍试卷,晚自习期间安子善居然不认真看书,不停的打扰他做作业,让他恼的不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征兆

莲山县税务局局长丁兆辉的家中。

此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话筒,话机放置在沙发边的小柜上。

“丁局长,这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上次我跟你讲的可是句句属实啊,你看这张明教丝毫不给你面子,一句话都不通知就把你大儿子抓了起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难道你想步那南城步的后尘?当初我就劝他早日把张明教废掉,他却妇人之仁,摇摆不定,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轻佻的男子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话语中丝毫不掩饰对南城步的嘲讽和鄙夷。

丁兆辉面沉如水,目光不停闪烁,“佟少,我想知道您说南家倒台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那秘密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这男子正是佟凡,当初南家清算抓捕之日从矿坑镇逃脱,且击伤王文华的那个人。

佟凡轻笑道:“丁局长!咱们这是第三次联系了,我已经告诉你不少信息了,你却始终没有答应我进行合作,你不答应,我怎么帮你?我更不能告诉你这背后的秘密了。”

“你想知道也行,我也说过了,知道了秘密,就必须要跟我们合作。不合作,后果会比南家才惨,你确定想知道吗?”

丁兆辉深深的蹙起了眉头,冷哼道:“佟少,你只说让我帮忙找一个人,连你们是什么势力,你是什么来历都不说,如何让丁某相信你?”

“我小儿子虽然跟你有一些来往,但他也不清楚你的来历,难道你这样就想让我跟你们合作?”

佟凡哈哈大笑道:“丁局长,跟我们合作,我们只需要让你找个人而已,给你的许诺却是三年内坐上县长的位置,乃至县委书记也不是不可能,你还想要什么?”

“仅仅是找个人就这么大的好处,你还不满足吗?”

丁兆辉冷笑道:“佟少,我们都是成年人,明人不说暗话,正是因为你这个报酬太大了,我才不踏实。只是找个人,就许诺我坐上一县之长,我丁兆辉又不是利欲熏心之人,我有那么无知吗?”

“这恰恰说明此人干系重大,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南家倒台的时候我就一起栽进去了,你以为我还能够更进一步,副局变正局。”

佟凡赞许道:“丁局长是个聪明人,正是因为你进退有度,我们才能看得上你。别的不多说,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不过时间可能不是很多了。”

说完之后,不等丁兆辉回复,佟凡就挂掉了电话。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话筒,丁兆辉面沉如水,双目凝重的呆坐在沙发上,随手点上一支烟,沉默的坐着,渐渐黑暗的客厅里,只见一点火星明灭不定。

……

文卜先站在自家院门口,遥遥的望着夜色下的山阳初中,面色犹疑不定。

就这样静静的站了好一会,面容微肃,转身回到屋里,拿出手机打了出去。

“大师傅,您跟二师傅的切磋打算什么时候进行啊?”

一个沉闷喑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二师傅的情况确认了吗?”

文卜先默了一下,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轻声道:“嗯,徒儿基本确认了。”

“好,他现在是上初四了是吧?”

“是的,大师傅。”

那个有些喑哑的声音略微轻快了些,似乎是在笑,“很好,等等吧,快了,时机合适之后我会通知你。”

文卜先沉声道:“好的,大师傅。您身体最近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淡淡的笑声传来,“就这样了,老毛病了,也不知道哪天。现在呐,协会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会长整天不见踪影,那小唐柔呢,又是个拴不住的性子。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在支撑着这偌大的易算师协会。”

文卜先面色微戚,有些哽咽道:“大师傅!早年为了国家,您进行的通神易算有些多了,我早就跟您说过,可是……”

“行了行了,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多说无益。你这小家伙如果想帮我,就多上点心在你二师傅身上,我要休息会,挂了吧。”

这男子,也就是文卜先的大师傅,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之一,通神境易算师周处有些不耐的回道,说完之后随手挂断了电话。

文卜先走到院子里,怔怔无神的望着夜空,脑子中想了很多很多,闪过的都是周处的音容笑貌,不知何时,他略显苍老的面容上滑过两行热泪。

此时,京城某地,一处幽静恬雅的四合院内。

院子中间一架落光叶子的葡萄藤下,放置着两把藤椅和一个圆形藤桌,桌子上摆着一个紫砂茶壶和两个茶杯,两个老人半躺在藤椅上。

周处须发皆白,下巴上还有一缕白胡子,虽面容苍老,却精神矍铄,此时他一改给文卜先打电话时的沉闷喑哑,声音清亮,笑逐颜开道:“这小家伙,我不吓唬吓唬他,他还不当回事,竟然敢欺瞒我,看我找机会不打他屁股。”

对面的老人也是笑呵呵的回道:“你就知足吧,当年谁不羡慕你收了小文这样的好徒弟,不仅聪慧,而且孝顺,对你敬如亲父。”

周处哈哈大笑道:“尊师莫若父,他不如此对我,我怎会视他如己出,用心教诲。再者,我毕生收徒仅他一人而已,我的通神易算岂能有假。”

“行了行了,每次来就听你这老家伙显摆你徒弟,显摆这么多年了,还不够。”

“哈哈……。”

……

周三午饭的时候,安子善收到了吴玉川打来的电话,安子善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来到河岸边。

看到左右无人,安子善轻声道:“老吴,你说吧。”

吴玉川笑道:“安师,我已经联系上了,您说的这家公司是不是魔都携程商务有限公司?”

安子善笑道:“正是,对方怎么说?”

“对方对我们的到访非常高兴,欢迎我们前去。同时照市前往魔都的火车票我已经确认了,您周五下午放学后,我接着您可以直接到照市坐火车,大概周六的上午十点左右就能到达魔都。”

“对方会在火车站迎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安师咱们这边去几人?就我们两人吗?”

安子善想了想,轻声道:“嗯,不错,那就这么定了。至于我们去几个人的问题,四个人,你跟赵丹丹,我跟文卜先。”

吴玉川惊诧道:“安师,这件事还要文大师前往吗?”

安子善轻笑道:“要的,这是我承诺他的。”

吴玉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安师,那我去安排。”

“嗯,去吧。”

把手机揣进兜里,安子善也没有回教室,两只手插到裤兜,慢慢的在校园里溜达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万般皆有因

看着熙熙攘攘的校园,安子善却莫名的有些疏离,这些人才能称之为孩子,而自己呢?

去魔都收购携程是他早就有的想法,或者说是前世就有的执念。

这个执念或者说是怨念在很多人看来或许有些搞笑,中二和无厘头。

前世苦心经营的公司倒闭后,安子善欠下不少的银行贷款和外债,手头上既没有合适的项目做,又因为单打独斗多年,不愿再去企业上班为别人打工。

一次偶然的机会,安子善听朋友说开携程专车挺赚钱,那是在和前妻离婚之前,那部2012款的奥迪a4l还在手里,于是他萌生了开专车的想法。

结果,车型和驾龄都符合条件的情况下,不知何故,没有通过审核,无奈的安子善这才退而求其次开了挺长时间的滴滴专车。

也正是那会留下的怨念,安子善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携程的信息,暗自发誓有一天发达了把携程买下来去开专车。

看那会谁还敢不给自己通过审核。

这是多么天真和幼稚的想法,在前世那个时候,安子善事业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年赚百万左右,对携程来说,屁都不是。

在他落魄凄惶,债台高筑的时候却想着买下携程,这真的是天方夜谭。

如果没有改天换地的机缘,他怎么可能拥有那样庞大的财富去收购2018年的携程。

不得不说,当人落魄潦倒,遭遇很多不公平对待的时候,发的那些豪言壮语实在是可笑至极。

回想起前世那段时间的种种,安子善苦笑不已,他没有想到改天换地的机缘真的出现了,他重生了。

而且携程也刚刚成立,这也许就是上天给他“一雪前耻”的机会吧。

溜达了一会,安子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从通话记录中找到文卜先的号码打了过去。

“卜先,我晚上去你那吃饭,做点好吃的啊。”

文卜先喜出望外的声音传了过来,“没问题师父,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安子善微怔,兴致盎然道:“水煮肉片你会做吗?”

文卜先呆了,缓声道:“这个……不会!”

“那水煮鱼呢?”

“额?也……也不会!”

安子善面色一黯,没了兴致,意味索然道:“算了,随便做吧。”

文卜先面色微苦,低声道:“那……那好的师父。”

挂掉电话的文卜先苦着脸自言自语道,“这川菜我哪会做诶,我最多做些家常菜。师父咋还喜欢吃川菜啊!”

打完电话往教室走的安子善,暗自苦笑,前世自己最爱吃川菜和湘菜了,这不自觉就问了出来,还真是难为文老头了。

下午放学后,安子善随口告诉宋飞自己出去办事,不跟他一起吃饭后就走了。

这些时日以来,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在一起拼饭吃。

跟着走读生走出校园,没一会安子善就到了文卜先家,还没到大门口他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飘荡而出,似乎是炖的鸡。

大门前的路上经过的学生无不垂涎,更有甚者哀嚎道:“谁家做的菜这么香啊,本来我就饿的走不动道了,问这味肚子都打雷了。”

“不行不行了,我腿软了,这要爬回去的节奏啊,陈磊你扶我把,我他妈站不稳了。”

安子善正准备推门,看到路边那俩小子的惨样直接捧腹,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多次。

推门走进院子,香味更浓了,安子善都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直叫的声音。

听到推门声,文卜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到安子善走进来,开心的笑道:“师父,您来了,您先坐会,马上就好了。”

安子善笑道:“嗯,不着急,在门口我就闻到香味了,把路过的小孩都馋哭了。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啊,这么香?”

文卜先哈哈大笑道:“炖锅里炖着一只老母鸡,已经做好的一盘红烧兔子放在锅盖上保着温,蒜苗炒肉也马上就好了。”

文卜先说完,安子善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惊声道:“还有红烧兔子?”

看到安子善的表现,文卜先似乎很满意,开怀大笑道:“也该师父有口福,你打完电话我就去了县城,就在罗山路人民市场,有人在卖野兔,一只死的,一只活的。”

“两只都让我买回来了,死的先做了,活的养两天,师父啥时候想吃我再做。先尝尝这个对不对您的味,前次您说起曾经吃过的红烧兔子,我可一直都记心里呢!”

安子善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夸赞道:“你有心了,赶紧上菜吧,让你说的我更饿了。”

文卜先乐呵呵道:“好咧,师父先坐。”

安子善笑盈盈的坐下没一会,菜就上齐了,安子善以为是两菜一汤,没想到是三菜一汤,还有一个凉菜,鸡丝香菜。

也是安子善最爱吃的菜之一,鸡肉撕成条,然后把香菜叶子摘净,把茎切段跟鸡肉条拌在一起,佐以各种调料,好吃的不得了。

夹了一块红烧兔肉,也不顾其上的油腻,安子善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啃了起来。

“唔……,不错……不错,做的很好吃。”嘴里嚼着香嫩的兔肉,安子善含混不清的笑赞道。

文卜先更开心了,嘴角的皱纹都完全舒展开来。

一顿饭吃的安子善舒畅不已,美食真是个好东西,尤其是饥饿的时候,饱餐一顿后那幸福感直接爆棚。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霜降之后,文卜先就缝制了一个内夹棉花的套子整个把躺椅套了起来。

安子善不禁感叹这老头太会享受了,这样以来,躺椅既不硌人,又不发凉,躺在上面再盖上一床毛毯,喝着刚泡开的茉莉花茶。

安子善爽的呻吟了一声,斜瞥着边上的坐着的文卜先轻声道:“你这老家伙就是会享受,小心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过度享乐是不对的。”

文卜先笑眯眯的应道:“嗯嗯,师父说的对,听师父教诲,麻烦师父起来下,我把椅套拆下来。”

安子善呆了下反应过来,笑斥道:“你这糟老头子坏滴很,在这等我呢。”

“不扯了,说正事啊。你觉得吴玉川这个人如何?是否值得信任?”

文卜先微愣,思索了片刻道:“师父,实话说我跟他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就是这不多的接触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是一个非常严谨、细致的人,不管什么事,特别注意细节。不但如此,他懂得感恩,知恩图报,对于是非曲直他有自己的判别标准。”

“这个标准跟我的标准基本一致……”

安子善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们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基本相合?”

文卜先笑道:“对,还是师父有学问。”

安子善白了这个马屁精一眼,“你继续说。”

“好的,师父。当初您让我找个人来承接一中和二中工程的时候,其实我这符合条件的挺多,但吴玉川年轻有为,有闯劲,有魄力,对易算界非常的认可,并且虔诚。”

顿了片刻,文卜先继道:“最关键的是,我通过朋友调查了他所有的生平后发现,他是一个有原则,有温度的人,他是商人,但却不是奸商,而是儒商。”

“这才是我最后选择了他来为师父做事的主要原因!”

第二百七十章 吴玉川的决定

安子善轻蹙了下眉头,他感觉文卜先这句话另有深意,他若有所思道:“嗯,这么说,跟我观察分析的结论差不多。卜先,我怎么觉得你最后一句话里面,另有深意?”

文卜先微愣,望着安子善轻笑道:“师父果然慧眼,其实有件事,徒儿一直没有跟您说。”

安子善眉头微挑,轻笑道:“噢?是什么事情?没事,慢慢讲。”

文卜先缓声道:“在易算界,通神境易算师都有追随者……”

安子善呆了,疑声道:“什么东西?追随者?扈从?”

文卜先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师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追随者跟易算师的利益一致,而且绝对忠诚于易算师,你可以理解为古时候王公贵胄的家臣。”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面色沉凝,若有所思。

“易算师需要给予追随者必要的需求,追随者也需要无条件接受易算师合理的要求。”

安子善疑惑道:“这个说法很笼统啊,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界定,比如说什么需求,什么样的要求算是合理的?”

文卜先苦笑道:“师父,这是法治社会,你以为有些东西能明码标价吗?只不过,这是在易算界约定俗成的事情,毕竟通神境易算师少之又少,这个规矩还是执行力很强的。”

“也没有追随者敢背叛易算师,背叛者的结果都很惨,整个易算界共诛之,这样的力量是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抵挡的。”

“至于师父说的问题,就是追随者和易算师之间的事情了。”

安子善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如果是易算师放弃追随者呢?”

文卜先轻笑道:“那随意!”

安子善懂了,这个规矩其实是维护通神境易算师的,说的好听是追随者,实际上就是扈从。

“那易算师和追随者的关系,是双方口头认定的吗?还是有什么文书,签合同啥的?”

安子善好奇的问道。

文卜先笑道:“怎么可能口头约定,流程还是稍微有一些繁琐。需要双方自愿,然后在易算师协会总部签订追随者协议。”

“这样协会才认可,一旦追随者背叛,协会才会动用整个易算界的力量让对方受到惩罚。换言之,你也可以口头约定,出现问题,协会也不会管。”

“噢……。”

这下安子善明白了,他想到了吴玉川,然后试探着问道:“这吴玉川,难道你想让我收他为追随者?”

文卜先笑了,朗声道:“师父英明,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上次师父说要加入易算师协会,那追随者就必不可少了。”

安子善点点头,看来在易算师协会,这都是标配了。

思索了片刻,安子善道:“明白了,其实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差不多,我跟吴玉川算是口头上约定了这种追随者的关系,那天……”

安子善详细的跟文卜先说了那天他跟吴玉川说过的话,然后笑道:“卜先,这算是口头约定吗?”

文卜先笑道:“肯定算啊,没想到师父这么有远见。”

安子善苦笑:“这不算啥吧。”

文卜先笑呵呵的说道:“回头我再找吴玉川,问下他是否愿意成为您的追随者。另外,师父,您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加入易算师协会啊?”

安子善皱了皱眉,头疼道:“不着急,这个不着急,入会就要跟老周同志切磋了,头疼的事情,再说吧。”

文卜先苦笑不已,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安子善又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情,这个周末我要去一趟魔都,你跟我一起。”

文卜先愣住了,面色微变,失声问道:“去魔都干什么啊,师父?”

安子善没注意文卜先的面色变化,随口道:“去谈个生意,那边有个企业,我们谈下收购的问题。”

文卜先恍然大悟,面色瞬间舒缓,满口应承道:“好的,师父,没有问题。”

安子善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学校去了,周五我下课后咱们就出发,老吴会来接咱们。”

“好的,师父。”

安子善离开后,文卜先静静的躺在躺椅上想了好一会,拿起手机就给吴玉川打了过去。

一个略有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文大师?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文卜先微笑道:“吴先生,明天上午方便的话来我这一趟,我找你有点事情。”

“方便,文大师,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吴玉川丝毫没有犹豫,急忙应道,语气中散发着喜不自禁之意。

“那好,明天见。”

“明天见,文大师。”

莲山龙湖分公司,吴玉川的办公室中,此时依然灯火通明。

慢慢的放下手机,吴玉川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目光不停的闪烁着,坐在他对面的渝都一建总经理唐川面色阴晴不定,轻声道:“吴总?”

吴玉川猛的惊醒,抬起头来笑道:“没事,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你们一建负责一中的改造和扩建工作,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保质保量,按时完工。记住,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玩忽职守,出现偷工减料的情况,这是学校,学生是国家的未来,我要绝对保证工程质量达到国家级标准。”

“完工时间,必须在明年学生暑假结束,新生入学前,结束所有的扫尾工作,这个时间可以提前,但不能拖后。”

“能不能做到?”

唐川猛的挺直了腰背,大声道:“能,我保证完成吴总的要求,保质保量,保证工期,只会提前绝不拖后。”

吴玉川满意的笑了,朗声道:“很好,达标完成,奖金一百万。若出现什么篓子,我可要告诉你了唐川,一建总经理的位置就可能不是你了。”

“这个工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同样的话我也告诉了二建的梁博,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唐川双目放光,声音比刚才更响亮了,“吴总,出任何篓子,我自卸职位从施工员做起。”

吴玉川哈哈大笑,仿佛对唐川的回答非常满意,毫不吝啬的赞赏道:“这点上你就比梁博那家伙有魄力多了,这点随我,哈哈,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把一建交给你,我算是做对了。”

吴玉川最早创立龙湖的时候,那时候整个龙湖只有一个建筑施工队,他就是总工,唐川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工程师。

后来,公司规模不断壮大,吴玉川也早就不在建设一线了,于是他力排众议把一建交给了有能力没资历的唐川。

说一建是吴玉川的亲兵,也毫不为过。

唐川面露感动之色,“吴总带领一建创下赫赫威名,我怎么也不能给您丢了脸啊。”

吴玉川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家住的地方还都满意吗?”

唐川激动的点了点头,高兴道:“满意,太满意了。大家都没有想到,吴总给安排的是刚建成的新小区,而且是装修好了,家具齐全的。”

吴玉川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大家满意就好,只有休息的好,才能更有精神头工作。对了,有家室的职工如果要带家室前来,按照总部的规定,安排整套房子供给住宿,安家费也参照总部规定执行。”

唐川郑重的点点头道:“放心吧吴总,这些都安排下去了,绝对不会有纰漏的。”

“很好,你忙去吧,有事情及时汇报,跟县政府调节的事情直接找王秘书。”

“好的,吴总。”

唐川离开有,吴玉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很久,慢慢的按响了桌子上的座机。

“小赵,你进来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 第一位追随者

赵丹丹怎么也没有想到,吴玉川给她讲述的是一个奇幻瑰丽的世界,一个叫做易算界的地方,那里的人被称为易算师。

刚开始听吴玉川面色严肃而又庄重的讲易算师的时候,赵丹丹忍不住想笑,然而她突然想起了那些遍布大街小巷的卜卦之人,遂试探着问道,这些人也是易算界的易算师吗?

没想到吴玉川对这些人嗤之以鼻,并言道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没有摸到易算界的门槛,连半卦境的易算师都算不上。

如此,赵丹丹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神奇的世界,或者说是行业就存在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但是达不到某个阶层,是无法接触到的。

不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而是易算界是有准入门槛的,那就是地位和阶层,或者是易算之术。

而此时,吴玉川告诉自己这些之后,也表示自己已经踏入了易算界,据吴玉川所讲,易算界规矩森严,易算师是有等级的,半卦境、望颜境、通神境,甚至还有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叫如仙境。

赵丹丹表示非常懵,看着吴玉川一脸郑重的模样,她觉得对方应该脑子没有问题,也没有跟自己开玩笑。

那么?

易算界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神奇的易算师,也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这些人就像神话剧里面演的一样,掐指一算知过去未来不成?

不过再具体一些,吴玉川就没有跟她讲了,只是明确的告诉她,文卜先和安子善都是易算界的高人,周五要一起去魔都,让她以后一定要小心伺候着。

离开吴玉川的办公室时,赵丹丹整个人还是懵的,原来这就是吴玉川神神秘秘的原因,这就是他说时机合适会告诉自己的秘密。

然而,她只是觉得很神奇,有些好奇,也仅此而已,她并未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值得追捧和敬重的。

除非?

除非他们真的掐指一算能知过去未来!

这一夜,赵丹丹辗转反侧,却是难眠,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吴玉川说过都那些话,说来奇怪,虽然吴玉川没有说这易算界和易算师有何神奇之处,但赵丹丹内心的探知欲却越来越强,不停的脑补着各种可能。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吃过早饭后,赵丹丹送吴玉川去文卜先那边的时候,双眼通红,就跟个兔子似的。

吴玉川看到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滑过一缕深沉的笑意。

把吴玉川送到文卜先家门口,赵丹丹就掉头回办公室了,现在一建和二建的人来了,工程已经完全动工,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在中间进行协调。

吴玉川轻轻的推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间打太极的文卜先。

文卜先闻声望向门口,脸上浮起笑容,朗声道:“吴先生来的真早啊!”

吴玉川恭笑道:“文大师有邀,不敢不早。”

说话的功夫,文卜先手脚上的架式却没有停止,轻挪缓步,行云流水。

吴玉川看的津津有味,目露赞赏之色,点头道:“文大师这太极拳舞的甚是有韵味啊,我看过一些太极名家的架式,跟文大师的并无二致。”

“文大师这太极拳是出自哪个流派的?我观看了这么久,发觉不太像陈式,倒是有些像杨式太极的味道。”

文卜先微惊,动容道:“没想到吴先生苦心经营偌大的企业,对太极拳还有研究,而且钻研颇深啊。你说的不错,我这正是杨式太极,早年在京城随我师修行易算之术的时候,结识的一位杨式太极大师传授。”

吴玉川一脸艳羡,语气中不乏景仰,“没想到文大师有如此机缘,据我所知杨式大师的拳术是轻易不外传的。”

文卜先哈哈大笑,似乎对此也很是自豪,收功后摆手道:“不算啥,不算啥,对方也是看在我师的面子上才传授的,早年我哪有这样的面子,这杨式太极拳我已经练了三十余年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一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文卜先泡了一壶茉莉花茶给吴玉川斟上。

淡淡的笑看着吴玉川,轻声道:“吴先生可知我喊你来所为何事?”

吴玉川微愣,腹诽道这我哪知道?面色不改的笑道:“还请文大师明示。”

文卜先笑了笑,轻声道:“我易算界从古至今传承多少年了,已不可考,吴先生知道易算界的易算师是有高低尊卑的,区分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看易算之术的深浅。”

吴玉川轻轻颔首,面色微动,似乎又是一个隐秘的信息。

“那吴先生可知,在通神境易算师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吴玉川面色微变,目光闪烁,颤声道:“文大师请讲。”

文卜先似有深意的望着他,笑道:“所有的通神境易算师,都有追随者。这个追随者不是你们公司,传统企业的那种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古代王公贵胄主公与家臣般的关系,更可以理解为扈从。”

吴玉川双目猛烈颤动,若有所思。

“当然,现在是法治社会,并不存在古代那种生杀予夺的存在关系。但,每一位受易算师协会认定的通神境易算师的追随者,都终生不得背叛,除非被其所追随的易算师取消追随者身份。”

“否则,一旦背叛将会遭受整个易算界势力的处罚,处罚的标准就要看那位他所追随的易算师的意愿了,吴先生应该清楚易算界的势力有多大,当世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与之抗衡。”

吴玉川面色微变,询问道:“那请问文大师,我想成为安师的追随者,有什么条件?”

文卜先微怔,意味深长的望着吴玉川哈哈大笑,“吴先生是明白人,看来也是有大魄力,有决断之人啊。”

吴玉川笑了,目光幽深的说道:“吴某从了解易算界,结识文大师的那天起,无时不刻不想认识您的师父,无时无刻不想让这关系更进一步,更密切一些。吴某是俗人,钱财其实已经看淡。”

“虽然吴某目前在富豪榜上也排不上名,但吴某有这个信心,钱财只是唾手可得。可生来这一遭,我没有想到除了赚钱,名利,还有易算界这么神奇的地方,还有易算师这种不为世人所知的神奇术师。”

文卜先一脸赞许的轻轻颔首,却并未插话。

吴玉川继续道:“吴某诚心与安师和文大师结交,不曾想着背叛。吴某曾对下属说过,只要安师有需要,搭上整个龙湖也在所不惜。”

文卜先面色愉悦的摆摆手,失笑道:“吴先生多虑了,不至于搭上龙湖。成为师父的追随者只会让你的龙湖更进一步,只不过需要你的时候,你需要全力以赴而已,而且,师父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时日的接触,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了吧。”

文卜先面露慨叹之色,艳羡道:“师父在如此年纪就达到了通神境,不得不说,吴先生这是你我的机缘啊,易算界从未出现过二师父这般年纪的通神境易算师,这简直是个奇迹。”

吴玉川面容亢奋,笑逐颜开道:“安师至情至性、心性纯良,吴某既敬佩又欣赏。能够有幸成为安师的追随者,吴某只觉此生无憾了。”

文卜先怪笑着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吴先生,你以为此生只有一百年吗?”

吴玉川愣住了,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激动,结结巴巴的问道:“文……文大师的意思是?”

文卜先目露回忆之色,叹声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随大师父,当时他已经七十岁高龄了,而今我已年近古稀,可大师父面色并未有太大变化啊……”

吴玉川大惊失色,双目滚圆,几欲癫狂!

第二百七十二章 装逼画大饼

周四上午,正在教育局办公室忙碌的张明教突然收到了方仁清打来的电话。

张明教笑道:“方书记有什么吩咐吗”

电话那头的方仁清开玩笑道:“哈哈,没有什么吩咐,谁敢吩咐你张大局长。”

两人瞎扯了一会儿,方仁清正色道:“上次你说的,想见南城步的事情,上面已经同意了。不过上面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的谈话内容和过程必须全程监听监视。”

张明教沉默片刻,低声道:“可以,我完全同意。”

方仁清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办大事不拘小节。”

缓了片刻,方仁清继续笑道:“你准备一下,我们坐周五下午的火车,前往魔都。”

张明教愣了一下,奇怪道:“去魔都?817号特监在魔都?”

方仁清微笑道:“对,在魔都。”

张明教诧异道:“我们东山省的特监为什么会在魔都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座特监由来已久,可能是有什么渊源吧。”

方仁清毫不在意的回复道。

张明教面色有些凝重的挂掉了电话,呆坐在办公椅上,沉思不语。

那天的谈话之后,文卜先就打电话告诉了安子善吴玉川的反应以及决定,对此安子善也早有预料,付之一笑而已。

周五上午的时候,安子善给安家业打了个电话,说要去魔都办点事,周末就不回家了。

安家业沉默了挺长时间,最后问道:“你自己吗?”

安子善笑道:“不是我自己,我跟文老头一起,放心啊爸,娘那边,你帮我想个由头说说吧。”

安家业又沉默了良久,方才缓声道:“行吧,你注意安全,到了电话给我报个平安。另外,这些事你还要瞒着恁娘多久?”

安子善苦笑道:“爸,娘的情况你就不是不知道,跟她讲多了,她不会放心的,她容易多想,多心,等时机合适的吧。”

安家业闷声道:“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子善笑着挂了电话,易算界的事情,安子善只跟安家业聊了一些,只不过他说的是自己拜了个师父,就是文卜先,并没有太深入的讲。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这辈子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大世面,他担心一次跟他们讲的太多,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

周五下午放学,安子善书包课本什么都没有带,只是揣好手机就走了,自行车依然扔在车棚里。

走出校门,安子善远远的看到吴玉川的车停在马路对面,三个人笑呵呵的站在路边等着。

校门口这边有很多放学的学生站在没走,对着吴玉川的车指指点点,有些好奇和兴奋。

安子善就这样在他们的目视中,两手插在裤兜,面带微笑,一步步走了过去。

“安师。”

“安师!”

“师父。”

赵丹丹和吴玉川满脸笑容的看着走到近前的安子善,文卜先穿着一身对襟棉布褂,吴玉川和赵丹丹穿着西装。

赵丹丹画着淡妆,眉目如画,唇色鲜艳,安子善望去有些像熟透的樱桃,有种让人情不自禁轻轻品尝的冲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子善发觉今天的赵丹丹格外亲热一些。

安子善对着三人笑了笑,轻声道:“上车,走吧。”

赵丹丹打开车门,在文卜先的坚持下,安子善苦着脸坐在了驾驶座后面,吴玉川坐在他身边,而文卜先却坐在了副驾驶。

其实我喜欢坐副驾驶的,安子善一脸郁闷的想道。

四十分钟之后,小轿车进入了照市城区范围,沿着照市海曲路一直走着,安子善望着窗外的情景感叹道:“未来啊,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低矮的小楼,多层建筑中六层就算是最高的了。”

“然而,六年之后……”安子善指着刚刚路过的一个有些熟悉的路口,“这儿会出现整个照市第一栋十一层高的高层建筑,从那之后,再过两年,整个照市的高层建筑就如雨后春笋般矗立起来。”

众人望着安子善的目光闪闪发亮,尤其是驾驶位的赵丹丹,眼都直了,幸好这个时候路上的车辆还不是很多,毕竟此时照市还是一个并不太发达的海边小城。

扭头看了一眼吴玉川,安子善轻笑道:“老吴,建筑行业的发展空间很大啊,未来的十几年,我国的经济都是靠建筑行业,房地产市场撑起来的。你们看此时照市的房价均价七八百的样子。”

安子善目光深邃的望着轿车刚刚路过的一个路口,默然道:“十几年之后,照市的房价呈现跳跃式的飞涨,均价一万左右吧,当然这样的价格仍然不能跟魔都和羊城那样的大城市相比。”

“但,对于照市这样的四线城市来说,依然是可怕的价格了。”

吴玉川面露震惊之色,颤声道:“安师,这……这……”

安子善转头轻笑着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易算的啊。”

副驾驶扭头过来望着他们的文卜先,听到安子善说易算之时,目露痛悔之色,心中哀嚎,师父呐,这通神易算还是不要太频繁的好啊,折寿呐。

安子善斜睥了文卜先一眼,对方那又可惜又痛苦的表情,他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玉川望着安子善怔怔无神,通神境这么厉害的嘛,这……这他妈赚钱也太容易了啊!

安子善看着吴玉川轻笑道:“老吴啊,未来几十年,这整个世界的变化都在我的指掌之间,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吴玉川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嘴唇无意识的嗫嚅着,浑身如筛糠一般抖着。

驾驶位的赵丹丹已经两颊潮红了,双目水汪汪的,颤声道:“安……安师,这都是您算……算出来的吗?”

安子善呆了一下,转头看向吴玉川,目露询问之色,对方点了点头。

安子善笑道:“对,易算之术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神奇,跟在我身边,你们会慢慢看到的。”

一路说说笑笑,安子善总能从或宽或窄的路口,找到前世的丝丝熟悉感,不停的给他们讲着多年之后,这座城市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路过照市标志性建筑太阳鸟的时候,安子善别过头去,泪水慢慢的涌出了眼眶。

他依稀看到十多年后,两个刚走出大学校园的年轻男女,站在昂首挺立的太阳鸟下许下了相伴终生的诺言。

副驾驶的文卜先偷偷的瞥了眼侧后方的安子善,目露思索之色。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还未翻盖改造的照市火车站。

老火车站是一个有三层楼高的大厅,整个照市火车站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平顶大厂房的模样,楼面喷涂着橘黄色的外墙漆,火车站前的广场是红砖铺设的,约莫两个篮球场大小。

火车站门口还是镂空大铁门,通过检票口进去后,安子善望着停在站台边的绿皮火车,苦笑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奇怪的少年

安子善一行人检票上车后没有多久,张明教和方仁清两人姗姗来迟,两人一路小跑到了进站口附近,张明教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多分钟。

随手拉了一把跑在前面的方仁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方,慢点慢点,还有十多分钟,让我歇会儿,喘口气。”

方仁清随着张明教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看到对方佝偻着腰,喘不过气的模样,打趣道:“老张你缺乏锻炼啊,身体不行怎么能为党做好工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切莫忘本啊。”

张明教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缓过气来后,没好气的回道:“你们公检法系统,跟我们这种行政部门能一样吗?”

“如果你没有之前的底子,你现在再笑话我看看?”

方仁清不再刺他,轻声道:“休息好了就走吧,上了车再休息,卧铺车你可以躺着休息的。不过说真的,老张,你确实需要加强锻炼,保重身体啊。”

张明教轻抚了几下自己的胸口,直起腰来,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真的没有时间,太忙了,或许等到什么时候我退休了之后,就有些闲暇了。”

听到这话,方仁清定定的瞧着张明教,心下感叹不已,这才是人民的好公仆。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检票口,进了候车厅毫不停留的走向检票口。

就在这时一老一少从两人身边快速走过,张明教没有注意,摇摆的手中提着的公文包打到了那少年身上。

张明教愣了一下,那个少年扭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身边的老者喊了一声,“怎么了小羽?”

这少年也未搭话,扭头走了,在张明教怔怔的注视下通过检票口消失在人群中。

方仁清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眼见对方走了,张明教还呆愣在原地,遂问道:“怎么了老张?走啊!”

张明教这才回过神来,随口道:“没事,走吧。”

方仁清一脸狐疑,迈步走向检票口。张明教面色阴晴不定,刚刚那个少年的的目光很冷,冷的有些渗人。

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是刻意的针对自己,而是发自骨子里的冷,似乎他生来便是如此,对待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波澜和太大情绪变化。

可这又怎么可能?

他只是个少年啊。

此刻,张明教无端的想起了安子善,某些时候他们着实有些相象。

张明教若有所思的跟着方仁清,通过了检票口,他不曾发现前面的方仁清,偷偷的瞥了他好几次。

7号车厢内。

安子善站在铺位边上,一脸无语的望着吴玉川,埋怨道:“老吴,你为什么不买在一个车厢内?没必要买四个下铺的。”

7号车厢是硬卧车厢,吴玉川买了四个下铺,不过,两个包厢是紧挨着的。

吴玉川脸上露出狡黠之色,轻笑道:“安师,您看文大师年龄大了,睡下铺方便。而我这块头,上铺和中铺也太拥挤。”

安子善瞪了瞪眼,斥道:“那丹丹姐又是什么情况?”

吴玉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小赵当然也要睡下铺了,这样如果您或者文大师有个什么事,她也方便照顾啊!”

“您说是吧,文大师?”

“是是是。”

边上笑眯眯站着的文卜先忙不迭的应道。

“是你个头,文老头你是不是飘了,还是小爷我拎不动刀了?”

安子善恼怒的骂道,凶巴巴的瞪着文卜先,文老头缩了缩脖子,一脸郁闷,看热闹也躺枪。

“那行吧,老吴,我跟你换换铺位。我跟文老头一个车厢,你跟丹丹姐一个车厢,就这么定了。”

安子善有些撑不住了,谁知道这老吴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自己的铺位安排到跟赵丹丹一个车厢。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赵丹丹不知什么鬼,上车后喊着车厢有些热,就把外套脱了,这下安子善的鼻血差点冲出来。

直觉气血直充脑门,赵丹丹里面穿一件白色v领修身打底衫,关键是此时安子善才发现赵丹丹的身材太好。

坐在下铺上,v口深深的雪白沟壑看的清清楚楚,前凸后翘,腰间眼见没有一丝赘肉。

这就罢了,她还喜欢略低半头跟安子善说话,这谁能扛得住,安子善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往那瞟。

而赵丹丹装做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跟他闲聊,若真是这样凭安子善的厚脸皮也还能坚持,可你那绯红的脸颊和羞涩的笑意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安子善熬不住了,心中哀嚎,我他妈还是十五岁的宝宝啊,干嘛这么对我。

然后,安子善就去找吴玉川了,看着对方这一脸憋不住的坏笑,安子善肯定就是这家伙的鬼主意。

正当安子善站在过道里,怒气冲冲的看着吴玉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请让一下!”

一个声音仿佛让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到零下,坐在下铺上正在笑吟吟看热闹的赵丹丹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安子善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他忍不住回头看去,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只见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冷冷的望着自己,的,双眼幽深、冰冷,安子善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情绪波动。

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他有一种突然看到王守文的感觉,但是又比那次在张明教办公室首次看到王守文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安子善也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是什么,像是心神悸动,心慌气短。

安子善清晰的看到,跟自己对视的这个少年眼底首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情绪波动,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再次冷声道:“请让一下!”

“哦……,不好意思。”安子善恍然侧身,对方没有回话,依然面无表情,迈步走了过去。

这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老者,面色和蔼,笑容慈祥,轻轻对着几人点头后跟上了前面的少年,安子善隐约听到对方问道:“小羽,又怎么了?”

安子善拧着眉头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这奇怪的一老一少,看到对方似乎进了车厢末尾的某个包厢内。

“小羽?萧羽?”

安子善喃喃自语着,那老者第一个字的发音是一声,那应该不是小,那么是萧还是肖呢?

文卜先敏锐的察觉到安子善的异常,快步走上前来,站在其身侧凝重道:“师父,怎么了?”

安子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少年很奇怪?”

文卜先还未说话,坐在边上的赵丹丹急声道:“很奇怪,那孩子说话好冷啊,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文卜先看了赵丹丹一眼,又看向安子善道:“是有些奇怪,师父。不过这世界大了去了,什么奇人异事都有,也不必在意。”

安子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如果说见到王守文时他以为那刹那的心悸是错觉的话,此时他确定那不是错觉。

这心悸的反应,似乎在表明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江宁枭家

吴玉川和文卜先面面相觑,看着安子善默不作声的坐到自己的铺位上,也不说话,更不再提换铺位的事情。

赵丹丹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不再挑逗安子善。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虽然吴玉川把易算界描述的多么神奇,虽然路上听安子善讲了很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对安子善没有什么敬畏。

反倒无意中发现自己脱了外套之后,这个小弟弟有些不敢看自己了,偶尔偷偷的看自己两眼,脸颊上居然有淡淡的红晕,那种小小少年偷窥心上人的淡淡的欣喜让赵丹丹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

故意略低着头跟安子善聊天,直至看到对方满脸羞怒的去找吴玉川换铺位,赵丹丹开心极了。

等那个“寒冰少年”走了之后,他却默默的坐在铺位上,面色沉重。

躺在自己的铺位上默默观察对面那个少年的赵丹丹,突然发现对方的目光有了一种幽深的味道,那双眼眸没有了少年的清澈和纯粹,多了一抹赵丹丹见过无数次的沧桑。

于是,这一路上,安子善没有再纠结于对面那位妖娆的美人偶尔乍泄的春光,不时的坐到过道里的折叠凳上淡淡的望着车厢深处的那个包厢,期间也看到过几次那个奇异的少年。

对方也出来过几次,两人隔着狭长的过道淡淡对视过几次。

最后一次看到对方,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多,列车停靠江宁市的时候,安子善静静的站在车窗边,看到对方下车。

那个少年走在前面,老者提着大部分的行李,默默的跟在身后。

走下车之后,那少年脚下微顿,扭头看了一眼车窗的方向,跟默默凝视的安子善隔着厚厚的火车玻璃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去。

安子善眉头微挑,他感觉那个少年的目光似乎包含什么意思,像是在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看到那一老一少消失在人群中,安子善坐在了折叠椅上,背靠着车厢,若有所思。

江宁市出站口的位置,有几名身穿唐装的男子肃立等候着,为首的男子穿一身黑色唐装,后面几名男子穿灰色唐装。

为首男子远远的看到走过来的少年和老者,快速迎了上去,低声道:“羽公子,这边请。”

少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男子也不以为杵。

为首男子身后的几名男子取过老者随身的行李,紧随左右,上了出站口一字排开的三部劳斯莱斯上,绝尘而去。

出站口有很多进出的游客在驻足观望那三部车,有三个年轻男子互相攀谈着,“迎接的车都能停到门口了,再看这车,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

其中一个手腕上戴着明晃晃腕表,穿着灰白十字格马甲的男子嗤道:“这还用你说,这不是废话嘛,有本事你说说这些人的来历。”

第一个说话的男子面色讪讪,唾道:“我是废话你不是,海龙你说说这些人会是什么来历?”

最后一个男子居然穿着短袖t恤,在这秋末冬初的时候,也不冷,双手抱着膀子,他右臂上纹着一条龙,龙尾在手背上,龙头盘踞在右肩,甚是威武。

这个男子就是其同伴嘴里的海龙,只见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轻哼道:“你们俩也太没见识了,看这三辆车就知道是江宁的大族枭家的人了。”

其他两人慌忙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三辆车消失的方向,目瞪口呆。

张大着嘴喃喃自语着,“枭家啊……,怪不得……”。

离开火车站驶入主干道的三部劳斯莱斯中,中间的一部,枭羽跟那老者坐在后座上,老者看着面色凝重的枭羽沉声道:“枭羽,那个少年有什么问题吗?”

枭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轻不可闻道:“嗯!”

那老者再问,枭羽也不再说话。这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这孩子打小如此,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他如果不想说话,谁也别想让他开口。

然而,他在枭家的地位有些特别,又没人能命令他。

就在老者无奈摇头的时候,枭羽突然说话了,“悄悄查一下那个少年什么来历,不要被他察觉。”

老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忙道:“是。”

……

列车到达魔都的时候,已经晚点了近半个小时,这个安子善也理解,那时的绿皮车是个站台就停,是个列车就让,晚点也是常事。

携程那边已经跟吴玉川联系过了,一直在外面等着。

四人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按照计划,安子善一脸淡淡的笑容走在前面,吴玉川和文卜先一左一右随在身侧,赵丹丹跟在他们身后。

杨宁面带微笑,静静的站在火车站外,丝毫没有因为火车晚点而有任何情绪变化。

回想起几天前接到吴玉川电话时的情景,内心依然激动不已,他没有想到享誉渝都的龙湖会主动投资他这初创无名的携程。

要知道,虽然他刚刚获得了idg天使轮的五十万投资,但那真的是感情投资了。因为曾经机缘巧合认识了idg的合伙人之一李晓,这才有了在携程成立之初,名声不显之时就得到的天使轮投资。

为了获得这五十万的天使轮融资,杨宁整整付出了携程10%的份额,对此杨宁也没有办法,idg此时在国内名声显赫,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五十万,而是通过idg的投资引来更多的资本。

按照安子善前世的发展轨迹,杨宁的策略是成功的,idg在99年的10月初投资了之后,新千年的伊始,三月初就获得了包括idg增持在内的软银、晨兴和兰馨的四百五十万a轮融资。

至于现在,杨宁心中已经对即将到来的龙湖充满着期待,他没有去考虑对方怎么知道的自己,怎么知道的携程。

他也没有再去想靠idg的明星资本光环吸引更多的资本拥挤而来,他现在把全部的目光投入到了吴玉川的龙湖身上。

龙湖不知道携程,但杨宁却知道龙湖,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这个时候的国内房地产市场,大鳄不显,群狼并起,万达还处于住宅开发的同时,进行开办电梯厂、制药厂、连锁商业等的探索,希望拓展长线、稳定业务收益领域,引导万达逐渐向商业地产领域靠拢并壮大。

恒大还在羊城跟近1600多家地产企业竞争,拼的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才脱颖而出,首度跻身为羊城地产企业的十强。

万科才刚刚放弃综合商社的发展目标不久,确定了城市居民住宅开发为主导业务。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龙湖已经力压大渝建工成为了渝都名副其实的龙头房地产企业,其名声早已享誉内外,杨宁如何不知。

在他的心底,其实更期待龙湖的投资,因为龙湖毕竟不是专业的资本,没有一些资本的恶习,如果有龙湖的入主,可能携程不仅会获得充足的发展资金,更会获得自由而宽松的发展环境。

在杨宁的翘首以盼中,看到了走在那个少年边上的吴玉川。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要收购携程!

重生在90年代第二百七十五章我要收购携程!杨宁面色略有呆滞,但多年闯荡的经验却提醒着他,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容朗声道:“您好,吴总,欢迎,欢迎。”

杨宁伸出双手,跟吴玉川握在一起。

吴玉川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亲切又不疏离,“你好,杨总。”

打量了杨宁一眼,吴玉川笑道:“杨总,我为你介绍一下。”

杨宁脸上挂着笑容,诚惶诚恐的望着吴玉川指向的安子善。

“这位是安少。”

杨宁瞳孔微缩,这个时候傻子也知道站c位的安子善是个大人物,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微躬起腰,笑容可掬道:“安少好,安少好,我是杨宁。”

安子善轻笑道:“你好,劳杨总久等了。”

杨宁忙道:“不久不久,能得安少大驾光临,让我等多久都行。”

吴玉川轻笑道:“杨总,我们先走吧,去酒店再聊。”

杨宁陪笑道:“对对,安少请。”

随着杨宁和其身侧的男子一起,离开火车站后上了他们的奥迪车,去了酒店。

站在希尔顿酒店行政酒廊的阚景窗前,安子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望着窗外尽收眼底的黄浦江风光,以及隔江遥遥可见的外滩,心下唏嘘不已。

杨宁和吴玉川一左一右站在身侧,杨宁在旁边娓娓道来的介绍着发生在黄浦江畔的那些故事,着重描述了下95年刚刚建成的东方明珠塔。

安子善也不打断他,浅笑着听他骄傲的讲着,赵丹丹不时的上来恭敬的问一声安子善要不要喝点什么,都被他轻轻的推掉了。

杨宁有些看不透这神秘的安少,从车站回来,他就寡言少语,只是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微笑。

从对方看窗外风景的样子,杨宁判断对方没来过魔都,但却对魔都的风土没有太多的惊诧,反倒有些淡淡的失望。

杨宁非常好奇,对方是从哪来的,魔都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经济大城,此时还有哪个城市有它的繁华。

京城?羊城?

那也只是各有千秋而已啊。

杨宁何尝知道,这99年的魔都安子善虽没有来过,可十多年之后的魔都他来过。跟那时盛放的魔都相比,此时的魔都只能算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站了一会,默默的听着杨宁和吴玉川的聊天,安子善扭头看向吴玉川道:“老吴,先办正事吧!”

杨宁心底暗惊,龙湖吴玉川这样的大佬,在安少的嘴里只是个老吴吗?

吴玉川恭敬的点了点头,温声道:“好的,安少。”

转头看向杨宁,吴玉川微笑道:“杨总安排间会议室,我们先谈正事吧!”

杨宁面露喜色,忙道:“好,好,吴总会议室已经安排好了,大家这边请。”

随即转身微低头伸了伸手,当先向前走去。

杨宁安排的会议室就处于行政酒廊边上,推门进去,一张檀木色的长会议桌摆在房间正中,整个房间是长方形结构,一面墙靠走廊,另一面就是巨大的全景窗户了。

会议桌不是太宽,大概也就两米多,杨宁跟他的男秘书靠西边就坐,安子善四人坐东边。

安子善上首,然后是吴玉川,赵丹丹,文卜先没有上坐,而是静静的站在安子善的身后,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这一幕给了杨宁很大的压力,嘴角轻微的抽搐着,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安少究竟是什么来历,心底头一次他对吴玉川一行人的到来充满了担忧。

如果只是吴玉川的龙湖,他倒是没有太多担忧,毕竟他也是知根知底,有idg的背书,量对方不敢乱来提过分的要求。

但安子善的来历,却一点都不清楚,对方不说,他更不敢问。若是这样的人物看中了自己的携程,提出一些过分的条款,自己该怎么办?

杨宁面色有一些不太自然了,心中忐忑不安。

吴玉川笑呵呵的看着对面的杨宁,轻声道:“杨总对我们的来意应该很清楚,我就直说了,安少对杨总刚刚创办的携程非常看好,杨总开个价吧!”

“什么?”

杨宁失声,面色瞬间惨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不是来投资的,而是来收购的。

杨宁惶恐不安,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颤声道:“吴……吴总,您的意思,我没太明白?”

吴玉川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逐字逐句道:“杨总,我们安少想收购你的携程,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吗?”

杨宁傻眼了,对携程,实话说他是有感情的,对自己的事业他也是有详细的规划,所以他其实并不想卖掉这家公司,他只想借助外部资本的力量成就自己。

但此时,杨宁有些骑虎难下了,单单只有一个龙湖,他就畏之甚深了,而现在想收购携程的是这个神秘的安少,他想拒绝,但着实不敢开口,他知道那条壮丽的黄浦江不仅仅埋葬了历史,还埋葬了很多的罪恶和无辜。

而他不想成为那无辜的一员,突然他想到了idg,对方已经投资,原则上说,也跟这家企业息息相关,这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杨宁嘴角浮现一丝牵强的笑容,刚准备开口,不曾想安子善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话,瞬间打消了他的念头。

“杨总,何不听听我的条件,再决定要不要拒绝呢?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做不成的生意,没有谈不拢的买卖,只要你的价钱够高,代价够大,你觉着呢?”

吴玉川轻笑着望向杨宁,心中暗自想着,希望你杨宁识趣,否则你以为idg会在乎你这五十万投资,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五十万那是钱吗?

杨宁愣了一下,不由得对安子善这席话产生了认同,看来对方也是一个商人。他不由得露出了笑意,轻声道:“安少这话说的非常在理,我非常认可。那么请问安少出的什么价钱收购携程呢?”

安子善嘴角上挑,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转头示意了一下吴玉川。

吴玉川笑了笑,看向杨宁朗声道:“杨总,我们知道十月初的时候你已经获得了idg五十万天使轮融资……”

杨宁微惊,对方的消息真灵通啊,现在idg还没有放出去消息才对啊?

似是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惊诧,吴玉川笑道:“杨总不要惊讶,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秘密。我们还知道杨总这次获得的天使轮融资靠的是李晓的人情,我没说错吧?”

杨宁猛的瞪大了双眼,惊骇无比,这么隐秘的事情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这件事只有他跟李晓知道,而李晓又肯定不会外传的。

吴玉川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同样波涛起伏,暗道通神境易算师好可怕,想知道啥掐指一算就行了。

现在吴玉川是真正的明白了通神境易算师的神通,跟文卜先这样的望颜境相比那是天差地别,当初吴玉川去找文卜先进行易算的时候,对方也大概只能给一个方向,比如说如此行事成功的几率大小之类。

而在他看来安子善的通神易算那简直就是开挂一般,对方不会告诉你这么做成功几率大小,而是会告诉你,你这么做了,会发生什么,经历什么,最后结果是什么。

那一桩桩一件件就像亲眼目睹一般,骇人无比。

杨宁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个秘密是自己泄漏的,虽然是十几年后的自己泄露的,那时候的携程辉煌无比,几乎占了旅游业的半壁江山。

一次电视台的访谈节目中,杨宁自爆当初还是靠了李晓的人情才获得了五十万的天使轮融资,如此慢慢发家,而这些安子善恰好知道。

杨宁此时已经不把希望放到idg的身上了,李晓连这样的秘密都告诉对方,脸都不要了,可见对方的势力根本不是他惹得起的。

作为idg重量级合伙人的李晓都惹不起,他杨宁又算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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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手笔

坐在吴玉川下首记录的赵丹丹面带微笑,双眸中却不时的闪过淡淡的光芒偷偷的瞟着坐在最上首那个浅笑吟吟的少年。

在火车上安子善把整个计划给他们讲了好几遍,所以赵丹丹知道这件隐秘的事情是安子善通过易算之术得知,当初安子善说杨宁所有的信心都来自于idg的李晓,想让杨宁接受这个条件,就必须要摧毁对方心中的靠山李晓。

此时看到杨宁已经无法自持的惊骇神色,赵丹丹相信了易算之术的神奇,但对那个少年却更加好奇了,他才这么点大,是如何做到的?

而,安子善三人都没有注意站在其身后的文卜先精光闪烁的双眼,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惊喜莫名。

文卜先现在有些确定了,安子善真的是易算界的未来,是易算师协会的未来,他不禁在心中感叹,大师傅的通神易算果然了得,果然让我等到了。

想到此节,文卜先不由得又想到他走的时候大师傅病恹恹的模样,心中微痛,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易算师协会,大师傅才会这样的。

吴玉川笑的非常得意,翘着嘴角默默的看了杨宁好一会,方才笑道:“杨总,现在可以认真听一下我们的条件了吗?安少对你可以非常有诚意的,我相信你选择了跟随安少,一定不会后悔的,将来你一定会庆幸今天的选择。”

杨宁愣住了,脸上依然还带着震惊之色,结巴道:“不是要收购我的企业吗?我跟随安少又是什么意思?”

吴玉川微怔,失笑道:“杨总你可能想多了,你以为安少是看重了你的企业吗?不是,他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安少收购了携程之后,携程依然是你来经营和管理的,明白了吗?”

杨宁呆住了,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从第一次接到吴玉川的电话到酒店,他就像在天堂一般,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想象。

然而,听到对方收购之后,他的心情瞬间坠入了无底深渊,无边的黑暗包裹着自己。此时,再次听到对方居然是欣赏自己,收购携程之后依然让自己来经营和管理,杨宁沉不住气了。

他喘着粗气,涩声道:“那……那安少收购携程的条件是什么?”

吴玉川笑了,轻声道:“八百万,百分之九十的股份。”

杨宁面色一喜,这个价码还行,携程目前还只是一家比空壳稍好的公司而已,并没有太多业务和利润产出,他从创办至今也才投入了十多万。

当初idg能够投入五十万,他就已经有些欣喜了,因为按照idg的投入占比来看,他的公司估值至少达到了五百万。

现在,这位神秘的安少却拿八百万收购百分之九十的股份。

就在杨宁窃喜的时候,吴玉川继续笑道:“另外的百分之十属于你杨宁,你依然是这家企业的最高管理者和经营者,另外根据经营情况你每年可以拿到至少百万起步的年薪。”

杨宁傻眼了,自己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和百万起步的年薪?怎么可能?

对方如此大的手笔,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

他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对了,对方拿百分之九十的股份,自己拿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哪儿来的,idg那百分之十呢?

杨宁睁大了双眼望着吴玉川,疑声道:“吴总,哪儿还有百分之十啊?idg还占了百分之十呢?”

吴玉川面不改色,轻笑道:“idg?他们会还回来的。”

一句话说的杨宁心肝俱颤,吴玉川说的不是李晓会还回来,而是说的idg会还回来,这意义完全不同。

看吴玉川轻描淡写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有把idg看在眼里,当回事。

杨宁脸上浮现出一丝讪笑,心中却已经接受了出售携程的事实,不过此时在他看来,既然自己依然占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那自己还是携程的半个主人。

杨宁谄笑道:“那我同意出售携程给安少,正如吴总所说,能够跟随安少我感到非常荣幸。那公司是过到安少的名下吗?”

吴玉川哈哈大笑道:“杨总,这个完全没有必要,您也不是商界新雏,这个应该懂的吧,只需要让文先生担任董事长一职就可以了。”

文卜先站在安子善的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面带和善的微笑。

杨宁微惊,随后又一副了然的神色,默默颔首。

安子善笑吟吟的望着杨宁,轻声道:“既然杨总没有意见,那我们签合同吧。”

杨宁微愣,这么着急的吗?

嘴上却笑着应道:“行,行,一切全凭安少决断。”

吴玉川转头看向赵丹丹,对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来。

杨宁瞳孔再次一缩,有备而来啊,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不同意的情况吗?

面上笑眯眯的接过合同,杨宁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嗯,条款跟吴玉川说的都一样,也很简单,给了自己很大的自由度,基本上算是经营管理都自己说了算了,也不必请示报告啥的。

不过,杨宁心里也有数,纸上说的总归还是纸上说的,如果在日常经营的时候,对方要插手,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有些时候,合同也只是个摆设,宽慰人心的东西而已。

突然,杨宁眼神微动,抬起头一脸谄笑的问道:“请问吴总,这个善良资本是?”

“哦,那也是安少的势力,善良资本的老板正是文先生。”吴玉川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回道。

成立资本投资公司是安子善重生后就有的打算,最终还是通过文卜先创立了这家公司,命名为善良资本,交由文卜先暂管。

至于为什么名字叫善良资本,又有什么深意在,那就只有安子善知道了。

“哦哦,原来如此,合同我已经看完了,善良资本出资八百万收购携程百分之九十的股份,我没有问题了,那我就签了,吴总?安少?”

杨宁满脸笑容的回道。

吴玉川和安子善浅笑着,点了点头,杨宁拿起边上的笔在乙方署名位置郑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从秘书手中接过章子盖上,按上了手印。

两份合同做完之后,杨宁浑身一松,靠在了椅背上,仿佛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吴玉川笑呵呵的看着他,轻声道:“至于你那份百分之十,等处理完idg的事情,会再跟你签一份合同的。”

杨宁诚惶诚恐的低声道:“这个全凭安少和吴总安排,怎么办都行。”

看到事情办完了,安子善轻笑道:“行了,既然合同签了,那么以后老杨就是自己人了。公司的管理和经营你全权负责,有什么事情给卜先打电话,现在我只有两个要求。”

“第一,关于我的存在绝对保密,谁也不能透漏;第二,你对外继续讲,携程的发展是得益于idg的天使轮融资,你放心,对此idg不会多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杨宁面色肃然点了点头,沉声道:“听明白了,安少放心。”

安子善微笑颔首,再次说道:“很好,下面让我们聊聊携程的未来。”

杨宁呆了一下,下意识的重复道:“携程的未来?”

安子善笑道:“对,未来。”随即他扭头看向赵丹丹,对方心领神会的递上来几张纸,文卜先接过来,笑着走到杨宁旁边,放在他的面前。

杨宁一脸狐疑的望着他们,不知是什么操作,但当他目光投射到面前的纸上时,双眼瞬间放大,嘴张的老大,似乎发现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事情。

嘴里甚至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这是人惊骇到极致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这是未来?

携程的未来:

1999年11月至2000年中旬结束第一阶段,成立“发卡大军”,大量雇佣兼职或者全职发放携程卡,让他们频繁出没于国内各大城市的交通枢纽,商务楼宇和开发区,发放免费的订房卡片。

消费者只需要根据卡片上的电话,就可以自己搞定外地的宾馆预订,从此再也不用麻烦旅行社和亲戚朋友。

通过第一阶段发卡,我们将会积攒海量的用户,然后进入第二阶段。

2000年中旬至2001年初第二阶段,有了海量的c端用户,也就在旅游市场上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我们有资格参与到市场规则的制定中。

第一个目标,颠覆酒店行业的支付传统,让合作酒店实现前台现付。第二个目标,改变机票预订现状和格局,把全国的票台统一起来,制定统一的全国性的网络。

同时收购传统旅游分销商,扩充自身实力,收购京城现代运通订房网络,通过收购与传统旅游分销商相结合,加快发展速度。

2001年后至2003年底第三阶段,米国纳斯达克上市,上市时间2003年12月……

杨宁呆呆的看着纸上所写的内容,那呆滞的神情和见鬼般的眼神与初看这几张纸内容的吴玉川等人一般无二,只不过不同的是。

杨宁傻子一样的神情较多,吴玉川三人崇拜、仰慕的意味更浓。

杨宁机械般的翻看了三张纸,看着纸上写的内容,眼前仿佛出现了同样的画面,不断壮大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携程。

前世安子善在深入搜索携程的相关信息和发展历程时,无意中认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携程远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庞大和潜力无限。

它没有阿里那么耀眼,没有腾讯那么夺目,但却稳稳的坐着国内ota老大的位置,年净营业额达三百多亿,当然这也不是安子善的目标。

杨宁目光定定的盯着第二张和第三张纸,上面明确而详实的写了三个阶段需要做的内容,经营和发展的大方向和目标是什么,每一项都那么详细。

他首次感觉,原来上市就这么简单?

看完三张纸之后,杨宁目光有些呆滞,隔着会议桌望着安子善,喃喃道:“这就是未来?”

安子善双目精光闪烁,微瞪着眼直勾勾的看着杨宁,掷地有声道:“对,这就是未来!我们的未来!”

安子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道:“老杨,我很佩服你,你是个敢为天下先,有大无畏精神的企业家和创业者,更关键的是你有眼光。目前国内的人口流动已经比较普遍,各类大小酒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然而,巨大的市场供应和市场需求之间,却没有形成有效的连接。”

顿了一下,安子善笑道:“而你,却发现了这样的机会。现在出去玩,订酒店这个环节基本就是靠朋友或者是通过公司协议价订个房,基本没有别的方式。”

“你的创新和举动,必将在后世影响和改变了国人的出行方式和旅游方式。”

吴玉川和文卜先也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杨宁突然感觉心中暖暖的,有一种找到知己,被认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赵丹丹也笑着道:“安少说的非常对,有了携程方便太多了。上次,我跟朋友一起去千岛湖玩,旅游季节啊全镇都没有房间,然后我们几个女孩子就租了辆出租车到处去问有没有房。”

“到了一家宾馆客栈的就跳下去问有没有房间,没有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出租车上继续找,最后我们找到了唯一的一间房,我们四个女孩子挤在了唯一的一张一米二的床上,可怜的不行。”

杨宁也笑了,似乎有过相同的经历,他轻笑道:“赵秘书说的不错,这样的经历我也有过,我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早年从硅谷回国后,就发现了国内旅游业这样的现状才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我相信,如果能够帮助国人解决出行不自由、不方便的问题,就一定能找到公司的未来。”

安子善哈哈大笑着率先鼓起了掌,大声赞道:“老杨的想法很对,客户的痛点就是行业的机会和出路。”

杨宁微怔,略微思索了一下,讶然道:“安少“痛点”这个词用的太好了,传神之极。”

一番畅谈下来,杨宁对于公司被收购的不快尽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动力,可谓是宾主尽欢。

……

张明教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的建筑,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欧洲古典设计,建筑立面为三段式处理,三层中部有六根爱奥尼柱式的石柱,顶端各设置了巴洛克式的风亭,细部雕刻细腻优美。

他呆愣愣的站在魔都外滩的道路上呆立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旁边的方仁清,还是非常不敢置信的喃喃问道:“老方,这……这……就是817号特监?”

方仁清目露笑意,轻轻颔首。

张明教再次怔住了,他没有想到817号特监居然在繁华的魔都市区,更没有想到的是在寸土寸金的外滩,而且是在这么古典富丽堂皇的建筑内。

他越发感觉到,这个817号特监似乎非常的不一般,自己打电话应该好使吧。

方仁清目露目眩神迷之色,欣赏着面前这栋建筑,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给张明教介绍道:“这就是魔都总会,建筑外观呈晚期文艺复兴式,外墙除勒脚、柱为石料外,均为水泥仿石墙面。当然,现在作为817号特监,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改动。”

“这地方,我也是第二次来啊。”

张明教扭头看向他,疑声道:“这么豪华的地方为什么会当做监狱使用?”

方仁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缓声道:“老张,不要把特监当监狱看,特监跟你见过的那些监狱是不同的,换句话说,在这里面的犯人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以外,可能比在家里住的还舒服。”

张明教傻眼了,张大了嘴怔在原地。

“走吧,别傻站着了,进去吧。”

方仁清咧了咧嘴,扭头示意道。

张明教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默不作声的跟在方仁清的身后,走向大门。

门口处没有任何警卫,方仁清敲了敲边上一个古铜色的小窗,窗口应声打开,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通行证。”

方仁清也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个卡片样的东西递了进去。

小窗落下后,只听“咔”的一声,小窗边开了一个成人高,两人宽的小门,两人走了进去。

张明教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表情呆愣木然的跟在方仁清的身后,就在门后站着四名荷枪实弹的特警,身侧居然还放置着防爆盾。

他望着那条至少有三十米长的吧台有些无言。

“走吧,跟着我。”

前面的方仁清喊道,张明教回过神来快速跟上对方,径直进了吧台右侧的电梯井。

走进电梯,张明教又呆住了,三角形电梯?

怎么会有这种形状的电梯?

电梯往上走了两层,电梯在三楼打开了箱门,方仁清当先走了出去,宽阔明亮的走廊中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穿着各种服饰的都有。

张明教跟在他身后进了一个门牌上写着咨询处的房间,里面的布局真的是像酒店的咨询处,简单的两张造型古朴的桌子并排,后面各坐了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女子。

方仁清笑眯眯的走上前去,递给对方一张纸,轻声道:“拜访南城步!”

张明教又呆了一下,什么鬼?

拜访?

我们不应该是探监的吗?

或者是提审?

拜访是从何说起,他真的有些迷糊了,这817号特监处处透着诡异。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波三折

张明教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从政多年带给他的冷静只能让他面无表情的跟着方仁清,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

他实在是有太多话想问方仁清了,他的好奇心和惊讶甚至超过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发生的事情。

古朴的桌子后面那个女子,仔细的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以及方仁清递上去的证件,笑了笑道:“307号房,去吧,对方现在就在房间,规矩都知道吧?”

方仁清笑道:“知道,来过!”

这女子又道:“嗯,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上面吩咐过了,全程监听监视,从你们进屋开始。”

方仁清点点头,笑道:“好的,明白了,感谢同志。”

方仁清转身就出了这个咨询处,张明教愣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老方,这个,这个地方有什么规矩啊?”

方仁清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嘲弄,不屑道:“也不算是规矩的规矩吧,就是跟犯人聊天过程中,不能说你是犯人,提审,审问等等在常规监狱中提审和审问中出现的词语。”

张明教怔住了,干涩道:“这叫啥规矩,都被关进来了,谁还不知道自己是罪犯吗,掩耳盗铃?”

方仁清冷笑道:“谁知道,这是那位从国外深造回来的“海龟”博士提出的概念,叫什么环境催眠?意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的让这些人从心底放弃抵抗,以达到问什么说什么的目的。”

“你说这是不是扯淡?”

张明教呆了下,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沉声道:“这么说,倒是也有些道理。那这些东西执行多久了?有效果吗?”

“有几年了,屁的效果都没,没听说过有哪个老顽固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方仁清嗤道,满脸的鄙夷。

张明教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方仁清,看了对方一会,方仁清有些讪讪道:“可能有点用吧,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了。”

张明教了然,看来这方仁清跟他嘴里的海归博士有些仇怨啊。

随着两人慢慢的走向307号房,张明教不由得拿出手机瞅了一眼,心中有些惴惴。

就在两人即将走到307门口的时候,咨询处先前那女工作人员冲了过来,喊道:“你们等一下。”

张明教面色一喜,方仁清闻声转过身惊讶的望着对方,问道:“怎么了,同志?”

那女子略有些气喘,面色甚至还处于惊愕的情绪当中,方仁清心下狐疑不已,她急声道:“刚收到上面的通知,这南城步情况特殊,你们不能同时进去,还有你们的谈话不再监听和监视了。”

方仁清傻眼了,声音高了八分,怪声道:“怎么可能?为什么啊?”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不要问为什么,上面下了命令,执行就是了。”

方仁清面色一肃,沉声道:“同志说的是,对不起。”

“嗯,你们安排下拜访顺序吧,另外一个人在休息厅等候。”那女子脸上这才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扭头回去了。

目送对方离去,方仁清皱起了眉看向张明教,沉声道:“你听到了,老张,不知道是何原因,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既然如此,你进去跟南城步谈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在休息厅等你出来。”

“注意,就像拜访老朋友一样,我说的那些规矩真的不能提。”

张明教点点头,面色平和道:“行,我记住了,那你在外面等我吧。”

话毕,在方仁清的注视下,张明教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开了,南城步从门口走出看到站在门口的张明教和方仁清,面色居然没有什么波动,看来对他们的到来早就清楚。

轻轻的扫了两人一眼,南城步淡淡道:“进来吧!”

张明教转头看向方仁清,轻轻点头,然后在方仁清的颔首之下迈步走了进去。

南城步看到进屋的只有张明教,而方仁清却转身离去后,那种面色平静的脸庞开始了剧烈的抖动,难看起来。

轻轻关上房门的张明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南城步面色的剧烈变化,心开始往下沉,转身看向室内的布局,虽然早有预料,但张明教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

瞥了一眼震惊的张明教,南城步哂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这地比我家还要豪华?感谢老兄弟送我来享福啊,哈哈。”

张明教微怔,涩声道:“身陷囹圄,任你睡卧阿房宫,醒食海陆珍馐又能如何。”

南城步愣了下,望着张明教,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摇了摇头嗤笑道:“行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直说吧,找我干什么,我知道你来一趟也不容易。”

“肯定不是来找我叙旧的,所以不必寒暄说那些套话,还是直入正题吧!”

张明教随着对方走到这套装修奢华且有英伦风的两居室内,坐在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沙发上,怔怔的望着面色潇洒不羁,实则目光闪烁的南城步,缓声道:“前些日子,秀琪来找过我……。”

南城步随意敲打着沙发的右手蓦的停住了,顿了一会冷笑道:“找就找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是不是在想着改嫁呢?”

张明教瞳孔微缩,冷哼道:“南城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讨人厌。秀琪对你的心思,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南城步抬起歪着的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张明教寒声道:“张明教,你给我听着!我!不需要你来说教,我该怎么做,我想怎么做,跟你没有丁点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张明教冷冷大笑起来,不屑道:“是!你南城步是谁啊?当然跟我没有关系了,但是秀琪来找我,给了我一个东西,而且告诉了我一件陈年旧事,你也不知道的事情,你想听吗?”

南城步目光变的阴沉起来,讥笑道:“直说就行,不需要用激将法,你来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吗?”

“哈哈!你说的不错,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可以追溯到当年我们下乡办学,其实那个时候文英就在我们教授的那一群乡亲中,你没发现吧?”

南城步愣住了,继而慢慢瞪大了双眼,失声道:“不可能,如果她在人群中,我不可能发现不了她。”

张明教嗤了一声,冷冷道:“你还真的发现不了她,那时的她就是一个乡下的野丫头,穿着破旧,面色青黄瘦削,根本不是很多年后,你在读书会上看到的那个扎着麻花辫,青春洋溢,热情率真的文英。”

“以你南城步的眼光,又如何看得上当年青涩无光的野丫头。但是你可知道,当年这像个野丫头一般的文英已经爱上了我,默默的喜欢了我很多年,直到后来读书会上看到你。”

南城步呆住了,瞪着眼张着嘴,怔怔的望着张明教,没有说话。

“文英认出了你,她想找到我,所以才会接近你,才会跟你套近乎,才会让你错误的以为她喜欢你。南城步!你明白了吗?文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她一直都把你当大哥一般去对待,自始至终她的心里都只有我!”

“你明白了吗?她没有背叛你,没有背叛任何人。而我,更没有跟你抢文英,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那过度的自尊心和无止境的自傲杜撰出来的。一直爱着你那个人,是秀琪,是你现在的妻子崔秀琪,是为你生儿养母的崔秀琪!”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文英喜欢过我,我确定她是喜欢我的!”

“张明教,你这个骗子,混蛋,我都这样了,你还来欺骗我!”

“我跟你拼了!”

南城步癫狂了,张明教没有想到对方会反应这么大,一个不妨被冲上来的南城步挥拳打倒在地,从进门起就握在手里的提包也远远的甩了出去。

张明教也怒了,从当年田文英出车祸死去,他心里就一直憋着火,对南城步的恨和无边的怒火瞬间爆发了,他顺势就拽住了南城步的衣领,一拳狠狠的挥到了对方的脸上,拳到肉开。

南城步左脸瞬间青紫,嘴角沁出了丝丝血迹,鼻血哗哗直流。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厮打在了一起,不一会客厅内便一片狼藉。

817号特监三楼一间门牌上写着经理室的屋内,两个男子站在一个四五十寸的屏幕前,屏幕内显示的正是南城步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非常清晰,包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

就跟在现场观看毫无区别,其中一个面色黝黑,头发略显斑白,双眼有神的男子皱起眉头看向身边那个面色平静默不作声的男子,疑声道:“陆局,我们不去阻止一下吗?会不会出事啊?”

这被称为陆局的男子身穿灰色中山装,眉浓目亮,轻笑道:“不用,不会出事的,老王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老王抽动了一下嘴角,无奈道:“我能不担心嘛,当时张明教这家伙给我打电话也没说清楚,只是让我通知你,可能会有麻烦。”

“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寻求过你的帮助呢!你说这种情况我怎么能不担心?”

陆局咧嘴笑了笑,没再言语,只是嘴角那饶有兴趣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担心屏幕中的某人,而像是在看热闹一般。

更过分的是,他偶尔还品评一下,像是在看拳击赛。

“哎呦,这下打歪了,力道不足,张明教要吃亏喽。”

“好样的,南城步这一拳力道十足,又快又准,张明教这混蛋要破相了!”

老王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傻了眼。

第二百七十九章 秘辛

安子善带领小队一起忽悠杨宁收购携程的时候,同样位于黄浦江畔的张明教却在魔都总会817号特监的307房内,跟南城步你来我往的互殴着,活像两个街头混混。

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两人鼻青脸肿,面无全非的一个依靠在侧倒的沙发上,一个靠在竖起的欧式实木茶几面上,冷冷的对视着。

张明教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唾道:“南城步,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就像当年害死文英一样。你再有本事点,你当年为什么不一起害死我们两个?啊?你这个畜生!”

南城步面色阴沉,两个眼眶乌青,唇角破了,鼻血已经干涸,厮打的时候蹭的满脸都是,有些骇人。

沉默了片刻,南城步抬起头盯着张明教嘶声道:“你怎么证明秀琪跟你说的是真话?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欺骗我?”

张明教冷笑了起来,也不说话,双手按着茶几面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轻皱着眉头心中暗骂,这个混蛋下手真狠,真他妈疼。

南城步默默的看着张明教起身,走到客厅西南角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的皮包,然后从中拿出一个像是笔记本的东西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

“这是秀琪来找我那天,亲手给我的,文英曾经丢失的日记本,你自己看吧!你小心点,别弄坏了,我警告你南城步,你要敢弄坏了我饶不了你的!”

南城步微仰头,歪着脑袋冷冷的瞪着张明教,不耐道:“给我,恁多废话!”

“哼!”

张明教面色愠怒的瞪了他一眼,小心的把日记本递到南城步的手里,这温柔的动作看的南城步眉头直跳,冷冷的瞅了张明教一眼,两只手使劲在衣服上擦了下,双手接过日记本。

南城步目露迷茫之色,轻轻的用右手摩挲着笔记本有些发黄的外壳,那一朵有些失色的盛开的牡丹看的他泪眼朦胧。

这个日记本他见过,就在读书会上,田文英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偷偷的望着他,怀里就抱着这个日记本。

像是抚摸自己的情人一般,南城步轻轻的翻开了日记本,扉页上写着一句话,“站在一片荒芜的草原上,你就是我的远方!”

落款写着田文英。

望着那些清秀俊逸的笔迹,那个无数个日日夜夜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两行热泪从南城步的脸颊滑落,流过脸上的斑斑血迹,血水道道而下。

张明教拧起眉头,看着南城步傻坐在地涕泣横流的模样,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深叹口气坐在南城步旁边,靠在沙发上自言自语着。

“我现在才知道,当年我们三个参考高考离去之后,文英有多么难过,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只有日记本陪着她。我们办学的那些教案她居然都收了起来,一直到他们搬家去县城,那个箱子让她家人不小心给弄丢了。”

“看到日记里的描述我就像亲眼看到痛苦流涕的她,因为丢失的箱子而好几天不食不眠。这一生对她来说,是不是太短暂了,你说?”

南城步一句话不说,只是一页页,一张张的翻着日记本,小心翼翼,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肆意横流。

当南城步看到一段关于他的内容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像是受伤的雄狮在呜咽哀嚎。

“城哥,今天太开心了,我终于再次找到他了,我终于见到他了。谢谢你城哥,你真是我的福星,让我再次找到他,我的生命中重新有了色彩和光泽,那片荒芜的草原上出现了点点绿色……”

张明侧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之极,他对南城步有无边的恨也有很深的感情,现在更多了怜悯和同情。

哭嚎了好一会,南城步面容有些枯槁灰败,张明教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到丝毫的神采,一个喑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张明教,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张明教猛的一震,另一边正在全程监视监听的陆局和老王也猛然一震,互相对视一眼,紧紧的盯着屏幕。

“而且,我还知道你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张明教目露惊骇之色望着他,南城步看都没有看他,嘴角泛起丝丝冷笑,“你以为自己的身份很隐秘吗?他们早就知道了?”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都告诉你,我只有一个条件,替我照顾好小枫。”

说完,南城步的目光中猛的透射出森寒的恨意,声音冰冷而渗人,“当年那场车祸,害死文英的那场车祸,其实是佟家设计的。是,我确实恨你夺走了文英,但我没有想过要害死你们哪个。”

“我只是想在路上安排点意外,让你被大众知晓你是酒驾,让你失去升职副县长的机会,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行事如此疯狂,他们想借这个机会害死你。”

张明教目光骇人至极,猛的抓住南城步的胳膊,厉声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哪个佟家?”

南城步唇角上扬,冷笑道:“怎么?你张明教贵为神秘局一员,不知道易算界佟家?”

张明教怔住了,目光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之色,慢慢的松开了抓住对方胳膊的手,喃喃道:“你果然知道!你果然知道!”

南城步撇了撇嘴,一脸嘲弄道:“很惊讶吗?佟家要我跟他们合作,肯定会拿出他们的诚意。那一场他们设计的车祸,我做上副县长,就是他们的诚意之一,而关于易算界的存在,则是他们诚意之二。”

“至于你的隐秘身份,算是他们诚意之三吧!”

张明教沉默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南城步,涩声道:“并不是我要瞒着你,组织有组织的纪律,你应该清楚。”

南城步面无表情道:“我清楚,我当然清楚。我还是太心软,太仁慈了,当初文英在车祸中意外去世之后,佟家就强烈建议我把你除掉,可是我没有做到。”

张明教面色复杂,轻声道:“佟家找你合作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说在找一个人,他们准备了很多年,他们背后有庞大的势力。至于找谁,我不清楚,他们说时机到了自会告诉我,而在那之前,我只需要经营好自己的势力,控制的住莲山的局面就行。”

张明教蹙起眉头,继续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还有什么布置?”

南城步慢慢道:“佟凡来的时候跟我说,目标人物可能出现了,让我去找。这人应该年龄不大,可能上初中,范围在山阳乡,具体的特征没有,就说与众不同。不过,佟凡说有怀疑对象就行,他们有办法确认。”

“当时我命山阳乡长于兴军和山阳初中校长刘成伟去找,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找到,不对,刘成伟似乎有发现,起因是一次校内的学生打架,但他说不太确定,还要再观察。”

“再后来,因为你们设计举行的文学大赛和辩论赛,让他锁定了目标,可惜,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发难,棋差一招。”

张明教面色大变,怒瞪着双眼喝道:“那刘成伟有没有说目标叫什么名字?”

第二百八十章 那个名字!

南城步一脸狐疑的瞥了眼张明教,疑声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以为会是小华?噢……,你这么想也不奇怪,当初小华意外去了山阳初中,我也以为他说的是小华。”

张明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声道:“目标叫什么名字?”

南城步瞳孔微缩,若有所思道:“他没有说,我跟他讲,等那次乡镇合并扩大会议结束之后,让他直接带人来,让佟凡进行确认,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张明教面色微沉,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说的目标是谁,但刘成伟肯定知道?”

南城步白了他一眼,看傻子一般嗤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张明教,你这状态不对啊,怎么你知道目标人是谁?”

说完这句话,南城步双眼亮了一下,怪声道:“或者说,你们神秘局已经锁定了目标人物?”

张明教斜睥了他一眼,沉声道:“这跟你就没有关系了,你知道了也没用。这佟家还有什么事情,你知道的?一起说说吧。”

南城步嗤笑一声,意味索然道:“随你吧,佟家的事情我知道也不多,只知道照市常务副市长佟家乐也是他们的势力。嗯,就这些吧,没有了。”

张明教目光微动,疑声道:“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对你有用的我都讲了。”南城步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懒洋洋的说道。

张明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抽出田文英的日记本,慢腾腾的站起身,把日记本装回那个黑色手提包,慢慢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涩声道:“小枫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你出事之后,没人管她们母子,我让阿策给秀琪安排在公路局上班。”

“她们母子的生活你不用担心,小枫的学业我也会给安排妥当。还有,告诉你件事,小枫变了,不再嚣张跋扈,肆意张扬,知道学习了,知道说谢谢了。”

南城步猛然抬起头,望向张明教,目光中闪烁着希翼的光泽,嘴唇颤抖着,就在对方拉开门,即将出去的那一刻,他哽咽道:“大……大明,对不起……。”

张明教刚迈出房门的脚顿住了,这个称呼唤醒了太多的回忆,握着门把的手颤抖了一下,南城步看不到的地方,张明教眼角滑落了两滴泪,摔在门口的地板上。

顿了片刻,张明教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

“啊……,嗷……嗷!”

南城步双手抱着头,再次哭嚎起来,脑子里闪过日记本上的一句话。

“秀琪,我知道你喜欢城哥,虽然你不说但我也知道,嘻嘻。你放心,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呦,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呢。我想好了,下周读书会结束后,我会邀请城哥,我们三个一起去看电影……”

原来,那么早,我就走进了她的心里。

经理室内,陆局和老王面面相觑,眼看着张明教离开,南城步抱头痛哭,两人不免有些唏嘘。

陆局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屏幕里张明教萧索的背影,按下屏幕边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沉声道:“把张明教带过来吧。”

走出房门的张明教目光空洞,面色凄然,鼻青脸肿之下,身上和脸上甚至布满斑斑血迹。

路过的人无不讶然,刚刚走到休息厅,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出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

休息厅内的方仁清就坐在入口处,舒适的单人沙发正对着休息厅的入口,所以张明教刚刚出现,他就起身快步迎了过去。

远远的望见张明教凌乱的模样,他的心沉了下去。

刚刚走到近前,带着两名特警的西装男子也赶了过来,厉声道:“把张明教带走!”

方仁清大惊,急吼吼的冲过去,拦在西装男子和张明教中间,陪笑道:“这位同志,这位同志,我是东山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的方仁清,现任东山省照市莲山县县委书记,这位是跟我一起来的同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们是来查案的啊,为什么要带走他?”

那西装男子上下打量了两眼方仁清,面不改色道:“此人殴打我们的客人,领导说了,带他过去问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不要问我。”

西装男子伸手扒拉了一下方仁清,态度蛮横道:“让开,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方仁清一个踉跄,退开了几步,目光呆滞的看向张明教,喃喃道:“我操你大爷张明教,你个混蛋,你居然在817号特监号里殴打犯……客人,要出大事了……”

就这么目瞪口呆的望着张明教被两名特警带走,方仁清猛的回过神来,撒腿跑向咨询处,冲之前给办理业务的那个女子喊道:“同志,请求监内紧急通话!”

张明教对自己被押走倒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眼都没眨一下,这不禁让那个西装男子暗暗佩服,是条汉子!

在817号特监殴打客人,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上次有一个辱骂客人的什么领导回头就被处分了。

这个更牛逼,看看这一身血滴,鼻青脸肿的模样,这是打成啥样了啊。

这西装男子也不太清楚,只是按照上级的安排,把这个叫张明教的人带到经理室。

听到一声进来之后,西装男子推开门,对张明教说了声:“进去吧。”

张明教面无表情的看了西装男一眼,迈步进去了,西装男拉上门之后,就跟两名特警站在经理室门口。

“哎呦,明教啊,这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了,来来来,坐坐。”

“你看看你,这么不小心,被打成这样,看看这一拳再往里一点,你嘴唇就裂了,破相了啊。”

老王目瞪口呆的看着之前一脸深沉的陆局,刚关上门嗖的就冲了上去,对着张明教就是一通哔哔。

张明教抬起头,斜睥了陆局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滚!”

“额!”老王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张明教你骂的可是东山省神秘局的副局啊!

陆局面容一僵,随即再次笑呵呵道:“明教,老朋友见面不要这么粗鲁嘛?你说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这好不容易找我求助一次,就这态度?”

张明教这次认认真真的看着对方,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容,温声道:“滚!”

刚看到对方笑起来,陆局还以为这次有好话了,结果还是一个字。

陆局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凶巴巴的喝道:“张明教!你再说一遍试试,我给你脸了是不是?这么多年我对你照顾有加,就换来你这么待我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陆鸦

“哈哈……”。

张明教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面色狰狞的对着陆局嘶吼道:“陆鸦!我请你照顾我了?我求你照顾我了?那个雨夜,你无耻之尤的趁我喝的不太清醒给我讲易算界的事情,把我忽悠进神秘局。”

“我求你了啊?要不是因为神秘局,要不是因为你让我暗中调查佟家势力的事情,我妻子会遇害吗?我们会被设计车祸吗?”

“陆鸦!我问问你!你是怎么对我好的?”

陆鸦面色变了又变,像红绿灯一般。老王瞠目结舌,愕然失声,原来还有这样的秘辛。

屋子里静了许久,陆鸦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有些寂寥道:“明教,我知道你怪我,只是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对我怨气净如此之重。”

“行,这次你也立下了大功,既然如此。此事过后,我跟上面申请一下,让你退出神秘局,从今往后咱们恩怨两清了,可以吧?”

张明教呆住了,从当年还上大学时,那个雨夜加入神秘局开始,他就知道神秘局只能进不能退,这怎么还能退出了?

一时之间,张明教没有反应过来,疑声道:“神秘局能退出了?你不是告诉我只能进不能退吗?”

陆鸦惊愕,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一副刚刚忘记的样子嚷道:“哦,对对!忘记了忘记了,不能退,不能退,那个……”

老王抚额,你这演技也太逊了吧!

张明教明白了,瞬间暴怒,厉吼道:“陆鸦!你这个混蛋,这个你居然也骗我!我跟你拼了!”

今天可能是张明教的王者之路,刚刚在半决赛中跟南城步打了个平手,现在又在决赛中怒而单挑号称东山省神秘局古武第一人的陆鸦。

陆鸦看着飞扑上来的张明教一脸无奈,惆怅道:“明教你是不是忘记小华跟前前的谭腿是谁教的?是不是忘记我是怎么成为东山神秘局古武第一人的?”

刚扑到半道的张明教猛然醒悟,顿了片刻面色一狠,仗着对方也不敢怎么样自己,耍开了无赖手段,冲到陆鸦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让我见识见识你陆鸦是怎么成为古武第一人的。”

“南城步没本事打不死我,你陆鸦有本事,来,你打死我!”

老王看着如泼皮无赖般的张明教,目瞪口呆,这样的张明教他还是第一次见,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陆鸦也仿佛第一次认识张明教一般,一副见鬼的表情,傻愣在原地任由对方拳打脚踢也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不知是张明教发泄够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了,主动停了下来,甩了甩手一脸不屑道:“还咱们东山神秘局的古武高人呢,不过如此!”

老王已经彻底失语了,崇拜的望着张明教惊为天人。

陆鸦苦笑着,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的脸庞,在老王震惊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银壳小圆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瞧瞧。

从镜子里清楚的看到自己鼻青脸肿的脸后,陆鸦沮丧无比,咬牙切齿的骂道:“张明教你畜生啊,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啊?”

张明教一脸不屑的斜瞅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讥笑道:“陆鸦,你有脸吗?你还知道要脸啊?”

“把你最好的朋友忽悠进神秘局不说,还昧着良心骗了他这么多年,只是因为怕他退出神秘局。”

顿了一下,张明教再次一脸好奇的问道:“陆鸦?你确定自己知道脸是什么?”

陆鸦一脸讪讪,有些悻悻道:“明教,都多大人了,还揪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意思吗?”

淡淡的瞟了陆鸦一眼,张明教不再说话,看到对方鼻青脸肿的模样也是后怕不已,这家伙今天脾气真好啊!

陆鸦,他们上大学的时候认识,对方低他两届,两人也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在学校里相识,慢慢的成为最好的朋友。

大学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家伙非常的臭屁,非常在乎自己那张棱角分明的型男脸,一身家传谭腿练的炉火纯青。

上大学的时候有次打篮球,被别人意外的把脸划破,恼羞成怒之下,一脚把人给踹成骨折,因此被学校处分却毫不在乎。

今天居然任由自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张明教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寻常。

张明教扭头看向王守文,斥道:“老王,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呢?看着我被南城步打都不上去帮我一下?”

王守文呆住了,喃喃道:“我……我说过的啊,陆局不让去的……。”

陆鸦阴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王守文,阴恻恻的说道:“老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再认真想想,是我不让你去的吗”

王守文傻眼了,我他妈是软柿子吗,都想捏我?

我看你们两个人真是一丘之貉,都不要脸的。

王守文有些欲哭无泪,陆鸦他可惹不起,他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

他哭丧着脸,就跟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唯唯诺诺的说:“我……我记错了,不是陆局说的,是我不想去……”

张明教无语了,白了陆鸦一眼,你这屈打成招的本事一如既往用的溜啊!

他无语道:“行了行了,赶紧说正事吧。”

陆鸦面色微喜,看着张明教高兴的问道:“明教你不退出神秘局了?”

张明教瞪了他一眼,面色阴沉,声音森寒的说道:“既然这些事情的主谋是佟家,是他们害死了文英,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至于是否退出神秘局,等报完仇之后再说吧。”

闻言,陆鸦脸色也是有些难看,沉声道:“好!佟家我们肯定不能放过,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们屡次弃卒保帅,线索一次次断掉。”

“这次挖到了照市佟家乐这条线,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一定不能着急,顺藤摸瓜,把他们揪出来。”

张明教面色肃然道:“这个我支持,放长线钓大鱼,这佟家简直就是易算界的祸根和定时炸弹,很多恶劣的社会事件都有他们的影子。”

陆鸦和王守文也是面色难看,前者想了片刻道:“佟家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已经不单单是东山省的事情了。明教,现在我们来谈谈佟家在莲山县寻找的那个目标的事情。”

张明教面色微动,淡淡的瞧了王守文一眼。

陆鸦沉声道:“老王跟我说过了,对于那个叫安子善的孩子,你是怎么看的?”

张明教扭头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国之栋梁,成就不可限量。”

陆鸦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知道他对你们家有恩,你不用这么维护他,国家的政策你又不是不清楚,至于这么担心吗?”

张明教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丝毫不给陆鸦面子的说道:“错了,我没有担心过国家的政策,我担心的是你陆鸦。你的无耻我见识到了,我担心你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小善这孩子拉进神秘局。”

“你……”

陆鸦一时语塞气急,怒视着张明教,却不知该怎么说,难道自己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张明教瞳孔微缩,目光危险的盯着陆鸦,寒声道:“陆鸦,咱们是好朋友,所以你了解我的。小善,我不会允许你拉他进神秘局,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否则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这是我对你的警告!”

陆鸦面色阴沉,目光闪烁不停的看着张明教,冷哼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对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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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失踪的会长

张明教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打算?你也说了,他还是个孩子,孩子该干什么?上学啊!”

看着张明教的样子,陆鸦有些恼怒了,沉声道:“抛开咱俩的关系不谈,我陆鸦于国于家,做过任何错事吗?”

张明教微怔,目光有些复杂,摇了摇头,“不曾!”

“你知道就好,我当初拉你进神秘局,是国家的需要,是国情的需要。不是我陆鸦个人的私心需要。是,从兄弟感情出发,我对不住你,半哄半骗的把你拉进组织。”

“可是,不管是神秘局还是你现在明面上的职位,都是为国贡献,都是为了国家发展和社会稳定,这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和对错之别。我现在是以东山省神秘局副局长的身份,在跟你讲这个问题。”

陆鸦面色严肃,继续说道:“所以,目前易算界的形式你很清楚,易算师协会会长至今不见踪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靠周处那个老顽童和唐柔那个小姑娘,你觉得能撑多久?”

“当年,迫于易算界的快速壮大和神秘莫测的影响力,国家创建了神秘局以处理易算界的相关事务,正是方兴未艾之际。而今却是危如累卵之时,这些年形式的发展你难道不清楚?”

“现在国家是需要这类人的时候,怎么能让他按部就班的上学?”

张明教沉默下来,面色变幻不定,想了许久才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认同,但他现在还是太小了。这样,我答应你,等他上大学再说,可以吧?”

“在这之前,你必须答应我,除了暗中保护他,不可以跟他接触,更不能拉他进神秘局,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让我来跟他接触,也只能让我来。”

陆鸦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叹声道:“行吧,就照你说的来吧。”

……

就在张明教被送进经理室没有一会,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姚善法就接到了方仁清的电话。

方仁清一张口就把姚善法吓了一跳,在817号特监殴打犯人?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张明教这么有能耐啊?

姚善法皱起眉头,轻声道:“老方,你先别着急,我打个电话,问下情况,你等我电话。”

方仁清坐在一间密闭的小屋子中,面积大概有二十平左右,从格局看倒是有点像酒店的储物间,但却没有任何储物间该有的东西,却在墙上有一些黑漆漆的圆片状装置,上面的绿色指示灯不停闪烁。

“好的,好的,姚厅,张明教同志是一位非常尽职尽责的官员,您一定帮忙保下来他啊。”

“嗯,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挂断方仁清的电话,姚善法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姚善法一脸笑容恭敬的把事情讲了一遍,又重点提了下张明教的名字和功绩。

慢慢的姚善法的眼瞪了起来,张大嘴,只是不停的回道:“好,好,我明白了。”

不知电话那头是什么人,又跟姚善法说了些什么话,只是打完电话后,他沉默了许久才给方仁清打过去。

“喂,老方啊,张明教的事情解决了,你等会他就出来了,下次让他不要这么莽撞,都是县局级领导了,还这么不沉稳。”

刚接起电话的方仁清就听到了这么一通,顿时面色大喜,也顾不上其他,高兴道:“感谢姚厅,感谢姚厅,回头我一定骂他一顿。”

重新回到休息厅,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方仁清放下心来,不禁在想张明教在南城步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致于俩人拳脚相向。

当张明教从经理室出来,来到休息厅的时候,看到的方仁清就是这副模样,舒服的靠进沙发里,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来到身边,方仁清睁开了眼,看到站在一旁的张明教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怒声道:“老张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特监的规矩?”

张明教虽然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但似乎心情不错,笑嘻嘻的看着方仁清道:“规矩我记住了啊,没有说任何提审和审问的话啊。但是在屋里是南城步这个混蛋先动的手,我不能站着不动挨揍吧?”

“我可不像某个浑球那么傻!”

张明教撇撇嘴,方仁清傻眼,这是他认识的莲山县教育局的张局长吗?

这么睁着眼说瞎话,这么不稳重,怕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方仁清突然想到姚善法说的那句话,“都是县局级领导了,还这么不沉稳。”

顿时恍然,我他妈现在才看清你啊,张明教。

接着又被其最后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疑声道:“哪个浑球?”

“阿嚏!”

经理室的陆鸦揉了揉鼻子随口对身边的王守文道:“这肯定是张明教那个混蛋在背后骂我了。”

王守文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资料,一句话也不说,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我他妈再相信你们,我是猪!

张明教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低声道:“不说这个了,南城步透漏了关键消息,照市副市长佟家乐是其背后的靠山之一!”

方仁清瞪眼道:“真的?我早就怀疑他有问题了,当初跑掉那个佟少,整个照市的领导层也就跟他姓氏一样。”

张明教傻了眼,不确定的问道:“你就是通过俩人姓氏一样去怀疑的?”

方仁清翻了个白眼,看着张明教那眼神,不忿道:“怎么?不行啊?”

“我们以前办案的时候,你不懂,都是这样,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张明教一幅佩服不已的神色,叹声道:“厉害啊,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回去?”

方仁清白了他一眼,无语道:“回什么回,现在又没火车。找个酒店休息一下,晚上八点多的火车,你脸上的伤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院处理下?”

张明教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都是皮肉伤,过两天就消了,就是需要清洗下血迹,换身衣服。”

方仁清点头,站起身道:“那行,走吧,找个地方住下,也稍微游览一下魔都。”

……

张明教和方仁清迈步走出817号特监之时,安子善一行人和杨宁的商谈也结束了,站在希尔顿酒店门口,望着吴玉川赵丹丹和杨宁一同离去,安子善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向身边的文卜先轻声道:“卜先,我们晚上几点的火车?”

文卜先笑盈盈的望着安子善,轻声道:“晚上八点多,师父。”

“哦,这样的话,时间还比较充裕,我上去换身衣服,然后陪我转转。”

文卜先点点头,两人再次返回酒店中杨宁早就给开好的行政房,安子善换了身衣服。

十多分钟后,俩人再次离开酒店,沿着黄浦江畔轻轻漫步,看着路上的车流不息和烟波荡漾的黄浦江水,一时有些恍惚。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张小凡”?

在魔都火车站的进站口,安子善四人同杨宁攀谈了一会后握手道别。

杨宁面带笑容的望着安子善一行四人进了候车厅,从安子善到来就跟在身边的那个年轻男秘书轻声道:“杨总,咱们携程卖掉了,您还能这么心如止水,这养气功夫真厉害。”

杨宁看了一眼这个非要给自己当秘书的年轻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这并不是看破之后的心如止水,而是被逼无奈的风平浪静。”

这年轻男子微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此时张明教和方仁清已经在候车大厅里排队等待检票上车了。

从魔都到照市的列车,途径的城市相当之多,因此在始发站上车的乘客多如牛毛,安子善几人站在了队伍的最后头,他往前看了一眼,检票口模模糊糊看不太清。

他没有看到张明教和方仁清,此刻就站在靠近检票口那边的队伍里面。

方仁清有些郁闷的看着张明教,小声道:“我说让你带个口罩,你不听。你看看自己这回头率多高,两个眼眶子比熊猫还吓人。”

张明教无语的撇了他一眼,“我带口罩能遮住眼?老方,什么时候你也成了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了?”

方仁清道:“我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是怕你这形象影响我们莲山的发展。”

张明教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左顾右盼观察着排队的人群和魔都火车站的环境。

安子善笑呵呵的打量着火车站的布局,随口说道:“这魔都就是繁华啊,从火车站的规模和布局就可见一斑,远不是咱们照市可比。”

吴玉川笑了,“这完全没有可比性,魔都可是省级城市,是去年全国经济增速排名第一的存在。”

文卜先也笑道:“魔都人家虽然是一个市,但是却是省级行政区划,我们照市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级市而已。”

安子善道:“老吴,不知道渝都跟魔都相比,又差多少?”

吴玉川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道:“现在相差也很大,虽然渝都是中西部地区的副省级城市,但不论经济水平,还是交通的方便程度,都跟魔都差距甚远。”

安子善点点头,“这也正常,毕竟改革开放是从东南沿海开始的,区位优势在这儿。”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在四人前面隔着几个人有一对母子,妇人看面相也就四十左右,面带愁容,男孩年约十五六,面目清秀。

这男孩面容微苦,闷闷不乐道:“妈,你真的不送我到照市吗?我一个人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你放心吗?”

妇人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叹息道:“小凡,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是没有办法才把你送到你舅舅那边。”

“如果不是要来魔都求人办事,妈妈都不会送你到魔都的。”

被称作小凡的少年苦着脸,点了点头。

微低着头环视了一圈后,仰起头望着妇人,小声道:“那妈妈你有时间要来看我。”

妇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温声道:“会的,小凡乖,到了你舅舅那边,要听话。”

小凡认真的点了点头,脆声道:“我会的妈妈,你放心好了。”

这时,远处检票口的位置出现了一阵骚动,然后队伍开始缓慢的往前走。

妇人一直陪在这个少年身边,到检票口的时候,她脱离了队伍,站在旁边对少年喊道:“小凡,到了照市火车站不要乱跑,你舅舅会在出站口等你的。”

“如果找不到他,就站在门口给他打电话,一定记住不要乱跑。”

小凡挥了挥手喊道:“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好了。”

当那个妇人,喊这少年名字的时候,安子善好奇的望了过去,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暗自胡思乱想,小凡?

诛仙张小凡吗?有趣!

也是去照市的,好巧啊!

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去往那么远的地方。

一边跟着队伍慢慢前行,一边注视着这个少年的背影,安子善开始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

通过检票口之后,安子善四人通过隧道上了二站台,直奔六号硬卧车厢而去。

安子善惊讶的发现,前方那个孤独的“张小凡”方向一直跟他们一致,难道在一个车厢?

当安子善远远的看到“张小凡”站到六号车厢门口排上了队伍后,呆了片刻,不禁慨叹一声,“猿粪啊!”

文卜先走在边上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好奇的探过脑袋问道:“师父,什么缘分?”

安子善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说道:“没有什么”

文卜先面色古怪的看着神秘兮兮的安子善,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事。

或许他们几人也听到了那个妇人喊小凡的声音,只是此时诛仙还不在,还不火,他们并不会解其中味。

安子善静静的站在“张小凡”身后,从口袋里拿出车票看了眼自己的铺位,十三号下铺。

然后微掂了一下脚,脑袋高过“张小凡”的肩膀看向对方手里的车票,十四号下铺。

安子善眼睛亮了起来,咦?真他妈有缘分!

他的动作,被身后的文卜先看在眼里,文老头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小凡”,暗自狐疑,我怎么没发现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啊?

上了车,几人鱼贯而入走入六号车厢,回程票吴玉川听取了安子善的建议,买了三张下铺,一张中铺,中铺给赵丹丹睡。

这俏美人,一脸幽怨的看着安子善,让他大感头疼。

吴玉川和文卜先在十一号和十二号下铺,赵丹丹在十三号中铺,安子善的正上方。

安子善把从山阳出发时文卜先给买的旅行包塞到过道上方的行李架上。

出发的时候安子善就带了部手机,因为没打算逗留多久,也没想着带换洗衣服之类。但他没想到上车后文卜先说给买了两身衣服,让安子善暗自感动了许久。

放好旅行包之后,安子善看到“张小凡”愁眉苦脸的拎着一个蓝色的大概有26寸的拉杆箱,站在铺位前望着过道上方的行李架。

安子善想了一下,微笑着走了过去,温声道:“需要帮忙吗?”

“张小凡”愣了一下,看向站在过道的安子善,上下打量了一眼,疑声道:“你也搬不动吧?很重的。”

安子善呆了,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腿,好吧,还真有可能搬不动,关键是搬到那么高的行李架上。

赵丹丹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中铺,趴在上面望着下面的两个小孩咯咯直笑,安子善闻声抬头瞪了她一眼,恼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转头对旁边包厢的吴玉川喊道:“老吴,过来帮个忙。”

吴玉川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轻声道:“安少,怎么了?”

站在铺位边的“张小凡”瞳孔微缩,安少?这样的称呼他曾经也有过,只是时过境迁,繁华不再。

这个少年不是平常人啊,“张小凡”暗自想着。

“把这个大箱子放到行李架上,我们俩都搬不动……”安子善指着地上放着的拉杆箱,苦笑道。

吴玉川忍俊不禁,通神境易算师也有很无奈的时候嘛!

第二百八十四章 甬城陆凡

吴玉川笑嘻嘻的走上前,双手搬起拉杆箱,轻松举过头顶,横着放在了行李架上。

“张小凡”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脆声道:“谢谢你们。”

安子善摆摆手,不在意的笑笑,“别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吴玉川笑笑就势坐到了过道边的折叠凳上。

“张小凡”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一个人出门在外,遇到热心人帮助自己,总是会让人心情开朗很多,慢慢冲淡了他离别的愁绪和苦闷。

吴玉川也不说话,悠闲的坐在那儿望着窗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安子善对面的少年。

不一会,车身轻微一晃,靠窗坐在铺位上,手肘撑着铺位中间小桌的少年,身体不由的往后仰了一下。

列车缓缓启动,这少年看着窗外慢慢快速倒退的风景,脸上再次浮现起一丝郁郁之色。

安子善坐在他对面,依靠在车厢上笑呵呵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安子善,安全的安,孩子的子,善良的善。”

“张小凡”微愣,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个嘴角轻轻上扬,轻声道:“我叫陆凡,海陆空的陆,平凡的凡。”

安子善目光微亮,哦,原来不是张小凡啊,哈哈!

“哦……,你好陆凡,在候车厅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后不远,看到你妈送你上车就走了,你也是去照市的吗?”

安子善微笑着问道,陆凡双眼微瞪,喜上眉梢,一脸惊讶道:“你们也是吗?去照市啊?”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叹道:“好巧啊,真是缘分呢!”

陆凡也高兴了起来,开心道:“是啊,是啊,我还是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我妈有事抽不开身,不能送我。”

安子善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随口道:“没事,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你跟我们一起就行,你这箱子太沉了,没有大人帮忙,真搬不动。”

陆凡认同道:“就是的,我上车的时候,幸亏列车员叔叔帮我提上来。安子善,你家就是照市的吗?”

“是的,照市下面的一个县。”

“噢,那你们来魔都做什么啊?”

安子善微怔,笑笑道:“趁着周末没事,来玩的。你呢?你家哪儿的?”

陆凡微笑道:“我家甬城的,我妈来魔都访友,然后我在魔都转车的,从甬城到照市没有直达的火车。”

“哦,甬城啊,那是挺远的,快八百公里了呢。那你去照市干什么啊?我听到你妈妈说,你是去你舅舅家?”

安子善面色温和,好奇的问道。

陆凡面色一苦,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是啊,老远了。我要去舅舅家住一段时间,可能还要在那边上学的。”

安子善目光微动,从候车厅排队的时候,他就有注意对方母子,从穿着到谈吐,不像是普通人家,而此时跟这个陆凡聊了这么久,对方一直是流利的普通话对话,没有任何方言的味道。

这样的人家,大老远的把孩子送到照市投奔他舅舅,而且还要在那边上学。

估计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父母顾不过来了。

安子善笑了笑,宽慰道:“换个地方上学也挺好的,还能认识一些新朋友,而且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做同学呢。”

少年陆凡愣了一下,顿时喜上眉梢,开心道:“说的也对哈,你也上初中吧,上初几了啊?”

“初四,明年暑假就要上高中了,你呢?”

“我也是啊,你在哪个学校上初中啊?”陆凡更开心了,没想到刚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就认识了一个朋友。

这一瞬间,在陆凡的心底,远方的照市也不再那么陌生和让他惶恐了。

安子善微怔,失笑道:“我在照市下面的一个县,莲山县上初中。”

陆凡张了张嘴,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上学还不知道呢?他耷拉着脸,郁闷道:“我……我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上初中呢……”

少年青涩的话语中满满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彷徨,他知道自己去何方,但那个何方在他的心里和脑海中却没有清晰的印象和轮廓。

安子善怔怔的看着他,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远去湘水省星城市上大学时的心情,过了一会才轻笑一声,“你既然去你舅舅家,那就应该在他们家附近上吧。你知道你舅舅家是哪儿的吗?”

陆凡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好像是一个叫莲山的县城,我记不太清了,只是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

安子善傻眼了,失声道:“卧槽!”

陆凡呆了,看着突然出口成脏的安子善瞠目结舌,安子善怔了下,笑道:“陆凡,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有缘分,我家也是莲山县的。”

陆凡傻眼了,惊声道:“卧槽!真假?”

安子善笑哈哈的点点头,这真他妈有缘分,这桥段都快赶上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坐火车遇到自己大学的同班同学了。

安子善记得大学时曾发生过一个非常狗血的又真实的事情,只不过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

那时大学入学军训还没有结束,他们班有很多同学闲暇的时候就去网吧上网,那个时间多数人是去水qq的,各种加好友,各种闲扯淡,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安子善他们宿舍隔壁一个男生无意中加了一个网友,两人就开始了聊天过程。

男一发道:“你是学生吗?”

男二回道:“是啊,你是哪个学校的?”

男一:“我是商学院的啊,你呢?”

男二:“我也是啊,你哪个系的?”

男一:“好巧啊,我是中文的。你呢?”

男二:“卧槽,我也是中文的,你哪个班的?”

男一:“卧槽!我是中英0401的,你呢?”

男二:“卧槽!我也是啊。我叫张雷,你呢?”

男一:“卧槽!卧槽!我是易礼军啊。”

“……”

于是俩人都傻眼了,因为他们俩是一个宿舍的,一个人在网吧上的网,一个人在宿舍里上的网。

当时这个事情传遍了男生寝室楼,笑喷了一整栋楼的人。

此情此景,让安子善不由得想起了这件事,忍不住捧腹大笑,好长时间都停不下来。

他突然的爆笑,把陆凡搞蒙了,过道里坐着的吴玉川和中铺趴着的赵丹丹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望着安子善。

笑了好一会,眼泪都笑出来了,腮上的肌肉都有些疼了,安子善才止住。

陆凡呆呆的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安子善摆摆手,轻笑道:“不是,是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有的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相隔时空和千山万水都能相识。”

陆凡也是开心道:“就是就是,好奇妙的。”

就在这时,车厢里响起了轻幽的音乐声,“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安子善愣住了,萍聚?这熟悉的旋律,一瞬间把他拉回到了前世高中时的那一场元旦晚会。

他就站在教室的中间,四周是靠墙排列的桌子,桌子后面坐满了同学,他唱着这首萍聚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个坐在靠墙角的桌子后面的女孩。

转过了时空,跨越了山海,再次听到这首歌,那个靓丽的扎着两个长辫垂在胸前的姑娘巧笑嫣然的走了过来,安子善的眼睛湿润了。

很快就能再次见到你了,真好。

陆凡呆住了,心里念叨着,这个安子善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啊,怎么一会笑一会哭的。

吴玉川目光微闪,看向瞬间沉默不言的安子善,那双深若幽潭的眼眸,蕴藏着点点星光。

怎么回事?难道安师看到了什么?

这一瞬间,吴玉川想到的是安子善是不是预见到了未来的什么事情。

看着安子善的面色有些忧伤,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只是一脸关心的望着他。

半晌之后,安子善嘴角扯动一下,有些牵强的笑道:“你听过萍聚这首歌吗?就是车厢里现在响起的这首?”

看到安子善似乎好了起来,陆凡开心的笑道:“听过,我喜欢这首歌。”

安子善笑了,目光深邃的说道:“我也喜欢!”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方仁清的心思

“我也喜欢!”

一个好听的女声从头顶响起,安子善和陆凡都愣了下,陆凡抬头看向安子善那边的中铺。

那个好看的姐姐又在笑了,陆凡关注赵丹丹有一会了,或者说路过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打量一眼。

有些脸皮薄的更是装做不经意的扫过她一眼,然后……再扫一眼。

赵丹丹近一米七的身高,匀称的身材前凸后翘加上一套修身职场女装,仅靠这身材就很吸睛了。

更逆天的是还有一副姣好的容貌,精致的五官,这样的美女走在路上就像远光灯一般晃眼。

陆凡这个少年都有些羞涩不太敢看她,此时听到赵丹丹说话,他可是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仰头盯着那张美丽的容颜。

安子善站起身,走了一步坐在陆凡身边笑着解释道:“陆凡,这位是丹丹姐,大美女是吧?”

陆凡甚是乖巧伶俐,笑容暖暖的,“丹丹姐好,我叫陆凡,海陆空的陆,平凡的凡。”

赵丹丹耸动一下琼鼻,微张着小嘴,笑嘻嘻的说道:“我刚才听到你做介绍了,小凡弟弟,很高兴认识你。”

陆凡两腮瞬间红了,有些腼腆的点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个姑娘,当他家发生大变之后,跟他撇清关系的那个人。

心中多了一丝丝伤感。

就在他们几个轻松又愉快的闲聊时,同一个车厢的19和20号下铺位,张明教和方仁清正坐在床铺上闲聊。

不知道聊的内容是什么,两人笑的很开心,张明教突然站起身来,轻声道:“我去上个厕所。”

方仁清笑着点点头,目送张明教走到过道中却突然停了下来,望向车厢入口方向。

他好奇的问道:“老张,看什么呢?”

张明教转头皱着眉道:“老方,你过来,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吴玉川?”

“吴玉川?”方仁清瞪了瞪眼,“怎么可能?他不是在莲山吗?”

张明教摇摇头,不太确定道:“我感觉很像啊,你过来看看。”

方仁清起身也走到过道中顺着张明教的目光望去,只见吴玉川坐在过道的折叠凳上,面朝他对面的包厢,面上乐呵呵的,似乎在跟谁说话。

方仁清转过头看向张明教,两人面面相觑,前者道:“就是吴玉川,上去打个招呼?”

张明教点点头,轻声道:“既然看到了,肯定要上去打个招呼的,你等我会,一起过去。”

方仁清点点头,看到张明教去了厕所,一个人坐到铺位靠近过道的一头,遥遥的望着吴玉川,眉头微皱。

对于吴玉川能从渝都来莲山接工程,他有很多不解,当然他也不能去问,他曾经问过张明教关于安子善的问题,但对方轻描淡写之下还有淡淡的警告。

以至于后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方仁清也想开了,对方能来接工程,工程质量什么的都没有问题,自己是不应该问那么多,毕竟谁也有点隐私。

但安子善牵扯到自己那宝贝女儿,他没有办法不上心,不在意。

此时在这趟列车上看到吴玉川,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列车刚离开魔都半个多小时,还没有经过任何一个停靠站点。

所以吴玉川只会从魔都上车,那他去魔都干什么?

远远的看到他的侧脸笑容满满,却有淡淡的恭敬,他面向的包厢里坐着的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安子善?

正在他拧眉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张明教走了过来,看了看他沉声道:“走吧,上去打个招呼。”

方仁清点点头,两人迈步走了过去。

此时过道上也就三两个人,都是坐在过道的折叠凳上,所以方仁清和张明教同时往吴玉川这边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了。

看到居然是他们两个,吴玉川面色微变,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脸上堆满笑容,朗声道:“方书记,张局,好巧啊,二位也是去魔都了吗?”

虽然正在跟陆凡闲聊,但安子善也一直没有冷落吴玉川,时不时的跟他说上一句。看到吴玉川面色微动,望向车厢深处时,安子善知道可能遇到熟人了,就是不知道这熟人自己认不认识。

当安子善听到吴玉川说的话之后,脸色微变,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到过道中,同样笑眯眯的说道:“方叔好,张叔好。”

方仁清和张明教正要回复吴玉川的话,冷不防安子善突然从包厢中冒了出来,两人均是一惊。

张明教一脸惊诧的望着安子善,疑惑道:“小善,你……你这是跟吴总一起的?”

安子善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啊,张叔,周末没事,就跟老吴一起出来玩了。”

方仁清目光微动,脸上却带着笑容,轻声道:“吴总,我们这真是有缘分,茫茫人海中居然在同一趟列车,同一个车厢。”

吴玉川也哈哈大笑,“确实有缘分,今天有缘分的事情发生的还真多。”

安子善也笑了,“方叔,张叔,过来坐着聊。”

两人点点头,走进他们所在的包厢,赵丹丹刚刚从中铺爬下来,看向走进来的方仁清和张明教,恭声道:“方书记,张局。”

两人微愣后笑道:“赵秘书也在啊。”

赵丹丹笑着点点头,张明教和方仁清看了眼另一张下铺上坐着的陆凡,目露疑惑之色,前者看向安子善问道:“这个孩子是?”

他们以为陆凡跟他们是一起的,安子善笑道:“他叫陆凡,甬城人,我们也是刚认识。”

“哦……。”

两人恍然,原来不是一路的。

听到安子善介绍自己,陆凡腼腆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吴玉川笑呵呵的说道:“这也是一桩缘分,这孩子也是去照市的,而且是去莲山县的。”

方仁清和张明教眉头一挑,疑声道:“那还真是好巧啊。”

吴玉川走过来跟安子善坐在一起,方仁清和张明教并肩坐在陆凡的铺位上。

赵丹丹微笑着坐到刚刚吴玉川坐的那个过道折叠凳上,看着包厢里的众人,脑子里却在想安子善刚刚冲出去说的那句话,他为什么要隐瞒收购携程的事情,不让方仁清和张明教知道。

是因为那个叫陆凡的少年,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吴玉川笑道:“方书记和张局是去魔都出差吗?”

方仁清点点头,笑道:“嗯,因为之前南家的案子还有点遗留问题,去处理一下。”

安子善心中微动,南家的事情?

吴玉川眉头微挑,轻笑道:“哦,南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听卖我房子的房主讲,南家之前在莲山势力很大,很是霸道啊。”

方仁清道:“是啊,吴总有所不知,我就是因为南家的事情才从省城调过来的。”

这话一出口,吴玉川愣了一下,方仁清边上的张明教也微怔,他为什么会对吴玉川说这事,有什么目的?

吴玉川笑笑道:“哦,没想到方书记还有这样的来历。”

方仁清点头道:“莲山虽好,只是任期到了,我还是要回省城的。省城距离莲山实在是太远,估计日后和吴总合作的机会就少了,但莲山这边张局会一直在的。”

安子善眉头轻皱,方仁清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给谁听的?

这情况自己是知道的,张叔也肯定知道,只有吴玉川不知道。

但,直觉告诉自己,方仁清这话不是特意说给吴玉川听的。

倒是像告诉自己的,因为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那么,方仁清故意跟自己强调他要回省城,距离很远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之间,方仁清的一席话,让众人浮想联翩。

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没有料到的,其实方仁清的目的很简单,当他看到安子善真的跟吴玉川在一起的时候,他心底越发的不踏实了。

如果说安子善是成年人也罢了,但是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如果说安子善有非凡的家世也能理解,但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农民。

那,他究竟是凭什么结交的吴玉川,这容不得方仁清不多想。

所以,他是在侧面的告诉安子善,我们早晚会回省城,你跟我女儿是没有未来的,最好离他远一点。

只是,方小鱼的心思,安子善并不清楚,所以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他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女孩的父亲对自己的警告。

第二百八十六章 是他!

方仁清和张明教过来之后,陆凡拘束了很多,把自己紧紧的靠在车窗边的车厢上,眼睛注视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耳朵却在不由得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

从他们的话语中,陆凡得知这个叫方仁清的居然是莲山县的县委书记,而那个张明教是莲山县的教育局局长。

陆凡不禁暗暗称赞自己,我就知道这个安子善来历不一般,果然有厉害的关系,虽然小县城的官也不是多么牛掰。

跟吴玉川聊了一会工程上的事情,方仁清突然把话头转向安子善笑道:“小善,你们家蔬菜基地进度怎么样了?”

安子善微愣后笑眯眯道:“好像正在铺洒基质有机肥,前两天跟我娘刚打过电话。”

方仁清点点头,扭头看向张明教笑道:“那个菜都的专家,老王还没回菜都吗?”

张明教笑道:“没有,还在莲山呢,要等小善家的事情办完之后才走,然后再安排前来给做种植技术培训的人员。”

安子善笑道:“听我娘打电话说,基本的改造方案已经确定了,一百亩地的蔬菜种植规划也确定了,铺洒完有机肥,就可以进行菜洼的构建种植了。”

方仁清赞许的笑道:“不错,速度很快嘛。”

吴玉川愣了,好奇的问道:“什么蔬菜基地?”

方仁清怔住了,奇怪的眼神看着吴玉川,意味深长的说:“小善家里买了一百亩地,改造成蔬菜种植基地,这事你不知道?”

吴玉川摇头,安子善笑道:“我没跟老吴说,当时王叔给规划的时候说菜园靠近沿河路的位置要建两栋三层的小楼,我寻思就让老吴给建好了。”

吴玉川眉开眼笑,“没问题,绝对是最高规格给建好。”

安子善轻笑道:“那倒不必有啥规格,就是普通的民房就行,具体建成啥样子,还要看看王叔那边具体的建议规划如何。”

这件事张明教也在场,他笑道:“老王给规划,实用是最重要的,他不太注意面子工程。”

安子善道:“我也崇尚实用性。”

一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张明教看到有一些中上铺的乘客睡着了,遂跟方仁清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包厢。

赵丹丹看到两人进了包厢后,朝着安子善和吴玉川点了点头,安子善面色沉凝的对吴玉川说道:“携程的事情不要让他们两人知道。”

吴玉川点点头,表示明白。

吴玉川一脸八卦的说道:“安少,你说张局那脸上是怎么回事,像是被人打了,眼眶还乌青。”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又不是只有你看到,既然张叔没有讲,我们也不要问,就当没看到好了。万一问了,徒让张叔难堪,多难为情啊。”

吴玉川笑笑,点点头,也没太在意。

不过安子善倒是有所猜测,方仁清说去魔都处理南家的遗留问题时,他就在想,不会跟南城步打起来了吧,他可是清楚张明教和南城步的渊源。

又闲聊了一会,吴玉川也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休息去了,赵丹丹也再次爬上了中铺。

陆凡看着望向车窗外怔怔发呆的安子善,好奇的问道:“安子善,你们家还有蔬菜基地啊?”

闻声,安子善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陆凡一眼,笑道:“嗯,家里刚买了一百亩地,做蔬菜基地用。你知道菜都吗?那边有全国最大的蔬菜基地。”

陆凡一脸佩服道:“真厉害,我听说过菜都,你们家的蔬菜基地是从菜都来的专家指导的吗?”

安子善笑道:“对啊,那位专家还是发明冬暖式蔬菜大棚的人,哦,可能你不知道冬暖式蔬菜大棚是什么。”

陆凡眉头上挑,稍微大声道:“谁说的,我知道,我去爷爷家,他们那也有蔬菜大棚的。”

“哦?”,安子善眉头微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家是农村的吗?”

陆凡摇摇头:“不是,我们住在甬城城区,不过我爷爷家是在甬城下边的农村里。”

“哦!”

安子善点头,方仁清和张明教在的时候,他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这个叫陆凡的少年。

后来发现他对于方仁清县委书记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安子善暗自猜测陆凡的家世可能也不一般,不过现在双方也不熟悉,他也不方便多问。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慢慢这都没了聊天的兴致,各自要么在发呆,要么在休息。

安子善环视了一圈包厢内,暗自想着,等智能手机盛行之后,都就变成低头族了,刷着各种短视频,或聊着微信之类。

坐在窗前看了会外面漆黑的夜色中不时闪过的点点光亮,安子善也有些乏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对面的少年陆凡早就也睡着了,侧身面向车厢。

把床铺上的被子摊开,盖到身上,有些困意的安子善也沉沉睡去。

“你说什么?”,安家业震惊的看着安子善,安子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再次说道:“你没听错,爸,我收购了一家公司,好几个亿的市值。”

安家业惊呆了,边上的张桂云也是嘴张大到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不敢置信道:“好几个亿?那是多少钱啊?”

安子善略微昂起头,自豪的笑道:“娘,一千万你知道是多少吧?十个一千万就是一个亿了。”

张桂云目瞪口呆,失声道:“那么多钱……,那我们家岂不是村里最有钱的了。”

安子善轻笑道:“娘,那不止,至少还是我们县最有钱的,嗯,运气好点的话,有可能是我们市最有钱的。”

张桂云和安家业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安子善,两人一脸骄傲道:“老二真有出息,以后我跟你爸就跟着你享福了。”

安子善高兴的笑了,大声道:“嗯,爸,娘,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这辈子绝不会让你们再受苦,一定会让你们安享晚年的。”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笑了起来,安子善也是,笑的越来越大声。

猛然间,父母的影子突然消失,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声喊道:“安少?安少?”

安子善惊醒,睁开眼后看到有些逼仄的车厢,原来只是一场梦啊,沉沉的叹息一声,擦了下有些湿润的眼角,安子善看向旁边站着的赵丹丹轻声道:“怎么了?丹丹姐。”

赵丹丹愣住了,刚刚安子善睁开眼那一刹那,唇角挂着的笑容和湿润的眼角让她心底微颤,他是沉浸在什么样的梦中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故事?

她笑靥如花,轻声道:“起来洗刷吃早饭了。”

安子善点点头,微笑道:“好的,谢谢。”

赵丹丹笑了笑,走了出去。安子善掀开被子,看了看车窗外明晃晃的,天边已经看到了丝丝霞光。

对面的陆凡也已经起床,不知何时泡上的泡面,看着起床的安子善笑道:“看到你睡的挺香的,就没有叫你。”

顿了下又好奇道:“你是做了什么美梦吗?都笑出声了。”

安子善一愣,想起梦里的场景咧开了嘴,笑道:“嗯,特别美的梦。”

洗刷吃过早餐之后,一行人闲扯聊着,一直到中午十点半左右的时候,火车到站了。

方仁清和张明教也从车厢的后端走了过来,一行人一起说说笑笑的下了车,往出站口走去,安子善跟陆凡并肩走在人群中。

他的旅行包被吴玉川拿了去,所以空着手,偶尔帮陆凡一起搬动一下他的大拉杆箱,看着陆凡一脸紧张的模样,安子善好奇的问道:“陆凡,你不会没见过你舅舅吧?”

陆凡一呆,奇怪道:“怎么可能,见过啊,为什么会这么问?”

安子善笑道:“我看你有点紧张,以为你没见过你舅舅,担心出去找不到他。”

陆凡面容苦涩的笑笑,轻声道:“我只是觉得走出去之后,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了,所以有些紧张。”

安子善了然,很是理解的点点头,这种情绪,都有过吧!

刚走出照市火车站的出站口,安子善就听到远处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一个烤地瓜的摊位后站着一位妇人,摊位上放着一个小扩音器喊着,“他考上了清华,他考上了北大,我烤上了地瓜。烤地瓜,又香又甜的烤地瓜……”

安子善傻眼了,这么魔性的烤地瓜广告词,他还是第一次见。

边上猛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喊,“舅舅!”

安子善扭头望去,目瞪口呆,失声道:“是他!”

第二百八十七章 陆凡的倔强

站在照市火车站的出站口,刚准备抬腿的秦会惊呆了,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自己的外甥跟一群人一起走出了照市火车站的出站口,一群人说说笑笑,根本就不像是陌生人,仿佛都是朋友一般。

更关键的是那群人都是莲山县的大佬,县委书记方仁清,教育局局长张明教,来自渝都龙湖的吴玉川,还有那个神秘的少年安子善。

这跟秦会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以为陆凡会一个人神情黯然的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缓慢的走出火车站。

毕竟自己妹妹家发生的事情,他也很清楚,虽然同样着急、担心,可他也帮不上忙,毕竟自己的职位还太低,距离又太远。

就在秦会因为震惊愣神的功夫,刚走出出站口四处打量的陆凡就发现了他。

因为陆凡的叫喊声,一行人同时往右前方看去,只见秦会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一行人,方仁清和张明教面面相觑,要不要这么巧?

这陆凡的舅舅居然是这个油滑的家伙?

安子善也惊呆了,只有一句卧槽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这他妈也太巧了吧,巧合到这种程度,让安子善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人为的安排?

那如果是人为的安排,谁会知道自己的行程?知道的人都在这儿啊,这些人都是可以相信的人。

或者说……有高阶的易算师出手了?

想到此节,安子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这一切真的是巧合。

陆凡满脸兴奋的拖着大拉杆箱伴随着一阵骨碌声跑到了秦会面前,仰头望着秦会高兴的喊道:“舅舅!”

刚走出火车站就看到了自己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唯一的亲人,陆凡高兴不已,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方仁清和张明教对视一眼,笑着走了上去,前者笑道:“秦局,真巧啊。”

张明教笑道:“陆凡是你外甥啊?”

这一路走来,安子善跟陆凡的聊天,两人也听在耳中,得知来自甬城的陆凡是去舅舅家的。

秦会回过神来,笑容满面的揉了揉陆凡的脑袋笑道:“方书记,张局,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们。小凡是我外甥,从甬城过来的,你们怎么会一起呢?”

方仁清哈哈大笑道:“这还真是太巧了,我跟张局去魔都出趟差,回程的车上遇到了小善这孩子跟吴总出去游玩回来。恰好呢,你外甥又跟小善在同一个包厢,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噢!”

秦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秦会摸了摸陆凡的头,笑道:“感谢方书记和张局这一路上对小凡的照顾。”

张明教摆摆手笑道:“秦局,这你可谢错人了,我们可没怎么照顾他,要谢你还是谢谢吴总和小善吧,哈哈。”

从跑到秦会身边,陆凡就没再说话,一直有些腼腆的笑着,乖巧的很。

此时听张明教这么说,突然说道:“两位叔叔对我都有照顾的,舅舅。”

方仁清和张明教微怔,秦会也愣一下,哈哈大笑道:“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张局太客气了。”

不管张明教是不是客气,秦会也转头看向了安子善和吴玉川,吴玉川他是认识的,只不过没有交集,能够借此机会认识下这位来此渝都的大企业家,他内心高兴不已。

遂笑道:“感谢吴总和安少对小凡的照顾,改天我设宴请两位喝一杯,一定要赏光啊。”

吴玉川笑了,这人他刚到莲山的时候因为张桂云被打的事情见过,虽然印象不是太好,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轻笑道:“秦局可是太客气,要谢还是谢安少吧,我跟这孩子也不熟悉,也是因为安少的要求。”

方仁清和张明教深深的皱起眉头,都在想着安子善这个“安少”的称呼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样的人会被称之为某少?家世显赫,出身不凡或者身份高贵又年轻的人,别人对他的敬称。

但是安子善是什么样的家世,他们两人很清楚啊。

所以,这个称呼一时之间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们二人没有意识到秦会的称呼是因为自己,至于吴玉川的称呼纯粹就是因为安子善的身份了。

张明教想的倒是有些多,暗自合计,难道这两人知道了安子善的特殊身份?

秦会失笑道:“不管吴总因为什么,那都是照顾,这个人情我都领了。”

安子善笑呵呵的看着秦会,这是一个有趣的人,处事老练,能伸能缩,很是圆滑,“秦局别这么客气了,感谢来感谢去的,我跟陆凡一见如故,谁也有独自出门在外的时候,既然有缘相遇,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安子善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暗自伸出了大拇指,这话说的面面俱到,显示出他远超同龄的情商。

陆凡目光闪烁的看着安子善,内心雀跃不已,原来他也把我当朋友的。

他突然扭头看向秦会,笑着问道:“舅舅,我要去哪个学校上学啊?”

秦会微怔,不太明白陆凡现在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这个回家再慢慢考虑好了,其实关于陆凡就读学校的问题,秦会早就想好了。

自己的亲外甥肯定要上莲山最好的初中啊,毫无疑问的事情,况且这个事情陆凡的妈妈还打电话特地嘱咐过。

于是秦会笑道:“舅舅都给你安排好了,上莲山三中,莲山县最好的初中了,可以吧?”

陆凡点点头,高兴道:“那安子善也在莲山三中吗?”

旁边的安子善愣了,怎么扯我身上来了?

秦会也是微怔,安子善上哪个初中,这他还真不知道。

于是,他转头看向安子善,笑着问道:“不知道安少是在哪个初中就读的?”

安子善笑道:“山阳初中。”

秦会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确认道:“山阳初中?山阳乡那个山阳初中?”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秦会有些为难了,转头看向陆凡道:“小凡,安少是在县城边上的山阳乡上初中,那个初中不如莲山三中的。”

陆凡面色一垮,轻声道:“舅舅,我也要去山阳初中上学,我要跟安子善做同学。”

秦会愣住了,安子善也狐疑的看了陆凡一眼。

秦会眉头微皱,劝慰道:“小凡,莲山三中离家近,学校教学又好。你要去山阳初中离家太远,就要住校了,只有周末才能回家的。住校的话,生活条件很苦的。”

陆凡嘴巴微张,呆了一会后目光坚定的说道:“没事,舅舅,我不怕苦的,我就要去山阳初中,要跟安子善做同学。”

秦会刚张开嘴,似乎还要劝他,陆凡再次说道:“在这儿,安子善是我唯一的朋友了,舅舅……。”

安子善呆若木鸡,脑海中不由得回荡着陆凡刚才说的这句话,他把我当朋友?

而且还是唯一的朋友?

秦会也愣住了,怔怔的看着陆凡,他也没想到这才认识了没有一天,安子善就成为他的朋友了,在他心里这么重要。

秦会不禁有些为难了,山阳初中的教学成绩肯定跟莲山三中没法比的,如果让陆凡去了山阳初中,怎么跟他妈妈交代。

陆凡一脸坚持而又可怜兮兮的望着秦会,似乎已经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看着他们纠结于这个问题,张明教笑了,朗声道:“秦局,小善还有半年多就上高中了,乡镇高中撤并后都在县城了,也就半年多的时间,你纠结个啥?半年多,成绩不会有太大浮动的。”

“这孩子一看就聪明,之前的学习成绩也不会太差,落不下的。”

秦会转念一想,说的也是啊,而且还能跟安子善这个神秘少年搞好关系,很好的选择啊。

眼见张明教开口了,安子善也微笑道:“秦局,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行,山阳初中设施虽然不如三中,但教育质量真不一定比三中差,你看我跟张华都是山阳初中的。”

秦会愣了下,疑声道:“张华?”

安子善笑道:“对,就是张叔的儿子。”

“噢……”,秦会恍然,山阳初中藏龙卧虎啊,张家的公子居然也在。

于是秦会看着陆凡,高兴的说道:“行,这事舅舅答应了。”

陆凡瞬间笑逐颜开,一脸雀跃,开心的看着安子善。

第二百八十八章 遍地开花

一行人上了三辆车,各自离开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赵丹丹就把车停在了文卜先家门口。

吴玉川和赵丹丹稍坐片刻就离开了,文卜先笑着跟安子善说让他留在这吃午饭,安子善寻思了一下就允了。

这个时间回家可能家里已经吃完午饭了,索性在他这儿吃过之后再回去。

午饭过后,两人闲聊了几句,安子善吩咐文卜先魔都那边时常电话保持联系,另外让他明天去证券公司看下账户里股票的情况。

文卜先满口答应着,目送安子善回了学校。

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中,安子善先回到教室拿了装饭的篮子,然后回宿舍拿了需要换洗的衣服径直去了车棚,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安子善暗自赞叹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从文敏那儿申请拿了一把教室,一把宿舍的钥匙。

十五分钟之后到了安庄村头上,安子善望着沿河路边那一百亩平整的菜地,之前随处可见的一个个储存农具的小屋都被拆掉了。

没有成熟的蔬菜也全部铲掉,一百亩地全部犁了一遍,隔着老远安子善就闻到了浓浓的猪粪味,看来有机肥料已经铺陈完毕了。

偌大的蔬菜基地中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都回家吃午饭休息了。

安子善赶到家的时候,张桂云正在收拾厨房,听到自行车的声音,连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安子善开心的喊道:“小善,你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

安子善笑道:“嗯,办完了。娘,我哥呢?”

张桂云斥道:“吃完饭就窜出去了,说是找同学玩去了。”

“哦”,安子善随口道:“我经过菜园,看到地都翻耕了,猪粪也埋好了啊?王叔说下一步干啥?”

张桂云伸手拿过安子善手里的旅行包,然后又提起来,在面前转悠了一圈,疑惑道:“小善,这个包哪儿的?”

安子善笑了笑,轻声道:“我在魔都买的,还买了两件衣服。”

张桂云愕然,“哦”了一声,转身提着包神色黯然的就回到屋里。

安子善望着母亲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

张桂云回到屋里,把安子善的旅行包放到炕上,默默的抹起了眼泪,暗自难过很久没有给孩子买新衣服了,还要孩子自己去买。

晚上安家业回来后,对于安子善去魔都的事情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就跟他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安子善明显可以感觉到,从那天晚上给他们讲过那个重生的梦之后,他们已经不再把他当十五岁的小孩了,而是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看待。

第二天,1999年的11月8日,星期一。

上午第二节课的课间,安子善收到了文卜先的电话,对方在东山证券公司的交易大厅中。

据文卜先所说000503海虹股份市价已经达到了20多元,距离第一波高点23元已经不远了。

于是安子善吩咐他这些天关注一下海虹股份的走势,在接近23元的时候出手,目前的收益大概在32万左右,也就是说他们在股市里面的总资产67万多了。

谈完股票的事情,安子善再次安排文卜先把吴玉川喊来,晚饭时间谈点事情。

下午放学之后,安子善就去了文卜先家,吴玉川早已经坐在屋内等候了。

吴玉川乐呵呵的把安子善迎入屋内,笑道:“不知安师喊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安子善笑笑:“不着急,吃完饭再说。”

吴玉川点头,晚饭后,三人坐到了文卜先家中屋的炕上,文老头摆上了一张小茶桌,上面放着精致的实木茶盘。

轻轻抿了一口茉莉花茶,安子善微笑着说道:“善良资本已经成立了,准备成立一支风险投资基金吧。”

吴玉川微惊,疑声道:“难道安师后续还有很多风险投资计划?”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知道未来那么多横亘苍穹的企业,不插上一脚,怎么行?”

吴玉川一副了然的模样,“那么安师是打算成立什么样的基金?”

安子善轻笑道:“公募的吧,你来做这个事情,目标的话暂定在一千万美元。”

吴玉川眉头轻皱,有些为难道:“安师,这行我真的不太了解呢,我担心会办不好,我去找专业的人来做行不行?”

安子善笑了,朗声道:“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找专业的人来运营,人选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找他们就行。”

吴玉川面露惊喜之色,开心道:“是谁?”

“第一个,尚治民,现在应该在安顺任基金经理;第二个人,林同,现在应该在安信证券,具体做什么职务,不太确定。第三个人,江左,在广发证券。”

安子善面色淡然,沉声说道:“这三个人,我都要,你想办法把他们挖来,给他们最好的待遇。”

吴玉川笑道:“没有问题,知道人选就好办了,我认识很多高端猎头,他们擅长干这种事情。”

安子善轻轻颔首,想了片刻继续道:“另外,善良资本也需要个办公地点了,总部就设在魔都吧,地方选在外滩,你让杨宁找地方。”

吴玉川目光微动,疑声道:“安师,设在魔都会不会不太方便,距离我们这边太远了啊。”

淡淡了看了吴玉川一眼,安子善笑道:“老吴,我跟你说过了,莲山不是我们的目标,所以必须要走出去,未来的魔都风云际会,那个地方好。”

“至于距离的问题,大部分情况下,打电话就够用了。再说了,qq很快就普及了,方便很多。”

吴玉川微怔,“qq?那是什么?”

安子善笑着说:“那可是个好东西,企业也是个好企业。”

顿了一下,又道:“先不说qq的事情,这三人需要尽快到位,然后卜先,你利用自己在京城的关系,想办法成立一支证券投资基金,名字的话就叫善良一号吧。”

文卜先认真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师父,这个事情简单。”

安子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越快越好,证券市场有几只大牛就要来了。”

文卜先和吴玉川微怔,对视一眼,目中光芒闪烁。

看了吴玉川一眼,安子善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三个人都是未来在基金业大放异彩的人,我们不但要他们的人,还要他们的心,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玉川愣了愣,慎重的点点头,嗯,看来要用平和点的手段了。

安子善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几点信息,你可以用来辅助说服他们。第一,此次股市的牛市行情持续时间达两年,上证指数的高点在2245点左右,时间是2001年的6月份前后。”

“再就是,海虹股份的高点在23元左右,然后下落18元,再次冲高至82元左右,时间是2000年初至3月份。”

吴玉川惊呆了,瞠目结舌的望着安子善,这都知道?

那想捞多少钱就能捞多少啊,股市对安子善来说就是个临时存钱的地方了。

边上的文卜先也是,神情亢奋。

安子善看着他们激动的模样,笑了笑道:“嗯,这是我说的几只大牛之一。”

第二百八十九章同学

文卜先和吴玉川都离开了莲山,按照安子善的吩咐办事去了,吴玉川走的时候嘱咐赵丹丹伺候好安子善,也跟安子善讲了需要人办事就找赵丹丹,他们俩不在边上,安子善有事的时候总需要个人忙前忙后的。

对于吴玉川的好意,安子善也没有推辞,虽然他觉得用不到赵丹丹。

离开照市之后,吴玉川先去了魔都见杨宁,两人坐在徐家汇天文大厦一间一百多平的办公室里商量着,这间办公室就是携程创业的地方。

此时的魔都,从浦西望向浦东,除了高高树立的东方明珠塔和刚开始营业两个月的金茂大厦,大部分还是低矮的房子和阡陌农田。

谁也没有想到,曾经荒无人烟的浦东,竟然书写了一段传奇。二十年后,陆家嘴成了全球金融中心,这里汇集了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世界各地的银行。

现在魔都市区的房价每平米在三千左右,郊区的房价每平几百到一千元不等,而且这个时候,魔都的“购房退税”政策正在实施。

于是,吴玉川和杨宁商讨后决定耗资一千二百多万买下金茂大厦的第三十层作为携程和善良资本的办公地点,金茂大厦作为世界第三高,四百二十米的高度和八十八层的楼体,是当今魔都的地标性建筑。

一整层两千多平的面积,层高四米,净高近三米的大空间无柱办公区,未来挺长时间内来说足够两家企业使用了。

另外吴玉川又动用关系买下了东方明珠塔附近的近百亩地,只是因为安子善说陆家嘴会是未来的金融中心,寸土寸金。

这个时候浦东花木街道的一套一百平米二手房不到十万元,仍然无人问津,大家依旧喊着“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

不是从未来回来,安子善也无法料到浦东的变化如此之大,房价更是翻了三十倍不止。

当吴玉川打电话跟安子善汇报买房子和地的事时,他愣住了,他的想法是租个地方给善良资本和携程当办公地点就好,谁成想这俩人一合计,直接买了。

好吧,安子善暗叹,看来自己这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有钱人都是直接买买买的,租办公室?

那是什么?

香吗?

不过,金茂大厦安子善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在上海那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在那个地方办公,确实对品牌发展有更大的帮助。

“居然一不小心有了自己的物业了,唉。”

安子善暗自感叹着,那可是魔都啊,那可是陆家嘴啊,未来的国际金融中心,现在买下一片地,真是绝佳的投资。

既然吴玉川已经买了,安子善也不多说,反正善良资本目前持股的只有文卜先和吴玉川两人。

文卜先百分之二十,吴玉川百分之十五。

当时安子善在宣布股份份额的时候,两人都不想要,百般推辞,但安子善却一意孤行,他深知一个道理,只有利益一致才是最牢固的团队。

虽然他们尊敬自己,但那是基于通神境易算师的身份,他要为未来打算。

这天,99年的11月11,周四。

上午第三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安子善坐在座位上暗自感叹今天是双十一但淘宝还要四年后才会出现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敲响了。

英语老师官莉透过门窗看到外面打手势的文敏,走了过去,拉开教室门,看了一眼站在文敏边上的少年和少年身后的中年男子,笑着问道:“文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文敏轻轻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笑容可掬的说道:“官老师,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一会下课,您先不要让学生们离开,我进去讲下。”

官莉一脸好奇的看向边上那个少年,笑道:“转学生?就是这个孩子吗?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笑盈盈的脆声道:“官老师好,我叫陆凡,海陆空的陆,平凡的凡。”

官莉怔了怔,莞尔失笑,称赞道:“一看你这机灵劲,就知道学习不错。之前是在哪个学校的?”

陆凡微笑道:“以前是在甬城上学的,官老师。”

官莉微张着嘴,诧异道:“甬城?那么远,怎么会来莲山呢?”

文敏看到官莉目中的好奇之色,有些头疼,这官老师教学成绩好,就是有个不是毛病的毛病,好奇心太重,八卦心太强。

这个毛病在初四级部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大舌头。

文敏暗道,你平时大舌头就算了,这个时候你也不看看人家后面跟着的是谁,那是县公安局的局长,当时校长刘成伟一脸恭敬的介绍称为秦局的时候,她就在边上。

想到此处,文敏连忙说道:“官老师,这个回头再说,快下课了,您还是先跟学生们说一下吧。”

官莉微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陆凡身后面带微笑的男子,对文敏说:“不用等下课了,也没几分钟了,文老师你们现在就进来吧。”

文敏一愣,疑声道:“这样好吗?官老师。”

官莉笑着点点,随意道:“没事,这堂课的内容我都讲完了,现在也是带他们回顾一下。”

文敏笑道:“那行,麻烦官老师了。”

官莉笑笑,转身进了教室,文敏和陆凡跟在身后,秦会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台下的学生望着回到教室的官莉身后跟着的文敏和那个少年,都愣了一下,然后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

女生甲道:“这男生长的真白净啊,笑起来真好看。”

女生乙道:“我猜是转到咱们班的,你信不信?”

“废话嘛……,这还用猜。”

张玲玲也是愣了愣,望着陆凡不禁暗道,这个男生长的真好看,眉清目秀的,笑容也好暖,笑起来的样子跟安子善真像。

后面的宋飞拿圆珠笔头捅了捅安子善的后背,伸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子善,这小子是谁,怎么长的比我还好看,简直没天理了,我看到我的冬冬直勾勾的望着他。”

安子善微怔,扭头无语的瞥了眼宋飞,鄙夷道:“是个男生长得都比你好看,要是跟我相比,你都没法看了!”

宋飞瞪眼,恼怒道:“滚滚,你也是不要个熊脸了,脸皮咋比我还厚。”

张玲玲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安子善说的是实话啊!”

这话简直如暴击一般拍在了宋飞的脸上,他脸色一阵黑,一阵红,嘟囔了一句,“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两口子。”

张玲玲小脸瞬间红了,安子善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你闭嘴吧,不说话憋不死你。”

就在他们嬉笑打趣的时候,走上台的陆凡第一眼就看到了安子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文敏笑着说道:“同学们,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让我们掌声欢迎。”

“哗哗。”

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尤其是一些女生,面色潮红,而一些调皮捣蛋的男生更是把手拍的啪啪响,掌心都红了。

掌声稍歇,文敏继续笑道:“下面请陆凡同学做下自我介绍,跟同学们认识一下。”

陆凡面向教室内,笑容可掬的朗声道:“大家好,我叫陆凡,海陆空的陆,平凡的凡,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我很想跟每个人都成为好朋友。”

顿了一下,陆凡又道:“虽然现在我还只认识安子善同学!”

一众学生顿时喧闹起来,原来这人认识安子善啊。

第二百九十章 切磋之约

陆凡转学到了安子善他们班之后,班里的一些小女生躁动了起来,有事没事就在陆凡的座位前转悠,各种秀存在感。

陆凡的身高跟安子善差不多,所以文敏把他安排在安子善身后,跟宋飞同桌,宋飞原先的同桌个头有些高了,座位也一直没有调整,趁这次机会把他安排到了后面。

对此,陆凡非常满意。

那天下课之后,安子善就把陆凡介绍给了宋飞和张华,以及张玲玲。

当得知周末的时候,安子善去了一趟魔都时,张华和宋飞都惊呆了,俩人一直嚷嚷着安子善不厚道,不带他们一起出去玩。

陆凡其实性格很活泼也比较外向,跟张华、宋飞玩的很嗨,没有多久就融入了他们这个小团体。

自从陆凡转学到山阳初中之后,秦会就经常往山阳初中跑,找各种理由带他们几个开小灶,安子善眼看着宋飞又胖了一圈。

一个周之后,安子善收到赵丹丹的电话,告诉他海虹股份已经全部卖掉了,卖出价229元/股。

文卜先离开莲山之前,把这个事交给了赵丹丹。

赵丹丹问,还需要买入其他的股票吗?安子善想了一下道暂时先不动了,钱先放在户头上就好。

随后,安子善又询问了一下一中和二中的扩建改造进度情况。

赵丹丹说各个工程主体的地基快要浇筑完成了,浇筑完成之后按照计划进度,在冬月之前能完成接近三分之一的进度。

安子善了然,随口告诉她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自己打电话。

赵丹丹高兴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十一月份的生活平静无波,一转眼就到了月底,天气也愈加的寒冷,很多学生已经穿上了棉袄棉裤。

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冬天御寒,都是家里自己做的棉袄棉裤,粗布缝制后内里塞上地里产的棉花,穿在身上,外面再套上校服衣裤。

除了略显臃肿之外,御寒效果还是很好的。

感恩节过后,吴玉川和文卜先一起回到了莲山,27号晚上,三人再次相聚在文卜先家。

吃完晚饭之后,安子善笑眯眯的坐在炕头上看着手里的一沓照片,照片是吴玉川在魔都的时候拍摄的金茂大厦内携程和善良资本的办公场景。

携程的办公区域内,大概已经有二百多名员工了,工作重心也正如安子善给规划的,进行铺天盖地的“发卡”宣传,因为善良资本随后注入的一千万资金,携程度过了早期的发展困顿之路。

在前世时,携程早期的发展之路,走得并不平坦。当时携程整个大区的销售物料印刷费用只有三、四千元,经费极其紧张。

一分钱的印刷费都要跟印刷厂计较,相当寒碜。因为经费短缺,物料印量有限,所以宣传材料的发放都不敢大手大脚,遇到竞品公司的地推,相互掐架的事也时有发生。

而现在,善良资本的全资收购之后,携程的发展在资金方面直接开上了快车道,“发卡”大军再次壮大一倍,一个月后携程旅行网每个月的订房量,已经从最初的不足一千间,增长到五万间。

如此规模,使得携程成为最早实现盈利的互联网企业。

在跟吴玉川交谈的时候,安子善吩咐道,告诉杨宁,虽然现在有点成绩了,但不能骄傲和放松。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要将“发卡”这件事坚持下去,做到极致,目标是在几年内,至少在国内发放十亿张卡。

好消息接连而至,善良资本也正式开始运营,安子善寻找的三个人都被挖了过来,三个人中江左年龄最大,年近四十,林同年龄最小,刚硕士研究生毕业不久,二十七岁,至于尚治民刚过了自己的而立之年。

所以,三人中只有江左的要求是必须要有股份,吴玉川在询问过安子善后给了他百分之二的股份,并给了他ceo的职位。

林同对于百万年薪满意的不行,二话不说就跳槽了。

至于尚治民的要求就很有意思了,他是慕名而来,慕的是安子善的名,他只想见见金口直断这波股市行情走向的人,并坦言如果所言不虚,他愿意把手中的资源也带到善良资本。

对此安子善只是笑笑,并随口道:“他不会失望的,见我也没有问题,等我放寒假之后吧!”

吴玉川笑着点点头,再次道:“安师,他们三个人我给的都是百万年薪,风险投资基金的事情也在进行中,我回来之前,已经筹备近半了。”

安子善笑着说:“这个年薪可以,他们值这个价,不过基金的事情还需要加快速度。卜先,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文卜先盘坐在炕上,三人成品字形相对,他笑道:“师父,基金成立的事情已经批下来了,相关的事务我也去了趟魔都,交代下去了。”

安子善微愣,扭头看了眼吴玉川,对方笑着点头道:“是的,安师,我们的第一支证券投资基金善良一号已经开始运营,目前吸纳的社会投资刚过一千万,目标份额是两千万。”

安子善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一脸赞叹道:“你们两人办事就是效率,太让我省心了,很好。”

文卜先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安子善不由的看了他一眼,诧异道:“卜先,看你这样子,是还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文卜先咧嘴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师父……”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脸上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哪儿是想着瞒我,我看你是在邀功吧!”

文卜先傻乐,轻声道:“师父,这次去京城,我顺便还办了一件事。就是idg在携程投资那五十万美金的事情,李晓亲自去了趟魔都,签署了股份转让合同,这百分之十的股份现在就在我们手里了。”

稍顿之后,文卜先继续道:“这事玉川也知道,不但如此,那五十万美金对方也不要了,说送给我们作为善良资本成立的贺礼了。”

吴玉川在边上笑着点头,表示全部属实。

安子善惊呆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文卜先,他发现自己有点低估这老头的能量了,本来idg的事情,他打算寒假的时候再去处理,实在不行就去趟易算师协会的总部,加入协会。

这样来看,事情完美解决了,自己也不着急去易算师协会的总部了,这事干的漂亮。

安子善不禁笑出了声,可就在这时,文卜先又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话,“那个……师父,这个事虽然办妥了……可,可是我是用的大师父的面子,所以……所以大师父也知道了你的存在。”

安子善傻眼了,怔怔的看着文卜先,对方躲闪着安子善的目光,继续道:“所以……,你跟大师父的易算切磋避不开了,大师父说了,等你寒假就要跟你切磋。”

安子善面色瞬间变了,伸出手作势欲打文卜先,一脸怒容道:“文老头我打死你,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又背着我给我找事干,切磋啥,切啥,有什么意思啊?啊?”

文卜先往后倒了一下,躲开安子善的魔掌,可怜巴巴的说道:“我这不是想给师父个惊喜嘛,谁知道大师父那么猴精,就发现了端倪。”

“卧槽!”

安子善苦着脸爆了句粗口,惆怅的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跟易算师协会的高层有太多接触,尤其是这种最容易暴露自己是假冒伪劣的通神境切磋。

他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文卜先却愣是把他给捅出去了。

唉声叹气的安子善毫无办法,既然已经知道了,躲肯定是躲不掉了,既然选择了伪装通神境易算师在易算界混,这就是必须要还的债。

愁了一会的安子善,瞪着文卜先,想了想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善良资本

魔都金茂大厦的三十层被整个买了下来,这件事在魔都稍微有点人脉圈子的人都听说过了。

8月份金茂大厦正式营业的时候,那可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魔都第一高楼那可不是吹嘘的,只是比魔都第一高的东方明珠塔低48米而已。

所以关于金茂大厦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很多人关注和放大,成为黄浦江畔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第三十层被整个买下来,这简直就是最劲爆的新闻。

于是,关于第三十层背后的故事,全部被扒了出来。

有人说,第三十层是来自渝都的龙头地产企业龙湖的老板给买下来的,龙湖准备进军魔都地产圈了,此消息一出魔都地产企业无不战战兢兢,一派剑拔弩张之色。

只是,令他们诧异的是,吴玉川只是在荒僻的浦东买了一片地,就完事了,这让很多本土地产商大惑不解,浦东是最没有钱景的地方了,他为什么会选择浦东呢?

有人猜测可能有什么大的政策消息,但是找过一些渠道打听,并没有。

即使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但吴玉川的动作差不多吸引了所有地产商的目光投入到了浦东。

虽然国家在90年决定开发浦东,但直到93年浦东新区才正式成立。开发开放之前,浦东主要是大片的农田和极少数工业,经济社会发展比较落后,和浦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浦东,因位于黄浦江东岸而得名,是被嘲笑的“乡下人”。

从90年开始,为了建设和开发浦东,黄浦江之上,大桥隧道飞架穿梭。1991年、1993年、1995年、1997年……魔都以平均每两年一座大桥的速度,相继建造了南浦大桥、杨浦大桥、奉浦大桥、徐浦大桥、卢浦大桥等。

经过了七年的发展,浦东的面貌虽然较新区设立前为之一新,但跟浦西的发展程度依然无法相比。

每天早上上班,穿梭在黄浦江各个大桥之上的轿车、摩托车乃至自行车,从天空望去基本都是从浦东前往浦西的,偶有少量的人流是去往浦东。

金茂大厦的建成和营业对浦东的发展有特殊的意义,加上过江龙吴玉川的到来,瞬间激活了魔都的地产圈,目光投向浦东地区。

而更另一些人纳闷的是,金茂大厦的三十层居然不是龙湖在魔都的分公司,而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过的两家企业,携程旅行网和善良资本。

携程旅行网,近一个多月来风头正劲,基本所有的互联网企业都有耳闻,一家以做线上旅游票务服务为主的网站。

但善良资本就知之者甚少了,不过行内行外的人也不傻,看名字就知道是一家资本公司,据说善良资本全资收购了携程,但携程的创始人杨宁依然占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且任职ceo。

董事长是一位很多人都没有听过的人,文卜先。

但就是这样一个寂寂无名的人却让idg主动放弃了携程百分之十的股份,并送上五十万美金的贺礼,贺善良资本成立。

于是,善良资本就这么进入到了国内一些真正的大佬和巨擘的视线中,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名字。

当然,这些事情江左并不知道,虽然他在国内资本圈里混迹多年,但他的层次还达不到接触易算界的程度,不过选择进入善良资本,江左有自己的考量。

之前在广发证券任投资事业部副总经理,他对资本市场的任何动向嗅觉异常敏锐,作为一个较早进入资本市场打拼的老江湖,江左有着较高的威望。

当刚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顶级猎头企业光辉国际找到自己的时候,虽然对方还没有提任何条件,但他其实在心中就已经同意了。

他深知光辉国际这家猎头公司对服务企业和搜寻职位是有很高的要求,行内有人说,这家顶级猎头企业只服务世界五百强的公司,而且,只寻聘董事和高管。

虽然最终他没有料到,寻聘自己的这家企业居然只是渝都的龙湖。

当然,江左对龙湖很了解,所以他知道虽然龙湖在渝都身价不菲,但距离世界五百强还有相当远的距离,那么光辉国际肯接这单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后来,江左拿到了一张纸,纸上详细、清晰的写明了沪深两市这一波牛市的未来走向,还有一只他们金融业密切关注的股票,海虹股份的走势。

他知道,对方不可能以此为儿戏来戏弄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所以他就提了一个要求,要股份,以此来试探对方的魄力和底线,乃至于背后的人物。

当他跟吴玉川面谈的时候,对方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拿到了百分之二的股份,江左确定了吴玉川只是对方推出来办事的。

看来光辉国际真正服务的是吴玉川背后的人或者势力,江左当场就决定了应聘,而且不管吴玉川后面提的什么条件,他都丝毫不讨价还价,完全是以吴玉川的的条件为准。

这也是吴玉川为什么给江左ceo职位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资本市场的威望,更因为他的识趣和高情商。

站在金茂大厦三十层,自己近二百平的办公室内,江左望着奔流而过的黄浦江和江面上往来如织的货轮时,想了很多很多。

跟林同的年轻气盛不同,和尚治民的自作聪明也不同,江左从来到善良资本的办公室开始,就用心且努力,因为他清楚了东家的野心和目的。

坐在浦东最耀眼的金茂大厦内办公,俯视黄浦江和咫尺的浦西,马上成立两只基金,一直风投基金,一直证券投资基金,目的不言而喻。

而且同层办公的,还有被善良资本全资收购的携程旅行网,他对这家企业也有一定的研究,当然研究是在入主善良资本之后。

这是一家新兴的互联网企业,在当今之时,做互联网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但真正实现盈利的却是这家,他们打破僵局的思路简单、粗暴、直接,疯狂的进行“发卡”,这是多少企业都不屑去做的事情,他们却乐此不疲。

江左每天上班都会经过携程,里面工作人员的状态,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嗯,如果有个词能形容,那就是亢奋。

他听说,携程的每个人都知道携程的未来在哪儿,路要怎么走,甚至还知道什么时候上市?

这不是那些企业画饼,描述未来的做法,而是真的知道,就像亲眼看到一般清清楚楚。

但是,这怎么可能?

直到今天,他收到了吴玉川发来的传真!

看到传真内容的那一刻,江左傻眼了,足足站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呆滞了一刻钟,想了很多很多。

这一刻,他似乎也看到了善良资本的未来和自己的未来,同样清清楚楚,每一步都知道该踩在哪儿。

每一天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种感觉,像是先知,江左突然臆想着,难道背后的东家是神仙中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轩然大波

1999年12月1日,周三。

这一天,吴玉川早早的起床,穿着正式,身后跟着赵丹丹和两名男子。

这两人就是一建的唐川和二建的梁博。

赵丹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几人踏着县委上班的点走进了莲山县县县委书记方仁清的办公室。

在赵丹丹面色平静的讲述之下和呈报的材料展示后,方仁清异常失态的猛然站了起来,并失声喊道:“这不可能!”

吴玉川眉头轻皱,轻声道:“方书记,这件事绝对属实,如果不是我们的合作,我是不会去查莲山建筑公司的,但是通过蛛丝马迹,让我发现了这震惊的事实。”

“莲山建筑公司早已亏空多年,一直通过县委提供担保贷款维持经营,他们的经营数据和财务数据,都是作假的,这点我可以以龙湖的声誉做担保,这些材料都是其总经理冯冀提供的。”

方仁清目光有些呆滞,莲山建筑公司是莲山县老牌国企,承担了莲山县大部分的建筑和建设工程,怎么会亏空多年,在自己的任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方仁清只觉五雷轰顶。

内心一片大乱,惶恐不安,这件事实在是影响太大。

呆了好一会,方仁清深吸了几口气,缓缓道:“吴总,这件事还请不要声张,等我们县委查明再说。”

吴玉川点点头,面色肃穆道:“这个没有问题,方书记。但是,我们龙湖需要停止跟莲山建筑公司的一切合作项目,乡镇合并工程的一些建筑项目,凡是交给莲山建筑公司承建的,我们需要全部收回自行承建。”

方仁清愣了一下,面色纠结,沉默了片刻后道:“吴总,请原谅我的自私。这件事在县委没有查明之前,你们龙湖和莲山建筑公司的一切合作,还得照旧,不能有任何变化。”

吴玉川眉头深深皱起,有些不满道:“方书记,我知道您顾虑什么,莲山建筑公司是莲山县最大的国企,牵扯的关系方方面面,但继续保持合作,这样的风险让我们龙湖承担,不合理吧?”

方仁清拧起了眉头,眉心一道深深的川字纹轻轻的抖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吴总,莲山建筑公司从莲山县建县开始就存在,对莲山县的基础建设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可是整整五十二年啊。莲山是个小县城,无数的家庭和莲山建筑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仅如此,县委,县政府,更是有近半的官员都跟莲山建筑公司有着各种关系。这家企业他的影响太大,就算事实的确像您说的这样,我们政府也需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才行啊。”

“否则就那些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的安置和安抚问题,就够这个春节闹腾了,还有两个月就新年了,目前县委的一切工作是以维稳安渡春节为主的。”

“所以,吴总,我做主,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莲山建筑公司承建的工程有任何问题,县委绝不追究龙湖的责任,产生的所有债务和纠纷,都由县委承担,这样如何?”

吴玉川面色复杂的望着像是突然衰老了十几岁的方仁清,轻轻的点点头,沉声道:“既然方书记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给面子也说不过去。不过,吴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方仁清面色微霁,忙道:“吴总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吴玉川颔首道:“这件事呢,绝对不会有差池的,莲山建筑公司的问题也埋藏已久,我相信已经积重难返。既然如此,破产清算是唯一的出路,现在我国允许民间资本和外资参与国有企业的改制重组。”

“莲山建筑公司进行改制和重组,我看是唯一的出路和机会,不管对那些在职的职工,还是已退休的工人,甚至对整个莲山的发展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方仁清怔住了,若有所思而又饱含深意的望着吴玉川,看到对方目中认真的神色,心中微动。

“难道吴总,你们龙湖有接手莲山建筑公司的想法?”

吴玉川笑了,似有所指的说道:“方书记觉得还有哪家企业有我们龙湖的实力和能力?就目前莲山的情况来说,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方仁清沉默了片刻,吴玉川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因为自己的话而产生的情绪波动,片刻后他沉声道:“吴总说的不错,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吴总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吗?以龙湖的实力,应该看不上莲山建筑公司的这些破铜烂铁吧!”

吴玉川微微一笑,朗声道:“方书记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说了,让我接手莲山建筑公司的是安少!”“小善?!怎么可能?!”

方仁清大惊失色,“为什么?”

吴玉川一脸敬佩的说道:“因为安少的父亲很早之前在莲山建筑公司工作过,我无意中跟他说起这件事,他请我如果有机会就帮一下这家企业,也算是帮莲山的老少爷们。”

方仁清面容说不出的古怪,嗫嚅了半晌,好似不知道说什么,最好只是叹息一声,“吴总的好意我先心领了,至于最终如何做,等县委调查清楚再说吧!”

吴玉川轻轻颔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方书记您先忙。”

方仁清点点头,目光示意呆立一旁的秘书王友禄送行。

目送一行人离开办公室之后,方仁清坐倒在办公椅上,心绪激荡不宁。

当天上午,县委召开了紧急会议,下午对莲山建筑公司的调查组就成立并入驻了莲山建筑公司。

就在莲山建筑公司高层年终工作会议正在召开之时,县委调查组闯了进来,在一片哗然中,县委调查组强调为年终督查之后,众人心中一松,再次嘻嘻哈哈起来。

只有坐在上首的冯冀,微笑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冷漠。

不过慢慢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调查组不断的约谈各个级别的领导,甚至封存了所有的财务卷宗,往年的年终督查也没有这样干过啊!

这样紧锣密鼓的调查持续了三天,当调查组呈上来调查结果的时候,莲山县县委领导班子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莲山建筑公司居然烂到这个程度。

常委会议上所有人面色大变,惶恐不安,至于这其中是否有知情者就不得而知了。

调查报告里面有一个中层项目经理说的一段话,让会议上的每个人都记忆深刻,“公司还办过养猪场,为了吃到回扣,就是杀一头猪也要层层批准。”

经营不下去的企业低效、浪费、**,这些莲山建筑公司全部占了,而且**问题最为严重。

于是,刚刚进入12月份,千禧年的年末,当莲山县迎来1999年的第一场雪时。

一个重磅新闻在这个山城炸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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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莲山建筑公司的黄昏

莲山建筑公司连年亏空,资不抵债,即将破产清算!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人因此寝食难安,睡卧不宁,建筑公司高管办公室被职工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一些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来到了县委大院,讨个详细的说法。

此时的莲山县县委大楼内,县常委会议正在召开。

县人大常委会主任胡新,已经接近了退休年龄,是现任常委里面年龄最大的人,可以说是眼看着莲山建筑公司起高楼宴宾客直至楼塌了的人。

此时他一脸回忆之色的望着在坐的常委,娓娓说道:“莲山建筑公司是伴随莲山县立县的首批国企,而且是基建类的国企,在那个国家刚成立之后的年代里,基建和大开发热火朝天。”

“莲山建筑公司得到了从国家政策到地方政策的红利,发展迅速,接不完的工程,搞不完的基建,那个时候的莲山建筑公司是全县的香饽饽,是所有人羡慕的存在。”

“那时在莲山县,嫁姑娘首选莲山建筑的职工,就算你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一分钱彩礼也没有,只要你是莲山建筑公司的正式工人,就能娶到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

“辉煌的时候,莲山建筑公司的待遇好的让人馋哭,其他企业发一两百工资的时候,他们能发到四五百。”

“过节其他企业和政府部门发伍市寸的布票,莲山建筑公司能发伍市尺的布票和壹市斤的粮票。”

顿了片刻,胡新继续幽幽说道:“78年,改革开放之后,莲山建筑公司的境况开始下滑,从辉煌的顶峰走上了下坡路,但依然是人人眼馋最“铁饭碗”的地方。”

“直到1992年南方谈话发布我国改革进入了新的阶段,改革开放使我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曾经是我们莲山建筑业老大的企业,每况愈下,直到现在我们看到的模样,亏空严重。”

“按照调查组提供的资料和数据看,从92年往后,莲山建筑就是开始亏损的,建筑公司现在已经是负债累累,别说上税了,工资都是发不下去的状况。”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引发大的群体**件,县政府也没有发现,我们还要归功于企业高层的隐瞒和弄虚作假的漂亮,实际上就是靠银行贷款养活着。但是,现在你们去莲山建筑看看,或者你们站起来看看窗外,我们县委大院门口!”

“那些不安的职工已经出现了,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这件事,这个春节,不好过啊!”

胡新一席话说的气氛压抑无比,情况到了什么程度,所有人都看过资料了,一清二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才无计可施。

莲山县新任县长盛呈世眉头紧蹙,沉声道:“我们在这儿开会,就是为了解决莲山建筑的问题,我们都清楚现在莲山建筑银行负债近千万,项目资金拖欠五百多万,还有各种其他类型的债务三百多万。”

“这么高的负债,谁能办?县财政吗?我县的财政如何大家心里清楚,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人,这些职工怎么安排,已退休职工的福利如何安排,我县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吗?”

“这可是五百多号工人啊,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又怎么是几句话就能摆平的。”

莲山县检察院院长张发旺目露怒色,骂道:“这里面绝大部分的窟窿都是南家留下的,你们看看调查组的报告是怎么写的?”

“高层管理“三拍”法,一拍脑袋,这个事能干,好,干,干完了,上不去。二拍胸脯,好,没问题,上,上完了不行。三拍大腿,开始骂娘了,这叫三拍法,拍脑袋、拍胸脯、拍大腿。”

“这他娘的是什么管理?一个个管倒是有人管,责没人负,他冯冀是怎么当总经理的。”

一群人均是面有怒色,方仁清沉默了许久,脑海里回荡着一个星期前吴玉川说过的话,那些材料是冯冀提供的,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冯冀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倾向于改制。

况且从调查组的资料来看,最严重的贪腐问题里,居然没有冯冀的存在,而是集中在几个股东身上和已退休的总经理和副总身上。

想到此节,方仁清轻咳了一下,肃声道:“张院长,抱怨和发牢骚的话就不需要讲了,现在我们是处理问题的,本来我想把这件事先盖住,等县委有了处理方案后再公布,但是现在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

“外面已然群情激奋,县委需要尽快拿出解决方案来才好。所以,思前想后,我觉得破产清算后寻求企业并购,是目前来看最好的选择了。”

张发旺面色略有不渝,大声道:“方书记说的是,现在牢骚和抱怨没有用,但是破产清算后,谁能接手?县内没有这样有实力的国企,民企接手?哪个民企愿意接受这个烂摊子,况且……”

边上的张明教悄悄的瞪了他一眼,张发旺目光一闪赶忙改口道:“况且,就算民企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那些职工的安置问题呢,补偿问题呢,莲山建筑之前再烂也是国企,是大家眼中的“铁饭碗”,民企是什么?”

“大家心里都清楚,民企在他们眼中是生活得不到保障的,他们觉得民企接手就等于失业了,没饭吃了,他们很难接受的,从思想,从观念,从“铁饭碗”到朝不保夕,谁能接受?”

张发旺这些话虽然说的有些冲,但却是事实,此时许久没有开口的张明教,在南氏倒台后的一次常委会中被全票通过列席常委的张局长想了一下说道:“方书记,发旺话糙理不糙,您不要介意。”

方仁清笑着摆摆手,轻声道:“不介意不介意,常委会本就是集思广益,解决问题的地方,只要问题能解决,吵起来都没关系。”

方仁清一席话,会议桌上的氛围为止一松,一些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张明教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看方书记提出来破产清算的方案,是否已经有腹案了,如果有的话,不妨敞开了说说,我们一起讨论。”

方仁清似笑非笑的看了张明教一眼,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沉声道:“我的观点是倾向于找一家国企作为清算重组方,就算失败了也有垫背的是吧,但是民企呢,他们的花花肠子很多的,他们对市场的认识和看法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怎么搞得定他们。”

“对吧,但实际情况正如张院长所说,莲山没有这个实力的国企,同行业莲山建筑是唯一的国企,外地的国企又不可能前来。那么就只剩民企一个选择了,目前县域范围内排名前三的民企,奥华、观塘和智盛,大家觉得谁会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沉默下来,张发旺也皱起了眉头,方仁清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也无从反驳,但是他知道这三家企业都不可能,不是不可能来,而是实力不行。

边上的盛呈世忍不住说道:“方书记,就算这三家企业愿意来,但以他们的资金实力,似乎也挽救不了莲山建筑,不说别的,就这负债就够他们吃一壶。”

方仁清笑笑,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他轻声道:“负债的问题不用担心,国企走破产清算重组的改制流程,必须要通过法院的司法程序形成资产和债务的平衡,不平衡掉负债,理清楚账目,谁也不敢接手对吧,万一是个黑洞呢?”

“现在最关键的是职工的安置问题,赔偿问题和后续的发展问题。”

张明教望着方仁清,目露思索之色,半晌后轻声道:“方书记,现在县域范围内除了这三家民企,您似乎忘记了另外一家更有份量的民企,渝都龙湖!”

“渝都龙湖?”

“对啊!”

“龙湖有这个实力啊,但是人家怎么可能愿意接。”

张明教的一席话,点醒了大家,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渝都龙湖是绝对有这个实力和能力的,但是莲山建筑公司就只剩个空壳子和人了,就算走了司法程序资产和负债平衡之后,人家龙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没有利益的事情,民企又怎么会干。

第二百九十五章 黑夜后的黎明

选择这个时间让吴玉川把莲山建筑公司的情况捅给方仁清,是安子善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再晚一些就要春节了,而春节过后开春就到了三月份,安子善担心有什么变故会影响到乡镇高中的撤并。

毕竟按照前世的历史进程,到那个时候,莲山建筑公司的情况就已经捂不住了,所以安子善决定主动揭破,毕竟现在手里有吴玉川这张王牌,可以接下莲山建筑公司的烂摊子。

当然,也不全是烂摊子,人才还是有不少的。

莲山建筑公司即将破产清算的消息在县里流传,安子善也通过吴玉川听说了,于是他分析具体的解决方案,县委应该很快就会出来,因为拖的越久民愤就会越重,风险就越大。

安子善的所料不差,当天的常委会上县委就达成了一致,以检察院为主的部门抓捕所有参与贪腐的莲山建筑公司股东和高官,提起公诉;以法院为首进驻莲山建筑公司,开始破产清算程序,进行债务清偿。

以县长盛呈世为首的安抚组,负责安抚职工的情绪,进行维稳。

而方仁清为首的谈判组则跟龙湖进行谈判,对于莲山建筑公司破产清算后的并购事宜。

所有人都以为跟吴玉川的谈判是最困难的一个环节,因为他们的条件在自己看来都很是苛刻,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最快完成的环节却是跟龙湖的谈判。

在莲山县委跟吴玉川的谈判中,谁的算盘更精明不得而知,但吴玉川几乎应下了莲山县政府的所有条件。

收容所有愿意留下来的没有贪腐渎职问题的职工,给与不愿意留下来的职工发放五千到一万不等的补偿金。

不但如此,吴玉川还给与所有留下来的职工在原先薪酬的基础上,全部上涨了二百元。

吴玉川的痛快和做法,让县委所有领导非常满意,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却在债务清偿环节和职工安抚环节出了问题。

莲山建筑公司的金融债权只有建设银行一家,债权九百二十万,其他项目拖欠资金五百万,小债权人债务资金三百万,对于莲山建筑公司破产清算近一百家小债权人是不接受的,大部分都是被拖欠公司的承包商。

莲山建筑公司的资产经过评估还不足八百万,于是在这些小债权人闹事和上访的威胁之下,没有办法的县政府从财政拿出了一些钱,然后抓获的贪腐股东和高官身上罚没的一些钱凑足了三百万清偿完了这近一百家小债权人。

其他的债务清偿,金融债权在有抵押的情况下,清偿了近百分之七十,项目拖欠资金清偿百分之百,最终在莲山建筑公司所有资产清偿完毕的情况下,建设银行无奈只能放弃了最后的百分之三十多债务划为坏账。

而职工方面的问题,则是对于未来的迷茫而产生的不满情绪,对此吴玉川选择了亲自进驻莲山建筑公司进行安抚和跟职工代表详谈。

经过了近一个周的详谈、交流之后,一直到12月18日,整个并购程序才完全走完,至此莲山建筑公司最黑的夜渐渐远去,新的黎明到来,从层层的阵痛中,告别了五十多年的体制呵护。

在莲山县莲山建筑公司职工家属院的一栋楼宇内,安家栋站在自家的阳台上,遥望着莲山建筑公司的方向,两行热泪缓缓流下,呜咽不止。

无独有偶,19日晚间的莲山新闻联播播出这一确定事实的时候,坐在安家业身边的安子善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晶莹的泪光,暗自叹息。

那个年代,在国企工作过的人,在体制下生活过的人,对于这家企业总是有不可描述的感情。

第二天,1999年的12月20日,周一。

零时,在雄壮的《义勇军进行曲》乐曲声中,离开祖国怀抱一百多年的macao回归,国旗和特别行政区区旗在macao文化中心花园馆庄严升起。从此,华国人民在完成祖国统一大业中又迈出重要的一步。

是夜,近十三亿国人坐在电视机前激动落泪,振奋莫名。

一天后,冬至来临,莲山的气候也越发的寒冷,干燥的寒风顺着鼻腔进入胸肺,山阳初中跑早操的孩子们不禁打个激灵。

自从气温降低之后,就取消了广播体操,改成跑步了,每天早上围着五百米长的操场跑上两圈,一个个就会气喘吁吁,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了白雾。

安子善、宋飞和陆凡三人在小河边洗了个手,哆哆嗦嗦的快步跑回教室,围在教室中间的煤炉边一边跳着一边烤手,陆凡白皙的脸已经冻的发青,鼻涕溜溜的抽动着鼻翼。

这段时间的住校生活,差点把他折磨死,之前在甬城的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心中多次动摇了转校回到县城的想法,然而又怕被安子善笑话、瞧不起,一直咬牙坚持着。

心中对安子善和张华佩服的不行,像他们这样的公子哥,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那学生宿舍,居然是平房,更过分的是,一个宿舍有十几张上下床,每个人只有一个平躺的空间,稍微翻个身都能到别人的铺位上,刚开始的时候陆凡各种不习惯,在甬城他的卧室可是两米宽的大床。

他睡觉不是太老实,喜欢满床跑,经常躺下的时候在床左边,枕在枕头上,睡醒的时候人就到了床右边,脑袋朝床尾。

结果刚来的那一个周,睡醒的陆凡经常跑到安子善或者是宋飞的床上去,尴尬的不行,因为这事被同学们嘲笑了很多次,连带着安子善看他的眼光都开始怪怪的了。

经常隐晦的告诉他,自己对男生没兴趣。

再说吃饭,那能叫食堂吗?说是开水间还差不多,只是在开水房边上建了个小食堂,每天的菜都不超过五个,而且很少有肉……

刚转学的那些日子里,陆凡嘴里都要淡出鸟了,他没有带饭,一直都是买着吃。

秦会其实也是比较粗心的,想当然的以为山阳初中的食堂跟三中的食堂一样,结果从未想过给陆凡带饭,于是整个11月份,陆凡白皙红润的小脸都开始蜡黄了,严重缺乏营养的模样。

后来还是陆凡那细心的舅妈发现了他的变化,秦会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还一脸郁闷的埋怨陆凡也不跟他们讲,从12月份开始陆凡的舅妈就给带饭了,多是肉食,天气冷了也放的住,然后额外的再给他一些零花钱。

于是安子善他们吃饭的时候拼桌的人又多了一个,而且菜品齐全,把周围的同学差点馋哭了。

至于洗脸刷牙就更过分了,陆凡震惊的发现,每个宿舍前面居然只有一个水龙头,而且,而且还是凉水,在家的时候冬季都有热水器用热水的好嘛。

进了12月之后,天气冷的要命,甬城地处东南沿海,长江三角洲的下方,魔都还要往南一点,冬季就算到了12月底气温也基本在零摄氏度以上,何曾这么冷过。

虽然穿了很多衣服了,陆凡依然每天被冻的哆哆嗦嗦,面色基本保持青红两色,刚转学过来时白皙潇洒的模样再也看不到了。

他这副模样看的宋飞直乐,经常怼陆凡,你这小白脸飘不起来了吧!

还好,陆凡的骨子里还是有一股韧劲的,到现在为止基本适应了全新的校园生活,每天认真学习,跟很多同学打成一片,在同学中的人缘很是不错。

然而又发生了一件事震惊了陆凡,那就是圣诞节的时候,学校里居然没有丝毫动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过圣诞节,平安夜他也没有吃到苹果。

因为学校里没有卖的,更没有同学互送……

似乎平安夜和圣诞节这样的节日,这个小县城边缘的乡下初中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安子善除外,平安夜那天,这家伙还感叹了一句,今晚是平安夜啊!

除了陆凡目露回忆之色外,宋飞和张华两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安子善的恐惧

圣诞节过后,随着新千年2000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在世界各地,“千年虫”的侵袭之危甚嚣尘上,各国惶恐不已。

安子善想起此事后给吴玉川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一定要重视千年虫的问题,不要吝啬投入资金进行系统升级,尤其是携程那边。

因为安子善清晰的记得,当年有公众质疑“千年虫”问题是否被夸大之时,冈比亚却成为全球首个受“千年虫”严重影响的国家,除了很多地方电力供应中断外,持续了好几个月的海空交通、金融和政府服务亦大受影响,其中财政部、税局和海关更因此而无法运作。

所以,安子善突然想到携程是互联网公司,主要的业务都是在网络上,那么这方面的影响是否会更大,于是特地打电话嘱咐了下吴玉川。

毕竟当时国家也是非常重视,还专门成立了京城计算机2000年问题办公室。

所幸安子善的担忧对方早已引起重视,吴玉川笑言早有相关政府部门通知了,已经进行了预防和处理,投入了大概一百万资金左右。

安子善遂放下心来,挂掉电话后,站在他身边的陆凡好奇的问道:“子善,你说的千年虫是什么啊?虫子吗?这么厉害的虫子?”

安子善看着他,手里拿着手机,拇指轻轻摩擦着机壳,轻笑道:“千年虫实际上是指计算机的2000年问题,这个问题是因为一些使用了计算机程序的智能系统中,由于其中的年份只使用两位十进制数来表示,因此当系统进行跨世纪的日期处理运算时,就会出现错误的结果,进而引发各种各样的系统功能紊乱甚至崩溃。”

顿了片刻,又道:“所以,千年虫不是你以为的虫子,从根本上说千年虫是一种程序处理日期上的计算机程序故障,明白了不?”

陆凡一脸懵逼,故意露出恍然之色,拖着长腔道:“噢……,不明白!”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随口道:“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陆凡怔了一下,感觉安子善这话似乎话中有话。

……

这几天,安子善时常感觉有些心慌,胸口闷闷的,右眼皮直跳。

随着时间逼近2000年的1月1日,这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的时候突然走着路,心慌的喘不过气来,就要停下休息一会。

好几次他们几个一脸担心,不停地说着让他去检查一下,安子善也担心有什么问题,遂跟文敏请了半天假,独自偷偷的去了趟县医院检查了一下。

跟医生说了症状,各种询问一遍后,又做了一通检查,对方面无表情的说道,什么毛病也没有,回去注意休息,学习压力不要太大之类,就把安子善赶走了。

虽然医生说的轻描淡写,身体健康的不行,但安子善却依然面色沉重,自己的感觉清晰无比,那绝不可能是错觉。

这种心慌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嗯?

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呢?

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回学校的路上,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此时他有些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真正的通神境易算师。

把车子停在路边,安子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挨着给父母和大哥打了一遍电话,聊了下近况,旁敲侧击的询问有没有事情发生。

安子善以为这是亲人之间的血脉感应,可能是至亲有什么祸事要发生,所以自己才会持续的有心慌的感觉。

但是三个人回馈的信息都是好好的,于是安子善心底更沉重了,看来问题真的出在自己身上。

出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事情呢?

蓦的,安子善瞳孔快速扩张,他想起来自己忽视的一件事,生命时钟。

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视野的右下方,生命时钟快速放大,虚悬在眼前,看到生命时钟的那一刻,安子善瞳孔剧烈收缩。

只见生命时钟在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撼动着它。

而,生命时钟上那唯一的一根指针,安子善从重生后平时从来没有转动过的生命时针居然在缓缓转动,仿佛一根真正的时针一般。

转的不快也不慢,看到时针在转动的一刹那,安子善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蹭的就蹿到了脑后,细密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安子善的双手无意识的颤抖着,恐惧至极。

嘴里无意识的嗫嚅着,“怎么回事?指针为什么会动?怎么会动起来了呢?”

从重生到现在,他曾经有意或无意的看过很多次生命时钟,那根指针平时从来不会转动的,只有每个月月初才会跳动一格。

此时安子善心乱如麻,慌乱不堪,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指针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转动。

他猛然回忆起,自己是从一天前出现了心慌的症状,只是刚开始还不是很强烈,自己并没有太当回事,直到今天心慌到无法呼吸的时候,才引起了他的重视。

今天是12月30号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马上就到2000年的1月1日,新千年到来的缘故,才引起了生命时钟的变化,时针也开始了转动。

那?

如果时间走过12月31日的24点会发生什么?

目光凝重无比的盯着生命时钟缓缓转动的指针和表盘中间显示还剩13年141天的倒计时。

时间会瞬间清零吗?

倒计时显示还有13年之多,大概率应该不是瞬间清零的问题。

那还是说每个年度的年底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再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导致了生命时钟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而生命时钟的变化又引发了自己心慌的反应,难道是在提醒自己?

危机即将来临?

“操!操!操!”

安子善面色有些狰狞,无意识的怒骂着,什么也不知道,全靠猜,这种感觉他受够了,似乎生命和未来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自己该怎么办?又能求助于谁?

重生后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安子善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恐惧不安,孤独弱小。

猛地他决定了,不管文卜先的大师傅究竟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发现自己是冒牌的通神境易算师,他都不在乎了,他需要对方的帮助。

他需要易算师协会的力量来帮自己找到生命时钟异变的根源,如果说2000年到来之后,生命时针依然在缓慢转动,自己心慌的情况未有改善而且愈加严重的话。

他觉得不能等到寒假了,要主动提前去京城,见周处。

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和方案,他觉得求助于易算师协会,应该是最好的出路。

面色阴沉,在寒风中的路边呆立了良久的安子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骑上自行车缓缓的往学校行去。

时间在缓缓流逝,转眼间时间逼近1999年12月31日的午夜12点,因为元旦为法定假日,学校放假一天,此时安子善待在家中。

安家庄,父母和大哥都已经熟睡了,安子善面色凝重的一个人静静蜷缩在小北屋的炕上,等待着时间来到2000年1月1日00点。

此时,他心慌的频率和程度似乎达到了极致,寂静的午夜,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剧烈而急促的心跳声。

第二百九十七章 虚惊一场?

安子善紧紧的盯着手机上的时间,那秒表跳动的模样仿佛他的心跳一般,一闪一闪。

手机上的时间进入了11点59分,秒表开始倒数,安子善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心悸的他无法呼吸。

当秒表上的数字从59再跳动之后的一刹那,安子善仿佛听到了新千年的钟声在自己脑中响起,激悦而宥鸣,整个世界猛的一静,像是时间猛然静止一般,继而又恢复,安子善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时间怎么会静止!

一个安子善听了很多次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剩余13年140天。”

再之后,安子善明显感觉到那种心慌和压抑的感觉慢慢远去,他连忙打开屋里的灯,目光投放在视野右下方的生命时钟上。

随着精神贯注,生命时钟再次放大后虚悬在视野前方。

安子善仔细的观察着这个血色时钟,发现上面的指针再次静止不动了,恢复了以前的模样,表盘中间的读数上显示“剩余13年140天”的字样。

一厘一毫都不放过的仔细观察了半晌之后,安子善确认,时钟确实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指针,安子善傻愣愣的盯了十几分钟,最终确定没有移动。

他松了一口气,视线从生命时钟上挪开。

生命时钟瞬间从面前消失,回到了视野的右下方,恢复成手表表盘大小的样子。

安子善闭上眼,深深的喘息着,他没有发现生命时钟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纹恰好被指针遮盖。

安子善缓缓的躺下,把身体缩进了被窝里,此时他才发现,被褥居然有一些潮湿,不知何时他出了一身冷汗,浸湿了被褥,覆盖在身的时候,更加冰凉。

轻轻的皱了皱眉,安子善往炕沿边挪动了一下,错开褥子上的湿冷之处,然后把被子翻了过来,再次盖到身上,慢慢躺了下去。

赤身**的裹在厚厚的被褥中,安子善大睁着双眼盯着花布顶棚上悬挂的那个静止不动喷着绿漆的吊扇,脑子里却在想着,看来自己这么些天来的心慌就是因为时间跨度经过了一年。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正常每年的年底这个时间都会经历的,还是说因为新千年的特殊性,只存在于千年交替或世纪交接。

现在也无从考证,只能等到2000年的12月底才能知晓。

不过,只要确实是因为年份的跨越,不是其他不可捉摸的危机,安子善就放心了,从被窝里掏出右手,擦干净额头的冷汗。

心跳也慢慢的恢复正常,不管是深呼吸,还是自然呼吸,安子善都没有再感受到之前的沉闷,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看来是虚惊一场了!

……

元旦过后的第二天,安子善收到了吴玉川主动打来的电话,对方笑着说,携程和龙湖都安全、平稳的度过了“千年虫”危机,一切系统运转良好。

安子善站在教学楼后的铁栅栏旁,望着结冰的河面和对面光秃秃的垂柳,笑了说道:“太好了,老吴,我们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1”的时代结束了,我们进入了一个新的千年。”

吴玉川也笑了,如释重负般说道:“是的,安师,我们成功跨过来了。”

这一年,国内很多城市的电话号码还停留在7位码,手机远不像十几年后那么普及和智能,许多人腰间别的还是是寻呼机,手机依然是贵、富的代表和象征。

这一年,移动才正式成立,三年以后才推出“动感地带”。

微软在这一年发布了新操作系统windows2000,用于替代windows98。

苹果公司则在一年后才推出了自己的操作系统macos,那时人们刚开始用adsl上网,最流行的聊天工具也不是微信而是oicq。

那年11月它才有了一个新名字叫qq,那只“企鹅”可能是最早的一个“网红”。

“你是gg,还是mm”,是初涉网络的年轻人最常用的搭讪语。

这一年的电视剧挺好看,张国立一会儿扮作纪晓岚智斗和珅,一会儿化身康熙帝微服私访。

因为以前《还珠格格》的热播,演员周杰声名鹊起,被很多人熟知。当观众在2000年看到《少年包青天》时,还有人“质问”尔康为何化身包拯,让人哭笑不得。

陪伴无数八零后度过美好童年的《西游记》在这一年也有了续集,六小龄童等原班人马再聚,带来一波回忆杀的同时,也站在了收视率的顶端傲视群雄。

2000年的华语乐坛,有不少新人涌现。周杰伦发布首张专辑《jay》,曲风新锐,定义流行。

《天黑黑》和《勇气》让孙燕姿、梁静茹成为全民偶像。

2000年出生的孩子也特别多,人们都想沾新千年的喜气,生一个“千禧宝宝”,连名字都起得很特别,十八年后,其中一位广为人知,他叫易烊千玺。

这一年,京城喊出“新京城,新奥运”的口号,全力申办2008年奥运会。

也是这一年,1998年世界杯冠军法国队延续火热状态,夺得欧冠。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们熟悉了齐达内、劳尔、菲戈。

同样是这一年,国内铁路第三次大面积提速,t字冠头的特快列车出现在“四纵两横”铁路网中。我国第一条国道主干线,京沪高速公路也全线通车,将华北与华东地区连为一体。

时间如梭,在人们的恍然间飞逝,往事已不可追,但时间的魅力恰恰在于,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都已悄无声息地融进时光里,构成了我们崭新的生活。

当然,这一切对现在安子善来说,并不完全正确,往事只待他追忆。

毕竟这一年,在他的整个生命历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遇到了关乎他一生的姑娘。

只是重生之后,他似乎已经有了其他的选择和想法。

2000年1月4号,星期二,天气阴,北风呼啸。

刺骨的寒风带着干燥的空气侵袭着莲山县这座小城,渝都龙湖在一中和二中的扩建改造工程早已停工,只待来年天气转暖。

至于乡镇合并,莲山县的乡镇合并已经结束,但是对于普通民众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所有人交谈中嘴里挂着的还是曾经的名字,比如说山阳乡。

但乡镇合并带来的就业机会和项目,却让莲山县绝大多数的建筑公司吃的满嘴流油,只有老大哥莲山建筑公司除外,这家曾经辉煌夺目的国企建筑公司,轰然倒在了千禧年前。

被渝都龙湖并购之后的莲山县建筑公司并入了龙湖莲山分公司,原莲山建筑公司的职工和管理层被划为三建,全称是龙湖莲山分公司第三建筑队。

冯冀就任三建总经理,职位和薪酬跟一建的唐川和二建的梁博相同。

改制之后的莲山建筑公司发生了由内而外的变化,散发出勃勃生机,吴玉川投入了二百多万把老旧的机器进行了更新换代。

不但如此,他还安排唐川对刚组建的三建进行了建筑技术升级培训,升级后的三建接手了所有原莲山建筑公司的工程,并负责乡镇合并后的所有项目工程的对接。

一夜之间,莲山县的民企建筑巨头奥华、观塘和智盛,无不仰三建的鼻息,或者是冯冀的鼻息生存,冯冀的地位和影响力在莲山建筑公司破产之后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再次拔升。

于是,本来因为莲山建筑公司破产,里里外外对他有所轻视的目光瞬间更加的炽热和恭维。

原莲山建筑公司驻地,此时大门口的牌子已经更换成了龙湖莲山分公司第三建筑队,之前所有的标语和相关内容全部更换成了与龙湖相关的内容。

此时,除了那个院子,那个楼还是以前莲山建筑公司的模样,其他的一切关于莲山建筑公司的文字性的标识再也找不到了。

冯冀站在他之前的办公室中,望着楼下院内熙熙攘攘,如过年一般的人群沉声慨叹,今天龙湖购买的一批新机器和设备被送达,都是当前国内建筑行业最先进的设备。

很多职工都没有见过,看到崭新的机器设备兴奋不已,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这日子似乎不同了,有了奔头,有了看头。

龙湖舍得花钱提升机器设备,就说明对企业的发展有信心,有想法。

龙湖有想法,这些曾经在体制下生存的建筑人,才有对未来生活和工作的信心,才放心自己不会被抛弃。

吴玉川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冯冀目光复杂而又钦佩,只这一件事情,吴玉川就收获了人心,这比他当时来给全体职工做安抚讲话还要好用的多。

毕竟说的再冠冕堂皇,都没有做出来的真实可信。

第二百九十八章 寒假开始

冯冀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脑海中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如果自己当初做了另外一个选择,那就不是现在的局面了。

虽然自己之前也很有身份,但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被奥华、观塘和智盛三位老总拍马屁的感觉。

在莲山县的地界,他们从来都只是竞争对手,争抢有限的项目资源,但随着公司每况愈下,自己在他们眼中也越来越不被重视了。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冯冀回过神来,转身看向门口。

“进来。”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靓丽干练的身影走了进来。

赵丹丹笑盈盈的看着冯冀,悦声道:“冯总,所有的新购买机器设备都已经到了,麻烦您签下字。”

冯冀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有些合不拢嘴的说道:“好的好的,感谢赵秘书,这点事情还要麻烦你亲自前来,让我实在不好意思。”

两人并排着走进办公室,对面而坐在沙发上,赵丹丹笑道:“这是吴总特地吩咐的,要全面跟进和配合你们三建的改制、改造,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您就不要客气了。”

冯冀笑容可掬的点着头,满口称赞道:“赵秘书就是认真负责,吴总能有你相助,如虎添翼啊!”

一边说着冯冀提起笔,按照赵丹丹的提示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冯冀签好字之后赵丹丹又检查了一遍,微笑着把文件收了起来。

然后端坐起来,笑容微敛,沉声说道:“冯总,吴总吩咐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让您提前做好准备。”

看着赵丹丹突然肃容沉言起来,冯冀心中微颤,略有惊愕的轻声说道:“赵秘书,您请讲。”

赵丹丹说道:“明年开春,您们三建将负责为安少家承建两栋三层楼,吴总说了用最好的材料,最高规格建造。”

“安少?!”

冯冀面色突变,似惊似喜,颤声问道:“赵秘书,吴总亲口说把这个机会给我们三建吗?”

冯冀至今对这个神秘的安少念念不忘,他深知吴玉川才是安少的亲信,不管自己有多么想接近对方,都不能主动联系和央求。

他没有想到吴玉川会点名让自己承建安少家的工程,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那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刻在了记忆中,愈久弥新,清晰无比。

后来他不断的分析了很多次,最终他猜测这个安少一定是有特别神秘的身份,而这个身份跟他家人毫无关系。

所以吴玉川才会对对方言听计从,恭顺无比,既然如此,他让自己的亲信一建和二建来做安少家的工程不是更好吗?

冯冀很是不解,所以他又惊又喜,惴惴不安。

赵丹丹静静的看着冯冀的面色神情,微笑道:“是的,冯总,吴总亲口说的,您来做。”

冯冀狂喜,兴奋道:“感谢吴总给我这个机会,感谢感谢,不知具体工程是什么时间进行,又有什么要求?”

赵丹丹微笑道:“吴总只是吩咐我通知您一声,让您做准备,其他的来年开春后,他会详细跟您讲的。”

“哦……。”

冯冀恍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着赵丹丹满口感谢起来。

亲自把她送上车,微笑目送赵丹丹开车离去,冯冀转身快步回到了办公室,经过院子里的人群时,很多人向他问好。

冯冀只是轻笑点头,毫不停留。

坐在办公椅上,他轻闭双眼,面沉似水,三建自莲山建筑公司改组而来,安少的父亲曾在这儿工作过,却含恨苦闷离去。

难道这就是吴玉川安排自己承建安少家工程的原因吗?

冯冀如此分析着,他觉得这个可能是最大的。

那么吴玉川这么安排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以这样的方式让三建赎罪?

还是另有目的?

冯冀猜不透吴玉川的目的,虽然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但又忐忑不安起来。

……

安子善没有想到重生后的时间也过的如此之快,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时间却丝毫没有停留的迹象。

他记得前世时,二十多岁的时间真耐混,但当年过三十之后,不知为何时间却如流水般,一年年眨眼而逝,年初瞬间就到了年根。

似乎年过三十之后,时间对每个人都不对等,流速不同。

一转眼,就到期末考试了,考试完,评完试卷发完奖品,就要放寒假了。

1月15号期末考试开始,1月20号所有人返校排名次发奖品。

初四一班安子善第一名,张玲玲第二名,所有人都没想到两个月前刚来的转学生陆凡是全班第三名,宋飞第五名。

初四年级的名次,安子善他们小团队史无前例的全部进了前十,安子善背着书包,包里放着四个本子,两只圆珠笔和四根铅笔,还有一张三好学生奖状。

本子上面印刷有红色的笔记本三个字,铅笔居然是2b的。

文敏站在台上讲完了放假时间和寒假注意事项,每人发了一本寒假作业之后,学生们欢天喜地的冲出了教室。

安子善几人站在宿舍门口,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宋飞笑着道:“子善,华子,小凡,寒假有空一起出去玩啊?”

安子善笑道:“行啊,有安排就给我打电话,反正你们都有我号码。”

想了一下,安子善好奇的看着陆凡,轻声道:“小凡你回甬城过年吗?还是在你舅舅家?”

笑眯眯的陆凡一愣,而后目光黯淡下来,郁郁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妈没告诉我,不过……不过应该不会回去过年吧……。”

张华好奇的问道:“小凡,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莲山啊?”

安子善清晰的看到张华说完之后,陆凡眼底打转的泪珠,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三人面面相觑,安子善瞪了张华一眼,对方面露抱歉之色,满脸的不好意思。

安子善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人,三人走到陆凡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拍着,安子善温声道:“小凡,一世人两兄弟,既然有这个缘分成为兄弟,能帮你的我们一定会帮你。”

“你想说的时候就跟我们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安子善几句话出口,陆凡呜咽起来,心中暖暖的,这寒冬腊月仿佛置身于盛夏的骄阳之下。

他呜咽了一会轻声道:“谢谢子善、华子,胖子,认识你们几个好朋友,是我来莲山最开心的事情。”

几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2000年1月20号,他们的寒假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赶年货大集

寒假可能是所有农村孩子最期待的假期了,这种期待感不是因为那一个月的假期时间,更主要来自于寒假囊括了中华名族的传统节日,春节。

对农村孩子来说,过年有太多太多值得期待的美好,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吃,有压岁钱可以拿,有很多亲戚家的兄弟姐妹一起玩。

老话说的好,过了腊八就是年,所以安子善放假之后意味着时间已经到了年根,年根已近,是时候置办年货了。

阳历1月22日,农历腊月十六,莲山县山阳乡年货大集。

逢三、六、九,都有山阳乡集市,那些走乡串户的手艺人和各种各类的商贩都会涌上集市,为周边村镇提供物美价廉的商品。

这天一早,张桂云就把安氏兄弟喊了起来,笑眯眯的宣布要带他们去赶集,给他们买新衣服,安子良高兴的在屋子里又蹦又跳,心急火燎的扒拉着衣服往身上套。

安子善倒是不想去买劳什子新衣服,去魔都之前文卜先给买了两身衣服,都挺好看的,也不便宜,他打算就拿那个当过年新衣就好。

可扬眉吐气的张桂云却不同意,就在前些天,蔬菜基地里那十个大棚和几十个拱棚中成熟的第一茬蔬菜,被省农业厅的人抽检合格,全部达到了无公害蔬菜的标准。

然后被早已等待采购的合作商们,一扫而空,一些闻讯赶来的商贩甚至都没有拿到菜,这让安庄村给桂云蔬菜打工的原菜农们震惊不已。

蔬菜基地售卖的蔬菜利润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四十多,正如安子善当初所说,无公害蔬菜在市场上的价格远不是他们自己种植的野路子蔬菜相比。

更高的价格,更齐全的品种,更大的出货量和更深广的销售渠道,导致了蔬菜基地的第一茬蔬菜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

蔬菜卖完,张桂云跟安家业算账之后震惊的发现,就这一茬反季节的无公害蔬菜就让他们赚了近三万块钱,于是张桂云不顾安家业的反对,坚持给那十几个村民发了每人六百的工资和过节钱。

张桂云种了这么多年菜,从来没有赚到过这么多钱,自从这百亩蔬菜基地的蔬菜销售一空之时,她就对未来,对蔬菜基地充满了谁都无法动摇的信心。

于是,第一场年集到来的时候,张桂云起了置办年货和为兄弟俩购买新衣的打算。

往年,他们家都是腊月二十六才会置办年货的,因为二十六之前张桂云会忙的不可开交,菜园里的活干不完,菜也没有卖空的情况,毕竟每天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去赶早市和集市卖菜,效率实在低下的可怜。

今年,因为蔬菜基地进行了合理的规划和布局,所有的蔬菜几乎在同一时间成熟,然后被上门采购的合作商买空。

意外的,腊月十六居然没菜卖了,蔬菜基地里每一种蔬菜张桂云仅仅留了两小洼,以备过年的时候使用和馈送亲友。

不顾安子善的反对和抗议,张桂云一意孤行的带着他们两个,骑了两辆自行车上了集。

在安子善的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跟张桂云一起不是因为卖菜去赶集,而纯粹是为了置办年货和为他们兄弟俩买过年的新衣。

山阳乡大集是莲山县规模比较大的集市,且地处城郊的城乡结合部,集市上商品非常齐全,小到针头线脑锅碗瓢盆,大到家用电器应有尽有。

所以不仅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喜欢来这里赶大集,城里人也喜欢来这里购买便宜的年货。

拗不过母亲的安子善乐呵呵的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双手环住母亲的腰,左瞧右看着,安子良自己骑着一辆自行车,娘仨骑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山阳乡大集。

重生后的安子善还是第一次被张桂云骑自行车载着,他不由得就想起了前世小时候发生的一次糗事。

那时候,他还上小学不久,张桂云骑着的大二八自行车,前面有一条横梁,上去的时候右腿是从后面抡上去的。

有一次他和张桂云去赶集回来,安子善老老实实的坐在车后座等着回家吃好吃的,结果美滋滋的他被张桂云一脚给抡了下来,给他摔蒙了。

当时安子善清晰的记得周围赶集的人那无法抑制的爆笑声!

在记忆中,沿着灰尘起伏的公路接近了山阳乡大集,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远远的就望见这壮观的场面。

他们把自行车停在了入口处,用链子锁在树上,跟着拥挤的人流走进集市,各式各样的年货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赶集的人们左顾右盼,精心的挑选着过年所需。扯一块花布换个新褥单,买几张年画给墙面换换新颜。

炕上的地板革铺了一年,烟熏火燎的掉了色,买块新的铺上,家里来人看着也有面子不是。

笤扫也用了一年,笤扫糜子都断了,过年怎么也得换新的。

安子善饶有兴趣的左看看右瞧瞧,右手紧紧的拽住张桂云的衣角,以防被拥挤的人流冲散,他看到旁边一个卖袜子的摊点,商贩拎着一双红色的棉袜展示给面前挑选袜子的妇人,似乎在说,“大妹子,本命年了,买一双红袜子吧,穿在脚上踩小人,保管你一年顺顺当当。”

走过这些摊点,左手边就是一排卖猪肉的摊位,头上的摊位后面一位头戴棉帽的肉贩提着手里的一块猪肉对着摊位前的男子晃晃,像是在讲,“爷们,就咱这肉,你还寻思啥?你看看这大集上还有比我好的吗,有比我好的我都白给你。这不是吹,你上哪找这油光锃亮的猪肉去。”

猪肉摊之后没有多远,便是两排卖春联的摊点,贴春联既是一种年俗,又是一道文化大餐,寓意吉祥的祝福语会伴着年夜饭的香在院子里回荡。

不过,安子善知道,娘是不会买春联的,因为那是老爸的专属工作,每年过年的时候,他都会早早的买好春联,裁剪好,然后等除夕早上喊上安氏兄弟俩中爱动弹的一个帮他扶正春联,他用张桂云打好的浆糊张贴。

偶尔兄弟俩都爱动弹的时候,就是安家业最幸福的时刻了。

安子善记得早些年的时候,春联都不是买的,村里有专门写春联的人,但是后来写春联的大爷年事太高,就不再干了。

在安子善的记忆中,还是手写的春联更有年味,买的春联大多数是机器印刷的,当然也有手写的,却没有亲眼看着春联在面前写好的年味。

那一个个行云流水的福字,以及那熟悉的出门见喜、六畜兴旺的小贴。

看到春联的一刻,安子善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年味。

逛在这热闹的大集上,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方言土话叫卖声,儿时跟着母亲赶集的画面悄然浮现在安子善的脑海中。

娘仨一直逛到了中午头,张桂云给安氏兄弟各买了一身新衣服,一双新袜子,一双三球疙瘩鞋。

拿到三球疙瘩鞋的劣质包装纸盒时,安子善忍不住多闻了几下,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为兄弟俩购置了这一身新装,两个人加在一起花了还不到一百五十元,这不仅归功于价格实惠,还归功于张桂云的讲价功夫实在是高深。

随后,张桂云又买了一些糖果、瓜子,一些烧纸,五斤猪肉,两个猪头,四个猪蹄子,两只宰杀好的大公鸡后,娘仨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往大集外走去的时候,一阵魔性的叫卖声在安子善的耳边回荡,“赶年集,办年货,回家别忘了买老鼠药啊!”

第三百章 安子善进京

张桂云把两个猪头和沉的东西挂到了自己的车把上,然后其他较轻的挂到安子良骑的那辆自行车的车把上。

因为车把上挂了好多东西,从横梁上车就不太方便了,于是张桂云先上了自行车,而后安子善轻微助跑后跳到了后座上。

“坐好了没,小善?”

“坐好了,娘。”

安子善笑眯眯的答道,安子善刚说完就听到旁边两个孩子在追逐打闹、嘻嘻哈哈的喊着,“河里有水蛤蟆叫,叫得大爷心里恼,抓了几只下酒肴,咕~呱~全跑了……”。

熟悉的感觉,拿捏的腔调,在一瞬间就把安子善带回到白眉大侠的世界中,这部95年上映的武侠剧,开创了内陆武侠剧的先河。

这句台词是剧中白眉大侠的江湖混混徒弟房书安不时随口哼哼的蛤蟆歌,非常的魔性,很多孩子都会,包括安氏兄弟。

房书安个性非常鲜明,他是一个爱吹牛、厚脸皮、热心肠、多管闲事、能言善辩、思维跳跃的江湖混混。

虽然他武功不高,可他胆子很大,电视剧普一出场就带着小喽啰打劫白眉大侠徐良,还自我冒充是徐良的师父,后来被徐良勉强收为徒弟。

这部剧留给安子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房书安这不时哼唱的蛤蟆歌,还有这部剧的主题曲。

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

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

招是什么样的招?天地阴阳招!

人是什么样的人?飞檐走壁的人!

情是什么样的情?美女爱英雄!

这一段是主题曲里面穿插的一问一答,堪称经典,跟那首蛤蟆歌一样深深的印入安子善的记忆中,就算是在后世也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然后不自觉的哼唱起来。

那时候,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武侠剧为我们打开了善恶的启蒙。于是,每当看电视剧或者是电影的时候,出来一个人物,就会下意识的问边上正在看的人,“这人是好的,还是坏的?”

如果别人说是坏的,那么就会带着坏人的印象去看这个角色的一切表演,直接给这个角色扣上了坏人的帽子。

很多很多年以后,安子善才懂得,不管是剧中还是现实,哪能用一个好坏就能定性一个人。

人,都是复杂的多面体!

“小善?小善?”张桂云惊诧中略带担忧的声音猛的灌入安子善的耳中,他回过神来问道:“娘,怎么了?”

张桂云舒了口气道:“怎么突然没动静了啊,我还以为你咋地了。”

安子善笑笑,“娘,我没事,我在想事情呢。”

突然陷入回忆中的安子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点动静都没,把张桂云慌得不行。

安子良闷着头骑车在前,啥也不看,安子善从张桂云身后探头看了他一眼,对张桂云轻声说道:“娘,我明天去趟京城,大概待个三四天应该就能回来。”

张桂云微怔,没有回头,愣愣的望着前方,机械的蹬着自行车,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跟谁一起去啊?小年前能回来不?”

安子善轻声道:“跟几个老师一起去,参加一个作文培训的,你知道的我作为写的很好。小年前肯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吧,娘。”

安子善说完之后,张桂云沉默的更久了,就在安子善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她叹了口气说道:“小善,娘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了。娘也知道你有正事要忙,不管你去做什么,娘都支持你,你也不用编谎来安慰我。”

“我……”安子善心底微沉。

张桂云却没让他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上次你去魔都,其实你爸跟我说了好多事情。你们爷俩怕我不理解,其实不管你干什么去,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娘就支持你。”

“不管娘懂不懂你干的事情,娘都支持你。”

安子善瞬间泪目了,这就是他的母亲,那个勤劳、朴实没什么文化和见识的母亲,她懂的不多,却知道只要孩子好好的,家人都好好的,就够了。

……

第二天一早,安子善提着旅行包,里面放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洗刷用品,手机充电线,推掉家人送行的要求,就离开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以及安子良愣愣的站在村头望着上了轿车远去的安子善发呆,坐在副驾驶上,安子善从后视镜遥遥的望着村头上的家人,有些莫名的忧伤。

吴玉川开着车,偷偷的瞥了一眼从上车后就沉默不言的安子善,没有说话。

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一些情绪低沉,暗自思索可能是因为村头上送行的家人。

坐在后座的文卜先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一脸疑惑的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安子善摇摇头,随口道:“没事,卜先,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文卜先笑道:“我们去岛城市坐飞机,直达京城市,那边会有人接机,直接去易算师协会的总部。”

安子善点点头,轻声道:“你跟老周联系好了?老周怎么说。”

文卜先笑笑道:“大师父说就等你去了,先给你办理入会,切磋的事情不急。”

安子善微怔,眉头微蹙,疑问道:“切磋的事不着急?入会的事情着急?”

文卜先讪笑道:“大师父是这么说的,师父。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啊!”

安子善撇撇嘴,“我看老周同志八成是有什么想法,没告诉你。”

文卜先暗自苦笑,是没告诉你啊,师父!告诉你了,你还不得打死我,我也是没办法,你们俩谁也不能得罪,反正等你进了易算师协会,就是一家人了。

你们两个人掐去吧,我躲的远远的。

安子善用余光瞥了后座的文卜先一眼,看到对方一脸苦笑之后,若有所思。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汽车拐上了省道,直奔同三高速的入口而去。吴玉川悄悄的看了安子善一眼,轻声道:“安师,系上安全带吧。”

“哦,不好意思。”

安子善回过神来,轻轻系上安全带,把座椅稍微倾倒,半躺在座椅中,微闭着双眼,温声道:“老吴,马上就过年了,你回渝都过年吗?”

吴玉川笑笑道:“嗯,回渝都。”

安子善轻轻转了下头,笑着看向吴玉川,轻声道:“老吴,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没?”

吴玉川轻笑道:“我都这个年龄了,早结婚了,安师,有个男娃。”

“哦……,那他们都在渝都吗?你老家也是渝都的吗?过年回老家的吧?”

“嗯,老家在渝都乡下,但不回老家。老屋那边没有人住,只有每年祭拜我父亲和家中老人时才会回去一趟。我父亲早年因病去世了,母亲这些年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

吴玉川声音平淡,讲述着这些家事,安子善没有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丝毫的起伏。

“哦,抱歉,老吴。”安子善脸上露出淡淡的歉意,让别人想起伤心往事,总是不对的。

吴玉川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安师多虑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我早已看开。”

安子善长叹口气,怅然道:“是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是真正看透的人实在是不多。”

吴玉川好奇的看了安子善一眼,对方的语气和眼神似乎对此深有感触,但他才这么点,怎会经历那么多的生老病死。

沉默片刻后,安子善再次问道:“老吴,家中你是独生子吗?”

吴玉川笑道:“不呢,还有一个大哥,早年就去了国外,较少回家,不过每年春节肯定是会回来的。”

安子善面露思索之色,轻声道:“也是,你这个年龄的,独生子太少,必然都是有兄弟姐妹,毕竟那个时候都还没有执行计划生育。”

吴玉川笑道:“对啊,那个时候的观念是多子多福,而且国家政策也是鼓励生育的。”

就这样,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小轿车抵达了岛城市流亭机场。

第三百零一章 初次相见

岛城市是东山省的副省级城市,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年均gdp远超省会南济市,也是东山省七大沿海城市之一,并且是其中最美的滨海城市。

岛城流亭机场始建于1944年,至1987年11月完成一期扩建工程,是此时东山省为数不多的大型机场之一。

前世的时候,安子善曾多次从该机场乘坐飞机前往外地,不过那已经是经过多次扩建后的国际机场了,此时的流亭机场规模还较小,多军用,少民用。

目露感慨之色的安子善在吴玉川和文卜先的陪同下,左顾右盼的打量着流亭机场,根据机票显示的位置,他们从第一航站楼进了机场候机大厅。

吴玉川偶尔打量安子善的时候,从对方的目光中他没有看到丝毫的惊诧和兴奋,有的只是说不清楚的慨然。

过安检的时候,安子善走在文卜先的身后,脱外套,掏手机等一系列动作那么自然,由此吴玉川知道对方不是第一次坐飞机。

在候机厅等了没有一会就登机了,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了首都国际机场。

首都国际机场于1958年3月正式投入使用,是新华国成立后首个投入使用的民用机场,也是华国历史上第四个开通国际航班的机场,机场建成时仅有一座小型候机楼,称为机场南楼,主要用于vip乘客和包租的飞机。

而此时安子善他们的客机降落于去年11月刚刚投入使用的t2航站楼,至于t1航站楼因为已经连续服务了19年之久,已开始停用装修。

首都国际机场,安子善不是很熟悉,虽然坐过几次飞机,但每次经过都是行色匆匆,循着各种指示牌径直乘机而去,未曾多做停留。

其实京城对安子善来说也不熟悉,长城没上过,故宫没去过,每次前来不是谈生意,就是路过,没有一次是以闲适的心情慢慢游玩。

对很多人来说,可能真正熟悉的也只是自己生活的城市,其他的城市都是过客而已,过客关注的往往不是这个城市的细节,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或者是新鲜的人物。

不懂其细节,就不懂一座城。

走出到达出口,文卜先走在前面,远远的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老一少,瞬间泪目。哭嚎着冲了上去,呜咽道:“师父……。”

跟在后面不远的安子善目光微凝,站在原地望着门口处那个虽须发皆白,面容苍老,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这老者也面带温和慈祥的笑容远远的望着自己,对近在眼前哭嚎的文卜先不闻不问,随手扒拉到一边。

安子善重生之后第三次感受到了同样的心神悸动,第一次是在见到王守文的时候,第二次是在火车上偶遇那个奇怪的可能叫“小羽”的少年,第三次就是现在面对文卜先的大师父,远远对视的周处。

而且,这种心神悸动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要强烈的多,现在居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看到对方,都会有这样强烈的悸动。

安子善此时确认无疑,这三个人定然是有什么不同之处,或许跟自己一样,都是重生者或者说是穿越者。

周处此时只想畅快大笑,自己的易算果然没有错,这个少年果然不是现代人。

不枉自己多年布局,提前让文卜先告老还乡,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

周处大笑着走上前来,径直走到安子善面前笑道:“小朋友,你就是安子善?”

安子善此时笃定这几个人的不同,蓦然听到周处如此语气称呼自己,翻了个白眼怼道:“老头,你就是周处?”

跟在周处身边一同走过来的那个年轻人猛的瞪大了双眼,望着安子善惊为天人。

听到安子善的称呼,周处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直道:“有意思,有意思。”

安子善也笑嘻嘻的说道:“有意思吧,还有更有意思的呢。”

“哦?”周处一脸好奇的看着安子善,饶有兴趣的笑道:“什么有意思的?”

安子善面带笑容的走上前,几乎贴着周处的身体了,似笑非笑的示意周处耳朵凑过来。

周处眉头轻皱,弯下腰,耳朵凑上前,“文卜先……是你故意派过去等我的吧!”

安子善轻笑着缓缓说道,周处面色突变,再也不复开始的从容和淡定,目光不停的闪烁着,同样用微小的声音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处没有辩解,他们这类人都有自己的不同之处,既然安子善这么肯定的语气说了,周处相信对方是有确定的依据。

虽然安子善面带微笑,但心中却已然如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在这儿讲不合适吧,老周同志。”

周处愕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子善,脸上再次浮现一抹笑意,轻描淡写的扫了后面的吴玉川一眼后道:“走吧,我们去易算师协会。”

安子善笑了笑,扭头示意了一眼吴玉川,提步跟了上去。

门口一字排开三部劳斯莱斯,周处笑呵呵的带着安子善上了中间一辆,文卜先带着吴玉川上了最后面一辆,出站口站了不少等着打车的旅客,都小心翼翼的望着他们这群人。

识货的都知道这三部车意味着什么,不识货的只看车子的外形和自己不认识的车标也知道这群人不简单。

享受了一通不可名状的注目礼之后,安子善施施然坐在了劳斯莱斯的后座上,后座空间跟驾驶舱是隔开的,两排座椅相对而列,中间有个长方形水晶茶几。

周处背靠驾驶舱,笑呵呵问道:“小朋友喝点什么?”

安子善轻笑道:“绿茶有吗?”

周处一怔,苦笑道:“没有。”

“哦……,那红茶也行。”

“也……也没有。”

周处蹙起了眉头,暗自思索,这小子是诚心的吧。转念又想,自己清楚这小子的家庭状况,根本不可能坐过这种车,可能以为车上会有绿茶和红茶,估计他在家里也就只能喝到这些东西吧。

安子善一脸失望的表情,意味索然道:“那来点白开水吧。”

周处一脸无奈,对方这表情看着怎么这么欠揍呢,他随手按了身后的一个红色的按钮,安子善只听到一阵像是饮水机出水般的声音,然后不一会周处身侧弹开一个小门,他伸手端出一杯水。

安子善好奇的伸手试了试,温的,不烫手。

讲真,前世的安子善也没有坐过劳斯莱斯这样的豪车,坐过最贵的车也不过一百多万。

但在大众眼中一百多万的豪车,跟劳斯莱斯相比却是天壤之别。

端起透明,杯壁还有些炫目的杯子,安子善轻轻的抿了一口,确实是温开水,杯子很漂亮,是安子善喜欢的类型。

杯底很厚,口大底窄,杯壁因为有很多菱形,所以在光线的折射下不时闪着光泽。

周处轻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笑眯眯的说道:“小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派文卜先提前告老还乡,回家找你吗?”

安子善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轻笑着摇摇头,并不言语。

周处笑了,用讳莫如深的语气说道:“安子善,虽然你现在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但我不知道真实的你究竟多大了。所以,在我眼中,其实是把你当成年人来对待的,你明白吗?”

安子善睁大了眼睛,傻眼了,顷刻间失去了冷静和从容,对方的话语无不显示着他知道自己的来历,清楚自己的底细,而这是自己最大的底牌和秘密。

安子善顿时慌了!

第三百零二章 你真的是周处!

安子善目中的慌乱,周处看的清清楚楚,心下顿安。

顿了片刻,他继续温声道:“你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或者说整个易算师协会对你都没有恶意,对你有恶意的另有其人。”

“这个世界远比你看到的更复杂,更精彩,有很多的隐秘不为人所知,幸运的是你恰好处于这个隐秘的世界,不幸的是这个世界很残酷。”

安子善呆愣的看着他,疑声道:“你说的是易算界?”

周处胡须轻抖,语焉不详的说道:“是也不是,易算界只是这个神秘世界的表层而已。”

安子善面色微变,眉头轻皱,不满道:“什么意思,老头你就不能说清楚点?”

周处嘴角上挑,笑眯眯的说道:“我可以说清楚点,但你确定想让我说清楚吗?我说清楚了,你知道之后,就需要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

安子善无语的瞪着他,我都坐在这儿了,你都跟我说这么多了,你还故作神秘姿态,难道你派文卜先回去,费这么大功夫,是闲的没事干吗?

难道你不说,我不问,我就能一身轻松的回去?

安子善没有那么单纯和天真,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从他找到文卜先,到后来自己经历的一切,到现在来到京城,背后都有一个人或者是势力在推动,应该就是周处和易算师协会。

而且,就算自己重生后没有找到文卜先,文卜先应该也会找到自己。

安子善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那么前世自己认识文卜先,是偶然,还是必然!

安子善没好气的回道:“说吧,卖什么关子,你不说,我不知道,就没我的事了吗?”

周处哈哈大笑,一脸赞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我就说了。这个故事很漫长,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安子善笑容收敛,面无表情的望着周处,点点头。

周处笑道:“对了,在说这个隐秘之前,我们是不是先正式的认识一下?”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这老头真墨迹,巴拉个没完没了,不说正事。

“我叫安子善,安全的安,孩子的子,善良的善。”安子善懒洋洋的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老周同志。”

周处眉头轻皱,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叫安子善,我说的认识不是这样的认识,我的意思是,认识真正的你。”

安子善愣住了,怔怔看着周处,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周处笑笑,轻声道:“我给你做个示范,你是客人,我也应该先介绍下自己。”

安子善目光微闪,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处,脑海中突的想起文卜先第一次跟自己介绍对方名字的时候。

就在安子善腹诽的之时,周处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叫周处,家父周鲂,祖父周宾。”

安子善大惊失色,面色骇然,身体猛的一震,失口喊道:“你真的是周处!”

周处面色未变,虽然安子善没有说清楚,但他知道对方的意思,轻笑道:“对,我就是周处!”

“怎么会?!”安子善依然瞪着双眼,瞠目结舌的望着对方,一时失声。

“怎么会?这个问题我也想不太明白,当然我有所猜测……”

周处苍老的面容上也露出茫然之色,目光中的沧桑看的安子善心肝直颤。

“我生于公元242年,农历壬戌年,正值赤乌五年,字子隐,义兴阳羡人。因为我父早亡,少年时母亲溺爱,我也不修德行,于乡里横行,也便有了现在史学书中的除三害的故事。”

安子善目光呆滞,暗呼老妖怪啊,老妖怪,这是穿越过来的啊!

周处没有去管安子善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终有一日,我恍然得悟,又有偶然的机会拜师陆师……”

安子善颤声道:“陆机还是陆云?”

周处斜睥了他一眼,叹声道:“陆机!世人皆知陆师是文豪,却不知他还是易数大家,后来陆师爱惜我改过自新,传我才学和文王易数,学得文武,我方受到朝廷重用。”

“从那之后,我就跟随陆师,吴末帝孙皓抛弃祖业,投降西晋之后。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成都王司马颖救了陆师,于是陆师既感谢他救过自己的恩德,又见朝廷屡有变异祸难,认为司马颖必定能使晋室兴隆,于是委身于他。”

“可谁曾想,这却是华亭鹤唳之难的开始……”

这个历史典故安子善不曾听闻,于是好奇的问道:“华亭鹤唳之难?”

周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露沉痛之色,痛苦道:“对,那是太安二年的事情了,当初司马颖正宠幸宦官孟玖及其弟孟超,然而孟超在作战中因为不愿受陆师管辖,轻易率兵独自进军而覆没身亡。”

“孟玖却怀疑是陆师杀了其弟,便向司马颖进谗言,说陆师有异志。将军王阐、郝昌、公师藩等都被孟玖利用,与牵秀等共同证明。司马颖昏庸大怒,让牵秀秘密逮捕陆师,欲杀陆师。”

周处微顿片刻,安子善知道事情的转折点可能就在这儿了。

果不其然,周处寒声道:“他们却不知,司马颖决定的当天,陆师就通过易数看到了一个黑车帷缠住车子,手撕扯不开的景象,断定司马颖要对我们不利。”

“于是,陆师提前做了一番布置以防万一。果然,第二日天刚亮,牵秀的部队就到了,于是陆师跟我被抓了起来,就地处死了。然而就在我们被杀后,猛然白天大雾弥合,大风折树,平地积雪一尺厚,我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被风雪掩埋。”

安子善傻眼了,什么情况?灵魂离体?

周处瞥了眼窗外的景色,目光微动,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操,魂穿了!安子善心中狂吼,这是魂越了吧?

“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就在这具身体里醒来,那时候是晚清,戊戌变法刚刚开始。再那之后,我经历了清朝灭亡,民国到来,一直到现在。”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当前的时光中,我猜测可能和陆师的布置有关系。出现在这具身体,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跟我有血缘关系有关,虽然时隔很多代,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薄。”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是人力能够做到的?那你师父呢?”

周处轻蹙眉头,沉声道:“我也不知道陆师是怎么做到的,或许他教授我的知识并不是全部吧!至于陆师,我从来到这方时空就在想尽一切办法去找他,却至今杳无音信。”

“我从后世的史学著作中得到的信息是,陆师的血脉亲人都在当年的华亭鹤唳事件之后被杀,难道陆师没有成功来到千年后的今天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容他附身?”

安子善皱皱眉,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对方既然能够有如此布置,就不可能会遗漏这个关键环节,他觉得或许周处疏忽了什么。

他突然想到曾经文卜先介绍周处的名字时,自己的疑惑和对方的回答,望着周处疑声道:“这件事文卜先不知道吗?为什么我感觉他似乎毫不知情?”

周处点点头,沉声道:“你说的不错,他确实不知情。这件事,或者说这个易算界之下隐秘的世界,是绝密,除非你是跨时空来客,否则谁也不能知道。”

“为什么?”

“因为这里面有大秘密,我知道你是跨时空来客,所以我才会告诉你。”

周处直勾勾的看着安子善,目光丝毫不动,坚定无比。

安子善面色变了又变,阴晴不定,周处的各种说法看似没有问题,但他就是心里不踏实。

第三百零三章 神秘圆盘

安子善目光瞥向车窗外,劳斯莱斯的隔音非常好,外面来往的车流,交错的汽车喇叭声,坐在车内听起来却若有若无。

片刻后,安子善转过头来,看了周处一眼,伸手拿起水晶茶几上的杯子,轻轻呷了一口,声音平静无波的说道:“我就是安子善,家住东山省照市莲山县山阳乡的一个小村子,这些我想你肯定早就清楚了。”

“老周你看看窗外,这是现代社会,是科技社会,怎么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你说你从西晋时来到这儿,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啊?”

“你说你是穿越到现代的,来的时候戊戌变法才刚开始,您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吗?今年是2000年了啊,新世纪了啊,戊戌变法是1898年开始实施的,迄今102年了啊!”

“老周同志,您再看看自己,您像是102岁的老头吗?虽然你须发皆白,但是你这精神头和体格,怎么看也不可能是102岁,除非你就跟西游记上演的一样,仙人?妖怪?”

安子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就差唾沫星子乱飞了,从目光到神情,都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在外人看来这个样子就是不相信。

但其实在心底,安子善已经信了!

他有自己的前车之鉴,自己能够重生,别人为什么不行?

当然,警惕心使他依然心有顾虑,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周处的话。

周处愕然,张了张嘴,苦笑道:“行吧,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对我有防备。但请你相信,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至于我的年龄,其实这具身体的真实年龄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继续忽悠。

周处直勾勾的看着安子善,笑了笑,身体后仰轻轻的靠在汽车座椅上,“我来到千年后的现在时,这具身体已经二十多岁了。至于我身体为何如此康健,我猜测跟陆师的布置有关系。”

安子善撇撇嘴,随意道:“行行,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是不信的。说说那个大秘密吧,易算界之下有什么隐秘世界。”

周处洒然一笑,“这个事情,在国内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其实易算师协会是为国家管理易算界的组织。嗯,说的深入一点其实就是为了这个隐秘的世界。”

安子善没有说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这么多年来,周处接触过不少安子善这样的人,他很清楚对这些人来说他们最大的秘密是什么,要想让他们相信,必须拿出真实可靠的东西来。想了想,周处面色微肃,沉声道:“下面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必须绝对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会引起大乱。”

看他说的似模似样,安子善也提起了兴趣,轻笑道:“你放心,我这人出了名的口风紧。”

周处也不管他自吹自擂,沉声道:“八十多年前,国家从秦朝古墓中发现一个像日晷般的圆盘,虽色泽像是青铜材质,但经科学研究发现地球上并没有这种材质。”

安子善愣住了,一张口就快一个世纪了吗?

确实是讲故事的调调,一开口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的看着周处。

“圆盘只有内外两圈刻度和两个指针,刚开始国家只是把这个圆盘当成了某种文物存放在故宫博物馆中。后来,无意中发现这两个指针会偶尔因为不明原因而旋转,于是国家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部门来研究这个东西。”

安子善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小,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感觉一个惊天的秘密似乎就在呈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部门就是现在负责易算界事务的神秘局的前身,经过专家的日夜研究发现,这个圆盘和指针的转动似乎在指引一些特定的人,这些人就是跨时空来客。”

安子善呆了,心猛然漏跳了半拍,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问道:“专……专家是怎么研究出来,跟……跟跨时空……来客有关的?”

周处顿了一下,漠然的看了安子善一眼,缓声道:“这个事情就跟我有直接关系了,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跟这个没关系。”

安子善微怔,目光闪烁,周处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感觉得到,遂接着对方的话茬说道:“哦……,那你继续说。”

周处面无表情的看了安子善一眼,目光微黯,幽幽道:“这个圆盘可显示跨时空来客的到来,从过去到现在或者是从未来到现在。圆盘指针顺时针旋转表示有人从过去来到了现在,逆时针旋转则表示有人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安子善瞳孔猛的一缩,抿紧了嘴角,心跳猛的加速,我操。

周处目光轻扫,继续说道:“圆盘的内外两圈刻度和两个指针,外圈刻度和长指针表示跨时空来客的数量,内圈刻度和短指针表示来者的距离和方位,指针指示方位,刻度显示距离。”

“我们把从过去而来的跨时空来客叫做过去者,把从未来而来的跨时空来客称为未来者。”

顿了一下,周处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安子善轻声道:“比如我,就是过去者。而你,则是未来者。”

安子善嘴角抽动了一下,对周处说的话不置可否。

周处微微一笑,对方没有回应,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通过这个神秘圆盘我们就可以确定时空来客是从未来而来,还是从过去而来。可以确定来客的数量,方位,和距离。”

“有了这些信息之后,再通过通神境易算师进行通神易算,确定大概的详细位置信息。最后再让当地神秘局负责人和易算师协会在本地的坐镇之人一同寻找,一切异常都值得怀疑,有了怀疑目标之后,就简单了。”

安子善目光微动,想起了很多事情,自己从认识文卜先,到忽悠对方拜师,似乎这一切都显得太顺利了。

周处若有所指的轻声道:“小文这孩子并不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你不必担心,当初我让他回乡寻找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一个能够带领易算师协会壮大,接替我的人出现,我告诉他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小文?文卜先?”

卧槽,安子善无语了,好吧,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一百三十多岁的人确实有这个资格喊文老头小文。

“有了怀疑目标之后,怎么做?”安子善盯着周处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

周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和声道:“时空来客们都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身上都会带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我们称之为时空之力。”

“然后呢,同是时空来客的人可以相互感应对方的时空之力,来到现在的时间越短,身上存在的时空之力就越强,越容易感应。”

“当然,我们这类人身上时空之力的强弱不仅仅取决于来到现在的时间长短,还取决于我们跨时空的长度。比如我,从西晋末年而来,虽然已经存在于现今一百多年了,身上存在的时空之力依然强烈无比。”

安子善心中剧颤,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在张明教的办公室见到王守文,在火车上偶遇那个奇怪少年,以及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出站口远远看到周处时的心悸。

原来,他们都是穿越者或者是重生者。

安子善再次想到,那么王守文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难道是周处口中国家部门神秘局的成员?

如果他是神秘局的成员,那张华的父亲张明教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神秘局对待他们这些时空来客,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这一刹那,安子善思如闪电,想到了很多很多,顿时心乱如麻。

第三百零四章 抵达协会

周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静的看着面色慌乱的安子善,温声道:“所以,刚才在机场你看到我时,那种心神悸动的感觉。你明白是什么原因了吗?”

“这种一模一样的感觉,这些年来我感受过很多次了,当然有强有弱。只不过,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强烈,从时空之盘上显示的信息,我确定你是未来者无疑。”

“可,这么强烈的感应,难道你来自千年后的未来?”

最后一句话,周处是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说出来的,目光中似乎充满着炽热的光辉盯着安子善。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暗想你脑洞还真大,千年后的世界,啥样子?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安子善反问道:“那易算界又是什么情况?”

周处怔了怔,随口道:“易算界也是真实存在的,在我来之前已经存在了,只不过不够严谨和正统。后来,我把陆师教我的易算之术传了出去,慢慢的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安子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了片刻,又问道:“现在发现的穿越者很多吗?”

“穿越者?”

周处微怔,随即明白对方指的是跨时空来客,不禁揣摩了一会安子善对这些人的称呼,发现穿越者这个称呼倒是非常贴切。

周处从善如流的笑道:“到目前为止发现的穿越者不足二百人,这个数字指的是我们能够找到的,那些隐藏起来的,就不确定了。而且这不足二百人绝大部分都是过去者。”

“这也是我们国家了解历史和修正历史的主要方法,你以为国家的很多历史考古只是参考那些历史文献资料吗?更多的来自于那些过去者的经历,比如我所知道的,东吴到西晋发生的那些事情。”

“未来者太少,而且绝大多数的未来者隐藏的都很深,他们默默的改变历史,我们也不曾发现。并不是每一次时空之盘的指引都能找到那个穿越者,因为人是会移动的。”

“往往我们都需要提前准备,通过易算之术来不断推算,就算如此也不能保证。”

安子善了然,他轻皱起眉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周处问道:“那么,对于未来者,国家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未来者从未来回到现在,他们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他们会改变未来。”

“我想国家不会任由他们去改变未来吧?”

周处饶有兴趣的望着安子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于未来者而言,他们知道的未来是存在于他的经历中的,而对于现今的人和事,只要是明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未来。”“即使是未来者改变的未来,那依然是未来,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未来的世界会如何。”

“未来者知道啊!”安子善眉头微挑,脱口而出,却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收声。

看到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处笑了,幽幽的说道:“你也意识到了是吧?没错,未来,只有未来者才知道,所以你怎么知道他嘴里说的未来到底是不是那个未来呢?”

虽然周处说的比较拗口,但安子善明白对方的意思。

忽然间,他也懂了,对于生活在现在的人来说,未来是未知的。

所以,不管未来者是否改变了未来,他们都不可知。

甚至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在不能相互信任的基础上,对方说的话也不能相信。

既然如此,那么担心未来者改变未来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周处静静的看着安子善,看到对方目光中的慎重慢慢的消散,嘴角露出了笑意,“当然,不管对于未来者还是过去者,国家并不是没有限制。那就是必须加入易算师协会或者是神秘局,为国家做贡献。”

安子善了然,这样做才合理,这类人毕竟也存在隐患的。

想了一下,安子善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感觉行驶的车子停了下来,条件反射般的望向窗外,他看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

周处也看向车窗外,轻笑道:“哦,易算师协会到了,我们进去再聊。时空之盘就在协会里,我带你去看看。”

安子善心头猛的一跳,那个神奇的时空之盘居然就在易算师协会,这怎么可能?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放在协会里,而不是保存在隐秘又安全的地方。

周处看到他脸上的疑惑之色,笑着解释道:“你是不是以为时空之盘很重要,应该存放于隐秘又安全的地方?”

安子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怎么?这么想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没毛病啊!就跟复联的无限宝石一样,不就是由那些超级英雄守护吗?

周处笑了,看了一眼被打开的车门率先迈步下车,边走边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易算师协会不安全呢?”

安子善微怔,脚步一顿,望着周处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走到建筑门口的时候,文卜先和吴玉川也从后面那辆车上走了过来,那个陪着周处去火车站的年轻人跟他们两人有说有笑。

抬头看了眼建筑上的牌匾,安子善傻眼了,一脸怔怔的望着这栋建筑,仿佛看到了清朝时期宦官和宫女在其中往来如织。

转头看向周处,安子善呆呆的问道:“易算师协会的总部在这儿?颐和园?”

周处笑眯眯的点点头,“对,就是这儿。”

安子善懵了,颐和园啊,自己前世虽然没有去过,但是他识字,门楼上挂着的牌匾,写着偌大的三个字“颐和园”,他还是认识的。

他震惊的是,为什么易算师协会的总部在这个地方?

发呆的时候,文卜先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师父,协会总部一直都在颐和园啊,有啥问题吗?”

安子善愣了下,暗道,对啊,这有啥问题?谁规定不能在颐和园呢?

周处笑笑,轻声道:“走吧,先随我进去。”

安子善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文卜先招呼了吴玉川一声,一同走了进去。

易算师协会的总部在仁寿殿后方,一栋三层的古建筑,外观来看平平无奇。殿门洞开,跟着周处信步走了进去,只见入目之处是一个大厅,人流涌动。

在一些人尊敬的问候中,周处带着他们径直上了二楼。

安子善一直认真仔细的打量着来往的人流,发现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衣着也是现代人的衣着,并不是古代人,心下顿安。

上到二楼,随着周处走进一间靠东首的房间,安子善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

两间房,还有一个里屋,估计是休息的地方,他们所在的房间大概有六七十平大笑,房间里摆放着一套古风古色的长桌椅,靠近西首的墙边摆放着的应该是茶几和沙发,不过都是古代款式的,至于是什么流派和朝代,安子善就不清楚了。

墙角的位置摆放了几个琉璃彩的瓷瓶,放在高挑的置物架上。

他对古物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他猜测这些家具应该都是仿古的,肯定不是真的古物。

看到安子善在左右打量,周处也不介意,笑着说道:“都坐吧,随便坐,小文你泡茶。”

“诶,好的大师父。”

文卜先乐呵呵的点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安子善坐在枣红色仿古沙发上,看着文卜先倾倒而出的明黄色茶汤在青花瓷茶杯里旋转,浅笑吟吟的说道:“你们易算师协会这办公环境不错啊,古色古香,环境优美。”

闻得此言,周处哈哈大笑,捋着胡须朗声道:“我选的地方,还行吧!”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谦虚。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后,轻笑道:“说吧,老周,怎么加入易算师协会?”

第三百零五章 时空之盘的异动

颐和园位于京城西郊,是清时的皇家园林,主要由昆明湖和万寿山两大建筑群组成,风景秀丽,景色宜人。

万寿山是颐和园中建筑最多、最为华丽古朴的地方,诸多古建筑宫殿,雕梁画栋,气势磅礴,园中还不时响起绵绵不绝的钟声,更给这个皇家园林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平日的颐和园中游人往来如织,但此时已近年根且不是周末,颐和园里除了易算师协会这栋建筑,其他地方静谧无比,园中行人稀少,偶尔出现几个人,看装扮应该也是园区的工作人员。

此时颐和园正下方的地下约莫十多米深的地方却有一处巨大的空间,其内人声鼎沸,空间巨大无比,看模样像是把万寿山底都掏空了。

穿戴军装匆忙的人流和往来的战车,无不显示此处似乎是华国某秘密军事基地,但又与寻常的军事基地不同,因为其中还有很多身穿便装和黑西装的人。

从位置上看,大概在易算师协会总部所在的那栋建筑的正下方,有一个空旷的大房间,房间中站着几个人,围着一个方正的石台,石台中间有一块凹进去的圆形放置着一个形似日晷般的圆盘。

而此时,这个日晷般的圆盘不停的颤抖着。

这四人站石台边上,面色凝重的望着石台,其中一面色威严肃穆,鬓角灰白的国字脸男子看着边上一身穿麻布衣衫,蹙着眉头的中年男子,沉声道:“时空之盘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麻布男子面色阴晴不定,毫不迟疑的说道:“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十几年前枭家的人出现时,圆盘也颤抖过,但是指针也是一同旋转的。现在这种情况,内外圈的指针都没有动。”

边上一个眉浓目亮,身穿灰色夹克衫的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圆盘,喃喃道:“会不会是新出现的跨时空来客距离颐和园太近,指针无法显示呢?”

麻布男子眉头上扬,双目微瞪,失声道:“对啊,陆鸦说的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

鬓角灰白的国字脸男子眉头轻皱,疑声道:“那如果是陆鸦说的这种情况,来客的距离有多近,时空之盘才不会指示距离和方位。”

麻布男子小心的看了国字脸男子一眼,唯唯诺诺的回道:“缪局,之前也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具体距离多近才没有感应,目前……目前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缪瑜扭头狠狠的瞪了麻布男子一眼,厉声道:“那就立刻马上去搞清楚。”

麻布男子面色微白,额头见汗,颤声道:“好的,好的缪局,这就去。”麻布男子带着另外一个人匆匆离去,陆鸦了无痕迹的瞥了他们一眼,看向缪瑜沉声道:“缪局,临近年根了,我分析这时空之盘的动静,会不会也跟农历新年有什么关联?”

缪瑜依然眉头紧锁,眼睛紧盯着时空之盘,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不可能,自从国家发现这时空之盘的特殊后,过了多少个农历新年了,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陆鸦目光闪烁,再次解释道:“但是缪局,这个农历新年可是新千年的第一个农历新年啊!跟往前可是一点都不同,这千年一个跨度,很特殊吧?”

缪瑜双眼一睁,忍不住抬起右手摩挲着下巴,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望着陆鸦点头说道:“嗯,照你这么分析,也确实很有道理。但,我就担心事情会更严重,这些年来,跨时空来客越来越多了。”

“长此以往下去,越来越难管理,引起骚乱是必然的事情,希望早一天找到时空之心,解决这个隐患。”

听到缪瑜的话,陆鸦深深皱起眉头,半信半疑的说道:“缪局,老牟他们研究组这论断可靠吗?时空之心能控制时空来客?”

缪瑜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叹声道:“希望如此吧,时空之盘现在来看不知是福是祸,建国后国家经济的发展得益于这些未来者。历史修订,考古进步得益于那些过去者。然而,跨时空来客越来越多,不稳定因素也更多。”

“尤其是这些年,国外出现的未来者数量远超国内,对我们国家的稳定发展已经形成了很大的威胁。”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便不再多言,都默默的望着颤抖不止的时空之盘,屋子里慢慢的沉寂下来。

与此同时,地面上,易算师协会的总部,周处所在的房间里。

安子善饶有兴趣的望着周处,丝毫没有发现视野右下方那个红色的生命时钟,正轻轻的颤动。

周处此时方把目光投向吴玉川,笑着问道:“这位是你的追随者吗?”

吴玉川目光微动,没有说话,安子善扭头笑看了他一眼,缓声道:“对,是我的追随者,有什么问题吗?”

周处面带笑容,轻轻摇了摇头,温声道:“没有问题,既然是你的追随者,那就可以听接下来的内容,倘若不是,那就只能外面候着了。”

安子善面色平和,一副理解的神情,轻轻点头道:“那就赶紧说吧,老周,赶紧办完事回家,出来的时候我娘说了,小年前必须赶回去。”

周处朗声笑了起来,看着安子善的目光很是慈祥,却让对方有些惴惴。

“加入易算师协会,流程也很简单。一会我带你去办,现在我先给你介绍下易算师协会。”

“易算师协会目前有一位会长,两位副会长,都是通神境易算师。会长呢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生死也不知……”

安子善目瞪口呆,这刚开局就丢了一个?

“副会长呢,我一个,还有一个不靠谱的小丫头。当然,她觉得自己很靠谱的,她叫唐柔,你们应该很快会见面的。”

安子善好奇的问道:“那会长叫什么名字?”

周处脸色说不出的诡异,似笑非笑,似嗔似怒的说道:“不知道。”

“啊?!”

安子善傻眼了,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你说什么?不知道?”

周处面色不变,淡定从容的笑道:“嗯,不知道!”

安子善猛翻白眼,你不想说就说不方便行了,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在坐的都不是小孩,你这副会长不知道会长叫什么名字?玩呢?

对方不想说,安子善也不为己堪,涩声道:“行吧,那你继续说。”

周处笑笑,继续道:“没了,说完了。”

“我操!”安子善一脸懵逼瞪着眼,忍不住怒道:“老头,你跟谁学的这么大舌头啊,不怕闪着舌头啊!”

边上的吴玉川也是脸憋的通红,文卜先则是扭过头去,尴尬无比。

周处的尿性文卜先可是清清楚楚,这几十年的徒弟不是白当的,他知道很多时候师父就像个老顽童一般,喜欢捉弄人,但是自己也不能管,说过几次,被师父揍的很惨,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吱声了。

望着安子善稚嫩的面庞瞬间胀红,一副气咻咻的模样,周处开怀大笑,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了,屋里的人完全没有听到敲门声。

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由得扭头望向半开的门口处,“啪”一条修长白皙的腿,脚上穿着黑色绒面尖头细跟,安子善目测至少有九厘米的高跟鞋踏进了屋里。

人还未看到,一个在安子善的感知中特有侵略性又带有丝丝魅惑的成熟女声先传了进来。

“周伯通,你又在忽悠哪个小弟弟?”

这声音不由得就让安子善脑补了前世自己见过的那些符合形象的女性,转了一圈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符合。

“真好听!”

安子善喃喃道。

如果给这个声音打上个标签,那么,安子善想,御姐无疑!

第三百零六章 御姐唐柔

声音传来,周处面色微变,文卜先面容瞬间惨白,额头见汗。

望着这俩人的模样,安子善好奇的眨眨眼,暗自腹诽,这么敲好听的声音,这师徒俩听到怎么怕成这样,难道这女人是个母老虎不成?

只听到这个声音,安子善就迷瞪了,这声音比他前世开车用的志玲姐姐导航还要好听,比志玲姐姐的甜腻还多一些冷冽的味道。

吴玉川目露期待之色望着门口,这样的声音他也是首次听闻,软糯中不失霸气,柔美中又夹杂清冷,简直绝了。

跟周处和文卜先不同,安子善和吴玉川目光炯炯的望着门口,异常期待那个好听的声音走出来。

“啪!”

又一声高跟鞋落地声,一个身材修长、性感,在安子善目测中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以上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身穿一件及膝黑色羊绒外套,内里上身穿白色v领雪纺衬衫,下身穿包臀黑色皮裙,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皮质荔枝纹方包,精巧的镀铬扣锁,璀璨耀目。

及腰的秀丽长发被随意披洒在脑后,眉目如画,红唇若烈焰般火红,精致的五官添一分嫌多,少一分不够,秀挺的瑶鼻略红。

安子善傻了一样,呆愣愣的望着对方,一股扑面而来的御姐气息把他包裹起来,刹那间忘记了呼吸和心跳。

愣了一会,安子善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窗外,呼啸的北方吹动着光溜溜的树梢,偌大的颐和园仅有的点点绿色,也都是爬地柏和圆柏,以及不多的枸骨冬青。

这是啥时候了,快过年了啊,京城多冷啊,室外都零下三五度了,这漂亮姐姐怎么光着两条腿呢!

唐柔笑靥如花的望着发呆的安子善和吴玉川,以及面色苦闷的周处和惨白如纸的文卜先,笑嘻嘻的说道:“小蚊子,怎么,见了师姑也不问候呢?”

文卜先面色更白了,安子善瞥了他一眼,发现这老头子手都开始哆嗦了。

周处苦笑道:“小唐柔,不要欺负他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是吧!”

安子善双眼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光贼兮兮的望着这三人,难道周处跟这个御姐有一腿?

额,不对,有一腿的话,文卜先不应该叫师娘吗?

师姑?应该是周处的妹妹吧?

安子善有些懵,他天生对这种关系理不清楚。

那些论资排辈,该怎么称呼,父母给讲过多次,但是回头就忘。

御姐唐柔眉眼微动,火红的唇角轻轻上扬,打趣道:“周伯通,你怎么舍得把小蚊子给召回来,他不是告老还乡了吗?”文卜先畏畏缩缩的看了唐柔一眼,嘴唇嗫嚅着,小声道:“师……师姑!”

唐柔媚眼一亮,嘴角挂起似有似无的笑意,抬起右手张在耳边,轻巧巧的笑道:“小蚊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大点声啊!”

文卜先要哭了,老脸垮塌下来,可怜巴巴。他都要崩溃了,怎么这么巧,就遇到这小魔女了呢!

在易算师协会,通神境的易算师是不看年龄的,不管你年龄多大都是一个辈分。而文卜先拜周处为师,唐柔又跟周处一个辈分,然后呢文卜先就被唐柔逼着叫师姑。

叫师姑也不打紧,文卜先头疼的是当初他还在易算师协会的时候,她总是找各种理由让自己陪她去办事,然后听他很无奈的叫师姑。

面对外人不知情者那好奇的目光,文卜先苦不堪言,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文卜先准备再次屈服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在这个温暖的屋子里回荡,“漂亮姐姐你不冷吗?这大冬天的裸露着两条白皙的腿。”

所有人都是一怔,唐柔也呆了一下,循声看向安然坐在仿古沙发上的少年,睁大了双眼,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小弟弟,你是说我吗?”

安子善笑眯眯的点点头,好奇道:“屋子里就漂亮姐姐一个女人啊,不说你,我能说谁呢?”

唐柔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就如同那盛放的玫瑰一般,鲜红刺目。

“小弟弟真会说话,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安子善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甜甜的说道:“漂亮姐姐,我叫安子善,安心的安,男子汉的子,善良的善。”

周处呆住了,这咋还不一样呢,他记得来协会的路上安子善跟自己介绍的不是这样啊!

这一刻,看到这俩人在这互飙演技,突然间周处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暗自腹诽也不知把安子善弄进易算师协会是对是错。

总感觉有点引狼入室的味道,这小丫头一个人就够他受的了。

听到安子善的自我介绍,唐柔怔了一下,打趣的说道:“噢,善弟弟这介绍挺别致嘛。”

安子善微微昂首,骄傲的说道:“漂亮姐姐,我的名字很好记的,就是善良的男子汉很让人安心哦,你记住了吗?”

唐柔又呆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纤纤玉手指着安子善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少年真有意思呢,长这么大唐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挑逗自己的男人。

嗯!姑且当他是个男人吧!应该是男孩的。

安子善脸上露出暖暖的笑意,微歪了下仰起的头望着唐柔,好奇的问道:“那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唐柔长睫毛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意有所指的笑道:“你可以叫我柔姐姐,我叫唐柔,唐是唐朝的唐,柔是温柔的柔。嗯,你可以理解为来自唐朝的温柔女子。”

“卧槽!”安子善猛的一惊,心头直跳,难道又是一个老妖怪,唐朝来的?

我的妈呀,这些穿越者都好**的说,动不动跨越几百上千年。

周处猛翻白眼,心道这小丫头又开始了,在易算界这丫头算是出名了。他淡淡的望着安子善想着,这小子怕是真的以为她从唐朝穿越来的了。

美目定定的瞧着安子善目瞪口呆的模样,唐柔“噗嗤”一声就笑了,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个小弟弟真的太逗了,这都相信,哈哈!

好玩,太好玩了。

文卜先一脸同情的看着安子善,这时他才有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看到唐柔一副阴谋得逞的坏笑,安子善明白了,对方这是在调侃自己的,她根本不是从唐朝来的。

想明白关节,他也不着恼,反而笑嘻嘻的说道:“那柔姐姐可否为我介绍下易算师协会呢?老周同志不实在,藏着掖着的也不讲。”

唐柔美目白了周处一眼,看着安子善莞尔一笑道:“你不用理会周伯通,他就是个老顽童,一点都不靠谱。当初我来的时候,他也是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就把我骗进了协会。”

顿了一下,她又一副偷偷告诉安子善的模样,大敕敕的说道:“我告诉你啊,这老家伙坏的很,把你骗进协会后,就让你当牛做马,啥好处也没有。这协会里都是些半老头子,一个帅小伙都看不到,幸好你来了。”

周处面色漆黑,瞥了一眼吴玉川那憋的发红的脸,实在是忍不住了,斥道:“唐柔!还有其他人在呢,不要乱说话,败坏我们协会的名声。”

唐柔美目轻扫点了一眼吴玉川,轻笑道:“我们协会哪有什么名声了?不都让你给败光了吗?善弟弟,你看看,周伯通这老家伙又随便给我盖帽子,败坏协会名声这事明明是他干的。”

周处瞪了眼,下巴上的胡须直抖。

安子善眼珠直转,笑呵呵的说道:“那柔姐姐给我介绍一下协会呗,老周还说等会带我加入协会呢,结果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不给我讲。”

唐柔微怔,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子善好奇的问道:“善弟弟是以什么修为加入协会呢?”

安子善面色轻肃,微笑道:“通神境。”

唐柔目瞪口呆,扭头看向周处,对方轻轻颔首后顿时花容失色。

第三百零七章 入会

唐柔那性感的唇角慢慢的凹成一个漂亮的弧形,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你才这么点呢,我已经是协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通神境易算师了,你居然比我还年轻。”

唐柔瞪着漂亮的美目,目光中透射出极其好奇的神色,轻启朱唇道:“善小弟,你师父是谁?”

安子善笑的很是得意,贼贼的,不屑道:“柔姐姐,你觉得有什么师父能教出来我这样的?我这是自学成才。”

唐柔傻眼了,目瞪口呆的模样却极具魅力,看呆了边上的吴玉川。

突然唐柔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张开口,眼看她要说些什么,周处瞳孔一缩,急忙道:“小唐柔,那你带安小朋友去办理入会吧,顺便再给他讲讲一些须知。”

唐柔回过神来,大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吴玉川和文卜先一眼,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开心道:“那行……。”

“不过,周伯通,这活本来是你的,我又给你干了,你可不能耍赖,哼!”

望着唐柔亦怒亦嗔的可爱模样,周处却大感头疼,头颅微低,快速的摆着手道:“行行,都依你,成吧!快去吧!”

唐柔顿时笑逐颜开,扭头看向安子善,语调轻快道:“走吧,善小弟,姐姐带你办手续。”

安子善笑着站起身来,淡淡了瞟了一眼周处后跟着唐柔走出了房间,随手拉上房门后轻声道:“柔姐姐,你这么年轻就达到了通神境,真厉害呀!”

唐柔眼眸流转,轻飘飘的点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善小弟,你怎么知道我很年轻呢?你不是觉得我是老妖怪吗?”

“啊!?”

安子善瞬间瞪大了双眼,嘴巴大张,惊骇欲绝。怎么回事,我那会儿心里想的她怎么会知道?

读心术吗?

通神境易算师这么变态的吗?这简直跟x战警里的读心术一样。

看到安子善一副见鬼的表情,唐柔忍不住轻掩朱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乐不可支的模样,风情万种。

安子善苦笑连连,这唐柔还真不愧是把文老头折腾到面色煞白的人,一颦一笑都是坑,一举一动都妖娆。

“柔姐姐,就不要逗我了行吗?我看你跟我年龄差不多,要不是怕你打我,我都想叫你柔妹妹了。”安子善双手举过头顶,一副投降认输的表情,讪笑道。

“呦,善小弟真会说话,我要是真的比你还小,那姐姐就太高兴了。看在你小嘴这么甜的份上,姐姐就原谅你了。”

唐柔笑起来眉眼如画,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的同时却又夹杂丝丝的喑哑,把安子善看的有些呆傻,心里直呼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妖精啊!

安子善目光直直的望着唐柔,心里跟猫爪一样,耐不住好奇心,“柔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心里想啥的?难道你会读心术?”

“读心术?”

唐柔怔了下,看着安子善有些懵,这孩子脑洞怎么这么大?

小少年那好奇心旺盛的模样有些可爱,唐柔忍不住抬起凝雪皓腕轻轻的在安子善额前点了一下。

一股如兰似麝的香味涌入安子善的鼻腔,忍不住耸动了一下鼻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这是唐柔的体香,还是香水,或者是护手霜的味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香味真的太好闻了。

安子善一直都是一个香味控,他觉得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是香香的,那香气既不刺鼻也不繁杂,轻轻丽丽,舒舒爽爽才好。

一个本来就美不胜收的女子,再配上悠然淡雅的香味,简直完美的不行。

唐柔笑嘻嘻的唾道:“小屁孩,你想啥呢,我就是猜的。”

顿了片刻,唐柔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安子善的脸,缓声道:“像你们这种跨时空来客,肯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把我说的话当真了对吧?”

安子善一惊,看到唐柔笑盈盈的模样心下了然,看来时空之盘的事情对方也是知情人,没想到这么妖娆的御姐居然也是核心人物。

于是他也不否认,笑呵呵的回道:“柔姐姐是怎么知道我是穿越者的?”

唐柔怔了一下,过了一会方明白对方嘴里说的穿越者是什么意思,她轻笑道:“你自己说的啊,你这个年龄的通神境易算师,不可能没有师父的。通神境不是自己摸索就能达到的呢。”

“然而你说自己没有师父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喽,你就是穿越者。这种情况老顽童才会让你以通神境的身份进入易算师协会哦,而且我还知道你是未来者呢,对不对哦,善小弟。”

唐柔巧笑嫣然的望着安子善,俩人一边说一边走,来到了协会一楼大厅最里面靠东首的房间门口。

安子善洒然一笑,轻轻点头,算是应承了唐柔的问题。

唐柔面色微变,嘴角浮起淡淡的轻笑,她虽然极力掩饰面色的变化,一直留意她的安子善却还是看到了。

他暗记于心,没有多说。

这一路走过来,也遇到一些协会中人,每个人看到唐柔都是诚惶诚恐的叫着师姑,场面极其搞喜。

房间门口安子善抬头看了眼门框上方的牌匾,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三个黝黑的大字“管理處”。

管理处?

安子善有些疑惑,咋叫这名字呢?

唐柔站在边上,只手推开门后看到他呆愣的模样笑着解释道:“因为协会总部是在颐和园中,总有一些走错的游客过来。咱们协会呢就冒充颐和园园区管理部门的样子,所以门牌之类也是如此。”

“哦!”这样说,安子善就明白了,可是如此以来又一个问题出现了,他微蹙着眉头疑声道:“柔姐姐,既然如此的话,总会有游客走错过来,为什么不把这块设为禁区呢?或者是搬走啊?”

唐柔美目轻扫,点了安子善一眼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很快就知道了。”话毕,唐柔抬腿走进了屋子里。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这房间入目之处约有百十平的样子,正对着房门有一排约十多米的木质台子,一些身穿棉服,上面印制有颐和园字样的男女坐在后面。

台子后面是一些如木制书架模样的架子,安子善感觉像是图书馆和档案室。

走进屋后,唐柔毫不停留左转后正对着西北角的一间屋子走去。

安子善留意到,房门右边一个木制的门牌,写着經理室。

第三百零八章 副会长安子善

唐柔嘴角挂着女王般的笑容,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安子善也没多想紧跟其后走进屋子,抬眼望去屋里只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坐在一长约两米的平头案之后,正伏案疾书不知写些什么。

背后的椅子安子善瞅着,很像是官帽椅,都是明清时候的老式家具了。

听到推门声,这有些秃顶的男子抬起头来,面带愠怒之色的瞪向门口。

当看到唐柔笑盈盈的走过来时,这男子瞬间变脸了,肥胖的脸颊上泛起层层波浪,乐开了花,急忙从椅子上起身,踱着小步跑上前,低头哈腰的笑道:“师姑,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看小何。”

唐柔笑的跟朵花似的,伸手拍了拍肥胖男子的肩膀轻笑道:“小何啊,我带你师叔来办理入会,来来,我给你介绍下。”

于是,安子善一脸懵的跟同样懵逼的肥胖男子脸对脸的瞅上了,唐柔伸手点了点安子善的额头,对肥胖男子道:“这位以后就是你的小师叔了,嗯,也是咱们协会的副会长之一。”

安子善亲眼看到被唐柔叫做小何的肥胖男子慢慢的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然后就听到“咔啪”一声,这小何的下巴掉了。

听到声音,小何下意识的抬起双手,左手托起下巴,右手在右腮耳朵往下的位置用力的按了下,“咔啪”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把下巴按上了。

安子善惊了,看对方这熟练的模样,应该是经常掉下巴啊!

肥胖男子小何就这么傻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赶紧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对安子善急声道:“小……小师叔见谅,我这是习惯性下巴脱臼,只要嘴张的太大,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巴,我没别的意思啊。”

边上的唐柔早就笑的乐不可支了,花枝乱颤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笑着对安子善说道:“小何就是负责新人入会的,全名叫何其正,以后这方面的事直接吩咐他就行。”

安子善微怔,看着何其正笑道:“何……。”

何其正嘴角堆起笑意,肥肉沟壑纵横,忙谄笑道:“小何,小师叔喊我小何就行,就行。”

安子善呆了呆,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于是从谏如流,点点头笑道:“那好的,小何,以后麻烦你了。”

何其正面色微变,诚惶诚恐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小师叔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小何该做的。”

唐柔浅笑吟吟的看了一会,懒洋洋的说道:“好了,小何,赶紧给你小师叔办理入会,我们还有事。”

“诶,诶,好的,师姑。”

安子善目测何其正不到一米七,估计在一米六五左右,因为他跟自己对面而立的时候,安子善只是略微仰视而已,最多也就三十度角。

加上他略显肥胖的身材,对着唐柔躬身的时候,甚是费力。

何其正慌忙把唐柔和安子善请到办公室左手边的黑酸枝沙发上坐了下来,亲自给泡上茶后,急忙冲了出去。

望着对方虽胖但行动迅捷的模样,安子善笑了笑,转头看向依然笑吟吟的唐柔道:“柔姐姐,我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成副会长了呢?”

闻言,唐柔头也不抬的喝着茶,理所当然的说道:“在协会,通神境就是副会长啊,除非你不愿意做,可以推掉。”

“哦!”安子善明白了,原来副会长的职位是通神境易算师的标配。

“你不愿意做副会长吗?善小弟?”唐柔轻探噙首,笑嘻嘻的侧头看着安子善问道。

“柔姐姐,副会长需要干什么吗?”安子善想了想,没有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先了解下详细情况。

他觉得协会这些人,从老周到唐柔,都神叨叨的,搞的他晕乎乎的,一些基础的东西都不给他讲,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

在什么情况都了解的情况下,对方让他当副会长,听着是个很大的官,可按照常理来讲,事情也肯定不少,他可没办法常驻协会。

再者说,他的通神境易算师是冒牌的,易算的事情铁定是干不了的。

唐柔媚眼带笑望着安子善,看到对方一脸警惕的模样乐了,“副会长什么也不用干,嗯,至少你是这样的,不过协会或者是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需要讲一下。”

“讲什么?”安子善好奇的问道,暗自狐疑着。

“比如说是否有什么对国家安定有影响的大事发生,或者是大的自然灾害发生之类的,具体讲什么,要看协会或者是国家关心的问题是什么。”

唐柔并不在意的说道,有些事她很清楚,穿越者里面那些未来者的主要作用就是如此,有的人在某一领域非常的专业,能推动一个领域的科技迅猛发展。

而有的人就很万金油了,没有擅长的领域,但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也算是很有帮助。

总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跨时空来客中未来者比穿越者的作用是要大很多的。

不知道这个安子善是属于什么情况,从未来的什么时间回来的,假如说……

唐柔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对于唐柔的说法,安子善听懂了,但心里依然不踏实,但此时他也明白,就算自己不当这个副会长,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无法逃避。

当然他也不在意了,自己最大的底牌和秘密已经被协会知悉,只要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对家人没有恶意,让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无妨。

况且,前世发生的那些憾事和灾难,自己也想尽己所能的改变。

只是,后来安子善才会明白,有些事,即使你提前知道了结果,想改变还是很难。

他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唐柔,继续说道:“那柔姐姐,成为副会长有什么好处啊?”

唐柔抬起右手拨了一下散落额前的长发,笑着说道:“那好处就多了,就是你现在还太小,可能用不到多少,回头你问老顽童要,他那边有个小本本,上面有副会长享受的权力。”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说这么多等于没说嘛,到底有啥好处,你这欲说还休的模样,真是吊人胃口。

俩人正聊着,何其正推门走了进来,随着他走近,安子善听到了剧烈的喘息声,随后又看到其额头的汗液,心下了然,看来这小胖子是跑着去办的。

何其正满脸堆笑,低头哈腰的望着端坐的安子善和唐柔恭声道:“师姑,小师叔的入会已经办妥了。”

安子善傻眼了,完事了?

咋办的?

我就坐这儿啥都没干啊?

也不需要填表,登记之类的吗?

会员卡有没有啊?

痴愣愣的转头看向唐柔,磕磕巴巴的问道:“柔……姐姐,这就完事了?没有会员卡?”

何其正一怔,呆呆的望着安子善,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会员卡?那是什么?

唐柔也有点懵逼,轻张着朱唇,怪声道:“善小弟你说什么?会员卡?”

“是啊!”安子善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入会了啊,不应该有会员卡之类的证明身份吗?”

唐柔“噗嗤”一声就笑了,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揉了几下安子善的脑袋,小碎发瞬间成了麻雀窝。

安子善苦着脸,一头黑线,干嘛要摸头,被女人摸头会不长个的。

唐柔笑靥如花的解释道:“到了副会长这级别,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的,你这张脸就是身份证明。从你的入会信息记录在协会的档案里后,你的长相和信息马上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全国。”

“所有跟易算界有关联的,有权知情的人,都会知道并且认识你,明白了吗?”

“卧槽!”安子善瞪大了眼,好**的样子,这不是全国通报吗?

何其正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不敢有其他多余的表情,陪着笑脸站在一侧,心里想着,这个小孩真逗,还要会员卡,你以为这是会所呢?

唐柔又伸手揉了一下安子善的麻雀窝笑道:“明白了吗?不需要会员卡的啊,在协会内部,会长失踪不在,我们几个副会长就是官最大的了。”

这是,何其正双手递过来一个小本子样的东西,笑呵呵的说道:“师姑,这是小师叔的管家号码。”

安子善又呆住了,好奇道:“什么东西?管家?”

唐柔笑着伸出右手接过来,而后对着何其正摆摆手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忙去吧,剩下的我给他讲就行。”

“诶!好的,师姑,您受累了。”何其正两腮上的肥肉都隆起了,开心的说道。

目送何其正回到办公的案几后面,唐柔扭头笑着对安子善说道:“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话毕也不等安子善回话,起身便走,安子善慌忙起身跟了上去,走在其身侧。

顺手拉上何其正办公室的房门,就听到唐柔道:“善小弟真是个乖孩子,姐姐看到你每次出门都会给关上门。嗯,不错,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好孩子。”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似有似无的坏笑道:“柔姐姐,我不是孩子,我比你年龄大多了。我是从几千年后穿越回来的,明白不?”

“啊?!”

“我的天呐!”

唐柔惊呆了,俏脸如雪,双眸骇然,嘴巴翕张,白日见鬼一般矗立在地,一动不动。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小孩是老妖怪!

第三百零九章 管家

“哈哈哈哈!”

望着唐柔花容失色的模样,安子善咧嘴开怀大笑起来,笑声清朗率真、开心无比。

大厅里的人不由得看了过来,不过,当看到安子善旁边站着的唐柔之后,一个个目光瞬间没了焦距,心照不宣的转过头去,该干啥干啥去了。

唐柔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安子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清楚安子善是穿越者中的未来者,所以她真的以为安子善说的是真的。

那,这事情就太严重了。

至于自己介绍的时候,从唐朝来的温柔女子,只是玩笑话而已,本就当不得真。

安子善歪头笑嘻嘻的瞅着唐柔,发现这姑娘有当真的迹象,当即就慌了,忙不迭的嚷道:“柔姐姐,柔姐姐,回魂了嘿,跟你开玩笑来着,你还当真了啊!”

唐柔眨了眨眼,娥眉轻皱,似乎还是有些不信。

安子善顿觉头大,这还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埋了自己唱。

“柔姐姐,你想啊,我是人不是仙,更不是西游记里的妖怪,怎么能活几千年呢?就算我是从几千年后穿越来的,我也最多活百十年啊!”

“嗯!实际上我真实年龄跟你差不多,二十出头吧!”

唐柔回过神来,有些嗔怪的瞪了安子善一眼,接着他的话茬分析道:“那也不好说呀,你看老顽童都一百三十多岁了,看起来比小蚊子还硬朗呢!”

“你从几千年后穿越回来,我都无法想象那会儿的科技有多发达,人是不是能通过科技得到长生了,如果能的话,你岂不就是老妖怪了!”

安子善傻眼了,呆若木鸡的望着唐柔,你……你分析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还有,按照二十年后科技的发展进步速度,几千年后人类未必不能长生啊,这么说,我真的可能是老妖怪?

我操,安子善愣住了,细思极恐啊!我他妈差点连自己都忽悠晕了,安子善哭笑不得,居然被唐柔给绕进去了。

望着唐柔一副笃定的神色,安子善无奈了,蔫头耷拉脑的看着唐柔,想了想面色微肃道:“柔姐姐,我一见你就感觉特亲切,你真的就像我亲姐一样,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可你一定要为我保密啊,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我谁也没有跟他说过。”

眼瞧着安子善说的甚是诚恳严肃,唐柔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左右看了看大厅里的人都挺距离远后,一脸正色的小声道:“善小弟,你说,我相信你,我对天发誓一定为你保密,如果我故意泄露你的秘密,就让我……让我……”

唐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发什么样的誓言了,满脸焦急的时候,大眼睛瞟见了管理处的门,眼前一亮道:“就让我胖成何其正那样!”

说完,唐柔舒了一口气,美眸连闪的望着安子善,一脸郑重,似乎在说你看我已经发了毒誓了,你快说秘密吧!

安子善一脸呆滞,看着唐柔那微绷的俏脸郑重其事的模样还没想明白,胖成何其正那样是毒誓吗?

上下打量了一眼风姿绰约的唐柔,他暗自想道,对魔鬼身材魔鬼面孔的唐柔来说可能真的是毒誓!

安子善想到何其正那个圆柱体般的身形,一米六五的身高估摸着接近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吧!

“哦……”安子善猛的一激灵,脑补了一下唐柔胖成这个模样,太可怕了。

好吧!

这姑娘确实发的毒誓!

太毒了!

安子善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轻声道:“嗯,柔姐姐这个毒誓很有诚意。那我就说了,你把耳朵凑过来。”

唐柔大眼睛眨呀眨的,慢慢的低下脑袋,耳朵凑到安子善脸侧,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看到近在咫尺的俏脸,还有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馨香,安子善不由得有些心摇神驰。

定了定心神,他眼也不眨的盯着唐柔的双眸,缓声道:“柔姐姐,其实我是从十八年后回来的,所以,我的真实年龄也就三十多岁。而这具身体,也就是十八年前的我,现在上初四,你信吗?”

唐柔怔怔的望着面前这个少年认真的神色,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道:“我信!”

安子善展颜而笑,露出了八颗牙齿,他相信对方的回答是发自内心的。

愣了一会,唐柔目光微闪,好奇的问道:“善小弟,那十八年后易算界还存在吗?时空之盘的问题解决了吗?”

安子善愣了下,苦笑道:“柔姐姐,前世的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易算界,更别说时空之盘和穿越者的事情了,我只知道我们那片每隔十里八乡总会有个算卦的先生,那些人算不算是易算界的人,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呢!”

“啊!”

唐柔愣了,继而面露思索之色,难道那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安子善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的瞅着唐柔,难道正常情况下自己肯定会知道易算界的事情吗?

这又是为什么呢?

“柔姐姐,难道日后易算界的事情,肯定会传出去吗?”安子善目光炯炯的望着唐柔,轻声问道。

唐柔微怔,回过神来,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柔声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只是下意识的问问你而已。”

顿了片刻,唐柔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一般,笑道:“姐姐给你说说管家的事情吧,每一个通神境易算师都会有一个管家,一般情况下不需要见面,只有一个号码。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管家打电话,只要在易算师协会的规则之内,都会为你去办。”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他知道唐柔是故意在转移话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但此时他不便去究根问底。

听到唐柔介绍管家号码,安子善惊呆了,这不就是私人助理吗?

他顿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柔姐姐,易算师协会啥规则啊?”

唐柔双眸含笑,清利利的说道:“以你通神境的修为,副会长的职位,只要不是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事情,基本上都在规则之内。”

安子善傻眼了,不敢置信道:“那岂不是说,有求必应了?”

唐柔美眸白了他一眼,纤纤玉手戳了他脑门一下,嗔笑道:“善小弟你想啥呢?有求必应?有一些管家也办不了,以后你有需要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

“现在呢,我也跟你说不清楚,姐姐的电话你也留好,管家办不了可以找姐姐帮忙喔。”

唐柔俏皮的眨了眨眼,安子善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满口答应着,“那就先谢谢柔姐姐了。”

唐柔轻轻摆了摆手,一副嗔怪的模样轻笑道:“咱们姐弟俩,说谢谢就太见外了呢,走吧,我们回去。”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跟在唐柔身后走着,走上楼梯的时候,前面的唐柔停了片刻,等安子善一脸疑惑的走近后轻声道:“时空之盘和穿越者的事情,不要随便讲,是必须保密的。这件事小蚊子都是不知情的。”

“晓得了,柔姐姐放心,我口风可严了。”

安子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着回道。

第三百一十章 时空之盘

唐柔笑着点点头,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上了二楼。

再次回到周处的办公室,过了还不到二十分钟,安子善看到吴玉川端坐在仿古沙发上,神色有些拘谨。

或许对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来到易算师协会的总部,那个神秘的易算界向他完全敞开了。

听到开门声,吴玉川快速抬起头来望向门口,当看到跟在唐柔身后笑吟吟走进来的安子善时,心下一松。

从下飞机后,吴玉川谨小慎微,不多说一句话,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他对易算界的敬畏远超安子善的想象,龙湖从创立到有了今天的规模,全靠渝都那个望颜境易算师和文卜先的易算指路,当然也有他的坚持不懈和莫大的魄力。

作为商人,从走进颐和园,他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同,易算师协会所在的位置和四周的布局,以及那三辆迎接他们的劳斯莱斯,车牌号上都有很多的玄机。

虽然周处一直面色和蔼,笑的很慈祥、温和,但是却从未正眼瞧自己一眼,他相信文卜先肯定跟对方说了自己的来历。

以渝都龙湖的名气,虽不算是闻名全国,也多少有些名声。

而对方态度只说明,龙湖在周处的眼里,不值一提。

就算是那个叫唐柔的小姑娘,他都看不透,第一感觉非常的成熟,有韵味,但实际上年龄却不大,他估计也就二十出头吧。

对方从穿着打扮到谈吐,尽显大家之气,从周处的嘴中他得到的信息是对方居然也是易算师协会的通神境副会长。

吴玉川虽然脸上依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但心底早已炸了锅,易算界真神秘。

安子善对着沙发上微笑的吴玉川点了点头,轻步走了过去,坐在其右侧,而唐柔笑盈盈的坐在了他的右侧。

周处胡须颤动,笑着说道:“办完了吗?”

唐柔美目瞪了他一眼,右手食指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右鬓角垂下的发丝,轻笑道:“当然,这又没什么难度。”

周处一脸讪笑,讷讷不语,安子善觉得这俩人很有意思,不由说道:“柔姐姐,你就不要为难老周了。”

唐柔闻言白了老周一眼,轻笑道:“既然善小弟为你求情,就放过你吧!”

周处苦笑,沉默片刻,慢慢站起身走到身后不远处的翘头案旁,从后面的书架上拿过一本薄薄的黄色的小册子,笑呵呵的走过来,递到安子善面前。

安子善愣了愣,边上的唐柔笑着道:“发什么呆呢,接着啊。”

“哦。”安子善恍然,微起身双手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不由自主的看了起来,小册子薄薄的,安子善估摸着也就几十张纸吧,整体是浅黄色,上面印着颐和园管理须知的字样差点惊瞎了他的双眼。

他一脸好奇的抬头望着周处,迟疑道:“几个意思啊老周同志?这是聘请我进颐和园管理处啊?咱们易算师协会还跟管理处有生意合作不成?”

“噗嗤”,唐柔猛的笑开了,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缭绕不绝。

文卜先也有些忍俊不禁,憋着笑不敢出声,因为老周的脸已经有些黑了。

只有吴玉川还不太清楚状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处黑着脸,很是不爽的说道:“就是写个名字而已,跟颐和园没什么关系。这个小本子上就是作为通神境易算师的协会副会长享有的权利,你自己看看,不懂的就问。”

安子善一脸懵逼,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道:“我说老周啊,实在不行就搬个地方,协会总部非要在这著名的皇家园林里吗?你看看这可怜样,副会长啊,职位手册居然都不敢写个真名。”

“印个颐和园管理须知在这挂羊头卖狗肉,嗯,我很佩服,这是谁的点子,高啊!”

周处的脸更黑了,难看的吓人,而唐柔已经完全忍不住了,笑的花枝乱颤,一派御姐风范丧失殆尽。

“我的主意,怎么了?”

周处阴沉着脸,目露寒光,瞪着安子善,一字一句的说道。

“额!没事,没事,挺好,挺好!老周同志果然老谋持重,深谋远虑。”

安子善缩了缩脖子,眼看着周处有恼火的迹象,瞬间萎了,赶紧认怂。

周处的心情极差,太差了,他现在确定自己肯定是穿越的打开方式不对,为什么会招惹这俩小祖宗来折磨自己,之前有个小唐柔就够他受的,现在又来了个更小的兔崽子。

唐柔依然在没心没肺的傻乐,看看周处,瞅瞅安子善,不明所以的开心,此时她越看安子善越是顺眼。

文卜先探头探脑的看了几人一眼,悄悄的往后挪动着屁股下面的竹凳,准备远离是非之地。

气氛沉闷了好一会,周处冷声道:“安子善,你跟我来,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协会总部立在这个地方吗?我带你去看看!”

安子善闻言怔了一下,瞳孔微缩,暗自思索难道是看时空之盘?

话毕,周处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唐柔想都没想就起身跟了上去,起身的时候顺势拽了安子善的胳膊一下。

安子善趁势站起身跟了上去,文卜先怔了怔刚准备起身,唐柔美目扫了他一眼温声道:“小蚊子乖,你在这儿陪客人就行,不用跟来。”

文卜先面色微变,坐了下来,忙不迭的说道:“好的,师姑!”

唐柔笑笑,夸赞道:“小蚊子真乖,回头师姑带你出去玩啊!”

文卜先面色大变,顿时没了从容镇定,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师姑太忙,不用管我,我就待两天,然后还得带二师父回家。”

唐柔愣了下,娥眉轻蹙,好奇道:“善小弟是你二师父?你拜师了?”

“对对!不信你问二师父。”文卜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疯狂点头。

安子善扭头瞥了他们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对啊,柔姐姐,卜先是我徒弟,拜师都半年了,以后给小弟个面子,不要再欺负他了。”

唐柔笑靥如花,伸出纤纤玉指遥遥的点了点文卜先,“小蚊子真聪明,拜善小弟为师就对了,跟着老顽童能有什么出息,这点你做的顺我心意了,那回头师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你们早点回家吧!”

“诶!诶!好,好。”文卜先一脸笑容,额头上不浅不深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拉开门迈出去一条腿的周处黑着脸回过头来,望着他们几个斥道:“还磨蹭什么,赶紧走。”

文卜先笑容一僵,讪讪的转过头去,专心致志的怼面前的茶壶。

周处这话说的唐柔不爱听了,猛的转过头来,薄怒覆面,朱唇轻启,“老顽童,你凶什么凶,小蚊子多乖,你还凶他,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徒弟,这么多年了,还不知足,哼!”

“活该你一辈子单身!”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嗯,其实只有安子善和吴玉川惊了!

安子善没有想到周处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是单身,难道从穿越过来就一直单着吗?

这又是为何呢?

周处沉默了,文卜先也沉默了,唐柔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话说的有些重了,俏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弱弱道:“不好意思啊老顽童,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唉!”

周处深叹了口气,面容微苦,许是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语气萧索的打断道:“没事,走吧!”

安子善也不插话,偷偷的给了唐柔一个眼色,对方面色微黯,不复轻灵,沉默的摇了摇头,跟着走出了房门。

安子善回头看了文卜先和吴玉川一眼,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俩人默不作声的跟着前面的周处,保持着一米远的间距,走到楼梯旁边的电梯井旁,走进电梯井安子善愣了下,因为他看到了还有个负一层。

难道时空之盘在地下,地下才是易算师协会真正的总部?

嗯,这个可能性很大!

安子善看到周处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在电梯上刷了一下,然后电梯慢慢下到了负一。

电梯厢门快速打开,入目之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厅,安子善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

就跟地下车库一样,周处毫不停留,快步走出电梯往前走着,安子善有些发呆,因为他去的方向是死胡同,那是一堵墙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好大、好软

“善小弟,你怎么了!?”

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随即安子善感觉到一双温软的柔荑挽住了自己的右臂,香风扑鼻而来。

此时因为急促的心跳和无法呼吸,安子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身形摇摇欲坠。

唐柔那冷艳绝美的容颜出现在模糊的视野中,面色惊慌,目光中的担心之情喷薄而出。

安子善就势歪倒在她的怀里,隔着白色的雪纺衬衫,感受到两团高耸的柔软贴在自己的身侧和脊背,丝丝热力透射而出,那种如兰似麝的馨香像是把他淹没一般。

他贪婪的大口喘息起来,猛烈的心悸如潮水一般来的快去的也急。

“他怎么了?”

周处快步走了过来,拧起眉头,急声问道。

唐柔面露担心之色,双眸亮晶晶,惶恐道:“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老顽童要不要送善小弟去医院啊?”

“不用,不用送医院,好了,好了,柔姐姐,不用担心。”

安子善在唐柔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目光不露痕迹的瞥了眼她的胸前。

嗯,好大,好软!

“善小弟,你没事了,吓死姐姐了,你这是怎么了啊?”安子善意外的听到唐柔的声音中居然还带着哭腔,美丽的双眸泫然欲泣。

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安子善没想到对方这么担心自己。

安子善面色依然有些蜡黄,双唇惨白,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毛病了,医生说是因为心律不齐,去医院看过,也打过点滴,但是无法根治。”

周处目光微缩,皱着眉头沉声道:“你这情况有些严重啊,刚刚怎么回事,是呼吸困难所致吗?”

安子善慢慢的喘息着,轻轻点了点头,“有的时候,心跳会突然加快,心慌的厉害,就喘不过气来。”

唐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温声软语道:“善小弟,等办完事姐姐带你去京城安贞医院看看吧,那边的心内科特别出名,全国前列的。你治不好,也可能你们那边的医院医疗条件不行,没有检查出来呢?”

“你现在还小,万一有个什么事,治疗也来得及。”

安子善脸色黑了下来,听你这话头,怎么我像得了绝症一样。

周处也是面露担心之色,附和道:“我觉得这事靠谱,等协会的事情忙完,就让小唐柔带你去查查,万一有个好歹,也能早做安排。”

安子善的小脸彻底黑了下来,你们俩这什么意思,一张一合的,给我定性了啊?

你早做安排?

安排个毛线?

安子善暗自怒骂着,周处你这个老混蛋,不巴望我点好。

刚刚还满满的感动,瞬间化为乌有,安子善一脸不乐意的怼道:“我没事,我好的很,不用去检查了啊,咱们赶紧进去吧!”

转头对唐柔露出淡淡的微笑,一副用尽力气的模样说道:“柔姐姐,我腿还有点软,你能扶我一会吗?”

唐柔绣眉上扬,急声道:“好好,你慢点走,姐姐扶着你,放心吧!”

安子善回以微笑,病恹恹的样子,缓缓点了下头,温声道:“谢谢柔姐姐,那我们走吧。”

周处目露狐疑之色上下打量着安子善,突然觉得这小子似乎藏着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瞅了这俩人片刻,周处转身从铁门敞开的位置走了进去,安子善在唐柔的搀扶下也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在唐柔的注视下,安子善目光似乎有些发愣,怔怔的望着前方。

此时安子善确是在看生命时钟,在他的全神贯注下,视野右下方的生命时钟再次放大悬空在面前。

如此以来,生命时钟的颤动就清晰可见了,安子善明显可以看到这一次生命时钟的颤动比跨越千禧年那一夜还要剧烈。

越看安子善面色越是阴沉,心中有一个不妙的猜测越来越清晰,如果说生命时钟跟这个时空之盘有关联,会是什么情况?

收回目光,生命时钟又急速缩小,变成了手表表盘大小回到视野右下方。

走过半掩的铁门,安子善进入到屋里。

一个颇大的大厅内,有一圈各种各样的仪器,仪器形成的圈中间有一个方正的石台。

石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安子善看不太清,门口距离石台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那些仪器边上有一些人在忙碌着,不知道做些什么,对于周处几人的进来毫无反应,只是在那个石台边站着一个人,朝门口这边望了一眼。

“他怎么来了?”

陆鸦面色微变,目光闪烁,他看到安子善跟在周处身后,跟那个小魔女唐柔一同走了进来。

难道这孩子已经被易算师协会吸收进去了?

陆鸦眉头微拧,暗自思索着,并没有迎上去,而是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三人走过来。

不知道这个情况明教知不知道,我得赶紧打个电话问问他!

看到周处走了近前,陆鸦往前走了几步做迎接状,热情的笑道:“周会长怎么有空下来。”

然后装作刚看到唐柔的模样,一脸惊讶道:“呦,小魔女也来了啊!”

唐柔俏脸上一丝笑容都欠奉,撇着嘴怼道:“喔,我道是谁,原来是最不受欢迎的黑鸦局长!”

安子善愣住了,见面就怼,冤家啊!

他转头看向唐柔,一脸不解的说道:“柔姐姐,为什么是黑鸦局长?不应该是黑猫警长吗?”

“噗嗤,哈哈哈哈!”

唐柔愣了一下,猛的大笑起来,笑的波浪滔滔,一众人神魂颠倒。

陆鸦面色难看无比,瞪着安子善,斥道:“你这小孩谁家的,会不会说话?”

安子善一副懵懵的表情,糊里糊涂的样子道:“怎么了,我跟柔姐姐说话呢?碍你啥事了?你这黑不溜秋的又是谁家的?”

“我……”

陆鸦气急,他最烦别人说他黑,眼珠一转怒道:“黑怎么了,我晒你家太阳了?”

安子善怔住了,呦,这黑猫警长的应答很机智嘛。

安子善昂着头,一副小孩闹脾气不讲理的模样气咻咻道:“谁让你说我柔姐姐的,以后不让你晒我家太阳了。”

唐柔开心极了,笑靥如花,不由得一把将安子善揽了过来,搂在怀里,手不停的揉着他的脑袋咯咯咯的笑着,“真乖,姐姐没白疼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了,谁敢欺负你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收拾他。”

“唔……。”

安子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那两团又大又软的物什把他的脑袋都埋起来了,馨香、柔软和成熟女性的气息刺激着他的感官。

心跳突然就加速起来,比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还要快,面色通红,红霞铺面。

安子善似乎隐约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怦怦怦”。

“柔姐姐,我喘不过气来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突然在激动、兴奋的唐柔耳边响起,她愣了一下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把安子善从怀里推开。

“啊,差点把我闷死了……”

安子善忍不住长吸一口气,叹声道。

唐柔的俏脸腾的就红了,有股泫然欲滴的味道,羞答答的瞟了安子善一眼,当看到对方似乎并无察觉的时候,方才安心。

周处站在一边,皱着眉头,轻斥道:“好了,都别闹了,赶紧来办正事。唐柔你扶着安子善过来。”

“哦,好的。”

唐柔乖巧的应道,连忙伸出手搀着安子善的胳膊,安子善也没有挣扎,俩人极为默契的丝毫不提刚刚发生了什么。

陆鸦目光闪烁,嘴角翘起,一个个的坏主意在心中酝酿。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时空之环?

唐柔很想抚一下胸口,心跳的好快,跳的她有些慌。

刚才下意识的把安子善搂进怀里,都忘记了他是个未来者,而且据他所说其实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肯定对男女之事不陌生啊。

自己这么贸贸然把他搂紧怀里,好羞耻啊!

此时唐柔才感觉到平常胸口那两坨压人的肉肉有丝丝的疼痛,难道是刚才挤的太用力了?

安子善脸上淡淡的红晕早就消散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石台顶端的那个圆盘状的物件。

几人缓步走到石台跟前,周处面色复杂的指着石台上方的圆盘,沉声道:“安子善,这就是时空之盘。”

陆鸦双眼微缩,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意有所指的问道:“周会长,这个少年就是你们易算师协会报备的新任副会长,未来者安子善?”

安子善微怔,扭头看向陆鸦。

报备?听这口气,这人是国家部门的!

周处微微一笑,温声道:“对,他就是安子善,东山省照市人。说起来,陆局长,他是在你的辖区内呢!”

随即,周处又扭头看向安子善,笑着道:“安子善,我给你介绍下,此人就是东山省神秘局局长陆鸦,陆局长。”

安子善愣住了,瞳孔微缩看向陆鸦,东山省神秘局的局长?

那么说王守文是他的下属,如果张明教也是神秘局的人,也是他的下属?

那么?

张明教跟王守文会不会已经汇报了我的事情,而他知道我的存在?

陆鸦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子善,目光一瞥唐柔漫不经心的笑道:“周会长千万别这么说,我还是个副局,副局啊,你再说我是局长,那老家伙会生气的。”

周处目光玩味,饶有兴趣的笑道:“局长,那不都是迟早的事嘛!”

“啊?哈哈!”

陆鸦微怔,继而失笑。

“哈哈!”

周处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的很是不明所以。

唐柔小心的搀扶着安子善,美眸白了他们两人一眼,低声嘟囔道:“两个老狐狸,没一个好东西。”

周处和陆鸦俩人都听到了唐柔的嘟囔,但俩人都没搭理他,心照不宣的傻笑着。

安子善静静的看着陆鸦,面无表情,思索片刻缓声道:“陆局长,您认识王守文吗?坊丘市菜都的。”

陆鸦一愣,笑脸顿收,安子善亲眼看到对方眼底闪烁的目光,心下了然,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周处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直觉告诉他王守文这个人名似乎关系到什么。

沉默片刻,陆鸦展颜一笑,轻声道:“认识,我不但认识王守文,还认识张明教。”

安子善面色大变,对方这么痛快的告诉自己,是为什么?

看到安子善突变的表情,陆鸦笑了,缓声道:“安子善,其实你未来者的身份,我们神秘局早就掌握了,本来我想吸收你进入神秘局的。”

“可是呢,我那好兄弟,张明教他不准,所以你才有机会加入易算师协会。”

“我相信周会长告诉你了,跨时空来客只有两个选择,加入神秘局或者是易算师协会,如果两方都不想加入的话,呵呵……。”

虽然陆鸦没有说都不加入的后果如何,但安子善大概也能猜得到,肯定不会那么舒服就是了。

安子善面色平静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陆鸦的脸,一字一顿道:“那么张叔是为什么不同意我加入神秘局?”

眼看着面前这少年很快平静下来,陆鸦略有惊诧,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因为我们神秘局是国家部门,加入神秘局,你可能就告别了现在平静的生活,明白了吗?”

“我那好兄弟感念你,所以才会如此,只是我没有想到,同一时间易算师协会也在接触你,并且你这么快就决定加入协会了。”

“既然如此,以后你也没有机会加入神秘局了,索性我就直接告诉你算了。”

一时间安子善心惊胆战,后怕不已,国家部门,而且是世人所不知的神秘局,一旦加入,自己这不知长短的一生可能就身不由己了。

旁边周处笑眯眯的说道:“陆局,这你可说错了,我们接触安子善甚至比你们神秘局要早呢,哈哈。”

听到这话,陆鸦面色微怔,而后沉默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安子善完全沉浸入回忆之中,从重生后到现在发生的种种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过。

此时他确定就算自己不去找文卜先,文老头也一定会找到自己,而张华的转学现在来看似乎也不完全是意外,冥冥中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推动这一切。

究竟是什么?

嗯?

安子善猛然抬起头来看向石台上方的时空之盘,正在轻轻的颤动。

而自己身上这个神秘的生命时钟也同样在颤动。

难道是因为它们吗?

“怎么了?善小弟?”

唐柔发现安子善直勾勾的盯着石台上方的时空之盘,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安子善摇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时空之盘缓声道:“柔姐姐,这个跟日晷似的盘子就是时空之盘吗?”

唐柔轻点噙首,笑道:“对,这就是时空之盘。”

安子善直勾勾的盯着时空之盘看去,只见这圆盘有脸盘大小,整体呈现青铜器的色泽,表面光滑,屋里的灯光照耀其上反射着淡淡的毫光。

就在他仔细观察时空之盘的时候,周处和陆鸦走了一旁,周处皱着眉头看着时空之盘,轻声道:“这盘子颤抖了多久了?”

陆鸦面色沉重道:“有小半天了,那会缪局过来看过,老牟他们分析去了,暂时还不知道是何原因。”

周处拧了拧眉头,“你们观察这半天,除了颤抖,还有什么其他反应吗?”

陆鸦轻轻摇头,“暂时还没有。”

安子善发现这时空之盘有内外两圈刻度和一长一短两根指针,按照周处的说法,内圈刻度显示的穿越者出现地距离此地的距离,而内圈指针指向的就是穿越者所处的方位。

但是安子善此时看到内圈的刻度都是一个个细长条的块状物,如何显示距离呢?

他扭头看向旁边不远处的周处,好奇的喊道:“老周,你过来下。”

正在跟陆鸦聊天的周处闻言扭头看过来,眉头轻皱,低声道:“回头再聊。”快步走到安子善身边,疑声道:“怎么了?”

安子善伸手指向时空之盘,缓缓说道:“你告诉我这个时空之盘的内圈刻度显示的是穿越者距离此地的距离,对吧?”

周处点点头,依然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

“那么,这刻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你们是怎么看距离的?”安子善疑惑的问道。

周处笑了,温声道:“这个是国家得到时空之盘后经过很多次研究才发现的,当穿越者出现之后,内圈显示距离的刻度会闪耀淡淡的光芒,距离的远近就是通过光芒的强弱和闪耀光芒的刻度数量分析出来的。”

“哦……”

安子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那么外圈的指针和刻度?”

周处笑道:“外圈的刻度显示穿越者的数量,道理跟内圈刻度一样,通过闪耀光芒的刻度数量和光芒强弱来确定数量,指针的作用是来确定穿越者是未来者还是过去者。”

他微顿一下后又道:“当然,这时空之盘显示的并不完全准确,有的时候会有偏差,这就需要通神境易算师的易算之术来配合了。”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时他目光滑向时空之盘的中间。

那个位置似乎少了圆形的物件。

其实,严格来说,现在石台上的时空之盘叫做时空之环更合适,因为中间缺少了一个圆形的物件,所以是空洞的,就像被压平的轮胎一样。

安子善缓缓转头看向周处,慢吞吞的说道:“老周,这时空之盘是不是叫时空之环更恰当一些,你看这就是个环状的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失踪的时空之心

“唉……,你现在看确实如此,但你认真看中间部分,这个圆形的位置。神秘局研究组认为这中间肯定有个东西,这时空之盘少了一个部件。”

周处一声长叹,面色复杂的望着石台上不停颤动的时空之盘缓缓说道。

安子善面色微变,瞳孔剧烈收缩,中间少了个部件,一个圆形的部件。

难道是生命时钟?

生命时钟也是圆形的,也有刻度,也有指针。

安子善不由得的想象如果生命时钟放在时空之盘的中间会是什么样子?

浑然一体!

安子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那,这中间会是个什么部件?”

周处没有多想,同样望着时空之盘叹声道:“这中间,研究人员分析应该就是个实心圆盘,暂时给取名为时空之心。”

“时空之心!”

安子善目光呆滞的盯着时空之盘的中间位置,喃喃自语道。

“那,那时空之心可……可能在哪儿呢?”

周处好奇的看了一眼安子善,对于他突然的激动有些不太明白,但也有些猜测,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这简直就是神迹。

“最大的可能是在哪个古墓里面,毕竟这时空之盘就是在秦朝古墓发现的。时空之心可能遗落在哪个古墓里也说不好,所以近些年国家在考古发掘方面做的很积极主动。”

周处面容平和,语调平缓,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望着时空之盘,片刻之后扭头看向周处,好似自言自语道:“这么说,现在的时空之盘并不是完全体,那么如果找到时空之心后,这时空之盘会有什么新的功能吗?”

闻言,周处一脸惊诧的看向安子善,对方问的问题都很尖锐,很有针对性啊,难道对方从未来而来,知道时空之心的去处?

周处目光微动,涩声道:“研究人员有过一些猜测,不过都不确定。”

“什么猜测?说来听听啊。”

安子善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笑眯眯的问道。

周处瞥了他一眼,笑笑,“第一种猜测很是天马行空,有人说时空之盘是控制咱们这方时空的,就是因为时空之心遗失了,才会出现时空不稳,有那么多的跨时空来客。”

安子善眉头上扬,一脸赞叹道:“这个猜测很靠谱啊,否则你怎么解释跨时空来客的出现。”

周处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斥道:“这个观点支持的大有人在,但是你没觉得太神妙了吗,就跟神话传说一样,还掌控时空,太不着调了。”安子善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怼道:“那你解释下面前这个时空之环,难道不神妙吗?”

周处瞪了瞪眼,一时语塞,索性岔开这个话题继续道:“所以,坚持这个观点的人认为,当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合一之后,时空之盘就会遁入虚空,然后呢咱们这方时空就稳定了。”

“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穿越者了!”

安子善愣了下,颤声道:“那,那如果真是如此,咱们这些人会怎么样?”

周处瞅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面色复杂的叹息道:“研究人员分析,可能永久的留在这方时空,也可能被迁回之前的时空。”

“不过,这两种可能都是最小的!”

“嗯?”

“最大的可能是,我们会因为存在于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而被抹杀掉这方时空存在的痕迹。”

“啊!”

安子善面色大变,他猛然响起生命时钟上的倒计时,难道说真的是自己存在于这方时空的最长时间。

周处一脸坏笑的打趣道:“我这老家伙活了一百三十岁了,赚回来了。可怜你这小家伙,今年才十五吧,哎呦,英年早逝呢!”

安子善冷静下来,翻了个白眼嘲笑道:“看来你这老东西觉得自己活够本了哈,也倒是为老不尊活着可能也没啥意思。”

这话说的周处不高兴了,吹胡子瞪眼道:“我怎么为老不尊了,我只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旁边响起,唐柔笑嘻嘻的说道:“善小弟说的对,老顽童就是为老不尊,不是个好东西。”

周处恼羞成怒,眉头上扬气咻咻的说道:“行,我为老不尊,那以后易算师协会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你们俩去弄吧!从今天开始,安子善就是第一副会长了,会长不在的时间里,代理会长。”

安子善傻眼了,怔怔的望着周处,局势急转直下,突然跟托孤似的,他有点蒙。

恍然惊醒道:“等……等会,这啥意思啊?我怎么感觉在给我设套呢?你别想甩锅给我,我不干,我啥也不干,我跟你说老周。你想胡搅蛮缠的偷懒,门都没有。”

周处张了张嘴,讷讷无声,一脸挫败又失望的瞅了安子善一眼,随即温声细语道:“小善啊……”

“停……,别用这么暧昧的语调跟我说话,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有事直说!”安子善猛的打了个寒颤,退了两步,跟周处拉开距离,防贼一般的盯着他。

“哈哈哈哈!”唐柔乐的直不起腰来,用手指着周处嬉笑道:“怎么样,老顽童,我说你这招不好使吧,你还不信!”

周处一脸悻悻,无语道:“谁知道这小子这么油滑,软硬不吃。”

这下安子善算是明白过来了,一脸不善的回头看着唐柔,冷声道:“柔姐姐,这事你也有掺和?”

“没有没有,善小弟,我保证这事我没掺和,这只是老顽童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说不好哪一天就一睡不起了。所以呢,想让你做接班人。”

唐柔眼看着安子善有生气的迹象,赶忙竹筒倒豆子般把周处卖的干干净净。

安子善无语的瞪了周处一眼,唾道:“老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花花肠子,有事直说不行吗?非得玩这么多套路,花招,你不累啊?”

周处讪笑不语,心中暗骂文卜先,这混账东西给自己出的馊主意,谁说安子善这小兔崽子心眼好,要是谎称自己命不久矣,肯定会同意接班的。

狗屁,这兔崽子猴精猴精的,根本就忽悠不了。

安子善饱含深意的看了周处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接班的事情回头我们再慢慢聊,先说说这个时空之盘好吧?你继续说说,还有什么猜测?”

周处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唉声叹气道:“还有很多种猜测,也有人说,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合一后,就能够控制所有穿越者。想把我们这种人迁回初时空,就迁回去。”

安子善眨眨眼,赞道:“这个猜测也很靠谱,有想象力,不错。”

周处翻了个白眼,斥道:“科学研究是讲求逻辑和依据的,不是靠想象力的。”

安子善撇撇嘴,不与他争辩,好奇道:“继续继续,还有什么猜测。”

“还有人说,时空之心才是关键,既然是心,会不会存在于人的身上,以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方式共存于人体。这简直想象力突破宇宙限制,太无稽之谈了,实物怎么会在人体上,那人体没有排异反应吗?那人还能活吗?”

对最后一种说法,周处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但安子善却心肝俱颤,暗呼这个人真是天才,无意中揭露了真相。

表面上,安子善却依然是一脸赞同的模样,“这个说法也很靠谱,都是人才啊,我觉得这都有可能。”

周处白了他一眼,斥道:“你这就是小孩想法,照你这么说,还有十数种猜测,都靠谱喽,照这样下去,那科学还怎么研究?”

安子善呵呵直笑,却不反驳,再次看向那个时空之盘,轻声道:“这个盘子,我能摸一下吗?”

周处微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的说道:“能,你小心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异变

周处的反应有些玩味,安子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唐柔一眼。

对方笑盈盈的望着他,柔声道:“没事,想摸就摸吧!”

安子善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远处的陆鸦皱起眉头,有心想阻止,可看到边上的周处和唐柔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沉默下来。

安子善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自己的靠近,生命时钟颤抖的愈加明显了,而石台顶部放置的时空之盘内圈边缘慢慢呈现出淡淡的毫光。

那光芒特别黯淡,很像是室内灯光造成的反光效果,如果不是近在咫尺,安子善也不会发现。

如果不是他一直紧盯着时光之盘的内沿,也同样不会发现这悄无声息的变化。

安子善继续往前走去,直至近乎紧贴着石台的边缘。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知为何,不约而同的望向台上那个少年。

只见那个少年慢慢的抬起右手,缓慢的伸向时空之盘。

突然,安子善面色大变,目光阴沉似水,就在他缓慢靠近时空之盘,右手距离其只有一指远的时候,一直安静的挂在其视野右下方的生命时钟,第一次在他没有全神贯注注视的情况下,蓦然虚空悬浮在他的面前。

不但如此,安子善感觉到一阵撕裂的钻心般的疼痛涌来,这种痛苦不是来自于**,更像是来自于灵魂和精神。

在感受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继续往前,真的触碰到时空之盘,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住手!”

一声暴喝从门口处响起,瞬间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所有人下意识的望向门口。

神秘局中央总局副局长缪瑜面沉似水的站在门口,安子善顺势倒退了几步,直至时空之盘内沿那微不可察的毫光消失。

又是两步之后来到了周处和唐柔身边,面无表情的望着门口处的缪瑜。

“缪局!”

陆鸦面色微变,一声惊呼,目光闪烁间快步迎上前去,在缪瑜开口之前低声道:“缪局,这少年是易算师协会的新任副会长,而且周处有意把第一副会长的位置,让他接任。”

缪瑜面无表情,目光阴沉的瞥了身侧的陆鸦一眼,寒声道:“陆副局长,你是神秘局的局长,不是易算师协会的会长,明白吗?”

“哼!”

缪瑜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陆鸦一眼,从他身旁跨了过去。

“这个人是谁?”就在陆鸦往缪瑜身边走去的时候,安子善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叫缪瑜,中央神秘局副局长,性情古板、乖张,跟老顽童不和,所以呢,对我们易算师协会,也不是太友好喽。”

唐柔目无焦点,淡然轻笑着,远远望着缪瑜,随口跟安子善说道。

安子善眉头微蹙,扭头看向周处,打趣道:“老周同志,对方这一看就是来意不善啊,我要摸这个时空之盘可是你同意的啊!”

“而且,这仇家也是你招惹的,你得顶上去。”

周处白了安子善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你个小兔崽子也有怕事儿的时候啊?”

安子善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这不叫怕事儿,我还是个孩子,你们才是家长,大人在的时候怎么能让人欺负了自己的孩子,那你脸上也无光啊,是吧?”

周处一时语塞,恨铁不成钢的抬手狠狠的点了他脑门两下。

唐柔掩嘴轻笑不止,她发现善小弟真的是贼精,每次都能把老顽童怼的哑口无言。

缪瑜走到三人跟前,面色阴沉的盯着安子善,冷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时空之盘关系非同小可,今天突然出现了异动,若是因为你的触碰发生了什么变化,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

安子善一脸笑嘻嘻的望着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站到了周处的身后,尔后又探出头来,对着冷脸寒声的缪瑜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

“你……”,缪瑜怒形于色,猛的抬起手指向安子善,这个孩子真是太气人了。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缪瑜,你给我态度好一点,我们家的孩子谁让你凶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周处一脸不屑的望着他,随手把他指向自己的手拍了下去,语气很冲的瞪着缪瑜。

安子善愣了下后,笑嘻嘻的把右手伸到周处的身前,对他伸出大拇指晃了晃。

缪瑜要气炸了,只感觉到一阵怒意直冲脑门,周处这老王八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居然敢正面硬杠自己,简直是岂有此理!

“周处!我不跟你这老王八一般见识,把这个孩子交出来,他刚才准备干什么?他是要触摸时空之盘吗?”

“你知不知道时空之盘今天一直处于异动状态,倘若因为他的触碰影响到研究组对其的分析,这个责任你来担吗?”

周处撇撇嘴,轻描淡写道:“我来担!”“你来担?呵呵!你担得起吗?”

“我担不起?我不够格吗?那我们整个易算师协会够不够格?能不能担的起?”

周处面容一肃,正容沉声,一字一句道。

缪瑜目露惊愕之色,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瞪着周处,完全搞不清楚这老王八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这身后的少年就算是副会长又能如何?

这老王八虽然有时候也不着调,但在正事上他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今天时空之盘的异动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如此儿戏,让自己喜爱的后辈去触摸。

难道他身后的小子有什么奥秘不成?

唐柔也是吃惊不已,好奇的打量着周处,老顽童这副模样她只见过一次,曾经小蚊子犯过错误被那些人针对。

当初老顽童也是这般不惜一切代价的力保他,不惜搭上他苦心经营近百年的易算师协会!

缪瑜沉默下来,面色肉眼可见的平静下来,直至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周处!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今天给你个面子,这事我就不追究了。这事就当它过去了,给我介绍一下这个孩子吧?”

周处那张老脸瞬间雨过天晴,笑逐颜开,“哈哈,感谢缪局长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这孩子叫安子善,现在是我们协会的副会长,也是我们协会将来的第一副会长。嗯,东山省照市人,明年夏天就上高中了。”

顿了片刻,他伸手把安子善从背后拽了出来,指着缪瑜笑道:“小兔崽子,这位是中央神秘局的缪局长,来,叫缪叔叔。”

安子善很是乖巧的站在周处身侧,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副好孩子的模样,甜甜的喊道:“缪叔叔好,我叫安子善,安静的安,好孩子的子,善良的善。”

“您可以这样记住我的名字,一个安静善良的好孩子!”

缪瑜傻眼了,一脸懵逼的瞪着安子善,你安静?

你善良?

你是好孩子?

我他妈怎么就是不信呢!

周处猛翻白眼,这孩子真是戏精,自我介绍还因人而异,简直要命。

他一脸讪笑道:“行了缪局,我们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协会了,你忙吧,不打扰了。”

说完,不等缪瑜回复,周处抬腿就走,安子善非常有眼力劲儿的,紧跟在他的身后离去。

唐柔美眸闪动,笑吟吟的看向周处和陆鸦,轻点噙首后缓步而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重生的真正原因?

易算师协会一行三人离开存放时空之盘的屋子后,安子善舔着脸走到周处身侧,笑眯眯的说道:“老周同志,你跟这姓缪的有什么仇怨啊?”

周处斜睥了他一眼,目露复杂之色,慨然道:“没有任何私仇恩怨,只是因为对待同一件事,观念和态度不同而已。”

“我们之间没有对错和善恶,但观念和主张的不同就是不能调和的矛盾。”

安子善微怔,好奇道:“那你们是什么观念不同?”

周处目露沉思之色,像是在回忆往事,声音有些沧桑和低沉,“在对待穿越者的态度上,我一直秉持的观念是合作,不进行强制性的约束,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易算师协会。”

“而他一直坚持的观点就是必须进行强制约束,他认为穿越者都是定时炸弹,不确定性太大,所以加入了神秘局。”

安子善怔住了,他突然想起了前世非常出名的x战警系列电影,x教授和万磁王,作为变种人的两大领袖,对待人类的态度上截然不同。

一个主张变种人是高等种族,由变种人统治低等种族人类。

一个却主张合作,与人类和平共处,互帮互助。

此情此景,周处和缪瑜与他们何其相似。

沉默片刻,安子善看向周处不禁有些佩服和庆幸,佩服对方的魄力和毅力,庆幸自己选择加入了易算师协会。

缪瑜既然是神秘局的最高领导之一,那么对待穿越者的态度上,安子善相信神秘局应该是统一的。

神秘局是国家部门,是国家机器的代表。

以一己之力创建易算师协会,面对国家机器依然坚持己见,不妥协,为众多穿越者发声,周处真是好样的。

“善小弟,其实老顽童还教授过那个缪瑜挺长时间的易算之术,那是神秘局还没成立的时候,只不过老顽童死心眼,收了那么多记名弟子,却只收小蚊子一个亲传弟子,说什么一个就够了。”

安子善呆住了,愣愣道:“那不是说,老周算是缪瑜的师父吗?”

唐柔目露感慨之色,幽幽道:“那当然是师父了,只不过后来才发现两人对待穿越者的态度完全不同,并且大相径庭。再后来,神秘局成立后,缪瑜毅然脱离易算师协会,加入了神秘局。”

安子善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这种事自古就多的很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今天看缪瑜望着老周的神情,丝毫没有感受到师徒之情在啊,这又是为何?”

“缪瑜是白眼狼吗?”

唐柔看了眼周处,小声道:“也不算是吧,缪瑜是一个家国心很重的人,他对老顽童这种自由散漫的态度非常看不惯,他认为既为华夏子民就要一切服从国家安排,包括每一个穿越者。”

“其实老顽童创建易算师协会之后,为国家出力不少,数不清多少次他打破了通神境易算师半年最多进行一次通神易算的戒律,为神秘局进行通神易算,辅助寻找穿越者。”

“你没感受到他们的师徒之情那是因为缪瑜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公事上绝不会谈私情,更不会徇私枉法。”

安子善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他很钦佩这种能够公私分明的人,因为他自己做不到。

“老周同志,这种事情其实很稀松平常的,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三观相合的人毕竟是少数,很多人就是走着走着就散了,不奇怪。”

安子善那忧郁的神情,深沉喑哑的腔调,引的周处和唐柔面面相觑。

三人原路返回,再次坐上电梯之后,周处眉头轻皱,想了想说道:“安子善……”。

“老周,别直呼我名字,太见外了,你叫我小善就行,在家里我娘就这么喊我的。”

周处刚出声,就被安子善笑嘻嘻的打断了。

对此周处不恼反喜,目露舒心之色,朗声道:“那行,以后我就叫你小善了,咱们也看过时空之盘了,而且你差点摸到了。现在,你是否相信我的话了,关于穿越者,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

安子善头颅微扬,注视着周处的眼睛,缓声道:“我相信你了,老周。”

周处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可愿跟我交代你的来历了吗?”

安子善笑了笑道:“行,你问啥我说啥,有问必答,绝无虚言。”

周处大喜,急声道:“你既然来自未来,那未来时空之心是在哪儿找到的?”

安子善懵了,时空之心?

在哪儿找到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测我身上这个生命时钟可能就是时空之心呢!

“老周,实话说,未来的我,或者说前世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都不知道易算界的存在,更未听说过时空之心这样的东西,所以,我也不知道未来是在哪儿找到的。”

安子善面容微苦,声音干涩的说道。

周处面色狐疑的盯着安子善的眼睛,轻声道:“小善,如果你嘴里的前世是个普通人,你怎么可能重生?我们研究的所有穿越者,都有一些不同之处,你怎么可能没有,而且我的通神易算是不可能出错的。”

“我让小文回乡等你,其一是当时他做错了事情,避避风头,其二正是算到你会出现,或者说一个来自于未来的穿越者会出现。”

安子善微怔,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试探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的出现是必然,不是偶然。”

“啊!”

安子善目瞪口呆,必然?

这怎么可能?

必然的因素是什么?

生命时钟吗?

可是前世我不记得见过这个东西啊!

安子善心下大乱,猛的抬头看向周处,慌乱道:“老周,这怎么可能是必然呢?我前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啊,甚至日子都过的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爱人都跟我离婚了。”

周处愣了,唐柔面色微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不可能啊,你认真想想,你是否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跟别人相比。”

周处愁的皱起了眉头,挠着鬓角,喃喃道。

安子善沉默了,脑海中如同走马观花般回忆着前世发生的记忆深刻的事情,直到某一个情景出现。

那是一个午夜,他和自己最好的哥们陈宝峰一起在照市兖州路永吉烧烤吃酒撸串。

青岛啤酒喝到半酣之时,陈宝峰两腮驼红,双眼迷迷瞪瞪的说了一句话。

“哥,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一直都这么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俗,他们也这么说,你还有不甘于沉沦的心,你还能坚持自己的信念,而我们没有。”

“你说,你追求的是全力以赴的爱情和婚姻,跟钱没有丝毫关系。而我们呢,大部分人是想着找个有钱的老婆,少奋斗半生,各自名下都有房子,也都护的严严实实的。”

“说是结婚过日子,但就像合作一样,都有保留,都没有全力以赴。”

安子善醉的有些结巴了,“宝峰啊,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这样的爱情又有什么意思?谈婚论嫁,谈的不是感情,而是彩礼多重,而是陪嫁多厚,真是思钱想厚啊。”

“这……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爱情是爱了就全力以赴,毫无保留;我想要的友情是可以兄弟有难,倾力相助,而不是我落魄了都躲的远远的。”

“这……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和友情,这辈子我可能只有一个半兄弟了。”

这一幕场景猛然从安子善的记忆中浮现出来,越来越清晰,他面色微变,难道我的不同之处,就在这儿吗?

这才是我重生的真正原因?

“啊!”

“砰砰!”

安子善痛苦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突觉太阳穴附近胀痛的无法忍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般。

第三百一十七章 档案

乍看安子善痛苦的模样,周处和唐柔大惊,惶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哪儿不舒服吗?”

哀嚎两声,安子善嘶声道:“没……没事,就是头特别疼。”

周处瞳孔猛的一缩,面有忧色道:“晚些时候让小唐柔带你去医院检查下身体吧,怎么年纪轻轻的老是这疼那痒。”

“我这老家伙都比你身体健康!”

刚刚一刹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痛,倾刻间又销声匿迹。

安子善缓过劲来,白了周处一眼怼道:“我偶尔疼一下是小修,你出了问题就是大修,甚至可能直接就报废了。”

“你说咱俩能一样吗?”

周处笑笑没有搭理他,唐柔捂嘴轻笑,好心道:“善小弟,你真的需要去全面的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姐姐带你去吧?”

安子善心里暖暖的,闻声笑道:“真的不用,柔姐姐,我真的没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话间,再次换乘的电梯到了协会一楼。

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厅,周处轻声道:“小唐柔你先回去吧,小善你跟我来。”

安子善愣了下,看着周处,好奇的问道:“干什么去?”

“例行公事,把你的信息录入档案。”

周处笑着说道,表情平和。

唐柔对着安子善眨眨眼,俏皮的微笑着说道:“那我先上楼了,你们忙去吧。”

安子善望着唐柔远去的背影,笑呵呵的问道:“老周,柔姐这么年轻怎么就通神境了?难道她也是穿越者?”

周处神色复杂,摇头道:“她不是,她是真的通神境易算师,她是易算界的天才!”

安子善瞠目结舌,震惊道:“这么厉害?柔姐跟我说,没有师父是不可能达到通神境的,那柔姐有师父吗?”

周处微怔,在安子善听来他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说道:“有!”

“那她师父是谁?”

安子善好奇的问道,能培养出这么年轻的通神境,她师父肯定是大佬啊!

周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轻声道:“不可说,不可说。”

安子善直勾勾的瞪着他,“老周你又摆这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我就看不惯你在这装13。”

周处白了他一眼,斥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这个装13是什么意思?”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随口说道:“夸你的!我们那夸人都这样!”

周处一脸狐疑,“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

易算师协会二楼,周处的办公室内,文卜先和吴玉川正笑呵呵的闲聊着。

“吱哑”,周处办公室的木质镂空门被轻轻推开。

两人瞬间把目光投向门口,只见唐柔身姿绰约、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文卜先面色微变,刚才还乐呵呵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唐柔美眸闪烁,瞧着文卜先的面色打趣道:“小蚊子别怕,我答应善小弟,帮他照顾徒弟。”

文卜先讪笑道:“师姑,我大师父和小师父呢?”

“哦?他们呀,去档案室了。”

唐柔笑眯眯的随口说道。

话毕,她眉头轻挑,似乎想起了什么,柔声问道:“小蚊子,你小师父的身体以前有什么不舒服吗?”

文卜先微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下意识的说道:“没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才认识了半年多。”

“哦……!”

唐柔眼眸流转,若有所思的想着。

文卜先好奇的问道:“师姑,我小师父的身体不舒服吗?”

吴玉川竖起了耳朵,双目微睁,安师病了?

唐柔坐到周处的椅子上,瞥了文卜先一眼,轻飘飘的说道:“嗯,他说自己有心律不齐的毛病。”

“心律不齐?”

吴玉川一声惊呼,文卜先和唐柔不由得同时看向他。

从吴玉川到来,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的唐柔首次开口了。

只见她娥眉微蹙,平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吴玉川面色黯然,声音艰涩,“我……我父亲就是死于心律不齐!”

“啊!”

唐柔大惊失色,随即面色稍缓,柔声道:“不好意思。”

吴玉川目光黯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唐柔一脸关切,目露担心之色道:“心律不齐这个病很厉害吗?”

吴玉川抬头望着对面的唐柔,缓声道:“早年我妈也以为这种病危害不大,直到我父亲因为心律不齐而猝死,我们才知道这个病也分很多种。”

“最常见的是窦性心律不齐,这个在年轻人当中是正常现象,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是会偶尔呼吸比较急促和困难。”

唐柔和文卜先轻轻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吴玉川。

对方继续道:“第二种情况是心房颤动,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心律失常,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猝死风险也很小。”

微顿片刻,吴玉川沉声道:“我爸最开始就诊结论就是这种情况。”

唐柔和文卜先面面相觑,这意思是,还有更危险的情况?

果不其然,老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之色,悲声道:“最可怕的是第三种,那就是心房颤动、早搏、心动过速等多种心律失常交替发生时,就诊的时候临床表现就是心律不齐,这种情况猝死的风险很高,很可怕。”

“而我爸就是猝死于这种情况的心律不齐,很多小医院根本检查不出来,他们没有那样的医疗条件。”

唐柔面色剧变,俏脸猛然煞白,扭头看向文卜先急声道:“小蚊子,你们家乡经济发达吗?医疗水平怎么样?”

文卜先也明白过来,瞳孔放大,嘴唇颤抖着说:“我们那边只是一个小县城,照市连四线城市城市都算不上的。”

吴玉川也是附和道:“莲山县的经济水平确实很差,医疗条件就更不行了。”

他又安慰道:“你们先不要担心,安师这么年轻,估计就是第一种情况窦性心律不齐,安师讲自己有心律不齐的毛病时是怎么说的?”

闻言,文卜先看向唐柔,后者想了一下说道:“他说的不是很详细,只是说自己有心律不齐的毛病,去医院检查过也治疗过,只是没有根治。”

吴玉川面色微变,颤声道:“不会呀,窦性心律不齐,很好治疗的,病不严重,怎么会没有根治呢?”

此话一出,唐柔和文卜先面色大变,顿失从容。

安子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用来推搪的一句话,会引出来这么多的变故。

此时,他跟周处正坐在易算师协会三楼的一间密室里面。

这间所谓的档案室,给安子善的感觉就是密室。

四周是很厚的钢铁墙壁,不过颜色却是暗灰色,他猜测墙壁里面可能有其他的成分。

周处让他坐在一个摄像头前面,然后把自己的情况,像讲故事一样说出来。

安子善的感觉很不好,有一种审犯人录口供的味道。

这环境和感觉,跟他前世帮朋友出头打架,被录口供的场面一模一样。

不过区别是,前世录口供的时候对面坐着的是两个警察,而此时对面坐着的是周处一个人。

看到安子善面色有些难看,周处脸上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小善,你不要多想,这个条件确实简陋,没办法啊,因为穿越者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保密是首位的。”

“你更不用紧张,就当是在跟我聊天,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无语道:“老周同志,协会又不差钱,就不能把这个屋子弄的让人放松一点,搞得跟审讯似的让人很紧张诶。”

周处面露苦笑,一脸讪讪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我们都不太在意这个方面,等以后你接班了你来弄吧!”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鄙夷道:“老周同志,你可长点儿心吧,这么简单的事情又不费什么功夫,你都想偷懒。”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老顽固一个,还有,我是不会接班的,你想都不用想。”

周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不以为意道:“那可不一定!”

安子善瞪了他一眼,不耐道:“行了行了,你快说吧,该怎么做,录完档案赶紧出去,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很简单,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比如,我叫安子善,东山省照市莲山县某乡某村人,今年多大了,于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穿越到现在。”

“你穿越过来的现在的身体,是你自己的还是血脉亲属的,还是你不认识的人的。”

“最后就讲一下,从现在到你穿越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国内国外发生的大小事情,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不知道的也不要胡诌。”

“重点讲一下,国内发生了什么大事,经济的进步、科技的发展,和自然灾害。”

周处脸上挂着慈祥温和的笑容,轻描淡写的说道。

直至听他说完,安子善也没有说话,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档案也太详细了吧!

对此,周处也不以为意,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微笑着说道:“小善,你先认真的想一下,回忆一下这些年发生的大小事情,准备好了跟我说,我们就开始。”

安子善目光有些深沉,静静的望着对面的周处,默不作声。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小人物看世界

周处也不说话,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的跟安子善对视着。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明亮的白炽灯注视着沉默的两个人,周处呼吸平缓,不急促也不沉重。

安子善呼吸声略重,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银灰色的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很像前世大学时,他去学校门口网吧上网时,电脑上放置的那种。

虽然外观近似,安子善知道面前这个性能肯定好的吓人,在录制人像的时候,声音都能清晰而完整的录制进去。

可能从周处的视角来看,此时安子善是在看他,但其实对方并没有在看他。

此时安子善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焦点,只是随意的看向前方,脑子里想着周处说的这些话,录制档案材料所需要讲述的内容。

前世安子善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国外的,某国家机构无意中发现了穿越者,做的影像记录档案,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个场景,这其中虽然的确有共同之处。

他的心底有淡淡的不安,即使没有理由,没有怀疑的方向,但就是没来由的不安。

可能是因为即将透露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剥开让别人看的清清楚楚吧!

安子善想过胡诌,编造,但首先他没有那样的能力,因为要讲述的内容太多,他无法保证前言能搭后语。

其次,周处淡定从容的模样,还有就是他说的那句“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不知道的也不要胡诌”,这让安子善心中微凛,也心下稍安。

安子善以为自己想了很久,但其实也就十多分钟,周处目光微动,他看到安子善瞳孔中散乱的目光渐渐的有了焦距。

唇角慢慢上挑,一抹淡淡的笑意氤氲荡漾,安子善朗声道:“我准备好了,老周,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周处笑了,面容舒展道:“好!”

随后轻按了一下摄像头边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和声道:“小善,可以开始了。”

安子善点点头,微顿片刻展颜微笑道:“我叫安子善,安定的安,子民的子,善良的善。嗯,就是一个善良的希望国家安定的子民。”

周处一手抚额,彻底对安子善服气了,这自我介绍真的被你玩出花了。

“我是华国东山省照市莲山县山阳乡安庄村人氏,地地道道的安庄村人。今年十五岁了,还有几天就迎来十六岁生日了。现在还在上初四,明年暑假结束后就上高中。”

顿了片刻,安子善面色复杂,目露追忆之色,涩声道:“我是在2018年5月穿越的,跟朋友喝了一顿酒之后醉了,醒过来就来了。来的时候是半年前,4月初吧。”

“至于这个身体,嗯,是我自己的,这就是十五岁的我,就是这样。”

说完之后,安子善长舒一口气,笑笑道:“老周,这样可以吧?”

周处微微点头,轻声道:“嗯嗯,挺好的,没有问题的话就继续吧。就从今天往后,一直到2018年5月你穿越前,这之间发生的所有国内外大小事情,都讲一下,重点讲国内的。”

安子善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叹声道:“受限于前世没有什么成就和事业,所以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国外发生的事情除非是影响特别大的,我一概不知道。嗯,其实国内的情况也差不多,哈哈。”

周处笑呵呵的说道:“没事,有啥说啥,不管记住的是什么,都没关系。但是一定不能胡诌乱造。”

安子善点点头,慨然道:“新千年刚到,其他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好像是今年的三月份宝岛的民进党候选人陈水成了宝岛的新领导人,因为这会我还没上高中,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学习的,对时事不太关注。”

周处点点头,表示理解,并示意安子善继续。

安子善笑笑,继续说道:“01年的时候倒是发生了几件大事,首先是咱们国家申奥成功了,08年奥运会将会在京城举行。”

周处面色大喜,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其次,也是这一年,咱们国家正式加入wto组织了,具体是哪天我记不清了,能够记住是这一年加入世贸组织,还得益于学校里的大力宣传和组织学习。”

停顿了一下,安子善笑道:“对了,情深深雨濛濛也是这一年播出的,这个剧很火的当时,跟去年热播的还珠格格有的一拼。”

周处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子善说的这两个名字都是电视剧,眉头轻皱却也没有打断。

安子善虽然是回忆,但目光一直粘在周处的身上,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眼看对方没有打断自己讲述娱乐事件,心中又踏实了一些。

“不过,这一年国外发生了一件大事,嗯,可以说是灾难**件,就是911事件,发生在9月11日。”

周处猛的瞪大了眼,颤声道:“什么事情?”

安子善慨然道:“那天,有恐怖分子劫持了两架民航客机撞入了米国世界贸易中心及五角大厦,至少几千人死亡吧,影响很大,世界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后来有恐怖组织塔利班的首领拉登大叔承认此事是他们做的。”

“啊!”

周处傻眼了,神色骇然的瞪着眼睛,这真是一个重磅的消息,影响巨大又深远。

他忍不住问道:“小善,这个事情能再详细点吗?比如劫持的是哪架客机,什么时间?”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老周同志,我能记住911事件就不错了,当时也就当个故事听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只是觉得这恐怖组织胆子太肥了,真能搞事。”

“这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解一下这些事情也不是因为关心事情的进展,而是保持对外界消息的接触而已,省的周围的人都知道,自己不知道,那显得自己多无知啊,是吧?”

“你现在问我细节,我哪知道啊,我又没有特意去了解事情的始末,这个我真的没有办法啊,我也不能胡诌了告诉你。”

周处面色冷静下来,虽然瞳孔还在收缩,但语气已然平和,“行,我明白了,你继续讲吧!”

安子善点点头,目光望向周处,这中间似乎远隔山海,透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障碍,他看到了很远很远的未来。

两个人一个轻轻说,一个认真听,偶尔周处也会发问,时而兴奋,时而悲伤,时而雀跃,时而迷茫。

刚刚从02年sars病毒事件中平息激荡情绪的周处,再次被安子善的话嚇的方寸大乱。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多难兴邦

安子善面色沉重,整个人都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08年,那一年对祖国母亲来说是新生的一年,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那年我上大四在湘水省的星城市,9月份才毕业离开了学校,时间好像是四月底,应该是二十**号的时候……”

他顿了一下,在周处焦虑的目光中,缓缓道:“从京城开往岛城市的t195次旅客列车运行至胶济铁路周村至王村段时脱线,我记得有近十节车厢在铁路弯道处脱轨,冲向上行线路基外侧。”

“而此时,正常运行的东莱至彭城的5034次旅客列车刹车不及,最终以极快的速度与脱轨列车发生撞击,这辆列车也有多节车厢脱轨。”

“当时,有伤者就有几百人,具体死亡人数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这是建国后发生的最惨烈的一次交通事故了。”

周处面容沉痛,瞳孔微缩,涩声道:“这件事你又为何记的如此清楚?”

安子善苦笑,面露回忆之色的说道:“你不清楚老周,08年那会互联网的应用和发展已经非常普及了,我们学校大部分宿舍里的学生都有电脑,我们宿舍共四个人其中三个人都有电脑。”

“当然,因为是穷学生,所以显示器都是大头长屁股的那种,这种新闻在网上传播很快的。”

周处愕然,原来是这样的吗?

互联网产业当兴啊!

安子善看到他愕然的表情,咧咧嘴道:“当然,也不全是因为互联网的兴起,主要原因还是我们宿舍四个人,有三个都是东山省的,一个东莱、一个岛城,另一个就是我,照市的。”

“这起车祸中,岛城那个同学,他的父亲就在t195次列车中,我们几个的感情非常要好,所以才会对这起事件很清楚。”

周处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行,我记住了,你继续吧,小善。”

他说完后,安子善却没有任何反应,目光悲戚的望着他,静默了好一会才缓声道:“这……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就发生了一件举国皆悲的事情,那一天是中午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我正坐在电脑前面玩着完美时空开发的网络游戏诛仙。”

“当时……”

安子善目光迷离,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中,那一段在记忆中烙刻的最深的青葱岁月。

“当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椅子在晃动,我以为他们三个谁起床了,在跟我开玩笑,我就很恼怒的吼了一声,别晃。吼完之后,在网吧通宵一晚还在上铺酣睡的三个家伙猛的惊醒。”“那时我才发现,并没有人晃动我的椅子……”

周处的面色变了,阴晴不定,目光阴沉凝重,瞳孔剧烈收缩,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安子善面色凝重的看着周处,轻轻的说道:“而且,不但我的椅子在晃,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和电脑显示器都在微微晃动,同时我看到游戏里面,世界频道都在刷屏说他们那边……地震了。”

周处心中咯噔一下,慢慢的沉了下去。

“老周,你知道世界频道里那些人说的话吗?当时我就吓傻了,北到辽东省,西到大兴,南至羊城,东至魔都,大半个华国都有震感,后来我才知道甚至于泰国、越南,西至巴基斯坦等亚洲多个国家和地区均有震感。”

周处面色已经惨白了,白若素缟,瞳孔急剧放大,嘴唇颤抖着,嗫嚅道:“这……这次地……地震发……发生在哪儿?”

安子善哀声道:“发生在蜀川省汶山县的映秀镇,那是震中!”

“你知道吗?老周,这次地震的强度比76年发生的唐山大地震还要强,里氏震级达到了八级啊,汶山地震严重破坏地区超过十万平方千米,其中,极重灾区共10个县市,较重灾区共41个县市,一般灾区共186个县市。”

周处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汗水顺着鬓角的皱纹缓缓流下,双手不停的颤抖。

安子善缓了一会后道:“老周,那天是5月12日,2008年的5月12日,那一天是祖国之殇,是全国人民之痛……”

“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给无数家庭带来了灾难,但华夏子孙在灾害面前,空前团结与坚强,那一刻,我们都是汶山人,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支援汶山。”

“没有人是孤独存在,每个人都是这个社会整体的一部分,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和热爱。”

顿了片刻,安子善面露哀求之色,痛声道:“可是,那么多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吗?前世我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我能够重生多好,那么多遗憾,那么多灾难,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不管我的力量多大,我都会以我的方式去阻止灾难的发生,或者降低灾难的损失,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和容颜都将可以继续在这人世间微笑向暖。”

“老周?你说,这一世这些灾难能不能不再发生,那些微笑的容颜都可以站在面前,而不是留在心间!”

周处面容痛苦,恐惧,哀戚,而那双虽苍老却不浑浊的双眼则露出了希翼的光芒。

易算师协会的地下,神秘局所在区域的另一边,那个战车遍布的秘密基地内,一个约七八十平的房间中,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中显示的正是安子善面容哀伤的模样。

安子善说出的这句话,房间里坐着的四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他脸上每一丝表情和神态,都纤毫毕现。

其中两人身穿灰色中山装,面容略显疲态,年龄大约有五十多岁,另外两人则身穿草绿色军装,胸前挂满了各种勋章,还有一条斜挂的绶带,面相来看跟前两人年龄应该相仿。

四人面色阴沉似水,嘴唇煞白,没有丝毫血色,目光凝重如冰,房间内的气氛压抑之极。

其中一名军装男子声音粗豪,深深的皱着眉头,狐疑道:“你们说,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坐在四人最右侧的灰色中山装男子面色凝重,逐字逐句道:“我认为此事为真的可能性较大,前次国情咨要,地质部门的报告我有看到,印度洋板块在以每年约15cm的速度向北移动,使得亚欧板块受到压力,并造成青藏高原快速隆升。”

“他们分析,如果印度洋板块持续这种走势,会造成构造应力能量的长期积累,长此以往下去,一旦释放威力巨大,破坏力惊人。”

这人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全部神情凝重起来。

这人左侧的灰色中山装男子双眼微眯,长叹道:“天灾大难呐,国家需要早做准备了!”

众人缓缓点头,目光沉重的望着屏幕中的安子善。

易算师协会三楼的档案室里,周处面色哀痛而又严肃的望着安子善,慢慢的点了下头。

安子善笑了,慨然道:“还好,还好我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这个08年啊,其实更像是一部悬疑片,充满了历史的吊诡。”

“8月份,奥运会成功在京城举行,那是一个并不寻常的桑拿天,就连车水马龙的京城cbd也显得意外空旷,为了这次奥运会我们花费了420亿美元,创下奥运会之最。”

“新的航站楼和奥运场馆、工厂停工、外网解禁、公交降价、出租车司机学习英语、志愿者……这一切都显示,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已经准备好拥抱世界。”

安子善猛然神情激动起来,轻喝道:“如果我们国家的崛起有时间表,这一年当属于我国崛起元年,因为多难兴邦!”

“这是大悲大喜的一年,也是我国真正走向世界舞台中央的一年!”

周处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很是认同安子善这句话。

多难兴邦!

第三百二十章 沉默的唐柔

安子善同周处,这一坐就是数个小时,从上午十多点钟到了下午一点多,虽过了饭点,但两人谁也没有提吃饭的事情。

就这么相对而坐,像老朋友一般,闲聊着,安子善时而高兴,时而悲伤的缓缓讲着,周处时而欣慰,时而忧愁的默默听着。

猛然间,安子善有些恍惚了,感觉自己如同处于错乱的时空中,跟老友畅谈他所不知道的未来。

恍惚间,安子善突然想到,或许自己是最幸运的重生者吧!

前世他看过那么多的重生文,重生者都憋着自己的心事,谁也不敢说,也不敢告诉,原因无非是惧怕而已。

而自己呢?

不但告诉了家人,得到了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而且还安然的坐在这儿,心无顾虑的跟周处畅谈着未来二十年的风云变幻,莫名的安子善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动,这股感觉不是针对谁。

只是在感动,单纯的感动。

前世发生那么多苦难,今生会不会平安喜乐?

得到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和对未来的未卜先知,祖国会不会发展的更快,更加强大?

但愿,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

档案室里面,安子善的戒备心越来越低,事无巨细的讲着之时,二楼周处的办公室里面,唐柔、文卜先和吴玉川三人却坐不住了。

几人猜测安子善的心律不齐可能是误诊的第三种情况时,都吓坏了,商量着等安子善回来,马上带他去检查身体。

然而,三人没想到这都十二点多了,到饭点了,安子善和周处还没回来。

唐柔面色不悦,冷着俏脸气咻咻的说道:“老顽童办事就是不靠谱,善小弟首次来京,初次认识,连个接风宴都没有就算了,午饭也不吃了。”

“善小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怎么能不按时吃饭?”

面对气咻咻的唐柔,文卜先面色讪讪,小声嗫嚅道:“可能大师父跟小师父聊的太投机,一时忘记了时间,师姑别生气,等两位师父回来,我们一起给小师父安排接风宴。”

唐柔美眸睁的大大的,剜了文卜先一眼,斥道:“这都要错过饭点了,一顿饭能当两顿饭吃啊,善小弟本就有心律不齐的毛病,这万一因为太饿了犯病怎么办?”

“这……”

文卜先面色赧然,哑口无言,再说倒是显得自己不在乎小师父一样。

于是,他瞟了一眼吴玉川,使劲的给他使着颜色,吴玉川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你惹不起这姑娘,我就惹得起啊!

心理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吴玉川还是很无奈的张嘴了,“唐姑娘,我们在这傻等着也不是个事,要不,您去看看?催一下?”

文卜先一怔,诶,我怎么没想到?

唐柔愣了下,笑逐颜开,一脸高兴道:“不错,我去看看去,这老顽童怎么录个档案这么墨迹呢!”

说做就做,唐柔笑着站起身,高跟鞋踩着木地板踏踏响,看了依然坐在原处的两人脆声道:“你们先坐着,我去瞅瞅这俩人干啥呢!”

吴玉川和文卜先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唐柔如风一般冲出屋子,踏踏响声快速远去。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相视苦笑摇头。

唐柔径直来到二楼西首,楼梯口边上第二个房间,门框上钉着一块竖着的木牌,上面写着檔案室三个字,她毫无迟疑,推门便入。

“砰!”

屋子里一个体型跟何其正极其相似的胖子被突然的推门声吓了一跳,关键这声音大的哪像是推门啊,踹门还差不多。

“贾多宝,老顽童呢?”

这胖子站在一人字形木梯上,立在一架档案前,正在查看手中的档案资料,这档案架子是木制的,共有四层。

屋里整齐的摆放着这样的架子有十多排,每排档案架的长度大概有十数米。

贾多宝刚刚被猛烈的推门声吓了一跳,心脏嘭嘭直跳,还没缓过劲来,就被这一生娇喝嚇的脚底一软,从人字梯上滑落在地。

于是,“踹门”而入的唐柔就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躺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哀嚎不已。

唐柔愣了一下,诧异道:“贾多宝,你怎么了这是?”

贾多宝目露幽怨之色,看的唐柔猛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起右手,作势欲打,恼怒的唾道:“贾胖子,你再这么看我,我打你了啊?”

似乎这话唤起了贾多宝记忆中不堪回首的场面,他猛的缩了下脖子,胖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谄媚的笑容,哭声道:“师姑,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唐柔眉头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环顾屋里一圈后诧异道:“我问你,老顽童人呢?”

贾多宝愣了下,一脸不解的回道:“周会长没来啊?师姑找他作甚?”

唐柔朱唇微张,呆了片刻,声音猛的提高了三分,疑道:“你说什么?老顽童没来?怎么可能?你一直没出档案室?”

贾多宝苦着脸,点点头,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咧着嘴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倒吸着凉气缓声道:“没来啊,师姑,我就出去两趟上了个厕所,午饭也是在档案室吃的啊,周会长肯定没来,来了我必然知道啊!”

唐柔瞪了眼,她相信贾多宝不会骗她,但老顽童跟善小弟没来?

那会去哪儿了?

关键是这俩人不是办完事离开了档案室,而是自始至终都没来!

没来档案室,老顽童为什么会说带善小弟来录档案?

唐柔面色阴沉下来,斜睥了贾多宝一眼冷声道:“行了,你忙吧,我走了!”

贾多宝微怔,忙道:“诶,那个师姑,我送送您啊!”

“不用!忙你的吧!”

唐柔遥遥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留下贾多宝傻站在人字梯旁发愣。

走出档案室的唐柔脚下一顿,似乎想起来了,赶忙从黑色羊绒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一顿操作之后打了出去。

她满脸期待之色的盯着手机屏幕,然而,几十秒过去了,无人接听,唐柔一直等到响铃结束,周处都没有接电话。

她面色慢慢的难看起来,双眸流转,若有所思的想着。

他们会干什么去了呢?

安子善的电话,她还没有保存,想到此节,唐柔又面带忧色的匆匆回到办公室门口,推门即进,对着坐在椅子上发愣的文卜先喊道:“你有善小弟的电话号码吗?给我!”

文卜先怔了怔,疑惑道:“师姑,你没找到大师父和小师父吗?”

唐柔眉头轻蹙,不耐道:“没找到,没在档案室,贾胖子跟我说,他们就没有去过档案室,你赶紧给我善小弟的电话!”

文卜先懵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不是说他们去了档案室吗?”

唐柔怒了,瞪着双眸高声斥道:“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们分开的时候,老顽童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别问了,赶紧给我手机号码!”

文卜先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找到安子善的号码,当场念给唐柔听,对方马上拨了出去。

然而,响铃几十秒后,直至响铃结束,依然无人接听!

把号码存入手机,又慢慢的将手机放进外套口袋,唐柔面色阴沉的坐在了椅子上,绣眉拧起,不知在想什么!

从对方冲进来,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吴玉川跟文卜先面面相觑,还没搞清楚状况,为什么唐柔突然沉默下来了?

而周处和安子善又去了哪儿?

就在屋子里突如其来的安静之后,外边的走廊响起了一阵嬉笑声,听声音似乎是个少年。

笑声传来的一瞬间,屋内的三人几乎同时抬起了头望向门口!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看病

正在密室中的周处恍若无意的低了下头,在他的身下桌子旁,此时有一块很小的显示屏亮起,面积大概有成人巴掌大小。

这显示屏做工非常考究,从外观和颜色来看,如果没有亮起,看起来就像是桌体。

看到上面显示的内容,他心头微跳,想了一下温声笑道:“小善,既然想不起来了,就算了。这次档案录入就到这儿吧,我相信以后的日子里你会想起来更多的内容。”

“到时候想起来再告诉我就行,随时进行补充,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国泰民安和国家的发展,你明白吗?”

安子善笑笑,认真的点点头,缓声道:“我明白的,老周,放心,只要我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一定马上给你打电话。”

周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苍老的面庞浮现出慈祥的笑容,温声道:“行,那我们就出去吧!”

两人笑着,一同走出了密室,这密室门口还有一间小室,有工作人员坐在其中,看到两人走出来后,把他们的手机递了上来。

周处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手机,诧异道:“喔,小唐柔给我打电话了,可能他们着急了,哈哈。”

安子善闻言,也瞅了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过,下意识的拿给周处问道:“老周你看看,这个号码是柔姐姐的吗?”

周处瞥了一眼,眉头轻抖,笑道:“对,就是小唐柔的,看来他们真的着急了,我们快走吧!”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随手把唐柔的号码存进了手机。

走了两步,周处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向安子善一脸严肃的嘱咐道:“小善,你今天讲的这些事情,录入档案的事情,谁也不能讲,包括唐柔,明白吗?而且,穿越者录档的事情,因为唐柔不是穿越者,所以她并不知情。”

“这件事你也不要告诉她,她如果问起,我来回答就行,明白吗?”

安子善微怔,随后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个他也理解,毕竟身份和情况不同。

周处笑了笑,再次说道:“唐柔跟我们不一样,穿越者和普通人毕竟不同,有些事我们需要避嫌,我想你应该明白。”

“明白的,老周,前世我开公司也懂这个道理,职责不同,有些职责内的事情就不能随便跟别人讲,虽然都是同事,但是也是有分工的。”

安子善洒然一笑,深以为然的回道。

周处轻捋了下胡须,一脸赞赏道:“好孩子,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个理,走吧!”

俩人说说笑笑的下到二楼,然而安子善却发现周处并不是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他带着自己来到了二楼西首,一间门上挂着檔案室标识的房间外。

在安子善好奇的目光中,周处微笑着敲响了房门,“请进!”,一声粗重的男声传出,周处推门而入。

贾多宝不知道在档案架前收拾什么东西,唐柔来的时候,他在第三排档案架边上,此时已经挪到了第五排档案架靠近门口的位置。

听到敲门声,他好奇的望向门口,然后就看周处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浅笑吟吟的少年。

贾多宝大惊,“嘭”的一声,直接从一米多高的人字梯上跳下来,不顾脚底板被反震的有些疼痛,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小跑着来到刚进屋的周处面前,谗笑道:“周会长,您怎么来了?”

周处面带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老贾啊,这位是新来的副会长,安子善,他的详细资料老何那边有,你去找老何,然后把小善的资料做入咱们协会的档案。”

贾多宝一脸愕然之色,结结巴巴的问道:“副……副会长?就……就是您身旁这位小哥吗?”

听到周处喊此人的名字,安子善猛的笑了,笑的意味深长,贾多宝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这新任的小副会长是什么意思。

其实安子善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突然意识到这人的名字和一楼那个何其正,跟前世两款出名的凉茶很像啊,会不会还有个叫王老吉的。

“哈哈。”

安子善想的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周处和贾多宝同时看向他,俩人目露疑惑之色,根本没明白这笑点在哪儿?

看到两人不解的神色,安子善忍住笑摆了摆手轻声道:“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老周你继续说。”

周处一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扭头看向贾多宝,微笑道:“对,他就是副会长,通神境易算师的修为,将来也会是咱们协会的第一副会长。”

贾多宝骇然变色,颤声道:“第……第一副会长?好的,周会长,我这就去办。”

周处笑笑,神色不变道:“嗯,去吧,我们走了。”

“走吧,小善。”

安子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向着贾多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两人出门之后,径直往周处的办公室走去,路上安子善越想越觉得好笑,何其正、贾多宝。

“哈哈。”

安静的坐在周处办公室,沉默不语的三人猛然听到了安子善开怀的笑声。

周处推门而入,安子善紧随其后,进来后就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三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安子善怔了怔,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唐柔俏脸含煞,盯着周处,冷哼道:“老顽童,你们去哪儿了?我给你们俩人打电话都不接,而且贾胖子那边我也去了,他说你没去。”

周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好奇的问道:“你找我们干啥呢?不是让你们等着吗?”

顿了下又道:“我们去过老贾那边,他不在,然后小善讲没来过颐和园,我就陪他出去逛了逛,回来后又去的老贾那边。至于你的电话,我们确实没接到,可能是信号不好吧!”

唐柔不高兴了,气咻咻的回道:“不接电话,要什么手机,老顽童你就是这么不靠谱。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善小弟不饿吗?”

“善小弟头一次来京,午饭都吃不上,你太过分了。”

安子善呆住了,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暖声道:“我没事的,柔姐姐,我还不是太饿。”

周处张了张嘴,默然无语,唐柔这话说的没毛病,他不与其争执。

唐柔蹙起娥眉,看向安子善埋怨道:“善小弟!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按时吃饭才行,再说了,你这心律不齐的毛病,饿厉害了会有诱发危险的。”

安子善傻眼了,干巴巴的问道:“什么东西?心律不齐?”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搪塞的话,居然让对方看的这么重要,安子善是一个有些感性的人。

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会记在心底,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加倍回报对方。

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

素昧平生的唐柔如此对待他,顿时把他感动的七零八落,虽然才认识短短半天,安子善却在心底认了唐柔这个姐姐。

唐柔面色严肃的望着安子善,温声细语道:“善小弟,你别怕,我们去检查下,心律不齐不是什么大毛病,能治愈的,不怕啊!”

周处眉头皱起,若有所思的品着唐柔这话,似乎话中有话啊,这心律不齐的毛病,很严重吗?

难道能危及到生命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很多事需要改变一下了。

安子善一脸懵逼的望着唐柔,什么情况?

这腔调怎么就像我得了绝症一样。

此时,吴玉川忍不住插了一嘴,轻声道:“安师,唐大师跟我们说过了,你有心律不齐的毛病,恰好我对这个病很了解,所以我们猜测……”

安子善目瞪口呆的听着吴玉川详细的讲了一遍心律不齐的毛病都有哪几种情况,以及最可怕的一种会致人猝死。

他方才知道,原来吴玉川的父亲早年是死于心律不齐。

“所以,唐大师才会这么担心您,想找到您尽快到京城的大医院详细的检查一下。”

最后吴玉川如是说道,旁边的唐柔猛点噙首,对着吴玉川伸出了大拇指。

屋子里又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来,安子善目光复杂,他知道自己那话只是搪塞之语,当然,也不完全是,因为前世他在高一的时候,确实有心律不齐的毛病。

可是在挂了一个多周的点滴之后,就已经治愈了。

至于现在他有没有这个毛病,他也无法确定。

不管有没有,他很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关心,无论他们几人出于什么目的。

周处面色阴沉下来,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吴玉川说的话,片刻之后沉声道:“不要胡乱猜测,去检查下就知道了,现在就去!”

安子善愕然,讷讷道:“不用吧,我真的没事!”

“用!”

四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安子善傻眼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风雨将至

2000年1月23日。

这天,易算师协会出现了一名新的通神境副会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协会,尤其是当一些人从贾多宝和何其正两人口中得到了证实之后。

这新任副会长居然只有十五岁,而且还是小师姑唐柔陪同办理的入会流程,第一副会长周处陪同做的档案登记录入。

一时之间,关于安子善的所有信息被传的到处都是,众说纷纭,甚嚣尘上。

有人说他是失踪的会长培养的衣钵弟子。

有人说他是易算界某个隐士家族的天才。

还有人说他是周会长的小师弟,更有甚者居然说安子善是唐柔同父异母的弟弟,真的是越传越离谱。

安子善被四人生拉硬拽的拖上车,赶往安贞医院的时候,贾多宝来到了何其正的办公室内,俩人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

“老何,你是说这位小师叔是东山省照市人?”

贾多宝一脸疑惑的望着唇角带笑的何其正,确认道。

何其正小眼睛眯起,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掷地有声的说道:“错不了,我亲自给办理的入会流程,我能不清楚吗?当时是师姑陪在身边的,我看师姑对他可是热情的很。”

说到这儿,何其正两腮上的肥肉抖了抖,鬼鬼祟祟道:“你说,真相会不会就是外界传言的安子善就是师姑同父异母的弟弟?”

贾多宝白了他一眼,无语道:“老何,你咋也信这么幼稚的传闻,那同父异母怎么姓氏不同啊,又不是同母异父。”

何其正怔了怔,轻叹道:“那倒也是,那你说他今年才十五岁,这么年轻怎么就通神境了呢?想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才堪堪望颜境,这日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谁知道呢,这人啊,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贾多宝一脸感叹的说道,莫名的有些意兴阑珊,差距太大的时候,正常人都会有绝望的情绪。

何其正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他觉得就算对方是通神境,副会长,可跟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和恩怨,况且,他觉得安子善人如其名,挺和善的。

沉默了片刻,何其正目露思索之色,言之凿凿道:“我倒是觉得,安子善是咱们失踪会长的衣钵弟子可能性比较大。”

贾多宝猛的瞪大眼,目光微凝,颤声道:“何出此言?”

何其正摇头晃脑的说道:“你看啊,传言会长是十多年前失踪的,而这个安子善呢又十多岁,这时间是不是很巧?再说了,这么年轻的通神境易算师,我也想不出谁能教导出来。”

“就算再有天赋,也得从小培养修炼吧?这易算界,还有谁有这本事?”

“反正咱们协会,周会长没这本事,他的衣钵弟子文卜先到现在还卡在通神境的门槛上,都这把年纪了,估计此生无望了。”

贾多宝一脸正色,频频点头,深以为然道:“照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啊,你说会长失踪那么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其正面色微变,言语上有些慎重,不着痕迹的瞥了对方一眼,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关于会长的话题,协会三令五申不能闲谈。”

贾多宝状若无意的笑笑,轻声道:“老何你比我加入协会早的多,知道的肯定多,我这不是好奇吗,就是随口问问?”

何其正撇撇嘴,轻嘲道:“你个贾胖子就是这臭毛病,好奇心太重了不行。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好奇心太重,嘴不把门,可能宣传部部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文卜先因为那事退了宣传部长的位置,你跟王老吉竞争宣传部长,你说,要不是因为你这臭毛病,这宣传部长的位置,怎会被王老吉得到?”

谈及陈年旧事,贾多宝面色黯然,当年他也是激流勇进,敢打敢拼的人,怎么会因为安子善十五岁的通神境就意兴索然。

当年的他,就算跟对方差距再大,他也敢于拼搏,敢于尝试,绝不认输。

然而,就是因为跟王老吉竞争宣传部长的位置失利之后,他才心灰意冷,那之后他才明白,这个社会主要靠的还是关系、背景,而不是能力、天赋。

你再有能力和天赋,不为有权者、有势者所用,只会在成长的路上夭折。

那些真正的有权者和有势者不会允许,不为自己所用的有天赋有威胁的人存在。

自己竞争宣传部长失利后,流言蜚语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是因为自己好奇心太重,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嘴不把门所致。

呵呵,事实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真实的原因估计除了自己,不会有人知晓吧!

贾多宝自嘲的笑笑,浑不在意何其正怎么说自己,这样的话,这些年他听过太多了,早就已经学会了淡然处之。

何其正看到贾多宝不欲多言,也不为己堪,当即收口不语。

当年事情的始末,他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可能并不全是因为对方的好奇心重所致。

沉默半晌,也不知何其正是如何想的,竟幽幽的说道:“我入会的时间也只是比你略长而已,而会长那时失踪已久,流言很多。说的最多的是,会长是因为去寻找突破通神境的修为瓶颈才失踪的。”

贾多宝呆住了,面色骇然,难以置信道:“会……会长难道是要……要进入传说中如仙境的易算修为?”

“我的天呐!”

“如仙境的易算之术,会不会真的跟陆地神仙一般!”

何其正摇头叹息道:“不知,距离太过遥远,通神境我们都没有达到,不必多想。我说的这些也是传言,事实如何,并不清楚。”

贾多宝轻轻颔首,不知想到了什么,俩人一时沉默下来。

……

易算师协会总部三楼的一间屋子,门口牌子上写着宣傳部。

房间布局考究,从格调上看,完全保持着清朝的古色古风,案几横置,官椅在后。一组做工考究的仿古镂空木制沙发上铺着厚厚的暖垫,茶几的四脚上雕刻有吐珠的龙头。

一个身穿绛纱福字棉袍的精瘦男子随意的靠坐在官椅之上,望着面前桌子上放置的一份文件沉默不语,文件的标头上写着斗大的“安子善”三字。

半晌之后,这男子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王老吉?你讲!”

这身穿绛纱福字棉袍的精瘦男子正是王老吉,易算师协会六大部门之一,宣传部的部长。

“嗯,是我,安子善的资料已经有了,晚上老地方见。”

“好!”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回程

下午安子善被四人硬生生拖进安贞医院,如上流水线般做了一整套检查,最终唐柔找的那位号称首都内科圣手的周大夫一脸无语的宣布安子善心律不齐的毛病已经康复。

四人一脸不信,尤其是唐柔反应最为激烈,俏脸含怒道,如果安子善的心律不齐已经好了,那么上午怎么会心悸的喘不过气来?

这话说的周大夫皱起了眉头,分析道就这一个症状不足以说明安子善心律不齐的毛病没有康复,人在过度紧张或恐惧的时候也会出现强烈的心悸而导致呼吸困难。

最终的结果是几人一脸狐疑,各自惴惴的离开了安贞医院。

其实唐柔清楚这周大夫说的**不离十,安子善的病八成真的好了。

安贞医院作为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三甲医院,不管是医疗设施还是科研水平都是顶尖的,而周清玉更是在京城各大医院的内科专家中首屈一指,被誉为内科圣手。

自己在场的情况下对方依然确认安子善的心律不齐已经痊愈,那么就肯定是没问题了。

那么,真正的问题来了。

安子善是因为即将看到时空之盘太过紧张了,才出现的这个症状吗?

这一刻,周处也在想这个问题,想的方向跟唐柔基本一致。

从安贞医院离开,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唐柔非要做东带着一行人去了王府饭店。

王府饭店自1989年开业以来,已然成为京城最豪华饭店的标志,它座落于繁华的王府井市中心,饭店与**和紫禁城仅在举步之遥。

那秀丽的外观体现着中华古典建筑和现代建筑的完美结合,中华传统风格的牌楼,琉璃瓦飞檐屋顶交相辉映,既有宫廷之典雅,又不乏现代之风范。

对于王府饭店,安子善看得出来唐柔非常熟悉,饭店的一些工作人员对其异常熟稔,又很是尊敬。

唐柔笑靥如花,兴致很高,从进入王府饭店后便拽着安子善的胳膊一马当先,如数家珍的介绍着,“饭店在97年初的时候重新装修过,善小弟,你看现在是不是焕然一新了。”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频频点头,唐柔娇笑道:“这还不止呢,现在客房里不仅更新了所有的家具、电器,还更新了可以遥控电视、空调、收音机、警铃、请勿打扰显示和打扫房间显示的床头电子控制板。”

安子善微惊,这王府饭店确实财大气粗,现在这个时间能用上电子智能控制板的酒店真没几家。

他好奇的问道:“柔姐姐,这家饭店跟你什么关系啊?”

唐柔微怔,笑笑道:“跟我没什么关系啊,就是一个朋友开的。”

“哦……。”

安子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戳破,只是一个朋友开的吗?

就你这状态,如数家珍的模样,搞不齐就是自家的产业吧!

第一眼看到对方,安子善就有所猜测,因为对方这身打扮可是很潮的,拿到二十年后都是有品位和格调的。

这样的打扮,其身份必然也不俗,至少家境肯定阔绰无比。

当晚的饭菜也极尽丰盛,晚餐后安子善一行三人就势下榻于王府饭店的行政套房内。

2000年1月24日早晨,农历腊月十八,安子善一行三人在唐柔和周处的陪同下离开了王府饭店,准备返程。

一直到安子善三人上了飞机,周处都没有提过通神境易算之术的切磋。

从安子善入京,到离开,只字未提,此时他想来,这通神境易算切磋看来只是周处的由头,诓骗文卜先带他进京的理由。

昨夜在王府饭店,文卜先曾问及安子善同周处的切磋之事,安子善笑而不语。

当吴玉川也加入到好奇的追问行列之后,安子善方才轻描淡写的说道:“已经比试过了,周处技差一筹。”

两人惊诧愕然,吴玉川更是震惊失语,看到两人震惊的模样,安子善暗自笑道,这事谅周处那老家伙也不会否认。

至于会不会承认,那自己就不知道了。

文卜先舔着脸缠着安子善让他讲讲详细经过,安子善一副高人做派轻笑道:“不可说,我肯定不会告诉你的,你可以去问老周!”

文卜先猛翻白眼,嘟囔着,“大师父才不会告诉我,他凶的很。”

这话说的安子善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咋滴,就我好说话啊?不敢问老周,缠着我。

瞅见这情况,文卜先自知失语,赶忙借口上年纪了犯困了,抬脚就溜回自己的房间了。

三人马不停蹄的再次回到莲山县,已经是当天下午一点多了,吴玉川先把文卜先送回家,尔后才送安子善回家。

路上,吴玉川看了眼后座闭目养神的安子善轻声道:“安师,过两天我就回渝都了,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办的吗?”

安子善睁开眼,淡淡的望着前面吴玉川的背影,轻声道:“你也该回去了,龙湖总部还有那么多事去处理,马上就要过年了,里里外外都需要准备下啊!”

吴玉川从后视镜看了安子善一眼笑道:“总部那边有我没我区别不大,至于家里,有我老婆和我妈置办也就够了。”

顿了片刻,慨然道:“我成年在外,她们也都习惯了,有的时候忙起来,年夜饭都赶不上的。”

安子善默然轻叹道:“是啊,年年都是团圆年,却有太多的人得不到团圆,有人因为工作,有人因为职责,有人因为距离。”

“总而言之,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不容易和不得已。”

安子善这话说到吴玉川的心坎里了,他一脸苦笑道:“真的是这样,在很多人面前作为龙湖的老板,都觉得我很风光。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了现在的局面我付出了多少。”

“当初我创业的时候,是真正的从零开始,没有任何人给我提供任何的帮助。我干过很多的工作,在建筑工地搬过砖,扛过水泥,在餐厅做过服务员,洗过盘子。”

“公司刚创立的时候效益不好,为了维持公司的运转,我还贩卖过服装摆过地摊……”

安子善的话无意中打开了吴玉川的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跟他倾倒起了苦水。

安子善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成功人士的传记,似乎富一代都是在艰苦卓绝中走向成功的。

真的是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除了各种二代。

车子行驶到安庄村的村头上时,安子善轻声道:“老吴,就在这儿停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也没有多远了。你没事就早点回渝都,我这边没有什么事情,其他的过完年再说。”

吴玉川闻言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远远的望着有些模糊的安庄村,好奇道:“安师?您确定要自己走回去吗?”

“嗯!”

安子善轻轻颔首,笑道:“你不用管我,你忙去吧,早点忙完早点回家。”

“好的,安师,那么再见,嗯,新年快乐!”

安子善失笑,打趣道:“新年快乐,你这个早年拜的可是真早。”

吴玉川哈哈大笑,挥了挥手,驾车远去。

静静的矗立在村头,直到那抹黑色的影子都看不见之后,安子善右手提着旅行包转身往安庄村走去。

寒冬腊月的时节,安庄村头除了不足两车道的村道旁还有两排光秃秃的杨树,西边那片被砍伐一空的树林,不知哪家给种上了越冬的小麦,深绿的色泽给荒芜的田野带来了一丝生气。

迈着轻快的步伐不急不缓的往村里走去,左右打量着熟悉而又有些许陌生的景物,安子善一时间恍惚失神。

刚刚从改革春风吹过的首都归来,从富丽堂皇,高楼遍地的京城回来,来到荒僻落后的乡村,猛然间有些如梦似幻的味道。

“小……小善?”

安子善望着路边的田野和远处朦胧的村子怔怔出神时,一个厚重的男声响在耳后,惊醒了发呆的他。

安子善回过头来,望向身后,只见张记考推着自行车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安子善笑了笑,轻声道:“舅,你这是去哪儿了?”

张记考大喜,面上的忐忑之色尽去,开心的回道:“我刚从咱们的菜园里回来啊,回家拿点东西,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安子善微微一笑,随口说道:“去了趟县城,买了身过年衣服。”

“噢!我带你回去啊?”

张记考拍了自行车的后座,笑道。

“不用了,舅,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没有几步路了,你快忙吧!”

“那行,等过年来我家吃饭,我跟你娘说过了,你跟你哥都要来啊!我家你弟弟很佩服你们学习那么好,跟我说了很多次,想跟你们兄弟俩一起吃个饭。”

张记考笑容满面的说道,目光中透射出期待的神色,忐忑不安的望着他。

安子善愣住了,他没想到刚回到家就收到了邀约,在往年,从来没有人喊过他们兄弟俩去谁家吃饭。

安庄村有个习俗,正月里很多亲近的人家会相互请酒,村主任张信被约的最多,其次就是那些在村里干点官职的。

那些家境好的,混的开的也经常相互聚聚。

安子善家不是没有请过酒席,但跟他们家来往的基本都是穷哈哈,苦哈哈的亲戚。

而且最多是请安家业前去,张桂云和安氏兄弟在家自便。

像张记考家的情况,在安庄村算是中等偏上的家境,跟安子善家虽沾亲带故,却也从未相互请酒过。

更遑论借口其子请安氏兄弟做客了,他那儿子虽低安子善一级,且同在山阳初中就读,却从未有过交集。

蓦然间,安子善意识到,这个春节似乎会很忙!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变化

告别了张记考,安子善一路溜达着回到家时,发现父母和大哥都在。

他一脸惊诧的望着三人,好奇道:“爸,娘,怎么回事,怎么你们都在家啊?”

安家业微笑着望着他,张桂云一把将安子善揽进怀里,双手握住他的胳膊,将他转来转去,仔细打量了好几遍。

安子善哭笑不得的问道:“怎么了啊,娘?我好好的,没少肉,零件也都在。”

张桂云眼睛有些湿润了,哽咽道:“不看看,娘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跟你爸都没去过,什么忙也帮不上你。”

安家业面色黯然,站在中屋的地上望着他们母子三人。

安子善苦笑,轻轻的揽住母亲的胳膊温声道:“娘,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我跟大哥健健康康的长这么大,不都是你们的功劳吗?再说了,我去京城也不是一个人呢,还有老师一起的。”

张桂云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此时,安子良笑嘻嘻的说道:“弟弟,去京城有没有见过**啊?”

安子善笑了,声音轻快道:“见过呢,很是壮观,很漂亮。等有机会,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啊!”

说到这儿,安子善猛然怔住了,扭头看向父母,红了眼眶。

他突然记起前世自己也是这么跟父母说的,等以后赚了钱带他们一起去**看看,可直到自己重生,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这个说了好多年的承诺,只是一直挂在嘴上而已。

看到儿子突然不说话了,而且眼睛红红的,安家业心中咯噔一下,慌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老二,在外面受欺负了吗?跟爸说,不怕,爸给你做主。”

张桂云也是紧张了起来,安子善破涕为笑,故作开心的说道:“我没事,爸,娘,就是感觉好久没见你们了,好想你们。”

张桂云愣了下,笑了,面色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傻孩子,你才去京城两天呢,又不是两年。你以为是刚上初中那会啊,你哥都跟我们说了,说你想家在宿舍里哭的哇哇的。”

闻言,安子善转头故作生气的瞪了安子良一眼,安子良却丝毫不当回事的傻乐,根本没把安子善的威胁当回事。

当天晚上的晚饭很丰盛,当然这个丰盛是相对于安家以前的饭菜标准来讲的,肯定不是跟王府饭店的晚宴相比。

晚饭有五个菜,居然有两个肉菜,一个红烧肉,一个辣炒鸡翅根,把安子良给馋的不行,吃的嘴巴油光瓦亮。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炕头上,安子善和安子良一起给张桂云上课,教授她识字。

安家业也不知是何情况,看完中央台和东山台的天气预报之后,就把电视关掉了。

坐在娘仨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子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老爸,最近有没有人喊我跟大哥正月里去吃饭啊?”

安家业愣了下,疑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于是,安子善就把回家的路上遇到张记考的事情讲了一遍,正低头看新华字典的张桂云猛的抬起头来,一副刚刚想起的模样说道:“对对,这个事我忘了,张记考跟我说了好几天了,我已经替你们兄弟俩答应了。”

“他第一次开口请恁俩去吃饭,不能不去啊,都是亲戚道理的,不去也说不过去,面子上也不好看。”

安子善苦笑,好吧,这是把基调定下来了。

安家业还没说话,眉头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道:“去就去吧,就是这样一来,正月里估计请酒的就多了。”

张桂云一愣,诧异道:“你咋知道咧?就张记考跟我说过啊。”

安家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有一就有二啊!”

安子善倒是明白老爸的意思,既然开了这个头,那么就凭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情,那些人情来往,沾亲带故的亲戚们,上门是必然的。

事情果然不出他们父子所料,在随后的日子里,安庄村还在他们家蔬菜基地干活的那十几户菜农,不管有没有亲戚关系,反正都找到理由请酒了。

不过,大部分人请的还是安家业自己,只有小部分人强调带上安氏兄弟,还有更少部分人热情的邀请全家都去。

除了这些菜农外,安子善意外的收到了拘役释放的安培亮登门邀请,这件事让张桂云喜出望外,安子善还没说话,就被她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安子善很是无奈,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在安庄村口碑极好,是个特别要面子,轻易不跟左领右舍红脸的人。

当初安子善一手把安培亮送进了监狱,张桂云就很是不自在了很多天,虽然安家业一再强调是对方太过分,可张桂云依然无法释怀。

总是讲,都是左领右舍,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说不开的,非要把别人送到监狱去。

张桂云是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朴实到她认为不管啥事,说开就好了。但,其实她根本不懂,有些事,有些人,涉及到利益是无法调和的,必须得分个胜负,成败,甚至死活。

安培亮满脸笑容的走后,张桂云才跟安子善说,其实在安培亮拘役期过,出狱后就来过一次了,带了不少礼品,上门赔礼道歉,这事他们没有跟安子善讲,所以他并不知情。

安子善苦笑不已,对于母亲与人为善的观念,他无法改变,母亲太善良,曾经安子善给讲过农夫和蛇的故事,企图以此来告诉她,有的人就跟那条毒蛇一般,是不会改变的,更不值得原谅和帮助。

可张桂云却说,人跟蛇不一样,蛇是畜生,没有人情味,人都是懂事的。

对此,安子善无言以对,人都懂事不假,可有的人却偏偏喜欢假装不懂事啊!

除了安培亮的请酒邀请,在腊月二十二那天傍晚,张信带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子来到了安子善家。

张桂云正在包饺子,安家业在旁边打下手擀皮,安子良在往锅底添柴烧水,准备煮饺子用。

只有安子善闲着,晃晃悠悠的,看看这个,戳戳那个。

只是因为,这天是安子善的生日!

是的,农历的腊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天就是他的生日,当初安子善出生的时候他姥爷说,这孩子有福了,可以连着吃两顿饺子。

安子善幼年的时候,家里穷的可怕,吃上一顿肉馅的饺子,就是好饭了。

所以,安子善能够连着吃两顿,那是特别有福的。

张信笑容满面的拎着盒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笑道:“呦,这就开始包饺子了。”

张桂云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是张信站在厨房门口,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笑脸相迎道:“孩他舅来了啊,快进来。”

又扭头看向安家业,喊道:“老安,你别擀皮了,给他舅冲个水哈,你们去屋里坐吧!”

张信摆摆手,笑着道:“不用客气,我一会就走,我知道今天是小善这孩子的生日,今天去县城看到一个好看的书包,就买下来了,喏,小善,舅送你的,生日快乐哈。”

瞎晃悠的安子善傻眼了,给我送生日礼物?

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除了父母偶尔记得给他过生日,今生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外人的生日礼物。

张信这话一出,满场皆惊,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觑,此时,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家在村里真的不一样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扫尘祭灶过小年

虽然张桂云极力挽留,但张信还是没有留下吃饭,放下礼物,闲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在母亲的叮嘱之下,安子善把张信送到家门口,张信不停的说着,“不用送了,小善,回去吧。”

而后,一脸笑容的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安子善面色平静的远远望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尽头。

回到屋里的时候,安子良已经好奇的把礼物拆开了。

一个黄白色条纹相间的双肩背包,背包的正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小燕子头像,看的安子善直皱眉。

这是什么样的审美啊?

买这样的背包,安子善估计张信是听取了他闺女的建议。

还珠格格热播的时候,很多初中小女孩,超级喜欢永琪和尔康。

所以张信错以为,男生就应该喜欢小燕子和紫薇了。

可是安子善对此毫不感冒,他瞥了一眼安子良,对方双目放光,拿着背包翻来覆去的看,看来是很中意了。

于是他漫不经心的说:“这个包送给你了,哥。”

安子良面露惊愕之色,眼中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这个包这么好看,你不要吗?”

“不要,我不喜欢。”

安子善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给我了?”

“给你了,给你了。”

安子良兴高采烈的把背包拎回了自己屋里。

刚走到厨房门口,安子善就听到,父母在聊着刚才的事情。

张桂云说道:“你说张信突然给孩子送生日礼物,是什么目的?”

安家业嗤笑一声道:“这还能什么目的?当初在菜园里发生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做错了事情不得拍马屁,张信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

“这些年他钱也捞了不少,现在就想着这个官儿,还能再升一下吧。”

张贵云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说道:“他想升官儿给咱们孩子送礼物有什么用?不得去给那些大官儿送啊。”

安家业无语的白了张桂云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肯定不会送个书包就升官儿啊!不得先打好关系。”

“噢……”,张桂云有些似懂非懂的叹了一声。

站在门口偷偷地听了一会儿的安子善哭笑不得,父母操心的事情还真多,送个书包而已就被解读出来这么多道道。

他不知道张信有什么目的,但是想跟自家交好是肯定的。

安子善家对于吃并不是太讲究,没有那种每餐必须几菜几汤的传统,吃饺子的情况下一般没有什么菜,对安子善来说,有一盘自己爱吃的蒜泥拌胡萝卜丝就足够了。

就算这个菜也没有,有一小碗蒜泥蘸着吃也不错。

至于生日蛋糕什么的,这个时间的安子善还从来没有吃过。

吹蜡烛和许愿的环节就更不存在了,那些东西都是安子善前世上大学之后才学会的。

在家过生日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母亲做一桌好吃的饭菜,开心开心,热热闹闹。

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就这样简单又温馨的过去了。

第二天,腊月23,农历小年,天气晴朗。

早上八点明丽的朝阳就洒落下来,铺在红瓦的房顶和院子里的压水井上,薄薄的一层,却有些暖意。

小年,并非专指一个日子。

因为各地的风俗不同,所以被称为“小年”的日子也不尽相同。

小年这天主要的民俗活动就是扫尘和祭灶,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安家就开始了大扫除。

民间传统上的小年是腊月二十四,南方大部分地区就是这样。

但是从清朝中后期开始,帝王家便于腊月二十三举行祭天大典,其实主要原因是为了节省开支,顺便把灶王爷也拜了。

因此,从那之后的北方大部分地区,也随之效仿,提前一天于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早饭张桂云蒸的米饭,然后猪肉炖白菜粉条,粉条都是自家地瓜做的红薯粉,那大大的搪瓷碗盛上大半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白米饭,而后在其上浇上白菜粉条和汤汁。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自打安子善记事起,小年早上的早饭都是这样,安子善曾好奇的问过张桂云,据说从她记事起就是如此习俗,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听老人讲,这样好!

好在哪儿,不知道,老实巴交的农民,有一种单纯的质朴,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只要有个好说头,好兆头的事情,都会去做,就图个好。

吃过早饭之后,安家业兴致高昂的给兄弟俩安排任务了,安子良负责擦东屋和堂屋的窗户,安子善负责擦中屋的窗户。

至于厨房的窗户,因为油烟太重,张桂云不放心交给他们兄弟俩,所以亲自去擦,不但如此,橱柜里那些放置了一年没有用过的碗盘碟子的,她都会烧一大锅的热水,全部烫洗一遍。

安家业的任务那就更细致了,几间屋子的清扫都是他的,屋顶的一些角落会有蜘蛛结网,一年时间蜘蛛网上会挂上很多只剩残尸的苍蝇和蚊蛾。

这些都需要清扫,他会拿着一根头上绑着扫帚的竹竿细心的清扫掉。

还有院子,这也是重点,一直到前世重生为止,在安子善的记忆中父亲都保持着这个好习惯,小年大扫除的时候,家里的院子几乎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

随便堆放的农具,闲杂的物什都会整理摆放的整整齐齐,甚至院子里都会铺上一层薄薄的沙子。

用张桂云的话说,安家业也就干净这几天,大年一过,出了正月,又会慢慢的乱成一片。

在安子善的记忆中,父母其实是很有仪式感的人,尤其是过年的时候。

他的很多优点和习惯,都是继承于父母,做事细心,生活有仪式感,为人谦和。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打扫了一整天,安子善和安子良擦窗户的时候,不时打闹着,甩的脏水满天飞,俩人的鼻头和脸庞冻的都有些发青了,却毫不在意。

农村孩子耐造的很,大雪之后很多人玩命的打雪仗,手都冻僵了还浑不在意,以致于很多孩子打完雪仗之后,手上就长满了冻疮,大人们就更不在乎了,让他们痒几天慢慢就好了。

小年晚饭还是吃饺子,煮熟的饺子先要祭拜灶王爷,而后才能吃,晚饭后安家业便拿着一摞红色的对联纸笑容满面的出了门。

安氏兄弟照例在张桂云收拾完厨房之后继续教她识字,安子善高兴的发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教授,对方已经认识绝大部分常用的汉字了。

就算不认识的,也学会自己查字典学习了。

至于写字,自己的名字现在可以很流畅的写出来,虽然字迹不是很美观。

但这对张桂云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学到晚上九点多,安家业带着写好的春联高高兴兴的回来了,一摞春联卷成细圆桶状被他握在手中。

安家业一脸兴奋的把春联摊在炕上,安氏兄弟围拢上来,对着上面的字迹指指点点。

“你们俩别乱动啊,别给我搞乱了!”

看到兄弟俩对着自己珍重的对联动手动脚,安家业拧起眉头,板着脸训斥道。

从熊猫牌黑白电视旁拿了一把剪刀,细心的按照大门、屋门的对联、门簪裁剪好,福字、有字一张张裁剪出来,一张张仔细的核对好,没有缺失后,放心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至于贴春联,就要等到腊月二十九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安家业获表彰

小年过后,2000年1月30日,农历的腊月二十四上午,安子善刚吃完早饭就收到了吴玉川的电话。

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父母,安子善拿起手机就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大门外,一边往胡同外走着,一边接起了电话。

安家业和张桂云望着安子善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目光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喂,老吴,你说。”

吴玉川醇厚的声音带着丝丝的笑意从电话中传来,“安师,我今天就赶回渝都了,春节过后,预计正月初八我就回来了,如果您有事找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可以更快赶回来。”

安子善微怔,爽朗的笑道:“我应该没什么事情找你,初八的话,莲山这边的工程还在冬休吧?你回来这么早干什么,在家多陪陪家人,过完元宵节再回来吧!”

吴玉川笑道:“对,建筑行业还在冬休期,我没想到你们这边冬天这么冷,零下能够保持三个月之久,而且冬季居然是有暖气的。哎呦,屋子里可真舒服,不像我们南方,冬季除了空调取暖,全靠硬抗了。”

“哈哈哈哈!”

安子善大笑,吴玉川的话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在网上看过的很多段子,有南方的网友说,“我以为我们都一样,谁知道冬天你们北方这么舒服的,还有暖气。”

南方的冷,安子善也是亲身体验过的,前世到湘水省的省会星城上大学,那第一个冬天,差点没把他冻死,北方的天确实更冷,但那是干冷,穿的厚点就没事了。

而南方的天,那是湿冷,阴嗖嗖的冷,穿再多衣服都白搭,直往你的骨头缝里钻。

曾经对门宿舍里,有个南方的同学嘲笑他们几个北方汉子,“你们是北方人,怎么还怕冷?”

这话可是惹怒了他们宿舍来自岛城市的那哥们,他气的脸红脖子粗,怒吼道:“我们北方窗户是双层的,阳台是可以封闭的,家里供暖是有好多暖气片子的,屋里是二十度的。”

“我们的羽绒服是鹅毛的,菜是做好可以趁热吃的,暖气是十一月给的三月才停的,寒假是十二月就放的,北方人又不是北极熊,你说我们为什么怕冷?”

笑了片刻,吴玉川都有些发懵了,安子善方道:“北方的冬天是更舒适一些,如果出门有车开,那就更舒服了。出门车里有暖气,到公司办公室有暖气,回家家里也有暖气,幸福感超强。”

“不过,那是城里人,农村的冬季取暖就只能靠热炕了。”

“对啊!没想到你们冬季是这么舒服的,以前我偶尔到北方出差谈生意,最多住下酒店,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也没有逗留过这么久,所以直到现在才清楚,南北方的差异还蛮大的。”

吴玉川一脸感慨的说道,“安师,这冬休期,我看了一下,预计要到三月初,惊蛰前后。至于早点回来,还需要安排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另外,您若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及时出现不是。”

安子善沉默片刻,有些复杂的说道:“老吴,你有心了。那就这样吧,我也不多说了,对了,莲山建筑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吴玉川轻笑道:“安师你不问,我也有件事要跟您说。莲山建筑公司从改组后,重新组建为三建,到目前为止各项工程发展良好,不管从公司面貌还是到员工工作积极性,都有很大的进步。”

“前两天咱们龙湖莲山分公司这边的年终会上,冯冀做的年终报告,咱们从乡镇合并带来的建筑项目中,获得的利润比预计的还要高一些,预计净利润可以达到二百多万吧!”

安子善大惊,骇然道:“老吴,这些可都是莲山县的工程,我不希望出现偷工减料,豆腐渣工程!”

吴玉川微怔,疑声道:“豆腐渣工程?安师是指?”

安子善沉声道:“豆腐渣工程,是指工程的质量就跟豆腐渣一样,松松垮垮,容易倒塌。”

吴玉川错愕,赶忙厉声保证道:“安师放心,我老吴从创立龙湖开始,做事的宗旨就是严谨、认真,对于您说的偷工减料的事情,向来是发现一起严惩一起,绝不姑息。”

“我不能向您保证龙湖没有这样的人,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样的人在龙湖绝对做不大,干不久。”

安子善放心的笑了,他喜欢这样的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才是对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老吴。对于我们来说,钱够用就行,你说呢?”

吴玉川慨然道:“安师说的是。”

顿了片刻,又道:“安师,冯冀说想去你家拜会您,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给您送点年礼,您看让他去吗?”

安子善愣了下,忙道:“不让,不让他来,也不需要给我送什么年礼,我还小,吃不多,不缺吃穿,让他自己留着吧!”

吴玉川笑了,温声道:“那他想过年给您打电话拜年,可以吗?”

安子善皱了皱眉,有心拒绝,又想到拒不拒绝没啥意义,冯冀跟携程的杨宁不同,前者要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很多,随即说道:“随便他吧,我的号码可以给他,有需要给我电话。”

“诶!明白了,安师,那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挂了,年后见。”

安子善走到村边的公路上,这条公路从安庄村的村头通过来,紧贴着安庄村而过,通往安庄村东北方的李家坪村,他望着路边的河面上结起的冰层,温声道:“年后见,老吴,一路平安!”

“谢谢安师,再见!”

挂掉电话,安子善面色复杂的随手把手机揣进裤兜,双手也插进裤兜里,沿着河岸慢慢的走着。

莲山县,龙湖分公司,吴玉川的办公室内。

冯冀一脸激动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吴玉川,颤声道:“吴总,那个,安少同意了吗?”

吴玉川挂掉电话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笑道:“我说了,我这个法子好使,你不信,你直接要安少的电话,估计不会给你。你先假意给他送礼,他肯定不会同意的,然后再说给拜年,就会同意了。”

冯冀笑容满面的夸赞道:“还是吴总了解安少,感谢感谢,您帮了我大忙了。还要一个事情,您说年后由我们三建承建安少家蔬菜基地内楼宇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注意和要求的吗?”

吴玉川笑眯眯的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这么客气。至于你们三建承建的事情,等年后再说吧!”

冯冀微怔,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当天下午,吴玉川把莲山分公司的一切事情安排好之后,跟赵丹丹两人驱车直奔岛城市,随后乘机从岛城直飞渝都,回到了龙湖总部。

在河岸边溜达了一会,安子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晃晃悠悠的回家了。

2000年2月1日,腊月二十六,莲山县公路局大会议室内。

公路局局长高策高坐台上,面带笑容的做着公路局1999年年终工作总结。在其身后挂着一条红色的长幅,上面写着黄色的大字。

莲山县公路局一九九九年度工作总结及表彰大会。

台下第一排是局各部门的一把手们,第二排是各总工程师和高级工程师。

安家业坐在第三排靠近中间过道的地方,他面前的名牌上写着项目一部安家业的字样。

旁边还有几人,面前的名牌上都是项目一部的字样,这些人安家业也熟识的很,都是项目一部其他几个办公室的项目经理,跟自己职位相同。

会议从早上九点就开始了,高策已经做了整整半个小时的年度总结,安家业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应该快结束了。

下一个环节是表彰环节,开会之前,项目一部的总工王树来曾来找过他,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自己向上面打过报告,给安家业报了项目一部年度最佳项目经理。

于是,对于这次会议,安家业充满了期待。

第三百二十七章 枭羽、枭龙和于海龙

腊月二十六,就在莲山公路局正在召开年终总结和表彰大会的时候,遥远的江宁城却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江宁城市区东部的一座巨大的庄园里,枭羽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张古朴的案几前,整个屋子的布局有些沉闷,居然没有一丝现代社会的气息和用品。

案几上摆放着一方砚台,一个毛笔架和一盏煤油灯。

还有一块天青色长方形的镇纸,下面压着一张灰白色的宣纸。

枭羽的对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望着面无波澜的枭羽,等待对方的答复。

枭羽的五官煞是好看,有一丝剑眉星目的味道,如果说他脸上能挂上温和的笑容,那就是标准的阳光帅气大男孩了。

可是实际上,这中年男子从来没有看到枭羽笑过,连一丝笑容都欠奉,永远的冰块脸,其目光平静的望着中年男子,缓声道:“你是说那个安子善现在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通神境易算师的修为?”

中年男子从容恭敬的回道:“是的,羽少爷,前些日子从京城传来的消息,那边的已经确认了,据传周处还有想法要立他为第一副会长。”

枭羽的目光首次从桌面上的灰白色宣纸处挪开,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眉头微蹙道:“周处要立他为第一副会长?这怎么可能?消息属实吗?”

中年男子对上枭羽的目光,顿时紧张了起来,目光微凝道:“这个……,这个只是协会里面有这样的传言,是周处亲口说的,具体如何,还不能确认!”

枭羽沉默了,拧眉看着中年男子,过了好一会方道:“周处这老家伙轻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这么说了,那说明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中年男子直点头,枭羽顿了片刻后又道:“这样的话,计划改一下,现在我们还不能跟易算师协会搞的太僵。吩咐下去,安子善明年暑假就会升高中,按照情报必然是莲山一中无疑。”

“安排一下,到时给我转学到莲山一中!”

“明白,我马上安排下去。对了,羽少爷,东区的刀疤最近有些不安分,您看?”

枭羽微怔,有些恍惚的问道:“谁?”

中年男子心头一跳,声音干涩道:“就是去年您路过东区看到的那个混混,后来您不是让我提点一下嘛!”

“哦……”,枭羽长叹一声,他都忘记这个人了,“怎么?他不太安分,发生什么了?”

中年男子更紧张了,结结巴巴道:“前两天,枭营……来报,说发现刀疤有干贩卖孩童的……勾当!”

“你说什么?”

枭羽面色猛然阴沉下来,冷声喝道。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枭羽寒声道:“让枭龙去吧,干净点!”

“啊?龙……龙少爷?这……”

这男子大惊失色,枭羽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男子顿时收声,忙道:“遵命!这就去,这就去!”

枭羽面无表情的望着中年男子撒腿跑了出去,脑海中想起去年自己在东区看到的那一幕。

一个右脸颊至眉尾处有一刀疤的男子,初见对方衣衫破旧却有一颗热心肠,心有戚戚才吩咐下面提点一下。

谁成想,居然会干出自己最痛恨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来这荣华富贵最易腐蚀人心,钱财易得,初心难久!

庄园东北角,中年男子面色诚惶诚恐的站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侧,微躬着腰,逐字逐句的转述枭羽的话。

这年轻男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像是长久生活在阴暗之地,不见阳光,唇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瘆人笑意,面目狭长。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也就是说,羽兄说了,刀疤这个人交给我处理,对吧?”

中年男子忙道:“对对,龙少爷,羽少爷是这么吩咐的。”

“好,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诶!诶!”

说完后,中年男子慌忙夺路而去,脚下有些踉跄,仿佛这枭龙是恐怖凶兽一般。

刀疤是江宁东区最大的黑道势力鸿昌物流公司的老板,而在一年前,刀疤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街头小混混而已,这一切的转折只是抱上了枭家的汗毛。

只是真正知晓这个秘密的也只有他自己,这也是刀疤最大的秘密和依仗了,也是他可以在东区为所欲为的底气。

是夜,鸿昌物流公司经理办公室内,刀疤正跟几个核心成员嘻嘻哈哈的不知聊些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低喝,“干什么的?”

“啊!”

然后低喝的人,就没了声息,屋子里顿时一静,四五个人急忙从门后抄起棍球棒和开山刀,面面相觑之下神色紧张的站在屋子当中,盯着房门。

如果没有脸颊上那道疤痕,其实刀疤是个面相和蔼的男子,笑起来也很是和气,是让人看一眼就顿生好感的那种。

此时,刀疤的面容却是有些苍白,嘴唇轻轻哆嗦着,刚刚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那一声惨叫说明看门的二狗子凶多吉少了。

这是什么年代了,还下手这么狠,看来来者是个真正刀口舔血的人啊!

“砰!”

一声巨响,刀疤几人只觉劲风扑面,碎裂的房门四散而飞,好几块重重的打在几个核心成员身上,一时之间“哎呦”声不绝于耳,几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摔倒在地。

刀疤傻眼了,他这门虽然不是什么特制的,也是真正的实木门啊,厚度至少有五公分,怎么会跟纸片一般四分五裂。

枭龙嘴角挂着瘆人的笑意,缓缓走了进来,右手倒提着一把唐刀,刀刃处有血珠滚滚而下,血红的刀尖拖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还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环视一圈后,咯咯笑道:“谁是刀疤?”

于海龙被一块门板打倒在地之后,就势滚了一下到了沙发后面,只露个脑袋出来望着门口走进来的枭龙,嘴唇直抖,面色煞白如纸。

心中不停的念叨着,“关二爷保佑,关二爷保佑啊,上天好不容易给了我鹿城龙哥一次机会,不能就这么夺走吧,我可啥都没干啊,一天福都没享!”

于海龙的内心几近崩溃,其实在于海龙的皮囊下面还有一个未来者的灵魂,这个灵魂是18年被捅身亡的鹿城龙哥,当时醉醺醺的他因酒精壮胆持刀走下宝马车恐吓一别他车子的行人。

谁曾想,没有吓到别人,却让手中的刀滑了,结果对方惊恐之下夺刀就捅了过来,于是龙哥悲剧了,当时他只感觉到肚子一凉,随后浑身越来越冷,低头看了一眼,当即昏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片鲜血,从自己的肚子咕咕流出,他昏迷过去,不是吓的,也不是疼的。

而是,他晕血!

醒来后,就出现在了这个于海龙的身上。

龙哥本以为这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先不说重新做人之类,至少利用自己知道的前世的信息混个富豪榜啥的没问题吧?

谁知,自己穿的这叫于海龙的小子也是个苦哈哈。

从小就是留守儿童不说,父母在外地打工没空管他,老师更不管他。

只是和唯一的爷爷相依为命,童年就是在放养中长大,上学后为了不被欺负不得不天天打架,最后成为孩子王。

而且,这小子比自己更过分,从上学就开始混社会,初中时的校霸就是他了。不过,这孩子也比自己更惨,聚众斗殴被兄弟出卖蹲过一次局子。

从于海龙的记忆中看到这个片段的时候,龙哥差点笑岔了气,就你这智商混个屁的社会,打个群架都能被出卖,真是怂鳖犊子。

此时,占据了于海龙身体的龙哥也怂鳖犊子了,他何曾见过这么**的人,五公分厚的实木门,就这么四分五裂了,这难道是他妈的武林高手?

枭龙面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笑起来的纹路和褶皱的深度,都没有变化,右手挑了挑手中的唐刀,看了眼唯一站在屋子中间的刀疤,咯咯笑道:“看来你就是刀疤了!”

刀疤浑身发冷,瞳孔不停放大,颤声道:“我……我是枭家的人,你不能动我,不管……不管你是谁找来的,你……你后面的人……惹不起枭家!”

枭龙微怔,脸上居然露出了柔和的浅笑,只听他温声细语道:“我就是枭家的。乖,别怕,不要挣扎,不要反抗,让我来帮你解脱吧!”

“咯咯咯咯!”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于海龙的机会

趴在沙发后面探头探脑的于海龙愣住了,枭家?

江宁枭家?

这刀疤背后的靠山是枭家,我日他鸟,这么**!

怪不得刀疤这家伙发的这么快,一年多,整个东城区没有任何黑道势力能跟他匹敌,原来是不知怎么抱上了枭家的大腿啊!

这样的危机之下,于海龙却两眼放光,贼亮贼精,他似乎看到了机会。

刀疤傻眼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双手握着的棒球棍咣当一声掉落在地,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枭家的?这……这怎么可能?可是,这是为什么啊?”

“我……每年给你们的孝敬从没少过丝毫,比……枭大规定的还要多……”

刀疤的话枭龙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咯咯笑个不停,沙发后的于海龙嘴角抽动,暗道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过了一会,枭龙笑声一收,温声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让我帮你解脱吧!”

随即,枭龙右手微动,刀疤大骇,瞪大双眼嘶吼道:“你……”。

“锵!”唐刀从地上挥起,带起一片血红色的寒光,“唰!”,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于海龙还在念叨对方是个傻子的时候,刀疤瞳孔快速放大,脖子间缓缓沁出了一圈血迹,慢慢越流越多,顺着刀疤的胸口和脊背哗哗直下。

于海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的越来越大,瞳孔快速放大,“砰!”刀疤的头颅从脖子上滑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了沙发旁,滚到了于海龙的眼皮子底下。

“我操!”

于海龙猛的跳了起来,望着脚底下啪嗒滴血的头颅浑身颤抖,“砰!”,直到此时刀疤的无头尸体才岿然倒地。

“啊……!”

另外几人猛然反应过来,惊恐大喊。

“嘘!不要说话,否则我会生气的!”枭龙把修长白皙的食指竖起放在唇边,嘴角挂着若有如无的瘆人笑容,柔声说道。

等趴在地上的几人连忙惊恐万状的捂嘴噤声后,枭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娟抹去唐刀上的血迹,随手扔在地上,扭头看向站起身来,双手握着开山刀的于海龙,咯咯笑了。

他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身体如筛糠般的于海龙,笑道:“怎么?你想替他报仇?不错,有胆量,来吧,我给你出刀的机会!”

于海龙面色惨然而笑,“哐啷”一声把开山刀扔在了地上,“我没想替他报仇,贩卖儿童,他死有余辜,他对我无恩,我也不需要报恩。”

“我现在只想活着,我长这么大,还没过过好日子,那么多漂亮姑娘,我都没睡到手,那么多豪车都没机会开一下,迄今为止睡过最大的房子也才五十多平。我现在要是死了,多亏啊!”

枭龙怔了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拄着唐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于海龙看不到的方向,他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直狂笑了好一会,方才一脸赞叹道:“不错,不错,够坦诚,够直接,我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于海龙一脸懵逼,刚才对方突然失心疯一般狂笑的时候,他两股战战,没想到竟猛然问起自己的名字,没怎么思索,他下意识的回道:“于海龙!”

枭龙提起雪亮的唐刀,慢慢的把刀身横直,在于海龙颤抖惊恐的目光中,刀尖慢慢的戳到他的胸前,点了两下。

嘴角再次浮现若有若无的瘆人笑意,枭龙轻轻道:“你很好,我喜欢,以后东区是你的了,如果你有本事,把西区拿下来也行。”

“我叫枭龙,枭家的,有事报我的名字,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去枭家找我。把地上处理干净,办妥了,你就是我枭龙罩着的人了。”

于海龙双眼猛的瞪大,无法掩盖的**怒涌而出,直勾勾的盯着枭龙,颤声道:“当真!”

枭龙微怔,抽动了一下嘴角,温声道:“记住!我是枭龙!”

随即,转身离去,“锵”,唐刀被他随手插到了身侧的刀鞘中,咯咯咯的笑着缓步离去,于海龙跟了两步走到门口,发现看门的二狗子只是被伤到了胳膊,打晕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呼……!”

于海龙长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对方不是个仗着权势滥杀的人,这就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至于刀疤,于海龙打心底认为贩卖孩子的人该死,千刀万剐都不解恨,贩卖一个孩子,让一个本来温馨的家庭支离破碎。

这种人,本就该死!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个夜晚并没有什么寻常,但对于东城区的黑道势力来说,这是一个改天换地的夜晚。

从那天晚上之后,于海龙执掌了整个东区的黑道势力,成立了江宁市海龙集团,海龙集团的生意横跨地产建筑、服装纺织、物流货运、机械制造、原料供给。

……

腊月二十六的晚上,安家业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告诉张桂云从明天开始,他们就放假了,一直放到正月初六。

不仅如此,他还受到了局里的表彰,拿到了1999年度的十佳项目经理,发了一千块钱的奖金。

据说,听总工的意思,明年他的项目经理的位置可能还能往上动动。

安家业震惊不已,再动动,他就能坐上项目一部的副总了。

这些日子以来,安子善家蔬菜基地的冬暖式大棚和拱棚里,又产出了一茬新鲜的蔬菜,主要以小油菜和茼蒿为主,被早就等待多时的莲山百货和莲山宾馆抢购一空,剩了一些成色不好的,被批发商和闻训赶来的小商贩买去。

张桂云此时真切的感受到安子善坚持进行菜园改造的好处了,虽然她干的活跟之前相比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多了很多,但每天她的心情都非常好,她再也不需要为卖菜发愁。

再也不需要蹬着自行车走街串户的去卖菜了,现在种出来的菜都不够卖的,市场销量好的不行,而且价格也上去了。

张桂云计划着,明年能不能扩大下规模,种植面积呢!

她决定趁过年的时候,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尤其是征求下小儿子的建议。

2000年的2月4日,腊月二十九,除夕。

早上起来,安子善就看到外面飘起了稀稀拉拉的雪花,厨房里张桂云已经打好了浆糊,用给一个脸庞大的铝铁盆子装着。

安子善端着浆糊盆子,老老实实的跟在安家业身后,安子良手里拿着已经裁剪好的春联,爷仨就从门口开始。

“小良,把出门见喜给我找出来!”

安家业把往年贴出门见喜的位置打扫干净,扭头看向边上的安子良笑呵呵的吩咐道。

安子良穿着张桂云缝制的棉袄,外面又套一件灰白蓝方格的条纶单衣,揉了揉冻的通红的鼻头,翻着手里的对联,从里面抽出一张巴掌宽,小臂长的春联。

上面写着:出门见喜!

第三百二十九章 骄傲和屈辱

贴春联是安子善打小喜欢的事情,不知道为何,跟在父亲身边,拿着裁剪好的对联或者端着娘用面粉做的浆糊,那个场面特有仪式感。

在所有的对联里面,大门的对联是最宽、最长的,前两天安家业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小桶油漆,把两扇木门刷成了天蓝色。

安子善家的大门很是高大宽阔,高度约有两米八,宽度也有两米五,所以当安家业索要大门的对联时,安子良从一摞对联和福字中抽出大门的对联,两只手举过头顶,对联依然有大部分垂落在地。

安子善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浆糊盆子,捡起了对联落在地上的一边,因为天上飘起的雪花,地上有些湿漉漉的。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对联的末端已经有些湿了。

“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满乾坤福满楼,横批是四季长安。”

望着安家业站在梯子上刚刚贴好的对联,安子善笑眯眯的念了一遍,其实他们家的对联没太大变化,安子善有注意到,每年也就那几个对子。

横批四个大字,就粘在大门上方的门簪上,红耀耀的煞是好看。

院子的西边是一个猪圈,在安子善上小学的时候,家里还在养猪,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就不养了,院门口也被安家业贴了一个“六畜兴旺”的春联。

望着空荡荡的早就改成杂物间和厕所的猪圈,安子善笑看着安家业打趣道:“爸,现在里面都不养牲畜了,怎么还贴这个六畜兴旺呢?”

安家业愣了下,扭头看着猪圈门旁的水泥墙上刚刚贴好的春联,叹了口气道:“习惯了,习惯了,也不差这么点对子纸。”

安子善面色微动,一时唏嘘不已,日子一天天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母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这样的方式和波澜不惊的生活。

他们从来不会考虑那些平淡的生活是否有意义,在他们简单的认识中,活着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辈子。

前世父母年过六十之后,每逢回家闲聊时,他们总会说起以前那些平淡如水的时光里的趣事,在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和浑浊的双眸中,却是满满的对那些旧日时光的怀念。

大部分人是念旧的,尤其是对于不可追回的事物,比如时间和青春。

安家业望着面前六畜兴旺的春联,眼睛有些湿润,他似乎看到了刚结婚那会的自己,那会的家,如快放的幻灯片般在面前快速闪过,转眼间就到了现在。

一个恍惚间,快二十年了。

安家爷仨整整贴了一上午的春联,最后,家里的物件上都贴上了福字联和有字联,还剩下不少福字。

安家业想了想就带着剩余的福字和有字,安子善端着浆糊盆子,爷俩去了菜园。

安子良望着呼啸的北方刮起生疼的雪花打怵了,躲回热炕头上,安家业好说歹说也不下来。

最后安家业无奈只带着安子善一个人走了,有的时候安子善觉得老爸挺可爱的,就像贴对联这种事,明明不需要三个人,两个人就够了。

他却偏偏把兄弟俩都拽上,也不知是什么心态作祟。

安子善在想,可能是他也挺享受两个儿子环绕在侧,叽叽喳喳的热闹吧!

中午吃过饭后,张桂云就准备好了下午上年坟的东西,安庄村的习俗,在除夕的下午给逝去的先人上坟,祭拜先人。

称为,上年坟。

安家业的老家在柏山乡朱家沟村,每年除夕下午都需要先去祭拜那边的祖先,以及安子善去世的爷爷,而后才能回家祭拜张桂云这边的先人。

说来稀奇,安子善本来以为会有一场大雪的时候,从早上就开始飘落的雪花午后却放晴,并出了太阳,呼啸的北风也停止了喘息。

即便如此,安子良也没有打算跟着一起去朱家沟,在安家业的再三要求下,安子良扔下一句,“我要去拉屎!”就溜进去了厕所,不出来了。

安家业瞪着眼,望着紧闭的厕所门,恨恨的吼了一句,“你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随后一脸郁郁的带着安子善,骑上自行车走了。

全程安子善就笑嘻嘻的看着这父子俩扯皮,对于老爸,他也是佩服的不行,家里这个时候也没有汽车,还是自行车代步。

如果安子良要一起去的话,俩人只能是一个坐在后座,一个坐在大金鹿的横梁上,车把上一边挂着一篮子上坟用的酒菜,另一边挂着一摞码好的烧纸和两挂白皮的鞭炮。

骑着自行车走十几公里,他也不嫌累,既然大哥不想去,就不带了啊。

安子善曾经问过母亲,老爸这样是图啥,为什么回老家上坟非要带上俩儿子?

当时,张桂云是一脸无语的鄙视道:“还能为啥,显摆呗!”

安子善傻眼,问:“显摆啥?”

张桂云答:“显摆他有俩儿子!”

安子善懵,两个儿子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件事他一直都不懂,有两个儿子值得父亲骄傲什么,直到很多年之后!

……

人生就是这么荒谬,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有些事你觉得都要扛不住了,活不下去了,在别人看来却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或者是笑料。

这句话,安家栋此时此刻体验的尤其深刻。

从那天在县委大院被安子善当场戳穿所有谎言和伪装,被踢出莲山建筑公司后,安家栋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他没有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妻子,而是选择了隐瞒。

直到那一天,莲山建筑公司资不抵债,即将破产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整个建筑公司家属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后,他的妻子也知道了,回家质问他。

他才如实相告,他说自己早就发现了建筑公司的情况,怕被牵连,所以提前一个月选择了辞职,现在在一个相熟的建筑公司做工程师。

详细的情况,他的妻子并未多问,只要每个月交给她的钱不少,其他的她基本不会过问。

实际情况是,安家栋搭上自己的老脸不要了,才在一个关系还行的建筑队找了份打小工的工作。

然而这样的工作,又苦又累,赚的还少,发到手的钱刚到他在建筑公司时一半的薪水。

为了保证上交给妻子的钱跟以前一样多,他把这些年自己存下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然而到了年根上,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私房钱快用完了,他不得不摊牌!

他本来打算今天领了工资,回去就跟妻子摊牌,结果刚到包工头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的工友在讨论自己。

有个尖利的声音说道:“安家栋是得罪了人,被建筑公司开掉的,你们以为是他自己辞职的?”

又一个沙哑的声音附和道:“我也听说这个事了,还听说他得罪的人势力很大,县里稍微有点规模的建筑公司,都不敢用他。”

一个粗豪的男声猛然响起,“你不是废话嘛,他要去别的建筑公司最差干个施工员还是没问题的,还用跟咱们一起打小工了。”

那个尖利的声音突然神神秘秘的笑道:“我听别人说,安家栋是跟别人的老婆乱搞,得罪了人。”

这话说的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一瞬,粗豪的声音很是感兴趣的问道:“真假啊?安家栋路子这么野?搞不清情况就敢乱搞?”

沙哑嗓子嘿嘿笑道:“我看这事**不离十,当年他在建筑公司的时候,可是冯冀眼里的好苗子。嘿嘿,搞不好就是跟冯冀他老婆乱搞了。”

尖利嗓门的男子猛然骂道:“你傻逼吧,冯冀他老婆多大岁数了,安家栋再渴也不至于瞎到不挑食吧?”

“额,那倒也是……”

沙哑嗓子被骂了也不着恼,反而嬉笑着附和道。

粗豪男子这时坏笑着说了一句,“你这就蠢了,这女人不能看岁数,得看长相,样貌,身段,是吧?”

“嘿嘿嘿嘿!说的有道理!”

这句话说得几人嘿嘿直笑起来,不知道是联想到什么龌龊事,一个个笑的贼贱贼贱的。

而站在大门口的安家栋,面色已经铁青,嘴唇都咬出了血,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青筋鼓起。

怒瞪着双眼望着院门,快步走了过去,手刚碰到包工头家的大铁门,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直冲脑门。

安家栋猛然停了下来,脸色变了又变,双手颤抖了好一会,慢慢的垂落身侧!

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方才推门走了进去!

第三百三十章 安家栋的决定

此时院子里已经不再聊安家栋的话题了,不过安家栋突然推门进来,还是吓了他们一跳,毕竟他们也是糟汉子,闲来无事背后议论一下而已。

若是被正主当场撞见,还是很尴尬的。

几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嘻嘻哈哈的跟安家栋打着招呼,安家栋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表情,回应了几人。

那个尖利嗓子的男子一副熟稔的模样,走上前拍拍安家栋的肩膀,笑道:“老张说等人齐了就发工资了,都等你呢,你可算是来了。”

这男子面目瘦削,面部皮肤因为经年累月在建筑工地上工作,遭受风吹日晒而显现出紫红色,嘴唇干裂,双手粗糙,手背上有好多皴裂的口子,有些包着医用胶布,有些干活碍事的地方就随意的裸露在外。

安家栋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不喜不笑的缓声道:“我也刚到,家里贴完春联我就赶来了。”

这尖利嗓男子望着安家栋面无表情的模样,心头微跳,状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老安,心情不好啊?”

“嗯,年根了,让钱愁的!”

安家栋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对方是因为钱的事烦心,尖利嗓男子舒了口气,脸上也浮现起相似的愁容叹气道:“谁不说是啊,我家老二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家里开销又大了,唉。”

安家栋目光闪烁,没有接话茬,他想起了安子善,自己那亲弟弟安家业家的老二。

那个迷一样的孩子,按照往年的情况,他们家今天下午会回朱家沟上坟吧,要不自己也回去趟,这种情况撞见他们,不算是自己主动去找的吧!

想到这儿,安家栋顾不上跟他们闲聊了,急忙问道:“老张呢?人都来齐了,赶紧发工资啊!我家里还有点急事呢!”

尖利嗓男子眉头轻皱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道:“在里面算账呢,你过去看看吧!”

这包工头老张住在城郊,城乡结合部的位置,家里的院子用玻璃整个扣了起来,寒冬腊月天院子里也不冷,就跟安子善家的冬暖式大棚一个原理,不过玻璃透光性和保暖性更好一些。

这些施工队的人,就坐在院子里的一个枣红色的八仙桌旁喝着茶水,老张在屋子里算账。

安家栋愣了一下,抬腿就往屋里走去,他刚关上门,院子里的尖利嗓男子就一脸鄙夷的跟边上俩人小声说道:“呸!这安家栋还以为自己是建筑公司的经理呢,说话颐指气使的,真喜人啊!”

粗豪嗓门男子嘿嘿笑道:“那可不是,怎么说人家也有当点官的时候,你老郑不是干一辈子小工了,人家吩咐吩咐你怎么了?”

尖利嗓男子撅了噘嘴,面露不屑的唾道:“我干一辈子小工怎么了,我本本分分做人,谁跟他似的,乱搞人家老婆,不是什么好鸟。”

几人又嘿嘿笑了起来,安家栋乱搞男女关系被报复的事,算是被他们给彻底定性了。

“吱哑。”

里屋的房门应声被推开,安家栋和一个身形略矮于他,面容黝黑微胖,脸上挂着谦和笑容的男子走了出来。

几人瞬间息声,同时站了起来,笑哈哈的说道:“老张,你总算出来了,这就发工资吗?老安不进去叫你,你都算不完是吧?还是老安面子大啊,哈哈。”

老张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瞎扯,这跟谁面子大小有啥关系,我那会是还没算清楚账目,算完了肯定第一时间就出来给大家发了,老安进去这是凑巧了。”

安家栋望着这群人嘻嘻哈哈的模样,眼前有些模糊,蓦的感觉自己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身旁这个喊着自己老安的人,曾经也是对自己极其恭敬。

自己还在莲山建筑公司的时候,每次见到自己必然喊“安大哥”的人啊!

突然的,安家栋眼睛有些酸涩,心头堵的厉害,憋屈的难受,那种想要改变现状的迫切感愈加强烈起来。

几人笑着坐了下来,老张摊开手中的本子放在八仙桌上,另一只手把一摞蓝色底,四个老人头的百元大钞放在旁边。

老张笑呵呵的说道:“先给老安发,老安说他家还有急事呢,大家伙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谁先都一样。”

几人忙不迭的回道,一脸好说话的模样,笑吟吟的。

安家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老张瞅了几人一眼,指了指本子上的内容对安家栋说道:“老安,你看看,这是你的工时,对不对?”

安家栋闻言看向老张,拿过对方手中的本子瞟了一眼点了点头,“对,没错。”

老张笑了,捻了一摞百元大钞,“呸”的一声在手指上沾了点唾沫,数了起来,这模样看的安家栋直皱眉。

“两千一,两千二,嗯,给老安,你的工资,两千二,你点点。”

安家栋愣愣的接过对方递上来的一小摞钞票,疑惑的问道:“不对吧,老张,工资不是两千五吗?”

老张朝着旁边堆起的十几箱莲山白酒努了努嘴,苦笑道:“那三百用酒顶了,这酒也不便宜,一百五一箱吧,实在是没办法啊,老安,过年上面下款不多。”

“没有那么多钱发,只能这样了,你要是不想要酒的话,只能等到明年下款再给你结了。”

安家栋瞪大了眼,怔怔的望着对方,你这不是说胡话吗?

上次不是还说,这次工程款下的还行吗?

怎么突然下款不多了?

而且就你摆的这莲山白酒,根本就是最便宜的三十一度酒,外面也才卖五十多一箱啊,你这当一百五抵钱了?

安家栋脸色很是难看,嘴巴张了两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老张就这么笑盈盈的望着他,毫不做声。

旁边几人也是脸色变幻,望着身后堆起的白酒,面色阴沉下来,都知道老张这吃相难看,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都知道吃了亏,却都在等着别人先出声。

最终,安家栋也没有提出异议,面色沉闷的点了点头,把钱揣进上衣内口袋,搬起两箱白酒就走了。

老张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起身相送,只是望着安家栋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把两箱价值“一百五十元”的白酒捆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安家栋骑上车子就走了,迎着呼啸的北风和飘舞的雪花泪水顺着眼眶就滑了下来,湍急如雨。

双手狠狠的握紧冰冷刺骨的车把,手背一片铁青色。

安家栋此时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他知道自己的希望在哪儿,知道怎么才能再次爬上去,从这个让他崩溃憋屈的最底层爬到原来中间的位置。

甚至更高!

第三百三十一章 敢问路在何方

安家栋赶到家的时候,他的妻子还没有做好午饭,正在上初中的女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他搬着两箱外表有些湿漉漉的莲山白酒进来的时候,对方看都没看一眼。

“诶,家栋,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徐花枝听到开门声,手里拿着一把铁铲,一脸疑惑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望着走进屋的安家栋,好奇的问道。

“嗯!”

安家栋阴沉着脸,闷哼了一下,没有吱声。

徐花枝愣了愣,挑了挑眉盯着那两箱酒道:“这酒是发的福利?”

“嗯!”

安家栋搬着酒往他的书房兼储藏室走去,依然是面色不快的闷哼着。

他们家住的是早年莲山建筑公司效益好的时候分的房子,地处莲山建筑公司家属院,户型还不错,面积也尚可,是一套近一百平的小三居,因为公摊很小,所以建筑面积基本跟使用面积相符。

书房在西北角,面积还不到十个平方,靠西墙摆放了一张跟学校课桌有些相似的书桌,旁边靠门口的角落里竖起一个简易的四层书架,书架下面是一个双开门的柜子。

书房的北边墙上有一个小窗户,靠近窗户的墙边堆放着一些盒装礼品,安家栋双手抱着两箱酒,用右胳膊肘压开书房的门锁,右脚轻轻踢了一下,房门应声向内打开。

徐花枝愣在原地,望着安家栋走进书房后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有点不太正常啊!

安家栋躬身慢慢的把两箱白酒放在地上,甩了下有些发麻的小臂,站在原地望着这两箱三十一度的莲山白酒发呆。

“你这是怎么了?家栋?”

不知何时,徐花枝来到了书房门口,依靠在深红色的门框上,蹙着眉头一脸关切道。

安家栋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门口的妻子,嘴角抽动了一下,轻声道:“没事,在想事情。你赶紧准备下上坟的酒菜,我出去买点烧纸和挂鞭,下午我回朱家沟上坟。”

顿了一下,目露思索之色道:“再给我装点你买的桃酥和青食钙奶饼干,我带着回家看看娘。”

徐花枝瞪大了眼,傻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安家栋过了好一会,讷讷道:“家栋,你没事吧?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怎么突然要回去?”

安家栋面色突然难看起来,猛的盯着徐花枝吼道:“让你弄你就赶紧去弄,问那么多干什么!啊!”

徐花枝怔住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面目狰狞的安家栋,而且还是针对她,时间仿佛冰冻一般,凝固在两人之间,直到他们的女儿走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小点声,我都听不清电视了,烦人!哼!”

安宝艳约莫一米五的个头,脸蛋胖胖的,有些婴儿肥,眼睛溜圆,鼓着嘴瞪了书房里头的安家栋一眼,转身回到了沙发上。

因为她的打岔,徐花枝堵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的泪水,终究是没有流出来,安家栋拧起眉头望着妻子泪眼婆娑的面容,心揪在了一起,痛苦的闭了闭眼。

沉默片刻后,他语气萧瑟的缓声道:“对不起,花枝,公司里遇到点事,心情不太好,我得回去上坟,至于为什么,等我回来再跟你说,行吗?”

徐花枝紧紧的抿着双唇,圆润的鹅蛋脸上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即便如此观之依然犹有风韵,她直勾勾的看了安家栋一会,没有回话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唉……!”

看到妻子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安家栋一声长叹,面色颓然的坐倒在书桌前的高背紫檀色木椅上。

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书桌上放置的一个桌面立架相框上,相框中的相片是安宝艳六岁的时候在罗山路照相馆拍的,现在那家照相馆早就倒闭了。

他们一家三口,安家栋和徐花枝坐在高背椅上,安宝艳坐在他们身上,处于两人中间,揽着两人的胳膊,甜甜的笑着。

照片的背景是一副假的山水画,色彩艳丽。

安家栋目光复杂的望着相框,双手颤抖着伸了过去,拿起相框,把后面的纸板从卡槽里抽出来,然后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和纸板中间又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正面扣在纸板上的,安家栋轻轻摩挲着这张照片,慢慢的,轻轻的翻了过来。

只见这是一张黑白照片,质地还比较新,看样子应该是重新冲洗过的。

照片的背景是两扇灰色的,有些破旧的木门,门槛也是灰色,有小腿肚高,门两旁是低矮的院墙,院墙是用各种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垒砌的,石头之间靠黄泥粘合。

木门约莫两米高,宽约一米五。

照片上共有四个人,从面相看应该是一家四口,俩孩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都是男孩,生的眉清目秀,笑容清纯阳光。

父母两人端坐在凳子上,面带笑容,女人身穿黑色对襟棉布褂子,背微有些驼,两只小脚如三寸金莲,穿着黑色布面船鞋,头发被一个黑色的包头发网兜整个包了起来。

男人颧骨高耸,前庭饱满,双眼有神但不明朗,四方脸,厚嘴唇,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麻布褂子,也是对襟扣的,面带温和的笑容望着前方。

俩孩子就站在他们身后,都穿着灰白色的宽肩背心,咧着嘴,露着大白牙笑着,俩人站着的高度跟后面的院墙近似。

从这俩孩子的面容上,隐约能够看到安家栋和安家业的样子,安家栋面色有些哀伤,痴痴的看着手里的黑白照片,右手轻轻的摩挲着坐在凳子上的男女。

嘴唇哆嗦着,紧紧的咬着牙关,父亲的样貌似乎再次浮现在了安家栋的脑海中,那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呜呜!”

低沉的呜咽声从其鼻腔中传出,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落在他的大腿上。

“吃饭了!”

一个轻柔的呼喊声从书房外传来,安家栋连忙把手中的照片依照原样塞了回去,抬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定定了神后,起身走了出去。

正在往餐桌上端菜的徐花枝悄悄的看了一眼从书房里走出的安家栋,看到对方面色好多了之后,心下稍安,嘴角轻轻翘起,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安家栋洗了洗手坐在餐桌旁,望着来回端菜盛饭的妻子,面色复杂。

徐花枝再次走出厨房瞥到还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看的安宝艳蹙起了眉头,“艳子,快点去洗手吃饭了。”

“哦……,马上,马上,让我看完这一段。”

安宝艳头了也不会的说道,如饥似渴的看着电视里正在热播的西游记续集。

徐花枝双目一瞪,就欲再喊,安家栋看了她一眼,温声道:“让她看吧,不用管她,你先过来吃。”

徐花枝怔了怔,欲言又止后默默的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从蒸锅里拿出一个馒头给安家栋递了过去,轻声道:“上坟用的酒菜,肉有现成的,丸子我已经做好了,豆腐也有,鱼等吃完饭我就做,也很快。”

安家栋手里攥着馒头,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丝微笑道:“嗯,不着急,这还不到十二点,我十二点半走也耽误不了。”

此时,电视机里飘出了一阵悠扬的歌声,“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

安宝艳面带兴奋之色,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餐桌前,自己从蒸锅里拿出一个馒头就啃了起来。

“哎!你这孩子,还没洗手呢……”

徐花枝有些气恼的瞪了安宝艳一眼,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斥道。

安家栋笑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再见安家栋

2000年2月4日,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下午。

朱家沟村,地处莲山县柏山乡。

这是一个真正的山村,处于柏山范围内的一个山沟中,说是山沟,其实还是比较宽阔的。

小山村人口稀少,大概也就百十户人家,安子善清晰的记得那间老屋,爷爷和奶奶住的那间老屋,低矮的石头院墙和石头房子。

安子善记得前世自己一米八的个头进到屋里,需要低着头,里屋的门框才一米七多,屋梁也很是低矮,屋内黑暗暗淡。

墙上开的窗户四四方方,还没有一平方大小。

朱家沟村的房子是建在山坡上的,一层层越来越高,老屋处于山坡的中间位置。

安家业骑着自行车沿着村头的土路缓缓进了村,刚进村头就遇到一个安子善并不认识的老头,安家业慌忙停下自行车,颧骨上的肌肉耸起,高兴的喊道:“大叔,你这是干什么去?”

老者佝偻着背,拄着拐杖,闻声缓缓抬起头来,看到身侧矗立的安家业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微微张开的嘴里安子善没有看到一颗牙齿。

“噢,家业回来了啊,给恁大上坟啊?”

这老者颤巍巍的笑着说道。

安家业连忙走上前,双手扶起老者的右臂温声道:“嗯,今儿这不是年除夕了嘛,回来给俺大大烧个纸。”

老者慈祥的笑着,瞅到一旁的安子善道:“这是庐山啊?都长这么高了。”

安家业笑呵呵的说道:“对对,这是俺家老二,老大还要高。”说完他扭头看向安子善,喊道:“小善,喊爷爷。”

安子善立马乖巧懂事的喊道:“爷爷过年好。”

“好,好,哈哈!”

听到安子善的问候声,老者笑的很是开怀,安家业又跟他聊了一会后道:“大叔,那恁先忙着,我还得去后林。”

“嗯嗯,你去吧,去吧。”

安家业笑笑,带着安子善骑上自行车走了。

这一路上,安家业不时跟路过的人打着招呼,而这些人安子善基本都不认识,偶尔几个面熟的也忘记该称呼什么了。

安子善默默的看着,时而扭头环顾四周,一些沉在记忆中的场景和片段慢慢在脑海中复苏。

安家业没有回老屋,因为此时老屋已经没有人住了,安子善的爷爷去世后没两年,他奶奶的身体就开始变差,此时应该住在他几个姑家里。

现在的话,具体在哪个姑家里,安子善就不清楚了。

安家业带着他直接沿着村子中间的土路进了山,进山的路很长,而且很是崎岖不平,约有三公里远,前世他们兄弟俩还没买上汽车之前,去上坟都是骑着自行车。

骑不了的路就步行,直到安子良在2010年的时候买了一台现代ix35,不过那时村子里的路也修了一下,柏山乡为深入开发柏山,在朱家沟村后林修建了一座百果园。

所以进山的土路修成了水泥路面,再去上坟就可以一直把车开到后林了。

爷俩晃晃悠悠的往后林走着,坡路太多也不好走,所以安家业没办法只能推着前行。

一边走着,安家业看了眼边上的儿子,想了想道:“小善,等我们回来到你干娘家坐坐。”

安子善愣住了,猛的停下脚步,诧异道:“啊?爸,我干娘还活着?”

话刚出口,安家业的面色就变了,又难看,又恐惧,又惊慌,他颤声道:“还……还活着,怎么……她怎么了?”

安子善怔了怔,面色复杂的望着父亲,沉声道:“在我做的那个梦里,干娘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就是从村头那条公路上。”

“因为太久了,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只是记得是上初中的时候。”

安家业面色异常难看,一脸惶急道:“初中?那……那你现在就是初四了啊,明年就下学期了呀,小善,你认真想想,还能想起来啥啊?”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认真的想着,过了一会缓声道:“爸,我真的想不起来具体时间了,只是记得当时听你们大人讲,车祸是发生在晚上,似乎大娘是去路边烧纸,给路神。”

“烧纸?晚上?会不会就是这个时候,年前年后?别的时候也不烧纸给路神啊!”

安家业拧着眉头,面色变化不定的喃喃自语着。

安子善又想了想,摇了摇头缓慢说道:“不是这个时候,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在上课,是请了两天假来参加干娘的葬礼的。”

这话说完,安家业面色顿缓,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安子善苦笑道:“爸,就算知道了,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怎么做?”

安家业也是一脸愁容,怔怔的看了他一会道:“先走吧,一边走一边想。你还小可能不清楚,祭路神的日子差不多过了正月,有的地方正月初五,有的正月十二。”

安子善怔住了,疑惑道:“那这么说,事情就是祭路神的那天发生的了?”

安家业点点头,叹声道:“八九不离十,咱们这地方是正月十五祭路神,十六你就开学了,如果真出了车祸,当天也不能送殡下葬,最快也要第二天。所以,你是请假的。”

安子善呆住了,嘴唇轻轻的抖着,不知是冻的还是其他原因,此时,他首次有了重生后先知先觉,利用前世的信息改变别人命运的感觉。

这种改变不同于安子良上高中,不同于安家业进公路局。

这是挽救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安家业面色复杂,怔怔的望着发呆的儿子,慨然道:“知道是那天就好办了,没事,这事交给我,那天我来一趟,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会让她去村头公路边烧纸的。”

安子善面色呆愣的点了点头,还没有回过神来,安家业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赶紧上完坟,回家还要给恁娘那边上坟。”

说完,安家业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去,安子善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不散。

二十分钟后,两人站到了安子善他爷爷的坟前,此时安家栋独自一人也到了后林。

这坟就修在不知谁家的地里,此时地里已经种上了越冬的小麦,小麦种的很是稀罕,紧贴着坟跟。

安家业围着坟转了一圈,面色阴沉难看,骂骂咧咧道:“这安丰庆家的地种的真好,你差这点地啊,非得种到坟跟,连个烧纸的地方都没有。”

安子善默默的站在越冬的麦地里,脸上露出苦笑,农村的坟地一直都是这样,修建在农田里,好说话的人家会围着坟堆留出一圈空地,不通情理的就种到坟跟前。

他也记不清楚前世什么开始,国家开始推行移风易俗,文明火葬的政策,后来安庄村东岭上修建了公墓,所有的坟都挪了上去。

只是一直到安子善重生,朱家沟这边都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坟地在农田里。

安家业面色难看的骂了几句后,把装酒菜的篮子放到了坟前,那儿有一块石板,应该是祭拜所用。

把菜一样样夹到石板上后,安家业面色复杂的从篮子里拿出一瓶莲山白酒,又取出两个酒盅,把两个酒盅倒满,喃喃道:“大,知道你爱喝两口,以前家里穷,没喝上多少,今天多喝点,过年了,又是一年啊!”

“你看看,恁小孙子都这么大了,恁大孙子长的更高,学习更好,现在都上高中了。”

“你肯定想不到,大,我现在进了公路局,端上‘铁饭碗’了,明年都可能当项目副总了。恁儿媳妇把菜园种的更大了,都一百多亩了,县里还给立了个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牌子,弄的很好咧。”

“菜也好卖了,她也没那么累了,你以前不是挂念我日子过的苦吗?改革开放了啊,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了,现在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恁儿家里都吃得起肉了……”

安子善默默的站在跪在地上的父亲身后,听着父亲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不知怎的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啪啪的砸在越冬的小麦身上,溅起朵朵冰花。

这时,安子善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泪眼朦胧的转过头来,看到安家栋提着个篮子,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远远的望着他。

第三百三十三章 朱家沟那俩兄弟

荒芜苍凉的柏山之间,只有远处偶尔响起的祭拜先人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除此之外,还有被震耳欲聋、回声悠扬的鞭炮,惊醒的扑拉着翅膀瞎飞的野鸡。

然后群山之间便是静悄悄的了无人烟,听着身后父亲的呢喃,望着慢慢走近的安家栋,安子善眼睛眯了起来,瞳孔微缩。

他来干什么?

难道也是来给爷爷上坟的?

安子善认为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回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父亲,他没有察觉对方的到来,安子善轻声缓步的往前走去。

在安家栋的注视下,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低声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安家栋嘴角微抽,干笑道:“来给你爷爷上坟啊!这个时候,我来这儿能干什么?”

安子善定定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道:“希望如此,不该说的不要说,你知道后果。”

安家栋苦笑道:“小侄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就是来给你爷爷上坟的,真没别的意思。”

“哼!”

安子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转身离去,一直走到安家业身后轻声道:“爸!”

“嗯,怎么啦?”

安家业闻声转过头,看向安子善,当眼角的余光瞥到安家栋时,他愣住了。

双眼愣愣地望着安家栋,慢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去。

安子善以为父亲会非常的愤怒,情绪波动会很剧烈,会非常的歇斯底里。

然而他没有想到老爸只是走上前去,怔怔的看着安家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就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样,既熟悉又陌生。

甚至于安子善从他的目光和表情中看不到一丝的愤怒,只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和慨然。

安家栋的表情倒是非常复杂,从安子善的角度来看,他似乎在憋着什么,嘴唇哆嗦着,目光也在颤抖。

他试图说些什么,但是张了两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

最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安家业对对方的表现似乎并不以为杵,他伸手从对方手里接过篮子,轻声道:“走吧!来看看咱大,这么多年了,估计他也想你了。”

说完之后,安家业转头就走,来到了坟跟前站定,尔后慢慢的跪了下去。

安家栋愣住了,安子善亲眼看到他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十岁一般,面色凄惶,嘴唇嗫嚅着,脚下踉跄着走上前。

“噗通!”

安家栋重重的跪倒在坟前,跪在安家业身边,双手用力的扒着坟前的那块石板,青筋凸张。

他怔怔的望着坟堆,还有坟头上压的那张烧纸,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啊……,呜呜……。”

一边哭,一边不停的重重的磕着头,安子善亲眼看到,他的额头慢慢沾满了灰土和小麦的汁液,似乎还有淡淡的红色。

安子善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目露担忧之色瞟了父亲一眼。

它可以确定安家栋此来,定然别有目的,自己惩戒安家栋的事,父亲并不知情。

安子善担心父亲会心软,那事情就有些烦了。

旁边的安家栋,依然在嚎啕大哭,不停地磕着头,却一句话也不说。

安家业面无表情的望着坟堆,就好像边上根本没有安家栋这个人。

过了好长时间,安家栋哭嚎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额头上麦子的汁液、点点血液和灰土混杂在一起,慢慢的模糊了他的双眼。

安子善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有些猜不透老爸到底想干什么,安家栋的苦肉计很明显了啊!

“大……!”

就在安子善胡思乱想的时候,安家业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吓了他一跳。

“你看看这是谁来啦?谁来看你啦?是安家栋,是你的大儿子安家栋啊……!”

安家业微昂着头,望着坟堆,凄厉的大吼着。

安子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父亲,面目癫狂,又哭又笑,又吼又叫。

从父亲凄厉的嘶吼中,安子善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些年他内心有多么苦,这些苦闷他一直默默的埋藏在心底。

“这是多少年了啊!他终于想起你了!他终于来看你了!”

安家栋哭嚎的声音更大了,他猛地大吼道:“大……,我来看你了!呜呜……,我来了!我错了!”

“我错了啊……!”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甚至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到现在为止,他依然坚持认为安家栋是在做戏,有其他图谋。

哭着哭着,安家栋似乎用尽了力气,蓦的瘫坐在地,整个人趴伏在冰冷的土地上。

安家业转过头来望着他,看了片刻,伸出手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嘶哑道:“陪咱大喝两盅吧!”

被安家业挽住胳膊之后,安家栋顺势又跪了起来,面色哀伤,嗓音沙哑道:“嗯,好!”

他扭头伸手取过篮子,从中取出一瓶酒,安家业望着那瓶酒,皱起了眉头。

“咔嚓!”

安家栋用力的拧开红色的瓶盖,拿过石板上的两个酒盅,倒了进去。

左手拿一个酒盅对着坟堆慢慢的倒了下去,右手一个酒盅送到自己嘴边带着哭腔道:“大……,这是我放了好几年都不舍得喝的酒,今天……咱们爷俩喝了它。”

安子善眉头微抖,望着安家栋手里的酒标,泸州老窖?

很贵吗?

对酒这个东西,因为安子善前世也不好,所以没有什么研究,并不太懂。

他又仔细的看了一下酒标,上面写着金黄色的大字“泸州老窖明代窖池特别酿造”的字样,下面还有几个小点的烫金字“迎香江回归特别酒”。

有点深度啊,安子善琢磨着,各种酒厂出的特别酒好像是不便宜,他好奇的是这个明代窖池是什么意思?

安子善正想着的功夫,安家栋把手中的那盅酒一饮而尽,而后又倒上两盅,继续一盅倒在坟前,一盅自己喝了。

一会儿的功夫,半瓶没了,安子善挑了挑眉,这家伙酒量可以啊,喝的这么急脸不红心不跳的。

“行了,行了,别喝了,你喝这么急,再喝就醉了!”

正当安家栋又准备倒酒的时候,安家业皱着眉头沉声阻止道。

安家栋跪在地上,手不知为何抖了起来,转头看向安家业哆哆嗦嗦的嘟囔道:“家……家业,来……来,我敬你一个,敬你一个!咱哥俩走一个。”

那推推搡搡的样子,似乎是要喝醉了,安家业眉头拧了起来,面色复杂之极的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不能喝,我下午还有事,你也别喝了,要喝以后再喝。”

这话说的安子善皱眉撇嘴起来,啥意思?这就原谅他了?

老爸你不是吧?

安子善有点捉急了,老头子你可别上了他苦肉计的当啊!

这安家栋路子太多了,又是苦肉计,又是最好的酒,又是往死里喝的模样,安子善知道父亲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八九不离十是要原谅对方了。

虽然心急,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俩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安家栋面色凄然,惨兮兮的哭笑道:“你一直恨我是吗,连酒都不愿跟我喝,我知道,我懂,行,行,不喝……”

安家业脸都要皱在一起了,安子善知道父亲这样的表情,他见到过很多次,这说明此时的他内心异常复杂、矛盾。

“唉!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先给咱大烧纸吧,送点钱给他花,然后放挂鞭通知他来取。”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安家栋的目的

安家栋没有再说话,沉默的点了点头,从篮子里掏出一摞明黄色的烧纸放在面前,此时安家业也把自己带的那一沓烧纸拿了过来,放到一起,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从中抽出一根。

捏着火柴的屁股,在火柴盒的外沿轻轻划了一下,“呲”的一声燃了起来,他用左手挡了一下风,把燃烧的火柴放到堆叠的烧纸下方,点燃了。

安家业左右望了望,在安子善的注视下,站起身来走到田地边,从生长的一棵野柿子树上掰下来一根枝杈。

回到燃烧的烧纸堆前,安家业再次跪了下去,也不说话,慢慢的用树枝拨弄着烧纸堆,安家栋也不言语,默默的看着跳动的火焰。

火焰映入他的瞳孔中,仿佛在他的双眼中熊熊燃烧。

不一会儿,地上只剩下随风飞舞的黑色蝴蝶。

“老二,给恁爷爷磕头。”

安家业低沉的声音响在发愣的安子善耳边,他愣了一下,随口道:“哦。”

走到父亲的身侧,安子善对着坟堆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之后磕了下去,如此磕了三个之后缓慢起身,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膝盖的泥土,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老安家兄弟俩烧完纸后站起身来,安家业把从家里带的那挂鞭拆开,挂在了手中的树杈头上,扭头看向安子善道:“你站远点。”

安子善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那棵野柿子树边上。

安家业把手中的火柴递给了安家栋,对方会意,擦着一根火柴点燃了鞭炮,安家业转过头去,手中的树枝高高举起,斜上45°角举在身侧,指向天空。

“嘭!嘭!”

安子善静静的望着炸裂的鞭炮,漫天飞落的白纸片。

呵!黑蝴蝶,白蝴蝶!

两挂鞭都放完之后,安家业也不说话,低头把篮子中的酒菜用包袱盖了起来,提起就走。

安家栋看了他一眼,也提起篮子默默的跟在身侧。

安子善皱了皱眉,慢慢的跟了上去,三人呈倒三角状,老安家兄弟俩在前并行。

三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走着,直到安家业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安家栋眼看着对方把篮子挂到了车把上,准备骑车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家业,你等下,我跟你商量个事。”

安子善瞳孔微缩,你终于要说了吗!

安家业眉头微蹙,扭头看向身后的安家栋,顿了顿沉声道:“什么事?”

安家栋面露苦涩又希翼的说道:“家业,咱娘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我寻思着咱们兄弟姐妹几个找上快商量一下,养咱娘的事情。”

“我知道咱娘现在她们四个轮流养着,可是我这当老大的,做儿子的更应该养。我想,把咱娘接我那去,住段时间……”

“你那边要是方便的话,也让咱娘去住段时间,你看行不行?”

安家业愣住了,呆呆的望着安家栋,过了好一会才转头面带疑惑之色的看着边上的安子善,似乎在问,你不是说那个梦里安家栋一直没让你奶奶去他家吗?

安子善一脸苦笑,无奈的看着父亲,也不说话。

你让我怎么说?

从我惩戒安家栋的那一刻起,历史已经改变了啊,从安家栋来给爷爷上坟的这一刻,这轨迹就不按照前世走了。

这些,现在也没法跟你讲啊!

安家业似乎读懂了安子善的表情中蕴藏的意思,转头又看向安家栋轻声道:“我那边没有问题,我正准备过了年接她去我家住,至于你家,你愿不愿意让娘去,你自己决定就行。”

“这个不用商量……”

安家栋苦笑了一下,右手搭在车座上,缓声道:“家业,你先别着急走,你听我说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了年你接咱娘去你家住段时间,然后我再去你家接她来我家住。”

安子善脑袋歪了一下,目光凝重的望着安家栋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用这样的方式合情合理的去我家,然后慢慢恢复关系。

哼,你真能孝敬奶奶也好,如果有别的企图,安家栋!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安家业怔了下,面色复杂道:“那行吧,你来的话给我打电话,你记下我手机号。”

安家栋愣住了,疑声道:“家业,你有手机?”问完之后,安家栋恨不得抽自己的嘴,这不是废话嘛,旁边这孩子这么吓人,买个手机算什么。

安家业倒是不疑有他,点点头后把手机号给了安家栋,对方也把家里的座机号给了他,发现安家栋没有手机之后,安家业的面色有些精彩。

似乎有些雀跃,有点激动。

安子善差点捂脸,他看的出来老爸的那点小虚荣心又开始泛滥了。

他忍不住说道:“爸,没事的话我们就赶紧回去吧,不是还要到我干娘家坐坐嘛,再耽搁回家时间就晚了。”

“哦哦,对,走走。”安家业恍然,对安家栋说道:“走了,到时候电话联系吧!”

安家栋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温声道:“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大过年的,看着点路。”

安家业点点头上了自行车,车速很慢,安子善面无表情的冷冷看了安家栋一眼后,小跑两步跳到了后座上。

安家栋脸上蓦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望着绝尘而去的自行车高兴的咧开了嘴。

安子善坐在后座上,扭头遥遥的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人影,面色阴沉下来,冷声道:“爸,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关于安家栋的。”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时不时踩一下刹车的安家业怔了下,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头也不回的沉声道:“什么事?”

安子善拽着父亲衣服的手清晰的感受到,当自己说起安家栋后,对方后背的肌肉僵住了。

“你知道莲山建筑公司破产的事情对吧,其实安家栋在那之前就被建筑公司给辞退了,原因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势力很大,县里稍微有名气的建筑公司都不敢用他。”

“他现在可能在打小工吧……”

“哧……”

“哎呦!”

安子善一脸无语的看着转过身来的父亲,轻轻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和下巴,抱怨道:“爸!你干嘛呢,突然的急刹车做什么!”

安家业面色难看,目光凝重之极,瞪着安子善道:“老二,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安子善心头微跳,老爸很关心安家栋啊,晕了晕了,坏事坏事。

“上次去张叔家里,听他说的啊,有一次跟他们聊天的时候,聊到这个话题,因为安家栋当时在莲山建筑公司挺受宠的,所以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张叔也是当成闲话说给我听的。”

安家业脸色黑了下来,既然是那个张局长说的,那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一时间他的心乱了,纷杂的思绪狂涌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是莫名的担心。

担心安家栋!

“爸?爸?你怎么了?”

安子善心头颤颤的,黑着脸不说话的父亲让他更担心了。

安家业抬头瞅了他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颓唐道:“没事,上车走吧。”

“哦!”

安子善爬山自行车后座,扶着车座,安家业右脚在地上蹬了两下,从横梁上跨了过去,坐在车座上。

自行车又缓缓的往山下朱家沟村驶去!

安子善很想告诉父亲,安家栋这次来上坟,同意养奶奶就是为了跟咱们家搞好关系,然后让自己放过他。

然而,安子善没有说,安家业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封建思想很重,安子善如此惩戒安家栋,必然会让他不开心,不痛快。

所以,这件事安子善一直瞒着他,当初那么做,安子善也只是打着为父亲出口气的心思而已。

“小善,你回头能不能问问那个张局长,安家栋得罪的是什么人?”

安家业低沉的声音传来,安子善愣了,很是不爽道:“问这个干什么啊,爸?难道你还想帮他?你忘记他当初怎么对你的了?”

“……”

安家业沉默了片刻,慨然叹道:“老二,老一辈的事情是老一辈的事,有些事总有一天会过去,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况且,不管怎样,这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安子善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父亲不高大也不宽厚的背影,猛然间湿了眼眶。

如果她懂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很多事又何至于此!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吴家兄弟

回家的路上,安子善静静的坐在父亲身后,偶尔打量着路边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色。

从后林下来之后,安子善和父亲来到朱家沟村头上的干娘家坐了小会儿,喝了口茶,在对方多次挽留吃晚饭的殷切声中,爷俩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临走前,安家业给他们家的小孙子塞了五十块钱的压岁钱,把这家人喜的不行。

这个时间农村过年的压岁钱普遍是五元、十块比较多,安家业给出去的五十,已经是很大额了。

安子善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心思,是因为家里现在宽裕了吗?

还是听到自己说起前世干娘出了车祸去世,而受到了什么触动,他不得而知。

安子善自己还处于精神恍惚之中,安家业说的那句话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前世结婚后发生的种种不时浮现而出。

婚姻生活既不像外人所说的是爱情的坟墓,也不是自己所期盼的那么幸福美满。

生活中那么多的磕磕绊绊,放得下的人才能走的更远,倘若放不下,日积月累之下,迟早会摧垮婚姻的堤坝。

爷俩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张桂云早就准备好了去东岭上坟所需要的酒菜纸鞭。

关于安家栋的事情,安子善没有给母亲讲,他知道父亲自己会说的。

这次安子良没有找各种理由躲着,安家业也没有试图喊他一起上东岭,在安家业和安子善爷俩提着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

安子良一脸笑嘻嘻的跟了上来,自告奋勇的把安家业手中握着的准备等会挑鞭用的竹竿拿了过来,抱在怀里。

老大突然这么乖巧的模样看的安家业一愣一愣的,不禁感叹大儿子也长大了,懂事了。

看着俩儿子这么懂事,安家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又自豪的笑容,提着篮子昂首阔步的就出了门。

……

就在除夕下午,安家爷仨去东岭上坟的时候,远在华国西南的渝都江北国际机场,吴玉川一脸笑容的望向出站口,直到两个个头相仿的男子走出。

很多人可能并不清楚,渝都江北国际机场于1990年1月正式建成通航,定名为渝都江北机场,但其实直到1998年才正式更名为渝都江北国际机场。

如果要追述渝都江北国际机场的建造历史,那可能要到民国时期了。

据悉,民国十七年,广阳坝机场兴建,成为渝都历史上最早的机场,它和后来兴建的珊瑚坝机场、白市驿机场、九龙坡机场以及大中坝机场,并称为抗战时期渝都五大著名抗战机场。

但后来渝都通往外地的空中门户白市驿机场,由于地形复杂,气象条件差以及其他因素,不能满足航空运输发展的需要,制约了渝都的经济发展。

因此江北国际机场才在1985年破土动工,历时五年建成通航,因此江北国际机场相比国内大部分民用机场来说,不管是设施还是建筑,都较为先进,并没有旧华国的痕迹。

吴玉川正在等待的这两个男子,正是其亲哥哥和亲侄子,两人从国外回来,赶在了春节前夕回乡过年。

吴玉川面色激动的迎了上去,两个男子中面容偏老的一个同样兴奋的快步冲了过来,俩人重重的拥抱在一起,吴玉川声音中有丝丝的哭腔,大声喊道:“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男子面貌同吴玉川很是相似,笑起来有一种温润如玉的味道,眼角有丝丝泪滴闪烁,用力的拍着老吴的后背,开心道:“回来了,回来了。”

“小叔好!”

一个好听的声音,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吴玉川的耳边响起。

这男孩声音清脆中还有些磁性,身高约一米七五,面目白皙,眼眶微陷,蓝眼睛高鼻梁,随意披散在脑后的头发垂至肩侧,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此时他嘴角微微翘起,面带柔和的笑容看向吴玉川。

应声扭过头来望着他的吴玉川瞪着眼睛,嘴巴大张,一脸诧异和惊喜道:“大哥,这难道是风起?都长这么高了?”

吴玉海咧嘴笑了,拍着吴玉川的肩膀大笑道:“对,就是这小子,本来还没这么高,这个头也是去年刚蹿起来的。”

吴玉川目瞪口呆的望着跟自己身高相仿的吴风起,震惊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才十六岁吧?”

吴玉海笑哈哈的说道:“你没记错,就是十六岁,过了年才十七。”

吴玉川一脸羡慕的望着吴玉海叹声道:“这才十六岁,就长这么高了,这都是男子汉了。哥,你后继有人了。”

两人叙旧的时候,吴风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也不插话,活像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可如果注意看,就会发现他那漂亮的蓝色瞳孔不时的追着刚出机场的俏丽女孩而去,也因为他高大的身材,阳光般温暖的微笑和中外混血的面孔,让不少走出机场的姑娘频频侧目。

更有大胆的驻足原地,行起了注目礼。

这年头渝都街头的外国人还比较少见,更遑论长得如此高大英俊的男子了,实际上从吴风起的外观看,实在无法相信他才十六岁。

也难怪吴玉川会如此惊讶,外国人在骨架和身高上普遍较炎黄子孙要魁梧一些,这也是地域环境和饮食文化的差异造成的。

吴玉川和吴玉海兄弟俩,站在原地唠了好一会才走到门口的车旁,把两人的行李放在后备箱后,吴玉川坐到了驾驶座,其兄坐在副驾驶。

吴风起坐在副驾后面,随手打开车窗,望着经过的漂亮姑娘,时而俏皮的眨下眼睛。

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棱角分明的面庞始终挂着好看的笑容,绝对的颜值担当。

吴玉川笑着启动了汽车,一边跟边上的吴玉海闲聊着。

“大哥,第一次收到你的电话,我都有些不相信,怎么今年突然就可以回来过年了呢?”

吴玉海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左顾右盼的说道:“改革开放之后,祖国发展的真好啊,我都认不出来了。本来我们是准备在京城降落的,谁知道咱们江北机场居然也有口岸入境落地签证权了。”

吴玉川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穿梭的车流,笑答道:“江北机场获得国务院授予口岸入境落地签,也是年初的事,你跟风起是赶巧了。不过,祖国的发展确实是日新月异,一年一个样啊。”

“你看看渝都这道路,越修越宽,你出国之前我就没见过一栋高层建筑,你看现在高楼平地起,到处都是高层建筑,繁华的不行。咱们老家那边的吊脚楼都拆了,建起了高楼,唉。”

吴玉海怔住了,转过头来看着吴玉川喃喃道:“老家的吊脚楼拆了?”

吴玉川一脸追念之色,叹声道:“是啊,拆了,前两年的事。”

“唉……。”

吴玉海蓦的沉默了,老家那幢吊脚楼承载了他全部的记忆,谁知年少出国,再次回来便人是物非了。

“那老汉儿的坟墓?”

“那个没有动,还在原处,拆迁征地没有动到那个位置。”吴玉川忙道,他们父亲的坟地距离村子还有些距离。

“哥,你这次回来,过完春节就回去吗?”

吴玉海收回望着车窗外黯然的目光,提了提神轻声道:“不,我还要在国内呆挺长时间。”

“啊?!”

吴玉川呆住了,他知道大哥早年去了欧洲,后来在国外结了婚,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来有了孩子,才通知家人。

可就算如此,吴玉川跟他妈想去看望孙子时,吴玉海也没有同意,甚至对自己的妻子的情况也没有多讲,他们只知道是个大家族。

而且,吴玉海是入赘的!

为了这件事,他们的母亲伤心难过了一整月,抹着眼泪,茶饭不思。

因此,吴玉川对大哥心有怨气了挺长时间,不过俩人一直都没有断了联系,后来也因为一些事情原谅他了。

吴玉川很清楚大哥入赘的那个大家族很古老,古板,所以这次他能回来过年,吴玉川就已经震惊莫名了。

更遑论还能在国内呆很长时间,吴玉川顿时感到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难道大哥被赶出了那个神秘的大家族?

他面色微变,颤声问道:“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洛克菲勒家族

吴玉海歪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弟弟,看到他担心的模样恍然大悟,笑哈哈的说道:“没事,你别多想,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变故,而是家族需要。”

顿了一下,吴玉海发自内心的感叹道:“改革开放后的这些年,祖国发展的太快,太好了,我们国家人口众多,幅员辽阔,是一个庞大的市场,近些年米国很多家族、财团都瞄准了国内市场。”

“而我所在的家族呢,也是如此。”

“哦……,原来如此!”

吴玉川长声叹道,登时放下心来。

其兄轻轻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笑道:“因为你哥我就是本国人,所以家族经过多方面考虑,就派我来喽。”

“这个样子啊,那岂不是说你要在国内待很久了?”

吴玉川好奇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家族在国内也有产业和生意,只不过前些年侧重点并不在咱们国内市场,主要还是在本国和欧洲那边,所以咱们国内并没有什么大的突破。”

“后面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就跟你说了,跟你我可没啥好客气的,哈哈。”

“哈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吴玉川也是满脸笑容,吴玉海能在国内逗留很久,妈妈就开心了,两个儿子都在身侧,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一个憋在他心中好久的问题。

“哥,风起他妈妈所在的究竟是什么家族?”

这话问的后排的吴风起也好奇的望了过来,爸爸口风这么严实吗?

这事小叔居然都不知道!

吴玉海面色微怔,一脸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我……没告诉过你吗?”

吴玉川傻眼了,当年自己问过多次,他一直说不能透露,后来自己也没再问,只要大哥一切安好,其实他也不好奇那些事情。

当初多次询问,只是担心大哥误入歧途而已。

但他没想到,吴玉海这个大坑居然忘记这回事了,还以为告诉自己了呢?

这到哪儿说理去,亲大哥结婚了,一家人连女方是什么来路都不清楚。

看到吴玉川那又惊又怒的表情,吴玉海嘴角微抽,难道真没告诉家里吗?

“那个,洛克菲勒家族,你听说过吗?”

“什么?洛克菲勒?卧槽!”

“嘀嘀~嘀嘀……”

吴玉川震惊的瞪着大哥,一句话惊的他双手一颤,汽车在路上走了一个小小的s弯,左摇右晃的模样吓的后车狂按喇叭。

吴玉海一头冷汗,忙不迭的说道:“你别激动,好好开车,看着点路,看着点路。这大过年的,我还没到家见到妈呢!”

后排的吴风起也是面色微变,连忙把安全带捆到身上。

吴玉川深深的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情,面色复杂的瞥了一眼大哥,慨然道:“没想到啊,我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家族,这个富饶,神秘,古老的家族。”

“洛克菲勒家族在全球声誉极高,这个家族成立的洛克菲勒基金会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慈善机构,赞助了很多医疗教育和公共卫生方面的机构,这也是全球性的。”

“而且就我所知,这个家族的赞助我国也受益尤多,接受的资金仅次于米国,在1915年,洛克菲勒基金会成立了华国医学委员会,由该委员会在1921年建立了京城协和医学院,这所大学为我国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掌握现代知识的医学人才。”

吴玉海看到弟弟对洛克菲勒家族这么了解,且很是认可的模样,心中欢喜不已,毕竟此时严格来说,他已经是这个家族的人了。

回想过去这近二十年发生发生的那些如梦似幻的事情,不无感慨的说道:“是啊,家族历史也是当时我必须要了解的,据我所知,创始人当年一直想在我国办一所综合培养人才的大学。”

“所以在1908、1914和1915年,三次派人来考察,最后家族成立的基金会斥资20万美元购买了京城的“协和医学堂”作为医学院的校址,后来为了高标准的要求,又花费125万美元购买了医学堂附近的豫亲王府。”

吴玉海在一脸自豪的侃侃而谈时,吴玉川也不说话,就默默的听着,这些细节都较为隐秘,他也不清楚。

此时听来,很是有一番神奇的色彩。

吴玉海继续笑着说道:“为了建这所学校,当时家族的第二代继承人把承建学校的费用从100万美元增加到了建成后的750万美元,要知道那会是20世纪20年代啊,这可是一笔巨款。”

大哥的感叹之声同样响在吴玉川的心底,750万美元,别说那是八十年前了,就是放在八十年后的现在,都是一笔巨款,况且对现在来说750万美元通货膨胀之后就是好几亿了。

吴玉川不无感慨的叹道:“哥,这么庞大古老的家族,你又是怎么跟风起他妈好上的呢?”

这话头提出来,后排的吴风起也来了兴趣,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们。

吴玉海似笑非笑的歪头瞅了吴玉川一眼,轻笑一声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等有时间我给你讲啊!那可是一个又离奇,又浪漫的故事。”

“哈哈哈哈!”

听到大哥这番话,吴玉川哈哈大笑,唾道:“你是故意吊我胃口是吧?”

吴玉海摆了摆手轻笑道:“没有的事情,对了,你的龙湖发展的怎么样了?”

“还行,现在在渝都已经是超越了大渝建工,去年底在东山省成立了第一家分公司。”

听到大哥问自己的公司,吴玉川面色平淡,轻描淡写的说道,虽然语气很是不屑,但嘴角翘起的弧度和目光中掩饰不住的自豪却出卖了他。

也是的,白手起家把一家企业做到渝都行业内第一的位置上,这是多么非凡的成绩和能力。

吴玉海闻言对他伸出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厉害,你可比我强多了,渝都现在发展的这么好,已经隐隐成为祖国西南乃至西部的经济重心了。”

“这样激烈的竞争下,你都能超越所有的竞争对手,实在是不简单。”

“这些年,祖国的房地产市场发展的真快啊,是吧?”

吴玉川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对于大哥的夸奖甚是受用,朗声道:“嗯,发展的很快,国家各项政策都有支持,大力发展房地产行业。”

后座的吴风起脸上也露出钦佩的神色,座在后面喊道:“小叔,youaresogood!”

吴玉川怔了怔,苦笑着自嘲道:“风起,你可千万别跟我讲英文,我听不懂几句。”

吴风起失笑,对这初次谋面的小叔心下顿生好感,如此直言不讳又风趣的人,他很喜欢。

眼角的余光瞧了吴风起一眼,轻声道:“风起,你过完年就回米国吗?”

吴玉海笑道:“不,风起也要在国内呆挺长时间,他需要历练一下,家族的每个男丁在成年前都需要做的事情,外出历练。”

吴玉川怔了怔,目露思索之色,随口附和道:“哦,历练啊!”

吴玉海不疑有他,想起刚刚吴玉川说的那句话,好奇的问道:“玉川,你们龙湖打算下一步进入东山省的房地产市场吗?为什么不在北上广深这些地方成立分公司呢?”

吴玉川愣住了,继而眉头微皱,易算界的事情要不要跟大哥讲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大年夜

大年三十的说法是因为除夕夜那天,多半是农历的腊月三十。

然而1999年的春节不是这样的,除夕夜是腊月二十九,阳历的2000年2月4日。

在莲山县,除夕这天晚饭都是随便吃一点垫垫肚子的,因为晚上12点整的年夜饭才是大吃大喝的时候,所有的孩子们都期待着这顿饭。

从腊月二十五就开始准备的年货,各种食材,在年夜饭上都会呈上来,即使家里经济情况比较窘迫的人家也会尽可能的让这顿饭丰盛一些。

据说是来年会有好兆头,好喜头。

而安子善家的年夜饭已经更新过好几次了,本来在安家业和张桂云的计划中,年夜饭也不会多么丰盛,跟往年差不多就行。

然而,随着安家业在公路局正式上班,后来又升为项目经理,安家业就想着今年吃的好点。

再后来,家里买下了西河边的百亩菜地,建立了蔬菜种植基地,张桂云又打算把年夜饭的标准降下去了,因为花了不少钱的嘛。

结果,百亩菜园的蔬菜销售情况大出所料,于是张桂云喜出望外的同意了安家业的年夜饭升级计划。

这话说着好像很高大上,很隆重似的,其实所谓的年夜饭升级计划只是从往年的六个菜,升级到了十个菜,图个十全十美的说头。

而往年的六个菜,多数都是青菜,能有两个肉菜,安氏兄弟就能高兴的在炕上打滚了。

今年的十个菜居然有五个肉菜!

吃过晚饭后,张桂云便在厨房忙碌开了,饺子要提前包好,年夜饭上要炒的菜提前准备好,装盘,快到半夜12点的时候,开锅烹制,12点准时上桌。

饺子是主食,安子良和安子善这俩家伙喜欢吃韭菜肉馅的,所以他们家年年都包韭菜肉的。

只不过往年家里不景气的时候,饺子馅里看到是肥肉沫,今年里面看到的是瘦肉蛋了。

安子善坐在中屋的炕上,半躺在窗户边不时瞅着外面铺地的老爸。

每逢除夕夜,安家业总会在院子里洒满了豆秸和芝麻秸,然后等待半夜12点一到,他就开始端着煮好的饺子,到处发纸马了。

院子中间会堆起一堆火,一家人一边踩着芝麻秸和豆秸,一边在火堆边烤着。

安子良兴奋的完全坐不下来,上蹦下跳的,不时跑到张桂云身旁询问年夜饭的饭菜,又窜到安家业身边没事找事的帮忙扔着芝麻秸和豆秸。

这惹的安家业恼怒不已,在他看来扔芝麻秸和豆秸这事,神圣无比,而且讲究的事情颇多,看到安子良嬉皮笑脸的捣乱就来气。

“滚屋里去,跟你弟弟学学,多大的孩子了,给我稳重点!”

安家业恼怒的吼道,作势欲踢,吓得安子良蹦跳的跑开了。

被老爸骂了,他也不着恼,瘦长的脸因为在外面瞎几把蹿的脸颊通红,望着他的背影安家业骂骂咧咧道:“要不是你小子考了个第三名,我就踹你了,学习不好还敢捣蛋。”

“哈哈。”

这话刚跑进屋的安子良没有听到,但是趴在窗户边看热闹的安子善却听到了,顿时笑喷了,暗道老爸这人还真现实。

在农村这还真是寻常的事情,学习好的孩子就有面子,不管是在家里人还是亲戚眼里,那都是好孩子,乖孩子,好吃,好喝,好玩的优先给予。

那学习不好的,尤其是吊车尾的那种,就惨喽,谁看着他都不顺眼。

应了那句俗话,“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庐山,你知道年夜饭有什么好吃的不?”

安子良跑进屋,趴在炕沿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脸兴奋的瞪着炕上坐在窗前的安子善,急吼吼的嚷道。

安子善表情淡然无比,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随意道:“能有什么好吃的?这个时候,咱们县这穷乡僻壤的,难不成还有海参、鲍鱼、生蚝?”

安子良愣住了,侧头瞪向他,好奇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很好吃吗?”

“好吃,好吃,海参做汤好吃,鲍鱼清蒸好吃,生蚝嘛,放上粉丝、蒜末烤着吃,哇塞,那味道绝了,不说了,口水都要下来了。”

安子善一脸回味无穷,垂涎欲滴的模样看呆了安子良,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嚷嚷道:“这不会就是你在梦里吃的吧?我靠,你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啊,你说的怎么这么好吃,馋死我了。”

安子善斜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道:“瞧你那出息,这才哪到哪啊,等你吃到帝王蟹、澳洲龙虾的时候,你就觉得我前面说的都是毛毛雨了。”

安子良眼睛都绿了,安子善眼睁睁的看到他的口水滴答到了炕沿了,把他恶心的不行,唾道:“哥,咱能有点出息行不,赶紧擦擦你的口水,都弄炕上了。”

安子良也不着恼,随手用袖口擦了下口水,瘪着嘴可怜兮兮的说道:“好弟弟,啥时候带我尝尝啊,你看你都吃了这么多好东西了,我可是你亲哥,你可怜可怜我吧!”

“哈哈,好好,等有机会我带你尝尝鲜,你快别出这洋相了行吧!”

看到大哥这馋鬼上身的模样,安子善失笑不已,其实前世他也没吃过帝王蟹,澳洲龙虾,那价格依他前世的落魄样是他不敢尝试的。

然而,他没想到重生后这才半年多,就尝到了这等美味。

没错,就是在京城王府饭店唐柔请的那顿晚宴。

当时唐柔讲,这是刚打捞上来还不超过24个小时的澳洲龙虾,直接通过航班空运过来的活的,整个王府饭店也不多,不是有钱才能点到的,都是给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

他们吃的那只个头最大,是直接做成刺身生吃的,安子善记得那虾肉入口,是海水的咸鲜和爽脆的嚼劲,随后而来的是绵柔感、津甜味。

简直爽的不行,那时他才知道高档食材带来的确实是顶级的享受,怪不得世人都拼命的赚钱呢,这玩意确实是个好东西。

听到安子善承诺有机会带自己尝鲜,安子良瞬间笑逐颜开,颠颠的又跑了出去,直奔厨房。

那嗓门大的,安子善坐在炕上都听的清清楚楚,不禁抚额长叹,队伍里有坏人啊!

“娘,娘,庐山他吃过海参、鲍鱼,还有生蚝,对了对了,他还说帝王蟹和澳洲龙虾更好吃,馋死我了,他还说,年夜饭没啥好吃的……”

然后安子善就听到了老娘恼怒的声音,“滚出去,别在这烦我,要不等会下饺子你烧火?”

安子良乐呵呵的嚷道:“那我还是出去吧!”

“嘭……啪!”

厨房的门被猛的推开,又猛的关上,安子良再次出现在院子里。

安子善却又听到厨房的门被推开,张桂云大喊道:“老大,去后屋喊恁姥爷过来。”

他们姥爷所住的房子在安庄村的最北头,距离张信家很近,老爷子都是独自一人住在那边的,平日里如果不喊他吃饭,他不会来安子善家。

都是一个人在家自己做着吃,安子善清晰的记得,姥爷炒的鸡蛋特别咸,因为那样才能放的住,而且姥爷炖的大白菜里面都是肥肉片子,每次炖一大锅,吃好多天。

安子良站在压水井旁转身看向厨房,望着张桂云嚷着:“我都去喊过两次了,姥爷说了,他忙完自己就过来了啊!”

张桂云完全不听他解释,面色一板,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不去,我都去了两趟了,你怎么不让庐山去,他一趟也没去,就知道坐炕上暖和……”

安子善坐在窗户边怒瞪着大哥,我都答应你有机会带你吃澳洲龙虾了,你还不赶紧去干活,怎么还攀伴儿了呢?

张桂云眉头一扬,握着手中的擀面杖就冲了出来,喊道:“你去不去?”

安子良当场就变了脸色,扭头就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嚷:“我去,我这就去还不行嘛!”

“哈哈哈哈!”

窗边的安子善笑的前仰后合,让你嘚瑟,让你蹦跶,让你作!

“笑什么笑,下来烧水,把暖壶都装满,等会你姥爷来了,麻利的给冲个水哈!”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此刻的安子善了,看了这么长时间热闹,终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张桂云横眉瞪眼的透过窗户看着炕上的他,大声吩咐着。

“哦……。”

安子善一脸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热乎乎的炕头,穿上鞋子下了炕,赶紧烧水去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陆凡的除夕

陆凡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望着忙碌的舅妈和舅舅,以及围着他们嬉笑玩闹的表妹,总是感觉自己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们脸上洋溢的过年的开心和欢乐,都被自己拒之心外。

猛然间,他有些受不了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反锁上了房门,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秦会和他妻子面面相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望着陆凡的房门,他妻子拿手指了指房间,低声道:“这孩子怎么了?”

秦会眉头轻皱,沉思片刻面色微黯,同样低声道:“不知道,可能是想家了吧,这个时候,团圆的日子,肯定想家的,没事,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他妻子目光微动,叹了口气道:“唉,可怜的孩子,你妹妹家的事情,你真的帮不了忙吗?”

秦会瞅了她一眼,抖了抖眉,无奈道:“我能干什么,你看我这公安局的副局,在莲山这块地还有点用,到了照市都没人把我当回事。你知道甬城是什么地方吗?”

“甬城那是副省级城市啊,咱们照市的市长去了都得蜷着。小凡他爸是副市长啊,甬城的常务副市长,我妹说是被人陷害的,我相信她,但是我也帮不了忙。”

“那个圈子,我没有办法……”

秦会长叹道,面色黯然,他就这么一个妹妹,所以陆凡家发生的事情他不着急,不上心是不可能的,可是,着急又能如何?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沉默片刻,秦会目光微闪,想到陆凡现在跟安子善是同学,又想起从认识这个孩子之后发生的种种,若有所思道:“不过……,有个人可能……会帮到他,这要看小凡的造化了!”

其妻愣了下,一脸好奇的望着他,奇怪道:“谁?”

“你不认识,一个奇怪的少年,很神秘。”

秦会摇了摇头,轻声道。

他妻子更好奇了,缠着他想问了起来,秦会无奈,只能把发生的那些事情和猜测讲给她听,当然了,有些内容是被他和谐过的,比如他在安子善面前的低三下四。

陆凡不知道他们讨论的内容,此时的他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望着窗外不时闪过的火光和传来的鞭炮声,面色哀伤,眼眶中有晶莹的泪珠打转。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妈妈,你答应小凡来看我的,可是都除夕了,你一次都没来过,呜呜……。”站在窗前低声啜泣了一会,陆凡转身回到床尾的衣柜边,从柜子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相机,回到床上坐了下来。

这个相机是去年春节的时候,还任甬城市副市长的陆少川,也就是陆凡的父亲,送给他的节日礼物,最新上市的佳能powershotpro70。

轻轻的摩挲着相机,陆凡的泪水更止不住的流,启动相机,从两英寸大的显示屏上,他一张张的看着里面爸妈的照片,他爸爸的比较少,更多是他跟妈妈的合影。

还有几张一家三口的合影,看着看着,陆凡更难过了。

外面舅舅一家人又响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声,自己孤零零的进了屋子,都没人管,心里好难过。

蓦的,一张照片跳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长相甜美,白净的小姑娘,看面相应该跟陆凡的年龄相仿。

这小姑娘身穿一条浅蓝的长裙,露着洁白的双臂,双手自然的纠缠在身前,俏丽丽的站在一池盛放的荷花前,巧笑嫣然。

“莹莹……。”

陆凡目光深情,轻轻的摩挲着照片中的人儿,泪眼朦胧。

突然,他面色又是一变,深情的目光变的冰冷,甚至夹杂了一丝丝痛恨,他右手轻轻挪动在相机上按了两下,屏幕上跳出几个小字,“是否删除?”

陆凡瞳孔缩了缩,手放到删除按钮上,颤了两颤,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然而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和那些过往的故事,却不请自来,涌出脑海。

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一个人,遗忘了一段感情,然而,当有一天,突然看到曾经一起拍过的照片,一起听过的歌曲,甚至一起驻足过的街角时,那涌出的记忆和伤感却恍若昨日。

原来,那个人从来不曾忘记,只是,没去想而已!

……

安子善刚刚烧了一壶水的功夫,安子良就和一个略微驼背的老者走了进来,这老者眼眶深陷,头发花白短短的铺在头顶,额头和眼角都是深深的皱纹,面部甚至有了星星点点的老年斑。

这个老者就是他们的姥爷,张隆亮。

“姥爷……,你终于来了!”

安子善放下手中的水壶,就跑了过去,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开心的喊道。

张隆亮高兴的咧开了嘴,沙哑的嗓子说道:“我跟恁哥说了,我忙完自己就过来了,还一遍遍的过去喊我干什么!”

跟在身侧的安子良一脸不开心的嚷道:“姥爷!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娘非要让我去的,我都给你他说了,你说的忙完就自己过来了,她偏不听,还要拿擀面杖打我呢!”

张隆亮瞪了瞪眼,额头的皱纹更深了,闷声道:“她敢!没管的了,还敢打你!”

这祖孙俩正说着,张桂云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乐呵呵的喊道:“爹,你来了,快上屋里哈着水。”

张隆亮表情瞬间一变,笑道:“好好,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吧,我自己就倒了。”

此时安家业也从杂物间里走了出来,一脸笑容的说道:“大,你来了,怎么让老大喊了你好几趟了,也不来啊?”

张隆亮瞪了瞪眼道:“我还没忙完,压锅的东西还没弄好,这急吼吼的刚忙完,把拦门棍放好,就来了,以后不用一遍遍的叫啊,叫一遍就行哈。”

“嗯嗯,行行,大,你进屋,我和你哈个水!快进来吧,外面冷,屋里暖和。”

安家业笑呵呵的,不管张隆亮说啥,他都应承着。

张桂云转头又去厨房忙碌去了,临走前狠狠的剜了安子良一眼,似乎在说,臭小子你刚才告状说我坏话,我可是听到了。

这一眼看的安子良后背凉飕飕的,连忙缩着脖子跟着姥爷跑回屋里。

一家人在屋里乐呵呵的聊着天,张隆亮望着边上俩外孙笑眯眯的从随手提着的尼龙袋子里掏出了两包“滴滴金儿”。

安子良顿时兴奋起来,急吼吼的抢到手里,嚷嚷道:“姥爷真好,姥爷真好。”

“谢谢姥爷!”

安子善随后拿起一包“滴滴金儿”,抽出一根放在手里摆弄着,一脸慨然,这东西是前世童年过年的时候最大的乐趣了,后来慢慢的就没有了,被更环保和安全的眼花所取代。

“滴滴金儿”实际上类似于一种火药线,孩子们手握一端,将另一端点燃,会燃放出一朵朵金色的火花,火花随着噼噼啪啪的声响,闪烁着跌落下来,因此,被称之为“滴滴金儿”。

“滴滴金儿”在晚上点起来尤其好看,安子善记得前世,自己和大哥,一旦得到了“滴滴金儿”,往往等不到天黑就着急的燃放了。

往往都是找个门旮旯较为黑暗的地方先放为快,孩子们沉不住气,等不到天黑的心情,正是心里藏不住事,保不住密的恰切写照。

第三百三十九章 磕头、拜年、压岁钱

“庐山,走啊,走啊,出去玩去。”安子良手里握着一大把滴滴金儿,兴奋的吼道。

他拽着安子善的胳膊,不停地推搡着。

“走啊!走啊,赶快!”

安子善苦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姥爷,轻声道:“姥爷,我们出去玩儿啦!你先喝着水啊!”

张隆亮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温和道:“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俩人从旁边堂屋里,祭拜先人的香炉旁的一小捆香上面掰了一段儿黄褐色的燃香,点燃之后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安家业在后面喊道:“你们两个人小点声。”

安子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春节的时候,除夕夜父亲都会让他们谨言慎行小点声,似乎说话声音太大了,会惊扰先人、神灵。

兄弟俩来到院子里,压水井旁,把滴滴金儿一根一根的用舌头舔一下尾部,围着压水井的水泥台沾了一圈。

然后用点燃的香,一根一根的全部点燃。

只见压水井的上空,腾起一股股灰色的烟雾,滴滴金儿里面的火药燃烧发出的闪闪金光,围成一圈煞是好看。

俩人在院子里玩儿了很久,直到手和脸都黢黑,整整两小捆滴滴金儿都被他们给燃放了。

很突然的,仿佛就在刹那间,外面就响起了接天连地的鞭炮声,午夜十二点到了。

厨房的门被推开,张桂云端着四四方方的木质枣红色托盘走了出来,里面放着两碗刚煮熟的饺子和一双筷子。

安家业和张隆亮也走了出来,安家业的手里拿着一沓烧纸,和一挂鞭,跟在张桂云身后一起去发纸马了。

所谓发纸马是莲山县这边很老的春节习俗了,很早之前,是把各个神灵的坐骑,用纸扎成马的样子烧掉。

再后来慢慢的就简化了,直接烧烧纸,也不需要用纸扎成马的形状。

安子善站在院子中间,默默地看着父母恭恭敬敬的去发纸马,祭天。

发完纸马之后,安家业在院子里挑起了挂鞭,安子良跑回屋里,趴在窗户上双手捂着耳朵望着院子里,不时闪烁的火花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放完鞭炮之后,安家业在院子中间用芝麻秸和豆秸燃起了一个火堆,然后一家人围着火堆,一边烤着火一边踩着芝麻秸。

安子善望着边上的父亲好奇的问道:“爸,为什么要烤火还要踩芝麻秸呢?是有什么说法吗?”

安家业还没说话,边上的张隆亮笑呵呵的说道:“除夕踩芝麻秸,又称踩祟,咱们庄稼人讲究这个。踩得越碎,预示来年日子越安好。”

“烤火呢,是一样的意思,来年无病无灾,有福报。”

安子善恍然,似乎农村人春节习俗的由来,差不多都是一个出发点,就是图个好兆头,好彩头,好说头。

点了点头,他认真的烤着双手,胳膊腿,全身都烤了一边。

不图啥,就图个好兆头。

烤完火,踩完芝麻秸,围着火堆,按照父母的嘱咐,安氏兄弟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磕了三个头,磕头的时候安子善隐约听到大哥嘴里嘟囔着,“各路神仙爷爷保佑,来年烤全班第一。”

年夜饭确实比往年隆重多了,安子善扒拉了一下,有一个红烧肉,一个炖鸡,一个白菜肉丸子,一个煎带鱼,一个红烧鲅鱼。

居然还有海鲜,安子善怔了一下,其实他们家很少吃海鲜,鱼类,第一是太腥,第二呢就是太贵,吃不起。

一家人围着饭桌,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吃完了年夜饭后,安子良坐在炕上就开始滴溜溜的转眼珠子了。

等张桂云收拾完厨房,一家人坐到炕上后,张隆亮笑眯眯的望着安子善和安子良,慈和的说道:“来来,给姥爷磕过年头,姥爷给你们磕头钱(压岁钱)。”

安子良顿时兴奋起来,眼睛瞪的溜圆看着张隆亮,直接跪在他的面前,双手合十,纳头便拜,还嚷嚷着,“姥爷过年好,祝姥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嘟噜嘟噜的说了一大串,安子善都傻了眼,你这都是打哪儿学的?

你这么说,我都没词了啊!

张隆亮高兴的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要飘起来了,连声道:“好,好,好,真是好孩子,来,这是你的磕头钱。”

安子良笑逐颜开的双手接了过来,安子善打眼瞅了一下,好像是三张,两张二十的,一张十块的。

看来过年父母给姥爷孝敬的不少啊,安子善暗自思索道。

“庐山,过来给姥爷磕头啊,发什么愣?”

张隆亮奇怪的望着他的小外孙,感觉这孩子有些不太对劲,今年咋这么老实,懂事呢?

安子善回过神来,笑盈盈的挪到姥爷面前,双漆跪炕,轻声道:“姥爷过年好!”

“诶(二声),好,好,好孩子,给磕头钱。”

张隆亮笑眯眯的说道,安子善接过来,“谢谢姥爷!”

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视,一脸笑容的看着俩孩子,随后道:“过来给我和恁爸磕头,我们也有磕头钱给啊!”

随后兄弟俩又开开心心的给父母磕了头,每人给了两百块,安子善暗道这是他收到过最大额的压岁钱了。

给父母磕头的时候,安子善眼睛湿润了,望着面前正直壮年的父母,蓦的想起了前世的他们,花白的头发,沧桑的面容和浑浊黯淡的双眼。

磕完头后,张隆亮因为年事已高,困乏了,起身回家休息了。

安家业把他送回家后,回来就从大门开始,每个门的门口都放上了拦门棍。

而且,门头灯啥的都打开了,屋里屋外亮堂堂的一片,他说着是照祟,然后一家四口坐在炕上玩起了扑克牌,这曾经是安子善对春节最期待的活动。

除夕夜吃过年夜饭,一家人会玩到三点多,跑得快规则类似于斗地主。

安子善刚上初一的时候,春节发生过一件事被父母笑话了好多年,就是因为打扑克,因为玩的太开心,他中途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回来父母问下雪了没有。

他说没下雪,其实外面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但是为了能够继续玩扑克,他撒谎了。

结果就是初一的时候,安家业和张桂云都没时间出去拜年,去菜园扫雪去了,菜园里的大棚上盖的草帘子,如果不把雪扫掉,草帘子收起来,雪花之后的草帘子会被冻在棚上。

不仅没有了保暖的效果,而且浸水之后的草帘子也容易腐烂。

后来安子善慢慢的长大了,过年打扑克的时候父母还经常那这是打趣他,说他小的时候多么喜欢玩扑克。

一家人玩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安子善注意到母亲开始打呵欠了,想着她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就说自己困了,嚷着睡觉去。

这搞的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觑,眼底有丝丝晦暗,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三个卧室的灯都关了,一家人睡下了,只有外面的灯还亮着,继续照祟的任务。

这一觉,安子善睡的可香了,一直到大年初一的早上,他被外面的喧嚣声吵醒了。

第三百四十章 不一样的大年初一

安子善清楚的记得,往年的初一清晨,家里都挺安静,因为这么早来他家拜年的也就是几个血脉较近的兄弟,比如说张继广家的儿子。

往年都是他们几个来他家,在这些人里面安子良年纪是最大的,是所有人的大哥,所以都是他领着大家伙,挨着走上一圈,拜年。

大舅、二舅、三舅、四舅,然后还有两个关系挺近的姥爷家,最后才是安子善的邻居西边的爷爷家。

在安庄村,跟安子善家关系最近的就这些人了,其他的都是好几代之外攀上的亲戚。

可,就算那个几个家伙都来了,也不会这么吵啊,关键是安子善迷迷糊糊的听到不止有孩子的声音,还有好几个大嗓门的妇女,听声音他也不知道是谁。

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安子善呆了,这才七点多啊!

作孽啊!

我还是个孩子,我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安子善一脸崩溃的把被子拽起来,蒙住头,然而家里的门隔音实在太差了,那声音熙熙攘攘的就跟菜市场似的,直直的往他耳朵里钻。

“啊……”

安子善面色痛苦的掀开被子,睡不醒,太他妈难受了,前世他千度近视,睡不醒眼睛就疼的厉害,所以慢慢养成了习惯。

一旦熬夜,基本上要睡到第二天中午十点之后,当然,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没打算睡到那个点。

可,他也没打算起这么早啊!

“烦死了,烦死了,啊……”,安子善恼怒不已,黑着脸开始穿衣服,都是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新衣服。

他也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去买的,也不告诉他们兄弟俩,直到昨晚他们准备睡了,张桂云才笑吟吟的拿着衣服过来,给放到了炕头上。

一双新袜子,黑色的;一身新衣服,裤子是藏青色的,安子善摸了摸料子,感觉像是老娘买了布找人做的,熨的平整无比。

上衣是成品,有点像是夹克服,条绒布的,灰白色非常厚实,里面居然是加绒的,有一层很薄的棕色绒毛。

还有一双鞋子,双星的疙瘩鞋,两边是黑色的有些类似于耐克的标志。

安子善望着这一身行头有些哭笑不得,前世自己还真是继承了老娘的审美,怎么看怎么丑。

没有多想,一件件穿上,然后站到书桌旁的镜子边,揉了揉自己的嫩脸,搓出一个比哭好看一些的笑容,拉开门就出去了。

“哗……哈哈……”

这一刹那,安子善猛然觉得自家这门隔音也还行,打开门才真正进了菜市场,这场面就跟赶年集一样热闹。

安子善扫了一眼屋子里那一群人,再看到老爸陪在身边有些僵硬的笑容,看来他也没有料到大清早的会来这么多人。

张继广和张记考都在,而且他们的孩子也在身边,倚靠在炕沿边,笑哈哈的跟安家业聊着,时不时的咧嘴大笑。

安子善也没有太听清楚他们聊的什么,只是刚走出卧室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字,“菜园”、“公路局”、“供货”啥的,安子善猜测,聊得内容也就是家里菜园和父亲的工作了。

还有三个妇女坐在炕上,一个是张继广他老婆,一个是他们家西边的奶奶,另一个面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别看安子善叫奶奶,实际上人家年纪不大,跟张桂云的年纪相仿,这称呼只是得益于他们的辈分高。

“哎,庐山起来了,你看这孩子就是懂事,起的真早,俺们家这个我喊了半天都不起来,要不是我掀被子,他能给我拖到天晌。”

张继广他老婆坐在炕上,一眼就看到了走出来的安子善,大声说道,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妗子过年好!舅过年好!奶奶过年好!四妗子过年好……”

安子善笑吟吟的把一众人不绝于耳的夸赞照单全收,然后挨着一个个的拜年,全部问候了一遍,嗓子都有些干涩了,忙道:“恁先耍着,我出去洗刷一下。”

“嗯嗯,快去吧,家业,你真是有福了,小善这孩子真懂事,学习又好。对了,我听说小良在一中学习也很好啊!”

张记考满脸笑容的对安子善说了两句,然后又扭头看向安家业,一脸羡慕的嘟囔着,脸上不乏艳羡之情。

安家业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他最听不得别人夸他的孩子,一旦开口,那他必然顺着杆就爬,“老大学习更好啊,一中那是什么地方,都是从全县进去的尖子生,他们班五十多个人,他考了第三名。”

“我听他们老师说,这成绩上一本大学稳着的……”

安子善苦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声音越来越小,关上屋门之后,外面陡然一静。

冰冷的空气铺面而来,“呼……”,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去,让冰凉的气息进入胸腔,安子善陡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起床气一扫而空,走到压水井旁从中压出来温暖的井水舀了一牙杯,拿着蹲到了南墙根。

刚蹲下,安子善就听到了轻缓小心的脚步声,好奇的回头望去,一个扎着翘马尾的小姑娘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两颗不大不小的虎牙露在外面,有些唬人。

安子善愣了一下,暗附道,“这不是张信他闺女吗?她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怎么没看到呢!”

“哥……,刷牙呢!”

小姑娘素手拽着自己的衣角,脸颊泛起丝丝红晕,柔声细语的问道。

安子善回过头去,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我不刷牙能干啥?

抬手就把牙刷塞进了嘴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安子善这态度实在是不友好,不过这小姑娘也不介意,从他身后走过来,俏丽丽的站在他面前,俯视着蹲在地上刷牙的安子善。

看了一会儿,可能她觉得这样不太好,遂也蹲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腿,嘴角上翘,苦着小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哥……(抑扬顿挫),我能求你个事不?”

安子善猛的打了寒颤,脊梁骨有些麻麻的,不由得瞥了她一眼,这小姑娘是谁教的,怎么还撒娇卖萌上了呢?

把牙刷从嘴里抽出来,安子善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森…么…似…清。”

小姑娘见安子善搭话后瞬间高兴了,眯起小眼睛,甜声道:“善哥哥,你知道的,我学习成绩不好,今年连班里前十名都没进……”

安子善又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你学习不好!

我们不熟的好吧!

“我爸说下年升初三了,再考不好,就不让我上学了……呜呜……可是,可是我真的喜欢上学呀,呜呜……”

安子善傻眼了,牙刷一不小心从手里滑落,“啪嗒”掉在了地上,微张着嘴,里面的白沫子哗哗的流了下来,溅在了他的裤腿上。

卧槽,这什么情况,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上了?

你爸不让你上学,关我啥事?

况且,我才不信你爸不让你上学呢,你爸那个糟老头子,坏滴很,心眼多的是!

安子善一脸无语的捡起了自己的牙刷,望着上面粘上的泥土,愁眉苦脸,我他妈还没刷完呢!

专家说要刷三分钟的啊!

唉,算了,估摸着也两分多钟了。

“咕噜…咕噜…”

抬手喝了口牙杯里的水,开始漱口。

小姑娘既不说话,也不哭了,只是泪珠挂在脸上也不擦,就用泪眼朦胧的小眼睛微眯着瘪着嘴,定定的看着安子善。

安子善心中哀叹,张信这老狐狸是出的什么招?

难道是美人计?

关键是他闺女也不美啊!

还是说,打算着他闺女以后会长开去,女大十八变,变成美女,现在就给我当童养媳放着?

如果说这些话是这个丫头自己琢磨出来的,自己的主意,打死安子善也不信,这背后定然有张信这个老狐狸的算计。

漱完口之后,安子善又打了一杯井水,把牙刷涮干净,随后一屁股坐在井台上,望着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姑娘咧开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来?”

一句话说完,安子善就感到身上一寒,对面的小姑娘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轻轻的跺了跺右脚,悻悻道:“哥~,人家上次跟你说过了,我叫张筱!”

安子善脸都要绿了,你这个小丫头能不能不要跟那些“坏女人”学着撒娇,完全没有那个味道好吧!

别人是妩媚迷人,你是青酸倒口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那张筱啊,你爸不让你上学,我也帮不了啊,我又不是你爷爷,我说了他也不听的!”

张筱蹙起眉头,拧了拧鼻子,哼哼道:“臭善哥哥,人家不是让你劝我爸,人家是求你帮忙给我补习功课,可以吗?”

“噢……,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

安子善恍然大悟,声调辗转起伏的说道:“但是,我没空给你补习功课啊,不过,我可以把自己的学习笔记给你用,也会有帮助的。”

张筱面色一黯,眼中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顿了两顿,讷讷道:“那……那也行吧!”

然后她又张了张嘴,刚准备说啥,安子良从屋里面冲了出来,瞪着安子善嚷嚷道:“庐山,你快点,我们要出去拜年了。”

“哦,好好,我好了,马上,这就走!”

安子善心下大喜,老大终于办了件正事,救场急时,双击666!

说完,他把牙杯往井台上一放,就着脸盘用井水搓了两把后,拿起牙杯就冲进屋里。

没一会,一行人就兴冲冲的出了门,独留张筱还一脸懵的站在压水井旁发愣。

第三百四十一章 家族聚会搅是非

整个初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安家业一整天都没捞着空出去拜年,家里来拜年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

只有张桂云忙里偷闲出去转了一圈,把大部分来拜年的人家里都走了一遍,回访了一下。

初一中午按照约定,安氏兄弟去了张记考家里吃午饭,饭菜极其丰盛,张记考一家人极其热情。

因为不能喝酒,所以张记考给开了一瓶香槟,就这动作把安子善给看呆了,这瓶香槟少说也得百十块钱,那可是半个多月的收入。

晚上安子善又去了安培亮家里吃饭,这次不知为何对方没有邀请安子良,这顿饭安子善吃的非常不得劲。

他其实是不想来的,但是碍于张桂云在旁边不停地叨叨他,说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必须要做。

说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提前说好了还不去,不好!

于是,安子善非常无奈地独自赴宴了,安培亮家里的宴席更丰盛。

居然在桌子上看到了新鲜的螃蟹,从个头和形状来看,他确定这是海里的梭子蟹。

安子善震惊了,这安培亮还真是大手笔,一只螃蟹少说也要几十块钱。

而且此时的莲山县根本没有卖的,市场上最多有个带鱼、鲅鱼之类,只有照市才有,为了请自己吃一顿饭,他特意跑去照市准备食材,看来所图甚大。

然而整顿饭上,安培亮和他的老婆就是嘻嘻哈哈的,一直在劝安子善多吃菜,然后就是各种拍马屁夸奖。

丝毫没有提有任何诉求,这样的他们更让安子善心中不安,虽然他心里清楚,此时的安培亮绝对不敢对他们家有什么坏心思。

但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整个过程,对方没有提菜园里发生的事情,安子善更不会揭他们的伤疤,主动提及。

回去的路上安子善思索了良久,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想来想去只能嘱咐父母多长点儿心,有什么事情及时跟他说。

莲山县的习俗是正月初二走娘家的日子,然而张桂云就是留在老家养老人的,所以初二的日子其实是安子善的那些姨们回娘家的日子。

大清早,兄弟俩就被张桂云给拧着耳朵从暖和的被窝里拖了出来,嚷嚷着都早点起来洗刷吃饭,等那些姨到了,还没洗刷多不好看。

一脸郁郁的兄弟俩,低头耷拉脑的蹲在南墙根刷牙,安子良很是不开心的嘟囔着,“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这才几点啊,才七点多……。”

安子善瞥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昨天不起的更早?我刷牙的时候你都起来了。”

安子良翻了个白眼嚷着,“那能一样吗?昨天起来有新衣服穿……今天呢?”

安子善呆了呆,你这早起的理由真强大,有新衣服穿就能让你麻溜的起床啊,沉默片刻,幽幽的说道:“今天可能几个姨会给你磕头钱的!”

安子良像看傻子一般瞅着安子善,鄙视道:“你傻了吧?去年就没给磕头钱了,今年怎么可能给,我都上高中了,给你还差不多!嗯?不对,你也别想了。”

去年没给吗?安子善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一下,操,想不起来,都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好吧,怪不得“良子足浴”没有什么盼头了。

“你们俩嘟囔什么呢?刷个牙这么费事?”

安家业在院子里燃起了烧水炉子,这炉子整体铝铁制成,模样是底部粗顶部细的柱状,下端是三个脚的支架,中间空心放柴火,然后夹层一圈放凉水,顶端是柴火口,靠近顶端的位置一个大拇指粗细的出水口。

望着炉子安子善愣了愣,这老物件还真是好多年没见了,要不是今天客人多,估计安家业也不会从杂物间里翻出来。

“爸,今天都谁来啊?好几桌吗?怎么炉子都支起来了?”

安子善好奇的看着父亲,其实早上张桂云已经用大锅烧好了水,所有的暖瓶都灌满了,但是如果来的客人多,那肯定不够喝的,大锅又要做饭用,烧水喝就来不及了。

此时市面上有没有电水壶安子善还真不清楚,他没太关注这些东西,此时看来,电水壶真是应运而生,日常生活中方便太多。

“恁三姨打电话来说,恁四姨在她家里,说一起过来,恁小姨家也来,恁大姨和二姨就不知道了,他们家没有电话,估摸着没事也就来了。”

安家业看都没看他,一边生着火,一边倒腾着炉子,随口说道。

安子善了然,此时二姨家和他们家还没闹翻,而姥爷也还健在,所以他们应该是都回来的。

张桂云姐妹七个,自己排行老五,前世看过《欢天喜地七仙女》之后,安子善经常笑称她们是七仙女。

她们姐妹七个,除了安子善的六姨在东北,小姨在坊丘市,其他四个姨都在山阳乡,只不过都处于安家村的北边。

前世安子善在西街乡上高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一路上就经过这四个姨所在的村子,只不过除了三姨家去的多一些,四姨和二姨家偶尔才会去一次。

等二姨家跟安子善家闹翻之后,更是再也没去过了。

洗刷完,安子善照例继续背诵单词,他估摸着自己此时的词汇量可以达到三千了,应对高考问题不大,前世随着时代的更迭直到他重生时,高中英语的词汇量要求也不过是3300-3500。

而《英语课程标准》中要求的优秀高中生的词汇量更是在5500以上,远超这个时期了,高考的标准和形式其实也是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在不断的变革。

约莫上午九点多,院子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家业,摆弄什么这是?”

然后屋里的安氏兄弟就听到安家业笑道,“三姐、三姐夫,恁来地很早啊,四姐他们呢,你不是打电话说,一块的吗?”

不等对方回应,安家业在院子大喊道:“小善、小良,恁三姨来了诶,快出来迎迎。”

安子善的三姨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五出头,身材微胖,圆脸,笑起来很和蔼,说话大嗓门,其夫个子高她半头,四方脸,脸上永远挂着谦和的笑容。

三姨笑道:“老四在后面,那两口子走路慢,我着急,就先进来了,哈哈。”

安子善和安子良兄弟俩先后从屋里跑了出来,一左一右跑到三姨边上,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安子善瞟了一眼,好像是一袋桃酥和两盒钙奶饼干。

“三姨过年好,三姨夫过年好,来来,到屋里坐吧!”

“诶,好好,俺这俩孩子真好啊,哈哈。”三姨笑吟吟的握着安子善的胳膊,笑的合不拢嘴了。

一行人正说着,安子善的四姨和四姨夫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年记跟安氏兄弟相仿的小孩。

安子善看向大门口处,笑着问道:“四姨过年好,四姨夫过年好,哥过年好。”

四姨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此时两个姑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没有跟来,这男孩安子善只知道比自己略大,具体叫什么名字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知道他的小名叫明星。

“诶,过年好,过年好。庐山今年考了第几啊?”

安子善笑眯眯的回道:“全班第一!”

四姨四方脸,下巴稍尖,眼睛微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噢!第一啊,三好学生吧,真厉害,不孬不孬。”

随后又道:“小明星也考的不糙,全年级第一。”

明星他们家虽然是山阳乡的,但是却在山阳乡边缘,距离高泽镇初中较近,所以初中是在那边上的,其实他跟安子善就是同龄,只是生日比他大而已。

明星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望着安子善,显得很是腼腆懂事。

这孩子是个妈宝,打小安子善就没跟他玩上块过,所以对他也不是太熟,只是知道一些基础信息而已,比如小名。

说来也奇怪,那些亲戚家的兄弟姐妹,安子善想了想还真的一个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大名叫什么。

比他小的和同龄的,都是叫小名,而比他年长的呢,都是叫哥哥或者是姐姐。

没人去关心他们的大名姓甚名谁。

安子良瞥了一眼弟弟,心中有些不喜四姨在这显摆,忙嚷道:“进屋了,进屋了,到屋里喝着水聊啊,四姨。”

他们的四姨夫倒是个老好人,个头很高,至少在一米七五以上,笑呵呵的说道:“就是啊,进屋,进屋,三姐,三姐夫走,上屋哈水去。”

四人一边笑着一边进了屋,在这个过程中,张桂云从厨房里出来露了个面,打了个招呼又回去忙了。

五人进屋坐了一会,安家业给冲上了茶水,三姨和四姨嘟囔着,“恁先耍着吧,俺俩过去看看小五,给搭把手。”

说完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安家业笑呵呵的说道:“三姐、四姐,恁坐着哈水就行啊,不用恁干啊,都快弄好了,过来哈个水吧。”

俩人也不搭话,笑盈盈的出了门。

安家业扭头看向安子善道:“庐山,去后屋喊恁姥爷过来。”

“哦,好的,这就去。”

安子善笑嘻嘻的说道,真好,他最是讨厌这些应酬,能有借口开溜是最好的。

谁知他刚站起身,边上的明星也微笑道:“等等我,我也一块去!”

安子善皱了皱眉,暗道我们没那么熟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挑事

安家业没有多想,笑着说道:“行啊,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安子善笑了笑起身就走,明星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出了门。

刚走出门儿的明星紧赶两步,走到了安子善的身侧,微笑着问道:“庐山,去年县里那个文学大赛你是怎么获得二等奖的?能教教我写作文吗?”

“我所有的科目里面就语文稍微差一些,我算了一下,听我们老师说,如果我的语文成绩再好一些,将来就能上985大学了。”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985大学吧?”

明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言语中似乎有一丝丝不屑和轻视,显得很是骄傲。

说实话,此时安子善的内心是震惊的,大哥此时的目标也不过是一本大学,而且他都上高中了。

原来这家伙上初中就有这么坚定的目标了,怪不得后来听他爸妈说毕业之后去造卫星火箭去了,估计大学就是在某一所985工程大学上的了。

有志不在年高,看来的确有道理。

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是985?

那可是真是笑话,我连985有那几所学校都知道,小子你不知道吧?

安子善有心要敲打下这孩子,挺直了背,45°仰望天空,斜睥了他一眼。

嗯,可以了,比我矮半头!

明星怔了怔,站在安子善的身侧,斜仰着头望向他,怎么感觉对方这姿势,这神态,怎么说呢?

嗯,很有味道!

正在他努力学习对方这姿态的时候,安子善慢悠悠的说道:“你说的985大学,全称是985工程大学。985工程是我国政府为建设若干所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批国际知名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而实施的建设工程。”

“去年,国务院批准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985工程”正式启动建设,而且“985工程”一期建设率先在北大和清大开始实施的。”

说完之后,安子善顿了顿,斜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明星,感叹道:“你知道985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不?”

明星一脸呆滞的望着安子善摇了摇头,讷讷道:“你……你知道?”

安子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目光复杂而深邃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在咱们县教育局局长家里做客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

明星傻眼了,颤声道:“谁……谁?教育局……局长?”

安子善轻描淡写的瞅了他一眼,很是寂寥的说道:“对,张叔说呢,985的来历是因为,在1998年5月,当时**在庆祝北大建校100周年大会上代表党和国家向全社会宣告:“为了实现现代化,我国要有若干所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一流大学。”

“所以,后来这个项目决定建设之后,就用了985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98年5月**的讲话,明白了吗?”

“原……原来……来如此!”

明星一脸崇拜的望着安子善,佩服不已,暗自想着,没想到庐山不仅学习好,而且还懂这么多事情,而且他还认识县里的大官。

因为自己知道985大学而对安子善有的那一丝丝优越感瞬间一扫而空,转而有些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庐山你是不是也准备考985大学啊?”

闻言,安子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明星,我们不一样,你明白吗?就算我什么大学不上,我现在的钱都能买下一所985学校?你明白有多少钱吗?”

明星一脸懵逼的瞪着他,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样,他无法理解那到底是多少钱?

安子善头疼了,拧起眉头望着他,想了片刻又说道:“你们家最值钱的是什么?多少钱?”

明星眼睛一亮,拽着安子善的胳膊就往胡同口跑去,安子善被他猛然拽的一踉跄,愣愣的跟着跑了出去。

刚出胡同口,明星就指着路边靠墙停着的一辆崭新的手扶拖拉机自豪的说道:“看,就是这个拖拉机,我爸说花了一千五百多块钱买的呢,我们家最贵的东西了。”

安子善瞪着手扶拖拉机那红色的车头和绿色的车身愣了一会,继而扭头看向明星试探性的说道:“这个,我的钱嘛,能买你这种手扶拖拉机一万台……”。

明星登时傻眼,喃喃道:“一……一万台?一万台!……”

安子善重重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对,最少一万台,其实我现在有多少钱,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他还真不知道,携程现在的收益和善良资本的情况,他也没问过。但这句话却让处于震惊失神中的明星回过神来,他很是鄙视的嚷道:“你吹牛,果然在吹牛,自己的钱,怎么会不知道有多少?除非那不是你的钱?真能吹牛。”

安子善愣住了,这咋还不信了,我他妈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啊!

头疼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孩解释分红,经营收入和固定资产的概念。

想了想,算了,跟这小屁孩一般见识,哥注定是他仰望的存在。

即使你将来会造卫星火箭!

安子善也不理会他了,自顾自的迈步往安庄村后头走去,明星看他不说话了,自以为识破了安子善的装逼套路,一脸欢喜的快步跟了上来。

嚷嚷着,“让我说对了吧!没脸了吧?”

安子善斜瞥了他一眼,不屑的搭理他,可这小孩却来劲了,不停的嘟囔着,时而在他面前做个鬼脸,吐着舌头。

安子善来气了,猛的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他。

明星缩了缩脖子,望着面无表情的安子善,有些紧张,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小的时候他被安子善揍过,心里可能有点阴影。

“怎……怎么了庐山?”

安子善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温声道:“等会喊完咱姥爷,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就在县城,去不去?”

明星眼睛猛的亮了,再优秀的孩子,那也是孩子,好玩是天性,在大人面前伪装乖巧懂事,跟同龄人在一起,就暴露无疑了。

他使劲点着头,脸颊上因为激动兴奋都浮起了红晕,“庐山,我们去哪儿玩啊,远不远?”

安子善眨了眨眼,轻轻的笑道:“不远,不远,就在县城,可好玩了,我们骑自行车也就十五分钟,你看这才几点,等大姨和二姨来至少要十点开外。”

“要小姨他们到,那就更费事了,晌午都有可能,你就说,去不去吧?”

明星一脸雀跃,又有些犹豫,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道:“我想去,可是,可是我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安子善展颜一笑道:“别怕,四姨那边交给我。”

明星瞬间笑逐颜开,大力的点着头道:“那我们快跑,赶紧把姥爷喊来。”

说完,这家伙拔腿就蹿,安子善望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丝丝坏笑。

第三百四十三章 呆滞的明星

安子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然而刚走了没有几步,他就听到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前面的明星也听到了一阵铃声,好奇地回过头来望着他。

突然他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手里的那个黑色的东西,眼看着他把这个东西放到了耳边,而且里面传出了声音。

“这……这不会是手机吧?”

明星的心里跟猫爪似的,这个东西他在电视上见过,很神奇。

他曾经问过大姐夫,对方说这个东西非常贵,都是真正的有钱人才能用的起的。

难道庐山真的很有钱?

倏忽间,明星有些相信安子善之前说的那些话了,他的钱可以买一万台手扶拖拉机。

安子善没有搭理他,一脸思索的望着不停响着的手机,会是谁打来的呢?

“喂,你好!哪位?”

冯冀的声音猛地从话筒里传来出来,非常的恭敬和谦卑,“哎,安少过年好,我是冯冀。”

安子善挑了挑眉,略微有些意外的说道:“哦,原来是冯总,冯总过年好啊!”

冯冀的声音瞬间明亮了起来,朗笑道:“安少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就行!”

“非常抱歉,现在才打电话给您拜年,因为初一的时候我担心您那边有点忙,不太方便接电话。所以就没有给您打,现在打电话给您拜年,希望还来得及。”

安子善笑了,客气的说道:“冯总真是太见外了,咱们莲山的习俗不出正月都是年,现在拜年也不晚,不晚,哈哈!”

“哈哈!安少说的对,不出正月都是年!我打电话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特意给您拜年的,祝您新年快乐!家人身体健康!”

冯记的欢笑声远远的传进了明星的耳朵里,这家伙更好奇了,这人是谁呀?

“好的,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安子善微笑着说道。

“那行,我就不打扰您了。安少,您肯定事情很多,您先忙着。”

“好的……”

安子善轻笑着挂断了电话,双手揣进裤兜,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

明星好奇的凑了上来,盯着他的脸说道:“庐山你刚才用的是手机吗?”

安子善随意的瞥了他一眼,随口道:“是!”

“那……那能……能让我看看吗?”

明星的双眼里面似乎真的有星星在闪烁,两只手在身前不停的揉搓着,忐忑不安的问道。

安子善蓦然失笑,把手机放到他张开的手里,“给,看吧!小心点别掉地上就行。”

“诶诶!不会的,不会的。”

明星如获至宝一般,两只不大不小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翻来倒去的戳弄着手机。

安子善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管他。

一直走到他们姥爷家的门口,他才把手机要回来揣进裤兜里。

望着面前这个慈祥的老人,安子善唏嘘不已,在他的记忆中,姥爷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情况出现,根本不想很多老人一样,只喜欢男孩子,对女孩子不讨喜。

而姥爷是这样的人,所有的外甥,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他都喜欢,一视同仁,不管谁去看他,他都会乐的咧开嘴高兴很久,把自己珍藏的各种饼干和糖果拿出来给他们吃。

回去的路上,安子善和明星一左一右抱着张隆亮的胳膊,把老爷子欢气的不行。

安子善瞟了一眼姥爷,眉头跳动,看他乐的张那么大嘴,有些担心嘴里的假牙不小心掉出来。

到家后安子善跟四姨说了一声,跟明星出去玩了,四姨理都没理随口道:“去吧,去吧。”

张桂云更是放心,只是说晌午要回来吃饭。

明星兴高采烈的跟着安子善推着他的大金鹿出了门,出门的时候安子良好奇的跟了上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去哪儿玩?”

明星小心的看了安子善一眼没有说话,后者说道:“不去哪儿,就去村头的公路上转转。”

安子良听完一脸失望的回去了,公路上有什么好玩的,小孩就是小孩,幼稚!

望着大哥的背影,安子善朝明星使了个眼色,率先出了门,明星笑嘻嘻的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安子善前面扶着车把推着,他跟在后面弓着腰手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呼呼的冲上了村头的公路。

明星兴奋的坐在后座上的时候,安子善却面色犹疑不决起来,他的犹豫并不是因为身后那个孩子,而是因为张明教。

其实昨天他想给对方打个电话拜年的,毕竟从重生到现在,对方给了他很多的帮助,两家的关系也算是不错,更重要的是张华是他的好兄弟。

可是在京城发生的时候,让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张明教。

他相信既然陆鸦把真相告诉了自己,那么同样也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张明教,在这种情况下,张明教会不会起其他的心思,他不得而知。

这个拜年电话打过去,会不会让彼此都尴尬,他也不得而知。

所以,他犹豫不决,然而刚才冯冀给他打的电话,让他下了决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至少从陆鸦的嘴中得到的消息是张明教早就知道了自己是重生者,但却没有强行把自己加入神秘局,反而一直在保护自己,并跟身为东山省神秘局局长的陆鸦达成协议。

安子善猛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第一次见到王守文时发生的事情以及周处告诉他的,只有重生者之间才会有感应。

那么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张明教并不确定自己是重生者,后来自己想进行菜园改造的时候,他才顺水推舟喊来了王守文,通过王守文重生者的身份才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么?

张明教后来对自己态度的巨大变化,是否跟自己重生者的身份有关系?

想了好久,安子善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想不明白啊!

前世虽然他也年过三十,可所处的社会层次太低,不处于那个层次中,无法去换位思考真正处于那个层次的人是如何思考和处理问题的。

身份和地位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啊!

抬头看了下路,安子善叹了口气,喃喃道:“去他妈的,费这脑子,本来就没那老谋深算的本事,莽就行了。”

“庐山,你说啥?”

明星拽着安子善的衣服,大声问道,他刚才模模糊糊听到安子善好像说话了。

“没事,我说快到了。”

“哦哦,太好了!”明星一瞬间激动起来,左瞧右望着,这时自行车已经到了莲山县城最繁华的罗山路,可是两边商铺都早已关门闭户。

大街上偶尔才见个人影,大年初二的日子,莲山县城怎么会有人逛街,真正住在城里的人,老家绝多数都在莲山周边的农村。

都回家过年,团聚去了,今天也是个走亲,回娘家的日子。

这荒无人烟的萧条样子看傻了明星,他还从来没在这个时候来过县城,愣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庐山啊,这都关着门,也没几个人儿,有啥好玩的啊!”

安子善略微偏了下头,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不怕,我带你去的地方,我有钥匙!”

明星怔住了,过了一会,猛然失望的嚷嚷道:“你带我去你们学校啊?你们学校有啥好玩的啊!我不去,不去,我们回去吧!”

“我什么时候说带你去我们学校了?再说了,我们学校也不在县城啊!”

安子善好奇了,这孩子什么脑回路,怎么会想到学校上去?

明星一脸看破真相的样子嚷道:“除了你们学校,你们班你有钥匙,你还能哪儿有钥匙啊,我们班的门钥匙我也有!”

安子善瞪了眼,呦,智商高的孩子就是转的快,他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这在他眼里繁华的县城,那些高楼大厦安子善是不可能有钥匙的。

但,还真让他猜对了,这恰好有不正常的情况!

就在这时,自行车抵达了龙湖莲山分公司在罗山路上的三层小楼。

“明星,看左边,这栋三层小楼,就是我买的!我有钥匙!”

安子善右脚放在车蹬上,左脚踩在路沿石上,稳稳的停在了龙湖分公司门口的泊油路边,左手指着楼趾高气昂的大声喊道。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宽阔无人的街道上传到很远,很远。

“啊……?”

刚才还有些失望的明星瞬间呆滞了,怔怔的望着眼前这栋高大的楼宇,宽敞的大门颤声道:“你……你买的?”

“对!来吧,下车,我带你进去参观参观!”

明星一脸呆滞的表情,恍恍惚惚的跟着安子善走进了龙湖莲山分公司的大楼内。

然后,然后就更呆了!

那一扇扇高大的磨砂玻璃门和锃亮的百叶玻璃隔断上都映出了他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表情,踩在枣红色的木地板上,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给踩坏了。

安子善似笑非笑是望着他,瞳孔微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明星,来,跟我上三楼,带你去我的屋看看。”

明星眼睛瞪的溜圆,不停的摸摸桌子,摸摸玻璃门,呆愣愣的跟着安子善上了三楼,直到最东边那间屋子门口。

表情木然的看着安子善掏出钥匙插入了锁孔!

第三百四十四章 得逞

“咔咔咔”。

面前那扇朱红色的双开实木门缓缓向内打开,明星瞠目结舌的望着屋内,顿时失语,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突然间为他敞开。

那巨大的山水画屏风,那么漂亮,屋内亮堂堂的,因为良好的采光,阳光轻柔的洒进客厅,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别样的温暖。

安子善瞥了一眼发愣的明星,轻声道:“走啊,进去啊,发什么愣!”

话毕,他拽着明星的右臂,近似于把他拖进了屋里。

踩着松软的地毯,明星精神恍惚的走进了客厅,那灰色的布艺沙发怎么那么好看,看着就暖软的很。

还有那些挂在墙上的画,好漂亮啊,明星看花了眼,一会摸摸装饰花格,一会戳戳沙发上摆放的抱枕玩偶,一转眼又好奇的站到电视柜旁边盯着那台tcl的41寸纯平彩电。

那黑色的外观,宽大的屏幕,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沉稳大气。

安子善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在他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仿若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明星。

走到吧台边上,明星望着后面的酒柜发上了呆。

这个奇形怪状,好多奇怪格子的柜子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奇怪瓶子里的液体难道是酒吗?

可是,那些白色的、黄色的、还有金色的液体,都是酒吗?

明星怔怔的看了一会,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在酒柜一角,一个宽大的格子里放置的马爹利牌xo,难道这个也是酒,为什么瓶子是扁的,形状跟个桃子似的?

“这……这都是酒吗?”

明星结结巴巴的问道,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酒柜,安子善笑了笑,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对,都是酒!”

“那……那这个呢?”明星抬起手,指向那瓶xo,诧异的问道:“这瓶子还是扁的,可是很好看诶,而且还放在马车上……”

顺着他的目光,安子善看到了那瓶xo,挑了挑眉,缓声沉调道:“那个也是酒,是产自欧洲法国干邑地区的干邑白兰地,而且是顶级的干邑白兰地,所以他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xo。”

“这瓶xo更是世界驰名品牌,马爹利出产。”

明星讷讷的张了张嘴,傻眼了,他一句话都没听懂,但他感觉很牛逼的样子,又是欧洲,又是法国,又是世界的。

还好明星一直是一个乖孩子,不会讲脏话,否则就会不停的嚷着卧槽了。

原谅哥们没文化,只能一路卧槽走天下。

看到明星直勾勾的盯着那瓶xo,安子善笑了,前世自己第一次见xo这种酒的时候,也被那霸气个性的瓶子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当然,他不好酒,所以也不懂酒,偶尔有针对性的研究一下,只是为了在跟朋友聚会扯淡的时候,有可以吹牛逼,显摆的话题。

随意的走到吧台后,酒柜前,安子善伸手把xo从酒柜中拿起,轻轻的放到吧台上,明星面前。

阳光透过客厅和厨房边的窗户,照耀到吧台上的xo,里面晃动的琥珀色的酒液蓦然有了一种唯美的感觉。

明星轻轻用手抚摸着瓶身上柔滑细致的花纹,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庐……弟弟,这……这个什么地,多钱啊?”

安子善眨了眨眼,咦,有点意思啊,都不叫我小名了,喊弟弟了?

谁说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低,这孩子情商不低啊!

安子善挑了挑眉,实话说,他也不知道多少钱,只是知道不便宜,但就算不知道也不能在明星面前露了怯,装逼和形象包装必须继续下去。

安子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这瓶干邑白兰地啊,可以换你们家那种手扶拖拉机,十几辆吧!”

“啊……这……这么贵!我的天呐!”

明星面色惊恐的猛的松开了手中的酒,并往后退了几步,呆立原地,怔怔无语。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转了下头看向酒柜了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的奇怪的酒瓶子,暗自计算着,一瓶十几辆,两瓶……三十瓶,三十瓶酒那不是能买三百多辆手扶拖拉机啊!

算完之后明星傻眼了,面色一会白,一会红,双目中有一种叫羡慕,嫉妒的东西浮现而出。

安子善也不说话,慢慢的坐到吧台椅上,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看着他。明星精彩纷呈的面色似乎说明了一些东西,他的内心正经历着无法想象的煎熬,而这正是安子善想要的。

就在半个多小时前,在家里时隔近二十年,再次见到这个与自己相差没有几个月大的表哥时,对方的一句话让安子善的心里萌发了一个念头。

这个才上初四就目标明确,智商超群的表哥,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所用?

作为重生者,他是知道前世各个行业中的一些人才,就比如成立善良资本他吩咐吴玉川去挖的那三个人,尚治民,林同和江左。

但,这些人都是出了名之后自己才知道的,他们不出名的时候安子善并不清楚。

前世他创业的时候,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自己培养人才。

既然这个表哥是个人才,那就可以为自己所用,虽然现在来看时间周期有点长,但却不妨碍安子善提前在他心里埋下种子。

虽然安子善知道自己还不能喝酒,虽然他也不知道喝这马爹利xo有什么说法和讲究,但为了继续在明星的心底把种子埋深,种死。

他从酒柜下面的玻璃门储藏柜里拿出了两个高脚大肚球形杯,笑呵呵的放到了吧台上,然后取过明星紧盯着的xo,在对方微眯的双眼下慢慢的把包裹瓶盖和瓶颈的薄金属撕开。

再悠悠然的把软木塞瓶盖顺时针转了几圈,随着“啵”的一声响后拔了出来。

整个过程明星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手上的这瓶酒,眼睛一眨不眨。

“哗……哗……”

安子善食指和中指夹住杯角,轻轻拿起一个高脚杯,微微倾斜,琥珀色的酒液沿着杯壁缓缓的流入杯子,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然后同样的方式,把另外一个高脚杯倒入了约莫三分之一多一些的酒液,轻轻的往明星的方向推了一下,微笑着缓声道:“明星,尝一下!这一杯酒,就是一辆手扶拖拉机!”

明星闻言,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面色潮红,缓缓的向前走了两步,学着安子善的模样,坐到了另一面的吧台椅上,盯着安子善持杯的姿势,慢慢的小心的端起了高脚杯。

望着那细细的杯颈,他生怕稍一用力就给捏断了。

安子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脸赞赏的望着明星,举了举手中杯子示意了一下,温声道:“来,喝一口。”

明星右手抖的有些厉害,肉眼可见的杯中酒液泛起阵阵涟漪,他慢慢的举了起来缓缓的靠近安子善的杯子,“叮”,一声脆响后,两人的杯子轻轻的碰了一下。

尔后,安子善一副舒缓优雅的模样将杯子靠近嘴边,轻轻的啜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

明星有样学样的跟着喝了一口,猛的瞪大了眼,看那模样想吐,但又不想在安子善面前丢脸,闭了闭眼咽了下去。

安子善哑然失笑,轻声道:“味道怎么样?”

明星猛的伸出了舌头,仿佛被烫坏了一般,含混不清道:“不好哈啊。”

“哈哈!”

安子善猛的大笑了起来,其实他也觉得不好喝,味道怪怪的。

“明星,等有一天你习惯了,就会觉得好喝了,但是重要的是你得喝得起,这一口就是你爸妈一个月的收入了!”

明星面色一白,讷讷不语。

其实安子善不知道,喝干邑需要双手紧捧酒杯,慢慢来回晃动,利用手掌的温度,把酒均匀加热,当酒温达到人的体表温度时,酒香四溢,最为可口。

“这酒啊,你不要着急下咽,放在嘴里慢慢的品,等你的味蕾熟悉了这个味道之后,再咽下去。”

听到安子善的话,明星不自觉的又拿起了杯子,再次喝了一小口,却没有咽下去。

过了好一会,方才缓缓的咽了下去,而后他双眼一闪。

安子善微怔,只见明星又喝了一小口,过了一会才咽下去,如此往复,安子善的双眼睁大了,心中简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难道?

他真的品出味来了?这他妈都行?

我都是胡诌的啊!

不一会,杯中的酒被喝光了,而明星的脸上已经升起了朵朵驼红。

他双眼中透射出两道**的火焰紧紧的盯着安子善,结结巴巴的说道:“弟……弟,我以后能……能给你打工吗?能像你这么有钱吗?我要是像你这么有钱,我爸妈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说着说着,他不再结巴,越说越溜,双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安子善眼睛微亮,看来这事成了,种子估计都埋到地心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方小鱼的电话

安子善跟明星走出龙湖莲山分公司办公大楼的时候,明星还有些意犹未尽,一脸的兴致勃勃。

安子善大感头疼,前世跟明星的交集不多,甚至都没有一起喝过酒,还不太清楚他的酒量,难道他还是个酒鬼不成?

这个家伙在喝完自己给他倒的那一杯干邑白兰地之后,居然又主动的要了一杯。

安子善眼看着他下楼的时候都有些摇晃了,生怕他不小心扑倒在地。

他明显是有些上头了,话都开始多了起来。

安子善本来想看一下这马爹利xo的酒精度,但是翻遍了酒标,发现都是英文的,完全看不懂。

俩人走到自行车旁边的时候,安子善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现还不到十点半,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楼内待了半个小时。

安子善摇了摇头,一脸苦笑道:“我们走吧!”

手刚放到车把上,安子善忽然听到右手边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叮铃……叮铃。”

他好奇地抬头循声望了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如一声惊雷般响彻在他的脑海中,顿时愣在了原地。

那尘封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汹涌来袭,绵绵不绝。

他浑身无意识的颤抖了起来,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个小姑娘骑着一辆粉红色的女式自行车,不时的拨弄着车把上的铃铛,脆生生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慢慢的驶了过来。

她小圆脸,长睫毛,大眼睛,笑起来嘴角有两道好看的弧度,扎着两根麻花辫,随意的垂在两侧的肩膀。

可爱的脸蛋上红扑扑的,齐刘海松松散散的垂在额前,笑起来好甜好甜的。

上身穿着一件碎花领,红白方块格子相间的褂子,下身穿一件浅色的长裤,脚上穿的似乎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

当这个年纪跟安子善相仿的小姑娘,骑车走过来的时候,泪水猛地涌出了他的眼眶,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你好像瘦了,头发也变长了,身影陌生到让我觉得,见你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事。

然而你微笑的模样,却仿若昨日,好像自己刚刚放学,只是在校门口等了你五分钟而已。

在明星一脸震惊又诧异的注视下,安子善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却沉默不言。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那里面似乎蕴藏着无边的哀伤和无尽的思念。

粉红色的自行车越走越近,骑在上面甜甜笑着的安静,猛地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安子善。

看到对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泪流满面的模样,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不知怎的,心头猛的跳动了两下,她感觉这个男孩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他望着自己哭泣的模样,好似用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心,有些疼。

莫名的她难过起来,两条好看的娥眉微微下垂,小脸露出一副苦兮兮的样子。

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安子善的心更痛了,哭得愈凶起来,时隔多年后那种无法呼吸的痛,再次席卷了自己,他忍不住抬起右手,紧紧的捂住胸口。

安静皱着眉好奇的望着安子善,然后两个人在不约而同的默默对视中交错而过。

“叮铃……叮铃。”

“叮铃……叮铃。”

安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刚刚路过那个男孩儿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按了一下车铃,好似在说我走啦,再见!

而就在她按响车铃的时候,那个男孩儿居然也按下了车铃,似乎在回应她,走吧!再见!

安子善呆呆愣愣的望着安静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言,只任泪水横流,胸口剧痛,无法喘息。

怎么会在这儿遇到她?

她不是应该在西街乡吗?

她出现在这儿,是前世正常的历史发展,还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历史?而出现的变故!

这一切安子善不得而知,所以他无比恐惧。

难道他费尽一切心思试图改变的历史?终归还是会回到之前的结局吗?

“弟……弟弟,你没事儿吧?这个女孩儿你认识吗?”

明星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子善动也不动,望着已经看不到那个背影的方向,缓缓说道:“不……认识!”

“那你哭什么呀?”

“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安子善神思不属的喃喃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路上随便遇到的路人,可能就是别人做梦都想见到的那个人。”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不是吗?”

安子善的这些话说的太有深度了,明星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而安子善也没有希望他能够理解,其实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俩人不再说话,安子善呆呆地站在路边,望着安静远去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一个仿佛机械音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才打破几乎凝固的哀伤、难过的气氛。

安子善依然怔怔的望着前方,手下意识的伸进裤兜掏出手机,慢慢的放在耳边。

“善哥哥,善哥哥,新年快乐,我终于给你打通电话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人家本来想昨天给你打电话拜年的,可是坏爷爷把我的手机给藏起来了,把人家急的不行。今天我们去姥姥家,我才拿到的手机呢?你不会怪我吧?”

方小鱼清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像只蹦跳的百灵鸟一般欢快,喜悦。

安子善回过神来,嘴角扯起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道:“哦,是小鱼啊,谢谢,新年快乐,你们回泉城了吗?”

方小鱼愣了愣,疑声道:“善哥哥,你还没起床吗?”

“呀!你不会还在睡懒觉吧!太阳要晒到屁股啦,嘻嘻!”

“对呀,我爸说今年去爷爷奶奶家过年的……”

听到方小鱼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各种趣事,安子善的心情慢慢的好了起来,在明星看不到的角度,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个昼思夜想,刻在记忆深处的女孩消失的方向。

抬起左手,擦干了眼角和脸颊的泪水,微笑着跟方小鱼聊了起来,“小鱼,你哥呢?代我向你爸妈拜个年,说一声新年快乐啊!”

方小鱼突然就高兴了起来,甜滋滋的喊着:“好的,善哥哥,没问题,我哥跟表哥出门玩去了呢,他都不知道给你打电话拜年,哼,臭虾米太过分了。”

安子善被她逗笑了,温声道:“小虾打不打不重要,你打就行了嘛,对吧,你就代替他了,你们俩人是一体的。”

“我才不是跟他一体的,我只代表我自己,不过善哥哥,我给你打电话拜年,你高兴吗?”

安子善满口答应着,“高兴,高兴,我特高兴。”

“呀,我就知道,太好了。”

“那善哥哥,我们初六就回去了,到时候我能找你玩吗?”

安子善怔了怔,轻笑道:“好啊,反正还是寒假,也没什么事情。”

方小鱼瞬间就兴奋了,安子善听到了她在那边大喊大叫的声音,然后似乎方小虾回来了,“方小鱼,你疯了吗?一个人又蹦又跳的干什么?”

“要你管,臭虾米,你起开!”

然后安子善就听到方小鱼有些急切的声音说道:“那善哥哥,就这么说定了呀,拜拜!”

安子善笑了笑道:“好,再见!”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大型装逼现场

远在东山省泉城市,东山省的省会,某机关家属院中。

方小鱼站在某栋楼宇的单元门的门前,门前有个不大不小的健身广场,有零星几个健身器材,还有一个下面绑着块木板,挂起麻绳的秋千。

给安子善打电话的时候,方小鱼就坐在秋千上晃着,此时方小虾和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她的面前,方小虾瞪着眼望着她,“你是给谁打电话了?不会是给子善打的吧?”

方小鱼虽然是匆忙挂掉了电话,但方小虾也听到了最后几个字,“善哥哥?”

那不是安子善才怪。

方小鱼拧了拧鼻头,拽了一下身上的深红色羽绒服斥道:“要你管,臭虾米,你起开!”

方小虾抽动了一下嘴角,苦着脸嘟囔着:“干嘛这么凶啊,小鱼,我都给你说过好多遍了,爷爷给你把手机藏起了,我也没有办法是不?”

“你不跟爷爷怄气,你老凶我做啥啊?”

方小鱼朝着哥哥吐了吐小舌头,“就凶你,就凶你,反正就不凶爷爷。哼,要不是你在爷爷面前说那么多废话,爷爷能把我们俩的手机藏起来嘛!”

方小虾歪戴着一顶棕色的绒线帽子,跟旁边那个男孩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俩人腮上有着一道道黑色的印子,他微眯起眼睛,瘪着嘴嚷道:“这怎么能赖我呢?我也没说啥啊,我不就说了些咱们在莲山的事吗?”

“臭虾米,就赖你,就赖你,略略略……”

方小鱼笑嘻嘻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跑,直奔边上的单元门。

她也不知道昨天爷爷为什么把她和臭虾米的手机藏了起来,但是为什么要知道原因呢,反正凶虾米就对了。

她跑到三楼东户的门前,嘭嘭嘭的拍响了深绿色的铁门。

方仁清笑眯眯的打开门,望着门口的女儿温声道:“快进来,外面多冷啊,还跟着你哥出去瞎蹿……”

方小虾跟那个男孩此时也跑了上来,恰好听到了方仁清说的话,刚走过二楼和三楼的楼梯拐弯处就嚷着:“爸……,小鱼才没跟我一起,她是出去打电话了。”

方小鱼笑盈盈的仰头望着父亲,然后就听到方小虾又嚷道:“她给安子善打电话了!”

听到儿子的叫嚷,方仁清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嘴角狠狠的抽动着,面色有些阴沉,拽着方小鱼的胳膊,就把她提进屋里。

方小鱼像是丝毫未觉爸爸的面色变化,抱着方仁清的胳膊一边摇着一边笑嘻嘻的说道:“爸,善哥哥说给您和妈妈拜年了,让我代他说一声……”

方仁清拉着长脸,沉声道:“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拜年?”

方小鱼愣住了,眨巴了下眼睛轻声道:“对啊!为什不呢?”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猛然睁大了眼问道:“可是,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呢?”

方仁清傻眼了,怔怔的望着女儿,突然感觉心好痛,好冷,那个黏自己的小棉袄咋个突然就不暖和了呢?

……

安子善和明星到家时,意外的发现人家已经开始喝酒了,人都到齐了,整整两大桌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院子里还有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着。

他打眼望去,只见男人一桌子上,整整八个人,却有一个并不认识,对照了一下女眷那边,他猜想可能那人就是二姨夫了。

要知道,本来安子善家跟他们家往来就不多,前世姥爷去世后,因为后屋房子的问题,二姨夫在他们家打了安家业一拳回头就跑了。

自那之后,两家就完全闹掰了,只是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安子良结婚的时候,他们的二姨方才找到了由头,慢慢有了来往,不过她老公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按照安子善重生的时间来算,他们至少已有十七八年未见了,儿时的印象早就淡漠了。

“庐山,来来,过来吃菜肴!”安子善的小姨夫笑哈哈的嚷着。

“不了,小姨夫过年好,大姨夫过年好……”

安子善微笑着把这些姨夫们问候了一遍,转而走到堂屋又把女眷那些姨问候了一遍。

以安子善的审美来看,他这些姨的老公里面,小姨夫长的最是帅气,首先身高就有一米八,其次脸型跟费翔居然有几分相似,棱角分明。

回来之后的明星,瞬间变成了乖宝宝,静静的坐到了他爹身边,时而吃着菜肴。

安子良在院子里带着俩孩子玩着,安子善瞅了一眼,其中一个是小姨家的弟弟,另一个他就不认识了,看到男方那桌大姨家的老大居然也在,估计那个不认识的小孩就是他家的孩子了。

在旧社会,每个家庭都会生好多个孩子,尤其是安子善他们爷爷奶奶那个年纪的时候,每家七八个都是常事,所以就会出现老大家的孩子的孩子跟老幺家的孩子一般大,这样的情况。

就像现在,安子善他大姨家三个孩子,老大早就结婚,现在估计都三十五六了,院子里那个玩闹的小男孩就是他的孩子,看面相也有个十岁左右。

安子善也没去凑热闹,径自拿了个马扎子坐到了安家业身旁,笑眯眯的听着他们闲扯,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杯估摸着这些人已经喝了一茶碗了。

此时安子善家的茶杯是那种带着弯耳把的,下面细上面宽口的茶碗,据他们说那一碗有二两酒,也有人说是二两五,谁知道呢!

安子善巴咂了两下嘴,暗道这些人估计要开始表演了。

每年的过年走亲都是如此,一旦喝酒到位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各种吹嘘炫耀了,吹孩子考试,炫孙子成绩的,不一而足。

当然,更多的还是炫自己的收入。

简直就是大型装逼现场!

不过安子善默默的看了一会,有些奇怪今年的风气咋个不太一样呢,这些人居然对父亲都是有些敬意。

小姨夫此时笑着说道:“五姐夫恁今年可以了哈,要是三姐不说我还没知道,居然弄了百亩地的菜园。”

安子善他三姨在女眷那边,隔着门框,中屋和堂屋紧挨着,三姨听到他提到自己,喊道:“他小姨夫你才说错了呢,照莲山新闻上说,那不是菜园,那叫蔬菜基地,明白不?”

小姨夫扭头望了她一眼,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唾沫星子四溅道:“蔬菜基地,蔬菜基地,还是三姐有学问。”

安家业笑的合不拢嘴,嘴里不停的说着,“都一样,都一样,就是县领导给个好听的名目,其实都一样。”

“五姨夫,恁弄这蔬菜基地,这么大地方,能赚钱不?跟之前还有什么啥区别啊?”

大姨家的大儿子,那个叫秦泗秋的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安家业,大声问道,安子善看他早就上脸了,满脸通红。

安家业傲然自得道:“那肯定赚钱,不赚钱谁干,比我在公路局上班赚钱多了……”

安家业此话一出,满场皆惊,他们似乎都还不知道安家业已经在公路局这个国家机关单位上班的事情。

满屋子的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这个说:“家业,你这会儿在公路局上班了?正式的?”

那个叫:“什么时候的事啊?不是我上次来你还在建筑公司干吗?”

还有人质疑:“公路局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吧?”

安家业那张略显沧桑的脸,眉眼笑的就快簇拥到一起了,“我都干了四五个月了嘿,正式的,不是正式的咱还不干来,要是不比建筑公司好,我怎么可能去?”

“你们不知道,我去公路局上班,那还是公路局的领导特批的!”

安子善一惊,难道老爸知道了?

安家业脸上露出一副回忆的神色,嘴角噙着笑,“那天我在建筑公司正忙着,有公路局的总工程师上门,当着我们领导的面就把我要走了。”

你们不知道,我在建筑公司虽然是施工员,但我那技术可是工程师的技术,公路局的领导都知道……”

众人一副震惊之色,张着嘴,脸上露出的神情除了羡慕、嫉妒,就剩下巴结了。

安子善一脑门子汗,老爸还真能吹,你自己啥情况,自己没数吗?

也敢这么吹……

看来在建筑工地打小工,扛水泥的日子也挺香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委屈的张玲玲

张玲玲心不在焉的吃着菜,姥姥家的表妹喊了她好多次一起出去玩,她都没有心情,从初一到今天,这两天都是这样的状态。

她妈妈看了她一眼,一脸担心的问道:“玲,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张玲玲抬起头,看了眼妈妈摇了摇头闷声道:“妈,我没事,就是不饿,吃不进去。”

她小姨笑哈哈的说道:“大过年的,天天不干活,吃了玩,玩了吃,吃不进去正常啊,姐你不用管她,没事,俺家老小也这样。”

张玲玲扭头看向侧边的小姨,抬了抬笑肌,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轻声道:“我不吃了,妈,我出去走走,恁吃吧!”

说完起身就出去了,“唉?”她妈妈一个字都没说完,就不见人影了。

张玲玲的姥姥家距离他们家不远,只是隔了一个村子而已,相距也就不到十里路。

小手揣进羽绒服兜里,她随意的在村子里走着。

脑海中却只是想着安子善,从初一早上她就想给他打电话拜年,然而走到家里的座机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手数次放到话筒上,两度拿起来,又放了下去。

后来就被家里人拽了出去给村里的亲戚们拜年了,她想着等拜年回来再给安子善打电话吧,可能现在打也太早了,他那边或许不方便。

然后,就跟着妈妈出去拜年了,然而那一路上拜年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一直记挂着打电话的事情,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懂,定然是有什么心事了。

然而,中午回家,她刚走到电话前面,下定了决心要给安子善拨过去的时候,他爸路过好奇的问她是要给谁打电话吗?

她小脸腾的就红了,慌乱的回道,“没有,不打电话,就是看着话机有些脏了,准备擦擦。”

尔后急匆匆的冲回自己的房间,砰的关上门,坐在床上心脏还咚咚跳的厉害。

其父伸手摸了一把光滑干净的话机,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张玲玲,挠了挠脑门一脸懵。

也没多想,随手拿起边上的大花棉布盖在了大红色的座机上。

张玲玲听到爸爸离开的声音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再次坐到话机旁,却心慌的厉害,话筒怎么也拿不起来了。

就这样慢慢的到了初一的晚间,张玲玲暗暗告诉自己晚上给安子善打电话,对方肯定不方便,说不定早就休息了,吵醒他不好,于是纠结、矛盾的初一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数了近千只羊,迷迷糊糊之间,她微笑着给自己打气并下定了决心,“明天一定要给安子善打电话拜年,他收到我的拜年电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嗯!加油,小玲!”

可是,早上起床,心急火燎的梳洗打扮完之后,站在安静躺在桌子上盖着花棉布的话机前,昨晚临睡前恨不得马上就打电话的勇气和决心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又怂了,以至于出门前看了眼桌子上的话机,忍不住哭了。

这一路到现在为止,都是闷闷不乐,心不在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就是想给安子善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在学校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放寒假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随着放假时间越久,不见面的时间越长,想念就越深,好不容易挨到了春节,有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给安子善打电话了。

却还是没有勇气拿起那个轻飘飘的话筒,在她能够握起话筒的时候,话机上的按键似乎又有什么危险机关一般,使得她小心翼翼,犹犹豫豫,就是不敢按下去那一串倒背如流的数字。

走在姥姥村子的小路上,张玲玲瘪着嘴委屈的哭了起来,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洒落在寒冬的土地上,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就那么难嘛!

在你心里最重要,最在乎的那个人,他的声音就具有神奇的魔力,让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以瞬间开心的像个孩子,也能刹那间难过的茶饭不思、寝食难眠。

……

张玲玲的心烦意乱和坐立不安,安子善并不清楚,他知道张玲玲对自己有点好感,但他以为也仅仅是淡淡的好感而已。

他没想到,张玲玲已经喜欢上他了,也只有真心的喜欢上他,才会想时刻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

安子善笑眯眯的坐在安家业身旁听他吹嘘自己是如何进了公路局,听了一会,安子善试着脸都有点燥热,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打开了电视。

“不一会,从里面钻出来一只王八,老虎上去就把它按住了,“小样的!你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山大叔的声音瞬间从电视里飘了出来,那个熟悉的小品,关于穿马甲和脱马甲的故事,前世的安子善记忆深刻。毕竟,整个春节期间,央视春晚是在不停重播的,这个小品带来了无数的欢声笑语。

安子善不由的站在原地,面带微笑,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只见本山大叔一脸尴尬的对着宋丹丹说道:“呃……大妹子,我重讲,我讲错了啊。不对,是一个王八,钻水里去了,完事出来一条蛇,老虎说了,“你把马甲脱了我也照样认识你!”

就在他说话的空档宋丹丹又把身上的马甲给脱掉了,本山大叔尴尬的笑笑:“大妹子,你看你,我给你讲个笑话,你老整个马甲配合我干啥?”

“哈哈!”

安子善瞬间笑喷了,这些经典不愧是经典,就像那些老歌一样有着不一样的韵味,可以细细的品味,可以反复的看,经常的听。

不像前世安子善偶尔听的那些所谓的代表着潮流,引领着时尚的,歌词都听不清的歌曲,听一遍就够够的了。

站着一边看春晚,一边听着边上这些亲戚继续吹牛打嗨。

秦泗秋又嚷嚷着说道:“五姨夫恁公路局这会什么待遇,一个月能发多么两个?”

安家业端起酒杯,笑滋滋的喊道:“来来,哈酒,哈酒。”

众人笑着端起了手里的酒杯,遥遥的碰了碰,二姨夫通红的脸上露出颤颤的笑容,大声道:“家业越混越好了,这酒量也涨了啊,哈哈!”

安家业打了个哈哈,谦虚道:“我这酒量涨了,可是跟工作没关系,今天哈的多,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年头到年尾,也就这时候咱们一家子能坐一起哈个酒了,这是喜事。”

这话说的安子善不由得看了老爸一眼,老头子这情商见涨啊!

喝了一口之后,安家业殷勤的劝着大家多吃菜,别放筷子,一边看向秦泗秋笑道:“公路局这待遇也还行,我现在一个月也有个八百来块钱吧!”

“诶(ei)……,那了(liao)了地了,才这么点啊……”

秦泗秋一脸大失所望的模样,不屑的说道,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看向他,安家业面色略有不快,安子善好奇的看向秦泗秋。

难道这家伙也有什么奇遇?

前世就他所知,这个哥哥应该没发迹啊,一直都是住在村里的,偶尔干点贩卖粮食的活计,赚的也不多。

是什么原因让他都瞧不上身在公路局,端着铁饭碗的父亲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装逼翻车现场

所有人都望着秦泗秋,他很是享受这种感觉,成为酒桌的中心。

只见他露出一缕自得的笑意,夹了一根切条的酱猪耳朵笑道:“上年我揽了个好活,你们都知道咱县里一中和二中扩建改造的事情吧?”

安子善眨了眨眼,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四姨夫咧了咧嘴,露出来参差不齐的门牙笑道:“哪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咱县里一共就六所高中,县里两所,乡镇上四所,明年就合并了。”

秦泗秋朝着四姨夫伸了伸大拇指,“四姨夫对咱县的风吹草动很清楚啊!”

四姨夫嗤笑道:“我可没那心思关心那个,还不是明星跟我和恁四姨说的,去年县里不是还组织调查,说什么听取民意。其实就是走个形式,什么民意,这么大的事,我说不行,有用?”

说到乡镇高中合并的事情,四姨夫似乎来了怨言,瞪眼歪嘴的嚷道:“俺家明星这学习成绩,上一中那肯定也是头一批,他们老师都说了。你说乡镇高中那么多学生,都上一中和二中?”

“恁说说,那么多学生和乡镇高中的老师都去了一中和二中,那教学质量还能保持住?反正我是不信,说不好,本来俺明星能考那个985的,最后被别人给拖累了只能考个一般的。”

“这事当时他们老师做家访的时候,我说了,我不同意合并,但是恁看看,木有用啊,这一中和二中还不是开始扩建了,我说这些有个屁用。”

“说了也没用,还说什么听取民意,我看就是狗屁,那些当官的就爱弄这些形式主义,劳民伤财,没好。”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听着四姨夫的牢骚和抱怨,其实他能理解,这是很大一部分孩子学习成绩很好,可以稳稳的考上一中第一批的家长的担心和怨怼。

当初连安家业都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经济的发展,教育的发展和国家的发展,那是一个大势,在大势面前必然会有少部分的利益受损,没有任何一项决策可以让所有人满意。

就算99%的人都满意了,那还有1%的杠精呢,你怎么做他都不会顺眼的,这样的人也不缺。

对于四姨夫和父亲的这种思想,自己孩子学习好,就不管其他人如何,在国内这叫小民思想,话又说回来了,大民思想还真没多少。

像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更是稀罕得紧。

秦泗秋忍不住抽动了下嘴角,提出这个话题本来是为了我表现的,咋你还说个不停了呢?

“四姨夫,四姨夫,诶,你听我说,这个事吧,咱就别操心了,咱们这小门小户的说不上话,咱们就关心自家这个月赚多少,一年到头赚多少钱,这才是实在事。”

明星他爸笑道:“大外甥,你这话说的没毛病,是这么回事。”

安家业也笑着说道:“这事吧……”,刚说了三个字就被秦泗秋急吼吼的打断了,我这刚抢过来的话头,还没把后面的重点吹嘘内容说出来,要是让你们给带偏了,那怎么行。

“五姨夫,五姨夫,这事就没什么说道了啊,我说的是你们知不知道一中和二中的扩建工程是什么单位接的?”

这个事情,他们还真不知道,安子善估计也就老爸知道,毕竟政府口,相互之间很多事情还是比较透明的。

安家业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也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挂着轻笑望着秦泗秋。

看到众人的表情,秦泗秋估计他们都不清楚,甚至最可能知道的五姨夫都没说话,他有点兴奋了,手里的筷子在饭桌上拄了拄。

“这个工程不说别的,就规模就五千多万……”

“哦?!”

“这么厉害!”

“我滴个娘嘞!”

秦泗秋一句话还没说完,桌上的众人惊了,七嘴八舌道,五千多万,那得多少钱啊,“这五千多万的工程,咱们县还真没有建筑公司能办的了,省里也够呛有。”

秦泗秋继续兴奋的说道,有一股子指点江山的味道,那兴奋劲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安子善都忍不住怀疑这个工程是他接的。

“我跟你们说,当时的情况很困难了,要是这个工程办不了,那四姨夫说的高中合并真就是屁话了。最后县领导没办法啊,专门跑了渝都去请了渝都最牛的建筑公司龙湖老板来。”

“好吃好喝伺候着,人家才答应给承建了,不但如此人家还提了个很苛刻的条件,那就是咱们县乡镇合并的工程都得给他们,不行就算。”

安子善震惊,瞪大了眼,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卧槽,好疼。

我他妈都是人才啊,这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风雨,怎么事情经过变成这样的了?

老吴不是我找来的吗?

乡镇合并的工程不是县里主动给的补偿条件吗?

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咋没注意呢?

老吴来莲山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不都围着我转的吗?

然而,秦泗秋根本不知道边上居然有个妖孽,变态,重生者,他吹嘘的这些事情这个人都全程参与过,而且是最关键的一环。

这话说完,秦泗秋想要的场面瞬间就来了。

四姨夫瞪着眼叹道:“原来如此啊,这龙湖是什么单位,太牛逼了。”

三姨夫也叹道:“看看都是人,人家混的,县领导得亲自去请,唉。”

秦泗秋打趣道:“三姨夫,你要跟这龙湖的老板搭上点关系,县领导也供着你。嗯,至少这工程不干完,不能得罪你。”

三姨夫自嘲的笑笑,“我还是算了,我就识两个车狼爪子(莲山方言识几个字的意思),那还能跟这样的人物攀上关系。”

秦泗秋眼睛微亮,一脸自傲的哈哈笑了起来,大声道:“三姨夫你说的什么话,你攀不上关系,恁外甥我不是攀上了,有好处我还能不让你沾光!”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秦泗秋前面的铺垫相当成功,所以他话里的意识表明了自己认识龙湖老板那样的大人物后,一众农村汉子都露出了震惊的,不可思议的神色。

小姨夫的费翔脸瞪大了眼,声线都有点失真的味道了,“大外甥,你认得这个人?”

安家业刚才波澜不惊的模样也消失无踪,同样震惊的望着他,关于龙湖他们办公室闲聊的时候经常说,他深知那是多么牛的企业。

总工王树来曾经跟他说了一句,“老安啊,你别看我这总工在公路局还有点面子,在人家龙湖老板面前,屁都不是。别说我了,咱们局长可能人家都不当回事。”

王树来是安家业的直属上级,他的位置也是安家业羡慕和企望很久的,所以他说的话,安家业特别相信。

当时他就对这个龙湖的吴玉川提起了好奇心,有一种男人当如是的味道!

他没想到,秦泗秋居然会认识吴玉川。

这,怪不得瞧不起自己公路局的工作和每个月八百多的工资呢!

秦泗秋笑的很是得意,就在安子善忍不住打电话亲自问老吴的时候,他得意洋洋的说道:“龙湖老板我倒是不认识,不过估计也快了,我认识他的秘书。我跟你们说,他秘书太他娘的漂亮了,那脸茬,那眉眼,唉……”

众人听他说完不认识龙湖老板,一脸悻悻的刚准备怼他,就听到他说认识老板的秘书。

这还不一样吗?

虽然他们都是乡下人,但是对秘书这个工作经过了电视剧的耳濡目染,还是很了解的,那跟领导的关系可亲近了。

顿时,众人再次来了兴致,目光炯炯的望着秦泗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秦泗秋挺胸昂头的扫视了一桌子人,心中顿时有一股睥睨众人的豪气油然而生,自认为自己就是这群人里面混的最好的,其他人都是渣渣。

安子善实在是忍不住了,看到他飘的有点厉害,也不知道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下意识的就想扎一下看看,“哥,你认识赵丹丹?”

秦泗秋怔住了,赵丹丹是谁?

哦?

突然,他想起来了,那个女秘书是姓赵,他听原莲山建筑公司的冯总恭敬的喊她赵秘书。

难道?

难道她叫赵丹丹?

秦泗秋瞪大了眼,颤声道:“赵……赵秘书叫赵丹……丹?”

安子善很是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点了点头,怪声道:“哥,原来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啊!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泗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一屋子的人都感觉不太对劲了,所有人扭头看向站着的安子善。

秦泗秋瞪了瞪眼,故作镇定的说道:“你也认识赵秘书?”

安子善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认识啊,还吃过还几次饭呢!”

秦泗秋傻眼了,扭头看向安家业,当看到安家业一脸懵逼,毫不知情的模样,他心中一凛,这小屁孩不会是吹牛逼的吧?

那样的大人物还能跟你在一块吃饭,就连我也是站边上不小心听到别人说的。

他猛的放松了下来,大笑道:“小弟,好好上学,好好学习,别学着骗人,这不好。”

安子善笑盈盈的脸僵住了,额?我骗人?我骗谁了?

我他妈说的都是实话,咋就没人信呢?

安子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嚷道:“你不信啊?我还有她的电话呢,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反正你也认识,正好也过年了,就当拜个年喽。”

看到安子善掏出来的手机,所有人都傻眼了,秦泗秋惊呆了,这难道是手机?

他忍不住看向安家业,惊声道:“五姨夫,你这是赚大钱了啊,庐山都使上手机了?”

额!安家业很尴尬,笑笑不说话,你他妈让我怎么说,我们全家加一起还没这小子有钱,我的手机都是他给买的。

可是这话不能说,太掉老子的面了!

不过,安子善这副模样,秦泗秋却是信了,一脸讪讪的说道:“其实……其实我跟赵秘书也不是很熟,就是上次跟领导一起去干活,见过一面。”

“嘘……”

“你这熊孩子,我当你们啥关系呢,在这吹这么**螺。”

秦泗秋一句话没说话,众人就是嘘声一片,瞬间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说的好听是见过一面,估计是在旁边见过人家一面,而人家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呢吧!

安子善愕然,微张着嘴看着秦泗秋,忍不住叹道:“哥,你们不认识啊,我还以为你在他们下面干活,还想着照顾照顾你。”

众人又惊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姨夫挑了挑眉头嚷道:“庐山你是怎么认识人家的?”

安子善笑着随口道:“我啊?我就是参加县里的文学大赛拿了二等奖,颁奖典礼上认识了咱们县教育局的局长,再后来跟他儿子成了好朋友,一次在他办公室里玩的时候认识的。”

“这事我爸也知道啊,局长姓张,我们家菜园被县里列为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时候,他还来过我家呢?是吧,爸?”

安家业愣了愣,猛然回过神来,一副恍然的模样道:“噢,对对,那是去年的事了,那天……”

听到安家业也认识县里的大官,气氛更热烈了,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追问起来,安子善笑笑,见到大家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赶紧趁机溜了出去。

准备给张明教打电话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阴差阳错

双手插进裤兜,安子善晃晃悠悠的来到院子里。

安子良和秦泗秋家的孩子不知为何笑的前仰后合,秦泗秋家那孩子更是乐的满地打滚,身上的碎青花棉袄都沾满了泥土。

安子善不禁为他捏了把汗,这孩子回家会不会被男女混合双打,他可是看到了秦泗秋今儿中午喝的不少。

他出屋的时候瞅了一眼,地上摆的是当时张信给送来的42°的莲山白酒,估计老头子又拿这酒吹嘘了不少故事。

走到压水井旁,安子善好奇的望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的大哥问道:“哥,什么事,这么好笑啊?说来我听听。”

安子良还没缓过劲来,佝偻着腰龇牙咧嘴的指着小姨家的弟弟喘息道:“啊……哈哈,你问龙龙!”

安子善看向龙龙,只见这小子小脸涨的通红,嗫嚅道:“也……也不是什么事,我就是说前些日子我被我爸打了一顿的事情……”

安子良好像顺过气来了,慢慢直起了腰,仍然是笑不自禁的嚷道:“龙龙,你把刚才跟我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给你二哥听。”

龙龙似乎也察觉到了刚才自己说的被他爸狠揍的事情有蹊跷,紧闭着嘴死劲的摇着头,不再说话,任安子良怎么说都不再讲。

安子良无奈,想了想说道:“刚才龙龙说,前些日子有一个要饭的老头到他家门口,他爸给了要饭的一毛钱,但是那老头说只要吃饱不要钱。”

“然后小姨夫二话没说给那老头盛了好多饭菜,老头走后小姨夫说像这样的要饭的老人也值得佩服,是真穷,但很有骨气。”

“然后……哈哈……然后龙龙这二货居然跟小姨夫说,等他长大了要饭也是只要吃饱不要钱,他也要做个有骨气的人……哈哈哈哈……”

安子良瞬间崩了,狠狠的摆着手喊道:“不行了,不行了,让我再笑会,哈哈,龙龙……龙龙被揍的可惨了,刚才摔倒在地上,裤腰带的绳子断了,露出半边屁股还是青的。”

“被揍了一个多月了啊,还没消肿……哈哈……”

安子善一脸懵逼的望着龙龙,也是忍俊不禁,揉了揉他跟鸡窝一样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看来你确实是亲生的,你爸已经手下留情了,哈哈。”

龙龙似乎有些恼了,伸手拨弄掉安子善的手嚷道:“我才不是他亲生的呢,那是我从小到大被揍的最惨的一次,要不是我妈拉着他,我瞅他个瘪犊子想打死我……”

“呦呦呦?你这还来劲了,敢喊你爸瘪犊子,要不要我把小姨夫叫出来,你再喊一次?”

安子善瞪了瞪眼,看着龙龙,嚷嚷着,这熊孩子还本事了,居然这么喊自己的老子。

不过,由此可见,这孩子确实被揍的不轻。

换哪个父母听到自己的孩子这么喊,也不能忍啊,关键龙龙还是他们的独生子,他妈的志向居然是想长大了去要饭。

我他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给自己定了个这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吗?

换谁也得抽死你个熊孩子!

听到安子善要喊他爸,龙龙瞬间怂了,苦着小脸可怜兮兮的小声道:“二哥,二哥我错了,你别喊我爸,我再也不说了。”

安子善笑了笑,轻声道:“这才对嘛,行了,你们玩吧,我出去趟。”

说完,转身就走,安子良好奇的问道:“你上哪?”

“出去打个电话!”

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安子良听到他说出去打电话,也没再多问,转头看着龙龙笑嘻嘻的说道:“龙龙,还有什么好玩的,再跟我们说说。”

沿着胡同往外走着,来到胡同外,村里的主干道上,安子善想了一下掏出手机就拨了过去。

与此同时,心急如焚的等到父母吃完饭,刚刚赶回家的张玲玲小跑着冲到家里的座机旁,再也不管父母诧异的目光和好奇的询问,抓起话筒就按下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嗡……嗡……,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张玲玲傻眼了,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话机,看到显示屏上显示的号码,没有错。

泪水唰的就冲出了眼眶,把话筒啪的一声扣在话机上,掩面哭着就冲回了房间,丝毫不顾父母一脸担忧和不停的询问。

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双手环抱着希瑞公主的玩偶,苦着脸,眉毛低垂,眯着眼睛,不停的抽泣着。

泪滴大颗大颗的滴在希瑞的金色眼珠上,而后缓缓的沁入玩偶内部。

张玲玲伤心欲绝的喃喃道:“我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给你打了过去,为什么你恰好在通话中?难道,我喜欢你是错的吗?是不是我不该喜欢你!”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我好想你呀,你知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心里好难受,我好难过呀……呜呜……”

安子善皱了皱眉,没人接?

他一直等到响铃结束了,张明教的电话都没有人接,沉思了片刻,又给张华打了过去。

响铃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张华兴奋的喊道:“子善,喊我出去玩吗?”

安子善苦笑,你接电话可真快,“华子,过年好啊,出去玩的事改天吧,等鱼虾从泉城回来着,我刚才给你爸打电话,他没接,这会在忙着吗?”

张华笑嘻嘻说道:“噢,过年好子善,我爸他在喝酒呢,桌子上很吵,可能没听到手机响吧,我过去喊他啊!”

“不用不用,张叔忙着就算了,改天我再给打,也没别的事情,就是给他拜年,等忙完,你跟他说声就行了。”

听到张明教在喝酒,安子善估计跟自家的情况可能一样,忙不迭的阻止张华,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换个时间再打就好了。

“哦,那好吧,那等我跟他说,让我爸给你打过去哈,小鱼和小虾你们联系过吗?他们回老家过年了啊,啥时候回来?”张华笑着的说道。

安子善把左手揣进裤兜,沿着村道溜达起来,笑着回道:“嗯,小鱼给我打过电话,大概初六就能回来吧,到时候他们要给我打电话,我喊你。”

“好啊,好啊,你可别忘记喊我啊……”

跟张华随意的聊了一会过年期间发生的趣事,安子善便挂了电话,扭头往回走着。

莲山县城,教育局家属院,张华兴冲冲的冲进家里,对着正在饭桌上推杯换盏的张明教喊道:“爸,刚才子善给你打电话拜年了,你没听到啊?”

张明教正端着酒杯往嘴边放,闻言怔在当场,“小善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

“刚才啊!你没接,他又给我打的,你记得给他回过去啊!”张华随口道。

张明教蹙了下眉头,缓缓说道:“他跟你说让我给回过去?”

张华理所当然的说道:“没啊,他说晚会再给你打,他都给你打过一次了,你没接到,不应该给打回去吗?”

“应该,应该,行,爸知道了,你玩去吧。”

张华笑着转身又出去了,酒桌上旁边一个男子好奇的问道:“明教,谁给你打电话了?”

张明教笑笑道:“一个侄子,小华的好朋友,给我拜年的。”

“哦……”,此人也未多说,小孩没啥好问的。

但是这之后张明教的酒却喝的有些心不在焉了,年前陆鸦给他打电话说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安子善,东山省照市莲山县安庄村人,未来者,来自2018年,现任易算师协会副会长。

而且,陆鸦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自己和老王的隐藏身份。

第三百五十章 喜欢的方式

溜达回家之后,安子善发现两桌子人都吃完饭了,女眷们正帮着母亲收拾桌子。

张桂云打眼看到走进来的安子善喊道:“庐山,过来吃饭,恁哥在里面吃开了。”

“诶,好的娘,等我上个厕所。”

安子善笑眯眯的回道。

他们家不成文的规矩,来客人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不能上桌,当然偶尔的情况下,桌子空位很多,客人又很客气也会上桌。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是等客人吃饭,收拾到厨房之后再吃,只是,那都是客人吃剩的残羹冷炙了。

此时安子善也没有太多想法,这么多年来的习俗也习惯了。

当然,前世他们哥俩踏上社会后,这个规矩就废弃了,有客人他们也会上桌作陪,安子良的酒量还可以,所以多数情况下他作陪。

安子善就纯粹打个酱油,蹭吃蹭喝。

虽然跟明星蹿了一趟县城,但安子善还不是太饿,过年吃的太好,油水太多,有些不消化了。

所以安子善随便吃了点,就回到屋里坐到男人桌旁蹭了个位置,喝起了茶水,看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杆和底下零星的茶叶,皱了皱眉。

从安子善进来秦泗秋的目光就一直跟随着他,此时看到安子善皱了皱眉,他笑着打趣道:“怎么了,弟,没有局长那的茶好喝是吧?”

闻声,安子善抬起头,笑笑,“那肯定的啊,我爸能有什么好茶叶,是吧,爸?”

安子善笑嘻嘻的挤兑着老爸,他可是记得当时家里的蔬菜种植基地奠基发布会的时候,父母说张明教来过,还带了两盒特等的铁观音。

刚才看到茶杯里照市绿茶的茶叶杆时他还纳闷了,有点小虚荣的老爸怎么没冲泡呢,是忘记了,还是舍不得?

安家业愣了愣,眨了眨眼,怔了好一会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嚷道:“谁说我这没好茶了,恁看看,把这好东西给忘记了,上次那个教育局的局长来我家,给带了两盒说是特等的铁观音呢!”

此话一出,秦泗秋目光更亮了,嚷嚷着:“哎呦,五姐夫,这就不对了啊,恁亲外甥和亲连襟都来了,有好茶也不给尝尝。”

安家业哈哈笑道:“忘记了,忘记了,这就换上。”

说着,安家业站起身走到家里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下面的柜子旁,打开其中一个深红色夹杂着斑斑黑点的柜门,从中拿出一个红色的铁盒子。

笑呵呵的坐回到桌子旁,给众人示意了一下道:“看看,这就是局长才喝的到的特等铁观音,我听局里的领导说,这茶是海西省那边产的。”

秦泗秋笑哈哈的伸手拿过来看了一下,是个大红色的长方形铁盒子包装,打开之后,里面还有独立的真空小包包装,他拿起一包看向安家业笑道:“五姨夫,真给喝啊?我拆了啊?”

安家业微愣,失笑道:“拆拆,拿出来就是给大家喝的。”

秦泗秋笑着拆开了,一股清香淡雅的茶香扑入鼻腔,从中拿出一小块茶叶放到嘴里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叹道:“真是好茶啊,当官的日子过的真他妈的好。”

众人哈哈大笑,议论纷纷,“当官日子不好,谁去当官啊?难道是为了去受罪的?”

“就是,泗秋你这就是说的傻话,哈哈!”

秦泗秋笑笑,把茶叶递给了安家业,旁边几人把铁盒子拿了去,都看了起来,安家业唇角挂着牛逼哄哄的笑容,把之前的那壶茶叶杆倒掉,然后整整一小包铁观音倒入细长颈的茶壶。

随后拿起绿色镂空外壳的暖瓶咕咚咕咚倒入了一整壶热水,泡上就不管了。

安子善抚额,这茶叶倒是好茶叶,关键是老爸你泡不出味来。

铁观音是乌龙茶的一种,属于半发酵茶,所以冲泡的时候需要用刚烧开的100c的沸水,而且第一遍快速冲入茶壶,再倒出,起到洗茶和醒茶的效果。

第二遍才倒入沸水泡开,待叶片稍散,就可以出水了。

可是安家业不懂,从小到大安子善见到父亲也是一直这么泡茶。

不管是什么茶,也不管什么价格,什么品质,都是抓上一把茶叶,冲上水,就完事了,着实有点暴殄天物。

不过,老爸开心就好,安子善并不喜欢说教别人,尤其是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去说教。

其实也没有人喜欢被别人说教,就算是以,为别人好做出发点,也难有人接受。

前世安子善在知乎上看到一个妹子发的提问,你能接受你男朋友怎么对你好?

给你钱花?

给你买礼物?

经常带你去旅游?

……等等。

点赞和回复量最高的一个回帖是:以我能接受和我喜欢的方式对我好,不喜欢被强行接受他以为的好!

众人喝着茶香四溢的铁观音,秦泗秋却又把话题扯到了安子善身上,“小弟,你那会说认识赵秘书,是真的吗?”

安子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嗯,真的!”

秦泗秋大喜过望,一脸笃定道:“恁哥我今年准备自己干点活,弄个工程队,你给哥介绍介绍,揽点活,没问题吧?”

安子善笑了,唉,还是这脾气,一点没变啊。

其实前世打小安子善就跟这个哥没太多交集,除了逢年过节去一趟大姨家,才会见一面。

后来大姨和大姨夫去世之后,就没了往来,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哥也不知道从谁那儿要到了安子善的电话,在一个他睡迷糊的午后打电话过来。

刚接通,对方就吼道:安子善是吧?我是恁哥,恁哥我遇到难事了,借个十万八万的给恁哥使使,没问题吧?

当时安子善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手机没有他的号码,也很久很久没见过了,完全听不出来他的声音,下意识的以为是诈骗电话,咔就给挂掉了。

然而马上他又打过来,逮着就是一通臭骂加教训,然后说他是秦泗秋,搞的安子善很是郁闷,虽然从亲情关系上来讲,他确实是表哥,但远亲不如近邻。

况且,安子善最不喜欢说教,还是一副大哥的派头说教,最终安子善一分钱也没有借给他,当然,不借的主要原因不是恼火他的做法,而是没钱。

那时,安子善经营的公司已经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哪儿有钱借给他呢!

怎么也没想到,重活一世再次遇到秦泗秋,他居然还是上一世的嘴脸,这情商还不如老爸呢,也可能是放不下长兄的身份吧!

“哥,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

秦泗秋讪笑道:“跟着邻村的人干建筑呢,我看着干包工头赚的挺多,所以准备今年干干。”

安子善笑了笑道:“你跟着干的那个包工头叫什么名字?我回头给你问问。”

秦泗秋愣了,诧异道:“我想自己组个工程队,关他什么事?”

“跟他当然没什么关系,我有别的事,方便你就说说吧,再说这事能不能成还不好说,我尽力吧!”

秦泗秋笑哈哈的说道:“那人叫孙丙好。这事肯定没问题,就等弟的好消息了,等成了,哥赚了大钱给你买好看的书包。”

安子善笑了,暗道你居然还把我当个小孩子哄啊,赚大钱就买个书包啊!

此时,大姨夫也看出味来了,一脸宠溺的望着安子善笑着说道:“庐山是个好孩子啊,都能帮到恁哥的生意了。”

安子善面带微笑也不说话,只是心情有些不太舒服,这事还没办呢,你们都一副办成的样子,一块给我上眼药啊。

难道就因为是亲戚,我是小辈,所以事就必须给办,办成就是应该的吗?

那么如果办不成,又该如何?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安家业的请求

这些亲戚们,喝了一会茶水,约莫下午两点出头,都起身走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硬是拽上了安氏兄弟把所有人送到了村头上,望着缓缓远去的三轮车、手扶拖拉机、自行车,安子善沉默不言。

回去的路上,安家业拽了一下安子善,爷俩故意走在最后面,“老二,你真认识龙湖的老板?”

安子善转头看向父亲,只见他面色有些犹疑,目光闪烁,拧了拧眉头回道:“认识,爸,你想干什么?”

安家业此时还没有完全醒酒,面颊红扑扑的的,瞳孔中有着淡淡的血丝,他深深的皱了皱眉,沉声道:“你大爷的事……”

“安家栋,他不是我大爷!”安子善目光微冷,声音低沉的打断道。

安家业眉头一拧,声音略大,“老二!我说过多少次了,长辈的事情跟你们小辈没有关系!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大爷!”

“爸,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叫不叫他大爷不是取决于血脉关系,而是他的所作所为当不当得起这个大爷!我问你,从小到大,他来过咱家吗?走在大街上,见到了,我认识他,他认识我吗?”

“他对爷爷奶奶做的事情,当得起一个儿子吗?他对你和娘做的事情,当得起一个大哥吗?如果都当不起,他如何当的起我大爷?”

“我不是不懂礼貌,不懂尊老的人,可是老有所尊,才值得我尊!”

“为老不尊,我何以尊他!”

安家业蠕了蠕嘴,瞳孔剧烈的收缩着,慢慢低下了头,面色悲苦,不言不语。

爷俩谁也不说话,慢慢的走了一段,安子善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到前面一蹦一跳跟母亲走在一起的大哥。

如果他将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能不能原谅他?

想到这儿,安子善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他忽然发现,就算大哥做出了安家栋那样的事情,当有一天知道大哥陷入困境,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还是会去帮他。

只是因为那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

猛然间,安子善有些理解了此时父亲的心情,痛苦、矛盾、纠缠,他相信,此时此刻父亲一定在回忆他和安家栋从小长大的点点滴滴,回想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岁月。

再次叹了口气,安子善停了下脚步,随手拽了一下安家业,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怅然道:“爸,说说吧,安家栋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安家业的目光中露出微不可查的喜色,清晰的印在安子善的眼底,心中暗自叹息,亲情啊,真是血浓于水,割舍不断呐!

“老二,你看能不能这样,我知道龙湖把莲山建筑公司收购了,现在建筑公司都是龙湖的了,能不能……能不能请龙湖的老板帮个忙,让你大……安家栋再回建筑公司!”

“然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行,行不行?”

安家业一脸希翼的看着儿子,心里惶恐不安,忐忑万分。

望着老爸的样子,安子善心中一痛,暗骂安家栋就是个混蛋,有这么好的家人,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怎么做的出来,难道你心里只有自己那个小家吗?

安子善皱了皱眉,当时是他决定把安家栋从莲山建筑公司踢出去的,现在再弄回莲山建筑公司,会不会让冯冀有些难做啊?

冯冀知道安家栋和自己的关系,自己把安家栋再安排回去,似乎有些不妥,会让冯冀怎么想,架空他?

叔侄重归于好?

想了想,安子善轻声道:“爸,我不能保证安家栋还能回建筑公司,而且现在建筑公司的编制也没了,已经是私企了,现在莲山建筑公司的所有职工都改编了,是龙湖的三建。”

安家业目不转睛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他在建筑公司干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的,不管现在是不是铁饭碗了,在那边待着总归是熟悉一些。”

安子善撇了撇嘴,暗道老头子那是你,你对建筑公司有感情,他未必,他估计只是对那份工作,那个职位有感情而已。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怼老头子,他咋想随他去吧!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只能请人家帮忙,具体怎么安排,我决定不了,反正你放心好了,会给安家栋安排个活干,你最低要求是什么?”

安家业愣了愣,这还能划线提要求的,下意识的说道:“他都这个年纪了,只要不打小工就成。”

安子善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不离谱,突然他想到父亲刚从坊丘市回来时,在城北嘉华的建筑工地上做小工的日子。

如果没有自己,谁又会去帮他?

那个时候他的亲大哥还在莲山建筑公司优哉游哉呢,何曾想过他的处境!

一时间,望着满脸希翼之色的父亲,还有他额头上越来越深的皱纹,安子善没了说话的心情,闷声道:“行吧,那就这样吧,回家。”

说完,自顾自的闷头往前走去,眼角慢慢的湿润了,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有时候他恨父母为什么要心地这么善良,有的时候又特别敬佩他们。

不应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吗?

为什么他们俩就知道以德报怨,自己苦哈哈,每天累死累活,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忘记了吗?

安家业站在原地怔了怔,望着远去的安子善,他感觉小儿子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安家栋的事情,随后深叹一口气,仰头望了望清澈的天空,笑了笑抬腿跟了上去。

接近傍晚的时候,张明教打来了电话,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神秘局和易算界的任何事情,只是单纯的拜年,又聊了几句过年的趣事。

最后以张明教发出去他家做客的邀请结束,而邀请的对象是安子善全家!

安子善想都没想,笑着应承下来!

2000年2月7日,农历正月初三。

往年这一天,一家人都会去东边那些姑家走一圈,最后安子善的奶奶在谁家,就会在谁家吃午饭。

今年也不例外,一早,安家业和张桂云就满脸笑容的收拾好了要带的礼,安家业的自行车后座上扎的老高的一堆,车把上也挂了一溜。

张桂云骑的自行车上同样挂满了东西,本来俩人打算一家人骑三辆自行车,让兄弟俩骑一辆,他们两口子驮着礼品。

然而,安子善说他不去了,安家业两口子怔了怔,张桂云正准备张口,可能安家业想到了什么,扯了妻子一把说道:“行啊,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家里也有吃的,那你在家待着吧!”

最后,三个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就出发了,安子善把他们送到胡同口就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没有了去的兴致,他一想到安家栋肯定一反常态的会出现,就心里堵的慌,不想见到安家栋。

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安子善心里顿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年味瞬间就没了。

莫名的孤独感包裹着他啥也不想干,爬到中屋的炕上,靠在窗台边躺了下来,双眼透过窗户,望着湛蓝的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明媚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昏昏欲睡。

正当他迷迷糊糊,似睡似醒之间,放在枕边的手机猛的嚎叫起来,吓的他一哆嗦。

被吓了一跳的安子善,睡意全无,面色阴郁的拿起手机不快道:“你好,哪位?”

“安……额,安师?我的电话打扰到您了?”

吴玉川雀跃的音调瞬间掉了八度,忐忑不安的问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文卜先失联

听到是吴玉川的声音,安子善坐起身来,靠在窗棂上,双手揉了揉脸,拿起手机笑骂道:“老吴啊,你这电话打的也忒不是时候了,我刚眯上眼,就要睡着了。”

吴玉川听出安子善的口音不似生气,忙赔笑道:“哈哈,实在是不好意思安师,这打电话给您拜年也这么不凑巧。”

安子善扯了扯嘴角,“说吧,老吴,咱们就别客气了,真要拜年你也不会这个时间打过来吧,有什么事情?”

吴玉川笑了,“哈哈,还是安师了解我,那个,您还记得上次咱们聊天的时候,我跟您说过,我有个大哥早年出国了吗?”

安子善愣了愣,眯起眼睛,认真了想了片刻道:“嗯,记得,有这么回事,怎么,你大哥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

“那倒没有,那倒没有,情况是这样的,安师。我大哥呢回国了,带着我大侄子,准备在国内发展,我这不是想介绍给您,让他也在国内认识位贵人。”

安子善怔了怔,笑斥道:“你这话说的有些见外了,我算什么贵人,既然是你亲大哥,那就不是外人,认识认识,可以,你安排就好。”

吴玉川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回道:“诶,诶,那等我回莲山带他一起,什么时候安师方便,见他一见。”

顿了一下,又疑声道:“对了,安师,那个文大师怎么手机一直打不通呢?”

安子善猛的坐直了身体,面色大变,厉声道:“你说什么?他电话打不通?”

吴玉川愣了下,安子善突变的语气让他开始惴惴不安,轻声道:“对,我初一下午给文大师打电话拜年,没有人接,然后他也没有回过来,我以为你知道消息呢?”

他刚说完安子善的心就突突的猛跳了起来,蹭的就从炕上蹿了下去,急声道:“老吴,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卜先。”

话毕,也不待吴玉川回话,他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裤兜,从炕头拿起外套,脚杵到鞋子里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穿上外套,走到自行车旁提上鞋子推着自行车就冲出大门。

拼了命的蹬着自行车,安子善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突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正常情况下文老头早就应该给他打电话拜年了,他却习惯性的忘记了这个事情。

文老头是一个人住在这边,也不知道过年的时候是怎么过的,而且就他一个人,都这把年纪了,万一有点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啊?

此时安子善猛然发现,家里没有部车,出门真不方便,都没个烧油的交通工具,可以考虑买部车了,以后菜园规模大了可能需要,而且要让爸妈去考驾照了啊。

至于自己,嗯,前世的驾照应该没有用,还需要重新考,但现在也没到法定年龄,可以先无证驾驶。

一边胡思乱想着,安子善比平时到学校的时间快了十分钟赶到文卜先家门口。

车子都没插,顺势倒在了地上,他冲到文卜先家门口了。

刚准备踹门,安子善愣住了,门把耳朵上挂着一把大锁。

大门锁了?人没在家?

“砰砰砰”,安子善不死心,猛的拍了起来,好一会,里面都没人开门声。

透过大门的缝隙,安子善看到屋里的门似乎也锁着。

这可能真不在家,难道去他孩子家过年了?

到这会安子善才想起来给文卜先打个电话,连忙掏出手机拨了过去,正如吴玉川所说,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电话。

是打通了,响了,没人接,不是关机的那种。

站在门口,慢慢把倒在地上的车子扶起来,安子善来到河岸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掏出了电话,给周处打了过去。

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安子善就急吼吼的问道:“老周,文卜先在你那儿吗?”

周处那边很安静,似乎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听到安子善的急躁声,他略有诧异的说道:“怎么了?小善,他不在我这儿,你找他有事吗?”

安子善也顾不上跟他客套,快声道:“我找他没事,但是他过年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拜年,而且我来他家,家里大门紧锁,没人。”

“我记得他说过,他有孩子在外地,会不会去他孩子家里过年了,但是为什电话打不通,从初一就打过,没有打通。”

“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了啊!”

周处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安子善的急躁而有什么起伏,依然不急不缓的说道:“那可能去他儿子那边过年了吧,往年他都是去儿子那边过年的,你不用担心,我联系下他儿子。”

“那边的联系方式,我都有,有消息我联系你。”

安子善松了一口气,沉声道:“行,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等着。”

“好,那就这样,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嗯,老周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好!”

挂了电话,安子善有些心神不宁的靠在河岸边的大柳树上,望着小河里涔涔的水流,拧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京城,周处所居住的四合院,挂掉电话后的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唇角微动。

发了一会愣,安子善走回文卜先家门口,骑上自行车缓慢的往家走着。

不知道为何,他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仔细想来,是因为文卜先吗?

他也不清楚,但确实这种感觉是从接到吴玉川的电话,得知文卜先联系不上开始的,是因为担心他吗?

蓦然,他想起自己刚才给周处打电话的细节,对方似乎自始至终都波澜不惊,反正安子善没有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到起伏。

似乎?

似乎对文卜先的失联并没有什么意外和惊讶?

那么,这代表什么呢?

文卜先这个时间的失联是常态?

还是说文卜先的失联跟周处有关系?

按照自己了解的情况和得到的信息,文卜先似乎从三十多岁就拜师周处,那么也就是说俩人相识三十多年了。

从上次去京城,唐柔的言谈中得知,周处就收了文卜先一个关门弟子,而且周处无婚娶,无子嗣。

这,似乎有点问题,按照周处的说法,他是在戊戌变法的时候穿越到现代的,一直生活到现在,难道这么久都没有婚娶和子嗣?

这他妈简直是圣人了,想到此节,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安子善的面色瞬间难看起来,有些心烦意乱。

忍不住靠路边停下自行车,又掏出了手机。

从联系人中翻找了一下,看到唐柔的号码后拨了过去。

“咯咯咯,善小弟,刚刚姐姐还在念叨你,你就打过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喔!说吧,给姐姐打电话什么事情?反正姐姐知道你肯定不是想姐姐了!”

唐柔成熟又有魅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子善自己脑补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是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安子善收拾了一下心情,揉了揉脸颊笑道:“谁说的,我就是想柔姐姐了,而且这不是过年了吗,弟弟给你打电话拜年的啊!”

唐柔轻斥笑道:“讨打,给姐姐拜年这会才打电话啊,这都大年初三了,我看你是把姐姐给忘了,才想起来呢吧?哼!”

安子善心肝俱颤,忍不住挠了挠头,这御姐简直了,一喜一嗔都是风情万种,简直吃不消。

“柔姐姐慧眼,弟弟不是故意忘记的,实在是这两天太忙了,初一被村里很多亲戚拉去吃饭,初二又来了好多亲戚,我又忙了一天。今天才得闲,这才一个个打电话拜年。”

“我刚给老周打完,就马上给你打过来了,柔姐姐原谅小弟这一次吧!”

唐柔又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很是不错,“善小弟真乖,姐姐就喜欢率直的男人,看在你没有狡辩,不说谎的份上,姐姐原谅你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聊了一会春节中的趣事,安子善瞅了眼通话时长,觉得差不多可以开始了,遂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柔姐姐,我刚才打电话给老周的时候,听到他那边好安静啊。”

“他是一个人过年的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猜测

就在安子善通过唐柔了解周处的一些信息时,照市最西边龙岗县绵延百里的浮来山深处,密布高大的阔叶林,灌木丛生,丛林间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在山沟之间有一条山洪和溪流冲刷出来的小道。

从地面上的痕迹看,似乎经常有人行走,且不再少数。

深处,一面断崖下,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旁边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掩盖。

山洞深处,似乎是一座古墓,墓葬坐西朝东,开凿山岩做墓室,分为墓道、甬道、南耳室、北耳室、中室和后室六部分。

一间宽大的墓室中,文卜先面色异常恭敬的望着面前的老者,这老者身穿素锦长袍,抚着一缕白须目含笑意道:“整个墓室墓门相距百米开外,东西全长六十余米,南北宽近四十米,最高处超十米,面积广阔啊。”

文卜先恭声道:“师公搜寻了这么多年,这个会是目标吗?”

老者温声道:“从墓室壁刻上看到的画面,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时空之盘确有遗失的部分,从壁刻中得到的讯息,遗失的部分正是中间部分的时空之心。”

文卜先面色大喜,快声道:“那,师公是否从中得到中间部分的下落?”

老者道:“还没有,但是我感觉快了,壁刻中古人的信息显示,这中间部分介于虚实之间,这虚实之间是个什么意思呢?这些时日我一直都参不透……”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一个身穿青绿色工装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来到两人身旁道:“文老,您的电话!”

文卜先瞥了一眼,看到对方手中的手机样式后,连忙接了过来,“喂,师父,您说!”

“小善在找你,你忙完就回来吧,我跟他说你去你儿子家过年了,其他的你自己讲!”

文卜先微怔,皱了皱眉沉声道:“好的,师父,我知道了!”

“嗯!”

听到话机里传出嗤嗤的忙音之后,文卜先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机,揣进口袋。

老者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他让你回去了?”

文卜先脸上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那你就回去吧,也难为你这孩子有心了,每年春节都来陪我。”

文卜先微笑道:“师公哪里话,这都是我该做的,那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

文卜先恭敬的对着老者拱了躬身,转身离去。

老者捋着胡须,浅笑着目送他消失在墓室的拐角处。

……

“那后来呢?”

安子善拧着眉头问道。

唐柔轻声道:“后来就再也没有婚娶过了啊,一直到现在。”

闻言,安子善皱起眉头沉默下来,刚刚唐柔告诉他周处其实是婚娶过的,而且有了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可是后来国内大乱,军阀横行的年代里,都因战乱而亡了。

而从那之后,周处再也没有婚娶过。

“那卜先是什么时候拜师的呢?”

片刻之后,安子善又问道。

“三十多年前吧,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他们师徒俩说的,这些事情我没经历过的。”

唐柔轻描淡写的说道,安子善默然,这个他当然清楚,以唐柔的年纪,她怎么可能经历过这些事情。

安子善叹声道:“也就是说,这老周同志每年春节都是自己过的啊,也太可怜了吧,那么大年纪了,孤苦伶仃的!”

他的话可能触及到了唐柔,幽声道:“谁不说是嘛,都这把年纪了,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四合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去看过他几次,他说习惯了一个人。”

“如果再找一个,还真有些不习惯,独处久了,已经不会跟另外一个人共处了。”

山阳河崎岖蜿蜒穿越了十数个村子,安子善上初中的路恰好是沿着山阳河一直到学校,所以这条路又叫沿河路。

沿着山阳河岸,乡政府很多年前栽种了一排垂柳树,此时已然长成粗壮高大的老垂柳。

唐柔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安子善却湿了眼眶,他猛然想起前世自己那段困顿的时光,独自一个人。

每天睁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晚上关上灯,枕边也空无一人。

挺漫长的一段独处的时光,当另外一个人出现后,猛然间有些惶然无措,似乎日子都不会过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周处会有问题吗?

安子善不知道,又跟唐柔闲聊了一会,再次问道:“柔姐姐,我听说卜先有孩子在外地,是吗?”

唐柔怔了怔,疑声道:“你是他师父,你不知道啊?”

“这都是他的家务事,我咋能问那多。”

安子善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那倒是,当年他还在京城的时候,似乎听他说过,是有孩子,具体在哪儿,不清楚。”

唐柔理解的回道,虽然文卜先在京城的时候,她经常捉弄他,可是对他的家庭情况,也不太清楚。

安子善说道:“好的,柔姐姐,有时间再聊,不打扰你了,再见。”

唐柔笑嘻嘻的说道:“好呀,善小弟要经常给姐姐打电话才好呦!”

挂掉唐柔的电话,安子善傻站了一会骑车回家了。

下午三点,走亲的一家三口回来了,果不其然,安子良一脸不屑的跟安子善说,安家栋居然也去了,真是邪门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

安子善笑着问他,安家栋说啥了吗?

他说,那家伙说了老多了,后来跟四个姑和老爸喝酒的时候,还哭了,大男人的在酒桌上哭的呜呜的。

直嚷嚷着过去的事都是他的错,求大家原谅,还说过了年接奶奶去他家住。

以后不用咱们四个姑轮着养奶奶了,他自己养着。

安子善轻哼一声,嗤笑道:“这就没了?咱爸没反应吗?”

“怎么可能?咱爸也哭了,眼眶子通红,你看这会还没消。”

哥俩在炕头边叽叽咕咕,安家业不是没有看到,但是不知怎么了,他有点不太敢面对安子善,总觉得小儿子这眼就跟刺刀一样,扎的自己有点不舒服。他们俩人说的话,虽然很小声,他也多少听到了一些,不过装作没听到一样在那摆弄手里的老黄历。

安子善瞟了他一眼,确实能够看到依然红红的双眼,跟兔子似的。

“咱爸还说了,过两天就去接奶奶来住。庐山你说奶奶来了住哪儿啊,咱们家好像没有别的空的屋子了。”

安子良惆怅的说道,突然问起来。

“恁奶奶要是来了,你们俩都睡小北屋,东屋老大腾出来给你奶奶住!”

刚走进屋的张桂云,听到安子良的话后,瞪了他一眼如此说道。

“啊?不要啊!”

安子良哀嚎道,“娘,让庐山到东屋,跟我睡东屋不行吗?奶奶睡小北屋,可以不?”

“不行,恁奶奶年纪大了,小北屋太冷,而且通风不好,也不亮堂,就你们俩睡!”

张桂云毫不迟疑的回道,“就这么说定了!”

安子良苦着脸,委屈巴巴的望着安子善,希望他“仗义执言”。

对方却只是笑笑道:“行,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都听娘的!”

“嗯,这就对了,还是庐山听话,老大你跟着学学吧!”

安子良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把自己扔到了炕头上,瘫了起来。

安子善看了眼坐在炕沿上的父母,想了想说道:“爸,娘,你们是不是该去烤个驾照了?”

两人一愣,张桂云睁大了眼道:“考什么?驾照?干啥的?”

安家业拧了拧眉,疑声道:“老二,突然让我们考驾照干什么,都这把年纪了。”

话毕,扭头看向张桂云道:“驾照就是开车用的,那小轿车,你想开,都得有驾照。”

安子善笑了笑道:“菜园里的情况,你们都看得到,明年肯定销量会更好,生意做大了,难免需要迎来送往,出门办事,不能一直骑自行车吧?”

“太寒碜了不说,也不效率啊,你看像今天一样,去趟东边那些姑家里出个门,骑自行车需要半个多小时,来回近一个小时,开车十分钟不到啊!”

安子良眼睛锃亮的望着他们三个,一眨不眨,小汽车?

“所以,我的想法了,家里该买辆小汽车了。”

“啊……”

张桂云大惊失色,“那东西太贵了,那不都是富贵人家和那些大官才用的起的吗?”

安家业倒是没有多么惊讶,只是面色非常复杂,若有所思的看向安子善轻声道:“你想好了?决定了?”

安子善双眼定定的看着父亲,点了点头,“嗯,想好了,你们俩人尽快考驾照吧!”

“行,这事我跟恁娘尽快去办,局里就有同事的亲戚开驾校,不用一个月就能拿到驾照。”

安子善目光微凝,怔怔的望着父亲,他猛然感觉哪儿不太对,父亲怎么突然这么支持自己的想法了?

难道父亲是察觉到了什么,怎么现在对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几乎百依百顺了。

还是说?

安子善猛的心头一跳,安家栋把事情都跟他说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这就是亲人!

张桂云目瞪口呆的望着父子俩,越看越糊涂,这俩人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我们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买车啊,而且你们俩人还得上学,将来上大学的学费更高,大学毕业后结婚啊,城里买楼啊,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安子良傻眼了,怔怔的望着张桂云震惊道:“娘,你都想到我们结婚之后的事了?”

“那不应该吗?”

张桂云白了他一眼,以前觉得老大除了性子直,太刚,还是很听话懂事的,怎么现在感觉还不如他弟弟懂事,白瞎还比他弟大两岁了。

得亏这话没让安子良听到,否则他的泪能哭成海,这他妈能比吗?

安子善那家伙作弊,梦里就是三十年,不懂事那是傻子。

安子善笑着说道:“娘,你跟老爸啊,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等我们大学毕业之后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时候混成什么样,是靠我们自己闯的。”

“还有,买车的钱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这边还有。至于钱怎么来的,我向你们保证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更没有违法犯罪,你们就不要详细的问了,我也不想编谎欺骗你们。”

“爸,娘,我给你们讲过的那个梦里,不仅仅有我说的那些事情,还有未来社会的发展,经济的发展,有许许多多的商机,你们明白吗?”

刚准备张口的张桂云,听到安子善说起他讲的那个梦,慢慢的闭上嘴了,她总是会忘记,眼前的小儿子虽然才十六岁,但其实是成年人了。

两人面面相觑之下,目光都是有些黯然,虽然现在家里日子好了,经济更宽裕了,可是小儿子怎么也感觉不再是以前的儿子了。

有的时候成熟稳重的,让他们感觉很是陌生。

看到母亲的黯然的神情,安子善胸口一窒,撂下一句话出去了,“所以你们赶紧考驾照就好,然后车我会托人买好。爸,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安家业怔了怔,张桂云看了眼安子善出门的背影,用力的抿了抿嘴,推了发愣的安家业一把急声道:“快跟出去啊,去看看!”

俩人慢慢的走出大门,顺着胡同走了出去,安子善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父亲,想起股市那笔钱自从让赵丹丹把股票出手之后,一直扔在里面。

当时是以229元/股出手的海虹控股,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买了337手,那么户头上应该是有77万多一些。

文卜先的失联,让他紧张起来,所以他决定把这些钱取出来,除了拿来买车的部分,其他的交给父母,以作蔬菜基地扩大规模之用和家用。

父亲公路局的工作稳稳当当的就好,不求他高官显贵,母亲经营着蔬菜基地,以后的生活水准至是有保障的。

安子善有些小民思想,其实前世他就有这样的想法,夫妻二人,一人从事国家企事业部门的工作,稳定有保障,另一人经商,搏一搏说不定会搏出不一样的未来。

这样安排下,就算自己这边有什么变故,也不会影响到家里的生活。

安家业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安子善,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怎么了老二,有什么心事吗?”

安子善轻叹一声,抬起头来看向父亲,缓声道:“爸,今天你们去东边,安家栋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啊?没有啊!”安家业愣了下,下意识的连忙说道,“他说了很多,你哥不都跟你说过吗,没别的!”

安子善看着他,也不说话,如果老爸没有这么快的辩解,他或许信了,可是他这说谎都不太会的模样,怎么骗的了自己?

望着儿子面无表情注视着自己,安家业闪烁的目光平静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道:“老二,你对你爷爷的记忆可能不是太多,那时你还太小,你爷爷这一辈子都没享过一天福。”

安子善愣了,怎么答非所问,突然说起爷爷的事情干什么?

安家业也没想着安子善回答,神色悲伤自顾自的说道:“你爷爷是个嗜烟如命的人,旱烟抽的特别厉害,他用过的那杆旱烟袋,烟斗里的烟袋油子很厚。”

“后来,我跟安家栋参加工作之后,懂事了,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们俩为了让他戒烟想尽办法皆都失败了,因为担心你爷爷的身体,我有一次出差的时候,特地买了清香型烤烟给他。”

说到这儿,安家业红了眼眶,涩声道:“谁知你爷爷接过烟眉头紧锁,说了一句,好东西,给你三爷爷送去吧!”

安子善愣住,嗜烟如命的人怎么会不要?

“当时我很是不解,我问你爷爷,为什要送人呢?你爷爷说:戒烟了,你娘得了哮喘病,闻不得烟味……”

安子善愕然,微张着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嗜烟如命的人戒烟的理由这么简单,只是因为自己最爱的那个她闻不得烟味。

想起爷爷被安家栋气急,黑夜去村子后面的大水井打水失足落下,发现时已经僵硬、冰冷,没了气息。

安子善心中的怒火更加无法压制,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这么苦的命?

安家业目中泪滴闪烁,黯然神伤道:“你爷爷打小告诉我跟安家栋,要好好的,兄弟俩好好噶胡,有难相互帮忙。”

“你爷爷没了,他说的话我都记得,现在你奶奶的身体也不好,说不好什么时候,安家栋既然认错了,也主动要求为你奶奶养老,这些事都过去吧,行吗?”

说完最后一句,安子善亲眼看到两行热泪从父亲的眼眶滑落,无神的哽咽着。

“老二,你没见到今天在你大姑家,你奶奶有多么高兴,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高兴,眼睛很亮,睁的很大,下炕的动作都利索了。”

“整个吃饭的空,她的手就一直拽着安家栋的衣角,像个孩子一样,不松手,嘴角始终挂着笑……”

安子善猛的就哭了,抱住父亲的胳膊,呜咽着,泪水打湿了安家业的衣袖。

安家业轻抚着安子善的头发哽咽道:“所以,我原谅安家栋了,只要你奶奶余生每天都能这么高兴,我什么也不求,我不想……我不想你告诉的我的那个梦里,我娘……我娘她吊死在门栓上啊……”

安子善使劲的点着头,啜泣道:“我懂了爸,我真的懂了,你不用再说了。安家栋,我也原谅他了,我也不求,只求你和娘,还有奶奶开心就好。”

安家业脸颊挂着泪痕,满脸欣慰的看着哭泣的儿子道:“好孩子,不哭了。今天安家栋都跟我说了,是你把他从建筑公司开掉的,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出气,你长大了,都能保护我们了,爸很开心。”

“爸也知道你现在很有本事,安家栋跟我说了之后,爸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爸能够去公路局也是你安排的吧?”

安子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父亲一脸笃定的神情,沉默的点了点头道:“嗯,是我求张叔帮忙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不想再让你打小工,太累、太苦了。”

安家业笑了,嘴咧的老大,哈哈大笑起来,用力的拍着安子善的肩膀大声道:“好孩子,我安家业生了个好儿子啊!”

安子善也笑了,只要在乎的人都过的开心,又何必让仇怨一直充斥心间,人生苦短,抓住朝夕之间就够了,活在当下才是对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陆凡的求助

初四上午,张华打电话过来说他爸爸邀请安子善一家初五去他家做客,问他们有没有时间,边上听到的安家业忙不迭的打手势。

安子善看了老爸一眼笑着回道,没事,有时间,明天一定去!

初四下午,安子善收到了文卜先的电话,对方说春节去儿子家过年了,小孙子病了一家人都靠在医院里,走不开,所以没有收到他和吴玉川的电话,安子善默然。

沉默片刻方才关心道,没事就好,还以为他一个人在家过年遇到什么事情了,然后提及他年纪还不是太大,可以考虑找个老伴一起,也不用孤苦伶仃的。

文卜先苦笑道,这些年都习惯了,有没有那个人不重要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安子善始终没有问文卜先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以及他儿子是哪个城市的。

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突然发觉其实他并不是那么了解文卜先,从两人认识到让文卜先拜师,到现在,整个经历似乎是周处的易算之术设计的。

心头萦绕着淡淡的不安,刚重生的时候安子善是欣喜若狂的,发现身上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多了一个生命时钟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

似乎自己的重生并不是那么简单,再到自以为是的设计让文卜先拜师,最后加入易算师协会,去京城发现时空之盘,他发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味了。

这个世界似乎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围绕着时空之盘。

他不相信时空之盘的作用仅仅是监测超时空来客,或许……或许也可以控制这些人呢?

前世的安子善经历过背叛,已经不那么容易去相信人,对于文卜先,如果没有去京城之前,他引为心腹,那么去了京城之后,他就有了淡淡的警惕。

尤其是这次莫名的失联,周处却能联系上他,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周处说文卜先不知道时空之盘和穿越者的事情,安子善有些不信?

唐柔告诉他的话如果是真的,周处的孩子都死在了民国时期的军阀混战中,那文卜先应该是他现在最信任的人才对?

那,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周处把文卜先安排回来,据他说是为了等自己,那?

周处的易算之术中,自己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在哪儿?

是时空之心吗?安子善认为这个可能是最大的!

此时,安子善对文卜先有了淡淡的戒备之心。

安子善是个很矛盾的人,在他眼里信任和不信任之间,或许只需要一次不让人信任的行为就足够了。

刚好文卜先打电话过来,安子善吩咐他等股市开市之后,把里面的钱取出来,转到自己的卡里。

文卜先满口答应着,一定会在开市的第一时间就去办理。

2000年2月9日,正月初五,天气阴,北风呼啸。

在安子善的带领下,一家四口骑着三辆自行车顶着暴躁的北风,艰难的赶到了张华家楼下。

安子善也没想到张明教的厨艺如此了得,整整一桌子十多个菜,鱼肉都有,色香味俱全。

一边吃着菜,安子善对张华说道:“华子,你太有口福了,没想到张叔手艺这么好。”

正在跟安家业敬酒碰杯的张明教闻言自嘲道:“小华倒是没什么口福,平常我很忙,也不会认真准备饭菜,都是随便做点爷俩吃。”

来的时候,安子善给家里人说了张明教家的情况,张华的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所以家里也没人提这茬。

席间,安家业心情很好一时没有控制住酒量,喝的有些醉醺醺,已经跟张明教称兄道弟起来了。

张明教不知为何,喝的似乎也有些多了,俩人坐在桌前勾肩搭背的唠了起来,只听安家业结结巴巴道:“老……张,我们家都是农民,你这大领导能邀请我们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话说的张明教不爱听,面色一板装模作样的斥道:“诶?老安你这话就不对了,按年龄你还比我大两岁,我得喊你声大哥,这交情、感情跟职位高低,贫富贵贱有啥关系?”

因为这个问题俩人很是掰扯了一会,安子善和张华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至于安子良就是闷头吃饭,偶尔跟张华说两句话,他也很郁闷,这边都是长辈,那边都是晚辈,没有平辈的跟他玩啊!

这时,安子善震惊的看到老娘居然给自己斟了半杯白酒,对着张明教说道:“老张,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好感谢的,就以杯中酒吧,你对俺家帮助太多了,还给家业安排到公路局去……”

这话一出,张明教就愣了,下意识的看向安子善,看到对方点了点头明白了,这是已经跟父母交代了啊!

于是,张明教满脸笑容的回道:“客气了,客气了,咱们这关系,说这些就就见外了,大嫂子这杯酒我接了,我干了。”

说完,张明教痛快的一昂头干了,张桂云愣了,她还没说完呢,见到对方干了,她也就没再多说,直接喝了。

安子善知道母亲多少还是能喝点的,只是喝不多而已。

一顿家宴在宾主尽欢中散去,吃过午饭之后,他们在客厅喝茶聊天的空,张华拉着安子善进了他的屋。

安子善看着奇怪的张华道:“华子,啥事这是?”

张华把安子善按在自己书桌旁的椅子上愁眉不展的说道:“我昨天在街上遇到陆凡了。”

“陆凡?他怎么了?”

看张华的模样,似乎陆凡遇到了什么难处?

张华皱着眉头说道:“他不是很开心,他说想他爸妈了,过年他妈妈都没有给他打电话,他打了电话也没人接,他非常担心。”

“还有,他说他舅舅也不让他回去,所以他想偷偷的回去,问我能不能陪他一起。”

安子善深深的拧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道:“过年他妈妈没给打电话?”

“没有!”

“他打回去电话没人接?后来也没回过来?”

“没有!”

确认了一遍,安子善更沉默了,直觉告诉他陆凡的妈妈可能出事了,而他舅舅知道,这就是他舅舅不让他回去的原因。

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舅舅都不敢言语。

“华子,我猜陆凡他妈妈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他舅舅不会不让他回去的。而且当初我在魔都上火车的时候,亲眼看到她妈妈有多在乎他,也不会不打电话的。”

张华大惊,“啊?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小凡?”

安子善摇了摇头,沉声道:“等我找他舅舅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还不知道啥情况,不能让他回去,万一是害了他呢?”

张华猛的点点头道:“听你的,还有个事情,等鱼虾回来后我们一起聚聚,我带李阳一起。”

安子善挑了挑眉,高声道:“李阳啊?好啊,我也想见见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很久了!”

张华笑道:“他很好的,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那肯定的,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认可的人也是我认可的人!”

安子善和张华在屋里聊着的时候,客厅里的张明教目光隐晦的不时看向门口,其实自从得知安子善的确切消息之后,他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他。

想跟他当面聊一下,当初为什么会帮张华?

为什会主动接近张华?

难道在未来,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变故或者是不同?

这些年,作为神秘局的一员,张明教接触过不少穿越者,王守文就是其中之一,他太清楚这些人了,他们就像神祗一般,能够看到未来的时空变幻和走势。

这些人走的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他们会收揽他们知道的资源和力量,在那些耀眼的人物还微不足道时。

当然,如果张华未来是个大人物也就罢了,他就怕张华的未来会成为安子善的踏脚石或者是棋子之类。

那是他不能接受和绝对无法容忍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聚会

在张华的注视中,安子善给秦会打了个电话。

张华静静地望着慢慢锁起眉头的安子善,心中不由闪过一股不祥的念头。

看到安子善挂掉电话,他赶忙问道:“怎么样?”

安子善紧锁着眉头慢慢抬起头来,沉声道:“秦会告诉我,陆凡的妈妈被抓了。”

“啊?为啥?”

“陆凡的妈妈是甬城市商业银行分行的行长,据秦会说是涉嫌公职受贿和利用职务之便给他人谋取私利。”

安子善面色阴晴不定的说道,“这件事就发生在陆凡来莲山之后,而且陆凡的爸爸之前是甬城市常务副市长。”

“就在去年的上半年,也是因为受贿被撤职双开,现在还关在监狱里。”

张华愕然失神,喃喃道:“受贿啊?这个不应该啊,那这种事我们也帮不了,这是犯错误的!”

安子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问题就出在这儿,秦会说他们是被冤枉和陷害的,他说陆凡爸妈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贪污受贿的事情。”

张华皱了皱眉,“这种话不能说的这么满吧?他怎么就这么确定呢?”

“唉!”

安子善叹了口气,摇摇头回道:“对啊,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安子善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等鱼虾两个人回来,我们一起聚聚,到时候喊上陆凡一起跟他聊聊。”

张华点了点头道:“这样可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之后就出去了,安家业醒酒了,准备往回走。

第二天,正月初六。

今天是很多企事业单位上班的日子,尤其是很多个体户小老板都是今天开业,骑着自行车走在莲山县的大街上,安子善耳边不时的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从早上八点多一直到中午十点多,各个时间段都有放鞭开业的。

早上安子善跟父亲一起到了莲山县,安家业是去上班,而安子善是去参加聚会,地点是莲山百货大楼对面的好乐迪卡拉ok。

昨天下午方小鱼给安子善打电话,说已经回到莲山县了,兴高采烈的邀请他今天聚会。

隔着话筒安子善都能听到,方小虾在那边幽怨的长叹。

刚走到罗山路上,安子善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喂,哪位?”

安子善也没有看是谁打来的,直接就接了起来。

“子善,你到哪儿啦?就差你跟胖子啦,你们俩人怎么这么慢?”

张华有点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子善一脸纳闷儿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嚷道:“不是说好九点的吗?这才8:50着什么急?”

“日,你还真卡时间过来呀!”

“我马上就到啦!已经到罗山路了。”

“好,那你抓紧。”

骑上自行车,安子善一脸好奇的想着张华刚刚着急的声音,是怎么个情况呢?

把自行车随意的停到好乐迪卡拉ok门口,安子善推门就走了进去。

此时里面静悄悄的,唱歌的声音都没有,他实在搞不懂方式兄妹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聚会。

大白天的唱卡拉ok总是感觉有些怪异?

莲山县是一个经济落后的山区县城,各种娱乐场所非常稀少,消费也不高。

这家好乐迪卡拉ok,是莲山县仅有的三家卡拉ok之一,相对于另外两家成立的比较晚,所以装修显得还比较新颖。

不过在重生归来的安子善眼里,这样的装修就显得很一般啦,并没有什么亮点可言。

来到之后面无表情的随便打量了一眼,找了个服务人员直接带他去了包厢。

不得不说,这家卡拉ok的隔音效果做的还不错,可能老板也是个有想法的人。

一推开门,喧嚣声贯耳而入。

安子善打量了一眼,方氏兄妹,陆凡和张华都在,后者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在一起,正在聊着什么。

“子善哥,你终于来啦!”

方小鱼的眼睛可尖了,安子善刚推开门,她就看到了,欢呼着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一脸雀跃的摇着。

“子善哥你怎么才来呀?我们都来了快半个小时啦!”

安子善苦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方小虾,果然一副乌云盖顶的面色。

听到方小鱼的呼喊声,张华和陆凡也走了过来,那个少年跟在张华的身后,面带微笑。

“子善,胖子怎么还没有到,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呗?”

张华笑嘻嘻的问道。

安子善瞪了瞪眼,“胖子肯定已经出门了,他又没有手机怎么联系他,他家里只有座机。”

“哦,忘记了……”

张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身把身后的少年拉了过来,笑着说道:“子善,这就是李阳,我最好的朋友。”

安子善微笑着望了过去,李阳长得比较清秀,有一股文质彬彬的味道,目光清澈,眸子很亮。

穿着一身白色的夹克衫,望着他安子善不由得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张华时的情景,好像两个人的身影重叠了,他们给安子善的感觉很像。

安子善微笑着伸出手,温声道:“你好,李阳,很高兴认识你。”

“阳阳,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安子善,我最好的兄弟。”张华转过头看下李阳,笑着介绍道。

在安子善的错愕下,李阳没有握他的手,向前迈了两步,张开双臂,猛的跟他拥抱在一起,用力的拍着他的后背,大声道:“子善,以后你就是我的李阳最好的兄弟,谢谢你为我和我家做的所有事情。”

说着说着李阳的声音竟然带上了哭腔,有些哽咽的说道:“你做的事情我爸都跟我说了。”

张华愣住了,这里面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李阳也没有跟他说过。

安子善怔了下,恍然大悟,想来对方指的应该是把克斌装饰的工程和项目给李德伏的事情。

李阳继续哽咽道:“本来我爸准备过年的时候带我们全家登门拜访,感谢你的,又怕打扰到你。”

“所以听到今天的聚会你也会来,我爸让我把他的感谢带给你。”

安子善哭笑不得道:“阳阳,李叔叔太客气了。上次请我们吃饭已经感谢过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要这么见外。”

旁边的张华憋不住了,连声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阳转头轻声跟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张华欣喜万分,他知道安子善肯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跟李阳毕竟没有交情和交集。

随后安子善又跟陆凡和方小虾寒暄了一会,这当儿,宋飞推门就进来了。

刚进门儿就嚷嚷道:“这个地方真豪华啊,差点闪瞎我的眼,到处都亮晶晶的。”

大家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相互介绍,因为年龄都差不多,不一会儿就熟悉了,玩起来丝毫不见生分。

众人推推搡搡的涌到了卡拉ok点歌机旁边,此时的卡拉ok点歌机远没有后世ktv里面的方便和快捷。

界面也比较简单,热门歌曲都在第一页上,然后根据歌曲的字母拼音往下翻页寻找。

只有两个选项,根据歌名和歌手名进行搜索。

作为整个包厢里唯一的女孩子,又长得那么可爱,方小鱼获得了点唱第一首歌的特权。

安子善站在她的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在翻歌单。

方小鱼瞥到安子善微笑的样子,溜圆的大眼睛猛地转了两圈,甜声道:“子善哥,你最近有没有创作新的歌曲呀?我想听你唱歌。”

听到方小鱼这么说,知道《李雷和韩梅梅》的几个人都猛地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安子善。

数脸期待!

第三百五十七章 去还是不去?

安子善环视一圈,微笑慢慢僵在了脸上。

这人啊,还真的不能说谎,一旦开了头就要很多个谎来圆。

当初在英语课上说悄悄话被英语老师当场抓住,无奈之下把《李雷和韩梅梅》抖了出来。

结果被他们记住了。

行吧,既然你们这么迫切的期待,哥就再给你们展现一下才艺。

安子善想了片刻,目光转向坐在卡拉ok机面前,双手托腮,大眼睛狂闪的方小鱼。

笑着说道:“行,既然你那么想听,我就唱一首吧,卡拉ok机里面没有,我清唱!”

方小鱼兴奋地嚷着,“子善哥,是你刚写的歌吗?”

安子善挑了挑眉,轻声道:“算是吧!”

话毕,他面带微笑走上台前,随手拿起话筒,“为大家献上一首,我前不久写的歌!”

“嗷嗷!”

“啪啪!”

“咻咻……”

他刚说完,台下顿时响起了狼嚎声,鼓掌声,口哨声,气氛一瞬间到达了高潮。

安子善笑笑,目光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唱道:“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

张震岳的《再见》是安子善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前世到ktv必点曲目,开车的时候可以无限单曲循环的歌曲。

虽然是清唱,可那朗朗上口的曲调和安子善故意压低,略显忧伤的嗓音,众人顿时失声。

方小鱼双手托腮,手肘拄在椅子靠背上,痴痴傻傻的望着安子善忧郁的侧脸,刘海随意的垂着。

当安子善目光微黯的唱到,“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不回头……”

方小鱼猛的就哭了起来,泪眼朦胧的望着整个春节朝思暮想的人儿,蓦然间心头一痛,这一刹那间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安子善为什么会唱这个歌,难道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还有,他为什么会写这么伤感的歌?他以前经历了什么写出这么伤感的歌?

他不回头的走下去,是说跟我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吗?

“哇……呜呜呜!”

想着想着,悲从心来,当场失声嚎啕大哭!

“额?”

瞅见方小鱼猛的哭了起来,安子善愣了,一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方小虾跌跌撞撞的跑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一脸担忧的问道:“小鱼,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别吓唬哥啊!”

“哇~哇。”

方小鱼猛的扑到哥哥怀里,哭的更凶了。

张华走上前站到安子善身旁,戳了戳愣神的他轻声道:“咋了?你欺负她了?”

安子善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怒道:“你瞎啊,我他娘的在唱歌呢,怎么欺负她?”

没有理会幼稚儿童,安子善看向小鱼温声道:“小鱼不哭了啊,跟我们说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大家给你出气。”

低声啜泣的方小鱼微抬噙首,睫毛上挂着泪珠,委屈巴巴的说道:“你欺负我了!”

“啊?”

安子善一脸懵逼,方小虾凶光毕露的瞪着他。

看到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他,安子善急声道:“小鱼,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刚才在唱歌可什么也没干。”

“呜呜,就是你,谁让你唱的歌这么伤感,人家听着心里难过……所以……呜呜!”

安子善一脑门子黑线,方小虾也露出尴尬无奈之色。

“嗨!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张华嬉皮笑脸的说道:“不是你让人家子善唱歌的吗?唱的好听还有错啊!”

少女的心思真奇妙,一哭一笑都来的那么简单纯粹,淡淡的喜欢和淡淡的忧伤都随着自己的心意。

被众人哄了一会,方小鱼又如那欢乐的小精灵般蹦蹦跳跳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包厢。

安子善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的陆凡,捣了下边上嬉笑的张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旁边的陆凡。

然后又朝着门口示意了下,张华微怔后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安子善来到陆凡身边,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轻声道:“小凡,走,我们出去聊聊。”

陆凡愣了下,跟着安子善走了出去。

始终注意安子善的方小鱼瞅见他们三人先后出了门,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狡黠之色。

随后,蹑手蹑脚的偷偷跟了出去!

张华就在门外等着,看到安子善和陆凡走出来之后,上前问道:“去哪儿聊?”

安子善随手指了一下对面开着门,但是空无一人的包厢。

几人会意,一同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关上了。

方小鱼走了过来,看到紧闭的房门,又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什么都听不到。

站在门口踌躇了半晌,还是不好意思进去,遂一脸悻悻的扭头回了包厢。

包厢内,三人一字排开的坐在沙发上,安子善面色平静的看着陆凡,“小凡,华子跟我说过,你想回甬城看你妈妈的事情,我想问你点事,你要如实告诉我。”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但是我问过你舅舅,你舅舅说你妈妈被抓起来了,因为贪污和利用权力为他人谋取私利。”

陆凡脸色大变,嘶声吼道:“不会的,我妈妈不会的,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张华连忙按住他的肩膀道:“小凡!我们都相信你,你不要激动。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想办法是吧?”

陆凡哭了,哽咽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爸爸被抓了,妈妈也被抓了,那以后我怎么办?”

安子善皱了皱眉,安慰道:“小凡你先不要哭,我跟华子喊你过来就是想帮你的!”

“你先把你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行吗?你舅舅跟我说,你爸爸也是因为贪污被抓的!”

陆凡猛地抬起头来,大吼道:“不,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被陷害的。”

安子善眉头微动,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陷害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他,而且我妈说他是被陷害的。”

顿了片刻,陆凡又涩声道:“在送我上车之前,妈妈跟我说过,她有证据证明爸爸是无罪的,她正在想办法,我相信妈妈没有骗我。”

安子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如果陆凡他妈妈说的是真话,那么,他妈妈被抓必然是一个阴谋,为了取得她手里的证据。

这样来看的话,陆凡家里发生的悲剧,真的就人为设计陷害的。

这样的情况安子善也不奇怪,政治本来就是有太多尔虞我诈的。

只是他想来想去自己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除非动用易算师协会那边的关系。

但是对于陆凡的出现,他心有疑虑,那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

一起从魔都上火车,在同一个车厢,同一个包厢,去到同一个城市。

并且最后他还坚持,跟他上同一所初中。

跟他在同一个班就读。

他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他的身体里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在去过京城之后,每当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多想一些。

前些天,文卜先的失联,更是让他有种莫名的心神不宁,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他身上的生命时钟,可能是时空之盘丢失的时空之心。

陆凡望着紧锁眉头沉默不语的安子善,略显稚气而白皙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神情,哭声央求道:“子善,华子,帮帮我行吗?陪我回一趟甬城,我真的好想我妈妈。在莲山我没有别的朋友,只有你们两个能帮我了。”

张华有些难过,听到陆凡的话,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想见都见不到了。

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他,拽了拽安子善的衣袖低声道:“子善……?”

看着两人的神情,安子善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恼怒道:“fuck!fuck!”

他知道此时的陆凡有多么绝望,可能他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这样的日子他也同样经历过。

暗无天日,看不到丁点希望,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有时候他在想,有些人,总是要在孤独中积蓄力量,熬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艰难岁月,然后就像火车驶出隧道,温暖和光明一下子扑面而来,你才发现,原来世界可以如此和颜悦色。

“好!小凡我们帮你,我们陪你!”

陆凡双目中的黯然尽去,露出了笑容,张华也开心的笑了。

只有安子善的内心依然苦涩,他知道事情根本没有他们俩人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回到甬城就可以见到陆凡的妈妈。

尽管安子善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依然想不到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甬城对他来说却是一个九死一生之地。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于海龙被盯上了

安子善一行人在好乐迪卡拉ok包厢聚会的时候,远在华国东南沿海禹杭省甬城市,一栋装修豪华的房子里。

佟凡手里夹着一根雪茄,靠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微笑道:“人找到了吗?”

其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该男子恭声道:“找到了,佟少,不枉费我们费了这么大功夫把陆少川弄下来,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烂仔。”

“呵!陆少川那头犟牛,那是他自己不识相,跟我们合作他还能更进一步,却非要跟我们对着干。”佟凡不屑一顾的唾道。

“是是!”

“说说这个烂仔是什么意思?”

这中年男子微笑道:“我们找到目标人物之后,经过调查发现,这人父母在外地打工,常年不回家,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

“他四岁说脏话,五岁各种闯祸,刚上小学就和同学打架,七八岁就开始偷东西,十岁不到就会吸烟,刚十岁就经常偷看女生洗澡。”

“结果,小学还没毕业就是个烂仔了,天天混社会泡马子,才刚上初中就因为砍死个人成了学校大哥,最后因未成年被无罪释放,出来后在他们那片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佟凡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这他妈也算个人物,不过确实是个烂仔。”

笑了片刻又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抓到没有?”

“于海龙!”

中年男子面露讪讪之色,涩声道:“不过人还没有抓到,我们调查发现这个人在半年前,突然离开了甬城,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还在追查中。”

佟凡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猛地站了起来,把燃着火光的雪茄按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揉着,一股淡淡的烤肉味儿慢慢升起。

这中年男子疼的下唇都咬破了,血流不止,却一声都不敢吼叫。

佟凡暴怒的厉吼道:“净他妈给我捅娄子,莲山县的目标没发现,还惹了一身骚。害得我们好不容易安插的照市常务副市长,佟家乐被神秘局的混蛋给设计抓了起来。”

“还有东山省武警部队的高天,那个混蛋跟个疯狗一样的咬在我后面,如果不是家里有别的安排,怕惹出来省厅的姚善法,我早他娘的废了他。”佟凡越想越生气,拿起面前茶几上的杯子就朝中年男子的脑袋上砸个过去。

“啪!”

透明的玻璃杯子应声而碎,汩汩血液从这个男子的额前流了下来。

就算被打成这样,这个男子还是一声不吭,低着头。

佟凡一脸凶光的瞪着这个男子,寒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给你一个周的时间找到这个于海龙。”

“否则,你就去海里喂鱼吧!”

中年男子猛的哆嗦了一下,厉声道:“佟少放心!一个周时间我保证找到他!”

佟凡再次坐了下来,斜睥了他一眼,冷哼道:“滚吧!”

“是!”

中年男子如蒙大赦一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檀木色的木地板上撒了一溜的血滴。

……

2000年2月11,农历正月初七,星期五。

早上还没有睡醒,安子善就被猛烈的拍门声吵醒了。

“庐山,起来,快起来!”

安子良在外面癫狂的大吼着。

安子善一脸恼怒地掀开被子拉开门,愤怒道:“干什么?我还没睡醒。”

安子良兴奋的面色潮红,手舞足蹈地喊道:“下雪啦,好大的雪啊,快出来打雪仗。”

闻言,安子善探头往外望去,透过窗户看到,对面的屋顶上白茫茫的一片。

嚯!好大的雪啊!

“你等我会儿啊,我穿衣服。”

安子善随手又把门儿关上,快速的穿着衣服。不一会儿再次拉开门,跟安子良一起冲到了院子里。

真的好大雪,踩在地上,积雪已经覆盖了脚踝。

压水井台上都有厚厚的积雪,顺着水井把手垒出了一道白色的雪线。

周围的红瓦屋顶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棉被,院墙外面那一排高大的杨树上,挂满了旁逸斜出的白雪枝。

水井旁边不知是谁堆起了一个雪人,安子善想这应该是安子良干的,也就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和玩儿心。

雪人的眼睛位置,塞了两个松塔,鼻子位置被插上了一个炮仗,雪人有些椭圆的脑袋上居然还放了一张方正的对联纸,纸上放了一个冰淇淋形状的小雪堆。

看这模样,似乎是当做雪人的帽子用了。

安子善望着雪人一脸嫌弃,脑袋都成橄榄球了,这什么审美?

“庐山,我做的雪人还行吧?威武不?霸气不?”

安子良双手掐腰,微昂着头,傲然道。

“你快拉倒吧,雪人脑袋都跟大饼似的了,你这脑袋上压纸干嘛?压坟头啊?”

安子善毫不留情的怼道,唾沫星子都飞到了安子良的脸上。

“啊?脑袋上不能压纸啊?”

“你说呢?咱爸没骂你呀?”

“没啊?那会儿他急溜溜的出门儿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那会儿雪人儿我还没堆起来。”

两人正说着,大门外面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安家业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兄弟俩,随后目光就落到了雪人身上,随即双眼怒瞪,气咻咻的吼道:“你们堆的些啥玩意儿?脑袋上压纸干什么啊?堆坟头啊?”

安子善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指着安子良说道:“我才刚起床,不是我堆的,是老大。”

安子良还是那副样子,双手掐腰,昂头道:“是我堆的怎么啦?爸,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啊?我堆的明明是雪人儿。”

安子善震惊,安家业面色瞬间黑了下来,厉声道:“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赶紧把你的扁头雪人儿拆了。”

安子善笑嘻嘻的转身回到了屋子里,没有去理会那俩横眉竖眼的父子。

早上吃完饭已经八点多钟了,这时候太阳早已经升起,屋顶上烟筒附近的积雪早已开始融化,屋檐下慢慢的滴着融化的雪水。

旁边的几页瓦上,结了几根细长的冰凌,在初升的朝阳下熠熠生辉。

就在安子善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冰凌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安子善一边接起手机一边从南院墙边拿了根竹竿,选了一根最长的冰凌打了下来。

“喂,哪位?”

安子善笑着问道,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截冰凌,刺骨的冰凉沁入指骨和筋脉,让他猛的一激灵。

第三百五十九章 龙湖的方向

安子善接起电话的时候,皑皑白雪中安子良正拿着铁锹一脸郁闷的铲着他堆的畸形雪人。

听到电话的响声,他不由得循着声音望去,恰好看到断裂的冰溜溜摔在地上,安子善慢慢的捡起其中一截较长的握在手中。

大雪过后初升的朝阳有些橘黄色,有种暖暖的感觉,从东方越过山头和树梢,越过邻居家挂起的冻鱼肉和山墙头,洒在安子善的身上和侧脸。

这一幕在安子良的眼中,莫名的感觉弟弟的身影高大伟岸又帅气。

从这之后,安子良多了一个习惯,接电话的时候90°角面对阳光照射的方向,面庞30°角望向远方。

因为他觉得,这个角度很帅!

“安师,什么时间方便见一面啊!”

吴玉川的朗笑声从手机里传出。

“哦,老吴啊,你回来了?”

“昨天回来,已经比较晚了,怕耽误安师休息,就没有给您打电话。”

安子善笑了笑说道:“今天我没事,你来接我吧,还是上次的地方。”

“诶,好,十五分钟之后我就到了。”

挂掉电话,安子善想了想,扔掉了手里已经融化大半的冰凌,走进屋里,换了身衣服,随口跟张桂云说了声,去趟县城。

此时安家业早就上班去了,张桂云正在收拾厨房。

“怎么又去县城?你又不上班,往县城跑的比你爸还勤!”

安子善笑笑,随口道:“那是,我的朋友多啊,不说了,我走了娘,中午不回来吃饭,不用等我。”

“庐山,你又去县城玩啊,带上我呗?”

不知何时,安子良也凑了过来,探头探脑的说道。

“不带,我们跟你玩不上快!”

“哎呦我去,好弟弟,你忘了你小时候我都带你出去玩了?”

安子良苦着脸央求道,“我在家都快闷死了,堆个雪人还被嫌弃。”

“你看你带我出去玩的结果。”安子善把自己的左右扬起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外侧一道明显的疤痕。

安子良面色微黯,喃喃道:“那……那我也不想啊!”

“你还是在家待着吧,等会咱娘要跟菜园的职工一起去扫雪,你多少也去帮帮忙,我走了啊!”

安子善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出门了。

张桂云看眼他的背影,对杵在边上蔫头耷拉脑的安子良说道:“行了,你弟弟是有正事,你赶紧去换身衣服,等会更我去菜园扫雪。”

安子良翻着白眼,撇嘴道:“他明明就是出去玩的,还能有什么正事。我算是看出来了,从他跟你们说了那个梦的事,你们对他就比对我好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大儿子的话,张桂云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在那儿怔怔的望着他,也不插话,就那么听着他的絮絮叨叨。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安子良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些日子以来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小心的瞥了一眼张桂云,心头一颤。

他看到娘眼睛里晶莹点点,哭了。

“娘……,你怎么了,你不要生气,不要哭,我不说了,不说了好不好!”

安子良慌了,连忙抱着张桂云的胳膊,抬起左手衣袖笨拙的擦着她脸颊滑落的泪水。

张桂云面色复杂,目色忧伤的望着已经跟自己一般高的大儿子,幽幽说道:“小良,你只知道你弟弟那个梦很长,你不知道,在梦里你弟弟受了很多苦,很多很多。你不要跟他攀比,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

“你知不知道,在娘的心里,你们俩都是娘的心头肉,你们谁过的不好,不开心,娘都会很难过,你们……”

安子良愣住了,怔怔的听着张桂云啜泣着,说着他所没有意识到的事情,此刻他真正懂得,原来自己在父母的心中也这么重要。

这一刹那间,他突然长大了,突然懂了很多。

安子善还没走到村头,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远远的停在皑皑白雪之间,意境非凡,此时他没有想到家里的大哥正经受着一场精神的洗礼,一瞬间长大。

走到近前,随手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老吴,你哥哥来了吗?”

吴玉川笑道:“还没呢,他很多年没回来了,在家陪我妈过完元宵节再来吧!”

安子善点点头,慨然道:“上世纪出国一趟,回来确实不容易,多年不曾回到故乡也正常,这么多年不见,多陪陪家人是对的。”

闻言,吴玉川面色微黯长叹道:“是啊,我大哥这一走就是近二十年不曾归家,就连他结婚我们一家人都没去,此次能回到国内发展,我妈是最高兴的。”

车子慢慢的在公路上行驶,左右两侧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听到吴玉川的话,安子善皱了皱眉,诧异道:“就算国家政策的原因,回趟家也没有那么难吧,难道你大哥在国外过的很拮据?”

吴玉川愣了愣,蓦然失笑道:“安师想差了,我哥没有归家,不是因为政策原因和经济原因,而是他在米国入赘了一个大家族,人家不允许,唉。”

安子善瞪了瞪眼,扭头看向吴玉川,猜测道:“米国的大家族?不会是洛克菲勒吧?”

这下轮到吴玉川震惊了,瞠目结舌的瞪了安子善一眼,失声道:“安师,这您都知道?你们易算师真是太可怕了。”

安子善错愕,猜对了?

卧槽,好牛逼,入赘了洛克菲勒!

“呵呵,这不算啥,说说你哥吧,既然是洛克菲勒这种传承悠久的大家族,久不回国也正常,但是,怎么会在世纪之初来国内发展呢?”

吴玉川洒然而笑,“安师有所不知,这些年国内的经济发展异常迅猛,国际上很多大的家族和财团,都有产业进入国内发展,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毕竟我们国家地大物博,有庞大的市场基础。”

安子善点点头,慨叹道:“是啊,未来的十年咱们国家经济发展的会更加迅速。”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了一眼吴玉川笑道:“老吴,未来的十年是房市的十年,房地产市场蓬勃发展,二三线城市房价翻十几倍到几十倍不等,而一线城市,尤其是京城、魔都和羊城几地,房价上百倍的上翻。”

吴玉川瞪大了眼,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轻轻的颤抖着。

安子善笑了笑又道:“未来魔都的浦东会是国际金融中心,世界瞩目的地方,机会很大,你自己把握,企业的发展不是朝夕的,战略性长远目标更为重要。”

“知道方向,确定目标最重要,你有数了吧?”

吴玉川一脸呆滞的点了点头,安子善又道:“就以照市来说吧,目前的房价几百块一平,到2010年左右,差不多在三千左右一平,而到2018年前后,就到了均价一万了。”

“照市是个什么城市?三线都算不上,你清楚我国未来十几年房地产市场多大的空间和规模了吧?”

吴玉川使劲的点着头,双目中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燃烧,这就是龙湖的未来啊,大方向已经有了。

安子善感觉聊了还没几句,车子已经停在了龙湖莲山分公司的楼前。

下了车,安子善才想起来前两天自己来过的事情,扭头对着刚下车的吴玉川轻笑道:“老吴,前两天我带一个弟弟来过,你给我留的那套两居室,还开了一瓶马爹利xo,这酒你多少钱买的?”

吴玉川微怔,轻笑道:“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小赵置办的,似乎在几十万吧!”

安子善皱了皱眉,心中一阵抽搐,日了狗,真贵!

烧钱啊!

第三百六十章 暗起波澜

龙湖办公楼前的积雪早已清扫完毕,走进楼内,安子善看到了好多人喜不自胜的模样,大多数手里都捧着个雪球。

吴玉川扫视一圈,看向安子善笑着说道:“这些人绝大多数在渝都长大,一生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雪,偶尔见过的也是稀稀拉拉的小雪,像今天这么大的雪,真是头一次见。”

安子善笑了笑,对此表示理解,南方人嘛,雪是稀罕玩意。

可是再过八年,在未来的2008年,所有的国人都会见识暴雪和低温的灾害。

大多数人都知道南方很少下雪,就算下也是一点小雪,几天就过去了,而那一年,持续低温,安子善记不清具体多少天了,低温造成结冰,而南方雨水多,如果不断结冰会带来什么灾难?

道路结冰造成事故频发,电线结冰造成通讯终断,火车轨道结冰造成火车停发,旅客滞留,安子善清晰的记得那年春节刚过,他就回到了学校,为即将到来的毕业做准备。

然而他没有想到,星城遇到了百年难遇的雪灾,学校里大多数水管冻裂,线路冻坏,没有水,没有电,他几乎是在学校周围的网吧熬到开学的。

因为龙湖众多职工面对大雪的欣喜和激动,安子善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记得当时南方多个省区受灾较为严重,这事应该尽快告诉老周。

两人毫不停留,到了三楼吴玉川的办公室中,屋里暖气片响起汩汩的水流经过声,温暖无比。

半靠在沙发上,望着坐在对面忙着泡茶的吴玉川,安子善笑道:“老吴,丹丹姐呢,怎么没见到?”

吴玉川抬起头,笑了笑回道:“她家里似乎有点事情,所以要晚两天才能来。”

“哦,怪不得还需要你亲自开车,泡茶,你龙湖总部应该不止一个秘书吧,她没空,怎么不调别人过来?”

吴玉川愣了愣,随口道:“别人跟安师不熟,还是小赵使唤着方便,而且跟您相熟了,办事也方便。”

安子善轻点了点头,想起了安家栋的事情,随即皱起眉头跟吴玉川讲了一下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然后又道:“老吴,安家栋你觉得怎么安排好一些?”

他在说的时候,吴玉川就轻皱了下眉头,在想着,此时安子善问起,吴玉川想了想说道:“安师,既然您父亲已经放下了这段陈年旧怨,也正如您父亲所说,亲情毕竟是割舍不断的,您父亲的做法和胸怀,我很佩服……至于?”

“至于安家栋的安排,既然您父亲的意思是只要不打小工就行,那就在龙湖内部找个位置给他干干吧,您考虑的也很周全,冯冀那边确实不适合让他去。”

安子善点了点头,吴玉川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安家栋这个人,后来我跟冯冀详细的了解过,能力还是有的,既然选择原谅他了,那就人尽其用如何?”

“安排他在一建或者是二建做个项目经理?安师意下如何?”

安子善默然无语,过了一会,轻抿了一口吴玉川冲上的茶水,叹道:“行吧,也没有更好的方案,其实我能理解我爸的想法,只是可能我跟安家栋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那种厌恶更深一些。”

吴玉川面色微动,点点头道:“可以理解,再亲近的血脉关系,没有共同经历,没有长久相处换来的感情基础,其实跟路人并无太大区别,有的也可能只是心中的丝丝波澜吧!”

安子善眉头上扬,讶然的望着吴玉川打趣道:“可以啊,老吴,你这话很有深度,那安家栋这个事情就这么处理吧,要是让我知道他不好好孝顺奶奶,我绝不会再给他机会。”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安子善想起陆凡的事情又道:“老吴,过些天我可能去趟甬城,你有空的话跟我一起。”

吴玉川愣了下忙道:“有空,有空。不过安师,甬城似乎是我们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少年的家乡吧,我们去那干啥?”

安子善轻叹一声,把陆凡家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跟吴玉川讲了一遍,对方皱起了眉头犹疑道:“安师,这甬城可不是莲山能比的,那是副省级城市,东南沿海的大城市,陆凡他爸爸既然是常务副市长,必然是厅级人物。”

“而陆凡,来莲山不足半年,为了他您远赴甬城趟这浑水,是不是有些不值呢?”

安子善目光坚定的望着吴玉川,沉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吴,只是有些事我得去做,这陆凡啊,来的太过离奇和突然,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巧合。”

“在我们易算界,这种事是有征兆的,我需要寻根溯源去查探一下,卜先年纪大了,这次就不带他了。”

听到安子善提及易算界,吴玉川猛的一惊,暗自思索道,似乎他们一行跟那个叫陆凡的小子相遇的确实很巧,太多的巧合。

难道这么多巧合说明是易算界的人出手了?

难道自己要亲身参与易算界的明争暗斗?

想到此节,吴玉川猛的兴奋起来,不知是屋子里太热的原因还是因为激动,面颊肉眼可见的有些潮红。

……

同一时间,江宁市枭家。

一间像是密闭机房的屋子里,遍布各种线路,一个戴着黑边方框眼镜的男子不知在电脑面前忙碌着什么,屏幕上不时闪过一些奇怪的代码和符号。

桌面上,电脑旁放着一柄形似折刀的小刀,刀身上有着一些暗红色斑点,像是锈迹,又如同血迹。

男子双手白皙,修长,快速的在键盘上点击着,过了好一会,他手上一顿,面色凝重起来,紧紧的盯着屏幕,右手在桌面上摸索着,在桌子右上角摸到一个黑色的按钮,按了下去。

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双眼快速的左右转动,扫视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过了约有十分钟,一个轻快沉稳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枭羽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走到这男子身边,“枭毒,有什么发现?”

伏身在电脑前的男子随手拿起桌面上锈迹斑斑的折刀,放在手中摩挲着,指了指屏幕上的内容沙哑道:“羽,查到了,那个于海龙的来历,通过枭营获得的消息我进行了对比,没错,就是他。”

枭羽闻言目光微动,看向屏幕,过了一会嘴角轻抽,“终于找到了,上次枭龙回来就跟我说着于海龙是跨时空来者,而且应该是未来者,其身上留存的时空波动依然很强烈。”

“没想到他居然是从甬城来的……”

枭毒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补充道:“不仅如此,从后来我们了解的情况看,他可能来自十几年后的未来,这是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跨越时间最长的未来者了。”

对于枭毒这话,枭羽却没有表示认同,他想起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叫安子善的少年,此时已经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了,他会来自未来的什么时间呢?

当初在火车过道上错身而过时,他感受到的时空波动异常剧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对枭羽的沉思,枭毒毫不在意,伸手在键盘上轻轻点了一下,面色沉重道:“羽,你再看这个!”

枭羽感觉到枭毒的声音有些凝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屏幕,瞳孔微缩失声道:“佟家?京城佟家?他们也在找于海龙?”

枭毒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慎重道:“不错,而且他们已经找到了于海龙的出生地,以及知道了对方半年前离开了甬城,为此他们不惜设计做掉了甬城常务副市长陆少川。”

顿了片刻,枭毒逐字逐句的再次说道:“不但如此,陆少川的独子远走照市莲山,居然跟你说的那个安子善同一趟车,同一个车厢,枭营回报的消息,他们俩人也是在同一个学校就读,关系不错。”

枭羽面色沉重起来,冷声道:“这绝对是阴谋,看来陆少川是个很关键的点。”

枭毒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诧异道:“我们掌握的消息显示,佟家没有直系的通神境易算师,他们是怎么确定,然后进行布置的呢?”

枭羽摇了摇头,叹道:“明面上的通神境易算师的确只有那几人,但暗地里隐藏身份的,我们就不清楚了,佟家在京城经营那么多年,势力横跨易算界和政界,有这样的底蕴也不奇怪。”

枭毒面色微黯,慨叹道:“如果我们三个早些来到现代,那么我们枭家早就可以跟佟家分庭抗礼了,何至于一直小心避免跟他们正面交锋。这个时代,不能被时空来者搅乱。”

枭羽点了点头,正色道:“对,绝对不能!”

“那于海龙的事情?”

“去,派人去接触于海龙,跟他摊牌,然后去甬城!”

“好!”

第三百六十一章 安、张交心,于海龙图西城

2000年2月11日,农历正月初七的下午。

午饭,安子善跟吴玉川随便吃了点之后,就赶到了莲山县教育局,张明教正在办公室等他。

这个时刻从京城回来,安子善就一直在等待了,不聊一下,他总感觉有个东西堵在胸口,有些憋闷,不自在。

跟教育局办公楼的门卫点头示意后,安子善面带微笑的上了楼。

办公室内,张明教坐在沙发上,正在冲泡茶水,看到安子善进来笑着招呼道:“小善,过来坐,我估摸着你也快到了,喝茶!”

安子善目光微动,笑了笑随意的坐在他的对面,俩人隔着茶几相望。

“张叔太客气了,随便喝点白开水就行,华子呢,在家里吗?”

张明教把一个茶杯放在安子善面前的木质茶盘上,用刚烧开的滚烫的热水冲了一下,随后斟入泡好的茶汤,笑道:“喝点茶水而已,不麻烦,这大过年的,吃的油水太多了,喝点绿茶打打油还是有必要的。”

“嗯,小华在家呢,平时没什么事他也不会到处跑。”

安子善笑笑,拿起茶杯吹了吹杯沿,小心的抿了一口,“张叔,华子有没有跟你说过陆凡的事情,就是当初从魔都回来,跟我一个车厢的那个小孩。”

张明教点点头,诧异道:“知道,公安局秦会的外甥对吧,这个孩子怎么了?”

“陆凡的爸爸是甬城市常务副市长,但是被人陷害设计落入牢狱,他妈妈似乎手里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爸是被陷害的,可是就在他离开魔都后,他妈妈也被抓起来了,理由是贪污受贿。”

张明教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安子善,“你的意思是?”

安子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陆凡找到华子,说想回家看他妈妈,想让我们陪他一起,然后……”

顿了一下后道:“我们答应了!”

闻言,张明教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看了眼安子善,想了片刻,欲言又止道:“小善,你应该知道,如果他妈妈被抓了,你们是见不到的,那么你为什么会陪他回去?”

安子善目中精光闪过,面色诚恳的盯着张明教沉声道:“张叔,如果我说,我觉得有人在设计我,你信吗?”

张明教怔了怔,面色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缓缓点头道:“我信!”

安子善展颜一笑,有些感慨的说道:“张叔,人生真的很复杂,我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重生,更没有想到重生之后只是稍微做了点跟前世不同的事情,就能够认识你。”

张明教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安子善会主动的提及这个话题,继而复杂万分的看着安子善,轻叹道:“小善,当年我加入神秘局也是一个意外,而你作为未来者,恰好是我的职责需要关注的,所以……”

安子善笑了,咧嘴道:“张叔,这个我都理解,我想我的事情,陆鸦局长应该都跟你说了,而你跟王叔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一些,王叔也是未来者是吧?”

张明教一脸感慨的点了点头,随口道:“是,不过他跟你的情况不同,他是94年穿越过来的,来的时候89年,就那个冬暖式大棚,据他说前世也是他发明的,只不过要晚好几年。”

安子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否则一个农村的村支书在寒冷的的冬季,怎么会有那种大魄力锄掉了越冬的小麦,研究冬暖式蔬菜大棚呢?

如果笃定这么做会成功,那么谁都有那样的魄力和雄心。

想了想,安子善微笑道:“张叔,下面我说的话,跟谁都没有说过,而且我说的句句属实。”

张明教目光微动,面色凝重的望着安子善,轻轻点了点头。

“前世我也是在山阳初中上的学,当时我知道张华这个人,却没有交集,我们两个班一起踢足球,那小子发育的好,身体壮,运球如飞,横冲直撞,没人敢抢他的球。”

张明教眨了眨眼,他没想到安子善提起的是他儿子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致。

“更别说当守门员挡他的球了,前世我也是跟我们班的男生一样,躲着他,就像个看客一样一脸艳羡的望着在场上潇洒无比的张华。所以,前世我对他的了解,只是知道他的名字,然后便没了交集。”

“初中毕业后,更是不可能有联系,然而,重生后,我毕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不可能再因为怕疼而躲着一个孩子,况且前世那个足球场上的场景也一直是我想弥补的。”

“所以,在我重生后一次两个班级同上体育课的时候,因为我正面挡住了张华的射球入门,胸口被球撞的都是淤青,差点酿成两个班斗殴的祸事,不过也因此认识了华子。”

“慢慢的,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一起经历过,比如说辩论赛,比如送他去医院,我们的关系才会变得这么铁。”

张明教面色微动,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子善,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安子善顿了片刻,喝了口茶水后淡淡的笑道:“我的前世很普通,初中结束,去了西街高中,西街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后去了湘水省的星城市上了个二本大学,我跟您和张华没有任何交集。”

“而且,前世的我在初中和高中阶段,成绩平平,对县里的政治和各方面变化更是不会关注,看电视也只是为了看动画片或者是热播的电视剧。”

“所以,张叔,你放心,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当得起我喊一声张叔,我对张华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这份感情。”

“我对张华,对您,更是没有什么坏心思,而且,前世直到我重生,我都不知道还有易算界的存在,更是不知道还有神秘局这样的神秘国家机关。”

“只是前世看了很多小说,很多作者yy咱们国家有一个处理神秘事件的组织叫龙组,当然,这都是意淫而已。”

当安子善说到龙组的时候,张明教愣了一下,目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安子善自顾自的说道:“张叔,我这么说,您相信我吗?”

张明教目露感慨之色看着安子善,叹声道:“小善,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跟寻常的孩子不一样,其实就有所猜测,后来果不其然,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刚开始我是担心,害怕的,这些年来我接触过很多穿越者,他们的情况各不相同,有的如你一般重生者,有的则是别人的灵魂意识进入到一个陌生的身体中。”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目的性很强,所以我才会担忧你对小华有什么企图,但从你们家菜园奠基仪式,我接触过你们家人后,我就确定你是个好孩子。”

“你做的很多事情,都让我很佩服,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家人,你都是合格的,叔相信你!”

安子善开心的笑了,俩人微笑着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安子善才说道:“谢谢张叔,不过有私心的事情我还是做过一次,就是乡镇高中合并!”

张明教挑了挑眉,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他。

“我刚才跟你说过,前世我是在西街上的高中,在那里我认识了前世结婚又离婚的妻子,也遇到了我的初恋!”

张明教愣住了,结婚又离婚啊,看来安子善前世感情生活并不是多么幸福。

说到这儿,安子善目光沉痛起来,面色忧伤,低声道:“我听张华说您想把乡镇高中合并的时候,我是激动兴奋的,因为这正是我也想做的事情,我做这些是因为我的初恋,那个叫安静的姑娘,她……”

……

莲山县教育局,张明教的办公室内,安子善跟他掏心掏肺的畅谈时,远在江宁市的海龙集团却正在进行着战前动员大会。

于海龙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椅上,处于高台,戴着蛤蟆镜,嘴里叼根烟,上身皮夹克,下身破洞裤。

脖子上挂着一根明晃晃的大金链子,手腕上也戴了一块金属腕带,表盘上显示patekphilippe字样的腕表。

他身后两侧还站了两个身穿黑西装,头戴墨镜,扎着马尾的女子。

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于海龙深吸了口香烟,慢慢的吐了一串烟圈,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

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虽然刚重生后他也有过各种野心,**,但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文化,没手腕,前世就是个混混出身,这辈子能搭上枭家,抱上这样的大腿,很满足了。

而且有枭家在后面,他甚至于可以为所欲为,为了自己能够为所欲为的目的,他各种讨好枭龙,终于知道了枭家严禁和厌恶的事情,毒不能碰,拐卖儿童不能沾,卖国的事不能做。

除了这三类,碰之即死外,其他的都不会有太大的惩罚。

于是,在筹划了良久之后,于海龙打算今夜拿下西城区耗子刘的地盘,那么他就是真正的江宁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ps:

首先橘子祝所有的书友身体健康,新年平安,不管是在看正版还是盗版的书友。

其次橘子恳求看盗版的朋友能来纵横支持下橘子,本书成绩不佳,橘子兼职写作压力很大,恳求恳求!

第三百六十二章 染血西城

于海龙刚抽完第二根烟,一个板寸头的壮硕男子快步走上台,来到他面前。

头颅微低,沉声道:“龙哥,东西准备好了!”

于海龙点点头,随口道:“抬上来吧,就立在这儿。”

“是!”

板寸头男子应声转头而去,于海龙略一回头,对左侧女子道:“如雪,你去把铁憨憨带过来吧!”

“好的,龙哥!”

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在于海龙耳边响起,引得他心头一荡,忍不住在这女子挺翘的臀部摸了一把,嘿嘿直笑。

这叫做如雪的女子也不在意,扭动着腰肢就到了高台后面,在一个小门旁闪身而出。

于海龙身后这俩女子,是双胞胎,一名如雪,一叫如冰。

是他得势后,在东区最豪华的酒吧区兰桂坊发现的小太妹姐妹花,这些日子以来他真正享受到了权势和金钱带来的极致享受。

大金链子戴名表,左拥右抱姐妹花。

豪车小跑,小弟成群。

这是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混的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开个小宝马,也才三五十万而已,还不如左手上的这块腕表值钱。

这块表是下面的一个头目孝敬他的,这个牌子他前世听说过,偶尔还在网上望着那六位数的价格臭骂那些有钱人,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戴在手上的一天。

为此,他一高兴分了那个头目一间兰桂坊酒吧的好处,把那头目激动的不行,那一个月的保护费就能赚回来两块表的钱了。

这些于海龙不是不知道,但,怎么说呢?

他高兴!

对,他就是这么想的,只要他高兴,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就是他理解的为所欲为。

正在他陶醉其中的时候,刚刚离去不久的板寸头男子带了四个人,抬着一长两米多,直径至少六十公分的树干走上台。

那板寸头男子指挥四人把粗壮的树干竖立在高台的中间,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静了一下,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两米多的粗壮树干,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安排好之后,板寸头男子就带人下了高台,站在人群的左前方,目光热切的望着于海龙。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和咚咚咚的踏地声,如果只听其声可能会在脑海中显现一个妙龄窈窕的女子带着一只庞大巨兽的形象。

如雪扭动着腰肢走到近前,媚眼带笑的俯身在于海龙耳侧柔声道:“龙哥,铁憨憨到了。”

于海龙转头趁势在如雪的白皙嫩脸上亲了一口,在对方俏脸微红的讨厌声中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吴克,来,站这边,等会我说开始,你就可以打了,看到没,就是这个树干,没问题吧?”

吴克,也就是他们嘴里的铁憨憨,光头大汉,满脸横肉,身高近两米,体重有两百磅,上半身**,下身穿黑色宽松皮裤。

这铁憨憨吴克是于海龙无意中招揽的保镖兼打手,为人朴实憨厚,因为于海龙有恩与他,就铁了心跟在身侧。

这人对于海龙来说重要程度不逊于身后的姐妹花,因为吴克是国际地下黑拳格斗家称号的获得者,他一秒内可以打出六拳,每拳的平均力量可以达到五百磅,他的背阔肌像两只张开的翅膀,异常有力。

于海龙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寒冬腊月,这家伙居然**着上身也不打哆嗦,于海龙猜测这家伙可能有点料。

但没想到,他的料如此猛,一次带他出门跟西城区的耗子刘谈笔买卖,对方居然威胁他,铁憨憨吴克当场怒形于色,一拳把他们谈判的近十公分后的实木桌打碎成几块。

那一刹那间,耗子刘两股颤颤,于海龙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吴克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竖立的树干,瓮声瓮气的说道:“没问题!”

“很好!”

于海龙哈哈大笑着转身面向台下,接过如雪递过来的话筒,吼道:“兄弟们,江宁必须是我们海龙集团的,他耗子刘居然跟我们抢生意,断我们财路,你们说,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在江宁市想跟我们海龙集团抢生意的,都要看老子过江龙答不答应!”“没错!”

“没错!”

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声在如厂房一般宽阔的屋子里响起,震耳欲聋。

于海龙怒目拧眉,继续厉吼道:“很好,这才是我过江龙的好兄弟,是我们海龙集团的精英,今晚我们就跟耗子刘宣战,把西城区夺过来,不管是谁,敢阻止我们……”

说到这儿,于海龙顿了一下,等待台下人群都把视线投射在他身上后,咆哮道:“不管是谁,敢阻止我们的,就如这树干一般,必让他粉身碎骨!”

于海龙刚说完,得到示意的吴克猛然两步向前,吸气开声,“喝!”

“嘭!”

“啪啪啪!”

众目睽睽之下,那直径六十公分的巨大树干随着吴克的一拳击出,发出巨大的轰响,碎成无数块散落在地。

原地腾起了一阵粉末,四散飘荡。

“吼吼!”

“啊啊!”

台下海龙集团的精英成员癫狂了,吴克一直是于海龙雪藏的杀手锏,震慑全局的武器,这次夺取西城区至关重要,于海龙才拿他鼓舞士气。

果然效果出奇的好,这种远超常人的力量和行为,甚是夺人。

于海龙讲完话之后,台下屋子西边打开了几个房门,出来了几波人,开始分发武器,有开山刀,有铁棍,有棒球棍。

随后,于海龙又跟几个核心头目再次强调了一下进攻的目标和注意事项,一直到晚上的八点多,近千人分了四队,于海龙亲自带了一队三百多人直奔情报显示的西城区老大耗子刘所在的江宁华新批发市场。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钟,批发市场早已停工,人声稀少,只有市场深处还有不时传来的吆喝声。

那边就是耗子刘所在的华新集团的总部驻地,等于海龙带人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得到了消息,同样带着不比他们少的人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各种武器,严阵以待。

于海龙微怔,随即大笑起来,不以为意的向前几步,吴克紧随其后。

“耗子刘,在哪儿,给老子滚出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过江龙中枪

夜幕笼罩之下的华新批发市场处于江宁市西城区的边缘,接近城乡混合处,晚上九点多的当空人迹罕至。

除了远处几公里外柏油公路上的路灯,就只有批发市场仓库前的空地上,刘华新吩咐小弟故意打开的探照灯了。

刘华新就是华新集团的老大,江宁市西城区地下世界的控制者,因个头矮小,身形瘦削,长的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江湖人称耗子刘。

听到于海龙的叫阵,刘华新嗤笑一声走上前,遥望着对面五十米远的于海龙嘲讽道:“怎么?过江龙,既然来了就别怂,废话什么?”

于海龙看到他走出来后,放下心来,胸有成竹的喝道:“耗子刘,想死也这么着急吗?哈哈哈哈,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龙哥我给你留条活路。”

“痛快的把西城区交出来,你们华新集团无条件并入我海龙集团,我给你个闲差,好养老,龙哥我是不是很照顾老年人啊?”

“哈哈……”

于海龙谈笑风生的嘲弄对方老大,身后的小弟们哄然大笑不止。

刘华新也就四十出头,远没有于海龙说的那么老,当然跟于海龙比,已经过了猛冲猛打的年纪。

刘华新一脸鄙夷的唾道:“于海龙,虽然你是个二五仔,暗害刀疤上位,但总归是个老大。你海龙集团那么多人来到我的地盘上,你当我瞎?”

“现在又说让我养老的话,别让我瞧不起你,我活着你能睡着?就你这个二五仔!”

“哈哈哈哈!”

于海龙猛然爆笑,大喝道:“耗子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懂我,我很高兴,既然如此就给你留个全尸吧!”

“我听说你那一双女儿虽然年纪轻轻,却已长得很是漂亮,前凸后翘,等你死后,我会好好疼她们的,哈哈!”

“我操尼玛的,于海龙,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家人,她们才十七岁,你这个畜生!”

刘华新瞬间暴怒,睚眦欲裂,在于海龙得意的大笑中暴喝一声,“兄弟们上,给我弄死于海龙,谁弄死他,我给五百万!”

刘华新身后众小弟瞬间激动了,道上混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横竖一刀,能换个好价钱,至少家人有保,衣食无忧了。

况且他们的老大耗子刘,对内向来口碑不错,很是照顾兄弟,该得的一分不少,该赏的也从不赖账。

望着对方一涌而上的人流,于海龙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扭头对左手边的板寸头男子道:“上,按计划进行!”

对方点头后又对右手边**上身,左右小臂上戴着精钢护臂的吴克吩咐道:“跟紧我,保护好我!”

这个护臂是于海龙为吴克特制的,他也没有办法,这个铁憨憨认死理,就是不用武器,拳套不要,铁指虎也不要,唯一能接受的就是这对护臂了。

他说相信自己的拳头,也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好!”吴克闷声应道。

于海龙猛的转过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小弟们,手中的开山刀猛的举了起来,怒吼道:“兄弟们,耗子刘欺我海龙集团没人,欺我过江龙没兄弟,告诉我,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三百多位小弟双手缠着白布,乌压压的一片,声嘶力竭的吼着,回应着于海龙。

“好!不愧是我过江龙的兄弟,今天众兄弟就跟我一起宰了这只耗子,踏平华新集团,拿下西城区!”

“兄弟们给我冲,弄死他们!”

“上啊,弄死他们!”

“杀杀杀!”

只见两片乌泱泱的人流猛的撞在了一起,于海龙目不斜视,盯着耗子刘冲了过去,吴克紧跟在他身后。

冷不防左手有一个耗子刘的小弟正对着于海龙的腰部一刀就捅了过去。

“铛!”

吴克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左臂挡住了捅来的刀刃,那小弟染着黄色的头发,耳朵上挂着两个大铁圈子,望着**上身,膀大腰圆的吴克露出畏惧之色。

刚准备后退,却为时已晚,吴克呲了呲牙,右拳猛的对着他的胸膛捶了过去。

“嘭!”

“嘭嘭嘭!”

这黄毛小弟双眼怒凸,胸口眼见着塌了下去,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但身体却被吴克打的倒飞出去,撞倒了好几个在其身后的华新集团成员。

处于小弟人群中的耗子刘目光一凝,当他看到吴克站在于海龙身侧的时候,就情知不好,虽然只见过吴克出手一次,却已经知道此人的不凡。

当初他趁着于海龙刚刚夺权不久,东城区局势不稳的时机,夺下了本来属于刀疤的几宗大生意,本以为赚了。

谁知道没多久这于海龙就找上门来,带着这个光头大汉给了自己一次下马威。

现在更是倾巢而出,跟自己拼个死活。

此时此刻,耗子刘心中有了丝丝悔意,自己已经年过四十,家庭合满,有一双亭亭玉立的女儿,他很是享受现在的生活,却因为贪心惹了这条睚眦必报的过江龙而摊上这祸事。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况且对于这一天,他早有准备,悄悄的对着后面挥了挥手。

就在于海龙正对着耗子刘冲过去的时候,他们的小弟已经拼杀上了。

开山刀横批竖砍,也不知于海龙如何交代的,其小弟勇猛至极,丝毫不担心出人命,刀刀对着狠处下手。

那些手持铁棍和棒球棍的,更是棍棍对着脑袋往下砸。

一时间鲜血四溅,残肢断臂掉落在地,场面甚是骇人。

他们如亡命之徒般的砍杀,吓呆了华新集团的小弟,顿时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道上混的是刀口舔血不假,但却不是明知必死还往上冲,而海龙集团的亡命之徒却是刀刀棍棍直取要害,像是以杀人为目的。

华新集团的所有人都害怕了,惊骇欲绝,耗子刘告诉他们。

道上混,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害人性命,弄残弄废了都没事,死人是大事。

但是,为什么海龙集团这群人像疯了一样,丝毫不怕死人?

这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十几个冲的猛的,大部分动都不动,眼看是活不成了。

耗子刘注意到这一幕也傻眼了,面色骇然,暴喝道:“于海龙,你疯了?你居然敢随意杀人?你想让政府介入吗?”

于海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着?怕了啊,耗子刘?今天我过江龙话撂这,不服就杀,杀到你服为止,另外,扔掉武器,蹲到一边,不杀!”

海龙集团的成员猛然就喊了起来,“扔掉武器!蹲下不杀!”

“扔掉武器,蹲下不杀!”

“当啷!”

“当啷!”

海龙集团众人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华新集团的人怕了,惧了,不知道从谁开始,把开山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蹲了下去。

于是,耗子刘看到自己的人,成片成片的蹲了下去。

耗子刘面色异常难看,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具体是哪儿不对,他还没想明白,但他知道大势已去,可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他放低声音,用只有身后的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顿道:“给我杀了于海龙!”

“好!我们两清了!”

于海龙满脸笑容的望着耗子刘微低的头颅,自己胜了,耗子刘大势已去,这招果然好使,哈哈!

就在他得意洋洋的当空,耗子刘身后猛然走出一身穿黑风衣之人,抬起右手瞄准了于海龙,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于海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股寒意从脊背沿着脊椎直冲脑门,瞬间冷汗涔涔而出。

于海龙傻住了,他非常想躲,可是腿脚却不听使唤,两股颤颤,酸软无比。

“哈哈哈哈!”

耗子刘瞅见于海龙的孬种模样,放肆的爆笑起来,“于海龙,你试试是子弹快还是你躲的快,你确实是个人物,可是你胆量还是太小,格局还是太小,你以为就你有准备?”

“这枪,这子弹本来是为你身边这个光头准备的,唉,可惜你命不好,先送你走吧!”

“记住!下辈子……”

“嗖……”

就在耗子刘畅快大笑、喋喋不休的刹那,吴克猛的夺过身旁一人的铁棍对着他扔了过去,铁棍带起破空啸声,须臾之间,贯穿了耗子刘的脖颈,庞大的力量使得他猛然仰倒在地。

“砰!”

“呃……”,他最后一句话憋在嘴里,便只留出气声,不见进气了。

“叭!”

一蓬滚烫的鲜血洒落,其身边这人下意识对着于海龙就扣动了扳机,却只是打中了趁机躲避的于海龙右臂。

“啊……!”

于海龙痛呼一声,面色瞬间苍白,目露恶毒之色盯着那个持枪的黑风衣,凄厉的嘶吼着:“吴克,杀了他!”

那人也不知什么情况,开了一枪后掉头就跑。

吴克听到于海龙的厉吼,再次从旁边夺过两根铁棍,对着奔逃的黑风衣左右就投了过去,此人似乎听到了身后铁棍带起的厉啸声,下意识的往右略回头瞥了一眼。

随后快速向左边躲去,却没想到吴克居然一次扔出了两根铁棍,左边的铁棍如利箭般穿胸而过。

“啊!”

黑风衣一声惨叫之后,向前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安子善想骂人

于海龙被小弟抬上车的时候,一脸怨毒的吩咐身旁的板寸头男子把耗子刘的一双女儿抓来,关起来等他。

尔后让他通知其他几波队伍,统计上报一下伤亡数字。

最后远远的望了一眼早已没了气息的黑风衣,心有余悸的唾了一口在地,被小弟拉回海龙集团的总部。

晚上十一时许,于海龙右臂刚做完手术,弹头取出,私人医生笑道,万幸没有伤到筋脉,而且对方用的是64手枪,有效射程大约在25米,弹头入体也不深。

若是再近一点,这伤口就严重多了。

这样的情况下,配合他开的药物以及饮食补充,休息半个月多,伤口即可愈合。

医生走后,如雪、如冰姐妹花一左一右的躺在于海龙身侧,在那张三米长五米宽的大床上,用心的服侍着他。

于海龙却丝毫没有兴致,目光一直很是凝重,今晚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意识到,即使自己有枭家的靠山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死,只能保自己富贵。

如果自己死了,那万事皆空,而且,枭家人喜怒无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会触及到那个神秘家族的底线,他此时考虑的问题是在当前的情况下如何能够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确保自己活着,那么像吴克这样的人才必须要更多的招揽,尤其是秘密蓄养用枪的手下。

今晚的生死一线,让于海龙猛然醒悟,就算自己有再多的钱财,再庞大的势力,再多的小弟,一旦自己死了,这些就都没了意义。

前世他不过是一个街头混混,连混黑道都算不上,只是个坏痞而已。

他对于黑道的启蒙就是古惑仔系列的电影,意气风发,喊打喊杀,有钱一起赚,有酒也一起喝的兄弟。

然而,现实却是每一场拼杀都生死一线,刀疤死的那晚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那时他只是个穷光蛋混混,只是刀疤下面的一个刚上位的小头目而已。

那时他想的钱财,物质,女人甚至比自己的生死更迫切。

然而此时,他确是东西两个城区的地下之王,手中掌握着无尽的财富,权势,他就是黑暗的霸主,所有在地下世界求生的人都必须仰他的鼻息生存。

这样的荣耀,地位是他从来没有获得过的。

正因为得到了,才会更怕死,怕失去这些他曾毕生追逐的东西。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于海龙眉头皱起,面露愠怒之色,正在跪身忙碌的如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如雪也两腮红润的吐出了口中那物,轻轻给于海龙盖上了被子。

如冰扭动着腰肢下床,打开了房门。

在于海龙不悦的注视下,板寸头男子快步走进屋里,面容有些紧张,颤声道:“龙哥,出……出了点岔子。”

“怎么回事?”

于海龙皱起眉头斜睥道。

“龙哥,咱们去耗子刘的队伍在您的带领下,完全按照计划行事,现场死的不到十个人,可是……可是,其他几个队伍砍杀出了火气,统计……统计一共死了近……近百人!”

板寸头男子面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于海龙目光森寒,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完。

“我操!你再说一遍?哎呦……我操!我操!”

于海龙面色大变,猛的撑起身,却忘记了右臂上的枪伤,顿时剧痛入骨。

姐妹花慌忙上前,一左一右慢慢的扶起他,依靠在床头的真皮靠背上。

板寸头男子慌的一批,嘭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

安子善从张明教那儿离开之后就回了家,整个晚上他一直在想着去甬城的事情和跟张明教聊天的内容。

长谈完之后,安子善总算心底踏实了一些,不管是出于跟张华的感情,还是出于心底淡淡的不安,他知道自己都需要跟张家打好关系。

不去管张明教如何作想,他自认为已经坦诚布公的交代清楚了。

相信自己的真诚对方也看的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老谋深算的本事没有,只能莽,所以也不等张明教主动提起话题,他直接秃噜秃噜讲完了。

从张明教那儿,他也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京城有一个古老又庞大的家族佟家,势力在政界和易算界都非常有影响力。

神秘局从很久之前就在关注这个家族,因为有很多不完全的证据表明对方在搜捕穿越者,目的不明。

并且去年南家的事情就有佟家的势力在活动,他们跟南家达成了合作,就是为了寻找安子善。

后来因为南家的倒台和省厅的插手,他们才仓皇逃离莲山,但是他们一定不会放弃安子善的,张明教让他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外出。

张明教说,在照市境内可以确保他的安全,至于如何确保,对方没有详说。

不过,安子善相信他!

所以,往回走的路上,安子善就在犹豫一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去甬城。

聊天的时候,安子善问及佟家为什么要搜捕穿越者,张明教答道神秘局并不清楚,但有所猜测,应该是为了时空之心。

这话说的安子善心惊肉跳,他此时非常确定,自己身上看得见摸不着的生命时钟,必然就是时空之盘丢失的关键部件,时空之心。

晚上,吃完晚饭,安子善就回了自己的小北屋,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那本印着“颐和园管理须知”的黄色小册子,实际上是易算师协会副会长的权利及义务手册。

从张明教那儿获得的信息,让他有了危机感,在盘算手中的筹码时,突然想起了这个小册子,他想知道作为易算师协会通神境副会长的自己,此时能否利用协会的力量保护自己。

从去京城的时候得到整个小册子,安子善还没有看过,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一直忙忙碌碌的都把这个东西给忘记了。

靠在墙上,半躺在被窝里,瞅着手中的小册子,安子善呲了呲牙无语的笑了,这老周还是逗,这么明显的挂羊头卖狗肉。

笑了笑,随手翻开小册子,扉页上的一句话就让他傻了眼。

“本管理手册,适用于年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未成年者不在此列,详情请咨询颐和园管理处!”

安子善瞠目结舌,张大了嘴愣了半晌,什么意思?

副会长享有的权力还有年龄要求?

安子善不信邪的又翻了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如果您已年满十八周岁,请详阅,若未满十八周岁,还是别浪费时间查阅了!”

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安子善想骂人,骂老周,这个混蛋!

第三百六十五章 暴怒的枭羽

于海龙大惊失色从床上坐起时,枭家的管家枭大也面色凝重急匆匆的来到了枭羽的门外。

“进来!”

晚上十一点多了,枭羽的房间里依然烛火通亮,不知在伏案忙些什么。

听到敲门声,眉头轻蹙,冷声说了一声。

枭大微低着头,躬身进了屋子沉声道“羽少爷,出事了!”

枭羽斜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狼毫笔搁在右手前方的笔台上,不急不缓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枭大抬起头来,目视枭羽沉声道“羽少爷,今晚于海龙带人去了西城区刘华新的地盘。”

枭羽道“那又如何?”

“这于海龙不是犯了什么疯,居然敢让他的小弟当街杀人,枭营回报的消息,他们近千人去了西城区,为了夺取刘华新的生意和地盘,居然杀了上百人!”

“什么?”

枭羽猛然站起身,大声道“他怎么敢,这是什么社会,什么时代?”

“我……枭龙是怎么办事的?你速去喊枭龙前来!”

“是,羽少爷,我这就去办!”

枭大应声快步出门而去,枭羽缓缓坐在椅子上,面色冰寒无比,当初家族被杨广赐姓为枭,受祖父牵连被杀,不知道为何堂兄弟三人居然一同穿越到了现代。

没想到枭家居然还有一些香火在当世,经过了多年的韬光养晦和适应,方才让枭家有了今日的光景。

他没想到枭龙护持的于海龙居然会捅这么大篓子,简直是把枭家架在火上烤,虽然穿越前枭龙就有精神分裂症的症状,但在大事上,家族荣辱和兴衰的事情上,从没有出过岔子。

难道他精神分裂症的问题更严重了吗?

枭羽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他深知这次的事情将会是个大麻烦,那人估计很快就会上门,得想个应对之法。

说不得,上次对方提的条件,只能答应了!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枭龙斜提着那把从未离身的唐刀快步走了进来,来到枭羽面前微躬身道“羽哥,您找我?”

枭羽面色冰冷的望着枭龙,不言不语,枭龙低头半晌没听到声音,好奇的抬起头来看向枭羽,只见对方面色沉凝,冷冷的盯着自己。

枭龙怔住了,虽然他们三个是堂兄弟,但一同来到现代后,相携相护,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枭羽这种表情望着自己,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羽哥,怎……怎么了,这是?”枭龙心头狂跳,羽哥生气了?

他向来沉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波澜不惊,是什么事情让他失色?

枭羽轻吐了口气,沉声道“阿龙,上次让你去处理刀疤的事情,你告诉我发现其下面的头目于海龙是未来者,遂让他接手了刀疤的摊子,你对那于海龙可有了解?”

枭龙怔了怔,下意识说道“羽哥,我对于海龙并不了解,让他接手刀疤的摊子,也是因为其是一个未来者,此人可有什么问题?”

枭羽面色稍霁,既然不是枭龙的问题,那就好办多了,“今晚于海龙带了近千人去了刘华新的地盘,枭营回报的消息是为了夺取西城区的地盘。”

“当然,这都没什么,但,这于海龙不知哪儿的胆量,竟然敢让他的小弟当街杀人,今晚刘华新下面死了近百人,伤残者更众。”

“啊!?怎么会?他疯了吗?这不可能啊,他是未来者,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法律,很了解这个时代啊?难道我的感应错了,他也是来自古代?”

枭龙大惊失色,失声大喊道。

枭羽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他确实是未来者,这个已经确认了。按照此人之前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如此莽撞,当初你见他,是否说过其他话语?”

枭龙面色变了变,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当他的唐刀斩过刀疤的脖颈之后,他精神分裂的病症突然就发了,然后说了那些话。

看到枭龙面色突变,枭羽暗叫不好。

“我……那晚杀了刀疤之后,我突然发病了,我对于海龙说以后东区是他的了,如果他有本事,把西区拿下来也行。”

枭羽眉头微挑,没有做声,枭龙继续说道“我还跟他说我叫枭龙,枭家的,让他有事报我的名字,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来枭家找我,还说他就是我枭龙罩着的人了。”

枭羽面色沉了下来,思索了片刻后,沉声道“你的话说的太满了,这于海龙怕是以为我们枭家什么事情都能压得住,处理的了了。”

“这个年代,当街杀人不说,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组织千人砍杀,他以为满街的眼睛是摆设吗?”

再次沉默了片刻,枭羽缓声道“这于海龙,心中住着魔鬼!一旦得势,必会祸害苍生!”

枭龙面沉如水,心下骇然,叹声道“倘若这于海龙生于古时,以他的杀性,可堪同白起相比。”

枭羽失笑,摆了摆手道“这就言过其实了,杀神白起千古一人也,于海龙只不过区区得势的过江龙而已,当不得这么高的评价。”

“好了,不说他了,你亲自去请顾长松前来,今晚的事情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才行啊,也只有他才能摆平这么大的麻烦。”

“啊?”

枭龙惊愕,急声道“让那姓顾的帮忙?他还不得借机狮子大开口?那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唉!现在看来只能答应了,别无他法。”

枭羽面色微黯,叹息道,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这多年来将养的平和淡漠的心境彻底被打破了。

枭龙面色难看,双唇嗫嚅了几下,却不知说啥,只是恨恨的骂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一个小时之后,时间已经进入了2000年的2月12日,正月初八,0点23分。

枭龙和一个国字脸,络腮胡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身穿厚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酒红色围巾,大踏步走在枭龙身前。

进屋后径靠坐在枭羽案前的椅子上,面带和煦的笑容,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水喝了,看着模样枭羽这儿他来了不少次数,熟门熟路的很。

枭羽皱了皱眉头,面色暗了下来,叹声道“顾局,情况想必您也清楚了,您提条件吧,只要合理,我们枭家都答应。”

顾长松一杯茶水直接灌入口中,哈哈笑道“羽少,我还真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情况,这龙少突然把我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喊出来,啥也不说急匆匆的就带我来了,你说我能清楚什么?”

枭龙抿了抿唇,瞳孔微缩,下意识说道“顾长松,你身为苏东省神秘局局长,你能不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情?”

顾长松眉头上扬,一副非常意外的模样,诧异道“龙少,您这话可就说大了,我是神秘局局长,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

“你……”枭龙还欲说些什么,枭羽轻轻抬手阻止了他,尔后轻轻笑道“顾局,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就直说吧,行吗?今晚的事情虽是于海龙做下的,但跟我们枭家不无关系,事情我们都认。”

眼见枭羽依然和颜悦色,把话说开,顾长松遂面容微肃,正了正身子沉声道“羽少,既然您这么说,我就直说了,这于海龙虽然是跨时空来者,对国家和你们枭家都很重要……”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嚣张到在新街口当街杀人,新街口是什么地方?你枭家可知道?事情闹的多大,可知?”

枭羽面色沉了下来,难看无比,虽然下面上报于海龙的人当街杀人,但他没有想到居然是新街口。

新街口,是江宁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区,是全国著名的商业中心。

枭龙的面色也变了,右手握紧了唐刀的刀柄,青筋凸张。

顾长松面色铁青无比,双目如刀紧盯着枭羽,当下属跟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差点忍不住直接毙了于海龙。

“现在华国四面清平,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迅速,国泰民安就是如此,而他于海龙居然聚众黑社会组织当街砍杀,死伤百余人,枭羽,你告诉我?这事你如何处理?”

枭羽面色阴沉似水,沉默了很久,方才涩声道“顾局,您说的我都想过了,这于海龙确实该死,但是他目前还有大用,这些年来我们发现的未来者还未出现他跨越时空这么久的。”

“说不好对时空之心的寻找会有大帮助,若找到时空之心,那对国家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况且,今晚死伤的人都是些青皮、无赖,顾局,您说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安子善的准备

午夜十二点之后的枭家寂静无比,只有枭羽面前案几上的油灯偶尔发出噼啪之声,站在顾长松身侧的枭龙似乎感受到气氛的诡异,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枭羽面色平静,目不转睛的望着对面的顾长松,显得胸有成竹。

顾长松目光冰冷,跟枭羽对视了好一会,方才缓声道:“枭羽,你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我现在就不是坐在这儿了,而你枭家今夜也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枭羽和枭龙都沉默了,顾长松说的话,他们毫不怀疑,这些年来,他们清楚现在早已不是封建社会,有健全的法律和法治,谁也不能草菅人命。

此时华国强盛的国力,发达的经济和民生,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所以才会韬光养晦的默默发展,此时听完顾长松的话,枭羽松了一口气沉声道:“那么,顾局请讲,我枭家该怎么做?”

顾长松面无表情的望着枭羽,嘴角轻翘,缓声道:“第一,从今天开始你枭家必须跟我苏东省神秘局合作,并且……成为我神秘局的编外易算界家族。”

枭龙面色大变,面部的肌肉不停的抖动着,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同枭龙相比,枭羽倒是一改之前的担忧和不安,脸上波澜不惊的看着顾长松,轻轻点了点头。

惜字如金的说道:“好!”

顾长松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了枭羽一眼,不禁暗赞,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怪不得江宁枭家这些年的发展气势如虹。

今晚于海龙的事情,他以为能够以此为条件让枭家跟苏东省神秘局合作就不错了,至于成为神秘局的编外易算界家族,他也只是尝试。

要知道,枭家一直周游于易算界和国家之间,不参与易算界的任何纷争,更是不愿跟神秘局扯上关系,只是坚信如果让跨时空来客随意改变历史,会影响时空稳定,酿成大患。

所以他们致力于搜寻跨时空来客,并阻止他们改变历史的行为。

对此,国家也很是宽厚,毕竟同枭家一样对待那些跨时空来客持同样态度的政军界大人物也是不少。

但是,顾长松提出让枭家成为神秘局编外家族的事情却是直接打破了枭家这么多年的坚持。

神秘局编外家族,说的好听,其实就是神秘局下属单位。

正因为如此,枭龙才会如此失色。

顾长松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再次轻声道:“羽少不愧是羽少,这份胆识和魄力让顾某佩服。”

枭羽面无表情,不喜不笑,对于顾长松的夸赞也毫无反应,只是冷声道:“顾局长,还有什么条件,还请一气说完!”

顾长松轻笑一声,面容再次冷若冰霜,寒声道:“第二,那就是于海龙必须死!当然,这事是等时空之心的事情又了结果之后。”

“好!”

这个条件也不算是条件,于海龙做出来的事情,枭羽和枭龙同样暗怒于心,就算顾长松不说,枭家也饶不了他。

枭龙唐刀拄地,面色冷峻的立于枭羽身侧,两人站在门外望着远去的顾长松,谁也没有去送。

“阿龙,于海龙那边,你去敲打一下,然后告诉他跨时空来客的事情,等待阿毒那边的消息,随时准备去甬城!”

枭羽面无表情的清冷之声响在枭龙的耳侧,他微怔之后,目露凶光沉声道:“是,羽哥,我这就去办!”

……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安子善借口出去溜达溜达,就出了门,此时天气晴好,昨日的大雪已然融化了大半。

村里的土路因为融化的雪水润湿了泥土,稍显泥泞。

立春过后的莲山气温日渐回升,零下的温度已经不再多见,如果遇上阳光明媚的天气,气温甚至可以在五度以上。

安子善踮着脚,挑着地面略显干硬的地方下脚,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村头的公路上,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掏出了手机。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周处慈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响起,“小善啊,有什么事吗?”

安子善站在村东岭的桥头边,笑呵呵的回道:“老周啊,你告诉我,我这通神境副会长,有什么权力呢?”

“昨晚我看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个黄册子,对,就是你给我那个,上面写着颐和园管理手册的黄册子,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周处怔了一下,蓦然咧嘴大笑起来,笑声中正平和,听到这跳脱的笑声,安子善面色漆黑,怒吼道:“死老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不告诉我?”

周处缓了一阵,才温声道:“哈哈,小善啊,这个事情我也忽视了,副会长呢权力是很大的,协会也是经过多方考虑才定下这么个规矩,倒是忘记了你的情况。”

“你虽然此时才十六岁,但是你是未来者,实际上的年龄照你所说也三十多岁了,肯定不在此列,但是呢,这事不能外传的,你理解吧?”

“哼!”

安子善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

周处再次笑道:“小善,你看这样行吧,虽然明面上你不能享受副会长的权力,但是暗地里,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我给你做主了,也是一样,你看如何?”

安子善皱了皱眉,冷声道:“老周,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怎么样?”

“好,那我过两天要去趟甬城,我一个同学家里人蒙冤了,我要去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你帮我打探消息,疏通关系如何?”

安子善笑嘻嘻的说道,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

他却不知,当这话说完之后,远在京城的周处,面色骤然一紧,很快又恢复平静无波,依然温声道:“这大过年的,你不好好在家待着,揽这活干什么呢?这个同学跟你关系很好啊?叫什么名字?”

安子善理所当然的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这同学是我很好的朋友,有能力当然有帮帮忙了,他叫陆凡,他爸是原甬城市常务副市长,他妈妈是甬城市商业银行的分行行长。”

“据他所说,他爸爸是被冤枉的,他妈妈手里很大可能掌握着证据,所以他来莲山之后,他妈妈也被弄进了监狱。”

“我这同学很可怜啊,你就帮帮忙吧,行不?老周同志?”

周处眯起了双眼,眉头轻蹙,过了一会沉声道:“小善,你这是在行使副会长的权力吗?”

安子善怔了一下,继而若有所思的回道:“是的,老周。”

“那行,我答应你了,等你到甬城,你记下这号码,到甬城后,找他!”

“这什么人啊?”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意外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安子善随意的坐在桥梁上,想着刚刚周处奇怪的表现,有些迷糊。

这个电话又是谁的电话?应该是易算师协会之人不假。

那么现在自己能借助的力量都联系过了,张明教那边神秘局看来没有办法出手的,毕竟自己是易算师协会的人,如果可以出手,估计张明教当时就会说了。

易算师协会也联系过了,贴身保护的人也有吴玉川。

安子善静静的谋划着,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担心能不能帮上陆凡的忙,能不能查到陆凡的背后究竟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

那此时经过张明教的点拨,他已经确定这背后有一个所谓的佟家在作恶,目标正是自己,心中总是有淡淡的不安,这些大门大族,如何行事,自己是一概不知。

坐在桥头上思虑了半晌,安子善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慢慢往家里走去。

刚走了两步,安子善一怔,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两秒后铃声也响起,他微愣之后拿起电话奇怪道:“柔姐姐?”

“对,是我呀,善小弟,在忙什么呢?”

唐柔笑嘻嘻的声音清清爽爽的在安子善耳边响起。

他目光微闪,若有所思的说道:“没忙啥呢,在家待着呗,还没开学,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

这话倒是不假,龙湖的事情自有吴玉川打理,而魔都携程和善良资本的事情更是不需要他操心,自有杨宁和江左去做。

唐柔的电话来的突然,安子善意识到对方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不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唐柔轻声道:“善小弟,我听说你要去甬城?”

安子善微惊,这么直接吗?

“是的,柔姐姐,你这是听谁说的啊,消息这么灵通?”安子善好奇的问道。

“嘻嘻,你给老顽童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边上呢,所以就听到了。”

唐柔笑嘻嘻的说道,安子善眉头微扬,在边上,是真在边上,还是说说而已?

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去找周处求证。

于是,安子善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恍然长声道:“噢,原来如此,那柔姐姐给我打电话是?”

唐柔猛然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善小弟,你相不相信姐姐?”

安子善愣住了,这话说的甚是突兀,安子善都不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相信到是没什么问题,但完全相信也谈不上,毕竟也只是一面之缘,未曾深交。

不过,安子善好歹也是个成年人重生,知道怎么说话,他大笑道:“柔姐姐,我们一见如故,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只是弟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呢?”

“是,发生什么了吗?”

听到安子善说相信自己,唐柔仿佛很是开心,语气轻快的说道:“姐姐就知道你肯定是相信我的,那我就直说了,你这次去甬城,如果碰上什么事情,就给你的管家打电话。”

“你要相信姐姐,不要打电话给老顽童给你的那个号码,明白吗?”

唐柔话刚说完,安子善心头狂跳,我他妈的?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易算师协会内部有什么问题?

安子善懵逼了,这你让我相信谁去?

听到安子善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唐柔有些着急的喊道:“善小弟,你相信姐姐,姐姐是真心对你好的,真的不要给老顽童给你的那个号码打电话。”

安子善沉默了,忍不住问道:“柔姐姐,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你总要告诉我是为什么吧,老周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老周给我的那个号码有什么问题?”

“难道会对我不利吗?”

“诶?这个,这个!唉!老顽童没问题,他挺好的……”

唐柔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有些期期艾艾的说不清楚,安子善皱起眉头,“老周没问题,那就是他让我找的那个人有问题吗?”

“嗨!你让姐姐怎么说好呢,那个人姐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只是觉得可能会对你不利。”

安子善这下是真的蒙了,对方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的都是些啥啊,“那姐姐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呢,你又是怎么觉得这个人可能对我不利呢?”

唐柔沉默下来,似乎很是纠结,安子善也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只是过了片刻她犹疑道:“小善,这个人是咱们易算师协会的宣传部部长,名字叫王老吉……”

“啊?宣传部部长?叫王老吉?你说他叫王老吉?啊哈哈……”

安子善呆了,骤然听到唐柔说这个所谓的宣传部部长叫王老吉,顿时捧腹大笑。

这不就是罐凉茶吗?

怕个毛,喝了他!

“对啊,王老吉,有什么问题吗?”唐柔很是好奇安子善突然的爆笑,转而似乎明白过来,嬉笑道:“你是因为他的名字跟那个凉茶品牌一样而发笑的吗?”

安子善傻眼,难道现在就有王老吉这个品牌了吗?

哦,那可能是,好吧,只能怪自己前世有些孤陋寡闻了!

“嗯,是的,柔姐姐,没事了,你继续说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唐柔为难道:“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有问题,只是他跟佟家的人走的很近,而佟家又跟我们协会不睦,他们整天想着抓捕穿越者来寻找时空之心。”

听到对方说这个人跟佟家走的很近,安子善就心头不安起来,张明教说佟家对自己不利,那此人很大可能对自己不利。

可,此人的情况周处是否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还是说周处也有问题

或者是自己疑心太重了呢?

安子善有些头疼,好乱,脑子又不够使了,“柔姐姐,这佟家也是易算师协会的成员吗?”

“他们不是!没有加入协会!”

“那柔姐姐是否知道,他们抓捕穿越者,然后怎么寻找时空之心?”

唐柔愁声道:“这个家族的人魔怔了,他们认为穿越者身上都有时空波动,那么众多的穿越者聚在一起,形成更强烈的时空波动,会吸引时空之心,跟时空之心形成感应,然后确定方位。”

安子善皱了皱眉,无奈道:“这个想法倒是没什么问题,那这么看来他们搜捕的那些穿越者,至少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那可不好说,谁也没证据证明那些人怎么样了?至少被拘禁是肯定的。”唐柔反驳道。

安子善大惊,“那国家不管吗?咱们协会不管吗?”

唐柔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善小弟,易算界很大的,也很复杂,而且在易算界的人在社会上同样是有别的身份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和部署之前,佟家这样的大家族怎么能轻易去动。”

“国家不是不管,神秘局就一直在跟佟家较劲呢,可暂时还没有太大突破。佟家啊,是一个很大也很古老的家族势力,北佟南枭,说的就是京城的佟家。”

“北佟南枭?北佟是指京城的佟家,那南萧呢?”

唐柔随口道:“南枭自然是指江宁市的枭家了。”

安子善皱了皱眉,“柔姐姐,你说的萧是吹萧的萧吗?”

“不是的,上鸟下木的枭。”

“噢……,这个枭啊,这个姓氏的人我还从没见过。”刚说到这儿,安子善突然想起了去年去魔都的火车上遇到的那一老一少,对方就是在江宁市下的车,而且当时那个老者称呼少年就是枭羽。

当时自己还猜测老者称呼的是哪个萧,现在来看十有八九就这个枭了。

在过道里交错而过时,对方给自己那么强烈的心悸感应说明他也是穿越者,在江宁市下车,种种迹象表明,他必然就是枭家的人。

“善小弟?善小弟?你还在听吗?”唐柔急促的声音在安子善耳边响起,他猛的回过神来,轻声道:“我在的,柔姐姐,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佟家势力很大,一时半会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是这个意思吧?所以,你打电话来,是想让我能躲着点,就躲着点,对吗?”

唐柔微笑道:“善小弟就是聪明,姐姐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你现在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佟家敢动你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所以,姐姐还是建议你,不要给王老吉打电话,有需要就给管家打电话行了。”

安子善笑了,感激道:“行,我听柔姐姐的,谢谢姐姐这么关照弟弟。”

唐柔很开心的回道:“客气嘛,你听姐姐的,姐姐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管家也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给姐姐打电话哦。”

“好的,柔姐姐!”

挂掉电话之后,远在京城的唐柔,端坐在沙发上,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垂首低声道:“小姐,这些我们也只是怀疑,而且这个安子善我们也并不了解,您这么跟他说,不太好吧?”

“而且,如果他是周处的人,向周处求证这个事情,那岂不是对我们很不利?佟家,现在我们也惹不起的!”

唐柔面上再无笑意,双目无神,像是精神恍惚一般,过了一会才叹道:“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我有我的理由!”

第三百六十八章 张明教的承诺

安子善不知道唐柔那边发生的事情,此时他正头疼着。

被唐柔这么一搅和,说实话,他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前世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电影啥的,也不是白看的,计谋没学多少,疑心却长的不少。

遇到点事情,就瞎几把猜测,搞的自己累的很。

如果说没有生命时钟,没有易算界这档子事情,对他来说可能是一次平凡又不平凡的重生。

可现在有了这档子事情,他感觉是不是自己重生的打开方式不太对,咋看似乎一切顺风顺水,可清平之下他总感觉暗流汹涌。

这辈子想安安稳稳,只求大富大贵,看来是很难了。

唉,实话说,心累的很,安子善确定自己卷入了深不可测的漩涡中,这个漩涡里面,钱财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确保自己和家人都平安!

想了半晌,安子善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万般无奈之下,他给张明教打过去电话。

听闻张明教正在办公室里,讲话方便,安子善便把周处和唐柔给自己讲的话跟他大致重复了一遍,然后头疼的问道“张叔,你说这俩人,我信谁的呢?”

“如果说我去甬城,佟家对我不利,我该给谁打电话?”

张明教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小善,你既然给我打这个电话,那说明你是相信我的,对吧?”

安子善毫不迟疑的大声回道“那肯定的,张叔,实话说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骤然卷入易算界,易算师协会,前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距离这些事情很遥远。”

“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就像前世看的各种一样离奇和不可思议。但,我是成年人,再不可思议我也得接受。我相信您,不仅仅因为我跟华子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了解您。”

张明教笑了,笑的很是爽朗,“小善,何止是你啊,当年我加入神秘局的时候,又何曾相信过,那会儿我也是被陆鸦这个混蛋忽悠进来的。”

“他居然趁我喝的晕头转向之时,用给我讲故事的方式给我讲了穿越者和时空之盘那些事情,以及神秘局的事情,然后这个混蛋最后问我,如果邀请我加入神秘局,我愿意吗?”

张明教哭笑不得道“我那会正上大学呢,正是热血澎湃,好奇心旺盛、奇思幻想丛生的时候,而且酒喝了不少,哪会经过脑子,直接就答应了。然后,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

安子善愕然,张大了嘴巴傻了好一会,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张明教加入神秘局的过程这么草率,怎么有种前世看《黑衣人》的既视感。

等到安子善的爆笑声停歇,张明教才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所以,小善,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明白吗?这些事情我们跟普通人去讲,他们肯定也会是这样子的,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但,对我们来说,事情恰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我们只能接纳,你做的很对,以后遇到想不明白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问我。”

安子善舒了一口气,心情好了一些,“那张叔,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明教笑笑道“小善,你身在局中,可能看不明白,其实这两个电话你都可以打,易算师协会副会长有专职管家,这事我听陆鸦说过,似乎能量不小。”

“而这个王老吉我也听说过,似乎背后也有些能量。让我来判断,信谁,谁有问题,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我们也无法做出判断。至于和佟家走的近……”

张明教顿了一下,有些复杂的继续说道“你可以能不太了解佟家,佟家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家族成员在政界和军界都有,而且位置并不算低,很多人都跟他们有牵扯。”

“走得近也并不能说明什么的,你现在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这副会长很有分量的,明白吧,易算师协会在易算界也是举足轻重的,佟家不敢乱来的。”

这话说的安子善就不明白了,诧异道“张叔,你不是说佟家势力很庞大吗,他们怎么就不敢乱来?”

张明教笑道“易算师协会虽然是民间组织,但是确是国家承认的协助神秘局管理易算界的组织,如果从职位上来划分的话,协会的会长是国级官员,而副会长,那至少是部级高官。”

“他佟家势力确实很大,但再大的势力也是在国内,在国内混,敢不接受国家和党的领导吗?”

安子善震惊了,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原来这么的吗?

听张明教说完,安子善放下心来,彻底安心了,可是转而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可是张叔,唐柔也是协会的副会长,她不像我一样刚当副会长,她应该清楚副会长意味着什么吧,既然如此,她还特意打电话嘱咐我,会不会?佟家真的敢做?”

张明教微怔,想了想沉声道“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无可能,唐柔我不是太了解,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就说明这个王老吉可能真的有点问题,至于佟家,我帮你想办法。”

“我让陆鸦联系下禹杭省的神秘局局长,让他照拂一下你。”

安子善笑了,温声道“好的,张叔,那我就放心了。你说陆凡的家的事情,会不会就是佟家做的?”

张明教沉声道“这个不好说,毕竟距离太远,我的行政级别又够不上。如果说佟家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你,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此事可能禹杭省神秘局清楚。”

安子善了然,看来神秘局也和那些国家机关单位一样,不同省份的可以合作,但没有上下级的辖属关系。

“张叔,我还有个事情,当初是我跟华子一起答应陆凡陪他回家的,现在来看,水有点深,要不您找个由头把华子留在家里,不让他去了,怎么样?”

张明教默然,过了一会方道“小善,我问你个事情,你跟叔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坚持去甬城?”

安子善愣了,他没想到张明教会问这个问题,沉吟片刻后缓声道“张叔,实话跟您说,我一直觉得陆凡的出现好像就是针对我,我怕在莲山不去,会给家人带来灾祸。”

“前世我普通之极,家里日子过的也不宽裕,父母和大哥都受了很多苦,这一生对我来说非常的来之不易,我不想目前的祥和、安宁被破坏,被摧毁。”

“所以,如果有什么人想对我下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无所畏惧,把一切恶意和灾祸拒之门外。”

张明教沉默,其实安子善最大的秘密就是身上的生命时钟,他目前认定是时空之心的东西,他相信那些人都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

还好,现在谁都不知道时空之心在他身上,如果让别人知道了,那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跟时空之心合一之后的时空之盘,究竟有什么威能,谁也不知道,当初在京城他问周处的话,那些结论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只看时空之盘现在的情况,就让所有人趋之若鹜了,未知的时空之心那更是一剂猛药,谁也无法抵挡它的诱惑。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安子善才认定陆凡的到来必然是有人在设计自己,若自己不踏上去,他真的怕对方会再也耐不住性子,铤而走险对家人动手。

而且,他需要搞明白自己的敌人是谁,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摧毁!

张明教沉默了良久,方才叹声道“小善,你是个好孩子,叔像你保证,只要我在莲山一天,我会尽无所能,乃至舍上性命护佑你家人周全,你放心去做吧,小华我会把他留在家里。”

安子善开心的笑了,笑的很大声,笑声响彻在清冷的村边公路上。

现在,他彻底放心了,再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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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暗护

下午的时候,昨天的大雪彻底化了个干净,村子里只有一些背阴的地方和角落还遗留少许,而安庄村东边的岭上,也只有山岭的阴面还滞留了片片积雪,如点点白缎装点在荒芜的田野间。

安子善给陆凡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后天出发,陪他回甬城看望妈妈,后天也正是2000年的2月14日,农历正月初十。

听闻终于可以回家看望妈妈了,陆凡雀跃不已,安子善顺便给秦会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只不过随口说去看看陆凡的爸妈究竟是否有冤屈。

如果有什么冤屈,到时候会出手帮忙的话,秦会居然激动的当场哽咽失声,也是让安子善刮目相看,看来秦会跟他妹妹的感情很深。

也是,自己就因为当初母亲被打的事情,而对秦会有了成见,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只是很多时候人往往先看到的是别人的污点。

秦会问及路上的安排,以及出行的费用,想让陆凡出这趟行程的费用时,安子善对他这个人更是大为改观。

随口说道,吴玉川会同行,吃喝及车票的问题,他就安排了,无须秦会操心。

秦会忍不住又是一通夸赞和感激,这些琐事和费用虽然对安子善和吴玉川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秦会来讲,却也不是小钱和小事。

在他看来,已经求得安子善插手这件事帮忙了,还让人家花钱,那做人也太不识趣了些。

跟秦会挂了电话之后,安子善又给吴玉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出行日期定在了后天,一行三人,吴玉川了然。

就在安子善确定出行日期,四处通知的时候。

莲山县城,张明教的家中,父子俩却是吵了起来。

张华气咻咻的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去甬城,我要陪着子善和小凡一起。”

张明教也没有想到跟张华讲了不让其去甬城之后,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这还是自张华心结解开之后父子俩人首次红脸。

“小华,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小善这孩子是去办正事的,有他去就可以了,你去没有任何帮助,只会拖累与他。”

张明教深皱着眉头,再次沉声说道。

可是说完这话之后,张华却更愤怒了,“爸!我们只是陪小凡回去看看他妈妈,子善怎么就是办正事,我就不是办正事了?一起去的,怎么就拖累他了?”

“爸!虽然子善很多时候办事是比我稳妥,比我靠谱,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也不至于同样一件事,我就不算正事,还拖累人,他就是正事吧?你是谁的爸爸啊?”

张明教傻眼了,愣了半晌,面色纠结了好一会方才复杂的望着张华,伸手把他按到在沙发上,自己也就势坐在他旁边,叹息道:“小华,你误会爸爸了,你以为你们去了甬城就能见到陆凡的妈妈?”

张华甩开父亲按着自己肩膀的双手,拧了拧眉头愤愤道:“我们知道见不到,小凡的妈妈不是被抓起来了嘛,我们是去救他妈妈出来的。”

“对,问题就出在这儿,这事爸都没有办法,你怎么救?”

张明教目光如炷的盯着儿子,沉声道。

张华怔了怔,讷讷道:“我……我没有办法啊,但是子善说他有办法!”

“小华,你也意识到问题了,对吗?”

张明教看到儿子突然一副底气不足,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复杂的说道。

张华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父亲,神情黯然道:“爸,难道就因为我帮不上忙,就不能去吗?就算我不能在这件事上出力,我还可以陪在子善身边啊。”

“万一他需要我呢?我们一起想办法,我给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啊!”

张明教愣住了,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呆呆的望着他,脑海中响起当年的三个少年,这句话高策也对自己说过。

当年下乡办学的时候,帮老乡摘棉花的时候。

此时他真正的了解到,原来在儿子的心里安子善居然这么重要,如果安子善有个闪失,儿子必然会痛不欲生。

他慨叹道:“小华,你能有这份心,爸爸很高兴,但是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跟小善聊过,这一程可能有危险,所以人越少越好,你明白了吗?陷害陆凡爸妈的人,不简单。”

“啊?!爸!你说的是真的?那怎么办,子善会有危险吗?爸爸,爸,你帮帮子善,想想办法啊!”

张华面色大变,一脸惶恐的大喊道,那副六神无主的无措模样,看的张明教心头狂跳。

“小华,冷静下来,爸已经想办法了,可以确保小善的安全,你放心吧!”

父子俩长谈了许久,直到安抚下来张华之后,张明教才去了办公室。

坐在教育局局长办公室的椅子上,他目光闪烁了好一会,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陆鸦,帮我个忙。安子善要去甬城,我想你亲自跑一趟,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只要你保他安全回来,当年你骗我进神秘局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如何?”

“真的?”

“真的!”

……

当天晚上,江宁市,于海龙的住所,一栋位于江宁区的高档别墅内,于海龙面色阴沉似水,双目凶光闪烁的盯着对面的五十寸纯平彩电。

他依靠在沙发上,跟客厅隔了两个过道的宽大卧室内,那种大床上躺着两个昏迷的少女。

这两人长相很是相似,唇红齿白,两颊微红,眉目清秀,看面相应该在十七八之间。

一个仰卧,一个侧卧,身不着寸缕,雪白的肌肤上有着道道红色的印子,有的像是鞭子抽的,有的像是牙齿咬的,更有的地方似乎是烟头灼伤的血痕。

床上洒落斑斑血迹,两名少女下身血迹更多,且红肿不堪。

于海龙抽了一根烟的功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传来敲门声。

“进来!”

板寸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于海龙面前,沉声道:“龙哥,您找我?”

于海龙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手指摩挲了一下棕色真皮沙发,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于斌,屋里耗子刘那一双女儿,我舒服完了,你带走吧,给兄弟们乐呵乐呵,然后看管在兰桂坊,让她们给老子天天接客。”

于斌眉头上扬,一脸奸笑道:“那,龙哥,给弟弟先玩两天,成不?”

于海龙斜睥了他一眼,嘴角带笑道:“随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什么好处,除了我的,就是你的。”

于斌大喜过望,脖子连着右肩上纹的一个蛇头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狰狞的毒牙。

于海龙笑了笑斥道:“赶紧滚吧!”

“诶诶!”

于斌走后,于海龙抬起左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右臂上的枪伤,然后又目光阴狠的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只见右手大拇指的位置包着棉纱,似乎是受了什么伤。

他也没有想到枭家会这么快得到消息,本来他计划的很好,自己带队直接杀去耗子刘的地盘,先猛杀震慑,死十几个人,相信枭家也不会有多大反应。

可他没有想到其他几队去耗子刘重要场子的人,居然当街跟耗子刘的人砍杀了起来,居然杀了上百人。

结果,他刚做完手术,包扎好没多久,枭龙直接找上门来,一刀砍掉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

面色冷厉的说,这是给自己的教训!

虽然大拇指被砍了,但枭龙说事情枭家会处理,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他必死无疑。

尔后又给自己讲了跨时空来客的事情,那叫什么跨时空来客,不就是穿越者吗?

还整的那么学术,没见识。

不过,于海龙也终于知道,在芸芸众生中自己并不是唯一的穿越者。

此时,于海龙坐在沙发上是为了看江宁市的晚间新闻,他想知道枭家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这个事情,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事情。

“昨日,我市公安干警联合行动,成功打掉了盘踞在西城区的黑恶势力集团,该集团以华新集团的刘华新为首,在我市西城区称霸一方、为非作恶,欺压、残害百姓,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

“因该黑恶势力组织庞大,成员众多且反抗激烈,为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和人身安全,在抓捕过程中,我们的便衣干警当场击毙近百人,匪首刘华新,绰号耗子刘被当场击毙。”

然后电视上播出了一些现场砍杀和击毙的画面,于海龙的面色渐渐的凝重起来,直至惨白。

第三百七十章 出发,甬城

江宁市的于海龙在看电视的时候,莲山县的安子善一家也在安静的看着电视。

全家人的脸上洋溢着抹不掉的微笑,吃晚饭的时候,安家业突然很是随意的说道,自己又升官了,现在是项目一部的副总工程师。

看他那随意的样子,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子良傻乎乎的问道,副总工程师是多大官?是科级吗?

在莲山一中那样非富即贵的重点高中上了半年后,安子良也知道什么是科级领导干部了,就他所知科级以下都不是干部。

这种认知,安子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形成的。

听到安子良的问话,安家业又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差不多够上科级了吧。然后想了想,又言之凿凿的说道,是副科!

于是,全家人都兴奋的不得了,除了安子善,他只是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就这么望着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样子。

晚上看电视的空当,趁着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安子善跟父母说道后天要去一趟甬城,陪朋友一起回趟家。

张桂云愣了下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朋友自己不认识路吗?回家还得你陪着。”

安子善苦笑道:“他是从甬城转学来的,他舅舅是秦会,就是县公安局的那个副局长,去年买菜园算赔偿的时候,人家来帮过忙,这事爸知道,所以我推不开。”

从安子善开口说去甬城,安家业就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复杂的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此时听到是当日来帮忙平事的那个公安局领导的事情,遂开口说道:“这个事我知道,既然是人家需要你帮忙,那你就去一趟吧,就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咱们欠了人家人情,得还。”

安子善目光复杂的看了父亲一眼,应了下来。

这个中年汉子,朴实、认理,欠的人情得还,别人对的好,要记!

尔后,张桂云又问了一些诸如什么时候回来,还有谁一起,还要忙着下炕去取钱给安子善带着,路上好花销。

安子善好一顿手忙脚乱,只说钱的事情不用自己带,他们出钱,路上的花销都有。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正月十五之前应该能回来。

此时安子良插了一嘴道:“庐山,你一定要回来啊,十五我们一起放花。”

安子善笑着应承下来。

第二天,安家业休班,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就跟张桂云去了菜园忙碌起来,蔬菜基地的菜农们早就复工忙碌起来。

其实说复工还不够恰当,因为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具体的休班时间,更没有上班和下班时间,就是活干完了,或者是到饭点了就去吃饭。

吃完就再回来忙碌,此时蔬菜基地里之前种地的那些菜农都在了,包括安培亮,甚至还多了几个妇女,不过都是安庄村的人。

王守文从菜都那边带来的蔬菜种植专家,给他们培训的内容,基本都已经熟练使用了。

比如配置可以防治种蝇、地老虎、蛴螬等害虫的蓖麻制剂;可以防治黄瓜细菌性斑点病和灰霉病的红糖制剂。

这些神奇的无公害土农药,让安子善大开眼界,果然不愧是享誉全国的菜都蔬菜基地。

整个蔬菜基地设计的极为合理,种植品类布局,规划和采光,以及管理都如行云流水一般,此时安子善才真正见识到科学管理和蔬菜种植的乐趣所在。

怪不得母亲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菜园里了,以前出十分力,可能只有五分收益,现在出十分力甚至可以获得十五分的收益。

一众安庄村原菜农们,都是干劲十足。

安子善还瞅到很多大棚里面的墙上都贴着各种蔬菜管理注意事项,病虫害的防治顺口溜之类,比如他看到一个种植黄瓜的大棚,上面贴的纸上写着黄瓜枯萎病的顺口溜。

茎基节间黄条斑,晚间恢复白天蔫。

病部纵裂流胶黏,维管变褐是特点。

诸如此类的内容,看的安子善不停发笑,现在再喊这片地叫菜园,确实有些不合时宜,蔬菜基地的称呼倒是名副其实了。

张桂云目前正在跟安庄村的邻村李家坪谈购买土地的问题,紧挨着蔬菜基地的那片平整的土地正是属于李家坪的。

此时这些事情,安子善都不再过问了。

就连安家业都问的不多,张桂云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处理起事情来有模有样。

不出意外的话,出了正月,蔬菜基地边上那近百亩地,就能开始翻耕种植蔬菜了,正好开春之后可以种植露天非棚栽蔬菜。

第二天,2000年2月14日,正月初十。

安子善偷偷的嘱咐安家业,如果自己正月十五赶不回来,让他一定不要忘记去朱家沟干娘家里的事情,一定要阻止她上村头的省道边烧纸祭路神。

安家业面露担忧之色的答应下来,絮叨了两句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后塞给安子善三百块钱,他还没反应过来就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虽然自己用不到,但这三百块钱攥在手里,安子善觉得心底热乎乎的,很舒服。

按照安子善的吩咐,吴玉川先去接了陆凡之后又来村头接了安子善,随后直奔岛城市流亭机场。

他们将在那儿上飞机,直飞甬城市栎社机场。

两个多小时候,他们乘坐的飞机起飞了。

同一时刻,甬城市镇海区,一栋居民楼内,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眉浓目亮的中年男子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随手接起电话。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喂,陆局,安子善一行三人已经起飞了,从岛城市流亭机场,直飞甬城栎社机场,航班号是……”

对方说完之后,这男子微笑着随手挂掉了电话,转身走回屋里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及膝黑风衣,戴上墨镜就出了门。

无独有偶,同样是在甬城市的镇海区,不过是个别墅小区内,一面貌阴鸷的年轻男子也接起了电话。

“嗯?你确定吗?安子善离开了莲山,正飞往甬城?哈哈,傅师的易算之术果然了得,陆少川真的是关键人物,一石二鸟,不仅揪出来于海龙,还把远在莲山的安子善也吸引过来。”

“安排人手,在栎社机场候着,出来后密切跟踪,但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听明白了吗?”

挂掉电话之后,这年轻男子面色轻佻的嘲弄着,“陆鸦啊陆鸦,你千算万算肯定不会算到这安子善会自投罗网吧,就算你把照市看的密不透风,也没有用了,哈哈。”

就在这时,此人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他怔了怔,看了下上面显示的号码后皱起了眉头,似乎很是不情愿般接了起来。

“喂,老家伙!”

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听着感觉像是刻意压低了嗓音,“你听着,安子善不能出事,还没到时候。现在你们佟家绝对不可以擅自行事,听明白了吗?”

这年轻男子瞪了瞪眼,轻笑道:“老家伙,这我很难办啊,他自己送上门的,我不摘这桃子,对不起我在莲山受的惊吓。”

而后,他拖着长腔,阴阳怪气的叹道:“恕难从命啊!”

他这般话语,电话里的老者也没有生气,只是古井不波的说道:“我建议你最好请示一下,再这么说!”

这年轻男子望着突然挂断的电话傻了眼,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安子善一行人上飞机似乎是一个信号,散播向了整个华国。

远在江宁市的枭羽带了一群人,急匆匆的上了家族内的私人飞机,目的地也是甬城。

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一时间见到她

一路上,陆凡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神情激动,兴奋不已,不停的跟安子善说着甬城的各种风闻趣事,以及他爸妈人可好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飞机平稳降落在甬城栎社机场。

甬城栎社机场位于甬城市海曙区石碶街道栎社村,距市区仅十多公里,从外观看,像一只张开翅膀的海鸥。

三人从出站口打了一辆去往市区的出租车,安子善和陆凡坐在后座,吴玉川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目的地是陆凡家,他想先回家看看。

安子善和吴玉川默默的对视一眼没有做声,安子善注意到出租车司机年龄不是太大,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上身穿一立领藏青色夹克衫,里面穿一件圆领棕色羊毛衫。

此人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视着他们三个,像是好奇什么,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接到客人的欣喜或者是礼貌用语之类。

只是在三个人上车之后,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去哪儿?”

陆凡坐在驾驶座后面,双手扒了下驾驶位的座椅,探了探头高兴的说道:“叔叔,去壹号公馆。”

听到陆凡的话后,司机也没有做声,随手启动了汽车,车辆缓缓向前驶去。

安子善轻轻打开了身边的车窗,感受微风佛面,甬城的天气真不错,此时太阳高挂,身上暖洋洋的,穿着羽绒服居然有些闷热。

他估摸着,室外温度可以达到十度左右了。

看了一会车窗外的风景,安子善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转头看向同样目露回忆之色看向窗外的陆凡轻声道:“小凡,你爷爷奶奶是住在哪儿?”

陆凡闻声转过头来,微笑道:“他们在乡下住,爸爸说过好多次让他们来城里一起住,他们不愿前来,说住不惯。”

安子善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家里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爸爸出事后,妈妈说不跟他们讲,担心他们年纪太大承受不住。我走了之后,妈妈应该也不会说。”

因为安子善的话想到了家里的事情,陆凡的面色暗了下来,小声说着。

安子善默然,他猜到肯定就是这样种情况,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为人子女的,出门在外,对待家中父母,似乎都习惯性的报喜不报忧,就算出点什么事,能瞒的也就继续瞒着。

因为很多情况下,从微末中崛起的人,一旦出点啥事,老父母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倘若让他们知道了你的不幸遭遇和困境,只是平添忧心而已。

“小凡,你爸妈有没有相熟的,关系不错的朋友,能够帮上忙的?”

陆凡面露思索之色,半晌之后,摇了摇头。

在跟陆凡聊天的时候,安子善偷偷的观察着司机的侧脸表情,从准备上车安子善就感觉这个司机可能有些问题。

为什么呢?具体原因安子善也说不上,只能说对方的各种反应都太平静了吧,对安子善来说,反常即为妖。

但是跟陆凡聊了这一会,对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安子善想了一下不再说话,不管对方又没有问题,有些比较**的话就不能在车上讲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出租车停在了壹号公馆门口,安子善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区,似乎是欧式风格的住宅区,门口有着喷泉花坛景观,一面巨大的形象墙上挂着工整的壹号公馆四个字。

安子善皱了皱眉头,陆凡的爸爸是甬城市常务副市长,妈妈是商业银行的副行长,这个位置的官员入住这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高档小区的住宅区?

先不说住不住得起,不担心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吗?

然后再说能不能住得起的问题,安子善相信如果只靠两个人的工资,这种小区必然是住不起的。

看了一眼刚下车的陆凡,安子善若无其事的问道:“小凡,这小区的房子多少钱一平?”

陆凡愣了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下车刚关上后备箱的鸭舌帽司机,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路过他们的时候随口道:“这是甬城数得着的高档小区,开盘那会两千出头一平,现在得两千五了吧!”

安子善咋舌,两千五一平,物业估计也不会便宜,这小区如果只靠陆凡父母的工资是肯定买不起了,那么?

他们真的贪污受贿了吗?

出租车司机说完之后,扬长而去,安子善看了眼远去的出租车消失在小区门口的道路尽头。

吴玉川或许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看了安子善一眼,又对这个小区努了努嘴。

安子善摇了摇头,看向望着小区门口双唇颤抖发呆的陆凡,狐疑道:“小凡,走啊,发什么愣?”

陆凡扭过头,目光躲躲闪闪的望着安子善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子善,这不是我家住的小区。”

“啊?”

安子善懵了,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不快道:“小凡,咱们不是直接去你家吗?我们时间宝贵,你带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吴玉川也皱起了眉头,目光警惕的望着陆凡。

看到安子善面露不悦之色,陆凡有些慌了,急声道:“子善,你别生气,你听我说,我……我,我想先见一个人,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行吗?”

安子善愣住了,下意识问道:“见谁?”

陆凡两颊唰的就红了,扭扭捏捏的看了眼吴玉川,又看了眼安子善,低声道:“那个,那个,一个同学。”

安子善和吴玉川对视了一眼,前者眨了眨眼,嘴角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望着陆凡,“女同学?”

“……嗯……,是的。”

陆凡白皙的脸上,红扑扑的,那害羞的模样,看的安子善直咬牙。

“你进去找她?叫什么名字啊?”

安子善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凡。

陆凡被他看的更不好意思了,使劲的抿了抿嘴才道:“她叫王莹,我给她打电话,子善,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行吗?”

安子善嘿嘿笑了声,“没问题,你打吧,我跟老吴在边上等你。”

说完后,他给吴玉川使了个眼色,两人往边上走去,安子善拉着老吴坐到花坛边的石阶上。

俩人笑呵呵的望着站在门口打完电话的陆凡,那翘首以盼的模样,看的俩人直摇头。

安子善忍不住叹道:“年轻真好啊!”

吴玉川傻了眼,转头看向他,怪声道:“安师,这话我说才对吧?”

安子善瞟了他一眼,轻笑道:“你不懂!”

俩人闲聊的时候,一个身高跟陆凡相仿的小姑娘从小区里跑了出来,径直到了陆凡面前。

安子善远远的瞅见,这小姑娘束着马尾,面庞略圆,眼睛大大的,光洁的额头上挂着齐刘海。

穿着一件橘黄色v领针织衫,上面有浅灰色条纹,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纯白色的围巾,马尾上扎着一朵大红色珠花。

“嗯,长相还可以,陆凡这眼光还行!”安子善笑嘻嘻的点评着,边上的吴玉川翻了个白眼,笑而不语。

陆凡看到小区里面跑过来的那个女孩时,心咚咚咚的猛然跳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呼吸不畅,紧张的不行,双手都开始颤抖了。

直到王莹跑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他才反应过来,欣喜如狂的颤声道:“莹……莹莹,你肯见我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么想你。”

面对情难自禁的陆凡,王莹却蹙起了眉头,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冷淡的说道:“陆凡,我跟你说过了,我们分手了,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行吗?”

“你来找我,我爸妈会生气的,我不想惹他们不开心!”

陆凡愣住了,傻傻的问道:“你爸妈不是非常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吗?”

王莹很是不耐的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他们不同意了,明白吗?你去莲山,我不是打电话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们分手了,不可能了,不要再联系了?你怎么回来了?”

陆凡面色瞬间惨白下来,身体颤抖着,目露不敢置信之色,哀声道:“莹莹,我以为你只是生气我没有告诉你就离开了甬城,你……你是认真的吗?”

面对陆凡的哀声和痛苦的神色,王莹却面色平静,甚至眉宇间有丝丝厌恶,“我当然是认真的了,你离不离开甬城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走吧,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也不要再联系我了。”

听到这么冷酷绝情的话,陆凡身形又晃了晃,踉跄着退了两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那么粘我,那么喜欢跟我在一起,我出趟门你都要问我去哪儿,你好说去哪儿都要跟你说,不然你会生气,会担心……”

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安子善和吴玉川所在的花坛边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对话,安子善深深的皱起眉头,下意识站起身来,却没有上前,这难道是遇到嫌贫爱富的渣女了?

陆凡家里出事后,马上就把他踹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情况微妙

满腔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一颗滚烫热切的心被寒冰包裹,开始僵硬。

陆凡怎么也没想到,那些话都是真的,在他去了莲山后,安顿下来给王莹打电话,对方却直接告诉他两人分手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恨过,也怒过,但更多的是痛苦,哀伤,这种苦不仅仅来自于爸爸妈妈的事情,更来自于大难来头时,放弃他的那个女孩。

男人有的时候很坚强,有的时候却又脆弱不堪。

在那些挨不下去的日子里,如果有位温暖陪伴,不离不弃的姑娘相随,那么再寒冷的冬天,都会渡过去,迎来万物复苏,充满希望的春天。

可,这个世界上,不缺的往往是落井下石,而不是雪中送炭。

安子善没想到亲眼目睹了一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戏码,他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为陆凡不值?

还是对这个薄情寡义的女孩的憎恶?

安子善无法评判,他也不清楚这个女孩家里的情况,不过从对方所住的小区猜测,可能是经商,既然是经商那自然要亲近官员。

得势而来,失势遁走,也无可厚非。

只是可怜了陆凡,安子善发现这小子倒是个用情至深的情种。

伤心欲绝的陆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猛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王莹,大喊道:“你不是问我回来干什么吗?我回来就是为了救我爸妈出来的,他们都是冤枉的,他们一定会出来的。”

王莹怔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凡,脸上首次露出了笑容,但是却是淡淡的讥笑,“就凭你?你爸爸出事的时候,你妈妈都没办法,现在你妈妈也被抓进去了,你能有办法?”

陆凡猛然怒了,只觉血液冲脑而上,脑子嗡嗡直响,双目都要往外鼓起,“我没有办法怎么了?我的好兄弟有办法,他可以帮我……”

“陆凡!”

安子善看到他明显已经情绪失控了,急忙冲上去大吼一声,拽着他就走。

“小凡!我们走,不说了,咱们不说了啊,好女孩多的是,犯不着为了她这样,干嘛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哇,呜呜呜!”

被安子善拽着胳膊,陆凡猛的失声痛哭起来,王莹出小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花坛边的安子善和吴玉川两人,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俩人跟陆凡是一起的。

此时听到安子善说自己是棵歪脖子树,登时就恼了,怒斥道:“你又是谁,你说谁是歪脖子树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子善瞟了她一眼,笑了笑,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道:“我说的就是你,有问题吗?还有,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不过,你将来会知道我是谁。”

说完之后,安子善面色冷了下来,盯着王莹的双眼,逐字逐句的说道:“陆凡是我的好兄弟,你这么势利,他家得势就往上靠,遭难就落井下石,撇清关系,好处都让你家占了。我告诉你,除非我兄弟原谅你,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家付出代价。”

“你……”

王莹恼羞成怒,抬腿就朝着安子善踢来,对此,安子善理都没理。

“啪!”

吴玉川面色冷厉的站到了王莹跟前,随手挡下了她的一踢。

受到反冲力,王莹禁不住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面上羞怒交加。

他们在壹号公馆门口的一举一动,都被停放在路边的一台车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车上只有一个人,带着墨镜穿着一袭黑风衣,嘴角挂着浅笑,饶有兴致的望着门口发生的一切。

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唉,这脚踢的位置不对,一看这小姑娘就没经验,你踢男人得对着两腿中间,这才能一击必杀。”

突然他眉头皱起,目光投射到一个往小区门口走去的男人身上。

“诶?小莹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

正在纠缠的几人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皮夹克的青年摇头晃脑的了走了过来,看到门口泫然欲泣的王莹,嚷嚷着。

然后就看到了满脸泪水的陆凡,一脸戏谑道:“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陆大少,您这又是怎么了,哭的梨花带雨一般。”

陆凡面色微变,连忙抬起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冷着脸望着对方斥道:“魏涛,我跟莹莹的事情,管你屁事。”

“呦呦呦,陆大少还是这么态度蛮横,颐指气使的样子啊,难道您还没搞清楚状况,您现在不是副市长的公子了,陆少川也不是甬城的常务副市长了,现在是阶下囚了。”

王莹看到魏涛走过来,哭哭泣泣的就跑了过去,抱着对方的胳膊啜泣道:“魏涛哥哥,这陆凡带人欺负我,你帮我揍他们!”

安子善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的一幕,目光审视着魏涛,侧头看了眼陆凡道:“这装逼装蛋的小子是什么来路?”

他的声音不小,魏涛听的清清楚楚,挑了挑眉看向安子善,打量了一眼嗤笑道:“你这出口不逊的小屁孩又是谁?难道是陆大少的朋友?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现在的甬城,谁跟他家走的近,谁倒霉。”

“别给家里惹祸,回头被爸妈揍的跟狗似的,都不知道为啥!”

陆凡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轻哼道:“他叫魏涛,也住这个小区,家里是做船运生意的,规模不小,跟莹……王莹家关系很好。”

“我爸还没出事的时候,他跟哈巴狗似的天天跟我屁股后面转悠!”

被陆凡这么说,魏涛也没有动怒,抬头捋了捋自己的燕尾头笑眯眯的说道:“陆大少说的对,陆少川要是没出事,我现在还跟哈巴狗一样跟着你,可惜啊,陆少川他不争气,我家还没赚到好处呢,他就栽了……”

一边说着,一边浑不在意的嬉笑着摇着头。

安子善瞳孔微缩,这是个有些难缠的家伙,贱的可以,贱到极致,贱的明明白白。

陆凡却是被他这话惹怒了,吼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爸,不许喊我爸的名字!”

魏涛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陆凡,你脑子是进水了吗?还是被驴踢了?你还真睡在你陆大少的梦里,不醒了?”

安子善拉住怒火冲天的陆凡,对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见识,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在他们斗嘴的时候,王莹不时哭哭泣泣的让魏涛帮他出气,可对方却纹丝不动,目光不时的看向吴玉川,这个人有些面熟啊。

安子善却是看透了这个叫魏涛的青年,估摸二十出头的样子,却油滑之极,根本不是热血上头的人,所以他也不打算在这浪费时间。

随手掏出手机来,打了出去,“壹号公馆门口,来接我!”

看到安子善打电话的模样和那语气,魏涛挑了挑眉,双眼微眯,随手捏了王莹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把。

王莹也不哭闹了,静静的站在那,望着他们三个。

安子善愣了下,下意识的看了他们两人,又打量了王莹一眼,目光微闪,悄悄的跟吴玉川交换了下眼神,不再说话。

第三百七十三章 水有点深

场上诡异的瞬间安静了下来,安子善跟吴玉川面无表情的望着路口方向,背对着壹号公馆门口。

王莹抱着魏涛的胳膊,不时的打量着安子善,偶尔瞥一眼目光中透露着绝望之色的陆凡,撇撇嘴对他很是不屑。

只有魏涛目光一直盯着吴玉川看,不停的思索着这个面熟的人究竟是谁,过了好一会儿,他双眼猛的一瞪,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则发生在魔都的新闻。

那座去年刚刚竣工的魔都地标金茂大厦,被面前这人买下了整整一层。

此人就是渝都龙湖的掌门人吴玉川,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此时吴玉川买下的那一层已经交由携程和善良资本使用。

说到携程,这简直是网络浪潮中最惹人注目的一家互联网企业了,全国很多资本和有些见识的企业主都在关注这家颠覆传统旅游出行业的互联网企业。

而且甬城这边的携程分支机构刚刚成立,成立仪式上魏涛也去过,这家企业的模式他虽然看不懂,但不妨碍他佩服人家的眼光。

相对于携程,善良资本就让很多人忌惮了,魏涛有一次听老爸和甬城本土的几家榜上有名的企业主聊天,最初携程是idg投资的,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idg无条件的让出了携程的股份。

不但如此,先期出资的五十万美金居然也送给了善良资本。

国内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不管是资本圈,还是商圈,甚至是政界,对idg资本都是耳熟能详,作为最早进入华国市场的外资投资基金,idg资本已成为华国风险投资行业的领先者,不仅向国内企业家们提供资金,并且在投资后提供一系列增值服务和支持。

实力强大,背景深厚,这八个字当之无愧。

然后就是这种深不可测的过江龙,面对善良资本都低头了,魏涛的心颤抖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老爸做的选择似乎有些草率了,这里面的水有些深,那个人开的价码值不值得冒这样的风险。

似乎不像那人说的,仅仅是惩戒一下陆家而已。

区区一个陆家怎么会牵扯如此之大,而且还要通过王莹跟陆凡的关系进行布局,他想不通。

观察了这一会,安子善确定这个魏涛和王莹有问题,王莹刚刚还又哭又闹,现在却安静无比,难道背后的人想通过她和陆凡的关系达到什么目的?

远处车里看热闹的陆鸦目光微沉,若有所思的望着魏涛,刚才这个人一路疾跑着从远处奔来,接近小区门口的时候才停下,装成一副悠闲散步的样子。

看其模样似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匆匆而来。

就在这时,一阵车辆疾驰的轰鸣声远远传来,几人忍不住都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路边,远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溜宝马车快速驶来,魏涛的眼神好的很,不一会就看到最前面那台车的车牌了。

禹b08888,魏涛面色大变,这是?

甬城首富经卫华的车?

这台宝马760是甬城的第一台宝马七系,这代表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是身份和地位,看到这台车就知道是经卫华来了。

安子善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拧起眉头看向到来的车队,直至打头的那辆尾号四个八的宝马稳稳的停在壹号公馆门口,距离安子善众人几米远的位置。

吴玉川看了安子善一眼,脚下随意的挪动了一步,站在了他的右前侧。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看着“嘭嘭”下车的人群,只有打头的宝马下来一个面相随和的中年男子,后面车上下来的都是身穿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像是保镖的人。

魏涛面色更难看了,这个中年男子就是经卫华,他见过,甬城的电视和报刊上经常见到他。

经卫华面带和煦的笑容,推开车门打眼就看到了搀扶着陆凡面无表情的安子善,面色大喜快步上前,站在安子善面前,躬了躬身恭声道:“少爷!我来晚了,请少爷责罚!”

魏涛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颤了颤,同样模样的还有抱着他胳膊的王莹。

陆凡也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望着经卫华,而后扭头看一眼安子善,这人他也认识,正是因为认识才震惊。

唯一面色较为平静的只有吴玉川了,他倒是清楚安子善隐藏的身份,有这样的能量不足为奇。

安子善轻轻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对方这么大的排场,有些无语,你这是干啥,迎接黑社会大哥出狱啊?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安子善猜测可能是有些地位,最前面的宝马七系他认识,那0开头,四个8的车牌他也知道份量。

0开头是最早的一批车牌了,前世跟朋友一起吃饭,他听过,一般0开头的车牌都是本地的高官使用,也不知真假。

总之,车牌跟车一样,都是彰显身份和地位的物件就是了。

安子善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管来人是什么身份,既然是被那个电话后面的人驱使,那就无需多问。

“没事,走吧,上车。”

“诶!少爷请!”

经卫华唇角的皱纹道道隆起,堆叠在一起,笑的很是开怀。

安子善拽了一把发呆的陆凡,慢慢往车上走去,车门旁站了一个黑西装男子,早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等在边上。

魏涛和王莹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望着安子善的背影,就在这时安子善转过身来看向他们,冷声道:“王莹,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作出这样的选择,我想你会后悔的,你说呢?”

说完之后,他就上了车,看了眼身后跟着的经卫华随口道:“你去后车坐。”

“诶,好的少爷!”

经卫华丝毫不恼,笑容更盛,站在边上安排三人上车后,帮他们关上车门,活像一个下人般。

忙活完之后,才往后车走去,这时他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王莹和魏涛,嘴角挂着淡淡的冷笑,对站在后车边上的人讲,“查一下,这俩人是什么来路。”

“是!老板!”

这些话,魏涛和王莹听的明明白白,看到甬城首富用那种目光看自己,一股深深的寒意从脑后升起,俩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快步跑向壹号公馆。

头车内,安子善看向陆凡,轻声道:“小凡,回家吧。”

陆凡此时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面色复杂的深深的看了安子善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口跟司机说道:“去市直机关家属院。”

“好的,先生!”

车子缓缓启动,慢慢离开了壹号公馆门口,不远处车里的陆鸦嘴巴大的都能装下鸡蛋了,缓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启动汽车跟了上去。

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一个事情,这个甬城首富怎么会来接安子善,就算安子善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但是他还没成年啊!

被经卫华吓到的人不少,包括此时默不作声的陆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就算陆少川还在任的时候,经卫华都是他爸爸需要恭敬对待的人。

用他爸爸的话说,此人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政绩和民生,而且此人也甚是慈善,在甬城捐款做过很多公益慈善。

他不由得想起在莲山的时候,自己哭闹着要回家看望妈妈时舅舅说过的话。

在自己的卧室里,舅舅面色严肃的说道,“如果小凡你真的要回甬城,那你想办法求安子善跟你一起,只有他去,你才有希望见到你妈妈。”

那个时候陆凡不懂,一直追问,可是秦会就是不说为什么,只是告诉他,想回去就喊安子善一起,否则他是不会同意的。

此时此刻,陆凡终于懂了,原来自己在火车上认识的其貌不扬,衣装不显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深不可测。

甬城首富都称呼他为少爷,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他又是谁家的少爷?

对安子善的好奇完全冲去了自己被王莹强行分手的痛苦,面对陆凡不时小心瞥来的目光,安子善暗自苦笑。

看来接自己的这个人,不简单啊!

否则以陆凡之前的家世,不至于如此震惊。

不由得,安子善也好奇起来,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背景,又为何会被那个电话后面的人驱使。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甬城首富经卫华

车内寂静无声,后车的经卫华掏出手机,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只是说了几个字,“人已经接到了!”

然后就便挂掉了电话,透过车挡风玻璃望着前车,想着刚刚那个面色平静,目光淡然的少年,心底竟是有些忐忑。

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他不知道对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想到上面告诉自己的信息,就不由得暗自心慌。

三十多年了,自从自己成为甬城首富,还没有过面对谁如此心慌的时候,他以为少年很好伺候,血气方刚的年纪应该喜欢逞勇斗狠,肆意张扬。

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怎么看对方的沉稳都不像是少年。

“唉!”

经卫华目光有些焦虑,头疼的抬起头来揉了揉太阳穴,暗自想道,这件事办的让这位少爷不满意,今年自己申请的份额,还能足量发放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壹号公馆内,魏涛拽着王莹的胳膊,急匆匆的往小区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给他爸打电话,同时示意王莹赶紧给他王爸打电话,回家商量大事。

王莹打完电话后忐忑不安的说道:“涛哥,会出事吗?”

魏涛面色难看的瞅了她一眼,闷声道:“不知道,我来之前,你跟陆凡那臭小子说啥了?为什么那人临走前跟你说那句话?”

王莹面色白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魏涛一眼,嗫嚅道:“也……也没啥,都……都是你教我的那些。”

魏涛狐疑的望着她,一脸不信道:“实话吗?莹莹,我可跟你说了,这事现在来看麻烦大了,你要是不说实话,还不知道会惹出来什么乱子呢!”

王莹面色更白了,红润的双唇慢慢褪去了血色,目光仓惶不安道:“涛哥,我……我就多说了几句……”

随后,她把对陆凡说的话,又重复了一下,魏涛拧起眉头,一脸怒意的瞪着她,“王莹!不是跟你说了,你就跟他闲聊等我来之后,我们拖到时间,再跟他说分手就行了啊?你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刺激陆凡干什么?”

“那个人一看就不好惹,经卫华是谁?你不知道?连经卫华都喊他少爷啊,姑奶奶!我的天啊,你怎么就这么嘴上不饶人啊!”

王莹小嘴一瘪,泪珠就唰唰的掉了下来,随着魏涛打开房门,进了他家在壹号公馆的别墅里面,亦步亦趋的尾随在他身后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出来的时候,就陆凡自己一个人站在那儿的!”

“我……那两人当时是坐在台阶上聊天的,谁知道他们是一起的啊!呜呜!”

看到王莹不停啜泣,魏涛也心烦意乱起来,一脸不耐的喊道:“行了,行了别哭了,现在哭也没有用了,等我爸跟你爸来了,再说吧!”

说到这儿,魏涛又是烦闷道:“也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好处揽下这差事,得罪了这个人值不值得!”

“唉,我不明白,对方让我们把陆凡拖在这儿,是为什么啊!”

王莹哭哭泣泣的也不说话,魏涛都不知道,她知道的更少了,她爸也没跟她多讲,只是让她听魏涛的安排就行。

这俩人在家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经卫华的车队到了市直机关家属院的门口。

在门卫震惊的目光中,车队一溜烟的开了进去,停到陆凡家楼下。

安子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经卫华一脸恭敬的站在车外,笑眯眯的说道:“少爷,到了!”

安子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等陆凡下车后随口道:“车太多了,太扎眼,留两辆,其他的离开吧!”

经卫华心头狂跳,连忙笑道:“好的,少爷!”

随后转身对着后车边的黑西装男子招了招手,等对方快步走上前后吩咐道:“留下前面两辆车,后面的回去!”

“是,老板!”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经卫华安排完,又道:“你一起上来吧!”

“好的,少爷。”

陆凡一脸好奇的看了一眼经卫华,然后又看看安子善,他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

陆凡家在一单元四楼,靠东首的房子,看了眼站在门口望着大门上贴的春联发愣的陆凡,安子善皱了皱眉头道:“开门啊,小凡,发什么呆呢?”

这时陆凡方才反应过来,把钥匙哆哆嗦嗦的插进锁孔,连忙打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他这副模样,安子善又皱了皱眉,暗自叹息道,难道是近乡情怯?

陆凡家收拾的很温馨,就是有些冷,南方冬季没有暖气,屋里就跟冰窟窿一样,尤其是长时间没人住,没有灶火和人气的房子。

面积也挺大,安子善估摸着有一百三十多平吧,这种多层小区公摊小,楼宇间距大,采光也好,住着比高层要舒服多了。

安子善打量了几眼,就没再看,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站在客厅边上有些拘谨的经卫华微笑道:“随便坐吧,没有外人。”

“诶,好的少爷!这陆副市长家,我还是第一次来,可惜啊!”陆凡也不知道去卧室忙活什么了,房门紧闭,安子善和吴玉川三人就坐在客厅里,听到经卫华的话,安子善轻轻的笑了。

随意问道:“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

经卫华微胖圆脸,眉毛粗浓,眉峰较高,听到安子善的问话,满脸堆笑道:“少爷,我叫经卫华,您喊我老经就行!”

刚走出卧室门的陆凡呆住了,一脸懵逼的望着坐在安子善面前恭恭敬敬的经卫华。

“老经?”这称呼,陆凡忍不住呲了呲牙,在甬城有几人敢这么喊他,又有几人有这个面子和身份如此喊他。

估计不足两手之数吧,而自己面前就有一个人可以这么喊他。

陆凡双眼不禁亮了起来,难道子善真的可以帮爸妈平反冤屈?

一直没有插话的吴玉川,此时笑呵呵的插了一嘴,“少爷,我认识经老板,我们龙湖与经氏集团有过业务往来。”

安子善微怔,吴玉川说话后,经卫华这才起身对着吴玉川伸出手,陪笑道:“吴总抱歉,一直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抱歉抱歉!”

吴玉川也起身两人握了一下手,微笑道:“没关系,少爷的事情要紧。”

经卫华忙道:“对对!”

安子善笑了笑道:“既然老吴你认识,那就介绍下老经吧!”

吴玉川看了经卫华一眼,对方目中似乎有些紧张和激动,蓦的想起自己初见安子善时的情景,忍不住笑道:“经老板是甬城经氏集团的掌门人,他们集团的生意横跨建筑地产、服装、纺织、船运,生意做的挺大。”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在少爷面前,都不算什么!”

听到吴玉川夸自己,经卫华连忙摆手,面露谦虚之色,急声说着。

安子善笑了笑,刚准备说话,走出来的陆凡大声道:“经叔叔还是我们甬城的首富呢,我爸爸都对他敬佩有加!”

“甬城首富?”

安子善愣住了,他可是知道甬城是个什么样的城市,不是莲山那样的小县城,更不是照市那样的四级城市。

甬城是标准的一线城市,禹杭省的副省级城市,这样的城市首富,那含金量不是一般的高,能量也是相当大。

易算师协会给副会长配的管家,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随意调用的人,居然都是一城的首富?

安子善有些咋舌和震惊了,以小见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易算师协会温和不显的外表之下,会有多么惊骇绝伦的势力,深不见底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虽然安子善心中震惊不已,但在经卫华的眼中他却依然是微笑不语,面色平和的模样,心中更是凛然。

经卫华依然谦笑道:“说笑了,说笑了,都是虚名,我还当不得甬城首富,偌大的甬城,大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只是都非常低调而已。”

安子善笑了笑,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再次提起了出租车上的那个问题,“小凡,你爸妈在任这么久,没有关系好的人能帮忙吗?”

陆凡闻言面色微苦,取了把凳子坐在经卫华边上低声道:“当初爸爸出事后,妈妈就找过,试过了,没有办法,现在妈妈也出事了,我也不知道去找谁了。”

安子善点点头,轻叹一声,他猜到会是这种情况,否则不至于连小女朋友王莹都落井下石了。

想了一下扭头看向经卫华微笑道:“那么老经,陆凡他家里发生的事情你是否清楚?”

经卫华轻轻颔首道:“知道一些,陆副市长去年初因为贪污被双规,现在还在押,而秦行长好像今天上午就宣判了……”

“什么?”

陆凡惊骇欲绝,失声嚷道,“上午就宣判?”

吴玉川也是皱起了眉头,看向安子善沉声道:“少爷,宣判后事情就更麻烦了!”

安子善双眼微眯,看向经卫华肃声道:“老经,阻止宣判,能做到吗?”

经卫华愣了下,忙道:“没问题,少爷稍等。”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陆凡双目含泪一脸期待下,经卫华掏出手机拨了出去,“陈院长,你们法院正在宣判陆少川副市长的夫人秦行长的案子对吧?”

然后安子善就听到电话里头传出一个粗重的声音道:“是的,经老板,马上就开庭了。”

经卫华挑了挑眉,笑逐颜开,“那太好了,帮我阻止宣判,没问题吧?”

粗重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道:“经老板,你知道这个案子是谁主手的,临时阻止宣判没有问题,但我也不能拖太久。”

“能拖多久?”

那个声音说道:“一天,我的最大能力。”

经卫华抬头看向安子善,安子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要见她!”

“可以,还有,给我安排一下,我要见秦行长。”

经卫华笑了笑,同时对电话里的人说道。

“好,半个小时后,来法院门口,我会安排人带你去!”

“行!”

说完后,经卫华挂断了电话,“少爷,只能拖一天,行吗?”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向经卫华说道:“此人电话里说,你知道这个案子是谁主手的,是谁?”

经卫华微笑道:“据说是市长路林。”

“路林?哪个路?”

“道路的路。”

“哦,我还以为此人跟陆凡他爸有什么亲戚关系呢!”安子善轻叹道,随后想了下又问道:“此人跟陆凡家有什么恩怨吗?”

经卫华怔了怔,然后拧眉思索了片刻道:“少爷,我没有听说过他们两家有什么恩怨。”

安子善闻言沉默下来,右手食指轻轻的敲打着沙发,他想起了在壹号公馆门口发生的事情,那个王莹跟魏涛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陆凡的妈妈即将宣判了?

思索了片刻,没有头绪,抬起头来看向望着自己的三人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法院见下陆凡的妈妈,相信她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陆凡用力的点着头,面色激动双眼颤抖着,连忙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安子善看到他的样子,笑了笑同吴玉川和经卫华跟了上去。

二十多分钟之后,两辆车停进了甬城市人民法院内,一站在办公楼门口戴黑框眼镜的青年男子快步上前热切的跟经卫华打着招呼,对其他人并不多看。

法院办公楼是一栋双面高层办公楼,安子善抬头打量了一眼,估计有个十几层吧。

众人跟着眼镜男乘电梯上了五楼,这眼镜男在前面带路的时候,余光不时扫视着身后的四人,有些看不太懂。

那个其貌不扬,衣着平平的少年居然走在最前面,甬城首富经卫华都落下小半步,难道这个少年是什么大人物?

什么样的大人物让叱咤甬城的经卫华都不敢逾越半步?

“经先生,秦行长就在屋里等你们,里面没有人,你们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走到走廊西首一扇深红色的木门前,眼镜男停下身来,望着经卫华和其边上的安子善微笑着说道。

安子善看了他一眼,对方目光中的探询和好奇,他尽收眼底,却一笑置之,扭头看向门框边上悬挂的门牌。

审讯室!

经卫华目光扫了一眼安子善,发现对方没有搭理眼镜男的意思,笑了笑回道:“有劳了。”

眼镜男连忙微躬了下腰,推开门,伸手示意他们进去。

安子善当先迈步走了进去,三人紧随其后,眼镜男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子善的背影后,轻轻的把门合上了。

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叼在嘴角,随意的在楼道里溜达起来,目光一直留意着他们进去的房门。

像是在站岗放哨一般。

……

就在安子善众人走进房门的同时,壹号公馆内魏涛家中,王莹的父亲和他父亲都已经赶了回来,刚听他们两人讲完事情的经过。

王父和魏父面色苍白,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片刻之后,王父沉声道:“魏兄,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事情我们算是办成了吗?”

魏父面色非常难看,没好气的说道:“办砸了,这哪儿办成了。还没进门的时候,我安排在法院的人就告诉我,不知什么原因,刚要开庭宣判就停止了。”

“当庭法官说,秦虹那个案子出了点意外,具体什么都没说。你说什么意外?还不是咱们这边办砸了,没有拖住陆凡!”

王父面色更白了,阴晴不定的沉默了半晌又道:“那我们是不是请示下那位?”

“嗨!真他妈的晦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事没办成,好处肯定也没了,还他娘的惹了一身骚。”

“我他妈怎么就想不明白了,这陆家小子什么本事,从哪儿找来的这么**的靠山,经卫华都喊他少爷?”

“少爷啊,我操,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样的背景才会被喊少爷,想想我他妈心里就慌!”

魏父一脸横肉,中年模样留着寸头,随意放在沙发上的手臂有着青色的纹身,至于纹的什么也看不到全貌。

他一边揉搓着后脑勺,一边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王父目光隐晦的扫了他一眼,眼底有一丝厌恶之色闪过,这魏永洲早年是混子出身,据说83年国家严打之后慢慢洗白了,瞎几把干了很多生意也都不咋滴。

一直到这两年才开始做船运生意,突然就发家了,虽然现在明面上是个正经商人,可是混社会时养成的各种恶习也没有改掉,王父听别人讲他干的船运生意好像也不干净,似乎还有黑社会性质。

这个过程中,王莹和魏涛一句话也不敢说,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小心的望着他们,尤其是王莹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装的。

魏永洲骂骂咧咧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打了出去,电话接通的瞬间脸上就堆起了笑容,低三下四道:“佟先生……”

刚说了三个字,一屋子的人就听到对面吼了起来,“魏永洲,事情办砸了,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还想跟我混,混尼玛!告诉王文汉那个混蛋,讲好的好处都作废了,滚吧!”

听到手机里如同扩音喇叭一样的声音,王父也就是王文汉面色瞬间惨白如纸,魏永洲也是刹那间面色就像奔丧一般,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王文汉瞳孔剧烈收缩着,嚅动了下白惨惨的嘴唇涩声道:“魏兄……问问,好处没了就没了,可是好像我们被经卫华给记挂上了,这事这位不能不管啊!”

魏永洲也是猛然回过神来,忙舔笑道:“佟先生,佟先生,您先不要挂电话,事情没办成是我们的错,可是,可是对方有经卫华的背景,这经卫华不好惹啊,他占了甬城首富的位置几十年了啊。”

“我们因为帮您办事被他给记挂上了,您不能不管吧?”

谁知这话说完之后,对面的人怒气更盛了,如同咆哮般,“你们给老子滚,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哔哔,经卫华的事情你们自求多福吧,我警告你们别再烦我,否则不等经卫华找你们,我就饶不了你们!”

“哼!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给我滚远点!两个废物!”

第三百七十六章 枭家到来

王文汉和魏永洲两人望着被挂断的手机和黑下来的屏幕,一时愣神不语起来。

“爸?……”

看到两人突然安静下来,面色却时黑时白的吓人,王莹眉头轻蹙,小心翼翼的问道:“爸,这……这人是什么意思?没事吧?”

她的话打破了屋内安静,王文汉倏地抬起头来,瞪着她怒吼道:“没事?事情大了去了!我怎么跟你说的?啊?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事情没办成,还得罪了人,连回头都不可能了!”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脑子的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你就是被宠坏的,成天的大小姐脾气。”

王莹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对自己大吼大叫,状若癫狂,一时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都是很疼爱自己很宠自己的,用这种表情和语气对自己说话还是头一次。

想到这儿,王莹不禁更恨起了陆凡。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爸爸责骂!

王莹慢慢的低下头,眼中中闪过仇恨的光芒,王文汉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怒道:“滚回家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王莹一声不吭地站起身,耷拉着头,哭哭泣泣的跑了出去。

等王莹离开了,魏永洲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道:“诶?老王,小莹先不着急走,事情都因她而起,她怎么能离开呢?”

王文汉面色微变,目光闪烁间轻轻抽动了一下嘴角苦笑道:“魏兄哪里话,莹莹不也是为了我们的计划才去做的嘛,怎么能说事情都因她而起呢?当初这么做,咱们是商量好的,那位也是同意的,不是吗?”

魏永洲撇撇嘴,冷笑道:“老王,明人不说暗话,事前是我们都同意的不假,可是事情却是你女儿办砸的,如果经卫华或者是陆凡那小子背后的大人物找麻烦,别怪我把事都推到你们父女头上。”

顿了一下,魏永洲斜瞥了一眼依然端坐沙发上不言不语的儿子,继续说道:“而且小涛也多次嘱咐过你女儿,结果呢?还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恼了陆凡边上的那个少年,你说,这事本来多简单啊?”

“要不是小涛察觉到情况不对,你女儿还在撒泼胡闹呢,真要让她闹下去,我们那千八百万的基业,你觉得在经卫华面前比个屁重多少?”

王文汉面色异常难看,他没想到这魏永洲如此二皮脸,以往他们私交不错,现在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不是说混社会的最讲义气吗?

他却从这魏永洲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讲义气!

魏永洲见他默不作声,嗤笑一声继续说道:“老王,事儿是你女儿惹出来的,你们想办法解决吧,至少要获得那个少年的原谅,只要他不追究,经卫华必然也不会多事。”

“如果你们父女解决不了,我就直接去找经卫华了,反正这事本来就是你们撺掇我的。”

王文汉见他这么说,顿时暗怒于心,自己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居然没看清这魏永洲的真面目,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这么纯熟,其心性又能好到哪儿去。

此时此刻,王文汉悔恨万分,悔自己眼瞎把他当兄弟,有好处还想着他,遇到麻烦了竟如此无情无义。

想到此节,他顿觉胸口堵的难受,站起身来,随口道:“我先回去了!”便快步离开,也不等对方再说什么。

魏永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撇撇嘴,轻哼一声,很是不屑。

……

甬城市镇海区,一别墅小区内。

一个脸颊上有着圆形明疤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一栋别墅内,佟凡目光阴狠,拿着手机,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你给我的消息,有些不准确啊,这个安子善是怎么使唤甬城经卫华的?”

“他还未成年,无法享受副会长的权限。你告诉我,他的管家怎么可能调动的了经卫华?啊?”

吼完两句,佟凡侧耳倾听对方说完后再次怒道:“放屁,就算周处那老头子有心想让他接任自己第一副会长的位置,也不可能枉顾易算师协会的规矩,要知道那规矩是……”

猛的,佟凡住了嘴,似乎定下那规矩的人,那个名字是洪水猛兽一般不能提及。

微顿之下,佟凡复道:“总之,经卫华是什么级别,我们都清楚,绝对不是安子善的一级管家能调用的。”

“你坏了我的大事,马上给我查清楚,哼!”

这脸颊有着圆形疤痕的中年男子刚走进屋,就看到了怒气冲冲挂掉电话的佟凡,心头一跳,大感不妙。

瞥了一眼走进屋的男子,佟凡面色愠怒道:“有什么消息?”

疤痕男子头略低,恭声道:“佟少,刚刚收到消息,我们追查到的于海龙被枭家收伏了,而且我们的人发现枭家两老带队,所乘坐的飞机刚刚降落在栎社机场。”

佟凡面色微变,拧起眉头沉声道:“枭家人也来甬城了?他们想干什么?哪两人带队来的?”

“大老枭羽,二老枭龙。”

“居然是枭羽和枭龙?他们想干什么?难道他们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疤痕男子没有做声,头颅微低。

佟凡思索了片刻,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来就来吧,正好他们把这于海龙给送来了,跟安子善一起收了,也不枉我费心布局。”

疤痕男子此时抬起头来谄笑道:“佟少所言极是,以我们佟家的实力,也不惧那枭家。”

佟凡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轻笑道:“虽然我们不惧枭家,但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你安排下去,密切跟踪枭家的人马,等安子善那边我们的人准备好,一起抓人。”

“是,少爷!”

看了眼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疤痕男子,佟凡挑了挑眉,平静的说道:“佟长现,你还有什么事吗?”

佟长现嘴角轻轻抽动,低声道:“佟少,那王文汉和魏永洲事情办砸了,我们……”

佟凡明白对方的意思,轻笑道:“不用管他们,办砸就办砸了吧,无所谓,反正好戏我已经看过了,哈哈!”

听他这么说,佟长现舒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圆形疤痕,心顿时落到了肚子里。

瞧见他摸脸上的伤疤,佟凡想起那次自己把点燃的雪茄按在对方的脸上,考虑到最近他事情办的不错,遂微笑着温声言道:“佟长现,于海龙的事情你办的不错,上次你请求我的事情,我答应了。”

“我会通知下去,从今之后,你妹妹可以进家族私学上学了。”

突闻此话,佟长现面色大喜,忙不迭的躬身道:“谢谢佟少,谢谢佟少……”

佟凡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随意道:“只要你好好为我办事,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少爷办事的!”

……

甬城栎社机场,于海龙轻托着绑着绷带的右臂和大拇指,身旁跟着赤裸上身的吴克,默不作声的跟在枭家众人之后。

枭羽和枭龙两人当先,带领众人走向飞机边上的一溜黑色轿车。

待两人坐到第二辆车上后,枭龙看了眼始终沉默不语的枭羽,忍不住低声道:“羽哥,我们究竟来甬城做什么呢?”

枭羽瞥了对方一眼,默然道:“安子善来了甬城,佟家也在甬城,而于海龙也是从甬城去的江宁,你想到了什么?”

枭龙傻眼,愣了半晌方苦着脸道:“羽哥,你还是直说吧,我什么也想不到。”

枭羽白了他一眼,惆怅道:“你这脑子也该用用了,别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这是个用脑子的时代,不是靠你那把唐刀打天下的时候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密谈

面对枭羽的白眼,枭龙挠了挠头,讪笑道:“羽哥,早年你就知道我的,并不善于忖量,咱们枭家有你就够了。”

枭羽瞧他那模样,不禁失笑,叹道:“唉,随你吧,教导了你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你说佟家来甬城是为了什么?这总该知道吧?”

枭龙眨了眨眼,猜度道:“是为了于海龙吧?”

枭羽点点头,面色平静的说道:“不仅仅如此,根据咱们得到的消息,佟家的人通过甬城常务副市长陆少川的倒台,撬动其子陆凡去了东山省的莲山,结识了安子善。”

“以此来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不仅找到了于海龙,还把安子善从莲山诱来,东山省是那神秘局炙手可热的陆家地盘,非常不好惹,而且陆家的陆鸦更是风头正劲,难缠的很。”

“噢……,羽哥的意思是,佟家因为忌惮陆家所以才把安子善从东山省引出来吗?”

“可以这么说。”

“就算如此,可是羽哥,现在安子善是易算师协会的通神境副会长,这样的位置,佟家又怎么敢冒着惹怒周处的后果而对安子善下手?”

“这就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了!”枭羽面色沉重的轻叹道:“这里面许是有我们所不不知道的内幕信息吧,不过,不管如何我们必须要阻止佟家。”

“目前已经发现的跨时空来客中,安子善和于海龙身上的时空波动是最为剧烈的,一旦让佟家得到他们二人,后果不敢想象。”

“羽哥说的是!”枭龙深以为然的了点了点头,又道:“如果不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这于海龙有伤在身,也就让他在江宁待着了。带上他,羽哥还是担心我们出来了,被佟家把他偷偷抓走。”

枭羽面色平静,“是啊!”

“我们枭家的势力在江宁是最大的,到了这甬城,还需要处处小心,龙弟,你吩咐下去,确定佟家的人在哪儿,然后密切监视,注意跟踪。”

“是!”

……

枭家的人刚刚抵达栎社机场的时候,安子善一行四人也进了甬城人民法院的审讯室。

刚刚走进屋子,安子善眉头就皱了起来,只见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女子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背对着他们。

安子善瞅见对方的手腕上也没有带手铐之类,难道此人就是陆凡的妈妈?

可是,为什么没有带手铐呢?

“妈妈!”

安子善这一愣神的功夫,就听到陆凡凄苦的喊叫着冲了上去,猛的抱住了临窗而立的女人,将面颊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哭了起来。

听到叫喊声,那女子身形微颤,慢慢转过身来。那张脸,在魔都火车站的时候,安子善见过,确实是陆凡的妈妈无疑,想来也是,孩子怎么可能认错妈妈呢!

秦虹面色温和,轻轻的揽着陆凡在身前,拍打着他的后背,温声道:“乖小凡,不哭了啊,都是大孩子了,男子汉了,还哭,妈妈这不是没事吗?”

“乖,不哭了,你还有这么多朋友一起呢,别让人家笑话!”

转过身的时候,秦虹就扫了安子善三人一眼,当她在人群中看到经卫华的时候,不禁面色微变,瞳孔急缩。

“妈,我好想你啊!我在舅舅家天天想你,想爸爸,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过年你也不来看我,后来舅舅才告诉我你出事了,呜呜!”

秦虹面色微苦,怅然叹道:“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其实妈妈早就知道了会被抓起来,没有办法才把你送到你舅舅那边的。”

安子善看了一会,走上前,望着秦虹微笑道:“秦姨好,你的意思是,在送小凡走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要被抓吗?”

秦虹微愣,看了看安子善,又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后一步远的吴玉川和经卫华,若有所思却又震惊不已,推了推趴在她怀里的陆凡道:“小凡,这孩子是?”

陆凡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有些哽咽道:“妈,这是我在莲山认识的好朋友,安子善,他是陪我来看你的。”

儿子的一句话里面隐藏了太多的信息,秦虹惊异不已的看着安子善,把疑问闷在心里,微笑道:“既然是小凡的朋友,那阿姨喊你小善可以吗?”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道:“可以的,秦姨。”

而后又望着秦虹道:“秦姨,我们是不是先坐下来慢慢聊,时间还是很充足的,不着急。”

秦虹微愣,笑道:“好好,坐吧,随便坐。”说完她看向经卫华,上前两步对着他伸出右手道:“经老板,感谢仗义出手!”

看到经卫华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都被带到审判庭了,准备宣判了突然退庭,肯定是这个人出手了。

经卫华面色惶恐,连忙伸出双手跟秦虹轻轻握了一下,微笑道:“不敢当,不敢当,秦行长客气了,都是少爷的吩咐,要谢您就谢少爷吧!”

“少爷?”

秦虹双目微睁,转头看向安子善,后者面色淡然的看向她,轻轻颔首。

边上的陆凡看了他们一眼,开心道:“妈,先坐下,子善有事要问你,我们要想办法给你和爸爸翻案,把你们救出来啊!”

安子善笑道:“秦姨先坐吧,您刚才说小凡去莲山之前,您就知道自己会被抓了,为什么?”

秦虹面色平和道:“可能是因为我为小凡他爸的事情走动,被别人发觉了吧,他们不想事情闹大,所以才把我也抓起来。”

安子善皱了皱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细问,转而说道:“秦姨,我跟小凡是好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已经来了,就是想帮您的。所以,如果您相信我的话,还请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

“当然,我是相信你们是被冤枉和陷害的,可法律是讲求的证据,您说是吧?”

秦虹深深的看着安子善,过了一会儿,才道:“小善,你说的对,阿姨肯定也是相信你的,只不过主导这件事的是甬城市市长啊,还有一些其他位置的官员,你……能行吗?”

安子善笑了,朗声道:“秦姨,左右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试试总没有坏处吧?”

秦虹笑了,赞许的看着安子善,叹道:“小善,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我实在不敢相信你跟小凡一样大,那阿姨就说说吧!”

安子善笑而不言,目露期待之色的看着陆凡的妈妈。

秦虹目露回忆之色道:“那是去年初的事情,那天少川刚下班回家没多久,就被冲进门的法院、检察院和公安,三个部门的联合调查组给带走了,理由是贪污受贿,利用权力为他人谋取私利。”

“可是,少川的为人和为官我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过任何贪污行为,更别说受贿了,就是逢年过节别人送来的烟酒,他都从来没有收过。”

“不但如此,家里的所有钱物,都是我掌管的,我更确信他没有贪污受贿。”

“那利用权力为他人谋取私利呢?”安子善面无表情的问道。

秦虹摇了摇头,掷地有声道:“肯定没有!就连我坐到分行行长的位置上,都是靠我自己的勤恳工作,靠我自己的能力坐上来的,他又怎么可能为他人滥用职权。”

安子善轻轻颔首道:“小凡说,你手里有证据证明陆叔叔是被冤枉的?”

听到此话,秦虹面有苦涩,沉声道:“算是有证据吧,也不完全是。他们判少川贪污受贿的证据,是少川的银行账户上突然多出来的一百万人民币,可是当天下班之前我还查看了一下我们的账户。”

“上面根本没有这笔钱啊,就算少川瞒着我干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钱刚到账户,抓捕的人就冲到了我家?”

安子善深深皱起眉头,这话说得的在理,陆凡他爸都做到副省级城市的副市长位置上,如果真是被物质腐蚀的干部,怎么可能这么蠢?

真要这么蠢的话,估计到个科长就顶天了!

边上的经卫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秦虹看在了眼里。

第三百七十八章 抽丝剥茧

看到秦虹的目光落在身侧,安子善不由自主的看向边上欲言又止的经卫华,扬扬眉问道:“老经,你是想到了什么吗?直说就行,没有外人。”

经卫华探了探头,憨笑道:“少爷,是这样的,陆副市长还没有出事之前,我们打过几次交道,循着惯例,我也给陆副市长送过一些好处,比如一套海边的别墅。”

秦虹瞪了眼,陆凡也是震惊的望着他,海边的别墅啊,上千万吧!

安子善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然后呢?”

经卫华道:“然后陆副市长什么都没有要,还曾当面斥责我一通。对我讲,只要是好项目,符合政策,利于民生,促进经济,他都支持。”

“他为官的准则就是为民做主,为国家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所以,我相信秦行长所言不虚,陆副市长不会做这种贪污受贿的事情,而且在甬城陆副市长是深受民众爱戴的。”

安子善若有所思,颔首道:“既然如此,老经,你认为这件事的突破口会在哪儿呢?”

经卫华笑道:“少爷,贪污受贿,有受,必然有行。所以,既然抓捕陆副市长的理由是他贪污受贿,而且受贿的钱确实是在他账户上找到了,可是行贿的人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经卫华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秦虹,陆少川的事情,他做为甬城首富,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因为跟陆少川交情不深,并没有深入了解。

所以,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呢,他也不甚清楚。

但,秦虹肯定清楚。

果然,看到经卫华的目光,秦虹叹声道:“经老板说的对,那行贿的人就是永洲船运的老板,魏永洲。我去找过这人,但是这人有些痞赖,只说公检法找上门了,他也没有办法。”

“魏永洲?永洲船运!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经卫华眉头轻皱,喃喃自语道。

安子善问道:“那这个魏永洲就是陆叔叔案子中行贿的人,对吧?”

秦虹点点头,声音低沉道:“审理案件的人,是这样说的,我去找魏永洲的时候,他也承认了,所以少川受贿的事情就被判死了。”

陆凡此时却是面色大变,嘴唇哆嗦着,一副骨寒毛竖的模样颤声道:“魏永洲!居然是魏永洲,魏涛他爸!他为什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陆凡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嘴里的话语,让秦虹惊恐万分,“小凡?你认识魏永洲?你怎么会认识他?”

这刹那间,陆凡想了很多,难道爸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害的?

“妈妈,爸……爸可能是因为我被害的……,呜呜!”陆凡面色哀伤的哭喊道,神色悲戚,懊悔不已。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这都什么事?怎么又扯到陆凡身上了?

而且,先前在壹号公馆门口的那个男子也叫魏涛,是一个人吗?

望着儿子那副模样,秦虹苦笑道:“小凡,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爸爸定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可能是因为你被害的,不要瞎想了,赶紧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魏永洲的?”

陆凡抽泣道:“妈,我喜欢一个女孩,她……她叫王莹。”一句话,秦虹就变了脸色,这事他们都不知道。

不过,这当空了,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微微气恼儿子不专心学习。

“然后,王莹住在壹号公馆,那个魏涛家跟王莹家关系很好,魏涛他爸就是魏永洲,他们家的生意就是你说的永洲船运。”

“后来我才知道魏涛喜欢王莹,可是王莹做了我女朋友,魏涛肯定是因为这个事情恨上我了,他爸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害爸爸的,呜呜,肯定是这样的,都是我的错……”

安子善傻眼了,跟吴玉川和经卫华面面相觑,同时望向伤心欲绝的陆凡,不禁无语。

你们这小屁孩的情情爱爱,能影响到一个副省级城市常务副市长的任免,也是牛逼了,你还真敢想。

听到陆凡这话,秦虹也是苦笑不已,他还以为儿子能说出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信息呢,原来都是自己胡思乱想。

不过,她也是放下心来,轻抚着陆凡的脑袋柔声道:“傻孩子,就你们这点事怎么可能动的了你爸,好了,别哭了,乖!”

陆凡哭声顿止,犹犹豫豫的说道:“妈,真的不是我的原因吗?”

“不是!”

听到母亲的肯定答复,陆凡转泣为笑,看到陆凡高兴起来了,安子善却面色沉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叔叔这个事情,可能真的跟陆凡有些关系。”

秦虹和陆凡都愣了,呆呆的望着安子善,后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讷讷道:“子……子善,什么意思?”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小凡,你还记得我们在壹号公馆门口发生的事情吗?”

陆凡一脸茫然的点点头,跟那事又有什么关系?

安子善双眼微眯,轻声道:“那个魏涛来之前,王莹是对你各种羞辱,等他来了之后,又哭又闹,但是你有没有发现,等我打了电话后,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王莹也不哭不闹了。”

“当时我就觉得的事情有些奇怪,这个姑娘不太正常。”

看到陆凡面色大变,安子善又补充道:“当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不正常,而是分手的状态不对。后来老经说秦姨上午就宣判了,我就在想,他们会不会故意把你拽在那儿,拖延时间。”

“然后等秦姨宣判……”

陆凡大张着嘴,呆呆的望着安子善,面色一会红,一会白,那痴傻的模样分明是伤心至极。

安子善没去管他,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现在秦姨说,陆叔叔的案子魏涛他爸就是行贿人,这么串联起来看,魏氏父子,我觉得是关键人物。”

听到他的分析,几人都是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只有陆凡依然张着嘴,痴傻呆愣着。

安子善瞧了他一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小凡,不要多想,你之前是副市长的儿子,别人巴结你,奉承你,和你谈朋友,都是正常的。”

“现在这个社会,又有几个女孩子不嫌贫爱富,不多的!况且王莹生在商人家庭,耳濡目染之下,或者说父母撮合鼓动之下,跟你走到一起也不奇怪,你家遭难了,人家另寻高枝了,太正常不过。”

这话说的如此**裸,简直是把天下女子一棍子打死,秦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而吴玉川和经卫华则是目光深沉而惊诧的望着他。

这哪像是一个初中生说出的话,把这情爱之事都看的如此透彻,就像那遭受过红尘颠沛之苦的旅人一般。

陆凡闻言,脸色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安子善眼瞅着他眼中的光芒消散,那里面的灵动,雀跃都不知所踪,似乎整个人眨眼间从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了耆耄老者。

唉,安子善深深了叹了口气,又一个为情所伤的少年!

陆凡的神色变化,秦虹也看在眼中,但她没有多说,这是一个男孩到男子汉必须要经历的过程,让一个男人成熟的最快的方式就是让他经历感情的挫折和伤痛。

安子善说话的时候,经卫华频频点头,等安子善说完了,他不由自主的说道:“少爷,我觉得你的分析可能就是真相,我们可以直接去找魏永洲,从他那边突破。”

安子善轻轻颔首,看向他,“老经,魏永洲这个人,你刚才说,有印象?怎么回事?”

经卫华忙道:“少爷,他可能是跟着我下面一个经理混的人,我还不确定,只是偶尔有一次听那个经理提过。”

“如果是那个人话,早年这个魏永洲应该是混黑的!”

安子善了然,黑道有黑道的处理方式,那这个突破口找到了,可是秦虹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秦姨,陆叔叔的案子我们有了突破口,那你的案子呢?你又是怎么被抓的?”

秦虹微怔之下,苦笑道:“我的事情,关键在行长那边,是他举证的我贪污,渎职。”

第三百七十九章 布局、寻找

几人看到秦虹的苦笑,若有所思,安子善轻声问道:“秦姨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内幕吗?”

秦虹微怔,叹息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唉,只是我跟他在工作上一直相互认可的,私交也还不错,当初我坐上分行行长的位置也是他一力支持的,谁成想……”

众人默然,安子善明白秦虹没说出来的话语,谁成想居然是最支持她的行长把她送进了监狱。

“那秦姨,抓捕你的理由也是贪污,行贿的人呢?”安子善问道。

可是这话说出口之后,秦虹面色更是难看,涩声道:“没有行贿的人!”

“啊?”

几人都是一愣,没有行贿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秦虹没等别人询问,便说起了经过,“他们是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搜出了三十万现金,然后就说我受贿,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私利,渎职,他们让我招认行贿的人是谁。”

“可这没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认。于是他们就给我定了一个顽固不化,拒不招认行贿之人,把我关押起来了。”

经卫华面色微变,行事如此明目张胆,栽赃陷害这么随意,整个案件的过程都丝毫经不起推敲,可见阴谋设计陆家之人有多么肆无忌惮。

他突然意识到,陆家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并不像表面上行看起来那么简单,就甬城市市长路林,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一时之间,经卫华心有惴惴,不过当他余光看到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的安子善时,放下心来。

有这位少爷在,还怕什么!

秦虹说完,安子善皱起眉头,目光阴沉的说道:“这真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到了极致啊,栽赃陷害的丝毫不加隐藏和掩饰。”

“这个行长叫什么名字?”

“侯明山!”

安子善猛的扭头看向经卫华,因为这名字是他说的,“老经,你有交情?”

“嗯,有的少爷,我跟这侯明山合作很多年了,要不侯明山这边,就交给我吧,我去让他撤销诉讼,先把秦行长放出来,再商讨陆副市长的事情。”

经卫华面带微笑,双目中光芒四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主动请命道。

安子善笑道:“打个电话能解决?”

“额,不太行,少爷,我得去跟他面谈才妥。”经卫华面露尴尬之色,这种事情怎么方便电话谈,唉,刚才话说的太满了。

安子善笑笑,“那行,这事就交给你了,事情的经过,秦姨是否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离开了。”

“先把您的案子翻了,您放出来之后,我们再去处理陆叔叔的案子,您看如何?”

秦虹神色大霁,望着安子善一脸欣喜,不敢置信道:“小善,你陆叔叔的案子真的可以翻吗,他真的能放出来吗?”

安子善微笑着说道:“会的,秦姨放心吧。”

秦虹还是一副似惊似喜的模样,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片刻后回过神来高兴道:“我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也没什么要补充的,有经老板出手,想来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经卫华笑而不语,微微点头,以示敬意。

想了一下,安子善站起身来,看着秦虹笑道:“秦姨,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等您出来了,我们再详谈。”

秦虹笑容温和的看着安子善,声音轻快道:“好,去吧,谢谢你,小善,谢谢你为我们家做的这一切。”

“您客气了,秦姨,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安子善转身向外走去,吴玉川和经卫华同时起身,对着秦虹微微点头后,跟了上去。

“子善,你能在外面等我一会吗,我想跟我妈说说话。”

陆凡望着安子善的背影突然喊道,安子善转过头,看了眼陆凡,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那我们在外面等你。”

等安子善三人把门关上后,陆凡抱着秦虹的胳膊苦兮兮的说道:“妈妈,我好想你,我跟王莹的事情,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秦虹从面相上看也就四十左右,齐肩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眉眼之间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她嘴角带笑的看着陆凡,温声道:“傻孩子,妈不生你的气,只要你知道你现在的年龄该干什么,把你该做的做好,就行。”

“我知道的妈妈,我现在跟子善一个班,期末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三名,你不知道子善和张玲玲学习可好了,换到我在甬城的同学里面,他们也是数一数二的。”

秦虹笑容慈祥,目光中都是浓的化不开的疼惜,“小凡,你跟妈妈说说,这半年都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认识小善的,还有,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好的,妈妈,我跟你说啊,我和子善认识的过程可神奇了……”

秦虹跟陆凡母子在屋里舐犊情深之时,安子善三人看向门口等待的眼镜男,经卫华微笑道:“谢谢你了,让那孩子跟他妈妈聊一会,我们先下去了。等他出来,麻烦你让他直接去车上。”眼镜男头颅微低,笑容堆砌在腮上,“好的,经老板,您放心,我会在门口等他出来的。”

“嗯!”

经卫华轻轻点头,而后转身看向安子善温笑道:“少爷,我们下去?”

“走吧。”

安子善淡淡的瞥了一眼眼镜男,在对方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笑了笑,转身离去,经卫华和吴玉川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直到三人消失在电梯内,眼镜男方才长吐了一口气,刚才听到经卫华喊安子善少爷的时候,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紧张。

“我去,我去,大新闻,大秘密,大佬经都要喊少爷的人,太……太他娘的劲爆了!我要是跟这大人物搭上点关系,升副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眼镜男望着安子善消失的方向,深深的喘息了几口,兴奋的碎碎念道。

回到车上,安子善看了一眼驾驶位的司机后,看向经卫华道:“可靠吗?”

经卫华眼角微跳,他不知道安子善要讲什么事情,虽然此人是他的心腹,也忙道:“小李,你下车到边上守着,不要让闲杂人靠近。”

“是,老板!”

此人下车后,就站在距离轿车三米之外的地方,目光巡视着左右。

副驾驶的吴玉川和安子善身侧的经卫华,都把目光看向他,后者问道:“少爷,您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安子善轻轻颔首,眉头微凝道:“老经,你去找那侯明山的时候,先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看经过是不是跟陆凡他妈说的一致。我要确定她确实是被冤枉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经卫华肃容沉声道:“少爷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定然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行动。”

“嗯!还有一个事情,不知老经你是否知道京城佟家?”

安子善目光一闪,定定的看着经卫华的脸,发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其面部表情和眼神没有什么变化之后放下心来。

“少爷,这京城佟家我是有所耳闻,只是没什么来往,不知少爷的意思是?”经卫华心中微动,面上却没有波澜,只是一脸狐疑的问道。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声道:“这次陆家的事情,有可能是佟家在背后捣鬼,我想让你利用手中的资源监视魏永洲,他既然是一个关键点,那么必然会跟其背后之人有所联系。”

“监视他,然后通过他找到背后之人。”

经卫华缓缓点头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第三百八十章 谁贴的春联?

陆凡走出甬城法院办公楼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那个开车的司机站在轿车旁左顾右盼,像是站岗放哨。

他猜测安子善三人应该是在车里聊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禁站在原地踌躇起来,不知他现在过去是否合适,不由得想起刚刚在房间里妈妈说过的话。

十多分钟前,秦虹听陆凡讲完他去莲山半年间发生的事情,以及认识安子善的经过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闷了片刻后道:“小凡,这样来看,小善这孩子也应该是莲山本地人,对吧?”

陆凡点点头,秦虹继续道:“就你所说的情况,小善家里也是普普通通的农民,那么我想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身份和地位,肯定跟他家里人无关。”

“啊?无关?不会吧,妈妈,就算他家里人普通,万一有个厉害的远方亲戚呢?”

陆凡一脸错愕的质疑道,秦虹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叹声道:“小凡,你还小,你不懂。如果他们家有厉害的远方亲戚,那不可能只给小善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的,而且远亲不如近邻。”

“你与其怀疑他有个神秘的远方亲戚,还不如猜测他认识一个神秘的邻居呢!”

听完妈妈的话,陆凡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心里认定了安子善认识一个神秘的牛逼的邻居。

看着儿子的模样,秦虹继续笑道:“小凡,对于我们来说,就不要探询小善这孩子的神秘之处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不说别的,只凭在甬城政商两界、黑白两道举足轻重的经卫华喊他少爷这一件事,他也不需要费心费力的讨好我们家,看来他真的是只是来帮你啊,小凡,你交了个好朋友呢!”

秦虹眉头微展,笑着说道,那望着儿子的目光很是欣慰,没想到他们家这过不去的坎,遭遇的大难,竟然是儿子阴差阳错之下给解了。

听到妈妈夸赞安子善,陆凡眉开眼笑,很是欢欣,忙不迭的点着头。

有一句话秦虹没有对儿子讲,那就是安子善可能有更为神秘的身份,如果去探究这些,她怕会惹怒与他,曾经她听丈夫说过一言半语,这个世界很神秘,有很多神秘古老的势力。

娘俩聊了一会,陆凡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好奇的问道:“妈,我看家里的门上贴了新的春联,是你被抓之前贴的吗?”

秦虹愣了,目露凝重之色道:“小凡,你看清楚了,不是去年的春联?”

陆凡微怔,脆声道:“不是啊,妈妈,就是今年刚贴的呢,去年的我知道,下联的下边让我撕掉一块的,上联上还有我的鞋印子呢,我不会记错的。”

看到母亲沉默下来,眉头紧锁,陆凡诧异道:“不是你贴的吗,妈妈?”

“不是,那会我已经被抓了!”秦虹面色沉郁起来,似是在思索什么。

“啊?不是你贴的,那能是谁贴的?难道爷爷奶奶知道了爸爸的事情?”陆凡一脸惊诧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给贴春联呢?

要知道在甬城,过年贴春联可是很隆重的事情,而且除了至亲,别人也不能乱贴的。

“我也不知道,回头你可以打电话旁敲侧击的问问你爷爷,这件事小凡你先不要声张,等我出去再说。”

“好的,妈妈。”

陆凡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安静修长的黑色轿车,透过车窗玻璃黝黑的颜色,他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暗自思索他们三人会在轿车里聊什么呢?

站了片刻,想了一下,陆凡还是走了过去,只不过远远的对着轿车边上的男子大声喊道:“叔叔,子善和两位叔叔都在车里吗?”

那男子其实早就看到陆凡了,但是陆凡没有走过来,他也不便走过去,毕竟经卫华吩咐他守好车子左右就可以了。

此刻听到陆凡的叫喊,他忙道:“是的,都在车里。”

陆凡大喊的时候,车内三人就听到了声音,安子善扭头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看到远处的陆凡慢慢走了过来,不禁笑了笑道:“小凡情商还是蛮高的!”

其他两人同时笑笑,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安子善轻轻按下车窗,看向陆凡喊道:“小凡,来车上吧!”

“诶,来了子善。”

陆凡高兴的跑了过来,趴到他打开的窗前看向车内,吴玉川在副驾驶位置,里面已经没地方了,虽然后座挤一下可以坐开三个人,但后面还有一辆车可以坐,完全没有必要挤在一起。

安子善环视一圈,看向经卫华笑笑道:“老经,你去后边的车上吧,然后你直接去找那甬城商业银行的行长侯明山,尽快把秦姨救出来。对了,你给安排一家酒店,我们几人住下,我在酒店等你消息。”

经卫华笑着恭声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办。那个,少爷,酒店的话就住在自家的南苑饭店吧,虽然规格不比京城的酒店,但也是禹杭省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了。”

安子善眉头微扬,笑道:“禹杭省第一家吗?那很不错,你的产业啊,老经?”

经卫华一脸谦恭的道:“不完全是,少爷,只不过我是大股东,话语权还是有的,这事我让小李给您安排,他是我的心腹,您放心使唤他就成。”

安子善轻轻颔首,随意道:“行,既然来了你这边,客随主便,你看着安排吧。”

经卫华笑着下了车,喊那矗立旁边的年轻男子到了跟前。

安子善瞧了他一眼之后把陆凡让进车里后座坐下,想了想说道:“小凡,你是住在家里还是跟我们住酒店?”

陆凡微怔,本来想说他住在家里就行,却突然想起来门上的春联,不禁有些打怵,低声道:“我一个人住在家里害怕,我跟你和吴叔叔住酒店行吗,子善?”

安子善莞尔一笑,轻声道:“当然可以,那我们就都住酒店吧,这样也好,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方便些。”

他们聊着的空当,经卫华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躬起身子手臂搭在车窗边望着安子善说道:“少爷,我都安排好了,小李直接带您去酒店然后给安排妥当,他就在酒店前台候着,有什么吩咐您直接喊前台就行。”

安子善轻轻颔首道:“行,你去忙吧,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诶!少爷放心。”经卫华笑着离开了,安子善看了一眼刚上车的司机温声道:“走吧,我们直接去酒店。”

“好的,少爷!”司机小李应道。

安子善随意的打量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想起刚刚经卫华说的话,目光投向副驾驶的吴玉川笑道:“老吴,老经说的南苑酒店,你了解吗?”

吴玉川扭头看向安子善笑着说道:“少爷,这个你可是问对人了,这酒店一期工程正是龙湖承建的。酒店的总建筑面积接近七万平方米,建设投资近四个亿。”

“正如经老板所说,这家酒店是禹杭省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地处甬城市中心城区,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捷,去年才刚刚正式营业。”

安子善目光微动笑道:“原来你跟老经的合作,是因为这个啊,禹杭省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不错。”

吴玉川笑道:“嗯,这算是龙湖跟经老板合作规模最大的工程了吧,后面因为此事的相识,还有一些小的合作。”

安子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今天正值周一,上班时间,此时路上车辆不是很多,安子善注意看了下路上的指示牌,现在走的这条路叫兴宁路。

离开甬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十分钟不到,车子稳稳的停在了甬城南苑酒店大门外,可能走之前经卫华通知了什么。

门口站了好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女,似乎是酒店的管理人员,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陆鸦的发现

陆鸦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出租车明目张胆的停到了甬城南苑酒店的停车场内,如果安子善看到出租车司机,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个司机正是在栎社机场安子善三人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此时依然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上身还穿着那一立领藏青色夹克衫,嘴角含笑道:“鸦哥,这安子善来甬城做什么呢,还累你大老远跟过来贴身保护。”

“什么时候我们神秘局还有保护易算协会副会长的职责了?”

陆鸦目光若有若无的扫着安子善所乘坐的那辆车,同时隐晦的看向停车场的出口位置。

听到此人说的话,扭头瞪了他一眼斥道:“臭小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喊我局长,局长,你耳朵聋了?”

这男子面目普通,一副大众脸,但眼眸开合间却精光闪烁,面对陆鸦的斥责却有些痞赖的模样,拖着长腔,阴阳怪气道:“是……,我的大局长……。”

陆鸦瞪了瞪他,刚准备转过头去,继续观察,就听到这家伙继续嬉皮笑脸道:“鸦哥,你说爷爷要是知道你天天想着他的局长位置,你猜爷爷的老谭腿会不会往你脸上招呼?”

“陆!姚!”

听到鸭舌帽男子如此说话,陆鸦暴怒了,刚准备伸手揍他,这叫做陆姚的男子就双手抱头嚷道:“哥,哥,别打脸,工作,工作,我们现在在工作,小点声。”

看他这副模样,陆鸦恨恨的放下手,沉声道:“你说从机场接到他们三个,没有说任何有用的信息吗?”

陆姚一脸无奈的说道:“鸦哥,这话你都问我三遍了,没有,这几个人警惕的很,什么有用的都没说,我也按照你嘱咐的,不插话。”

陆鸦皱起了眉头,“陆姚,你拉他们去壹号公馆门口前,有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

陆姚摇了摇头,一脸疑惑道:“没有啊,鸦哥。”

陆鸦面色凝重,目光又看了一眼停车场入口旁停在车位上那辆车,那个位置正好完整的看到南苑酒店门口的所有情景。

想了片刻,他轻声道:“我远远的缀在你们车后,跟到壹号公馆门口,他们几人吵闹起来之后,停在公馆门口不远处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陆姚眨了眨眼,狐疑道:“鸦哥,你的意思是?”

“你看三点钟方向,停车场入口处车位上停着的那辆黑色桑塔纳。”

陆姚向着他说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静静的停在那,车前挡风玻璃贴了深色的遮阳膜,车内的情况什么也看不到。

“这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陆鸦面色凝重的说道:“这辆车就是那个男子跑下来的那辆,我看到四次了,在壹号公馆门口一次,甬城机关家属院一次,法院停车场一次,然后就是在这儿。”

听陆鸦这么说,陆姚面色也凝重起来。

陆鸦继续肃然道:“但是,我们跟在安子善的车子身后,隐藏的极好,这一路走来我没有在路上看到过一次这辆车子,却每次停下之后,都会看到它,而且他停的位置都是极利于观察的。”

“就比如这次,我们跟来之后,我扫了一眼停车场,直接将目光投向最好的观察位。”

“果然,我看到了这辆车!”

陆姚面色难看起来,隐现怒气且有一丝忌惮之色。

“鸦哥,这么说对方很清楚安子善几人的行程,而且每一次总是能赶在前面找到观察位置,这……这怎么可能?”

“我在咱们东山省神秘局是最善于跟踪和侦查的,我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陆鸦似有似无的望着那辆车,沉声道:“没有行迹,怎么察觉,如果不是他们在壹号公馆门口下来一个人,我都不会注意这辆车。”

“鸦哥,对手不简单啊!”

陆鸦叹息道:“是啊,不简单,看来咱们得寻求外援了,否则被牵着鼻子走,太被动。”

……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被打开的车门,抬腿下了车。

“少爷好!”

这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大声喊道,安子善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刚下车的司机小李,又扫了一眼南苑酒店门口进出的人流一脸震惊的望着他们。

“小李,让他们都散了,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赶紧安排下住的地方。”

望着面色阴沉不快的安子善,小李心中微凛,抬腿上前斥道:“齐亮,老板只是让你们出来迎接,然后给少爷安排下住处,谁让你们来这么多人了,少爷不喜欢这些排场,明白吗?”

“是!我记住了李秘书,这就让他们散了。”

然后安子善就看到站的略微靠前的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朝着后面挥了挥手,后面的人顺势散了,只留了一名面貌姣好的女子。

“走吧,别站在这儿了,看看边上那么多人就跟看猴似的。”

安子善轻声说完,进了酒店,小李朝着侍立在侧西装男子使了个眼色,连忙跟了进去。

西装男子身后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目光炽烈的望着安子善的背影,似乎有火焰从中冒出。

安子善三人,在他们的陪同下乘坐电梯直接到了南苑酒店的二十三楼,推开一间门牌为2301的房间,那西装男子满脸笑容的介绍道:“少爷,这间是酒店位置最好的仅有的三间豪华套房之一。”

“咱们酒店的行政套房是从十九楼往上,到二十三楼,而行政套房里面最豪华的三间就在这儿。”

安子善轻轻颔首,面带笑容的走了进去,这男子继续说道:“这套房面积一百一十平,观景阳台可直接看到临安湾。”

安子善笑了笑道:“行,就这儿吧,麻烦了。”

小李忙道:“少爷,此人是酒店的负责人,齐亮。”

“哦,齐经理,辛苦了。”安子善笑着说道,齐亮忙躬身笑道:“少爷客气了,不辛苦,不辛苦。”

齐亮接口说道:“少爷,您的两位朋友就安排在2302和2303,您看行吗?”

“行,可以。”

安子善也没有多说,看向小李轻声道:“行了,都下去忙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喊你。”

“好的,少爷。那我就在前台候着,您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呼叫前台就行。”

小李温声回道,随即带着齐亮和那个明眸闪亮的女子离开了。

安子善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随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屋里的一套暗灰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了吴玉川和陆凡一眼笑道:“来,随便坐吧!”

……

安子善三人到达酒店之后,经卫华的车子也到达了甬城市商业银行总行楼下,行长侯明山就站在办公楼门口面带笑容的等着。

看到车子停稳之后,连忙快步走了上去,伸手拉开了车门笑道:“经老板,什么事情让您还亲自跑一趟啊,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

经卫华顺势下车后笑道:“明山啊,有点小事,但电话里不太方便说,所以才来一趟,反正也不算太远。”

侯明山笑道:“那行,经老板请,我们屋里说。”

经卫华笑眯眯的随他上了楼,到了侯明山的办公室内,端坐在沙发上,笑呵呵的看着忙前忙后冲茶的侯明山笑道:“明山,都坐到行长的位置上了,也不给自己配个秘书,这点杂事还要自己做吗?”

侯明山讪笑道:“华哥,我这个行长还能瞧在您眼里啊,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全是您的功劳啊!”

“哈哈!”

经卫华目光微闪,微微仰头大笑起来,伸手遥遥的点了点侯明山,似乎对他说的很是满意。

第三百八十二章 侯明山的后手

侯明山面带微笑,把从办公桌下面柜子里拿出来的一盒西湖龙井打开,用天然楠竹做成的茶叶镊子夹了少许放进茶壶。

随后冲入刚烧开的热水,看向经卫华笑道:“华哥,这是别人送我的一小盒明前龙井,去年刚采摘的,我一直都舍不得喝,就盼着您有一天能来,泡给您喝。”

经卫华嘴角含笑,饶有兴趣的看着侯明山温声道:“你要是想哥哥,就给我打电话啊,这明前龙井可是稀罕物,你就不怕放陈了,没了那鲜嫩清香的口感。”

侯明山不好意思的笑笑,低声道:“我哪敢随便给华哥打电话,万一误了您的事情怎么办,我也知道这明前龙井在我这是稀罕物,华哥怕是已经喝腻了。”

“我这也没有更好的茶招待华哥,这也是小弟的一番心意,至于您要是没来,茶陈了就陈了吧,都是外物,哪有华哥的事情重要。”

经卫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目露赞赏之色,温声道:“明山你有心了,坐吧,我们坐下聊。”

“当年之事,我也是顺势而为,还是你有这个能力,否则也坐不上总行行长的位置。”

侯明山满脸堆笑的恭声道:“华哥哪里话,对您来说是举手的小事,但对我来说可是恩同再造,小弟这辈子都铭记在心。”

经卫华笑笑,撇过这个话茬,随意说道:“这些时日咱们甬城的官场震荡很大啊,位居常务副市长的陆少川都跌落下来,我听说其妻是你们商业银行的分行行长,对你有影响吗?”

侯明山面色一僵,心头狂跳不止,顷刻间额头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经卫华笑吟吟的看着他的嘴唇从深紫色慢慢变成了惨白色。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拿起刚刚冲泡上的茶壶,准备把茶汤倒出,但是右手颤抖不止,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却愈加紧张,壶盖磕碰到壶体发出一阵叮叮之声。

没有办法,侯明山放下了茶壶,搓了搓手,脸上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撕拉着干涩的嗓子说道:“华……华哥,这秦虹跟……跟您有……有旧?”

经卫华面色不变,依然笑吟吟的望着他,看到侯明山这个反应,他基本确认了秦虹是被冤枉的,故意栽赃的。

“明山啊,曾经你也是在我手下做事,知道我的秉性,所以不要骗我,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侯明山嘴唇哆嗦了一下,颤声道:“我……我懂,华哥您问……问,小弟绝不隐瞒!”

经卫华慢慢的坐直身子,甚至微微前倾,笑容收敛,冷冷的看着侯明山缓缓说道:“秦虹的事情,来龙去脉,说吧!”

看到经卫华冷冷的模样,侯明山面色更是剧变,红润的面颊顷刻间血色尽褪,双目瞳孔剧烈收缩,颤抖着,额前冒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在这正月里居然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耳侧缓缓流下。

要知道这可是是甬城,冬季里不同于北方,没有暖气,取暖只能依靠办公室里的壁挂空调。

用过空调取暖的人都知道,那取暖效果比暖气和地暖差远了,虽然也算暖和,但是绝对不会如同北方一样,在暖气房里热的淌汗。

甬城这个地方,没有人不知道经卫华,更有很多很多人认识经卫华,但真正了解经卫华的人却很少很少,侯明山也不是真正了解经卫华的,但他确是跟随过经卫华很多年的人。

亲眼目睹他做过很多事情,正是因为他衷心,可靠,经卫华才扶他坐上了甬城商业银行总行的行长位置。

其实说扶有些不太贴切,因为很少有人知道,甬城商业银行最大的股东就是经卫华,只不过这些信息明面上是查不到的,没有任何工商信息可以查询。

就如安子善之与携程和善良资本。

这些,侯明山同样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的有限的几件事,就让他对经卫华敬若神明,比如整个禹杭省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南苑酒店,就是经卫华的产业,但当时同时申批五星级酒店标准的整个省有十三家之多。

据说其中还有人是省委高官的背景,结果这唯一的名额却被经卫华拿到了。

整个甬城的经济,方方面面都有经卫华的影子,很多时候他的话比市委的话还好使,他吩咐的工程和项目,完全不需要任何检查和检验。

他说不会出问题,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当然,曾经出过问题,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事情,现在的甬城市市长路林才能空降过来。

侯明山不禁恐惧万分,嗟悔无及,不该横起贪念。

任谁也想不到经卫华居然跟陆少川有交情,可是为什么去年陆少川落难的时候经卫华却无丝毫反应呢,侯明山恐惧之余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

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经卫华,一副结舌杜口的样子带着哭腔道:“华……华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别人的钱财害了秦虹,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秦虹跟您有交情啊,华哥!”

经卫华目光森冷的看着他,微微张开嘴,声音像是从寒冬的墙缝间透过一般,“说说事情经过,要详细。”

“是是,华哥,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几分钟后,经卫华慢慢皱起眉头,继而面露冷色,斥道:“你说这是市长路林的秘书亲自找的你?承诺了你好处,让你举证秦虹?侯明山!是不是你已经忘记我是怎么得到现在的一切了。”

“你看我像傻子吗?他路林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这里面处处都是窟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案子问题大了,他路林的仕途不要了?让自己的秘书来做?”

“就算他要做,也不会让自己的秘书来做的!”

望着经卫华盛怒的模样,侯明山欲哭无泪,忙不迭的颤声道:“华哥,华哥,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就在我办公室里,至于路市长为何如此胆大妄为我也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他的秘书一直说是自己的私人行为吧,他没有提任何一句是路市长指使的话。”

经卫华一言不发,面如冷霜的看着侯明山,对方在他森冷的注视下脸上慢慢露出了焦急之色,侯明山知道经卫华这样的表情就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

他心急如焚的想着该如何回答时,猛然想起了办公桌里的那个小东西,踉跄着站起身,一副慌不择路的模样到了办公桌后,双手哆哆嗦嗦的拿出钥匙打开中间的抽屉。

抽屉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从抽屉最深处一个小盒子后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黑色,模样有点像安子善的初中同学程进虎用过的随身听的机器,满脸笑容的来到经卫华身侧。

小心的递了过去,在经卫华疑惑的目光中快声道:“华哥,这是那天路林的秘书来跟我谈陷害秦虹的事情时,我偷偷做的录音,不信您听听就知道了。”

经卫华眉头微扬,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侯明山,淡淡的说道:“行啊,明山,现在办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了。”

侯明山缩起手坐回他的对面,讪笑道:“都是华哥教导的好,您是不知道我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太敏感了,不得不防啊,实在是没有办法,装摄像头太显眼,无奈才出此下策。”

经卫华脸上露出了微笑,把手中小巧的录音机揣进了口袋,似笑非笑的望着侯明山说道:“明山,如果我让你撤销对秦虹的举证,没有问题吧?”

侯明山对经卫华这句话早有预料,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忙不迭的说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只要华哥一句话,我随时都可以办!”

经卫华笑笑:“那你答应路林那边?”

侯明山瞬间肃容,斩钉截铁的说道:“华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华哥一句话,让我跟谁为敌都不在话下,他路林又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甬城市长而已,哪能跟您相提并论。”

“哈哈……!”

经卫华大笑起来,目光流转的看着侯明山沉声道:“好,明山,你很好,放心,你知道我经卫华的为人,跟我一心的人,我是不会亏待他的。”

侯明山重重的点着头,笑容可掬的说道:“小弟肯定是相信华哥的,小弟这辈子就认一个大哥,那就是您,为了您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是谁在钓鱼

经卫华面带笑容的离开甬城市商业银行之后,目送他离开的侯明山就急匆匆的回到了办公室内。

随手把房门反锁后,来到办公室前的窗边,望了一眼刚刚消失在街角的经卫华的座驾,掏出了手机。

“傅清平,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搞什么鬼,经卫华的怒火别说你我承受不了,他路林一样承受不了!”

手机话筒中,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侯行长,经卫华离开了吗?”

侯明山气咻咻的说道:“离开了!你告诉我,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老子当初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才为了你们那点好处惹上这经卫华。”

“傅清平!我告诉你们,不要小瞧经卫华,你们不是甬城本地人,如果不是前任马市长得罪了经卫华,你以为你们能有机会来甬城?”

面对侯明山的冷言冷语,傅清平声音依然平稳有力,“候行长,您多虑了,我们从来都没把经卫华当目标,经卫华的事情只是意外而已。您也不必担心,您告诉经卫华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吗?”

“既然你根本没有欺骗与他,你又怕什么?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拿好处,为我办事,就这么简单。”

傅清平顿了片刻,又问道:“经卫华有没有说让你撤销对秦虹举证的事?”

“哼!说了!我答应了!”

“嗯,候行长是聪明人,那这事跟您就没关系了,反正您知道的也不多,对吧,我也劝您不要多问,这人呐,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听到傅清平这轻描淡写的威胁,侯明山瞳孔缩了起来,小眼睛中露出丝丝凶光,当初我是个小人物,是个人都能揉捏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了,居然还威胁我。

不过,就算傅清平不敲打,侯明山也不会多问,再管。

当对方打电话告诉自己经卫华会来找他,因为秦虹的事情时,他差点吓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为这点小便宜,惹上了经卫华。

在甬城,如果说有他侯明山真正恐惧的人,也只有经卫华了,得罪经卫华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只要被经卫华列为敌人或者背叛过他的人,活着都是生不如死。

前任马市长得罪了经卫华,不仅自己被双规坐下了十年的大牢,他的妻子之前在在教育局的工作几乎同一时间被辞退,家里住的房子都不知为何被抵押出去了。

两个孩子所上的甬城重点中学,都被校长通知退学了,后来其妻奔走了甬城市区所有的学校,没有任何一家敢收。

一家三口窝在一室一厅的出租房里,无奈之下其妻去求了经卫华,才得以解脱,被抵押的房子收了回来,孩子虽然没有去成重点中学,也进了一所中等水平的中学就读了。

这些侯明山是清清楚楚,因为那时他还跟在经卫华身边做事,当初前任马市长的妻子跪在经卫华面前,磕的血流满面的模样,他至今难忘。

前任马市长还在位的时候,他也见过其妻,当时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马市长下马半年不到的功夫,再次见到她跪在经卫华面前时,却是面容枯槁,双目中满是血丝,黯淡无神。

挂掉跟傅清平的电话,侯明山回到办工桌后瘫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双眼无神的过了好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无神的双眼中慢慢的散发出精芒。

……

从侯明山那边离开,经卫华就急匆匆的赶往南苑酒店,汽车快速的行驶在车流稀少的道路上,他不禁暗自感叹,很多年没有这种紧张激动的感觉了。

从收到那个电话的指令,得知自己这次服务的人居然是新任的通神境副会长,并且最有希望接任第一副会长的安子善,他激动的差点窒息。

从三十年前接触易算界,到现在,对于这神奇的易算之术,他没有一天不觊觎,不在窥探,到现在为止财富和地位已经不是他的追求了。

然而,当拥有的越多之后,却越怕失去。

不失去的方法就只有一个,追求健康和长寿。

当初那人为自己展示的神迹,到现在都历历在目,他在想有一天或许可以得到长寿。

胡思乱想之间放在身侧的手机响了起来,经卫华皱了皱眉拿在手中。

“嗯,说!”

“老板,您让我们监视的魏永洲倒是没什么动作,但是他的儿子魏涛却跟一些奇怪的人来往。”

经卫华双眼微瞪,沉声道:“什么奇怪的人?”

“我们监测到他的电话,在说什么神秘局,似乎在跟一个叫翟栋的人通话,对方是他的上级。我们不太清楚状况,所以赶紧打电话向您汇报。”

“什么?你说神秘局?你确定没有听错?”经卫华面色大变,厉声道。

许是经卫华突然的厉吼吓着了对面的人,缓了一会儿对方才颤声道:“老板,确定没有错,我们这边有监测录音的。”

“行,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控,不管跟任何人的通话,行动和接触,都给我记录下来,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电话。”

“是,老板,我们记住了!”

挂掉电话后的经卫华眉宇之间拧起深深的皱纹,抬头看向司机位置沉声道:“开快点!”

“好的,老板!”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到了南苑酒店门口,经卫华不等车子停稳就推开门迈了下去,快步走进酒店直奔电梯口。

正在前台候着的小李和陪在身侧的酒店负责人齐亮,看到夺门而入的经卫华,连忙迎了上来。

齐亮满脸笑容的刚走过来,经卫华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喝道:“忙你的,不要跟过来。”

随后在对方的错愕中,擦肩而过,乘坐电梯上了二十三楼。

2301的豪华套房内,安子善正笑呵呵的跟吴玉川和陆凡闲聊着,外面就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吴玉川微愣之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扭头对安子善低声道:“是经卫华!”

安子善遥遥看着他,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吴老板!”

经卫华对着门口的吴玉川点了点头,快步来到了安子善身侧低声道:“少爷,发生了一点事,需要单独跟您汇报一下。”

安子善怔了怔,看向吴玉川和陆凡微笑道:“老吴,你跟小凡先回房间吧!”

吴玉川笑着点点头,陆凡自从听了他妈妈的话后,也顺从的很,基本安子善说啥听啥。

等两人离去后,安子善看向依然站在身侧的经卫华笑道:“老经,先坐下,慢慢说,是什么事情,给你慌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安子善风平浪静的模样感染了他,经卫华坐在安子善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微笑道:“让少爷见笑了,实在是这件事我觉得太重要了。刚刚我接到安排监视魏永洲家人的下属汇报。”

“说魏永洲的儿子魏涛,这个人可能是神秘局的!”

安子善耸起了眉头,面色微沉,看了经卫华一眼,确认道:“你确定吗?”

“确定!”

“还有什么信息,一并说说。”

“下属还讲,魏涛正在跟他的上级通话,上级名叫翟栋。”

“通话内容呢?”

“内容似乎是在讲最近甬城有易算界中人活动,要提高监控和防范等等,其他并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安子善肃容道:“好,我知道了,让我打个电话确认下,甬城神秘局是不是有这么个人。”

“诶……”

经卫华目光灼灼的望着安子善,一脸敬畏和艳羡,神秘局啊,那可是国内最神秘,权力最大的部门,听那人说神秘局可以调动军警两部协调工作。

而面前的少爷,一个电话就能探知神秘局的虚实。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可怕的猜测

吴玉川回到2302自己的房间内,随手把门关上后,就呆坐在了沙发上默然无语。

他在想经卫华口中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他还在想自己是安子善的追随者,但是却依然没有得到他的完全信任,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客厅中间的欧式白云石双层吊灯有些黯然颓唐。

呆坐了片刻,吴玉川突感心头莫名的烦躁起来,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走到可以俯瞰临安湾的大落地窗包裹的阚景阳台上,远远的望着幽静深邃的海面。

想着半年多来自己经历的一切,亲眼所见安子善收伏携程,成立善良资本,并给携程和善良资本规划好未来的发展之路。

前些时日,他跟杨宁和江左通过电话,得知善良资本运作的善良一号证券投资基金按照安子善提供的未来股市走势,从最初的两千万规模骤然增加到了近一亿元的程度,令业界震惊哗然。

吴玉川知道,这些事情自己并没有什么功劳,充其量只是跑跑腿,不管是携程的发展还是善良资本的情况,都是安子善提供的发展规划和战略。

至于初始的启动资金,吴玉川清楚,就算没有自己的龙湖,以对方在易算界的身份和地位,愿意出这个力的人肯定多如牛毛。

想来想去,吴玉川苦恼无比,他怎么琢磨,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价值,目前来看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安子善的第一位追随者。

可是,他本来想让安子善在龙湖内挂职,然后把龙湖移交给安子善,但对方却果断的拒绝了,莲山龙湖分公司办公楼三楼给安子善特意留的房间,本来他是想用点少年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桥段。

但又怕弄巧成拙,因为他实在不了解安子善是个什么样人!

吴玉川心里清楚,安子善似乎并不太在乎钱财,否则这么久了,他也没问过携程和善良资本的盈利情况。

吴玉川深知,想跟安子善死死的绑在一起,要么成为他的心腹,知道别人不能知道的秘密,要么就是效死命,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

思来想去,他觉得第二个可能才是自己的出路,就这次来到甬城,种种迹象表明必然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或许那就是自己的机会。

“咚咚咚!”

就在他瞭望寂静无波的临安湾时,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吴玉川微怔,转身快步到了门口,从猫眼中瞟了一眼顺势拉开房门,微笑道:“经老板,请进,少爷那边忙完了吗?”

经卫华面露和煦的笑容却没有进屋的意思,轻声道:“吴老板,少爷喊你过去,一起商量事情。”

吴玉川微愣,目露喜色,忙道:“哦,好好,那赶紧过去吧。”

……

陆鸦身后跟着陆姚,两人面带微笑,很是客套的跟旁边的男子一起嬉笑寒暄着走进了甬城市交通警察总队队长办公室内。

陆鸦笑呵呵的说道:“翟队长,你这差事很不错嘛,这难道是林局长安排的吗?”

翟栋面色恭敬,略有些拘束,面对名声享誉全国神秘局的东山省神秘局副局长陆鸦,他的层次还是有些低了,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定是有事相求。

想到此节,翟栋咧了咧嘴,轻笑道:“陆局长说的不错,这都是我们林局长的安排,甬城虽然不是禹杭省的省会,但也是禹杭省的副省级城市,不管是经济地位还是通衢地位,都是极为重要。”

“所以,我们林局长考虑再三,就把我放在了这甬城交通大总管的位置上了。”

陆鸦面上大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思索之色,看向翟栋身后写着的交通总队总队长办公室的匾额,若有所思。

三人走进屋内,刚刚坐定,翟栋忙着斟茶倒水的空当,一边看向左右打量的陆鸦笑道:“陆局长此次来甬城,是有什么公务在身吗?是否需要我们甬城神秘局的配合?”

陆鸦收回打量的目光,落在翟栋的脸上笑嘻嘻的说道:“翟队长就是爽快,这样说的话我们还……”

“叮铃铃……”,陆鸦的话被腰间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微怔一下,朝着翟栋轻轻一笑,以示歉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眉头轻皱。

“抱歉,翟队长,我接个电话。”陆鸦笑笑,在对方的颔首下转身出了办公室,坐在他身侧的陆姚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陆姚没有看到,翟栋目光阴翳的扫了一眼陆鸦手上握着的手机,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笑着随意说道:“陆局长这次来甬城事情很多啊?”

陆姚怔了怔,心中微动之下笑呵呵的回道:“谁知道啊,鸦哥整天到处乱窜的,我也是刚从家里过来。”

翟栋愣了愣,惊异道:“陆姚兄弟也是陆家人啊?跟陆局长是本家兄弟吗?”

陆姚嘴角带笑道:“是啊,我跟鸦哥是表兄弟……”

翟栋丝毫没有察觉的被陆姚改变了话题,两人兴致勃勃的聊着东山省陆家发生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而门外,握着手机快步走出交警总队办公楼,来到院子里一个偏僻角落,陆鸦观察左右,处于监控死角后接起了电话。

“喂,明教,有什么事?”

“陆鸦,我问你个事情,禹杭省神秘局是否有叫魏涛和翟栋的?”

“你说什么?”

陆鸦心头狂跳,张明教一张口就吓到他了,他刚到甬城神秘局负责人翟栋的办公室内呢。

张明教皱了皱眉,再次说道:“禹杭省神秘局,或者是甬城神秘局是否有叫翟栋和魏涛的人,你查下。”

“明教,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问这两个人的名字,来龙去脉跟我说说,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甬城神秘局负责人翟栋这边,正准备请他帮个忙。”

陆鸦声音凝重的说道,目光瞥向交警总队的办公楼出口位置。

远在照市莲山县教育局局长办公室内的张明教愣住了,面色瞬间凝重道:“乌鸦,我跟你说,刚刚小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们协会的眼线监听到一个叫魏涛的男子跟翟栋联系,这俩人都是神秘局的成员,而且他怀疑这俩人跟佟家有联系。”

陆鸦面色凝重起来,张明教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他们很有可能跟佟家合作了,小善分析甬城陆家的事情是佟家在背后搞事,他们找到陆家事件的关键人物,正是居住在壹号公馆的魏永洲和魏涛父子。”

“小善安排监视他们父子的人说,魏涛跟一个叫翟栋的人联系,嘴里说着神秘局的事情,所以他怀疑对方是佟家一方的人。”

陆鸦眉头深深皱起,沉声道:“明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神秘局内部居然出现了佟家势力,这是缪局最忌讳的事情,你能确定吗?”

张明教快声道:“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目前还不能确认,你可以自己想办法去确认,但是如果情况真如小善所说,你孤家寡人在甬城,很不安全!”

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我把小善的手机号给你,如果有需要,你们联系,我本来想让你秘密保护小善,但是如果事情牵扯到神秘局内部,在保护好小善安全的前提下,其他的你自主决定吧!”

陆鸦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好,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明教,我答应你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护住安子善的。”

“现在的事情,不仅仅是我对你的承诺,如果安子善出了事情,而且是出在神秘局手中,周处会疯掉的,我不敢去想发生这种事情,易算师协会那些人会干出什么来!”

挂掉电话,面色沉重的陆鸦再次回到翟栋的办公室门口时,顿了一下,嘴角再次泛起笑容后,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聊的热火朝天的翟栋和陆姚后,心头微寒,大大咧咧的看向翟栋大笑道:“你们俩人聊什么呢,聊的这么投缘。”

听到推门声翟栋就转过头了,看着陆鸦笑道:“跟陆姚兄弟聊你们年轻时的趣事呢,陆局长你们东山省陆家可是闻名全国啊。”

陆鸦闻言放下心来,嘴角上扬骄傲的笑道:“陆家的名气也就靠我撑着了,也不知道老头子霸占着局长的位置干什么!”

这话说的翟栋眉头直跳,早就听说东山省陆家的陆鸦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厉害,没想到传言丝毫不虚啊!

这话翟栋可不敢随便乱接,陆家那位老大人,在神秘局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如果不是对方不愿意,此时总局的三巨头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翟栋讪笑道:“陆局长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不说别的,古武第一人的名号就如雷贯耳。”

陆鸦嘴角和眉头都翘了起来,似乎对翟栋的马屁很是受用,一副神秘局跋扈二代的模样拍着翟栋的肩膀道:“这次来甬城游玩,能认识翟队长,也不虚此行,翟队长有机会来东山省做客,我招待!”

“今天就不逗留了,局里已经打电话催我回去了,我们得赶紧赶回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陆鸦的担忧

“喂,魏涛,你安排人跟踪下禹b36458,这辆车。嗯,车上的人很危险,反跟踪和侦查意识很强,一定要确保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跟踪。允许你调用整个交警部门的资源。”

翟栋笑着目送陆鸦和陆姚乘车离去之后,双眼盯着车屁股上那个车牌,面色凝重的给魏涛打了个电话说道。

“至于对安子善几人的跟踪和监视,照旧进行,不要松懈。”

“经卫华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只是去找了侯明山吗?那行,就这样吧,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再次看了一眼陆鸦离开的方向,翟栋转身来到了监控室内,在监控室工作人员恭敬的问候声中调取了院子里的监控。

当他从监控中看到陆鸦恰好站到了两个监控中间那狭小的死角位置时,面色瞬间变的难看至极,心头不由得浮现一些不好的猜测。

难道自己的事情被察觉了?

随即,他又推翻了自己这个想法,如果自己的事情被察觉也不应该是东山省来处理,这种越权的事情林国正是不会答应的。

那就应该是对方习惯性的做法了!

……

离开交警总队的陆鸦坐在副驾驶,轻轻戳了下陆姚,朝他比划了一个手势,陆姚面色一变,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在拐过了一个路口之后,左右前后观察了一下,轻打了下方向盘车子进入了一个民用停车场,待车停稳后,两人默不作声的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珠笔长短的物件。

围着车子前后左右,甚至仰卧在地,将那个圆珠笔长短的物件伸到了车底,检查了一遍,直到最后圆珠笔样的物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后,陆鸦长舒了一口气。

再次回到车上,陆姚神情凝重的低声道:“鸦哥,怎么了?你怀疑翟栋?”

陆鸦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把张明教给他说的话讲了一遍。

陆姚瞳孔微缩,紧张道:“鸦哥,那是不是跟家里求援啊,如果这甬城神秘局真被佟家‘攻陷’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陆鸦面露思索之色,轻轻摇了摇头,慢慢道:“不用,禹杭省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插手,就算插手,也要人家同意才行,等我联系下林国正!”

“林国正?禹杭省神秘局局长林国正?鸦哥,那万一林国正也被佟家收买了呢?”

陆姚目露担心之色,质疑道。

这话似乎勾起了一些沉重的记忆,陆鸦面色阴郁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叹声道:“不会的,我了解他!”

陆姚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车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大约一炷香之后,陆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陆鸦诧异的问道:“鸦哥,这禹杭省的交警总队怎么会设在甬城呢?正常情况下,不都是应该设在省会城市的吗?”

蓦然听到陆姚这般话,陆鸦也愣了,想起翟栋办公室门上的匾额,想了想轻声道:“可能是因为甬城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吧,虽然通常来说交警总队都设在省会,地级市是交警支队,但也不是绝对的。”

听陆鸦这般解释,陆姚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他也只是突然想起随口问问而已。

然而陆姚的疑问却是提醒了他,陆鸦皱了皱眉道:“没想到翟栋的掩饰身份居然是交警总队长,陆姚,咱们这车需要换一下了。”

陆姚呆了下,继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啊。”

……

安子善笑眯眯的看着前后走进屋的经卫华和吴玉川,挥了挥手道:“随便坐吧。”

等两人坐定之后,安子善微笑着说道:“老吴,上次我带你去京城易算师协会总部,虽然你也看到了一些事情,但有一些却没来得及告诉你,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很快就过年了,结果拖到现在。”

吴玉川微愣,嘴角浮起笑意,温声道:“少爷说笑了,该让我知道的,您就说了,不该让我知道的,我也没必要知道,我只知道做好您吩咐的事情就行。”

这话说的安子善愣住了,有些诧异老吴怎么突然说的这般官方,突然有了些生份的味道。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后,笑笑道:“也不是该不该的问题,就是一些平常事。也是老经说的事情突然提醒了我,刚才我也不知道老经要讲什么,就应他的提议,先让你和小凡回房了。”

话到此处,边上的经卫华连忙告罪道:“吴老板,这是我的错,我的错,只是事情太过重要,才一时忽视了这些。”

吴玉川眼神微动,忙笑道:“经老板客气了,我知不知道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把少爷的吩咐办好才是正事。”

“对对,吴老板说的对。”

安子善望着这俩人,一脸无语的说道:“我说你们俩,都是自己人,就不能换个称呼吗?一口一个吴老板,经老板的,听的我头疼。”

“啊?”

吴玉川和经卫华两人同时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少爷说的是,说的是。”

经卫华笑着看向吴玉川说道:“我比吴老板虚长几岁,就喊你吴老弟吧,成不?”

吴玉川从善如流,笑着点头道:“那成,以后你就是我经大哥了。”

安子善已经无言了,客套话可真是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八德之一“礼”,流淌了民族传承的五千年岁月,早已深入了华夏子女的骨髓和血脉。

看他们客套完了,安子善看向吴玉川正色道:“老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而且你还是我的第一位追随者,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吴玉川双眼颤抖,露出感动之色,嘴唇嗫嚅道:“感谢少爷的信任,我吴玉川一定不会辜负您的!”

安子善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轻轻摇头道:“老吴,最好是,我们谁也不会辜负谁!”

这话说的吴玉川和经卫华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之下,不禁沉思起来。

安子善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继续说道:“老吴,你可能不知道,易算界非常的庞大和神秘,所以呢,不仅仅有管理易算界的民间组织易算师协会,也有专门的国家机关组织,名字就叫神秘局。”

吴玉川双目大睁,惊异道:“神秘局?专门管理易算界的吗?”

安子善点头道:“可以这么说,神秘局是一个秘密组织,在明面上没有任何的组织架构和办公场所,但权力却非常大,可以说凌驾于明面上的所有国家部门。”

吴玉川面色微变,他又知道了一个秘密。

安子善叹息道:“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其实是合作关系,亲密无间的,非这两个组织的成员,都不知道这些。但是,我们易算师协会说到底还是个民间组织,刚刚老经跟我说,他安排的人监测到魏涛可能是神秘局的成员。”

吴玉川面色再变,颤声道:“少爷的意思是?”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安陆谋划

安子善刚准备把经卫华那边得到的消息告诉陆鸦,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赶忙小心问道:“陆叔叔,请允许我冒犯一下,那个,咱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哪儿,您还记得吧?”

陆鸦愣了,眨巴眨巴眼,怪声道:“你小子难道还以为我是假的?”

安子善也很无奈啊,第一他不知道陆鸦的号码,就算知道,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什么装置能盗用号码。

第二这声音确实是陆鸦的声音,但他同样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采用了什么高端的变声装置之类。

这都源于前世看了那么多谍战大片,实在是脑洞开的太大了,忍不住胡思乱想。

“陆叔叔声音倒是假不了,关键是我不知道声音后面的人,是不是假的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陆叔叔勿怪!”

“哈哈!”

陆鸦大笑起来,面带赞许之色的说道:“放心吧,我给你打这电话都是通过神秘局加密的,他翟栋就算想监听也做不到。不过,你这孩子能如此谨小慎微,也是很不错的。”

“我们第一次见不就是你跟小魔女唐柔一起来我们神秘局参观的时候嘛,当时你还嘲笑我黑不溜秋呢,这么快就忘记了?”

陆鸦一脸戏谑之色的打趣道,那声音所携带的韵味通过手机传到安子善的耳朵里,丝毫没有任何失真。

不过,陆鸦没有恶意,安子善却听的很是尴尬,不由得想起初次在时空之盘之前见面,自己帮着唐柔怼陆鸦的情景。

一脸不好意思的讪讪道:“陆叔叔记性真好,这都记得呢!”

陆鸦愤愤道:“我能不记得吗,生平最恨别人说我黑,叫我副局长。那小魔女每次见我必喊黑鸦副局长,又黑又副,都让她占了。而你这臭小子,也不学好,也说我黑,你说,我该不该记住你!”

“额!”

这话说的安子善更尴尬了,怪不得看到唐柔跟陆鸦就跟冤家一样,原来是是因为天天揭人伤疤啊!

“陆叔叔,其实黑点没事,黑点健康,而且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稳重,靠得住,不像小白脸,直觉就轻浮,不沉稳。”

安子善恬着脸,好话突突的往外喷,说的陆鸦一时间心花怒放。

大笑着说道:“你小子嘴就是甜,怪不得把小魔女都哄得团团转。”

俩人互相打趣了一会,聊了点第一次相见的尴尬往事,不但缓解了彼此之间的生疏,还增进了感情熟练度。

你来我往的说了这一通,陆鸦不禁对安子善高看起来,说话幽默风趣,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露怯的时候露怯,重生回来的就是不一般。

“既然陆叔叔那边没有问题,那我就说说刚才得到的信息。那翟栋给魏涛通电话让他跟踪一辆车牌为禹b36458的黑色轿车,还有……”

安子善微笑着把刚刚得到的信息和盘托出,说完之后方道:“陆叔叔,由此可见这翟栋和魏涛两人肯定有问题。”

陆鸦那边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小善,对这辆车的调查你们就不用做了,因为这就是我们现在开的车。”

“啊?”

安子善失声惊叫道:“陆叔叔的意思是,翟栋是派人跟踪你的?”

“对,我刚从翟栋那边离开后不久,如果不是明教电话来的及时,我可能已经告诉他此次来甬城的大概目的了,因为我本来打算向他寻求帮助的。”

“小善,其实,从你们下飞机,我就在你们不远处了。你们从机场离开,搭乘的那辆出租车,那个司机也是我的人。你们在壹号公馆门口,陆凡家,法院和南苑酒店,我一直都跟着的。”

安子善瞪大了眼,呆住了,原来从自己到甬城,陆鸦就开始贴身保护自己了。

一股滚烫的暖流从心底淌过,安子善不禁笑了起来,自己真的很幸运,有这么多真心待自己的人。

他面色复杂的缓声道:“谢谢陆叔叔的照拂。”

陆鸦朗笑道:“小善,不要老是谢来谢去的,说多了就见外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邀功的,我是想告诉你,有一辆车也一直在跟踪你们,不过对方总是会先你们一步出现在你们要去的地方。”

“并且是在最好的观察位置,观察你们的动向。当初在壹号公馆门口,跟那个小姑娘站在一起的男子,就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那会我就在对面的路边车里,看的清清楚楚。”

“你是说魏涛?”

安子善惊声道。

“那个男子就是魏涛吗?哦,这么说就对起来了。”

陆鸦若有所指的问道。

安子善想了一下,平声道:“陆叔叔,下一步您有什么想法,我们该怎么做?”

“你先告诉我,你来甬城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来又做了什么。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一下,我才好去分析。”

陆鸦理所当然的说道。

于是,安子善把自己刚认识陆凡后的猜测和分析,以及为什么来甬城和来甬城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了陆鸦。

除了关于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内容,一方面吴玉川和经卫华的情况不能随便讲,另一方面自己对时空之心的猜测也不能告诉陆鸦。

安子善跟陆鸦通话的过程中,吴玉川和经卫华就静静的坐在旁边听着,一句话也不说,时而目光交汇。

静静的听安子善讲完之后,陆鸦那边安静了片刻,沉声道:“小善,没想到明教跟你说了这么多。佟家的事情确实如唐柔所说,只是一直以来国家也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来制裁他们,再者就是如明教所说,他们家有些人在政军身居高位,不是那么好动的。”

“你的分析可能是对的,对方故意把你从莲山引过来的。原因吗,可能是因为莲山南氏的事情,后面牵扯出来佟家在东山省的很多布局,他们在东山省的势力被摧毁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们还真没有能力在东山省搞事情了,也许是无奈之下出此下策。”

安子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有些事情他也能理明白了。

“我明白了,陆叔叔。”

“嗯,佟家从甬城陆家下手,可能就是为了把你从莲山引过来,你们分析的关键点既然是魏永洲父子,那么就从他们身上下手,把佟家的人从幕后引出来。”

陆鸦想了想,如此说道:“否则,一直让他们在暗,对我们不利。既然他们把陆少川拉下马,那你们就扶他上去,局被破了,他们肯定坐不住的。”

“至于我们两方,你们在明,我在暗,你担心的甬城神秘局的事情,交给我,我会联系禹杭省神秘局局长林国正,清理门户的事情得让他自己干。”

“你们就正常按照你的想法行动就行,从陆凡的父母着手即可。”

陆鸦认真的说着,安子善用心的听着,不时应两声。

待两人挂掉电话后,他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乐呵呵的看向吴玉川和经卫华说道:“甬城神秘局的事情不用去管了,你们也听到了,我这个陆叔叔是东山省神秘局的局长,他们自己会清理门户的,我们就从处理小凡爸妈的案子着手。”

经卫华面露喜色,然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少爷,不知这个陆局长可是叫陆鸦?”

“嗯?老经你认识陆叔叔?”

安子善一脸诧异的看着经卫华,好奇的问道。

可是得到安子善的确认之后,经卫华却面色忐忑起来,那个扭扭捏捏的样子看的安子善牙根疼,忍不住斥道:“有话就说,都不是外人,犹豫啥?”

经卫华讷讷道:“少爷,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这陆局长确实名声很大,就是传闻说他这人办事不是太靠谱,人有些轻浮,不稳重。”

“啊……!”

安子善傻眼了,不由得想起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夸陆鸦脸黑显的沉稳,靠得住时,对方开心的笑声。

难道?

经卫华说的是真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秦虹获自由

只是愣了片刻,安子善便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如果陆鸦真的不靠谱,他相信张明教是不会请他保护自己的。

再就是,都坐到东山省神秘局局长的高位上了,不至于不分轻重。

哦,对了,是副局长。

想起陆鸦刚刚说的生平最在乎的两件事,第一就是别人说他黑,第二就是别人喊他副局长,看来他很想把这个副字去掉啊。

安子善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看向吴玉川和经卫华温声道:“甬城神秘局的事情,先这样吧,老经,你让下边的人密切跟踪,注意不要被察觉了,人家神秘局就是吃这碗饭的,你的人能行吗?”

说到这个,经卫华有些淡淡的傲然,不无自豪的说道:“少爷您放心,比专业我的人肯定没法跟他们比,但在甬城的地界上,除非我不想知道,否则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

“哦?”安子善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说来听听?”

经卫华笑道:“监听他们肯定是发现不了的,除非他们不用通信公司的线路,甬城这边的通信公司都有我的股份在里面,我留了几条专门的后门内线,安全隐蔽。”

“跟踪和监视这块,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有用,在甬城,我的人到处都是,黑白两道,路人商贩,都是我的眼睛。”

安子善目瞪口呆的望着经卫华,由衷的说道:“老经,这甬城就是你的老巢啊,都被你经营的水泼不进,固若金汤了。”

面对安子善的夸赞,经卫华却是有些讪讪道:“少爷可别夸我了,这都是钱的功劳,不是我的功劳,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安子善怔了怔,一脸赞同的点点头,慨然道:“老经,你成为甬城首富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吧,少爷,怎么了?”

经卫华疑惑的看向安子善,没整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这说明你在甬城这座副省级城市也经营了近三十年了吧,我想此时你的势力已经触及到了甬城的各行各业,就算说你是甬城的无冕之王,也不过分。”

经卫华面色微怔,然后有些赧然道:“少爷把我夸上天了,这些都是虚名,有些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不过偶尔有点事甬城人也都会卖我个面子的。”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轻声道:“那么,你去找侯明山的结果是什么,他怎么说,陆凡他妈妈是不是被冤枉的?”

经卫华差点没跟上安子善的思维跳跃速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少爷英明,秦行长果然是被冤枉的,侯明山全招了,是市长路林安排他的秘书干的,直接去找的侯明山,让他栽赃举证。”

安子善愣住了,不敢置信道:“你说市长路林安排他的秘书亲自干的?路林他傻吗?给自己留这么大的坑?”

经卫华微笑道:“当时我跟少爷的反应是一样的,我也以为侯明山他骗我,不过他拿出了这个给我。”

说着,安子善和吴玉川看到经卫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巴掌大的扁平状物件。

“这……难道是录音机?”

安子善诧异的问道,因为他看这构造跟前世自己上高中时用的那个随身听很像,那个随身听就有个红色的按键,用来录音的。

“是的,少爷,这是侯明山交给我的录音机,路林秘书去找他就是在办公室里谈的,全程都被他录音了。”

安子善面色微动,盯着面前的录音机道:“放一下,听听。”

“诶,好的少爷。”

“咔……,刺啦!”

经卫华轻轻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按钮,随着一阵电流的刺啦声,一个沉稳有力的男人声音缓缓响起,回荡在三人耳边。

“候行长,不用这么客气,坐下聊就好。”

然后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经卫华证实此人就是侯明山。

“傅秘书今天来侯某这儿,是路市长有什么吩咐吗?还是?”

被侯明山喊做傅秘书的人,经卫华说应该是市委秘书处的秘书长傅清平。

录音机里的谈话在继续,傅清平说道:“候行长,我今天来倒不是路市长的吩咐,而是我个人想跟您谈笔交易,您有没有兴趣?”

侯明山疑声道:“傅秘书要谈的想必是门大生意,说说看看?”

傅清平笑道:“这陆少川被双规后,听说他的妻子秦虹不是太安分,而秦虹又是在您的麾下谋差事,所以我想拜托您在她办公室的柜子里放三十万现金,然后主动举证她受贿,如何?”

傅清平的话音刚落,侯明山音调猛的拔高了几分,甚至有些愤然道:

“傅秘书!这种事情我老侯做不出来,不管你这么说是出自谁的授意,我都不会做,我跟秦虹的私交不错,你赶紧走吧,这话就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

安子善三人面面相觑,这侯明山此时倒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那么让他改变主意的想必是对方给的好处了。

果不其然,三人又听了一会,待到傅清平说:“候行长,这事办成之后,我可以保证您进入甬城商业银行的股东会。”

这话说完之后,几人听到录音机里侯明山的喘息声明显粗重了一些,但是依然没有表态。

于是,傅清平继续笑道:“候行长有所不知,咱们市明年的城乡改造拆迁方案已经出来了,浅水湾也在拆迁之列,但是浅水湾东边那近百亩林地却没有划进去啊!”

“叮……”,傅清平这句话说完之后,众人听到录音机里传出两声叮叮之声,似乎是玻璃容器相撞发出的声响。

安子善猜测,可能是傅清平这话扰乱了侯明山的心境,他不小心拿着茶杯碰到茶壶之类造成的。

后面的内容也证实了安子善的猜测,他明显的感觉到傅清平的声音成竹在胸了一般轻笑道:“其实那百亩林地在不在规划中,就是一句话的事,这就看候行长的态度了,我知道那近百亩林地是候行长这些年买下来的。”

“而且我还知道那片林地上的树木都是栽种了近十年的香樟、银杏、水杉、池杉和落羽杉以及桂花树,我算过一笔账,如果这片林地被规划征用,按照现在的市场价值,候行长至少获赔近千万吧!”

等傅清平说完这番话后,众人听到侯明山的喘息声更加粗重了,安子善暗想当时这个录音机可能就揣在侯明山的衣兜里,或者是距离他很近,否则不可能把他的喘息声都录的这么清晰。

傅清平说完这话之后,录音机里好长时间都没有声音传出,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不时响起的茶杯磕碰声。

安子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估摸了一下侯明山至少沉默了近十分钟,而那个傅清平却丝毫不着急,只是不时的喝上一口茶水。

漫长的沉默过后,众人听到了侯明山的答复,只听录音机里传出他沉闷的声音,“好,先把林地规划的事情确定下来,我再做,事情办成之后,再给我列入股东会。”

“没问题!那候行长就等好消息吧!明后天就会有结果,我会通知您!”

傅清平轻轻的朗笑声从录音机里面传出,再之后两人就是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寒暄内容了。

整个谈话的时间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模样,等录音机里面再次响起咔的一声响后,经卫华随手关掉了它。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说道:“看来,侯明山没有欺骗我们,那么秦虹的事情,老经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经卫华笑道:“我走的时候已经告诉侯明山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撤销举证,举证人撤销后,秦行长只能无罪释放了。”

安子善点点头疑声道:“那个甬城市长路林,不需要打交道吗?”

经卫华微笑的看着安子善道:“他的话,暂时不需要。但,陆副市长的事情还是绕不过他。”

“嗯,那就这样吧,先把秦阿姨的事情办完再说,你打电话给侯明山吧!”

“好的,少爷!”

第三百八十九章 枭家的打算

2000年2月15日,农历正月十一,甬城天气晴好。

这也是安子善一行到大甬城的第二天,早上三人在经卫华的陪同下在南苑酒店的贵宾厅吃过早饭就下楼了。

昨天下午侯明山那边已经撤销了举证,至于他用什么方式撤销,什么说辞,他会不会有麻烦,安子善几人没有操那心。

侯明山撤销举证后,经卫华又给甬城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打了个电话,对方似乎对这一刻毫不奇怪,客气的告诉经卫华,走完流程也要明天了。

所以秦虹明天一早就能释放,他们如果要接的话,明天早上法院上班就可以去接了。

于是,陆凡兴奋的一夜未能安睡,在安子善的房间里蹦跳了半宿。

早早便起床喊醒了睡眼朦胧的安子善,气的他一早上没给陆凡好脸色,这起床气也是没谁了。

在楼下,安子善见识到了经卫华口中的‘空气车’,其实就是大街上最多的车型颜色然后加上套牌而已,比如面前这辆黑色的大众桑塔纳,棱角分明的像块砖。

不过,经卫华却没有开‘空气车’,还是开着那台尾号四个八的宝马车,用他的话说,去接秦虹的,也肯定是他们,所以不需要隐藏行踪掩耳盗铃。

安子善也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多说。

再次来到甬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停车场时,正好八点半,一些工作人员快步走进了办公楼,而一个长相温文尔雅,甚是慈祥端庄的女子却逆流而出,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办公楼。

站在入口的台阶上,望着高高升起的朝阳和阳光下的几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妈妈!”

阳光下的两个少年之一,眼角飞洒着泪水飞奔过来,扑进这女人的怀中,低声呜咽着。

秦虹对着远处走过来的安子善三人露出歉意的微笑,轻轻拍打着陆凡的后背轻声斥道:“又哭,多大的孩子了,天天哭,跟人家小善学学,像个男子汉一样。”

被妈妈斥责,陆凡也不着恼,脸上挂着泪水抬起头来,傻笑道:“不哭了,只要妈妈没事,爸爸也没事了,以后我再也不哭了!”

很是平常的一句话却像是击中了秦虹柔软的心扉,安子善看到她眼睛猛的一红,湿了眼眶。

安子善笑了起来,陆凡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也很懂事,他喜欢看到这种阖家团圆,母慈子孝的景象。

“秦阿姨,我们不要站在这儿了,回去再聊吧!”

秦虹轻点噙首,温笑道:“好,走吧。”

吴玉川和经卫华一起上了后车,安子善跟秦虹母子坐在头车,他坐副驾驶,把后坐让给了许久不见的母子。

“秦姨,你现在是回家,还是跟我们一起去酒店,我们再商量下后面怎么办?”

安子善的话似乎勾起了陆凡的什么记忆,抱着秦虹的胳膊拽了拽央求道:“妈,我们先一起去酒店吧,商量下爸爸的事情,然后再说,您看呢?”

秦虹怔了怔,她本想先回家换身衣服,梳洗一下,在监狱住了这些时日,总感觉有些晦气。

但听两人说完后,她也觉得先商量下孩子他爸的事情才是最紧要的,晦不晦气的反正都住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会儿了。

“行吧,就听你们的。”

秦虹温声笑道,目光看向安子善满满的感激之情,她虽然知道这位神奇的少爷让经卫华出手,自己案子平反出狱指日可待。

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对方真的把自己家的事情看的很重要呢!

回南苑酒店的路上,在安子善的授意下,司机开的不快不慢,让刚从监狱出来的秦虹可以慢慢欣赏这座城市的热闹和繁华,以及回忆那些熟悉的场景。

虽然秦虹被限制自由两个多月,但对于曾经失去过自由的人,不管多久都是痛苦的,铁窗下面是一颗煎熬,孤冷的心。

在期待和希望中,每分每秒都是漫长而枯寂的。

秦虹不时的看到从旁边飞驰而过的汽车,诧异的看了眼副驾驶的安子善,似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眼底忍不住涌出了泪水,她慌忙转过头去,装作认真张望路边的风景一般。

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当初陆少川出事后,她跑了很多曾经很要好的关系,却都唯恐避之不及。

就算有表面上答应帮忙的,却总是遥遥无期,每次她打电话询问,对方都说在处理,在找关系,在疏通,直到陆少川被宣判,都没有任何人真正的帮她一把。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始终在奔波着,甚至准备到省城上访,就在她跟一个陆少川在位时很铁的朋友说准备上访后没过两天,她就被侯明山栽赃失去了自由。

其实,她哪儿有什么证据,她只是相信自己的男人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因为这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而对他毫不质疑的信任而已。

她想,或许陷害自己男人的人觉得自己太碍眼了,才会把自己也设计抓起来,就像随手拍死一只跳蚤般。

就在她走上审判庭,对未来完全失去了希望,完全绝望的那一刻,心里只是担心自己远在莲山的孩子时,孩子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给她带来了对生活,对未来的希望!

秦虹坐在副驾驶后面,脸望向窗外,陆凡抱着她的左臂,头靠在她胳膊上,甜滋滋的傻笑着。

陆凡没有看到望向窗外的秦虹,脸上的泪流不止,安子善侧头看向窗外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唏嘘不已。

三十多分钟后,两辆车先后到达了南苑酒店,后车下来的吴玉川和经卫华目露疑惑之色的看向他们,应该在想开那么慢是干什么呢?

当他们瞥见眼眶微红的秦虹时,像是明白了什么,并未多说。

一行人径直上了二十三楼,进了安子善的房间。

监狱,安子善前世也没有进去过,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电视和电影,今生也只是探监丁海洲的时候去过,但也没有进入犯人生活的号子。

所以,进了房间后,安子善目光投向秦虹,微笑着说道:“秦姨,小凡住在2303,您需不需要去他的房间梳洗一下?”

秦虹怔了怔,目光复杂的看着安子善,心里在想,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细心,什么都懂。

“也行,那就麻烦你们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好。”

“不着急,不着急。”

“秦行长慢慢来,不着急的。”

吴玉川和经卫华慌忙回道,连连摆手。

望着陆凡和秦虹离开后,安子善示意他们二人坐了下来,其实他本来打算给秦虹准备一身衣服的,可是女人的东西不太方便,那内衣啥的自己也不懂。

况且,他们还没有那么熟悉,准备衣物会不会不太好,思量了一下他就放弃了。

……

距离南苑酒店大概直线距离两公里左右的一处高层小区内,枭家的众人分坐在一套房子的客厅内,坐在上首的枭羽面色微沉。

于海龙坐在枭龙的下手,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不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

然而,枭龙却恍然未觉,神色岸然的看着枭羽沉声道:“羽哥,佟家隐藏的很好,我们就算把于海龙放出去,也不一定能引出来,我觉得这个方案不太可行。”

枭羽瞥了一眼于海龙,冷声道:“昨天我们乘车离开之后,在路上法尔先生就曾说过,我们被人跟踪了,除了佟家就是神秘局,但是神秘局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跟踪我们。”

“所以,肯定就只有佟家了,但是从我们进了小区之后,跟踪的人就失去了踪迹,到今天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佟家人所在的位置,这对我们来说太被动了。”

枭龙皱了皱眉道:“羽哥,至少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佟家人活动的踪迹,如果让法尔先生去,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此时,坐在枭羽右下手,一个满头白发,身穿黑色衬衫和休闲裤,脸上戴着面具,露出来的双眼是纯白色的年轻男子操着一口生硬但流畅的普通话说道:“羽少爷,我赞同龙少爷的建议,您让我去,我一定会把佟家人找出来。”

枭羽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法尔先生,我当然相信您的能力,只是您的形象太扎眼了,这样不利于您的行动。”

枭龙似乎方才明白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法尔·特森,也是皱起了眉头。

边上的于海龙急坏了,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慌乱,之前他还不太清楚回到甬城干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可正是因为知道了,他才恐惧。

第三百九十章 继续莽

去年那一天,当他的灵魂出现在这个身体上的时候,于海龙就有种莫名的惶恐,必须要离开甬城。

他跟随了自己内心无厘头的感觉,随着工友一起到了江宁,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跟了刀疤。

比起在建筑工地做工,他骨子里还是喜欢混社会的,让他走寻常路,按部就班的做点啥,那简直要了他的命。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有个神秘强大的佟家要找他,而且这个势力让强大的枭家都为之惧怕。

刚刚枭家的家主,那个羽少爷说什么了?

居然让自己当诱饵去诱使佟家出手,这他妈简直太吓人了,你们都躲着他们,让我去送死。

操,你们枭家都是废物!

此时于海龙听到那个白头发的瞎眼外国人说可以找到佟家的人,他再也忍不住了,忙不迭的说道:“龙爷,羽爷,法尔先生的形象好办,稍微摆弄一下就不扎眼了,要不,交给我试试?”

枭龙愣了,枭羽双目微凝,目光不含丝毫感情的望着他,于海龙这个人他打心底里就不喜欢,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正经人家,出落的健壮有力,谁去做那些青皮无赖的勾当,而且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更是让他厌恶万分。

面对枭羽冰冷的目光,于海龙头皮发麻,却也不曾后退,虽然枭羽对他看不上眼,但于海龙这种人还是有一种难得的优点的。

那就是为了保命,什么都干的出来,而且往往这个时候会有大无畏的勇气和决心,至于什么礼义廉耻更是一文不值。

枭羽冷冷的注视着于海龙片刻,见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丝毫不变,仅能从眼底看到轻轻的颤栗,忍不住心中微动,嘴唇轻张,冷冷道:“说说看。”

于海龙后背都被恐惧的冷汗浸透了,终于等到了枭羽开口,他费力的在僵硬的面部肌肉中调动了那几块笑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涩声道:“羽爷,如果法尔先生不反对的话,只要染一下他的头发就可以了,染成黄色就行。”

“昨天在路上我有观察过,甬城这地外国人还是挺多的,只不过大多是黄色头发而已。”

枭羽眉头轻抖,平声静气道:“你不就是甬城人吗,还需要临时观察吗?”

于海龙笑容微僵,干笑道:“羽爷说的是,只是我之前也不在甬城混的,是在下面的县城讨生活,甬城还是不太了解。”

枭羽轻轻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却轻声道:“你有所不知,法尔先生很在意他的白发,若给染了,一时半会还染不回来。”

于海龙愣了,眼珠轻转,又道:“羽爷,我们老家有种土法染头发,染过之后,用水一洗,就能恢复本来的颜色。法尔先生的头发只需要临时染一下就行,没有大碍的。”

枭羽双目微睁,轻咦一声道:“这个法子真的像你说那么好使?说来听听。”

于海龙强笑道:“好使,好使,羽爷放心,我们那儿有种野草叫荒草,用荒草根挤出的汁液就能把头发染成浅黄色,小的时候我们经常玩的,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于海龙这边有好办法,众人讨论了一阵,最终确定下来,让一个枭家人按照于海龙的描述去找这种草根,然后派法尔·特森去根据发现的蛛丝马迹寻找佟家人。

这法尔·特森是早些年枭羽在国外结识的天赋异禀之人,因为天生眼盲,所以他的听力和反应能力都很敏锐,可以通过听别人的肌肉活动来判断对方下一步的动向,而且他每踏一步就可以短暂的在脑子里映出周围的样子。

所以通过他这种特殊能力,来进行跟踪和侦查是最合适不过了。

……

枭家找到了突破口时,甬城市政府市长路林的办公室内,傅清平却一脸担心的望着路林。

对方端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古井无波的望着他,轻声道:“清平啊,秦虹既然被接走了,就走了嘛,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焦灼,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相信这件事也给了她教训。”

“至于你担心的问题,根本不存在的,他经卫华虽然是甬城首富,但我是甬城市市长,是这甬城人民政府的最高领导,他又能怎样?”

“你不要因为外面听到的风雨,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而慌乱。前任马市长的事情我也调查了,根本就不是经卫华的事情,明白吧。”

虽然路林这么说,傅清平提着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忍不住说道:“市长,您让我去找侯明山办这个事情,是不是太草率了啊,都知道我是您的专职秘书,这事如果被挖出来,您脱不了干系啊!”

路林笑了,随意道:“你放心,如果事情成了,他侯明山也没机会多说了,现在你担心的问题也不再是问题,如果事情没成,那侯明山的事情也更是小事情了。”

傅清平愣了,目露思索之色沉思了半晌,算是明白了路林的意识,忍不住低声道:“路市长,对方真有这么大的能量,让您再上一步成为这甬城市委书记吗?”

路林国字脸,略显富态的面庞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温声道:“清平啊,因为你对我衷心,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记住了吗?”

傅清平望着路林笑吟吟的面容,却心中微寒,忙不迭的说道:“明白了,路市长放心,我会管住自己的嘴的。”

路林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嗯,这个我是相信你的,你去忙吧,有事及时跟我汇报。”

看着傅清平一脸恭敬的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后,路林面色沉了下来,难看至极。

呆坐在椅子上,思索了半晌,拿起桌面上放置的手机打了出去。

电话刚刚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沉声道:“佟少,现在秦虹已经被救出了,经卫华在甬城的能量想必您也清楚,下一步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给陆少川翻案,您找的人可靠吗?”

佟凡不痛不痒的说道:“那个人可不可靠不重要,明白吗,重要的是对方要去找那个人,这才会引发我的布置,放心吧,经卫华出手虽然在我的意料之外,但只要对方循着我们留下的明子去,就跑不了。”听到佟凡如此说,路林放下心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轻声道:“那好,路某就等佟少的好消息了。”

“嗯!”

……

南苑酒店,安子善的房间内,三人聊了十多分钟,陆凡和秦虹就回来了。

安子善惊讶的望着秦虹,没想到她这么快,女人梳洗打扮都是很麻烦的,她十几分钟就完事了?

“秦姨,您这边坐。”

安子善笑着说道,虽然心中疑惑,嘴上却丝毫未提。

秦虹笑着点点头,随意的坐在安子善身侧的沙发上,吴玉川和经卫华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秦姨,您现在有什么打算呢?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一起听听。”

秦虹微微一笑道:“小善,我现在没什么想法,只想把你叔叔的冤案平反了,然后把他救出来,我这一想到他在监狱里吃苦,心里就难过的不行。”

“我是没什么办法了,当初小凡他爸出事后,我找了很多关系,都没有帮上忙,有的人可能就是不帮吧,怕被牵连。所以,现在姨只能指望你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安子善点了点头,想了下轻声道:“秦姨,就我们了解的情况,叔叔是因为贪污、受贿和渎职被双规的对吧?”

“对!”

“而且当时在法院里我们见面的时候,您也说了行贿的人就是魏永洲,没错吧?”

“对!”

安子善再次点点头,微笑着道:“秦姨,既然如此,我们直接去找这个魏永洲就行了,让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做了伪证,是故意陷害陆叔叔的不就可以了?”

“啊?”

秦虹傻眼了,轻张着嘴,嗫嚅了片刻才幽幽说道:“小善,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一个魏永洲,他没那个胆量的,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

“魏永洲背后的人,要陷害你陆叔叔的那个人或者是势力才是最要紧的。”

安子善笑了笑,随意道:“秦姨说的我知道,背后的势力是谁我们都知道,就是市长路林吗,对吧?”

秦虹目光微黯的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不会是他的,不,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他,他可能也是被别人推出来的。路林是马市长出事后空降过来的,甬城他经营的没那么深。”

顿了片刻后,她又郁郁道:“我刚才说,你陆叔叔出事后,求了很多人,都没有人帮忙,你可能有些瞧不起你陆叔叔,做了这么多年常务副市长,被冤枉了都没个人站出来。”

“其实,你不太清楚情况,如果说只是路林他一个人,他根本动不了你陆叔叔的,他在甬城的民心还没有你陆叔叔深厚。怎么可能让那么多要职部门的领导都噤声不言,这不可能。”

“你陆叔叔的人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这些人遇到了不能抵抗的人或者是势力,怎么会都躲着我?”

安子善静静的望着秦虹,心底暗赞不已,这个女人原来看的这么透彻,原来她都清清楚楚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枭、佟初交手

面带微笑的听秦虹说完,安子善轻笑道:“秦姨,你说的,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路林背后的势力是谁,但是呢,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直接去找魏永洲,他才是我们的突破口。”

“就像您的事情,用侯明山做突破口一样,您懂了吗?”

秦虹愣住了,继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小善,既然你已经有了办法,姨就不多说了,拜托你了,我先代你陆叔叔谢谢你。”

坐在秦虹边上的陆凡也忙不迭的说道:“谢谢你,子善。”

安子善笑笑,温声道:“那就这样,老经,你去确定魏永洲在哪儿,然后我们直接上门去找他。”

经卫华笑着道:“好的,少爷!”

等经卫华出门后,安子善再次看向秦虹道:“秦姨,现在暂时没什么事情了,你先回家呢,还是就在酒店里住下?”

“我觉得,陆叔叔的事情还没有结论之前,要不就都在酒店里住下吧,有什么事情也方便。这酒店就是老经的产业,什么都方便,更重要的是放心。”

秦虹本来的打算是回家的,但听安子善说完放心二字之后,心头微动,好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笑道:“行,听你的,我跟小凡住一个房间就行。而且,我还没住过这么豪华的房间呢,呵呵!”

秦虹这本来是一句自嘲的话,听在安子善的耳中却感慨不已,副省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妻子没住过行政套房,唉,也是不容易了。

笑了笑,秦虹又道:“小善,我还需要回家一趟,拿些换洗衣服,再回来,我看小凡也没带什么行李,回去一起给他拿一些。”

安子善怔怔,这就是有妈照顾的好啊!

“行,那秦姨我找人送你们回去,你等一下。”

说完后,安子善走到沙发边的茶几旁,按了下座机上的呼叫前台,又按了下免提键。

话机刚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欢快的响起,“少爷,请吩咐?”

安子善笑着说道:“小李,你来下我的房间。”

“好的,少爷,3分钟。”

安子善挑了挑眉,挂掉话机后,拿起手机看了起来,时间还不到三分钟,两分五十多秒的时候,小李按响了门铃。

不错,我喜欢有时间观念,守时的人,安子善暗自想到。

小李一脸恭敬的走进房间,站到安子善不远处,轻声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安子善靠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边上的秦虹母子道:“你把秦姨和小凡送回家,然后等他们忙完,再接回来。”

“好的,少爷,那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安排齐亮在前台候着您的吩咐,您看行吗?”

小李目光明亮的望着安子善,言语简洁有力,安子善笑道:“可以,按你说的办吧!”

“好的,少爷。秦女士请!”

安子善起身,把秦虹送到门口后,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吴玉川道:“老吴,这个小李怎么样?”

吴玉川怔了怔,诧异道:“少爷是说哪方面?”

安子善笑道:“做事方面。”

吴玉川想了想,轻笑道:“还不错,有时间观念。做事细致,有条理。”

安子善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一幕看的吴玉川有些发懵,搞不懂他这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下午一点多,枭家所在的地方,法尔·特森已经完成了伪装,一头扎眼的白发变成了草黄色。

然后,脸上带的面具摘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墨镜。

这样一来走在大街上,就不是那么显眼了,摘下面具后于海龙才发现,对方的面色白的吓人,就像自己前世看的吸血鬼电影里那些吸血鬼的皮肤一般。

忍不住揣测道,这外国佬瞎子该不会是吸血鬼吧!

他也是真的敢想,换做以前他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脑洞的,可是自己穿越了,而且听枭龙这个精神病说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穿越者,那再多个吸血鬼也不足为奇了。

脑洞毕竟只是脑洞,让他失望的是法尔·特森不是吸血鬼,只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盲人,或者说天赋异禀也不够贴切,只是上帝关上了他心灵的窗户,却打开了他的另一扇大门而已。

两个枭家人陪着法尔出门了,三人换了一部车,赶到他们上次发现佟家秘密跟踪之人的地方,停了下来,法尔坐在后座上,两个枭家人,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驶观察四周。

过了片刻,法尔耳朵微动,轻声道:“前面路口左拐,跟上那辆黑色的大众车。”

“快快!”

副驾驶的男子面色焦急的催促道,开车的枭家人面色焦急,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刚准备左拐,法尔突然又道:“减慢车速,对方停下了。”

于是,司机又连忙把车速降了下来,缓缓的拐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前面那辆黑色的靠着路边缓缓滑行的大众车。

副驾驶的枭家人下意识的右转了下脑袋,望向右手边那座外观气派的高层酒店,喃喃道:“南苑酒店?”

“这佟家人一直徘徊在南苑酒店门口干什么?”

司机嘟囔着:“你管他们在这干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佟家人的老巢就行。”

法尔像是一尊雕塑般端坐在后座,纹丝不动,双耳不时的抖动着,听到他们两人在闲扯,轻斥道:“噤声!”

“他们要走了,跟上!慢点,注意不要被发现了!”

“如果不是上次路过这边,我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们想找到佟家的踪迹都难了,你们不要闲聊,误了羽少的事情。”

正副驾驶的枭家人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生的很是健壮,看那模样似是练家子。

此时听到法尔·特森的斥责,一脸惶恐的回道:“是是,法尔先生说的是,我们不说了,不说了。”

这法尔特森虽然不是枭家人,但在枭家的地位却有些特别,因为枭羽的看重,枭龙和枭毒都敬他三分,何况他们这些枭家旁系子弟了。

枭家的车子缓缓的跟在前面佟家的车子身后,法尔·特森再次听到了前车里面的说话声,“少爷说明晚我们都去永洲船运?”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嗯,都去。听佟长现说,安子善等人可能要去找魏永洲了,永洲船运那边我们给准备了一份大礼。”

“嘿嘿嘿嘿!”

随后法尔特森就听到了两人阴恻恻的鬼笑声,墨镜后的面容不禁微微颤动。

忍不住急声道:“前面行人稀少,没有交通摄像头,撞上去,抓人回去!”

说完之后,又是惶急的补充道:“快!”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南苑酒店前是东西向的鄞县大道,佟家蹲点安子善众人的车子行驶在距离下一个红绿灯还有几百米远的路边,车上两个穿着随意的年轻男子正嘻嘻哈哈的闲聊着。

而且,两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望着后视镜中出现的枭家车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就在枭家众人刚刚提速准备撞上去的时候,不曾想佟家的车子突然提速了,眨眼之间就拉开了几十米。

法尔·特森面色微变,纯白的眼球轻轻颤抖,低喝道:“跟上去,跟紧了,听我吩咐。”

“是,法尔先生。”

于是,两辆车就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每当枭家的车在法尔的指挥下准备撞上去的时候,佟家的车恰好提速。

如此几次之后,法尔面色大变,唇角的肌肉抽搐着,低声道:“我们被发现了,走,甩开他们,回去。”

法尔·特森不知道自己等人是如何被发现的,但是此时他确信他们已经暴露了,否则巧合不会连续发生,每当自己这边提速,对方同时提速,始终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副驾驶位的枭家男子面色微苦,涩声道:“法尔先生,我们什么收获都没有,就回去吗?”

法尔·特森低声道:“有收获,不要多问,先回去再说。”

车子再次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枭家的车子突然掉头回去了,而佟家车内的两人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待枭家的车远去之后,其中一人掏出了手机。

“少爷,事情办妥了,枭家的人走了。”

“很好,你们回来吧。”

“好的,少爷。”

枭家三人甩掉佟家的车子后,一路风驰电掣直奔老巢而去。

路上法尔·特森一直在想,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枭家众人所在的房子内,枭羽面无表情的听着法尔·特森的讲述,直到他讲完之后才缓缓说道:“法尔先生的意思是,你们从出小区就已经被发现了,看来佟家在甬城的势力远比我们想的要大啊。”

“不过,幸好对方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已经拿到了我们想要的情报,既然明晚佟家会去永洲船运,而且那个安子善也会去,那我们更是不能不去。”

沉默片刻后,枭羽看向枭龙语气无波道:“安排人下去查一下,这个永洲船运是个什么地方,在哪儿,确定好地点。”

“好的,羽哥。”

顿了一下,枭羽继续说道:“法尔先生从对方的谈话中得到的消息,安子善会去找这个魏永洲,这个永洲船运是不是魏永洲的地盘,你按照这个方向去查,要快。”

“还有,我们有必要提醒一下安子善,对方给他设套了。”

……

南苑酒店自己的客房中,安子善和吴玉川正笑呵呵的闲聊着,等待经卫华探询到魏永洲的消息。

突然间,安子善拿在手中把玩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均是一怔,安子善下意识的把手机拿到面前,眉头微凝,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谁啊,少爷?”

吴玉川看到安子善皱起的眉头,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是谁,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安子善语气略显凝重的说道,这个时候突然打进来的陌生电话,容不得他不多想。

想了一下,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安子善还是决定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

一个冷冰冰的,印象深深的刻入安子善记忆中的声音轻轻响起,“你好,安子善,我是枭羽。”

安子善愣住了,他想起了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少年,也知道对方是江宁枭家的人,可是,他们并无来往,对方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

难道对方专门调查过自己?

想到此处,安子善面色阴沉下来,冷声道:“哦,枭羽,江宁枭家的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并没有交情,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呢?”

枭羽轻声道:“抱歉,这是因为我曾经调查过你。但请相信,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我知道你现在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我还知道你是跨时空来客。”

听枭羽这般说,安子善笑了,自嘲的说道:“我是不是应该很荣幸,北佟南枭的枭家居然专门调查我。枭羽,先不谈你调查我有没有恶意,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枭羽听的出来安子善语气中淡淡的怒意,索性也不再过多解释,再者说以枭家的体量,如果不是安子善现在的身份,他连解释都不会有。

如果不是担心安子善太过轻敌,踏入了佟家设下的陷阱,被佟家得逞,枭羽更不会打这个电话。

“安子善,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得到消息,佟家正在设局针对你,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叫魏永洲的人?”

安子善面色阴了下来,沉闷似水,寒声道:“枭羽,虽然你枭家不简单,可我也不是好惹的。你们如此处心积虑的调查我,是想跟我们易算师协会为敌吗?”

枭羽声音一窒,沉闷一会儿又道:“安子善,我们枭家跟佟家是世仇,所以针对佟家的探查很多,这个消息也是我们无意中得到的,并没有任何专门去调查你的意思!”

“好,我相信你。佟家设局针对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知枭羽你想说什么?”

这次轮到枭羽愣住了,他诧异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去甬城?”

安子善面色再变,冷冷说道:“佟家针对我,我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个不可调和,而且我也不是一直被针对,不还手的人。”

“我脾气不是很好!不喜欢被动挨打!”

枭羽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道:“安子善,我直接跟你说吧,我们得到的消息,佟家明晚会在永洲船运设局,他们坚信你会去,我提醒你一下,佟家很不简单。”

安子善双眼骤然怒睁,沉声道:“你们的消息确定可靠?”

“可靠!”

安子善想了片刻,缓缓说道:“好,如果真如你所说,当我欠你枭家一个人情,谢了枭羽。”

枭羽又怔住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以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欠枭家一个人情?

我枭家需要你这个人情吗?

嗯?枭羽转念一想,未来的事情还真不好说,或许真的需要这个人情。

思虑完毕,枭羽咧了咧嘴,刻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说道:“行,这个人情我枭家记下了,再见。”

随意的把手机放在沙发了,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对面的吴玉川看了一会欲言又止,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子善抬起头看向吴玉川,沉声道:“有人给我打电话,提醒我佟家明晚在永洲船运设局,等我们入瓮。”

吴玉川双眼一瞪,疑声道:“永洲船运?那个魏永洲的生意?”

“对,就是这个。这打电话的人,我只是听说过,从未有任何联系。对方说因为跟佟家有仇怨,所以才打这个电话提醒我,对方说佟家认定我们明晚会去永洲船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老经那边找到魏永洲后,对方必然会提出明晚在永洲船运面谈,究竟事实如此,我们等老经回来就知道了。”

安子善目光冷静,若有所思的分析道。

吴玉川听罢,想了想后道:“少爷,给你打电话的这个人,值得信任吗,消息可靠吗?”

安子善嗤笑一声,低声道:“我跟他没有交集,没有任何来往,甚至彼此都不认识对方,只是互相知道对方,你说信不信任的问题,从何而来。至于消息是否可靠……”

说道这儿,他顿了一下,想起来甬城之前,唐柔和张明教跟他说的事情,而后沉声道:“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吴玉川点点头,没有再探究更多,只是回道:“既然这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了。”

安子善点点头,显然对吴玉川说的话很是认可,现在就等经卫华那边的消息了。

“叮咚!”

屋内猛然响起清亮的门铃声,两人同时望向门口,面面相觑之下,安子善朝着吴玉川示意了一下,对方轻轻颔首,站起身走向门口。

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扭头看向安子善低声道:“是经卫华!”

“打开门!”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出发,永洲船运码头!

经卫华笑呵呵的看向打开门的吴玉川,轻轻颔首道:“玉川老弟。”

“经大哥,进来吧,少爷刚刚还说起你。”

吴玉川笑着回道,把经卫华让进屋子之后,再次把门关上,紧随其后来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经卫华,温声道:“老经,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魏永洲肯不肯见面。”

经卫华笑呵呵的说道:“少爷放心,我出面,他不敢不见,魏永洲不但肯见面,还主动提出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定在他的公司,明晚在永洲船运那边。”

“我查过了,他那边在码头上,地方也僻静,到时候我们多带些人过去,他不敢不配合。”

然而听到这话后,安子善面色却阴沉下来,吴玉川也是一副凝重的模样,看的经卫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道:“少爷,这有什么问题吗?”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毫无感情的重复了一遍刚刚枭羽打电话的事情,而后才道:“看来,佟家确实准备在永洲船运动手了,也好,我倒要看看佟家准备怎么做。”

听完这话,经卫华面色大变,恶狠狠的低吼道:“魏永洲这个混蛋,竟然敢如此戏耍于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说完后,又略显焦急道:“少爷,明知道是陷阱,我们就不要去了啊,我直接把魏永洲绑来就行啊。”

安子善斜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老经,这个事情已经跟魏永洲关系不大了,你明白吗,对方的路数我大概摸清了。从一开始,就设局动了陆凡他爸妈,迫使陆凡北上莲山。”

“然后,在火车上跟我们相遇,通过这一些列的事情把我引到了甬城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经卫华一脸呆滞,轻轻的摇了摇头。

安子善看了他和吴玉川一眼,笑了笑说道:“因为佟家在东山省的势力被陆叔叔他们摧毁的几近于无了,东山省他们无力对我下手。”

经卫华面色微惧,想了想说道:“可是,少爷,这佟家虽然的确有势力,可从来没有对我易算师协会的高层下过手,这次为何敢对你下手呢?”

安子善面色难看,这句话他听过好几次了,张明教跟他说过,现在经卫华又说,可见佟家确实没有对协会高层动过手,那么,现在又为何敢对自己下手?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安子善不知道,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轻皱闷声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反正,老经,你需要知道,既然佟家处心积虑的把我引来,那肯定不会因为我们绑了魏永洲就能解决的,明白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陆凡家的事情,实话说,他们家的遭遇也只是被我牵连而已。”

“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佟家在永洲船运设局,已经占了先手,至少我们可以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是吗?”

经卫华沉默下来,跟同样沉默的吴玉川交换了一下眼神,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少爷已经决定了,那不管明晚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跟少爷闯一闯。”

看到两人一脸郑重的模样,安子善倒是很乐观,轻笑一声道:“你们两个不要搞的这么悲壮,佟家他有势力,我们也不是孤家寡人不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情况,那我们也开始布局吧!”

经卫华和吴玉川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

2000年2月16日,农历正月十二,下午五点多,在秦虹一脸担忧的目光中,安子善众人坐上了当初经卫华去接他的那浩荡的车队,而且车队还多了几辆。

近二十辆宝马车一同驶出了南苑酒店,直奔甬城东郊临安湾的永洲船运码头而去,安静的停在南苑酒店停车场的佟家监视之人亲眼看到安子善上了车后,微笑着拿出了手机打了出去。

随后启动汽车,远远的跟了出去。

他们离开后,却没有注意到,两辆经卫华准备的“空气车”也慢慢的离开了南苑酒店,去的方向跟车队相反。

安子善几人上的头车,经卫华坐在副驾驶,吴玉川坐在他的身侧,车厢里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安子善今天居然戴了个帽子,还围着一条红围巾。

吴玉川看了眼副驾的经卫华轻声道:“经大哥,到永洲船运那边,大概需要多久?”

经卫华歪了下头,余光看向吴玉川笑道:“魏永洲的公司永洲船运就设在北仑港码头边上,也是为了走货方便。”

“这北仑港码头是甬城的大码头之一,因为处于临安湾深处的优势,吃水深,风平浪静,平常的货物吞吐量也是甬城前几的。就是距离稍微有点远,在甬城的东郊,我们从酒店过去电话,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跟我们约定的时间一致了。”

吴玉川笑了笑,随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安子善众人往永洲船运快速驶去的时候,枭家众人几乎同时出发,目的地完全一致,看来他们早已查明永洲船运是个什么地方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车队也到达了北仑港码头旁的一个大库房区。

这边就是永洲船运的驻地,两个大型库房边上是一栋小楼,大概有三四层高。

两个大型库房周围有一堵围墙,围墙上有铁丝网,也不知道是否通电,吴玉川不时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看到围墙上的铁丝网时,眉头皱了一下。

车队缓缓驶入院内,呈一字型停了下来。

魏永洲身旁站了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站在小楼入口处,待车辆停好后,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忙不迭的伸出双手,对刚下车的经卫华喊道:“经老大,永洲实在是抱歉,让您大老远来一趟,实在是因为永洲抽不开身啊!”

旁边的中年男子也满脸笑容的伸出手,有些低声下气的谄声道:“经老大好,经老大好,我叫王文汉。”

刚下车的经卫华愣住了,随意的伸出右手,跟这两人握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王文汉问向魏永洲道:“小魏,这人是谁?”

王文汉怔了怔,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迷糊,边上的魏永洲忙笑道:“经老大,他就是王莹的父亲啊,王莹对陆凡做的事太过分了,但是这事文汉什么也不知道啊,您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您看行吗?”

“这不是听说您今天来,他也非要来当面向您认罪,道歉,还准备了赔礼,您看?”

听魏永洲这么说,王文汉猛的反应过来,同样低声哭丧着脸哀声道:“经老大高抬贵手啊,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我实在不知道家里那个被我宠坏的丫头干出这样的事情啊。”

就在他们聊着的时候,站在经卫华身侧后方的安子善双手似乎颤抖了一下,瞳孔快速的收缩着。

贴身站在他边上的吴玉川,悄悄的伸手捏了下他的手臂,他才平静下来。

“哦,你就是王莹的父亲啊!”

经卫华不以为意的斜睥了他一眼,不是很在意,看向魏永洲道:“小魏,进去谈吧,别都杵在这儿。”

魏永洲忙笑道:“诶,诶,经老大请。”

魏永洲一边说这话的时候,一边用眼角瞥了眼他身后的安子善和吴玉川,眼底深处露出淡淡的喜色,转过身带路的时候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旁的那个年轻人。

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随口道:“你带经老大的兄弟们先到一楼屋里坐会,一定照顾好这些兄弟。”

在对方点头应声后,当先进了楼内。

经卫华紧随其后,路过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走进楼内。

这时从车上下来的四五十号黑压压的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男子跟在年轻人身后也进了楼。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图穷匕见

安子善三人跟随魏永洲和王文汉上了三楼一间东南方向的会客室里,室内装修的很是气派,铺设的木地板是枣红色的,各种办公家具都是实木制品。

那真皮沙发是酒红色的,柔软舒适。

不过,经卫华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就魏永洲这套家伙事,吴玉川都看不上,何况经卫华了。

把经卫华让到茶几后的沙发上,魏永洲一脸谄笑的忙着端茶倒水,一边歉意道:“经老大,这事都是永洲的错,我实在没有想到,您跟陆少川副市长有这么大的交情,如果我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就算他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干的。”

经卫华却丝毫没有搭他的腔,而是直接冷哼道:“这么说,你承认陆副市长是被你陷害的了,他贪污的事情是你做的假证,对吧?”

正在倒水的魏永洲微怔,讪笑道:“经老大这就冤枉我了,我哪有那本事,那胆量去做假证,冤枉副市长啊,我就是个做点小生意的小老板而已,这其中的事您可能不清楚,您给我个机会解释解释。”

经卫华眉头轻皱,沉声道:“你说吧!”

“诶!经老大,这事情是这样的,这陆少川副市长去年找过我,因为我这永洲船运码头拆除的事情,我也是没办法,没了这码头我生意就没法做了啊,所以我才给陆少川塞了点好处。”

听到这话,坐在经卫华和吴玉川中间的安子善,双臂猛的绷紧了,似乎在憋着什么。

经卫华面色依然未变,冷冷的看着魏永洲轻斥道:“你这话搪塞别人可以,但是魏永洲!在我面前耍这样的心眼,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陆少川副市长是什么人,我难道不了解,他岂会是为你那五斗米折腰的人?”

魏永洲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有些话该不该说,目光游移了片刻后叹息道:“嗨,经老大,您真的是冤枉我了,我哪有胆量在您面前耍心眼。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只是您真的不清楚实情而已。”

“我就跟您说了吧,后来陆少川答应我这码头不拆,但是必须让我跟他合作,成为他的人,做生意。”

经卫华愣了下,实话说,他确实不了解陆少川,混了这么多年,他懂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随即好奇的问道:“什么生意?”

谁知他这话问出口,魏永洲更惊讶,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经卫华怪声道:“经老大,您今天来给陆少川做事,居然不知道什么生意?”

经卫华斜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的低喝道:“不要说这么多没用的,你听好了,魏永洲!我不管陆副市长做了什么,现在我让你向法院递交材料,承认自己做了伪证,陷害陆市长,听明白了吗?”

魏永洲面露惧怕之色,哆哆嗦嗦的回道:“好的,好的经老大,您说了算,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只要您能饶我一命,还有我的好兄弟文汉一命,我们什么都听您的。”

王文汉此时浑身如筛糠一般,恐惧的望着经卫华,经卫华的传说,各种小道消息在甬城传的到处都是,他们这些人茶余饭后也经常聊。

据说,早年为了扩大生意规模,经卫华还杀过人,当在楼下的时候车上下来那黑压压的一片黑西装,可是把王文汉吓了个够呛。

他虽然有些商人的不法勾当,但却从来没跟黑社会打过交道,看经卫华这派头,看来真如坊间传闻,他是脚踏黑白两道的。

此时,听到魏永洲如此言语,他也是战战兢兢的哀声道:“求经老大饶我一命,求您了,小女跟陆凡的事情都是我们的错,回去我会严加管教她的,求您了,经老大?”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坐在两人中间的安子善似乎想抬头看一眼经卫华,仿佛是被对方这样的气场给吓了一跳,他也没有想到经卫华会有这么大震慑力。

就在他准备抬头的时候,吴玉川轻轻拽了下他的胳膊。

魏永洲和王文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前者慌忙拉了一下后者的胳膊喊道:“王兄,把我们的欠礼拿出来啊,快点。”

王文汉微怔,忙应道:“好好”,然后站起身有些踉跄的快步走到板台后面拎出来两个大箱子,看了眼两个箱子一脸肉疼模样。

经卫华冷脸看着这一切,瞥了一眼两个像是行李箱一般的黑色箱子沉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魏永洲可怜兮兮的说道:“经老大,这是我们的歉意,一共三百万现金,还请您一定要收下,只求您能饶过我们一命,把我们当个屁放了。还有,您给陆少川做的生意,我绝不插手,绝对配合。”

经卫华嘴角泛起冷笑,像是对自己的威势很满意,嗤笑一声道:“算你识相,魏永洲,箱子打开看看。”

“诶,好好,王兄,来,箱子拎到经老大边上,给经老大瞧瞧。”魏永洲看向王文华急声道,王文汉闻声快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注意到,路过魏永洲身边时,对方伸了一下脚,冷不防之下,王文汉一个踉跄,抱着两个箱子扑倒向经卫华三人。

经卫华下意识的伸了下手,按住了倒向安子善的箱子,薄怒覆面道:“小心点,没吃饭吗?走路都走不稳了。”

王文汉的额头蹭的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从趴扶在箱子上的状态慢慢起身,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经老大!”

一边说着就把两个箱子打开了,只见入目之处,全部都是一沓沓的钞票,正好满满两大箱子。

经卫华瞥了一眼冷笑道:“你们两个还挺会做人,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明天一早,你魏永洲就去法院,明白吗?”

魏永洲恬着个脸低声下气道:“明白,明白!”

王文汉同样小心的坐在边上,陪着笑脸,不敢多说。

经卫华左右环视了一眼,看着不再说话的魏永洲挑了挑眉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两人依然陪着笑脸,忙挽留道:“经老大喝点茶水再走吧,这才刚到呢,不再坐会啊?”

经卫华瞅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不了,我还有事。”

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吴玉川和安子善同时站了起来,两人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似乎是商量好了什么。

看到经卫华准备走了,魏永洲连忙看向王文汉说道:“王兄,帮经老大把箱子拎下去吧!”

王文汉怔了怔,“好的,好的。”

经卫华微微一笑,没再多说,当头出了门,走下楼去,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看到他出来的众小弟从大厅旁的房间里鱼贯走出,跟在身后。

一直走到汽车旁边,那些黑西装都站到经卫华的身侧和身后,经卫华深深的看了魏永洲一眼,笑呵呵的说道:“魏永洲,我们都准备走了,这佟家人怎么还不出来呢?”

“你废这么大功夫,把我们请到这偏僻的码头上,就是为了给我送钱的吗?”

经卫华话音未落,魏永洲已经面色剧变,嘴唇哆嗦两下,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惊声道:“你……你……”

王文汉看到这突发的一幕,傻了眼,此时他才觉察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到底是哪儿不对,他还是没弄明白。

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和汽车的轰鸣声,以及突然响起的刺耳的警笛声。

经卫华面色微变,下意识的望向院门口,待看到快速跑进来的左手举着防爆盾,右手握枪的一群特警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随后扭头看向魏永洲时,才发现对方已经跑到了办公楼门口,而门口处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七八名身穿警服的特警和站在防爆盾后,露出大半个身子的甬城市公安局长窦战江。

在窦战江身边,还站着几位穿着便服,他也不认识的男子。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敢动他试试?

院子里突然变寂静起来,除了刺耳的警笛声急促的嘶吼着,办公楼旁的几个探照灯不知何时已经亮起,把院子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经卫华直勾勾的看向窦战江笑了,双眼微眯朗声道:“不知窦局长这是什么意思,带这么多人来把我围起来,我经卫华难道犯事了?”

“就算我经卫华犯事,你也得先问过我的律师团才能抓我吧?”

窦战江浓眉大眼,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脸有些黑,乍一看倒是跟那开封府的包青天有几分相似。

听到经卫华的朗笑,窦战江却是一脸嫌恶之色,随手从边上的特警手中拿过一个白色的扩音器放在嘴边喝声道:“经卫华,我敬你这个甬城首富,这个甬城的大善人,却没想到,你居然私下里干着贩卖毒品的买卖。”

“你还是不要反抗,束手就擒,乖乖的说明白,陆少川做你的保护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刚刚在房间里说的一切,我这儿都有录音,你不用狡辩了。”

经卫华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在想啥,只是嗤笑一声道:“窦战江,要做婊子就不要立牌坊了,你为什来,为谁而来,心里清楚的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给我和陆副市长扣上贩毒的帽子,你也真敢想。”

窦战江对他的嘲讽丝毫没有反应,面色不变道:“经卫华,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

随即扭头对边上的一名特警说道:“你上去,把两个黑色的箱子拿过来。”

此人颔首后,双手持枪,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面对对方的动作,经卫华皱起了眉头,这箱子里难道有什么古怪?

经卫华几人面对持枪上前的特警纹丝不动,王文汉却慌了,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卷进来了,而且看这样子,魏永洲什么都清楚,却没有告诉自己。

于是,面对持枪走上来的特警,王文汉看向魏永洲大喊道:“魏永洲,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他期盼的望着魏永洲,魏永洲却沉默不言,只是用怜悯的目光远远的望着他。

王文汉有些六神无主的看向经卫华,一边把双手提着的箱子扔在地上,然后似乎想要抱住经卫华的胳膊,一边哀嚎道:“经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箱子里可都是你的钱啊,你就让他们拿走吗?”

可王文汉万万没有想到,他刚说完这句话,走过来的特警就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尖利的枪响之后,王文汉的胸前溅起了一朵血花,瞪着恐惧的双眼,缓缓倒在地上。

“啊!”

安子善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吓的大喊起来,泪眼朦胧的望着中枪倒地的王文汉。

听到这声大喊,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的王文汉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眼珠微转嘴唇嗫嚅道:“是……是你……。”

这名特警打的很准,正中王文汉的左胸口,刚说了三个字的他就没声息。

经卫华面色大变,嘴唇颤抖了一下,楼门口的窦战江大喝道:“经卫华,跟你交易的毒贩意图反抗,被当场击毙,这毒贩也说了,钱是你给他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即,又看向大门口处围在一起的特警吼道:“搜查这些车辆!”

安子善低着头,望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王文汉,眼泪哗的就冲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吴玉川右手依然紧紧的拽着安子善的手臂,只是那双手绷的紧紧的,显得他的心情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的左手始终插在裤兜里,裤兜有些鼓胀。

经卫华面色再变,瞳孔缩起若针眼大小,死死的盯着窦战江和身边的几个人,厉喝道:“窦战江,你为了佟家居然如此草菅人命,你愧对你这身警服,你就是个混蛋,王文汉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你们当了替死鬼。”

“魏永洲,我经卫华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口口声声的好兄弟就这么给你当了替死鬼,就是为了把我贩毒的罪名坐实吗?”

“我想,现在我们开来的车里,在我们楼上谈话的时候,就已经被塞上毒品了吧?好手段,好手段呐!”

魏永洲面露恐惧之色,缩头缩脑的大声道:“经老大不要怪我,我不想死啊,我也不想贩毒,更不想跟你们合作。我说了,你跟王文汉的交易我不管,只要饶我一命就行,你却不肯放过我。”

“我也没有办法啊,他陆少川逼我,你也逼我,我只能寻求政府的帮助了,我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就是为了揭露你们这些社会和国家的毒瘤。”

顿了一下,魏永洲再次哭嚎道:“你们胆子太大了,那可是六百公斤冰毒啊,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们肯定会杀我灭口的,我不想死,我更不想这么多毒品流入国内害人。”

“我是炎黄子孙,我是华国人,我必须要为国家的禁毒事业做贡献,我告诉你经卫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绝不会向你们妥协的!”

“说的好!”

窦战江边上的年轻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大声夸赞附和魏永洲,远远的望着经卫华笑道:“经卫华,经老板,在甬城您可是大名鼎鼎啊,可是谁都想不到您居然是用明面上的商人身份掩饰您大毒枭的真实身份。”

“简直太可怕了,您捐出去那么多钱,赚了个大善人的名号,原来都是你贩毒所得,以前我甬城以你为荣,今后将会以你为耻,你就是甬城的耻辱。”

就在这个男子说话的空单,门口处的特警从经卫华等人开来的汽车后备箱中搬出了一个个纸箱,外包装上写着永洲鱼产。

随着特警掏出匕首一个个划开纸箱,里面拿出了一代代透明的晶体状冰毒。

经卫华看到这一幕,嘴角却只有冷笑,望着门口说话的男子一脸嘲弄道:“你又是谁?佟家的狗?”

这个年轻男子笑笑,朗声道:“真不好意思,是我的错,第一次见我们甬城的首富和大善人,都忘记先自我介绍了。我呢,姓翟名栋,是神秘事务局的,我是为你身边的那个少年而来。”

经卫华双眼微眯,一脸恍然道:“哦,你就是翟栋,那么你们甬城神秘局是真的跟佟家搅合到一起了。”

翟栋一脸戏谑的望着经卫华哈哈大笑道:“经老板啊,虽然你是甬城首富,但是不会站队啊,怎么能跟破坏社会稳定和国家经济发展的人在一起呢?”

“哦,也对,你干这贩毒的勾当,也不是什么好人,倒是沆瀣一气了。”

经卫华差点被气笑了,面对这些跳梁小丑叹道:“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窦局长,你们一定会为今晚犯下的罪付出代价的,党和国家交给你的权力,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的。”

就在他们说这的功夫,又有特警上前,拿出相机咔咔的对着摆在地上的冰毒和两箱子的现金进行拍照,还有人带着手套在黑色箱子上撒着白色粉末,提取着上面的指纹。

不一会,特警拿着提取到的物证来到窦战江身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经卫华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

听完这名特警的回报,窦战江大声冷笑道:“经卫华,你还不承认自己贩毒的事实,那为什么装钱的箱子上只有你和这个王文汉的指纹,我告诉你,我们警局已经秘密侦查你很长时间了。”

“现在人证,物证具在,而且你带了这么多人来进行交易,被我们当场抓获,还想抵赖,哼,法网恢恢,你这个甬城首富伪装不下去了。”

随即对着门口的特警大吼道:“把他身后这些毒贩都抓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密集的手铐声之后,经卫华带来的小弟一个都没有反抗的,全部被铐了起来。

即便如此,经卫华也动都不动,面色沉凝。

直到翟栋对身边的年轻男子喝道:“魏涛,你去把经卫华边上的少年带过来!”

经卫华面色大变,怒吼道:“翟栋,你敢动他试试,你不怕引发协会和神秘局大乱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佟凡的反扑

谁知经卫华这话说完,翟栋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之后才遥遥指着经卫华大声道:“听听,这是什么论调?啊?抓捕犯人还要顾及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威胁?”

“真是天大的笑话!”

最后一句话,翟栋那是说的相当的掷地有声,大门口处的一些特警不禁面色微变,目光中有一丝叫厌恶和仇视的神色盯着经卫华。

经卫华听到身后的一些躁动声,但他没有去管,依然盯着翟栋沉声喝道:“翟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不要在这胡搅蛮缠,偷换概念,这样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翟栋微微一笑,没有去接他的话茬,而是扭头看向魏涛笑道:“去,把那个少年带过来,我看谁敢乱动,反抗的当场击毙。”

“没问题吧,窦局!”

窦战江目不转睛的望着经卫华沉声道:“当然没问题,从我们甬城市警局的禁毒工作开展以来,我们跟毒贩之间进行了数不清的战斗,每次都会有穷凶极恶的毒贩负隅顽抗而被击毙。”

“六百公斤毒品,这在甬城禁毒工作中还是首次出现这么大宗的毒品交易,所以有很多毒贩为此顽抗到底也实属正常。”

听到对方这赤裸裸的对话中透露的威胁,经卫华目光中的恨意喷薄而出,然而到了此刻却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慢慢走过来的魏涛。

场上的气氛突然变的诡异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魏涛和经卫华身后的少年,很多不知情者也感觉到了今晚这个事情似乎那个少年才是最重要的。

魏涛走的很慢,很慢,翟栋身边有一个双目狭长的年轻人,目光一直扫视着全场,和院门后面的黑暗,目光中跳动着期待之光。

就在这时,这个双目狭长年轻人边上一人凑了上来,在他耳边说着,“少爷,找到了,在五百米外的西南方的楼上。”

这年轻人笑了,扭头看向窦战江微笑道:“窦局,这经卫华的贩毒团伙还有接应的人,就在五百米外西南方的楼上。”

窦战江一愣,面色微沉道:“我这就安排人去抓捕,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对凑上来的那人吩咐道:“长现,去配合我们的特警同志们,抓捕接应的毒贩。”

经卫华眉头皱起,望着翟栋身旁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子跟门口的一小撮特警快步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

距离永洲船运的院子五百多米,西南方向有一座六层高的楼房,楼宇的顶部有架设的广告牌,在淡淡的月光下也能看清上面写着大禹船运的字眼。

这栋楼的六楼一间房子里,枭家的众人赫然在座,只听枭龙怒声道:“羽哥,这安子善也太蠢了,咱们都告诉他了佟家设局了,他还直愣愣的跳了进去,现在怎么办啊,他们肯定跑不了了。”

枭羽面色阴沉,不复冷静,“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我们现在是苏东省神秘局的下属单位,我这有证件,我们只能以这个身份介入进去,想办法救他们出来了。”

“我也没想到,这佟凡突然就长进了,设计如此紧密,我以为他会动用家族力量直接把安子善带走呢,谁知道居然是甬城公安特警,唉,有些失算。”

就在他们聊着的空当,站在窗前远远的用望远镜看着的一个枭家人面色突变,急声道:“羽少,永洲船运那边似乎过来人了,直奔我们这边而来,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枭羽闻言面色大变,急忙起身奔了过去,夺过望远镜打眼望去,只见夜色的掩护下,一小队特警直直的冲了过来,当他看到的时候,距离这栋楼还不到一百米了。

“我们被发现了,以对方的速度,我们跑不了,而且对方是国家机关,佟凡肯定告诉他们我们是安子善等人的接应,所以我们不能反抗,只能看看顾长松给的这个证件好不好使了。”

“记住,不管问什么,你们都不要说话,由我来回答。”

“是!”

枭羽点点头,再次扫视全场一眼,尤其是在于海龙身上,目光停留的时间最长,其他人枭羽都不担心,就怕这于海龙搞什么幺蛾子。

“于海龙,如果你暴露给佟家,你会生不如死的!”

于海龙抱着受伤的右臂,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羽爷放心,我什么都听您的。”

刚说完,“嘭!”

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阵子弹上膛声响起,“不许动!”

“不许动!”

强烈的战术手电灯光照在枭家众人脸上,那一小队特警冲了进来,手中的微冲瞄着屋里的众人。

枭羽抬手挡了下刺眼的灯光,沉声道:“干什么?我们都是神秘事务局的,你们是干什么的?突然闯进来,哪个部门的?”

这小队特警微愣,其中一人似乎是队长冷喝道:“我们是甬城缉毒特警,正在破获一起特大贩毒案,不管你们是什么部门,现在必须配合检查。”

“全部带走!”

枭羽早有吩咐,众人也没有任何反抗,乖乖的被铐上了手铐,带了出去。

经过这个队长的时候,枭羽停了一下,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我要见你们领导!”

队长斜睥了他一眼,发现对方只是个小小少年之后,不禁心下大疑,怎么今晚这贩毒案中这么多奇怪少年?

这队长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只是沉声道:“你会看到的!”

经卫华好奇的望着从门口被押进来的众人,目露诧异之色,这群人又是什么来历?

枭羽站在最前面看了楼前台阶上那个双目狭长的年轻人一眼后,又转首冷声道:“我们是苏东省神秘事务局的,你们谁是这边的领导,赶紧把我们放了。”

窦战江眉头拧起,下意识的看了身后的年轻人一眼,应声道:“我是甬城市公安局局长窦战江,你说你是苏东省神秘事务局的,有什么证件?”

枭羽冷声道:“证件在我上衣内口袋中,你自己看。”

押着枭家人过来的那个小队队长在窦战江的示意下,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军绿色的小本子,外面包裹着覆膜塑胶,上面印制着神秘事务局几个大字,下方有三个小字“苏东省”。

这特警队长看了一眼,就走到楼前递给了窦战江。

窦战江一脸狐疑的拿起本子,打开后看到上面写着枭羽的姓名和基本信息,以及苏东省神秘事务局江宁分局副局长的字样。

在窦战江看这个证件的时候,其身侧那个双目狭长的年轻人也看了过来,当看到职务上面写的内容时,面色难看起来,目中阴郁无比。

先前脸上挂着的喜悦之色一扫而空,佟凡要抓狂了,这怎么可能?

向来清静无为,不掺和党政的枭家,怎么会成为苏东省神秘局的下属家族?

这狗娘养的枭羽,怎么这么没有骨气?

站在院子中间的枭羽清晰的看到佟凡脸上的阴鸷之色也压抑的怒火,轻笑道:“窦局长,证件没问题吧,那是不是该把我们放了?”

窦战江面色微怔,刚准备开口,边上的佟凡望着被他们隐约保护在中间的于海龙笑了起来,朗声道:“既然是苏东省神秘事务局的同僚,那理应给你们解开手铐,可是今晚这么大宗的贩毒案件,以防有失,几位苏东省的同僚委屈一下,到警局配合录入下口供工作没问题吧?”

佟凡说完后,不待枭羽回话就摆了摆手道:“把苏东省的同僚小心的送上车,注意不要太挤了,两个人一辆车就行。”

随后示意了下回来的佟长现道:“把于海龙单独关起来,带走,明白吗?”

佟长现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轻声道:“明白,少爷!”

枭羽面色大变,佟凡刚说完这话,他就想到了其中深意,一旦把他们分开,那于海龙不就等于落到他们手里了吗?

这佟凡怎么如此难缠了?

当初不是在东山省输的一塌糊涂吗?

此时,枭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魏涛也走到了安子善身边,笑着伸出手抓向安子善。

诡异的事,前一会儿怒形于色,几欲癫狂的经卫华此刻却面色平静之极,嘴角甚至挂着玩味的笑意望着这一切。

看到这种反应的经卫华,台上的佟凡面色变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头升起,扭头看向窦战江急声道:“快……”。

谁知道刚说出一个字,院门外无尽的黑暗中就响起了隆隆的轰鸣声,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快速靠近。

第三百九十七章 坦克、装甲狙击枪

周围的人都慌乱起来,目光投向浓浓的夜色中,高大的院墙后面。

门口处的特警在短暂的糟乱之后,快速的转过身来,押送着身旁的犯人躲到了汽车后面充当掩体。

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院门的方向,一些人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双手轻轻颤抖。

这个声音在浓浓的夜色中具有莫大的压迫力,院门外有几名特警在放哨,此时一个个失声大喊起来,“局长……有……”

窦战江面色阴晴不定,他感觉到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控制,当佟凡面色突变的跟自己说快走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可惜已经晚了。

门口的特警还未说出口,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想说的东西。

院子两边高大的院墙轰然倒塌,两台庞大巨兽ztz-99式主战坦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那粗长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场内众人,随着炮塔的轻轻旋转,炮口瞄准着门口处的特警群和楼梯口的窦战江等人。

沙黄色和草绿色的两色喷涂装点着庞大的99式主战坦克车身,靠的近的特警几乎能嗅到那炮口中飘荡而出的浓浓的火药味。

就在同一时间,两辆zsd89式轮式装甲输送车出现了倒塌的院门处,当看到出现的两台99式主战坦克时,佟凡的面色就白了起来,忙不迭的跟身旁的佟长现说道:“走,快走。”

谁知,佟长现刚扭头跑了两步到楼入口,“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之后,他的胸口洞开了个血肉模糊的碗口大的口洞,不但如此还被子弹的惯性带着摔向门口,发出嘭的一声响。

佟凡刚抬起腿,面色唰的就惨白下来,汗毛倒竖,差点嚇的魂飞魄散。

望着佟长现胸口的大洞和血肉横飞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脑后涌了出来,后背和额头刹那间被冷汗湿透。

这是大口径狙击步枪啊!

我的天啊,难道是甬城驻军来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枪响之后,才有个少年的声音从99式坦克中响起,“所有人不准动,动则死!”

跟佟凡和窦战江的面如死灰相比,听到这个声音后经卫华等人却脸上露出了喜色,吴玉川咧开了嘴,左手轻轻的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两辆89式装甲车的后门打开,两队身着陆军作训服的军人跑了出来,快速冲向院内,把所有人包围起来。

面对这种场面都始终淡定的翟栋看到装甲车上下来的最后几个人时,面色彻底变了,完全失去了冷静。

窦战江看到最后走下来的几人时,面色比被绿了还难看,哭丧着脸,顷刻间泪流满面。

最后下来的几人中,有一人身着迷彩军装,面相威严,看其肩章似乎是松枝绿色肩章底版上缀有金色枝叶和一颗金色星。

这男子大喝道:“我是第三十二陆军装甲师师长陆熔夫,我命令所有警务人员,放下手中枪支,给身旁锁上手铐的人解除手铐,站到一旁接受军事管制。”

在一群军人的监督之下,所有特警没有任何反抗行为,将手中的枪支放在了地上,走到一旁被其中一小队军人围了起来。

陆熔夫继续喊道:“本部接到禹杭省神秘事务局局长林国正同志和东山省神秘事务局副局长陆鸦同志的联名支援请求,此地有破坏国家安静和和人民团结的事情即将发生。”

“于是,本部采用高科技作战计划,提前使用遥控无人机监视永洲船运内外发生的所有事情,随后发现刚刚一批人将地上这六百公斤毒品装载于院子里的汽车后备箱内。”

“不但如此,通过我们提前布控与楼内的秘密监控和监听装置发现,实施犯罪行为的犯罪份子极其嚣张,竟伙从多名甬城要员通过栽赃、陷害等方式企图破坏甬城乃至国家的社会稳定。”

“因此,所有警务人员接受看管和调查,随后将会把你们移交给即将抵挡的禹杭省公安厅工作人员。”

“现在,所有警务人员全部进楼,暂时关押。”

在陆熔夫的指挥下和两队军人的押解下,所有警务人员进了办公楼,包括窦战江身边的几名特警。

被暂时看管在一楼的几个房间内,值得一提的是,所有警务人员除了被解除武器之外,都是自由的,没有任何手铐等人身限制。

眨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经卫华几人和那些黑西装小弟,枭家众人,窦战江一撮。

就在这些人进屋之后,左手边那辆99式主战坦克的炮塔舱盖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年从里面爬了出来,朝着经卫华三人挥了挥手。

看到这一幕的佟凡和翟栋面色更加难看了,扭头看向院子中间站在经卫华身后的少年,再看看站在坦克上的那个少年,差点哭了。

院子中间的少年猛的摘下了帽子,望着坦克上的少年哭嚎道:“子善……,王叔叔死了……,呜呜!”

没错,从坦克里面钻出来的少年正是安子善,当初从南苑酒店离开的时候,就是陆凡假扮的他来赴会,而安子善却跟陆鸦一起去求援了,援兵就是刚刚赶到的陆熔夫和林国正。

本来接到枭家的示警后,安子善更不想让陆凡以身犯险的,但耐不住秦虹的坚持,按照秦虹的话说,“你本来就是为了我家冒这样的危险,还让我们母子什么都不干躲在后面。”

“我秦虹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在对方的坚持下,安子善无奈,然后就有了现在的计划。

安子善以易算师协会副会长的身份,陆鸦和林国正以神秘局地方大员的身份,同时向甬城驻军第三十二陆军装甲师师长陆熔夫少将求援。

理由就是佟家纠结甬城地方大员和神秘局成员意图对安子善不轨,试图挑起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的矛盾,制造社会混乱。

第三十二陆军装甲师师长陆熔夫对易算界的情况知之甚祥,非常清楚易算师协会副会长的身份是何其重要,一旦真的发生神秘局成员暗害易算师协会副会长这样的事情。

那整个易算界可能都会掀起惊涛骇浪,国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才稳住易算界的形式,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安子善、陆鸦和林国正提供的证据面前,陆熔夫决定亲自指挥这次行动,于是便有了面前这一幕。

只是枭家人此时对站在坦克上面的少年震惊莫名,这个少年难道就是安子善?

枭羽面露苦笑之色,本来想着救人的,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还没帮上忙。

安子善从坦克上慢慢爬下来,快步走到陆凡身边安慰道:“对不起,小凡,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猖狂,你放心,这些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而后安子善看向经卫华和吴玉川,尤其是前者,他认真的看了好一会才沉声道:“谢谢你老经,你做的我都记下了!”

当从无人机视野中看到对方悍然开枪击杀王文汉的时候,安子善是真的慌了,他没有想到佟家猖狂到这种程度。

面对随时都能开枪的情况,经卫华依然力保着陆凡,他很感激。

他清楚,经卫华也害怕,虽然他是甬城首富,被打死了后果很大,但后果永远都是别人考虑的事情,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楼前的佟凡面色惨白目光阴郁的盯着他们,目露凶光,他想起家里说的一句话,“不管犯了啥事,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只要你跑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记住,只要不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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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橘子的第一本书,处男作,一路走来踉跄蹒跚,很是不易,可能很多书友也能看出橘子是新手,因为开篇部分相当平平无奇,读起来深感枯燥无味,就连橘子的责编薯条大大都说剧情推进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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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活跃点的书友,也就这些人,橘子就列这些吧。

当然,只看书不说话的书友就更多了,橘子一样非常非常感谢,只是没列出名字来,但在橘子的心里,感激之情是一样的。

除了书友朋友们,橘子还要特别感谢橘子的责编薯条大大,对橘子的帮助真的非常非常大,不但鼓励支持橘子,还帮橘子分析前进的方向,感谢感激。

想想,橘子从去年的10月20号开始上传,到现在为止四个多月,但其实本书在某点还写了近两个月,因为种种原因来到了这边,所以说橘子已经写了半年了呢。

橘子也没想到本书会有这样的成绩,书友群很多书友告诉橘子,新手第一本书能有这样的成绩很不错了,橘子的编辑薯条大大也是这么说的,这成绩挺不错的。

只是橘子个人还有点不满足,哈哈,哪个作者没想过一书封神啊。

到现在为止,橘子发现了很多自己的不足,比如剧情推进太慢,当然请相信橘子,剧情推进慢是鉴于橘子的认知问题,可不是为了水字数。

因为就橘子这成绩在新人新书中还能排的上号,跟老作者相比,提鞋都不配了。

前期剧情推进慢,只是橘子想把很多故事写的细一些,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些恩怨纠葛的是是非非。

可能很多朋友看到的结果是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内容,也就是爽点,可橘子想写的是生活,重生后的生活。

也是我们的主角小安子同学刚重生后的生活,大家伙可怜可怜小安子吧,他也就这段时间的安宁日子了,剧情推进到现在的甬城副本,小安子同学已经远离了安静的生活了。

从甬城副本之后,小安子同学会发现更多的真相,也会改变他很多之前的看法和想法,本书也基本上进入中期了。

有书友说,都市文就不要那么玄幻嘛,唉,怎么说呢,从橘子最开始的设定出现生命时钟时,书友们是不是就应该有这样的准备,这玩意可不是就是玄幻或者是科幻吗?

其实,易算界这部分内容,是橘子生活中对那些算命的人世界的遐想,橘子是山东人,老家这边算命相面的人很多,十里八乡总有几个出名的所谓的大仙。

开业算日子、孩子算名字、结婚算日子、卜卦财运、姻缘,这样的比比皆是。

人吧,隔行如隔山,你咋就知道那些算命人不能把自己这行当叫易算界呢?

就像服装界、建筑业、金融界之类的,而橘子给易算界中人设定的各个级别的境界,譬如半卦境、望颜境、通神境和如仙境,除了名字有点玄幻之外,可不就就像我们平常的工作一样。

政府部门的科长、处长之类,企业中的经理、总经理之类,技术人员的初级技工、高级技工之类。

就是个称呼而已,他们的境界也是论资排辈的方式,就是生活中那样子的。

橘子开始写单章时,感觉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但突然的却下笔不知该怎么说了,说多了显得橘子太煽情,说少了感觉又憋的难受。

那就说这些吧,太多的感激之情放在心里,本书预计在一百五十万字完结,橘子会全力提供更多保质保量的内容给支持橘子的读者朋友们。

另外,橘子洒泪恳求看盗版的朋友来纵横中文网,支持橘子,现在一百万字了,但橘子算了一下朋友们大概花18元左右就能全部看完,订阅一章8分钱左右,可是对橘子来说那就橘子码字的动力和希望。

橘子是兼职,看更新大家也知道,每天基本都要到十一二点才发上来,因为橘子要下班之后才有空码字,很多时候是晚饭没吃,饿着肚子码的,写完才吃饭。

至于睡觉,基本都是1点以后了。

所以,橘子恳求在其他网站看书的朋友,来纵横中文网支持下橘子,纵横旗下也有“纵横小说”app,看书非常方便的。

可能有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是盗版,其实很简单,不花钱看的就是盗版啦。

嗯,大概就是这样,橘子也没法具体描述啥叫盗版。

最最后,月底了,橘子求一下月票,手里还有月票的朋友,请赏给橘子吧!

感激不尽!

最后,老规矩,附上单章节红包,弥补订阅本章的书友们的损失。

第三百九十八章 灭世之灾

安子善扫了一眼站在楼前的窦战江等人,此时他们一共有五人,窦战江一人,翟栋和魏永洲父子两人,最后一个就是双目狭长,面容有些阴鸷的佟凡。

他直勾勾的盯着佟凡看了好一会,这就是在莲山想抓自己的人吗?

安子善和佟凡隔空对视了一会,前者扭头看向陆熔夫敬声道:“陆将军,能让我跟他们聊两句吗?”

一边说着,安子善一边指向几米外的枭家众人,陆熔夫唇角微动,嗡声道:“嗯,去吧。”

而后陆熔夫再次扭头看向陆鸦和林国正沉声道:“林局长,这翟栋是你们禹杭省神秘局的,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吧,这个窦战江和佟凡我就带走了,他们的罪证我们基本掌握了,过后移交给禹杭省公安厅和省委。”

陆鸦龇牙咧嘴的笑道:“二叔,翟栋和魏涛那是林局长的家务事,我就不掺和了,我帮你审审佟凡吧!”

陆熔夫双目怒瞪了他一眼,斥道:“找他是吧?叫我什么?”

陆鸦的黑脸再次一黑,撇了撇嘴嘟囔着,“陆师长,陆将军,行了吧?”

“哼!”

陆熔夫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去,隐约听到身后的陆鸦碎碎念着,“在我面前逞威风,看我回家不告诉二婶。”

陆熔夫面色又了一变,有些难看恨铁不成钢,刚准备回头继续教训陆鸦,冷不防瞅见了不远处的佟凡目光游移不定,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他面色一寒,沉声喝到:“你们几个过来,不要耍什么花样,远处有狙击枪看着你们呢,我已经下命令了,但凡有任何异常举动,当场击毙!”

窦战江几人面色更白了,佟凡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早已凉凉的佟长现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安子善扭头瞅了他们一眼,看到这几人畏畏缩缩的走向陆熔夫,便没再多看,而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枭家众人。

“枭羽,第二次见了!”

安子善笑着伸出右手,对面色平静的枭羽说道。

听他如此话语,枭羽嘴角微微抽动,轻叹一声道:“安子善,感谢救命之恩。”

安子善微愣,诧异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看到了,就算我不出现,佟凡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你们不是苏东省神秘局的人吗?”

枭羽面露苦笑之色,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虽然没有问题,但他肯定会被佟凡抓了去的。”

安子善循着枭羽的视线看向被枭家众人护在中间的那个男子,皱起了眉头。

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混混的感觉,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很冷了,但像他这样赤裸双臂的还没几个人,而且双臂上纹着他也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纹身,脖子上还挂着跟大金链子,手腕上戴的不知名品牌的明晃晃的腕表。

更有意思的人,这人右臂和右手似乎受伤了,都打这绷带,都这个熊样了,枭羽怎么会带他来这儿?

安子善有些搞不懂,看枭家众人严阵以待的模样,此人似乎很重要。

在安子善打量于海龙的时候,于海龙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者安子善,对方的出场方式太吓人,于海龙知道这肯定是个大人物,心头不免升起一些想法。

“他是谁?”

安子善好奇的问道。

枭羽语气平静的说道:“他叫于海龙,跟你一样都是未来者,如果被佟家抓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安子善双眼一瞪,惊讶的问道:“他也是未来者,从哪年来的?”

枭羽眉头轻蹙,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犹豫该不该说,顿了片刻方道:“从2018年的8月份。”

安子善惊呆了,这么说对方还要比自己晚几个月,难道这人跟自己有什么关联吗?

小心的瞅见安子善震惊的模样,于海龙心下狐疑不已,听枭羽的意思是这个少年模样的大人物,也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唉,人家怎么就这么好命,呼风唤雨,坦克相随!

我他妈就被剁掉手指,苟着求生,都是穿越者怎么这命相差这么大。

看看这枭家说一不二的枭羽在这少年面前都似乎有些低三下四的样子,于海龙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胡思乱想了片刻,安子善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枭家先找到他的,然后佟家想抓他,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他藏在江宁,带来甬城岂不是更危险。”

枭羽轻声道:“因为他这具身体本来就是甬城人,只是到了现代之后才跑到了江宁,佟家人在甬城布局了挺长时间,已经发现了于海龙,并知道他去了江宁。”

“而且你也来了甬城,我们需要来保护你不被佟家抓去。”

对方话未说完,安子善已恍然而悟,他就说感觉佟家的是事情不是太对,总感觉对方有别的目的,原来是跟莲山一样的套路,从甬城本地扶持官员来寻找于海龙。

可能佟家背后的通神境易算师提供的破局点就是陆凡家,撬动了陆凡家,就能一石二鸟,不但找到于海龙,还把自己从莲山引了过来。

此时,很多困扰自己的地方都清晰了起来,瞬间拨开了层层迷雾。

安子善似笑非笑的看着枭羽道:“看来你们枭家调查我很久了,都知道我来了甬城,紧跟着就来了。行吧,这些我就不追究了,看在你给我打电话示警的份上,这些事都揭过了。”

枭羽目露诚恳之色的望着安子善,沉声道:“安子善,我们枭家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恶意,我们只是在努力阻止佟家得到时空之心,阻止他们掌控时空之盘。同时,我们阻止那些穿越者,尤其是未来者做出改变未来的事情。”

听对方这话,安子善却是有了新的疑问,“做出改变未来的事情?做如何,不做又如何?”

枭羽愣了愣,面色复杂的叹息道:“安子善,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我们枭家也阻止不了你,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不要试图去改变未来。因为,我们这方时空不稳,未来改变的越厉害,存在于现在的跨时空来客越多,地球就越是可能出现灭世之灾。”

安子善傻眼了,一脸懵逼的望着枭羽,这腔调,这说辞,怎么就跟神棍似的。

“灭世之灾?你在说玛雅人预言的2012世界末日吗?”

“你是不是傻?既然这于海龙从2018年穿越而来,那世界肯定没有末日啊!”

枭羽脸色黑了下来,一脸不忿的瞪着安子善,气咻咻的说道:“我说的当然不是玛雅人预言,玛雅人的预言之所以会受到人们的重视,原因是玛雅历法的计算,非常准确,但是我指的灭世之灾不是那个。”

安子善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感觉到枭羽不像是在胡编乱造的忽悠自己,而是有什么真凭实据的,忙不迭的问道:“那你说的灭世之灾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现在科技如此发达,有什么灾难是避免不了的,抗不过去的?”

枭羽目光流露出哀伤之色,沉默下来,片刻之后看向安子善沉声道:“你从未来而来,你应该比我清楚,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些天灾人祸,科技真的抵挡的了吗?”

“人是生活在地面上的,如果体面坍塌了呢?科技对灾难的反应是后置的,先发生了灾难,再去修补。但是,如果灾难是全方位的,没有给科技反应的时间呢?”

安子善愣住了,怔怔的望着枭羽,不由得想起看过的那些末日大片,一些是天灾,一些是人祸,还有03年即将出现的萨斯病毒,还有可怕的2008。

似乎,事实真的像枭羽说的那样。

枭羽盯着安子善痴傻的反应,他心知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且想到了什么。

“安子善,易算师协会对时空之盘的研究非常的深,只是很多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像很多科幻大片里演的一样。时空之盘其实应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是安静这方时空,地球空间的。”

“但因为它失去了时空之心,所以才会以形体出现,而失去了时空之盘的镇压,地球空间非常的不稳定,以十二年为一个周期,天灾人祸频发。”

安子善回过神来,静静的听着枭羽的讲述。

“过去的1996年,滇南省丽江发生了曾为有过的七级地震,而那一年我国发生的五级以上地震就高达38次,这个频率也是从未有过的。同时,那一年美洲发生了暴风雪灾,东南亚发生了特大水灾,都在世界上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和损失。”

“你不知道的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如果时空之心没有归为,时空之盘无法镇压地球空间,这样的灾难只会愈演愈烈,每十二年会在全球发生一次大灾难。”

说到这儿,枭羽顿了片刻,沉声道:“下一次,就是20008年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2020年是什么样的?

枭羽的话是如此的骇人听闻,安子善已经走神了,就在他说完下一次就是2008年之后。

刹那间,安子善骨寒毛竖,惊慌失措,他是经历过2008年的,虽然前世那一年他刚刚大学毕业,但那一年的恐怖和吊诡,依旧让他记忆深刻。

正如枭羽所说,那一年在全球发生了许多惨绝人寰的灾难。

2008年1月,元旦时,人们簇拥在奥运倒计时牌前,用欢呼迎接这注定写入历史的一年。然而几天之后,肆虐大半个国家的南方大雪灾阻断了道路,数百万人滞留在天寒地冻的回乡之路上,造成的经济损失数以万亿。

同一个月,特大暴风雪还袭击了北爱尔兰。

2008年5月初,特强气旋风暴纳尔吉斯登录缅甸,纳尔吉斯横扫了缅甸南部的海岸线,引起严重风暴潮,造成极大破坏,它在该国至少导致九万人死亡,近六万人失踪,也是缅甸历史上最严重的自然灾害。

2008年5月12日,我国蜀川省汶山、北山地区,八级强震猝然袭来。这是新华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大的一次地震,此次地震重创约50万平方公里的祖国大地,遇难人数及失踪人数总和近九万人,受伤人数也近四万人。

2008年的6月和8月,相继发生菲律宾“群星公主”号客轮被热带风暴“风神”袭击和西班牙发生二十五年来最严重的空难事故,死亡上千人。

在8月和9月飓风“费伊”、“古斯塔夫”、“汉娜”和“艾克”接连袭击海地并夺去800多人的生命,之前从未发生过的如此密集的飓风袭击。

而到了2008年的10月中旬,美洲洛杉矶北部发生严重山火,火借风势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蔓延,数以万计的居民被迫离开家园。

不但如此,在天灾人祸不断的情况下,08年的8月份世界金融危机咋起,安子善还记得自己毕业之后,一直持续了半年时间都未找到一份工作。

直到09年开春才找到一份底薪八百元的工作,数之不尽的中小企业在金融风暴中倒闭,失业。

那个时候,对安子善来说谈生活都太奢侈了,那一段困苦的岁月,光是活着,就已经让他倾尽全力了。

安子善清晰的记得,后来有新闻曾说,如果重新来过,我们的2008年是否打开方式不对,天灾人祸频发,这是人类的原罪。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冤枉的。

雪崩之下,没有任何一片雪花可以冷眼旁观。

这顷刻间,安子善想了很多很多,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时空之盘缺失了时空之心造成的吗?

那么可怕的2008年过去了,那么下一个十二年是什么时间?

是自己还未经历的2020年!

难道那一年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吗?

他不知道,他是未来者,但却不是先知者,但他此时此刻觉得枭羽的话并非是无稽之谈。

这一刻,安子善心中非常乱,无意识的想到了很多很多。

“安子善?安子善?”

听到一阵阵的呼喊声,安子善回过神来,收束散乱的目光渐渐恢复了焦距,呆呆的看向面露好奇之色的枭羽幽幽道:“枭羽,你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今天时间不合适,有机会我们再详谈,你们先走吧!”

枭羽目露深意的看了安子善一眼,轻轻说道:“好,会有机会的,明年我会去莲山上高中。”

安子善又愣了,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对方却没再回复他,转身带着枭家人快步离去,走到装甲车边上的时候,被留守的军人拦了一下,看到安子善挥手示意放行之后,任由他们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看到枭家众人离去之后,经卫华几人走上前来,面露担心之色的轻声关怀道:“少爷,您没事吧?”

安子善有些精神恍惚的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此时他的心情依然狂躁起伏,有些魂不守舍,吴玉川眉头深皱的看了安子善一眼,默默的走到他的身侧,贴身跟随。

枭家人走后,安子善看向站在陆熔夫身边的佟凡,他还有很多话想问他,呆愣片刻随即走上前去。

翟栋和魏涛不知什么时候,被林国正和神秘局的人带走了,魏永洲单独被两个军人看押在旁。

窦战江低着头站在陆熔夫面前呜咽着,那声音如泣如诉,看那模样他似乎跟陆熔夫是旧识。

佟凡站在窦战江身侧靠后,大半个身子被窦战江挡住。

安子善走上前的时候,大概恰好站在佟凡露出的右半边身前,冷冷的瞪着佟凡寒声道:“你是佟家人,叫佟凡?”

这个名字是无人机发现佟凡的时候,陆鸦告诉他的。

即使遭遇这种困境,佟凡望向安子善的眼神依然是轻佻嚣张,语气极其玩味的戏谑道:“呦,山娃子走出大山了,走出大山就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随即用极其高傲蔑视的目光盯着安子善一字一句道:“你,永远都是个泥腿子出身的贱种,明白吗?你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什么都不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呵呵!”

安子善怔住了,旋即目光微沉,冷笑道:“哦,感谢你提醒我,我只问你一件事,在莲山那些事情,是你策划的吗?要抓我?”

佟凡哈哈大笑半晌,讥笑道:“是我,包括甬城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我?土包子,你知道我们佟家意味着什么吗?”

安子善笑了,不管前世和今生,他最恨这种仗着家世无法无天,觉得老子天下最牛逼的人,前世没能力打脸,今生差不多可以试试打脸。

他轻笑一声看向佟凡,这个双目狭长阴鸷的年轻人逐字逐句道:“佟凡,你除了家世,还有什么?如果你佟家倒了呢?”

佟凡愣了下,尔后突然失声爆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哎呦我操,不行了不行了,喘不过气了。土包子,我佟凡除了家世,还真什么也没有,但是出身也是你比不了的,而且永远都达不到的那个高度,你懂吗?”

“就算你是未来者,你知道未来那么多的机遇,你或许会在商界崭露头角,但政军界,你现在的出身就决定了,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崭露头角。”

“懂不懂啊,土包子?寒门出贵子的梦醒醒吧!哎呦我操,你他娘的可太逗了!”

安子善一脸认同的点点头,叹声道:“你说的没错,佟凡,没想到这方面我们的观点一致,寒门确实不可能出贵子了。政军界,我倒是不去做想,但我只需要想办法把你佟家扳倒就行了,不是吗?”

闻言,佟凡目瞪口呆的望着安子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嘴巴嗫嚅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才色厉内荏的低吼道:“就凭你个土包子,泥腿子的儿子?”

安子善认真的点点头,目光明亮的说道:“对,就凭我。”

站在陆熔夫身侧的陆鸦望着安子善的侧脸,一时愣了神,他好似看到了当年忽悠那个年轻人进神秘局的时候,对方那认真的模样和坚定的信念。

难道这就是张明教如此偏爱这个少年的原因?

他们都没有看到的是,面色阴郁的佟凡放在背后的右手慢慢的从裤腰上抽出了一把黑洞洞的手枪,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第四百章 安子善遇险

远处的经卫华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安子善和佟凡,隐约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陆凡面色哀伤的蹲在地上望着早已没了气息的王文汉,痛哭不已,他既没有想到爸爸被栽赃陷害的事情也有对方的插手,更没有想到对方会死在这儿。

脑子里想着如果王莹知道之后会如何难过,想到对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更是揪在一起,痛心不已。

此时他的心情跟安子善一样起伏不定,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惶惶不已,亲眼看到两个人死在自己眼前,还看到安子善坐着坦克出现在这儿。

就跟天降奇兵一般,这十多年生命中的经历,都没有今晚这么千转百回,惊心动魄。

经卫华瞥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陆凡,远远的望着安子善的背影,目光说不出的复杂和深邃。

而吴玉川就静静的站在安子善的身侧后,从跟枭家谈话结束之后,吴玉川就感觉安子善有些不太对,似乎心里藏了很多事而精神恍惚。

于是,吴玉川想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听到佟凡形似癫狂的话语,吴玉川面色微变,心底轻叹一声,寒门出贵子的时代早就不在了,相对于政军界来说,商界算是门槛最低的了。

而陆熔夫却是一脸嫌恶的看了佟凡一眼,忍不住斥道“佟凡,你真以为你佟家可以只手遮天吗?你佟家现在的处境,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说道这儿,陆熔夫猛然联想到了一些,恍然道“哦,我想正是你佟家现在的处境,才迫使你们行事如此不择手段的吧?”

佟凡面色微黯,狠狠的瞪着陆熔夫,却没有说话,不知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还是担心自己说话激怒对方,自己遭罪。

安子善淡淡的看了一眼佟凡,有些意兴索然起来,扭头扫视了一眼满场的狼藉和地上的血腥,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疲乏。

思绪不自觉的就飞回到莲山县安庄村那四间大瓦房里面,安家业和张桂云以及安子良的面容来回在脑海中浮现。

安子善苦笑着摇了摇头,怎的突然就想家了呢?

想到此节,安子善不想再跟这佟凡争论了,不管自己是啥出身,自己都从没有嫌弃过给与自己这个出身的亲人,恰恰相反的是,他珍惜这一切。

这些平凡日子里的恬淡,其实骨子里安子善是个非常安于现状的人,他从来没有羡慕过那种波澜壮阔的生活,家和万事兴一直是他的座右铭。

平平淡淡的日子里,无病无灾,钱够花,家人具在幸福快乐,就满足了。

“陆将军,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我们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这边配合的,您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安子善扭头看向陆熔夫,语气平和淡然的就像个耋耄老者一般,引得陆熔夫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方道“好,你们先走吧!”

安子善点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陆鸦,轻声道“陆叔叔,你跟我走,还是跟陆将军一起,这边好像也没你啥事了?”

陆鸦面色一黑,怒怼道“胡扯,怎么就没我事,二叔这边不能没有我,啥事还得我照应着呢,是吧二叔?”

“滚!麻利的给我滚!”

陆熔夫狠狠的瞪了一眼陆鸦,怒喝道,对他恬着脸的示好丝毫无视。

望着陆鸦的囧样,安子善失笑不语,一脸戏谑的望着他,没想到陆鸦居然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真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啊!”

听到安子善的嘟囔,陆鸦虽然没听清楚,但是估摸着安子善也不会有什么好话,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嚷道“走!”

安子善咧嘴笑了笑,也没在意,刚转过身准备后,就听到身后一声厉吼。

“小心!”

“啊!”远处的陆凡目露惊恐之色,失声尖叫,经卫华也是面色大变。

安子善猛的一颤,人还没转过身来,就感觉到一个硬硬的,冰凉的东西顶在了后脑勺上。

虽然他看不到,但刹那间他就想到了,这是枪。

下一个刹那间,一股寒气从后背嗖的就窜了上来,直冲脑门,安子善双手用力的握了握拳,却丝毫没有受力的感觉,仿佛双手已经因为过度的恐惧失去了知觉。

“佟凡!你干什么?你放下枪!你不要冲动,狙击枪瞄着你呢!”

安子善脑袋嗡嗡直响,陆熔夫面色大变的怒吼响在耳侧。

佟凡面色狰狞,右手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顶在安子善的脑后,然后轻轻挪步紧贴在安子善的身后恶狠狠道“陆熔夫,你威胁我?你敢让狙击手开枪吗?啊?我佟家也是你能编排的?你也配瞧不起?”

“来来,陆熔夫,让我看看你的魄力,你让狙击手开枪,看我先打死安子善,还是你先打死我,打死我,你觉得我爷爷会放过你?我佟家这一代,加我就三个男丁,你试试?”

吼完陆熔夫,他又拿枪管戳了戳安子善的后脑勺,恶形恶状的骂道“土包子,敢瞧不起小爷我,就你也配?惹的小爷不爽,小爷一枪让你脑袋开花。”

陆鸦双目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右手手指快速抖动,沉声道“佟凡,你不要冲动,安子善如果死在这儿,我保证你也肯定活不了。就算我们放了你,易算师协会也不会罢休的。”

佟凡斜睥了一眼陆鸦哈哈大笑起来,一脸不屑道“易算师协会?呵呵!”

陆熔夫面色阴沉似水,他没有想到佟凡身上居然有枪,他仗着现场有士兵看守,远处有狙击手配合,就没有搜这些人的身。

他过度的相信自己的威慑力了,“佟凡,你想怎么样?”

佟凡肆意的笑道“我没想怎么样,这安子善的死活就掌握在你们手中,让我走,他就活,不让我走,他就死,你们看着办吧!”

他在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小心的扫视着左右,目光着重关注陆鸦,因为对方古武第一人的名号,他也如雷贯耳,而且亲眼见到过对方在神秘局全国武练赛上一记膝腿把对方撞下擂台倒地不起。

佟凡在看陆鸦的时候,陆鸦也目不转睛的瞪着他。

陆熔夫瞳孔不停的快速收缩着,情况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他也始料未及,与之相反的是边上的窦战江却依然动也不动,反而惊恐的主动把手举了起来,这一幕看的佟凡眉头直跳。

“陆熔夫,赶紧让你的人让开,另外给我准备一辆车,否则你知道后果。”

浑身有些发软的安子善不经意间看到了吴玉川朝着自己小心的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手势,心下微动,缓声道“陆将军,让他走,他所有的犯罪证据都在我们手上,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陆熔夫苦笑,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跑了,就真跑了,你太小瞧佟家的能量了。

听安子善这么说佟凡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直笑道“陆熔夫,我劝你照这土包子的话去做,否则这易算师协会副会长的死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此时他们几个人的站位是这样的,陆熔夫和窦战江面对面而站,两人相距一米多,陆鸦在陆熔夫的右边,略微靠后。

安子善在陆熔夫的左边,更靠前一些,他背对着佟凡,佟凡呢,此时跟窦战江齐平,紧靠安子善身后。

吴玉川处于安子善的右前方,正常情况下,佟凡如果带着安子善离开将会经过他身边。

陆熔夫面色难看的盯着冷笑连连的佟凡,闷声道“好,放你走,但是你必须现在放了安子善。”

佟凡猛的瞪大了眼,看傻子一般瞪着陆熔夫怪声道“陆熔夫,你是傻子吗?我现在放了他,我还能走吗?”

陆熔夫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放你走!”

“哈哈,哎呦我操,你这是要笑死我吗?你的人格?那是什么东西?”

“别他妈跟我整这些没用的,安子善必须跟我一起走,等我到了安全距离,我会放他下车的!”

陆熔夫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喝道“不行,等你到了安全距离,你不放人怎么办?”

安子善感觉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怪物要冲出来一般,他再次看了一眼吴玉川,轻声道“这样吧,佟凡,五百米。到五百米后,你必须放了我,否则咱们就撕票。”

佟凡想了一下,答应的很是痛快,“好,就这么说定了!”

在陆熔夫的默许下,佟凡挟持着安子善缓缓往外走去,在路过吴玉川身侧的时候,冷不防对方猛的一脚飞踹,把安子善踹倒在地,也脱离了佟凡的挟持。

遭此突变,佟凡面色一紧,枪口猛的转向倒在地上的安子善,就要扣动扳机,陆熔夫边上的陆鸦眼疾手快一记撩腿踹向他的手腕。

“砰!”

“咔嚓!”

“啊!”

枪响了,就擦着安子善的胳膊打在了他身旁的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佟凡痛苦的大叫一声,右手手腕已经软绵绵不受力了,手枪掉落在地,整个人因为突然的剧痛而软倒在地,抱着右臂哀嚎着。

几乎在同一时间,陆鸦又是一记快绝的扫腿,将地上的手枪远远的击飞出去。

佟凡哀嚎的时候,安子善也倒在地上起不来了,直觉胯部上下剧痛不已,面色已是煞白,冷汗涔涔。而且,他感觉肩膀有一部分火辣辣的,似乎是子弹擦过造成的。

吴玉川快步上前,想扶起安子善,对方摆摆手道“不行,太疼了,老吴,你这么大力道,我可能骨折了。”

吴玉川面色讪讪,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少爷,我下意识的多用了几分力气,担心佟凡反应过来。”

这时陆鸦走上前来,皱着眉头看向吴玉川,沉声道“少林谭腿?”

吴玉川目光微闪,低声反问道“临西谭腿?”

“嗯!”

“嗯!”

疼个冷汗直流的安子善怔了怔,他记得曾经问过吴玉川,他练的什么功夫,对方似乎说的是军队里的强身术的,怎么会是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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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一应清算

安子善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日的清晨了,此时正月十三。

昨天晚上他伤的虽然不重,但却感觉非常疲乏,有种心力交瘁之感,回到酒店后就沉沉睡去,至于尚在南苑酒店中的秦虹跟陆凡聊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去管。

早上醒来之后吃过早饭,秦虹母子,吴玉川和经卫华都在他房间里等着,甚至陆鸦也百无聊赖的来回溜达着,不时站在阚景阳台上望着远处的临安湾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安子善右手撑着腰,不时疼的皱起眉头,昨晚回来之后经卫华就找来了甬城最好的骨科大夫,大夫检查后说并没有骨折,只是腰椎间盘轻微错位了,复位后就好。

可是到了今天早上,他还是感觉腰部不时疼的厉害,贴在腰上的膏药只是让他感觉有些清凉,却没有丝毫止疼的功效。

安子善蹙起眉头,望着经卫华忍不住嘟囔着,“老经,你找的大夫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还是很疼呢?”

经卫华苦笑道“少爷,老邓绝对是甬城最好的骨科大夫了,他诊断的没问题,只是这错位也是很疼的,错位之后还有筋肉拉伤,所以还是会疼,不过一个周肯定就好了。”

秦虹看着安子善单手撑腰的模样,像是月份大的孕妇一般,忍俊不禁道“小善,经老板说的没错,邓医生确实是甬城最好的骨科大夫,你就好好养着就好。”

安子善一脸苦恼的点点头,他倒不是多么怕疼的人,主要是这种情况回家后如果被老爸和娘看到,又会问东问西,担心不已。

而他真心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愿他们胡思乱想,无端忧思,安子善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在甬城休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行。

他答应过家人,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前肯定回去,还答应了大哥一起放烟花的,答应父母家人的一定要做到。

前世自己过的很是清苦,虽然很努力,很拼,但生活一直都不富裕,有点钱的时候没有了时间,有时间的时候又负债累累,只能再次拼劲全力。

以至于照市到莲山县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一年也未能回家几次,每次打电话承诺父母忙完这阵回去看他们,过些日子回去看他们,结果次次都未能成行。

想来,自己前世亏欠父母亲人太多,所幸他们身体一直安好,没有什么大病大灾,否则子欲养而亲不在,自己会痛苦一生。

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安子善为何突然情绪低落起来,陆凡倒是没有成年人那么多顾虑和心思,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面色不虞就忧声道“子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安子善微愣,抬起头扫视了众人一眼,眉头展开轻笑一声道“没事,突然想家了。”

众人皆愣了神,目光各不相同的看着安子善有些飘忽的眼神和羞赧的微笑,皆在心中微微叹息,念家和恋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秦虹面色微黯,用歉意的眼神看向安子善温声道“都是因为我们家的事情才让小善你大老远跑到甬城来,春节还没过完呢,就离开了家,阿姨很抱歉,小善你为我家做的事情阿姨永远都记得。”

安子善唇角挂起腼腆的笑容,低声道“秦姨,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跟小凡是好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跟叔叔出事了,我能帮上,理应帮忙的。”

秦虹笑了笑,没有再说,有些恩情记在心里就好,不需要经常挂在嘴上。

“老经,市里有消息了吗?”

安子善见秦虹没再说话,他扭头看向经卫华,轻声问道。

昨晚回来之后,他就嘱咐经卫华关注市里的消息,经卫华笑道“少爷,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刚刚你还没起床,陆局长说陆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佟凡已经被羁押了。”

听到经卫华提到了自己,站在窗前看风景的陆鸦笑吟吟的转过头来望着安子善大声道“对,我二叔是这么说的,佟凡被羁押,而且我们录音和录像齐全,在完整的证据面前,佟凡都交代了。”

安子善点点头,又是问道“那陆叔叔,魏永洲父子是怎么处理的?”

陆鸦道“魏永洲就是诬告陷害罪,大概要判个十年左右吧,因为他的情节很严重,涉及到副省级城市的副市长,而魏海的话就更严重了,涉及到我们部门,可能会终生监禁。”

安子善一脸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现在小凡他爸的案子是什么情况?”

陆鸦道“相关物证和人证资料二叔已经移交给省委来的专案组了,这件事禹杭省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专案组是以省委副书记为组长,除了调查陆少川被诬告陷害一案,还有现任甬城市长路林的渎职罪等相关问题。”

这些话陆鸦也没有跟在场的人讲,所以他们都听的很是认真。

“因为涉案人员的认罪态度很诚恳,该招认的都招认了,所以陆少川的案子今天应该就有结果了。而且,因祸得福,陆少川可能要升任甬城市市长了,二叔也跟省委来的专案组说了一嘴。”

“啊?”

秦虹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看到众人均扭头看向自己,她忙不迭的抬起手捂住了自己嘴,过了一会才颤声道“谢谢陆局长为小凡他爸仗义执言!”

陆鸦笑笑,摆摆手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善好了,坦白说,我们没什么交情,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小善的缘故,希望我这么说秦女士能够理解。”

秦虹忙道“理解,理解,不管陆局长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这么做的,我们家这份情都领了。”

陆鸦嘴角轻轻抽动一下,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目光投向安子善道“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就完成了,小善你还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莲山?”

安子善呆了下,诧异道“怎么了,陆叔,有什么事情吗?”

陆鸦懒洋洋的说道“倒也没什么事,你回去了我才放心啊,我也就离开甬城了。”

安子善心中一暖,微笑道“我没事的,陆叔你可以先走,我等小凡他爸爸的事情确定了,我们三个再一起回莲山,毕竟过了十五就要开学了。”

陆鸦嬉笑道“那可不行,我答应了明教要护你周全,万一我走早了,你再有个什么事,那明教不得恨死我啊。”

安子善开心的笑了,忽然想道“那陆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莲山啊,正好也去张叔那边坐坐。”

听安子善这话,陆鸦微怔,猛然想起,自从张明教的妻子早年因为他的事情车祸去世,俩人就生了嫌隙,直到魔都之事才时隔多年后第一次有了联系。

后来又因为安子善的事情,两人通过几次电话,但,还别说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一起坐下来,好好喝一杯了。

此时安子善突然提起,陆鸦也不由得怀念两人在大学里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眉头微扬,声音轻快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陆鸦和张明教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多少也了解一些,如果两个好兄弟能够冰释前嫌,也是一桩好事。

“你们聊吧,我出去了,市委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陆鸦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撂下一句话,面带笑容的出了门。

安子善也没多想,目光看向陆凡突然问道“小凡,等陆叔叔出狱,而且升官做了甬城市长,你是不是就要转学回来了?明年暑假后我们就上高中了,你还在莲山上吗?”

“啊?”

陆凡愣住了,他没想到安子善会突然说起这个事情,猛然想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忙把迷惑的目光投向秦虹。

秦虹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个事情,我也没想好,等你爸出来了,我们商量商量再说吧!”

陆凡面谁微黯,看看安子善再看看秦虹,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讷讷道“妈,我心里好难过,我不想跟子善还有小华、胖子他们分开,但是我也不想跟你和爸爸分开,怎么办啊?”

看到这一幕,安子善笑了,心里一直存在的一个疑惑和顾虑也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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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陆少川隐藏的真相!

虽然陆鸦说陆少川的案子已经移交给省委专案组,今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但秦虹母子包括安子善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下午一点多,陆鸦打电话过来说,陆少川出狱了,他们可以去接人了。

然而他们匆匆赶到监狱门口却被告知,陆副市长被市委的车接到了市政府,于是众人又匆匆赶往市政府。

下午三点多,陆少川衣衫整齐、干净利索的走出了市政府办公大楼,看到站在楼前的秦虹母子愣住了,随后抬腿就跑了过去。

一边跑,陆少川的眼角就湿润了,几滴泪悄悄的滑落随风摔碎在地上。

“爸!爸!……”陆凡大声呼喊着,兴高采烈的跑了上去,跟同时跑过来的陆少川重重的抱在了一起,秦虹步态优雅的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望着他们父子。

陆少川拍打着儿子的后背,深情的目光看向优雅而立的妻子温声道“老婆,你受苦了!”

一边说着,陆少川张开双臂,然而秦虹却没有扑进去,而是羞涩的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矗立的安子善三人,却发现他们几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回到了车上。

心底微微感动的同时,她猛的就扑进了丈夫宽厚温暖的怀抱,低声呜咽起来,“你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真好,真好!”

看到妻儿这副模样,陆少川心头酸涩,声音也顿显哽咽,“嗯,我出来了老婆,都是我不好,让你们跟着受罪了,不过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

秦虹呜咽着摇摇头,噙首轻轻的在陆少川的肩头摩挲了几下高兴道“只要你出来就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我就满足了,跟着你受罪我也不在乎。”

这话说的陆少川暖心不已,忍不住捧起秦虹端庄的面容,沉沉的笑着。

陆凡退了昂起脑袋看向两人,笑嘻嘻的嚷道“爸爸,亲亲妈妈,亲一个。”

秦虹的脸蹭的就红了,轻斥道“你这孩子闭嘴,说什么呢!”

然而陆少川却哈哈大笑起来,猛的对着妻子的红唇就落了下去。

“唔……”,秦虹面颊通红,双手捶打着丈夫的胸膛,挣扎着想离开,但却没有陆少川的力气大,过了好一会陆少川才放开他,轻轻的离开了软糯的红唇。

陆凡在一旁高兴的拍着手,又蹦又跳。

秦虹一脸羞恼的狠狠瞪了丈夫两眼,却也没有责备,嘴角反而荡起淡淡的笑涟。

远处,坐在车里,安子善透过车窗看到了这一幕,笑着打趣道“没想到小凡他爸爸还是性情中人啊,大庭广众之下,堂堂市长当街秀恩爱,哈哈。”

经卫华笑着附和道“所以陆少川在甬城民声挺高,我对他的印象也是因为他是一个率性的人,不做作,不虚伪。”

安子善好奇的看向经卫华诧异道“照你这么说,老经,你们为什么没啥交情,陆少川这种性格做朋友还是不错的吧?”

经卫华怔了怔,苦笑道“少爷,走到我和陆少川这个位置上,谁都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率性不做作,不虚伪,确实是我对陆少川的印象,但我又如何得知这是真实的他?”

“这官场有的时候比商场还要险恶多诡,他们的内心很难看透,商人和官员少有真正的朋友感情,利益之交才是常态。但是呢,这陆少川又甚是清廉,上次我也说过,给了他很多好处,他都不收。”

“这样的状态,我们商人谁敢跟他交心,合作,利益之交其实很多时候才是最稳固的关系状态,彼此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背叛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是不会做的。”

经卫华的一席话似是引起了一旁吴玉川的共鸣,只见他频频点头,安子善若有所思的叹声道“你说的倒是不错,老经,但利益关系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利益,试想如果你身边都是利益之交,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那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亲情、爱情、友情,这三种感情才让人称之为人,缺一不可,我一直认为人最好的结果或者是状态就是母慈子孝、相敬如宾、情同手足。”

经卫华和吴玉川愣了神,一脸艳羡的望着安子善,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叹道“少爷认为的最好状态,其实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吧,只是这人呐,走着走着就变了。”

安子善有些黯然的看了他们一眼,目中光芒闪烁,忍不住附和道“是啊,人心多变,初心难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一家三口,忍不住猜测道“或许,也正是陆少川的这种性格,才导致秦虹四处求助无果吧!”

经卫华和吴玉川呆了呆,前者反应过来,明白了安子善的意思,随意道“这方面的原因肯定是有的,不说别的,如果陆少川接受了我当初给与他的好处,那么他出事后我必然会尽力斡旋,力有不逮且两说。”

安子善点点头,余光瞥见陆少川和秦虹一人牵着陆凡一只手,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忙道“他们过来了,咱们先下车吧。”

陆少川不远不近的望着从车上下来,随意的站在车旁的安子善,略显稚嫩的面庞和身上随意穿着的衣服,既看不出贵气也看不到迫人的威势,好似个邻家少年郎一般让人温润舒适。

心中忍不住感叹,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出路,“豆蔻少年,温润不显!”

安子善面颊浮起浅浅的微笑,望着走来的陆少川,眉直峰缓,双目有神,三七分的发型显得干练而亲和,嘴唇宽厚,两边的唇角上扬,笑起来让人很是安心。

嗯,是个有魅力的人。

“陆叔叔好,我叫安子善。”安子善轻笑着看向陆少川,伸出了右手。

陆少川愣了下,看到安子善伸出的右手目光微闪,笑了笑温声道“你好,小善,谢谢你为我家做的一切,你秦姨都跟我说了,叔叔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安子善笑了,“客气了,陆叔叔,您不要这么见外,我们先回去吧,站这不是很方便。”

安子善目光示意了一下来往的市政府办公人员,轻声道。

陆少川回首一笑,随口道“好,那就去我家再聊。”

说完后,陆少川才把目光投向经卫华和吴玉川,满脸笑容道“经老板,吴老板,感谢为我家的事情忙前跑后,大家的情意我记在心上了。”

经卫华和吴玉川忙道“陆市长客气了,上车吧!”

一行人,两辆车回到了陆凡家所在的甬城市委家属院,进门的时候陆凡看到了门上贴的春联再次好奇的问道“爸,咱们家这新年的春联是谁贴的啊,妈妈说她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她贴的。”

紧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屋内的安子善,目光微动,下意识的瞥向陆少川,只见对方面色微变后随意的笑着回道“你妈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没事,一个春联而已,可能是小区物业给贴的吧!”

可能陆凡对于老爸的这个解释并不满意,有些焦急的说道“爸,可是……。”

陆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少川打断了,安子善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小凡,去烧壶水,给客人泡茶喝。”

安子善眉头微凝的望着走进厨房的陆凡,心头微沉,难道自己猜错了?



第四百零三章 陆家秘辛

陆少川随意的瞥了眼离去的儿子,扭头看向安子善三人笑笑道“让大家见笑了,这次我跟秦虹的事情,多亏大家的帮助。”

经卫华微笑道“陆市长客气了,这都是少爷的面子,我跟玉川老弟,您就不必挂在心上了。”

陆少川面容微肃,诶声道“经老板这话可是岔了,大家的人情我都记在心里,小善的更不用说了。”

安子善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扯来扯去,轻声问道“陆叔叔,我们刚开始是去监狱门口接您的,后来听说您被市委的车接走了,是有什么事吗?”

陆少川温笑道“是的,说起来这个事情还得感谢小善你,省委专案组带来了省委的任命,我暂代甬城市长,而原市长路林因为涉及到我们的案子,被双规了。”

安子善笑道“我猜就是这样,这要提前恭喜陆叔叔了,很快这个代字就会去掉了,到时候您就是甬城这副省级城市的市长了。”

几人言笑晏晏,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等陆凡端来烧好的热水后,陆少川亲自泡上茶水,给三人倒了一杯。

期间安子善再次问起陆凡上学的事情,陆少川的回答跟秦虹如出一辙,于是几人约定明天一同回莲山,陆少川争着要为他们几人买回程的机票,推辞了几次之后,安子善没有再争。

虽然买机票的钱,在几人眼里不算什么,但也算是陆少川的礼貌和感激之举了,不能不给别人表现的机会。

晚上在南苑酒店的贵宾厅,经卫华专门设宴像模像样的招待了一下安子善和吴玉川,菜品虽然没有年前在京城的时候唐柔招待的丰盛,但也非常用心了,各种名贵海鲜摆了满满一桌子。

安子善粗略的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几个菜,安子善最喜欢的一道就是鱼翅羹了,鲜香美味无比,入口嫩滑糯嚅。

晚饭后,经卫华在安子善的房间内坐了一会,下午的时候侯明山给他打过电话,哭嚎着请求他救救自己,省委专案组的人已经找上门了,现任市长路林陷害前常务副市长陆少川的事情已经败露。

如果经卫华不救自己的话,他至少要判三到十年,他不想,对他来说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市委今年的城乡改造方案已经出来了,自己在浅水湾旁的百亩林地也划了进去。

那可是近千万的补偿款啊,如果自己坐了大牢,那这些钱不是都便宜那娘们儿了吗?

因为侯明山涉及到诬告陷害秦虹的事情,所以经卫华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救他一救,在经卫华眼里,侯明山还是个很好用的小弟,他的潜意识是差不多就行了,秦虹工作方面多给点补偿就好。

安子善半靠在沙发,听完经卫华的讲述之后,笑眯眯的问道“其实,老经,这侯明山无关紧要,你不需要问我的想法,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只要侯明山能够取得秦虹的谅解,就可以了。”

经卫华目中露出丝丝喜色,快声道“好的,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行长那边,我会让侯明山亲自去道歉,而且我觉得让秦行长进入甬城商行的董事会比较合适。”

安子善笑了,轻轻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管了,陆凡爸妈救出来了,我该做的也做完了,至于那些后续事宜,我相信他爸妈自会去处理好。而且陆少川升了市长,他或许会有自己的考量。”

“侯明山道歉请罪,只要能显示出自己的诚意就行,怎么做,老经你就不用跟我说了,而且明天我就离开甬城了,至于下次能来,还不知什么时候呢,哈哈。”

经卫华目露思索之色,细品着安子善话里的深意,“少爷,不管您在哪儿,只要用得着我老经,您一句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安子善一脸郑重的望着经卫华沉声道“这个我相信你,谢谢你老经,甬城这几天你为我做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经卫华面露喜色,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恭声道“少爷的信任就是对我最大的认可。”

经卫华走后没一会安子良打来电话,问安子善什么时候回去,听说他明天就回去了,安子良雀跃不已,然后安子善就听到电话对面大哥嚷嚷着跟老爸和娘汇报的声音。

挂掉电话后,安子善走到了阚景阳台上,双手撑在防护栏杆上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甬城和黑暗深邃的海面发起呆来。

来甬城前,他跟周处求助过,而唐柔告诉他周处给的号码是宣传部部长王老吉的,这个人可能跟佟家有染,所以强烈建议他有需要给管家打电话。

经卫华就是管家号码安排的人,管家是谁,安子善不知道,但安子善确定管家是个女的,而且声音很好听,听来有一股御姐的味道。

求助陆熔夫是王老吉的建议,而且人还是他联系的,后来安子善才知道陆熔夫居然是陆鸦的亲二叔,既然如此陆熔夫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陆熔夫没有问题说明王老吉也没问题。

那么是不是管家号码背后的人,或者是经卫华有问题呢?

当分析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安子善非常慌乱,因为陆凡跟经卫华在一起。

但是当他从遥控无人机的视野中看到经卫华面对佟凡毫不退缩,甚至在那名特警开枪打死了王文汉之后也毫无畏惧之色,他有些迷糊了。

难道这两人都没有问题,周处和唐柔提供的两个号码都是友军?

时至今日,安子善也无法判别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甬城之行还算顺利,如果经卫华有问题,那么当时枭羽给他打电话通风报信,佟凡定会有所准备,也不可能被抓。

如果王老吉有问题,那就不会告诉自己破解之法。

现在来看,要么就是他们两人都没有问题,要么就是他们掩盖了自己真实的心思,或者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因素改变了本来的计划。

现在佟凡被羁押,这一局自己算是破了,然而佟家一日不倒,对自己终究是巨大的威胁。

安子善想了好一会,嘴唇微抿,轻咬牙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

是夜,陆凡家里欢声笑语不断,整个屋子里陆凡开心的笑声不时的在厨房、客厅和卧室响起,从去年陆少川落难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这一天这么开心。

陆少川面带笑容的望着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儿子和像大扫除一般忙碌的妻子,暗自庆幸不已,坐在沙发上喝了会茶后,就进了书房,把房门轻轻反锁便掏出了手机。

“爸,我出狱了,您跟妈还好吗?”

陆少川颇是感慨的沉声道,他说完之后电话对面安静了好一会,随后才响起一个慈祥苍老的声音,“出狱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谁帮衬的你?”

“是个少年,就像您告诉我的卦语那样,豆蔻少年,温润不显。”

陆少川低声说道,目光中有些迷茫和怅然。

“那就好,那就好,太厉害了,简直就是陆地神仙呐,居然都被他老人家说中了。”

陆少川他爸那欣喜若狂和不敢置信的语气,清晰的传到陆少川的耳边,令他不禁目光闪烁起来,下意识问道“爸,那人还能找到吗?”

“找不到人了,都四十多年了,上哪儿找,人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了,唉。”

“那爸,咱家门上的春联是您贴的吗?”

“嗯,是我,我想着左右你们也没事,很快就出来了,逢凶化吉,过年了不能不贴春联,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那我没别的事情了,等十五我们回去看您和妈。”

“诶,好!”

……

第二天,2000年2月18,正月十四,甬城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上午,陆少川两口子开车跟经卫华一起,把安子善、吴玉川和陆凡送到了甬城栎社机场,他们将在这儿乘机直飞岛城市,然后开车回照市。

安子善一脸苦笑的望着陆少川夫妇给准备的一堆甬城特产,推辞不过就带上了飞机,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言之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却之不恭,安子善就收下了。

当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到了莲山县,吴玉川先把安子善送到了村口,才拉着陆凡离去。

安子善脚底下放着一堆甬城特产,站在村口等家里过来人拎东西的空当,不停的端详着这安静祥和的小村庄,心头满是恬静和淡然。

不一会儿,安子善远远的看到连蹦带跳的安子良大喊着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张桂云,突然感觉很开心,很幸福。



第四百零四章 元宵节惊魂

元宵节这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恰好是周六,公路局也休息。

正月十四晚上的时候,安子良坐在炕上大快朵颐的吃着安子善从甬城带回来的特产看着西游记时,安子善偷偷的把安家业拽到了自己的小北屋里。

安家业一脸狐疑的望着儿子,低声道“怎么了,老二?”

“爸,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干娘那边的事情,你有什么主意吗?明天去朱家沟,你怎么跟娘说?”

安子善眉头轻皱,同样低声问道。

“这个事啊,我还在想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恁娘说,要不就实话实说?”

安家业面容纠结在一起,脚下一动就坐到了炕沿上,有些愁的慌。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道“爸,实话实说肯定不行,很多事情没法解释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找个理由瞒着娘就行啊!”

安子善话音刚落,“吱哑”房门被推开了,张桂云狐疑的探进脑袋瞪着他们父子俩斥道“你们爷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什么事瞒着我?”

安家业傻眼了,呆呆的望着突然进门的张桂云,安子善也是无语了,嘟囔着,“娘,你怎么偷听俺们说话呢?”

张桂云白了他一眼,佯怒道“呦,你们爷俩拉什么呱还不能让我听了?恁爷俩能耐了啊!”

安家业苦着脸瞥了安子善一眼,爷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尔后安家业伸出手拽着张桂云的胳膊把她也拉近了屋里,低声道“你别站门口,你进来我跟你拉,不能让老大听到,他嘴不把门儿。”

安子善瞅了老爸一眼,不由得失笑,好吧,这下就老大不知道了,要是让大哥知道他在老爸嘴里的评价是嘴不把门儿,估计立马就急眼了。

张桂云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的扫视了父子俩一眼颤声道“真的?”

安子善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低声道“真的!”

“啊!这可如何是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恁爷俩商量着做啥来?怎么整?”

张桂云面色慌乱,嘴里不停的叨叨着怎么会,怎么会。

安家业面容微肃,看着张桂云征询道“我跟老二商量着,我们俩明天去他干娘家,然后,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让他干娘上公路旁烧纸就行,你说呢?你有啥好法子?”

“我哪有什么法子啊,你们说这个就行,好使,我支持你们爷俩。”

张桂云一脸担忧的嘟囔着,目光时不时的瞥向安子善,那里面的意味深沉的安子善都读不懂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五的下午三点多,安子良呆呆的望着爷俩骑着一辆大金鹿,车把上挂着一提手提装的莲山白酒和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张桂云蒸的白面馒头,出了门。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影子之后,安子良扭头看向边上站着的张桂云疑声道“娘,年前爸和庐山不是上过坟了吗,怎么又去?”

张桂云斜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去看看恁三爷爷,十五了给送点吃喝的。”

说完,张桂云转身就回去了,留在原地的安子良挠挠头一脸困惑,他感觉这家人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

“爸,等到了干娘家,你怎么说?去干吗的?”

安子善坐在后座上,双手搂着安家业的腰,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大声问道。

“就说过十五了,来看看他们。”

安家业随口说道。

“可是爸,往年我们十五也没去过啊,这突然就去了不太好吧?要不我们就说去三爷爷家了,然后回来在他家坐会喝喝茶,等干娘烧过纸,祭过路神之后,我们再走?”

安子善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这个由头靠点谱。

“那行吧,就照你说的办!”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爷俩到了朱家沟村头,安子善的干娘家就住在这个山村的村头上。

从年久失修,到处坑洼的222省道拐进朱家沟村,安子善注意到干娘家的房子距离省道目测也不过二百多米远,省道和村子中间又一条小河。

村子的东边有一片上年份的山栗子树,树干粗壮,枝丫旁逸斜出,栗子树下有一片坟地,距离村头也在三百米左右。

栗子树所在的地块高出河岸约有两米,也没了夏季汛期被水淹的困扰。

同时安子善还注意到,在村头的桥边跟省道接壤的部分,有一块路沿石黑乎乎的,似乎是有村民经常在那个位置烧纸造成的。

安子善拿手捅了捅安家业,然后指了指那个位置低声道“可能干娘就是在那儿烧纸的。”

安家业打量了一眼,面色微变,这地方烧纸,确实不安全啊,因为从莲山县方向过来的车经过朱家沟村头的时候,车速都是极快的。

正好是一个大下坡,虽说路面坑洼较多,但胜在路面宽阔,减速的真不多。

爷俩暗自点头,径直推车到了安子善他干娘家门口。

安子善的干娘长相普普通通,背略驼,个头不高,不胖不瘦,六十多岁的年纪。

他们到的时候对方恰好在过堂里收拾山上捡拾来的干枯的松枝,望着他们爷俩笑道“恁爷俩今天回家干啥啦?”

安子善乖巧的叫道“干娘,收拾草呢?我们刚从三爷爷家回来,来看看你跟干爹。”

安家业将车把上的酒和篮子取了下来,也是笑道“婶,俺刚从三大那边过来,你这是开始做饭了?”

干娘笑道“没有呢,我也是刚从山上下来,拾了点柴火摆弄摆弄,快屋里坐吧,恁叔在里面。”

“诶?家业来了,小善也来了啊,来来,快里面坐!”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安子善的干爹从里屋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旱烟袋一边走一边巴咂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安子善和老爸跟着进了里屋,这个时候干爹和干娘身体还好,也没出事,家里的房子都还是老房子,安子善记得前世干娘去世之后,他们家大儿子就回到了老屋这边住了,还把房子翻新盖了一下。

现在房子都是不规则的山石垒砌而成,院墙也是如此,房顶也不是安庄村的红瓦,而是黑瓦。

安子善乖巧的坐在炕上,目光跟随着忙前忙后的干娘,安家业跟干爹聊着家常,喝着没啥味的茶叶杆泡的茶水。

“来小善,吃瓜子,吃糖。”

干娘笑吟吟的端上来一个笸箩子,里面有自己炒制的方瓜籽和花生,以及一些方形的水果硬糖。

安子善甜甜的笑道“诶,我自己来就行,干娘,你快忙吧,是不是等会要烧纸祭路神啊?”

干娘头上扎一个黑色的包头纱网,笑吟吟的说道“嗯,等会的,不急,等天下下黑的。”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又是问道“那干娘你都是上哪儿烧纸啊?”

干娘不疑有他,随口说道“烧给路神得去路边,我都是在桥头那边。”

安子善心下了然,“哦!”。

看来村头那个位置确实是她经常去烧纸所致,只是今晚怎么阻止她去那边烧纸呢?

安子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在农村烧纸祭神是件大事,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阻止别人烧纸的人。

安家业此时扭头看了过来,微笑道“婶,你不用非得跑到路边烧纸,那是省道,车多,不安全,你在咱们村的村道上烧烧就行了,只要是路就行,路神都能收到,天下的路都归他管。”

干娘咧嘴笑了,“我这不是想着,路宽的地方烧纸,路神收到的快不是。”

安子善差点笑喷了,路宽的地方收到的快,路窄收到的慢?

细品还真没毛病!

安家业也是笑道“都一样,都一样。婶,你还是别去村头的省道边上烧纸了,我们山阳乡那边,前些天有人在省道边烧纸,被路过的车撞死了,太危险了。”

“啊?!”

干娘红润的面庞神色大变,失声叫道“真假,这么吓人啊!”

此时干爹听到安家业这话后,琢磨了一下低声道“孩他娘,家业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就在桥这边烧烧就行了。”

干娘眉头拧了拧,犹豫了片刻道“那也行吧!”

安子善微愣,这么简单?



第四百零五章 生死一线

既然干娘答应了,安子善便没在多说,自顾自的磕着方瓜籽,偶尔再喝一口茶水润润喉咙。

安家业和安子善的干爹在那聊着朱家沟的家长里短,安子善不知道父亲当年为什么入赘到安家庄村,但他知道父亲对朱家沟的感情非常深,小的时候他经常给兄弟俩讲朱家沟的那些往事和趣事。

他们在闲聊的时候,安子善却陷入了回忆中,思索着那些关于朱家沟的有些记不太清的旧事。

犹记得当年干娘去世之后,自己请了三天假来参加干娘的葬礼,那时或许是因为年幼无知,也或许源于彼此之间只是有个称呼,并无太深的感情,心中并没有多少悲伤之情。

只是当时认识了两个小女孩,玩的挺好,一个似乎是干娘家老大的女儿,一个是朱家沟村里的某个沾亲带故的村民家的女儿。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的自己居然对干娘家老大的女儿还颇有些好感,那女孩鹅蛋脸,眼睛大大的,长的一副清丽可人的模样,他们一起追逐打闹,一起上山砍松树,做成陀螺,那朦朦胧胧的好感让那时的自己有些沉醉。

心中甚至想过以后要跟她结婚云云,然而许多年后再见到她,却已经在本村出嫁了,时至安子善重生前,朱家沟依然是那个小山村,经济并没有太大的起色和变化。

但是背靠大山的缘故,镇政府也进行了一些山林农副产品种植的推广和旅游业开发,效果并不显著。

所以,安子善也搞不懂,这个姑娘为什么甘愿让自己这一生落在这朱家沟村,过着清苦闭塞的山村生活。

或许,是因为她初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求学的缘故,至于为什么没再继续求学许是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弟弟,所以他的父母迫其辍学打工去了吧。

这些人家的家务事,安子善也没有多问,所以至今都不知那些详细情况,前世是因为干娘的去世,后来干爹身体不好,他们家老大才搬回这老屋住的。

也因为此,安子善才跟这个女孩有了交集。

想到此处安子善不由得瞥了一眼在院子里忙碌的干娘,这一世因为自己的干涉干娘可以躲过一劫,想来跟那个女孩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安子善轻叹一口气,突然间有些说不清楚的慨然,世事真是无常。

他不是感叹跟那个女孩没有了交集,而是前世和今生他都没有记住那个女孩的名字,脑海里唯一有些印象的是那个清丽模样和大大的双眸而已。

那些年少的懵懂和淡淡的好感,许多年之后也不过是一丝似甜微叹的遐思。

随着安子善沉浸在百感交集的回忆中,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直到干娘笑呵呵的说道“家业,恁爷俩今晚留这吃饭吧哈,我这就出去烧纸,烧完纸回来就吃饭。”

安家业愣了一下连忙推辞道“婶,不用忙活了,我们一会儿就走了,天都黑了,跟俺叔聊着都没上眼看天。”

干娘笑道“不忙活,不忙活,都还没出十五,吃的都现成的,稍微捯饬下就行,过年准备的吃食也还都有。”

安子善笑着插了一嘴道“干娘,真的不在这儿,我回去还要跟我哥一起放烟花玩呢,而且我娘嘱咐了早点回去吃饭。来,我陪你一起去烧纸,烧完纸我们就回家了。”

干娘笑着摇摇头,遂没再多说,拿着盘好的烧纸出了门,安子善紧跟在她后面下炕出去了。

干爹皱了皱眉喊道“庐山,你不用一起去啊,让你干娘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屋里喝个水坐着吧。”

安子善大声回道“没事干爹,我反正也没事。”

安家业看到这一幕,笑着站起身道“叔,那我也出去看看。”话毕,也不待对方说啥,抬脚就出了门。

只剩安子善他干爹一人坐在马扎子上发愣,搞不懂这爷俩什么毛病,烧个纸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没整明白,但他也下意识跟了出去,客人都出门了,主人自己坐屋里喝茶总归不是很礼貌的。

安子善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拽住干娘的胳膊问道“干娘,不是说了不到省道边上烧纸吗?你怎么还往前走呢?”

干娘无所谓的笑道“没事啊,我就烧个纸,一会就好了,没恁爷俩说的那么吓人。”

安子善呆了,愣愣的看着这半老太太怔怔无言,八成你那会只是敷衍而已啊,我说你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呢。

这人啊,上了年级就是有股子执拗劲,晚辈就算是出于关心他们,说的一些话,他们也不待听的,就算当时答应的很痛快,其实也不会照做。

对于这一点,安子善前世体验的很深刻,张桂云的胃病其一是年轻的时候不注意饮食,其二呢就是吃隔夜饭,甚至隔了好多天的,只要没坏,就舍不得扔。

安子善因为这事,嘱咐了她无数次,然而毫无效果,甚至还被反斥说不过日子,就他们家讲究,农村人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谁家不吃剩菜了。

如此多次之后,安子善也不再多说,他突然明白一个道理,父母和老一辈的人这一生就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习惯等早已成形,改变他们是很难的,与其改变他们让他们生活的不开心,还不如随他们去吧。

生活是自己的事情,一辈子也是自己的事情,有的时候就算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也不能干涉太多。

每个人都有主宰自己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的权力!

打着关心和在乎的由头改变别人,对错自知,其实很难衡量。

一边说着,干娘抬手扒拉开安子善的手臂笑道“庐山,快放开我,烧完纸咱们回家吃饭。”

安家业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那娘俩拉拉扯扯的已经到了村头的桥上,他望了一眼远处微黑的天色,皱起了眉头。

傍晚的时候,天刚刚擦黑,这个时段视线其实是最不好的,就算汽车开着车灯也并不明显。

安家业稍稍愣神之后,快步跟了上去,嚷道“婶,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就在家门口的这条路上烧烧行了,怎么说了不听呢?”

这干娘闻言扭头看了过来,笑着大声道“家业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在路边烧纸的,万一今年突然换了地方,路神不知道,收不到怎么办?”

安子善一脸懵逼,俺滴娘咧,你这脑洞怎么这么大?

农村人祭神祭天,烧香拜佛的这些习俗,其实只是承载了农民简单的对美好生活和未来的诉求,所以他们认为这些东西不能随便更改。

说着话的功夫,安家业已经跑上前来,一把拽住了干娘的另一只胳膊,一脸不耐的微怒道“婶,我跟你说山阳那事没骗你,你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去省道边烧纸了,成不成?”

安子善也是瞪着她,拽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拖回去。

三人就在桥上拉扯起来,干爹大老远看到后喊道“你们仨干什么呢,孩他娘赶紧烧完纸回来做饭……”

话未说完,干爹隐约看到省道上有个庞大的黑色影子,对着他们三个冲了过去,他猛的瞪大了双眼,刚准备呼喊,远处就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吱……呲呲……”

安子善猛然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一辆大头车,车灯都没有开,正对着跟省道接壤的桥头就冲了过来,速度极快。

就在他回头的时间,大头车距离他们也没有几米远了,甚至驾驶座上一个身穿灰色夹克的男子惊恐的面容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刹那,安子善不停的告诉自己,躲开,跑,然而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就在他悲哀的想着难道生死的宿命是不能更改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他向村里的方向扑倒。

在那巨大的力量之下,安子善的身体甚至都飘了起来,像是不受力般随风向前滚了两圈。

“轰……嘭……啪。”

大头车几乎贴着他的身子撞上了桥面上的水泥护栏,一阵碎石乱飞之后跌入了桥下干枯的河里,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一时之间,安子善面前尘土飞扬,桥体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老二,老二,你没事吧?”

一个焦急惶恐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急促响起,安子善耳中的嗡鸣声慢慢消散,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安家业面色难看,目中带悔的盯着自己。

“爸,我没事,你有没有事?干娘呢?”

一开口,安子善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干燥嘶哑的嗓音是自己吗?

听到安子善开口说完,安家业明显松了一口气,面色难看道“没事,她也没事,你看。”

安子善循着老爸的手势望去,干爹站在干娘边上,两人怔怔的望着那辆大头车经过的方向面色煞白,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着。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安子善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嘟囔着。

“老二,刚才我喊你躲开,你怎么不动啊?要不是我把我拉过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恁娘怎么办?啊?”

“什么情况了,你还站那发愣,傻了啊?”

看到儿子没事,安家业愤怒的吼着,安子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太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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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开学了

元宵节那天晚上,安子良最终还是没有实现跟安子善一起放烟花的愿望。

因为安家业父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那之前在张桂云的叱喝下,安子良最后挨着扒拉了一遍老爸买回来的烟花,一脸不舍的放了回去,回屋睡觉了。

车祸发生后,惊魂普定的几人连忙跑下桥,去看车上的人有没有大碍。

直到回家,安子善都无法忘记那个司机一身鲜血面部扭曲一动不动的歪倒在驾驶座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两人回家这么晚,是因为忙着帮忙打电话报警,又帮着从镇上来的交警处理事故现场了。

镇上医院来的急救车和医护人员,当场粗略检查了一下司机就面色晦暗的摇了摇头,表示人已经死了。

听到医护人员这般说,安子善的干娘情绪就不稳定了,似乎是受了太大的惊吓,竟然头昏目眩的站立不稳,处理完交通事故后,就倒在了炕上发起烧来。

看到这一幕,安子善面色阴晴不定,走的时候遥遥的望了一眼村头三百米外的那片坟地,浮想联翩。

安子善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他想挪动脚步却仿佛脚底生根的时候,视野右下角的生命时钟剧烈的抖动着,那抖动的强度甚至比元旦前的那一夜还要强烈。

那根指针也同样在转动着,直到安子善被其父拉走,躲过一劫后才停止转动,并且000年元旦那晚被指针遮盖的细小裂纹又裂开了一些,至少有前次的一倍大。

如果说上次的裂纹太过细小,又恰好被指针遮盖,安子善没有看到的话。

这次的裂纹已经肉眼可见了。

就在车祸发生后,远在京城易算师协会总部地下的时空之盘几乎跟生命时钟同样的频率剧烈的颤抖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引发了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一系列的大动作。

而佟家也借此时机,几乎动用了整个家族的力量,达成了一个目的。

不过,这些安子善暂时都还不知道,但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浮现淡淡的危机感。整个过程安家业如此跟张桂云讲的,安子善就不清楚了,回家后简单的吃过饭,洗漱后他就躺下了。

虽然跟父母说自己睡觉了,但平躺在炕上,被子盖到脖子,只露着脑袋的安子善却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吊扇发呆。

那个司机歪倒在驾驶座上恐惧至极的表情和干娘像是突然魔怔了头昏目眩倒在炕上发烧的情景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回放,干娘的模样让他想到了自己上学时发生的一件事。

其实,安子善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他认为那是无稽之谈,前世看过很多之后,他更是认为所谓鬼神可能只是另一个空间的高能物种,或者是人修炼而成的。

但是自己上小学时发生的一件事,却始终牢牢的占据在他的记忆中,无法抹去。

据张桂云所说,安子善幼时体弱,一岁多了才会走路,一两岁的时候经常打针,甚至于曾经在医院度过一次除夕。

大概在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暑假他跟着张桂云去南岭干农活,当然安子善那时候是跟着去玩的。

在他们家的地头上有一棵老槐树,当时正值花期,槐树花对农村孩子来说可是美味,就跟榆钱儿一样,槐树花色淡黄中带着嫩白,味道甘甜爽口。

于是,本来在槐树地下纳凉的安子善蹦跳着,摘着上面的槐花来吃,老槐树下面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土包,安子善就站在那上面蹦跳了半晌。

中午回家后,他就突然的开始发起烧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炕上。

张桂云看到这一幕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就喊来了村里的一个没出五服的姥姥,这姥姥在村里颇有些仙里仙气的名声。

安子善只记得对方在自己身边的炕上放了满满一碗小米,小米跟碗面齐平。

然后对方絮絮叨叨了好一阵,什么先人,大仙之类,什么孩子还小不是有意冒犯之说。

如此一下午的时间,安子善突然感觉身上就舒服了很多,反而犯困起来,于迷迷糊糊之间不小心瞥见那碗里跟碗面齐平的小米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层。非常明显的一层,大概有成人指头一个骨节的一半深度。

等安子善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就不发烧了,后来听张桂云说,老槐树下面的那个土包是一个先人的坟头,他在上面蹦跳惹恼了故去的先人。

姥姥摆坛请神之后,对方就原谅了他。

只是因为这一件事,这神鬼之说就深入了安子善的心底,那是他的亲身经历,科学无法解释的经历。

发烧和身体上的不适,他感受明显,这谁也骗不了他。

重生之后,又出现了生命时钟和易算界的种种,安子善更是笃信不疑,而今晚发生的事情,干娘突然的发烧和那个司机死不瞑目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这件陈年旧事,跟自己幼年时的遭遇很像。

想到这些,安子善也不是非要理出个是非曲直,只是下意识的想想而已,而且他感觉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神秘了。

胡思乱想了很久,他也没有想过要看一眼生命时钟,只是想的有些累了之后,就昏沉的睡了过去。

安子善睡着之后,却不知道,有很多人失眠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躺在炕上窃窃私语的聊着晚上发生的事情和那惊险的一幕,张桂云后怕不已,直言以后不许安子善再干这种事。

至于张桂云口中的这种事是改变别人命运的事,还是指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在华国西南方的一座名山大川中,一身着青色道袍的须发皆白的老者矗立在一座像是道观模样的庭院中,望着深沉的夜空,双手轻轻的舞动着面露惊色。

京城青龙湖别墅区,一栋最靠湖边,视野开阔,风景极好的别墅内,唐柔身着一身绛红色长裙矗立在露台上,面色阴晴不定的望着夜色中寂静幽深的青龙湖喃喃自语,“这究竟是不是他引起的?”

000年月日,正月十七,星期一,安子善和安子良开学了。

这是安子善的初四下学期,也是安子良的高一上学期。

早上,安子善迎着朝阳和覆面的冷风赶到学校,还没有把自行车锁好,手机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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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佟凡被放了

随手把书包背在右肩上,然后右手提着装一周干粮的篮子,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安子善拧起了眉头。

大拇指虚放在接听键上,任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了起来。

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轻声道“陆叔叔,为什么接到你的电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希望您能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

骤然听到安子善如此说,电话那头的陆鸦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讪笑道“小善,我也想告诉你个好消息,可我不能骗你啊。”

安子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闷声道“那么,让我猜猜这件事是否跟你突然接到电话回神秘局总部有关系?”

在甬城的时候,本来按照行程陆鸦是要跟安子善三人一起回莲山县的,陆鸦要来跟张明教小聚一下,然而在正月十四的早上,他突然接到电话,说需要马上回局里一趟,有重要事情要处理。

然后,就跟他们三个匆匆别过。

陆鸦苦笑,沉声道“我匆忙赶回局里倒不是跟这件事有关,而是有其他的事情,有个比较特殊的人要加入神秘局,我需要亲自回来一趟。”

安子善愣住了,眨巴了下眼睛好奇道“是什么特殊人物还需要您这局长亲自回去接待?”

“难道你们神秘局对新加入人员没有专门的标准和专门办理手续的人员吗?”

“这个肯定有啊,只是这个人有些特殊而已,所以才需要我去接待。”

安子善听到陆鸦的声音中透出一丝郁郁的说道,他更好奇了,“陆叔叔,方便的话说说听听?”

对面沉默了一会,不知为何突然嘻嘻哈哈的爽快言道“那有什么不方便,咱们什么关系,是吧!”

安子善有点懵,咱们什么关系?

你倒是说清楚点,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

当时在甬城,你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问你,你咋不说这话呢?

一个字都不透露的就黑着脸走了,像是谁欠你钱似的,现在怎么硬往上贴了?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对方打电话要说的消息很不好啊,安子善暗自想到。

没听到安子善的回复,陆鸦也不介意,一副老铁的模样咋咋呼呼道“加入咱们东山省神秘局的这个人叫高天,之前呢是省武警部队的人。”

“这高天呢跟佟凡有仇怨,听说佟凡被羁押之后,死活非要加入神秘局,没办法我就同意了。”

安子善撇撇嘴,没有一句有用的,还说我们关系铁呢,“那这个叫高天的,有啥特殊咧?”

陆鸦很是不爽道“这个人跟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关系匪浅,而姚厅呢又跟我陆家关系匪浅,这差事是我们家老爷子硬安排给我的。”

“噢……”,安子善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厮从甬城离开的时候黑着一张臭脸,原来是硬被安排的差事。

可陆鸦是东山省神秘局的副局,他们家老爷子是个什么官职,还能指挥他。

难道?

“陆叔叔,你们家老爷子是你顶头上司?局长?”

安子善刚把心里所想问出来,就听到对面的声音瞬间粗重了,然后陆鸦恼怒道“就是这么个事,你说气人不气人,在家管着我,在外工作上也管着我。”

“啊!没天理了,想我这么英俊帅气,风流倜傥,居然没有人身自由。”

额,安子善一脸懵逼,人身自由跟长得帅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对,我他妈被你绕晕了,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英俊帅气?

原来是省厅的大佬,这个叫高天的人背景深厚啊,怪不得还要陆鸦亲自回去接待办理。

有权有势有身份的人多的是,安子善倒也没有什么深入挖掘的心思,只是对陆鸦那句对方和佟凡有仇怨产生了兴趣,忍不住问道“陆叔叔,那这个高天是怎么跟佟凡结仇的?”

陆鸦倒是没有多想,随口八卦道“这个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未婚妻好像间接的死在佟凡手里,而且还有其他的仇怨,反正挺深的就是了。”

“噢!这个样子啊,杀妻之仇,确实挺深。”安子善若有所思的嘟囔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想到陆鸦刚打过来电话时说的话,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继续问道“那陆叔叔,你打电话来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安子善突然把话题拉回来,陆鸦却又吞吞吐吐起来,直到他催了两句后,对方才讷讷道“那个,小善,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啊。”

“这个事情呢,是这样的,佟凡被释放了!”

“什么?”

安子善的声音猛的高了八度,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路过的学生禁不住扭头望向他,见到是安子善后,大多数人都是笑笑走了。

“陆叔叔,为什么把佟凡放了,我们的证据那么详尽,这是什么情况,您不是说,这次肯定能判死他吗?”

安子善面色难看,语气不忿的喊道,他知道这事必然不是陆鸦不尽心,但就是忍不住恼火万分。

抓到佟凡的过程九死一生,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么轻易就把人放了,怎么能忍得了。

陆鸦面色也不好,他全程参与了抓捕佟凡,他知道过程多么曲折,但他也没有办法,“小善,你听我说,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跟你讲。”

安子善左右环视了一眼,此时自己正好处于教学楼和教师办公室的那排红砖瓦房之间的路上,于是扭头右拐走进了中间的花坛植被休息区中淡淡道“好了,你说吧,叔。”

陆鸦声音有些凝重道“事情要从正月十五那天晚上说起……”

他一句话没说完,安子善面色就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对他来说记忆简直不要太深刻。

那种不详的预感瞬间更强烈了!

“那天晚上大概在六点半前后,时空之盘不知为何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而且还出现了一丝丝裂隙,虽然那丝裂隙非常的细微,不仔细看肉眼根本都不会发现。”

“但是,这确是前所未有的一丝裂隙,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你不知道当时老周和缪局他们有多么慌张恐惧,整个神秘局和你们协会总部都乱成一团。”

安子善面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六点半左右,那恰好是车祸发生的时间吗?

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时空之盘的异动跟自己有关系?

“陆……陆叔,那,这个时空之盘出现裂缝,要不要紧?”

安子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的问道。

“要紧啊,肯定要紧啊,你不知道这件事都惊动了国家最高的几位领导,连夜开会磋商。咱们研究时空之盘很多年了,这是个征兆,时空之盘崩溃的征兆啊。”

陆鸦声音同样有些颤抖,似乎至今还停留在元宵节那晚的惊骇情境之中。

“啊?!”

安子善失声大叫,面色更白了,像是白纸般没有一丝血色,“叔,如果时空之盘崩溃会……会发生什么事情?像我这种人,会如何?”

陆鸦明白安子善的意思,他忧声道“结果会如何,谁也无法判定,只是猜测,可能会死,可能会被迁回来时的时空,也可能发生一些谁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顿了一下,陆鸦再道“反正,肯定不会是好事,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安子善怔怔失神,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花圃里那株冬青,蓦然心乱如麻。

耳中隐隐约约听到陆鸦在继续说着,“所以,佟家借此机会提出了他们很久之前就提出的一个方案,那就是动用国家力量,让所有已知的穿越者配合,以求寻找时空之心。”

“佟家的分析可行性很高,时空之心归位后,时空之盘可能就稳定下来了,而且有了完整的时空之盘,国家可能对所有穿越者的控制就更稳固了,你不知道现在很多潜藏的穿越者在搞事情,很难控制。”

“佟家人说,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努力,却不被认可,就连家族子弟佟凡都被冤枉,抓了起来。佟凡究竟因何被抓,大家都知道,可是为了大局不得不放了他。”

安子善慢慢回过神来,干涩喑哑道“我是协会的副会长,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话问的突兀,陆鸦怔了怔随口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你还没有成年的缘故吧,我好像记得你们协会副会长未成年不参与协会事务的。”

安子善再次沉默下来,听陆鸦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那个手册上写过,但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是重生者,重生前三十多岁了,这些周处应该都是知道的。

为什么还这么古板,死卡协会的规矩?

一时间,他想了很多,抬起头望向面前的教学楼和一楼教室里追逐打闹的学生,面露哀色,难道自己要告别这平静的生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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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我喜欢你,安子善!

陆鸦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安子善都记不清了,后面他说的话自己只是机械的听着,然后回应着。

晓是陆鸦知道此事对安子善震动很大,也没有继续多讲,说完之后就挂掉了电话,安子善却像个雕塑一般呆愣愣的立在原地。

双眼依然直勾勾的盯着那株冬青,目露哀戚愁苦之色,呆滞了半晌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把目光投射到处于视野右下角仿似腕表表盘大小的生命时钟上。

生命时钟迅速放大呈现在视野的正前方,安子善面色凝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观察着,直到他看到指针所在的位置后,面色大变。

脑海中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又似是响起了电闪雷鸣,他晃了两下,真真的感觉身体发软,站立不稳,瘫坐在了地上。

随着他转移注意力后,生命时钟再次变回原本的大小缩回原处。

但安子善却瞪大了眼,双目外凸,被吓坏了,他看到生命时钟上也出现了裂隙,肉眼可见的一道裂隙。

“子善!子善,你怎么了?”

一声声的大喊从上方传来,安子善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宋飞站在一班教室里,趴在窗口看到瘫坐在地的自己,面色焦急的大喊着。

他的喊声引起了班里学生的注意,呼啦一下一群人就涌到了窗边,这里面包括陆凡和张玲玲。

张玲玲朱唇大大张,神色慌张,扯了宋飞一把大喊道“不要喊了,赶紧出去看看啊。”

说完,她当先扭头就往教室外跑去,宋飞和边上的陆凡也反应过来,拔腿就跟了上去,还有一些平素里熟识的同学,也跟着呼啦啦的冲出了教室,直奔安子善所在的花坛而去。

陆凡和宋飞当先冲到了安子善身旁,一左一右伸手就抓住安子善的胳膊惊慌失措的问道“子善,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你别吓唬我们啊?”

张玲玲从两人旁边的缝隙挤了过去,瘪着嘴都要哭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颤声道“子善,你哪儿不舒服啊,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你的脸色真的很白,煞白煞白的,好吓人啊!”

散乱的视线逐渐恢复了焦距,安子善面无表情,目光呆愣的看了他们一眼,慢慢回过神来,又扫了一眼围在边上的同学眉头轻皱,嗓音像是从墙缝里渗出一般,“我没事,扶我起来下。”

“哦,哦。”

宋飞和陆凡闻言,手上略微用力,把安子善从地上拉了起来,搀扶着他,陆凡面色难看,目光中浓浓的担忧之色,他感觉到了安子善似乎有些站不稳,全身的气力像是被掏空了。

一起经历过甬城事情之后,安子善就成了陆凡的榜样和崇拜的对象,他想不到对方是被什么事情吓的,更想不到会有什么事能吓到他。

连甬城首富都被他呼来喝去,甬城驻军都任他驱使,如果不是被吓到了,那就是病了。

想到此节,陆凡面露惊恐之色,对啊,子善脸色都这么白了,肯定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他连忙扭头看向张玲玲嚷道“班长,你赶快去找文老师,子善可能病的很厉害,得赶紧送医院。”

“……”

安子善呆了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陆凡说啥?

自己病了?病的很厉害?

我怎么不知道?

他还没有说话,张玲玲就哭了,眼泪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落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的脸深深的看了一眼,扭头就跑了,直奔语文教师办公室而去。

那直勾勾的目光,决绝的神情和深沉的对视把安子善给看傻了眼。

卧槽!这是什么剧情?

怎么就跟生死离别一样?

我这是病入膏肓了吗?

眼看着对方跑远了,安子善下意识的大喊道“玲玲,你回来,我没病,别去打扰文老师!”

谁知他这话说完后,张玲玲跑的更快了,眼泪如疾风骤雨般飘洒,安子善真好,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想打扰老师。

难道他想自己一个人,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孤零零的死去吗?

我不要,我不要他死,我一定要治好他的病,我要他好好的,好好的!

我都没有告诉他,我喜欢他呢!

安子善一脸懵逼的望着自己喊完之后,跑的更快的张玲玲,一眨眼就看不到背影了。

安子善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他妈什么情况?

谁来告诉我?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正常了,关键是自己说话居然不好使了!

被这群人这么一搅弄,安子善激荡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力气也感觉再次回到了身上,面色虽然还是很白,但双唇却泛起了血色。

也就是五分多钟的样子,张玲玲哭的梨花带雨的跟面色惊慌的文敏跑了过来。

“安子善,你怎么样?哪儿不舒服?我去找高主任,请他开车送你去医院检查下吧。”

安子善苦笑,这动静可真大,“文老师,我没病,真的没病,我只是没有吃早饭,可能饿的有些发慌,所以才站不稳坐到地上了,恰好被他们几个看到,还以为我生了大病。”

文敏愣了下,看着稳稳站在地上,已经不需要陆凡和宋飞搀扶,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的安子善,一脸狐疑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安子善,有病就一定要治,耽误几天学习不要紧,明白吗?”

安子善眼见文敏还是半信半疑,忙一脸认真,掷地有声的说道“文老师,我真的没事,您放心,要是有病我能不去看嘛,我才这么大,好日子还长着呢,再说了,我们家又不缺钱,我有啥理由不去看病啊。”

“至于您说我怕耽误学习,实话跟您说,我已经自学到高二的课程了。”

“我日!日日日哦,太夸张了吧!”

“我去,我去去去,这么牛逼?”

“安子善要逆天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掀起一阵声浪,边上围观的学生都惊呆了。

文敏也傻眼了,一脸震惊的瞪着安子善,颤声道“真……真的?”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点点头,笑笑道“真的,不骗你文老师。所以,我真的没病,文老师放心吧,上课铃快响了,您快上课去吧,我们也回教室了。”

文敏呆滞的望着安子善和同学们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捏了自己一把,真疼,看来不是做梦。

自学到高二啊,自己居然任教不久就见到了这种学霸,太不可思议了。

回去的路上,陆凡一脸讪讪的看着安子善,面色有些羞红,都是因为他整出这么大乌龙。

而张玲玲却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的背影,目露迷离之色,暗自告诉自己,等上了高中就告诉他。

我喜欢你!

安子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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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什么力?

回到教室后没有多久,上课铃就响了,第一节课是英语课,可是整整45分钟的时间,安子善频频走神,目光呆愣无神。

这些台上的英语老师官莉虽然没有注意到,可张玲玲看的清清楚楚,瞧见安子善那副模样心忧不已,她抿着小嘴皱起眉头想了好一会,蓦的双眼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随后她也没了听课的心思,时而扒拉下手指头,时而在本子上划几道杠杠,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她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了。

张玲玲就在英语老师刚说完下课的时候,人就急匆匆的冲出了教室,尚在讲台上收拾教案的官莉看的一愣一愣的。

还呆坐在座位上的安子善也是傻了眼,目露疑惑震惊之色,他还从来没见过对方跑的这么快的时候。

之前在教学楼前发生的那一幕,张玲玲哭的梨花带雨的伤心模样,他都看得见,安子善早就知道了张玲玲的情意,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在初中时期,前世他没有谈过恋爱,他觉得这个时期只能算是有懵懂的好感,至于那些爱啊,情的,他们根本不懂。

其次张玲玲前世跟他有过一段半年多的恋情,但那已经是上了大学之后,而且两人分别在东北和湘水省求学,相隔千里,最终也是张玲玲提出了分手。

今生再见,安子善真的不知道是否该接受这份感情。

而且,刚刚陆鸦给他打来的电话,完全扰乱了他的思绪和一些计划。

时空之盘和疑似时空之心的生命时钟同时出现了裂隙,一种叫做生死存亡的紧迫感笼罩了他,以前张玲玲对自己淡淡的喜欢,还让他有些怡然自得的小快乐。

而现在,他却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这回事了。

下课后,安子善哪儿也没去,依然呆呆的坐在那,宋飞和陆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厕所,他也没有回应。

张玲玲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好厉害,冲出教室后奔着学校里的小卖部就跑了过去,站到灰色水泥柜台前,望着柜台后面的女人犹疑了片刻脆声道“老师,有炒克力吗?”

那女人愣了下,狐疑道“什么东西?什么力?”

张玲玲的脸腾的就红了,这个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春节的时候去表姐家听她提及这个名字。

表姐给她说他们学校举行的秋季校运会,自己居然跑完了三千米,就是跑完后整个人差点虚脱了,还好同学给买来巧克力,吃了两块后很快就有力气了。

所以她就知道了当人饿的很虚的时候可以吃巧克力补充体力,这个叫什么力的东西她也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这个名字她也是从表姐口中得知。

自己的发音准不准都不清楚,当时表姐说起的时候她也是装作一副很了解的模样,并未多问。

然而此时柜台后的女人狐疑的问她什么力的时候,她慌了。

她面色绯红,目露慌乱之色嗫嚅着试探的说道,“朝可里?”

柜台后的女人傻眼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柜台后货架旁的一扇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看面相就比这个女人年轻很多的女子,这个年轻女子看了柜台后的女人一眼道“妈,你们在干嘛呢?”

这女人像是得到了救星般忙道“你快问问这个孩子,她要什么力的什么东西,我也听不明白。”

张玲玲面色羞红,望着后来出来的年轻女子低声道“朝……朝可里,有吗?”

这年轻女子闻言微微一怔后笑道“你说的是巧克力吧?有,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这年轻女子随手从柜台后的货架下层拿出来一块长条状带着金黄色好看包装纸的东西,笑眯眯的递给了张玲玲。

张玲玲的手白白的,瘦削纤长,双手小心接过来,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眼,眼中露出为难之色,她也没见过这个叫“巧克力”的东西,她咋知道是不是这个啊。

没有办法,她再次抬起头,红扑扑的小脸上红唇轻启细弱蚊蝇道“老师,如果没有吃早饭,饿的发慌,是不是吃这个能顶饿?”

这年轻女子微微一笑,用饱含深意的目光望着张玲玲笑道“对,这个能快速恢复身体所需的能量,嗯,就是顶饿的意思。”

张玲玲闻言面色大喜,唇角上扬,两个好看的酒窝出现在绯红的脸颊上,她又开心的问道“那老师,这个多少钱一块啊?”

这年轻女子看了眼她手里食指长的巧克力轻声道“这种是最好的,要两块五一块。”

张玲玲面色大变,这么贵啊!

她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摸了一把,口袋里仅剩的两块三毛五,目中渐渐泛起水雾,缓缓的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老……老师,我只有两块三毛五,有没有两块三毛五一块的巧克力啊,这个……这个我买不起!”

说完之后,张玲玲都要哭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望着柜台后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愣了,眨了下眼望着张玲玲放在柜台上的两块三毛五,不知想到了什么,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吧,微微一笑温声道“没事,老师给你便宜点,你手里这块,就两块三毛五卖给你吧!”

“啊?真……真的吗?”

张玲玲目露欣喜之色,还有丝丝的不敢置信。

“真的!”

看到年轻女子肯定的答复,张玲玲大喜,忙不迭的说道“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老师真好。”

然后小心的把手里那块巧克力放在口袋,头也不回的跑了。

安子善依然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中想着倘若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破碎是因为自己造成的,那难道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干娘前世必死的命运吗?

可是,这个时代有很多的穿越者,不管是未来者还是过去者,安子善不相信那些人没有改变过未来,改变过历史,如果有人改变过,为什么时空之盘从来没有出现过裂隙?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是生命时钟的拥有者吗?

嗯,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因为自己持有生命时钟,所以自己对未来造成大的改变时,会把影响直接作用到生命时钟之上,而生命时钟又在冥冥中牵引着时空之盘。

可是,那也不对吧,自己重生之后改变未来的事情做了不少了啊。

不说远的,就说家里,大哥安子良前世是上了中师的,没有上高中,而现在他在莲山一中。

而老爸前世也一直在建筑工地上打小工,现在却在公路局当副总工了。

老娘也是一直都种着自家那几亩菜地,辛辛苦苦的赚个零花钱,现在家里的菜地都一百多亩了,不对,现在快二百亩了,边上公家庄的那片地也买下来了。

这些事情都是改变未来的,更不要说自己让乡镇高中合并提前,收购了携程,成立了善良资本的事情。

为什么这些事情没有引起生命时钟和时空之盘的变化?

这么说可能有两种,其一就是只有自己做出了改变生死的事情才会影响到生命时钟和时空之盘。

其二,可能之前自己做的所有改变未来的事情已经对生命时钟和时空之盘有影响了,不过这个影响似乎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元宵节的晚上自己改变了前世干娘出车祸而亡的命运,影响到达了质变的程度。

所以生命时钟和时空之盘都出现了明显的反应,且崩裂出了第一道裂隙。

安子善反复推理,他觉得第二种可能是最大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现在做的所有跟前世轨迹不同的事情,岂不是说都是在改变未来,那,只要自己不回到前世的轨迹上来,生命时钟岂不是迟早会崩溃。

而生命时钟崩溃后,不论自己会死,还是会回到前世,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不是安子善想要的。

此时此刻来看,他似乎没有了其他选择,因为他无法回到前世的轨迹上来,他无法让时间倒流。

如此看来,破局的关键就是让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合一了。

年前,自己去京城易算师协会总部的时候,站在时空之盘面前准备触摸时空之盘时,他就有种直觉,只要自己碰到时空之盘,自己身上的这个被自己叫做生命时钟,实则是时空之心的东西就会离开自己。

跟时空之盘合二为一。

可时空之心离开了自己,自己会如何,他不知道。

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合一之后会如何,他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信息来自于易算师协会,陆鸦和枭家。

枭家?

想到这个名字时,安子善眉头微展,他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下,从枭家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们一直致力于阻止各种穿越者改变历史,改变未来,似乎他们知道很多。

这样来看,要尽快联系枭家了,佟家也不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想到此处,安子善舒了口气,慢慢的回过神来,就在此时他看到张玲玲面色通红的从教室外面跑了进来,直直的回到座位上,坐在那一动不动却不停的大口喘息着。

安子善扭头蹙起眉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人追杀你啊?”

张玲玲怯生生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条状,外面包裹着金黄色纸的东西递了过来,浅笑吟吟的说道。

“安子善,给你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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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张玲玲的情意

安子善呆了一下,眼睛看向对方递过来的长条状物件,疑惑道“给我巧克力干什么?”

张玲玲心跳的突突的,眉眼带笑的低声道“你不是说早上没吃饭吗,这个可以补充能量,顶饿的,你吃吧!”

安子善愣住了,目光微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随口道“你刚去买的?”

“嗯!”

“啊?不是不是,是我去办公室文老师给我的,是文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

张玲玲也没想到安子善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下意识的答应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解释着。

安子善笑了,淡淡的看了边上那个神色慌张,面色通红的女孩一眼,心中暖暖的,这块巧克力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对边上的女孩来说却是满满的情意。

而且,安子善随意翻转了一下手中的巧克力,他估计不会太便宜,这个时候农村孩子还没有吃这个东西的,就算学校的小卖部里进的货也肯定不会多。

也就是说,这块巧克力可能就是张玲玲一周的生活费。

想到此处,安子善心中微疼,扭头再次看了一眼边上被自己戳破真相,惊慌失措的女孩,此时紧紧的抿着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英语课本。

那是上一节课最开始的那一页,然而上一节英语课上完之后,她的课本正常来说应该是打开在这节课的最后一页才对。

安子善心下了然,这个姑娘上节课定是跟自己一样完全走神了。

这一刹那间,安子善心中百味陈杂,望着这个瘦削俏丽的姑娘,却很想把她揽在怀里,去疼惜她,去爱她,去对她好。

安子善努力的压下自己躁动的心,然后把目光转向手中的巧克力,慢慢的剥开外面的包装纸,轻轻的咬掉了半块,剩下的半块继续包好,慢慢的放到了桌洞里。

张玲玲余光看到安子善只吃了半块,一脸紧张担忧的转过头看向他,苦着脸道“不好吃吗?为什么你就吃了半块,要吃一块才有效果的。”

安子善愣了下,扭头望着她笑了笑说道“嗯,吃,下节课再吃,因为这东西消化吸收的慢,吃多了一时半会吸收不了。”

其实,安子善也不知怎么了,就留了半块,舍不得吃。

前世吃过那么多巧克力,却从来没有这个半块这么好吃,这么香醇,这么记忆深刻。

张玲玲也没吃过,听安子善这么说就好奇的问道“你以前吃过啊?”

“嗯!吃过一些,但都没有你买的这块好吃。”

安子善笑着说道,看她的目光有些宠溺和爱恋的味道。

“哦哦。”

面对安子善的视线张玲玲慌忙转过头继续看书去了,不知咋的,她感觉对方的目光有些灼人,看的她心慌慌的。

下午的时候,安子善突然收到了安家业的电话,适逢课间,他就跑到教室外面的河岸边接了起来。

“爸,什么事?”

安家业似乎心情不错,笑呵呵的说道“老二,过年的时候恁大姨家泗秋说让你帮忙给找活来?”

安子善愣了,老爸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安家业不提,他都忘记了。

当时在酒桌上,秦泗秋确实是说过,他干活的那个包工头叫什么来着,对了,似乎是叫孙丙好。

“对,有这么回事,怎么了爸?”安子善想了起来,轻笑着回道。

安家业乐呵呵的说道“泗秋今天来公路局找我来,嘴上说着就来看看我,在我办公室坐待了一上午,要不是正好我上午也没什么事,早就赶他走了。”

安子善撇撇嘴,我信了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虚荣的很,看你这么开心的份上,估计被秦泗秋拍的很爽。

不过,安子善也没有拆穿老爸的谎言,随口问道“那泗秋是跟你提起这个事了吧?你不说我都给忘记了。”

“对对,他是说这个事了,说让我跟你说说,现在过完年了,施工队的人他都找齐了,就等着开工干活了,让我催催你。老二,你抓紧时间给戳弄戳弄,有信了我好给他说。”

安子善面色微沉,当初说的自己也不熟悉,会尽力帮忙给办的,这秦泗秋是什么意思,施工队都组建好了?

这是吃定了自己吗?

而且专门去找老爸说这个事,让老爸给自己施压,真是好手段。

此刻,安子善很烦,恼怒不已,他不是那种有出息了不帮亲戚朋友的人,但是他特别厌烦这种方式,被逼的感觉。

就像是你出息了,你就必须要帮衬亲戚朋友,不帮衬就不对一般。

这是什么道理?

沉默了片刻,安子善语气微沉道“爸,你觉得秦泗秋这么做,对吗?当时我答应他会想办法帮他,尽力,我没说肯定能办成,而他却把施工队都找好了,这是在逼我啊。”

安家业愣了愣,欢快的语气也沉浸下来,“嗯,老二,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我就说这熊东西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还给我带了两盒好茶。”

安子善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道“那就这样吧,爸,他的事情会马上给办,你就不要再掺和了,如果还去找你,你就说你也管不了,我就这点能力了,就能帮到这儿了,明白吗?”

安家业似乎听出来儿子语气有些消沉,低声应道“行,你说的我记下了。他再找我,我就这么跟他说。”

安子善沉默片刻,又觉得对方难缠,不应该把火气撒到父亲身上,遂又说道“爸,这事也不是你的错,谁让我之前也答应过帮忙的。那个,安家栋的事情我已经给办了,他现在做的跟在莲山建筑公司差不多。”

“以后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让他自己凭本事吧,如果他们家以后能对奶奶好,让奶奶幸福开心的百年之后,我会再帮他一把的。”

安家业骤然听到安家栋的工作给安排了,心潮澎湃不已,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忙不迭的说道“好,好,好孩子,这两天我就去接你奶奶来咱们家住。”

又跟老爸闲聊了几句,安子善就挂了电话,随后就给吴玉川把电话打了过去,告诉对方自己有个叫秦泗秋的亲戚有个施工队。

之前有干建筑的经验,但是却第一次弄施工队,让他吩咐赵丹丹给安排点活干。

另外,不要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让秦泗秋以为他们就是普通关系就行了。

吴玉川会意,明白了安子善的意思,谁家还没几个难缠的亲戚。

“安子善假病事件”过后“安子善自学高二事件”却开始在学校里发酵,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连住在边上的文卜先都听到了这个消息,特意打电话给安子善好一顿恭维,然后就是喊他去吃饭。

然而自从发生了文卜先失联那件事之后,安子善心里就有了说不清的疏离,随口找了理由推掉了对方的邀请。

二月底的时候,安子善刚放学,准备回家,吴玉川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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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安子善主持家庭会议

安子善拿起嗡嗡直响的手机,看到是吴玉川的号码后,示意了一下正在等他的宋飞、张华和陆凡三人,让他们先去车棚,自己随后就到。

三人也没有探究是谁打来的电话,朝着他一顿挤眉弄眼后就走了。

安子善握着手机,望着张华的背影若有所思,可能是张明教跟他说了什么,这次安子善和陆凡从甬城回来,他居然什么都没有问。

还是安子善自己随便说了一些在甬城发生的事情,当然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张华也只是认真的听着,然后一笑置之。

嘴里嘻嘻哈哈的嚷着,只要陆凡的父母没事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说话的腔调和望着自己的眼神,让安子善觉得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过他不说,安子善也不提,有些事情既然心照不宣,说穿只会徒增尴尬。

凝望了三人片刻,安子善接起了电话,微笑道“老吴,有什么事情吗?”

甬城之行后,安子善从心里已经将吴玉川纳为了心腹,他准备找机会把易算界的事情大致的给他讲讲,以后需要他做的事情太多。

吴玉川笑呵呵的声音响起,“少爷,有两个事情,第一个就是您让我买的车已经到了,现在就停在公司楼下呢,第二个事情就是我哥来莲山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见见他?”

“什么,车到了?”

安子善面露喜色,眉开眼笑的问道,在甬城的时候安子善突然想起了家里买车的事情,遂随口跟吴玉川提了一嘴,让他买一台桑塔纳2000。

至于为什么买这个车,安子善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个时候的大众车耐造是出了名的,经济实用,性价比高,而且桑塔纳2000是1997年-2004年销量最好的车型,可以说是大众最经典的车型了。

安子善也考虑过普桑和捷达,但普桑落地价大概九万多,而捷达十一万多,相对于桑塔纳2000来说还是差一些,此时国内的中级商务用车中桑塔纳2000以落地价二十万左右的超高性价比,独占鳌头。

最关键的是桑塔纳2000空间非常大,家用五六口人完全不用担心,而且座位的舒适性也是比较高,不管是安家业开还是张桂云开,这辆车都低调有内涵。

而奥迪、宝马或者是奔驰,他们开的话就有些扎眼了,虽然在小小的莲山,安子善也不怕多扎眼,但低调些总是好的。

此时安家业和张桂云都还没有拿到驾照,也就说安子善还能开一段时间。

从重生到现在,安子善受够了出行没有车开的日子,太不方便,骤然听到吴玉川说车已经到了,顿时喜出望外。

“是的,少爷,车到了。”吴玉川笑着回道。

安子善满脸笑容的想了片刻道“这样吧,明天正好周末,明天上午我去你那见见你哥。”

“好的,少爷,需不需要我去接您。”

“不……行啊,你来接我吧,老地方,八点。”

安子善刚准备说不用他来接,自己骑自行车去,然后又想到自己要把车开回来,随后便改口了。两人随便聊了两句,安子善便挂掉了电话,一路小跑着奔往车棚。

晚上吃完饭后,一家四口坐在炕上看着电视,值得一提的是张桂云的识字和写字,终于走上正轨了,完全不需要安氏兄弟去教了。

每天她都会拿出一些时间去翻阅新华字典,而且她还从菜都专家那边借来很多蔬菜种植相关的书籍,自己抽时间阅读。

对此,安子善感叹不已,前世他记得母亲说过,她小的时候有识字班,上学不要钱,可是她就学不进去,总是从识字班溜出去帮家里干农活。

一来二去,她就不去上识字班了,到现在为止便成了文盲。

没想到重生之后,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母亲居然也成了文化人,斗大的字至少识得一箩筐。

安子善瞥了一眼父母,随口问道“爸,娘,你们的驾照学的怎么样了?”

他的一句话,让安家业和张桂云顿时色变,两人均是讪讪道“学的挺好,挺好。”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说实话,学的怎么样了,车我都买来了,明天就去开回家。”

“啊?买来了?这么快!”

“车?什么车?”

安家业和张桂云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快就买了呢?

安子良也从电视里收回目光,诧异的看向他们,他刚才听到什么,买车?

噢?难道是小轿车买了?

安子善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点点头道“对,买来了,所以你们的驾照学的怎么样啊,不能把车开回来就放家里不开吧?”

安家业和张桂云面色难看,有些不快道“你这孩子,不是说了等我们拿到驾照再买吗?怎么这么快就买来了?”

安子善白了他们一眼,故意鄙视道“这能赖我吗,咱们不是说了一个月时间拿到驾照的吗?现在驾考也不难,你们这么费事,现在到科目几了?”

张桂云瞪了眼,嚷嚷着“谁说不难,那些法律法规就绕的我头疼,还有维修知识,我要学开车的,我修它干什么,修车不是有修理厂吗?”

“额!”安子善愣了下,一脸诧异道“现在驾考还要学维修知识?”

“对啊!”安家业和张桂云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人的脸上都是被驾考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模样,前者说道“不止是维修知识的问题,我们教练说了,得学满三个月。”

“三个月?”

安子善失声喊道,“那不行,太久了,你们赶紧学,只要会开车就行,其他的交给我,我给找关系,加快进度。”

顿了一下后,他瞥了眼安家业叹息道“爸,我还想着等你学出来驾照,咱们车买了后,你开车去把奶奶接来呢,唉,看来指望不上你了,等后天我开车一起去接奶奶吧。”

“你会开车?你有驾照?”

安家业和张桂云傻眼了,再次异口同声的喊道。

安子善唇角上扬笑眯眯的说道“车会开,驾照没有。嗯,我做的那个梦里倒是有驾照,不过人家肯定不会承认的。”

“没驾照,那不是无证上路,是违法的。”安家业皱起眉头低声嘟囔着。

安子善无语,随口道“那我要是不开车,你说奶奶年纪这么大了,怎么接来,坐你的大金鹿啊?再说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们俩人不给力。”

“不给力?什么意思,庐山?”

安子良突然好奇心就爆棚了,兴致盎然的问道,随手扒拉了他一下。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推开,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看着父母道“所以,你们赶紧学驾照出来,这才是正事,我没有驾照,只能应急的时候开开。”

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觑,一脸挫败,均是叹道“那行吧。”

看到两人无奈之下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安子善又笑着说“爸,你的身份证给我用下,明天我去挂牌。”

“哦。”

安家业应了一声,下了炕,走到电视机旁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扒拉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一张身份证走了回来,随手扔给了安子善,自己又爬上炕去,“小心着点,别给我弄丢了。”

“丢不了,放心吧,哎对了爸,泗秋那事后来怎么样了,又找过你没?”

安子善漫不经心的把身份证塞进裤兜,抬头看向安家业问道。

“嗯,找过,前天,说了一堆好听的,然后就没了,对你给他找的活好像还很满意。”

“满意?”

安子善好奇的眨巴着眼,看来这秦泗秋要求不高啊,哦也对,毕竟现在干的活和他之前跟的那个包工头孙丙好干的都是一样的。

“那就行,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了,我跟他说,你找了好多关系,拐了好几个弯才揽上的活,让他自己好好混,咱们就帮到这儿了。”

安家业点点头,轻声道。

“嗯,老爸真聪明。”

安子善笑眯眯的捧了安家业一嘴,后者嘴角含笑,毫不推辞的收下了夸赞。

说完这些事情,安子善又看向张桂云轻声道“娘,现在开春了,蔬菜基地那边公家庄的近百亩地也买下来了,那办公楼也该盖了,我找人过两天就开始盖啊。”

张桂云还没有说话,安家业好奇的问道“老二,你找谁给盖?”

安子善瞧了他一眼,轻飘飘的笑道“以前的莲山建筑公司,怎么样,老爸?”

“啊!”安家业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望着安子善,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正如安子善所料,安家业对莲山建筑公司是非常有感情的,然而时运路转,阴差阳错的去了公路局。

此时再次听到莲山建筑公司要给自家蔬菜基地承建办公楼,心情有些复杂难明。

“好,挺好的,挺好。”

安家业面色复杂,目光深邃的嘟囔着。

张桂云看了他眼,又望向安子善笑道“行啊,老二你安排的我放心,就照你说的办就行。”

这件事也这么敲定下来,安子善也没了其他的心事,转而一家人热热闹闹的闲聊着,稍晚些的时候,安子善就回屋睡觉了。

主屋的炕上,安家业和张桂云却开始辗转难眠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吴家兄弟

第二天一早起床,安子善照例背诵英语单词,洗涮完吃饭的时候发现父母面色疲惫,双眼困顿,布满了红血丝,暗自揣测,这俩人昨晚难道是失眠了?

安子善也未多想,吃完饭之后再次回到屋里偷偷的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拿到户口本装到自己的书包里,背在身上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安子良眼巴巴的望着安子善,可怜兮兮的嘟囔着“庐山,你又出去玩啊,张华他们怎么成天找你出去玩呢,为什么老四他们就不喊我,要不你带我一起出去玩玩?”

安子善看了一眼大哥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失笑道“今天不行,我去办正事,下次方便的话我一定带你出去玩。”

安子良撇撇嘴,唾道“我信了你个鬼,你个小屁孩子坏滴很,成天办正事,你的正事咋比咱爸和娘的都多呢?”

安子善无语苦笑,这老大了不得了,把自己的口头禅和段子学的差不多了,只要让他听到,这个梗就没跑啊。

不过这话说的安子善也是心有戚戚,是啊,他的正事真的比父母都多,以后会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这四间大瓦房还能回来几次。

想到此处,安子善心情压抑起来,正在旁边忙碌的张桂云察觉到哥俩突然安静下来,好奇的抬头望去,待看到安子善面色苦闷,目露疲惫之色时,心头一颤忙不迭的瞪了安子良一眼斥道“恁弟弟是有正事,你就别捣乱了,赶紧吃饭,吃完跟我上菜园干活。”

虽然现在菜园改名叫蔬菜基地了,但张桂云还是习惯性的称之为菜园,安子良瞬间苦着脸嚷嚷道“啊……,我不想去菜园干活,现在菜园里都那么多人手了,娘咋还让我去啊。”

嚷嚷完后,他猛的几口把碗里的小米粥扒拉完,放下碗筷便道“对了,我得在家看书学习,不能去菜园了娘,我们刚开学,下周一要进行开学考。”

话毕,安子良站起身就窜出了厨房,边跑边喊着“娘,我看书去了啊!”

张桂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看向立在原地的安子善温声道“老二,你快去忙吧,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家里有我跟你爸,你只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就放心了。”

安子善怔怔的望着张桂云眼角深深的鱼尾纹,突感眼睛有些酸涩,重重的点点头轻声道“那我走了,娘,中午应该不回来吃饭,你也不要太累了,咱家现在日子宽裕了,对自己好点,钱够花就行。”

“菜园里的活,能让别人干就让他们干,不用不好意思,我们花钱雇佣他们,吩咐他们干活是天经地义的,你要习惯这种情况,我上次去菜园看到你什么都抢着干,也不好意思吩咐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都是村里人,脸皮薄,碰上那种油滑的人,肯定是能偷懒就偷懒了,那你说你还给他们开工资,这是花钱供祖宗啊。”

张桂云面露讪讪之色,低声嗫嚅着,“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开不了那个口,都是左邻右舍的,老支使人家干什么,我能自己干的就干了。”

安子善叹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娘,我理解你,但是你的思想得转变,明白吗,现在这菜园是企业制的,咱们要交税,要给员工开工资,那么你们的关系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你就得用他们,安排他们。”

顿了片刻,安子善皱了皱眉道“回头我买些书给你看,带你去听听课,有专门讲企业管理的课程,等你学学就懂了。”

张桂云面露喜色,其实这种状况她也很苦恼,但却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骤然听闻居然还有讲这个的,下意识的高兴道“这个好,这个好,我听,我学。”

安子善笑了,随口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忙去了,娘。”

来到村口的时候,安子善远远的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奥迪00,许是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安子善走来,一个身着性感职业套装的女子连忙下车,为他拉开了后门的车门,吴玉川也站在副驾驶边上微笑着望向走来的安子善。

这一幕被刚走出村口,准备去蔬菜基地上工的安培亮远远的看到了,小心的停在原地,远远的望着安子善上车离去,目露艳羡之色,嘴里嘟囔着,“操他娘的,这安家业家老二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上初中就混到车接车送了。”

“老子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老天爷真他娘的瞎了眼,安家业那样的上门女婿都能生个这样的儿子跟着沾光。”

骂骂咧咧了一通,安培亮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浓痰,拎着自己那五升的装满水的塑料水壶就走了。

安子善笑呵呵的看着驾驶座的赵丹丹打趣道“没想到一个春节过后,丹丹姐不但没有吃胖了,反而更漂亮了呢。”

听到安子善的赞赏,赵丹丹心花怒放,开心的回道“还是少爷会说话,有眼光,从我回来吴总都没怎么正眼看我,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了。”

吴玉川笑吟吟的回道“有少爷夸你就够了,你哪还需要我夸你啊,我的任务就是为少爷把事情做好。”

说这话的时候,吴玉川身体是半转过来的,看着安子善的脸笑着又道“少爷,莲山今年气温回暖的快,现在一中和三中的扩建改造工程已经正式启动了,来的时候我去蔬菜基地那边看了一下,那边的楼宇建设是不是也该开始了?”

安子善笑眯眯的听他说完后,接着话茬道“嗯,可以开始了,昨天我还跟家里说了这个事情,你安排吧,尽快完工,现在蔬菜基地规模扩大了,近二百亩地,家里又从公家庄那边雇佣了一些人。”

“现在没有房屋放置各种农具设施,非常不方便。你估计按照之前的规划,全部建设完,需要多久?”

吴玉川笑道“全力建设,一个月绝对能完成,到时候冯冀那边人手不够,我再从一建和二建抽调人手,一个月内没问题的。”

“嗯,一个月还行,很快了,那就这么定了吧,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下我爸妈,我还要上学,没空。”

“诶,好的少爷。”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龙湖莲山分公司办公楼下,然而,赵丹丹的车刚停下,安子善望着站在台阶上的两人便愣住了,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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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洛克菲勒家族的赘婿

那是两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青少年。

为什么要用青少年来形容呢,因为安子善无法分辨他是青年还是少年。

中年男子从面相看跟吴玉川有些相似,应该就是他从洛克菲勒家族回来的大哥了,而那个青少年却是西方人模样,安子善远远望去估摸着他的个头至少有一米七以上。

他面目白皙,眼眶微陷,蓝眼睛高鼻梁,随意披散在脑后的头发垂至肩侧,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这小子真他妈的帅,安子善在心底念叨着。

当然,让安子善瞳孔微缩的并不是这个青少年的颜值,而是其身旁的这个中年男子。

这个疑似吴玉川大哥的男子,安子善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时空之力波动,难道这个人是穿越者或者是重生者?

安子善心中微动,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接触到了易算界,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核心机密,关于穿越者和重生者的这个群体的秘密。

如果他是重生者或者是穿越者,安子善倒是解了心中的一个大疑惑。

当初吴玉川跟他说,他大哥早年去了国外,入赘了洛克菲勒家族时,他就困惑不已,洛克菲勒这种传承悠久的大家族,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是会接受入赘的。

但是华人入赘的事情还从未出现过,况且以吴玉川家的情况,早年也是穷的一逼,就算他大哥出国后有些际遇,这际遇也不可能让他攀上洛克菲勒家族。

不说别的,就从双方家庭的天壤之别上,日常生活轨迹都不同,不出现万一的可能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但是,这个问题换一种思考的方式,就如同安子善一般,倘若他的大哥是重生者,前世有所耳闻或者是目睹,重生后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有可能实现这个目标的。

安子善暗自思索着,待吴玉川拉开车门后,面带微笑走下车来。

吴风起面色惊愕的望着这个走下车的少年,如此的普通,其貌不扬,扔在人群中,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穿着打扮普通,长相普通,只是笑的很温和,很自信,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

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让爸爸和叔叔都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吴风起对安子善的好奇心骤然强烈起来,蓝宝石一般的眸子亮闪闪的。

吴玉海满脸堆笑的快步走上前来,伸出双手热切道“这位就是安少爷吧,幸会幸会,我是吴玉川的大哥。”

安子善微怔,边上的吴玉川几乎同时笑道“哥,你这么着急,等我介绍一下啊,还好你没有认错,对,这就是我们少爷。”

话毕,吴玉川笑着转头看向安子善又道“少爷,这就是我哥,吴玉海,就跟我差一个字,当初爸妈给起名字时,也是对着山川湖海的形象去的。”

一边听着吴玉川的介绍,安子善也笑着伸出右手,轻轻的跟吴玉海握了一下,微笑道“你好,多次听老吴提起你了,久仰大名,我们到屋里聊吧,杵在这儿,不是太合适。”

吴玉川大笑道“走走,进屋,进屋。”

几人几乎同步前行,不过吴玉川和吴玉海落了安子善半步,而赵丹丹和吴风起跟在他们三人的身后。

吴家兄弟丝毫没有介绍吴风起的意思,安子善也没有多问,估摸着就是吴玉川的大哥入赘后生的混血儿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吴玉川的办公室,大概分宾主落座后,赵丹丹笑眯眯的忙着泡茶,安子善瞥了一眼吴玉海笑着说道“听老吴说,早年你去了国外一直没有回来,还娶了洛克菲勒家的女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啊?”

吴玉海面色微愣,呆了呆看向安子善,羡慕我娶了洛克菲勒家的女人?

这么点的孩子说这个合适吗?

旁边正在泡茶的赵丹丹闻言隐晦的白了一眼安子善,暗付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么小的屁孩就想女人。

坐在吴玉海身侧的吴风起听到安子善这话却是眉眼一亮,难道是同道中人?

安子善看到众人的反应,暗暗苦笑,这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前世他就羡慕人家娶外国媳妇的人,大洋妞长的可是性感,更遑论吴玉海这种跻身顶级世家的男人,更是人人艳羡的对象。

当然,如果不是入赘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吴玉海苦笑了一下,接了安子善的话茬笑道“少爷说笑了,能娶到风起他妈妈是我的福分,只是家有家规,因为爱的深,无奈才入赘他们家族,却导致十几年不能归家,唉。”

安子善眉头微扬,对这吴玉海好感顿生,入赘对绝大多数的男人来说都是不愿提及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那都是心底的苦楚。

但吴玉海却毫不避讳的提了出来,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因为入赘而羞愧难当,却因为久不能归家而痛心。

安子善笑着宽慰道“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知心人共度一生,就是不可多得的福分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遇到了抓住了,总会失去一些。你看,你现在不是回到国内了吗?以后有的是时间敬孝道。”

吴玉海面色惊奇,叹声道“跟少爷聊天,真的感觉您是位智者,可能也正是少年多智,您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安子善苦笑,我算个鸡毛智者,只是少年的皮囊下有一个历经风尘的灵魂而已。

几人闲聊半晌后,安子善笑着看向吴玉川道“老吴,你新提的车呢,带我去看看。”

吴玉川微怔,忙道“就在楼下,走,一起去看看吧。”

一边往楼下走着,吴玉川笑着说道“少爷,这桑塔纳000我觉得配不上您的身份,您也不用这么低调啊。”

安子善笑笑,随口道“车主要是给家里开,我爸妈用,我现在还上学,开车像什么话,有些事,不易让太多人知道。”

吴玉川了然,明白对方话中的有些事是指什么,易算界的事情确实是需要保密的。

安子善面带笑容的围着这台桑塔纳000转了几圈,深黑的车漆,棱角分明的外形,洗的光亮的车身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毫光,内部座椅是浅灰色人造皮,也是柔软舒适的。

就是丑的要命的中控让安子善不忍直视,现在的市面上的汽车中控台都大同小异,完全没有多么美观,不像后世很多车企都很注重车辆内饰的华丽感和科技感。

研究了一阵子后,安子善笑着下了车,“老吴,车辆大本之类的在哪儿呢?”

吴玉川从副驾驶下车后,趴在副驾驶的车门处望着刚从驾驶座下来的安子善笑道“少爷,就在这,储物格里。”

一边说着,他指了一下副驾的储物格位置。

安子善点点头,随手掏出了手机拨了出去。

“喂,秦局,你在哪儿,我找你有点事。”

秦会正在莲山公安局自己的办公室内喝着保温杯里泡的热茶枸杞,一边翻看着今天的报纸,突然听到电话里安子善的声音,差点激动的蹦起来。

保温杯里的热水撒在了裤子上,浸透到皮肤有些烫,也没有感觉到,只是满脸笑容的恭声道“安少您说话,我就在局里,您说地点,我去找您。”

安子善笑道“我在龙湖办公楼这边,那你过来吧。”

“好好,安少稍等,五分钟到。”

挂掉电话,安子善看向众人笑了笑说道“我们就在这等等吧,公安局的秦局长五分钟就到了,我找他办点事情。”

几人笑着点点头,吴玉川问道“少爷,是挂牌的事情吗?”

安子善点点头,面色微苦道“这是其一,还有就是我爸妈学驾照的事情,太慢了,他们说规定必须学满三个月。学会就行了啊,一定要学满三个月太费时间了。”

吴玉海这时笑着说道“改革开放以来,国内的各项大政方针已经很是亲民和简化了,如果是建国初期,去政府部门办件事,真的能跑断腿。”

安子善笑着应和道“这话不假,以后随着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这种简化办事流程,优化政务服务流程的行为会越来越多,对于国家经济的发展和民事民生来说更是极大的促进。”

正聊着安子善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扭头看向吴玉川问道“老吴,你找几个企业管理方面的人才,我想给我妈做做培训,现在蔬菜基地那边有二百亩地了,人也更多了。”

“常规干活的人就近三十个,更别说还有一些偶尔去打打零工的,我妈不懂管理,就针对蔬菜基地的情况,你给研究下,找些合适的人才,明白吗?”

吴玉川认真的听安子善说完,面容微肃道“明白了,少爷的意思是现在蔬菜基地那边人多了,但是因为老夫人不懂管理,目前管理跟不上了,对吧?”

安子善眉头微皱,点点头,对于吴玉川称呼老娘为老夫人,他总感觉怪怪的,实际上他们称呼自己少爷,他也感觉怪怪的。

但是一来二去的也习惯了,关键是自己也不知道让他们称呼自己什么合适,索性也就这样了。

安子善想了想称呼这个东西,真是让人伤脑筋,本想把吴玉川对老娘的称呼改过来,让他们自己论大小去,又一想还是不合适。

父母肯定是比吴玉川年长的,那让吴玉川称呼大哥和嫂子,也不太对味,至少在自己面前感觉怪怪的。

想了片刻,有些头疼,安子善叹了口气,由着他去吧。

“对,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样子,有问题吗?”

吴玉川笑道“没问题,少爷,这事交给我,我会找专家针对咱们蔬菜基地的情况和员工的情况进行专门针对性的管理培训。”

安子善点点头,面色微喜,有人使唤就是好办法,要让自己去弄,又是很繁琐的过程。

他们刚聊完这个话题,时间过了也就三分多钟,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快速传来。

众人打眼望去,是一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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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秦会的心思

众人笑着转过头看向快速驶来的警车,只听哧的一声急刹车,停在了办公楼前的路边,秦会从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就到了安子善面前。

满脸笑容的轻声道“让安少久等了,久等了,还特意在路边等我,实在让我老秦过意不去。虽然现在开春了,上午还是有些冷啊,安少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呢?”

安子善傻眼了,他很想说我这不是在等你,只是凑巧了在这看车顺便等你,你不是说五分钟到吗,反正也很快。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收回去了,微笑着说道“也没有多冷,秦局不是电话里说了五分钟到吗,等一会无妨。”

话语一收后指着边上的吴玉川道“秦局应该认识老吴吧,不用我介绍了啊?”

“认识,认识,吴老板你好,好久不见,哈哈。”

秦会满脸笑容的走上前,微躬腰,对着吴玉川伸出右手客气道。

吴玉川笑笑,也伸出手握了下轻声道“你好,秦局,确实好久不见,如果不是少爷喊你,都没机会一起坐坐喝喝茶嘛。”

跟秦会客套完,吴玉川又指了下身侧的吴玉海笑道“给秦局介绍下,这是我大哥,刚从国外回来。”

秦会目光微动,笑着看向吴玉海再次伸出手寒暄道“那吴老板的大哥肯定也是大老板了,幸会幸会,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吴玉海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知道此人是本地权力部门的领导,这种人在米国的时候见了他都是各种阿谀奉承的捧着他,但他也清楚国内的情况,商不如政,对这种人还是需要敬着些的。

“您好,秦局,我叫吴玉海,您叫我玉海就行,既然跟少爷熟识,那就不是外人,哈哈。”

秦会心中微动,这些人都喊安子善叫少爷,看来都是他的人啊。

陆凡从甬城回来后,跟他说了很多安子善的事情,另外一些他没说的秦会也打电话给妹妹秦虹问过了,那个时候秦会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少年。

他绝对是有隐秘而恐怖的背景,到了甬城那种副省级城市,都能随意唤来首富驱使,这能量简直大破天了,太恐怖了。

不仅如此,还随意一句话就能让本来是副市长的妹夫坐上了市长,这还了得。

本来他也是察觉到安子善的不一般,才给陆凡出了这样的注意,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是救命良药,药到病除的那种。

后来跟秦虹的通话中,当秦虹得知这是秦会的主意时,更是激动的当场落泪,一直哽咽着想他们了,想爹娘了。

于是秦会就说,不如他们两口子来一趟莲山,一来过年也没回来趟看看爹娘,爹娘都是挂念不已,二来安子善帮了他们家这么大的忙,都没有好好感谢一下。

不如他们两口子来,秦会做东置办场宴席,宴请下安子善,以表谢意。

这个主意,陆少川夫妇两人很是中意,于是约定十五之后便来。

秦会今天刚得到秦虹的电话,说他们明天就到了,恰好明天是周日,安子善也不上课,秦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本来他还想着怎么给安子善打电话提这个事情,是让陆凡讲,还是自己说更合适,却突然收到了对方打来的电话,这时机简直妙不可言。

一群人相互之间寒暄完之后,安子善笑着指了指面前崭新的桑塔纳000说道“秦局,这车要挂个牌,车辆大本和信息都在车里,你给办一下,看看有什么好牌给安排上。”

秦会愣了下,这才注意面前这台崭新的轿车面露艳羡之色,恭维道“安少刚买的车啊,这台车我看上很久了,可是买不起啊,这事您包在我身上,绝对给您挂个好牌。”

安子善笑着打趣道“秦局要是真想买,那还不简单,我帮你啊?”

秦会迷茫的看向安子善,心头直跳,猛然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尴尬情景,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啊,他以为安子善指的是贪污,当场嚇的面色一白,忙不迭的说道“算了算了,安少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其实也用不到自己开车,单位里的车经常开着用的。”

安子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秦局啊,公车私用你也用不了多久了,很快政策上就会整治这一块的。”

“你别想多了,你们公职人员虽然不能经商,但是可以炒股嘛,对不对。”

“我告诉你,买一只基金,你肯定赚钱,买太桑塔纳000,那是轻而易举。”

秦会愣了下,顿时面露喜色,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是想结交自己,给自己好处了,顿时喜不自胜道“这个可以,这个可以,那就太感谢安少了,家里有台车出门也确实方便很多,尤其是天气不好的时候。”

安子善笑笑,看了吴玉川一眼随口道“老吴,回头跟秦局说说,买基金的事情。”

吴玉川会意,面带微笑的点点头,知道安子善是让秦会买善良资本的善良一号证券投资资金。

也知道安子善是有意给对方好处了,虽然他不明白安子善为什么要结交莲山本地的小官员,还不是公安局一把的秦会,但并不妨碍他无条件的执行对方的吩咐。

其实对安子善来说,他想的很简单,莲山是他的根,尤其是对于他的父母来说,他们是非常念旧的人,所以在本地有各个方面的关系照应,安子善将来不管出现什么变故,他也会放心很多。

虽然现在有方仁清和张明教的关系,但方仁清毕竟是会离开莲山的,而张明教虽然彼此关系非常要好,但也不能什么事都找人家,关系这个东西还是全面一些好。

安子善笑着把老爸的身份证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给,这是我爸的身份证,这车就挂在他名下就好。”

秦会微怔之下连忙伸出双手接了过来,认真的看一眼身份证上的人,面带微笑,额前有浅浅的皱纹,目光明亮,笑起来有一股英气,忍不住赞道“安少,您父亲真年轻啊,长的也这么帅气。”

安子善愣了下,苦笑道“秦局,这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二十年前的了,现在人老了,我都这么大了,他怎么能那么年轻。”

“哦哦,对对,忘记这茬了,嘿嘿。”

秦会讪笑着,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自己这马屁拍的也太没水准了,唉,丢人。

安子善不以为意道“秦局,还有个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我爸妈正在学驾照,但是他们教练说必须学满三个月,我的意思是只要他们学会了,就赶紧让他们考试拿驾照就行,你明白吗?”

秦会使劲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明白,明白,完全明白,这个规定太不合理了,回去我就在局里召开下会议,研究一下,至于安少您父母的驾照,回头我会让驾校那边最快速度办理。”

安子善点点头,意有所指道“要一定让他们学会了,还有各项法律法规,学会的前提下再办。”

秦会点头,说完之后,众人进了楼内,回到吴玉川的办公室,秦会坐在沙发上看了安子善两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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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疑笃丛生

安子善瞥了他两眼,若有所思道“秦局,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秦会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犹豫已经被对方看在眼中,他干笑一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下安少明天是否有时间,明天小凡他爸妈来莲山,一定要让我做东设宴请安少吃个饭。”

“前些日子去甬城太匆忙了,他们想请您吃饭都没来得及,他们两口子一直很是过意不去,这不恰好他们要回莲山看望我爹娘,非要让我约您一下子。”

安子善愣了愣,他没想到秦会说的是这个事情,他看到对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以为他要提什么需要帮助,比如说在职位上往上动动之类。

想了一下他面露为难之色低声道“秦局有所不知,明天我们家要到东边去,把我奶奶接到我家,所以我可能没法去参加陆叔叔和秦姨的接风宴了。”

安子善这话说的很是客气,把本来特意为感谢他准备的宴席说成迎接陆少川和秦虹回娘家探亲的接风宴,他的用意在场几人都听在耳中,意会在心。

秦会面色微怔,一脸歉意道“哦,这样啊,那真是不巧,接老人这是正事,不能耽误,那不知安少晚上可有时间?”

说完这句话后,秦会很是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如果安少晚上有时间,我们晚上小聚一下,主要是我妹他们两口子实在是跟我说了好多次,耳朵都要给我叨叨聋了。”

安子善摆摆手,失笑道“陆叔叔和秦姨就是太客气了,那行吧,明天晚上吧,到时候我跟老吴一起过去,甬城的事情老吴也是帮了不少忙。”

骤然听到安子善赴宴要带上自己,吴玉川愣了一下,转而面色不变的微微一笑谦虚道“我也没帮什么帮,都是少爷的面子。”

吴玉川心头暗想,不管安子善为什么要带上自己,对方想着带上自己就说明没把自己当外人了,这个猜想让吴玉川暗自欣喜不已。

秦会面露高兴之色忙不迭的回应道“当然,当然,吴老板的帮助我妹妹也跟我讲过,一起一起,吴老板抱歉,我这本想着安少答应后再邀请您的,可没有遗忘您的功劳之意。”

吴玉川哈哈大笑道“秦局就是客气,不碍事,不碍事。”

这件事情定下来之后,秦会看向安子善又是说道“不知安少什么时候用车?”

安子善微笑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了,还得麻烦秦局尽快给挂上牌。”

秦会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小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这就去给安少把车牌挂上,然后再给您送回来。”

一边说着秦会站起身来,环视一圈笑道“两位吴老板聊着,我先走了。”

几人也站起身,表示要送送秦会,秦会多次推辞后,众人把他送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后便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内。

再次坐下后,安子善将目光投向吴风起,面带笑容的的看了眼吴玉海言道“吴叔叔,这是您儿子吧,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吴玉海面色微怔,深深的看了安子善一眼,笑笑道“少爷说的是,这是犬子,吴风起,跟少爷算是同龄。”

而后吴玉海又转头看向坐在边上甚是安静的儿子笑道“小风,还不快见过少爷。”

安子善愕然,惊声道“风起居然跟我同龄,这还真没看出来,发育的太早了,长这么大个子。”

惊叹过后又忙笑道“风起就不要喊我少爷了,我们同龄,如果风起不介意的话,叫我名字子善就行,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喊我的。”

尔后,安子善首次听到吴风起说话,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的异常标准,完全不像自己的普通话中有浓浓的方言味道,他的声音清脆中混杂着磁性,甚至还有点点浑厚,说话不急不缓,听来相当有男人味。

“不介意,既然如此我就喊你子善了,很高兴认识你子善,我叫吴风起,风起云涌的风起。”

吴风起笑起来煞是有型,唇角闪过两道形似酒窝的笑涟,望着安子善笑的很是亲和。

安子善也是清清爽爽的笑道“认识你我也很高兴,没想到风起你的普通话讲的这么好。”

此时吴玉川插嘴笑道“少爷有所不知,从风起出生大哥就很是注重他的汉语学习,而且洛克菲勒这样的大家族,产业遍布全球,而国内市场又几乎是最大的市场,不学好汉语跟我们的民族传统和文化,怎么在国内做生意呢?”

吴玉川一席话讲完,安子善恍然大悟,暗想也对,那些大家族能传承百年都是有原因的,学习一个国家的语言文化,那都是最基础的了。

安子善望着吴风起,面带笑容,瞥了眼吴玉海好奇的问道“吴叔叔,既然风起跟我还是同龄,您要继续待在国内,风起也要在国内吗?这样的话他的学习会不会耽误了?”

吴玉海目光微闪,笑笑道“少爷说的是,小风也要在国内历练,至于他的教育问题,我跟玉川商量了一下,少爷给帮帮忙,让小风在莲山这边上学如何?”

“额!”

安子善愣住了,眉头微蹙望着吴玉海浅浅的微笑心头暗动,洛克菲勒家族的少爷就算来华历练,接受正统的华式教育,那也不需要在莲山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城吧?

虽然他前世跟这些大族少爷,没有丝毫的接触,但是那么多影视剧的耳濡目染之下,时间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宝贵的,接受最好的教育是最低标准吧,那么在莲山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吗?

答案是否定的,在场众人都很清楚,既然如此吴玉海为什么又会这么做?

安子善不由得想起吴玉海身上的时空之力,难道国外也有类似于国内的易算界势力,而吴玉海也是这个势力的成员,他们对自己有所研究,想通过自己达成什么目的?

想到此处,安子善顿时紧张起来,真是多事之秋,国内的事情还没摆平,现在又冒出来疑似国外的势力,暂时还无法确定吴玉海是敌是友。

不过,安子善也不惧就是了,尤其是在莲山。

想了片刻,他洒然而笑道“这个没有问题,既然吴叔叔需要,想好了让风起在莲山接受教育,那这个交给我来办就行。”

“不知,现在风起的情况,是上初中还是高中,又是上几年级呢?”

吴玉海笑容可掬的看着安子善,双眼有神,“初中就不必了,我想让他从高一开始,现在已经开学了,麻烦少爷给操作一下,然后入学本地最好的高中就行。”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像是随意的问道“吴叔叔,其实像您这样的背景,洛克菲勒这样世界闻名,历史悠久的家族,只要你们跟国家相关部门透漏这个消息,他们就会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全国那么多著名的高中,一定会给风起最好的教育,恕我直言,莲山这边真的很穷,所以师资力量不强,教育水平也比较低下,不知这些您是否清楚?”

吴玉川眼神微动,其实吴风起上学的事情,吴玉海根本就没有跟他商量过,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吴风起怎么会在这边上学,他可是洛克菲勒的少族长,不是说他来华历练一段时间就回去吗?

怎么还需要按部就班的在这边上高中呢?

不过这些事情他都装在了心底,面上依然含笑,淡淡的望着场中众人,只是在心底深处,他对大哥这次的回国第一次产生了质疑。

真的只是为了来华开拓家族市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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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穿越者吴玉海

吴玉海目光闪了闪,直直的望着安子善,一副真诚无比的模样沉声道“少爷说的这些,我当然是清楚的,只是我有自己的考量,主要还是跟少爷您有关系,玉川跟我说了一些,所以我就决定大部分时间在莲山这边。”

“既然我在这边,那么风起去外地上学,我也不是太放心。另一个,我本人也不太喜欢跟政府官员打交道,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所以,这件事就麻烦少爷了。”

听到对方说跟自己有关系,安子善心中微动,脸上挂着轻笑,点了点头道“那行,既然吴叔叔已经决定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们这边最好的高中就是莲山一中了,而且今年夏末秋初开学后,我也会去莲山一中上高中的。”

吴玉海面色微喜,很是客气道“那就麻烦少爷了,您现在还上初四,这个我听玉川说过。”

安子善又是说道“吴叔叔说这事跟我有很大关系,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边上的吴玉川面色微动,此时屋里只有他们四人,赵丹丹在他们开始谈话前就出去了,没有吴玉川的允许,通常情况下会客的时候她是不会在办公室内的。

吴玉海笑道“少爷,在坐的都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我从国外回来之后,玉川跟我说他结识了一位贵人,就是您,还跟我说了一些易算界的事情,其实在国外也有这样的一个圈子,为普通人所不知。”

“而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易算界首屈一指的势力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了,这在米国堪比一古老家族的族长,不管是影响力还是能量都大的惊人。所以,既然我们洛克菲勒家族来国内发展,我还是想借助一下您的能量的。”

稍歇片刻,他继续笑着言道“所以,我就决定也在莲山了,不知我这么说,少爷能否理解,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安子善愣住了,对方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行事风格跟国人完全不同,看来这吴玉海已经把西方人的做事方式学了个完完整整。

他扭头看了吴玉川一眼,看到对方脸上淡淡的微笑后,心底了然,老吴应该没讲太多,估计也就是他跟自己说的那些。

想了片刻后,安子善如是说道“我很喜欢吴叔叔的这种行事方式,简单明了,吴叔叔是老吴的亲大哥,若有所需,子善定会全力帮忙,只是吴叔叔可能有所不知,我加入协会也不久,根不深蒂也不固,恐对吴叔叔难有什么帮助。”

“就我所知,你们洛克菲勒家族已经传承了上百年,你们的财富,势力和触角遍及世界各地,方方面面,我实在不知道能对你有什么帮助。”

吴玉海怔了一会儿,然后望着安子善笑了,笑声温和道“少爷就是客气,您对我们家族还挺了解,不过少爷不了解的是,改革开放前家族在大陆的生意还是很少的。”

“很多生意都是从改革开放后才开始的,但是改革开放后,国内经济发展的极为迅速,很多产业家族已经错过了很好的时机。”

“这只是其一,其二呢就是虽然我们家族传承悠久,但漂洋过海来大陆做生意,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本地有有能量的合作伙伴的,毕竟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外来者,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您说是吧,少爷?”

“哈哈!”

安子善猛然大笑起来,他对吴玉海是更加欣赏了,什么话都说的这么清清楚楚,是个痛快人,除了他身上的时空之力,那可能是他最大的秘密。

笑了一会儿,面容微收后轻声道“吴叔叔是痛快人,我懂了,我还是那句话,若有什么需要,我必会全力相助的。”

听安子善还是这般说,吴玉海笑了,一时间,几人相谈甚欢。

大概上午十点多的样子,吴玉川突然看向安子善轻声道“少爷,我们约好的时间快到了,现在过去吗?”

安子善微愣,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笑道“哦,差点忘记了,还好你记得住,走吧,现在过去,那个吴叔叔和风起在这等会我们,我跟老吴去办点事,中午我请大家去喝羊汤。”

吴玉海笑着点点头,随意道“行,你们去忙吧,既然来了莲山我们就是客了,就是有些叨扰少爷。”

安子善笑道“吴叔叔说话就是客气,自己人不用这么多客套啊,我们走了。”

说完之后,安子善起身当先走了出去,吴玉山面带微笑紧跟在身后,出门前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吴玉海父子轻声道“哥,你们爷俩就不用了送了,屋里坐着吧,应该用不了一会我们就回来了。”

吴玉海笑着点点头,目光淡然的看着吴玉川低声道“玉川,有些事我也是临时想起,回头再跟你讲,你不要多想。”

吴玉川微愣,下意识的想到那会聊的吴风起上学的事情,笑着点点头道“没事哥,我们是亲兄弟。”

说完后拍了拍吴玉海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俩人来到楼下,赵丹丹都没有带,吴玉川开车,安子善坐在副驾驶沿着罗山路离开了,看方向似乎是往利民路那边。

安子善上了车后就没有说话,双目漠然的望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道“老吴,你跟对方约在哪儿见面?”

吴玉川双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撇头看了安子善一眼后笑道“少爷,跟对方就约在我们要购置的楼宇前见面的。”

安子善轻点头道“价格跟对方都谈过了吗,对方什么意思?”

吴玉川轻笑道“都谈过了,少爷,对方要的价码还算正常,我们看过的五栋楼,面积相差不大,就是新旧程度各不相同而已,价格的话最低的万,最高的万。”

安子善点点头,又道“这件事如果通过张叔那边来办,价格可能还会低一些,应该五栋楼加在一起低上个十万左右吧,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事情。”

吴玉川应道“我明白少爷的意思,对外就说是龙湖购置的物业,以备后用,准备进军大型商超。”

安子善笑道“嗯,就是这样。另外,老吴易算界的事情你跟你哥还说过什么?”

“其实保密的问题只是限于国内的人,国家层面的考虑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易算界是一个双刃剑,对你哥倒是可以多讲一些,只是你哥回来,真的只是发展洛克菲勒家族的生意吗?”

骤然听到安子善这话,吴玉川心头微惊,不由有些恐惧对方的敏锐。

想都没想吴玉川就直道,“少爷,易算界的事情我就简单的跟他提了一下,您的身份还有易算师的神秘莫测,其他的关于神秘局和甬城的事情,我都没有跟他讲过。”

“另外,我哥跟我和家里讲的就是回来发展家族生意,至于他是否有其他目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也从未告诉过我,还请少爷相信我。”

安子善笑了,侧头看向吴玉川温声道“老吴,我相信你,只是我觉得你哥回来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发展家族生意。有句话,我问的深一些,老吴你觉得可以说就说,你哥早年出国,是因为什么原因?”

吴玉川微愣之后笑道“少爷见外了,这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那是0年的事情了,国家恢复高考后,我哥的学习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他们学校保送他出国留学。”

“八十年代初期到中期国内兴起了出国潮,主要都是留学生寻求海外镀金深造,那个时候镀金海归在国内会有更好的发展,说来也奇怪,本来他还不想去,就算是公费留学他都不去。”

吴玉川戏谑道“您别看我哥现在这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其实他是很恋家的,可是不知怎的,有一天早上睡醒后,他突然就同意了,然后就出国了。再后来的事情,他在普林斯顿大学结识了我嫂子。”

“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他顺理成章的入赘道了洛克菲勒家族,至于细节我也不太清楚,想来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吧。”

安子善面色不变的静静听着,当听到吴玉川提及最开始吴玉海并不想出国留学,某一天睡醒之后,突然就同意了时,心头猛的一抽。

此时他确定,吴玉海可能是被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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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置办物业

刚开始安子善以为吴玉海是重生者,但是通过吴玉川说的几个信息,他觉得对方是穿越者可能性会更大。

换位思考一下,一个恋家的男人,不愿意去出国留学,一觉睡醒之后突然又愿意出国留学了。

如果是穿越者,在占据这具身体的同时,远离原生家庭,避免露出破绽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近二十年没有回家,这么长的时间未见,从青年到了中年,性情的变化也就不再突兀了。

想到这儿,安子善心头微凛,如果说吴玉海是重生者,他还不是太担心,因为就算是重生了,那也是老吴的亲大哥,就算吴玉海对自己有什么谋算,也会顾忌吴玉川的安危和家人。

但倘若吴玉海是被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而且跟原生家庭毫无关系的话,那安子善就不得不防了。

吴玉川好奇的扭头看向安子善,在他讲完大哥的出国经过后骤然安静的氛围令他有些担忧,“少爷,我哥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吴玉川最初疯狂的追逐易算界中人,讨好文卜先,只是为了在事业上有长足的进步,哪个男人不想成就无上霸主的位置。

当然,对易算界的好奇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但经历了京城之行和甬城事件之后,他突然发现这易算界的水真的深,且凶险无比。

此刻安子善的沉默,让他误以为对方通过易算之术察觉到自己刚刚归国不久的大哥有什么问题,顿时忧心忡忡起来。

安子善回过神来,侧头看向吴玉川,等瞧见对方目光中的担忧之色心下微动,咧了咧嘴角笑道“暂时还不好说,你注意那些机密信息不要讲太多就好,其他的等我再算一下。”

吴玉川瞳孔微缩,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少爷。”

安子善岔开话题,准备继续探询更多关于吴玉海的消息,遂随口问道“老吴,你哥留学出国后,就再没回来过吗,一直到现在?”

吴玉川拧起眉头想了想道“刚出国那两年,回来过几次,都是假期的时候,但是等到他大学毕业留在米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到春节前。”

“他回国那几次,有什么变化吗?”安子善又问。

“变化?倒是有些,比以前稳重多了,话也少了,我妈说那是因为变成大人了,长大了,懂事了。想来应该是这样吧,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多,男人确实会越来越沉稳。”

吴玉川面露感慨之色的说道,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一些经历。

相对于吴玉川的理解,安子善却有不同的看法,“老吴,在京城的时候,你告诉我,你父亲早年是死于心律不齐的毛病,那个时候你大哥已经出国了吗?”

吴玉川微怔,目光有些迷离的低声道“嗯,出国了,那是他刚出国不久的时候吧。”

“那,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回来过吗?”

吴玉川低叹一声道“没有回来,那时候家里穷,每年他只有一次回家是公费的,其他时候如果要回来需要自己掏钱,而且那时他学业正紧,他要回来,被我妈阻止了。”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像没啥毛病,家里穷且是被亲妈阻止的。

可如果深入探究,亲爹死了,就算家里不让回,就不回了吗?

安子善也是生于八十年代,他知道那个时候国民经济水平不行,财富掌握在少数人和一些开拓者手中,就算小康水平的家庭在农村都没有。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过中秋节,家里只有一个月饼,什么馅的他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里面有很多红色、蓝色的丝线样的东西,那一个月饼是掰了四块,一家四口每人一小块的。

安子善没有再想,总之这里面疑点颇多,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被穿越了。

想到叫吴风起的那个孩子还会跟自己在同一所高中就读,他就惴惴不安,忍不住多想了一些,陆凡从甬城过来,跟自己一起上学。

不久之后,枭家的枭羽也要来莲山,跟自己一起上学。

怎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促使这些人聚集在自己身边呢?

难道是哪个高阶易算师在布局谋算什么?

还是说谁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

陆凡的事情已经确定了是佟家在背后捣鬼,费劲力气刚抓住的佟凡转眼就被佟家人捞出去了,不但如此,据陆鸦所说,因为自己改变未来的行为把那个盘子搞出了一丝裂隙,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都炸锅了。

情况是越来越不妙了,要早做打算了啊,刚刚想到这儿,安子善就听到吴玉川说“少爷,到了,你看,路边站着的那人就是房主。”

安子善下意识抬起头来,循着吴玉川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站在路边,穿着黑色带拉链的夹克,拉链却没有拉上,黑夹克随意的开着怀,双手悠闲的插在裤兜里,左右张望着。

“靠他边上停吧。”

安子善收回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吴玉川会意,轻轻颔首后驱车停在这个中年男子面前的路旁。

这男子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左右张望,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车门,待吴玉川从驾驶座下来之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快走两步迎了上来笑着叫道“吴兄弟,你真是个实信人,说几点就几点。”

吴玉川笑笑,朗声道“这都是应该的,李兄来的不是更早吗?哈哈。”

安子善默默下车,站到吴玉川的身侧后方,笑眯眯的望着他们,这李姓房主看了一眼安子善没有说话,想来以为他是吴玉川的孩子之类,并未多言。

吴玉川也丝毫没有要介绍安子善的意思,两人按照之前的约定,一切由吴玉川出头,安子善就跟在身边。

据吴玉川所说李姓男子,名叫李禄业,人是做电子生意的。

李禄业笑容可掬的说道“走吧吴兄弟,看看房子,不是老李我跟你吹,这个地段绝对是以后莲山最繁华的地方,看这发展形势应该是以解放路和利民路为中心点的。”

“你买我这房子,算是买对了,唉,要不是我这生意上遇到困难了,也舍不得卖掉。”

安子善眨了眨眼,这李禄业倒是好眼光,未来莲山城区规划确实是以解放路和利民路为中心点的,而他那几座小楼未来是省内几个大型商超必争的位置。

刚重生那会,安子善来县城办理身份证时曾暗自想着,如果有钱的话把这几栋楼买下来,什么也不干,未来等着城区规划拆迁就能赚几千万。

当时安子善也只能想想,虽然价格相对于后世要便宜很多,可也不是刚刚重生后的安子善能买得起的。

那会他还想着怎么筹措第一笔资金炒股呢,按照他自己的估计,要想在股市里面赚取第一个一百万,需要近一年的时间,而这一百万将是他大计划的重心,肯定不可能是用来购置物业的。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也未曾想到,一脚忽悠了文卜先之后,世事如棋局局新,眨眼间他就成了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手下掌控了携程和善良资本这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

更遑论那些不属于自己,但自己一样可以操控的资本,譬如龙湖。

于是,安子善在遭遇了甬城事件就有的念头,在陆鸦打电话来,自己发现生命时钟和时空之盘都出现了裂隙后,毅然决定下来。

不管自己未来如何,他想先保障父母和家人的以后。

那就是把自己当初看好的这几栋未来拆迁大幅增值的楼宇买下来,挂在父亲和母亲的名下,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因为自己涉入易算界太深,生命时钟出现了变故,自己身死。

这几栋楼宇拆迁后的钱估计能有个两千万左右,也可保家人一生富足无虞了。

至于家人的安危,有张明教的承诺,他足可以放心了,所以为了这个目的,他也会帮助张明教坐上莲山县委书记的位置,当然,那是方仁清离开莲山之后的事情了。

安子善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吴玉川和李禄业脚步不停,走进了最近的一栋楼宇内。

这李禄业做的电子生意应该不一般,能在莲山这么好的地段买下五栋三层小楼,也不是一般规模能办到的。

李阳他爸曾经号称莲山县装饰建材第一人,也不过在罗山路买下一栋三层小楼而已。

小小的莲山也是藏龙卧虎啊,有钱人还是不少,安子善低叹一声望着楼宇内明显是刚刚装修不久的模样,诧异的问道“李叔叔,这楼是刚装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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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辈子无兄弟

正在侃侃而谈的李禄业闻言微怔,下意识的看了吴玉川一眼低声道“吴兄弟,这孩子是?”

吴玉川也有些发愣,来之前不是说了不说话,全部交给自己应付的吗?

你这突然说话了,让我怎么介绍你,吴玉川有些犯愁,不过他的应对也是灵活,呆了一下便笑笑道“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小善。”

“哦……”

李禄业一副恍然模样,没再细问,只是低头看向安子善笑了笑说道“小善说的不错,确实是刚装修的房子。”

安子善面露好奇之色,继续问道“这三层楼,装修也花了不少钱吧,李叔叔怎么会突然要卖出去呢?”

李禄业一怔,然后面色微变急声道“吴兄弟你别多想,我这房子绝对没有问题,没有任何纠纷和抵押之类。我要卖这房子也是无奈之举,生意遇到了大问题,有好几笔银行贷款还不上了。”

说到此处李禄业面色微黯,声音低沉道“本来今年我这计划着把这栋房子装修一下做超市的,我去外地大城市发现超市现在生意很好,也是个好行当,咱们城区还没有稍微大型点的超市呢。”

“然而,人生起落无常啊,尤其是做生意,一不小心就落到了这步田地,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了,唉!”

这一句话说的吴玉川心有戚戚,创业的路上谁没遇到过沟沟坎坎、起起落落,有的人落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而有的人时运恰好,遇到贵人相助能再次大起,就如那李德伏一般。

对此,安子善同样深有感触,前世他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光,但此时他却没有罢休,继续问道“我看李叔叔的生意做的挺大的,就您这几栋房子价值至少150万左右吧,您做到这么大的生意,遇到这点难处了,跟交好的朋友,兄弟借借不就挨过去了吗?”

“何至于一定要卖房子呢,虽然这是商用房,不同于住的地方,可咱们莲山这地,卖宅子可不是什么好说法呢!”

见到安子善一反常态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询问,吴玉川禁不住双目微缩,难道这个李禄业有什么问题?

李禄业又是呆了一下,看向安子善的目光都变了,片刻之后苦笑连连道“小善是本地人啊,小小年纪,对这个倒是很清楚。不瞒你说,你还小,这生意场上的事和人情世事,你或许不清楚。”

说到这儿,李禄业稍顿片刻,继续慨叹道“这人呐,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想我生意红火的时候,在莲山也是有头有面,自以为的好兄弟不少,可落难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能称为兄弟的真的没几个。”

“我这大半辈子,却无一个真正的兄弟,真是可悲啊。”

吴玉川面露同情之色,目光深沉的望着李禄业叹道“李兄弟也不要难过,这种事情实在是正常不过,别人对你的真实情况又不了解,就算你把心掏出来,他们还以为你这是黑的呢。”

李禄业点点头,叹息道“吴兄弟所说不差啊,我只需要一百万就能扛过去,只需要两年时间,然而我跟我最好的兄弟求助,对方说的很是好听,全力帮我,结果我打了很多次电话,甚至上门去找他。”

“对方借给我不到十万块,我那好兄弟也是做生意的,这个世道做生意都需要钱,但是我知道以他的生意情况,借我一百万不难,只是啊,人家不借,只是讲生意货款压的厉害,资金也是周转不动。”

“你说,这种情况,让我如何去想,有时想来,真他娘的让人心灰意冷。当你落魄时,你自以为的那些好朋友,好兄弟就开始被考验了,每个人都会斟酌的帮你,没有人全力以赴的助你。”

“说句实在话,就我圈子里的人,若是全力帮助我,这点钱真的不算啥,可是,难呐!他们怕我一遭跌下去,就再也翻不了身,怕借给我的钱我还不上打了水漂,总之就是各种怕吧,畏我如虎呐。”

安子善看到李禄业说着说着,眼眶居然湿润了起来,不由得轻皱起眉头,默然不语。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疑神疑鬼了吧,只是看到刚刚装修的房子,安子善就多想了一些。

吴玉川倒是面露唏嘘之色,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李禄业的肩膀安慰道“李兄弟,人生百年起伏无常,谁也说不好谁如何,坚强点,你这几套房子我都买了,就按你说的价,价咱们也不谈了,算我帮你一把吧!”

李禄业愣住了,怔怔的望着吴玉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声音颤抖着哀叹道“我李禄业这半辈子没交一个真兄弟,却没想到遇到吴兄弟这样的好人!”

李禄业猛的红了眼睛,连忙转身过去,抬起袖角擦拭了一下,再次转过身来看向吴玉川和安子善强笑道“让吴兄弟见笑了,唉,实在是这些时日经历的事情太多,看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吴兄弟这样的好人,真是不多了,咱们这五栋房子的交易,不砍价下来十万都不正常,而你一句话就给我让了十万。想想我那些自以为的好兄弟,实在是有些讽刺,哈哈!”

吴玉川轻轻的笑着,“李兄弟就不用夸我了,我们赶紧看看房子,然后去办手续吧。”

听吴玉川这般说,李禄业精神一震忙道“对对,看房子,看房子,吴兄弟跟我来。”

李禄业前面走着暗骂自己糊涂,房子还没卖成,钱还没拿到手,在这瞎感激个屁。

没一会,五栋房子全部看完,然后三人乘一部车直接前往房管局交易大厅当场签署了合同进行交易。

值得一提的是,安子善都忘记了今天是周六的,房管局不上班,李禄业也是忽视了这个问题,等看到紧闭的交易大厅时才回过神来,当场就变了脸色。

还是吴玉川给方仁清的秘书王友禄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而王友禄听闻龙湖要购置物业,加大在莲山的投资后,连忙给特事特办,临时安排房管局加班给几人把业务办完了。

这事亲历整个过程的李禄业看的目瞪口呆,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不是本地口音的男子好像非常不一般。

看到房管局不上班,安子善方才想起交管部门给车辆上牌的地方也不上班的,看来秦会也是给特事特办了。

回去的路上,安子善拿着手中的一摞共五本房地产权证,随手翻看着面色唏嘘,前世他辛劳三十多年,方才买下一套三居室,而今重生后不足一年,却捧着五本房产证。

不得不提的是王友禄的办事效率就是要的,硬是给房管局下了命令,马上办理,马上过户,马上出证,本来正常情况下三十个工作日才能办完的业务,短短半个小时全部完成了。

安子善看到房产证内页上写着的安家业和张桂云的名字,心底骤然踏实了很多。

开着车的吴玉川用余光观察着安子善,心头疑惑不已,好奇的说道“少爷,这房产证有什么问题吗?”

安子善微愣,收了情绪回过神来轻笑道“没问题,好的很。”

“哦,我看您一直盯着,我还以为这有什么问题呢,话说,少爷,这李禄业是不是有问题?”

安子善把房产证和从家里拿的户口本放到一起,塞进自己带来的书包里,尔后将书包扔到了后座上随口道“暂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事有些蹊跷,他说的那些话,你怎么办?”

吴玉川眉头微凝,想了想道“像是亲身经历,我能感觉的出来,而且那些事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是不会有那么深的感触的。”

安子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就好,回去吧,另外这五栋房子不用闲置,若有需要就用,没有需要也可以租出去。”

“诶,好的少爷。”

“再就是买房子的钱,算到善良资本那边的分红里面,到时候你直接从里面拿走垫付的部分就好。”

这话说完,吴玉川面色大变,忙不迭的苦笑着嚷道“少爷,您还跟我这么客气,我的钱,龙湖的钱不都是您的钱吗?您就不要说这话了行吗,说的我很是不安啊。”

安子善挑了挑眉头看了他一眼,看着吴玉川那苦闷的模样,笑了。

“好……,不说,回去吧,回去跟你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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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试探吴玉海

两人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发现那台桑塔纳000已经停在了楼下的停车场内,车牌号东l,安子善傻眼。

号确实不错,是个顺子,可是为啥是,他不是太喜欢和这两个数字。

吴玉川站在车头面前跟安子善一起瞅了车牌一会,口中啧啧不停,笑赞道“这车牌确实不错。”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叹声道“车牌确实不错,顺子嘛,除了大豹子号牌,就属他了,可是我不太喜欢和这两个数字呢。”

琢磨了一会,安子善笑了笑说道“算了,上楼去吧,秦会也算是很用心了,不能要求太高,毕竟我也没告诉他要什么数字的。”

两人嘻嘻哈哈的闲聊着,一起上了楼,推开办公室,秦会果然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跟吴玉海不知道聊着什么,气氛很是欢快。

听到推门声屋内几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口,秦会连忙站起身来笑脸相迎道“安少,车子已经挂好牌了,就停在下面的停车位上,您看到了吗?”

安子善笑眯眯的点点头,赞道“秦局费心了,车牌很不错,我都忘记了今天车管所应该是不上班的。”

秦会一脸不以为意道“诶!安少说哪里话,车管所上不上班还碍着咱们挂牌了,那不都是一句话的事,车牌安少喜欢就行,我特意选了这一幅。”

说着他从手里拿出一个有些皱巴的纸条,几人一呆,都不知所谓的望着他,不知道秦会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挂牌的费用,来报销的?

吴玉川眨巴了下眼睛,暗道这秦会不至于这么蠢吧?

安子善也是一脸好奇的望着秦会诧异道“秦局,这纸条是?”

秦会咧了咧嘴得意洋洋的说道“安少有所不知,这车牌是我精挑细选的,我还特意找了一位大师给算了一下,这大师说这个车牌号大吉。”

安子善傻眼了,一脸懵逼的瞪着秦会,我尼玛,你真是个人才,这玩意还得算算?

吴玉川也是一脸惊为天人的表情看着秦会,心中对他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拍马屁的功力值满格了。

秦会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更是得意了,轻咳了一声乐呵呵的说“这个纸上记得就是大师的说的话,安少我给您念念啊。”

“这大师说此号牌命里厚重、兴家得助的天乙贵人数;能获众望,成就大业,名利双收;盟主四方反凶化吉之象,成首领、占上峰;雅量厚重,豪侠、足智多谋、善于协调、集名望,能服从、为大事大业可成,富贵发达的好暗示。”

安子善傻愣愣的望着秦会,看着他脸上洋溢的得意之色,摇头晃脑的双手拉扯着纸条读了一遍。

旁边的吴玉川面露兴致盎然之色,转头看向安子善,似乎是期待着他的点评。

此时安子善心里似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倒是想点评,可是大爷的我也也听不懂啊!

秦会读完了,也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安子善,像是等着讨赏一般。

安子善无奈了,面色微肃装模作样道“嗯,这谶言说的很不错,很在数上。秦局,你有心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秦会愣了一下,忙不迭的推辞道“吃饭就不用了,不用了,这点小事而已,局里还有事情,我得赶回去忙了。对了,安少,那个您父母考驾照的事情我已经安排过了,您放心,绝对学的又快又好。”

“我就不坐了,你们聊,你们聊,我回局里了。”

说罢,秦会站起身,满脸笑容的对着众人微微躬身以示歉意,就准备往外走。

安子善好奇道“秦局,你们今天不休班吗?”

秦会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是休班的,只是春节过后,警务安排上事情比较多,我就自觉的加加班,尽快把事情处理完,警务秩序也能尽快有序运行。”

秦会说的倒是很清楚,但安子善听不懂,可这并不妨碍他的理解,对方在加班,他不由得想起两人初次相见之后的事情。

方仁清把城管局局长金弋和综合执法大队的大队长魏军处理了之后,却放过了这个秦会,当时告诉自己原因是秦会没有大错,对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周末时间作为一局副局长的秦会还主动加班,由此可见他工作态度确实不错。

安子善笑了笑说道“行,那就不多留秦局了,明晚我们再聚,今天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秦会笑吟吟道“安少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这都是小事,小事,那你们聊着,我先走了,两位吴老板。”

话毕,吴玉川和吴玉海本准备起身相送,秦会又忙道不用送,自己拉开门出去后,随手把门就关上了。

刚站起身的吴家兄弟俩面面相觑,而后相视一笑,又坐了下来。

安子善瞧了他们俩一眼,坐在靠门这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随手拿起秦会放在茶几上的大师谶言瞅了两眼,笑眯眯的说道“秦局长这手字倒是不错,龙飞凤舞的,办事还真是别出心裁。”

吴玉川瞧了一眼安子善手中的纸条同样笑道“少爷说的不错,秦会确实是个人才,哈哈。不过,少爷怎么就确定这纸条上的字是秦会写的,怎么就不会是那个“大师”写的?”

吴玉川把大师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显然是暗讽在安子善面前称大师的人实在是班门弄斧。

听老吴这般说,安子善本欲跟他掰扯一下逻辑分析,秦会肯定是在车管所选了好几套号牌然后拿不定注意,才打电话给他熟识的大师测算的,所以推测字迹必然是秦会的无疑。

然而话到嘴边安子善却改了主意,目光微转轻笑道“怎么确定的?我掐指一算的。”

安子善本是戏言,存了开玩笑的意思,哪成想听到这话的吴玉川和吴玉海却面容微肃,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猛点着头,前者甚至伸出了大拇指点了点一脸崇敬道“少爷果然了得。”

安子善怔了下,眨巴了眨巴眼,难道你们没看出来我是在开玩笑的吗?

当真了?

好吧,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吴玉海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子善,目光微转之下笑容可掬的说道“少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子善目光微沉,猛然想起曾经在知乎上看到对这句话的回复最高的评论

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就别讲了,不情之请就别请了,每个人都安分守己地活得收缩点儿,用小碎步走路,别劈着叉走,这个世界会美好很多。

有一种人他们喜欢在说事儿前加一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虽然这看上去是个疑问句,但其实是个设问,因为不论你同不同意,他都是要“讲”的,而且不讲不行,非讲不可。

所以,安子善也挺烦这种人的,更烦这种套路语。

但吴玉海可能有所不同,在这样的情景下和关系下,他似乎确实在征询安子善的意见,于是安子善目含深意的望着他,轻声道“吴叔叔说说看,都不是外人,不必客气。”

吴玉海闻言轻笑一声道“是这样的少爷,我听玉川说,您是易算界少有的通神境易算师,易算之术神鬼莫测,通天彻地,不知能不能为我们家族在内地的发展算上一算。”

听到这话,吴玉川也来了兴致,身子向前微躬,双臂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处,脑袋就伸了过来,双眼精光闪烁的望着两人。

安子善微微一愣,心中暗道糟糕,但其面上依然轻笑无波,淡淡的望着对面的吴玉海笑道“这个不难,不过老吴你跟风起回避一下,我得跟吴叔叔单独聊聊。”

吴玉川闻言,目光微闪,心头狂跳,下意识的看了安子善一眼,安子善表情平静的看着他,轻轻点头。

于是吴玉川笑了笑道“好的少爷,我们在门外等你。”

安子善目光直视吴玉川,语带双关的说道“嗯,不要偷听我们说话,被外人听到,易算之术就不灵了。”

吴玉川颔首道“明白了,少爷。小风,来,跟我出去。”

吴玉海双眼微眯,怔怔的望着离开的叔侄二人,虽面色未变,但其闪烁的目光却清晰的映在了安子善的眼底,他心中微动,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待出门的两人离开后,安子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吴玉海还活着吗?”

“啊?!”

对面端坐的吴玉海冷不防之下骤听此言,面色大变,瞳孔暴突之后接着紧缩,这一刹那之下的变化,都被安子善看在眼中,收入眼底。

随之,他的面色冷了下来,不待对方冷静下来,便继续说道“你们这次派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说完两句话之后,安子善即闭口不言,只是目光森寒的盯着吴玉海,观察着对方面色剧变,惶恐不安的神情。

那目光中有恐惧,有不可置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但却没有凶光和恶意。

安子善再次放下心来,面色微缓,目光不再森寒,却依然冷冷的注视对方,等待这个“吴玉海”的回答。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此人方才冷静下来,面色沉重万分,目光凝然的望着一副智珠在握模样的安子善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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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始末与真相

吴玉海心中的滔天巨浪掀动了好一会儿,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是如何知道他最大的秘密的,难道对方真的是华夏那神奇的通神境易算师

可是,这么年轻的通神境易算师是怎么做到的,吴玉海懵了,什么事都还没做,自己最大的秘密和底牌已经暴露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回国的倚仗也没了,如果对方把真相告诉了吴玉川,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吴玉海面色愈加难看,甚至有些苍白起来,望着安子善冷冷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对方既然把吴玉川和风起赶出去,说明这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吴玉海紫红色的双唇没了血色,白惨惨的,他慢慢张开嘴,声音仿若从拥挤的声带中漏出来一般,“少爷,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安子善嘴角轻轻抽动,面色微变,心底却咯噔一下,果然如此。

他冷声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善意还是恶意,决定你的命,我想你应该知道国内有一个神秘的国家组织神秘局吧”

吴玉海面色再变,双目颤抖着急声道“少爷,我绝对没有恶意,您听我说。”

“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否则刚才就不是老吴和风起出去了,而是神秘局的人过来了,但我相信没有用,你需要拿出你的诚意来,我听着,你讲”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逐字逐句道。

吴玉海张张嘴,面色一垮,而后缓缓说道“少爷,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做任何伤害吴家人的事情,至于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记得那是年月发生的事情”

安子善面色微变,打断道“年月你讲的是阳历还是阴历,具体是哪一天”

吴玉海目光微动,虽不知安子善的意思,但依然面露回忆之色,慨然道“我记得的很清楚,是年的月日,是阴历,因为快过年了嘛。”

安子善瞳孔剧烈收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必然,年农历的月日他出生,此人在月日穿越到了吴玉海的身上。

安子善不敢去想,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细思极恐。

他声音蓦地有些沙哑道“你继续说。”

吴玉海又是说道“那天我睁开眼后就出现在了吴玉海的身上,我本名叫吴家伟,少爷应该不会认识我。”

安子善确实不认识,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物,不过这也正常,前世他也是个普通人,只有那些媒体成天宣传的曝光度高的名人,他才知道。

“其实吴玉海他们家跟我是本家,我后来查过他们家祖上也是余杭那边的,跟我祖上一样,至于我是怎么出现在吴玉海的身体里,其实我也不清楚。”

安子善面色微变,这个他能理解,就像自己为什么会重生,自己也不清楚。

他直直的瞪着吴玉海,也或者是吴家伟说道“那,你出现的时候,吴玉海呢这具身体里面吴玉海的意识和灵魂”

看到安子善面色不善,吴家伟忙道“少爷,我出现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去了,是死于心悸之症,他残留的意识里我得知是因为压力太大,加上面临出国,忧心太甚引发了他的心悸之症,然后在睡梦中就去了。”

“当初我也不清楚情况呐,我也是很惶恐,无奈之下我才就势选择了出国,远离吴玉海的家人,我怕被他们发现端倪。”

安子善点点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既然如此,老吴告诉我,这些年你确实没有做任何伤害他们的行为,那你出现在吴玉海身上,或许是注定,也或许是命运,我还是叫你吴玉海,至于吴家伟的名字,就当过去了。”

吴玉海面色大喜,对方这么说,说明这一关是过了,他忙道“好的,少爷,感谢少爷,感谢少爷。”

他抬起衣袖擦了下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沁出的冷汗,轻舒了口气,暗道好险,他可是很清楚华国神秘局的可怕,一旦发现来自国外的未经准许入境的跨时空来客,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在华国这片土地上,他只身前来,就是仗着自己吴玉海的身份,虽然洛克菲勒家族的牌子很好使,但那是正常情况下,神秘局的人可不是正常情况能忖度的。

安子善面色平淡的望着对方,继续问道“继续说说,为什么来找我,你又是什么势力的人”

吴玉海面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目不转睛的望着安子善轻声道“少爷,我就是代表洛克菲勒家族前来的,并没有其他什么势力,更没有恶意。接近您是因为您是易算师协会突然出现的最年轻的通神境易算师。”

“然后家族高层认为,您未来可能掌舵易算师协会,所以所以其实我带来的是家族的善意和合作意向。”

安子善眉头皱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吴玉海诧异道“合作合作什么”

吴玉海嘴角露出了笑容,郑重道“待少爷掌舵易算师协会后,跟我们合作,尽可能阻止跨时空来客对当前历史走向的改变,还有合力寻找时空之心,稳定地球时空。”安子善眨巴了一下眼睛,诧异道“你们也知道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

吴玉海呆了下,理所当然道“这个全球的跨时空来客组织都知道的啊,现在地球时空非常的不稳定,全球灾难频发,已经不是一个国家和一个人的事情。”

顿了一下,吴玉海又道“国内的组织势力,我们跟江宁久久的枭家是有合作的,我们的立场一致,尽可能的阻止历史和未来改变,稳固时空。”

安子善猛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时空的不稳定是因为跨时空来客改变了历史和未来的缘故”

吴玉海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是也不是,我们研究发现,地球时空自有自己的规则,跨时空来客每多一个都会影响时空的稳固,少爷可以理解这时空就像一颗鸡蛋。”

“而每一个时空来客,就像是钻破蛋壳进入蛋液中的细菌,蛋壳会慢慢有了裂隙,而蛋液也会慢慢变质,变馊掉。”

“当然,不仅如此,进入蛋液中的细菌和病毒如果有所动作的话,譬如时空来客改变未来和历史的行为,都会加速蛋液的变质和蛋壳的破碎。”

安子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这时空和世界的变化,并不完全是自己造成的,那么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裂隙不完全是自己的责任啊。

安子善想了想又是道“这么说,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时空之盘出现裂隙,你们也知道”

听到这话,吴玉海面色骤然沉重下来,叹声道“知道,正因为出现了这个事情,家族才让我尽快跟您接触呢,本来按照计划,咱们可能还不会这么快见面的。”

安子善了然,看来要么是全球这些类似的组织有经常互通消息,要么就是相互之间安插了人手,沉思片刻他又问道“那你们对时空之盘出现的裂隙有什么看法”

吴玉海吐气开声道“家族那边的分析是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这么多年来时空来客的出现和对当前时代的改变,从量变到了质变,造成了时空之盘的裂隙。”

“那第二种呢”

安子善好奇的问道。

“第二种可能就有些可怕了,家族分析可能出现了超级时空来客,而此人做了什么非常可怕的改变未来或者是历史的事情,导致了这一切。”

安子善面色微变,沉默不言,这超级时空来客说的可不就是自己吗

吴玉海看到了他的面色变幻,但也没有多想,当初他听到这个猜测的时候也是面色猛变。

“而且,而且家族还有一个更恐怖的猜测”

第四百二十一章 达成合作

安子善心头一跳,双目微睁,声音略高了几分道“什么猜测?”

“家族猜测,某人或者是某个势力得到了时空之心,然后对时空之心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作用到了时空之盘上。”

安子善怔住了,是我吗?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吴玉海轻声道“这些都是你们家族的分析和猜测而已,并不能当真,具体是什么情况,如何做,谁也不知道……”

谁知当安子善这么说的时候,吴玉海却首次打断了他的说话,面色沉重道“少爷错了,这些虽然是我们家族的分析和猜测,具体情况不明,但怎么做,这个是知道的,那就是必须尽快找到时空之心,让时空之盘完整合一,以此来控制地球时空的稳定。”

安子善撇撇嘴嘲弄道“先不说时空之盘合一之后会如何,就说如果时空之心找到了,时空之盘合一了,你们这些势力哪个不想掌控在自己手里?”

吴玉海愣了愣,又苦笑道“少爷,我们洛克菲勒家族从来没想过要独自掌控完整的时空之盘,而且这个也不是某个国家和势力能够掌控的。正如您所说,完整的时空之盘有什么威能谁也不清楚。”

“别的国家怎么可能允许某个国家掌控,最大的可能是由联合国掌控的。”

安子善怔了怔,琢磨了一下对方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如果这玩意真的能被掌控,那岂不是大杀器。

那也不好说,毕竟大家都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办的。

或许到时候完整的时空之盘就跟核弹一样,只是战略威慑而已。

当然,这个前提是完整的时空之盘被某一个国家或者是势力掌控。

“你说的倒也不错,那你们找到时空之心的蛛丝马迹了吗?”

吴玉海摇摇头叹声道“没有,这些年米国的众多势力和国家部门找遍了各个大小古遗迹,博物馆甚至私人收藏,没有任何发现。”

“结论是时空之心应该没在米国境内,各国目前的一致观点是时空之心最大可能还是在我国境内,因为当初时空之盘就是在我国境内发现的。”

“毕竟我国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和文明,多少神奇的事情都是发生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正因为如此,其实现在华国政府的压力是很大的,内忧外患也可以这么说。”

这个安子善能理解,世界各国达成一致的情况下,肯定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国内的风吹草动,恰逢时空之盘突然出现了裂隙,简直是在挑战世界各国的神经。

此时他终于明白陆鸦当时给他打电话时的凝重了,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安子善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吴玉海拧了拧眉,轻声安慰道“少爷,这事您现在也插不上手,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改变未来和历史。”

他以为安子善指的是寻找时空之心的事情,其实安子善说的是自己身上的生命时钟,他也不知道是该让这个东西跟时空之盘合一,还是如何,他的纠结、矛盾,外人又岂能知道。

安子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诧异道“你知道我也是跨时空来客?”

吴玉海点点头,理所当然道“知道,只是我不知道您是未来者还是过去者。您身上的时空之力波动如此明显,我猜可能是未来者吧,是吗,少爷?”

安子善没有回他的问题,而是嗤笑一声望着他意有所指道“你没有改变过未来和历史吗?”

吴玉海面色微苦,闷声道“有,不论前世和今生我都没有入赘过洛克菲勒家族,当然,那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只是利用自己前世的经历入赘到洛克菲勒家族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的。”

“在这之前我以为世界上就我一个这样的幸运儿,谁知道家族中就有不少,包括第一代族长,创建家族的约翰·洛克菲勒先生。”

听对方这般说,安子善觉得此人的前世吴家伟看样子也不是普通人。

废话,有机会接触到并认识洛克菲勒家族的女人,怎么会是普罗大众。

安子善不欲再讨论这个问题,他也没兴趣了解对方的前世,探听别人**他不屑去做,关键是这个人名他也没听过,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也无从分辨。

既然如此,何必当那恶人。

安子善叹声道“实话告诉你,虽然我现在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通神境易算师,但因为我还未成年,很多副会长的权力我都不能执行,所以呢,可能我也帮不了你们家族,合作也不必了。”

“你的事情,我会为你保密,既不会告诉老吴,也不会告诉神秘局,相应的,你也不要在国内做什么错事,虽然你现在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员,但你的身体里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血液,这是改变不了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玉海面色微整,肃容急声道“我明白,少爷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对祖国不利的事情,当年出走国外,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后来虽悔却也来不及了。”

“您现在虽然无法执行副会长的权力,可您的影响力是在的,少爷,我们的合作没有任何的约束,相反,我们还能给您提供帮助,帮助您完全掌舵易算师协会。”

安子善眉头拧起,慎重的望着吴玉海,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吴玉海笑了,轻声道“刚才我说过了,少爷,寻找跨时空来客并阻止他们改变未来和历史,再就是为我们家族在国内的生意发展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便利。”

安子善不再说话,身子往后挪了一下,靠在沙发上,目光淡漠的望着对面的吴玉海。

他都以为自己的任务要失败了,安子善会再次拒绝他的时候,吴玉海听到了那句话。

“可以,我答应你的合作请求了。”

吴玉海面色大喜,一脸真诚的望着安子善恳切道“少爷,还请一定想办法阻止时空来客的行为,现在时空之盘突然出现这样的裂隙,我们怀疑,未来几年内就会出现比较大的天灾。”

“在08年,这十二年一旬的周期之前,至于08年的灾难可能会更加可怕。”

安子善面色微变,他想到了03年的sars病毒,难道也是因为时空之盘的裂隙造成的?

可前世他根本就没有得到时空之心啊,更不可能改变什么历史和未来的。

安子善有些懵了,他感觉有一个巨大的谜团罩在自己的头顶,密不透风。

吴玉海目光闪烁不定,诧异的望着对面像是突然失去理智和冷静的安子善,若有所思的想着。

片刻之后,安子善冷静下来,不再去想这个伤脑筋的问题,先处理面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才最重要,想了一下他沉声道“国内有一个家族,佟家,你知道吧?”

吴玉海愣了下,点了点头,“知道,他们的立场比较激进。”

安子善面色难看,冷声道“我现在面临这个家族的威胁,他们已经几次三番对我动手了,我需要你们家族的帮助,搞垮佟家,有问题吗?”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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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安庄村小学扩建计划

吴玉川带着吴风起再次回到屋里时,看到安子善和大哥相谈甚欢,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中午几人在安子善的带领下,去喝了一顿大集羊汤,辛辣的滋味,醇香的口感让吴玉海赞不绝口,至于吴风起全程皱着眉头,想来是不太喜欢这种吃羊肉的方式。

虽然羊汤在油辣子的调和下,羊膻味已经很轻微了,但对吴风起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浓重的羊膻味,在家的时候,他最爱吃的肉是牛肉。

于是,就只吃了点大饼,吃着点的炒羊血、麻辣羊蝎子和清炒土豆丝,还有一个酱爆羊蛋,是吴玉川点的,安子善看的也是直瞪眼,没想到他还爱吃这玩意。

吃完午饭回来之后,安子善从吴玉川的车上拿上自己的包,扔到桑塔纳2000的副驾驶上,就准备开车回家了。

吴玉川望着这一幕愣住了,下意识的问道“少爷,您有驾照了吗?”

刚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一只脚踏进去的安子善顿了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觉得呢?”

吴玉川瞅见对方这模样,讪笑道“少爷没驾照的话,会开车吗?这个,这个不安全吧?”

站在一旁的吴玉海笑而不语,暗自想着同为跨时空来客的安子善车必然是会开的,驾照估计是没有,但这话他不能说,也不会说。

安子善无奈道“车我会开,驾照暂时没有。没事,你不用管了,我把车开回去,放家里等着给我爸开的,我有数,你放心吧。”

见他这般说,吴玉川笑了笑道“那行,少爷注意安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开车跟您一起回家,然后让小赵帮您把车开回去。”

“不用,不用,快忙你的吧。对了,明晚秦会组织的宴席,你跟我一起去,明天下午你去接我,我们开一辆车。”

“好的少爷。”吴玉川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安子善朝着边上的吴玉海和吴风起笑笑,轻声道“吴叔叔,那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吴玉海一脸笑容,客气道“少爷慢走。”

安子善点点头,坐到了驾驶座,关上车门视线放到面前的方向盘和档把子上,仍不住伸手握紧了档把和方向盘,面上露出了巴适的笑意。

打火轻踩刹车和离合后,车子慢慢的抖动起来,松开刹车,挂上一档,抖动的车子离开了车位,轻打了两下方向就离开了停车场滑到了罗山路上。

随手放下车窗,跟依然站在路边的吴家兄弟三人挥了挥手,安子善一脚油门,崭新的桑塔纳2000就冲了出去。

一边走着,安子善把四个车窗都放了下去,新车的味道太大了,还是要多跑跑味,要是现在正好是夏季就好了,可以扔在太阳底下,打开车窗使劲暴晒暴晒。

沿着罗山路拐到解放路上,一直走到利民路,安子善瞅了两眼刚买下来的那几栋三层小楼,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重生后一眨眼就实现了前世奋斗半生的目标,有车有房。

如果没有生命时钟,没有易算界,没有……就好了,就更完美了。

吴玉川站在路边,望着黑色轿车消失在罗山路尽头后,笑了笑扭头看向吴玉海说道“哥,我们回去吧?”

吴玉海点点头,温声道“好。”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吴玉川侧头看了一眼目光依然瞥向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的吴玉海,想了想低声问道“哥,你跟少爷聊什么了?”

吴玉海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向吴玉川的脸,那儿有一双关怀、关切的眼睛,他随意的笑笑低声道“也没聊什么,我只是向他表达了我们家族的善意,提出了合作请求,而他答应了。”

吴玉川面露高兴之色,开心道“那太好了,有少爷的帮助,大哥在国内的发展就更是如虎添翼了,我真为你高兴。”

吴玉海目光闪动,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吴玉川的肩膀,笑而不言。

吴家兄弟俩敞开心扉的时候,安子善却遇上了麻烦,一脸懊恼的拍着方向盘,嘴里嘟嘟囔囔着,“操,操,日了狗。”

刚才从幸福路经过文化路的转盘,上到文化路和富强路的交叉口时,他眼看着路口的绿灯开始闪烁了,连忙猛踩油门,企图冲过去,结果还是差两秒,被红灯给逼停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正好停在坡上,一个相当长的上坡,前世安子善学车的时候,最头疼的一个项目半坡起步,重生后不得不再次面对。

实话说,他有些慌,教练教的顺口溜虽然他还记得,却没有信心起步成功。

离合踩到发抖停,松手刹的同时给油,再松开离合挂挡。

安子善慢慢回忆了一遍,目光凝重的盯着开始闪动的红灯,嘴里念叨着,“离合踩到发抖停,嗯,差不多了,放手刹,给油,走……操!”

当他慢慢松离合的时候,车身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安子善面露喜色,脚刚踩上油门,就停到“哧”的一声,车子瞬间安静下来,起步失败。

安子善面色一白,紧紧的抿着嘴唇,苦闷不已,真是日了狗,怎么就忘记告诉老吴买自动挡的车呢?

前世就不喜欢开手动挡的车,挂挡麻烦,踩离合更麻烦,紧急情况下起步失败更郁闷。

比如现在,后车响起了尖利的喇叭声,安子善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绿灯再次变成了红灯,脸黑的吓人。

安子善郁闷了,眼瞅着路口的摄像头,闯红灯的勇气也没有,若是没有违章监控,没有车路过的情况下,他都准备起步成功就闯过去的。

坐在驾驶座上,安子善屁股底下仿佛生了虫子一般扭来扭去,眼瞅着红灯再次闪了起来,他连忙启动了汽车,再次尝试起步。

随着发动机的抖动,那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挂上一档,松开脚刹快速轻踩油门,“哄”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起步成功了。

安子善大喜,使劲踩了边油门,将档位推到二挡,车子快速驶过路口离开了。

他没有看后视镜,后车的车门刚打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将车子停在村委会前的空地上,安子善拿着自己的包就下了车,随手锁上车门,笑眯眯的往家里走去。

此时的安庄村绝大多数村道都比较窄,路况也不是很好,唯有村委会前的这条道还宽一些,大概能有四车道宽。

路过村委会门口的时候,安子善随意的扫了一眼,惊讶的发现院子里堆放了不少的水泥和沙子,这是要搞什么工程吗?安子善正在想着,村委会院子里面那间村委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人跟正望向院内的安子善对上了眼。

“庐……外甥,你怎么在这呢?”

张信一脸惊诧的望着站在村委门口的安子善,大声问道,刚才下意识的喊安子善的小名,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改口了。

安子善眨了眨眼笑呵呵的望着张信,这还真是巧了,“舅忙着呢,我把车停这儿,正好路过,这院子里堆的水泥沙的,村里是要搞什么建设吗?”

张信猛的瞪大了眼,看到安子善身后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震惊道“外甥,恁家买车了?”

安子善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口道“嗯,这不是刚挂上牌,我就给开回来了,俺家那边没地方停,就先放村委门口,没问题吧,舅?”

“没问题,没问题,随便停,要不是院里堆满了水泥沙,你停到院里最保险,外面有些熊孩子打闹万一不小心给划了,蹭了啥的。”

张信忙不迭的笑着回道,一边说着一边就来到了村委门口,跟安子善并肩站在一起,望着边上的桑塔纳2000,面露艳羡之色道“外甥,这是桑塔纳2000吧?”

安子善挑了挑眉,诧异道“舅,这你还有研究呢?”

“嗨,去镇上开会,见沙书记开过,这车真好啊,听说得二十多万吧?”

“嗯,差不多吧,院子里堆的水泥沙是准备做啥用的?”

听到这话,张信连忙笑笑道“外甥忘记了,去年咱们就说了,村里的路要修修了,村委准备把村里的主要干道都水泥硬化一下,挖出来排水沟。”

安子善面容一展,笑道“噢,这个事情啊,好事,好事,村委在舅的带领下越来越做实事了,很好。”

俩人闲聊了一阵,安子善瞥见村委旁边的安庄村小学,皱起了眉头,这安庄村小学是村办小学,规模小的可怜,只有一年级和二年级。

而且,整个小学只有一名教师,教授语文和数学,等上三年级就要去边上的村子上小学了。

当年安子善就是在安庄村上的一二年级,所谓的学校只有两间大瓦房和一个厕所,其他的啥都没有,简陋的可以。

安子善突然萌生了投资兴建村小的念头,想了想说道“舅,村委有没有想法扩建咱们村的小学?”

张信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车边上,围着车子转悠了两圈,那模样眼馋的不行,猛然听到安子善说的话,愣了愣后面色大喜道“有啊,这个肯定有啊,就是村委是真的穷,没钱扩建呢!”

安子善笑了笑,随口道“没事,钱的问题,我们家可以投资一部分。等我回去跟我爸和我娘商量下,回头再跟你说,你们村委可以先估算一下扩建需要的资金。”

张信面色欣喜,转而又皱起了眉头讷讷道“扩建也不行,咱们现在是村办小学,还没有资质,就咱们村里的孩子,其实没那么多,除非吸纳周边村的孩子来上学,那就需要教育局给资质审批了。”

安子善轻笑道“这个好说,交给我吧,你们先讨论下扩建方案,拿出靠谱的方案来。”

张信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着头,急声道“好好,我马上就召集村委开会,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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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桂云蔬菜捐建村小

回到家后,安子善发现大哥也没在家,可能是去菜园了,趁着家里没人,他把户口本小心的放回了原处,再把五本房产证放到自己书桌的抽屉最下层,上面压着书。

做完这些之后,安子善躺到了中屋的炕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吴玉海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不过对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还有待时间验证,反正他是不会相信资本是善良的。

就像江宁的枭家,他们一直坚持只是为了阻止穿越者改变历史和未来,所以才会密切的接触那些穿越者。

安子善并不完全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必然是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如果说就像做公益一般,纯粹是为国为民,毫无私心,打死他都不信。

不管洛克菲勒家族的目的是什么,这都是国内,安子善相信暂时来说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而且正如他所说,对待佟家的事情上或许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其次就是投资扩建村小的事情,这事说是一时兴起也不为过,但也不完全是一时兴起,家里的蔬菜基地规模越来越大,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势必会影响到周边的村子和乡镇。

就如同菜都的发展模式一样,以点带面影响辐射下去,带动整个县域的蔬菜种植蓬勃发展,规模大了,利润也会大,这样的情况下由安庄村所有菜农一起做起来的蔬菜基地,回哺村子是情理之中的。

此举百利而无一害,安子善至今还记得当初文卜先跟他说过西华村的事情,一名通神境易算师反哺家乡的结果是造就了天下第一村。

既然想让父母扎根在莲山发展,那不仅仅需要上层的关系,回哺社会也是必须的。

想着想着,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安子善的身上,迷迷糊糊之间他就睡着了。

“庐山,庐山……”

安子良瞪着眼,趴在窗户上望着躺在炕上睡大觉的安子善,恼怒不已,我去菜园干活了,你居然在偷懒睡觉。

张桂云洗完手,抬头望向安子良斥道“你嚷嚷啥呢,恁弟弟肯定是累了,睡会你在这瞎嚷嚷,快闭嘴。”

安子善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刚看到趴在窗户上的安子良,就听到了张桂云说的话,他翻个身爬起来,坐在炕上望着院子里的母亲和大哥喊道“娘,恁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子良刚被训斥了一顿,恰在气头上,瞅见一骨碌起身的安子善没好气的说道“刚回来,天都快黑了,你睡了多久啊。”安子善这才注意到,天色都有些暗淡了,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哥,我把车开回来了,你要看看不?”

“啊?在哪,在哪,我看,我要看!”

安子良瞬间兴奋起来,蹦跳着冲进屋里,伸手就把安子善往炕下拉,“走啊,走啊,赶紧的,你把车停哪儿了?”

“停大队屋门口了。”

张桂云闻言也高兴起来,娘仨一起出了门,直奔村委。

“哇塞,我靠,这么靓,好看,好看。”

安子良钻进车内,左摸摸右摸摸,兴奋的不得了,甚至跑到后座上躺在上面,腿稍微一蜷,“娘,你看你看,这么宽敞,我都能躺的开。”

张桂云笑吟吟的点点头,不时的瞅瞅这,看看那,确是不太敢伸手去摸,生怕不小心给按着哪儿启动了,车就跑出去了。

安子善望着母亲那模样笑了,温声道“娘,没事,随便摸,车钥匙在我这呢,车启动不了。”

听到安子善这般说,她才放下心来,大着胆子小心的摸摸方向盘,摸摸座椅、仪表盘。

一家三口围着车子兴奋了好一会才算完,安子善再次把车子锁好,拉着张桂云就来到了小学门口,指着学校说道“娘,你说咱们村的学校要是扩建一下是不是就更好了?”

张桂云怔了怔,没明白安子善的意思,却是说道“那可不,那样的话村里的孩子上学就方便多了,不像恁弟兄俩那会,上完二年级就要去邻村上了,还要走好几里路。”

安子善笑了笑道“娘,咱们菜园的规模现在越来越大了,等新买的那块地也建设完,你估计一个月的收入大概在多少呢?”

“我说的是净收入啊,不是毛着的。”

张桂云歪了歪头,皱着眉头想了下轻声道“这个毛着我会算,大概能有十万左右,净着还不好说啊。”

安子善点点头,不以为意道“那行,毛着也行。”

“娘,我有个想法,咱们家出点钱扩建一下村小怎么样?”

“啊?”

张桂云目瞪口呆,下意识的说道“那得多少钱啊?”

对于母亲的反应,安子善很满意,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舍不得的意思,而是问多少钱。

安子善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出那些钱。

“多少钱,还不确定,我估摸着初期的话不会超过二十万的,咱们村规模小,边上几个村也不大。具体多少钱,等村委开会研究出来方案才知道,这事我跟张信说了。”

“我停车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他,你看村委院子里这些水泥沙,就是准备硬化村里的道路用的。到时候,村里的小学也扩建完,咱们村发展的就更好了。”

张桂云面露高兴之色道“这个事,我支持,以前家里穷没那个能力,现在咱们菜园弄的很好了,也全靠着村里左邻右舍的帮衬,把小学扩建一下也行,也行,就是,恁爸可能不同意诶。”

安子善笑了,“爸爸会同意的,他也是明事理的人,等晚上回来,我们给他讲嘛。”

“到时捐献村小的名字我们就用蔬菜基地的公司名字,桂云蔬菜。”

事实也正如张桂云所猜测的那样,安家业听说自家出钱扩建村小,当场就表示反对,甚至一脸不忿道“当初咱们准备弄菜园的时候,张信还不同意,给咱们下绊子,咱家出钱弄小学,不都是张信这家伙的功劳了?”

张桂云闻言横眉竖目的斥道“你怎么老记着人家的不好?谁还没个做错事的时候,你还记人家一辈子啊,弄村小不还是方便村里的孩子上学,再说了我们出钱,村里人谁不知道。”

“这以后,谁不念咱们好?”

安子善也是笑着说道“爸,娘说的对,张信是有不对之处,但那都是过去式了,我跟你说,你现在是公路局的副总工了,当领导的要大气,要有容人之量才行,不能斤斤计较。”

“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不退缩,但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去计较了,尤其是当双方不再处于同一个层次上时,你再跟那些人计较,就显得你掉价了。”

安家业闻言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面容舒展笑了,“行,那就听你的,等村委出方案,我们家出钱。”

“这就对了。”

说完这事,安家业又是笑道“我跟恁说,今天我去学车,驾校校长突然找来了,跟我说话客气的不行,专门跟教练说我跟恁娘的驾照,只要我们俩车练好了,就可以考试,过了就给驾照,不用等三个月。”

“恁不知道,当时边上那些学员都看愣了,校长那冰块脸头一次这么热乎。”

安子善笑了笑道“这是因为我跟县公安局的秦局打招呼了,让他叮嘱下,让你们尽快拿到驾照,车都来了,还能扔那晾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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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赴宴

第二天,000年月日周日。

上午安子善开车一家人去了东边,把兄弟俩的奶奶接了过来,不知是安子善的默默祈祷有了效果,还是一家人兴致勃勃的盯着他,他超长发挥了。

总之一路上非常顺利,遇到两个红绿灯停在坡上,他都是一次就半坡起步成功了,搞的他偷偷激动了好一会儿。

安氏兄弟俩的大姑一家住在于家沟村,从朱家沟再往东走大概五里地,往常骑着自行车,从安庄村到于家沟这段路至少要半个小时。

安子善开车他们仅仅用了十多分钟,大姑一家人对他们家买了车这件事一时震惊失言,再听安家业一副轻描淡写的大声说了句二十多万后,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都变了。

大姑家的老大做点长途贩运的买卖,似乎混的不错,家里的大瓦房院子上盖了玻璃房,院子的晾台也用水泥砌了起来,摆满了姹紫嫣红的盆栽鲜花,还有本地出名的山花映山红。

过年走亲的时候,他就听说安家业现在在公路局上班,不过也没太当回事,估摸着对方那点工资了了事,然而此时此刻看到崭新的桑塔纳000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整个过程中,那好话就像不要钱一样,突突的往外飘,看的安子善目瞪口呆,他眼看着老爸被拍的完全找不到北了。

安子善的奶奶也没有什么随身物品,除了不多的衣服,就是两床有些发黑的被子,张桂云看了一眼发黑的被里,瞥了一眼安家业的大姐心底不由得泛起淡淡恶感。

随口道“被子就不用带了,我们家里有很多。”

回去的路上,安子良抢着坐到了副驾驶位置,而安家业、张桂云和安氏兄弟的奶奶坐在后座上。

安子善听到母亲低声跟父亲埋怨道,“大姐也真是,咱娘的被子都那么脏了,也不给拆洗晾晒一下,咱们家里去年种的棉花还剩了一些,回去我给咱娘绵两床新被子。”

“咱家现在生活好了,不能再苦了爹娘。”

这话说的安家业突然有些哽咽起来,低声道“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咱们结婚的时候家里也没给什么东西,我穿的衣服都是借了老小的衬衣,而你更是扯了二尺布做了个单褂而已。”

张桂云白了他一眼,嘟囔着“你又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那会家里穷,又不是爹娘舍不得,现在日子好了,就得让爹娘享福,不能让孩子们受苦。”

安家业目瞪口呆的侧头望着妻子,这一刹那之间甚至有些陌生,这些话怎么是她能说出来的?

自从家里生活越来越好,日新月异以来,她的改变也很大啊,谈吐都有些像学问人了。

安子善的奶奶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安家业两口子就在边上窃窃私语她丝毫没有听到。

只是一直笑的合不拢嘴,微张的布满唇纹的嘴里看不到几颗牙齿,两只手不时的摸摸车门,车把手,浑浊的双眼有点白内障的毛病,透过半透明的车窗望向外面,晶莹闪烁。

安子善从中央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听到爸妈的聊天内容后,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这才是他要的生活,父慈子孝,家庭和睦。

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安子良坐在副驾驶,屁股下面像扎了针一般扭来扭去,不时指着各个中控台上的按钮如好奇宝宝问个不停。

一开始安子善还有兴趣给他解答疑惑,后来眼看他手都摸到档把子上之后,面色严肃的喝道,“这个不能随便碰,你一按车子发动机就爆了,这二十多万的车就废了,修车得花十几万。”

安子良面色大变,怪声道“真的吗?你肯定骗我,我看到你都推搡了它好多次了,怎么没事?”

安子善一脸不屑的瞟了他一眼,鄙视道“我会开,你又不会开,我知道怎么推它,你知道吗?你不听,弄坏了咱爸会打断你的腿的。”

安子良面色又变,讪讪道“我这不是没按它嘛,你小点声,别让咱爸听到。”

安家业跟张桂云聊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前排斗嘴的兄弟俩,莞尔一笑,他们说的话两人听的清清楚楚,只是正在学车的安家业也知道安子善是在吓唬他哥哥。

到家之后,兄弟俩抢着把奶奶的东西搬到东屋里面,东屋早就被张桂云收拾好了,铺上了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单,上面有一层绒的那种。

床上张桂云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床刚刚晒洗过的被子,都是他们自己盖的,她想着临时先盖着吧,新被子绵起来还需要几天。

然而,收拾的宽敞明亮的东屋,老人却不喜欢,因为她睡习惯了炕,不习惯睡床,无奈之下安氏兄弟俩高高兴兴的搬到了东屋,他们的奶奶去了小北屋,小北屋虽然小了些,但胜在有炕。

每天晚上睡觉前,张桂云都会用那个小灶烧会水,热一下小北屋的炕。

安子善的那张枣红色的书桌也搬到了东屋,放在床尾,面向东墙,安子良好奇的翻着他放在桌面上的书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安子善望着大哥失笑不已,前世的时候大哥现在已经在中师上了半年多了。中师在照市繁华的市区,相对于莲山县来说是个大城市了。

在前世还上初中的安子善心中,照市那是遥远的大都市。

在现在的安子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已,是个还没发展起来的沿海城市。

按照前世的轨迹,此时的安子良很是稳重成熟了,至少比现在仍然上高中的他要成熟稳重许多。

安子善猜测前世大哥的早熟或许是受益于大城市的环境变化,亦或者是中专没有升学压力,感情生活丰富吧。

也是那个时候的安子良给安子善带回来不少的书籍,打开了他的视野,比如大部头的路遥文集《平凡的世界》,再比如一些名人传记《松下幸之助自传》等。

安子良不知道的是,正是那些书籍打开了安子善的视野,对他的语文成绩,尤其是写作的改变尤其深远,从那之后他才养成了阅读的习惯。

高中的安子善沉迷于武侠的世界,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前世所就读的高中西街高中旁有一租书屋,就是他每周去光顾的地方。

高中三年,那里面的书被他看了个精光,从那之后他知道了金庸、古龙、梁羽生之名,也知道了卧龙生、巨龙生、武陵樵子、黄易和温瑞安之名。

高中时,他有一次在课上看武侠被时任班主任的语文老师抓到,语文老师非但没有批评他,反而赞赏道多看书是好的,不管是什么书,只要看了肯定会有收获。

在夸了他一通之后才讲,但是上课不能看,还是需要先把课程内的内容完全掌握之后才能去涉猎其他的知识。

语文老师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般浇醒了安子善,从那之后他依然看武侠,却不再那么沉迷,而是有意识的在课外和闲暇时间去阅读。

还让自己的阅读范围从武侠进入了科幻,涉猎了风靡内陆的卫斯理系列科幻书籍,然后又从科幻进入了魔幻,如饥似渴的看完了哈利波特全系列。

那之后安子善的作文就成了语文课上的范文,每次考试,都会被语文老师拿出来宣读,这也是让安子善骄傲很久的事情。

坐在东屋自己的书桌前,望着旁边叨逼叨的大哥,安子善笑了,此时的大哥不经意间勾起了他的那么多回忆。

说起哈利波特,就不得不提一件有趣的事情了。

一次安子善在化学课上偷偷看刚从同学那边借来的《哈利波特》,结果被化学老师抓了个正着,书就被理所当然的没收了。

然而,这书是安子善借的,于是在班里选课代表的时候,安子善这个万年懒蛋竞选了化学课代表,想尽一切办法成为课代表后,安子善第一次在化学课前去办公室帮化学老师拿教材。

化学老师是个中年略微秃顶的男人,望着安子善笑道“你是化学课代表啊。”

之后的日子,安子善各种讨好化学老师,待时机成熟之后就提出讨要那本《哈利波特》,结果化学老师那个秃顶老男人居然给弄丢了。

就这事让安子善郁闷了一个多星期,费尽周折就为了这本书,还让这家伙给弄丢了,后来安子善赔了那同学一些钱了事。

安子善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想想那些年做的那些事,真是别有趣味。

安子良望着傻笑的安子善傻了眼,诧异道“庐山,你傻几把笑什么呢?”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什么,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啊。还有,以后我睡外面,你睡里面。”

安子良呆了呆,音调忽高道“为什么?我要睡外面,我不睡里面。”

“那行,我睡里面,就这么说定了。”

“额……”,安子良眨了眨眼,砸吧了下嘴,他感觉哪儿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安子善笑嘻嘻的瞧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其实他喜欢睡里面,但是安子良有个坏习惯,喜欢争抢,所以他就欲擒故纵了一把。

下午难得一家四口都在,因为老人刚来,张桂云也没去菜园忙,安家业也取消了继续去学车的计划,兄弟俩的姥爷也从后屋过来,都陪在老人身旁,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安子善收到了吴玉川的电话,说已经到村头了。

安子善才起身离开,步行到了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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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偶遇

安子善坐在副驾驶,吴玉川驱车,俩人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秦会说的地方,庄园人家。

莲山县庄园人家,原名庄户人家,后来据说一直不景气,请了出名的大师给算了一卦,说是名字没有财运,所以才听那位大师的建议把“户”改成了“园”。

这些话是大堂的一位女服务员讲的,安子善和吴玉川刚走进大堂就听到旁边一伙大概有四五个人在聊天,其中一人问那边上的服务员说,他记得之前叫庄户人家的,怎么改名字了?

那个笑容可掬的女服务员是这么说的,恰好让刚进门的安子善和吴玉川听了正着,吴玉川扭头看了安子善一眼轻笑道“少爷,莲山这地还有这么厉害的大师吗?”

安子善笑笑,打趣道“叫大师,不一定就是大师啊,我见过很多被称为大师的人,徒有其表而已。”

他说这话,吴玉川丝毫没有觉得突兀,在他心里,如果安子善都说不着这话,那整个易算界都没人说的着了。

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秦会从内堂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子善和吴玉川,连忙快走两步迎了上来,伸出双手略微躬身的敬声笑道“安少,吴老板,恕罪恕罪,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幸好少川让我出来看看,否则就太失礼了。”

安子善笑着伸出右手,跟他握了一下道“秦局客气了,都不是外人,你都说了包厢号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的。”

吴玉川也是伸出双手握了一下轻笑道“少爷说的是,秦局不必这么客气,我们自行前往就好,陆市长也是太见外了。”

秦会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轻声道“本来少川也是要出来迎接二位的,只是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让我先出来看看。走吧,少爷,先进去吧。”

安子善笑笑,轻轻颔首后跟着秦会往里走去,一边走着秦会一边笑道“安少,这家饭店在咱们县可是很有名气的,做的菜不但好吃而且齐全,最关键的是这家饭店不接待普通客人,都是会员制的。”

“哦……,我方才在门口的时候听那服务员讲,之前这家饭店是叫庄户人家,后来才改名庄园人家。”

安子善笑着说道,秦会怔了一下,又说道“是有这么回事,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三人说说笑笑,沿着内堂的走廊走了进去,内堂里面中间是一片栽种的花花草草,还有亭台楼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走到一间靠拐角位置的包厢,秦会停了下来,上面写着尧王村三个字。

安子善眉头微扬,这包厢名字难道是用下面的村子命名的,尧王村不就是安庄村边上那个村子的名字吗?

他好奇的问道“秦局,这包厢有没有叫安庄村的?”

正准备推门的秦会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安子善是安庄村的,轻蹙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有个包厢叫安庄村的,哈哈,安少有所不知,这儿的包厢都是以下面的村子命名的。”

安子善点点头,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包厢从里面被打开,陆少川面带微笑出现在门口,望着三人笑道“小善来了,吴总也来了,快进来吧!”

身后一个清脆的笑声响起,“子善,快进来,这边坐。”

安子善的目光越过陆少川看向屋内坐在桌旁的陆凡,笑了笑应道“来了,来了。”

而后目光转向陆少川笑道“陆叔叔你跟秦姨就是太见外了,在甬城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不用这么客气呢,您们还特意在莲山摆这宴席。”

陆少川侧身把三人让进屋里,一边笑道“没有太客气,虽然你跟小凡是朋友,但是叔叔可从来没把你当小孩看,而是把你当朋友一般,说是忘年交也无不可。”

“既然是朋友,来一趟莲山,一起吃个饭,不算见外吧。”

安子善挑挑眉,有些意外陆少川居然会这么说,当初在甬城他可没说跟自己是忘年交啊,一直是以安子善的长辈的语气和身份交流的。

他不清楚对方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但不妨碍他笑着回道“陆叔叔这么说,我还能说啥,您要说朋友的身份来一趟莲山的话,那我做东才对吧?”

“啊?哈哈!”

陆少川愣了愣,他没想到安子善会这般说,哈哈大笑道“这个就不重要了,不需要争了,哈哈,还是让大哥来做东合适。”

安子善知道对方说的大哥是指秦会,遂也不再多言,进屋后跟秦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坐在陆凡身边。

谁知秦会忙道“安少不能坐那边,您需要上座,我是主陪,少川是副陪。”

安子善皱了皱眉,笑了笑随意道“秦局,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讲究,而且我也不喝酒,更不需要主陪、副陪的,都随便坐,随意点更好。”

秦会微怔,从善如流道“哈哈,既然安少这么说,那就这样也好。”

于是,安子善挨着陆凡坐了下来,陆凡挨着秦虹,吴玉川挨着安子善,老吴身旁是秦会和陆少川。

安子善进屋的时候就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秦会的家人和孩子,在坐的只有秦虹和陆凡,双方关系也没有那么近,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几人正在闲聊着,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嚷道“这个尧王村包厢有人了?我不是说过,给我留着这个包厢吗?怎么回事?”

安子善眉头微皱,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会是谁呢?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秦会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眉头就拧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陆少川,只见对方也是面色微沉,心底更是有些不满。

自己这妹夫马上就是甬城市长了,这次回老家不仅仅是省亲,刚让自己订桌宴席就出了这等事情,太扫他的面子了。

最关键是,在坐的都是什么人,自己订个包厢都被抢,这他娘的太打脸了。

秦会面有怒色,刚准备起身,就听到外面人又在气势汹汹的大喊,“我不管里面人是谁,马上给我赶走,这个包厢我要用,听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屋里的几人均是面色一动,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秦会。

这一刹那,秦会面色如猪肝,黑沉沉,目露怒意,愤然起身。

两步迈到门口,猛的拉开房门,刚欲喝骂,但当看清门外之人后却失声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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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冤家路窄

屋内众人愣住了,安子善眉头蹙起,下意识的望向门口方向,然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秦会所坐的位置是背对门口的,其他人都是分坐于两侧,他起身后也只是开了不大的一个门缝,恰好能看到外面人,安子善坐的位置靠东墙,被一扇打开的门挡住了视线。

安子善有些好奇,门外的人究竟是谁,刚欲起身便听到又一个声音响起,此人就客气许多了,只听他说“哦,原来是秦局在这儿,抱歉,抱歉,那我们换个地方,失礼了失礼了,秦局请便,告辞。”

奇怪的是,对方说完这话之后,秦会却毫无回应,安子善好奇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走出后看到的只是四个男人离开的背影。

其中一个人他感觉有些熟悉,这个熟悉的背影应该就是第一个说话的声音。

安子善眉头皱的更深了,若有所思的扭头看向依然站在门口愣愣的望着那个背影的秦会沉声道“秦局,这几人是谁?”

然而安子善的话对方毫无反应,见状面色更是沉了下来,再次喊道“秦局?秦局?”

“啊?啊!安少您喊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呢。”

安子善又喊了两声后,秦会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跟安子善赔礼道歉。

秦会这副模样,屋子里的几人也发现了不对劲,陆少川目光凝重的喊道“大哥,过来坐,刚才那几人是谁?”

“就是啊,大舅,谁啊这是,说话这么嚣张。”

陆凡也是一脸不爽的插了一嘴,居然比他们还嚣张,太过分了。

面对众人的询问,秦会却跟做贼似的,再次探出头看向外面,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心的把门关上,又坐回到位置上。

安子善几人面面相觑,刚才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让这莲山县公安局的副局长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安子善明显可以看出秦会刚才是受到了惊吓,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按着秦会的手势,待几人再次落座后,他才目光凝重的低声道“刚才说话那人涉及到去年的一桩大案,当时让他跑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敢回到莲山。”

陆少川闻言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解的问道“哥,既然是涉案人员,那就是嫌疑犯,你是公安局副局,你还畏惧一个嫌疑犯?”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话撂出来后,安子善明显看到秦会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少川,我这不是畏惧,这个案子不简单,这个人更不简单!”

秦会恼羞成怒的低声解释道“去年我们莲山第一大家族南家倒了,这事我跟你们说过,这个案子当时闹的多大,省委偷偷派驻专门的工作组来处理这个案子。”

“当时那么多涉案官员落马,有的人只是有点涉入,也被强硬的打掉了,公安局那个时候是重灾区,南家的二号人物南城关就是当时的公安局局长,如果不是我稍微小心点,当时就被撸了。”

说到此处,秦会依然心有余悸,当时方仁清的铁血无情和雷厉风行,可是震慑了一大批莲山大小官员。

听到秦会说起去年莲山南氏的案子,安子善心头就是一跳,猛然间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陆少川疑惑不解的再次问道“哥,就算如此,那个案子你们东山省省委已经定性了,该抓的都抓了,这个涉案人员又是什么情况?让你如此惊惧,既然此人又跑回来了,你不应该直接抓捕吗?”

“唉,少川你听我说完,这个人身份不一般,很神秘,我也是后来听说了只言片语,我们局现在的王副局,当时去追捕此人被枪伤,差点身死。”

“也因为这事,因祸得福吧,后来才升了副局。这个人的抓捕和案子,现在不归我们县局管,似乎是省厅直接侦办的。”

听了一会儿,安子善猛然问道“秦局,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秦会愣了愣,目露思索之色缓缓道“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初南城关接待此人的时候,似乎称呼佟……少!”

“佟凡?”

安子善蓦然失声,跟同样面色突变的吴玉川面面相觑,甬城的经历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佟凡。

是了,怪不得刚才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这就是佟凡的声音。

佟凡,他怎么会在莲山?

他来莲山是为了什么,如果说不是因为自己,安子善打死也是不信的。

就连陆凡也突然惊叫道“是他!”

陆少川跟秦会面色微变,几乎同时问道“你们认识这个人?”

陆凡望着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扭头看看安子善,不知道该不该说,后者低叹一声道“陆叔叔,这个佟凡来自于京城的大族佟家,您跟秦姨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设计指使的。”

此话一出,秦会跟陆少川均是面容大变,后者面色难看至极,不可置信道“这是为什么,我跟这佟凡素昧平生,跟佟家更没有交集和恩怨,他为什么如此针对于我。”

安子善面色平静,目光微沉,缓声道“至于为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只不过佟家作恶多端,被很多国家部门针对,陆叔叔若有心,可以通过关系了解一下。”

秦会目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恍然道“原来这个佟少有如此背景,怪不得王秘书和丁局会陪在侧,怪不得这胡安全能早早出狱,看来都是这佟凡的手段。”

安子善闻言眉头轻皱,侧头看向秦会道“秦局,你说的王秘书是?”

“难道是方书记的秘书王友禄?”

“对对,就是他,还有税务局的局长丁兆辉,还有一个人之前是公安局的民警,是南城关的心腹,因为涉案较深被判了多年,今天居然也看到他了,真是奇怪。”

安子善面色阴晴不定,随口问道“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胡安全吗?”

“对!”

秦会郑重的点点头,嫌弃道“此人是个油嘴滑舌的小人,擅长溜须拍马,南城关做下很多坏事,都少不了他的影子,据说南城关打死了两名公安干警,都是他处理的。”

安子善面色微变,不敢置信道“公安局长打死公安干警?”

“嗯!”

秦会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欲言又止道“南家当年势力大的吓人,在莲山没有任何人能违逆他们,在公安局也是这样,南城关一言**,若有不顺,就对民警拳打脚踢。”

安子善面色复杂的叹声道“幸好南家被扳倒了,否则我们莲山人民就遭殃了。”

秦会心有戚戚道“是啊,幸好。”

“只是,这丁兆辉怎么会跟佟凡搅合上了,还有方书记的秘书。”

秦会一脸疑惑不解的喃喃道,不知是问安子善,还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问题,安子善也不知道,他也在想,王友禄是方仁清的秘书,佟凡再次来到莲山,却跟此人走在了一起,这事方仁清是否知情?

细想之下,安子善嗅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因为这一个变故,他没了吃饭的兴致,一顿饭吃的气氛有些沉闷,一桌人各有心思。

饭局草草结束之后,安子善推了秦会找个地方喝茶的邀请,便跟吴玉川开车回去了。

不喝酒的饭局结束的就是快,因为要开车的缘故,吴玉川也没有喝酒,于是秦会和陆少川也便以茶代酒感谢了安子善和吴玉川二人的甬城相助之情。

回去的路上,安子善面无表情的坐在副驾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吴玉川看了他几次,却欲言又止。

一直到安庄村的村口上,两人都没有进行什么交流,下车的时候安子善嘱咐道“老吴,路上开车慢点,早点休息,今晚发生的事情注意保密,另外蔬菜基地办公楼建设明天就开始吧。”

吴玉川面色微动,笑着回道“好的少爷,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吩咐冯冀开始准备。”

安子善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道“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带着冯冀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下我爸和我娘,然后其他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弄就行了,如有不确定的事情你再问我。”

吴玉川双目微睁道“好的少爷,明天几点呢?”

“早上点,你们早点来,我去学校也不会迟到。”

“好的,少爷。”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丁海洲出狱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子善掏出手机看了两眼,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本想跟张明教和陆鸦打个电话,询问佟凡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后又放弃了。

时间稍微有些晚了。

回家之后,安子善把吴玉川和冯冀明天要来的消息告诉父母,就准备去睡觉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拧起眉头望着面色阴沉的二儿子担忧不已,安家业上前问了好多声,他是怎么了,安子善只是随口说有些累了。

他知道,跟父母说了于事无补,这些事情只能自己扛着。

这一晚不知是因为跟大哥同床,还是因为在庄园人家发生的事情的影响,安子善辗转反侧至很晚才迷迷糊糊的浅浅睡去。

至于安子良,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早就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轻微。

第二天一早,他们刚吃过早饭,安子善就收到了吴玉川的电话,对方说已经到了安庄村的村头。

安子善道“你们把车停在村委门口,我的车也停在那,你就看到了,然后顺着大路继续往里走,我过去接你们。”

挂掉电话后又对眼巴巴站在身侧,有些紧张的父母说道“娘,他们到了,我去接一下,你跟爸在家等着就行。”

吴玉川和冯冀把车停在村委门口后,两人从后备箱拎出来好几箱子礼品,每人拎了四盒,并肩而行。

冯冀面色惴惴不安,瞥了一眼吴玉川低声道“吴总,您说安少的父亲会不会因为当年在建筑公司的事情对我心有怨言呢?”

吴玉川斜睥了他一眼,无语道“老冯啊,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少爷他父亲怎么可能还怀恨在心?再说了,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做的啊,你在这提心吊胆什么?”

“蔬菜基地办公楼的建设,你多上点心,我敢保证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听吴玉川这般说,冯冀放下心来,转而又面色为难的问道“吴总,你说我们怎么称呼安少的父母?叫夫人老爷似乎不是很合适啊!”

“哈哈!”看到冯冀这副模样,吴玉川忍俊不禁温声道“少爷说了,这些事情不能让他的家人知道,所以对他家人的称呼就正常称呼就好,另外在他家不要喊少爷。”

“叫安同学就行!”

“哦……,少爷早有嘱咐,那就好办多了。”

冯冀面色大喜,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安子善远远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冯冀笑逐颜开。

“老冯,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们俩还真是见外,带什么东西呢?”

安子善面色好奇的看向冯冀,又瞥了眼他们手里提着的礼品,哭笑不得。

吴玉川微笑道“少爷,我们这不是见外,第一次来您家拜访您父母,理应带见面礼的。”

安子善笑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虽然他嘴里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如果换做他,他也会这么做。

冯冀笑着说道“少爷,你们村这位置不错啊,而且风景也好,两条河围着。”

安子善笑的很随意,似有深意道“位置确实不错,十几年后就拆迁了,河的话也就剩下一条了,污染的还很严重,原汁原味的乡村未来会越来越少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玉川面色微动,抓住了安子善话语中的十几年后几个字。

三人说说笑笑,几分钟后就到了安子善家,跟着安子善进门之后,吴玉川和冯冀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普普通通。

这是他们的第一印象,冯冀暗自咋舌,实在没有想到神秘莫测富贵无比的安子善家居然如此普通,跟他见过的许多农民家庭没有丝毫不同。

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安家业和张桂云慌忙迎出里屋,笑容满面的说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安子善很是无奈,我这都还没介绍呢,你们怎么就客套上了。

“爸,娘,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老吴,吴玉川,龙湖的老板。这位就是前莲山建筑公司的冯冀,老冯,建筑公司被龙湖并购之后,现在是龙湖下面的三建。”

“老吴,老冯,这是我爸,这是我娘。”

待安子善简单介绍完,吴玉川笑容可掬道“安大哥,嫂子,第一次见,一点点心意。”

冯冀眨巴了下眼,你叫大哥嫂子了,我叫啥咧?我应该比安家业年长啊!

算了,我也一样喊吧。

“安大哥好,嫂子好,我是冯冀,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安子善头疼不已,望着客客气气的四人忙道“别杵这儿了,都进屋吧。”

安家业和张桂云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不停的客套着,带着二人进了屋里。

待几人坐下之后,安家业忙不迭的冲茶倒水,安子善看了眼手机,快七点半了,忙道“爸,人我给你带来了,蔬菜基地那边怎么建,你们看着弄吧,我上学去了。”

安家业瞅了他一眼,呵呵笑道“行,你上学去吧,路上骑车看着点路。”

瞧见安子善要走,吴玉川和冯冀忙又站起身,刚起了一半,安子善斜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就别起来了,先办正事吧,不用管我,我走了,有事电话。”

安子善向他们摆了摆手,拎着饭篮子和书包骑上自行车就出门了,蔬菜基地办公楼建设,该怎么弄,他都清清楚楚,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操心的。

让吴玉川和冯冀来一趟只是为了按父母的心而已,有的事情让他们亲自经历,总好过自己给他们讲。

赶在上课铃之前,安子善冲进了教室,脑子里还想着刚刚路过文卜先家门口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发现居然大门紧锁。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文敏站在讲台上,正在整理着马上要用到的教案,看到冲进门的安子善时笑了笑,温声道“来了,快到座位上吧!”

安子善笑了笑,轻声问候道“文老师早。”

往座位上走的时候,他突然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个叫胡安全的民警被判刑后提前释放。

跟佟凡在一起的还有丁海洲的父亲丁兆辉,既然如此,丁海洲会不会也提前释放了呢?

陆凡和宋飞挤眉弄眼的跟安子善打了个招呼,后者却白了他们一眼,宋飞一脸不解的侧头看向陆凡低声道“小凡,扇子这是什么意思?白我们?”

陆凡笑嘻嘻的回道“这不是白我们,是白你。”

宋飞懵了,傻兮兮的问道“为什么?”

陆凡轻飘飘的瞧了他一眼,戏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多照照镜子,很多事情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陆凡这话说的有点深度,宋飞的脑回路还没整明白,一脸懵萌的表情看的陆凡不停的贼笑。

下课后,文敏笑眯眯的收拾完教材,转身就出了教室,径直往办公室而去。

安子善坐在座位上沉思了片刻,起身追了出去。

跑到教学楼和语文教研组办公室之间的道上时,安子善追上了文敏,听到身后急促的跑步声,文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诧异道“安子善同学,有什么事吗?”

安子善笑吟吟的回道“没事,文老师,就是有个事情想问下您,我昨晚遇到丁老师的父亲了,我听他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说丁老师提前出狱了?”

文敏笑靥如花道“是啊,上周末出狱的,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出狱,真是太好了。”

“哦,那太好了,恭喜文老师,文老师您忙吧,我回教室了。”

安子善扭头往教室走去,面沉似水,心底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一块大石头不停的往下坠。

而下方,是无底的黝黑的深渊。

丁海洲提前出狱,定然也是佟凡或者说是佟家的力量,当初张明教已经给他减刑了,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跟张明教相冲了。

佟凡这么做是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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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丁海洲出狱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子善掏出手机看了两眼,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本想跟张明教和陆鸦打个电话,询问佟凡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后又放弃了。

时间稍微有些晚了。

回家之后,安子善把吴玉川和冯冀明天要来的消息告诉父母,就准备去睡觉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拧起眉头望着面色阴沉的二儿子担忧不已,安家业上前问了好多声,他是怎么了,安子善只是随口说有些累了。

他知道,跟父母说了于事无补,这些事情只能自己扛着。

这一晚不知是因为跟大哥同床,还是因为在庄园人家发生的事情的影响,安子善辗转反侧至很晚才迷迷糊糊的浅浅睡去。

至于安子良,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早就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轻微。

第二天一早,他们刚吃过早饭,安子善就收到了吴玉川的电话,对方说已经到了安庄村的村头。

安子善道“你们把车停在村委门口,我的车也停在那,你就看到了,然后顺着大路继续往里走,我过去接你们。”

挂掉电话后又对眼巴巴站在身侧,有些紧张的父母说道“娘,他们到了,我去接一下,你跟爸在家等着就行。”

吴玉川和冯冀把车停在村委门口后,两人从后备箱拎出来好几箱子礼品,每人拎了四盒,并肩而行。

冯冀面色惴惴不安,瞥了一眼吴玉川低声道“吴总,您说安少的父亲会不会因为当年在建筑公司的事情对我心有怨言呢?”

吴玉川斜睥了他一眼,无语道“老冯啊,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少爷他父亲怎么可能还怀恨在心?再说了,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做的啊,你在这提心吊胆什么?”

“蔬菜基地办公楼的建设,你多上点心,我敢保证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听吴玉川这般说,冯冀放下心来,转而又面色为难的问道“吴总,你说我们怎么称呼安少的父母?叫夫人老爷似乎不是很合适啊!”

“哈哈!”看到冯冀这副模样,吴玉川忍俊不禁温声道“少爷说了,这些事情不能让他的家人知道,所以对他家人的称呼就正常称呼就好,另外在他家不要喊少爷。”

“叫安同学就行!”

“哦……,少爷早有嘱咐,那就好办多了。”

冯冀面色大喜,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安子善远远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冯冀笑逐颜开。

“老冯,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们俩还真是见外,带什么东西呢?”

安子善面色好奇的看向冯冀,又瞥了眼他们手里提着的礼品,哭笑不得。

吴玉川微笑道“少爷,我们这不是见外,第一次来您家拜访您父母,理应带见面礼的。”

安子善笑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虽然他嘴里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如果换做他,他也会这么做。

冯冀笑着说道“少爷,你们村这位置不错啊,而且风景也好,两条河围着。”

安子善笑的很随意,似有深意道“位置确实不错,十几年后就拆迁了,河的话也就剩下一条了,污染的还很严重,原汁原味的乡村未来会越来越少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玉川面色微动,抓住了安子善话语中的十几年后几个字。

三人说说笑笑,几分钟后就到了安子善家,跟着安子善进门之后,吴玉川和冯冀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普普通通。

这是他们的第一印象,冯冀暗自咋舌,实在没有想到神秘莫测富贵无比的安子善家居然如此普通,跟他见过的许多农民家庭没有丝毫不同。

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安家业和张桂云慌忙迎出里屋,笑容满面的说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安子善很是无奈,我这都还没介绍呢,你们怎么就客套上了。

“爸,娘,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老吴,吴玉川,龙湖的老板。这位就是前莲山建筑公司的冯冀,老冯,建筑公司被龙湖并购之后,现在是龙湖下面的三建。”

“老吴,老冯,这是我爸,这是我娘。”

待安子善简单介绍完,吴玉川笑容可掬道“安大哥,嫂子,第一次见,一点点心意。”

冯冀眨巴了下眼,你叫大哥嫂子了,我叫啥咧?我应该比安家业年长啊!

算了,我也一样喊吧。

“安大哥好,嫂子好,我是冯冀,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安子善头疼不已,望着客客气气的四人忙道“别杵这儿了,都进屋吧。”

安家业和张桂云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不停的客套着,带着二人进了屋里。

待几人坐下之后,安家业忙不迭的冲茶倒水,安子善看了眼手机,快七点半了,忙道“爸,人我给你带来了,蔬菜基地那边怎么建,你们看着弄吧,我上学去了。”

安家业瞅了他一眼,呵呵笑道“行,你上学去吧,路上骑车看着点路。”

瞧见安子善要走,吴玉川和冯冀忙又站起身,刚起了一半,安子善斜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就别起来了,先办正事吧,不用管我,我走了,有事电话。”

安子善向他们摆了摆手,拎着饭篮子和书包骑上自行车就出门了,蔬菜基地办公楼建设,该怎么弄,他都清清楚楚,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操心的。

让吴玉川和冯冀来一趟只是为了按父母的心而已,有的事情让他们亲自经历,总好过自己给他们讲。

赶在上课铃之前,安子善冲进了教室,脑子里还想着刚刚路过文卜先家门口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发现居然大门紧锁。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文敏站在讲台上,正在整理着马上要用到的教案,看到冲进门的安子善时笑了笑,温声道“来了,快到座位上吧!”

安子善笑了笑,轻声问候道“文老师早。”

往座位上走的时候,他突然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个叫胡安全的民警被判刑后提前释放。

跟佟凡在一起的还有丁海洲的父亲丁兆辉,既然如此,丁海洲会不会也提前释放了呢?

陆凡和宋飞挤眉弄眼的跟安子善打了个招呼,后者却白了他们一眼,宋飞一脸不解的侧头看向陆凡低声道“小凡,扇子这是什么意思?白我们?”

陆凡笑嘻嘻的回道“这不是白我们,是白你。”

宋飞懵了,傻兮兮的问道“为什么?”

陆凡轻飘飘的瞧了他一眼,戏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多照照镜子,很多事情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陆凡这话说的有点深度,宋飞的脑回路还没整明白,一脸懵萌的表情看的陆凡不停的贼笑。

下课后,文敏笑眯眯的收拾完教材,转身就出了教室,径直往办公室而去。

安子善坐在座位上沉思了片刻,起身追了出去。

跑到教学楼和语文教研组办公室之间的道上时,安子善追上了文敏,听到身后急促的跑步声,文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诧异道“安子善同学,有什么事吗?”

安子善笑吟吟的回道“没事,文老师,就是有个事情想问下您,我昨晚遇到丁老师的父亲了,我听他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说丁老师提前出狱了?”

文敏笑靥如花道“是啊,上周末出狱的,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出狱,真是太好了。”

“哦,那太好了,恭喜文老师,文老师您忙吧,我回教室了。”

安子善扭头往教室走去,面沉似水,心底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一块大石头不停的往下坠。

而下方,是无底的黝黑的深渊。

丁海洲提前出狱,定然也是佟凡或者说是佟家的力量,当初张明教已经给他减刑了,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跟张明教相冲了。

佟凡这么做是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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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情势危急

再次回到教室,安子善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呆,目露思索之色,片刻之后再次走出教室来到河边的铁栅栏旁掏出了手机。

莲山县教育局,局长办公室内,张明教坐在椅子上,刚刚挂掉手中的电话,面色沉重,目光凝滞。

电话是方仁清打过来的,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关于税务局局长丁兆辉之子丁海洲提前出狱的事情,据方仁清所说,丁海洲提前出狱并不是他的意思。

而是上面有人给他递话了,要求提前出狱,同时还要求教育口的事情不可大张旗鼓,要多宣传正能量,积极向上的正面教材。

就算有反面教材,也不能在教育领域树立起来。

不但如此,这位省里的领导还点名批评了局长张明教,称莲山县的教育风气不好,走了弯路,是局长的失职。

方仁清在电话里告诉张明教,这位省里的大佬虽然批评了他,但是方仁清依然是支持他的,也认可他在教育领域做出的贡献和付出。

同时,方仁清还告诉他,是否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大佬,否则对方怎会点名批评他。

张明教有些困惑,这位省里的大佬跟他毫无交集,更从未谋面,对方是如此知道自己的,而且丁兆辉的情况他很清楚,如果说对方有这样的背景,怎么会屈居于税务局副局这么久。

最后还是因为南氏势力的牵扯把原税务局局长拽下马,他才有机会上位。

如果有这样的关系,当初丁海洲就不可能进监狱,不是张明教徇私枉法,而是他只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就在他胡思乱想,正准备给陆鸦打个电话的时候,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愣了一下,缓缓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轻皱之下接了起来,温声道“喂,小善啊,有什么事吗?”

听着电话里安子善说的内容,张明教脸上刚刚浮起的微笑渐渐收敛,继而面色凝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得到安子善的肯定答复之后,张明教面色变了,忙道“你先上课,这个事情我确认一下,等我给陆鸦打个电话,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张明教脸色难看的挂掉电话,然后从通讯录中找到陆鸦的电话后再次拨了出去。

响铃一声后,电话被接了起来,一个懒洋洋的,不羁的声音传来,“明教啊,咋个突然想我了?你主动给我打个电话真是不容易。”

张明教心情不是很好,听他这么说,没好气的斥道“滚犊子,我有正事问你,佟凡来莲山了,你知道吗?”

“刚刚小善给我打电话,说昨晚他遇到佟凡了,跟我们这边的税务局局长和方仁清的秘书一起,而且去年我把税务局局长的儿子送进了监狱,上周末他出狱了。”

“小善分析,这些事都是佟凡干的。还有个事情,方仁清跟我说,我被省委的某个领导点名批评了,而且就是这个领导亲口指示的释放丁海洲。”

“嗯,丁海洲就是税务局局长丁兆辉的儿子。”

陆鸦面色微变,沉声道“佟凡去莲山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明教,上次我跟你说了,现在的局势不同了,前次甬城佟凡被抓住后,我们准备通过他扳倒佟家。”

“可是死巧不巧的,时空之盘在这个时候出事了,一出就是要命的事情,现在出现裂隙,这预示着迟早会崩碎的,怎么办?谁都知道佟家一直很激进,有违党和国家的初衷。”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激进点不行了,佟家的二号人物现在是神秘总局的副局,而且我还听说佟家也有人进入了易算师协会,国家看来是在全力推动佟家的计划了。”

听闻此言,张明教面色难看起来,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佟家彻底的掌权了?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了?仇也报不了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陆鸦方轻叹一声幽幽道“差不多的意思吧,佟家目前的话语权很大,但是明教,这不代表我们仇报不了,拿他们没有办法。”

“爬的越高,高处不胜寒啊,越高他们会跌的越惨,一旦他们的方法没有效果,就是佟家倾覆,我们报仇之日。”

张明教精神恍惚的挂掉了电话,脑子里还回荡着陆鸦说的那句话,佟家彻底掌权了。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张明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此时他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丁兆辉敢明目张胆的跟佟凡出入,还有方仁清的秘书王友禄。

这么说佟凡来莲山,一定是要对安子善不利了。

想到此处,张明教面容揪在一起,痛苦的闭上眼睛,照陆鸦所说,这些跨时空来客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人身自由会被限制。

安子善还这么小,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张明教再次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往下翻了很久,找到一个人名后看了很久才缓缓拨了出去。

……

江宁市,枭家庄园内。

“顾长松,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枭家答应你成为苏东省神秘局的下属家族,可你现在做的也有点过了吧?”

枭羽面色难看的瞪着站在他面前的苏东省神秘局局长顾长松,寒声怒道。

剑眉星目的顾长松,一脸无奈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沉声道“枭羽,我跟你说过好几遍了,抓捕于海龙不是我的命令,你咋就听不懂呢?”

“不是你的命令?对方明明就是神秘局的人,这苏东省还有不在你管辖的神秘局成员?”

枭羽嗤笑一声,嘲弄道“顾长松,敷衍我枭家也请你认真点行吗?”

顾长松眉头轻扬,伸手拉过一把椅子松垮垮的坐了下去,斜睥了枭羽一眼斥道“枭羽,我顾长松上次虽然趁人之危让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但我坐的正,行的直,我说这事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

“我上次跟你说了,时空之盘出现了大问题,现在佟家得势,他们二号人物入主了神秘局总局成了副局长,全权指挥此次行动。全国只要被确认的跨时空来客,必须配合。”

枭羽瞳孔慢慢的眯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顾长松缓声道“你的意思是,抓捕于海龙的事情是你们总局直接下的命令?跟你没关系?”

“对!就是这个意思!”

顾长松长叹一声道“我也很无奈啊,这下我的计划全给我打乱了,他妈的,这破盘子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这个时候出了裂缝。”

枭羽没有再听顾长松的碎碎念,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脊背直直的靠在椅背上,面沉如水,目露思索之色,过了片刻后又问道“那这些被带走的人,会如何?”

顾长松随口道“不如何,据说会被带去时空之盘存放的地方,集中到一起,那边似乎有佟家研究出来的什么机器,可以放大他们的时空之力,以其能够感应到时空之心。”

枭羽面无表情的听完,“意思是这些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顾长松瞥了他一眼唾道“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是宝贝,就算佟家的计划不成功,也不能伤他们的性命,谁知道以后还用不用的到。”

“当然了,若是计划不成功,佟家就要失势喽,这些日子佟家蹦的实在有些厉害。”

枭羽若有所思,目光微动之下道“照你这么说,所有的跨时空来客都要配合这个计划?那我们枭家,我们兄弟三个呢?”

顾长松静静的看着枭羽,过了一会儿方道“对了,这就是今天我来要跟你说的事情,鉴于你们枭家的事情太多,所以呢,局里特批你们兄弟三个可以不被限制自由。”

“只需要什么时候启动机器的时候,你们去一趟就行了,明白吗?”

枭羽点点头,看来这个计划也不是一窝端,还是看菜下锅。

想到这儿,枭羽蓦然想到安子善的情况,他这次躲不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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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卷土重来

给张明教打完电话,安子善就回到教室上课了。

可是不知怎的,他的精神完全无法集中到台上英语老师所讲的内容中,心头突突突的直跳,心慌心悸的感觉如此强烈。

这种不详的感觉让安子善非常不安,似要大祸临头。

他把情况详细的告诉了张明教,包括佟凡身边出现的几个人,税务局局长丁兆辉,方仁清的秘书王友禄和知前的那个公安局民警胡安全。

以期能够帮助到张明教些许,也为自己寻求出路。

张玲玲目露担忧之色的再次瞥了安子善一眼,对方的不正常她早就看在眼里了,从上节课开始他就一直不在状态,精神恍惚的。

想了边,张玲玲忍不住了,噙首微低,扭头看向安子善,同时拿手的笔戳了下发愣的对方。

正在魂游天外的安子善感受到一个细长的东西戳了下自己的胳膊后,下意识的扭头望了过去。

“安子善,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张玲玲轻声低语的问道,目光中的担忧之色毫无掩饰。

安子善愣了下,自己的神情这么明显吗?

看来是自己确实太担心了,甚至有些过虑了,想来自己现在是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还跟神秘局关系交好,佟凡就算要动自己,也要掂量一下后果吧!

想到此处,安子善心情放松了一下,嘴角泛起轻轻的笑意,看着张玲玲小声道“我没事,就是在想事情了。”

张玲玲撇撇嘴,我才不信你没事呢,你的事都写在脸上了,谁看不到啊?

这都两节课了,还说没事,信你才怪,不想告诉人家就直说嘛,干嘛这么敷衍我。

“哼!”

张玲玲有些不爽的轻哼一声,转回头去,直勾勾的盯着讲台,不再搭理安子善。

这一幕搞的安子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这是?

不是担心我吗,我也没说啥,怎么就生气了?

这女人什么脑回路,怎么动不动就恼了?

瞅了一眼嘟嘴不语的张玲玲,安子善有些心累,长叹一口气也不再理她,自己还是老了啊,不是真正的十五六岁的心态,心已老。

那些年轻人谈恋爱的分分合合,磕磕绊绊对自己来说都太过于疲惫,躲之唯恐不及。

可能张玲玲是想自己去哄哄她,想自己再认真的解释一下吧。

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去做呢?

安子善自嘲的笑笑,不再去想这些小女孩的心思。

张玲玲看似目不转睛的望着讲台,实测注意力都在安子善身上,余光完全笼罩了他,待看到对方只是笑笑,没在搭理自己时。

她的心情猛然糟糕起来,就像正午的太阳突然被乌云遮蔽一般,烦躁、恼怒不已。

于是,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下课铃响了,安子善瞥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而张玲玲却嘟着嘴,恼怒的摔打着手里的英语课本。

“这是咋地了,大班长,英语课本咬你了?”

路过的宋飞一脸诧异的瞪着张玲玲,嬉皮笑脸的打趣道。

他这话却是捅了马蜂窝,张玲玲恰好心中郁郁无处可释放,抓起手里的书就朝着宋飞砸了过去。

这种招惹是非的事情,宋飞干的那是一个纯熟,说这话的时候就防着张玲玲了,眼看到她抬起手,就下意识的躲远了,英语课本哗啦啦的从他身侧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呦,呦,被我说中了啊,恼羞成怒了啊。”

宋飞龇牙咧嘴的笑着,看到张玲玲这模样,他就莫名的兴奋,完全不怕事大到无法收拾,反而火上浇油般嘲笑道“玲玲啊,哥告诉你吧,假如今天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因为明天生活还会继续欺骗你滴!”

宋飞这话完全命中了张玲玲脆弱的小心思,她以为宋飞是含沙射影的说安子善欺骗她,敷衍她,顿时戳中了她的泪点,当场眼泪就出来了。

猛的趴在课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宋飞愣了,嗯?

教室里,宋飞成功把张玲玲弄哭了,教室外铁栅栏旁,安子善微笑着对刚刚接通的电话喊道“柔姐姐,忙什么呢?”

唐柔的声音依然是一副御姐范,甜而不腻,“善小弟,姐姐正在想你呢,你就打电话过来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咧。”

安子善一脸讪讪,这御姐唐柔的功力真是老道,完全招架不住,“嗯,我看也是,就是心灵相通,前阵子我也想你了。”

“是吗?真不枉姐姐疼你一场,说吧,这次给姐姐打电话,是要干什么?”

安子善笑笑,低声道“柔姐姐,我听说时空之盘出现了裂隙,这事是真的吗?”

冷不防安子善居然是问这个问题,电话那头唐柔明显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有这么回事啊,善小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子善眉头轻皱,笑了笑回道“还记得上次去京城,认识的那个神秘局的副局长陆鸦吗?就是黑黑的那个?是他告诉我的。”

唐柔又沉默了片刻,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善小弟,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老顽童说了,不要告诉你,你现在只要认真学习就好,虽然你是协会的副会长,但是你自己也清楚这个副会长是怎么来的。”

“还有神秘局的人,不要跟他们联系太过密切,老顽童不喜的。”

安子善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言道“柔姐姐,我知道我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你和老周应该清楚我的情况,我的实际年龄,我不参与协会的事务,但既然给了我副会长的职务,我至少应该有知情权吧!”

“哎!善小弟,我怎么跟你说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老顽童现在压力也很大,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事发之后,国家马上就介入进来了。之前……”

唐柔突然停住了话头,顿了片刻后才沉沉叹道“唉,姐姐给你说了吧,佟家又回来了,就是借着这次时空之盘裂隙的事情。之前其实佟家也是我们易算师协会的大族,他们的族长是咱们协会的副会长之一。”

“而且是跟老顽童一样的常务副会长,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佟家跟老顽童闹翻了,小蚊子的宣传部长被撤了,还被赶回莲山老家了。以这样的代价,佟家也被赶出了易算师协会。”

安子善目光微凝,原来如此,文卜先是因为这个原因卸任的宣传部部长啊,原来佟家曾经也是易算师协会的大族。

“柔姐姐,你的意思是,借着这次时空之盘出现裂隙的契机,佟家又回来了?”

“对啊,就是这样,不但如此,佟家现在得势了,他们家的二号人物进了神秘局总局做了副局长,一号人物就是他们族长又回到了咱们协会做了副会长。”

唐柔如是道,“所以善小弟你明白了吗,不是我和老顽童不告诉你,而是现在情况很复杂,协会内我跟老顽童的权力被限制的很厉害了。”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安子善怎能听不懂,“我明白了,对不起柔姐姐,我错怪你了。”

“没事,没事,善小弟,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佟家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担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保你的,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甬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佟家报复。”

安子善皱了皱眉,语气平静道“好的,谢谢柔姐姐,我记住了。”

挂掉电话后,安子善面色沉了下来,佟家得势了吗?

怪不得佟凡卷土重来了!

第四百三十章 佟家秘辛

安子善站在教学楼后的铁栅栏旁,望着桥下天气渐暖冰层融化后的潺潺流水面色沉重,从唐柔的只字片语中他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

虽然元宵节之后,陆鸦给他的电话已经让他意识到了时空之盘出现裂隙的影响,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影响会如此之大。

自己造下的孽,直接成就了敌人。

现在,佟家几乎同时掌控了易算界两大势力,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

而且,以前佟家需要偷偷摸摸做的事情,现在可以光明真大的做了,并且受到国家有关层面的全力支持。

安子善禁不住有些气馁和灰心,想来重生后遭遇的这一系列的事情,自己所能倚仗的也只有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然后佟家却如釜底抽薪般直接半掌控了这两个势力。

就在他灰心丧气的时候,远在京城的唐柔坐在露台的沙发上,望着远去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叹了口气。

旁边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此人眉头轻蹙看了一样低叹的唐柔温声道“小柔,如果你的分析是对的,那么我们唐家全力去保安子善是没有问题的,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唐柔闻言轻转噙首,美眸轻眨,目光复杂道“唐叔,那件事我还不能确定,如果我们贸然去做,代价太大了。佟家现在如日中天,锋芒毕露,我们唐家也不易正面对上呢!”

唐叔笑了笑,目露赞许之色道“小柔长大了,考虑问题很全面,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假如你的分析是对的,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交好安子善呢?”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越是这个时候众人顺流而下的时候,我们逆流而上,才更能彰显我们的诚意。”

顿了一下,唐叔继续笑道“甬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佟凡栽到了安子善的手里,佟凡是个什么性情,京城几大家族谁人不知?睚眦必报,你说安子善落在他的手里,会有好吗?”

“我们比谁都了解佟家,从佟云正掌舵佟家开始,佟凡更是有恃无恐了。如果说,单纯只是保住安子善的性命,这对我们唐家来说不是问题,而且也不会跟佟家产生太大的冲突。”

唐柔愣了下,娥眉轻锁疑声道“唐叔,即便如此,安子善也会失去自由,他又会记我们多少的人情?”

“诶?小柔,这你就不懂了,相对于人身自由来说,救命之恩才是最大的,就算安子善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的父母亲人呢?”

唐柔面色微变,颤声道“佟凡会对他们的家人下手?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

唐叔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轻飘飘的说道“佟家现在如日中天,有多少人等着他们倒霉,你猜?佟凡可能会做,可能不会做,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只要事情发生了,一定就是佟凡做的。”

“你……”

唐柔面色大变,瞳孔剧烈收缩,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会有别的势力对安子善的家人下手,嫁祸给佟家?”

唐叔侧头看着面色难看的唐柔笑了,轻哼一声道“小柔,这个事情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当然,不会是现在,至少要等佟家露出了日落西山的苗头,这些年,京城这些个家族,这种事做的还少吗?”

唐柔微怔之后,一时失语无言,脸上的神色复杂无比。

京城青龙湖畔,唐柔和这中年男子的谈话,安子善不得而已,中午下课之后他收到了张明教的回话。

收到电话的时候,安子善正坐在宋飞和陆凡座位旁,三个人拼餐吃饭,宋飞跟陆凡叽叽喳喳的闲聊,偶尔目光交汇之下瞅一眼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的安子善。

就在他们二人憋不住的时候,安子善的手机响了想来,陆凡注意到突然响起的铃声嚇的安子善猛的一个激灵。

收回思绪,拿起手机的安子善瞧了一眼屏幕,扭头看向两人道“我吃饱了,你们等会收拾下吧,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话,也不待两人回话,径直出了教室。

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宋飞满脸愁容的嘟囔着,“小凡,你说子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家里出事了啊?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陆凡同样望着刚走出教室的那个背影,转过头看了宋飞一眼,轻轻道“我也不知道。”

在心里,陆凡有自己的猜测,可能这一切跟那天晚上在庄园人家吃饭遇到佟凡有关。

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佟凡从监狱里出来了,而且来了莲山。

刚走出教学楼,安子善就接起了电话,“喂,张叔,你说。”

电话那头的张明教声音轻快,爽朗,“小善,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这佟家应该是得势掌权了,不但在我们神秘局总局拿到了副局的位置,你们易算师协会他们也进去了。”

“因为时空之盘出现裂隙的原因,国家相关部门同意了佟家之前的激进计划,动用国家力量搜捕所有的时空来客,集中到一起,感应时空之心。所以,佟凡来莲山,目标可能就是针对你。”

安子善沉默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已经知道了。

张明教继续说道“小善,你不用担心,我跟陆鸦说了,我们会全力保你,佟家虽然势大,但很多势力都有时空来客,他们也不能一网打尽。”

“他们的手段主要还是针对那些没有势力的时空来客,那些普通人。”

安子善声音波澜不惊的缓缓问道“谢谢你,张叔,我想知道佟家这个计划的详细内容,您清楚吗?”

张明教愣了下,想了下回道“如果说非常详细,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大概的情况我清楚,早年佟家曾经研制出一种仪器,利用的就是时空来客身上自然散发的时空波动原理。”

“通过放大时空波动,可以寻找其他的穿越者,后来佟家突发奇想,利用穿越者身上的时空波动反向定位时空之盘,果然让他们成功了。”

“于是,他们就提出国家力量支撑搜捕所有的时空来客,集中在一起,通过聚合的强大时空波动来寻找时空之心的猜想。”

“那个时候,国家一些领导认为局势还没有那么危及,时空来客要么就是一些重要位置的人,要么就是被一些大势力掌控的,如果按照佟家的做饭,难度是很大的,所以不了了之了。”

“然而,国家层面没有通过这个决定,佟家自己偷偷摸摸的干了起来,因为这个事情,他们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而且他们的手段很恶心,引起我们神秘局总局缪局的强烈反对,所以被神秘局针对。”

说到这儿,张明教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但是现在佟家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国家支持和认可,神秘局也必须配合。”

安子善面容紧绷,想了一会儿,嗓音沙哑着问道“张叔,有件事我不明白,时空之盘我见过,就在易算师协会总部的地下,就算这佟家找到了时空之心,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就算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合一了,也不是他们佟家能够掌控的吧?”

“他们如此热衷,甚至疯狂的去寻找时空之心,是为什么?”

张明教愣了下,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后回道“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佟家是不可能掌控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陆鸦跟我说过,有个传闻,佟家的疯狂跟他们的老祖宗有关系。”

安子善微怔,下意识重复道“跟他们的老祖宗有关系?有什么关系?”

“这就不知道了,当初陆鸦跟我说的也是传闻,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当然,佟家人对外说的这么做都是为了国家安宁,这话也就骗骗鬼。”

张明教轻斥一声,神态鄙夷,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说辞。

安子善沉默下来,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跟他们老祖宗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三十一章 枭家、枭姓

时间已经到了二月末,初春的气息开始萌发,河岸对面的一排老垂柳抽出翠绿的嫩芽,远远望去,嫩绿色连成一片,煞是好看。

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啊!

安子善跟张明教通完电话后,面色平行,心头微沉,双手插进裤兜慢慢的往厕所方向走去。

打完电话,安子善得到了几个有用的信息,佟家现在势力很大,不可力敌。佟家疯狂的寻找时空之心,跟佟家的老祖宗有关系,至于有什么关系,不可知。

安子善猜测也不外乎几个可能,佟家老祖宗需要时空之心,或者佟家老祖宗也是穿越者,脑洞再大一点,难道佟家老祖宗得到时空之心后就有办法掌控时空之盘?

安子善想起前世看的那么多奇幻修仙,难道佟家老祖宗可以滴血让时空之盘认主?

“哧……”,安子善也不禁让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脑洞大的确实可以。

不管怎么说活,既然是佟家老祖宗需要这个东西,那么就说明自己和佟家的矛盾绝对无法调和了。

最后,张明教还告诉安子善,如果佟凡带人来抓他,不要反抗,跟他揍。

这个他懂,就算张明教不说,他也不会反抗,关键是也没办法反抗。

避其锋芒的道理,安子善还是懂的,该怂的时候就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从厕所出来来,安子善瞧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下午上课还早,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左拐向着操场走去。

山阳初中的操场异常简陋,在操场的南北各有一个足球框,然后整个操场都是沙子和小碎石铺就的。

至于橡胶跑道和草皮,那都是不存在的。

沿着操场的最外圈,安子善慢慢的溜达着,走了半圈后他倏地一怔,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拿出手机,找到枭羽的号码打了过去。

将手机贴近耳朵,继续走着,铃声三响之后,对方接了起来。

“你好,安子善,请问有什么事?”

枭羽的声音平静之极,不熟悉的还以为他这人太高傲,说话这么冷,没有一丝烟火气。

然而甬城接触之后,安子善知道对方就是这样的人,绝大多数情况下冷静无比,性格冰冷,说话时面部表情也很单一,基本是不喜不笑的类型。

安子善微微一笑,他也没有寒暄叙旧的打算,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很喜欢枭羽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不矫揉造作,“枭羽,佟家得势入住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佟凡也被救出来了,这事你知道吧?”

枭羽闻言一窒,顾长松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想过这种情况安子善会怎么办,却没有想到对方会给他打电话,难道是求救?

“知道,于海龙被带走了!”

听对方说知道,刚开始安子善还面带微笑,然而等下一句话时,他面色变了,声音猛的高了一些惊道:“于海龙被带走了?从你枭家带走的?”

“不完全是!”

安子善愣了下,不解道:“什么叫不完全是?”

“于海龙被是从他公司被带走的,并不在我枭家内部,当时他的身边也没有我枭家人。但,于海龙确实是我枭家人,就是这个意思。”

枭羽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冷冷的陈述着一个仿佛跟他毫无关系的事实。

安子善眉头皱起,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海龙是他们枭家罩着的人,但是被带走的时候于海龙并没有在枭家,言外之意是如果于海龙当时在枭家,就不会被带走了。

安子善这么理解着,话头一转道:“那于海龙被带走后,你枭家做过什么吗?救他?”

“救不了,这才虽然是佟家主导的,确是国家支持的,谁也没有办法,我枭家有点实力,但也必须遵纪守法。”

枭羽说的粗略,安子善听的明白,什么遵纪守法,我信你个鬼,还不是你枭家势力不够强大。

同时安子善也明白了,于海龙被带走,枭羽束手无策,可能还有些自身难保的味道。

于是,他试探了一下说道:“枭羽,佟家现在势大,难道你枭家就这么干坐着看着吗?你我都知道,佟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若有什么想法,想做点什么,我会全力支持的。”

安子善看不到的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电话对面的枭羽嘴角抽动了一下,浮现丝丝冷笑,“安子善,实话告诉你,佟家现在的情况不能力敌,我们只能示弱等待机会,佟家的野心很大,谋划也很大。”

“这次计划需要全国的时空来客配合,会触动到很多人的利益,他佟家的野心要这么多人来买单,他们是想到的太简单了,我敢断定他们必然会被反噬的,不会太晚。”

“所以,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另外,我奉劝你,在这风口浪尖上,不要跟佟家人对着干,留着命,才有未来。”

安子善面色微动,目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轻笑一声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记住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一些信息,你想不想知道佟家人为什么这么疯狂的寻找时空之心?”

枭羽怔住了,转而忍不住嗤笑一声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宗而已,难道你还知道更深层次的秘密?”

“额!”

安子善傻眼了,他以为这个信息很隐秘呢,没想到枭羽居然也知道,愣了片刻,他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他们真蠢。

张明教也说了,这是传闻,既然是传闻,枭家跟佟家对着干了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唉,脑子掉坑里了。

是不是因为下雨没打伞的缘故!

“啊哈,太隐秘的信息没有,不知你枭家是否知道他们的老祖宗为什么需要时空之心?”

安子善讪笑一声,脸皮也是厚的可以,转头就准备从枭家那边打探信息了。

枭羽怔了怔,轻声道:“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有一些猜测,**不离十。”

安子善面色大喜,忙不迭地说道:“说来听听。”

“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枭羽冷冷的反问道。

“额……,”

猝不及防之下,安子善瞪了眼,一脸无语的斥道:“枭羽,不至于这么抠吧,一点点消息而已,我们在甬城还并肩作战过,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帮了你们枭家一次,是吧?”

安子善这话说完,枭羽就沉默下来,对方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安子善有所准备,枭家可能就掉进佟凡的坑里了,失去于海龙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满盘皆输。

局面就像现在一般。

沉默了好一会儿,安子善都围着操场走了半圈了,估摸至少十多分钟,他都忍不住的情况下,枭羽开口了,声音清冷,“我告诉你,你保密。因为佟家的老祖宗跟我枭家情况一样,都是从古代来的。”

“我日!”

安子善大惊失色,骤然失声,震惊又好奇的问道:“枭羽,你是从古代穿过来的?哪个朝代?”

枭羽面色微沉,似是有些恼怒安子善的粗话,面无表情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兄弟三人是从隋朝来的,我们的姓氏就是隋炀帝杨广所赐。”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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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对曾经的执念

初春的微风还有丝丝寒意,轻轻拍打着安子善的脸颊,他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偌大而空旷的操场,又仰头望了一眼高天上那轮灼灼大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去。

他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那么枭羽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是来自隋朝的古人。

可能枭羽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震撼,安子善半晌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催促。

半晌之后,安子善平复了澎湃的心潮,转而对枭羽前世的事情好奇无比,那种强烈的探知欲像猫爪一样不停的在心口挠着。

“枭羽,能给......

《重生在90年代》第四百三十二章对曾经的执念

重生在90年代

第四百三十三章 陈年旧事

安子善如游魂一般行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目露留恋的停留每一块砖瓦,每一株绿植和每一个路过的师生身上。

跟枭羽打完电话之后,安子善就是这样一幅状态,他知道自己可能要告别宁静的生活了,不管未来如何,看来今生自己不太可能会按部就班的初中、高中、大学,这样子了。

他有些失落,实话说,他是一个比较安于现状的人,偶尔他也有一颗躁动的心,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也比较享受这种按部就班的人生。

重生后,他为自己规划的很好,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失去正常人能够享受的一生。

他还曾痛苦的纠结于大学上哪个学校,他想今生走过不一样的风景,但又不愿错过大学里结识的几个好兄弟。

为此,他犹豫再三,举棋不定了很久,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去权衡。

然而,突然他发现,自己可能不需要再矛盾了,因为佟家老祖的执念,自己莫名的跟佟凡结怨,这不可调和的矛盾,已经无法让自己安静的读书了。

安子善惨然苦笑,果真人生起落是无常,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就算自己是重生者,也同样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宋飞和陆凡以及张华三人找到安子善的人,他正神态悠闲的走在去年深秋捡银杏叶的小道上,三人面面相觑,张华望着两人的目光似有探询之色。

你们不是说子善不太正常吗?

这很正常啊,悠闲的看风景呢。

宋飞和陆凡面色微苦,眼睛使劲的眨啊眨的,像是在说子善确实不正常啊,他们俩亲眼所见。

安子善刚溜达完食堂,路过了一下女生宿舍区,迎面就撞见了急匆匆跑来的三人,嘴角微微翘起,笑了起来,“你们仨这是干什么去,鬼鬼祟祟的?”

宋飞和陆凡嗫嚅了下,没有说话,张华似乎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径直跑到安子善跟前对着他上下打量起来,片刻之后皱着眉头道“胖子和小凡说你不太正常,怎么了子善,有什么事吗?有事说出来给哥几个听听啊,我们一起想办法。”

安子善愣住了,原来他们三个急匆匆的跑过来是找自己的,看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应该是找了好多地方了。

心头暖烘烘的,他温声道“我没事,华子,吃完饭没事干,就瞎溜达溜达。”

这是宋飞也走了过来,瞪着安子善嘟囔道“才不是,你一上午都心事重重的,我跟小凡都看到了,善哥,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说出来,有兄弟你怕啥呢?”

安子善苦笑,我怕,我当然怕了,我只是个农村的穷小子,虽然现在不穷了,但那点钱对那些古老大家族来说不值一提。

说到底还是根基太浅,虽然这局棋我有掀桌子的能力,可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做的。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

安子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一起走走吧,看看咱们学校,还有不到半年我们就要毕业了,我上次听小鱼说山阳乡已经合并到洪泽镇了,那么咱们山阳初中很快也要撤了。”

这个话题果然劲爆,张华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三人大惊失色道“真假?什么时候撤啊,那咱们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都去哪儿啊?”

安子善笑道“应该是合并到三中吧,这事肯定是真的,就是时间问题,小鱼也是听他爸说的,你们说能有假?”

听到这话后,三人都沉默了,县委书记说的啊,那估计**不离十了,一时之间三人都有些惆怅起来,那神情安子善看着好熟悉。

对,就像大学毕业时那一顿散伙饭上同学们的神情一般,恋恋不舍。

一时间,几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齐头并肩的溜达起来,不时的指着某个人,或者是某个地方讲着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感觉活似几人好久以后再次回到母校参观的模样,看的路过的学生一愣一愣的。

晚饭时间,安子善没有在教室里跟那俩人一起拼餐,而是来到了文卜先的家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安子善,文卜先惊喜交加,忙不迭的冲到厨房又加了两个他爱吃的菜。

站在厨房门口,望着站在灶台前忙碌的文卜先,安子善心情有些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文卜先的猜忌之心,是对是错,所以,今天他来了,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卜先,我问你一件事,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正在灶台边忙碌的文卜先闻言愣了一下,站直了身子看向安子善,对方沉凝的面色让他心头直跳,忙道“师父,您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不会瞒着您的。”

安子善轻轻点头,沉声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是协会的宣传部部长,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你才辞了部长职位告老还乡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变故?”

文卜先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对方问的是这么久远的事情,想到曾经发生的那件事,他面色有些晦暗起来。

安子善说完之后,没再言语,只是目光如剑冷冷的望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文卜先才长长的叹息一声后缓缓说道“师父,当年的事情我不欲再提,但既然是你问,那我就再说一下吧。”

安子善面色不变,静静的等着文卜先的回答,只听他幽幽说道“当年我是大师父的唯一弟子,在协会如日中天,前途光明。她是神秘局的总局干事,是现任神秘局总局副局长缪瑜的干女儿。”

“我们两个情投意合,慢慢走到了一起,然而却不曾想我们宣传部副部长佟丽梅对我同样有好感……”

安子善心头微跳,姓佟?佟家人?

“佟家人各个心狠手辣,阴毒异常,那个时候协会出了大师父,还有一位跟他地位相仿的副会长叫佟云正,此人是佟丽梅的大哥。所以,在协会中人人都以为我们两人才是天作之合,佟丽梅也这么认为。”

安子善目光微闪,又得到了一个信息,佟家的佟云正就是协会的常务副会长,那么就是他回到了协会,他也是佟凡的父亲,佟家的族长了。

文卜先继续沉浸在回忆中,目露慢慢的有泪光闪烁,他涩声道“我没想到,当佟丽梅得知我即将跟小蕾订婚的消息居然会恶念顿生害死了小蕾,而我在得知真相之后,一怒之下失手打死了佟丽梅。”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震惊的望着文卜先,心头直跳,这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这么猛的吗?

“就因为这桩恩怨,佟家人迁怒于我,想杀我,得师父全力相互才脱险,而佟丽梅害死了小蕾也惹得缪瑜大怒,通过神秘局施压协会,迫使佟家退出了易算师协会。”

说道这儿,文卜先目露哀伤之色看向安子善痛声道“后来的事情,师父就知道了,我半被迫半自愿的辞了宣传部长的位置,回到了莲山。”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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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和盘托出

文卜先猛然沉默下来,安子善震惊的看到从他的眼角流下两行热泪,他讲的这个悲剧式的爱恨纠缠的往事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然而时隔这么多年他目中流露的哀伤都让安子善感觉到揪心。

一时之间,安子善心头悸动不已,一丝懊悔从心底闪过,不该再次揭开文卜先结痂多年的伤疤,他很清楚年少之时来自爱恨纠葛的伤害会有多深。

尤其还牵扯到自己深爱女子的生死,多少年都无法愈合的伤疤。

望着文卜先的这副模样,安子善面色黯然,正准备转身离去,不想再问,谁知道他却喃喃道“然而,佟家却没打算放过我!”

听到佟家的名字,安子善拧起眉头停下了脚步,继续倚靠在门框上望着文卜先面色难看的沉声道“难道佟家又做什么恶事了?”

文卜先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脸颊和眼角的泪水,略显浑浊的双眼失去了神采,黯淡无光,“那是1968年的事情了,我返乡之后,沉浸在痛苦中五年多,一直到我33岁那年,迫于父母的压力,也想给二老一个交代,就跟他们介绍的一个同乡的姑娘结婚了。”

说到那个姑娘的时候,文卜先面色波澜不惊,安子善眉头耸动了一下,看来他对那个女的并没有感情。

1968年啊,恰好处于十年的文道洪流之中,难道借助那席卷全国的洪流,佟家做了什么。

安子善没有出声打断文卜先的回忆,这花甲之年的老头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只听他缓缓嚅动着暗红的双唇喃喃道“结婚第二年就有了孩子,孩子刚出满月,师父有急事招我进京,然而我刚到京城就收到了家里传来的噩耗……”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孩子?

佟家如此的阴狠歹毒吗?

似乎这件事对文卜先的冲击太大,他右手扶着灶台沿,面色仓惶道“那些红衣小鬼说我从京城回去的,说我是工贼,冲进我家把我爹娘和雷雷他妈抓走了,等我赶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还没说几句话就撒手去了……”

安子善傻了,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直冲眉心,颤声问道“孩子呢?”

文卜先呆愣愣的望着安子善,“只有孩子活了下来,因为太小,佟家还有些许的人性没有丧尽。”

望着文卜先的目光怜悯无比,安子善前世今生还未见过比文卜先还苦命的人,最爱的女孩在订婚前被害死,自己虽然手刃了凶手,但他的心中定然不会好受。

当他躲回故乡,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自己,慢慢的舔舐自己的伤疤,准备开始新的生活时,命运再次践踏了他,一时间厨房里沉默下来,只有锅里的饭菜在咕嘟咕嘟出着声响。

安子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在这样的悲剧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可他有些疑惑,既然是红衣小鬼干的,文卜先就怎么确定是佟家人所为。

过了好一会儿,待他看到文卜先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之后,轻声问道“卜先,你又是怎么确定,这件事是佟家做的?”

文卜先闻言面色有些难看,顿了片刻后叹声道“师父,你不太了解佟家的势力有多大,当年的文道洪流背后就有佟家的影子,最高的那几位。而且大师父特地动用了很重要的关系,所有证据都指向佟家。”

“况且,我也只和佟家结怨了。”

安子善悚然而惊,祸乱十年的文道洪流背后居然有佟家人的影子,还是最高的那几位,他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样看,确实佟家的嫌疑最大。

再次打量了文卜先一眼,安子善叹了口气,有些复杂的缓声道“卜先,上次去京城,老周告诉我,他是派你来莲山等我出现的。我以为,你是特意回乡的,没想到还有这样伤心的往事。”

“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提起这些,让你想起这些痛苦的往事。最爱的最亲的人因为自己死去,我能体会你承受的那种痛苦和哀伤,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也即将迈入古稀之年,放下吧。”

“把痛苦伤心的往事放下,只需要记住仇恨就行,佟家如此行事作为,你没有想过报仇吗?”

文卜先面色黯淡,目露仇恨之色,恶狠狠的说道“我做过,但对佟家来说却如蚍蜉撼树,我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手刃仇人的机会。”

安子善沉默了,心头颤抖,此时此刻他真正的感受到了佟家的势力仿若庞然大物般,别看文卜先说的轻描淡写,他相信对方一定是竭尽全力去报仇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结果,或许还差点搭上了自己。

从神秘局到易算师协会,从枭家到文卜先,此时此刻都匍匐在佟家的滔天权势之下,想来在甬城的时候自己能抓到佟凡,还真是运气不错。

可是,这不错的运气,现在却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了致命的危机。

厨房里骤然安静下来,文卜先下意识的看向安子善,只见对方眉头深深皱起,面色难看,目中似有挣扎之色。

他怔了怔,若有所思道“师父,您突然问我这很多年前的事情,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我能帮上……”

“你帮不上的,卜先!”

安子善回过神来,长叹一声打断了文卜先的话,在对方诧异的神情中缓缓道“因为我的敌人是佟家,不可调和的矛盾。”“怎么会?!”

文卜先失声惊叫,目露惊骇之色,“师父,您怎么会惹上佟家?您怎么可能跟佟家有交集呢?”

文卜先想不通,绝大部分时间安子善应该是在对面的初中上学的,只有去年年底去了一趟京城,可他全程陪着也没有见过佟家人啊。

再说了,小师父才多大年纪,初中生而已,他的生活又怎么会跟佟家人有交叉。

眼见到文卜先大惊失色的模样,安子善目光微动,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去甬城的事了。

沉默片刻,安子善淡淡的望着依然瞪大眼睛的文卜先轻声道“你先做饭吧,吃了饭我给你讲,这是一个挺长的故事。”

说完之后,安子善转身离开了厨房,来到院子里的藤椅上仰躺了下来,上面铺的厚厚的垫子很是舒服,随手将扶手上搭着棕色花纹的毛毯盖在身上。

安子善目光散乱的望着刚擦黑的天空发起呆来,去京城的时候周处曾说过穿越者和时空之盘的事情不要告诉文卜先,这些事情他不知道。

但此时安子善却准备跟文卜先和盘托出了,他有自己的打算。

没多会儿,文卜先就做好了饭,两人都是吃的心不在焉,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

吃过饭之后文卜先麻溜的把东西收拾到了厨房中,都没有洗刷就回到了屋内,泡上茶水后,两人坐在炕上,文卜先目露希翼之色望着安子善低声道“师父,可以说了吧?”

安子善伸手端起茶杯,轻恰了口茶,然后才看向文卜先轻声道“这个事情,老周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

文卜先面色一惊,忙不迭的嚷道“师父,师父,既然大师父不让您告诉我,肯定有大师父的理由,您就别告诉我了。”

安子善瞪了他一眼,愠怒道“怎么了,你大师父是师父,我就不是你师父了,他不告诉你有他的考量,我选择告诉你有我的想法,你是我徒弟,我最亲近的人,告诉你又有何妨。”

听闻安子善说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文卜先目露感动之色,嘴巴嗫嚅着却没再说出拒绝的话,毕竟安子善说的也在理,两个师父的话都得听。

再说了,大师父也没说不让自己听,只说不让小师父讲,既然小师父选择告诉自己了,自己听听定然也没事。

看到文卜先不再抗拒,安子善笑了笑,轻声道“卜先,其实在易算界的下面还掩盖了一群更神秘的人,严格来说易算界和神秘局也是针对这群人而出现的……”

文卜先目光微动,面露惊愕之色,心中却在想,难道是指跨时空来客和时空之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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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布局落子

天越来越黑,直到河对岸的山阳初中校园内响起一阵阵铃声,晚自习开始了。

安子善也终于讲完了,全程文卜先时而惊愕,时而沉默,时而面色复杂,时而目光沉重。

这整整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安子善把跨时空来客和时空之盘的事情告诉了文卜先,也把自己是未来者的真相说了出来,还讲了自己如何跟佟家结怨的过程,以及现在的局势。

从莲山南氏反渎反腐事件开始,佟凡就在设计自己,到甬城自己将计就计设套将佟凡抓获,再到时空之盘骤然出现裂隙把佟家推向权力巅峰,佟凡获救后再次回到莲山。

缓声细语的讲完之后,安子善感觉心头像是少了什么东西,猛然清明了一些,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顺手端起茶杯喝光了里面还有淡淡余温的茶水。

此时文卜先脸上复杂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他知道跨时空来客的事情,也知道时空之盘的事情,他还知道师公这么多年一直在到处寻找时空之心。

并且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但,有些事文卜先确实不知道,比如安子善是未来者的事情,比如他去甬城的事情,跟佟凡的那些恩怨,这些都不知情。

尤其是安子善居然是未来者,来自十八年后,这个真相震的他七荤八素,直到现在眼珠子都没收回去,凸的大大的。

安子善也不说话,喝光杯中茶后,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文卜先还在失神之中,也没注意到这些。

过了好一会儿,安子善看到对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随后目光复杂的望着自己颤声道“师…………师父,您真的是未来者?”

安子善面色平静,轻轻的点点头,目光微闪笑道“卜先,所以,其实我并不懂什么易算之术的,曾经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情,只是因为前世我亲身经历过。”

“我能成为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也只是因为我是未来者,明白了吗?那么,现在你还认我当师父吗?我都不能教授你易算之术了!”

文卜先面色复杂起来,望着安子善微笑的模样,嘴巴抖了几抖,都没有说出话来,安子善也不催促他,依然是笑眯眯的。

又过了几分钟,文卜先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安子善沉声道“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您是未来者,还是什么,不论是阴差阳错也好,还是造化弄人也罢,我都已经拜您为师了。”

“我这辈子,就两位师父,大师父膝下无子,待我如己出,多次相护救我性命,教我易算之术,带我进入这个神奇的世界。而您,虽然我们相处了还不到一年,您把当成最亲近的人。”

“现在又把这么多隐秘告诉我,我知道您是未来者这件事一定是您最大的秘密,可能您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些您对我的好,我又岂会不知,我又怎么不懂!”

“所以,师父,只要您不把我逐出师门,我这辈子都是您的徒弟。”

文卜先说的情真意切,安子善眼眶有些湿润了,怔怔的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好,好!”

顿了一下,安子善又道“既然如此,卜先,现在佟家势大,我们该怎么做,这佟凡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我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就是担心家里人。”

文卜先闻言展颜一笑道“师父多虑了,佟家虽然势大,但也正因为势大才更不会动您的家人,况且,现在不是三十年前了,三十年前佟家做下那等恶事还需要借助红衣小鬼的掩饰。”

“现在是法治社会,天网密布,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佟家通过正常途径陷害师公和师婆。”

安子善愣了一下,疑惑道“什么意思?”

“比如师公是公路局的正式职工,他的那个位置就牵扯到很多的钱事,如果从这方面着手给师公下套,名正言顺的把师公抓起来,这就可以了。”

“至于您的担心,这个可能性也有,但是很低。”

安子善明白了,他回忆了一下从结怨佟凡之后发生的种种,恍然大悟,文卜先说的有道理,如果说佟家真的可以肆意妄为,那佟凡也不需要费那么大劲布局了。

在莲山自己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个人,虽说有张明教和陆鸦的关照,但也没有人贴身保护自己,如果佟凡想抓自己的话,只需要一辆车几个人就够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看来自己是受前世那么多影视剧的影响了,以为那些豪门大族就可以肆意妄为,或许位置越高,另外一种束缚就越紧。

因为有太多的竞争对手盯着,容不得犯大错。

即便如此,安子善还是有一些不放心,他沉默下来,暗自思索了片刻,下定了决心。

从文卜先那边离开后,安子善没有回教室,而是直接去办公室找到文敏,借口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回家一趟,文敏闻言大惊,忙道这么黑了他怎么回去,安子善答家里人会开车来接。

往校园门口走的时候,他给吴玉川打了个电话,让老吴拉着吴玉海来接自己。

站在校门口的桥上,安子善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道路尽头驶来一辆车,开着明晃晃的大灯,照的他有些晃眼。

他刚下意识抬起手遮了下眼睛,大灯就关掉了,车子也来到了他面前,停了下来。

“砰砰”,两次急促的开关车门声后,吴玉川和吴玉海从正副驾驶走了下来,快步来到安子善面前,前者低声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给吴玉川打电话的时候,安子善什么也没讲,只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初中门口接自己,而且特意嘱咐带上吴玉海,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吴玉川心惊肉跳了一路。

他以为自家大哥惹下了什么祸事,因为安子善是头一次在正常的上课时间,在晚上给他打电话,着急见他。

安子善面色平静,只是双目中透射着逼人的寒芒,望着两人波澜不惊道“回去再说,直接去办公室。”

吴玉海心头狂跳,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看到了安子善双眼中的寒芒,而且不知怎么的,对方这双眼黝黑深邃的吓人。

吴玉川更是大惊失色,他又看到了安子善的这双眼睛,这是他第三次看到了,突然的没有眼白,黑洞洞的一片。

第一次是在莲山县机关家属院门口,看到张桂云被魏军掌掴的时候。

第二次是看到安家栋明目张胆的污蔑他的父母的时候。

这是第三次,难道安子善的父母又出事了?

吴玉川如此想道,如果是真的,那真的要出大事了,面前这位发怒,莲山官场可能都要地震。

两人惊骇之下不敢多言,待安子善上车后,直奔龙湖莲山分公司而去。

二十分钟后,三人坐在吴玉川的办公室里,此时龙湖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赵丹丹居然也在。

见到安子善到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俏皮道“少爷来了。”

安子善瞥了对方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丹丹心中咯噔一下,此时她才发现气氛似乎有些沉闷和压抑,遂不敢多言,泡完茶水后,就出了门。

待对方离去后,安子善看了一眼吴玉川,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望着他轻声道“老吴,你也回避一下吧,我想跟你哥单独谈谈。”

吴玉川面色大变,一脸惶急道“少爷,少爷,如果我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个机会啊,少爷。”

安子善傻眼了,微愣之后反应过来,无语的唾道“老吴你想啥呢,我是有正事要跟吴叔叔谈,你别想多了。”

“啊?”

吴玉川满脸尴尬之色,愣了愣之后,讪笑着出了门。

安子善看到他把门关好之后,转过头来望着吴玉海,肃容冷脸道“你们家族跟我合作的机会来了,现在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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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洛克菲勒的投资

吴玉海愣住了,待听清楚安子善的话后,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刹那的思索之后便沉声道“少爷请讲,需要我们做什么。”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望着他,不急不缓的说道“我知道你这次回国,并不想大张旗鼓,为众人所知,尤其是政府部门。而,我需要你做的就是高调宣布对华投资。”

吴玉海眉头皱起,挺直的脊背略松了下来,而且放在沙发上的双手十指轻轻的揉搓着,安子善说完之后便没有再讲,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他相信吴玉海一定会答应的,这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弊处。

果然,思索了还没有一分钟,吴玉海就看向安子善微笑道“明白少爷的意思了,没有问题,那么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安子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我家有一片菜园,你知道吧?嗯,叫蔬菜基地比较合适,大概有二百亩。”

吴玉海有些困惑,但没有多话,“知道的。”

“我需要你以家族的名义,进行投资。目前国内最大的蔬菜基地就是菜都蔬菜基地,就我所知,旗下的蔬菜都远销海外了。市场份额和占有率较大,国内很多大城市,都是从菜都输送的绿色蔬菜。”

吴玉海傻眼,搞的这么严肃,连夜商谈就是投个蔬菜基地?

他眉头微拧,有些不解,投资个蔬菜基地才多少钱呢,而且这个行业并没有太大的发展前景和潜力。

就他所知,安子善下面的产业完全有这样的资金实力,就算没有,以对方在国内的影响力,定然有大把的人抢着投资,只是为了卖给人情,甚至混个脸熟。

所以,吴玉海一脸不解的疑声道“少爷,您是准备打造一个高顶尖的万亩蔬菜基地吗?”

安子善怔了下,诧异道“为什么会这么问,打造什么样的蔬菜基地,我倒是没有明确的目标,这个你可以考虑下。”

吴玉海一脸懵逼,傻傻的望着安子善暗自腹诽,什么叫我考虑?

我没想过要投资蔬菜基地的啊!

不对,我都没想过要投资的。

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清楚,安子善又补充道“是这样的,我只需要你以家族的名义投资蔬菜基地就行,具体把蔬菜基地打造成什么样子,我没什么要求,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唔。”

吴玉海轻轻点头,好像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似乎需要的只是洛克菲勒这个家族的名头,而不是真的想把蔬菜基地做成什么样子。

“明白了,这个好办,少爷。”

他笑着回道。

安子善点点头,想了下继续道“我还需要你投资一些莲山的旅游业,譬如开发柏山镇的柏山,以及教育行业。”

吴玉海又愣了,这怎么又扯到旅游和教育了,乱七八糟的这是,突然间他弄不明白安子善的意图了。

安子善看到对方脸上那莫名其妙的表情轻声道“简单说,就是你假装来莲山探望老吴,然后呢发现莲山这座小县城非常有发展潜力,遂决定进行投资。进行旅游业开发,以及教育投资,而蔬菜基地也是期中之一。”

“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让家里的蔬菜基地得到非常高的关注度和一些人的重视,所以我选择了借助你们家族的名头,然而呢,我又不想让别人联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才让你投资旅游和教育,这样蔬菜基地在里面就不是那么惹眼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

吴玉海面露恍然之色,这样他就明白对方的意图了,只是为了用他们家族的名声给蔬菜基地镀金,却又不想镀的太亮。

“少爷,投资的事情还有其他的要求吗,比如投资的金额,达到什么标准。”

安子善轻轻摇头,笑道“这些没有要求,只不过,这些投资必须都是真的,而且是切实有效,用心去做的,虽然我是为了蔬菜基地的曝光度,但对旅游业的开发和教育的投资,我是认真的。”

吴玉海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明白,少爷,我会把这部分投资项目当做重点项目来做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你尽快以你们家族的方式联系政府部门啊,表达投资意向,越快越好。”

“好的,少爷,明天我就去了解下莲山旅游业和柏山那边的情况,以及教育行业的状况,尽快拟定投资方案,然后联系政府。”

吴玉海笑着回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以他这些日子对莲山的了解,总投资一千五百万美元就撑死了。

待安子善说完之后,吴玉海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片刻后低声道“少爷,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安子善望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因为佟家,可能你也得到消息了,国内的局势有很大的变化。从时空之盘突然出现裂隙后,佟家的人就进了神秘局和协会。”

“在两个势力都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可以说是基本掌控着这两个势力也不为过,他们的激进想法和计划已经得到了国家支持,但是这侵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包括我。”

“所以,我让你这么做,也是在做准备。”

吴玉海拧起眉头沉默下来,对方说的这些事情通过家族的渠道,他已经知道了,但安子善让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他没有看明白,做准备,做什么准备?

他很想问清楚,但看这个样子安子善没有想要清清楚楚说给他听的意思。

再问,就过了。

吴玉海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继续问下去,但通过对方的只字片语,似乎跟佟家已经对上了。

佟家的所作所为,家族那边也知道,并且同样持反对态度,家族也想找到时空之心,但大量跨时空来客的聚集,那么庞大的时空之力会引发什么,谁也无法确定。

佟家就是在赌,然而现在就去赌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家族主张循序渐进,不能因为时空之盘出现了一条微不可查的裂隙就打乱了之前所有的努力和部署。

所以,跟安子善合作符合洛克菲勒家族的利益。

还没有从文卜先那边离开时,安子善就猛然有了个这个想法。

罪恶最容易在哪儿滋生呢,黑暗的角落和荒无人烟没有法律监管的地方,以及那些监管的盲区。

如果佟家真的要对自己家人下手,那么保护他们最好的办法不啻于让他们立于太阳照耀之下,最亮眼的地方。

洛克菲勒这种全球闻名的家族,对一个小小的莲山进行多方面的投资,这将是一个重磅新闻和热点。

这样家里人就会处于很多的目光之下,众多的目光注视下,佟家敢下手的可能性就很低很低了。

跟吴玉海谈完之后,安子善又出去找到了吴玉川,带着他到了自己屋里。

那套对方给他准备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两人在沙发上落座后,在吴玉川紧张有疑惑的目光中,安子善把自己给吴玉海聊的事情,简短的告诉了他,当然其中不包括时空之盘的事情。

吴玉川听完之后,面色稍缓,却语气沉重道“少爷,您的意思是佟凡来莲山是要准备对您动手了?”

安子善靠在沙发上,脑袋担在沙发沿上活动了下脖颈,传出一阵咔咔声,“对,通过我得到的消息,佟家现在的势力更进一步了,不管是协会给我的消息,还是神秘局那边,佟凡一定会对我动手。”

“当然,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我担心对方会行下作之事对我家里人动手,所以我才让你哥这么做。另外我还会安排人保护我爸妈,以及我哥。”

“剩下的,就看看我跟佟家谁的手段更高了。”

吴玉川面容肃穆,沉声道“那么少爷,我能做什么?”

安子善望着吴玉川道“第一,加快一中和二中的扩建和改造工程,争取尽快完工;第二,我让你哥投资旅游业和教育业的目的其一是提升莲山的经济水平,其二是为张叔和方叔拉政绩。”

“在莲山,只有他们水涨船高了,我的家人才更安全。你需要在这件事上全程参与,保证你哥把这件事做好。”

吴玉川面容一整,点头道“少爷放心,交给我。”

当天晚上,安子善是在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里睡的,他没有回学校。

吴玉川和赵丹丹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各种家居用品准备的非常齐全,上到被褥,下到洗刷用品。

跟吴玉海把这个敲定,安子善内心稍安,然而不知是因为第一次在这边睡,还是其他的原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睡。

无奈之下,安子善到了酒柜前,把过年的时候为了忽悠明星开的那瓶马爹利x0给自己倒了一杯,喝的有些醉醺醺之后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不需要任何闹钟,安子善准时醒来,简单的洗刷吃过早饭之后,八点多,吴玉川就送他去了教育局。

彼时,张明教正坐在办公室里思索着刚刚安子善打过电话来说的那句话,“有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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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阴魂不散

小善,你的意思是让高策把你爸辞退掉?”

张明教一脸呆滞的瞪着安子善,不敢置信道,当初是谁求着帮忙给安家业安排工作的,怎么现在又把他辞掉呢?

昨天晚上文卜先说的话引起了安子善的重视,就自己老爸这么愚钝的人,如果佟凡真的要从公路局内部的渠道入手,给他下套。

他肯定会掉进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回家跟娘一起打理蔬菜基地呢。

“是的,张叔,我觉得这样对我爸来说才是最安全的,佟家人行事肆无忌惮,通过我了解到的消息,他们可能不仅仅对我动手。就算他们不敢明着对我爸动手,如果设计陷害他贪污之类,我爸这个铁憨憨够呛能躲过去。”

安子善一脸郁闷的嘟囔着,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他守着也没有用,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回家算了,反正现在钱是够花了。

张明教哭笑不得的望着安子善,甚是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关心则乱啊,你觉得这样对方就没有办法了吗?

从政有从政的套,从商当然也有从商的套。

“小善,你这么做考虑过你爸的感受吗?可能你对你爸的工作情况不太了解,你以为他升到项目副总工只是靠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

听到张明教这么说,安子善皱起眉头,双眼微眯道“难道不是?”

张明教失笑,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爸,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很拼的人,我可以这么跟你说,他能成为项目副总工首先是他自己有了这样的能力,然后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

安子善愣住了,张明教继续说道“在项目一办做项目经理的时候,他们项目一办负责的黄海路翻修工程是施工速度最快,工程质量最高,得到下级供货商赞誉最多的一个项目部。”

看到安子善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张明教苦笑,“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那么我换个说法,黄海路翻修工程是去年下半年公路局最重要的一个工程项目。”

“同时做这个工程的项目办公室有十多个,下级供货商有几十家,工期是三个月,你爸他们部门用了两个多月就完成了自己负责的部分,没有收下级供货商一分钱的好处。”

说到最后一句话,张明教也是有些脸红,没收好处居然也能冠冕堂皇的拿出来称赞了,轻叹一声,“公路局项目部是个肥差,有的时候收点好处,都是潜规则了,水至清则无鱼嘛,当然,不收好处,也不刁难下级供货商是更好的。”

“这十几个项目办公室,只有你爸做到了,懂了吗?”

安子善长吐了一口气,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懂了,他能不懂吗,老爸对这份工作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和心血,他的每一次努力张明教都看在眼里,然而自己却看不到。

他一直以为,老爸职位升的这么快,都是自己的功劳呢!

张明教淡淡的望着沉默不语的安子善温声道“那么,小善,你还觉得让公路局辞了你爸是个正确的选择吗?你是为了保护他,但是你能告诉他来龙去脉吗?不能吧?”

“你不能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情,只是知道自己被辞了,这对他会是多么大的打击。过年我跟你爸喝酒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成就自己的事业,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是个事业心和家庭观都很重的人。”

安子善愁的皱起了眉头,叹声道“你说的对,张叔。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时空之盘突然的变故,佟家一步登天,佟凡来了莲山必然是准备对我动手了。”

“我了解过佟凡的为人和佟家的行事作风,他们很可能会对我家里人动手,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明教笑了,抬手指着安子善虚点了几下叹道“你啊你,真是关心则乱,你让吴玉海以洛克菲勒家族的名义在我们莲山大肆投资,捎上蔬菜基地就是很好的思路啊,怎么到你爸这儿,却要退缩呢?”

虽说张明教是在指点安子善,但此时他心里却同样激荡不已,当安子善跟他说完吴玉海的身份以及他的想法之后,他惊呆了。

既震惊于安子善此时的关系网之广,又震惊于吴玉海的身份,那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啊,如果对方真的在莲山投资,那这将吸引整个东山省的目光。

莲山这个小县城势必会得到东山省省委的重视,而自己,不得了,不敢想啊。

关键是安子善还特意让对方投资莲山县的教育行业,这明显是给自己送政绩来的。

虽然安子善没有明说,这份情张明教已经领了。

他心中低叹,不枉我向那人请求帮你一把。

安子善没有转过弯来,懵懵懂懂的望着张明教疑声道“张叔,您的意思是?”

张明教侧头看了他一眼嗨声道“意思很简单啊,你让吴玉海做的这件事已经给你家提供了很高的曝光度了,你以为洛克菲勒家族什么份量,那份量远比你想的还要重。”

“在这样的曝光度下,你们一家人都会成为关注的焦点,尤其是你爸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爸同样有很高的安全度。而且……”

“而且公路局是高策掌控的,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有他在,还有我,我保你爸妈无虞,你放心就好。”

安子善愣住了,目光微黯,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张叔,我不是不相信您,而是现在神秘局的情况佟家人已经成了总局的副局长了,您不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吗?”

“哈哈!”

张明教大笑起来,一脸好笑的看着安子善道“小善,你是个谨慎的孩子,这很好,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主要身份并不是神秘局成员啊,莲山县教育局局长才是我的主要身份。”

“严格来说,神秘局这个身份是不能随便见光的,在莲山,现在我要保你爸妈,他就绝对安全,明白吗?”

安子善怔怔的望着张明教,过了好一会儿才逐字逐句声道“张叔,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全部,那他们的安危就拜托您了。”

张明教面色严肃的看着他,用力的点点头,沉声道“小善你放心,张叔向你保证,我活着,他们就活着,张叔不怕让你知道,佟家也是张叔的仇人。小华他妈当年的车祸,其实就是他们在背后指使的。”

“啊?”

安子善大惊失色,失声喊道“也是佟家干的,不是南城步干的吗?”

张明教面色微黯,轻摇了下头道“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在火车上相遇的事吗,那次我是跟老方去魔都探监南城步的,这些话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佟家在莲山布局很早了。”

安子善面色剧变,怎么这个佟家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阴魂不散的感觉。

“所以,小善,对付佟家,你张叔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安子善终于放下心来,点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张叔,佟家犯下的罪太多了,为了一己之私害了这么多人,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扳倒他们的。”

“对了,张叔,我还有一个事情想跟您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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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莲山县教育革新

张明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咬牙切齿的安子善,心里想的却是那个人给自己的回复。

对方答应会确保安子善的生命安全,且不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简单说就是,安子善不必长年累月的待在机器边,被佟家人控制,但他需要在机器启动的时候去配合行动。

当然,机器不启动的时候,他该干嘛干嘛。

有了那个人的承诺,张明教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此时看到安子善因为佟凡的来临做的各种安排,唏嘘不已,他感觉安子善似乎有什么底牌,并不担心自......

《重生在90年代》第四百三十八章莲山县教育革新

重生在90年代

第四百三十九章 出手皆惊,弄巧成拙

佟凡面色如丧考妣般离开了,望着儿子抖动的肩头,佟云正面色阴沉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者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佟云正望着他沉声道“莫老,查到什么了吗?”

莫蒙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大公子,什么也没有查到。”

佟云正瞳孔微缩,冷哼道“怎么可能,如果那个老家伙跟安子善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会打电话警告我们?他已经很久不管事情了,却特意因为安子善而插手这次的计划。”

“他要是跟安子善没有关系,我怎么相信?”

莫蒙苦笑不已,无奈道“可是大公子,我们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渠道和资源,都没有查到安子善跟那位有什么联系。而且,安子善的家底清清楚楚,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小子而已。”

“当初他在易算师协会跟录的那些口供,讲述的那些事情,也都能对上,只是个好运的小子,无意间从十八年后回来了,就这些。”

佟云正面色阴沉,目露寒光,瞳孔不停的收缩着,沉默下来。

莫蒙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就闻道“那,大公子,安子善的事情,我们是不是继续按照计划进行?”

佟云正头颅微扬,咬了咬牙像是要说什么,却又似乎忌惮着什么,最后轻叹一声冷声道“算了,既然那个老东西开口了,我们必须要给他面子,就按照他说的办,等机器准备好要启动的时候,再请安子善过来。”

佟云正把一个“请”字咬的死死的,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莫蒙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

“你说什么?师父出的手?”

京城青龙湖畔唐家别墅区,露台上,唐柔猛的从软塌上站了起来,目露惊骇之色。

“唐叔,你确定是师父他老人家出的手?”

唐叔同样面露震惊之色,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的,确定,从家族密报出得到的消息,佟凡本来已经到了莲山,准备直接抓安子善带到京城,可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被佟云正给喊了回去。”“不但如此,佟家还严令不准对安子善动手,也不得限制他的自由,只允许在机器调试完毕,准备启动的时候才请他进京。”

“这件事京城几大家族都知道,是你师父出的手,让佟家服软的。”

唐柔失魂落魄的喃喃着,“可是,这怎么可能,安子善怎么可能认识师父他老人家,而且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多年不问世事了,这怎么可能。”

唐叔低叹一声,面色黯然的看着唐柔轻声道“小柔,你师父当年把你们几个遣散必然有他的苦衷,毕竟他老人家是最疼你的,他为安子善的事情出手,可能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吧,这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可惜我们没有料到这一幕,如果早知道你师父会出手,我们就应该提前示好安子善的,这样说不定在未来能为我们家族带来难以想象的回报。”

然而唐叔的话,唐柔却根本没有听进去,依然失魂落魄的重复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唐叔看到这一幕,面色更是怅然,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当年唐柔被他师父遣散,以后更是不允许这些人回去拜见,让唐柔难过了很久,或许在她的心里是始终不曾放下的伤痛。

然而,时隔多年她师父再次出声却不是因为她,而是安子善,仿佛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夺走,让唐柔心中如刀绞般的痛。

待唐叔走了半晌之后,唐柔情绪渐稳,仰起头,遥遥的望着西南方向,那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白嫩,双眸仿若浸润在水中,氤氲着水雾。

……

照市龙岗县,连绵起伏的浮来山深处,一处秘密营地内,一身穿素锦长袍的老者轻抚着一缕白须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他望着面前桌子上放置的几块,像是古代记载文字的竹简讷讷道“时空之心,其重在心,其意在空,其形似盘,其在虚实之间……”

“嗯?心,心?生灵?找到了,找到了。”

突然这老者面色大喜,目露兴奋激动之色,杵在桌子旁手舞足蹈起来,那模样滑稽不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时空之心,正如其名,存在于时空来客的心中,虚实之间,看得到摸不着。”

“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个素袍老者激动大笑的时候,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脸错愕的望着手机,皱了皱眉头伸手接了起来。

“师父,安子善的事情,神师出手了,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老者愣住了,片刻之后猛然反应过来,眼睛突然睁大喝道“你说什么?那个老家伙插手了?怎么可能?”

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沧桑的问道,掩饰不住的苍老,“是的,师父,神师确实出手了,徒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来问问您,这跟您是否有关系?”

这素袍老者深深的拧起了眉头,毫不犹豫的说道“跟我没有关系,我跟那老东西也好久没见了,我以为他已经不插手俗世了呢,至于他为什么插手安子善的事情,我也不知情。”

这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扫着案几上放置的竹简刻录的内容,猛然间他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双目怒睁面色突变道“安子善见过时空之盘吗?”

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见过啊,师父,当初他加入易算师协会的时候,徒儿亲自带他去见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都是正常的流程啊!”

这老者没有理会对面的问题,语气焦急道“那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奇怪的反应?怎么算是奇怪的反应,师父?”

“所有不太正常的反应,比如身体方面,神情方面。”

等他说完后,对面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似乎在思索回忆,这素袍老者也没有催促,只是苍老矍铄的面庞上的神色显得很是惴惴不安。

“师父,所有第一次见到时空之盘的时空来客,都会有不太正常的反应的,激动是人之常情啊。哦,对了,安子善还有点点不同。”

“说,说,什么不同,说详细点?”

这老者长吸一口气,神情兴奋的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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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无意中的真相

远在京城易算师协会总部的周处,从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起身,慢慢来到门口,轻轻的打开房门后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人后又小心的关上房门。

再次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低声缓缓道“师父,当时我带安子善下去看时空之盘的时候,还有唐柔一起,走到放置时空之盘的门口时,安子善突然浑身颤抖,顷刻间面色蜡黄了,站都站不稳,还是唐柔那小丫头扶着他。”

素袍老者目光微动,颤声道“这种情况,他怎么说?”

周处目光闪烁不停,师父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结合到师父正在秘密做的事情,他猛然急促喘息起来,甚至还有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似是怕喘气的声音大了吓到谁一般。

“我当时问他,他说有心律不齐的毛病,可是事后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却说他好的很,那病症早就康复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说完之后,周处的声音有些捉摸不定的随意说道“师父,安子善有什么问题吗?”

素袍老者下巴上的那缕胡须快速的抖动着,再认真看其实是这老者的双唇在剧烈的颤抖,甚至仔细听还有上下牙磕碰咯咯声响。

这老者努力的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沉声道“不能确定有什么问题,只是你说那个老家伙出手帮他,让我多想了一些。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你注意,作为协会的第一副会长,你有义务给与安子善庇护,这是你的责任。”

说完之后,这老者就挂断了电话,怔怔的望着面前案几上的几个竹简,呆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脸上从嘴角到两腮再到眉眼,如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涟漪瞬间堆满了笑容。

“哈哈哈哈!应该就是他了,其重在心,心律不齐,哈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不对,那个老家伙应该也发现了,否则他断然不会出手帮助安子善的,我得好好谋划一下了。”

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沉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颜的老者又思索了半晌,快步离开了营区。

远在京城的周处挂掉电话后也沉寂下来,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琢磨着他师父说的那句话,以前他从未说过让自己庇护安子善的话,怎么突然的关心起安子善来了?

联想到神师突然出手阻止佟家对安子善下手,周处眯起的眼睛渐渐的睁大,目中精光闪烁,难道安子善能找到时空之心?

这个猜测让周处心头狂跳,放在椅子上的双手无意识的握紧了椅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瘦骨嶙峋的双手筋络凸张。

而此时,看似悠闲,实则内心不安的安子善还在教室里认真的听着台上文敏的谆谆教诲,丝毫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无意中被别人猜到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000年月日,这天是周末,也是中华民族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

早上起床的安子善一反常态的没有去背诵英语单词,而是洗刷完之后就出了门,在村里一副异常悠闲的模样溜达着。

他基本上确定自己会告别这安稳的生活了,不背诵英语单词,说不上是自暴自弃还是什么,反正他觉得这玩意应该用不到了。

以自己现在的词汇量和水平,高中绝对是够用了,大学安子善估计自己不会有机会去的,其实高中也难说啊,安子善叹了口气。

而且,佟凡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他已经觉得匪夷所思了,毕竟距离那天晚上吃饭,恰好撞见他已经过去一个周了。

走了在路上,安庄村两条主干道旁堆满了沙石和水泥,从村委会前的那条道开始,安庄村的村道路面硬化工程正式开始了。

全村人都高高兴兴的,干活都是自发报名,然后村委会统一分派任务。

安子善家,因为恰好是周末,安家业也在干活的人群里头,边上围着一群村民,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家长里短,安子善走近后听到的多是各种明里暗里的奉承话。

魏本田随手把一铁锨沙子铲到旁边掺了水的水泥里,一边笑呵呵的说道“家业,你们家这刚买的小轿车真宽敞,躺里面睡觉都行,那座椅是不是皮的,真软和。”

安子善看到老爸手里也是握着把铁锨,不断的搅拌着掺了沙子的水泥,听到魏本田这话后嘴巴差[fo]点咧到后脑勺了,大声嚷嚷着,“我听老二说座椅是真皮的,这车二十多万啊,能不宽敞吗?”

“唔……这么贵!”

“卧槽,老安恁家是发财了啊。”

“真不糙,不糙!”

一群人听闻花了二十多万后,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安子善无语的摇了摇头,老爸啥都好,就是这点虚荣心,爱显摆了点,瞥了一眼他们,也没有上前的想法。

转身径直进了村委会大院,那辆桑塔纳000就停在大院里,上面不知是谁还给盖上了一层大棚膜,安子善皱了皱眉就进了村委办公室。

张信正在里面等着他,看到安子善进来,张信连忙站起身,笑吟吟的说道“来了,侄子,快坐坐,先喝个水。”

沙发旁的茶几上不知何时已经泡上了一壶茶水,张信把安子善让到沙发上坐下后,随手拿起茶盘上还沾着水珠的茶杯放在他面前,斟了满满一碗明黄色的茶水。

安子善挑了挑眉,这老家伙看这模样不太懂茶道啊,难道他没听说过斟茶只需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

暗自嘀咕了一下,安子善笑呵呵的看向张信轻声道“舅,咱们村办小学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县教育局同意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这个好消息你可以通知村民了。”

张信闻言大喜,倒抽一口凉气惊声道“真的?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又道“村小建在哪儿,村委商量好了吗?现在村小所在的地方肯定不行,太小了。”安庄村村小,现在其实是村办的,只接收安庄村的孩子上学,而且只有小学一年级和二年级。

幼儿园是什么?反正安子善是没上过的,到了上学的年龄,直接就是小学一年级。

张信乐的合不拢嘴,忙不迭的回道“地方早选好了,就村委前面。”

一边说着,张信站起身,指着窗外南边那片地又是说道“你看,侄子,就是那片地,那个位置,行吧?”

安子善站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哦,原来是那片地,之前砍掉的那片杨树的地方,倒是不错,很宽敞。

“挺好,宽敞还平整,那就行了,你等消息吧,到时候县里会联系你的。”

“嗯嗯,那钱?”

张信不停的点头,转而又提起建学校的钱,安子善看了他一眼道“建学校的钱,会跟县里的批文一起,钱不是交给村委的,而是直接变成物资,建学校的物资,明白吗?”

张信微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他是聪明人,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呵呵的说道“明白,明白,这样挺好,挺好。那侄子,你能不能跟上面申请下,建学校的人工尽可能用咱们村的人,也给村民创点收?”

安子善愣住了,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张信,这才像个基层老党员,村支书说出来的话嘛,没想到张信现在也有这觉悟了。

他没去想张信出于什么目的,但这话说到安子善的心坎里了,遂笑着应承道“这没有问题,到时候能用村民的活,都用咱们村的。”

“诶!那太好了,太好了。”

张信笑容满面,望着安子善的眼神都闪闪发亮。

“舅,咱们村这路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完?”

安子善笑着转移了话题,张信笑的说道“最少得一个星期,咱们村小啊,主干道也就两条,村委前面这条和你们家东边那条,加一起也就二里多路。”

“这两条主干道,把路面硬化了,两边都挖上排水沟,直接通到村东边的河里,排水沟上面盖上石板。然后再把村里所有的胡同平整一下,村委的想法是垫上碎石板,你觉得呢,侄子?”

安子善想了想,笑着回道“我对这个东西没研究,村委既然确定了,就这么弄就好,钱这块宽裕不?”

张信目光微闪,哈哈道“钱够用啊,村委还是有点钱的,况且还有你们家的捐款。”

“那就好,早点把路修好,村民出行也方便多了。行,那我没别的事情了,舅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说着安子善就站起身来,张信忙道“不再哈个水了,侄子?”

“不了,我还有事,你忙吧,舅。”

“行,行,那我送送你。”

辞别了张信,安子善也没有回家,顺着边上的村村通公路溜达起来,一直走到村头的桥上,一屁股坐在桥梁上,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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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三级管家

坐在桥头上,望着宽敞的山阳河,安子善发起愣来,现在正是枯水期,河水变成了溪流,宽敞的河道上长满了各种各样刚发芽的水草,远远望去,嫩绿绿的一片。

河边那一排老垂柳,最长的枝条都快垂到地上了,随着略带凉意的春风轻佛着安子善的脸颊。

拿着手机,安子善眉头轻皱,想了一会找出一个号码后拨了出去。

一个清爽干练的女声几乎在他刚拨过去,就传了过来,“少爷,您请吩咐!”

这个女人就是当初在易算师协会的时候,唐柔给他的管家号码,是个女的,姓甚名谁安子善不知道,他也没有问。

他有种直觉,问了对方也不会说,也根本不需要对她有什么称呼。

当初去甬城的时候,经卫华就是这个管家号码安排的人,而安子善当时只是想找个地头蛇带路而已。

“我需要几个人,保护三个人,不能贴身,不能被发现,暗中保护,有问题吗?”

安子善说完之后,对面沉默片刻后温声笑道“没有问题,少爷,请问您对保镖的性别和年龄有要求吗?”

安子善微愣,想了一下后道“没有要求,只要能把事情做好,保护好我要求的人就行。另外,被保护的人常年在东山省照市的莲山县,住在乡下。”

“好的,少爷,我明白了,保镖的人选我会马上进行甄选,选出来之后会将人选的详细资料发送至您的手机,您若没有问题的话我就派到您那边去。”

“很好,就这样吧,有消息尽快联系我,越快越好。”

安子善脸上露出微笑,轻声说道。

“另外,甬城的经卫华很好,上次我去甬城,你安排的这个人帮了我大忙,很不错。”

安子善说完这句话后,对方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微笑道“少爷说的记下了,甬城经卫华今年协会给予的资源份额上涨一成。”

安子善愣住了,诧异道“什么资源份额?”

这女管家俏声道“是这样的少爷,协会每一位副会长级别的通神境易算师,都会有一位专职管家,每年协会掌控的资源会按照份额分配下去,而每一位为副会长服务的协会组织和个人,接任务的时候如果让副会长满意,就会获得额外的份额奖励。”

“甬城的经卫华就是这种情况,他是只有三级管家才能调动的资源。”

安子善傻眼了,这么复杂,“管家还有级别的?”

“是的少爷,我是您的三级管家,是最高级别的管家,下面还有二级和一级。”

女管家继续温声软语的回道,丝毫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你的意思是说,管家一共可以分为三级?可都是通神境副会长,谁用几级管家,是如何安排的?”

安子善好奇心大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规矩。

女管家继续回道“是的少爷,协会的管家就分三级,一级最低,三级最高。一级管家通常为未成年的通神境副会长所用,二级管家为成年的通神境副会长所用,而三级管家只有第一副会长和常务副会长才能用。”

安子善愣住了,未成年的只能用一级管家?

这女人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是三级管家?

“那不对啊,你刚才说你是三级管家,而我未成年呢,这又是什么情况?”

女管家笑着回道“少爷,您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呢,为您分配三级管家是上面的安排,我只是接受安排的。”

安子善闻言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规矩自己分配的是一级管家,然而现在自己获得的却是三级管家。

当时,这个管家号码是唐柔给自己的,对了,唐柔!

她肯定知情,安子善猛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心跳猛然加速起来,噗通噗通的声音好似响在自己耳边。

“行,我知道了,保镖的事情有消息尽快通知我。”

通话结束之后,安子善依然坐在桥梁上,望着远处潺潺的河水脑子里却想着这个管家的事情。

他就说嘛,当时在甬城当他知道经卫华是首富的时候,就震惊了,易算师协会的资源这么强大还了得,随便就能调动一个副省级城市的首富。

原来此人是三级管家才能调动的资源,那这样看来,这应该代表易算师协会所能掌控的最顶级的那一部分资源了。

可是,唐柔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安排三级管家呢?

安子善认真的想着从到京城,认识唐柔,到离开,似乎对方对自己一直特别热情,特关关照,特别上心。

素昧平生,初次相见,她又为什么会这样?

安子善不由得想到身上的生命时钟,难道跟它有关系?

想到这儿,他拿起手机,翻到唐柔的号码,手指虚悬在拨打按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下去。

面色凝重的把手机放在耳边,安子善默念着1、2、3……,在响铃第五声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随后唐柔慵懒的御姐音就在耳边响起,“善小弟,想姐姐了吗?”

安子善苦笑,这御姐范的美女,他真心招架不住。

“柔姐姐,想你呀,想去京城看你,可是我没时间呢,我要上学的,唉。”

唐柔咯咯笑了起来,俏声道“没关系的,善小弟,你没时间,姐姐有时间,姐姐去莲山看你,怎么样呀?”

“额?!”

安子善傻眼了,什么鬼?

这妖精来莲山?来看我?

消息太劲爆,太匪夷所思,安子善一瞬间居然愣住了,如唱片卡住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猫腻。

上次给她打电话问时空之盘裂隙和佟家的事情,只是告诉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什么也不告诉自己,像是把自己边缘化一样,其实安子善能感觉到,似乎唐柔和周处都在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

然而这次说上没几句话,怎么就要来莲山找自己了?

安子善心头狂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啥疑点,对面的唐柔似嗔似怒的斥道“怎么了,难道善小弟不欢迎姐姐去莲山?”

“怎么会,怎么会,欢迎,欢迎,我太想柔姐姐了,您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安子善来不及多想,连忙笑着回道,场面话谁不会说话,估计唐柔也就是说着玩的,这御姐就是这样,很喜欢拿话逗他。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唐柔就喜不自禁的脆声道“那就好,就这么说好了,姐姐过两天就去,去之前给你打电话,你要去接姐姐呦。”

“卧槽!”

安子善两眼猛的瞪大了,甚至有些往外凸起似死鱼眼一般,这御姐是认真的?

这,这,这,脑子好乱,让我捋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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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唐柔的心思

最终,当安子善跟唐柔挂断通话后,他都没有回过神来,怎么,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咨询电话就变成了叙旧探亲电话了?

让安子善猝不及防的是,他刚同意唐柔来莲山的要求之后,对方居然闲扯了几句,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以至于安子善在通话结束好几分钟后才突然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是啥。

“红颜祸水啊……”

安子善苦着脸抚额长叹,这都是怎么了,她不应该躲着佟家人的吗,佟凡还在莲山呢,她来做什么呢?

安子善非常的困惑,不解,还有丝丝的莫名忧虑。

京城,唐柔家中,唐叔笑眯眯的望着挂掉电话的唐柔温声道“你真的决定了,要去一趟莲山?”

唐柔伸出柔荑般的纤手,把洒落额前的长发撩至耳后,笑嘻嘻的望着唐叔轻声道“既然安子善想找保镖保护他的家人,这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危机已经解除,更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出手了。”

“那么同样说明师父他老人家出手不是安子善的关系,我敢肯定安子善不认识师父,那么一定是有一个认识师父又跟安子善私交甚笃的人求的师父,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顿了顿,唐柔轻翘兰花指捻起面前的的茶杯呷了一口又道“而且,唐叔您也说了,我们之前错过了示好安子善的机会,幸好很早之前我就做过准备。现在我再去莲山,进一步跟他拉近关系。”

“您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吗?”

唐叔哈哈大笑起来,目露赞许之色,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小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聪慧和机敏完全继承了你妈的优点。你说的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而且佟家现在不敢对安子善出手,我们唐家就不会有包庇嫌疑。”

唐柔俏皮的眨眨眼,笑嘻嘻的像是撒娇道“唐叔,您是夸我呢,还是变相夸我妈呢?”

唐叔微愣,又大笑起来,很是宠溺的拿手遥遥指了指唐柔,温声道“夸你呢,也夸你妈有个聪慧伶俐的女儿。”

“嘻嘻!”

唐柔嘟了嘟嘴道“而且,我要去莲山,再次确认一下心中的猜测。”

说到这个,唐叔笑容一收,眉头轻皱道“小柔,你就凭安子善在放置时空之盘的密室门口的表现,这样的猜测是不是太儿戏了。”

“不,唐叔你要相信我,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我跟您说过,那会的安子善是我扶着他的,我能感受到他的状态不是装的,跟师父曾经跟我说的那种可能很像。”

唐柔也认真起来,娥眉轻蹙,目露回忆之色缓缓说道。

唐叔点点头,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轻叹一声,面色复杂的望着唐柔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那就好,我相信你的判断,既然如此,在安子善身上,我们唐家就需要多下点筹码了。”

唐柔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我明白的,唐叔。”

唐家发生的这一幕,安子善虽然不知道,但他也有自己的猜测和分析。

对方突然改变的态度和佟凡至今都没有出手,可能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再联想到自己的三级管家是唐柔当时给安排的。

安子善越来越觉得唐柔应该是知道不少情况的,想着想着,坐在桥梁上的他猛然站了起来,对唐柔的到来不由得充满了期待,等对方来了就能解开一些谜题了。

心情振奋之下,安子善扭头向蔬菜基地走去,周五放学回家路过的时候,他看到办公楼的地基似乎快打好了。

刚走到蔬菜基地门口,安子善迎面撞见了急匆匆走过的冯冀。

“安少,您来了!”

瞅见安子善漫步走了过来,冯冀面色大喜,快步迎了上去。

安子善左右张望了一眼,能看到的人距离他们还比较远,他轻斥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在这儿干活的时候,不要喊我少爷啥的,还好周围没有人,要是让我家里人听到,就麻烦了。”

冯冀面色微变,心中却是微动,嘴上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安少我错了,我看了一眼别人离我们比较远,估摸着没事,下次一定注意。”

安子善点点头,不为己堪,两人并肩而行随口问道“工程现在什么进度了?”

冯冀面色欣喜道“明天地基就能完成了,我们是按照防震七级的标准打的地基,办公楼绝对稳固安全。”

安子善僵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冯冀失声道“不需要这么高的标准吧,办公楼而已,而且照市这边不会发生地震的。”

至少未来的近二十年,没有发生地震,安子善在心里补充道。

冯冀依然面不改色,陪笑道“诶,安少,地震这东西可是说不好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高效的预警和预防机制,咱们就照着能建的最高标准建,反正总是没坏处的。”

安子善怔了怔,想了想说的倒也对,就没有再说。

两人一起围着工地转了两圈,安子善便道,“行了,你去忙吧,老冯,我去里面看看。”

此时安子善才注意到,从公家庄买的近一百亩地,已经完成了统一的改造,并且已经开始了春种,一些略耐寒的蔬菜,已经铺种上了。

从东北方的一个冬暖式大棚里,安子善找到了张桂云,这个大棚里种满了西红柿。

只见一陇一陇的西红柿,通过塑料绳悬挂在棚顶的竹梁上,上面结了一个个红彤彤的西红柿,还有一些未成熟的青色西红柿。

望着红润的西红柿,安子善的口水差点流了下来,随手摘了一个品相好的,就着渠头塑料桶里的水揉搓两把,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带着淡淡的酸味,顺着味蕾直冲鼻腔。

“咦,庐山,你来干什么?不在家里学校吗?”

张桂云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就看到吃的满嘴红色汁水的安子善,诧异的问道。

“学完了娘,我来看看前面那楼什么进度了,再说我都好久没来菜园了,过来瞅瞅有什么好吃的。”

安子善龇牙咧嘴的说道,手里的柿子咬的吭哧吭哧响。

张桂云笑了,嘟囔着“真是馋孩子,现在能生吃的就柿子跟黄瓜了,黄瓜在前面那两个棚里,你想吃自己去摘,没事我干活了,你自己玩去吧。”

“唔唔,你忙吧娘,不用管我。”

安子善腮帮子鼓的高高的,说话都不清楚,一边吃着柿子,随意溜达起来。

在菜园里溜达了半个点,安子善就顺着北边的小道回家了。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张桂云伺候兄弟俩的奶奶上床休息之后,几人坐在炕上看起了电视。

安子善瞥了一眼依靠着窗棂看电视闲聊剧情的父母,随口问道“爸,娘,你们驾照学的怎么样了?”

提到驾照安家业双眼瞬间就亮了,得意洋洋的说道“快了快了,我下个星期估计就能拿到了,恁娘的话还得半个月吧。”

张桂云从对方的语气中就听出了他的傲娇,白了他一眼嗤笑道“要不是教练看着你,你都差点把方向盘掰下来了,还有脸嘚瑟。”

她话没说完,安家业的脸蹭的就红了,嗫嚅了两句没有说话。

安子良倒是来的兴趣,右手撑了下炕就蹿到了张桂云面前嚷嚷着“娘娘,怎么回事,爸怎么把方向盘掰下来的?”

安家业愤愤的瞪了他们娘俩一眼,张桂云不为所动,笑眯眯的说道“上次去,你爸第一次练上路,整个人都要趴在方向盘上了,抱着死死的,教练让他打方向,他转的嘎吱响,教练笑话他要把方向盘掰下来。”

“哈哈~”,安子良乐的前仰后合,双手拍着暖炕,安家业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怒骂道“笑个屁,再笑能我学出车来不拉你了。”

安子良也不怕他,昂着头跟斗鸡一样嚷道“庐山能开,我让庐山拉。”

安家业剜了他一样釜底抽薪道“你弟没驾照,以后不准开车了,车钥匙在我这,谁也开不走。”

“啊!”

安子良傻眼了,连忙手脚并用挪到老爸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恬不知耻的拍马屁,没一会安家业就咧开了嘴。

安子善目光平静的望着这一幕,心底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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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洛克菲勒风波

有一眼没一眼的扫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中央台新闻联播,安子善思绪纷飞而起,想着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

突然,新闻联播中那位端庄秀丽的女主持人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近日,传承悠久而古老的洛克菲勒家族继承人风起洛克菲勒一行来华考察投资,商务部部长……”

安子善眨巴了两下眼,下意识的全神贯注看向电视上出现的画面,只见吴风起跟他爸一起,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被新闻上说是商务部部长的一行中央大员接见,在一个明亮宽敞的大厅内相谈甚欢。

这女主持人说完这则短讯之后,又讲起了洛克菲勒家族跟国家多少年的情意,以及多次来华投资和进行公益事业捐献的事情。

一个新闻稿下来,就算从来没有听说过洛克菲勒家族的人,也会猛然失声震惊,卧槽,好牛逼。

我靠,好厉害。

实话说安子善[新xxbiquge]没想到这件事会上中央新闻联播的,他以为上个东山省新闻联播就不错了,在他看来只要能引起东山省省委的重视,一层层下来,在莲山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然而,当他在央视新闻联播上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超出控制了。

平常在央视新闻中正常的一则短讯不会超过三分钟,然后关于吴玉海他们家族来华投资却整整播放了五分钟之多。

一边看着,安子善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有的时候,太受重视了也不是好事,他需要的只是适度的曝光度而已。

看完这个新闻后,他沉着脸下了炕回到东屋,把门关上后掏出了手机。

响了两声后,对面接起了电话,吴玉海声音洪亮的说道“少爷,有什么事吗?”

安子善挑挑眉,稍微压低了声音问道“吴叔叔,我刚刚从央视新闻联播上看到,你们去京城了?”

“是的,少爷,按照您的吩咐,我以家族的名义向东山省省委递交了合作投资意向书,然后这件事就引起了中央的重视,后来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就是新闻上那个样子的,商务部接待了我们。”

吴玉海声音沉稳有力的回道,顿了一下又是说道“我想着您说的需要曝光度和影响力,我就答应了商务部的要求,接受了采访,怎么了,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安子善眉头锁起,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啊,是他要借助对方的影响力,曝光度来保护家人的,却又没有想过曝光过度的事情。

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没事,挺好的,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到安子善支持,吴玉海放下心来,笑着回道“这会儿我们在省委,东山省省委对这件事高度重视,省委专门安排了工作组陪同我们回莲山,商讨一切投资事宜。”

安子善目光微沉,随口问道“专门的工作组,这工作组都什么领导?”

吴玉川笑道“一位副省长,两位商务厅的领导,还有一位招商局的,其他人都是陪同干活的。”

安子善微惊,这规格很高啊,至于多高,他心里没数,但是只是一个外商投资的就需要专门的工作组陪同,而且副省级领导,他感觉很高。

从一个侧面也反应出洛克菲勒家族的金字招牌,这块牌子就是好使,从中央到地方都重视的很。

“行吧,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到莲山,具体的投资项目你都跟他们讲了?他们怎么说?”

“明天出发,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我听工作组这边已经跟照市和莲山县政府那边联系好了,做好接待工作。投资项目我都跟省委这边说的很清楚了,他们很震惊,搞不懂我为什么会选择莲山这样的偏远县城投资。”

安子善微微一笑,这种感觉很爽。

只听吴玉海继续说道“他们极力的向我推荐泉城的发展,经济还有大把的投资机会,对了,还有岛城,还说省委会大力发展岛城西海岸新区,哈哈。”

安子善怔了下,这就开发西海岸新区了?怎么会,按照历史发展那是五年后的事情吧,提前这么多吗?

安子善愣住了,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政策方向,还是说已经确定要这么做了呢,“岛城西海岸新区,省委有确定的发展规划了吗?还是说只是一个意向?”

吴玉海愣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侧头想了一下缓声道“这个还不太清楚,他们没有具体说,我估计只是一个发展规划意向,我看了省委规划书,西海岸新区面积很大,东山省委似乎正在申请国家级新区。”

这么说安子善就明白了,原来还存在于口头上,书面上只是有个规划,并没有纳入实施。

两人又聊了一会,事已至此,安子善也没有办法,都上了央视新闻联播了,估计东山省新闻联播和照市、莲山县的新闻,很快也会铺天盖地的宣传洛克菲勒家族的投资合作了。

挂掉电话后,安子善坐在床沿上愣了一会,又想了下有什么疏漏,就出门洗刷去了。

第二天,周一,安子善还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收到了张明教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没有接,等下课后才给回过去。

听声音,对方似乎心情很好,张明教笑哈哈的说道“小善,吴玉海来莲山投资的事情,省委已经同意了,特批的,市委都还不知道呢,另外省委工作组陪同吴玉海他们快到莲山了。”

“主管招商引资的黄副省长带队,工作组还专门打电话知会县委,并且夸赞了县委的工作,点名表扬了我,说吴玉海夸赞莲山教育改革大刀阔斧,他很欣赏,所以才会捐建学校。”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回应道“这都是张叔该得的荣誉,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您推动乡镇高中合并,整合教育资源,那我们县乡下的四所高中真的没有前途。”

张明教哈哈大笑道“这事我不敢居功,都是多方努力的结果,还有你小子的大力支持不是。”

安子善这时恰好记起一个昨晚想到的要紧事想,忙问道“张叔,您知道我的目的,本来只想给与家人一定的曝光度,但是现在吴玉海他们上了央视新闻,中央有关部门都很重视。”

稍顿片刻,略带愁容道“您说,这曝光度是不是有些高了,有没有负面影响?”

张明教愣了愣,失笑道“小善,你这真是关心则乱了,相信叔,这事没坏处,莲山县得到更多的关注,不管是从市里还是省里就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而老安的职位我估计会继续动一动的,你们家里的蔬菜基地可能会快速扩张。”

“之前我还没想过咱们县能打造多大规模的蔬菜基地,把你们家的菜园设为蔬菜基地,实话说我也是有私心的,主要是为了你。”

“但是现在,有了洛克菲勒家族的投资和这么大的关注度,我觉得这是个契机,一个超越菜都蔬菜基地的契机,你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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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江北最大蔬菜基地的蓝图

安子善沉默下来,他不知道张明教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把自家的菜园建设成比菜都更大的蔬菜基地?

实话说,安子善没有想过,在他的规划里母亲只要打理这近二百亩的菜园就可以了,学会了菜都的一些先进种植技术,产出的绿色无公害蔬菜市场广阔。

至少前世自己重生前,照市的那些大小餐馆依然把无公害蔬菜作为招牌摆在点菜区,还没有出现更有竞争力的蔬菜品类。

至于把菜园做的更大,甚至超越菜都的程度,他并不想母亲那么劳累,前世母亲就劳累半生了,今生家里又不缺钱,菜园的产出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期全国的人均劳动所得了。

再者说,安家业在公路局的工作稳中上升,铁饭碗工作,并且安子善还购置了县城的五栋小楼,一旦将来那些大型商超入驻拆迁,一生富足无忧。

为什么还要去追逐那些虚名,钱够花就行了。

安子善不是一个事业心多么重的人,也没有想过做多少光耀门楣、惊天动地的事情。

人这一生,短短百十年,享受生活最重要,被钱绑架奔跑在赚钱的路上,何苦来哉。

而且,安子善现在实在没有太多的心思继续壮大家里的产业,他连携程和善良资本的情况都已经好久没有过问了。

佟家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安子善的头顶,佟凡至今都没有任何动作,安子善自己知道自家事,因为生命时钟的问题,他跟佟家的矛盾是根本不可调和的。

佟家老祖要时空之心,而时空之心离开之后,自己是生是死安子善也不清楚,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在这档口,张明教怂恿他把自家的菜园打造成超越菜都的蔬菜基地,难道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安子善阴沉着脸想道。

还是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安子善暗自揣测着,片刻之后兴致缺缺的说道“张叔,你知道我的,让吴玉海他们投资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扩大菜园的规模,另外我也没有多么大的志向,把我家的菜园搞的多么大规模。”

“当初我想进行菜园改造,只是不想让我娘那么累,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如果像您所说超越菜都蔬菜基地的程度,那真的是一份很大的事业了,先不说我娘肯定驾驭不了……”

说到这儿,安子善情绪莫名的低沉了片刻,缓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先不说我娘肯定驾驭不了,我也不想她那么累,前世她就够累了,这一生钱够花就行。”

“所以……所以很抱歉张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安子善说完之后,张明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话筒里才传出声音,“小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个好孩子,你说的也没问题。你们家现在的情况我也了解,就现在蔬菜基地的产出和效益,一个月快赶上我半年的工资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这菜园已经不能叫菜园了,目前的规模和体量,就是名副其实的蔬菜基地,而且还注册了公司,这就是一家企业了。企业经营,不进则退,机会来了不抓住,追悔莫及。”

“你跟我讲过,重生前你也是做过企业的人,这些道理应该懂。说到管理问题,我跟你的看法倒是不同,我认为老张肯定能行,虽然我跟你妈接触的不多,但是她骨子里就是个女强人,我能看得出来。”

安子善目光微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反驳他,却没有说出口。

张明教继续沉声道“而且,你不是找人给你妈培训过企业管理吗,你觉得她不行吗?”

安子善沉默,张明教说的是事实,当初他让吴玉川找的管理专家针对蔬菜基地这种企业模式给张桂云做的培训,那个时候他就发现,自从母亲跨过了识字和写字的大难关之后。

这人生就像开挂一样,专家讲的那些并不通俗易懂的道理,她居然能举一反三的用蔬菜基地中的小事举例子。

培训完之后,吴玉川告诉他专家对张桂云的接受和学习能力深表赞赏,安子善也没有想到母亲的改变这么大。

甚至比老爸还要明显,还要快。

她似乎能更快的融入到角色中,现在蔬菜基地的管理似模似样,周末的时候安子善去菜园其实不仅仅是看办公楼的建设进度。

他溜达了一圈,从大棚上贴的一些条文和制度,还有那些菜农的表现就知道,母亲进步太大了。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绝逼是真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些改变,安子善也无法相信,当初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会变成现在手底下二十多号人,掌管着种植面积近二百亩蔬菜基地的企业老板。

在家的时候,安子善能感受到母亲的状态,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眉眼带笑,双眸流露的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光芒,那感觉好似年轻了十几岁。

记得前世的时候,他听张桂云说的很多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是我不识个字,我早干大买卖了。”

那时,张桂云经常干一些小买卖,专职种菜那是后来的事情,在安子善的记忆中小学的时候,她曾经做过一段时间豆腐,然后去县城售卖。

她还曾走乡串户,踏遍莲山县的十里八乡收破烂卖。

她一直遗憾的是自己不识字,一直觉得如果自己识字会有大成就。

对,她说的干大买卖,就是有大成就。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承认张明教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还是不想去做,此时的安子善因为重生归来,有点强迫症一般,固执的认为现在就很好了,不想再让父母多么劳累。

固执的认为,这样是为他们好,这样做就是对的。

安子善没有说话,张明教却又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话,在他心里掀起阵阵波澜。

“小善,你现在这样子就像你爸妈的父亲一样,宠着自己的孩子,不想他们遭受挫折,不想他们受苦受累,按照自己的想法规划他们的一生,想当然的认为这样就是对他们好。”

“可是,你有问过他们的想法吗?”

“他们是想安于现状,还是继续前进?”

“他们有权力选择自己该怎么活着,不是吗?”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这一生做规划,去负责。”

跟张明教通完电话之后,安子善心情起伏了很久,对方说的话久久在脑海里回荡。

此时他才正视自己的内心,原来让父母不再劳累,物质富足已经成了自己的执念,可是现在物质已经富足了,如果不是佟家的事情,可以说是既无远虑又无近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拼一把,人活着这一辈子,总要尝试触摸一下从未见过的风景才不负此生。

于是,幡然醒悟的安子善,给张桂云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骤然接到安子善的电话,张桂云还有些惊慌,待听完对方所说的内容后,她就沉默下来,没有问关于投资的事情,关于洛克菲勒家族的事情,沉默了好一会只是说了一句,“老二,我想试试。”

话不多,但安子善懂了,结束通话后不禁长叹口气,亲儿子居然还没一个才接触过几次的人了解她。

随后,安子善又给张明教打了一个电话,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从省委重视,政策倾斜到资金输入,打造超越菜都的大型蔬菜基地。

至于省委和政府层面的政策,张明教满口应承下来,他去协调。

其实,安子善和张明教不知道的是,此时在省委工作组中,从吴玉海说出要投资莲山县的一个蔬菜基地开始,已经达成了共识,打造东山省第二大蔬菜基地。

省委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改变不了吴玉海为代表的洛克菲勒家族投资意向,那么当然是利益最大化了,反正只要是在东山省境内进行投资就可以了。

蔬菜关系到国计民生,关系十几亿国人的日常生活,可以说蔬菜是最不可或缺的日常生活物资,大型蔬菜基地当然是多多益善。

东山省是农业大省,上规模的蔬菜基地目前也只有菜都一个,其中资金是限制蔬菜基地规模扩大和科技研发的主要掣肘。

有了洛克菲勒家族的投资,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也就只有安子善了。

第二天一早,刚跑完早操回到教室,安子善就收到了那个女管家发来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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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危机解除,疑惑顿生

三月初的早上,山阳初中还有丝丝春寒料峭的味道。

有人说莲山的春季是春如四季,早上像冬天可以冻的人直打哆嗦,但是如果你要穿厚实点,按照冬装配置的话。

中午就会热的你大汗淋漓,只要是出太阳的天,必然如此,而正午一过,这天气就进入了秋季,不冷不热,凉爽无比。

太阳落山之后,又是寒冬来袭,蹂躏大地。

安子善随手把放置在椅子上的羽绒服穿上,拉上拉链就打开了手机短信。

刚进教室门,他就听到了几声叮咚短信提示音响起,不过那会刚跑完早操,身上出了点汗,被冷风一吹冻的直打颤,所以他也顾不上看,先回到座位穿上羽绒服要紧。

瞅了一眼发信人,是那个女管家,还没打开短信,安子善就有数了,估计就是那三个保镖的信息。

点开第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保镖一号姓名聂振海,性别男,年龄38岁,前灰狐特种部队上尉连长,擅长手枪和步枪以及匕首战,单兵作战能力强,曾海外一人灭杀五名海盗,因伤退役。”

安子善瞪大了眼,望着第一个保镖的资料惊住了。

特种兵啊,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发生了,特种兵当保镖这曾是他的臆想。

那都是各种中和电视剧中有钱人的配置,让他羡慕无比。

然而当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错觉,怔怔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呆滞了良久。

回过神来后,长吁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仔细的把这个人的信息又看了一遍,除了发现此人是个军官外,就是因伤退役让他皱了皱眉。

至于他擅长什么,海外杀海盗的战绩,安子善完全无感,前世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和,那些特种兵主角一人挑一群,毫发无损的,这才一挑五有啥牛逼的。

倒是这个因伤退役让他眯起了眼睛,受伤了,什么伤呢,应该不会太要紧,否则女管家不会安排到自己这边。

一边想着,安子善随手打开第二条短信,“保镖二号姓名徐安,性别男,年龄34岁,前灰狐特种部队士官,擅长追踪和侦查,做事沉稳细致,大局观强,因伤退役。”

又是因伤退役?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眉头,而且还是一个特种部队的,难道是同一次任务受的伤?

下意识的,他打开了第三条短信,果然不出所料,“保镖三号姓名桂凌若,性别女,年龄30岁,前灰狐特种部队尉官,擅长伪装和白刃战,性情温和细心,因伤退役。”

依然是灰狐特种部队的,同样的因伤退役。

这女管家什么鬼,送三个伤员过来?

安子善目光微冷的嘟囔着,而且最后一个还是女的,女人似乎有些不方便吧。

至于为什么不方便,安子善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相比男人来说,女人事多一些。

而且这桂凌若的介绍中还特别注明了“性情温和”这四个字,安子善有些懵圈,这是几个意思,不性情温和的难道还打我不成?

安子善不时的切换着三个人的个人信息短信,又看了几遍,大致心里有数了,特种部队退役的当个保镖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当然完全够使。

另外,年龄都三十岁以上,最大的聂振海快四十了,这个年纪稳重也是必然的。

最后安子善的目光聚集在三人的个人信息最后面,都有的那个因伤退役,沉思了一会儿找到女管家的号码,打了过去。

响铃半声就被接了起来,女管家似乎心情不错,声音比较欢快,“少爷,您收到我发的短信了对吗?您对这三个人还满意吗?”

安子善嘴角带笑,轻声道“满意,不过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第一,这三人都是因伤退役,伤势严重吗,是否影响保护工作?”

女管家笑道“少爷请放心,这三人的伤势已经痊愈,绝对不会影响保护工作,只是特种部队的强度和烈度要太大,所以他们已经无法胜任才被迫退役的。”

安子善点点头,对女管家的回答还算满意,于是继续问道“那就好,第二个问题,这个桂凌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为什么你单独标注她性情温和?”

“啊!”

女管家蓦然疑声惊叫,安子善皱起了眉头,还没待他开口,对方急忙柔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少爷,没想到您会问这个问题。是这样的这个桂凌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字面意思性情很温和。”

“我特意标注的意思是,如果少爷有什么私事,也可以让她去做,其实他们三人您大可不必仅仅把他们当保镖,您可以当成下属去吩咐就可以。”

“因为这三人,都隶属于我们易算师协会的下级保全部门,像他们这样的退役军人有不少,当然他们三个是其中最出色的一批人。”

“这个徐安做事沉稳细致,有大局观,您可以当管家用,而聂振海在灰狐的时候就特别出名,属于兵王那种,他可以贴身保护您。至于桂凌若,性情温和细心,我相信一定能照顾好您的。”

安子善傻眼了,手机放在耳边,整个人瞠目结舌呆愣愣的望着河水,怔怔无言。

这是什么鬼,这配置不就是管家的,护院的,贴身服侍的?

可是我他妈只是想找三个人保护父母和大哥的,你给我整这一出干啥?

“我……”

安子善刚张嘴,那女管家就说道“少爷,我知道您是为您的家人物色保镖,但是请相信我,这三个人一定能帮到您的,您留在身边放心用就好。”

“你……”

安子善刚吐出一个字,那女管家又道“少爷您不用担心佟家的事情,唐副会长已经给您解决了,佟家的佟凡也已经回到了京城,被他父亲勒令不能去莲山找您了。”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前面被两次打断的事情也顾不上了,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管家微笑着回道“因为这些事都是唐副会长去周旋的,听到您找保镖的事情,她就把此事告诉了我,让我通知您。”

“唐副会长?唐柔?”

安子善眉头拧起,沉声喝道“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是的,就是唐柔副会长。唐副会长已经启程去莲山找您了,她说要当面跟您讲的,但是又怕您担心,所以嘱咐我跟您说一下这个保镖的事情。”

女管家笑盈盈的回道。

安子善沉默下来,心乱如麻,骤然听闻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被解决了,而且是无声无息,不声不响的就解决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他以为当初给唐柔打电话,对方退避三舍的语气是惧怕佟家呢,却没想到默默的为自己化解了危机。

可是,不知怎的,安子善还是有些疑笃,如果唐柔给化解了危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让自己安心呢?

为什么还要通过这女管家的口告诉自己?

这女管家又是何人,跟唐柔什么关系?

唐柔把这么要紧的事情都告诉对方,是不是说明这女管家是唐柔的心腹?

安子善思绪如飞,暗自分析着,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当初这个女管家的号码就是唐柔给自己的。

嗯?安子善猛的双眼一亮,瞳孔微缩,他猜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这个女管家本来就是唐柔的三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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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人生第一转折点

沉默了半晌之后,安子善没有再问,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至少现在明面上是他的管家,还是不要在对方面前显得自己太无知的好。

片刻之后,安子善面色略有凝重,沉声道“好,我知道了,保镖可以派过来了,到了之后让他们给我打电话,至于雇佣他们的费用和衣食住行……”

刚说到这儿,那女管家就甜声道“少爷,他们所有的费用您都不需要在意,协会这边全部负责,您只需要让他们办事就行。”

安子善愣了下,想了一下问道“雇佣他们的费用是怎么发放的,一个月大概多少钱?详细的跟我说一下。”

对方似乎没想到安子善会问这个问题,片刻之后才道“好的少爷,我刚刚查看了一下资料,他们三个是按照最高一批保镖发薪酬的,每月在一万二至一万五之间,除了这部分费用,如果得到雇主的好评,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每年的年终,根据本年度出任务的情况进行评比,还会有年终奖金。大概就这三块收入,少爷,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工资真高啊,这还是000年,月薪五位数,标准的高薪职业了。

安子善眉头微皱,轻声道“雇主?意思是这些人不仅仅服务于协会的内部人员,还有外部的人?”

女管家微笑道“是的,少爷,只是针对外部人员的时候,我们的收费很高,非富即贵的人才用得起。内部人员,只有像您这种拥有私人管家的顶层,才会享有这样的待遇,所有的费用协会买单。”

又聊了片刻,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安子善就挂断了电话。

盯着短信上三个人的信息来回看了几遍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教室。

早上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吃过早饭之后安子善同宋飞和陆凡打闹、互损了一会儿后,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文敏几乎是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嘴角洋溢的幸福是那么扎眼。

安子善目光微凝,一瞬间转过好几个念头。

文敏随手把教案放到讲桌上,抬手推了推略微下滑的金丝边框眼镜,然后拿起讲桌上的黑板擦敲了敲桌子,笑眯眯的说道“安静一下,在开始今天的课程之前,老师先宣布一个事情。”

“同学们都知道,你们现在是毕业班了,还有三个月就要面临中考。中考虽然没有高考那么重要,但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将来大家能进入一所什么样的大学。”

“另外,相信另外一个消息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了,那就是现在我们县境内只有两所高中了,就是位于县城的一中和二中。到暑假这两所高中扩建、改造完之后,乡下的四所高中都会撤掉。”

“同一时间所有的在校学生和老师会并入一中和二中,而我们呢?”

顿了一下,文敏面容微肃,缓缓转头扫视了一圈教室内所有的学生,大声道“我们毕业班也只能上这两所高中,这是好事吗?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因为,有些同学成绩不好,在以前就算你们考不上一中和二中,还可以去乡下四所高中去上。”

“但是现在,老师要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考不上一中和二中,你们的学习生涯可能到此就结束了,你们能去哪儿?去技校吗?那只能混日子,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台下响起了轻微的交头接耳声,文敏没管,依然面色冷峻的大声说着,“如果技校也不去,老师告诉你们,你们就只能去打工了,大家都是附近的村子来,家庭情况都不是很好,你们的父母不可能让你们闲在家里。”

“出去工作,你们能干什么?你们会什么?老师告诉你们,你们什么都不会!”

“搬砖你们没力气,打小工你们更吃不了苦,最多干什么,去县城饭店干个服务员,端盘子洗碗。同学们呐,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生活?”

台下,安子善面色复杂的望着苦口婆心的文敏,这些话前世的时候他也听过,记忆深刻,但是那个时候听在耳边,没有任何感受,只是觉得文敏小瞧了自己。

依然还记得宋飞说过的那句话,他嗤笑道“文老师说的吓人,就算我考不上一中和二中,踏上社会我肯定混的很肥,端盘子洗碗,切,怎么可能?”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跟宋飞一样,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会混的很惨,都觉得一旦踏入社会,就是神龙入海,猛虎进山,无所不能。

最后,现实会狠狠的不停的扇他们巴掌,直到把一些人扇哭,扇醒,扇的痛不欲生,悔恨万分。

早知如此,上学的时候就好好学习了。

安子善知道,中考确实是一道分水岭,别的不说,就他认识的安庄村的孩子在中考过后,就有三个人下学了。

那个时候就开始去县城打工了,干什么安子善不知道,但是他看得到后来他们的生活。

在安子善刚上大学的时候,那三个人就结婚了,就住在安庄村。

在安子善大学毕业后,其中一个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大的那个都会打酱油了,另外两个人也都有了一个孩子。

就这样世代居住在安庄村,过着看似无忧无虑,赚多花少的日子,围着婆娘、孩子转悠,聊着家长里短和街头巷尾。

这样的生活好吗?安子善不知道,或许有些人喜欢这样恬静,没有压力的生活。

前世在照市打拼的日子里,他也曾羡慕过那些人,但走上这条路,他从未后悔过。

今生重来,安子善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因为自己的缘故,乡镇高中撤并提前了好多年,前世包括自己还有村里几个人都去了乡下上的高中,然而今生乡下没有高中了。

说不好,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上不了高中,提前踏上了社会,开始了打工生涯。

想到这儿,安子善面色微黯,看来自己无意中改变了很多很多人的命运啊。

台上的文敏依然在语重心长的说着,然而安子善扫视了一圈发现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不以为然之色,她说的这些话没有什么效果。

根本没几个人听的进去,安子善轻叹,少年不知读书好,老来方悔读书迟啊!

又说了一会儿,文敏也像是发现了台下的反应,面色微黯,双目中闪烁着忧虑的光芒,只见她清清了嗓子厉声道“从这个周开始,进入冲刺阶段,每周周一到周六上课,周日休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准请假,有特殊情况的让家长跟我请假!”

“啊……”

“上六天,我的天啊,要我小命了!”

“老师不行啊,我带的干粮就到星期五的啊,怎么办?”

文敏话音刚落,满场皆惊,教室里喧哗声甚嚣尘上,一时之间如菜市场一般,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交头接耳不止。

安子善也皱起眉头,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不能请假那多麻烦啊,看来课后要单独去找一下文敏说道说道。

然而,面对台下的叫苦连天,文敏眼都没眨一下,沉着脸喝道“都别嚷嚷了,这是学校统一安排,整个初四级部都是这样,不是只有我们一班,有困难想办法。”

“至于有些干粮没带够的同学,下课后到我这儿做个登记,老师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学习的,都放心吧。”

刚说完这句话,文敏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复道“算了,不要到老师这登记了,张玲玲!”

文敏望着台下坐的笔直的张玲玲喊了一声。

“到!”

张玲玲一脸严肃的模样冷着小脸应声站了起来,文敏看着她,大声道“下班后你统计一下干粮没带够的同学,然后把结果给我送到办公室。”

“好的,文老师!”

“嗯,坐下吧,现在我们上课!”

第四百四十七章 让人心疼的自卑

下课后,张玲玲手里拿着本子和笔,走到最前排,挨个问住校的同学干粮有没有带够。

安子善看了一会,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傻姑娘就是实诚,那会儿文敏为什么突然改口了让她去统计,原因很简单。

文敏或许是想到了现在这个年龄的孩子恰好处于青春叛逆期,就算没带够干粮,估计也不好意思跟她讲,所以才会安排张玲玲去做这个事情。

但是你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挨着去问,就算没带够干粮的,也不会好意思讲的啊。

安子善站起身,本想直接去找文敏,说一下请假的事情,然而眼看着张玲玲问完一竖排的同学,都没有一个人说干粮没带够。

甚至在这些人中,安子善还看到了课堂上嚷嚷着没带够的那个男同学常巍,在张玲玲好奇的追问下,脸胀的通红,却依然咬牙坚持自己的饭带足了,上课那会只是说着玩的。

于是,张玲玲一脸困惑不解的走到了这个男同学的后排,继续询问。

安子善叹了口气走上前,伸手拽了拽张玲玲的衣袖,对方正弓着腰趴在同学的课桌旁,感觉到有人拽她,扭头看了过来诧异道“子善?怎么了?”

安子善轻笑道“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啊?什么事啊?你在这说就行,我正忙着呢,我得赶紧统计完了好给文老师送过去呀!”

张玲玲小眼睛猛的瞪大了一些,眨巴两下,一脸诧异的回道。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瞅了她一眼无语道“你跟我过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啊,要紧事,来来!”

说完安子善也不等她回应,扭头就走了,一眨眼就到了教室门口。

张玲玲愣住了,望着安子善的背影目光闪烁,两腮不知为何就涌起了两朵红霞,扭头看了一眼她正询问的同学小声道“张伟,你等我一会儿啊!”

然后扭头快步追了出去,正坐在座位上无所事事的宋飞从安子善过去找张玲玲他就盯上了,拿手肘戳了下陆凡低声道“嘿,小凡,快看,子善把张玲玲约出去了,嘿嘿……”

陆凡一脸惊奇的望着两人走出教室的影子,侧头跟宋飞对视了一眼,两人嘴角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目光一闪就起身跟了上去。

“哎呦,卧槽,退回来,退回来。”

宋飞刚探头走出教室,一脸慌张的退了回来,忙不迭的拉住要往外走的陆凡,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小声耳语道“他们俩,就在门口。我们,趴这听听说啥!”陆凡眨眨眼,小心的探头往右边瞅了一眼,只见安子善和张玲玲就站在过道里正在说着。

张玲玲快步追出教室就看到安子善站在右手边的过道窗前,笑眯眯的望着从门口出现的她,下意识的张玲玲停下了脚步,慢慢走到安子善面前腮飞红霞嗫嚅道“找我……什么事呀?”

安子善愣住了,微笑僵在脸上,瞪着面前这个羞涩垂首的女孩有点懵,似乎哪儿不太对。

呆了片刻,安子善皱皱眉低声道“玲玲,我跟你说,你这样挨着去统计同学们谁干粮没带够,人家肯定不会说的。”

“啊?!那个……那个你找我是为了这事啊?”

张玲玲猛的抬起头来,脸上还有丝丝红晕,睁大了双眸失声道,安子善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声音中还有点点失望的情绪。

安子善怔了怔,奇怪道“对啊,那你以为什么事?”

“没……没什么,那同学们为什么不会说啊,你看那个常巍,文老师讲的时候他喊的声音最大,说自己干粮没带够,为什么我问他,他一直说带够了呀!”

张玲玲面对安子善的反问,有些慌乱,连忙转移话题,她也好奇为什么常巍不肯说。

安子善笑笑,叹声道“因为他们害羞,不好意思,自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大学时候的一个同学,从西南蜀川省的一个山区来的,家里特别贫困,第一年他申请了贫困大学生助学金,这事班级公布后全班人都知道了。

后来听同寝室的哥们说起一件事,那个同学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被另外几个男同学看到,其中有人说,“呦,还有红烧肉呢!”

于是这个男同学逢人就说,那个家境贫困的同学天天吃红烧肉。

安子善不知道说这句话的那个同学是什么心理,只是从那之后这个申请了助学金的男同学再也不敢点肉菜了。

而且,他比之前更自卑了,越来越不合群,吃饭都是一个人在餐厅躲在角落,偶尔有一次安子善发现他点的都是青菜,没有一点肉。

那个时候安子善无法理解,现在却心疼的有些哆嗦,心疼那些因为经济情况不好,家境贫困而特别自卑的孩子。

他们家虽然也很困难,但是在学校里还是接近大众的一般水平,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无法体会穷到三餐不饱是个什么境况。

从未经历,也就谈不上感同身受了。

就比如此时的张玲玲,她微昂着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安子善不解道“害羞?这有什么害羞的啊,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呢?”

安子善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再跟她辩解,于是说道“这个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总之你相信我就对了,你相信我吗?”

“相信!”

张玲玲毫不犹豫的猛点着小脑袋,目光直直的盯着安子善脆声回道。

“那就好,我跟你说,你这么做,回去你从本子上扯几张纸,割成小条,给每个同学都发一张,然后让大家写上名字,干粮带够的就写够,没带够的就写不够。”

“写完自己折两下,把内容盖住就行,再然后你挨着把纸条收上来。再照着纸条上的人名和写了不够的统计到本子上,给文老师送过去就行了。”

趴在教室门框处的宋飞和陆凡,听到安子善说的这些话面面相觑,而陆凡因为经历了去年家里的巨变之后,对他说的那些话所表达的深意也有一些感触,所以目光复杂的望着面容温和的安子善,心里暖暖的。

他伸手拽了拽目光贼贼的宋飞,在对方疑惑的表情中小声道“走了,回去了。”

一边往回走宋飞一边嘀咕着,“我还以为这俩人有什么奸情呢,子善净整些没用的。”

陆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转学来这山阳初中也有半年了,对这边的贫困和落后都看在眼中,班里的同学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虽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却也是温饱之上,小康之下的水平。

看他们吃的和穿的,跟自己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后来意识到这点,他慢慢的跟着张华学,穿的也比较普通了。

在甬城时,那个非富即贵的圈子里,他从未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贫穷带来的自卑感,所以安子善说的话深深的触动了他,甚至改变着他。

张玲玲一脸认真的听安子善说完,用力的点点头嘴角浮起两个小酒窝,开心道“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子善,还是你有办法。”

安子善失笑,抿了下嘴唇轻声道“不用谢我,快回去弄吧,我帮你裁纸。”

“好呀!”

张玲玲突然雀跃起来蹦跳着回到教室里,俩人坐在座位上,从本子上撕下几张纸,折了三下,从折缝处用削铅笔的直刀割开,一直做了四十六个纸条后才停下来。

望着张玲玲高高兴兴的拿着纸条分发给同学,然后按照自己讲的方式让他们写在上面时,满屋的学生神情各异。

安子善注意到常巍接过纸条时颤抖的双唇和有些复杂的神情,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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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唐柔来了

等张玲玲把所有的纸条再收回来,统计完之后,已经是第二节课下课了。

统计完干粮没带够的同学有十几个,常巍赫然在列。

上午第二节下课后,安子善和张玲玲一起去了文敏的办公室,路上张玲玲赞不绝口的夸了安子善好几次,夸的他都快飘起来了。

看到他们两个一起过来,文敏坐在办公桌后面愣了下,疑声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安子善笑道“文老师,我找您有点别的事,正好张玲玲给您送统计的人名,就一起过来了。”

“唔,这样啊,张玲玲人名统计好了吗给我吧。”

文敏笑了笑,看向张玲玲,伸手接过对方递上来的本子随后翻开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点头表扬道“不错,不错,做的很好。”

张玲玲浅笑吟吟的低声道“文老师,这都是安子善的功劳,要不是他出的主意,一个人都没报的。”

“哦”

文敏一脸惊奇的抬起头,扫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说来听听,什么好主意。”

安子善无奈,你说这些干嘛啊,咱们要低调。

文敏已经问起了,他也不好打断,任由张玲玲一五一十的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文敏双眼渐渐睁大,惊讶的望着安子善,这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吗

感情如此细腻,思虑这么周全,这事儿太让她震惊了。

看到文敏震惊的模样,安子善暗暗叫苦,让他略微心安的是对方也没有多说,惊异了片刻便只是笑笑道“你们都很好,都是好学生,行了,张玲玲你回去吧,安子善你有什么事找我”

任务完成,张玲玲笑嘻嘻的跟文敏再见之后就走了,临出门前美目还瞟了安子善一眼。

“文老师,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家里事情比较多,我可能需要不时的请假,您早上上课的时候不是说不让请假吗,我过来跟您提前说一声。”

安子善微笑着把自己的目的简单讲了一下,眼看着对面的文敏眉头皱了起来。

“安子善同学,老师现在并不担心你的学习,以你的成绩,上第一批次的一中毫无问题。只是老师比较好奇,你们家里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吗你爸妈呢”

文敏皱着眉头,错愕不解的望着安子善问道。

安子善苦笑,这还真让你猜对了,那些事还真要我处理,只是真相不能告诉你啊,怕你以为我是对面偷跑出来的。

“是这样的老师,我爸很忙,有时候周末也不休息,而我家现在有一片二百多亩地的蔬菜基地要打理,但是我娘又不识字,所以蔬菜基地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得我去帮衬着点。”

文敏愣住了,呆呆的望着安子善,想起来去年看过的一个新闻讷讷道“那个莲山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是你家的啊”

安子善双眼一亮,知道啊,知道就好办了,他忙道“对对,就是那个,文老师。”

文敏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安子善,没想到他家的经济情况这么好,平时吃饭穿衣啥的,还真没看出来。

哦,也是,上次晚上请假回家,人家里还有车来接的呢,能不好嘛,文敏暗自想道。

她也没有再多问,正如她所说,安子善的成绩太好,根本就不需要她担心,至于她说的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准请假的问题,当然是有特例的,那就是安子善这种。

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一直都是被偏爱的。

文敏抬手推了一下略微滑落的眼镜,叹声道“安子善,还有三个月你们就要中考了,老师真的想多教你们一段时间,最后的三个月能多教你们一些知识,你的学习成绩是老师眼看着一点点改变提升的。”

“时间过的真快啊,再三个月后送走你们这批毕业班,老师也就离开山阳初中了。”

“啊为什么啊,文老师你去哪儿”

安子善大惊,他心中跟文敏一样多愁善感,唏嘘不已,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和最后的相处时光。

文敏笑了笑,温声道“老师要调任到三中去任教了,等你们考上一中,距离老师也近一点,说不好我们还能见面。”

安子善愣住了,下意识的想到了出狱的丁海洲,是不是对方通过关系操作的让文敏调任到了三中,这所省级重点初中任教。

这些话他没有问出口,丁海洲入狱的事情本来就有他跟张华的责任,文敏对他不薄,揭人伤疤的行为太过分。

只是,打文敏说完这句话后,安子善却无端觉得双方可能再也不会见了,丁兆辉跟佟凡走近,意味着丁家跟佟凡绑到了一起,而自己跟佟凡、佟家却是有不可化解的矛盾。

这样看来,即将成为丁家媳妇的文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将来都会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安子善的心情莫名低落下来,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轻声道“那真是太好了,祝贺文老师。那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上课了,上课铃快响了。”

文敏确实挺高兴的,安子善这下懂了第一堂语文课时对方嘴角都洋溢的幸福是什么,难道丁海洲也会在三中任教他突然想到,张明教不会同意的吧

看着安子善离开的背影,文敏笑容微敛,蹙起了眉头,对方后来情绪突然低落,他能感觉到,难道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山阳初中

文敏如是想着,唉,我也没有办法,这都是海洲的一片好心,这样两人在一起也近一些,距离太远终归是不太方便。

回教室的路上,安子善面色阴郁,心头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怪怪的,瞎七八遭的想了一通,长吁短叹的没再去想。

唐柔来的这天,正好是2000年的3月8日,传统节日妇女节。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安子善还在上课,无奈只能低头拿课本挡着偷偷的接了起来。

听闻她已经到了莲山县城,安子善目瞪口呆,这位御姐出行该不会是一个车队吧,胡思乱想间让对方直接去了吴玉川那边等自己下课过去找她。

挂了唐柔的电话,安子善又连忙给吴玉川打电话,跟他说唐柔已经到了,让他去门口迎接,然后让赵丹丹开车来接自己。

整个打电话的过程中,张玲玲就在边上竖起耳朵偷偷听着,安子善嘴中不时冒出的词语惊的她一愣愣的,什么从京城来,什么车队,什么派人来接他。

安子善都打完电话认真听课了,她还云里雾里的飘着,时不时的偷偷瞥一眼安子善,只觉得他越来越神秘了。

莫名的,淡淡的苦涩从她心底泛起,突然感觉自己有些配不上对方,有一些自惭形秽的郁郁开始泛滥。

张玲玲的面色变化和小心思安子善没有注意到,脑子里都是唐柔到来引起的各种遐想。

下课后,安子善拿着手机就冲出了教室,随手给文敏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就冲出了校门。

校门口,赵丹丹穿着一身得体又显身材的黑色职业套裙俏丽丽的站在车旁,待看到安子善跑出学校后,满脸笑容的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安子善有个习惯,喜欢坐副驾驶,这一点吴玉川和赵丹丹都知道。

于是,不是太重要的场合和情况下,就会主动给打开副驾的车门。

“丹姐,今天真漂亮啊”

安子善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坐了进去,这一幕恰好被不知为何追出教室的张玲玲看到了,她站在教学楼后的铁栅栏旁,双手扒在栅栏上,跟安子善隔着一条五米宽的小河。

眼巴巴的望着安子善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张玲玲不知道怎的小嘴一瘪泪珠子就滚了下来,委屈的不得了。

那辆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似乎带走了她对青春所有的美好想象。

第四百四十九章 军魂

少爷,你们学校里似乎有个小姑娘扒在栅栏上望着咱们呢?”

刚上车,还没启动,赵丹丹笑盈盈的看向安子善,一脸好奇的打趣道“这小姑娘,不会是少爷的青梅竹马吧?嘻嘻。”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横了她一眼,下意识的望向教学楼那边,隔着车窗他看到了赵丹丹说的那个扒在铁栅栏上的姑娘,眼巴巴的望着这边。

是她!安子善心中一痛,天气晴好,他清楚的看到张玲玲委屈巴巴的表情,让他心乱如麻。

可能自己上课的时候打电话说的话,被她听到了吧,安子善想着,所以她也跟了出来。

赵丹丹见安子善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小姑娘,遂也没再做声,直到安子善声音干涩的说道“走吧!”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离山阳初中门口,安子善面无表情的靠在座椅上直直的望着路边快速划过的嫩绿垂柳。

过了一会儿,他才幽幽问道“丹姐,老吴接的客人是几个人?”

赵丹丹面带浅笑,瞥了安子善一眼轻声道“五个人,两男三女。”

“五个人……”

安子善念叨了一句,皱起眉头,怎么会是五个人,还两男三女,车队的话五个人不够吧?难道一人开一辆车?

他现在还以为唐柔会是一个车队前来的,在他看来像唐柔这么家世显赫的御姐出行,这才是标配才对。

“对方怎么来的?难道不是一排车队?”

“怎么可能?少爷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五个人开一辆车来的呀!”

赵丹丹一脸惊奇的侧头看向安子善,有些不懂这位少爷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那五个人很低调的,只是开了一部宝马七系而已,只是那辆宝马车似乎有些名堂,像是定制车,七座的。

只是那个姓唐的姑娘,长的真美呀,那身段,那气质,让同为颜值在线的赵丹丹都羡慕不已。

“唔……,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咳咳。”

安子善轻轻的干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都怪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爱情剧害人不浅。

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龙湖分公司办公楼下。

不待赵丹丹给自己开门,安子善就推门走了下去,随口道“我先上去了,丹姐。”

“哎?”

赵丹丹还没说完,安子善已经没影了,她皱了皱眉,咕哝着,“难道少爷跟那个姓唐的美女有一腿?“

唉!赵丹丹叹了口气,果然这个社会还是看门当户对的,这种好事就不可能轮到自己,而且自己还比他大那么多。

安子善脚步不停,小跑着直到二楼,才停下脚步慢慢的走到了吴玉川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一下门后,推门走了进去。

“呦,善小弟你终于来了,姐姐都等了一上午了。”

唐柔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听到敲门声她就望了过去,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安子善,一脸欣喜的站起身用那撩人的御姐音笑着打趣道。

这时吴玉川也站了起来,望着走进来的安子善微笑道“少爷,这边坐。”

安子善对他点点头,看向唐柔,嗓子瞬间就干了,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只见对方脚穿一双黑色过踝长皮靴,裸露着修长的双腿,下身一条包臀皮裙翘翘的,上身只是穿了一件紧身v领白色t恤,领口是百褶的形状,安子善打眼望去沟壑纵横,入目一片白花花直晃眼。

顷刻间,他顿觉血气上涌,头昏目眩,这御姐简直就是祸国殃民呐,安子善心中哀叹!

我他妈又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初中生,又不是没尝过荤腥,你这不是折磨我嘛!

心底哀嚎着,嘴上却没停,安子善笑眯眯的回道“柔姐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唐柔面色欣喜的张开双手把伸出手准备跟自己握手的安子善一把搂进了怀里,这一幕恰好被跟在后面进屋的赵丹丹看在眼里,她目光阴郁了片刻。

安子善懵了,那如兰似麝的淡雅香气让自己沉醉,t恤领口露出的雪白和汹涌更让自己着迷,他更没想到的是唐柔会真的把自己当弟弟般搂进怀里。

可是,她明明知道安子善是重生者,而且是完整的保留了前世记忆的重生者,重生前他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啊。

唐柔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的,平常他们姐弟相称,可实际上都是成年人,甚至安子善的实际年龄比唐柔还要年长十多岁的。

毕竟唐柔的实际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安子善不解的是,明知如此对方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么亲近的动作?

因为搞不清对方的意图,安子善只是如木偶一般被唐柔搂在怀里,啥也不敢做,小心的把双手放在对方腰侧,做环抱状。

片刻之后,两人才轻轻分开,具体是安子善主动离开还是唐柔把他推开,那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但是在旁观的人眼中,这两人却如亲姐弟一般亲昵,片刻后宾主落座。

安子善这才注意到唐柔并不是裸露着双腿,应该是是穿了肉色的打底裤,或者是肉色的长筒袜。

“柔姐姐,你也不说一声,我好跟老吴去接你嘛,怎么能让你自己开车来莲山呢,你们是在岛城市下的飞机吧?”

安子善笑眯眯的问道,目光同时扫了坐在唐柔右侧的几人一眼,那是两男两女,其中三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眉头暗皱。

吴玉川听安子善这般说,也忙笑着说道“就是,少爷还跟我说等到唐小姐的消息,让我去接您,结果您自己就来了。”

唐柔眉眼含笑的望着安子善,那目光看的赵丹丹暗啐不已,这眼神越看越像看情郎。

“善小弟要上学的嘛,姐姐不想耽误你的学业,再说了小瑜陪我呢,方便的很。至于吴老板平时也忙的很嘛,我就不便麻烦了。”

安子善佯怒道“柔姐姐!我的学习成绩好的很,耽误这会一点都不打紧,而且什么事也没有去接你重要啊,下次来之前一定告诉我行程,我好去接你,好吧?”

看到这个模样的安子善,唐柔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客气话,但心里却美滋滋的开心道“好呀,姐姐错了,下次姐姐一定让你去接,满意了吧?”

“满意,哈哈!”

安子善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随后又扭头看向旁边几人轻声问道“柔姐姐,这几位是您的朋友吗,您不介绍介绍?”

见安子善把目光投向旁边几人,唐柔俏丽的歪头看向那几人浅笑道“善小弟问你们几个,自我介绍下吧!”

唐柔说完,贴着她坐的另外一个身穿黑色短裙的女子站了起来,微微躬身笑着说道“少爷好,我是颜瑜,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噢,你就是柔姐姐说的小瑜喽。”

安子善笑着问道。

“是的,少爷。”

颜瑜笑嘻嘻的回道,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

然后安子善的目光投向引起他注意的三个人,其实对这三个人的身份,他已经有所猜测。

果不其然。

“少爷好,我叫聂振海!”

“少爷好,我叫徐安!”

“您好,少爷,我是桂凌若!”

唐柔眉头瞥向安子善,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不禁有些失望,努了努嘴道“看来善小弟早就猜到他们三人的身份喽?”

安子善笑着看向他们三个,温声道“你们好,欢迎你们来莲山。”

待说完后,才转头看向唐柔点了点头笑道“嗯,有所猜测,因为他们三个给我感觉与众不同,这种感觉只有经历战场的洗礼,铁与火的锻造才会出现,有个词可以很贴切的形容它。”

几人均是饶有兴致的看向安子善,只听他掷地有声的说道“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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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妖女唐柔

安子善说的两个字瞬间得到了三位保镖的好感,桂凌若侧着头笑吟吟的望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安笑容温和,安子善观其面相竟然跟版水浒传里面的林冲有几分相像,听到安子善说完军魂后,他微笑道“少爷好眼力,观察入微,厉害啊。”

徐安的这句夸赞是由心的,安子善的情况他们知道,现在才十六岁,还上初四,竟然能够通过观察来判断他们三人的身份,着实不简单。

聂振海和桂凌若却闭口不言,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安子善心下了然,看来这三个从灰狐特种部队退役的军人,并不是军衔最高的聂振海为主导啊,联想到短信上所写的“做事沉稳细致,大局观强”等几个字,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分析。

“老徐,在我眼里你们才厉害,值得佩服,很高兴你们三人能够前来。”

安子善面色诚恳的笑着说道。

唐柔眼睛微转,笑眯眯的看了几人一眼,“善小弟,他们三个你满意啊,那姐姐就放心了。”

安子善目光微动,笑着回道“满意,太满意了,今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柔姐姐和老徐三人来到莲山。”

几人嘻嘻哈哈的闲聊着,气氛很是热烈,这期间三个保镖中唯一的女性桂凌若也说了两句,声音倒是蛮好听的,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气息。

“柔姐姐,到我房间坐坐?老吴,我走的急,忘记拿钥匙了,我放着那备用的拿来我用下。”

又聊了片刻,安子善笑着对唐柔和吴玉川说道,唐柔面色微怔,心中一动轻笑道“好呀,带姐姐参观一下。”

吴玉川笑着站起身,从自己办公桌后的抽屉内拿出了一把钥匙递了上来,“少爷,给。”

安子善站起身眼神示意了一下唐柔,当先走了出去,两人来到最东首的房间,打开门走了进去。

“呦,善小弟,你平时就住在这儿呀,不错嘛!”

唐柔一脸惊奇的打量着房间的摆设和布局,当时吴玉川给布置这个房间的时候,很是用心,不管是家具还是材料,甚至装饰品都用的是高端和高档的。

在唐柔的眼里都认为很不错,可想而知当时吴玉川在这间两居室上的投入。

不说别的,就那个酒柜少说也要几百万。

安子善刚走到酒柜前,闻声扭头看向唐柔打趣道“以柔姐姐的眼光,这些东西能入您的眼吗?”

转而又苦笑道“这些都是老吴布置,我还小肯定不在这睡,都是回家的,我家的情况柔姐姐也知道,住在农村。这边只是偶尔有事的时候才留宿一宿,比如今晚。”

唐柔大眼睛就跟放电一样,眨巴着笑盈盈的促狭道“那这房子,善小弟不会金屋藏娇吧?”

安子善傻眼了,我的亲姐讷,这话您也说的出口?

“咳咳,柔姐姐说笑了……这地儿,我就是偶尔来住住,我还小,没女朋友,更别说娇了。”

他连忙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前世混知乎的时候,有前辈就说御姐喜欢挑逗小弟弟,他还不信,现在真是开了眼了。

唐柔睁大的双眸看到安子善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咯咯直笑,她也不知道怎的,喜欢看安子善的囧样。

就像他刚进门的时候,准备跟自己握手,却被自己搂进怀里,当时她就感觉安子善浑身僵硬了,呼吸粗重。

她觉得安子善羞涩紧张的模样,好玩极了,一点都不像他说的重生前三十多岁。

三十多岁的男人什么样,她又不是没见过,一个个油滑的很,跟滚刀肉一般。

唐柔开心,安子善就是苦恼了,实在搞不懂这女人是什么心思,那声音,那感觉都是一副御姐范,但行事风格却又有些精灵古怪。

“柔姐姐,喝点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指着酒柜上陈列的酒水连忙转移话题。

唐柔的小皮靴踩着地板咔咔响,随意的坐在吧台椅上望着酒柜上的陈列歪着头不急不缓的调笑道“这都是酒呢,怎么着,善小弟,想把姐姐灌醉,给自己创造机会吗?”

“我……”

安子善傻眼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吐血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这么傻不楞冬的瞪着唐柔,面色渐渐黑了下来。

我他妈日了整个动物园,这妖女是怎么了今天,安子善心中苦闷。

“哈哈……”

安子善望着唐柔的眼神哀怨无比,像是欲求不满的小媳妇一般,看的唐柔哈哈大笑不止,笑的前仰后合,娇躯乱颤。

眼看着安子善的脸越来越黑,唐柔终于止住了长笑,轻抚了几下自己波涛汹涌的胸口,朝着安子善摆了摆手颤声道“不说了,姐姐不说了,你看你,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这什么表情。”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安子善愤愤的想着。

“姐姐什么也不喝,你喊我来不是要请我喝点啥的吧?姐姐知道你有好多疑问,有什么事就问吧,姐姐只要知道一准儿告诉你。”

这个女妖精,把人家弄的七上八下,一转眼就跟没事人似的,安子善只觉心口堵的慌,暗自发狠,要不是还有正事,一定让她尝尝小爷的手段。

恨恨的瞪了唐柔一眼,一脸不忿给自己倒了一杯马爹利xo,两人也没去沙发,就坐在吧台的两侧。

“咳咳……”

安子善心里郁闷,下意识的猛灌了一口,却不小心被呛到了,狂咳了几声,眼泪都出来了。

“哎呦,善小弟,你慢点喝,年纪轻轻的就开始酗酒,这可不好。”

唐柔看似一脸关怀的模样,走上前轻轻拍打着安子善的脊背,说的话却是让安子善呼吸一窒。

安子善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唐柔,可怜兮兮的嘟囔着,“姐,您是我亲姐,您就饶了我吧!”

我他妈心态崩了啊!

不待这么玩的!

“咯咯……,好吧好吧,姐姐不逗你了,说吧,咱们谈正事。”

唐柔笑靥如花,开心的不行。

安子善缓了好一会儿,才目视对方幽幽说道“柔姐姐,当初我加入协会的时候,您给的那个管家,我能问下,跟您是什么关系吗?”

唐柔对他的问题似乎早有准备,右手翘起兰花指撩了一下额前垂落的秀发浅笑道“看来你知道了,按照你的情况,是只能分配一级管家的,而我给你的管家号码呢,其实……是我的管家。”

安子善沉默下来,对这个结果,他是有准备的,他也有这样的猜测,不过这里面同样存在一个矛盾。

“可是柔姐姐,我问这女管家,她告诉我在协会只有第一副会长和常务副会长才会配置三级管家,您似乎不在此列吧?”

“你说的对,善小弟,姐姐只是普通的副会长,至于姐姐能够有这样的特别对待,那都是因为姐姐的师父。”

“您的师父?!”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失声问道“去年在京城的时候,我曾问过老周,他说您不是因为时空来客而成为副会长的,您是真正的通神境易算师,当时我很好奇,您这么年轻怎么就有了通神境的修为。”

“当时老周回答我说是因为您的师父,可是我问他,他怎么都不肯透漏关于您师父的一星半点。”

说到这儿,安子善顿了片刻,面露希翼之色问道“柔姐姐您能说说吗?我很好奇呢!”

唐柔轻启朱唇,嘴角翘起,目不转睛的望着安子善温声道“本来师父的任何信息是不能跟你说的,但是既然你跟我师父有了纠葛,告诉你也无妨了。”

“啊?啥意思?什么纠葛?”

安子善愣住了,我跟你师父有纠葛,怎么会?

我怎么不知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那个机器

唐柔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眼眸流转之间颇具风情,但此时的安子善却是个不解风情的种,张口结舌的瞪着她。

“善小弟,你听我慢慢说,这事说来话长。”

“嗯嗯,不急不急,柔姐姐慢慢说。”

唐柔目露回忆之色,似乎即将要说的事情是非常久远之前发生的一般。

“易算师协会其实是我师父和老顽童的师父一同创建的,当年易算界出现,时空来客不绝,他们两人带头成立了易算师协会,那个时候还没有神秘局,他们两人的易算境界都很深厚。”

“所......

《重生在90年代》第四百五十一章那个机器

重生在90年代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我来自2060年

唐柔眉头微蹙,诧异的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安子善低声道:“怎么了,善小弟,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问题,我在想当时老周带我去看时空之盘时经过的那个大厅,那些奇怪的高高低低的塔样的建筑,柔姐姐,那个……那些东西就是机器吗?”

安子善回过神来,望着唐柔轻声问道。

“喔,你说那些信号塔呀,那些是机器的一部分。”

“那机器的主体在哪儿呢?”

“在那个大厅的下面啦。”

“哦,这个机器有什么名字吗?”

“时光机!”

“啥玩意?时光机?哆啦a梦的时光机?”

安子善一脸懵逼的望着唐柔,是谁这么有童心,起个时光机的名字,真是萌我一脸血,不过倒是很贴切。

唐柔亦是唇角带笑,轻点噙首轻声道:“对呀,就是那个时光机,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跟哆啦a梦那个一样吗?能穿梭时空吗?”

也不知道安子善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一脸希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善小弟你……”

唐柔一副你脑子怕不是坏掉了的表情,呆呆的望着安子善,完全没料到对方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其实问完之后,安子善也反应过来,一脸讪讪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谁还不是个宝宝咋!

“真的不能穿梭时空吗?”

“你……”

唐柔蓦然失笑,猛翻着白眼瞪着安子善,“噗嗤”,憋了两下,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面前这个少年,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安子善此时的模样在唐柔眼里煞是可爱,目光清澈明亮,脸颊到耳垂有些羞红,落日的余晖从客厅的落地窗前透射进来撒到后面的酒柜上,星星点点。

她忍不住伸出手放在安子善的脑袋上,使劲揉了两下。

安子善懵了,对此毫无反应,他没想到唐柔会突然伸出魔爪来。

“干嘛啊……,男人的头不能让女人摸,会不长个的。”

安子善一脸恼怒的瞪着唐柔,愤愤的嚷道。

“呦呦呦,还男人呢,男孩还差不多。”看到安子善那愤愤不平的模样,唐柔更是来了兴趣,变本加厉的揉上了。

安子善眉头拧起就跟个老头似的,心里念叨着,算了,看你默默帮了我这么大忙的份上。

你揉吧!

安子善不反抗,唐柔却揉的没劲了,悻悻的把手收回来,轻托着圆润的下巴瞅着他。

看到唐柔把手收回去,安子善呲牙咧嘴的笑了,“柔姐姐,那时空机启动过吗?”

唐柔那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蓦的眯成月牙状笑嘻嘻的说道:“据我所知没有启动过,至于佟家有没有偷偷的启动,就不知道了。”

安子善困惑道:“如果这个时光机真的有佟家嘴里的效果,能够找到时空之心的话,怎么会掌控在佟家手里,不应该国家掌控吗?”

唐柔一脸惊奇,“谁说掌控在佟家手里了?虽然是佟家力主研发制造的,但严格来说并不完全属于佟家。”

安子善愣了愣,有些没太懂她的意思。

“给领导开车的司机,那车是司机的吗?”

唐柔白了他一眼,随口举了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唔……,懂了,懂了。”

望着唐柔略带鄙视的眼神,安子善从善如流的忙不迭点头。

“那柔姐姐,就我所知佟家全国搜寻时空来客,用这些人身上存留的时空波动来寻找时空之心,这样来说的话,时空机的作用是什么呢?”

“可以把聚合在一起的时空波动放大!”

“噢,这样啊,看来就是现代版的X教授的脑波强化机。”

唐柔刚说完安子善就想到了电影X战警中X教授的那台脑波强化机,可以极大的强化他的心灵感应能力,以此在感应世界上的所有人,无论普通人还是变种人。

唐柔眉头微蹙,疑声道:“什么X教授?你说的是什么呢?”

安子善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X战警》还没有上映,似乎第一部就在今年的七月份上映的。

“我前世看过一部科幻片,叫X战警,里面有一位X教授,他有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而且他有一台仪器叫脑波强化机,那个仪器的作用就是无限强化和放大他的心灵感应能力。”

“是不是跟时光机的作用很像啊,柔姐姐?”

唐柔点点头,“是很像,只是时光机启动还有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时空来客的数量必须大于一百人。”

安子善微怔,“意思是一百人以下启动不了吗?”

“似乎是这样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们有一套专门的仪器分析时空波动的强弱,好像是聚合在一起的时空波动强度必须是某个数值以上启动后才有效果。”

“哦,这倒是可以理解,那么是不是说时空波动强度越高,时光机启动后效果可能就越好?”

“嗯,是这样的,这些年佟家用尽一切手段寻找、搜捕时空来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未来者身上的时空波动普遍强于过去者。时空跨度越大,时空波动就越强。”

安子善点点头,这些他早就知道了。

唐柔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嚷嚷着,“对了,我得到消息,佟家从江宁的枭家抓到一个未来者,那人身上的时空波动仅次于你。还有还有,那个人也是从2018年回来的。”

这些安子善都知道,他还知道那个人叫于海龙,是枭家下面一个混黑的老大,掌控着不小的势力。

唐柔见安子善不说话,双眸凝视他的脸,似有深意的困惑道:“说来也奇怪,善小弟,你跟枭家的那个人都是从2018年回来的,为什么你身上存在的时空波动比那人强好几倍呢?”

安子善面色微变,瞳孔紧缩,平静的心跳猛的就剧烈起来,慌的不行。

片刻之后,他才状若无意的笑笑道:“柔姐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又没有仪器测过,我怎么就比那人波动强了?”

唐柔看到安子善的面色变化心中微动,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分析,其笑着解释道:“善小弟,你忘记老顽童带你去录信息的那个房间了吗?那里面有测试的仪器,那个从枭家抓走的叫于海龙的人,也测试过。”

“然后结果你猜怎么着,比你身上的时空波动差很多,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完了,这两个字猛然出现在安子善的脑海中,当唐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他没有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既然唐家是大族,而且唐柔有那么牛逼的师父,知道这些信息不难。

他此时怕的是一些人已经通过这个信息的对比,对他有些猜测和怀疑了,比如时空之心在他身上。

不对,他们不会知道的,他们应该以为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一样是实物,既然是实物,当时在密室里录信息的时候他就不会带在身上。

是了,他们肯定以为我撒谎了,肯定认为我不是从18年穿越回来的,而是更遥远的未来。

想到这儿,安子善心头悸动,面露苦笑之色,一副撒谎被拆穿的表情低声道:“柔姐姐,这都被你们发现了,唉,其实老周带我录信息的时候……我撒谎了,我……我其实是从2060年来的。”

“当时老周问我的时候,我对协会还是保持怀疑和忌惮,所以就保留的说了一些,我怕说多了……说多了自己会有危险,我……我错了,柔姐姐。”

说着说着,安子善居然哽咽起来,泪眼朦胧眼巴巴的望着唐柔,一脸的愧疚和歉意。

刚刚以为智珠在握的唐柔猛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的望着安子善,失声道:“2060年?”

第四百五十三章 真真假假

安子善面色苦闷的点点头,那模样既像是被拆穿谎言的尴尬,又像是隐藏了许久的秘密被发现的抑郁。

这副模样看在唐柔眼中,不禁对他说的话信了几分。

安子善目光沉静的看了一眼唐柔,转而微微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向落地窗外的天空缓缓回忆道:“柔姐姐,这世界变化很快,科技发展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在2048年以前,旅行仍靠飞机与磁悬浮列车。

世界人口在2047年有80亿,到2060年却锐减到53亿,因为这期间发生了两次惨烈的战争,其中就有第三次世界大战。

科技发展的很快,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越来越方便,可是人们却更加焦虑,幸福感越来越差。

因为灾难、地震、战争非常频繁,不少人怀念2000年到2030年之间的美好时光。

2019年地球上有很多事情在发生,那是人类历史转折的一年。

在2049年,有一部智能网络剧,名字就叫做《2019》,是一部怀旧片,在全球热播。

到了2060年的时候,纸已经成了奢侈品,纸质货币早已经消失。

一切财富都将数字化,现在还能够再使用纸张,我感到特别幸福。

从2035年,机器人开始广泛应用于交互游戏。

2038年起人工智能开始量产,定制机器人需要取得复杂的授权与法律条文,在采购机器人中,也只有那些有权有势有身份的人才会这么做。

其实大部分机器人还是应用于家庭整洁、学习、娱乐与安全以及流水化工厂作业。”

“……”

唐柔双眸无神,怔怔的望着似乎陷入回忆中的安子善的侧脸,对方滔滔不绝的未来世界在她面前慢慢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那是六十年后的世界,几乎是一个人的一生了。

噢,六十年后,我就八十二岁了,太可怕了!

讲故事的间隙,安子善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唐柔,发现对方面部表情痴痴傻傻的,似乎沉入了自己编造的未来世界,不禁松了一口气。

当下,也不再想这一堆谎话被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了,当下先摆脱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的嫌疑再说。

于是,安子善毫不停歇,装作依然陷入回忆中的样子复杂的说道:“所以柔姐姐,这就是真实的情况,因为我从2060年穿越回来,所以我身上的时空之力要比于海龙强烈很多。”

“在协会的时候,我也不是有意欺瞒,只是我来的那个时代因为科技的迅猛发展,人与人之间不是像我们一样如此坦诚相见,而是隔着各种皮囊。相互戒备,所以我那么做也是习惯使然。”

“当时老周跟我说,想起来什么再告诉他,再补充就好。我本来的打算是,等我适应了之后,会慢慢把真实情况告诉他的,谁知道……谁知道你们通过时空波动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安子善面色灰败,转过头来看着唐柔,目露哀求之色低声道:“柔姐姐,你能原谅我吗?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在我心里把你当亲姐姐一般。”

“我不愿你伤心,难过,更不想惹你伤心难过。”

“呼……吁……”

唐柔朱唇轻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呼了出来,面色随之平静下来,望向安子善目光极其复杂道:“善……善小弟,我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年纪那么大了……”

“额……!”

安子善傻眼了,你这关注点,也真是没谁了。

这话茬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讪笑着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唐柔怔怔的望着安子善,虽然对方说的来自于2060年,这个回答说明了他身上时空波动强烈的原因,但他不知道自己掌握的信息更多。

当初在时空之盘的密室门口,他突然心悸无力,自己搀扶着他,可以确定他不是装的。

虽然他说自己有心律不齐的毛病,但是在自己坚持去医院,专门找的医生检查之后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这个病,就算是有也早就痊愈了。

这些他又作何解释?

当初师父曾用触摸到如仙境门槛的易算之术算过,时空之心或许已经有主人了,而时空之心的主人跟时空之盘是有感应关联的,一旦距离太近必然会有种种异状。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又怎么会把最开始给他的管家号码从一级管家换成自己的三级管家。

面色复杂的望着安子善片刻,唐柔想了很多,经过安子善这一番辩解,她其实也开始将信将疑了。

真相究竟是什么?

安子善是来自2060年的时空来客,还是他根本就是时空之心的主人?

唐柔知道自己不能心急,否则已经建立的大好局面就会丧失殆尽,想到此处她懊悔不已,刚刚不应该提起他跟于海龙时空波动的差别的。

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忍不住再次试探与他。

于是,她面容微赧,苦笑道:“善小……小弟,你说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我还喊你小弟合适吗?”

安子善呆了,说实话,刚刚唐柔愣愣的望着他,也不说话,看的他着实心底发毛,此时她开口后,虽然这话题还是比较尴尬,却没那么紧张了。

“柔姐姐,前世是前世,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我才十六岁呢,所以我就是个弟弟。”

听到安子善这般说,唐柔面色一喜,愁云惨雾一扫而空,又是笑盈盈的脆声道:“善小弟说的对,你现在是新生了,不能沉浸在过去。”

“哎,没错,哈哈!这就对了。”

安子善也想笑逐颜开,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柔姐姐,徐安这三个人是什么情况?可靠吗?本来我听说佟凡睚眦必报,嚣张跋扈的很,担心他对我家里人下手……”

“所以我就想着找几个保镖保护我爸妈和我哥的,但是现在你说佟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他们三个我就用不到了,你怎么还把人带来了呢?”

唐柔眉眼如笑,一眼就看穿他在转移话题,遂顺着他的话茬道:“姐姐是觉得,虽然佟家的危机已经过去,但你现在身为协会的副会长,身边也需要贴心的人办事不是。”

安子善点点头,温声道:“那倒是没错,只是我有什么事老吴就去办了,他们三个不就是保镖吗?以我现在的情况,还能有谁害我不成。”

“诶!善小弟你这么想就不对了,那吴玉川大小还是龙湖的老板,有自己的生意要忙的,而他们三个不一样,完全是属于你的,明白吗?”

这话安子善懂,但是他现在还是个初中生,难道每天上下学后面还跟着三个保镖不成?

那自己就不用上学了!

唐柔又道:“而且,他们三人现在跟协会没有关系了,已经脱离了保全公司,现在他们就是你的私人保镖。”

“啥玩意?”

安子善猛的抬起头来,呆滞的望着唐柔失声道:“那不是说他们的薪水都得我给发了?”

唐柔一脸懵逼,这个问题是这么理解的吗?

“是……是啊,你付他们薪水,跟你产生了利益关系,他们才会跟你一心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善小弟?”

安子善张张嘴,很想说有问题,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用不到他们了,还要付那么高的薪水,太浪费了。

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

他们两个在热聊的时候,把躺椅搬到家门口,半躺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遥望山阳初中的文卜先接到了周处的电话。

看到是师父打来的,他慌忙冲进屋里,关好了门窗,小心的接了起来。

“师父,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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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周处知道了

周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祥,“嗯,小先啊,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文卜先面露悦色,低声道:“没什么消息,师公那边也没跟我联系。”

“哦,你这年纪也大了,一个人在老家,注意身体。”

周处缓缓说道,语气中道不尽的对文卜先的关心和在意。

他一句话就让文卜先有些哽咽,心情激荡的回道:“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就是师父您的身体早就留下了病根,我又不能服侍在侧,您要多保重啊。”

一边说着,文卜先的眼角溢出了一行泪水,时间如过眼烟云般转瞬即逝,一眨眼四十多年了,还记得自己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开始跟着师父。

他教授自己易算之术,带自己走进易算界,出门在外的自己一个人在京城全靠师父的关照和爱护才一步步坚持下去。

那一路走来的磕磕绊绊,都有师父在背后鼓励和支持的影子,如果说文卜先的父亲排除跟他之间血浓于水的血脉亲情关系,在文卜先心里真的还没有周处重要。

周处可以算是他的养父,师父,亦师亦父。

许是听到了文卜先的声音有些哽咽,周处笑呵呵的轻斥道:“都多大人了,还这个样子,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我。”

说完这句话后,他话音一转,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当初你跟小善这孩子第一次见面是在你们那边的一个广场?”

文卜先微怔,眉头抖了抖,没明白周处突然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但他也没有多想,忙道:“是的师父,健民广场,那天下午我在广场上打太极来着,小师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嗯,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了,当时你们还进行过易算切磋?”

“是的师父,小师父把我的生平信息说的一清二楚,当时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呢,现在我才知道小师父不是真正的通神境易算师,我猜可能小师父的前世就跟我认识,所以知道我的信息。”

文卜先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回想起那个下午在落日下的相逢,心中暖暖的。

周处瞳孔一缩,面露凝重之色再次问道:“当时你跟他切磋的时候遇到了境界屏障,你把当时的情景再详细的跟我说说。”

“啊?对啊师父,这事我差点都忘记了,既然小师父不是通神境易算师,当时我通过易算之术易算他怎么会有境界屏障呢?”

文卜先面色一惊,乍听了周处的话后猛然惊醒,此时才意识到当时的情况有些奇怪。

“这个事情现在我也说不好,你先仔细回忆下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的跟我说说看。”

周处依然笑呵呵的说道,声音不急不缓,温和无比。

“好的师父,我记得当时小师父先提出了易算切磋的请求,然后道出了我的生平信息,而后我通过易算之术易算小师父的时候……我记得只算到了他的名字,然后……”

文卜先微微侧头眉头皱起,手指无意识的敲着炕沿,仔细回忆着当时的细节,片刻之后才道:“然后我似乎看到小师父的头顶上方有一道黑色的光芒在盘旋,我以为是自己花眼了,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却空无一物。”

“因为那会我面向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我猜自己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花眼了,再后来我的易算之术就像遭遇了屏障一般,关于小师父的任何信息都得不到了。”

周处沉默下来,面色越来越凝重,瞳孔缩起针眼般,精光闪烁,过了一会儿才微笑着说道:“那可能是小善刚来到这个世界,身上存留的时空之力还很庞大,所以阻挡了你的易算之术。”

“喔……,听师父这般说,倒是可能性很大。对了师父,您突然问起这些事情是干什么啊?”

文卜先听到周处的解释轻轻点头,转而又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你知道佟家的计划已经被国家批准了,而佟云正那个家伙也回到了易算师协会……”

说道这儿,周处突然顿了一下,声音略沉道:“小先啊,你不要怪师父,他们佟家得势,又回到协会,师父阻止不了……”

周处刚说佟家,文卜先的面色就阴郁下来,听到佟云正的名字更是抿紧了双唇,目露仇恨之色,周处正在解释,他嘶哑着喉咙打断道:“我知道,师父,不怪您,您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他们得势都是因为时空之盘的突发情况,都是命数。”

“师父,您不用担心我,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都看淡放下了,您继续说就好。”

“诶!那就好,听师父的,我们一定会有机会的,佟家一定会失势。佟云正回到协会后,为了配合计划执行,重新整理了所有时空来客的资料,而小善这孩子的资料也在内。”

“所以,我就找你问下当时的详情,好向佟云正交差,呵呵。”

周处最后一丝冷笑,道尽了他的无奈,他是易算师协会的第一副会长,而且统管经营协会多年,却要向佟云正交差。

文卜先听懂了师父话中的深意,面色更是难看,目中凶光闪烁,这佟云正、佟家欺人太甚。

师父都这把年纪了,为国家的许多大事进行通神易算损耗了多少阳寿,功劳卓绝,佟云正居然还让师父向他交差。

想着,文卜先勃然大怒,气咻咻的嚷道:“师父,这佟云正欺人太甚,怎么能吩咐您做事,他算哪根葱,这协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壮大到现在的程度,他哪有一点功劳。”

“他佟家就知道经营自己的家族的势力,为自己家族谋取好处,何曾把协会当回事……”

“唉!小先你少说两句吧,佟家现在势大,我们不跟他争锋,而且我主动揽过来这事也是为了保护小善这孩子,你知道的佟家一直对小善虎视眈眈的,在甬城的时候小善还把佟凡给抓了。”

“如果让佟家去询问小善,我担心会出什么岔子,而知情人又只有你跟小善,所以……”

周处叹了口气,打断了文卜先的怒吼,很是无奈的解释着目前的现状,话语中都是迫不得已。

文卜先沉默下来,他明白大师父没有说完的话里所表达的意思,不能让佟家人去询问小师父,更不能让佟家人询问自己。

只是看到自己敬爱的师父此时都被佟家逼迫的如此无力,滔天的怒火和噬心的仇恨在身体里疯狂的野蛮生长,渐露峥嵘。

结束了跟文卜先的通话之后,周处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却目露奇异之色,喃喃自语着。

“原来真的是你!”

……

安子善跟唐柔聊了很久,直到屋子里光线有些黯淡后两人才发现天都要黑了。

两人相视苦笑,聊的实在是太投入。

安子善瞥了眼窗外昏暗的天空笑着说道:“柔姐姐,莲山这地方太穷了,听你说要来,我都愁着怎么招待你,前次去京城你招待的可太好了。”

“咯咯……”

唐柔掩嘴轻笑,声音温润细腻很是诱惑,“姐姐知道你这边的情况,也不用怎么招待,其实我很喜欢你们家乡这样恬静、温馨的小县城,所以呢姐姐想品尝一下你们这边的家乡菜,这个没问题吧?”

安子善大喜,满口答应着,“这肯定没有问题,柔姐姐还别说,我们的家乡菜确实是一绝,地道的农家小炒,虽然没有山珍海味的奢华,但也是别有滋味的。”

唐柔双手摊开,双眸微眯,笑盈盈道:“那不就得啦,走吧,姐姐都饿了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夜宴

两人再次回到吴玉川的办公室,安子善惊奇的发现吴玉海跟吴风起居然也在。

“吴叔叔,好巧啊,你跟风起怎么会在,你们没跟省委工作组一起吗?”

安子善好奇的望着吴玉海,笑呵呵的问道。

吴玉海看到安子善带着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姑娘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而后微笑道:“这不是刚跟省委工作组和照市、莲山县这边的政府领导们商讨完,闲来无事就来少爷这边坐坐。”

“不凑巧,正好赶上您这边来客人了。”

“哈哈,吴叔叔来的巧,正好赶上晚饭,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安子善笑着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唐柔,乐呵呵的说道:“柔姐姐,这位是老吴的哥哥,来自洛克菲勒家族,名叫吴玉海,他身边这位帅的不像话的少年是吴叔叔的儿子,叫吴风起。”

而后又看向吴玉海,示意道:“吴叔叔,我身边这位美女名叫唐柔,是我们协会的副会长之一,嗯,对我特别好,就像我的亲姐姐一般。”

唐柔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默不作声的望着吴玉海和吴风起,听到安子善这般介绍自己之后,脸上的笑容像盛开了一样,喜不自胜。

吴玉海目光微凝,望着唐柔伸出右手哈哈大笑道:“唐小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了,各国要员谁不知道易算师协会唐柔副会长的大名,今天实在是幸运,能见到真人了。”

唐柔莞尔一笑,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跟吴玉海握了下手,“吴先生过奖了,如果说名声,谁能有洛克菲勒家族的名气大。你们家族可是真的享誉全球呢,尤其是对我们国家做过的贡献,我们可都记得。”

稍顿一下,唐柔目光投向静静的站在旁边,脸上挂着迷之微笑的吴风起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公子就是洛克菲勒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风起·洛克菲勒先生吧?”

安子善目光微凝,原来吴风起还是洛克菲勒家族的继承人,真是没想到啊,入赘的华人生的儿子还能成为继承人。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吴玉海笑容和煦无比,望着唐柔轻轻颔首道:“唐小姐记性真好,确实如此,风起,还不问候唐小姐,按照年龄你该叫姐姐。”

吴风起轻眨了下漂亮的蓝眼睛,唇角牵起一丝弧度,声音极富有磁性的说道:“唐姐好,我是吴风起,您可以喊我风起,很高兴认识您这么风姿绰约、貌美如花的女孩。”

“咯咯!”

唐柔被夸的肩头耸动,笑不可支,“风起小弟,你嘴巴可真甜。”

见两边人都认识了,安子善招呼道:“都坐下吧,老吴安排下车,咱们去吃饭,庄园人家就好。”

吴玉川会意,笑着点点头对着满屋子的人说道:“大家稍坐,我失陪一下。”

莲山县的庄园人家饭庄是莲山的地标性饭店,农家小炒,地方特色体现的淋漓尽致。

得益于张明教的招呼,安子善只要需要房间,随时都可以用上最好的包间。

庄园人家饭店很会做事,因为经常接待重要的县领导,所以有几个位置好的大包从来不接别的客人,随时准备着。

安子善他们去的就是这样的包间。

吃饭的过程也是其乐融融,唐柔成了整个饭局的中心,人长的漂亮,说话又幽默风趣,总是能引起阵阵欢笑。

对庄园人家的饭菜,她也是赞不绝口,至于是真的夸奖还是礼节性的,安子善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她筷子夹的那么勤快的模样,应该是很对她的胃口。

至于住宿的地方,安子善早就征询了她的意思,给安排在莲山县最好的宾馆,莲山宾馆了。

最开始,安子善的意思是给安排到照市碧波大酒店,这至少是真正的四星级酒店,至于五星级,这个时候的照市没有。

不但现在没有,安子善重生前也没有。

但是,唐柔觉得照市还是太远了,她坚持就住在莲山,体验下小城的独特风光,于是,安子善也不再多劝,随她去了。

送唐柔她们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本来安子善想第二天带唐柔一行游览一下莲山的山川风光,但唐柔坚持让他回去上课,待周末再说。

如此,安子善便安排了吴玉川作陪,没有再推辞。

唐柔站莲山宾馆门口,目送吴玉川载着安子善开车离去,转身跟颜瑜一起回到了宾馆内的客房中。

环视一圈自己的房间,唐柔皱起好看的眉头,喃喃道:“确实条件有点差哦。”

“唉,将就下吧,本小姐又不是吃不了苦。”

自顾自的嘟囔了一会,唐柔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小柔啊,怎么一切顺利吗?”

唐叔温和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手机中传出,刹那间抚平了唐柔的疲惫。

“嗯,唐叔,一切顺利,我现在在莲山这边的宾馆中呢,今天我试探了两次安子善,您猜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唐柔唇角浅笑,语气轻快的说道,像是出门在外的孩子在跟家人炫耀一般。

唐叔失笑,很是配合她的炫耀,疑声道:“哦?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自己从2060年来的!”

“啊?当真?”

“我也说不好呢,唐叔,当时他说话的语气和回忆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还描述了一下未来世界到2060年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他说的可能半真半假吧!”

“此话怎讲,说来听听。”

“他确实是来自未来不假,但是我猜测时间跨度没有那么久远,并不像他说的是2060年,我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他掌控着时空之心,因为在时空之盘门口发生的事情,他无法解释。”

唐柔拧起眉头,目光散乱的随意望着面前的茶几,低声诉说着。

“那么,是不是安子善对你还有戒备之心?”

“是的,唐叔。我该怎么跟他说呢,其实就算他掌控着时空之心,我们对他也没有恶意的,只想跟他合作,但就算我这么跟他讲,我想会弄巧成拙。”

唐柔说完之后,唐叔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小柔,既然你已经去了莲山了,这件事就不能操之过急,你在莲山停留的时间不短,慢慢来就好,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唐叔。”

唐柔给唐叔打电话的内容,安子善不知道,此时他正在龙湖办公楼吴玉川的办公室内。

吴家兄弟两人,安子善,三人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安子善端起茶几上的吴玉川刚刚冲泡的茶水,喝了一口后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双眼,看他这副模样吴玉川和吴玉海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吴玉川眉头轻皱,目视吴玉海,露出询问之色,似在再问,这是怎么了?

吴玉海轻轻摇头,示意了一下半躺的安子善,你问问?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吴玉川低声问道。

“哦?我没事,在想事情呢,老吴,到周末之前我都没时间陪唐柔她们了,你辛苦一下,这几天作陪一下。”

听到吴玉川的询问,安子善坐起身子,抬起双手揉了揉脸颊,有些疲惫的说道。

“好的,少爷,这个没问题,有任何问题我会电话跟您联系的。”

“嗯,另外,徐安、聂振海和桂凌若三人,你给安排下住处,然后让他们尽快熟悉莲山的情况,安排他们三个保护我爸妈和我哥,注意不要让我家人发现,其他的他们三个知道怎么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吴玉川微怔,诧异道:“少爷,佟家的事情不是被唐柔小姐给解决了吗,这三个保镖,还需要吗?”

“以防万一吧!”

安子善轻叹一声,随口说道。

“哦,明白了,明天我就去安排。”

“另外,你陪着唐柔一行的时候留心一点,有什么异常及时跟我汇报。”

“好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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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三年赶超菜都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嘱咐完吴玉川之后,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旁边的吴玉海。

“吴叔叔,能说说你们家族投资的事情,省委和市县政府怎么安排的吗?”

他确实很好奇,从省委到市委和县委,他们会完全同意吴玉海的投资方案吗?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否则吴玉海不会如此不识相,明知道这边有客人,还待着不走。

果然不出安子善所料,他刚说完,吴玉海脸上就露出了歉意之色,只听他低声道“少爷,政府这边基本上是同意了咱们最初的投资方案,教育投资这块完全按照我跟张局长商讨的方案执行,旅游这块有点点变动。”

“除了您说的柏山旅游区打造九仙山和莲山之外,他们还希望打造特色乡村游,莲山县是一个少见的原始村落比较多的县城,很有考古和乡村游的潜质。”

“不但如此,莲山县委和县政府还希望能打造柏山风景区配套旅游设施,标志性的就是在进出柏山的必经路上,似乎是一个叫做榆林村的地方,建设三星级以上的度假酒店。”

安子善点点头,面色微动,这些都没有什么,旅游配套设置也是应有之义。

实话说莲山这边的酒店档次实在太低,最好的莲山宾馆也才刚刚够上三星级的标准,而且还因为很久没有复装的原因,现在的装修都有些陈旧了。

其实,这次接待唐柔的事情,就让他有了在莲山县城打造一家高星级酒店的想法,后来想想未来的事情怎么样还不好说,就没有再去想这个事情。

不巧,他没有想,县政府可是想到了,只是建造地点却不是在城区,而是配套柏山风景名胜区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吴玉海不至于面露歉意之色,那么问题出在蔬菜基地上?

想到这儿,安子善面色微沉,缓缓道“蔬菜基地的事情呢?”

吴玉海目光闪了闪,低声讪讪道“蔬菜基地的事情发生了一些变故,县委倒是没有提什么要求,意思是按照我们的想法投资少爷家的蔬菜基地。但市政府那边不同意,他们认为少爷家的蔬菜基地规模已经无法再次扩充。”

“毕竟土地面积有限,而且各方面建设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标准。所以市委的意思是,在照市郊区重新打造一个大型蔬菜基地……”

安子善的面色难看起来,这是要截胡啊!

吴玉海小心的观察者安子善的面色,待见他脸色黑下来之后,又忙着说道“但是,这个方案县委是强烈反对的,最终是双方各退一步,还是打造莲山县规模化蔬菜种植基地,但是投资的重点不在少爷家的蔬菜基地上。”

“而是……而是,以乡镇为单位,规划至每个适宜蔬菜种植却又没有支柱产业的村子,单独建设小型蔬菜种植中心。”

“另外,县委方书记要求,所有的蔬菜种植中心都要以少爷家的蔬菜种植基地为核心,简单说,种植中心是种植基地的下级单位。对种植中心,基地这边有一定的管辖权,所有的蔬菜销售统一通过基地进行对接……”

吴玉海讲的很详细,安子善听懂了,虽然把本来投给自家蔬菜基地的钱截走了,但回过来头却给了一个偌大的名头,莲山县现在有多少个乡镇?

大概十几个,而村子就更多了。

安子善当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几百个是有的,有的乡镇和村子有支柱产业,比如矿坑镇,但是绝大部分乡镇和村子都是没有支柱产业的。

农民,除了在地里刨点吃的,靠天吃饭,就只能去县城务工了。

那么,按照县委的意思,这些没有支柱产业,单纯种粮食的村子,就会建立蔬菜种植中心,一个个的种植中心建成后,产出的蔬菜统一由自家的蔬菜种植基地这边进行销售和结算。

安子善沉默下来,他突然发现这个方案似乎更好一些,种植技术基地这边传授,具体的种植就不管了,由种植中心自己负责,蔬菜收获运送到基地统一销售。

这样的话,基地这边必然会抽取一部分利润的,似乎这样更省心省力了。

而且,还盘活了整个莲山县的蔬菜种植业,很多村子也都能实现稳定增收了。

诶?这不就是菜都那边的模式嘛,安子善突然想了起来。

看来县委早就想这么去做了,只是没有钱而已,瞌睡来了送枕头的,洛克菲勒家族可谓是县委的及时雨了。

吴玉海讲完之后,眼瞅着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沉默下来,暗自惴惴不安,忍不住歉声道“少爷,这事是我的错,钱不能投到少爷家的蔬菜基地内,反而投到了其他的乡镇和村子,本来我想着拿撤销投资威胁他们的……”

“可……可张局长阻止了我,他告诉我这个方案相比之前的方案,你会更喜欢,这事你看……”

安子善抬起头来看着吴玉海,嘴角慢慢翘起,笑了起来,“不错,吴叔叔,这个方案确实更好,张叔很了解我。你不必过意不去,这样就好,很不错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吴玉海顿时松了一口气,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吴玉川也笑了起来,刚刚看到气氛沉闷下来,他也是紧张的不得了。

生怕自家大哥的好心办坏事!

“吴叔叔,还有其他的内容吗?”安子善弯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笑着问道。

“有的,少爷,为了配合打造高品质的莲山县蔬菜种植基地,市委市政府和县委打算联合出资000万元建立市级农副产品质量检测中心,同时在各个有蔬菜种植中心的乡镇建设蔬菜质量速测室,以定期对进入市场的蔬菜进行抽检,对超标严重的蔬菜,坚决执行销毁。”

安子善双眼一亮,频频点头,这个方案好,这才对嘛,只有质量上去了,才能把销路拓宽。

如果说开发市场还能靠关系,那么拓宽市场就只能靠产品的质量了。

吴玉海笑着说“市委和县委领导还规划着,打算用最多三年时间,把菜博会举行的地点,从菜都抢到莲山来呢!”

“呦,这个野心够大啊,三年时间就想赶超菜都,人家发展了十多年了呢。”

安子善笑眯眯的说道,都是东山省的地级市,照市这是看到希望了,东山省十六个地级市,照市年年gdp垫底,不抓住这个机会都说不过去了。

难得全球闻名的大家族,洛克菲勒家族把投资的目光一不小心瞥向了这个还未发展起来的沿海小城,抱上这个大腿,后面的发展就不愁资金了。

顿了一下,安子善又是说道“菜博会虽然从去年才开始在菜都举行,但那大小都是个国际蔬菜科技博览会啊,目前莲山这边的蔬菜种植技术都是从人家菜都学的,没有自主发明的技术,凭什么跟人家抢?”

安子善觉得市委和县委领导野心倒是有了,就是不太现实,这又不是多快好省的那个年代了,他觉得这个口号喊的太不务实了。

吴玉海却是有不同看法,笑呵呵的回道“少爷还别不信,我倒是觉得这个目标实现的可能性很大,菜都那边的情况会上也讨论过,我也知道一些。他们发展了十几年不假,可前面那十年基本都是在摸索、探索和积累发展资金了。”

“而咱们莲山呢?第一,技术是站在菜都的肩膀上的,直接用他们探索好的,第二资金现在也不缺了,那么我们凭什么追不上?”

安子善愣住了,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啊!

有钱就是大爷,不缺钱,还有什么干不好的。

换句话说,有钱,还怕啥?

就是有些对不住菜都的王守文啊,人家教会了自家蔬菜种植技术,这下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

唔,饿死倒也不至于,就是竞争会激烈起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今世缘酒店集团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蔬菜基地的事情,安子善笑着问道“政府这边有没有确定具体的公布时间,这么大的事情,振奋莲山经济和人心的大事不会就这么黑着吧?”

吴玉海笑道“怎么可能,他们想黑着,咱们也不允许啊。工作组计划这几天就开始新闻宣传,从省里的电视台到市里,到县里,对了还有各个报纸报刊媒体,都会普天盖地的宣传。”

安子善轻轻颔首,这才正常嘛!

“对了,不管是蔬菜基地的建设,还是学校,柏山旅游风景名胜区的建设,都离不开建筑行业,工作组有没有指定接工程的企业?”

安子善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事既然是自己撺掇起来的,不能让别人摘了桃子,至少不能是莲山以外的企业。

不要说安子善小农意识,地盘意识,说到底这也不是他的地盘,但是这是他的家乡,不管是谁,当自己有能力了之后,总是会想着养育自己的家乡。

能做点贡献,谁也不会推辞的。

听到安子善提出这个问题,吴玉海哈哈大笑起来,理所当然的说道“少爷,这事您不说,我也会加入到条款里的。当时我就说了,因为玉川在这儿我才来莲山的,因为来了莲山才产生了投资的想法。”

“所以这些建筑项目,必须由龙湖接手,至于龙湖会不会分包出去,那就是龙湖的事情了。”

“那些领导们清楚的很,龙湖在莲山的工程队规模有限,肯定会分包出去的,所以对于我这个小要求,没有人反对。”

安子善忍不出竖起大拇指朝着吴玉海点了点头,这事办的靠谱。

说完这个事情,安子善突然眉头皱了起来,之前在城区建高端酒店的想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先不谈未来莲山县的发展潜力,从自己重生开始就一切都改变了。

莲山县必然不会再是前世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经济的发展,旅游业的兴盛,酒店行业也一定会兴起。

而且,看龙湖现在的情况和家里的蔬菜基地,规模和前景更是不可限量,那么以后合作伙伴之类的来莲山,最好的莲山宾馆实在是拿不出手了。

想到此处,安子善侧头看向吴玉川轻声问道“老吴,携程和善良资本那边现在效益如何?”

吴玉川怔了一下,笑道“少爷,效益很不错。携程刚刚参加完互联网大会,被评为最有前景和最颠覆性的互联网企业,现在每个月的订房量增长到了十万间,签约前台现付的酒店也超过了三千家。”

安子善双眼一亮,这个成绩按照正常历史发展应该是携程获得idg融资后一年才能实现的,现在仅仅用了半年不到。

“那善良资本那边呢?”

吴玉川苦笑,颤声道“善良资本就更夸张了,少爷,您不知道自己创造了什么样的奇迹,按照您的未来书,从去年12月底,到现在,善良资本旗下的善良一号证券投资资金只布局了魔都梅林和海虹控股这两只股票……”

“可是……可是这两只股票,每一只的涨幅都在300%以上啊,前几天我了解到善良一号的总规模已经从一亿元飙升到近五亿元,即便如此,还在以每天近10%的幅度递增。”

“您没有关注,现在国内资本圈已经炸锅了,善良资本被业内称为最劲的一匹黑马,还是黑的不能再黑的那种。”

安子善笑开了花,这种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国内股市的走势他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写在纸上给了善良资本的江左,这都赚不到钱,那就瞎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安子善放下心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老吴,我有个想法,在莲山城区打造一家高端星级酒店,其一为龙湖和其他事务的商务接待用,其二呢就是对外营业,你觉得如何?这件事我打算让善良资本进行投资。”

吴玉川面色认真的听安子善讲完后,思索了片刻咧嘴笑道“少爷这是个好项目啊,一举多得呢,目前国内旅游业百废待兴,携程的模式对旅游行业必将是颠覆性的,所以酒店业同样是一个发展的契机。”

“少爷,我们可以稍微把思维扩散一下,以莲山的酒店为标准,成立酒店集团,打造建立一个连锁酒店品牌如何?”

吴玉川话音刚落,安子善还没说话,吴玉海双眼放光了,忍俊不禁道“少爷,这个主意好啊,如果要做的话,能允许我们家族投资一部分吗?我知道少爷肯定不缺这点钱,给个机会嘛!”

回国这些日子,吴玉海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时空之心上,不管如何寻找时空之心是进行了很多年的事情,他也没有急在一时。

而国内的市场和经济环境从改革开放之后,确实是突飞猛进,他们家族也确实有在国内进行大规模投资的打算。

当然,这个投资就不是在莲山的这种利益交换的投资了,实话说,不管是开发莲山的旅游业还是蔬菜种植业,他没有看到什么太广阔的前景。

捐建学校就更不用说了,都说了是捐的,哪有什么钱景,赚名声而已。

但是携程的事情他知道啊,吴玉川跟他讲过不止一次,一直称赞这是一家对旅游业存在颠覆性的公司,吴玉海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吴玉川这个提议他瞬间就眼前一亮,这是有大机会的项目。

安子善苦笑,你们干嘛这么激动,我只是想建个招待所而已啊!

有钱就这么任性吗?

觉得是好项目就干?不考虑风险?

好吧!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对于连锁酒店这个行业,他有所了解,但不多。

就他所知的前世几家国内前几的连锁酒店,七天、格林豪泰和汉庭都是在2005年成立的,那个时候真的是国内旅游业的大爆发时期。

如家成立的更早一些,大概是在2002年,其中如家和汉庭都是同一个人创建的,这人也是携程的创始人之一,跟杨宁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今生因为安子善的插手,杨宁那个朋友没有出走携程。

安子善估摸着,这一世如家和汉庭可能不会出现了。

其实,最早成立的连锁快捷酒店是速八,第一家速八是1974年,在米国的南达科他州阿伯丁开业的,成立的时间确实很早。

可惜的是,直到2004年才进入国内市场。

也就是说,现在国内酒店行业更多的是那种本地性质的宾馆,还没有成规模和气候的连锁性质快捷酒店。

想到这儿,安子善双眼微眯,这确实是个机会啊。

只是问题来了,股市因为前世的经历,自己了解不少,还能提出建设性的建议,提供攻略。

可连锁酒店这玩意,自己真心不懂,前世也并不太关心,仅仅知道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而已。

于是,安子善抬起头,面色平静望着两人沉声道“国内旅游行业百废待兴,每天都是大变,但真正剧变是从今年开始的,国家会出台政策,从今年开始五一和国庆的公休时间都变成了七天。”

“国家打造这种长假的目的是为了推动“假日经济”,通过长假启动内需、创造出一些新的需求。”

“而由于周末和节假日本来就是商业消费的集中时间,七天长假更是旅游、交通和商业集中时段,相对于商家赚钱的商机,后来被媒体称为“黄金周”。”

“黄金周的概念提出以来,直到2003年下半年,从国庆假期开始,旅游业迎来了真正的爆发,因此很多出名的连锁酒店品牌大多是在03-05这个时间段成立的……”

吴玉川面色变了,这又是一本旅游和酒店行业的未来书。

跟当时他交给善良资本ceo江左的那本证券行业未来书一样,每一本安子善随口道出的未来书,在他看来都是无限的商机和辉煌的未来。

吴玉海的面色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他知道安子善是未来者,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坚定了吴玉川的提议,他微笑道“那么,少爷,这么好的机会,不干可惜了。”

安子善笑笑,既然你们想做,那就做吧!

“好,那就干。”

“那少爷,酒店集团叫什么名字?总部驻地在哪儿呢?”

“嗯?今世缘怎么样?驻地就设在照市吧,未来那也是被评为世界人居城的地方。”

“今世缘酒店集团?不错,这个名字不错,把握今世的缘分就够了,来生不可期呐!”

这话是吴玉海说的,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微动,面色怅然若失。

也只有他才能懂,安子善起这个名字的深意。

“[笔趣岛fo]那我们第一个连锁酒店品牌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安庄”怎么样?”

安子善目光有些迷离了,安庄村里那几间瓦房,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归宿。

“安……庄,安庄!好,好名字!”

俺的庄子,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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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有野心的书亦飞

成立今世缘酒店集团并全力打造第一个连锁酒店品牌“安庄”的事情确定之后,几个人又商讨了一下其他的细节问题,安子善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黑暗之中,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大字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美式简约吊灯发呆。

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确定了品牌名称之后的事情。

最终商定善良资本出资六千万人民币占股70%,洛克菲勒家族出资四千万人民币占股20%,预计总投资一亿元,分两期支付。

至于为什么洛克菲勒出资四千万才20%的股份,这就是吴玉海的商业头脑了,多出钱,少拿份额,才显得自己不为项目,只为人。

首期支付的五千万人民币用于兴建今世缘酒店集团总部大楼,并打造两家安庄连锁酒店形象店,分别位于照市和莲山县,都在城区的繁华路段。

另外,对于今世缘酒店集团ceo的人选,安子善让吴玉川去找携程的书亦飞,他就是杨宁的朋友,一起创办携程的人。

也是前世创建如家和汉庭品牌的人,他是个特别的人,热爱旅游且曾经在国有酒店任职过,有丰富的旅游和酒店类管理经营经验。

对于安子善的建议,吴玉川从善如流,有了挑大梁的书亦飞,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有钱,还怕没有人嘛。

一个在未来几年火遍全国的酒店集团和品牌,就在莲山这样一个小山城的平常夜晚,悄无声息的诞生了。

诞生的过程有点儿戏,它的创始人最开始只想建个招待所的……

说起来,这也是极大的讽刺,吴玉海代表的洛克菲勒家族跟安子善提出合作,合作的目的是尽可能阻止跨时空来客对当前历史走向的改变,还有合力寻找时空之心,稳定地球时空。

可是他们却一起成立了今世缘酒店集团,按照安子善那会儿的陈述,显然正常的历史走向中是没有这家酒店集团的。

由此可见,吴玉海所代表的洛克菲勒家族真正的出发点,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单纯,阻止跨时空来客改变历史,这说来简单,实际操作中就是一个笑话。

从这个跨时空来客的出现开始,就已经是在改变历史了。

不过安子善也清楚,吴玉海提出合作内容本就是不能当真的,真实意图还有待探询。

他觉得洛克菲勒家族的真实意图可能是通过自己,在国内站住脚,相当于埋下了一颗钉子,随时准备着抢夺完整合一的时空之盘。

毕竟,全球基本上所有的势力都认为,时空之心如时空之盘一般,就在华国境内。

就是因为知道了洛克菲勒家族可能真正的意图,安子善才不会去担心,时空之心在他身上,时空之盘什么时候合一,也在他的控制之下。

至于自己对未来的改变还会引发什么样的变故,安子善也没有去想,人总是会对没发生的事情抱有侥幸心理。

况且,他有预感,半年之后,时光机启动。

那时候,可能一切终将水落石出。

第二天一早,安子善就让赵丹丹把自己送回了学校,不管他现在有多少钱,不管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坎坷,至少他还是个初四毕业班的学生。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天学生上一天课。

有时候,安子善的想法和坚持,也是有意思的紧。

至于唐柔一行,自有吴玉川去照应。

回到学校后,他没再分心其他的事情,今世缘酒店集团的事情,自有吴玉川和吴玉海去做。

吴玉川按照他的吩咐给携程的杨宁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今世缘酒店集团的事情,当杨宁听到出资方是善良资本和上层圈子声名赫赫的洛克菲勒家族时,心中震惊不已。

以洛克菲勒家族的体量,居然出资四成才拿两成的股份,此时杨宁对于自己背后东家那好奇心真是如猫爪一般,心痒难耐。

对于自己的好兄弟书亦飞能被东家看重,挑今世缘酒店集团的大梁,杨宁更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于是,同样对这个位置非常满意的书亦飞按照吴玉川的意思,立即动身前往莲山。

至于书亦飞在携程的本职工作,杨宁自会安排,不会出现太大波动。

安子善记得,按照正常历史走势书亦飞也是在2002年出走携程,创建了如家连锁酒店,而启动资金只有五百万,远不如他们准备打造的今世缘酒店集团。

至少从资金层面上,可以甩那个时候的如家几条街。

市场经济体制下,商业的发展遵循一个定律,有钱烧,发展就快,市场占领就迅速,当然管理也得跟上,所以书亦飞来了。

2000年3月10号,书亦飞抵达莲山龙湖分公司,吴玉川打电话征询安子善的意思,他是否去见见。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想了一下,他推掉了,嘱咐吴玉川去办就好。

龙湖莲山分公司,吴玉川的办公室内。

吴家两兄弟和书亦飞分坐两侧,书亦飞年纪不是太大,三十出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好,双眼熠熠生辉,弯月眉高鼻梁,留着小平头,身穿一套得体的黑西装。

吴玉川笑呵呵的说道“书总,这就是即将成立的今世缘酒店集团的大概股份构成情况,你有什么建议或看法吗?”

书亦飞目光闪动,抿着嘴唇,有些激动的说道“这个……这个,吴总,给我10%的股份,真的是少爷的意思吗?”

“没错,少爷说他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能挑起这杆旗。”

吴玉川笑着缓缓说道“少爷还说,你放心大胆的干,资金充足,给你最大的自主权。”

书亦飞面容惶恐,讷讷道“感谢少爷对我的认可和赏识,亦飞感激不尽。”

至于少爷是谁,书亦飞不知道,杨宁也不知道,或者说安子善手下的势力,携程和善良资本的高层都不知道。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真正的东家是少爷,就算是吴玉川都是为少爷做事的。

当时,这不是让书亦飞最震惊的地方,他更震惊的是洛克菲勒家族的吴玉海居然是吴玉川的亲大哥,而且吴玉海也称呼东家为少爷。

难道少爷的来历是一个比拟洛克菲勒的的大家族公子?

书亦飞忍不住这么去猜测,否则他无法理解吴玉海为什么也称呼东家为少爷,就算少爷的身份尊贵,也应该称呼某某公子吧?

“书总不必担心资金的问题,我们家族的资金随时可以到位,另外我们家族正在跟东山省委和照市市委这边商讨投资事项,所以今世缘在照市的总部位置,我相信市委一定会让我们满意的。”

吴玉海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唇角含笑的望着书亦飞温声道。

书亦飞微惊,忙道“吴先生误会了,我没有担心资金的问题,有您和少爷在后面,我只是担心自己能力尚浅,误了大事。”

“哈哈哈哈!”

吴玉川猛然大笑道“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是少爷亲自点名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看善良资本现在的运作情况,江左他们三人都是少爷点名让我去请的。”

书亦飞目光微动,原来如此。

事情敲定之后,当天下午,吴玉川就给安子善打了电话,汇报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安子善笑着随口夸赞了两句,就挂断了。

自己给出这样的待遇,他不相信书亦飞看不明白,看明白了就必然会接受。

这个社会分层很多,不仅仅是看有钱和没钱,有钱还要分很多层级,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停止向上攀爬的。

恰好,书亦飞是个有野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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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张明教的坚持

又一次洛克菲勒家族投资项目工作组会议的时候,吴玉海找上了现任照市常务副市长商业南。

当省委传来消息,来自米国的古老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将在照市的莲山县进行项目投资的时候,市委市政府惊呆了。

不是因为获得了外资投资而震惊,而是为什么投资地点是莲山?

那个在整个地级市贫穷和发展状况都垫底的小县城。

所以,市委认为可能是他们家族负责投资的人对莲山县有什么误解,于是市委选出了以刚上任的常务副市长商业南为核心的市委工作组。

商业南之前就是分管工业经济的副市长,只不过前任常务副市长佟家乐因为牵扯进了莲山县南氏反腐反渎事件中被撤职查办,这才给了他上位的机会。

市委工作组除了配合省委工作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吴玉海在照市城区进行投资。

不要怪照市政府这么做,虽然莲山县也属于照市,但是却不是市中心,不是市政府驻地。

优先发展市区中心商业经济,这是所有地级市的共识。

就像每个省的共识,优先发展省会城市的经济一样,每个省的资源会有大半向省会城市倾斜。

国家经济的发展,永远都不可能齐头并进,只能以点带面。

陪着省委工作组,到了莲山之后,商业南一肚子的火气,把莲山县委班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优先上报给市委市政府?

其实,这事儿方仁清委屈的不得了,因为他也是毫不知情,整个莲山县政府,知情的人只有张明教,但是这家伙不知咋想的,谁也没说。

任由吴玉海带着儿子上了京城,通过商务部的协调才一层层安排下来。

不管怎样,事已至此,已成定局,商业南也没对莲山县委多说,只是在后续的会议商讨中努力说服吴玉海把投资的重心放在照市中心城区。

可这事得到了莲山县委的一致反对,不但如此,作为洛克菲勒家族代表的吴玉海也表示无能为力。

当听到吴玉海解释道,他之所以选择在莲山县投资和捐建学校,是因为目前在莲山承接一中和二中扩建改造工程的龙湖的老板是他的亲弟弟。

这下子,商业南无话可说了,心里实在忍不住的羡慕嫉妒,莲山县委好本事,怎么就把龙湖从遥远的渝都给‘哄骗’过来的。

也怪不得商业南这么想,就一中和二中的扩建改造,那条件,本省有能力的建筑企业都不接。

商业南觉得可能是方仁清的关系,毕竟这方仁清之前是省里任职的,有些人脉也不奇怪。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刚上任常务副市长,当初这个位置也是披荆斩棘才得到的,上任伊始就被市委委托了这么重要的任务,一无所获怎么回去交差。

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能力?

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烧上一把火,证明自己的能力,稳固自己的位置。

正当商业南灰心丧气的时候,吴玉海却带来了另外一个令他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的好消息。

要不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呢,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此时商业南心中就是这种感觉,兴奋,激动。

“什么?吴先生,您是认真的?”

初听吴玉海说的话,商业南就是这样一幅表情,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吴玉海浅笑道“是的,商副市长,您没听错,这当然是认真的。这今世缘酒店集团的总部,就建在你们照市,所以这个位置啊,还需要商副市长帮帮忙。”

“那个好说,那个好说,只要你们看得上的地段,都给你们用。嗯,不闲置的话,也可以商量。”

商业南猛的拍起胸脯,满满的打着包票,忽然又意识到话说的有些满,连忙补充了一下。

“吴先生,您说另外一个投资方是哪儿,投资六千万的,麻烦您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商业南双眼精光闪闪,瞳孔颤抖着,激动的不得了,妈呀,一个亿的投资。

这可是一个亿啊,照市这四线都挂不上的地级市居然能拿到一个亿的投资,太不可思议了。

今世缘酒店集团的投资情况跟当时龙湖接莲山县委的单子完全不同,简单说今世缘酒店集团这才叫投资,而莲山县委改造一中和二中那叫接工程。

莲山这个是县政府出钱,找人来干活的。

而今世缘酒店集团这个,是人家来送钱的,市里不用出一分钱。

这才叫投资,这才叫吸引外资,拉动内需。

吴玉海笑眯眯的回道“善良资本,商副市长听说过吗?他们的总部在魔都的金茂大厦。”

“善良资本?!”

商业南瞪大了眼,吴玉海真的有些担心他眼珠子滚出来,“善良资本,怎么可能没听说过,目前国内资本圈最大的黑马,炙手可热啊,只是……只是这善良资本为什么突然要在我们市投资呢?”

商业南好奇的问道,面上依然难掩震撼和激动之色。

吴玉海笑了,随口说道“因为我们家族跟他们有一些合作,所以就有这个项目。”

按照安子善的意思,吴玉海丝毫没有提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如果让这些领导们知道,现在他们忙碌的这些事情,都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初四学生搅动起来的,估计眼珠子会掉一地。

商业南对于吴玉海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两人把事情谈妥之后,回头他就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通知了照市市委。

按照吴玉海的要求,照市市政府快速的筛选着目前还闲置的商业用地,繁华地段,交通便捷,环境要好。

最终,照市市政府提供的是地处海曲路和艳阳路交叉口附近的那片商业用地,这块地边上就是风景优美的海曲公园,前面就是照市的东西主干道海曲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块地本来是准备给东山食品进出口公司建一家三星级酒店的。

当安子善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愣住了,吴玉海一说他就知道在哪个位置,可是前世那个地方是照市山孚大酒店的。

不过他也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那个位置是真的好,至于山孚,另选地方吧。

这一次工作组会议确定了洛克菲勒家族的所有投资项目的细节,发布会在吴玉海的要求下第二天就隆重召开了,发布会上吴玉海代表洛克菲勒家族跟莲山县委签署了项目投资合同和学校捐建合同。

发布会后,张明教和方仁清坐在办公室内,后者面色似乎有些不渝。

“张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把第九所捐建小学建在杨家庄子村?”

方仁清面色微沉,说话声音有些大,目露怀疑之色望着张明教。

“方书记,当初我去杨家庄子村请杨开忠老师回来的时候,我亲眼见到了那个村子有多么贫穷。这些年,我就没见过还有整个村子用土胚盖房子的。”

“杨老师是位德艺双馨的好老师,他们的村子应该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而且杨家庄子村周边有十几村子,距离都在三公里之内,完全符合我们的原则要求啊!”

方仁清目光微动,皱起眉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论位置的话,山王庄更好,这个村子恰好在这十几个村子的中间,孩子们上学更方便不是?”

“方书记,论位置确实是山王庄更好,可交通呢?杨家庄子村前有一条村道,两车道,交通方便很多,而且我相信杨家庄子村也适合种植蔬菜,他们村必然会有一个蔬菜种植中心。”

“这样一来村里的孩子上下学就不需要家人操心了,他们有更多时间来种植蔬菜,脱贫致富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唉!”

方仁清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望着张明教忍不住问道“张局,就当年南家为难杨开忠老师,他跪在县教育局门口,你没有出面帮他,给你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吗?”

张明教愣住了,怔怔的望着方仁清,目中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那年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情绪低沉下来,缓缓说道“是,所以,请方书记给我个解决心病的机会,我很想帮他们。”

“唉!你啊,何苦呢!行吧,我答应你了,这第九所小学就建在杨家庄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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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唐柔的打算

周末的时候,安子善问吴玉川,这些天都陪唐柔一行去哪儿玩了,结果吴玉川愣愣的回道,这几天唐柔都是自己出去玩的。

还要聂振海他们三个,他本来要求陪他们一起转转,结果被唐柔好言拒绝了,说着龙湖的事情这么忙,不用陪他们几个闲人。

于是,吴玉川也不好强求陪同,那就说不过去了。

最终,他只是给安排了一个公司内部莲山本地人给她们做向导。

据吴玉川说,每天回来,他都问那个向导,今天发生了哪些事情,都干什么了。

那向导回答,就是到处游山玩水,她们似乎对这边的农村很感情兴趣,去了很多农村参观。

当吴玉川问他去过哪些村子时,这个向导回到都是县城周边的村子,还去过山阳初中。

安子善沉默下来,面色阴晴不定,他心知,这是因为自己没有把真相告诉吴玉川,所以老吴心底只是把唐柔一行当做来这边玩的朋友去对待,所以对她们的行踪并没有太注意。

他心底轻叹一声,抬头看向吴玉川,“老吴,问清楚你安排的那个向导,她们都去过哪些村子,还有,都在村子里干什么了。”

吴玉川目光微动,点点头回道“少爷,具体是哪些村子这个好说,可是在村子里干什么了,这个难办,因为我安排那个员工当向导,到了一个地方他也没有跟唐柔一起,都是在车上等着的。”

安子善闻言,眉头微皱,张了张嘴,目光中透露出淡淡的失望,遂没有再多说,随口道“那行吧,你就问问具体村子名字,再跟我说,另外,明天周六,你安排下,一起去柏山玩玩。”

“晚饭的话,就在柏山吃,那边有几家农家小餐馆,做的不错,都是山上的东西。”

吴玉川轻轻颔首,把事情应了下来。

周五下午放学,安子善给吴玉川打电话聊了这些,等他到家吃过晚饭之后又接到了对方回复的电话。

当吴玉川告诉他,唐柔等人去的村子其中就有安庄村的时候,安子善面色阴沉下来。

此时吴玉川也意识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如果说唐柔她们道安庄村是为了游览乡村景色,这话吴玉川都不信。

安庄村他又不是没去过,哪儿有什么风景,虽然是农村不错,却实在没有什么浏览的价值。

安子善本想直接给唐柔打电话,询问她们到安庄村所为何事,还好这样的冲动被他压了下来,既然对方没走,那说明就不是恶意,因为她们的行踪那个向导是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的安子善才注意到原来村里的两条主干道,都硬化完了,这工程进度不能不说不快。

不但如此,主干道两旁的排水沟也开挖完了,正在进行排水沟上面的盖板,似乎一些胡同的清理和平整也在进行。

安子善大概看了一下,看来这胡同中路面平整和铺设碎石板才是大工程。

因为农村家家户户的院墙外,不是一些草垛,就是栽种的各色树木,当然农村的特色,各种牛粪和猪粪的粪堆,也不在少数。

只是清理这些草垛和粪堆,安庄村委就愁白了头,这还在绝大部分村民都配合的情况下。

这是难点之一,之二就是每个胡同都需要挖掘单独的入户排水沟,然后再将入户排水沟通过胡同排水沟汇至主干道排水沟,这实在不是一个能够倍道而进的工程。

幸好村委在张信的领导下也认识到了问题所在,也不再想着一蹴而就,开始了节节推进。

安子善听父母闲聊着村里的修路工程,估摸着一个月也够呛能完工。

一路想着,他来到村头,上了吴玉川的车走了

值得一提的事,安家业已经拿到了驾照,家里的车总算不用闲置了,可是因为出于省油,省钱的考虑,他上班依然选择骑着自行车。

除非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才会开下车,平时的时候就放在村委大院内。

“少爷,我们直接去找唐小姐他们?”

吴玉川开着车,瞥了一眼上车后默不作声的安子善,低声问道。

“她们现在在哪儿?”

“好像还在酒店,我出来接你的时候,还没到办公室。”

“那就直接去办公室,等她们过来就行。”

安子善微眯着双眼,目光飘忽不定的望着前方,随口说道。

“好的,少爷。”

“对了,老吴,徐安他们三人我不是安排给你了吗,为什么跟着唐柔出去闲逛呢?”

吴玉川愣了下,苦笑道“少爷,唐小姐说就她跟颜瑜两个弱女子,有些事不太方便,所以就说把徐安三人给她,陪两天,您说这事我总不能不答应吧?”

安子善沉默下来,吴玉川说的话倒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联想到徐安三人的身份,再想到唐柔她们去过山阳初中和安庄村,他这心里就不踏实起来。

唐柔很清楚自己在山阳初中上学,去了为什么不跟自己打招呼?

她还清楚自己老家就是安庄村的,如果是为了游览乡村风光,等自己周末的时候带着她们岂不是更好。

所以,联想到在龙湖办公楼自己的房间里唐柔问自己的话,安子善心底不停的往下沉,他不由得大胆猜测着,唐柔是不是已经想到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是的话,那么她又是在什么时候确定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的?

安子善忍不住心跳加速,暗自想着,唐柔打算怎么做?

带着这些疑问,两人到了龙湖,安子善没有说话,沉默的走在前面上了楼,吴玉川锁好车后望着前面突然沉寂的安子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实,这些天,唐柔带着几人去了所有留有安子善痕迹的地方,不断的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分析时空之心到底在不在安子善身上。

安庄村这个从外观看没有什么特别的村子,却给了她不一样的感受,那就是这个村子是活的,村里的绝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那种感觉叫幸福感。

这点在其他的几个村子里唐柔是没有看到的,她看到的情况是留守在村头,巷尾的老人,脸上的神情木然,并不像安庄村这么热闹。

她把这些归咎于安子善带来的变化,但这也不能说明时空之心在安子善的身上。

颜瑜本来提议,让徐安装作问路的跟安子善的母亲搭讪,然后想办法问下安子善究竟有没有心律不齐的病症,被唐柔否了。

她知道自己的行踪,那个向导必然清楚,自己在村子里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不妨碍安子善知道自己一行人来过安庄村。

所以听到安子善说要带自己去柏山玩的时候,唐柔心头悸动,想着是不是要跟安子善摊牌。

因为,时间不多了。

就在她坐在吴玉川办公室的沙发上,暗自思索的时候,安子善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就在这样心事重重的情况下,四目相对了。

看到唐柔目中还未消失彻底的复杂申请,安子善确定自己猜测的事情**不离十了。

“柔姐姐,我还以为你们还在酒店呢,正准备过来看一眼,你们要是还没来,我就直接去酒店找你们了。”

“怎么样?这些天玩的开心吗,今天本来还要上课的,我请假了,这两天有空陪你玩了,要不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都没尽地主之谊,多不好意思。”

安子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声音轻快的说道。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安子善说这两天有空陪她玩了,她总觉得似有深意。

第四百六十一章 很长的故事

唐柔站起身,慢慢走上前跟安子善拥抱了一下,笑眯眯的回道“善小弟就是太客气了,可是今天是周六,为什么还要上课呢?”

安子善苦笑道“我还有三个月就中考了呢,所以学校规定我们毕业班周六都要上课,每周末只能休息一天,唉,学生苦啊。”

唐柔拉着安子善的手到了沙发上,并排坐下后抿嘴轻笑道“唐代的韩愈曾经说过‘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学习不苦怎么能考取心仪的大学?”

“对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考取一所名牌大学是命运的转折点,可能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还会是一个家庭的命运。当然,这话对你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姐姐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还坚持上学呢?”

唐柔侧身歪着脑袋,笑靥如花的看着安子善,好奇的问道。

安子善面色一垮,似有深意的笑着回道“柔姐姐说的是,只不过有一句话我不太认同,我也是普罗大众的一员,并没有什么特别。”

“易算师协会的身份可能让我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但活在这个时代,融入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还是武装自己,我出身低微。我从小长大的村子,您也去看过,也就那样,我有什么理由不坚持上学呢?”

唐柔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安子善会把自己去过安庄村的事情毫不掩饰的这么提出来,他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心中顿时乱做一团,脸上却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接着安子善的话茬笑眯眯的回道“善小弟好棒,你说的很对,姐姐太佩服你了。我也很奇怪,你们村子并没有什么特比的,怎么会出现你这样特别的少年?善小弟能给姐姐解答疑惑嘛?”

安子善目光微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柔,目光特有侵略性。

而唐柔却眼也不眨的回望着,目光炯炯,面带浅笑。

有意思,这唐柔看来的确是有什么想法,不过这想法应该是对自己无害,否则她又怎么做的、说的这么直白?

“柔姐姐想让我解答什么样的疑惑呢?”安子善一边说着,目光轻扫了一下屋内几人一眼,他进来的时候,沙发上只坐着唐柔和那个贴身侍女颜瑜。

聊了没几句之后,吴玉川也走了进来。

所以这个时候,屋内是四个人,唐柔看到安子善扫视其他人的眼神,似也明白了他的用意,遂笑盈盈的回道“善小弟带姐姐出去走走可好?总觉得没有你领着,无法看透这座小城的神秘。”

安子善心中微动,洒然而笑道“当然可以,这两天我啥也不干,就陪在姐姐身旁。”

跟唐柔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吴玉川笑道“老吴,陪颜小姐聊着,我带柔姐姐到处溜达溜达。”

吴玉川忙笑道“少爷放心,这个任务交给我。”

安子善轻轻点头,笑看着唐柔道“柔姐姐,走吧?”

两人站起身,一前一后,笑着走了出去,来到办公楼前的罗山路上,安子善左右张望了一眼,选了一个方向唤着唐柔一起前行。

唐柔笑嘻嘻的上前,伸手挽住了安子善的胳膊,亲昵的不行。

许是重生后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安子善此时的身高居然接近了一米七,也算是早发育了很多。

按照前世的记忆,他在整个初中期间,身高就没怎么动,一直到高一,那一年个子蹭蹭的往上蹿,一直长到了接近一米八的程度才停下。

所以,两人肩并肩而行,在唐柔没有穿高跟鞋的情况下,两人的身高竟相差不大,从背影来看,挽着胳膊走在一起的两人倒是有些般配。

安子善随手指着罗山路旁的那一排低矮的小楼,面色复杂的对唐柔说“柔姐姐,重生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即使到现在快一年了,我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你看这些小楼,再过几年就会拆迁,就连脚下这条路也会拓宽到四车道,整个莲山都大变样了,而这些变化,就这么真实的发生在我的面前,我都能看到。”

“如果是一个认识的人,我甚至一眼就看到了他所有的未来,所有的可能,他所经历的悲欢离合我都一清二楚,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唐柔侧头笑吟吟的看着安子善,眉目如画道“善小弟,我也曾很羡慕你们这些未来者,从未来回到现在,就跟先知一般,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就太夸张了吧,柔姐姐,哈哈……”

“喔,不夸张,在我眼里真的是这样,就像你刚才说的,你所熟悉的人、事和物,你就可以做到无所不能,掌控别人的命运,乃至改变别人的命运,这不就是无所不能吗?”

“只是后来我突然想道,你们这样是不是也挺无趣的,因为不管你做什么,一眼就能看到结果,甚至说确定只能活到什么时候,对吧?”

安子善摇了摇头,讥笑道“柔姐姐倒是说差了,既然我们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那同样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说一个未来者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死,那么你觉得他回到过去后,还会重蹈覆辙吗?”

唐柔愣住了,目露思索之色,沉默片刻后叹声道“善小弟说的是,我倒是忽略了这点。”

“所以说,柔姐姐,对未来者来说,这也是一次未知的旅程,不同的是,有一些努力是知道结果的,但人生绝对依然是未知的。”

“就譬如说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加入易算师协会,融入易算界,当初我利用自己重生前就知道的信息忽悠文卜先,让他拜我为师,只是为了有些事情,我年龄还太小,不适合去做。”

“那时我就没想到,文卜先回乡是为了等我的出现,更没想到以后的生活居然跟科幻大片一样,见到时空之盘,还有更多的时空来客。”

“真的,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重生者呢,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唐柔目光微动,下意识的盯着安子善看向自己的双眼,清澈、明亮、沉静。

他主动提起时空之盘,是不是想说什么?

想到这儿,唐柔沉默下来,在安子善的注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巡视了一眼周围的人来人往,叹声道“善小弟能带姐姐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吗,我想讲一个很长的故事给你听。”

安子善怔了下,哑然失笑,“当然可以,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姐姐跟我来。”

他带着唐柔来到洪泽河旁边的步道公园,站在跨河而过的木栈道上,两人双手撑在栈道的扶手,望着波光粼粼的洪泽河,唐柔目光有些迷离,幽幽说道“善小弟觉得像我这样的家庭,是不是每天都应该很开心,很快乐?”

安子善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开口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眉头轻皱看着唐柔的侧脸,过了一会儿才道。

“实话说,我不知道柔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但是我猜测应该是非富即贵,哦,不对,大富大贵可能比较贴切。”

“但是,人活得开不开心,快不快乐,跟财富和物质并无绝对的关系。很多有钱人,也会有别的苦恼,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柔姐姐不快乐,我也不奇怪。”

“可是,如果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家庭因素,我确实有些好奇,因为我觉得柔姐姐的性格是很好的,反正我挺喜欢。”

唐柔朱唇轻张,诧异的望着安子善,忍不住失笑出声,抿了抿嘴道“是嘛?善小弟喜欢姐姐的性格,那可真是巧了,姐姐也喜欢善小弟的性格。”

“既然这么有缘,那姐姐就给善小弟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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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唐柔的请求

洪泽河岸边的老垂柳已经抽出了翠绿的嫩芽,河岸边湿润的泥土中也钻出了一些嫩绿色的水草,初春的微风在阳光下有种别样的温暖。

望着微风吹皱的河面,安子善沉默下来,他本来打算带唐柔去尚未投资开发的柏山风景区看看,然后在游玩的过程中寻找机会探下她的底。

却没想到在办公室聊了没几句,对方就借口让他带出来走走。

现在更是两人安静的站在河岸边,这阵仗,怎么看都像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瞥了一眼唐柔有些忧伤的侧脸,安子善猜测......

《重生在90年代》第四百六十二章唐柔的请求

重生在90年代

第四百六十三章 剧变之始

安子善愣住了,脸颊的泪痕未干,心头却开始悸动万分,望着状若癫狂的唐柔,狂跳不止。

他艰难的咧了咧嘴,轻舔了两下突然干燥的嘴唇涩声道“柔姐姐,阿姨已经去世了,这谁能帮你,我……我又不是孙猴子,求不来起死回生的神丹妙药啊。”

“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前世安子善看过不少这样的书籍和文章,很多人遭遇了巨大的悲痛之后,从表面上看似正常,实际上心理已经偏执、癫狂了,状若正常的人,一旦处在某一个点上,就会爆发。

他怀疑唐柔就是如此,看似正常的面孔下,实际上因为她母亲的去世,已经失心疯了,人都死了七年了,怎么可能救活,尸体也早就烂透了吧。

这世界上有没有神仙,安子善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也肯定不是自己,西游记里演的,人死后魂归地府,要救一个死了七年多的人,还要去地府索要魂魄吗?

安子善认真的想着,猛的颤抖了一下,暗骂道自己难道也失心疯了,还真的在分析怎么救人,疯了疯了。

铁定是脑子坏掉了。

然而,对于安子善说的话,唐柔却毫无反应,只是面露哀求之色痴痴的望着他,呜咽着说道“善小弟,我没有骗你,这话是师父告诉我的。”

“你知道的,易算师有四大境界,半卦境、望颜境、通神境和如仙境,师父他老人家就是接近如仙境的易算师,他算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假?”

安子善懵了,唐柔说的每一个字炸响在他的耳边,如仙境的易算师?

她师父算出来的,自己能救她妈妈?

靠什么救?

难道是?

安子善的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错觉,心跳仿佛都停止了,胸口猛然沉闷起来,强烈的窒息的感觉涌来。

“算……算出什么来了?”

唐柔目露希翼之色,双手扒着安子善的肩头,目光颤抖着说道“师父说,如果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合一,完整的时空之盘可能就有操控时空,逆转阴阳的威力,就……就能救妈妈了!”

安子善瞪大了眼,双目外凸,如果不是有眼眶的限制,早就飞了出去,他猛然厉吼道“操控时空,逆转阴阳!开什么玩笑,柔姐姐,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看看这周围,这是真实的世界,这不是科幻片,这也不是西游记……”

“这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那就是个盘子,还不知道怎么造出来的个盘子而已,明白吗?”

“这话你怎么也能信,醒醒吧,好吗?”

“阿姨去世,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很难过,很悲伤,可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走下去,人生还很长,不要陷入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行吗?”

“不……!!”

唐柔面色突然凄厉起来,猛的推开安子善,盯着他嘶吼道“我很清醒,我现在很清醒,你明白吗?我相信师父,我更相信时空之盘有这样的能量。”

“你不明白!你不知道多少人为了时空之盘生存,打着时空之盘的心思,甚至那祸乱十年的文道洪流都是因为时空之盘引起,你知道吗?”

“我没有陷入妄想和幻想,从妈妈去世后我没有一天不想让她活过来,我曾经痛不欲生,是师父给了我希望,给了我生的希望,师父不会骗我的!”

安子善被她推了一把,脚下微微踉跄,扶住了木栈道的扶手,望着面容凄厉,似颠似狂的唐柔目光复杂无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妖娆的气质御姐居然会有这么一面。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突然更加强烈了,安子善有些头昏目眩,扭头看向周围,盯着河面,望向垂柳,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就像前世自己看过的那部电影,盗梦空间里面演的一样,这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自己根本就没有重生,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吗?

如果不是梦,怎么会这么反科学,还有各种时空来客,还有能够操控空间,逆转阴阳的时空之盘,这不就是奇妙诡秘的梦境才会出现的吗?

安子善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心绪起伏愈加剧烈,他没有注意到视野右下方腕表表盘大小的时空之心疯狂的抖动着,曾经出现的那条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宽。

唐柔愣住了,望着眼前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扶着木扶手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的安子善面色大变,猛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就要委顿在地的安子善摇动起来。

“善小弟?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

唐柔用力的摇晃着安子善,望着他失魂落魄般呆滞的目光心头狂跳不止。

你不能出事,你是我全部的希望,你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不知道在哪儿,一个声音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自己,从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随着这个声音的呼喊,安子善慢慢的回过神来,散乱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面前一个面容俏丽无双,却眼含泪水,惶恐万分的女子目光焦急的看着自己,就像从一个嗡鸣不止的世界中突然来到了静谧的空间。

短暂的突变,让安子善怔怔失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就在那一瞬间脑海中传来疯狂的嗡鸣声,各种纷乱的声音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眼前也出现了像幻灯片一般的幻像,各色人,各种物,悲欢离合,嬉笑怒骂。

就在他以为脑袋就要炸了的时候,被唐柔给唤醒了。

安子善瘫坐在木栈道,靠在扶廊上,面色依然苍白如纸,嘴唇轻轻嚅动着,声若蚊蝇有气无力道“柔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唐柔蹲在安子善面前,面色惶急,惴惴不安道“我也不知道啊,你突然就面色白的吓人,然后靠着这扶廊就要倒下去,就跟失魂似的,我喊了你好久,你才回过神来。”

“善小弟,你感觉好些了吗?你可吓死姐姐了,你可不能出事啊,你要出事姐姐还怎么活啊,呜呜……”

这一幕幸亏没被外人看到,否则还以为这是一对正闹矛盾寻死腻活的小情侣呢!

安子善也是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轻轻的喘息着,一脸无语的看着唐柔缓缓说道“柔姐姐,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什么关系呢!”

一边说着,安子善感觉到力量慢慢在身体里复苏,四肢有了掌控感,而不是刚清醒过来时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唐柔看到他的面色不再那么苍白,从脸颊开始泛起了血色。

唐柔眼看着安子善好了起来,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捶了他胸口两下,唾道“小屁孩,占姐姐便宜呢,你好起来我就放心了,刚才可是吓死我了。你这样子,比当初在咱们协会地下,时空之盘那个屋子前的一幕还吓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唐柔刚说完,安子善就瞪大了眼,注意力瞬间投射到视野右下角的生命时钟上,腕表表盘大小的时钟快速放大,悬挂在视野的正前方。

“这……这……”

安子善面色骇然的瞪大了眼睛,恐惧的望着生命时钟上那条成人指甲盖宽的裂隙。

发生了什么,时空之心怎么突然裂开了这么大的缝隙!

那条指甲盖宽的裂隙黝黑深邃,安子善直直的盯着,一股寒气从心底缓缓升起。

裂隙就像漆黑如墨的深渊,吞噬着安子善的心神,让他惶恐不安又恐惧万分。

唐柔猛然发现安子善又呆住了,目光痴痴的望着前方,眨也不眨。

“善……”

她面色再变,刚准备喊安子善的时候,安子善却已经回过神来,两腮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着,看向唐柔涩声道“柔姐姐……,你师父算出来我能救阿姨吗?能跟我详细说说经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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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摊牌了

唐柔闻言怔怔的望着安子善,呆呆的看了片刻,对方那目光中的担忧之色毫不掩饰,是在担心自己吗?

她缓缓伸出手探入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块小方巾,这么近的距离,安子善清晰的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小方巾上传来。

安子善疑惑的望了过去,那块小方巾呈现洁白色,可能是时间有些久远,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的暗黄色,方巾的一角绣着一朵盛开的水仙花。

在安子善的注视下,唐柔摩挲了几下方巾,尔后用它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完事之后小心的叠了起来放入口袋。

做完这些之后,唐柔再次看向安子善,目露回忆之色低声道“师父当年用了通神易算之术,算出来的结果是时空之心倘若跟时空之盘合一,会有机会救妈妈。”

“而时空之心可能跟时空之盘不同,会拥有自己的主人,你可以理解为就跟西游记里面演的那些宝物一样,会认主。如果时空之心的主人跟时空之盘距离太近,会有一些异常反应。”

“……”

安子善面色微沉,猛然想起当初在放置时空之盘的密室门口时,自己突然的心悸,或许那个时候唐柔已经怀疑了。

是了,他心中一动,后来唐柔那么积极的要带自己去检查,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异常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心律不齐。

看来,当时那个医生也定然是她专门找的,那时她已经有一定的把握认定自己掌控着时空之心了。

想到这儿,安子善目光复杂的看了唐柔一眼,难道后来对方为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估计就是这样了,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啊!

安子善不禁嗤笑不已,都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太想当然了,还以为对方真的是跟自己投缘呢。

想想也是,对方可是京城八大家族排名第三的唐家大小姐,而自己呢,莲山县一穷乡僻壤的农村小子而已。

“善……善小弟?”

唐柔眼看着安子善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心头轻颤,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了一句。

“呵呵……!”

安子善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柔,不待她继续,便自顾自的问道“柔姐姐,当初在时空之盘门口的时候,你就在怀疑我了吧?”

“我……”

唐柔目光微颤,下意识开口想说点什么,安子善却没想等她的回复,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想说什么。

“所以说,柔姐姐当时坚持带我去医院检查,只是为了确定我的异常是不是真的因为心律不齐吗?”

安子善的面色越来越冷淡,像是公事公办的模样,又有些咄咄逼人道“后来,柔姐姐帮我把协会安排给我的一级管家换成了您自己的三级管家也是因为您以为时空之心在我身上是吗?”

“……”

安子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明明知道自己说这些毫无意义,只会让彼此尴尬,却还是忍不住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说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觉得自己心里是把唐柔真的当姐姐一般,在整个易算师协会,唐柔是除了文卜先之外,他最信任的人。

然而,现在突然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好,所有的接近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因为怀疑自己掌控着时空之心。

不得不说,重生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推动乡镇合并和乡镇高中撤并,跟张明教和方仁清交好,可以随意使唤吴玉川,掌控着互联网新贵企业携程和资本黑马善良资本。

甬城首富都要任他驱使,江宁大族枭家都承他的人情,甚至远在米国的世家望族洛克菲勒家族都愿为了跟他合作而洒下上亿钱财。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让他开始飘飘然了。

他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多么有魅力;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身上散发着所谓的王霸之气,想当然的以为别人就应该以他为中心,看重他,在意他。

不知是他迷失了自己,还是快速暴增的财富和没有边界、痕迹的权力腐蚀了他。

安子善也毫无察觉,时光流转,重生之后短短一年,他已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

财富、权力和身份的变化,已经在潜移默化之间改变了他,在时间的考验下,唐柔眼前这个少年虽然还是去京城时认识的那个少年,虽然还是最初那张脸,可却已截然不同。

唐柔沉默下来,目光中的神情复杂的让人心碎,安子善说完之后没有再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望着她。

“唉……”

怔怔的看了安子善好一会儿,唐柔才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善小弟,你说的都对,我做的那一些确实都是因为怀疑你就是时空之心的主人,但姐姐想说的是……”

蓦然间,唐柔有些哽咽了,甚是动情道“姐姐想说的是,虽然姐姐做那些都是有私心,有目的,但我也是真的关心你,从妈妈去世后,我一直很孤独,你不知道,当你喊我柔姐姐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就像……就像我真的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一样,姐姐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就算姐姐怀疑你拥有时空之心,也没有跟任何人讲过,除了我最信任的唐叔。”

安子善愣住了,目中的冷色渐渐消融,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不正常。

他又凭什么去要求对方毫无理由,发自真心的对他好,他又不是她的谁!

想到这儿,他连忙借了唐柔的台阶说道“柔姐姐,其实在心里,我也把你当亲姐姐一般,所以,刚才我才会说那些话,才会那么失望。”

“是我失态了,对不起,谢谢柔姐姐对我帮助和关心,正如你所怀疑的,时空之心确实在我身上。”

唐柔呆住了,安子善最后那句“时空之心确实在我身上”,不停的在她耳边回荡。

想到这些年自己苦苦的坚持和找寻,泪水瞬间又涌出了眼眶,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哇……呜呜……”

哭嚎的声音中道不尽的辛酸和苦楚,听的安子善黯然神伤,几欲同悲。

谁活着,没有点执念呢!

有人极于钱财,有人极于权柄;有人极于恩仇,有人极于情爱。

安子善慢慢站起身,伸出双手扶起蹲着的唐柔,搀着她走到了栈道旁的木质长椅上坐了下来。

看了看依然恸哭不止的唐柔,他叹了口气,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么暴露了。

双眼有些茫然的望着春风吹皱的河面,神情恍惚,“柔姐姐,从重生到现在,这是我最大的秘密,除了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我知道这世界的冷酷无情,尤其是当我知道了时空之盘的存在之后,我怕别人知道了时空之心在我身上,我……甚至我的家人会遭遇不测。”

“前世的我普普通通,甚至负债累累,我的父母也都老了,还要被我牵连。所以,重生的那一刻,我激动、兴奋、不敢置信,而现在我已经坦然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跟家人一起,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满足了。”

“如果我真的能帮到你,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能帮我继续保护这个秘密。”

不知安子善说到哪儿的时候,唐柔已经不哭了,泪眼婆娑的望着神思恍惚的他,目露感动之色。

“如果这个秘密最终还是没法守住,如果我还是遭遇了不测,还……还请柔姐姐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面上,护我家人周全。”

“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了!”

唐柔面色微变,急声嚷道“不会的,善小弟,你不会有事的,你家人也不会有事。”

“哈哈!”

安子善咧嘴大笑,扭头看向唐柔,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探手从唐柔的衣兜里拿出了那块方巾,认真而小心的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后悠然叹道“姐,没有人能够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尤其是生死。”

唐柔懵了,望着安子善温柔的神情和怜惜的目光,还有攥着方巾滑过脸颊的指尖释放的温热,以及为自己擦拭泪水那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

心底突然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温暖,就像这初春的阳光一样,不刺眼,却很暖。

第四百六十五章 暗生情愫,掏心置腹

安子善叫的那个“姐”字也清晰的响在唐柔耳边,令她心情激荡不已,姐跟柔姐姐有太大的不同,前者更多的是认同,亲切。

不但如此,安子善说的那番话也引起了她的共鸣,自从她妈妈去世,她无时无刻不想念,她最想要的生活也是跟家人在一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小的时候,唐柔无数次看到别的孩子有妈妈领着,宠着,嘘寒问暖,而她没有。

每当遇到这样的场景,她的情绪总会失控,一直到她成年之后。

望着安子善那落寞的苦笑神情,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唐柔忍不住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会拼劲性命保护你的!”

安子善愣住了,痴痴傻傻的望着身侧的唐柔,攥着方巾的手木然的停在半空,心底一波接着一波的巨浪拍打着他理智的防线。

有一股炽烈的情感从他心头燃起,如枯黄的原野上无意间烧灼的星火,迅速映红了辽阔的长天。

傻愣愣的盯着唐柔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脸颊浮起了红霞,羞涩的轻转噙首,不再与他对视。

安子善的心猛烈跳动着,似是要突破胸腔的束缚,**裸的摆在对方面前一般,蓦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对方。

最终他按下心头的躁动,长吁了一口气,面色复杂道“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说说阿姨的事情吧,我该怎么做。”

唐柔目光颤动,双唇嚅动了一下,面上露出好奇之色,低声道“善小弟,那个……那个能不能给姐姐看看时……时空之心是什么样子的?”

说完之后,唐柔目光中透射出炽烈的惊奇之光,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

娇美的容颜上一双眼眸睁的大大的,活似一个好奇宝宝般,如果后面再加上一条尾巴,安子善相信一定会快速的摆动起来。

可是此刻,那条子虚乌有的尾巴没有摇起来,安子善的脑袋却轻轻摇了起来,并且脸上还挂着不清不楚的苦笑。

“姐,这个……我没法给你看!”

“啊……”唐柔面上浮现失望之色,忍不住道“就看一眼也不行吗?我就看看,我不动手,可以吗?”

安子善张张嘴,苦笑更甚,目视唐柔无奈道“姐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我没办法给你看。”

“啊?”

唐柔愣住了,“什么意思?”转而又大惊失色道“难道你送人了?”

安子善摇摇头,逐字逐句道“因为这时空之心在我身上!”

“不!不对,我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哪儿,我能看到,却摸不到。”

唐柔傻眼了,一脸懵逼的瞪着安子善,过了好半晌才讷讷道“看得到,摸不到?那,你看到它在哪儿呢?”

“就在我视野的右下角,我不去看它的时候,只有腕表的表盘大小,如果我集中注意力去看,它就会瞬间变大,虚悬在我视野正前方,大概有时空之盘的一半大小。”

“啊……,怎么会这样,那岂不是说,这个时空之心你也不知道怎么拿到它,那善小弟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它长什么样子吗?”

唐柔面容瞬间苦涩无比,目光呆滞的望着安子善,她没觉得对方是欺骗她,既然都告诉她了时空之心在他身上,又怎会多此一举。

安子善点点头,生命时钟他看了无数次,那样子早就印入了脑海,根本不需要临时去看着回答唐柔。

他随口道“最开始我发现它的时候,是因为一个声音。”

安子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轻声细语的说着,“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去年的4月1日,我重生的第二天,早上起床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说‘剩余时间19年49天,启动生命时钟。’”

“啊!?”唐柔震惊的瞪大了眼,失声尖叫,“生命时钟?不是时空之心吗?还有剩余19年49天是什么意思?”

安子善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苦笑着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啊,这种事情我又没人问,先不说我有没有问,就算有我也不敢去问啊,你继续听我讲。”

“唔唔,你说,你说。”

唐柔忙不迭的回道。

“然后当时我吓坏了,姐你不知道,我来的的前世网络文学和影视媒体大爆发,各种各样的科幻、玄幻、奇幻和影视剧络绎不绝,我以为自己遭遇了神魔系统之类的东西。”

唐柔一脸懵逼的点着头,却是根本没明白安子善的意思,神魔系统是什么玩意?

“于是我找遍了全身,最后才在视野右下方发现了它,这个被那个冰冷的声音称为生命时钟的东西。”

“样子确实非常像时钟,整体的颜色是血红色的,血红色的表盘上面只有一根指针,十二个刻度,当时指针停在顺时针方向的第四个刻度上。”

“至于现在,指针转动了很多次了,每个月跳动一个刻度。”

“血色表盘的正中有一排读数显示那个剩余时间。”

“剩余时间是什么意思?”唐柔又是忍不住问道。

安子善眉头轻皱,“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我是2018年的时候重生过来的,我当时以为那个剩余时间指的是我在这个时代停留的时间长度。”

“你不是说是从2060年来的吗?”

唐柔美眸恼怒的白了他一眼,愤愤道。

“额,那……那个是跟姐姐开玩笑的,呵呵!”

安子善苦笑,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噗嗤~”

看到安子善的囧样,唐柔抿嘴轻笑,显然心情极好,只是故意逗逗他而已,“行了,姐姐大人大量,原谅你了,继续说吧!”

“嗯嗯,姐姐威武。但是自从见到了时空之盘后,我却不认为这个剩余时间是我存在的时间了,我猜可能是必须在这个剩余时间内让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合一,否则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

唐柔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有种说不清的直觉,可能我会死!”

安子善面色黯然,轻声回道。

“啊!那现在剩余时间还有多少啊,善小弟?”

唐柔面色惶急的问道,安子善笑了笑,“还早呢姐姐,这才过去了一年。”

“唔!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还有时间,你不会有事的,相信姐姐。”

唐柔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笑眯眯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两座高耸随着拍动猛烈晃动起来,看的安子善一阵眼花。

对于唐柔的承诺,安子善不置可否,随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个就是生命时钟的情况,正是在去了京城之后,我才知道有时空之盘这个东西。”

“当时我们在存放时空之盘的那个密室门口,我的异常就是因为时空之心的猛烈颤抖造成的,后来看到台上放置的时空之盘后,我便确定那个盘子跟我身上的生命时钟必然是有某种联系。”

“再后来,你们告诉我时空之盘不完整,缺少了时空之心。”

“姐,你还记得我问老周,能不能靠近看看时空之盘的事情吗?”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其名神道

唐柔愣了愣,娥眉轻蹙,露出回忆之色,片刻后,双眸一亮,开心道“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呢?”

“然后我慢慢靠近时空之盘后发现,那个生命时钟抖动的更猛烈了,而且我能看到时空之盘也在轻微的抖动,就在我即将碰到时空之盘的时候,缪瑜来了,你还记得吗?”

唐柔点点头,“记得!”

“对,那时我莫名的有种直觉,我身上的生命时钟,可能就是时空之盘的另外一个部件,时空之心。”

安子善面色凝重的缓缓说道,他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他感觉如果自己的手碰到时空之盘,或许二者就会合二为一。

唐柔面色同样凝重起来,双眸轻缩,赞同道“如果说这个生命时钟真的跟时空之盘有这样的联系,那它就是时空之心的概率是很大的,可是为什么它叫生命时钟呢?”

安子善若有所思道“为什么不能叫生命时钟呢?那个时空之盘,上面有任何标记说明就是叫时空之盘吗?还是说我们得到了这个东西之后,自己给取的名字呢?”

唐柔面色恍然,明白了安子善的意思,忙道“不是盘子上写的,就是当时的人给起的名字。”

安子善摊了摊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这不就对了嘛,可能这个时空之盘本来就不是这个名字,叫生命之盘也说不定。”

唐柔目光微动,刚准备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还跟在师父身边学艺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猛然摇头道“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个盘子应该就是叫时空之盘的。”

“啊?什么意思?”

安子善愣住了,怔怔的望着唐柔,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刚刚还一副赞同之色,怎么突然就这么肯定了。

唐柔直视他的双眼,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师父曾经说过,那个盘子就是叫时空之盘,丢失的部件就是时空之心,至于为什么,师父没说,我也没问。”

说到这儿,唐柔面色突然兴奋起来,雀跃道“善小弟,师父,我师父肯定知道为什么?”

安子善面色凝重起来,瞳孔微缩,看来唐柔的师父来历非常不简单,知道很多事情啊!

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生命时钟上面那条指甲盖宽的裂隙,安子善心头一寒,如此看来得想办法认识唐柔的师父,搞清楚这一切。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既然对方肯在佟家的事情上帮助自己,那么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

于是,安子善笑了笑,轻声回道“姐姐,既然你师父知道,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去见见他啊,还有阿姨的事情,该怎么做,你知道吗?”

提到唐柔的妈妈,她面色瞬间黯淡下来,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师父知道,当初师父只是告诉我时空之盘合一会有机会,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见……见师父的话,我不知道他老人家同不同意,要不善小弟你等我问问师父,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带你去见他,好吗?”

安子善眉头轻皱,点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可是姐姐,如果你师父不同意见我呢?”

“不!不会的,我求师父,师父会同意的!”

唐柔面色突变,嘶声喊叫着,看这模样似乎事情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安子善不禁面色微变,暗自思索着,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没有继续质疑唐柔的话,而是识趣的转移了一下话题,“姐姐,能说说你师父吗?我很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柔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善小弟,没得到师父的允许之前,我不能说的太多,只能告诉你师父的名字。”

“他叫神道。”

“啊?”安子善惊愕失声,愣愣的瞪着唐柔反问道“神道?哪个神?”

唐柔双目炯炯的回道“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神仙的神,道路的道。”

安子善愣住了,双眼瞪的老大,不敢置信道“还有这个姓氏吗?神仙的神,太霸气了吧!”

唐柔莞尔一笑,幽幽道“对呀,当初我听到师父这么说的时候,也是惊呆了。”

安子善除了震惊,更是多了其他的想法,他知道越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姓氏,来历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定发生过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比如说枭姓,因为杨玄感造了杨广的反,才被赐予这种侮辱性的姓氏,在封建社会,臣子造反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但如此,这些稀少神秘的姓氏,更是无法在百家姓中找到。

此时,安子善想的问题是,神这个姓氏是怎么来的,自古至今人类敬畏神仙,不管是来自于对自然的恐惧,还是对未来的憧憬。

神和仙这两个字,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中承载了太多的故事,从前世到重生,安子善还是第一次见到姓神的人。

那么,这个神道,唐柔的师父,是否真的人如其名,有一个神秘的来历。

就在安子善沉思不语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眉头微皱看向唐柔接起了电话。

“喂,唐叔?怎么了?”

唐柔蹙起好看的眉梢,唇角含笑,低声问道。

看对方这副模样,安子善突然想起刚刚唐柔说起的自己身上有时空之心的事情,只告诉了唐叔一人。

他很好奇,这唐叔是个人名,还是个尊称,而不管是什么,此人都绝不会是唐柔的父亲。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种重要的事情,她不告诉自己的父亲,却告诉了这个劳什子唐叔。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好,我马上回去。”

唐柔面色大变,双眼甚至露出骇然之色,匆忙的挂断了电话,忧心忡忡的望着安子善沉声道“善小弟,唐叔告诉我,时空之盘出大事了。”

“就在刚刚,时空之盘出现了剧烈的抖动,伴随着抖动之前时空之盘上的那条小裂隙突然接近了指甲宽,现在神秘局和协会乱做一团。”

“我必须马上赶回去,不好意思,善小弟,姐姐有机会再来看你。”

安子善面色猛的一变,瞳孔剧烈的收缩着,急声道“姐,就在刚才我看到生命时钟上也出现了一条裂隙,跟你描述的时空之盘上出现的裂隙差不多宽!”

“啊!”

唐柔震惊了,目露恐惧之色,讷讷道“这是怎么了?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不会是要崩碎吧,妈妈怎么办?”

“姐,你先不要着急,当务之急你先回京城,看看那边的情况。然后尽快联系你师父,我们去见他,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的。”

安子善眼见唐柔方寸大乱,赶忙出声安慰道,并给出着还行的通的主意。

“对对,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回去。”

安子善和吴玉川站在龙湖办公楼前,望着绝尘而去的宝马车,面色凝重,待车子消失在视线尽头之后,两身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少爷,这唐小姐是怎么了,你们出去一趟回来,怎么感觉她像换了个人似的?”

吴玉川好奇的问道,主要是两人冲进办公室的样子吓到他了,唐柔当时面色难看的吓人,吴玉川很好奇,这么一位优雅的人,还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回道“具体情况不清楚,她接了个家里的电话就这样了,兴许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哦……,这个样子,那少爷咱们还去柏山吗?”

“不去了,你安排的都退了吧!”

“那行。”

第四百六十七章 新闻宣传

从3月11日晚上开始,东山省电视台、照市电视台和莲山电视台铺天盖地的新闻消息,都是关于洛克菲勒家族在照市的投资信息报道。

不但如此,国内绝大部分的新闻媒体和央视,都有大篇幅浓墨重彩的报道,一时之间,洛克菲勒家族简直快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

只不过更多的人只是介于听说过这个事情和这个名字,对于洛克菲勒家族还是没有太多的了解。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所有的新闻报道中,对洛克菲勒家族的介绍仅限于来自米国的古老家族,并未深入介绍这个家族的种种。

哦,对了,也不能说全部都是如此,至少莲山电视台的介绍就要多一些了。

比如现在,吃完晚饭的安家业一家人,坐在炕上,一边看着正在播出的莲山晚间新闻联播,一边唠着。

“这洛克菲勒家族在咱们莲山投资不小啊?我们局里早就有这样的传闻了,前些日子还举行了发布会,没想到今天才出来新闻。”

安家业倚靠在整齐叠在一起,堆在墙角的被子上,笑呵呵的说道。

“前两天县里的高部长就找我了,跟我说了这个什么人投资蔬菜基地的事情,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县里那么村子都建一个蔬菜种植中心的话,很多人都能脱贫致富了。”

“你们不知道,那高部长说话可客气了,一直在讲以后我多受累了,把种菜的技术教给十里八乡的乡亲,嗨,这多大点儿事儿嘛……”

张桂云收拾完厨房,刚走进屋就听到安家业说了这话,听到新闻里的内容后,也是笑着说道。

安家业瞥了她一眼,随口道“高建军他不客气才怪,照这个势头,以后就算县里建几百个蔬菜种植中心,那还是以咱们家的蔬菜种植基地为头,你没想想,这多大的市场?”

“按照他说的,那么多种植中心都要通过咱们蔬菜基地的渠道出货,你没想想这是多大的货物吞吐量,产生的税得多少,带动咱们县的经济提升多少个点?”

安子善一脸惊讶的瞅了滔滔不绝的老爸一眼,没想到在公路局混到副总工程师的位置上,说话都这么专业了啊,一套套的。

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可能接触的层次不同了,慢慢的就被这个环境的说话方式给影响和改变了吧。

张桂云脸色一板,斥道“你这人怎么把人想的这么复杂,人家是领导,对咱们客气,咱们得感激,你管他为什么客气啊,再说了,人家也用不到咱们吃喝拉撒。”

“咱们弄这个蔬菜基地,政府帮了多少忙啊,咱们多缴点税都是应该的,反正我都答应高部长了,政府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最后一句话,张桂云说的掷地有声,安子善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其实在他眼中,母亲一直是一个有些巾帼气概的女性。如果不是文化水平和出身限制了她,成为一个女强人也毫不奇怪。

想到吴玉海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县里的安排,对蔬菜种植业的布局,安子善突然觉得,说不好老娘真的会成为一名很牛掰的企业家。

未来桂云蔬菜的牌子估计会响亮无比。

安家业苦笑,“我也没说啥啊,就是告诉你,什么事情也不要想的那么简单了。照这个情况看,蔬菜基地这边以后规模会很大,那牵扯到的人和事就多了去了,你不要再把蔬菜基地当成咱们家自己的菜园去种了。”

“你要是还这么想,老二给你找的专家培训的又有什么用,凡事自己多留个心眼就行,人心隔肚皮。”

安家业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张桂云沉默下来,也明白男人的意思,其实最近蔬菜基地的一些变化她也发现了。

这样那样的领导,来的挺多的,也很勤,这几天她干活的时间都少了,净是接待各种领导去了。

安子善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沉重的母亲,暗自苦笑,她就是一个想事情很简单的人,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对她来说头大的很,还不如让她去干活呢。

想了一下,他开口说道“娘,你不用想那么多,把事情做好,本本分分做事,谁也不会为难你,或者说,在莲山这地方,谁也不敢为难你!”

最后一句话,安子善说的就有些冷厉了,听的安家业一愣愣的,忍不住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看,暗自腹诽儿子比老子说话还霸气。

现在安子善说话在家里是最有分量的,听到他这么说,张桂云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笑吟吟的应道“诶,我也这么想的,有你这话我就更踏实了。”

“对了小善,今天我在路上遇到张信,他说咱们村小学的事情,怎么县里开会说小学是这个新闻上说的洛啥家族的人捐建的,不是咱们出钱吗?”

安子善愣了下,下意识挠了挠头,把这事给忘记了,想了一下他说道“娘,你跟张信说,这个名额是我给争取的,就行了,多的不用解释,他自己有数。”

“啊?你争取的?”

张桂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家业惊呆了,失声嚷道。

“干什么?小点声,那么大声干什么,让邻居听着还以为我们在吵仗。”

听到男人这么大声,张桂云面色不快的埋怨道。

安家业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因为这女人不清楚他却清楚儿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这个什么家族来县里投资,那些投资方向内容啥的,都是县委商讨决定的。

什么时候儿子也能插上嘴了?

哦,难道?

“你是请老张给争取的吧?”

“我不是说你老二,虽然你跟老张家有些情分,但是也不能紧着用,用多了情分就淡了,村小这事当时是咱们家应下的,那些钱现在还出的起。”

“你快赶紧跟老张说,把这个名额推了吧,咱们家出钱盖村小。”

安子善一脸惊愕的望着老爸,自己这才说了一句话呢,他就跟机关枪似的啰啰了这么一堆。

“爸,这事跟张叔叔没关系,唉,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来莲山投资的人,洛克菲勒家族的人,是吴玉川的亲哥哥。”

“如果非要较真的话,那他在莲山的所有投资其实都是我促成的,是看在我跟老吴的面子上投的,你懂了吗?”

安家业傻眼了,双目瞪的跟铜铃似的,一副见鬼的表情呆呆的看着安子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吴玉川他知道,上次跟冯冀一起来家里商量蔬菜基地办公楼的事情就认识了。

他也知道对方是龙湖的老板,但他没想到人家亲哥哥这么牛。

更没想到,在县里甚至市里都掀起滔天波澜的投资工程,是自己还没上高中的儿子在背后做了推手。

张桂云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是最后安子善说的那句,这投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投的,她确是听懂了。

所以夫妻俩都是一副惊骇的表情痴愣的望着安子善,过了好半晌俩人才回过神来,张桂云面有忧色道“小善,你这得欠了多大个人情啊!”

安子善抚额,老娘这脑回路硬是要得,这么大的事情和投资,哪是人情能说得清的。

相对比张桂云,安家业不愧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为人木讷不代表他没脑子,而且在公路局这半年,安子善发现这木讷的毛病大有改善。

“老二……,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凡事量力而行。铺不开床单别伸腿,明白吗?”

安子善沉默下来,看来老爸是以为自己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才换来这样的投资。

记得前世2003年时,安子良中师毕业之后,三姨家大哥结婚,他一时冲动答应下来送对方一台电脑。

那个时候一台电脑五千多,对刚中师毕业一个月只有六百块工资的安子良来说是一笔巨款。

后来人家结婚的时候开口要了,安子良抹不开面子,硬了借钱给买上了。

这事儿被安家业知道后,臭骂了他好久,嚷嚷着铺不开床单别伸腿,没那个能力就不要答应别人。

安子善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宽慰道“爸,你放心吧,这事主要是老吴促成的,我也就是说了几句话,比如把咱们村小的名额加上,比如扩大蔬菜种植规模。”

安家业道“那就行,你也快中考了,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才是正事。”

安子善满口应着,他们说啥就是啥,只要他们放心,开心就行。

正说着话,安子善放在身侧的手机响了,全家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计划提前

安子善愣了一下,也没说话,朝着一家人笑笑拿起手机就下了炕,快步到了东屋,关上门后接起了来电。

“家业,你说是谁给小善打的电话?还躲着我们。”

张桂云瞟了一眼紧闭的东屋房门,巴咂了下嘴瞧向安家业问道。

“可能是同学吧,孩子大了,这点事你也管。”

安家业白了张桂云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注意力又投入到新闻联播里了。

“庐山肯定是早恋了,嘿嘿。我刚才瞅到来电显示,是个姐姐的号码。”

靠墙坐在炕头上,一脸贼笑的安子良龇牙咧嘴的说道。

安家业闻言瞪了他一眼,面色不虞的斥道“别胡说八道,你弟早恋还跟他姐姐啊,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姐姐。”

“嘿嘿……,老爸,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现在流行姐弟恋,嘿嘿!”

安子良贱贱的笑着,两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起后只能看到一条缝了。

“你这兔崽子,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都学了些什么玩意!”

安家业一脸恼怒的抓起身旁的枕头就朝着安子良砸了过去,可这么大的目标安子良轻易的就躲开了,一边躲着还叽叽歪歪的嚷着,“爸,这事儿又没什么稀奇的,学校里我见多了……”

“哎呦喂……,疼疼疼,爸,你这是要灭口啊,都是亲生的,你这是何苦啊……”

安子良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安家业拿起身旁的鸡毛掸子抽到了身上,当即变了脸色。

疼的嘴角都抽在了一起,直吸气,双手撑着身子,不停的在炕上躲来躲去,大呼小叫着。

“行了行了,恁爷俩消停点,他奶奶都睡下了,别给吵醒了,上年纪睡的浅。”

张桂云一把抓住安家业手中的鸡毛掸子,拦下了愈演愈烈的爷俩,一脸无语。

安子善皱起眉头,从东屋房门的小窗上看向主屋,那边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怎么了,善小弟?”唐柔在电话那头好奇的问道。

“哦,没事,姐姐,你继续说,刚才说到哪儿了?”

听到对面消停下来之后,安子善下意识的把房门反锁了,然后随口问道。

唐柔声音稍顿,尔后轻声道“我说,时空之盘的情况可能比较严重,最高的几位领导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组织了专门会议,老顽童和神秘局的缪瑜都参加了。”

“大概内容就是,佟家的计划可能会提前,时光机会提前启动。善小弟,你说如果时光机启动,那么多时空来客聚合产生的时空波动,真的能够发现你身上的时空之心吗?”

安子善面色阴沉下来,稍显青涩的面孔上,眉头拧起的弧度都快赶得上半生沧桑的中年男子了。

“我也不知道,姐姐,你能让我避开这个计划吗?”

“还有,时光机提前启动,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这个机器启动的话,准备时间很长吗?现在提前启动,会不会效果就差很多?”

“避不开,我们唐家做不到,师父他老人家也做不到,因为这是国家层面主导的计划。现在明面上国泰民安,一切祥和,但实际上中央的气氛特别紧张。”

“所有人都知道,时空之盘的重要性,这是根基,没有人敢或者说能在这件事上捣鬼。”

唐柔语气沉了几分,忧虑忡忡的说道“时光机提前启动,效果也不会打折扣,据我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动用了什么备用的设备,这个设备可以保障时光机的效果不变,甚至还会更强几分。”

“但是……但是时光机可能只有启动一次的机会了,这次之后就会毁掉,核心设备再造出来,需要的时间太久。”

安子善双目微凝,“需要多久?”

“五年以上!”

“五年?这时间也不算多长吧,为什么时空之盘都发现这么久了,就造了一台时光机?”

安子善好奇的问道,就现在的科技水平,世界工厂,怎么会就制造了一台时光机。

唐柔没好气的嘟囔着,“你以为这个东西那么简单啊,只算研发佟家就用了三十多年,而且核心设备需要一种材料,这种材料整个地球上都没多少,只有当初发现时空之盘的边上有一点点。”

“那点材料估计都是时空之盘的伴生材料,可能是长时间承受时空之力的波动辐射才产生的。”

“唔,这个样子啊!”

安子善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把这台时光机破坏了,那不是说自己就安全了吗?

然而,又沉思片刻,自嘲的笑笑,没机会的。

“那么,姐姐,时光机提前启动,大概还有多久就启动了?”

“用不了两个月!”

“行,那我明白了,还有别的事情吗,姐姐?”

安子善估摸了一下,如此看来自己可能会错过中考啊,唉。

唐柔温声笑道“师父那边,我请示过了,不过还没给我答复,若是有了答复我再通知你,别的就没什么事了。”

“好的,姐姐。”

挂断电话之后,安子善没有回到主屋,而在打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站在压水井旁的晾台上,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思索着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从目前的情况看,时光机启动谁也无法阻止了,唐柔那个神秘的师父神道出手后,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

那么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搞清楚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裂隙突然拓宽。

而且,需要掌握更多的关于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的信息,以便决定后面该怎么办。

唉,安子善长叹一声,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唐柔的师父回信,他有直觉,自己会从唐柔师父那边得到答案。

第二天周日,安子善哪儿也没去,就在蔬菜基地里帮张桂云干着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任张桂云怎么吆喝,他都不回家。

于是张桂云也随他便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确实好,随随便便就能考上莲山一中的程度。

在蔬菜基地打杂的时候,安子善跟冯冀聊了一会,说到洛克菲勒家族的投资后,冯冀这才知道这次投资的背后居然是安子善促成的。

那目光中的不可置信丝毫没有掩饰,不过冯冀也没有震惊太过,毕竟安子善给他的带来的惊骇已经不少了,快习以为常了。

甚至于一旦县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他都会想背后有没有这位少爷的影子。

按照冯冀说的工程进度,这两栋办公楼兼仓库月底就能建成了。

有钱就是好办事。

洛克菲勒家族承诺的投资款刚到位,全县范围的蔬菜种植中心就同时启动了,不但如此,同时启动的还有捐建的学校。

别的村子工程进度如何,安子善不清楚,但是安庄村的进度他确实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

3月26日,星期天,天晴日朗。

安子善闲着没事就逛到了村前的小学建设现场。

半个月的时间,从一块空旷的平地,到三排大瓦房拔地而起,这速度,看的安子善咋舌不已。

入眼望去,三排大瓦房,共计十个教室的房间,就这么建了起来,院墙也垒好了一半。

莲山县洪泽镇安庄小学,这是小学的名字,按照规划是教授一到五年级,每个年级只招两个班级。

配套设施有图书阅览室,活动教室和器材室,当然了,一个占地不大不小的操场也少不了。

规划图,安子善看过,当下心中了然,这建的也是普普通通的规格了,跟自己上的小学情况差不多,不同之处就是这个小学会为村民提供一些劳动机会。

比如门卫,卫生清扫。

如果说这小学的建造速度让安子善咋舌,那安庄村道的改造就更让他震惊了,本来他以为最费时费力的胡同改造,居然已经完全结束了。

后来通过张信的解释,他才明白这老支书的手段不凡。

村小还没开建,张信就在村民大会上通知了,小学建设的人工都用村里人,但是谁家在胡同改造的时候不配合,谁家就别想在村小的工地上干活。

要知道,安子善给争取的工钱是男工一天四十块,女工三十五块,这些活又不累,但是工钱都要赶上县里建筑小工了。

于是,张信话音一出,村民配合的不行,不但主动把堆放在院墙外的草垛和粪堆之类的清理干净,还争先恐后的抢着把自家门前的胡同改造工作揽了过来。

结果,本来最费时的胡同改造却比两条主干道还快。

至此,安庄村的村道改造彻底完成,两条主干道全部是水泥硬化,所有的胡同都是碎石板铺设。

排水沟全部通往村东的河里,下雨村里不再泥泞不堪,撑起雨伞,走在胡同里,踩着硬邦邦碎石板,脚底都轻快起来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挑衅?

冯冀说的话还是很靠谱的,他说三月底蔬菜基地的两栋办公楼兼仓库就能建完,果然如此。

2000年的4月2日,今天是蔬菜基地办公楼的竣工仪式,说是仪式倒也没有什么外人,都是跟安子善交好的人。

除了吴玉川和冯冀,这俩负责这个工程的,肯定要到场。

其他人吴玉海和吴风起居然也跟着来凑热闹,本来安子善只是给张明教打了个电话,邀请了一下,却没想到最后秦会不知怎的得到了消息,带着陆凡不请自来。

更让安子善想不到的是,方仁清带着鱼虾兄妹也来了。

结果本来只想搞个简单的竣工仪式,因为方仁清的到来,新闻媒体也跟着来凑了热闹。

于是,临时就支了几张桌子当做竣工仪式的场地,被紧跟而来的县委宣传部长高建军给撤掉了,组织宣布部的人员开始搭建台子。

已经完全建成的两栋办公楼里面都打扫干净了,门窗这些东西也装上了,只不过墙皮还是白灰的,地面还是水泥的。

这些还需要内部装修。

在左边这栋办公楼前,摆了不少桌椅,都是高建军组织临时从县委礼堂拉来应急的,桌椅上摆了一些矿泉水和瓜子之类的零食。

其中一张圆桌上,安子善、张华、陆凡和方小虾、方小鱼围坐在一起,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闲聊着。

“小凡,这么说你舅舅知道这事是你说的喽?而小凡知道这事,是华子你说的?”

安子善一脸无奈的问道,他就说嘛,本来就想简单的搞搞,都不请自来,现在还要弄的跟基地建成时的发布会一样。

唉,麻烦,真麻烦。

原来消息是这么泄露的,安子善还在想张明教也不是这么大嘴巴的人啊!

“嘿嘿!”

陆凡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就是随口跟舅舅说了一嘴,没想到他就带我来了。”

张华倒是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说道:“来就来了,多大点事,反正也不用咱们干活。再说了,子善,这是喜事,你干嘛要简单操办啊?”

安子善无奈,这他妈跟喜事不喜事有啥关系,他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他也没觉得是多大事,本来就准备跟老吴和冯冀,还有家人一起,烧个纸,放个鞭炮就完事了。

方小鱼眉眼带笑,甜滋滋的望着安子善,柔声道:“就是啊善哥哥,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来给你们家捧场多好呀?”

安子善也不好说啥,他们都是是好意,这个他心里清楚,只是方仁清来了,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心思先压在心底,安子善叹了口气笑笑道:“好好,谢谢你们,我也不是不告诉你们,只是实在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对了,小虾,你们又是怎么来的?”

方小虾看到妹妹望着安子善那样,脸就黑了下来,很是不快的瘪着嘴,听见安子善问他,愤愤道:“小鱼缠着我爸,非要来,然后就来了!”

“哈哈!”

张华看着方小虾这脸色就乐的不行,妹控的世界他实在是不懂,“那不对啊小虾,小鱼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打电话跟你说的,你告诉她了?”

“哼!”

方小鱼拧了拧鼻头,白了张华一眼,对他一肚子的意见,“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了吗?都是坏人,还是善哥哥好。”

四脸错愕,张华苦笑,陆凡贼笑,安子善无奈,方小虾两眼几欲喷火,这事明明是我告诉你的,怎么就是子善这小子好了,不应该是你亲哥最好吗?

“呵呵……,那个,我给大家介绍个新朋友认识吧!”

瞥见方小虾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安子善一脸讪笑,看到远处站在路边到处张望,看着什么都好奇的吴风起,双眼一亮,连忙转移话题。

他站起身,看也不看方小虾一眼,朝着吴风起大喊,“风起,过来,这边来!”

正在路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些冬暖式大棚和种植的蔬菜,吴风起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阵叫喊声。

起初对于来参加安子善家的蔬菜基地办公楼落成仪式,吴风起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挡不住他老爸的权威,但是来了之后他却兴致盎然。

这种田园式的蔬菜种植,新鲜无比,他打小在米国长大,偶尔也会去自家的农场,但却跟这边的风情迥然不同。

他以为被叫做蔬菜基地的地方应该是老大的,然而见到实物让他失望不已,这面积比自己的农场小太多了。

就蔬菜基地这个面积,也就跟自家农场建房子的地方差不多大,这么点儿的地,还叫基地啊,他很是不解。

闻声转过身,吴风起金黄色的披肩长发随风而起,一双如蓝宝石般的眼睛看向远处站在一张圆桌前的安子善。

只见对方一边招着手,一边笑呵呵的喊着他。

吴风起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抬腿走了过去。

“来来,我给介绍一下。这位帅的不像话的小伙,叫吴风起,是老吴的亲侄子,米国来的,你们都知道洛克菲勒家族投资的事情,说的就是风起跟他爸。”

“喔……”

“唔!我听我爸说起过他,就是没见过。很高兴认识你,风起,我叫张华,他们都喊我华子。”

张华笑呵呵的站起身,学着大人的样子,伸出手准备跟吴风起握手。

然而张华说什么,吴风起没听到,他刚走过来,就注意到了方小鱼,此时正魂不守舍的盯着她看。

这女孩双手托腮望着自己,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瓶娃哈哈,穿着一身粉红色长款百褶裙,裙摆是蕾丝网状,唇角轻轻上扬。吴风起被她吸引了,这少女脸颊丰满,鼻子挺翘端正,黑黑的大眼睛妩媚动人,随着眨动,长长的睫毛煞是好看。

耳廓白皙而优美,仿佛是温润的玉做成的,耳朵上居然还穿了两个小孔,大概是为耳环准备的吧,浓密而长的黑发松松的披在肩上,散发出让人陶醉的清丽美感。

吴风起虽打小在米国长大,但也不是没有见过华国女子,但如方小鱼这么灵动又有气质的,还是第一次见。

实话说,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华国。

方小虾面色很难看,不管这小子是安子善口中什么洛克菲勒家族的人,他都不喜欢,如此无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妹妹看。

张华脸色也沉了下来,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而准备握手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这让他非常难堪,他觉得旁边坐的小伙伴可能都在嘲笑自己。

安子善的面色也阴沉下来,这吴风起是什么鬼?

没见过女人吗,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女孩看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生在洛克菲勒这样的大家族中,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因为方小鱼而发愣失神。

“咳咳……”

没有办法,安子善干咳了两声,声音略高道:“风起,这是我的好兄弟张华。”

“啊?噢噢,不好意思,刚才想到一件事,突然走神了。张华,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你。”

吴风起猛的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面色不快的张华,面露歉然之色,赶忙伸出双手,跟他握在一起。

张华得到了台阶下,面色稍缓,嘴角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坐了下去。

等所有人介绍完之后,安子善突然发现自己介绍吴风起过来似乎是个馊主意,此时气氛冷的要命,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几人现在都沉默的磕着瓜子。

坐了一会儿,吴风起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所带来的影响,微笑着站起身说了声抱歉之后,离开了。

“子善,我不喜欢这个人!”

方小虾冷冷的注视着吴风起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子善苦笑,还没等他说话,张华便一脸嘲弄道:“就是,大家族出身的人,也这么没礼貌。”

“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呢!”方小鱼撇撇嘴,冷声道。

好吧,这下全都得罪了,安子善无语,他也搞不懂吴风起刚才是怎么了。

那神色简直像是被方小鱼迷了眼一般。

难道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安子善只能这么认为了,他脸上浮起恬淡的笑容,温声说道:“好了好了,风起刚才可能是走神了,你们不要多想。”

“别说他了,一个人之所以快乐,不在于拥有得多,而在于计较得少。”

“所以,都别计较了啊!”

第四百七十章 吴风起的春天

几人都不大,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吐槽了几句话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当然安子善除外,这是个挂逼。

然而离开圆桌的吴风起却开始走神了,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刚才双手托腮,浅笑吟吟的方小鱼始终在他的眼前晃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正如安子善所料到的,女人他见的太多太多,米国数得上号的女明星和米国小姐们,都是他的胯下之臣。

但也仅仅是胯下之臣而已,不管被外界捧的多么天姿国色的存在,都没能让他动心。

在米国有这么一个传闻,洛克菲勒家族的风起少爷如果将来结婚了,那绝对不会是因为爱情。

别看刚刚安子善他们几人见到吴风起,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就算张华也是看在安子善的面子上,主动跟他握手。

在米国,吴风起却是风云人物,上到商界名流,下到名媛贵妇,都曾被他怼过,当然,关于他的绯闻也不少,换女票比换衣服还勤。

虽然吴风起今年才十七岁,但西方人因为饮食结构的问题,富含热量的东西吃的太多,从外貌上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才十五岁。

高大的个头明显在一米七五以上,健壮却匀称的身材,披肩的金色长发和蓝水晶一般的双瞳,再加上可怕的家世背景,在全米国少女的梦中情人排行榜上高居榜首。

就这样一个集家世、容貌和才华于一身的青年,居然因为华国一个穷辟小县城的小姑娘而失神,若是让米国的万千少女知道,想必会跌碎一地的芳心。

吴风起走到右边那栋办公楼前,装作正在看台子布置的模样,余光却直勾勾的盯着圆桌旁的方小鱼。

如果有一个词语能形容,吴风起会说动心了,而且不是一点点。

“小风?怎么了这是?”

就在吴风起全神贯注的遥望方小鱼的时候,吴玉海走到了他的身旁,眉头轻皱,面露诧异之色的看着他。

吴玉海为什么要带着他来安子善家的蔬菜基地办公楼落成仪式,自是有他的谋划,虽然吴风起是洛克菲勒家族的继承人不错,但却不是唯一一个。

在家族中,他是入赘的华人,本来就处于权力中枢的边际,他的儿子想继承家族产业,势力还是太单薄了。

那么,交好安子善这个华国易算师协会的顶层新秀,符合他的利益诉求。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亲弟弟吴玉川已经是安子善的追随者,自己跟安子善之间很难平等相交,但吴风起可以。

让吴风起跟安子善多交流,是他的想法。

刚才安子善喊吴风起过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还暗暗得意了一会儿,然而情况急转直下,似乎在那边坐了没有几分钟就离开了。

离开后就站在这边呆愣愣的盯着台子看,吴玉海观察了一小会儿,明显可以看到吴风起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这个台子上。

似乎放在了安子善所在的那个圆桌上,难道刚才这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变故?

吴玉海心中微沉,他好不容易创造的大好局面,怎能允许意外发生。

“啊?没事爸爸!”

听到耳边的喊声,吴风起猛的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可惜,被方小鱼乱了心神的他,此时的伪装拙劣之极,吴玉海本来还在猜测是否有事情发生,待看到儿子这副故作镇静的模样。

心开始往下沉,随即面色一冷,语气不快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你去了安子善那边,怎么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我不是告诫你了,想尽一切办法跟他交好,这会让你有更大的把握继承家族产业。”

“现在!跟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风起面色变了,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瞳孔快速的收缩着,吴玉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

在外人眼中温和,成功的商人形象是他最好的伪装,吴风起深深的清楚对于继承家族产业,自己的父亲有一种多么疯狂的执念。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对一个小县城的女孩动了心?

吴风起不敢继续想下去,他赶忙笑了笑说道:“爸,真没什么事,安子善喊我过去是给介绍朋友的,就是他身旁的那些人。”

“他左手边那个男孩叫张华,是张局长的儿子,右手边那个女孩和其身边的男孩都是方书记家的,至于张华左手边的男孩叫陆凡,是公安局秦局家的。”

“哦,这个人不太一般,他家似乎是甬城的,秦局只是他舅舅。”

听着吴风起的叙述,吴玉海一瞬间就搞清楚了这几个孩子的来龙去脉,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嗯,很好,多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是安子善的好朋友,尤其是那个张华,安子善跟张家关系非常好。你一定要注意,跟他们结交,打好关系。”

“既然给你介绍了这么多朋友,你为什么不在那边多待一会,来这边干什么?这边有你什么事?”

吴玉海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依然目露疑笃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

吴风起一脸苦笑,装作很受伤的模样说道:“这事不能怪我,也不知怎么了,我过去之后他们就不怎么说话了,气氛都僵住了。”

“爸,你说这个情况,我不得识趣点,还硬在那边坐着多不好,是吧?”

吴玉海眉头轻皱,抬头望了一眼那边圆桌上叽叽喳喳的场面,大概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儿子可能在这群人中不太受欢迎,不过这个也不需要太着急,既然安子善把这些人介绍给了儿子,以后的机会也多着。

这件事吴风起的处置还算妥当,吴玉海也没有再斥责他,随口嘱咐道:“你做的对,交好安子善和他的朋友,不要太刻意,也不要着急。”

说完之后,不等吴风起回应,吴玉海转身离开了,走到旁边方仁清和张明教等一群人中。

安家业站在边上陪着几位领导,笑着说道:“俺家这么点小事,还让几位领导费心,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方仁清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站在他边上的张明教倒是乐呵呵的回道:“老安,你跟我还客气,我可是本来就准备来的,方书记和秦局才是不请自来。”

“张局这话说的,就俺们家小凡和小善的关系,这事本就该凑场的,没喊我们不应该啊,是吧,老安?”

秦会跟安家业其实只是一面之缘,就是当初购买这片地谈赔偿款的时候,安培亮闹事时他出面处理的,说多深的交情还真没有。

所以,安家业怎么可能想到请他过来,不过对方说出这话了,安家业情商也是看涨,接着口风笑道:“秦局说的是,都是我的错,也不是没打算邀请大家,只是我知道大家公务繁忙,这点小事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诶……,这哪是小事,咱们县这蔬菜种植马上就要成为一个重要产业了,有了吴老板他们家族的投资,老安你们家的蔬菜基地以后就是领头羊啊,这是大事。”

秦会所处的公安局是暴力部门,掌握着执法权,素来打交道的三教九流就多,因此这么多年也练就了见风使舵的圆滑本事。

这话说出来,安家业听着舒心无比,就连方仁清也笑着插了一嘴,“秦局说的对,老安你们家这蔬菜基地,虽然还是你们家的,但事却不完全是你们家的了。”

“你现在也是公路局的副总工,是公务人员,要有全局观。当下,吴老板的家族刚投资了我县的蔬菜种植业,三百六十五个蔬菜种植中心启动建设。”

“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办公楼竣工,就是一件蔬菜种植业的大事,必须要大力宣传的,这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这两栋四层的办公楼建成,说明咱们蔬菜种植基地越来越完善,越来越规范了。”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想着简单操办,太不应该了,你说呢?”

方仁清本来不想说话,他心里堵的厉害,这事儿其实张明教早告诉他了,他本来就准备大力宣传的,但是还没等他吩咐下去。

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缠着自己非要来,方仁清知道,这都是安子善那臭小子闹的。

本来他还挺看好这小子的,但是现在却发现这孩子神秘的有些可怕了。

名满全球,传承百年的洛克菲勒家族这孩子都能搭上线,促成这笔巨额投资,方仁清有点肝颤。

他已经打定主意,阻止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安子善的任何可能,太神秘的男人就意味着未来太多的不可确定性。

而他只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安安稳稳的长大,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想她有任何的闪失,更不想她经历什么惊涛骇浪、波澜壮阔。

虽然安家业现在在公路局也是有些身份和地位,但跟方仁清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见对方这般说,忙不迭的赔笑道:“方书记说都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回头就跟我们家那口子说,以后蔬菜基地但凡有什么大动作,提前跟您汇报。”

安家业的态度,方仁清很满意,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只是余光瞥见那边圆桌旁围着安子善欢呼雀跃的方小鱼,刹那的好心情顷刻间远去,心里堵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收尾,装修

一直摆弄到上午十点多,终于把竣工仪式的场地搭建好了。

一个高半米多,长十米多的长方形台子搭了起来,后面还竖起一块写着莲山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办公楼竣工仪式的牌子。

虽然竣工仪式比安子善想的要复杂一些,但却没有奠基仪式和当时成立的发布会麻烦。

这次居然连主持人都没有,只是方仁清上台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又让吴玉海上台讲了几句看好莲山县蔬菜种植业,最后还生拉硬拽的把安家业赶上去讲了一下蔬菜基地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前景。

下面十几个大小媒体的记者,长枪短炮的拍着照片,录像。

也不知道张信哪儿的政治觉悟,居然在没有人通知的情况下,几乎把整个安庄村的人都拉来了。

如此也显得高建军认真搭建的竣工仪式没有那么冷清,至少从人气上看是如此。

下面呜呜泱泱的百十口子安庄村的村民,老少爷们都有。

这一件事,让县委宣传部的部长高建军对张信好感大增,暗自想着下一届洪泽镇政府班子,给他留个一官半职。

当然,高建军这么做不仅是因为张信这个觉悟很高的马屁拍的准,他无意中听到张信跟安子善的聊天才是主要原因。

望着突然涌来的黑压压的一群人,安子善笑着问张信,“舅,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张信笑眯眯的回道:“外甥,你们家的蔬菜基地办公楼竣工,这么大的喜事,咱们村的村民不得来捧场啊,要不显得多冷清。”

安子善苦笑,虽然他对此不以为然,但张信的好意却是心领了。

竣工仪式结束后,安家业和张桂云邀请张明教去家里坐坐,被他推掉了,带着张华直接回了县城。

而方小鱼却在上车之前,跑到安子善跟前向他道别,此时安子善恰好站在张桂云身侧。

望着跑过来的这个娇俏的小姑娘,张桂云笑的嘴角的皱纹都绽开了,安子善知道老娘可喜欢小女孩了,经常听到她叨叨如果安子善是个女孩就好了。

安家业封建思想,就想要男孩,有两个儿子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而张桂云却不然,她坚持认为女儿贴心,心里装着爹娘,不像儿子心大、事多,一年也不见得能回家几趟。

因此张桂云一直都有个非分之想,把安子善变成女孩,或者是趁他还小跟别人家换个女孩。

这些话都是安家业偷偷说的,安子善知道这都是些玩笑话。

但也从侧面反应张桂云多么想要一个女儿了。

“善哥哥,我跟爸爸回去了呀,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方小鱼双颊绯红,噙首轻摆,望着安子善甜滋滋的说道。

看到安子善微笑着点头后,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般,又走到张桂云身侧,抱着她的胳膊,乖巧的问候道:“姨,那我走了,有时间去我家玩呀,您要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了呢。”

“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像您这么有本事的,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蔬菜基地。”

张桂云乐开了花,拿手轻抚着她的小脑袋,满口道:“诶,好好,小鱼有时间也来我家玩,这么懂事,你爸妈有福了。”

正准备上车的方仁清脸黑的跟个锅底似的,那心里翻江倒海,不停的冒着酸水。

自己养的,那点心思他岂会看不懂,这八字的半撇儿都还没有呢,就开始奉承“未来婆婆”了。

可了劲的在“未来婆婆”面前表现。

“咳咳……”

方仁清黑着个脸,用力的咳了两声后喊道:“小鱼,走了。”

“哎……,我马上来!”

方小鱼头也不回的脆声应道,依然抱着张桂云的胳膊柔声细语的笑盈盈聊着。

方仁清试着心里堵的都要吐血了,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眼前黑漆漆一片,恨恨的沉叹一声,远远的剜了安子善一眼,就上了车。

这一幕安子善看的清清楚楚,苦笑不已,伸手拽了拽方小鱼的衣袖轻声道:“小鱼,你爸都上车了,别聊了,快走吧!”

他也有些搞不懂,这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跟老娘能聊的这么投机,俩人嘻嘻哈哈的都不撒手了。

“好的,善哥哥,那我走了,再见。”

“姨再见,有空我来看望您呦。”

方小鱼笑靥如花,跟安子善和张桂云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

“好好!”张桂云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只有安子善暗自苦笑。

待方小鱼上车后,方仁清所在的那部黑色轿车就窜了出去,安子善估摸着那脚可能放油门上准备了很久了。

秦会跟陆凡跟张明教的车一起走的,所以此时场上外人就剩吴玉川和吴玉海爷俩了。

那些村民早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安子善走到吴玉川身旁笑着问道:“老吴,李叔到哪儿了?”

吴玉川道:“刚给打过电话,他说还有两分钟就到。”

“哦,那就好,等一会吧。”

竣工仪式还没结束的时候,安子善就吩咐吴玉川给李德伏打了个电话,两栋办公楼都建好了,不过只是有个楼体而已,楼内还需要装修。

这事,他打算拜托李德伏来做。

当初龙湖莲山分公司的办公楼也是李德伏装修的,很是不错,细节都处理的很好。

对安子善这种追求完美和细节的人来说,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们都没有看到,吴风起的面色有些冰冷和阴郁,刚刚方小鱼在安子善和张桂云身旁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距离不是太远,再者说话的人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所以她们说的话吴风起也听的分明。

这时他才意识到,方小鱼居然喜欢安子善!

吴风起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几人都没有注意到,打心底里安子善就从没有把吴风起跟自己同等而论。

因为他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成年人,是跟吴风起的长辈同辈的人。

得到吴玉川的答复,安子善回到父母身旁笑道:“爸,娘,我找的给两栋楼装修的老板马上就到,咱们再等会。”

“嗯,好。”

李德伏刚到城乡结合部的沿河路上,远远的就看到了两栋拔地而起的楼房,于是径直开车冲了过去。

“吴老板,小善,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李德伏把车停在沿河路旁,人就快步跑了过来,冲着迎过来的吴玉川和安子善满脸笑容的歉声喊道。

“哈哈,不晚,李叔来的很快了,比我预计的还要快。李叔,您过来,我跟您介绍下我爸妈。”

安子善哈哈大笑着回道。

第四百七十二章 敲定

李德伏是一个有心且用心的人,在因为李阳暴打南枫的事情被南家迁怒之前,他的公司在莲山装修建材行业首屈一指。

但,商不如官,事发之后,南家随口吩咐一声,就有各式各样的人自告奋勇的打压和排挤他。

上到供货商和各大建筑公司,下到承包商和一些同行竞争者。

迫使李德伏无奈之下卖掉了多年打拼攒下的基业,位于罗山路的三层小楼。

福祸相依,也正是因为卖出这栋三层小楼给了吴玉川,因此结识了来自渝都龙湖的吴老板。

得贵人相助,借龙湖在莲山的东风趁势再起,半年不到的时间生意规模就超越了过去十几年的努力拼搏。

李德伏知道,吴玉川能够帮自己,给了自己下游合作商近八成的装修建材生意,是看在安子善的面子上。

而安子善这么帮他们家,是看在张华的面子上,都是因为当初李阳把这事给担了下来,没有影响到张华和张知前。

这人情世事,已是不惑之年的李德伏也算是经历了半生的起落,看的很是透彻,不管安子善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帮的自家。

安子善都跟他们家没有任何的交情,与人相交,最怕的是什么?

欠的人情越来越多,却没有任何可以报答的机会。

礼尚往来,如果只有来没有往,这样的关系必然会破裂,不长久。

因此,李德伏得空会时常去吴玉川那边坐坐,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有个机会回报安子善。

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等到了。

李德伏满脸笑容的听到安子善要带自己过去介绍他的父母,赶忙又跑回车旁,从后座上拎下来两箱莲山白酒。

安子善嘴角浮起饱含深意的微笑,他就喜欢跟这种通人情世故的人交往,心不累,会来事儿。

“李叔,你这是做什么?”

待到李德伏走近,安子善瞧见那两提莲山白酒是红色箱包装,上面还写着窖藏1980的字样。

李德伏大笑道:“小善你家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吴总通知我,如果不是因为装修,是不是都瞒着我啊?”

“第一次来,不知道该带什么,听吴总说你爸好喝两口,就带了两提酒,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办公楼前,安子善望见正在收拾桌子的父母喊道:“爸,娘,李叔来了。”

安家业正在扫地,闻声把手里的扫把靠在墙边,拽了一下张桂云,一起笑着走了过来。

安子善指着李德伏笑着介绍道:“这是李叔,我们认识有段时间了,我跟他儿子是好朋友,家里就是做装修建材的,在咱们县生意做的可大了。”

李德伏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静静的听着安子善的介绍,待他介绍完之后,李德伏微躬了下上身,就把手里的酒往安家业手里塞,一边塞还笑哈哈的喊着,“安大哥,我姓李,木子李,李德伏。终于有机会见到了安大哥了,您生了个好儿子啊!”

安家业有些木讷的下意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两个礼盒,还没整明白这李德伏为何这么客气,倒是张桂云反应很快。

连忙笑着回道:“你看看,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快来坐。”

安家业也回过神来,咧嘴笑道:“咱俩还指不定谁大呢,你是哪年的?”

“安大哥肯定比我大啊,我家就一个娃,跟小善同岁,恁家不还有个大儿子?”

李德伏笑呵呵的说道:“我虚岁41了,安大哥呢?”

“噢,那我确实比你大,我虚岁45了,哈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桌子旁,桌上安家业两口子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给李德伏倒了一杯,几人围坐在桌子旁。

喝了两杯茶水之后,寒暄的也差不多了,安子善笑道:“李叔,就这两栋楼,都需要装修,咱们进去看看?”

李德伏刚放下茶杯,抬手抹了把嘴笑道:“走走,进去看看,这楼建的真气派啊,一看就是吴总弄的。”

吴玉川坐在边上,随意说道:“老李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么要紧的事,能找外人干?”

“哈哈哈哈!”

李德伏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吴玉川一脸赞同道:“吴总说的对,所以这装修必须交给我,绝对给装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几人站起身,往楼内走去,安子善随手瞧了瞧门框对李德伏说道:“李叔可不知道,这两栋楼都是按照最高标准建的,能防七级地震,当时我就说了,太浪费,老吴不听。”

“呦,这可了不得,七级啊,县委大楼也没这么高的规格,最多就防个五级地震,吴总这是下了大功夫啊!”

李德伏一脸震惊的打量着楼内的毛坯构造,实际上建造质量高低,单纯肉眼来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两栋普通的办公楼而已,规格这么高,确实让李德伏震惊。

要知道,普通的商品房也不过防五级以下地震而已,就这两栋楼如果按照五级防震的结构建造,花费也就八十万左右。

但是按照七级防震的结构建造,这花费至少翻了三倍多,三百万是少不了的,这还是照着成本价算的。

由此可见,吴玉川对安子善家的事情有多么上心,李德伏暗自想着。

吴玉川倒是不以为意,这对他来说都是小钱,面对李德伏的夸赞,他轻笑道:“老李你话不能这么说,县委大楼那都建了多少年了,现在建造工艺提升多快,是吧?要是县委大楼重建,最低也是七级防震的标准。”

李德伏点点头,轻叹一声道:“其实,县委大楼的防震等级不高,也主要是因为莲山这边不是震区,从未发生过地震的先例。”

这个东西安家业也懂,只见他深以为然的说道:“是这么回事,我们公路局修建的县政道路的抗震设防烈度为六度。”

安子善震惊了,瞪眼望着安家业惊讶道:“爸,你们修的路都是六级防震的吗?这么屌?”

安家业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不是,这个抗震设防烈度不等于防震等级,设防烈度是按国家规定的权限批准作为一个地区抗震设防依据的地震烈度。”

“通俗点讲就是建筑物需要抵抗地震波对建筑物的破坏程度,是区别于地震震级的,如果换算到地震等级的话,大概也就能防个三级地震吧!”

“唔,这样啊,涨知识了。”

安子善恍然大悟道,听安子善说这话,李德伏倒是愣了下,“安大哥是在公路局上班的?”

“嗯!”安家业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

安子善好奇的看了一眼老板,暗自狐疑他为什么不介绍自己的职位了。

几人一边闲聊着,偶尔安子善插一句嘴,对他们几个嘴里的专业知识表示下崇拜。

转了一圈,再次回到桌子前坐下,李德伏笑道:“安大哥,恁是打算怎么装?”

安家业愣了下,顿了片刻后讷讷道:“简单点就行,墙面刮刮腻子,刷上大白,地面水泥找平,差不多了。”

“啊?”

李德伏傻眼了,这也太简单了吧,这哪叫装修啊,随便找几个小工都干了。

安子善苦笑,敲了敲桌子说道:“李叔,装修的事我跟你讲,你别听我爸的,这以后蔬菜基地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而且县里三百六十五个蔬菜种植中心马上就启动了。”

“这两栋办公楼加仓库以后还不知道要接待多少领导之类的呢,弄的那么简陋,太掉价了。”

张桂云这时也忍不住说了一嘴,“老二,还是听你爸的简单点弄吧,家里没多少钱了,这两栋楼的钱还没给人家吴老板呢。”

这下轮到吴玉川错愕了,只见他忙不迭的说道:“大嫂子,这楼的钱已经结清了,另外装修的钱您也别在意,我这边就给老李了,当时建这两栋楼的时候说好了,包工包料包装修的。”

“啊?”

安家业和张桂云同时傻眼,目瞪口呆的望着吴玉川过了好一会儿,后者才看着安子善颤声道:“这是真的?”

“真的!真的,钱都结清了,我都给老吴了,这事恁俩人就别操心了啊,装修这块虽然我们不需要装的多么高大上,但是也不能太寒碜了。”

眼瞅着安家业和张桂云还要问啥,安子善忙道:“其他的等回去我再跟你们说啊。”

安家业看了他一眼,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安子善看向李德伏笑道:“李叔,装修的事,您先出个设计图吧,具体装成啥样我也不好说,我只跟您说一下这两栋楼的功用。”

“县里投资兴建蔬菜种植中心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以后所有的种植中心都要以我家这蔬菜基地为头,所有的菜都会运到这边售卖。”

“平时这边接待的各个合作商比较多,再就是一些领导,一楼准备是存放各种机械和工具的,二楼我的想法是会议室和休息室,三楼是办公室和接待室。”

“大概就是这样子,您明白了吗?”

李德伏笑脸相迎,满口应承道:“明白了,没问题,给我半个月时间装修好。”

“半个月就能全部完工?”安家业诧异道。

“嗯,没问题。”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争执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坐在炕上看着电视闲聊着。

“老二,那两栋楼花了多少钱?”

安家业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把茶盘端到了炕上,还泡了一壶铁观音,一家人都给冲了一杯。

随手把其中一杯往安子善身旁推了一下,笑着问道。

“就几十万,不多。”

安子善抿了一口微烫的明黄色茶水,笑眯眯的回道。

安家业瞪了他一眼,斥道:“臭小子,开始忽悠你爸了,你忘记我之前干什么的了?”

“就这两栋楼,几十万能建成,而且听那吴老板说还是七级防震,少的了上百万。”

“啊?这么贵?”张桂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卧槽,上百万,爸?菜园里那两栋楼花这么多钱?咱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安子良懵了,脑瓜子嗡嗡的,他都不知道自家什么时候突然成了百万富翁的,完全猝不及防。

可为什么我每个周的零花钱还不到五十?

安子良很困惑,脑子里冒出来很多问好。

“额……”安子善愣住了,倒是忘了这茬,被安家业揭穿的他也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更加平静道:“爸,实话说,我没有花一分钱,而且李叔给装修也不会花一分钱。”

“你……”

“你们听我说!我利用自己梦里的东西,告诉老吴,他赚了不少钱,所以给咱们建这楼房,纯粹是回报我的,明白了吗?”

“什么东……”

“唉!我怎么说了不听呢,至于我告诉老吴什么东西,这些你们就不要再问了,好吗?我也不想骗你们,但是这真的是一时半会,一句话两句话的说不清楚的。”

安家业和张桂云沉默下来,相视两眼后,安家业缓声道:“那行,就不问你了,你做事我们也放心,你都有数。”

“那另外一个问题,你跟这李德伏是什么交情?他带的那两提莲山白酒是窖藏1980的,商店里卖八百多一提的,一瓶就是四百多啊。”

“除了这个还给的这个红包,你看看……”

一边说着安家业就从兜里掏了出来,拆开后放在炕上,不可思议的说道:“这红包里是五千块啊,崭新崭新的。”“小善,你们这是啥关系啊,又送酒又包红包的,那一瓶酒都要顶我一个月工资了啊!”

“实话说,我跟恁娘试着心里没底,有点慌,这礼太厚了。”

安子善苦笑,他也没想到李德伏这么会来事,不但带了两提酒,还给包了一个这么厚的红包,当时商讨完装修的事情准备走的时候。

硬是在一家人的推辞中塞到了安家业的口袋里,开车就走了。

安子善清楚,对方这是在感谢他给提供的那些帮助,在自己心里可能是一句话的事情,对李德伏来说就是改天换地的差别。

说一句话翻天覆地也不为过,之前李德伏的生意惨淡不堪,到了被逼卖楼的程度,然而安子善让吴玉川把下级建筑商的装修建材部分的生意交给李德伏后。

德伏装饰建材的生意规模瞬间扩大到整个莲山县,占据了同行业近八成的份额,短短半年多净赚了小二百万。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所有他供货的建筑商,没有一家压他的款子,这些按照业内的规矩都是逢年过节才会结款的。

以至于李德伏手头的流动资金非常充足,供货和采购丝毫没有压力,更有甚者像奥华建筑都可以预支项目款去采购和进货。

李德伏不是没想过,给带些更贵重的礼品,红包包的再大一些,但是深思熟虑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方案。

因为,那样的话就有些过了,朋友相交适度即可,过犹不及。

这些安子善都清楚,吴玉川对莲山建筑行业内的风吹草动了若指掌。

虽然他不在意李德伏送的礼品和包的红包,那点钱实话说没放在他眼中,但是对方摆出的态度和姿态,他很欣赏,很欣慰。

不但如此,吴玉川还告诉他,李德伏说了,一切全凭安子善吩咐,想装成啥样,就装啥样。

这装修,就当他送的贺礼了。

不要跟他谈钱,那就太见外了。

想了一下,安子善笑着说道:“爸,娘,这酒和这钱,你们不要多想。李叔的事情其实也简单,老吴他们公司在莲山接了很多建筑的活,而莲山本地的建筑公司呢只能从老吴下面接活。”

“于是,我就随口跟老吴说了一声,让他告诉那些本地的建筑公司,把他们的装修建材的生意尽可能给李叔做。”

“然后,爸你懂的,莲山现在八成的装修建材生意都是李叔在做,能赚多少钱呢,你说?”

“所以,这酒,这红包,都是他的感谢。不但如此,装修的钱他也不要,还会给我们装的漂漂亮亮的。”

“你们懂了吧?这钱和酒就踏实收着吧啊。”

安家业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安子善,心中百感交集,原来在莲山儿子有这么大能量了。

居然把莲山八成的装修和建材生意随意的给了李德伏去做,能赚多少钱安家业不知道,但是肯定很多就是了。

目光复杂无比的怔了一会儿,安家业才缓缓的叹息道:“明白了,没想到是这个样子,怪不得老李这么客气。”

不知张桂云是怎么想的,许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吧,听到安子善这般说之后,拧眉埋怨道:“小善,过年的时候恁大姨家泗秋恁哥让你给介绍那个吴老板弄活干,恁爸说给随便找了个活。”

“老李那么好的买卖,泗秋不能干干?看那个样也不麻烦啊,不就给建筑公司供建材?”

“你别说秦泗秋,他心眼子太多了,不是什么实在孩子。”

安家业眉头一皱,撇头看向身侧的张桂云轻斥道。

“安家业,你怎么能这么说,再不是实在孩子不也是你亲外甥,他赚了钱怎么还便宜了外人,还少了你两瓶酒喝了?”

安子善愕然,望着突起争执的父母面色微沉,秦泗秋的事情是因为前世对他了解一些,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不想做的太多。

他觉得,给介绍了活,让他从一个打小工的变成了一个包工头,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

但在张桂云的眼中,那是亲姐家的孩子,自己的亲外甥,怎么帮忙都不为过。

况且安子善还帮了一个陌生人李德伏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帮自己的亲戚呢?

这话让安子善如何去讲,远亲不如近邻,前世他已经看够了某些亲戚的嘴脸,重生归来,又怎会因为那一丝的血脉羁绊而喂饱白眼狼。

只是安子善没有预料到,他虽然不想再喂白眼狼,可白眼狼却不准备放弃,尤其是当安家业因为竣工仪式的新闻而出现在莲山新闻上之后。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人至贱则无敌

2000年4月4日,星期二,天气晴转多云,安子善骑着自行车匆忙赶到村头的时候,头顶苍穹上挂着的明媚烈日被一片看不到边际的乌云遮住了。

今天是清明节,此时是下午三点多钟。

“五姨,帮帮恁外甥吧,三个孩子了,赚的钱真不够花啊,孩子都快养不活了。”

“呜呜……”

秦泗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马扎子上,抱着张桂云的胳膊哭的哇哇的。

安子善刚进里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情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张桂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家给他姥娘上坟,清明节确实是祭祖、扫墓的日子,但是农村祭奠先人多数并不在这个时间啊,在安子善的记忆中也没有印象清明节给逝去的祖辈上过坟。

不过,张桂云在电话中并没有说的那么清楚,基于对母亲的信任,安子善也没有多问,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这种祭祖上坟的事情看的很重。

然而,他没想到赶回家后,看到的居然这样一幕。

秦泗秋为什么会在这儿?

安子善有一肚子的疑惑,看了一眼哭嚎的秦泗秋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三十多岁的人了,这是干嘛,又哭又叫的。

而且,他清楚的看到张桂云的眼睛也红红的,眼角都是未干的泪水。

“娘,这是怎么回事?”

瞅了秦泗秋一眼,安子善望着母亲沉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哭啥呢?”

张桂云拍了拍身旁的马扎子,望着安子善哽咽道:“老二,过来坐这。”

待安子善皱着眉头坐下后,她便说道:“庐山啊,你不知道,恁姥娘去的早,那时候我才十几岁,什么都不懂。都是恁大姨和二姨在家照看着我们这些人,有一年闹大饥荒,恁四姨差点就饿死了。”

“饿的眼都眍?了,恁大姨舍不得吃,有点吃的都匀给了我们几个。所以她那个头也没长上去,一米五都不太到。”

“那时候家里穷,也没有男劳力,生产队的活,主要就是恁大姨和二姨去做,她们俩就是俺家的男劳力,挣工分……”

安子善怔住了,愣愣的望着母亲面色哀戚,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她说的这些事情,有的自己知道,有的不知道。

但,他不清楚,为何今天突然忆苦思甜,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实话说,安子善对张桂云说的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感情上的共鸣,这些事对张桂云来说,姐妹七个一起长大,可能是最美好的时光。

一起经历的那些岁月,就算是苦的,现在想来也是弥足珍贵。

但很可惜的是,安子善没有太大的感触,唯一触动他的只是母亲哭红的眼睛和眼底流露出的悲伤。

他瞥了一眼边上自从自己进屋之后就止住哭声的秦泗秋,今天这事估计跟他脱不了干系。

望着母亲哭泣的模样,安子善心中抽痛,从炕上拿过一卷卫生纸,撕了一片轻轻的擦拭着她脸颊的泪水,温声宽慰道:“娘,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好好的,不是吗?”

“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多想想开心的事儿,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啊。”

张桂云还没说话,边上的秦泗秋面色微肃插嘴道:“庐山,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人呢,不能忘本啊,过去的事,那都是咱姥娘还在的时候,俺娘跟五姨她们姊妹七个一起长大的时候。”

“那怎么能不想,人不能长大了,有出息了,就不管不顾兄弟姐妹是吧?”

“我觉得五姨说的对,过去的日子虽然苦,那也是一家人,苦点怎么了,一家人在一块,都好好的,就是好日子。”

安子善眉头拧了起来,深深的看了秦泗秋一眼,心中微冷,似乎有些明白今天这事是个什么情况了。

秦泗秋这话说到张桂云的心坎里了,只见她抬起衣袖擦了把泪嘟囔着,“庐山,恁哥说的对,咱家现在日子好了,得帮帮恁那几个姨,你觉着呢?”

安子善愣住了,呆呆的望着母亲,看了好一会儿,待看到张桂云脸上甚至露出了乞求的神色,他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行吧。”

秦泗秋走了,安子善躺在炕上望着顶棚发呆,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去送送他的意思。

只有张桂云把他送到了村头,路上一口应承着一定让安子善给托人找更好的活干。

张桂云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安子善躺炕上发呆的模样,站在炕沿边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善,你发什么呆?”

安子善爬了起来,坐在炕上,双腿搭在炕沿上,一脸郁闷的说道:“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我喊回来,就为这事吗?”

张桂云愣了下,“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啊,咱们现在日子好了,帮帮她们是应该的。”

“如果跟以前一样,咱们自己都包不过脚来,我肯定不会管她们。”

“我把你喊回来,也算是为了这事,小善,你还记得跟我们说过你那个梦吗?那个梦里,你说恁大姨夫出车祸去世了,没一年后恁大姨又胃癌去世了吗?”

安子善愣愣的点了下头,茫然道:“对,是有这回事,然后呢?”

张桂云坐到炕沿上,靠着西墙,目中有泪光闪烁,“其实,你说了之后,这些事我就一直放心里。你说恁奶奶出了那事,吊死在恁三姑家的门栓上,都是因为恁大爷家的事情,然而我跟你爸商量了下……”

“商量着原谅了你大爷,把你奶奶接来,就是希望她晚年能够快快乐乐的,一家人幸幸福福的。”

“你说恁干娘十五那会出车祸的事,也应验了,要不是你们爷俩,恁干娘非出事不可,对不对?”

“所以,有时候我在想,你做的那个梦是不是咱们家的先人给你托梦了。”

安子善错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啥,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怔怔的望着靠墙而坐的张桂云。

“小善,所以你说恁大姨夫和恁大姨的事,我们帮不了他们,先人托你的梦里也不知道恁大姨夫出事的时间,可是只要日子好了,恁大姨时常的去检查身体,一定会没事的。”

“我就在想啊,恁大姨家以后遇到那么多事,他们家三个孩子怎么办,泗秋都三十好几了,家里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你认识那么多有本事的人,帮帮泗秋不行?”

“给他找个好差事干,多赚点钱,他日子好了,恁大姨不也跟着享福啊!”

安子善呆住了,他没想到张桂云想了这么多,想的这么远,他一直以为当初自己跟他们讲完这个梦以后,他们就没在想了。

原来,在心里,他们一直都在计划着,此时他猛然意识到,从过年的时候去给爷爷上坟遇到安家栋,到后面去东边那些姑家里走亲再次遇到安家栋,这些事似乎父母并不意外。

他们早就在计划着,不让自己梦里那些悲剧再次发生了。

安子善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也不想那些悲剧的发生,但有些亲戚,他前世看透了白眼狼的嘴脸,今生虽然现在也算了有所成就。

却没有想过要原谅这些人,或许有人说都是亲戚,你现在地位和身份也不一样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一笑泯恩仇就行了。

安子善想说,泯你妹的恩仇!

在他浅薄的认知中,他坚持有的错不值得谅解,有的人不允许原谅。

第四百七十五章 父子谈心

然而,此时此刻,张桂云提出的要求,他无法拒绝。

他心里很乱,很苦恼,困惑。

他没有那么宽大的心胸,即使重生一年了,可前世那三十多年的经历在他的脑海中刻的更深,那些人令他深恶痛绝的嘴脸,让他恶心万分。

当自家落魄后,父母求到他们头上时,母亲哭哭泣泣回来的模样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没钱啊,一分都没有!”

来自至亲的这句话把张桂云伤的彻彻底底,整整躺在炕上病了一个多月。

那一个多月,安氏兄弟度日如年,悔恨万分,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会让母亲去求那些亲戚借钱用。

否则,又怎么遭受这样的冷眼和羞辱。

似乎他们认为,这家人已经完了,起不来了,这辈子就穷死了,所以踩的毫无负担,毫不掩饰。

但,谁也没有想到,安子善重生了。

安子善确实无法拒绝母亲的乞求,她那含泪的双眸,可是如果让他去帮前世毫不顾怜亲戚之情,在他们落难的时候冷眼旁观的人,他又觉得憋屈的很。

他很想问一句,凭什么啊?

究竟[]是凭什么!

安子善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伟大到以德报怨!

于是,沉默了许久的安子善抬头看向张桂云,慨然长叹道:“娘,你先说说秦泗秋来干什么了?”

张桂云道:“今天不是清明吗,他来给恁姥娘上坟的。”

“上坟?往年他来过吗,清明?”

“啊……,这倒是没有。”

张桂云愣了下,又是忙道:“这些不重要啊,老二,还能想着给恁姥娘上个坟,就是好孩子,也不指望他能年年来。”

安子善苦笑,娘咧,你这心真的宽。

他才不信对方真的是孝敬老人,仅仅是给姥娘上坟呢,如果是,怎会发生这一档子事。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娘。”

“俺娘俩这一块去给恁姥娘上了坟回来,他去后屋看了看恁姥爷,俺娘俩这不是就在这聊天呢,他跟我说现在家里的日子过的多么苦,说恁大姨身体也不好,我这心里难受啊……”

“所以,我就应承着让你托人给找个好活干,让他多挣点钱,你看行不行,庐山?”

安子善面色沉了下来,过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娘,你想的是只帮秦泗秋自己,还是怎么个意思?”

张桂云面露讪讪之色,嗫嚅道:“如果可以的话,你看小善,都帮帮行不行?”

“六姨在东北呢!”

“那……那小六就不管她了,恁其他几个姨家帮帮吧!”

安子善头疼,太阳穴的位置像是有两个怪兽般咚咚的往外跳,鼓胀的疼,他忍不住抬起双手用大拇指使劲的按了几下。

“娘……,几个姨家,都没有什么专门的技术和手艺,怎么帮?”

张桂云面露喜色,急忙说道:“小善,我有办法,我都想好了。你看哈,你上次不是说吴老板他哥投资咱们县里的这些蔬菜种植中心的事,是你促成的吗?”

“恁那些姨家没别的本事,出大力,肯吃苦,都没问题,你看能不能在他们几个村子也按上这个蔬菜种植中心,我把种菜的这手艺教给他们,他们赚钱还不容易。”

安子善瞬间张口结舌,被堵的面红耳赤却不知该说啥,这是都计划好了,方案都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娘,这么大的事儿,不需要跟老爸商量一下吗?再说了,这些姨这边如果这么弄的话,那东边那几个姑那边呢?”

张桂云沉默下来,半晌之后轻声道:“那就等你爸晚上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反正不管你爸怎么决定,泗秋这事我已经替你答应了啊,你得帮,这孩子也不容易。”

安子善面色木然的点点头,不容易?谁又容易了?

娘哎,前世我们家那才叫真的不容易,可那些人谁又曾帮过。

这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当你落难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那些过的富裕滋润的亲朋好友,突然之间都困难的不行,甚至比你还难。

真的是难到了一分钱都没有!

安子善曾经笑着说道,真是一群“难兄难弟”!

傍晚的时候,下班回家的安家业诧异的望着拿个马扎子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安子善,皱着眉头问道:“放假了?没听说清明节放假的消息啊!”

安子善面带微笑的回道:“没放假,回来有点事。”

据他所知,清明节被列为法定假日大概是在2008年,此时才2000年,当然不可能放假的。

安家业拎着手提包,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什么事?”

安子善站了起来,肩膀已经略高于安家业了,笑着回道:“你先放下包,咱们出去走走。”

安家业挑了挑眉,张张嘴说道:“那行,你在这等我下。”话毕,转身就进了厨房,然后安子善就听到里面传出很小的交谈声。

“老二怎么了?回来什么事?”

“今天泗秋来过,我答应泗秋给他找个好活干,小善说要跟你商量商量。”

“你……你这女人糊涂啊,上次不已经帮过秦泗秋了?你怎么又答应了?他还想干啥?当大老板怎么着?”

“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他是那块材料吗?”

“哎,你小点声,你先去跟恁儿说说吧!”

然后安子善就听到了厨房门开,安家业走了出来,走到主屋的窗前,从窗棂中间把手提包扔到了炕上。

随口说了一句,“走吧。”

安子善点点头,尾随在后出了门,踩着胡同里新铺设的碎石板,哒哒响,慢慢走出了胡同。

父子俩人沿着村里的主干道随意的溜达着,此时天色已然昏暗,约莫六点多钟的样子。

安子善率先打破了沉默,“爸,今天秦泗秋来过,借着清明给姥娘上坟的由头,让娘答应了给他找个更赚钱的活干。”

“我以为他现在当上包工头了,就已经满足了,没想到他的胃口这么大。”

安家业扭头看了他一眼,叹声道:“老二,钱这个东西,从来都没有嫌多的,你就要跟我商量这个事吗?”

“不是这事,这是其中之一,主要是娘想让我帮一下那几个姨,想让他们日子过的好一些。娘的想法是,在那个几个姨的村子里都建上蔬菜种植中心,然后她把技术教给她们。”

“爸,你觉得呢?”

安家业猛的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安子善,面色复杂道:“这真是恁娘的想法?”

“嗯!”

“唉!恁娘这个人啊,一辈子要好,人家对她点好,她记得清清楚楚,对她不好,她忘的倒是快,她这么想,倒也不奇怪。”

安家业叹声道:“那你要跟我商量什么,这个事不好弄啊,还是什么意思?”

安子善愣住了,他以为老爸会气冲冲的反对呢,却没想到反应这么平静。

他愕然道:“爸,你同意了?”

“同意啊,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要这事不难操作,不让你为难,我就同意。”

安子善沉默下来,目光复杂的望着父亲,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爸,你知道吗?在那个梦里,我醒来前,咱们家的日子过的特别苦,我跟大哥都欠下了巨额外债。”

“每天都要想尽一切办法,还着各种商业贷、小额贷和网贷,但是赚的还没有利息多,这么利滚利的,压力越来越大。”

安家业愣了,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疼惜之色,他就知道在那个梦里老二的日子不好过,但是他不说。

“为了帮我们缓解压力,你跟娘去找那几个姨借钱,走了一圈借了三千多块啊,哈哈!”

“还有人冷着脸对娘说,没有钱,一分都没有。你知道吗?爸,娘回来后难过的病了一个多月,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多么恨,多么悔!”

安子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目光冰冷彻骨,“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现在让我原谅他们,还要我帮她们,我做不到!”

第四百七十六章 人是会变的

昏暗的光线下,安子善看到父亲的面色变了,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之后。

只听安家业幽幽说道“老二,这毕竟是梦……梦里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现实,现实是咱们家现在不需要求任何人,生活算不上多好,却也是村里数得着的。”

说完这些后,安家业沉默了片刻,旋即抬起头目视着安子善,双眼眨都不眨,沉声说着,“老二,爸知道当年的那些事,虽然过去很久了,可那些伤害在你心里是难以抚平和忘记的。”

“即使人这辈子重新来过,但……若是揪着过往的恩怨不放,又如何去过好往后的日子呢?”

“如果做不到原谅,选择放下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

安子善愣住了,痴痴傻傻的看着面目慈祥,双眼中似乎有一种叫做睿智的光芒透射而出的父亲,“即使人这辈子重新来过”这句话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忽然意识到父亲似乎明白了那个梦。

在这个四月初的傍晚,晚霞和落日的余晖淡淡的映照着两张模糊的脸,安子善突然间有些恍惚,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这还是前世自己了若指掌的父亲吗?

安子善呆愣了好长时间,就这么望着面容温和的安家业。

他喃喃着,“但以往者,更说何益!”

这样的道理几乎每个人都懂,可又有几个人能做的到。

迷茫了片刻之后,安子善目光如炷的望着父亲怅然道“爸,在那个梦里,你并没有能够在公路局上班,从坊丘市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建筑工地干着小工。”

“而家里的菜园也一直是那么点大,娘每天在菜园忙碌,推着自行车去县城赶早市,摆摊卖菜。”

“我上大学的时候,在湘水省的星城,离家很远,有一次没有生活费了,给你打电话……”

安家业眉头微动,却没有打断他的话,依然默不作声的听着,只是目光中传递的信息却是鼓励和宠溺。

安子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给你打电话,但是家里也没有钱了,粮食还没收成,于是你跟大海借钱,在梦里大海做服装生意,混的不错,当时把你数落了一通。”

“他笑话你,现在就借钱,以后再怎么办?虽然最后他答应下来了,但是并没有给我汇钱,就因为这事,你记恨了大海一辈子!”

“因为大海,你怨了三姨一家也半辈子。”

“爸!现在你却劝我原谅他们,放下,还要帮他们?我……我怎么看不懂你了?”

“这还是你吗?”

最后一句话安子善几乎是吼出来的,眼底泛起泪光,怒睁着双眼瞪着安家业。

安家业愕然失语,望着安子善有些疯狂的模样黯然神伤,脸上慢慢的露出了哀伤之色,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安子善的脸颊,语气哽咽道“老……二,梦……梦里你是不是过的很难……”

安子善怔住了,任由眼底的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前世无数个夜半他从梦里惊醒,被各种债务压的喘不过气来。

看不到希望的未来和落井下石的善意更是让他整日沉浸入灰沉沉的世界中,他也曾想像个孩子似的趴在父母的怀里痛哭,但他不能。

憋那么久的辛酸和苦楚,被安家业简单的动作和一句并没有多么贴心的询问捅破。

抹了把眼泪,安子善还是没有回答安家业的问题,而是喃喃道“爸,那些都过去了。”

安家业怔了怔,目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点点头道“对,过去了。”

“儿子,你刚才说的那个问题。我想告诉你,这人啊,是会变的!”

“尤其是随着经历,社会地位的改变而改变,当然这种改变不是一刹那就会出现的,而是潜移默化的。”

“在你那个梦里,我一直在建筑工地上干着小工,怀才不遇,最苦最累的活,天天想着怎么活下去,谈生活就太奢侈了,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从坊丘回来,我在建筑工地上干活的那段时间,就是这样的感受,那个时候我对一些人,一些事,充满了怨气。”

安子善愣了下,目光微凝,冷声道“爸,你说的人是你师父吗?”

安家业顿住了,师父?

那个人的音容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从初到坊丘,到灰溜溜的离开,那一幕幕记忆在眼前闪过,好一会儿之后才洒然笑道“有吧,有,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爸,做错了就要认错,就要受到惩罚,如果被伤害的人不去计较,那么伤害别人的人又怎会知道自己有多么过分,又怎会知道善恶终有报?”

安子善凝目看着安家业,逐字逐句的说道。

安家业又是一愣,苦笑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能我现在很珍惜咱们家此时的生活吧,不再想去计较那些让我糟心的人和事了。”

安子善默然,目露复杂之色的看着父亲。

安家业又道“能够进入公路局,然后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我看透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有的是从领导身上学的,有的是从同事身上学的,还有……”

安家业看着面前的儿子笑了,“还有是从你身上学的,你曾经说的一些话,我也明白了很多。”

“总之,老二,人呐,是会变的,就算是同一个人,经历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际遇,结果也会不同。”

“所以,你问我,在你梦里我记恨大海一辈子,而现在我却让你原谅在你梦里做错事的亲戚,还要帮他们。”

“这都是因为不同的际遇造成的,其实,如果你梦里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还是会恨、会怨,只是现在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惟有放下那些不快,才能让自己往前走的更远。懂了吗,儿子?”

安子善沉默下来,目光中的执念和狰狞的面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释然和放下,他轻轻的抱起安家业的胳膊,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爸,那些姑家里,你怎么想的?也要帮一下吗?”

“嗯……,如果可以的话,就帮一下吧。”

“行,我明白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炕上,商量着在安子善几个姑和姨所在的村子里兴建蔬菜种植中心的事情。

安家业和张桂云,按照安子善的要求,在本子上写下了那些亲戚所在的村子名称和每个亲戚的名字。

第二天,安子善没有返回学校,而是去了教育局,找到了张明教。

“给,这就是你要的名单。”

张明教笑着递给安子善两张纸,上面印刷着莲山县三百六十五个蔬菜种植中心的名字。

“谢谢,张叔。”

张明教坐在茶几对面,笑着给沙发上的安子善倒了杯茶水,问道“你爸妈这么想,我倒是觉得无可厚非,吴玉海能够在莲山投资,实话说完全是你的功劳。”

“这种情况下,为亲近的人谋取一些好处,谁也无话可说。再说了,严格来说,也不算谋取了什么好处,在这些村子里建上蔬菜种植中心,受益的是整个村子。”

“也不完全是你那些姑啊,姨的……”

安子善一手握着亲戚的名单,一手拿着张明教刚交给他的蔬菜种植中心名单,正在认真核对着,听到张明教的话后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咧嘴笑道“张叔,你说的我也明白,只是有些人啊,我不想帮……”

“前世我们家过的很苦,有些亲戚那丑恶的嘴脸让我恨极,我不找他们的麻烦就不错了,还要让我帮他们,实话说我没那么宽广的胸怀。”

张明教愕然,怔了怔才明白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他摇头失笑道“小善,你说的我明白了。但是,你既然来了,说明被你爸妈说服了是吗?”

安子善默然的点点头,面露慨然之色道“对啊,被我爸说服了。他告诉我,即使人这辈子重新来过,若是揪着过往的恩怨不妨,又如何去过好往后的日子。”

“他还告诉我,如果做不到原谅,选择放下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

安子善面露复杂之色,望着对面的张明教叹声道“张叔,那一刻我都呆住了,实在是不敢置信,这些话是从我爸嘴里说出来的。看来,在公路局的这些日子,对他的改变真的很大。”

张明教目光闪烁之间,脸上露出了惊艳之色,似乎也没有想到安家业会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沉默片刻后,轻笑道“看来你爸是个智者呢。”

两人一边闲聊着,安子善把两份名单对照完了,眉头轻轻蹙起,缓缓说道“张叔,这上面我大姨和二姑、三姑所在的村子不在名单上,是为什么?”

张明教愣了下,伸手道“哪几个村子,给我看看。”

第四百七十七章 投桃报李,莲山之福

张明教接过安子善递来的名单,其中三个村子的名字上划着圆圈,分别是秦家庄、太平沟和苗家屯。

他眉头皱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印象,于是说道:“咱们县村子不少,自然村近五百个,这蔬菜种植中心具体建在哪个村子里。”

“是县委开会一个个定下来的,其一考虑了所在乡镇是否有支柱产业,其二就是这些村子的交通和经济情况。”

“有支柱产业的不建,交通好、经济在县人均水平之上的不建,最后选出来这三百六十五个村子投建蔬菜种植中心。”

安子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张叔的意思是,这三个村子不在这里面?就我所知,这三个村子也穷的很,交通倒是方便,可村里人除了到县城务工,就是种地。”

张明教点头道:“当然,县委这考量的标准可能跟你想的有些不同,比如对贫穷的认知上面。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投资是有限度的,最多只能兴建三百六十五个种植中心。”

“不但如此,县财政还有较大的困难,比如有些村子虽然建上了种植中心,但是交通不便。那路啊,很难容货车通过,如果说成熟的蔬菜靠人力运出来,那成本太大了。”

“所以,修路啊,提供运输工具啊,这些都是县委要去做的。今年因为蔬菜种植中心的事情,全县需要新修的县道和乡道比去年多了一倍多,公里呢。”

安子善怔住了,他以为吴玉海只要投上钱,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呢,原来这蔬菜种植中心也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啊。

他眉头微皱了片刻之后,如是说道:“那么张叔,这三个村子如果要加到名单里面,怎么做?”

张明教挑了挑眉,思索了片刻后沉声道:“第一个方案就是通过常委会重新调整这三百六十五个种植中心,把这三个村子加进去。”

安子善皱眉,“意思是替换掉本应该在里面的三个村子?”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不行,我相信这些村子都是需要脱贫致富帮扶的,可能对他们来说这个蔬菜种植中心就是全部的希望了。张叔,这个方案排除,说其他的。”

张明教眼睛亮了一下,浅笑着说道:“那第二个方案,就是让吴玉海增加投资,重新签订投资合作合同。”

他话音刚落,安子善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疑声道:“张叔,这每个蔬菜种植中心的投资额度是多少?是什么运作模式?”

张明教说道:“每个基本投资十万,运作模式的话就是以村委为中心,种植中心为集体财产,村民为雇佣种植和管理人员,按照出工和出力的多少分配种植所得。”

安子善想了一下,这种运作模式倒是不错,总比之前那种各自承包的方式要好多了,只是这其中难免会有一些猫腻和不公。

“张叔,这种运作模式倒是不错,但是如何防止村委的不公平处置呢?”

张明教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小善,县里会在每个乡设立的质量检测中心配置监督检查小组,专门监督每个村子在公平公正的处置种植中心的事情。”

“另外,相信小善你也清楚,这世间事没有绝对的公平,水至清则无鱼嘛。”

安子善点点头在,这个他懂,这么说三个村子如果要加进去,需要新增三十万的投资,可是只是三十万的话,他实在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吴玉海追加投资。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灵机一动,笑眯眯的看向张明教说道:“张叔,新增这三个村子,需要吴玉海新增三十万投资,这点钱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三十万,我出了,如何?”

张明教愣了一下,惊诧道:“你出?你哪儿的钱?又投稿了?”

安子善失笑,“没有,投啥稿啊,能赚三十万。我的意思是,我让老吴出这三十万,这没问题吧?”

“吴玉川?”

“对啊!”

“嗯……”张明教沉默下来,皱起眉头思索了半晌,最后展颜一笑道:“这样也行,就是这合同怎么签呢,让我想想……”

“张叔,合同就不用签了,不用了,这三十万就当捐献了,不需要签合同。”

安子善忙不迭的说道。

张明教愣了下,似乎明白了安子善的意思,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也行,这事就交给我吧!”

“诶,太好了,这事就拜托张叔了,让您费心了。”

张明教笑道:“行了,我去找方书记说说这个事情,你要没事就忙去吧,该上课上课,别成天瞎蹿,学业还是很要紧的。”

“好的,张叔,那我就先走了。”

从教育局离开,安子善还是没有回到学校,而是去了龙湖莲山分公司。

望着安子善离开后,张明教就去找方仁清了。

“老张,这话是安子善那小子说的?”

方仁清拧着眉头,望着不速之客张明教,待他说明来意之后,一脸怀疑道。

“对啊,老方,他亲口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张明教微愣了一下,连忙点头道。

方仁清沉默下来,面露思索之色,没想到安子善还有这样的觉悟,这出乎方仁清的意料了。

这个神秘的少年,脸上覆盖着层层迷雾,他实在看不透,但不妨碍他的赞赏。

想了片刻,方仁清沉声道:“既然这个钱有人出,那这三个村子可以加进去,就按照统一的标准去做吧!”

张明教笑逐颜开,“好,好。”

“哎?等一下!”

方仁清喊住了刚欲起身的张明教,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说道:“你把那个写着安子善亲戚名字和村名的名单我看看。”

张明教下意识举了举自己左手中的一张纸,在方仁清点头确认的目光下慢慢递了过去,随口问道:“怎么了,老方?”

方仁清一边看着纸上写着的村民和人名,一边感慨道:“老张啊,既然咱们县委拿了人家的好处,多多少少也要有个回报的意思不是。”

“我看看安子善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到时候吩咐下面,对这几个家庭稍微照应一下。”

张明教愕然,目露怪异之色,上下打量着方仁清,对方被他看的有些恼了,愤愤道:“怎么了,你个老张,这什么眼神?”

“哈哈,我没想到咱们公正廉明的方书记,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太让我意外了。”

张明教抬手指着方仁清,哈哈大笑的打趣道。

方仁清白了他一眼,斥道:“去你的,这叫投桃报李,这些人虽然是安子善的亲戚,但同样也是莲山县的子民,这肥水又没流到外人田不是。”

张明教一脸赞赏的伸出了大拇指,叹声道:“说的是啊,小善这孩子,是莲山之福啊!”百度搜索燃文小说或者778buy更新快!

第四百七十八章 敲打,震慑

&amp;amp;lt;b&amp;amp;gt;最新网址:后面具体什么情况,安子善就没有再去问张明教,只是后来听父母说,他们几个姨和姑家的村子都建上了蔬菜种植中心。

不但如此,那几个村子的村委还给那几个姨和姑家安排了比较轻的活计,工资发的高高的。

据他们所说,村委的人说是乡里的意思,他们这几个村子的名额都是安家业求来的。

具体的过程安子善就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回答那几个亲戚了,只是安家业跟他说的时候那语气得意的不行。

对于这样的变故,安子善猜测可能是张明教做的,毕竟那三个村子的建设资金算是自己捐献的,投桃报李吧。

这样的事情,张明教做过也不止一次,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就把这个人情算到了张明教的头上。

这如果让方仁清知道,估计会郁闷的吐血三升。

从教育局离开之后,安子善就到了龙湖,看到吴玉川在办公室里等自己,便笑着问道:“老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吴玉川笑着把安子善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把刚泡好的碧螺春给他斟上,笑呵呵的回道:“都办好了,少爷,我们等着就好。”

安子善点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跟吴玉川闲聊起来。

……

安子善还在张明教办公室的时候,在莲山县东城区洪泽镇政府驻地发生了一件事。

因为乡镇合并的原因,莲山县很多乡镇给建筑行业提供了项目机会。

其中就包括洪泽镇,按照县委的指示,山阳乡和洪泽镇合并,洪泽镇政府驻地不变,但因为乡镇机关中枢的合并造成办公场所短缺不足。

随即洪泽镇党委便在驻地新建了一栋四层办公楼,到现在为止,楼梯正在封装完工,但还有工人在粉刷大白和一些清扫工作。

这些工人大概有十个左右,其中一个男子颧骨略高,双眼外凸,短发厚嘴唇,说话声音如破锣,嘴里叼根烟,站在一楼大厅指着干活的工人吆喝着。

“老李,你过来,把楼梯从四楼扫下来,干净点啊!”

“秦桂芬!干活麻溜点,你这一层楼扫了一个小时了,还没完工?”

“卧槽……楼上的尼玛小心点,碎石头都扫下来了,砸到人你负责啊?”

这男子正在训斥着一楼的几个工人,冷不防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嚇的他猛的一激灵。

回头一看,一块建筑碎石料恰好砸在了办公楼入口的石台上,脑门上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横眉竖目,气冲冲的就冲上了二楼,对着楼梯口靠窗位置的一个男子就是一顿臭骂,“孙丙好,你是个傻逼?打扫卫生不看事,这么大个的石头也往下扔?”

孙丙好鬓角发白,面色黝黑,额头皱纹深邃,双手皴裂了一道道口子,有的缠着些胶布,有的就这么裸露在外。

口子中塞满了灰白的沙土,手掌粗糙的像百年老树皮一般。

这男子冲上来的时候,他正拿着大扫帚杵在窗前,一脸心有余悸的往楼下望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臭骂声,孙丙好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这男子不快道:“大侄,这块石头不是我扔下去的,不知道谁放在窗口挡窗户来着,我在这打扫不小心碰到了才掉下去的。”

这男子听到这般解释,却毫不理会,反而更加愤怒,猛的走近两步,抬手指着孙丙好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的怒骂道:“我他妈说了好几次了,别叫我大侄,叫秦老板,你耳朵聋了啊?”

“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们能干这么轻松的活,拿着高工资?”

“我说什么就听着,懂不懂啊?”

孙丙好面色更加难看,使劲抿了抿嘴,哆嗦了一会儿,挤出来一句,“泗秋,我跟恁爹是同辈,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关系是你的不假,这个工程队不是我组的?”

“我也是看在恁爹的面子上,才把工头让给你的,你就算不记我点好,也别这么横,行不?”

“卧槽!”秦泗秋瞬间瞪大了眼,鼻子哼哧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按住孙丙好的额头,把他推的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孙丙好!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在我这装逼装蛋、倚老卖老,你跟俺爹是同辈又怎么样?这工程队是你组的,你拿不到活有个屌用啊?”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信不信,我只要有活,人儿不缺,我喊一声,有的事跟我干的,我给你留个位置,你还不知好歹了!”

“你知道我这是什么关系不?我这关系,是从龙湖赵秘书那拿的活,懂不懂啊,现在莲山所有的建筑活都是从龙湖下面拿的,我要随口说一声,你连活都没的干!”

一边说着,秦泗秋又推了孙丙好一把,直把他推到墙根,紧紧的靠在墙上,刚刷的大白瞬间沾满了他一身,即便如此秦泗秋也依然怒气冲冲。

依然冷嘲热讽道:“都混到这个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没个眼力劲,你这辈子也就这逼样了,废了。”

孙丙好紧靠在墙上,手里握着大扫帚,面皮不停的哆嗦着,面色胀红,握着扫帚的双手轻轻的颤抖着,在墙根的模样很是懦弱、无助。

这是从楼下上来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面带微笑的打着哈哈说道:“哎,哎,泗秋快别生气了,老孙也不是成心的,算了吧,算了啊。”

一边说着,这女人拉着秦泗秋的胳膊就下了楼,一边走着秦泗秋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孙丙好一眼,嘴里依然骂骂咧咧的。

刚走到楼下,几个人就看到楼入口进来一个人,细皮嫩肉,年纪轻轻,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条绒夹克。

“呦,王哥,您怎么来了?”

秦泗秋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迎着这个看模样年纪轻轻的男子快步走了过去。

这被称为王哥的人微怔之后笑了笑道:“老秦啊,跟我出去一趟,张工找你。”

“啊?”秦泗秋愕然而惊,面色惶恐道:“王哥,这个……这个张工找我什么事啊?”

王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的担心,张工是负责整个洪泽镇及周边三个乡镇建筑工程的总工,地位高的吓人。

如果秦泗秋要得罪了对方,就别想接到活干了。

实际上,王哥也不知道张工找秦泗秋干什么,只是接到通知,带他去。

秦泗秋心中咚咚直跳,这个王哥是负责洪泽镇政府建筑项目的一个施工员,虽然职位不高,却是他们这些施工队的直接领导。

虽然年纪比秦泗秋小不少,却需要他一直笑脸相迎的供着,经常好酒好烟的送。

但是那个张工,他只是在项目启动大会上远远的看到过,把一群工程师训的跟孙子一样,至于自己身旁这施工员,还没有被对方训的资格。

突然间,这么大的人物要见自己,秦泗秋不免心头惴惴不安。

王哥笑了笑说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是接到领导通知来找你,你赶紧跟我走就行了,让领导等久了,你知道后果。”

王哥轻描淡写的敲打了一下秦泗秋,对方果然瞬间变了脸色,低头哈腰的跟着就出了门。

秦泗秋坐在王哥的摩托车后座上,被疾风吹的眼皮直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摩托车停在了洪泽镇一栋两层沿街楼前,楼前挂着一个牌子,写着龙湖莲山分公司一建洪泽镇项目部。

一楼大厅熙熙攘攘的不少人,有人在做报表,有人在对账单,从穿着看有工作人员也有如秦泗秋一般的包工头。

这地方秦泗秋没来过,他今年才开始干包工头,接的活也都是一些清扫的活计,轻松倒是轻松了,赚的也少。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关系不硬,关系硬的那些人都不用干活,只供料就赚的流油。

这个情况他了解一些,所以才会在清明节的时候借着给姥娘上坟的由头,去求张桂云。

他也有数,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继续找安子善的路子,可是前次去找过一次安家业,对方说就这点能耐了。

秦泗秋信以为真,他也觉得安子善还是个学生,能有什么很硬的关系,能给他揽到活,他都惊喜了。

但是,那天晚上,从莲山新闻上看到蔬菜基地办公楼建设竣工仪式上安家业上台讲话,他就傻眼了。

新闻上,那个漂亮嫚介绍第一个发言的人是县委书记啊,能够跟县委书记同台发言,老安家这是发了财了。

正是基于这种念头,秦泗秋才又一次去了安子善家,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直接去找的张桂云。

后面的事情,就是安子善回家后看到的了,走的时候秦泗秋心满意足,张桂云的反应他看在眼里,这说明他们家肯定还有路子,宽着呢。

走进项目部一楼大厅的空当,秦泗秋就想了这么多,望着屋里忙碌的人,羡慕不已。

王哥带着他脚步停留的上了二楼,在楼梯拐角处有一组会客沙发,王哥随手指了一下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领导。”

“诶!好好!”

秦泗秋低眉顺眼的应着,小心的坐在沙发上,屁股只有一半放在上面,浑身紧张的不行。

眼瞅着王哥走进了一间屋子,他连忙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沙发面,凉飕飕光滑的黑色皮子,真气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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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扑朔迷离,疑笃丛生

秦泗秋目露艳羡之色的打量着四周,“吱哑”一声门开了,王哥笑着走了出来,远远的朝着沙发上的秦泗秋招了招手,喊道:“老秦,你过来。”

“诶!”

秦泗秋应了一声,慌忙站起身,小跑着到了跟儿前。

“跟我进来吧!”

王哥说了一句,再次进了屋子,秦泗秋缩头缩脑的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抬眼望去,是一张枣红色的大办公桌,后面有一组枣红色的书柜,办公桌前是一组暗红色的沙发。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笑呵呵的问道:“你就是秦泗秋?”

秦泗秋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对对,我是秦泗秋,张工好,张工好!”

“额!”中年男子愣了。

王哥面色突变,瞬间就紧张了,连忙拿胳膊捅了秦泗秋一下斥道:“这是陈工,不是张工,乱喊什么?”

“啊?”

秦泗秋傻眼了,不是说张工找我吗?这个陈工又是什么情况?

“噢,对对,这确实不是张工,长相不太一样。”

秦泗秋认真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却有懊恼不已。

陈工倒是不以为杵,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张工要找你,听说你在我下面的施工队里,我就让小王喊你来看看,行吧,我这会就带去找张工。”

秦泗秋懵了,这话他听懂了,张工还是这个陈工的上司,而陈工是王哥的上级。

可是,这些大人物找自己究竟是啥事啊!

秦泗秋更慌了。

陈工站起身来,看了带秦泗秋到来的王哥一眼,随口道:“行了,小王,你去忙吧!”

“好的,陈工。”

王哥笑呵呵的回了一句,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了。

秦泗秋张了张嘴,望着远去的王哥却不知道该说啥,他很慌。

从年后开始包工干活,别人他也不熟,就还跟这个王哥熟悉一些,他自认为平时自己伺候的还行,如果有个什么事对方还能帮自己说说话。

这下倒好,一句话就被这个陈工给打发走了。

“咱们也走吧。”

陈工看了唯唯诺诺的秦泗秋一眼,笑了笑,扭头便走。

跟着陈工下了楼,上了一辆停在楼门口的皮卡车,按照陈工的吩咐秦泗秋坐在了副驾驶上,双腿并拢,身子直挺挺的坐在座椅上,双手放在腿上,紧张的不行。

陈工一边开着车,一边瞥了一眼秦泗秋,看到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模样暗自琢磨着,张工找这人是做什么呢?

作为龙湖莲山分公司一建四大总工之一的张工,那地位高的骇人,一举一动都会让下面的各个项目负责人揣摩良久。

陈工似笑非笑的问道:“老秦跟张工认识?”

“啊?啊……”秦泗秋正紧张着,猛然听到陈工说话,惊的一哆嗦,待听明白对方的问题后,忙道:“不认识,不认识。那个陈工,不知张工找我是什么事啊?”

陈工眉头轻皱,他倒不是认为秦泗秋在骗他,如果对方真的跟张工有什么关系,也不至于在自己面前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这个不能说,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听到秦泗秋的疑问,陈工笑了笑,随口回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张工找对方是什么事,他接到的通知也是把人带来。

陈工暗自懊恼,如果知道是什么事情,假如这秦泗秋跟张工真有什么关系,自己也可以提前疏通疏通,张工下面八个工程师,今年晋升副总工可就一个名额。

他刚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现在怎么分析都没有发现机会在哪儿。

两人各怀心思,又是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龙湖莲山分公司办公楼前。

下车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插曲,秦泗秋小心翼翼的把车门合上,却没有关严实,陈工锁车的时候没有锁上,随口就发现了是秦泗秋那边的车门没关上。

在秦泗秋不知所以的注视下,陈工也没有多说,只是随手拉开车门,然后“嘭”的一声闷响后用力关上了。

陈工没多说,秦泗秋面色却瞬间变白了,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是对自己有意见吗?

否则为什么自己关了门了,他又打开,还这么用力的又关了一次。

想到这儿,秦泗秋的不受控制的牙关颤抖起来,他不想失去包工头这个活。

虽然干了才几个月,但他收获的不仅仅是比之前赚的更多的钱,更重要的是在施工队里一言九鼎,别人都奉承着自己的地位。

除了那个没眼色,不会来事的孙丙好。

陈工锁上车后没有多说,只是随口撂了一句,“跟我来吧!”

秦泗秋面如土色,蹑手蹑脚的跟在陈工身后,进了龙湖办公楼内,刹那间直了眼。

哇哦,太气派了,太豪气了。

他双眼瞪的滚圆,那高大的落地玻璃门,百叶隔断和吸顶日光灯,看的他头晕目眩。“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气派。”

秦泗秋呆立在门口,喃喃自语着。

“老秦?发什么呆,走啊?”

陈工走到一楼大厅正准备左拐的时候,却发现秦泗秋还傻愣愣的站在办公楼门口发呆,忍不住眉头微皱,低声喊道,声音中有那么一丝丝不满。

秦泗秋猛然回过神来,心跳加速,面露讪讪之色快步小心的来到陈工面前嗫嚅道:“不好意思啊,陈工,不好意思。”

陈工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当先往一楼的西首走去,一直到位一间办公室门口,秦泗秋打眼望去,门牌上写着,总工办。

“你在这等着!”

陈工对秦泗秋说完,瞧了瞧门,待听到里面传出进来声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秦泗秋刚准备探头往里看一眼,冷不防陈工随手就给关上了。

屋里一个年纪跟陈工相仿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后,看到陈工进来后,笑着站起身来,“老陈,人带来了?”

陈工笑的很自然,轻声道:“带来了,张工,就在门外等着呢……”

说完之后,他又装作有些惶恐的样子问道:“张工,不知找这老秦是因为什么,难道是他负责的工程出了什么问题?”

张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工程的问题,打扫卫生还能出什么问题。至于找他什么事,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是唐总指名要见他。”

“什么?唐总!”

陈工面色大变,目露震惊之色。

正站在门口局促的靠墙站着等待的秦泗秋猛的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大喊,至于说的什么,他没听明白。

可是,屋里的人就是找自己的人,屋里传来异常会不会跟自己有关系?

想到这儿,秦泗秋愈加惶然无措。

张工眉头微皱,陈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补救道:“不好意思张工,实在是这个消息太骇人了,唐总找这个秦泗秋干什么,我这一路上观察。”

“这秦泗秋明显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啊,唐总跟我们一起都是总渝都来的,怎会认识此人?”

面对陈工的不解和困惑,张工同样如此,他也是轻轻摇头,拧着眉头叹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啊,唐总这么吩咐我的,其他是一概不知啊。这事儿啊,悬乎得紧。”

两人又在屋里分析了一会儿,屋外门口等候的秦泗秋急的嗓子都冒烟了,因为心跳一直很快,额头居然出现了道道汗液汇流而下。

第四百八十章 恐惧的秦泗秋

就在秦泗秋站在门口焦灼万分的时候,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大厅的位置,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套裙的女子,踱着性感的步子向他走来。

秦泗秋傻住了,呆愣愣的望着缓步走来的赵丹丹,他从没见过这么性感、妖娆的女子,一时之间居然看傻了。

赵丹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到靠墙而立望着自己发愣的秦泗秋也没有多想,路过他的时候还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示意,唇角挂着好看的弧度。

秦泗秋脸上露出无意识的傻笑,目......

《重生在90年代》第四百八十章恐惧的秦泗秋

重生在90年代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少爷?

唐川猛的往旁边挪了一下,让开了秦泗秋正对着的方向,傻眼了,这家伙怎么反应这么大,跪下了?

这……这至于吗?

我不会搞砸了吧!

别看秦泗秋面上一副恐惧、乞求,可怜兮兮的模样,实际上他也没想跪下来。

他是被吓的,本来就没坐稳,屁股刚沾到沙发,就被唐川一句话给骇的软了腿,结果屁股就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他也是个机灵的人,就势跪倒在唐川面前,他有自己的算计,跟面前这个老总,反正他是没什么印象怎么得罪的对方。

应该说跟对方更不可能有什么交集,那么对方现在的对自己的态度搞不好就是因为孙丙好的事情。

毕竟之前那个张工也问过孙丙好的事儿,不管怎么说自己跟孙丙好都是叔侄关系,看在老爹的面子上,谅他也不会过分为难自己。

至于孙丙好怎么攀上的这么牛逼哄哄的人,秦泗秋打算回去后好好问问他!

既然是因为孙丙好的事情,那么自己姿态摆的低一点,面前这个唐总应该不会太责罚自己吧?

秦泗秋没有看到,当他失腿跪下的瞬间,唐川快速的挪动了一下让开了他正面的方位,也就是说就算他跪下也不是跪的唐川。

让开之后唐川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瞳孔微缩,脸上却依然保持冷冰冰的模样,“你先起来!我想告诉你,秦泗秋,你本来是什么样子的,你心里最清楚。人,要学会知足常乐,不要贪得无厌。”

“给了你机会,要学会珍惜,凡事过犹不及。”

“你得罪的人,你惹不起,我们龙湖也惹不起,我也不怕告诉你,在莲山县就没人敢惹他。”

“你懂吗?”

“啊?……,这不可能!”

秦泗秋快吓死了,怎么可能,孙丙好哪有这么硬的关系,他们家的情况自己很清楚啊?

他要那么牛逼,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干着小包工头,而且连个活都找不到,硬蹲在自己的施工队里。

“嗯?”唐川怔住了,啥意思,你知道自己得罪的谁?

怎么就不可能,你根本不了解安少背后的力量,这个县里最大的家族和最高的领导,都是他的朋友。

说出来吓死你。

唐川也不解释,反正待会这货就见到正主了。

其实他打心里羡慕这货,又可怜这货,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他浪费了。

有这么牛逼的亲戚,还耍那些招人烦的手段干什么啊。

“秦泗秋,在龙湖下面的项目你能有活干,这来之不易,你要珍惜啊。现在呢,我带你去见我们龙湖的老大,你自己有点眼力劲儿。”

秦泗秋刚扒着沙发坐了上去,就听到唐川说带自己去见龙湖的老大,骤然间他眼前有些发晕。

这孙丙好关系这么硬的吗?

他想起自己在来之前对孙丙好做的那些事情,心头不禁更加惶恐,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包工头的位置,难道就要失去了吗?

唐川站起身来,扫了一眼突然失魂落魄的秦泗秋,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嗯!看来自己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迈步走到门口,秦泗秋还傻坐在沙发上发呆,唐川挑了挑眉闷声道“走了,秦泗秋,发什么愣!”

张工的办公室门开了一条缝,远远的望着唐川办公室门口,目露思索之色。

突然,他看到那边的办公室门开了,正准备开门出去拦住秦泗秋,却猛然发现唐川走在前面。

吓了他一跳,瞬间又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站在墙边,轻轻的把门合上,留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

片刻之后,他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远远靠近,然后从门缝里看到唐川带着秦泗秋走了过去。

他又小心的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待看到唐川带着秦泗秋上了楼之后,张工面色更加凝重了。

楼上?难道这秦泗秋得罪了二建的人?

待两人的身影拐上楼梯后,张工猛的冲出办公室,快步小心的跟了上去。

趴到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他震惊的发现两人居然上了三楼……

三楼……?

三楼只有吴总和赵秘书啊!

难道?

张工猛的哆嗦了一下,脸上露出纠结犹豫之色,眼看着两人再次消失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拐角后,面色一沉,抬腿就跟了上去。

那副蹑手蹑脚的模样幸好没有人看到,否则指不定会有什么恶意满满的猜想呢!

张工小心的跟到三楼,贴在墙根探出脑袋,恰好看到唐川和秦泗秋消失在吴玉川办公室的身影。

他左右张望了一眼,脸上再次露出矛盾纠结之色,这次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靠近吴玉川的办公室,静静的站在门口。

他隐约听到办公室传出的声音。

“少爷,吴总,秦泗秋带来了。”这是唐川的声音。

“嗯,都坐吧。”这是吴玉川的声音。

片刻之后,又听到唐川笑着说道“谢谢赵秘书。”

“咯咯,唐总客气了。”这是赵丹丹的声音。

张工面露狐疑之色,唐川嘴里的少爷是谁?

办公室内,秦泗秋跟傻子一样,目光呆滞的瞪着坐在众人中间,那个面带微笑的少年。

脸上的表情就跟见鬼一样,此时什么词语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屋子里的交谈和介绍从他耳边闪过,他却毫无反应,脑子只有进屋的时候唐川第一个问候那个少年,面容躬谨的这人像是他的生身父母一般。

“少爷!?”

什么少爷?

秦泗秋觉得自己今天肯定遇到了鬼打墙,噢,对对,这个少年肯定是跟自己熟悉那个只是长的一样。

安子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刚才秦泗秋在唐川办公室的表现,他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通过吴玉川办公桌上的电脑。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表哥这么能屈能伸。

唐川见秦泗秋跟个二傻子一般愣在原地,面带不忿之色斥道“秦泗秋,你发什么呆,这是少爷,这是吴总。”

秦泗秋还是没什么反应,依然呆愣愣的盯着面前微笑安座的那个少爷。待唐川再喊了一遍之后,才反应过来。

只见秦泗秋谨终如始的说着“少爷好,吴总好,我……我叫秦泗秋……”

可是他还没说完,吴玉川便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了,知道你叫什么,坐吧。”

待秦泗秋云里雾里的坐下之后,吴玉川便意味深长的笑道“秦泗秋,少爷你认识吧?”

秦泗秋愣了一下,痴痴愣愣的回道“啊……?应……应该认识吧?”

说完之后,他猛的一激灵,又道“那个……那,吴总,我……也不知道认不认识。”

吴玉川嘴角含笑,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威严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斥道“秦泗秋,你什么意思,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什么叫你不知道认不认识。”

秦泗秋都要哭了,哭丧着脸道“吴总,我……我也不知道啊,看着挺面熟,但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认不认识啊,少爷跟我表弟长的很像,但……”

“但,他肯定不是我表弟啊……,怎么会长的这么像!”

秦泗秋要疯了,他突然觉得这世界真的很疯狂,今天的经历都疯狂的要命。

五姨家的那个表弟,怎么跟这个龙湖的少爷长的这么像,真是日了狗了。

这不是要人命吗,我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关键是这个认识的人,肯定跟我认识的那个不一样的啊。

吴玉川咧了咧嘴,面容一板,斥道“秦泗秋,不认识,不知道问一声吗?不管怎么样,你也在龙湖下面的项目干活,对吧,就算不已经不干了,认识熟悉的人也应该问一声,何况你现在还干着。”

秦泗秋瘪了瘪嘴,面色犹疑不定的低声说道“少……少爷好!”

安子善笑了,望着秦泗秋唯唯诺诺的模样呲了呲牙笑道“哥,大姨还好吗?”

秦泗秋傻眼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安子善,不敢置信道“啊?少……少爷说啥?”

“大姨身体还好吗?哥?”

安子善再次回道。

“啊?啊?啊!卧槽!你……你……你是庐山?”

秦泗秋猛的站了起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瞪着安子善,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脑子里嗡嗡的。

门口偷听的张工懵逼了,什么情况?

庐山是是谁?

少爷又是谁?

我他妈怎么有点懵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屋里屋外的人,都蒙了,秦泗秋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脑子里只剩一个词,卧槽,卧槽,卧槽,他……他真的是庐山……

安子善笑了,欠了欠身,随手哦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意味深长的笑道“哥,咱们才几天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现在接了龙湖的项目,不把表弟放在眼里了?”

“表弟给你找的项目,你都不知道感激一下?清明节去找你五姨,你觉得这样对吗?”

秦泗秋嘴唇颤抖着,瞳孔抖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实在是太疯狂了,对他来说。

那个安家庄的穷逼少年,怎么会成为龙湖老总口中的少爷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我给你多少,你才能吃多少

就算那个少年家里搞起了蔬菜种植基地,就算他爸上了莲山新闻,就算现在蔬菜种植中心搞的到处都是,他也不可能成为龙湖这么大公司的少爷啊?

秦泗秋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使了,按照这个唐总说的,面前这个吴总是龙湖的老板,老板应该就是这个公司最大的官了吧?

可是这个老板为什么还要喊安子善少爷?

少爷是什么意思?

按照秦泗秋的理解,他看的那些民国时期,甚至封建社会的电视剧,少爷应该是那些高门大户,达官贵人家的儿子才有的称呼吧?

安子善凭什么被他们称为少爷!

是不是我眼花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泗秋抬起手,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放下手,再次看向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少年。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安子善连姿势和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很明显这些都是真实的,并不是他眼花了。

于是,秦泗秋声音颤抖着,身体如筛糠一般,犹犹豫豫的问道“表……表弟,你……你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些领导喊你……喊你少爷啊?”

安子善咧嘴笑了,目光玩味的盯着秦泗秋,幽幽的说道“你想知道吗?”

秦泗秋猛的点头,那脑袋就跟啄米的小鸡一般。

“那你要想清楚了,如果我告诉了你,你现在的工作就没了,在整个照市,你都不会接到一丁点关于建筑行业的工作。那么,现在你还想知道吗?”

“啊?我……我我,不想知道了,不想,表弟你别说了,别说了。”

秦泗秋面色大变,慌不择言的回道。

安子善又笑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世他看的太清楚了,说是利益至上也毫不为过,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却丝毫没有把这份亲戚感情当回事。

“那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清明的时候去找你五姨,你想通过她给我施压,给你找个更赚钱的活,你没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过年的时候,我就帮过你了,给你找了活,你还成立了施工队。”

“就我了解的情况,这几个月你赚的钱都要赶上之前打工一年的收入了,你还不满足?”

安子善面色冷了下来,波澜不惊的说道。

秦泗秋瞬间紧张起来,暗骂着,贪心个屁,不管你凭什么本事成了龙湖的少爷,你都这么大能耐了,帮帮亲戚怎么了?

真是白眼狼,只顾着你们自己家,你稍微用点心拉我一把,我早就发了。

现在三个孩子,家里压力这么大,都是亲戚,你们怎么心就这么狠!

今天还绕这么多弯弯,把我喊来,吓的我这心都他娘的一上一下的,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你们这家人,真不是个东西。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却谄笑着回道“表弟你想差了,我没那个意思。清明我真是去给咱姥娘上坟的,干活的事儿我就是跟五姨随便聊了一些,是她要给我揽个更赚钱的活的。”

说完这些,他似乎觉得还不保险,便又补充道“而且表弟,干活的事也不是我主动讲,都是五姨关心我,把这个亲外甥放心里了。”

安子善望着他,嗤笑道“俺娘确实是把你当亲外甥,把你放心里。可是你却没有把恁五姨放心里,你觉得我爸那边说了不好使,所以才去找我娘的吧!”

秦泗秋面色一急,刚欲说什么,安子善却没准备再听他狡辩,直接冷声道“叫你一声哥,是看在大姨和大姨夫的面子上,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得到的一切,是我自己凭本事得到的。”

“希望你能明白,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别拿我对你的情分当做是我应尽的本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这句话说的屋里众人均是面色一动,赵丹丹和唐川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实在没想到这么有深度的话,居然是一个没有什么人生阅历的初中生说出来的。

安子善没有去看其他人的表情,更不会去猜测屋内众人的心思,看着面色阴晴不定,有些难看的秦泗秋,他继续冷冷的说道“所以,表哥,这次我答应了我娘,会帮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让我看到,听到你去打扰他们。”

“否则,正如刚才我说的,在照市,你不会找到丁点的建筑活干。”

“我给你多少,你才能吃多少!”

“我爸,我娘心软,但我不心软,现在你说吧,你想干什么项目,每个月能赚多少钱的?”

秦泗秋面色沉了下来,在心底疯狂的咒骂着安子善,骂他装逼,有点本事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骂他狼心狗肺的忘本,不顾念兄弟之情。

这般咒骂也不耽误他脑子快速的转着,索要个什么项目好,猛然他想起之前跟自己一起干洪泽镇政府驻地项目的另一个施工队。

他们是做弱电改造的,跟他们的包工头聊天时得知,那包工头居然一个月能赚三千多块。

我要是干这个,绝对就是村子最赚钱的人了,不用几个月就是万元户了,卧槽,想想就激动的不行。

就是不知道,这么赚钱的活给不给我干啊,不管了,反正他也没说不行,我先提出来再说,于是,他双眼一亮,决定下来。

安子善看到秦泗秋瞪大了眼,双目中有一股兴奋的火焰在燃烧,他笑了笑,对方面露激动之色的说道“表弟你放心,你给我换了项目之后我绝对不会再去找五姨和五姨夫的。”

“那个,我想干弱电改造,这个活还行。”

对于秦泗秋的承诺,安子善不置可否,如果他以为自己是说着玩的,到时候他自会让他后悔到痛不欲生。

但是对方提出的弱电改造,安子善并不懂,于是他看向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唐川,待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之后,他才轻笑道“这个可以,但是你会弱电改造吗?”

“额……”秦泗秋面露讪讪之色,嗫嚅道“会……会会,放心吧!”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会就怪了,我信了你个邪!

不过,既然对方提出了要求,也在自己商定的范围内,安子善不为己堪,再次看向唐川,轻声吩咐道“老唐,弱电改造,你安排人教一下他们施工队,等确认他们没有问题后,再给相关的项目干。”

唐川微笑着点点头,“好的,少爷,这事包在我身上。”

待唐川给与肯定的回答之后,安子善再次将目光投向秦泗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表哥,你听到了,你不会我可以安排人教你,直到你会为止。但是,建筑工程无小事,如果因为你和你施工队的疏忽造成了什么事故,你知道后果。”

“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有任何事情,我也不会在管。你学会了弱电改造,将来也是你的手艺,希望老唐安排人教你的时候,认真学。”

“如果我听到他们告诉我,你有丁点的怠学,不当回事,现在你有的这一切,就会随时失去,明白吗?”

秦泗秋早就乐的合不拢嘴了,至于安子善的劝诫和警告,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脑子里都是一个月三千多的收入。

还有施工队扩张后更多的人,更大的工程队,自己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

想到这一切之后,心里不禁飘飘然起来,不管安子善说什么,他都忙不迭的应承着。

“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我跟你的关系,我不想在任何地方听到你宣扬出去,更不要让我听到你拿我当靠山和挡箭牌之类,如果我知道了,结果跟上面一样。”

看到秦泗秋嘴上满口答应着,眼底闪过的不以为然之色,安子善笑了,“表哥,在莲山,黑白两道,下到商界,上到政界,我掌握的资源超过你的想象,所以不要自以为是的想着就算你做了,我也不知道,明白吗?”

再次看到秦泗秋脸上那浑不在意的模样,安子善摇了摇头,有些人啊总把别人的善意当玩笑,不见棺材不落泪。

在秦泗秋的注视中,安子善掏出了手机,找到秦会的号码打了出去。

“秦局,上次在我家菜园里那陈浩南领头的十二生肖,你能联系到吗?”

“嗯?什么事?我找他们有点事,麻烦秦局带他们一起来龙湖一趟,我在这等着。”

秦泗秋愣住了,打电话的双方都没有任何掩饰的心思,所以屋内的众人听的清清楚楚,他听到电话里是一个声音中正有力而洪亮的中年男子很客气的说着“安少放心,给我十五分钟,我带他们过去。”

秦泗秋面色微变,这人庐山喊他秦局,是个什么官吗?

那语气也太客气了,隔着手机他都听到巴结的味道,就在秦泗秋面色阴晴不定的胡乱猜测的时候。

安子善斜睥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而看向边上的赵丹丹笑道“丹姐,麻烦你去把徐安他们三个带过来。”

赵丹丹笑眯眯的站起身,脆声应道“好的,少爷。”

秦泗秋呆愣愣的看着这个站起的妖娆身段,这不就是那会自己在一楼从自己身旁经过的那个美女吗?

噢,怪不得有些面熟,她就是那个赵秘书啊!

赵丹丹面带微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嘭”的一声响,然后声音快速远去。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赵丹丹快步拉开房门,向外张望,却没有一丝人影。

她回过头来看向屋内,吴玉川面色微沉,显然是有所猜测,目光冰冷的看向赵丹丹沉声道“去查一下,刚才谁在门外,不要声张。”

赵丹丹笑容收敛,点点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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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令人颤抖的冰山一角

安子善皱起眉头望着赵丹丹离开的背影,尔后扭头看向吴玉川试探道:“老吴,刚才是?”

吴玉川沉着脸,听到安子善的话后语气艰涩的说道:“少爷,可能……可能刚才有人在门外偷听咱们谈话。”

安子善面色微变,这个问题就严重了,谁也无法确定外面偷听的人目的是什么,万一有什么坏心思。

虽然今天聊的内容都没有大碍,但保不齐之前聊了很多很隐秘的事情。

想到这儿,安子善脸色也难看起来,双眼微凝沉声道:“老吴,这个事情你要引起重视,外面没有安装监控吗?”

吴玉川认真的点点头,苦笑一声道:“少爷,一楼和二楼都安有监控,只是三楼没有。”

安子善奇怪道:“为什么三楼没有安?”

“这个……这个……”

看到吴玉川一脸为难的模样,安子善更好奇了,这三楼没安装监控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于是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吴玉川,意味深长的说道:“怎么,不方便让我知道?”

“啊?少爷误会了,少爷误会了,您听我说。”

吴玉川微怔,一下就听出了安子善话语中的深意,于是面色惶恐急忙说道:“少爷,事情是这样的,当初三楼确实是准备安装监控来着,但是后来小赵跟我说,您的房间也在三楼。”

“若……若是安上监控,可能不太方便,那个……您说是吧,少爷?”

安子善瞪着吴玉川那讪笑的模样,愣愣的问道:“有啥不方便的?”

吴玉川苦着脸皱在一起,心里纠结的难受,这话怎么让我说呢?

难道让我说你万一带个小姑娘来,啥啥啥的……

你不得打死我啊!

唐川瞧见了吴玉川没说出口的为难,笑着替他打个圆场道:“少爷,吴总的意思是您要是在三楼处理什么私事,这装上监控,岂不是显得吴总在监视您嘛,所以就没装。”

“哦……”安子善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家伙想的也太多了,当初老吴给他三楼安排那间两居室的时候,他就纳闷儿。

原来这家伙是想着自己找妹子啊!

真是鬼精鬼精的,男人的心思确实是路人皆知!

可惜安子善从没有把龙湖当做自己的地盘,更遑论吴玉川给留的那个房间了,以至于他也没往这方面想。

他们三个在闲聊的时候,秦泗秋默不作声的看着,眼珠子滴溜溜的瞎转,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张工小心的关上房门,后背紧紧的贴在墙上大口的急促喘息着,心跳如擂鼓,紧绷的双肩缓缓塌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走到办公桌后,轻轻拍打着双腿上残留的灰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刚才他正全神贯注的听着屋里几人的交谈。

猛然间就听到赵丹丹要出来的声音,慌的他转身就跑,结果两只脚如同不听使唤一般,左脚把右脚拌了一下,摔倒在地。

那一刻,张工差点吓死了。

幸好他反应不慢,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被屋里的人听到声响,就冲下了楼,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没被抓住,就不算什么大事。

他却根本不清楚,屋里的人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偷听可是踩在了这些人绷紧的心弦上。

几分钟之后,赵丹丹带着三个人走进屋里。

正是唐柔给送来的三个保镖,徐安、聂振海和桂凌若。

“少爷!”徐安面带微笑,向着安子善轻声问好,笑容很是和煦。

“少爷。”聂振海的问候就有些生硬了,面上的表情也略显死板,却是有些冷酷的意味。

“少爷好啊。”这是桂凌若的声音,笑的甜腻,望着安子善的目光很有侵略性,翘起的嘴角煞是好看。

秦泗秋不知道自己还坐在这儿干什么,但是包括安子善在内的几个人都没说让自己离开,他就更没提要走的事情,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他好奇的望着这三个刚进门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瞅瞅那俩男的一身黑西装,这要是再戴个蛤蟆镜,都可以去当保镖了,秦泗秋暗自嗤笑着。

最后这个女人长的倒说不上多漂亮,但是身上有股不一样的味道,跟赵丹丹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具体是什么味道,秦泗秋也说不上来,只是莫名的被桂凌若吸引了注意力。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旁空着的沙发,对三人笑道:“坐吧,这些日子莲山熟悉的如何了?”

徐安三人稳稳的坐在沙发上后,他笑着回道:“不敢说比少爷还熟悉,但莲山的大街小巷,我们三个已经了然于胸了。”

吴玉川也笑着插了一句,“少爷有所不知,老徐这是太谦虚了。这莲山我敢保证,偏远的乡镇不说。县城和周边的乡镇,没有他们三个不知道的地方。”

“哦?”安子善双眼一亮,专业的人就是专业,周边的乡镇都摸熟了啊,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这就厉害了,你们三个就是莲山的活地图啊,实话说,就算是县城我也不太熟悉。”

“仅仅是一些繁华路段还算知道路怎么走而已,不过,你们几个的表现远超我的想象,既然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那么就准备正事吧!”

徐安笑着回道:“请少爷吩咐!”

安子善斜瞥了一眼端坐不语的秦泗秋,笑笑:“等会,还有人没到,估计也快了。”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唐川和赵丹丹说道:“老唐你去忙吧,丹姐麻烦你去楼下等着,秦局等人到了之后直接带他们来办公室,然后你在门口注意着点,我不想被有心人听到什么。”

后一句话说的吴玉川三人面色微变,老吴的眼底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没有说话,只是看赵丹丹的目光更加冰冷。

赵丹丹瞥见吴玉川的神色,心下微寒,跟唐川一起点点头出门了。

这时,安子善看向吴玉川,若有所思的问道:“老吴,你说这个偷听的人,听到多少次我们的谈话了,还是说这是第一次?这人偷听的目的又是什么?”

吴玉川心里一沉,他越是担心的事情却就是发生了,从刚才那会他就在担心安子善会不会因为这个偷听的事情而对自己渐起疑心。

安子善问的问题同样是他所在乎的问题,毕竟安子善有很多次就在他这边谈的一些重要事情,并且谈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在场。

倘若被别人听了去,指不定安子善会怎么想。

现在吴玉川更担心的事情是,安子善会错以为三楼没有安装监控是方便自己安排人偷听他的谈话。

这倒是吴玉川想多了,安子善根本就没有怀疑到他身上去。

他此时担心的是自己跟唐柔的谈话和吴玉海的谈话被这个人听了去,前者牵扯到时空来客和时光机的事情,而后者牵扯到吴玉川的亲大哥。

一旦吴玉海的真实身份被吴玉川得知,安子善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去做,至少这会是一团乱麻。

吴玉川面色沉重的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少爷,现在我还不能向您保证什么,等查出来这个人是谁,我们一起审一下就知道了,如果问题很严重,您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完这话后,他瞥了一眼秦泗秋,犹豫了片刻后又补充道:“就算让他消失,我也有办法。”

秦泗秋猛然瞪大了眼,瞳孔放大,嘴唇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这个吴总的话是什么意思?

消失?

怎么消失?难道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杀人抛尸,毁尸灭迹?

这一刻,秦泗秋是真的吓坏了,而且对方说这话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装的,就是很有经验的样子,这完全符合秦泗秋心中为富不仁的坏蛋形象。

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安子善,躲躲闪闪的观察着对方,此时在他眼中熟悉无比的那张脸,开始朦胧起来,凶厉起来,可怖起来。

他开始脑补着各种各样把自己吓个半死的画面,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看到秦泗秋突变的惨白面色和那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安子善无语的瞪了吴玉川一眼,你说这话干什么,啥事没有,你把对面这个吓成这样。

吴玉川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苦笑不已,他说这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现在在莲山这些龙湖的员工,都是在渝都总部他最信任的人。

说是亲信也不为过,因为担心安子善怀疑自己,他才说出让对方消失的狠话,实际上从草根中崛起,吴玉川做过最狠的事情也不过是把一个竞争对手送进了监狱。

“咚咚咚!”

还好,突然而至的敲门声缓解了屋内怪异的气氛,吴玉川看了一眼安子善,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说道:“请进!”

办公室门应声从外面推开,赵丹丹面带微笑走了进来,望着沙发上的安子善道:“少爷,秦局来了。”

不用她说,安子善已经看到了,秦会紧跟在身后走了进来,他笑着站起身,伸出右手客气道:“秦局,劳烦了,麻烦你亲自来一趟。”

秦会一身警服,面容威严,看到安子善之后瞬间笑开了花,上身微躬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安子善的右手,朗声道:“哪里话,安少太客气了,有事您说话,在莲山我这身皮还是好使的。”

说完之后,秦会扭头面色冷厉的吼道:“你们还不进来,站门外干什么?”

然后屋里众人就看到一个身穿钉子皮衣,染着白黄相间头发的年轻男子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其身后居然还有一长溜,秦泗秋目瞪口呆的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几个人。

第四百八十四章 布置

突然,秦泗秋看到倒数第三个人,那张脸的脖子上有一片纹身,很是骇人。

这张脸在他记忆中刻的特别深,原因是以前在施工队干活的时候,中午在路边摊吃饭,亲眼看到这个人带了俩人在边上的一个门店收什么保护费。

那店老板是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不知是觉得自己身强力壮还是因为对方说话太难听,就是不给保护费,结果被这人和带的俩人暴打了一顿。

边上很多门店商家都看到了,却没有人上前帮忙说句公道话。

一条街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

《重生在90年代》第四百八十四章布置

重生在90年代

第四百八十五章 金盾保安公司

秦会默不作声,一脸羡慕的望着安子善,再看看徐安三人,这位少爷就是牛叉,保镖都是三个特种兵。

可怜我们公安局都没有特种兵退役的警察,最多也就是普通的兵种,而且还多是两年义务兵退役的。

徐安说完之后,再次问道:“少爷,关于保安公司的事情,设立在哪儿,还有公司名字,您决定了吗?”

徐安突然提起的这个问题,让安子善怔住了。

实话说,成立保安公司的事情他也是临时起意而已,最开始的打算只是把十二生肖的人喊来作为暗线监控莲山。

毕竟,黑有黑的走法,白有白的路子。

然而,在跟陈浩南谈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只有徐安他们三个,很多事情上也是力有未逮,尔后成立一个保安公司的想法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如果这十二生肖堪用的话,他不介意把这些人都收入保安公司之中。

安子善眉头微蹙,凝神想了片刻后,轻声道:“公司就设在莲山好了,至于名字的话,金盾保安如何?”

“金盾?”

“这个名字不错!”

“金色盾牌,金盾。”

屋内几人神情各异的琢磨着这个名字,片刻后均是赞不绝口。

徐安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个名字好,少爷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安子善笑了笑,“成立保安公司的事情,不用着急,现在的重心放在保护我家人上面,现在莲山明面上有秦局的警务系统配合,暗里有陈浩南这帮人,你需要做的就是协调统属。”

“一旦发现外地人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控制,一般事情我相信秦局就能解决,解决不了的再联系我就好。”

“具体怎么做,这个你们几个是专业的,我就不多说了。”

此时吴玉川双眼微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插话道:“少爷,我有个想法,关于保安公司的事情,可以跟今世缘酒店同步成立,总部设在照市,用一栋办公楼就行。”

安子善眉头微扬,诧异道:“哦?怎么说?”

吴玉川笑道:“少爷您看,不管怎么讲莲山现在的交通和发展还是太慢,照市至少是个地级市,各方面也能跟得上发展。其次呢,今世缘成立后,咱们的连锁品牌打出去,也需要保安人员。”

“我们自行培养的保安人员,用着也放心,而且花费会更少,其次魔都那边也同样需要保安人员。”

“老徐他们三人实际上并不需要投入太多的精力在这方面,我们可以把训练基地设在莲山,我相信老徐他们应该有同样退役的战友之类,可以邀请前来。”

吴玉川一边讲,安子善同时点头,老吴说的倒是在理,产业多了很多地方也都需要保安,这个不假,用自己人总归是放心一些。

想到这儿,安子善看向徐安问道:“老徐,你们有退役的战友吗?我们成立保安公司,他们能来吗?待遇方面没问题,他们的能力你们肯定有数,待遇你们定。”

徐安面上微喜,笑道:“少爷,退役的战友有一些,不过大多都是因伤退役的,您能在待遇这块交给我们定,是对我们的信任。”

桂凌若和冷酷脸的聂振海也露出了笑容,看来是对安子善的这个做法很是满意。

然而,徐安突然顿住了,面露迟疑为难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安子善好奇不已,“怎么了,老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有什么想法直接讲,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通情理。”

见安子善这般说,徐安面色一定,双目中露出恳求之色沉声道:“少爷,我们退役的战友里面,有的人……有的人是因为伤残才退役的,这些人您能不能……能不能也收下来?”

徐安还没开口的时候,聂振海和桂凌若就紧张起来了,显然他准备说什么,两人都是有所猜测的。

安子善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沉默了片刻后缓声道:“老徐,你们都是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我敬重你们。”

“你们的战友能来,我双手欢迎,就算伤残也没有关系。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对保安公司,我不太了解,但对军人我了解一些,就算是伤残了,你们也有自己的尊严。”

“如果你把他们带来,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你觉得他们心里会舒服吗?”

“我想,就算是伤残了,他们也不想被别人视作废人,需要你们养着吧?”

徐安三人愣了,呆呆的望着安子善,目露感动之色,没想到这个少年这么懂他们。

身为女子的桂凌若,眼睛红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胸口有些温热,来莲山之后的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

徐安咧嘴笑了,笑的很是洒脱,“少爷,谢谢您为我们考虑这么多。您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残了,也不会是废人。保安公司需要训练保安,还有军事化管理,这些都需要教官和内勤。”

“他们一定可以胜任的!”

安子善面露恍然之色,放下心来,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你们的请求我答应了。另外,如果有愿意带家属来的,公司提供房子住宿。”

“老吴,我们该考虑建设家属院了,今世缘酒店集团总部就是在照市,现在再加上金盾保安公司,跟照市政府谈一下,买一块地,建家属院,提供给愿意带家属来照市定居的两家公司职员。”

“具体拟定什么样的制度,分配这些房子,你们商量决定,另外老徐他们几个的战友来,伤残的人在标准分配制度上面再给一定住房和生活补贴。”

“补贴标准老吴你跟老徐他们商量决定吧,至于金盾保安公司的建设资金问题,既然跟今世缘酒店集团共用一座办公楼,那就让善良资本单独出资吧。”

吴玉川频频点头,徐安三人面露喜色,暗道这个老板年龄虽然不大,处事却显得大气磅礴,丝毫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和稚嫩。

“少爷,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回头我就去安排。正好今世缘酒店集团的总部建设仪式还没有启动,回头就把酒店职工配套小区一起安排上。”

“嗯,这个可以。”安子善笑着点点头。

旁边的秦会愣住了,全程看着他们聊这个集团,那个产业,蓦然发现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已然拥有了一个商业帝国的雏形啊!

众人又聊了片刻,安子善便安排徐安三人去找十二生肖了,至于秦会也跟着过去旁听去了。

据他所说,是想跟着三位特种兵学习些知识。

安子善笑笑也没有戳穿他,由他去了。

待几人离开后,办公室内就是剩下吴玉川和安子善两人了。

安子善看着吴玉川,在对方疑惑的神色中缓缓说道:“老吴,过段时间我可能要离开莲山一些日子,我离开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尤其是老徐他们三个,对我家人的保护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吴玉川目光微动,沉声道:“少爷放心,我会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件事上的。不知少爷是要去哪儿,需不需要个随从啥的?让小赵跟着你?”

安子善笑着摆摆手,“不需要,我一个人就行。上次唐柔来莲山,我答应她会去一趟京城。”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面容庄重的看着吴玉川沉声道:“老吴,下面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说。”

吴玉川猛的呆了一下,继而面色微变,肃容道:“少爷请讲,从我耳朵进去,到我心里,谁也别想从我嘴里听到。”

安子善满意的点点头,缓缓开口,“其实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主要针对的并不是易算界,而是在易算界之下掩盖的一个更神奇的群体,这群人被称为时空来客。”

随着安子善的讲述,吴玉川的瞳孔逐渐放大,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呆愣愣的盯着他。

与此同时,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释然之色。

把时空来客和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吴玉川,是安子善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从甬城经历的事情到现在,吴玉川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

而且,后面的很多计划都需要吴玉川去执行和配合,继续瞒着他,编谎话的成本太高。

到现在为止,除了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这件事,所有的秘辛都已经告诉了吴玉川。

安子善讲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吴玉川才缓过神来,其脸上的震惊之色渐趋平缓,目中露出慨然之色望着他,“少爷,也就是说,其实您是未来者,来自十八年后?您说的那些发生在未来的事情,其实都是您亲身经历过的,并不是什么易算之术算出来的。”

“是这样,不过易算之术是真实存在的,比如唐柔就是真正的通神境易算师。”

“可少爷,既然您不是通神境易算师,那文大师为什么要拜您为师,您又凭什么成为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呢?”

吴玉川很是不解,看似他知道了更隐秘的事情,自己的很多疑惑都有了答案,可更多的疑惑又来了。

安子善笑道:“这个东西,就是老周的安排了,易算师协会的规矩就是如此,未来者可以担任副会长,至于卜先为什么拜我为师,被我忽悠了呗,哈哈。”

吴玉川苦笑,如果说被忽悠的话,那自己应该也是其中一员吧!

不过,老吴是聪明人,对他来说,安子善究竟是不是通神境易算师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如何,确实在对方的眼中。

于是,他又问道:“少爷,那个时空之盘真的那么神奇吗?如果佟家那个时光机真的能够找到时空之心,时空之盘合一,会发生什么?”

“嗯,时空之盘我亲眼见过,就在易算师协会的楼下,确实很神奇。就跟西游记里神仙用的宝物一般,哈哈。”

“至于合一之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如果找不到时空之心,那个盘子崩坏之后发生什么,按照枭羽的说法,会有大灾难发生吧!”

吴玉川如好奇宝宝一般,问了安子善许多问题,今天给他讲的这些秘辛,可谓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以至于,送安子善离开之后,吴玉川如木偶般坐在办公椅上神游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感叹什么。

2000年4月10号,这天周一,一场语文小测验之后,安子善收到了唐柔的电话。

第四百八十六章 美景?生死?

“柔姐,有什么消息吗?”

安子善把手机放在耳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随意的走在操场上。

山阳初中的操场周围种了一圈观赏樱花树,此时正是盛开的季节,粉白相间的花朵,远远望去就像给偌大的操场围上了一条粉白色的围巾。

对此美景,安子善却没有过多的注目,操场上三五成群的学生倒是不少,偶尔还能看到两个目光躲躲闪闪,脸颊微红的男女学生,小心的勾拉着手指头。

手都不敢牵在一起,偶尔有别的学生经过或者是附近传来大的喧哗声,他们就会慌张的松开勾在一起的手指,装作恰好路过的模样。

看的正在接电话的安子善乐不可支。

怕啥子嘛,大大方方的在一起。

“有啊,不过善小弟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的这么欢,说出来让姐姐高兴一下。”

唐柔醉人的御姐音巧笑嫣然的在安子善的耳旁响起,惹的安子善心痒不已,看着身边盛放的樱花居然嗅到了唐柔身上的香气。

安子善知道自己肯定是产生了幻觉。

他乐呵呵的回道:“没什么开心事,只是看到了几对学生小情侣,扭扭捏捏的样子……”

听到安子善手舞足蹈的讲述,唐柔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副情景,两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互生好感,眉目传情的徜徉在纷落樱花树下。

好美呀!

盛放的樱花和纯纯的爱恋,多么美的一副画面,这大傻子居然笑成这样。

简直就是不解风情!

安子善如果知道唐柔心里的嘀咕,他得冤枉的吐血,难道你不觉得这俩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挺逗的嘛?

好吧,女人跟男人的思维方式不同。

“你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可惜了,我都没去看看。”

唐柔轻幽的叹息声缓缓响起,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如果自己去看安子善,两个人一起走在樱花树下的情景,顿时觉得更美了。

安子善愣了一下,错愕道:“也不是多么美啊,柔姐,我们这操场都是沙石的,就周围种了一圈樱花树而已,没多少。”

“这比武大的樱花差远了。”

唐柔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傻子,于是她有些气恼的愤愤道:“我说美,它就美,不说了!哼!”

“额……”安子善傻眼,怎么回事,聊的好好的,咋个突然就恼了呢,我也没说什么吧?

确实不算什么美景啊,安子善再次扫视了一圈樱花,确认了一下。

对,不美,如果操场都是真正的草皮,冒出来一片嫩绿色,那才叫美呢。

这女人,不知哪句话刺到她了,安子善有些无语,他怀疑唐柔的对美景的定义有什么偏差。

心里这么想,嘴上安子善可不敢这么说,他的情商多少还是在线的,连忙打着哈哈,恬着脸把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嘿嘿,姐说啥就是啥,那个,您这次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似乎唐柔也觉得刚刚自己耍的小性子有些不好意思,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顺着安子善的话茬下了台阶。

只听她高兴的说道:“嗯,有消息了呢,师父他老人家同意见你了,让我带你去找他。”

“真的吗?同意了啊?什么时候出发?”

安子善瞬间兴奋起来,终于有消息了,这些日子自己都等着急了。

听到他的声音在顷刻间高了八度,唐柔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媚眼如画,有些耐人寻味道:“你就这么着急嘛?”

原来他这么在乎我的事情,帮我救妈妈!

“啊?”安子善愣了下,着急,能不着急嘛,弄不清楚生命时钟的情况,心成天吊在那儿,好慌的说。

“着急啊,万一时光机启动了,我就必须得去京城了,到时候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在那之前,我们把时空之盘的事情整明白,就万无一失了。”

唐柔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心里暖烘烘的,乍暖还寒的春风居然也那么轻柔起来。

于是,安子善便听到了那醉人的柔声细语,如在耳边窃窃私语一般,“那好嘛,师父不在京城,所以你要先来京城,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师父那儿。”

安子善愣住了,好奇道:“不在京城?那你师父在哪儿呢?”

“在蜀川省呢,还是挺远的。”

“蜀川?”安子善眉头微皱,暗自思索着,上次唐柔说他师父是神秘局局长,神秘局总部在京城啊,他为什么在蜀川?

虽然心里很好奇,但也没再多问,便笑着回道:“那好的,什么时候出发呢?柔姐。”

“你明天就需要来京城呢,师父说三月初八让我们到。”

安子善又愣了,一脸不解道:“姐,阴历的三月初八吗?也就是后天,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初八那天?”

唐柔蹙了下眉头,幽幽道:“师父说那天宜出行,是个好日子……我看了老黄历,确实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好日子……”

这三个字不停的在安子善的耳边回荡,他一脸懵逼的失神望着面前的樱花树,呆若木鸡。

“讲究人儿啊!”

安子善呆了好一会儿,蓦然长叹道。

“那行吧,等我确定行程,再通知你,柔姐,你记得去机场接我啊!”

“好的,晓得了。”

跟唐柔挂了电话之后,安子善便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脑子里想着最后她说的关于好日子的问题。

不知怎的,他就是心里惴惴不安,这个好日子真的只是唐柔师父的个人习惯吗?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晦的东西。

“叮铃铃……嗡嗡~”

安子善怔了下,抬起手,看了一眼响铃振动的手机,眉头微皱之下接了起来。

“喂,老吴,有什么事吗?”

“少爷,我确认过了,张方伦确实是第一次去偷听咱们谈话。他只是因为好奇秦泗秋到底在公司内部是什么关系,因为一建唐川下面只有四大总工,竞争很激烈,所以……”

“所以他以为秦泗秋有唐川的关系,想通过秦泗秋示好唐川,达到在一建副总升职过程中提供帮助的目的。”

吴玉川的声音有些低沉,面色很是难看。

那天把安子善送走之后,赵丹丹就查出了在他办公室门口偷听的人。

虽然三楼没有安装监控,但是一楼和二楼都有,张方伦也就是张工从一楼到二楼,然后消失在二楼的监控中,他的行止举动在监控中一清二楚。

赵丹丹刚找到他的时候,他虽然辩称自己是去二楼找人,但是在完整的监控面前,他很快就招认了。吴玉川因此在公司内部紧急高层会议上大发雷霆,张方伦自私的行为让他在安子善面前丢脸,留下了不可靠的印象,这让他怒不可遏。

在会议上把唐川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建的整个管理层都因此受到了处分。

但张方伦他没有处理,牵扯到安子善,他私自处理恐引起安子善的不满,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听到吴玉川的话,安子善沉默下来,其实那天事情发生后,他没有再过问而是告诉了老吴那些隐秘,就想表达一个态度,自己相信他。

并不会因为这次偷听事件而怀疑他的忠诚,安子善觉得自己传达的信号已经很明确了。

可吴玉川却因为偷听事件,这些天连着给自己打了五个电话了。

显然,他不放心,他心里不踏实。

安子善轻叹一声,斟酌了一下说道:“老吴啊,事情既然调查清楚了,就行了,张方伦毕竟是唐川的人,而一建又是你的亲信,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没有听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算了啊!”

吴玉川面色沉了下来,这件事是非常犯忌讳的,少爷怎么会不在意,怎么还让自己算了呢?

既然不可能不在意,那么就说明对方非常在意,可怎么处理张方伦才能打消少爷的疑虑呢?

按理说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可杀了张方伦,这……他真的做不到!

可是少爷说算了,难道不是想看自己的态度,让自己解决张方伦?

他口口声声说一建是自己的亲信,难道不是在提醒自己?

在一建和他之间,必须要有取舍吗?

吴玉川面色悲凉,心中痛苦、纠结难安。

以前吴玉川还把安子善当个少年对待,可自从那天对方和他说了他是未来者,从十八年后重生的事情,他便明白了。

之前自己好奇的种种,安子善成熟的表现,都是真实的,他这副少年的皮囊之下本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

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不成熟,怪不得在甬城的时候,面对死在地上的王文汉面不改色。

这一切都有了答案,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社会上混迹了十多年,怎么会没有心机,那么简单。

安子善说完之后,吴玉川就胡思乱想着。

说到底,这件事,真的是是安子善轻视了,毕竟前世他事业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员工二十人不到的小公司。

他根本不清楚,在那些大企业中对于信息保密看的有多么重要,商场如战场,偷听领导的谈话,这种行为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就可能是商业间谍,判刑坐牢都不为过。

往小了说,在企业里现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安子善是为吴玉川着想,可在吴玉川想来却觉得安子善是对自己有了猜忌。

这真是美丽的误会。

不得不说,虽然安子善现在也算是建立了偌大的商业帝国雏形,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在莲山甚至可以呼风唤雨。

可他得到的这一切,都太速成了,很多想法和认知还停留在前世社会底层的行为方式中。

最终,吴玉川还是忍不住哀声道:“少爷……,我求求您,饶张方伦一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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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深情与薄情

安子善傻眼了,抬头看了一圈周围,还是在操场上,大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三五成群的学生游荡着。

没幻听啊,吴玉川这是怎么了?

“老吴?你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懂啊,我……饶张方伦一命?”

“我要他的命干什么?我说过吗?”

吴玉川哭丧着脸,哆哆嗦嗦的说着,“少爷,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会不在乎,偷听我们谈话,这是非常严重的事啊……”

安子善皱着眉头,就这么静静的听电话里吴玉川絮絮叨叨的说完之后,他才猛然明白过来,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儿啊。

在他看来既然没听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敌人打入进来的内奸,单纯只是为了继续在龙湖内部往上爬,那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让吴玉川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就好,但他没想到,实际上这件事的性质是很严重的。

正因为认知不同,这才造成了双方的误解。

安子善苦笑,待吴玉川讲完之后,他义正言辞的说道:“老吴,你真的理解错了,我呢确实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来处理就好。”

“你不要想那么多,我既然把那么多的隐秘告诉你,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相信你,明白了吗?”

说到这儿,安子善顿了一下,又是说道:“不过,既然你说起了这个事情,我认真的想了一下,秦泗秋的事情,接触他的这几个人,包括张工,还是不要待在莲山了。”

“嗯……?你就把他们调回渝都总部去吧,我担心这几个人搞不清状况,还以为秦泗秋有多少硬的关系,如果为了巴结他而出什么乱子,就晚了。”

吴玉川脸上露出笑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顺着安子善的话茬说道:“好的,少爷,这是一个好方案,另外张方伦我会在公司内部给与降级处理,一位总工不把心思放在提高工程质量上,反而想着靠攀关系上位,太不应该。”

安子善笑了笑,对于他的说法不予置评。

“行,这些你自己决定就好,这个事情就这样吧。另外,还有一件事,明天我需要去京城,你帮我买下岛城至京城的机票,然后送我去岛城。”

“啊?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办。那个,您真的不需要人陪同吗?”

吴玉川怔了下,如是问道。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我不在莲山的这段时间,你注意老徐他们几个,确保我家人的安全。”

“放心吧,少爷!”

“嗯。”

挂掉吴玉川的电话,安子善又溜达到厕所,释放了一下体内积存的洪荒之力之后,迈着四方步,不急不缓的回到了教室。

刚回到座位上,还没坐下,旁边的张玲玲右手撑在课桌上托着腮,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说道:“子善,三班的程进虎来找你好几趟了。”

安子善愣了下,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玲玲问道:“老虎?找我什么事?”

张玲玲摇摇头,脆声道:“不知道呢,他没有说,看样子似乎是挺着急的,你还是去三班找他问问吧!”

“唔,我去看看!”

一边说着,安子善满心疑笃的转身出了教室,程进虎找[]自己会是什么事?

他想不透,从去年因为校园霸凌事情认识了程进虎之后,他的变化还是很大的,用他们老师的话说就是跟换了个人似的。

学习成绩进步很大,从全班中下游的水平到了现在稳定中上的水准,每次班级测验基本都在十五名左右。

全班四十多号人,这个成绩还算不错了,如果运气好一些,就能进莲山一中的第二批次。第二批次需要额外缴纳六千的学费,安子善想照他们家现在的情况,程克斌必然不会让他唯一的儿子上不了学。

这笔钱程克斌肯定会出的,虽然程克斌现在的生意差了很多,但遵照程进虎当时的意愿,也给他留了不少业务。

从那次事情之后,程进虎和他们几个也经常找在一起玩耍,当然关系还是没有他们四个亲密,虽不是兄弟,但朋友至少还是算的上的。

就这么想着,安子善就到了三班门口,此时正是午饭后的时间,他站在门口看到程进虎坐在靠窗的位置呆呆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居然没有在听歌,安子善皱了皱眉头望着程进虎,嘀咕着。

“老虎,出来!”

安子善大声喊道,教室内很多学生都抬头看向门口,看到是安子善后又低下头,该忙啥忙啥去了。

程进虎回过神来看向门口,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的站起身跑了过来。

“子善,你去哪儿了,我到你们班找了你三趟了,你都没在。”

安子善笑笑,随口道:“我去操场上溜达了一会儿,那一片樱花树开了,漂亮的很,你找我啥事?”

程进虎咧了咧嘴,打趣道:“你说那个啊,那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着都是谈朋友的一对对的,你一个人去不碍眼啊。”

“怎么不跟张玲玲一起去啊,我去找了你三次,人家都坐在座位上学习。”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斥道:“别扯犊子,直接说找我啥事。”

“嘿嘿。”程进虎讪笑一声,左顾右盼了一眼,看到人来人往的学生,低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这儿不太方便,太多人了。”

安子善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程进虎便当先走出了教学楼,他拧了拧眉头,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教学楼后面,靠近山阳河的铁栅栏旁,安子善望着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程进虎,差点憋出内伤。

“啥事,说啊?怎么跟个憋宝是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安子善猛然联系到刚才程进虎说的那些谈朋友的学生,眉头一挑笑嘻嘻的问道:“难不成是看上了我们班的哪个小女生,让我帮你约一下?”

程进虎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怎么可能,你们哪有几个长的好看的,都是歪瓜裂枣……额……除了张玲玲。”

刚鄙视了两句,他猛然想到对方和张玲玲不清不楚的关系,赶紧补上一句。

对于程进虎话语中的调侃,安子善毫不在意,眼看着他放松下来,忙道:“那你找我是什么事,说说吧,不是重要的事情,你也不会连着找我三趟。”

程进虎抬起头平视着安子善,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喃喃道:“那个,子善,能不能求你件事,把……把我爹的生意再……再还给他啊!”

“你说什么?”

安子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程进虎这句话的意思他听懂了。

当初正是因为程进虎的要求,惩罚他爹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安子善拿走了程克斌公司百分之八十的业务,后来给了李德伏的公司。

现在程进虎求他把那些业务再还给程克斌,这是在开玩笑的吗?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拿走,还回去,开什么玩笑,从本质上说这些业务本身就是李德伏的,因为李德伏得罪了当时的南家,才让程克斌有机可乘。

但如果继续深究,这些业务不存在是谁的问题,莲山的三大建筑公司想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

可惜龙湖的拳头更硬,势力更大,莲山三大建筑公司智盛、奥华和观塘不得不听吴玉川的“建议”,把他们的建筑装饰材料的供给业务给了李德伏。

先不说安子善绝对不可能把李德伏手上的业务收走,就算收走也绝不会再还给程克斌,程克斌是什么样的人,他全程经历过那件事,他清楚的很。

不过,相比于自己,程进虎应该更恨他爸的,为什么会来求自己这个?

安子善阴沉着脸,若有所思的问道:“老虎,你知道当初是你求我帮忙,我才会拿走克斌装饰八成的业务,现在你让我还回去,我想知道为什么?”

程进虎抿了抿嘴,目露歉意之色的望着安子善,闷声道:“我知道当时是我求你的,子善。只是,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了,我爹他现在回家住了……”

“虽然我娘还没有原谅他,但我看到娘他很在乎爹,现在爹每天都去建筑工地打工,早上五点不到就出门了,晚上七点多才回家,干的活很累,也赚不到多少钱。”

“娘每天都早早的把饭做好,爹吃好了才出门。”

程进虎说着说着,猛然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道:“上个周末我回家的时候,爹都病倒了,医生说是郁症,本来年纪就大了,再加上体力不支,干的活太重就这样了。”

安子善愣住了,很是不解的问道:“老虎,你别骗我,当初我们还给你爹留了两成的业务呢,怎么也不可能去建筑工地打小工。”

程进虎面容微黯,目露复杂之色,抬起衣袖擦了把眼泪,哽咽道:“那些业务,包括县城的房子,车子,爹他……他都给了那个小蹄子!”

安子善瞪大了眼,震惊道:“你是说,你爸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那个女人,然后回了家。”

“嗯!”

程进虎闷声应道。

“为什么?”

“我爹说,他已经对不起我娘了,不能再对不起那个小……女人,他想好了,下半辈子就陪在我跟娘身边,不管娘原不原谅他,至于那个女人,爹把这些年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算是补偿。”

安子善怔怔的听着程进虎的讲述,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程克斌在儿子找人惩罚自己的事情之后,似乎一夜之间醒过来了,后来过了没多久,就跟县城的那个二婚离了,还把包括克斌装饰之内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那个女人。

自己回家请求这娘俩的原谅,死皮赖脸的住了下来,这些话都是程进虎他爹娘在屋里说的时候,被他偷听到的。

据程进虎所说,他娘还没有原谅他爹,两人至今还没有复婚。

但每天过的日子跟以前倒没什么区别,除了少那一个证件。

程克斌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那个女的,回家后重操旧业,又干起了建筑小工。

然而,可能是因为去年那件事的影响,毕竟当时程克斌晕倒在吴玉川的办公室门外,医生诊断说就是受刺激过重。

还有年龄也近五十的缘故,程克斌病倒了。

程进虎看着他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就自作主张来求安子善。

安子善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薄情容易被记住,深情从来被辜负。

程克斌这么做,想来在那个女的心里也种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现在回到了老家,看程进虎这样子,也原谅了他。

原谅和被原谅,安子善又想到了自家那些亲戚,还有安家业对他说过的话。

他猛然明白了,或许这才是程进虎真正想要的结果,不管贫富,父母都在。

难道他后来坚持惩罚程克斌的目的就是这个吗?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之一,莫过于经过一番努力后,所有东西正慢慢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望着面前的程进虎,安子善却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

第四百八十八章 安家栋上门

程进虎说完之后,眼巴巴的望着沉默不语的安子善,他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眼中有那么一丝阴郁。

他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很过分,会让安子善很难做,但是相比爹娘都在身边,一家人开开心心来说,他可以舍下自己的脸皮,厚颜无耻的去求。

安子善继续沉默,程进虎脸上露出了焦急、担心之色,忍不住再次问道:“子善,可以帮帮我吗,求你了!”

不知什么时候扭头望向小河的安子善回过神来,轻叹一声看向程进虎,“老虎,这件事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不是你爸让你来的吗?”

程进虎见他这般问,顿时急了,“真的是我自己的主意,子善你要相信我,我没骗你。”

“好,我相信你,但是老虎,你爸把克斌装饰公司和所有业务都给了那个女人,这说明装饰建材这行,他就不准备做了,你懂吗?”

“或许是因为李德伏的原因,你爸他现在真的回心转意了。”

安子善若有所思的的说道,当初程克斌跟李德伏之间,那也是一桩恩怨,只不过李德伏似乎并没有多么恨他。

可能回归家庭之后的程克斌也意识到当初自己对李德伏做的错事有多么过分吧,从程进虎的只言片语中,安子善便感受到了程克斌的决心。

既然如此,也不是不能帮他。

听到安子善这般说,程进虎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黯然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偷听到爹娘说话的时候,爹曾长叹着说过当初对不起李德伏,不应该落井下石。

“那……那怎么办啊,子善。你那么有本事,我求你帮帮我爹行嘛,他真的改了。”

程进虎也没了主意,只能把希望放在安子善身上,他知道安子善跟自己不一样,他认识很多县里有头有脸的人,肯定能给老爹找个轻松的活计。

安子善轻叹一声,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吧,你爸现在干建筑小工,他是不是以前干过,对这个挺在行?”

“嗯嗯,干过,干过,很早的时候,我爸就是干这个的,后来不知怎的才去做装饰材料。

“既然这样的话,让你爹组个施工队吧,他当包工头,我给他介绍建筑项目,这样赚的多些,也还稍微轻松。你爹当初能够把克斌装饰做到这么大规模,相信弄个施工队对他来说,没有问题吧?”

安子善目光淡然的看着程进虎,幽幽说道。

对方愣了一下,目中露出思索之色,尔后看向安子善讷讷道:“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我不知道爹他要不要做呢?”

安子善失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老虎,你爹他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其实,如果安子善想的话,程克斌还有更好的选择,现在他手底下这么多项目准备启动,就凭程克斌之前在莲山把克斌装饰做到这么大规模。

至少也是个不错的管理人才,可惜啊,对安子善来说虽然程克斌现在回心转意了,但背叛过一次的人他无法完全信任。

所以,思来想去,安子善觉得这个方案还是比较不错的,以后的造化如何就看程克斌自己的了。

程进虎面色苦闷起来,安子善的大实话让他心底有些难过。

“老虎,别瞎想了,你回去跟你爸就这么讲,我给你个电话,你记下来。如果你爹想干,就让他联系这个人,不想干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

安子善唇角微翘,面色复杂的拍了拍程进虎的肩膀,缓缓说道。

“跟我来吧,老虎。”

程进虎愣愣的跟在安子善身后,回到教学楼,站在一班教室门口,安子善回到座位上,把吴玉川的手机号码抄在本子上,然后撕下这张纸再次走到程进虎面前,递了过去。

“给,这个号码,拿好了,想好了就打过去。”

程进虎目光复杂的望着安子善,伸手接了过来,叠了几下小心的放进了口袋,尔后轻声道:“谢谢你子善!”

“呵呵,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嘛,回去吧,等会就上课了,还有什么事再给我电话。”

望着程进虎消失在三班门口,安子善摇了摇头回到了教室,嘴里莫名其妙的嘟囔着。

唉,我就是心太软啊!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安子善收到了吴玉川打来的电话,去京城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十点起飞,大概在正午十二点左右抵达。

两人约定了明天出发去岛城的时间,安子善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从家里出发,于是找到文敏请假下午放学后就回家了。

另外,安子善也把程克斌的事情告诉了吴玉川,两人一时间唏嘘不已。

他嘱咐吴玉川,如果程克斌给打电话了,就找下面的人给安排一下,如果没打,这件事也不要管了。

吴玉川满口应了下来,约好明天见后,就挂了电话。

随后安子善又给唐柔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抵达京城的航班时间,就没再多聊。

下午放学后,安子善也没给家里打电话,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就回去了。

走进家门口,他愕然发现堂屋里居然停着一辆摩托车,很新。

一边把车子停好,安子善皱着眉头嘟囔着,难道来客人了?

可是今天也不逢年过节的,哪个亲戚来串门。

许是听到了声音,张桂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望向大门口方向,然后便看到安子善背着书包,拎着饭篮走了过来。

“哎?小善,你怎么回来了?”

安子善笑眯眯的回道:“娘,我有点事,请假了,明天去京城。咱家来客人了?我瞅着堂屋里停着一辆摩托车。”

张桂云还没回话,安子善已经走到主屋的窗前,打眼望去,奶奶正乐呵呵的坐在炕头上,望着自己,安家业和一个男人坐在茶几旁正喝着茶。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那个男子恰好扭头看过来,跟安子善对上了眼。

“安家栋?!”

安子善眉头猛的皱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小善,恁大爷来了,快进来问问。”

张桂云一边说着,走出了厨房,站在门口拽住安子善的胳膊低声道:“老二,恁大爷是来接恁奶奶去他家住的,你别臭着脸不知道问问啊。”

(莲山方言,问问的意思就是问候。)

安子善沉着脸,心情瞬间不好了,抿了抿嘴盯着老娘。

看到她目中的希翼之色,还带着丝丝的恳求,安子善叹了口气,声音萧索道:“知道了,娘,放心吧。”

“诶!这才乖孩子,快进去吧,一会儿就做好饭了,你饿了没。饿的话,我先煎个鸡蛋你吃。”

听到安子善答应下来,张桂云唇角和眼角的皱纹瞬间绽开了,一脸关切的柔声问道。

“我不饿,娘,等着一起吃就行,你忙吧,我先进屋了。”

安子善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回道,说完之后错开身便进了厨房。

他们家的平房结构,从西到东一共是四间屋子,最西边是厨房,厨房从中间被分开,一半是厨房,一半是安子善从小到大睡的小北屋。

然后是主屋,就是安家业两口子睡的屋子。

再然后是中屋,偶尔当做客厅用,但是在农村绝大多数情况下,吃饭或者是来客人,只要人不是太多的情况下,都是在主屋吃的。

最东边是东屋,就是安子善和安子良兄弟俩现在睡的房间,有一张双人的大铁床。

一般中屋的房门不开,他们家都是从厨房进屋。

随手把饭篮放在厨房的地上,安子善推开厨房和主屋的门就走了进去。

安家栋早已站了起来,目光躲闪的望着走进来的安子善,嘴角抽动了一下,诚惶诚恐的寒暄道:“小善回来了。”

在心底安家栋慌的不行,现在的安子善,他可能比安家业还要了解。

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给的。

他千思万想,才选了今天这个时候来他们家,周一,学生都刚回学校,正好安子善不会在家。

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安家栋也搞不懂自己怎么点儿这么背,安子善居然回来了。

就算安子良回来自己也不怕,可是安子善他却是打心底畏惧。

看到安家栋这副模样,安子善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大爷来了!坐吧!”

说完之后,把书包放在炕上,抱着奶奶的胳膊笑嘻嘻的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安家栋看到转过身去的安子善,面露尴尬之色,有些落寞的应了两声,“哎!哎!”,便缓缓的坐了下去,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两口,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眼角的余光还望着趴在炕沿上跟老母亲说话的安子善,很是复杂。

安氏兄弟的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八岁了,耳清目明,除了身体不是那么康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

她个儿不高,头发花白,梳的很是整齐被一个黑色的网兜裹头包着,脸上布满了皱纹,牙齿已经全落光了。

她的背略有些驼,小脚只有三寸长,平时她的精神不是很好,今天安子善却看到她面色红润,很是不错。

安子善猜测,许是因为安家栋来了的缘故。

她靠墙而坐,望着趴在面前的安子善抬起指甲微黄,满是褶皱,略显粗糙的右手轻抚着安子善的脸颊,慈祥的笑着说道:“乖孩子,今天才星期一怎么就回来了。”

安子善笑道:“我有点事,就请假回来了,奶奶,你要不要躺下啊,这么坐久了你会累的。”

老太太张开空洞洞的嘴,笑吟吟的回道:“没事儿,我才坐了没多会儿。”

跟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安子善便回屋了,让他坐在这儿跟安家栋聊天,他真不知道自己能说啥,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回自己屋里待着。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人间至味是亲情

安子善在卧室里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把几件随身衣物放到旅行包里,然后又准备了洗漱的东西,便把旅行包扔在了床边地上。

随手把灯关掉,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前世直到重生时,他们一家都没有跟安家栋和好,而安氏兄弟两人更没有叫过安家栋一声大爷。

刚才在主屋叫的那声大爷虽然浑浊不清,虽然是出于不想让张桂云失望,但安子善心中的那道闸门却已经打开。

对安家栋的怨怼,似乎随着那一声勉强的问候,慢慢的烟消云散。

“唉……”

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安子善目光茫然而没有焦距的随意闪动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人间五味一般,杂陈其中。

“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去纠结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都原谅他了,我还在这固执己见干什么,他们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啊……”

安子善喃喃低语着,脸上露出既无奈又欣慰的苦笑。

“小善……,吃饭了!”

外面传来张桂云的叫喊声,安子善回过神来,坐起身,扯着喉咙回道:“知道了,马上。”

他下了床,站在挂在墙上的镜子前,望着里面映出的模糊人脸,嘴角慢慢翘了起来,转身走出房间。

主屋的地上放置了一组新买的茶几,前不久蔬菜基地办公楼竣工仪式后去买的,用安家业的话说,现在认识的领导越来越多了。

万一某个领导来家里坐坐,咱家的小圆桌也太寒碜了。

这茶几高约六十公分,长方形,大理石台面,台面下其实就是一组小柜子,成凹字型,中间空的,放茶盘和茶叶之类。

两边是两个小柜,放些零碎,整个柜子刷的是深紫色漆。

这茶几确实比之前的小圆桌上点档次,可安子善却对老爸的审美嗤之以鼻。

第一眼看到这个茶几的时候,他就说了一句话,真的丑,土的掉渣。

安子善刚走进屋,安家栋就抬起头望着他,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不过安子善却没有正眼看他,而是走到准备下炕的奶奶身旁,搀着她的胳膊,扶她下了炕,坐到靠东墙的茶几边。

此时茶几上已经摆了六个菜,而厨房里张桂云依然还在忙活。

安子善皱了皱眉,看这模样难道是准备八个菜不成?

一般家里来客人,三个人以下,都是准备六个菜的。

今天就安家栋一个人,还炒八个菜,可见安家栋在父母心中的位置,安子善轻叹一声。

当然,他心疼的不是钱,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而且蔬菜基地里什么蔬菜都有,物资极大丰富,安子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好吧,蔬菜只有四个,其他的不是肉菜就是鱼类。

看来是精心准备的啊!

安子善杵在茶几旁也不坐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安家栋有些心慌,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他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安家栋心下不安。

“老二,傻站着干什么,去帮恁娘端菜去。”

安家业皱着眉头,扭头望着站在身边发愣的安子善,轻斥道。

“哦,好。”

安子善闷声应着,抬腿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桌子上的菜上齐了,一家人坐了下来。

安家业拿起酒瓶,满脸笑容的给安家栋斟酒,安子善瞥了一眼酒瓶。

嗬,居然是李德伏送的那个窖藏1980的莲山白酒,这酒他自己都不舍得喝,一共四瓶严实的藏在电视柜下面的柜子里。

今天居然拿出来了,唉。

在心底,安子善又是轻叹一声,血脉亲情啊。

还记得,前世,自己是儿子,是老公,是女婿,是弟弟,是那么多角色,只有儿子最好当,却也是最不合格的那个。

今生,只要他们开心、幸福就好。

刚开始,桌子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安家栋话不多,只是跟安家业一起推杯换盏的喝酒。

安子善也不说话,闷头吃菜,偶尔跟身边的奶奶说两句。

老太太孺慕而关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两个儿子身上,不时的念叨两句,“你们俩少喝点!”

安子善眉头拧了起来,这俩人喝的有点猛啊,茶杯大小的酒杯,满杯是两钱。

安家栋和安家业兄弟俩两口就没了,这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半斤酒没了。

张桂云也皱起了眉头,抿了抿嘴喊道:“安家业,你跟大哥慢点喝,不要只顾着喝酒,多吃点菜。”

这兄弟俩可能是因为遗传问题,喝酒上脸,此时两张有些相似的、有点沧桑的中年男人脸,通红一片。

安家栋咧嘴哈哈笑着,把安家业手里的酒瓶抢了过来,微微起身,双手擎着酒瓶,慢慢的在安家业的酒杯里倒了下去。

一边嘟嘟囔囔的嚷道:“弟妹你放心,俺弟兄俩有数,有数啊。”

“家业啊,我今天高兴,太高兴了,来,来,我跟你满山。唉……,你别跟我抢,我知道这是恁家,我给你倒杯酒还不行啊?”

安家业连忙站了起来,俩人弓着腰,他端着酒杯,安家栋斟酒。

“哥……,我倒,我来,怎么能让你倒酒,你来俺家,你是客。”

两人正争执着,安子善瞥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爸,你就让大爷倒一杯吧,还有,你们俩人坐下喝,站着喝的不算数。”

“……”

他一句话没说完,安家兄弟俩顿时失声,安家栋扭头看向安子善,目露欣喜之色,忙不迭的说道“对对,坐下喝,坐下喝。小善都说了,家业你就别争抢了,让我给你满上。”

安家业也不在抢酒瓶,而是双手端着酒杯,任由安家栋倒的满满的。

俩人坐下后,安子善感觉到气氛明显热烈起来,那种沉闷和压抑的感觉悄然而散。

他不知道之前的压抑是自己一个人的感受,还是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

亦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心底放不下,才会在他们的热闹中感到压抑。

安子善没有看到,当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左前方的张桂云目露忧虑之色尽去,转而是如释重负的欢喜,只见她笑着说道:

“小善,恁大爷还给你们兄弟俩买了个书包和文具盒,我看来,怪好看的。”

安子善愣了下,手里的筷子上夹着一块芹菜刚欲塞进嘴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大爷有心了,那我就代大哥收下了,谢谢大爷。”

“诶!诶!不谢不谢,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安家栋喜不自禁的连声回道,说着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赶忙扭了下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安子善说道:“来,小善,我敬你个酒,大爷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辈子到死我可能还活的稀里糊涂。”

“这日子啊一天是一个样子,一辈子也是一个样子。要不是你,我可能还继续糊涂下去,错下去,恁爸和恁娘都是好人,心宽人善。”

“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事,年纪大了更没有勇气去认,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逃避,我一直以为恁爸恁娘会恨我一辈子,家里人都不会原谅我,我……我没想到……”

安家栋猛然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就冲了下来,滴落在手里的酒杯中。

“我没想到他们这么简单就原谅了我,我没想到,在你们心里,就算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是你们的大哥,还是咱妈的好儿子……我没脸啊……”

老太太怔住了,浑浊的双眼颤抖着,疑声道:“怎么了这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怎么突然就嚎起来了,快别嚎了啊老大,都多么大的人儿了。”

安家业也红了眼,挪动了一下凳子,到了安家栋身旁,抬手拍着他的肩膀,声音哽咽着说道:“大哥,快别嚎了,让咱娘担心。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活着向前看。”

“生活会越来越好,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安家栋低着头,抬起右手抹了把眼泪,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安家业和桌子旁的几人,茫然的说道:

“我时常会有这样的时候,在夜晚临睡前回忆自己一天里做了些什么,却半天想不起一件完整的事情。又经常傻坐在书桌前,看咱们年轻时候一家四口的照片发呆。”

“年少时做的那些事,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就是没有勇气来当面向你们认个错,我就是懦夫,一直闷头活在自己想当然的日子里。”

“我……我对不起你们!”

安子善愣愣的坐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安家栋,他说的那些话在脑海中不停的翻滚,他的呜咽,他的泪水,还有他满脸的懊悔和藏不住的哀伤。

都这么真实的映在安子善的眼中,这一刻他突然相信了安家栋,他的道歉是发在内心的,他的忏悔也是。

男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醉酒之后和一个人的午夜。

安子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呼了出来,他笑了,端起面前的茶杯,遥遥的对着安家栋沉声道:“大爷,我代表全家!原谅你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过每一天,就怎么过一辈子。每一天是一辈子的缩影。当我们回忆过去的半生,除了愧疚就是迷惘,因为我们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想起来,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糊里糊涂开始然后糊里糊涂结束。”

安子善想到了自己的前世,重生前那一段迷茫、困顿的时光,眼睛有些干涩起来。

“稀里糊涂的日子是比较容易消磨的,太清醒的人会活得很焦虑,因为清醒的人不甘心每天碌碌无为地度过,还要把恩恩怨怨分的清清楚楚,他除了逃避,估计也很难有什么办法。”

“老爸曾经跟我说过,人要是揪着过往的恩怨不放,也无法过好往后的日子。”

“所以我爸说,如果做不到原谅,选择放下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

“而现在,我放下了,也原谅了。”

“我还相信,我们一家人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家和万事兴。”

第四百九十章 再见唐柔

那天晚上,安家业和安家栋都喝醉了,一家人聊了很多,说了很多。

一直到很晚,安家栋本来坚持要回去,然而在安家业和张桂云的殷切挽留下,最终还是住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来自己的亲弟弟家,也是第一次住在这儿。

躺在炕上在黑暗中跟安家业醉醺醺的回忆了好一会儿从前在朱家沟老家的事情,他便听到安家业突然响起的如雷鼾声。

安家栋其实醉的没有那么厉害,他的酒量在一斤多点,而安家业的酒量确是半斤出头。

两人一晚上也不过喝了一瓶多些,刚开始俩人喝的比较猛,后面就慢下来了,可是喝快酒,后劲大。

然后俩人就被放倒了。

听到安家业睡着后,安家栋却目光迷离的透过窗户望着被月光洒满的清晰院落,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目中滑过两道泪痕,潸然而下。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安子善和安家栋一行同时出了门,本来安家栋还坚持自己骑摩托车载着老母亲就行,然而张桂云和安家业怎能同意。

最终安家栋一个人骑摩托车,而安子善的奶奶由安家业开车送她去安家栋家里。

在村口,一行人恰好遇到来接安子善的吴玉川。

望着吴玉川跟个司机一般,矗立在车前,殷勤恭敬的模样,安家栋偷偷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安子善,心中发寒。

吴玉川也来过安子善家几次了,跟安家业和张桂云都熟悉,几人寒暄了一会儿之后,便各奔东西而去。

奥迪车快速的行驶在照市通往岛城的高速公路上,吴玉川瞥了一眼微笑不语的安子善好奇的问道:“少爷,安家栋昨晚在你家住下了?”

“嗯。”

安子善轻声回道,尔后扭头看向吴玉川慨叹一声道:“老吴,昨晚我爸跟他都喝醉了,俩人聊了很多,我听着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现在想来,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就让老一辈自己去解决吧,既然他们都放下了,我又这么执拗干什么,你说是吧?”

吴玉川洒然一笑,“是这个道理,少爷能够想明白,看透了是好事。其实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有这种狗屁倒灶的旧事,尤其是旧社会多子多福的思想。”

“这家那户的,少说三四个孩子,多的甚至十几个孩子。总有一些磕磕碰碰,所谓的恩恩怨怨。有时候你会发现,年少时放不下的恩怨和纠葛,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发现那时的放不下着实幼稚可笑。”

安子善愣住了,目光迷离的望着远处飞快掠过的景色,深有感触的叹了一声,“是啊……”。

他走出京城国际机场机场看到唐柔的时候,恰好是正午十二点。

这御姐带着一副墨镜,身穿红色低胸露背长裙,头戴一顶似乎是棉麻材质的大沿凉帽,精致圆润的下巴和白嫩的面部肌肤裸露在外。

远远的看到安子善笑眯眯的提着一个旅行包走了出来,唐柔踩着轻快的步伐开心的迎了上来。

“善小弟,再次见到你,真开心。”

唐柔张开双臂跟安子善拥抱在一起,问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还有触摸着光滑圆润的藕臂,双手轻轻的放在对方裸露的美背上,安子善心跳猛的快起来。

“我也很开心,柔姐,你等我好久了吧?”

安子善笑着温声回道,目光不自觉的投射到对方的低胸长裙所露出的深深沟壑和两个半球,只觉热血直往头上涌。

那白花花的一片,直让人目眩神迷。

“没有太久啦,等你一会儿而已,我愿意。”

唐柔开心的说道,两人分开后,她下意识的挽住了安子善的手臂,“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看着这样的唐柔,安子善的心中莫名的闪过丝丝自豪和骄傲,两人这副亲密的模样,好像情侣。

如果说安子善没有动心过,那是假的,唐柔这种级别的美女,声音似御姐,面孔若天使,身材像魔鬼,很少有男人能够不动心。

当然,如果说爱唐柔,这就太假了,对唐柔安子善的心中只有淡淡的钦慕和好感,谈情爱还太远。

他不知道唐柔是什么想法,想来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毕竟之前他们也没有这么亲密过,这种并肩而行,挽着手臂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安子善也没有故作矜持,更没有大惊小怪的嚷着男女授受不起之类,只是面露阳光般的微笑,俩人嘻嘻哈哈的上了车。

“柔姐姐,你师父在蜀川省的那个城市啊?”

唐柔一边开着车,一边轻转噙首,笑靥如花道:“嘉州,峨眉山上。”

“啊?峨眉山上?住山里吗?”

安子善目露好奇之色,难道是隐士高人的桥段。

“对呀,师父在那边隐居,都住了几十年了呢,我们劝了他好多次,他也不听,还说那地方人杰地灵。”

“善小弟你说这人杰地灵跟他有啥关系嘛。”

唐柔撇了撇嘴,低声嘟囔着。

安子善面露思索之色,想了想问道:“柔姐,我记得你说过,你师父他是神秘局的局长来的,难道已经退了吗?”

“没有啊,怎么会退,不可能退的,他想退也退不了。”

“那他怎么会在峨眉山隐居,神秘局的总部是在京城,他不应该坐镇京城的吗?”

安子善一脸狐疑之色,不是太明白。

“他呀,在不在京城都不重要,平常的事情都是那几个副局去管理的,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师父说句话就好使了。”

“噢……”安子善拖着长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目中却是暗露思索之色,过了片刻后又问道。

“柔姐姐,关于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事情,你师父给你讲过什么吗?”

“有没有说过,这个东西的来历之类?”

“没有,这东西的来历,到现在为止也没个准话,谁也不清楚,各种猜测都有。”

唐柔扭头看了安子善一眼,笑着说道:“善小弟,如果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合一,真的能救我妈妈回来,你说,想让姐姐怎么感谢你?”

“啊?”

安子善愣了,这姑娘的思维这么跳跃的嘛,他愣愣的望着唐柔眉目含情的模样,心头狂跳,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那精致的脸颊,挺翘的琼鼻和红润的樱桃小嘴,如勾魂摄魄一般诱惑着失神的他。

“噗嗤……”

望着安子善那副呆瓜模样,唐柔失声轻笑起来,一脸俏皮的眨眨眼逗弄道:“怎么了善小弟,没见过美女嘛。”

安子善咧嘴笑了起来,目光猛然火热起来,在唐柔的感觉中如两道电光一般那么灼热而有侵略性。

嘴角挑起一丝丝坏笑,他嘿嘿笑道:“见的不少,只是没见过像柔姐这么美的,也不知道以后谁有这样的艳福能把你给收了。”

“美的这么祸国殃民的妖精啊!”

唐柔目中精光闪闪,见安子善这么口花花的调戏自己,一脸羞恼的抬起手握着小拳头捶在他的肩头,“坏蛋,说谁是妖精呢,讨打是吧?”

“哈哈,不敢了不敢了,不过柔姐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要是穿越到商朝,就没妲己什么事了,纣王也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安子善笑嘻嘻的说道,伸手握住了不停捶打自己的小拳拳,入手柔滑细嫩冰冰凉,简直就是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

突然被安子善握住自己的纤手,唐柔的俏脸腾的就红了,两朵红霞侧脸飞,一丝真情心底起。

唐柔一脸羞恼,连忙转过头装作认真开车目视前方的模样,把手轻轻的从安子善温热的手掌中抽出,努了努嘴轻斥道:“哪有你这么说姐姐的,跟妲己比,那不是真的狐狸精了。”

安子善侧头望着唐柔娇羞无限的模样,顿感压力倍增,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他苦笑一声道:“姐姐误会了,我说的是心里话,只不过我讲的不是你像狐狸精勾引人,而是美的如狐狸精那么艳冠天下。”

唐柔脸颊上的红霞慢慢的消退,俏皮的白了安子善一眼,笑骂道:“就你会贫嘴,人小鬼大。”

“嘿嘿!”

安子善咧了咧嘴,笑的贱贱的,那副抿嘴贱笑的模样看的唐柔直咬牙。

又忍不住要伸手捶他,看到唐柔两只手都要伸过来,方向盘都不管了,嚇的安子善大惊失色,忙不迭的举起双手道:“好姐姐,我错了,求求你好好开车行嘛,女司机很吓人的。”

瞅见安子善求饶,唐柔耸动了一下琼鼻,哼了一声,一脸胜利者的得意表情,握着方向盘傲然道:“我开车,你放心,稳着呢!”

“嗯嗯,稳,老稳了!”

安子善眼都不眨的夸道,脑子里还在想从机场的迎宾临时停车道上,对方启动车子的时候,左后视镜都没看,差点跟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蹭上。

嗯,确实稳,后视镜都不看的女司机,稳的吓人。

他暗暗在心底补充道。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个短视频,两辆车追尾了,前车是一位男司机,他下车后问后车的女司机。

“你没看到我打了右转向灯,要靠边停了吗?”

那女司机回道:“看到了啊!”

男司机瞪了眼,无语道:“看到了,你还撞我?”

却不曾想,那女司机理所当然的回道:“那你没看到我打了雨刷了吗?”

男司机愣了,诧异道:“什么意思?”

女司机一边左右摆动着双手,一边义正言辞的说着,“就是告诉你不要停,不要停的意思啊!”

“啊?!”

男司机傻眼!

第四百九十一章 有一点动心

两人一路上都是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车内的氛围变的暧昧、旖旎起来。

唐柔本想带安子善去王府饭店吃饭,但被他推掉了,两个人随便吃点就好,大饭店总是让他感觉不太自在,而且时间也不早了。

于是,唐柔从善如流,两人找了一个坐落在四合院的农家饭庄,随便吃了一些,出乎安子善所料的是,这家饭庄的生意好的不得了,而且饭菜很是美味。

据她说,因为这家私房菜藏的很是严实,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饭庄每天接待的数量也只有三十桌。

不预定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位置。

但是唐柔却不需要预定,看那模样,跟饭庄的老板非常熟悉,饭庄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从面相看年龄至少在六十以上。

老夫妻对唐柔非常热情,热情中毫不掩饰的恭敬,看的安子善若有所思。

饭庄外面的胡同里停的都是一些上百万的豪车,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千万级的,唐柔开的红色保时捷在里面倒不是多么扎眼。

安子善只是从车标上认得这是台保时捷,至于是什么型号,多少钱,他就不清楚了,这种没太有营养的问题,他也没有好奇的问唐柔。

话说,千万级的豪车,安子善现在也用的起,但他确实觉得太招摇和张扬了。

吃过饭之后,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两人刚上车,安子善好奇的问道:“柔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什么时候出发去蜀川?”

唐柔笑眯眯的回道:“我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我们明天上午走。现在我带你去附近的景区转转,怎么样?”

安子善面带微笑,轻声道:“好啊,京城好多美景,我都没去过呢,柔姐姐打算带我去哪个景区?”

唐柔眨眨眼道:“长城怎么样?上次我去莲山记得你说过想爬长城,你不是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吗?”

“嘻嘻。”

安子善微怔,没想到上次自己只是跟她随口一提,她却一直记在心里,等着带自己去长城。

他的面色不禁柔和起来,望着唐柔那张精致的俏脸心头温热。

“好啊,就去长城。”

安子善笑了起来,前世很多次想要去爬长城,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就像很流行的一句话说的那样。

有钱的时候没有时间,有时间了却没有钱。

总之,没有去过长城,是安子善心中的一件憾事。

京城八达岭长城是全国著名的景区,关于长城的故事也数不胜数,流传最广的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句话是出自毛主席那首《清平乐·六盘山》,“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形成二万。”

然而,后人把这一句单独摘了出来,成为宣传长城景区的著名标语流传甚广,长城和烤鸭成为京城的地标性景区和特产。

正所谓,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吃烤鸭真遗憾。

许是因为今天是周二,非节假日的原因,长城上的游客非常稀少。

下车之前唐柔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双耐克的白色运动鞋,把高跟鞋换了下来,至于是不是限量款,安子善对此没有研究。

两人在长城上一路追逐打闹,玩的很是尽兴,温和的春风吹佛着两人脸上的汗珠,带走了口中呼出的炽热气息。

靠在城墙,安子善一脸震撼的望着两侧绵延曲折的崇山峻岭,就像第一次看见无边无际的海洋,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他忍不住对着崇山之间大吼着,“啊……”。

旁边的唐柔不知何时,偎依在安子善的身侧,脸颊红扑扑的,见到安子善这副模样,她也双手张开在嘴边,对着同一样方向大声喊着,“诶……”。

两人此起彼伏的大喊着,不亦乐乎,旁边有偶尔经过的游客,也多是一些老者,想来是老年旅游团之类。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模样,脸上都露出慈和的笑容,不时念叨着,“年轻真好啊!”

安子善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的唐柔,鼻尖嗅着好闻的馨香,心头躁动不已,莫名的有一股冲动想把这妖精拥进怀中。

说来很是好笑,这俩人都不是小孩子里,还扭扭捏捏的。

不知是故意玩暧昧呢,还是因为害羞。

安子善不知道唐柔是什么心思,他自己觉得这一切就跟梦一样,唐柔符合自己对美好的想象,不管是相貌还是声音,不管是身材还是性格。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也知道自家跟唐柔的天壤之别,虽说通过自己的努力,现在也小有身家。

但实话实说,源自于出身,骨子里的自卑,依然无法被金钱所抹去。

也或许是因为唐家更有钱吧,总之,对于跟唐柔之间的关系,他没有太多的奢望。

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也有些超过了他的预料,从上次唐柔去莲山,两人在河边的木栈道上谈心,到唐柔趴在他怀里哭泣。

就有一种莫名的暧昧在两人之间回荡,唐柔走后,安子善还胡思乱想了很久,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上了她。

她的影子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在河边发生的那一幕时长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柔软、淡香、美不胜收的女子。

然后下飞机后在车上发生的一幕,唐柔像是开玩笑一般拿粉拳捶他的时候,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握住对方的纤手时。

她瞬间羞红的脸蛋,在他眼里美的不可方物。

她没有任何斥责,更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的把手抽了出来,似乎在向他传递某个信息,让安子善暗自雀跃不已。

再后来,唐柔记得他想来长城的愿望,更让他感动万分。

在长城上两人一起追逐打闹,不时的肢体接触,让安子善确定至少唐柔是不讨厌自己的,至于是不是喜欢自己,他不确定,也不敢说。

然而,此时唐柔偎依在自己的肩头,跟学着自己的样子大喊的模样,让安子善忍俊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被压住的那只胳膊动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勇气揽过对方的肩头。

安子善不禁丧气不已,心情顿时有些郁郁起来,我怎么这么怂。

于是,他突然安静下来,轻轻触摸着斑驳嶙峋的城墙,慢慢向前走去。

唐柔愣住了,扭头望着渐渐走远的安子善蹙起眉头,她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是突然心情不好了,可她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于安子善,最开始见到他,唐柔的热情其实都是逢场作戏的习惯,后来在时空之盘门口对方突然出现的异常让她产生了时空之心就在他身上的猜测。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她的各种试探和投资了。

感情的事情,她不是没有过,她的初恋是在几年前,对方也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只是平常的人家,家境只能算是不错而已。

当然,那个男子也不知道唐柔的背景,校园里的爱情其实是最清纯的。

然而,从小到大在家里受到的耳濡目染,那个还未经历社会熏陶的男孩在她眼里慢慢显得简单、幼稚,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部分爱情必然会出现的结局。

唐柔的感情生活,他爸从来不会管,只有唐叔偶尔会询问,但是只要是她选定的人,唐叔也不会反对。

只会告诉她学会保护自己,然后自己选的,不管是好是坏,是悲是喜,自己去承担。

所以一直以来,唐柔的感情都非常独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而到安子善这儿,她迷茫了。

当她第一次知道佟家要对安子善不利的时候,她是惶恐的,她用“这是最好的示好机会”来搪塞唐叔,她告诉自己是为了对方身上可能存在的时空之心。

然而,她把自己手底下最好的三个保镖徐安他们三个给了安子善,告诉自己这是投资,为了对方身上可能存在的时空之心,为了救妈妈。

她为对方去求自己的师父,却被师父拒绝,然而让她震惊的是,没多久之后,师父却出手了。

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师父出的手,为此她询问神道,神道告诉她不是因为她。

为此她很难过,她觉得安子善欺骗了她,她以为安子善自己有关系,跟师父认识,但是到莲山之后根据她的一系列试探却发现,安子善根本就不认识师父。

安子善在她眼里越来越神秘,直到他在自己面前承认时空之心确实在他身上,那一刻唐柔既震惊又激动。

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这个少年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时空之心,事实上那可能是一种掩饰。

跟安子善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她喜欢那种感觉。

安子善处事周全,她喜欢这种被事无巨细的照顾和关怀的感觉,出身在京城第三大家族的唐家,对唐柔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从小锦衣玉食,却甚少得到父母的爱,其母在她尚幼时去世,其父整日忙于家族事务,同龄人她瞧不上,总觉得他们单纯幼稚的可笑。

安子善大概比她小七岁的样子,但他是重生者,前世他三十多岁,却又比她大十多岁。

唐柔有的时候也很困惑,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个少年,还是个大叔。

第四百九十二章 唐叔的担心

迎着四月的风,在这万里古长城上,唐柔优雅的向前走着,跟着安子善的步伐和背影,脸上挂着困惑的甜笑。

慢慢的追上前面默然而行的安子善后,唐柔轻轻伸出手臂环入安子善的臂弯,挽在一起。

安子善感觉到身侧的动静,侧头看了过去。

一张如画笑靥,两个上扬的唇角,还有那水亮的双眸闪闪的望着他。

唐柔什么也没有说,安子善也没有问,这一刻两人从未有过的默契,他脸上的落寞随风而散。

两人就这么挽着,沿着古城墙,望着长城下的苍翠群山和尽头的夕阳,悠然而行。

落日的余晖洒在长城上,也映在两人的侧脸,唇角含笑的模样莫名的让人感动。

不知何时,安子善轻轻的哼了起来,“与你相逢其实就像一个梦,梦醒无影又无踪,总是看了不能忘,总是过了不能想,总让我为你痴狂……”

悠扬低沉的歌声在两人身边回荡,唐柔扭头看向安子善,他的身影恰好跟群山之间的夕阳重合,不知是夕阳还是他的光芒,耀入她的心扉,令她慌乱如昨。

他们从长城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遥远的天际还有片片橘红色的夕阳,掩映在群山之间。

“善小弟,晚上你想吃点什么呢?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唐柔的剪水双眸不停的眨着,浅笑嫣然的望着副驾的安子善,这个外表少年的灵魂大叔让她越来越着迷。

她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冲了上去,也不知道是傻是对还是错,也许是缘分注定,爱情这个东西真是让人不可理喻,也无法捉摸。

安子善缓缓转首嘴角噙着淡笑,温声道:“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柔姐姐想吃什么,我们吃什么就好。”

“好嘛”

“咯咯”

唐柔笑着应道,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望着车灯照亮的前路,暗自发笑。

安子善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目露好奇之色,“柔姐姐,你笑什么呢?”

“啊?没什么,善小弟,今晚住在我家怎么样?”

唐柔俏丽丽的抛了个媚眼,笑嘻嘻的望着猛然瞪大眼的安子善说道。

“什……什么?住你家?这样不……不太好吧!”

安子善瞠目结舌的瞪着唐柔,被她的虎狼之词给整懵了,住你家?

这是什么骚操作?

唐柔却似一副神经粗大的模样,浑不在意的摇着脑袋回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明天我们一起直接去机场,也方便呀!”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借口真的太牵强了,不得不说唐柔的提议让他猛然口舌干燥,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炙烤着他的理智。

“那个……那个,柔姐姐,我还没做好见你家人的准备……”

他面露犹豫之色,目光挣扎了好一会儿,方才弱弱的说道。

“啥?”

唐柔傻眼了,一副见鬼的表情看向安子善,哭笑不得的无语道:“你想错啦,我家就我自己住,还有两个佣人,我爸基本不会回家的。”

“啊?啊!吁……”

安子善愣了下,一脸讪讪的看着唐柔,忍不住伸手揉了下鼻头来掩饰自作多情的尴尬。

原来就她自己住啊!

啊?她自己住?

安子善猛的又愣了,自己住还让我过去住,这样更不好吧!

虽然像唐柔这样的大户人家,住的地方估计也是大别墅,空间大的很,但总归是孤男寡女不是。

安子善目光狂闪,暗自琢磨着唐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试探自己?

还是说?

他浑身猛然燥热起来,麻麻痒痒的感觉从全身各处升起,尤其是心口跳的贼快,口干舌燥的更厉害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望着自己一脸希翼之色的唐柔,目光躲闪之下,轻声道:“柔姐姐,你一个人住的话,就……就更不合适了吧!你看我们,我们毕竟男女有别,这样住到你那边,对你名声不好啊!”

“我……我觉得你还是给我安排个酒店住一晚就好。”

“噗嗤……”

唐柔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子善脸颊飞红,羞羞答答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失声大笑起来。

“哎……,笑什么笑!”

看到唐柔笑的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的的样子,安子善恼羞成怒,佯怒道。

“哈哈,不笑不笑,善小弟不要生气啊,哈哈。你就是个小屁孩,还男女有别呢,还对我名声不好,哎妈呀,笑死我了……”

“哈哈……,憋不住了,让我笑会儿啊。”

安子善望着对方那想收却收不回来的模样,一脸无奈,努了努嘴想说什么,算了,由她笑去吧,傻妞!

单手扶着方向盘的唐柔,眼泪都笑出来了,心头确是既甜蜜又失落,她确定安子善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至于喊他小屁孩,也只是在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他们都知道,安子善虽然才十六岁,但实际上他却是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

这种反差感让唐柔甚感新鲜,她没想到对方来自十八年后,三十多岁的人,还这么保守。

嗯,应该也不叫保守吧,或许说为自己着想更好一些。

我就不信,他不想跟我住在一起,哼!

唐柔嘴角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偷偷的瞥了一眼满脸郁闷的安子善。

“善小弟,就这么定了啊,今晚住在我家。”

眼看着安子善还要张嘴说什么,她忙道:“别说了,客随主便都不知道啊!”

安子善愕然,呆呆的望着唐柔看了一会儿,尔后拖着长腔笑道:“行……,客随主便,听姐姐的,柔姐都不在意,我再多说,倒是显得矫情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

“哇哦,柔姐,你自己住这地方可真大。这风景真不错呢,这个是什么湖?”

安子善站唐柔所住的别墅露台上,打量着不远处的青龙湖好奇的问道。

“青龙湖啦,本来爸爸也是住在这边的,只是后来他事情多了,就甚少回来。”

唐柔笑着走到露台一角,一个白色凉棚下放置的冰箱旁,又是说道:“善小弟,你喝点什么?”

整个露台大概有七十平左右,铺设了原木色的地板,四周装点的射灯和灯带,都是温暖的橘黄色,左手边一面花墙,全是早春的逢时鲜花,姹紫嫣红。

露台中间放置了两组灰色布艺沙发,底座是原木打造,沙发上空是一整个如同玻璃穹顶的遮阳棚,据唐柔所说,日照很强时,这玻璃会变成深色,紫外线阻挡率可以接近百分百。

安子善趴在露台的玻璃隔栏上,湖面上刮过的微风轻轻吹拂着他,淡淡的温煦让他有些沉醉,听到唐柔的声音后转过头来,背靠栏杆笑着道:“有可乐吗,加冰的。”

唐柔眨眨眼,欣喜道:“当然有啦。”

一边说着,她打开冰箱,取出一听可乐,然后从冰箱旁边的置物柜里取出两个呈现螺旋状,底部很厚,一指多高的四方形玻璃杯。

从冰箱的上层取了几块方正的冰放入玻璃杯,尔后把可乐倒入其中,双手轻掂两杯走到安子善身侧,把左手的那杯递了过去笑着问道:“你也喜欢喝可乐加冰吗?”

安子善伸出右手接了过来,轻呷了一口,笑呵呵的回道:“嗯,肥宅快乐水,所有肥宅的最爱,虽然我不是肥宅,也喜欢。”

唐柔刚喝了一小口就愣住了,好奇的问道:“肥宅是什么?”

安子善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还没有肥宅这样的说法,只有在网络和智能手机大爆发之后,才会催生出肥宅这样一群新人类。

他笑着道:“肥宅啊,源于日本ACGN界的亚文化术语,形容那些不爱运动,爱吃高热量零食,喜欢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幕的青年肥胖人群。”

“肥宅快乐水指的就是可乐了,大概是在18年前后火遍网络的。”

唐柔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的望着安子善,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不时露出会心的浅笑。

安子善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宅,倒是一个颇具时代气息的词,反映了那个时候的人们普遍的生活状态,除了工作时间外,宁愿待在家里直到天荒地老,也不愿走出家门一步。”

说到这儿,安子善笑了起来,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也度过了那么一段时间的宅家时光,此时想来要是有这么一栋风景优美的湖畔别墅宅着,真他妈幸福。

唐柔歪着脑袋,笑眯眯的问道:“那么,为什么叫肥宅呢?”

安子善失笑,“因为碳酸饮料和高热量零食最容易增肥了,宅久了体重长的嗖嗖的,不肥都难。”

“噢……,这个样子啊!”

“嗯嗯,就像这样。大哥,请喝冰阔落!”安子善不知怎么想的,屈膝半蹲在唐柔面前,举起手中的可乐,拿腔拿调、嬉皮笑脸的嚷道。

唐柔恍然大悟,随后看到安子善的表演,顿觉形象生动了不少,忍俊不禁的掩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唐叔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安子善和唐柔两人站在露台上谈笑风生,而唐柔不时笑的花枝乱颤,乐不可支,眉眼中都是淡淡的柔情。

望着眼前这一幕,唐叔的心不停的往下沉。

第四百九十三章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唐叔?”

安子善和唐柔看到突然出现在露台旁的中年男子猛的愣住了,他清楚的看到唐柔那片刻的慌乱和手脚无措,难道这个男子是她爸?

这个猜测让安子善也慌得一批,有种做坏事被对方家长抓个现行的感觉。

然而,唐柔慌乱之后的称呼,让安子善怔住了。

“叔?”

这么说不是她爸了,既然不是她爸爸,她慌啥呢,安子善更加不解了。

望着唐柔迎向这个被她称作唐叔的男人,安子善面无表情的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拎着玻璃杯轻轻摇动,里面棕褐色的可乐不停拍打着杯壁,水液四溅。

就像安子善此时的心情一般,远不像表面上显露的那么平静无波。

“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唐柔小心的瞥了一眼身后表情平静的安子善,望着面前的唐叔浅笑着问道。

唐叔目光阴郁的扫了安子善一眼,温声笑道:“我听说安子善来了,过来看看,怎么,不给我介绍下吗?”

唐柔愣了下,目光蓦然一冷,转而又笑了笑面色有些不太自然道:“当然可以,唐叔您来。”

说完之后,唐柔转身浅笑吟吟的走向安子善,站在他身侧轻声道:“善小弟,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唐叔,我叔叔。”

唐叔刚才说话的时候,安子善就听到了,不知出于何意,唐叔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反而像是故意大声一般。

所以,两人走来的时候,安子善便离开了倚靠的栏杆,嘴角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听闻唐柔的介绍后,安子善笑着点点头,轻声道:“唐叔好,我是安子善。”

唐叔脸上浮起高深莫测的笑容,望着安子善伸出右手,安子善见状连忙伸出手,跟听他握在一起。

一边握着手,唐叔笑着说道:“安子善,闻名已久啊,经常听小柔提起你,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不错,很精神的小伙。”

安子善怔了下,目光微动,脸上露出淡淡的羞赧,“谢谢,唐叔您说的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唐叔哈哈大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小善你先玩会儿,我跟小柔谈点事情。”

安子善笑着说:“好的,唐叔,你们忙,我在这看看夜景,待着就挺好。”

唐叔点点头,扭头看向唐柔,“小柔,你跟我来。”

唐柔怔了怔,看到唐叔转身离开,她看向安子善急忙说道:“善小弟,你先等我会儿啊,我去去就来。”

安子善微笑点头,望着两人远去,消失在露台跟客厅的门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那冰凉的味道顺着喉咙沉入胸腔,慢慢散步全身。

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安子善轻叹一声转身望向漆黑幽静的青龙湖,他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衣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

已经快夜里九点了,这个时间,这个唐叔来干什么呢?

听对方在门口跟唐柔说话的意思,他本来应该不知道我来的消息。

想到这儿,安子善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沉下来。

唐柔和唐叔来到别墅一楼东侧的一间屋子里,看房间里的摆设,应该是书房。

唐叔看到唐柔跟进来之后,他随后把房门关严实,从旁边拿过两把欧式宫廷椅,两人就着边上的欧式书桌坐了下来。

唐柔面色不渝,却闷声不说话,只是坐在那儿,直勾勾的盯着唐叔。

唐叔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轻皱叹了口气说道:“小柔,首先我并没有任何干涉你的意思,我更没有让秦妈监视你,你不要多想。”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我才会打到家里的座机,秦妈告诉我你带了个男子来家里过夜,这样我才赶过来的。”

“你告诉我安子善这两天会来京城,所以我猜测这个人就是安子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他在你这儿过夜?”

说完最后一句,唐叔面色微沉,目光盯着唐柔又道:“安子善的情况,我们都清楚,时空之心在他身上,这个搅动全国乃至全球的漩涡,他是中心点,他不可能逃过所有人的算计。”

“我们唐家跟他之间,也只能是合作关系,京城哪家五星级酒店容不下他吗?”

唐柔面色缓和下来,最开始她以为是秦妈告的密,把安子善来家里的消息告诉了唐叔,秦妈照顾了她十多年,如果心不跟她一道,她会很伤心。

如果这一切是唐叔安排的,让秦妈监视她,她会更伤心。

“唐叔,只是睡一晚而已,没什么的,明天我带他去找师傅,这样也方便一些。”

唐柔避重就轻的笑着说道,目光飘忽不定。

唐叔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深叹口气缓缓问道:“小柔,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啊?”

唐柔一惊,顿时就慌了,忙不迭的左右张望着笑道:“没有的事儿,唐叔,你想什么呢,他就是个小屁孩,我怎么会喜欢他。”

这副模样看的唐叔牙根疼,他一手抚额痛声道:“小柔,你不能喜欢他,先不我们家跟他家的天壤之别,最主要的是,时空之心在他身上,这是要命的东西啊!”

“上次你去莲山,你说你要去确定心中的猜测,你说你去调查安子善身边究竟是谁认识你师父,跟他有交情。其实,当时我就有所猜测,但是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你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少年,上三代都是贫下中农,就算他是未来者,从十八年后而来,也改变不了他的出身,改变不了这一切。”

“他的相貌也是普普通通,中人之姿而已,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喜欢上他哪一点?”

“时空之盘的事情未来如何,谁也不能确定,对你来说,这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从哪方面讲,你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唐柔目光微黯,眼见着唐叔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她便不再分辨,目露奇异之色望着唐叔柔声道:“唐叔,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都懂。”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这一切发生在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很踏实,很放松。”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或许这是我欠他的吧!”

“胡闹!你怎么会欠他!这都是命,跟你没有关系!”

唐叔勃然大怒,面色难看的瞪着双眼。

唐柔面露惨笑,有一股凄凉的味道,目光迷离幽深。

“唐叔,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不能在一起的人,老天还要安排他们相遇。”

“也许是上辈子欠的太多,这辈子总是要还的,若无相欠,怎会相见,你说对吗?”

“这样的两个人相遇,不是恩赐,就是劫难。”

唐叔愣住了,放在书桌上的左手轻轻的颤抖着,这时又听到唐柔幽幽说道:“就像唐叔你跟我妈。”

唐叔瞳孔剧烈收缩着,深红色宽厚的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目中闪烁着痛苦的神色。

唐柔目光突然坚定起来,她呜咽道:“但是我不相信老天,我也不相信命运,既然已经相遇,相见,未来就是可以期待的,至少我努力过,我不后悔。”

“我欠他的,我还他。”

唐叔面容惨然,嚅动着双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目中的哀伤却堵塞了他的喉咙,令他不能言语。

望着这副模样的唐叔,唐柔目露痛惜之色,哀声道:“唐叔,妈妈她邀你陪伴一程,何止没有给你身份!”

“对她而言,你非亲,非故,亦非情,这一切你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妈妈的心里只有爸爸,从来都没有你的位置,你们的相遇,就是对你的劫难,都这么多年了,你又何苦一直照顾在我身边?”

唐叔痴痴傻傻的望着唐柔,喃喃着,“是我妄想久留,是我咎由自取,我谁也不愿,不怪。”

“只是,你错了,跟你妈妈的相遇对我来说,不是劫难,只是恩赐。”

唐柔愣住了,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唐叔,任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忽闪的睫毛上也沾挂着点点泪珠,似是贪恋眼角的温度。

唐叔是她爸爸的好朋友,两人同时喜欢上唐柔的妈妈,然而最后她妈妈没有选择他。

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怨无悔的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因为癌症去世。

因为她放不下年幼的女儿而始终陪在唐柔身边,在唐柔的记忆中,唐叔的影子远远多于她爸爸。

不是唐爸不爱她,只是唐柔的爸爸心里装的是整个家族。

年幼时唐柔不懂唐叔的痴情和付出有多大,但当她渐渐长大、成年,经历了自己第一次有始无终的爱情之后,她懂了。

唐叔这辈子就爱过一个人,就是她的妈妈,直到现在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依然未婚。

从唐柔懂了男欢女爱之后,她就震惊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就像那些言情小说中才有的桥段。

唐柔望着唐叔鬓角依稀可见的白发,心疼如绞,猛的站起身扑倒在对方宽厚的怀抱中,抽抽噎噎道:“唐叔,我已经长大了,你也该有自己的家庭了。”

“你找个爱你的女人结婚吧,妈妈不会怪你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多情的夜

安子善百无聊赖的在露台上来回溜达着,旁边的茶座上放了两听喝空的可乐,他目光不时的扫向门口的位置。

眉头越皱越深,拿起手机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三十五分了。

唐柔和那个唐叔已经离开四十多分钟了,临走前她还说去去就来的。

正常情况下来讲,自己还在这儿,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估计也会长话短说的,然而现在的情况让安子善心底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

愈加烦躁的在露台上走来走去,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关于唐柔,关于时空之盘,关于这个被她称作唐叔的中年男子。

他不是没有想过,唐柔对自己的好和透露出来的爱意是否是因为自己告诉她,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

每当他想到这种可能,心底就会泛起一阵阵酸涩的苦楚。

他想要的是不假于外力的爱情。

但是实际上,现实中的爱情总会有理由,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有的时候很真实,有的时候又很虚幻。

这个时代,又有几个女孩,尤其是像唐柔这种家世显赫,优秀美艳的女孩会因为一个男孩对她好而喜欢上他。

当然,安子善相信唐柔的爱情不会去看一个人是否有钱,有车有房对她来说就是笑话一般。

但她在乎的是什么,她的妈妈。

她在乎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合一之后,能否从虚无缥缈的地狱或者是天堂拉回她妈妈的灵魂。

在这样的前提下,物质富足,有些身份的安子善在唐柔面前有一种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卑,他配不上她。

他长的也不帅,家世更没有,唯一值得唐柔在意的或许就是身上的时空之心了。

前世三十多年的经历,让安子善学会了不再天真,也让他懂了一个道理。

登天难求人更难,黄连苦无钱更苦。

江湖险人心更险,春冰薄人情更薄。

前世经商被骗多次,有来自合作伙伴的,也有来自房东的无耻嘴脸,至于赖掉押金对他的经历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后来在他落魄潦倒、走投无路,需要帮助的时候,才看清有的人其实是鬼,那些在他辉煌时敬过的酒,早已经干透冰冷。

以至于他每每遇到事情,总会左思右想,别人对他的好,他都会疑虑万分,猜疑不断。

相信,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奢侈的词了。

他变得不再那么容易去相信一个人。

有一位经历顺遂,年纪小他不少的朋友曾笑称他有被害妄想症。

安子善苦笑!

谁不想永远是个少年,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媚上欺下,真心从不被辜负。

可是,难呐!

重生之后,安子善努力的去适应现在的生活,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少年,努力的遗忘前世的那些尔虞我诈和蝇营狗苟。

他基本上快要成功了,他学会了相信文卜先,既然发生了春节失联事件。

他学会了相信吴玉川,即使他是文卜先喊来的人。

他努力的不去恶意的揣测和忖度任何一个与之交往的人,心存善意的去交往,去认识。

然而,安子善没有想到,他努力营造了这么久的平和心态,就在此刻完全被唐柔给摧毁殆尽。

他开始怀疑唐柔的动机和出发点,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配得上,留得住这个祸国殃民级的女子。

他开始焦躁不安,开始天马行动的胡思乱想,甚至前世看过的那些富贵人家肮脏事儿都在脑子里滚来滚去。

就在他要疯掉,要不顾一切的去找唐柔的时候,露台边的门被推开了。

安子善猛的转过身望过去,就看到唐柔一个人走上露台,痴痴的望着自己发呆。

就在他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时候,唐柔风一样的跑过来,在安子善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冲进了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安子善呆住了,双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脊背上,将她环在怀中。

听着她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心如刀绞,惶惶不安。

“柔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安子善目中满满的担忧,柔声低语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要怕,有我在呢。”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唐柔身子猛的一僵。

紧闭着双眼抽泣的唐柔愣住了,“不要怕,有我在”,这句话在她的生命中弥足珍贵,加上安子善只有三个人这么对她说过。

她的妈妈在她小的时候,首次跟妈妈分床而睡的时候,关上灯后因为怕黑,她哭泣不止。

后来还是她妈妈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脊背,柔声细语的在她耳边说着,“不要怕,有我在。”

妈妈癌症去世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情绪低迷,在她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阴雨,有一次她独自哭泣时候,被唐叔看到了。

他用宽厚的怀抱把她揽在怀里,温声说着,“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然后就是安子善了,唐柔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安子善也没想到,这样一句平常的话语在对方心中会重逾千斤。

唐柔猛的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安子善哽咽着问道:“善小弟,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美丽的女人,在哭泣的时候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尤其是对方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着意味深长的话语,极大的激起了某个少年的保护欲。

安子善目光微凝,面色坚定的看着唐柔缓声道:“会,我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愿意,不嫌。”

“我愿意,我不嫌!”

唐柔猛的伸出手抱紧了安子善,忙不迭的嚷着。

安子善愣了,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个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女孩,她……她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这……这是确定关系了吗?

安子善目光颤抖着,双手哆嗦着,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便听到唐柔再次含情脉脉的低语道:“善小弟,我喜欢你!”

“啊?”

安子善傻住了,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给整懵了,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唐柔见他没有说话,双眸瞬间失去了光泽,黯然失神道:“善小弟,你不喜欢我吗?是闲我年龄太大了吗?”

她比安子善大了七岁,这是她心中唯一的芥蒂。

看到唐柔瞬间失去色彩的剪水双眸,安子善猛的反应过来,目露焦急之色,忙道:“不,不,我喜欢你,柔姐姐,我喜欢你。”

“跟年龄没有关系,我刚才只是懵了,我不敢相信,从未奢求过你会喜欢我,我没想到你对我有好感。”

“如果说活年龄的问题,你知道的我是未来者,从2018而来,这样算来,我岂不是更大。”

看到安子善慌乱不已,急牙利口的辩解,唐柔破涕而笑,睫毛上沾挂的泪珠扑簌簌落下。

双颊浮现丝丝驼红,脸上布满了幸福的笑容。

脑子里还想着唐叔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既然你对他是真心的,那么我不阻止你,只是小柔,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他能让我满意,我祝福你们。”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一份真情更贵重了!”

安子善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唐柔,感受着柔软的娇躯散发的软玉温香,伸手从沙发旁的抽纸盒中抽出了几张纸巾,用手叠了一下,温柔的看着唐柔那张如同上天造物奇迹的俏脸。

轻柔的在她眼角和脸颊擦过,白嫩的肌肤透射的温度隔着纸巾传至他的指间,令他心动不已。

他又是说道:“柔姐姐,我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做梦一样,这……这是真的吗?”

“噗嗤……”

唐柔瞅着安子善那呆愣愣的傻样,哧哧直笑,他给自己擦拭泪水时的温柔,差点把她融化。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后俏皮的说道:“你梦里有我这么漂亮的姑娘吗?”

安子善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忙道:“没有,怎么可能有,你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

这话安子善倒是取了个巧,前世在网络和电视上行,见过的美女不少,可惜却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时的唐柔,确实是他认识的最美的姑娘了,颜值比很多所谓的大牌明星都高了不少。

然而安子善小瞧了女人的文字功夫,只见唐柔坏笑着继续问道:“难道我没在你梦里吗?”

“我……啊……在在,我梦到你好多次了……”

安子善好慌,心头怦怦直跳,这唐柔刚刚还哭哭泣泣的,怎么突然就开始捉弄人了呢?

唐柔又笑了,非常开心的样子,她算看出来了,安子善根本就不会哄女孩子,而且那手忙脚乱的模样,说明对方很在乎自己。

安子善一脸懵逼,他今晚的经历简直比过山车还刺激,到现在为止心里还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唐柔从安子善的怀里出来,猛的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早春的时节,夜晚的青龙湖畔风还是有些凉的。

刚才趴在安子善的怀里,她倒是没有感觉,浑身都是暖烘烘的。

一边拽着安子善的手走向旁边的沙发,一边瞟着他,没想到这小小少年,他的怀抱居然这么温暖。

安子善也不知道唐柔要做什么,只能跟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他还没反应过来。

就见唐柔往自己身旁挪动了一下,把柔软的身子靠进了自己怀里,两人几乎半躺在沙发上,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安子善超级喜欢唐柔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那个味道就像自己前世刚上大学,栀子花在校园里飘荡一般,浪漫的气息。

用力的嗅着这具软玉温香的娇躯散发的馨香,安子善伸手撩了一下垂落在她额前的碎发,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第四百九十五章 确定关系

“柔姐姐,做我女朋友好吗?”

夜晚的青龙湖畔很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唐柔正舒服的半躺在安子善的怀中,冷不丁的就听到一个轻声细语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安子善再次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僵住了,刚刚还柔软的人儿,突然就像绷紧的弹簧一般,惹的他心头狂跳不止。

虽然刚才唐柔说喜欢他,而他也说了喜欢唐柔。

但唐柔并没有亲口说做他的女朋友,安子善这个家伙,有的时候有点较真儿,唐柔没说,他心里就不踏实。

刚刚还......

《重生在90年代》第四百九十五章确定关系

重生在90年代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这是云泥之别

那个夜晚,在春风习习的露台上,安子善搂着唐柔半躺在沙发上到了很晚,虽然他心中不时的悸动和燥热,却也是知道不是吃掉她的时候。

可怜的某狼前世也是尝过肉味的人,重生后一直没有再品尝,这一个浪漫旖旎的夜晚,搂着身着露背低胸装的唐柔,感受怀里祸国殃民级的性感娇躯,却不能上下其手。

还要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绅士模样,那滋味忍的甚是难受。

也不知唐柔是否有感觉,想来生于豪门世家的她对男欢女爱的事情不会陌生。

躺在安子善怀里倾诉衷肠的时候,时不时的就扭动一下自己的身子,让那柔软嫩滑的脊背时而紧贴着安子善,时而让半躺的安子善目光可以饱览自己胸前的绝色风光。

安子善也不知道这妖精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憋的愈加痛苦,仿佛一个饿了两宿的旅人,猛然看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口水都快流尽了,就是吃不着。

就在安子善不想再忍,伸出魔爪惩罚这个妖精的时候,对方却笑嘻嘻的说了声晚安后跑开了。

回到唐柔给自己安排的屋子,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安子善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那么不真实,然而唇角残留的余香和指间依然记得的柔软嫩滑告诉他。

这都是真实发生的。

唐柔告诉安子善这间屋子没有人睡过,是安排佣人秦妈专门收拾出来的,以后这个房间就是他的专属房间了。

这个房间跟唐柔的闺房一样,都是朝南向的,可以俯瞰青龙湖风光的最好的位置。

房间里的布置很是用心,大概五十多平的卧室里,一张两米长的大床摆在最中间,床单和被罩是浅粉色。

当时唐柔解释的时候羞涩的说,那是自己用的,安子善嘿嘿傻笑不语。

其他的东西,譬如床头柜,一个简单的像是木质台阶一般的书架,一张现代简约风格的书桌和椅子,还有一组乳白色整体衣柜,都是刚买的新的。

最最重要的是,衣柜里居然有好多衣服,安子善可以穿的全套的,从头到脚,除了内裤。

安子善好奇的试了一下其中一套牛仔衣裤,自己穿上居然合身的很,他震惊的问唐柔怎么会知道自己穿的尺码。

唐柔拧了拧鼻头骄傲的回道,看一眼就知道了。

安子善居然信以为真,实际上是唐柔为了布置这个房间,居然用了一次通神易算,安子善的尺码和喜好的颜色等等,都让她算了个遍。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草率的通神易算了,半年才能用一次的通神易算就这么浪费掉了。

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多,困意袭来的安子善嗅着被褥里依然残留的唐柔的体香,沉沉睡去。

“咚咚……”

“吱哑……”

清晨,安子善还迷迷糊糊的便听到一阵轻缓的敲门声,随后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便被推开了。

唐柔穿着一条香槟金色的吊带睡裙,睡裙的下摆是白色蕾丝花边,踢踏着一双粉粉的,鞋背上有两只萌小兔的拖鞋就走了进来。

“啊?……”

安子善睁开惺忪的睡眼,猛的看到这一幕,吓的他大喊大叫起来,“柔姐姐,你怎么……你怎么突然进来了,我还没穿衣服呢!”

安子善好慌,他打小喜欢裸睡,身上此刻还光溜溜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醒过来后就感受到身下湿漉漉的,这……卧槽……难道是梦遗了?

这要让唐柔看到,岂不是一朝名声尽毁。

而且,此时此刻身下还一柱擎天,乍看到唐柔这副性感的睡裙,春光闪泄的样子,安子善感觉身下胀的更难受了。

唐柔眨眨大眼睛,粉红色的唇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随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安子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缓的走到了他的床边。

轻轻的坐下去之后,伸手抓住了被角,慢慢的拽了起来。

“啊?你要干什么?女人,我可告诉你,我是裸睡的,身上此时光溜溜的,你要不怕就掀吧!”

安子善心头突突直跳,转而一想,自己慌个屁,她要敢掀,我就敢吃。

谁让她大清早穿的这么性感、暴露来挑逗自己。

没人告诉你不要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挑逗你男人吗?

“嘻嘻,小屁孩,我怕你啊,我就掀、就掀,嘻嘻!”

唐柔美眸轻挑,斜昂了昂小脑袋,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轻嘟着小嘴笑吟吟的瞪着安子善。

安子善睁大了眼,日,我还不信了,还能被你给威胁了。

瞅着床边坐的这个女人,安子善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猛的坐了起来,伸出双手把唐柔揽倒在床上,对着那片嘟起来煞是好看的樱唇就吻了上去。

“唔……唔……”

唐柔慌乱的摆动着凝脂般嫩滑的双臂,发出一阵阵意味不明的低吟,在安子善猛烈的攻势之下,瞬间就怂了。

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把将安子善推开,躲过了那双刚刚伸到自己胸口的魔爪,慌不择路的夺门而逃。

所有伪装的镇静,都在安子善刚把手触及到自己胸前那对跳脱的肉球后,土崩瓦解。

薄薄的蚕丝睡裙丝毫无法阻挡魔爪的侵袭,丝丝热力透射而入,敏感的她白嫩修长的脖颈瞬间染上了一层红霞。

“嘿嘿……,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望着唐柔夺门而逃的背影,安子善坐在床上一脸贱贱的坏笑,笑完还抬起右手放在面前闻了闻。

嗯!真香!

把捣乱兼挑衅的妖女给吓走,安子善慢慢腾腾的穿上唐柔给准备的一身分体的浅蓝色睡衣,进了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

一阵操作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穿上衣服,叠好被子,收拾完床铺便出了门。

一楼的餐厅,唐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那儿了,正襟危坐的模样,看的安子善暗笑不止。

唐柔很郁闷,望着走来的安子善穿的那一身牛仔衣裤,眼前一亮,可是对方嘴角那若有如无的坏笑,让她羞恼不已。

这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桌子上摆的早餐有点丰盛,一叠荷包蛋,一小盘油条,还有几个包子,还有几叠安子善没看明白是什么咸菜的东西。

两个人面前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安子善在唐柔身旁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柔姐姐,我们吃完饭就走吗?”

唐柔美眸瞟了他一眼,闷声道:“嗯!”

安子善轻轻点头,看了一眼忙前忙后的佣人秦妈,刚准备张口说让对方坐下一起吃吧,却猛然想起,对方只是唐家的佣人,专门照顾唐柔饮食起居的。

而唐家究竟什么规矩,佣人如何吃饭,他一概不知。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开口,是对是错,对唐柔来说,算不算越俎代庖。

想到这儿,他面色一黯,情绪低沉下来,不管是前世今生,自己跟唐柔其实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生活的轨迹,成长的轨迹完全不同。

现在还没有太多的交集,就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若是三观不合,就算靠激情走到一起,以后也会焦灼痛苦。

这一刻,安子善莫名的有些拘谨起来。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不喜欢这种来自于外界环境的压迫感。

这细微的变化,唐柔并未察觉,她正低头喝着牛奶来掩饰自己的羞恼。

于是,这顿早餐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只有两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偶尔响起。

安子善注意到,秦妈似乎一直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餐厅,不知是随时候着主人家的吩咐,还是在观察什么,他瞥了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便没再多看,毕竟直勾勾的盯着对方是很不礼貌的。

秦妈是一个面向慈和的中年妇女,年龄在五十多岁,衣着很是简素,静静的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餐桌上闷头吃饭的两个人。

那个女孩是她从小看大,唐柔七岁多的时候,秦妈就来了,从那之后一直贴身照顾着唐柔。

她也没想到对方会带一个男人来家里过夜,她一直以为唐柔让她布置的那个卧房是给唐书偶尔小住的呢。

当她意识到是给这个少年住的时候,她惊呆了,那刹那间她就意识到唐柔恋爱了。

此时认真审视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秦妈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京城排名第三的世家大小姐,怎么会看上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对,秦妈这么多年的阅历,一眼就看出来安子善还是个孩子,最多也就十七八岁,可是对方的言谈举止却完全没有一个孩子的样子。

怎么说呢,秦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安子善。

嗯,如果一定要找个词,秦妈想到了老成这两个字。

一个小小少年,老成的像是成年人,秦妈很是匪夷所思。

她本以为唐书会阻止唐柔,把这个少年赶走,却不曾想结果差点让她惊掉下巴。

唐书居然同意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唐书也嘱咐她,尽可能的多观察这个少年。

还有,照顾好唐柔,不允许双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

所以唐柔并未发现,昨晚他们在露台的时候,秦妈一直守在露台旁的门后面。

今天早上唐柔进安子善屋的时候,秦妈就静静的站在门口。

相对于唐书的吩咐,另外一个在早上突如其来的电话,更是让她苦恼不已。

第四百九十七章 出发蜀川

电话是唐柔的父亲打来的,秦妈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唐柔带一个男人回到别墅过夜。

对此,他雷霆大怒,连声质问秦妈为什么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甚至怒吼着要赶秦妈离开唐家。

对此,秦妈只是略有惶恐的苦笑。

她在唐家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虽然是佣人,却跟一家人一样,也因为这样唐柔才会称呼她为秦妈。

她很了解唐爸的脾气,也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带男人回家过夜,放在任何一个父亲身上都无法接受。

所以面对唐爸的滔天之怒,她也没有怨恨对方,待对方稍微消气之后才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而当唐爸得知昨晚唐书来过后,便突然沉默下来,最后闷声说了一句,“老秦,刚才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你发脾气,请原谅。”

秦妈笑了笑,随口回了句没关系后,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此时站在厨房门口,秦妈在想,唐爸肯定会去找唐书的,照唐爸的脾气和性子,唐柔和这个叫安子善的少年走下去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闷头吃饭的两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唐柔还不知道她爸爸已经知道自己和安子善之间的事情。

一边吃着饭,美眸不时的瞟着安子善,心底甜滋滋的。

饭后,两人便拎着随身物品,赶往了京城国际机场。

今天是2000年的4月12日,农历的三月初八,正是唐柔的师父要求他们去的日子。

三个多小时后,安子善和唐柔从京城国际机场到达了蜀川省的蓉城双流国际机场。

蓉城是蜀川省的省会,跟甬城一样,都是副省级城市,是国务院批复确定的华国西部地区重要的中心城市,国家重要的高新技术产业基地、商贸物流中心和综合交通枢纽。

蓉城地处华国西南地区,境内地势平坦、河网纵横、物产丰富、农业发达,自古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它还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古蜀文明发祥地。

从双流机场到峨眉山,还有一百多公里,峨眉山处于蜀川省的一个地级市嘉州境内,可惜现在嘉州境内还没有机场。

否则两人就可以直达了,就会省下来一个多小时。

出了双流机场,外面已经有专车等候,安子善也不清楚唐柔什么时候安排的,或者说是她那神秘的师父安排的。

这点小事,他也没有多问,司机看面相应该在三十多岁,一副很精悍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西装。

看到唐柔和安子善手牵着手走出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这俩人很是腻歪,从上飞机,就牵着手,下飞机也牵着手。

唐柔也很无奈,主要是安子善这家伙脸皮太厚,非要牵,那仿若柔软无骨的小手,还有那丝丝冰凉和嫩滑的手感,让他欲罢不能。

一来二去,唐柔也就由着他了,这一路走来,她反而不害羞了,心底还美滋滋的,看来自己安子善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嘛。

对这个司机,安子善没有太关注,不过迎接他们的座驾,倒是让安子善眼馋不已。

这巨大的黑色车身,明显是大型SUV的车可不就是第一代凯雷德嘛。

前世,安子善对这部车眼馋已久,就是买不起,最低配置都要一百万以上,对那个时候他来说,是天价。

虽然买不起,不妨碍他对这部车的研究。

第一代凯雷德于1999年推出上市,这才2000年4月份,安子善猜测面前这辆凯雷德可能就是第一批下生产线的车,这个时候就能开上这个车。

让他莫名的开始羡慕起来唐家的家世。

不过,第一代凯雷德推出的非常仓促,其实就是为了对付1998年上市的林肯领航员,为了使新车能尽快上马,凯迪拉克把同是通用旗下的GMCYukon拿来换了个标志就匆匆推出市场。

虽然内饰更豪华,配置更高,但由于准备时间仓促,一些硬性指标还是比不上领航员,这导致了第一代凯雷德2000年底就停产换代了。

不到两年的生命周期,也是没谁了,不过安子善记得第一代在全球似乎卖出了近三万台,也算不错了。

没想到其中的一台就出现在面前,安子善一脸兴奋的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尔后却一脸失望的跟唐柔一起上了后座。

上车后又打量了一遍内饰,更加失望了,这内饰太粗糙了,简单直楞的线条,完全没有什么美感,果然是很米国。

唐柔笑嘻嘻的望着他那失望的面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善小弟?”

安子善舒服的靠在座椅上,左手把玩着唐柔的嫩滑小手,意味索然的回道:“第一代凯雷德真丑,怪不得年底就停产换代了。”

这话前面的司机也听到了,这人目光微凝,却没有开口说话,甚至都没有试图通过后视镜去看安子善。

唐柔目露奇异之色,笑眯眯的问道:“善小弟喜欢这部车?”

“咦?”安子善惊诧的转过头,看向唐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部车?”

他很好奇,自己似乎没有说喜欢的话吧,这姑娘是咋知道的。

见安子善这般问,唐柔得意的翘起唇角,笑的很是开心,“本姑娘猜的,你要是不喜欢,怎么刚看到的时候一脸兴奋的左看看右瞧瞧。”

“喔,好吧,我确实挺喜欢这部车,只是我喜欢的是这部车的第四代产品。第一代产品只从网上见过,还从未见过实物,没想到真的跟网上的图片差不多,丑的可以。”

安子善一边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囧囧有神的看着唐柔,观察着她的表情和神色,见自己这般说,她没有丝毫打断的意思。

于是他猜测,这个司机不一般,不是她的心腹,就是她师父的心腹。

因为自己说的话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很大,她没打断,就说明不怕被司机知道。

果不其然,唐柔居然一副感兴趣的神色,“善小弟,第四代产品是什么时候上市的?”

“唔……,让我想想,嗯,我记得是2015年吧,那外观气场强大的不行,钻石切割的理念贯彻的更彻底,巨大的盾形进气格栅屌的没朋友,绝对的肌肉车。”

安子善一脸陶醉的说道,脑子里了幻想着坐在第四代凯雷德的驾驶座上。

一个字,爽!

唐柔一脸恍然的说道:“喔……,那还要十五年呢,也还好,不太久。”

安子善点点头,却没太明白她的意思,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视着司机和窗外的景色,此时的蓉城已经完全有了大都市的样貌。

高楼林立,跟他重生前的照市也不遑多让。

“柔姐姐,我们多久能到你师父那边?”

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儿路边飞驰而过的人情地貌,安子善暗叹习惯了有空就戳弄智能手机的日子,现在还没有智能手机放在手上的闲暇,很无聊啊。

唐柔笑着说道:“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吧!要不你小睡一会儿,我把肩膀借给你。”

安子善眉头微扬,嘴角露出丝丝坏笑,还没待他说话,唐柔便一脸慌乱,目光躲闪的急声道:“算了,算了,不借了。”

“别啊,怎能说话不算话呢,做人不能这么言而无信的。”

他低声嘿嘿坏笑着说道,他特喜欢看唐柔一脸羞涩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很诱人,很有趣。

他乐此不疲,但凡有点机会,都会挑拨一下她。

唐柔面露羞赧之色,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后,低声细语道:“那……那行吧,你可别使坏。”

安子善望着她那羞涩的模样,心痒的不行,慢慢凑了上去,在她的红唇上点了一下,然而摸了摸她的头,乐呵呵的躺了下去。

他却没有听唐柔的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而是直接躺在她的双腿上。

不得不说,第一代凯雷德虽然外观丑了点,内部空间却一样宽敞的很,他现在一米七的个头了,躺在后排上,腿居然只需要稍微蜷一下就行,舒适度还是很不错的。

躺在那儿,安子善把右手环过唐柔的腰,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馨香,居然真的慢慢睡去了。

昨晚睡的晚,今天起的又早,在飞机上旁边坐着唐柔,他完全睡不着。

此时车内的环境略显黯淡,倒是有点催眠的效果。

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久,安子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猛然就听到耳边一个吐气如兰的声音喊着,“善小弟,起来了,马上就到了。”

安子善睁开眼后,就看到低头望着自己的唐柔,那笑着眯起的美眸和精致的五官,心底闪过丝丝甜蜜和温暖。

“到峨眉山了吗?柔姐姐。”

“嗯,早就进山了,快到师父住的地方了,最多还有五分钟。”

“哦,还没来过峨眉山呢,我瞅瞅。”

安子善一边嘟囔着坐起身,随手打开了自己身边的车窗,看向窗外。

额,原来山都一个样子,如果不去那些名山大川所特有的景致去看,其实都差不多,就是山啊,树的。

不过跟北方的山还是有区别的,这个季节,东山省大部分山景才复苏点点绿色,根本不像这峨眉山一般,完全没有初春的感觉,到处都是一片翠绿。

哦,除了气温,凉飕飕的。

安子善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天阴下来了。

他记得刚下飞机的时候,脑门上方还是一个大太阳的。

况且此时才下午两点多钟!

正想着的时候,旁边的唐柔雀跃道:“善小弟,我们到了,我看到师父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神与神道

安子善猛的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唐柔望去的方向。

只见一身着灰色道袍的须发皆白的老者矗立在一座像是道观模样的院落前,面上挂着和煦慈祥的笑容望着缓缓停下的凯雷德。

只是看了一眼,安子善对这个老人顿生好感。

至于好感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楚,这好感来的很是突兀。

安子善寻思了一下,可能是此人看起来就是面善的吧,这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别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会心生好感和善意。

“善小弟,下车了,下车了。”

唐柔大呼小叫的喊着,完全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高贵、沉稳,像是一个活泼的小精灵般,欢喜雀跃。

不待安子善反应过来,她便推开门跳了下去,跑到了那老者身旁,一把挽住了对方的胳膊。

他下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司机,见对方没有任何要下车的意思,安子善微微皱起了眉头。

想了一下,转身回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后,取出了两个人的旅行包拎了出来。

往唐柔那边走去的时候,他看到神道一脸宠溺的模样轻抚着唐柔的脑袋,轻轻的笑着。

安子善清楚的看到对方居然有着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愣了下。

这怎么可能!

“善小弟,快来,快来,喔,包可以先放车上啦!”

唐柔在神道边上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之后,却发现安子善还没有过来,连忙回头望去,见对方拎着两个包走来,如是喊道。

“来了,来了。”

安子善笑了笑,快走两步,来到两人面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向神道,刚张开嘴,便顿住了。

我擦,我该叫什么?

随着唐柔叫师父,不合适。

直呼其名,更不可以。

算了,按照世俗的称呼吧,安子善琢磨了一下,笑着说道:“老爷爷好,我叫安子善,很高兴见到您。”

“额!”唐柔愣住了,神道也是怔了一下,似乎两人都没想到安子善会喊老爷爷。

有种白胡子老爷爷的既视感了。

“噗嗤~”

唐柔猛的掩嘴笑了起来,那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

神道也是笑了起来,灰白的胡须轻轻抖动着,打趣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叫安子善,不过你喊我神爷爷就好,不用叫老爷爷。”

安子善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之色,他也意识到老爷爷的称呼有些不妥,遂从善如流道:“好的,神爷爷。不过您怎么住在峨眉山里,深山里湿气重,年纪大了,对身体不好的。”

神道又是一愣,目光微不可查的瞥了唐柔一眼,转而笑道:“不会的,你看这宅子是前低后高的格局,所谓山环水抱,又说负阴抱阳,宅子背后的地势高过前面的地势,就像是靠在山上,也就是有了靠山。”

一边说着,神道转过身来指着道观的门前和周围又是笑道:“而且宅子前不但没有枯树,也没有大树,如此阳气便可进屋,阳气升阴气退,不在山脊,不在背。”

“这湿气呢,在这个位置也是适中,不会对身体有影响的。相反的是,适度的湿气跟阳气相冲,更宜居延寿……”

神道伸出瘦削的右手,指着面前的道观说道,安子善看了一眼他的手,除了有点瘦骨嶙峋的感觉,没有丝毫老年人该有的斑点,甚至没有太多的皴皱。

皮肤居然像是壮年男子一般紧致,这个老头子是逆生长吗?

安子善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使劲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神爷爷真厉害。”

“哈哈!”

神道大笑道:“走吧,我们进去。”

安子善发现,这道观跟自己前世在很多景区看到的寺庙有些相似,都是一副雕梁画栋的古风古韵,看院墙和院子里铺设的石板,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他跟在师徒俩身侧,不时的左右张望打量着,说是道观,安子善倒越来越觉得这其实就是一座古代民宅而已,至于是哪个朝代他就不清楚了。

三人进了正对着大门的一间内屋,屋里的摆设更是确定了安子善的猜测,这些家具简直跟自己在电视剧上看到的古装片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了一把旁边应该是坐着用的椅子,很光滑,至于材质他不懂,但直觉告诉他,这确实就是古物。

在神道的示意下,三人坐在一张矮小四方的桌子旁,安子善把两个包随手放在边上。

桌子上早就摆上了一套茶具,茶壶是黑色的,像是黑泥制成,茶杯没有任何抛光的手艺,杯边很是粗糙。

安子善喝了一口神道倒上的茶水,皱起了眉头,什么味这是,有点苦,有点涩,有点绵柔,甚至还有点点辛辣。

国内有这种茶吗,他一脸狐疑之色,忍不住问道:“神爷爷,这是什么茶啊,这味道好怪。”

唐柔却是喝的一脸陶醉,搞得安子善不禁怀疑,有这么好喝吗?

神道轻抚着茶杯,笑呵呵的说道:“这个茶啊,是我自制的,采的是这峨眉山上的精气神。”

“啊?”

安子善一脸懵逼的瞪了眼,采的啥玩意?

峨眉山的精气神?

神神叨叨的,真对得起你的名字。

唐柔抿嘴笑道:“善小弟,师父的意思是说,这茶用的是峨眉山的山精,朝气和神韵,还有无根水。”

“在师父看来,在山之龙脉的龙头位置生长超过百年的树木代表的就是山之精,然后在每一个朝阳初升的清晨用山之精上的露水进行炒制。”

安子善继续懵着,似乎很屌的样子。

“那神韵是指什么?”

“呐,这就是了。”

唐柔指着面前的道观,笑嘻嘻的回道。

“啊?”

安子善愣了下,苦笑道:“没懂!”

“哎呀,笨蛋,这宅子所在的地方,就是峨眉山的神韵所在,这个位置当初师父可是用通神易算才找到的,你以为是随随便便建的呀。”

安子善愣住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大秘密。

一壶茶,把神道的神秘和高深莫测衬托的淋漓尽致。

他点点头,再次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水,这次没有马上咽下去,而是含在嘴里慢慢的品着。嗯,这个味吧……

日,还是没品出来有啥不同。

然后慢慢咽下去,缓缓的落到肚中。

诶?也没什么奇异的力量游遍四肢百骸啊!

安子善一脸失望,他以为这么牛逼的制作过程,会不会跟小说上写的那样,茶水有神奇的力量呢。

延寿之类的不重要,至少也要打通我任督二脉啊!

我都没苛求获得什么超能力,唉!

唐柔双手端着茶杯,歪着脑袋好奇的望着一脸失望之色的安子善,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善小弟,你……好像很失望?”

安子善咧了咧嘴,点点头道:“我尝着这茶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啊,除了味道怪怪的。”

神道愕然而语道:“特别的力量?”

“对啊,神爷爷费了这么大功夫,采集了峨眉山的精气神制作的仙茶,不应该有神奇的力量吗?比如喝了可以获得超能力,打通任督二脉,身轻如燕之类的……”

安子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

“啊……!”唐柔和神道都傻眼了,一脸怔怔的望着一本正经的安子善,愕然失语。

唐柔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大笑起来,乐的手舞足蹈了良久,指着安子善道:“善小弟,你想啥呢,哈哈,笑死我了,这个茶虽然很费功夫,但也就是茶水而已啊,你是不是小说看的太多了。”

“不过哩,师父制的这茶真的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呢!”

神道也是笑了起来,望着安子善的目光有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沉重,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安子善一副糗大了的样子,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目光不经意的掠过神道的面容,那双眼底闪过的意味深长被他收在心里,蓦的咯噔一下。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唐柔面色沉闷下来,安子善看了她一眼,明白正事要开始了。

“师父,当初您跟我说,如果时空之盘完整合一,就有可能救回妈妈,现在我找到了,时空之心就在善小弟身上,我们该怎么做?”

唐柔面露期待和忐忑之色,抿起双唇望着神道,等待着。

“唉……”

神道长叹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目露怜惜之色望着唐柔,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小柔,我没想到这件事你一直记在心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居然成了你的执念。”

“师……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柔目露惊恐之色,神道这话怎么品,都不是她想得到的答案。

神道说:“小柔,你妈妈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逆转生死和阴阳,在我的通神易算中,时空之盘也只是有这么一丝可能,可是付出的代价是无法想象的。”

“师父!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救妈妈!我要妈妈!”

“我不要做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神道还待说什么,却被唐柔凄声打断了,望着唐柔仿若癫狂的模样和哀伤绝望的双眸,安子善心头一痛,忍不住沉声说道。

“神爷爷,求您告诉我们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绝不会放弃!”

第四百九十九章 匪夷所思

下午三点的峨眉山中寂静异常,除了阴沉的天空中偶尔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轻柔的风刮过敞开的窗棂,传来阵阵幽沉的呜咽。

望着一脸哀求之色的安子善和唐柔,神道的心情却不再平静。

当初迫于无奈告诉了唐柔这个挽回她母亲的方法,他也不曾想到,这么多年,这个外表随和、似乎无忧无虑的女孩,却始终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这番话。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多少年了,唔,应该是有一百九十六年了,为了寻找时空之盘,收了那么多徒弟。

本来只是把他们当做寻找时空之盘的工具而已,却不曾想对这个当初拜师的小丫头生了恻隐之心。

见不得她失去母亲后的痛苦和难过,为了给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遂告诉了她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方法。

按照神道的分析,唐柔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获得时空之盘的,现在时空之盘已经为政府所控制,而时空之心也必然会被国家机器寻得。

这种情况下,她没有机会掌控完整的时空之盘去实现逆转阴阳,救回母亲的希望。

况且,完整的时空之盘是否能够逆转阴阳,神道也不确定,毕竟这些话他也仅仅是听首领说了那么一嘴。

然而,万万想不到的是,唐柔居然真的能够找到拥有时空之心的人,这个来自十八年后的少年。

自己的易算是对的,当初收的这些徒弟,确实跟时空之盘有牵连,这些人确实是最容易找到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人。

大徒弟找到了时空之盘,虽然此时明面上处于政府的掌控之中,可自己随时可以取走。

最后收的这小徒弟,也是唯一的女徒弟找到了时空之心。

自己的任务能完成了,能回去了,可此时心却乱了。

看这个样子,唐柔似乎跟这个叫安子善的少年走到了一起,神道目光平静的望着他们两人,暗自想着。

蓦然间,他心头轻动,想到了一个方法。

神道面色微沉,抬起右手捋了一下胡须,轻叹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啊,唉。你们先听我说完,然后再决定吧!”

“小柔,不要问,听我说。”

唐柔面色惶急,刚准备张嘴,便被神道抬手阻止。

安子善见状,伸出手拉住唐柔的纤手,捏了捏,柔声道:“柔姐姐,我们已经来了,神爷爷就在面前,你不要着急,听神爷爷说完。”

“我会帮你的!”

唐柔闻言扭过头来看向安子善,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瞳孔颤抖了一下,两滴泪珠便滚落下来,沿着香腮摔落。

“唉,不哭。”

安子善轻叹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拭干她脸颊的泪水。

唐柔轻点噙首,望着神道讷讷道:“师父,您说吧,我听着呢。”

神道说:“时空之盘是镇压一方时空的神物,相传拥有了时空之盘便能够掌控时空。当然,我说的时空之盘是完整合一的。”

“但实际上,时空之盘是不可能被凡人掌控的,因此我们能够使用的只是时空之盘自主散发的威能,比如现在他们靠时空之盘寻找时空来客。”

安子善瞪大了眼,听的心惊肉跳,神道这话里面似乎含有深意,凡人?神物?这样的话出现在他嘴里,安子善总觉得有些离奇,结合到壶里的茶,他觉得神道其人,要么是招摇撞骗的假大空老头,要么……

安子善心底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这姓神的,真的跟神仙有什么牵连?

神道不知道安子善心中的猜测,他更想不到来自未来的这个少年脑洞之大令人发指,居然已经接近了事实和真相。

他继续说着,“所以,小柔,就算找到了时空之心,让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合一,你们也无法掌控这件神物,而且,时空之盘还在国家的控制中,你们又如何才能使用?”

安子善皱起了眉,神道这话细品有些不对味,既然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告诉唐柔利用完整的时空之盘可以救回她妈妈呢?

而且,掌控时空之盘,什么叫掌控?

难道跟神话传说和仙侠小说里说的那样,让时空之盘认主?

安子善有点懵,这……太奇幻了吧!

他忍不住问道:“神爷爷,你说的凡人是什么人?”

神道微怔,目光深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轻声道:“就像你们这样的人,这整个地球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凡人。他们寿百年,可被疫病所侵,食五谷而生。”

安子善慢慢瞪大了眼,忘记了心跳,忘记了呼吸,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神道嘴里说的那个词,“你们!”

你们?

为什么是你们?

难道神道不是凡人,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百病不侵?

寿命悠久?

而且,他说的是地球上几乎所有人都是凡人?

为什么是几乎?

唐柔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樱唇张开呈现O型,呆呆的望着神道。

“神……神爷爷,你……你是神仙吗?”

安子善忍不住问道。

神道嘴角浮现一缕高深莫测的笑意,缓缓道:“我啊,非神非仙亦非凡。”

“啊?”

安子善呆住了,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妖?魔?鬼?怪?”

神道摇头,“都不是,我是巫祭,那个时代,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为巫。”

“巫?大巫?”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惊骇欲绝,难道是神话传说中的大巫?巫族?

我的妈呀!

神道愣了一下,目露震惊之色,骇然道:“你……你怎么知道大巫的?”

“我不是大巫,只算是巫祭,我距离大巫的境界还有很远很远。”

说到这儿,神道面色一黯,“我们氏族已经没有大巫了,自从榆罔主君失去了帝位之后,我们神农氏已经没有大巫了。”

“而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巫祭而已,如果找不到时空之盘,我们氏族就要彻底灭绝了。”

唐柔和安子善对视了一眼,均是一副神思不属,骇然失色的模样。

前者失声惊道:“师父,您……您……是神农氏人?您说的是公元前新石器时代的神农氏部落吗?”

神道面色黯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实际情况跟现在的历史并不相同。我确实来自那个时候,就跟史籍上记载的那样,我们神农氏的首领是炎帝。”

“我们部落最后一位炎帝榆罔主君被轩辕部落的黄帝所败,我们神农氏失去了帝位,但其实我们都是修行者,被称作巫。”

“黄帝能够败主君,就是因为持有时空之盘,据传言,这时空之盘是黄帝的师尊九天玄女赐予他。”

“如果没有说时空之盘的力量,黄帝不可能败我神农主君,不过在最后一次的大战中,榆罔主君也击毁了黄帝持有的时空之盘,令这神物一分为二遁入时空。”

安子善和唐柔已经完全傻掉了,痴痴愣愣的看着神道,听他讲述这本该是神话传说的陈年旧事。

两人都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生于新时代,科技发达的现代,如果不是确实有时空之盘,安子善身上也确实有那个可能是时空之心的生命时钟。

安子善估计会跳脚骂对面这老头脑洞真大,忽悠起来不眨眼,戏精上身了。

“所以……神……神爷爷,您是被派来找时空之盘的吗?”

“对。”

神道点点头,目露哀色,叹声道:“榆罔主君用尽最后的大巫之力算出时空之盘会出现在现在,同时帮我穿梭了时空来到了现代。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来到现代之后,我身上巫祭的力量完全丧失,只能让我维持稍微悠长的寿命。”

“现在找到了时空之盘,也找到了时空之心,我去再也无法回去了。”

安子善呆呆的望着神道,仿佛被他说的话惊的失去了语言,沉默了好久之后才颤声道:“您的意思是?本来您若是找到时空之盘,就靠那个什么巫祭的力量返回几千年前的神农氏部落吗?”

“嗯!”

神道轻轻点头,“我已经在这个时空待了一百九十六年了,我能感觉到维持我寿命的力量即将耗尽。”

“呵呵,没想到我会死在这方不属于我的时空,时也命也,看来时空之盘这等神物,不是我等能够觊觎的。”

“主君错了,黄帝能够操控时空之盘,必然是因为九天玄女的缘故,九天玄女啊,那是超越大巫之上的至高存在。”

唐柔目光呆滞的讷讷道:“道教的神话传说中,九天玄女就是九天娘娘,是真正的神啊,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还祭拜来的。师……师父……,这都是真的存在的吗?”

神道微怔,随即点点头,“九天玄女是确实存在的,但她不是神,没有神位,还未得道。我看过道教的传说,很多并不符实。”

安子善觉得自己脑子好乱,像是要炸了一样,思绪纷飞,完全不受控制。

他相信神道说的八九不离十是真的,可上午还坐着飞机,下午开着汽车来到了峨眉山,这会就在听一位一百九十六岁的老头讲神啊仙的,凡人啊。

这,这种感觉,太违和了,说不清的别扭和光怪陆离。

索性,重生后就受到了生命时钟的摧残,随后又亲眼看到了时空之盘,以及慢慢经历的一桩桩奇幻诡秘的事情之后,安子善的接受能力已经大大提升。

猛然被这样的讯息动摇心神,慢慢冷静之后,无穷无尽的疑问和好奇心充斥了他的整个脑海。

神道所说的,整个什么巫祭的力量,该不会是修仙啥的吧?

那么……我能学吗?

第五百章 这就是代价

安子善沉默不语,目光凝重的望着神道,脑子里慢慢捋着他所透漏的信息。

这样看来,情况大概就是神道此人来自四千多年前的氏族部落时期的神农氏,按照史书上记载神农氏最后一位炎帝被黄帝打败,夺了帝位。

事实是,那个时候的氏族之人应该是修炼之人,这类人被称作巫祭,巫祭里面很牛逼的一群被称为大巫。

嗯,按照神道说的,榆罔是因为失去了帝位,所以丧失了大巫之力,这么说可能大巫跟帝位有必然的联系。

然后这个时空之盘是九天玄女,一个比大巫还屌的修炼之人赐予黄帝征战的,黄帝凭借这个东西击败了榆罔夺取了神农氏的帝位。

但是这个时空之盘也在争斗中被榆罔击毁一分为二消失在时空之中,最后出现在现代。

而后神道被榆罔派了过来,寻找时空之盘,想来应该是打着修复之后掌控的目的。

应该情况就是这样,安子善琢磨着。

嗯?不对!

巫祭应该没有神道说的那么不堪,否则神农氏的最后一位炎帝榆罔怎么会派他来。

这么说巫祭可能也很牛逼,或许就像修仙小说中说的修炼等级仅次于大巫的一个层次,神道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故意把巫祭这个修炼层次说的很弱。

神道说巫祭的力量完全丧失了,而维持寿命的力量也即将耗尽,这个说法可能是半真半假。

假设前面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本来可以不需要交代自己的来历和时空之盘的来历,为什么突然和盘托出了?

安子善的心头猛然不安起来,他本来还想着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探询时空之盘的来历和信息,没想到还没等他问,神道就事无巨细的交代了。

这,不合常理啊!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如果神道编造了谎言,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安子善想到了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唐柔求对方告知如何救回她妈妈,神道那犹疑不定的面色。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救她妈妈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会影响到神道来到现代的使命吗?但是,他不是说巫祭的力量已经丧失了,他回不去了吗?

等等!

安子善呆了一下,不妨大胆假设一下,如果巫祭的力量没有丧失,而救回唐柔妈妈需要用巫祭的力量操控时空之盘的话。

救回唐柔妈妈,神道巫祭的力量会受到影响而无法返回神农氏部落。

所以神道才谎称自己已经丧失了巫祭的力量。

这样假设的话,倒是很符合逻辑。

不过,这也仅仅是自己的假设而已,真相究竟是什么,安子善不知道。

甚至于,此时神道说的那番话,所有的内容,他都真假难辨。

如果他刚才说那个什么巫祭的力量还在,自己倒是可以想办法让他演示一下,来佐证真假。

嗯,可以这样试试!

于是,安子善看向神道笑眯眯的问道:“神爷爷,那个你说的巫祭,我能学吗?”

边上的唐柔此时也回过神来,听到安子善的问题后双眸亮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神道却是愣住了,瞪着安子善眨巴了下眼,尔后苦笑道:“学不了。”

“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此时地球上已经没有了能量,所以不能修习。就算学习,你也只能跟小柔这孩子一样,学的是易算之术,并不能修习真正的巫祭之力。”

似乎是担心安子善纠缠不清,神道又解释性的说了一些。

听到神道明确的拒绝,安子善脸上也没有什么遗憾之色,跟他估计的情况差不多,再者说,他也没见识过巫祭有多么神奇,谈不上有多么渴求和痴迷。

见神道拒绝之后,他话锋一转,又是说道:“噢,不能学就算了吧,那么神爷爷,你说的这一些跟救柔姐姐的妈妈有什么关系呢?”

唐柔的双眸更亮了,直勾勾的望着神道。

神道长叹了口气,目露溺爱之色看着唐柔,缓缓道:“我是想你们明白,凡人之躯是无法操控时空之盘的,而我因为丧失了巫祭之力,如果要操控时空之盘,只能利用维持寿元的力量。”

“而……”

神道猛然顿了一下,继续道:“而如果动用了维持寿元的力量,我会在顷刻间寿尽而终。”

“啊!”

唐柔猛的瞪大了眼,目露恐惧之色,掩嘴失声大叫,“师……师父,你……你是说救妈妈,会让你……让你……”

神道目露复杂之色,点点头沉声道:“是的!这生死轮回自有其规则,这就是要付出的代价之一,而代价之二,就是需要一个施法的媒介,你妈妈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这人间界已经没有了她的肉躯,有的只是在鬼府的灵魂。如果要救她,必须在人间界有躯体,容纳她的魂魄。”

“所以,需要有心甘情愿献出自己肉躯的人作为媒介才能成功,这个人不能有一丝丝的反抗和不愿。”

安子善傻眼了,这么玄乎的嘛,这不就是一命换一命吗?

就跟自己看过的书上写的招魂引魄一样,似乎封神榜上就有这样的桥段。

“神爷爷,心甘情愿献出肉躯的人还能活着吗?”

“不能!”

“不能用刚刚死去的人的肉躯吗?”

“啊……不能!”

“那,不能用您的巫祭之力塑造一具跟柔姐姐的妈妈一模一样的肉躯吗?”

“额……不……不能!”

“巫祭之力做不到,只有大巫才有这样的能力。”

神道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没想到安子善这个这么难缠,脑洞这么大,怎么问的问题都这么刁钻。

他确是不知道安子善重生的时代,网络小说大爆发,这种套路和故事在小说里面太多了。

唐柔面色晦暗无光,双目无神而散漫,安子善和神道之间的谈话,她全部听在耳中,此时她也明白了要救妈妈回来,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简单的说,需要付出师父的性命和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这就是代价。如果仅仅是需要一个媒介,唐柔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妈妈的性命,可是师父他……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师父对自己就像父亲一般。

自己又怎么可以让师父付出性命。

神道说的,她都相信,因为她是眼看着他越来越苍老的。

唐柔心下绝望,顿觉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了,她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心甘情愿的付出生命救妈妈。

安子善心头刺痛,唐柔的面色和神情变化他都看在眼中,那剪水双眸中流露的灰败之色,似乎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前一刻的她像是怒放的鲜花,这一刻却即将凋零。

其实,第一次听到唐柔说时空之盘可以救她妈妈的时候,安子善就在琢磨,都死了十几年的人了,还能救?

难道就跟神话里,还有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逆转时空,让时光倒流,从过去的时空里把她妈妈给摘出来。

安子善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匪夷所思,看小说是一回事,胡思乱想是一回事,倘若小说里的胡思乱想真的成为现实中的故事,估计没几个人能有那么粗大的神经去接受。

然而,自己都能重生,21世纪了,科技发达的时代,都有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这种超科学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接受人死而复生呢?

安子善能接受,也接受了,也做好了全力以赴帮助唐柔救回她妈妈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

猛然间,安子善想到了什么,愣愣的嘟囔着,“不对吧,神爷爷,那您的巫祭之力已经失去了,当初为什么还要告诉柔姐姐这个唯一的方案呢?”

神道心头一紧暗呼这家伙太难缠了,面上却古井无波,反而露出丝丝决然之色朗声道:“我本来的想法就是舍上自己这条老命,也不愿看着当时的小柔生无可恋。”

唐柔痴痴的望着面露决然之色的神道,泪水潸然而下,对自己这么好的师父,自己又怎么可以让他付出生命。

安子善呆了呆,嘴里轻轻叹息着,心里暗骂老头子,我才不信你有这么伟大呢!

照你说的,你在现代生活了一百九十六年,唯一支持你的信念就是找到时空之盘返回神农氏。

你会为了现代的一个你认为的凡人而舍弃自己的任何和性命?

安子善不信,不管是什么样的神话剧里面,都没有这么伟大的仙人,姑且把你当做仙人吧!

我就以小心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了,我赌在这件事上你没说实话,你隐藏了什么。

安子善暗自腹诽不已,看着唐柔楚楚可怜,孤苦无依的模样心痛不已。

还有什么办法,一定有办法!

猛然间,他双眼一亮,想起来了,刚才自己问神道什么人是凡人的时候,他似乎说过。

这整个地球上,几乎所有人都是凡人!

“几乎?”

安子善面露激动之色,几乎的意思就是除了神道之外,还有其他的修炼者,那么?

“神爷爷,你刚才说地球上还有其他的像你一样的人,对吗?”

第五百零一章 神物认主

“什么意思?”

神道愣了一下,转而明白过来安子善是问地球上还有其他的非凡人。

“不错,确实有一些非凡人。”

安子善面露喜色,“那神爷爷,这些人能操控时空之盘吗?”

唐柔的双眸亮了起来,一脸希翼的看了过来,目中的灰败稍减。

可,她刚露出希望之色,神道就在面露苦笑之色的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出现在这方时空的原因,导致了很多时空来客的出现,因此地球上出现了一些非凡人。”

“但就我所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可以真正能够操控时空之盘的力量,就算当初的黄帝也是在九天玄女的帮助下才得以掌控时空之盘的。”

“即使如此,也未能使得时空之盘认主,倘若当初时空之盘认主了,主君也无法将其击毁。”

“你要知道,时空之盘是神物,怎么可能轻易损毁。”

安子善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不会轻易损毁,那现在时空之盘和生命时钟上出现的裂隙又怎么解释。

唉,这老头子的意思是地球上虽然有非凡人,可也无法操控时空之盘。

麻烦了!

安子善再次沉默下来,思绪纷飞,如此看来如果唐柔想救她妈妈,还是需要神道的帮助,但是看这模样,神道既然说了代价,她是不会同意搭上神道的性命的。

他瞥了一眼旁边坐在那儿愣愣无神的唐柔,心下叹息,却无可奈何。

他明白救回妈妈这是唐柔的执念,这人啊,就怕有执念,不疯魔不成活。

可是有执念的人,就跟钻牛角尖一样,想要扭转她的想法,很难。

也不知道唐柔她爸干什么吃的,自己女儿都这样了,也不管管。

安子善很是无语,纷乱的思绪再次回到了时空之盘上,蓦然,他心头一动,看向神道,“神爷爷,时空之盘出现了裂隙,你知道吗?这是为什么会不会出问题?”

神道目露凝重之色,沉声道:“这件事我本来是要说的,当时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异常,从未想过时空之盘会发生这样的异变。”

“毕竟我们神农氏对这时空之盘也并不是多么了解,而且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分离后,或许情况更多变了。”

“四个月前,我夜观天象进行了一次通神易算,得到了一个天启,这时空之盘如果不能在十八年内重新合一,就会崩碎消失在时空之中。”

“而一旦如此,这方时空获奖出现难以想象的灾难。”

安子善呆了,下意识看了一眼生命时钟上显示的剩余时间,可不就是十八年多点嘛,难道?

“神爷爷,你的意思是时空之盘需要和时空之心在十八年内合一才能避免灾难发生?”

“对,上苍给的启示却是如此。”

神道沉声说着,“曾有传言,九天玄女赐予黄帝时空之盘时言道,这时空之盘本应遁入时空之中,镇压时空所用,非人力所能掌控。失去时空之盘的镇压,一方时空会多灾多难。”

“而若是时空之盘崩碎,这方时空可能会破灭。”

“至于时空之盘上现在出现的裂隙,说明因为失去了时空之盘的镇压,这方时空到来的时空来客增多,改变了这方时空的正常历史发展和走势。”

“时空已经出现了崩塌的前兆,这个就应在了时空之盘上。上面出现了裂隙说明这方时空的承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太多时空来客过度的参与和改变了正常时空走向。”

安子善面色大变,对方的意思他听懂了,简单说就是穿越者太多了,很多人改变了历史和未来,改变的越多,时空的压力越大。

对时空的影响和改变太大,时空要承受不住了,所以时空之盘上出现了裂隙。

他猛然想起,正月十五的时候,自己改变了干娘前世被车撞死的命运,然后生命时钟就出现了裂隙,后来陆鸦告诉自己时空之盘也是在那天晚上突然出现了裂隙。

看来就是因为自己对未来历史走势的改变。

时空,前后谓之时,上下谓之空。

改变未来,就是改变了时。

此时安子善心里大部分疑惑都已经获得了解答,从重生后他就在想生命时钟上的倒计时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才搞清楚,原来这就是告诉自己必须在这个时间内让时空之盘再次合一的。

神道目光微凝,望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安子善,状若无意的说道:“小善,时空之心真的在你身上吗?”

正在思索的安子善闻言愣了一下,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缓缓说道:“神爷爷,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时空之心?”

“啊?什么意思?”

神道瞪大了眼,诧异万分。

“这个东西我得到的时候是叫生命时钟的,我跟你说下它的样子……”

安子善皱着眉头,慢慢的讲述着生命时钟的样子,最后望着神道问道:“神爷爷,这个生命时钟就是时空之心吗?”

神道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楚的怪异,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按照你的描述,基本上跟时空之心是一致的,只是这个剩余时间的倒计时,我不记得榆罔主君说过有这东西。”

“对,没有崩毁前的时空之盘上,确实没有这个部分。”

说到这儿,神道话头稍缓,顿了一下又言,“小善,你把时空之心拿出来我看一下,这样更直白一些。”

神道说完后,就伸出手来,看那模样是要接着安子善递给他的时空之心。

安子善愣了,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唐柔,难道柔姐姐没说生命时钟是拿不下来的吗?

唐柔微怔,忙道:“师父,时空之心在善小弟身上啊!”

“啊?”

神道愣了下,没明白唐柔的意思,于是说道:“我知道在他身上啊,我嘱咐过你,你们来的时候带着,拿给我看看啊!”

“不是那个意思啊师父!”

唐柔急了,挥动着双手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神道也一脸懵,安子善一脸无语的解释道:“神爷爷,事情是这样的,这生命时钟我能看到,却摸不到,所以我也没办法给你看。”

“柔姐姐跟你说过,我是未来者,我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偶然之间发现在自己视野的右下角有一个手表表盘大小的被称作生命时钟的东西……”随着安子善的叙述,神道的双眼渐渐的瞪大了,最后一幅骇然的模样,猛的站了起来,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安子善和唐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面面相觑,前者颤声道:“怎……怎么了神爷爷?”

“有什么不妥吗?”

“对了,我身上的这个生命时钟也出现了裂隙,还挺宽的,吓人。”

然而神道却没接他的话茬,依然是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不停的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安子善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那儿神神叨叨的神道,心头怦怦直跳,看着老家伙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唐柔面露担忧之色,看了一眼安子善,又看向站着的神道,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搀着他的胳膊,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问道:“师父,您怎么了?您不要着急,坐下慢慢说好吗?”

神道回过神来,眼中依然是难以置信的光泽,缓缓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安子善看了一眼站在他边上的唐柔,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轻点噙首去过边上的椅子坐到了神道身边。

俩人就这么望着神道,安子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神道的心中如天人交战一般,惶恐无措,安子善的描述明明是神物认主,融入灵魂的表现。

可这怎么可能,安子善只是个凡人,只是个寿百年,食五谷的凡人。

时空之心是时空之盘的核心部件,怎么会自动认主?

从来没听说过,凡人能够使神物认主的事情,就算强大如黄帝也没有让时空之盘认主,只是掌控而已。

呆坐了好一会儿,神道才回过神来,散乱的目光渐渐的有了焦距,看向两人道:“你们坐着,我去里屋一下。”

“啊?”

唐柔和安子善一愣,还不待说啥,神道就站起身来,沿着旁边的廊道进了内屋。

两人面面相觑,安子善皱起眉头问道:“柔姐姐,神爷爷怎么了?好奇怪!”

唐柔点点头,也是满脸好奇之色,“我也不知道师父怎么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师父这副模样,以前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师父都是面不改色的平和模样。”

神道快速的来到内屋,关上房门之后,手腕轻轻一抖,一道亮白色的光波从指尖荡开,缓缓覆盖了整个屋子,就像一个碗把房间扣了起来。

这些做完之后,神道面色微肃,双手合十,而后沿着掌心旋转,小拇指微曲,双眼望向安子善和唐柔所在的前厅位置,双手之间溢出丝丝乳白色光芒。

慢慢的这乳白色光芒越来越浅,越来越浅,直至肉眼不可见,随后神道对着前厅轻斥一声,“搜!”

这肉眼不可见的光芒形成一道波纹快速掠过前厅。

“嗯?”

安子善怔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身上传来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

神道面色沉了下来,双目透射出丝丝毫光,望着前厅安子善所坐的位置。

之间一个虚实之间的人影歪着头,面向内屋方向,在人影的脑海位置有一片淡淡的阴影。

“居然真的认主了!”

“这怎么可能!”

第五百零二章 神道的决定

安子善抬起头来,望向廊道尽头的内屋方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双目微凝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唐柔。

“柔姐姐,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才?”

唐柔愣了下,精致的俏脸依然黯然无神,柔声道:“什么感觉?”

安子善皱了皱眉,低声道:“说不清楚,感觉就像被整个人毫无遮掩,没看光了一样,嗯?就像被什么注视一般。”

唐柔蹙了下眉头,还没说话,安子善又是问道:“柔姐姐,神爷爷他进屋干什么去了?”

“我也不知道,许是想起了什么吧!”

唐柔明显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回道,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还沉浸在无法救回妈妈的痛苦中。

安子善犹豫了下,轻声道:“柔姐姐,你也不要丧气,不到最后一刻,还是有机会的,我相信。”

“而且,神爷爷说的代价,除了需要他来操控时空之盘外,还需要一个肉躯,还必须心甘情愿,不能有一丝犹豫的人提供。”

“这个人,你有吗?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是打算自己来吧?”

唐柔面色哀伤,轻点噙首涩声道:“是,我知道爸爸和唐叔也能做到,可他们都是男人,所以只有我能做。”

“唉……”

安子善轻叹一声,抿了下嘴唇沉声道:“柔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真的救回了你妈妈,可是这样的代价却是付出你的生命,你妈妈她会幸福,会开心吗?”

“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是他们全部的希望。如果用你的生命换取她的生命,我想这种重生对她来说,可能生不如死。”

“这还是其一,其二呢,假如你妈妈真的重生了,却存身在你的身体中,这以后的日子,你让你爸爸如何去面对,身体是自己的女儿,灵魂是自己的妻子。”

“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就像封神榜上演的一样,如果能够给阿姨重塑一具身体,然后利用时空之盘的威能把她的灵魂安放进去,我觉得这才是一个好的方案。”

“可是,这个方案,神爷爷说不行,巫祭的力量做不到。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就像我前世看的那些网络小说一样玄奇诡秘。”

“神爷爷居然是修炼者,我看小说上写的那些大能者可以重塑人的肉身,让人起死回生,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只是神爷爷还不是大能者。”

“我猜,或许神爷爷嘴里那个赐予黄帝时空之盘的九天玄女能够做到,可是我们跟他们不在一个时空,更没有办法让他们帮忙。”

唐柔痴痴的望着安子善,目露哀伤之色,泪水猛的涌出了眼眶,歪倒在安子善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

安子善面色沉闷,轻轻揽着怀里大哭的唐柔,暗自叹息。

其实从一开始知道唐柔的想法,他就没觉得这件事能成,死了十几年的人了,怎么可能复活?

前世看了那么多小说和神话剧,哪个里面复活一个死去很久的人都不容易。

起初安子善以为神道的方法可能是时空之盘合一之后,可以操控时空之盘,有了扭转时空的力量,然后从过去在唐柔妈妈还活着的时空里把她复活。

然后改变她的未来!

他没想到神道说的方案居然是这样的,先不谈代价多么惊人,换魂的事情也相当的不靠谱。

反正他觉得可行性差的很。

可能对唐柔来说,就算再坏的主意,只要有主意就是好的吧!

其实有件事,安子善没有说,当初第一次进京,见到时空之盘的时候,他有种直觉,自己应该可以通过生命时钟操控时空之盘。

这个猜测太可怕,以致于安子善不敢跟任何人讲。

毕竟时空之盘的牵扯太大了。

安子善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时候,趴在他怀里大哭的唐柔呜咽着说道:“我知道,他们都以为我病了,妈妈去世这么久了,怎么能活过来?”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会儿想通了,一会儿又想不通。一会儿觉得天大的事情活着就好,一会儿又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件事,我跟爸爸争吵了很多次,我们闹翻了,他也不想管我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苦,我想妈妈,而他呢,他的心里只有这个家族。”

“……”

安子善面色复杂的低头看着唐柔,轻轻的揉着她的后背,以免她喘不过气来。

对方说的这番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导,以什么立场去劝,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清楚,但是作为普通人,如果他的重生没有生命时钟。

没有经历时空之盘这些事情,骤然听说唐柔这种要复活自己死去母亲的事情,他也会认为这人是不是山阳初中对面的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什么年代了,建国后都不允许成精了。

你这还复活死人,脑洞真大。

或许唐爸是以为女儿因为她妈妈的死受了刺激,不欲再跟她争执、计较,因此任她自己去闹。

也或许唐爸有自己的考量,具体如何,安子善并不清楚。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所幸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保持沉默便好。

前世的经历告诉自己,半生已过,学会沉默,凡事先讨好自己,至于别人,看交情分心情,可对待唐柔他虽有心却无力。

安子善很想告诉唐柔,这世界生老病死是不可违背的,亡者有我们不了解的生活,活着的人,也要珍惜当下才好。

但他又知道,陷入执念的人,听不进去。

毕竟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待的唐柔啜泣着说完之后,安子善柔声细语道:“这并不是你的错,柔姐姐,孩子天生依恋母亲。所以才有了一首歌叫《世上只有妈妈好》,怎么没有《世上只有爸爸好》这样的歌呢?”

“这就说明,母亲在儿女心中的地位要高于父亲。不要去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重要的是你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为难自己。”

“你才二十出头,正是最好的年纪,享受生活,享受青春的时光,凡事看开些。”

“有些事,只有放下,你才会走的更远。”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并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安子善最后一句话说的唐柔放声大哭起来,嚎啕的哭声里道不尽的委屈和苦闷,说不完的辛酸和难过。

那双纤细圆润的玉臂,紧紧的搂着安子善的腰,后背的双手十指紧扣。

尚在内屋中的神道,望着前厅中偎依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有些沉重。

片刻之后,他双目中的毫光慢慢消失,再次轻甩了一下手腕之后,把内屋罩起来的白色罩子化作点点荧光,缓缓消失。

神道长叹一声,面上露出阴晴不定的表情,目光时而徘徊,时而挣扎,时而凝重。

最终,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旁边靠窗的柜子上拿出了一个形似罗盘状的物件,色泽金黄,不知是什么材质构成。

罗盘状的物件巴掌大些,上面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符号和文字呈现圆弧状,分为内外两圈,那文字感觉比甲骨文还要古老,符号和文字中间有一些纹路相连。

神道望着手里的罗盘沉默了良久,最终才长叹口气,抬起右手,嘴唇轻轻嚅动,低不可闻的念叨着什么。

片刻后,他的指间冒出寸许长的毫光,点在罗盘的中间。

刹那间,只见罗盘上的符号和秘纹全部亮了起来,一个个符号和文字轮番亮起。

神道的指尖的毫光一直指着罗盘的中间,持续了好一会儿,待到他的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右手都开始颤抖了的时候。

罗盘上显示跳动的文字和符号才缓缓停下,最终只有一个内圈的符号和外圈的文字依然闪着淡淡的光泽。

“呼……”

神道长吁了一口气,又念叨了两句后,指间的毫光消失。

他怔怔的望着罗盘上依然闪烁着光泽的那个符号和文字,皱起了眉头,讷讷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前些日子巫祭盘提示还是今天大吉的,今天再次测算怎么就变成大凶了?”

“我费了十多年的时机跑遍了山川异域,方才在峨眉山找到这个位置建造了居所,摆好了祭阵。”

说到这儿,神道的面色有些狰狞和癫狂起来,“快二百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百年难得一遇的日子,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再等百年!”

“先不说这安子善能不能活百年,十八年内时空之盘不能跟时空之心合一,就完了,若合一,除了大巫,这世间又有谁能掌控。”

“如果遁入虚空,我这两百年的苦功就白费了啊!我神农氏会亡啊!”

神道目露癫狂之色。

“不行,我必须要尝试一下!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既已决定,神道慢慢平缓了自己的心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沿着廊道来到了前厅。

望着坐在那儿,毫无声息的两个人,挑了挑眉,看着望过来的安子善低声道:“小柔这孩子怎么了?”

安子善苦笑,小声道:“神爷爷,柔姐姐哭了好一会儿,许是累了,你这有没有地方,让她睡会儿。”

第五百零三章 危机

神道面色微黯,轻叹一声道:“唉,苦了这孩子了。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她整日郁郁寡欢,甚至寻过短见。我没有办法,才将这个可能救她母亲的方法告诉她。”

“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够找到时空之心,当初为了寻找时空之心,她硬是忍受了深山老林的孤独,跟我这老头子待在峨眉山,学习易算之术。”

“她学习易算之术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能够进入易算师协会,成为副会长。因为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才是最靠近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小善你不知道这孩子为了复活她妈妈付出了什么。”

安子善愣了下,目露复杂之色,低头看了眼伏在怀中的唐柔,目光变的温柔无比。

照周处曾经跟自己说的,如果要达到通神境易算师的水平,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一个处于青葱年华的姑娘,远离繁华的大都市。

在这深山老林中,学习枯燥无味的易算之术,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去寻找时空之心,从而复活自己的母亲。

真的是太有毅力了。

神道又是说道:“小善,你把她抱起来,我带你去她的房间,让她睡会儿吧,希望睡一觉之后,她能放下心头的执念。”

安子善点点头,轻轻的把唐柔横抱而起,此时安子善才发现,她真的好瘦。

但是身材却真的很好,他估摸着唐柔可能一百斤都不到吧!

神道看了跟在身边小心翼翼的安子善一眼,沿着廊道往内院方向走去,轻声道:“当年她在我这学习易算之术的时候,她就住在这个房间,这么多年,我一直给她留着,每天都会打扫。”

一边说着,神道走过廊道后右拐推开了第一个房间的门,“这些摆设也都没有变过,都是当初的样子。虽然这孩子现在不住这儿了,不过每年她都会来看我,只是很多时候我不允许她来而已。”

安子善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抱着唐柔跟着走了进来,打眼看去。

古风古韵的房间,右手边靠墙放置了一张帷幔带几榻床,床四周是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白色的帷幔垂落而下。

靠后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高腿案几,桌面上有一面圆镜,镜框都是红色木质,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安子善没看明白做什么用的。

暗自猜测可能是姑娘家使用的家伙事。

床铺收拾的很干净,安子善轻轻的把唐柔放在床铺上,扯过边山的摸着有些丝滑的被褥给她盖上。

睡着的唐柔,很是好看,鼻头挺挺的,长长的睫毛覆盖而下,面上的皮肤很是紧致白皙,火红的樱唇甚是诱人。

安子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低头轻轻的吻了她一下,然后放下了两旁遮挡风尘的帷幔。

神道低声道:“被褥我都晒过了,前些日子天气不错。这孩子曾经跟我说她喜欢被褥之间有阳光的味道,我都记着。”

安子善愣了一下,扭头看向神道动容道:“神爷爷,你对柔姐姐真好,这些小事你都记在心里。”神道笑了,“也不算是小事,大事和小事并无什么区分,与人有用,能得喜乐的事情,都是大事。”

安子善点点头,这个观点他认同,事无巨细,真正对一个人好,那么只要对这个人好的事情都是大事。

两人就这么站在床前,也不知唐柔为什么会睡的这么沉,可能是因为昨夜睡的太晚,而今天又听闻神道说的事情,精神受到了刺激的原因。

安子善暗自揣测道。

神道目中有些许的阴翳,看了睡姿安详的唐柔轻声对安子善说道:“小善,让她在这睡吧,我们去前厅坐坐,神爷爷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好的,神爷爷。”

安子善低声应道,最后又看了一眼唐柔后转身出了门,他没有看到,跟在他背后的神道,其指间透出一丝光芒一闪便到了躺在床上的唐柔额前,消失不见了。

光芒消失后,唐柔的呼吸更沉了。

安子善走出房间后,便站在门口,等神道走出后,上前两步,轻轻的把房门关上。

神道本来欲伸手关门,见状就停了下来,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安子善,没有说话。

两人再次来到前厅,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安子善看了一眼重新冲泡茶水的神道,轻声说:“神爷爷,你从你们那个时代来到现在,已经生活了快二百年了吗?你们是不是修炼得道后,就能长生了?”

这个问题,那会安子善就想问了。

前世他看过那么多,要说最渴望的事情,那就是看武侠的时候,成为身负绝世武功的大侠。

看仙侠时,成为修炼得道,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仙人。

此时,一个似乎是得道仙人的神道在自己面前,那好奇心跟猫爪似的挠着安子善的脚心。

手里端着茶壶,灰褐色的茶水缓缓从壶口倾倒而出,骤然闻听这样的问题,神道笑了,“长生何其难,那个境界只有大巫之上才能达到。但永生不死,我还没有见过。”

“像我们巫祭,也不过不足千年的寿元。而我现在,在这个时空存在了一百九十六年后,也接近了寿命的极限了。”

“唉!”

安子善眨了眨眼,又是问道:“神爷爷,你们巫祭可活千年啊,这个巫祭的力量,我真的不能修习吗?你收我为弟子吧!”

神道苦笑,“千年寿元也不过是眨眼而逝啊,只有大巫才最接近神,巫祭距离大巫还有让人绝望的距离。至于巫祭的力量,小善,不是神爷爷不传你,而是你真的不能修。”

“地球上已经没有了灵气,所以无法修炼。你看现在人类为什么发展科技,就是因为修炼之道已经堵死了。”

安子善一脸遗憾之色,讷讷道:“唉,可惜了。修真高手在都市的梦,算是没了。”

神道愣了下,并未接他的话茬,而是眼神微转后问道:“小善,我问你,你第一次去京城,看到时空之盘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安子善微怔,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之后缓缓说道:“特别的感受倒是没有,就在心悸的厉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安子善忽然想起京城佟家的事情,连忙说道:“神爷爷,京城佟家的事情,我还没有机会亲自跟您说一声感谢的,谢谢您的帮助。”

神道微愣,猛然想起那个给他打电话求助的男子,当年还是年轻小伙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忽悠进了神秘局。

世事真是阴差阳错啊!

他嘴角浮起和煦的微笑,摆摆手道:“不必道谢,我也没有做什么,随口吩咐一声而已。不过,佟家这些年来,很多事情做的是有些过了,得势掌权后,愈发的肆无忌惮。”

咦?看来神道跟佟家的关系并不和睦啊,安子善眨巴着眼想着。

“神爷爷,我听柔姐姐说,当年你跟老周的师父一起创建的易算师协会。我问老周,他也不告诉我,老周的师父是谁啊?”

安子善好奇的问道,“如果你们还在易算师协会,我估摸着佟家就不会这么嚣张了。”

神道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子善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周处这孩子不告诉你,自然是他师父的吩咐。我那会说过,地球上绝大多数都是凡人,而这周处的师父就是其中一个非凡人。”

安子善大惊,“他也是巫祭?”

神道摇头,轻笑道:“不,他不是。他的名字叫陆机,他来到这个时空是意外,跟我的情况并不同。”

“陆机?难道是那个陆机,西晋时期二陆之一的陆机。”

安子善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了这个历史人物,似乎周处也是西晋时期的人物,至于是否师从于陆机,他就记不清了。

“对,是他,你说的没错,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啊!”

神道轻叹一声说道,这语气和神色看的安子善若有所思。

安子善想了一会儿,再次问道:“神爷爷,加入我身上这个生命时钟真的是时空之心的话,该怎么让他跟时空之盘合一呢?”

“我只能看到它,也碰不到,摸不着。”

神道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面色微沉道:“这如何合一,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据榆罔主君所言,似乎让两者相接即可,其中蕴含的时空之力会自动修复。”

“但,时空之心已经对你认主,这种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啊?认主?神爷爷的意思是,我是时空之心的主人了?”

安子善大惊失声,目光炯炯的望着神道。

“对,这是匪夷所思的情况,你只是一个凡人,时空之心为什么会认你为主,没人说得清,这种情况我也没有遇到过。就算在我神农氏,那个时空也没有出现过神物认主凡人的事情。”

神道面色凝重的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种情况是福还是祸,现在尚不可知。”

安子善的面色变了,瞳孔颤抖着,涩声道:“神爷爷,假如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合一了,我……我会有生命危险吗?”

第五百零四章 夺魂,引动

安子善问的直接,这个问题才是他一直挂在心上,让他寝室难安的问题。

神道眉头轻皱,“孩子,我从未见过神物认主凡人的事情,所以,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一旦合一完整,你究竟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

“我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

安子善的面色瞬间难看起来,这件事上神道应该没有哄骗自己,之前他那震惊和不敢置信的模样,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这说明,他真的没有见到过神物认主凡人的情况。

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是不是神物,安子善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两个东西很神奇。

他不喜欢意外,意外就意味着不能掌控,就意味着是灾难还是机遇纯粹看运气了。

神道顿了一下又说道:“在我们那个时空,神物多数掌握在大巫以及大巫之上的修炼者手中,他们靠强大的力量掌控,让神物认主。”

“凡人不要说让神物认主了,就算靠近神物都很难,无主的神物随意外泄的力量都会杀死脆弱的凡人。”

安子善愣了,目露狐疑之色想起了易算师协会下方的的时空之盘,诧异的问道:“神爷爷,我在易算师协会的地下看到过时空之盘,时空之盘现在是无主的吧?可是并没有你说的那种外泄的力量啊?”

神道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时空之盘在这方时空存在的时间挺久了,残留的力量基本已经外泄,再就是因为失去了时空之心,它是残缺的,绝大部分力量已经沉寂下来。”

“倘若时空之盘合一,有超凡之力引动,这神物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有多强大?”安子善目露好奇之色。

“毁天灭地,可轻易摧毁地球上任何一座城市,将大城夷为平地。”

神道高深莫测的说道,目光深邃。

“卧槽,好**!”

安子善目瞪口呆的望着神道,这威力岂不是跟核弹一样,吊炸天啊。

神道笑而不语,端起茶杯轻啜着灰褐色的茶水,目光随意的看着安子善震惊失声的模样。

片刻之后,待安子善恢复平静之后,他才幽幽说道:“如果你生在我来的那方时空,恐怕将会是万世罕见的奇才,有诸多部落首领收你为徒,甚至会有大巫之上的神仙中人。”

“天生让神物认主,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这,这……”

神道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叹声道:“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相对于神道的震惊,安子善却面色难看的很,认主有个毛用啊,除了自己能看到它,啥也干不了。

当初自己刚发现这个生命时钟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是不是有什么牛逼的功能,或者赐予自己技能、功法啥的。

结果,毛线都没一根,试过各种办法,都没法让生命时钟有一点点变化。

直至下一个月来临,生命时钟上的指针自己跳了一格。

诶?想到这儿,安子善的眼睛突然亮了,激动的看向神道,“神爷爷,你们那个时空,如果神物认主之后,情况都跟我一样吗?只能看到,不能触摸?”

神道怔了下,随口道:“怎么可能,当然可以触摸。神物认主后,神物会跟主人的灵魂合一,不但可以壮大主人的灵魂,还能防御外来的攻击。”

“如果需要神物进行攻击之类,意识一动就会出现。譬如你,如果可以操控时空之心,只要你想让它出现在手里,它就会出现。”

安子善瞪大了眼,连忙将注意力投射到视野右下角的生命时钟上,心里不停的想着,“到我手里来!到我手里来!”

然而,他意识都好几动了,生命时钟却纹丝不动!

安子善翻个白眼,骂骂咧咧的嘟囔着,“真是日了狗,我就知道不行!”

神道笑笑,毫不意外的说道:“不奇怪,你是凡人,并没有超凡之力,你的意识和灵魂也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蜕变,所以无法操控时空之心。”

“唉!”

安子善长叹了口气,哭丧着脸,郁闷的不行。

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本来想通过神道探知时空之盘合一对自己的影响,如果没有生命危险,他还可以从容布局。

不管是佟家主导的时光机启动,还是后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生命时钟居然是认自己为主了,这该如何是好,不知道结果如何,他什么也不敢做了。

难道还要继续隐藏生命时钟?

就算再隐藏,也最多只有十八年时间了啊,按照神道之前说的,在这个时间内时空之盘未能合一,将会崩毁。

那到时候,自己是死是活,依然是未知数。

对了,是否可以这样,安子善双眼再次亮了起来,“神爷爷,有没有办法解除生命时钟的认主?把它从我身上剥离下来。”

神道愣住了,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丝隐晦之色,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神爷爷,不能吗?”

安子善炸了眨眼,错愕的问道。

“哦,没事,我在回忆,有没有这样的方法。”神道笑着回道,“在我们那方时空,确实有解除认主的方法,但需要非常罕见的炼材和法阵。”

“这些东西,地球上都没有,而且法阵还需要充足的灵力才能启动。”

“所以,没有办法的,孩子。”

“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只能等吗?”

安子善非常无语,面色阴晴不定,这个生命时钟简直就是鸡肋,对自己毫无用处不说,反而处处受其限制。

还卷入了这么多是非之中,结果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次来神道这边,计划好的几件事,一件都没有结果,想到这个,安子善就丧气的不行。

对自己来说,时光机即将启动,就需要直面佟家的威胁了。

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目前只有唐柔和神道知道,如果时光机真有这样的威能发现自己身上的时空之心可怎么办。

嗯!看看能不能让神道帮忙。

计议已定,安子善抬头看向面带慈祥笑容的神道,“神爷爷,佟家主导的那个时光机,你知道吧?那个机器真的能发现我身上的时空之心吗?”

神道挑挑眉,轻笑道:“怎么可能,如果这时空之心是无主的状态,倒是有很大可能会找到,但现在已经认主了,跟你的灵魂融为一体,那台机器我也见过,不可能发现的。”

安子善放下心来,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神道再次说道:“至于佟家人,你不需要在意,虽然我久居峨眉山,但我的话还是有些份量的,他们不敢乱来。”

安子善怔了下,随即明白了神道的意思,佟家那边他会护自己周全。

他心中很是感动,自己跟神道素昧平生,却对自己多般相护,他明白这肯定是因为唐柔的原因。

但,对方既然破例见自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不管是因为谁,对自己好,就是好。

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安子善!”

“啊?”

安子善正在思索着,猛然听到神道喊自己的名字,他一脸错愕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谁知刚抬头,精神一震恍惚,只见神道清明的双眼中透射寸许长的光芒映入了安子善的眼中。

顷刻间,他就迷失了,好似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四处无声。

而在神道看来,安子善刚才还一脸错愕的表情,慢慢的脸上的神情尽失,表情木讷,双眼无神而呆滞的望着自己。

神道微微一笑,这夺魂秘术失展条件真是苛刻,需要对方对自己毫无防备,心存感激才行。

秘术一成,最大的阻碍就没了。

“安子善,你跟我来吧!”

神道轻笑道,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安子善睁着双眼直愣愣的望着神道,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仿佛失魂一般,又像是个木偶被线牵着。

神道的住的这片宅子挺大,内院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天井,除了中间铺设了十字形的石板路,其他地方都是种植的各种花卉和绿植。

而从前厅走过来的廊道恰好围着天井一圈,廊道经过的位置都是一个个的房间。

布局跟京城的四合院很是相似,神道的房间跟唐柔现在所睡的房间正对着。

只是如同行尸一般的安子善跟着神道走进房间之后,对面唐柔的房间里也毫无声息。

神道把门关上后,再次甩动了一下手腕,那个乳白色的光罩再次出现把整个房间罩了下来。

他拿起祭盘,指尖冒出丝丝光芒点在了祭盘中间,片刻后,石板铺设的地面上出现了道道光芒。

刹那间,光芒如线快速在地面上穿梭。

如果仔细去看,这每一块石板交接的缝隙居然恰好是光线所穿梭的位置,看来这地面的铺设早有准备。

神道面色凝重的看着地面的光线穿梭,十几分钟后,光线编织成一个直径四五米之大的圆圈,圆形中间有着跟祭盘上一样的符号。

神道微微一笑,将祭盘放在了光圈中间,光圈开始晦暗的闪烁起来,“夺灵祭阵已成,安子善,坐在中间。”

旁边如木偶般呆呆站立的安子善闻言后,僵愣愣的走到祭阵中间,慢慢坐了下来。

神道做了这么多,天井对面房间里的唐柔依然在沉睡中,丝毫不知安子善正面临着生死危机。

第五百零五章 意外,蜕变

神道望着晦暗闪烁的夺灵祭阵,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片刻后,面色开始沉闷下来。

走到这一步,非他所愿。

正如他所说,对唐柔他是真的很在乎,来到这方时空的近二百年里,他一直都是孤独一人,娶妻生子那种事,对他来说是累赘。

但,人永远都是社会性的产物,就算你修仙得道永长生,也不可能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宇宙中。

唐柔填补了他内心的孤独和空白,不管她是因为复活妈妈还是什么,她在峨眉山陪了神道好多年,这是真的。

唐柔在峨眉山的那几年,是神道来到这方时空最开心的几年。

收到唐柔的消息后,他以为安子善无意中发现了时空之心,所以他思索之后选了今天这个日子让他们两人过来。

今天是这方时空的时空节点中时空之力最弱的时候,神道的打算是安子善和唐柔到了之后,想办法拿到时空之心。

然后通过早就布置在京城易算师协会地下,时空之盘下面的移行祭阵把时空之盘转移过来。

最后通过覆盖整个宅子的时空祭阵回到他来时的时空,向神农氏首领榆罔复命。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他没有想到时空之心居然会认安子善为主。

他看得出来唐柔跟安子善似乎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也知道如果安子善出事,唐柔必然会很伤心。

虽然他不想让唐柔伤心,但他更不愿看到神农氏部落灭亡。

之前安子善问能否解除认主,把时空之心剥离出来,神道说不能。

实际上,他欺骗了安子善,能解除认主,但安子善必死。

望着光芒越来越盛的夺魂祭阵,神道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当年来到这方时空之后,他几乎踏遍了整个地球的山川,最终才找到峨眉山的这个位置建了宅子。

这个位置是这方时空的时空节点,也是布置时空祭阵最容易成功的地方。

如果站在整个宅子的上方,就会看到,整个宅子的地面似乎都是铺设了一种黑色石板,而且其中的摆设很有规律。

整个宅子正是建在一个大型时空祭阵上面,祭阵的核心就在神道的房间里。

此时神道启动的紧紧是他房间里的祭阵核心,这核心部分就有解除认主的功效。

地面上祭阵闪烁的光芒映照着面色阴沉的神道,只见他目光阴冷的盯着安子善自言自语道:“虽然我不想害你性命,可谁让这时空之心认主你一个凡人。”

“或许这就是你的命,神物认主凡人,是会遭天谴的。”

“差不多了。”

地面上闪烁的光圈阵图慢慢稳定下来,神道目光微凝,低声自语道。

随即他从床铺下面拉出一个长方形黑色上锁的木箱,打开后从中取出一个形似长梭的器具,这长梭中间粗两头细,上面纹刻着奇怪的秘纹。

长梭的头部镶嵌着一块透明的晶石,晶石呈现菱形十二面体,晶体在祭阵的光芒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毫光。

神道面色复杂的摩挲着长梭,沉声道:“这地球或许是经历了末法时代,灵气稀薄的几近于无,这近二百年来,我身上的巫祭之力也损耗的严重。”

“唉,现在不得不依靠主君赐予的巫器来施展夺灵秘术了。”

念叨了两句,神道转身来到安子善身前,面色愈加凝重起来。

他右手紧握那长梭状巫器,在身前横摆,左手掐诀,有些像佛祖的拈花指一般,片刻间,他身上穿着的灰色道袍无风而动,鼓荡而起。

目中再次透射丝丝毫光,还有涌动的光芒从他的胸腹之间升起,沿着经脉直冲右手所持的巫器之中。

那银白色的光芒冲进巫器之后,长梭上的秘纹瞬间激活,像是一条银白色的小蛇缠绕着长梭,片刻后银白色小蛇冲进了巫器顶部的菱形晶体内。

顷刻间,一道如煌煌大日般的亮白色手腕粗的光芒从晶体中透射而出,灌注在安子善的额前。

与此同时,端坐在祭阵中间的安子善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说来也是神奇,神道的房间内亮若白昼,但是如果有人经过他门前的廊道看向屋内,屋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且光线晦暗。

想来,这应该是那个罩住房间的乳白色罩子的威力。

神道通过透射光芒的双目所看到,安子善整个身体呈现虚化,仿佛是由星星点点的光点所构成的一般。

而在星光点点的人体脑部,有一团圆形的黑影,随着时间推移,这团黑影越来越清晰。

神道不由得面露喜色,他已经能够看清这团黑影的模样了,跟安子善所陈述的完全一致。

安子善已经在这个黑屋子里走了很久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么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的。

至于这个地方是不是屋子,他也不知道,此时他确定这个地方应该不少屋子。

因为屋子怎么可能这么大,他抬头再次环视了一圈,依然是漆黑一片。

安子善停下了脚步,他感觉有些累了。

他剧烈的喘息着,佝偻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了一会儿。

再次站起身后,目光所及之处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到底是谁在跟我开这种玩笑,把我放出去,放出去!!!”

“混蛋!混蛋!!”

轰!!!

宛如一道雷电霹雳凭空而落。

又仿佛无尽的混沌虚空瞬间开天辟地,演化成宇宙星辰,万千世界,无数生灵……

安子善只觉得自己要疯狂的刹那,所在的黑色空间响起了晴天霹雳,他呆愣愣的看向天空,幽深的黑暗像是被隔开的布帛,一道红色闪电从天而降,劈在他身上。

顷刻间,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安子善猛然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痛快感,又仿佛困在浅滩的神龙终于挣扎着腾空而起。

飞到了九天之上,肆意狂放,无拘无束。

然而,这种痛快和自由感过后却是撕裂般的痛,就像被那道红色闪电劈开了灵魂一般。

就在无法忍受,痛的死去活来之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片片乳白色光芒覆盖过来,沁入他的身体。

疼痛瞬间消失,全身传来麻麻痒痒的触感,仿若婴儿回到了母体,温暖舒适,瞬间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在安子善的意识中发生的这一切,在他感觉下是如此的漫长,然而在神道的眼底却是突然发生的。

正在他双目射出毫光,眼看着那时空之心慢慢从那个星星点点的人形脑部完全出现的前一刻。

猛然间安子善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没有看到睁着眼如同木偶般无神的安子善双眼骤然间变的深邃,漆黑。

那双眼中的眼白尽皆消失,只剩漆黑的两只眼眸,像深渊一般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神道。

这双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仿佛魔神的凝视一般,让人悚然而惊。

然而,这一切神道没有发现,只是当这双可怕的眼眸出现的刹那,即将脱离的时空之心猛的缩了回去。

不但如此,这时空之心像是崩碎了一般跟面前的星星点点的人影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神道那双透射毫光的双眼从面前的人影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丁点时空之心的痕迹了。

“这,这……”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神道好似疯癫一般,不停的念叨着,“怎么会灵物合一!神物认主的最高境界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凡人身上!”

“他身上没有一丝超凡之力,怎会让跟时空之心完全相融!”

神道精神有些恍惚了,双目中的毫光渐渐消失,一脸呆滞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安子善,丝毫没有注意到长梭状巫器顶端菱形晶石射出的光柱不听的进入安子善的身体。

片刻后,神道猛然回过神来,目光没有焦点的游走到长梭巫器之上,双眼慢慢瞪大,面露惊恐之色,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啊!!!停下,停下!!!”

一边说着,神道一边左手掐诀,面色慢慢的胀红起来,“噗……”,一口滚烫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在地上和他的灰色长袍上。

尔后整个人慢慢委顿在地,双眼无神的望着睡姿安详,嘴角甚至挂着丝丝笑意的安子善,目露惊恐之色。

“怎么会,怎么会自主吸纳我的灵力,他只是个凡人,只是个凡人呐……”

“我还剩不足五成的灵力了……”

“我回不去了,嗬嗬……”

神道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过往所有的经验和见闻,都无法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

最终只能归咎于命运,怪不得巫祭盘显示的是大凶之兆,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安子善做了一个梦,梦里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自己在黑夜里走了很久,然后被红色闪电给劈了,可是劈的好舒服……

好舒服……哎呦,我操,我被劈了!

安子善猛然惊醒,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呆坐在床上!

第五百零六章 苏醒

安子善就跟呆子一般傻愣愣的坐在床上,跟很多从梦中惊醒的人一样,心有余悸。

此时梦里被那个红色闪电劈中的剧痛依然回荡在脑海中,记忆犹新,只是已经记不太清那红色闪电从哪儿冒出来的了。

“你醒了?”

旁边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传来,安子善闻声扭过头去,只见神道坐在一张案几前,案几正是在床头的右侧。

而安子善猛然惊醒后,从床上坐起是面向床尾的,所以没有看到旁边坐着的神道。

他一脸怕怕的模样,望着神道诧异道“神爷爷,我怎么在床上躺着呢?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吓死我了,梦到自己被雷劈,真他妈疼啊。”

神道目光微动,唇角轻翘,微笑道“你记不清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梦境都是相反的,不必在意。”

安子善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道“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在前厅跟你聊天来着,然后就没印象了。”

这就对了,神道暗自想着,然后一副担忧的模样看着安子善轻叹道“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们正聊着,你突然晕倒了,毫无征兆。然后没办法,我就把你安排在这个房间躺下了。”

“我给你诊了脉,从脉象看却是没什么病症,想来你可能是过于忧虑了。”

安子善愣了下,抬头拍了拍脑袋,嗯,还有点疼,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关键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就算晕倒也至少有点印象吧?

安子善心头有些沉闷,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自己不仅仅是晕倒这么简单。

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没发生过这种晕倒后毫无记忆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是在峨眉山神道这个地方。

难道这个地方有点邪乎?

他胡思乱想着。

神道目光闪烁,望着低头不语,暗自沉思的安子善,心头微动,“小善,既然身体没事,就不要担心了。小柔这孩子的事情啊,还需要你多劝导,我看着她似乎对你很是信任。”

神道突然发声,安子善也不再多想,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好的,神爷爷,你放心吧,柔姐姐我会多劝劝她的。只是,复活她妈妈这件事,困扰了她这么多年,我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放下的。”

说到这儿,安子善顿了一下后又是问道“神爷爷,我想问一下,既然时空之心已经认我为主,假如说……我说的是假如啊,时空之盘完整合一之后,我能操控时空之盘吗?”

“这时空之盘都有哪些功能啊?”

神道微微错愕,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按理说,你没有超凡之力,是无法操控时空之盘的。”

“但世间万事万物并无绝对,譬如在你之前我也没有见过能够令神物认主的凡人,所以你可能拥有操控时空之盘的能力。”

“至于时空之盘有哪些功能……”

神道陷入了回忆中,显然是在回想他们那方时空中发生的事情,安子善静静的看着他,也不打岔。

过了好一会儿,神道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初那黄帝操控时空之盘时,时空之力纵横战场,除了可以透过时空之盘操纵时空之力攻击敌人外……”

“其最强大,最令万族恐惧的却是时空回流和复活之能。”

安子善瞪大了眼,颤声道“时空回流?复活?啥意思?”

神道目光复杂的看了安子善一眼,心知这时空之心自己已经不可能拿到手了,既然已经跟安子善灵魂合一,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了。

就算杀了安子善,这时空之心也遁入时空而消失。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更可怕的是他再也无法回到神农氏部落了,那些族人,再也无法相见了。

神道面色哀戚,但却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他的心里,部落的兴衰存亡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自己不能带回时空之盘,那神农氏部落就真的再无机会崛起,将会永远被轩辕氏压制甚至吞并。

想到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时空之心,神农氏即将亡族,而自己也会在这方陌生的时空寿尽而终,神道面若死灰,沉默了下来。

安子善愣住了,神道这是怎么了,突然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嗯,可能性蛮大的。

他眼珠一转,轻声道“神爷爷,你怎么了?”

神道回过神来,又是叹了口气,目光有些迷茫的摇摇头,随口说道“没事,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这时空回流呢,我亲眼见黄帝在战场上用过,短暂的控制一方时空,让时间退回到某一个时间点,至于能够控制的时空大小,还有时光倒流的长度。”

“就要看修为强弱了,当时……黄帝啊,以大巫巅峰之力控制了整个战场,硬是在轩辕氏即将战败之际回到了战争开始之时。”

“简直……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啊。”

“哦……这样啊……”

安子善明白了这时光回流的功能,说白了就是令时间倒流呗,很好理解。

至于神道说的当时黄帝有多么牛掰,安子善丝毫无感,关键是神道也没说战场多大,时间倒退了多久。

更主要的是没个对比,有对比才能彰显强大不是。

“神爷爷,那复活的意思就是把死去的人复活吗?你亲眼见过?”

安子善想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神道点点头,目露不满之色,轻斥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我知道完整的时空之盘有这样的威能,这些都是我神农氏最后一任炎帝榆罔主君亲口告诉我的,岂能有假。”

安子善面露讪讪之色,忙道“炎帝说的,肯定就是了,神爷爷我没别的意思,并不是怀疑,而是好奇。”

然而神道却依然面露不快之色,显然没有了谈兴,遂站起身来,随口说了句,让安子善去喊唐柔起床,去前厅吃晚饭,便离开了。

“唉?”

安子善傻眼了,这老头子好大脾气嘛,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至于上这么大火不。

坐在床上安子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个老小孩啊!”

嘟嘟囔囔的说了一通后,他扭头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屋子,跟唐柔住的那间差不多的格局,除了床是普通的木板床,没有帷幔。

“噗通”

打量了一圈后,安子善重重的再次躺在了床上,嗯,褥子铺的挺厚实,一点没感觉到硌得慌。

走出安子善房间的神道,面色瞬间苍白起来,血色尽褪,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连忙靠在廊道的内墙上,深深的喘息着。

夺魂祭阵失败,不知何故安子善的身体自主的吞吸神道的巫祭之力,神道掐诀取消了巫祭之力的传输依然没有效果。

无奈之下,他催动了逆转之术,强行的打断了夺魂之术承受了秘术的反噬。

安子善昏迷了近三个小时,他才重新掌控体内紊乱的力量,但内腑的伤势却不是朝夕可痊愈的。

神道自身有五成的巫祭之力进入了安子善的身体,但伤势平复后的他详细探查过安子善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发现丝毫的巫祭之力存在的迹象。

对神道来说,安子善实在太神秘了,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可能。

似乎这个人就是为打破常规而生的。

如此巨量的巫祭之力究竟去了哪儿,神道也不知道,不过他猜测这些变故可能跟安子善体内的时空之心有关。

他想重新夺回自己的力量,但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结果,只能作罢。

内腑刚刚涌起的如潮水般的痛楚渐渐消失,神道再次站了起来,慢慢走了。

安子善目光呆滞的盯着房顶,脑子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起床,走了出去。

走出门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所睡的房间就在唐柔的房间边上。

两人的房间跟神道的房间正好隔着天井相对。

他走到唐柔的门前,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恰好跟床上刚睁开眼的唐柔四目相对。

“柔姐姐,你醒了啊!”

安子善笑嘻嘻的说道,随手关上门,大步来到她的床前坐了下来。

唐柔唇角带笑,火红的樱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大眼睛眯起道“我也是刚醒,正准备起床,你就进来了。”

“我这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好久了,天都黑了。”

安子善笑道“可不是嘛,这会儿都下午六点多了,你睡了一下午呢。是不是昨天晚上失眠了,没有休息好啊!”

说到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坏坏的笑了起来。

唐柔不由得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两个人在露台上待到那么久,说着各种各样的情话,双颊不由飞起两团红晕。

“嘿嘿……”

看到唐柔羞涩的模样,安子善坏笑的更猖狂了。

他这幅模样惹的唐柔羞恼不已,薄怒覆面道“你先出去,我收拾下就出来。”

一边说着,还伸出双手使劲的推着坐在床边的安子善。

“好好,别推,别推,要掉下去了。”安子善笑嘻嘻的嚷嚷着。

目光亮闪闪的盯着唐柔,猛的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红唇,跳开去,乐呵呵的逃离了唐柔的房间。

唐柔双眸含春的瞪着跑掉的安子善,目光慢慢的黯了下来。

第五百零七章 变故之始

安子善站在门口,靠在廊道边的围栏上,望着天井内种植的花花草草发呆。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唐柔面带微笑的从房间里走出。

美眸轻眨,看到门口站着望着天井发呆的安子善笑道:“看什么呢?这么着迷。”

安子善闻言转过身来,轻笑道:“没看啥,只是觉得这宅子的布局有种说不清楚的韵味,柔姐姐,你拜神爷爷为师的时候,就是在这儿修习易算之术吗?”

唐柔面露慨然之色,轻叹道:“是啊,我在这儿住了四年多,这儿的一砖一瓦我都熟悉的很。这个房间就是我一直住着的,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

安子善笑道:“神爷爷跟我说,他每天都会打扫一次,里面的摆设都是当初你住的时候的样子。”

“看来神爷爷对你很好呢!”

唐柔笑的很甜,骄傲的说道:“师父待我就跟女儿一般,在我心里,也是把师父当做最重要的亲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话毕,唐柔面色微黯,郁郁道:“如果复活妈妈需要师父付出生命的代价,那我会想其他的办法。”

她目光直视安子善幽幽道:“善小弟,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复活妈妈,这件事是我修习易算之术,坚持这么久的理由。但是我不是偏执的人,我爱妈妈,我同样爱其他的至亲。”

“我不会为了复活妈妈,而让师父付出生命。”

安子善目光微动,望着面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姑娘,心头一软,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拉入怀中。

“柔姐姐,你能这么想,我太高兴了。我会帮你的,我也会陪着你,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办法。”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这世上都有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这么神奇的东西,让故去的亲人再次来到身边,也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吗?”

唐柔笑了,柔柔道:“嗯!谢谢你,善小弟,有你真好。”

安子善开心的笑了起来,“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柔姐姐,有你真好。”

“还有,对我,不需要说谢。”

“嗯!我记住了。”

“走吧,我们去前厅,吃饭了。”

唐柔目露兴奋之色,雀跃道:“哇哦,又可以吃到师父做的饭菜了,我们有口福了,善小弟。”

安子善诧异道:“怎么,神爷爷厨艺很好吗?对了,这么大的宅子,都是神爷爷一个人住的吗?”

“对呀,平时就师父一个人住在这儿。我跟师父说过好多次,想给送几个仆人过来,可是师父不同意。”

“你说一个人住在这,多么孤独啊!”

安子善点点头,附和道:“那确实很孤独,年轻人肯定是受不了的,也就神爷爷这种得道高人才能忍受深山老林的孤苦。”

两人边聊边走,片刻之后到了前厅,神道已经坐在了桌子前。

安子善打眼望去,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碗筷都是很精致的样子。

神道侧头看向两人,温声道:“快过来坐,饭菜都快凉了。”唐柔快步走上前,挽着神道的胳膊坐在他旁边,笑眯眯说道:“师父,我都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饭菜了。自从我易算之术到了通神境之后,平时想来看看你,都不让我来。”

神道面露慈爱之色,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这老家伙有什么好看的,这深山老林清苦的很,你从京城来一趟又太远,不必为我费心。”

安子善笑呵呵的看着那师徒二人父慈子孝的模样,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

……

峨眉山上,安子善昏倒在地,被时空之心化作的红色闪电劈入灵魂的时候,远在京城易算师协会地下的时空之盘出现了异状。

只见放置在石台上的时空之盘就像一个明灭不定的光点般,时而真实,时而虚幻。

这副样子吓的观察室里的工作人员慌乱无比的按响了警铃。

一时间,这地下基地嗡鸣声大作。

缪瑜面寒如冰,急匆匆的走进密室中,远远看到石台上明灭不定的时空之盘,冷声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异状?”

站在其身旁的牟春江震惊道:“就在刚才五分钟前,研究组的观察员刚看到,就按响了紧急警铃。”

缪瑜眉头拧起,刚抬腿欲走上前,便被牟春江拦了下来,只见他忙道:“缪局,暂时还不能上前,研究组正在分析时空之盘周围的时空变化,您现在上前恐有其他变故。”

缪瑜收回迈出的右脚,斜睥了牟春江一眼道:“多久能出来分析结果?”

牟春江回头看了一眼观察室忙碌的工作人员,低声道:“还需要十分钟左右。”

缪瑜冷哼一声,没在说话,笔直的站在原地远远的盯着时空之盘,目光闪烁不定。

片刻后,他看了一眼牟春江道:“你在这守着,我马上回来。”

“好的,缪局。”

缪瑜最后又看了一眼时空之盘,转身离开了密室,出了密室后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来到办公桌后,墙上有一个红色按钮,他轻轻的按了下去。

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时空之盘出现异状了,对,就在刚才,五分钟之前。不是,跟你说的那种异状不同,现在是明灭不定的状态……”

“就……就好像是要消失在虚空中一样……”

“什么?”

“你说真的?”

“好!我知道了,我明白,我会密切关注的,有消息我会再通知你。”

说完之后,缪瑜便挂断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双眉紧蹙呆了片刻。

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缪瑜回过神来,随手在旁边墙上的红色按钮上再次按了一下,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再次回到存放时空之盘的密室时,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

缪瑜眉头轻皱,随意道:“老周,你也收到消息了?”

站在牟春江身侧真拧眉望着时空之盘的周处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走进屋的缪瑜耸了耸肩道:“刚收到消息,就急匆匆的下来了,难道缪局是刚来?”

缪瑜目光闪烁,笑道:“过来一趟了。”

说罢,看向牟春江喝道:“牟组长,分析结果还没出来吗?”

牟春江恭声道:“缪局,马上就好,还请再稍等片刻。”

“哼!你们研究组的工作效率也太差了点!”

缪瑜很是不满的低喝道,随即不再搭理牟春江,而是将目光投向正专注观察时空之盘的周处。

“老周有什么发现吗?”

周处摇摇头,凝重道:“没有发现,时空之盘只是时隐时现,并没有其他的表现,上面的指针不动,前次出现的裂隙也没有任何扩大的迹象。”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究竟是什么原因?”

缪瑜没好气道:“什么原因,不清楚,这个状况也是突然出现的,研究组到现在还没出来分析结果。”

旁边的牟春江面露讪讪之色,不敢发一言,只是微低的头颅下,双目中透出丝丝恨意。

这缪瑜真是无能,除了跟我们耍本事,一无是处。

缪瑜见牟春江不发一言,倒是有些觉得索然无味,转而又跟周处说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半年多来,时空之盘异状频发,老周,你们易算师协会是不是需要进行一次通神易算。”

“我觉得,这种频繁的异状,并不是好兆头。”

周处面色一黯,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协会所有的通神境易算师,这半年的通神易算机会都已经用了……”

缪瑜嗤笑一声打断道:“老周!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协会存在的目的就是辅助我们神秘局,辅助时空之盘的研究工作。”

“现在时空之盘异状频发,需要进行通神易算的时候,你告诉我半年一次的机会都用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这个会长有很大责任啊,是不是需要你额外增加一次机会?”

旁边的牟春江面色大变,这通神易算他很清楚,每半年才能进行一次,否则会损耗寿元。

据说这通神易算上算神鬼诸天,下算人间百态,有违天则,不可滥用。

这周处近年来进行通神易算的次数远超过半年一次的界限,衰老的很是显眼,这其中缪瑜做了很多。

牟春江很是不解,当初缪瑜在易算师协会的时候,还跟着周处修习易算之术的,也算有师徒之宜,怎么突然就反目成仇了呢?

关于这俩人的传说,到处都是,好多个版本,但谁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闻听缪瑜这般说,周处面色愈加黯淡了,扭头直直的盯着缪瑜沉声道:“好,回去我就准备。”

缪瑜大笑一声,赞赏道:“不愧是周会长,果然为国为民,舍己为人,佩服。”

嘴上说着佩服,可目光中那恶狠狠的模样看的牟春江遐思不已。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快步来到牟春江身侧低声道:“组长,分析结果出来了。”

牟春江连忙接过,在缪瑜和周处的注视下,急不可耐的打开文件夹。

猛然瞪大了眼,失声惊叫道:“什么?!”

“这不可能!”

第五百零八章 会长归来!

“怎么了?”

看到牟春江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缪瑜疾言厉色的喝道。

周处的面色也难看起来,牟春江这幅模样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缪……缪局……”,牟春江结结巴巴的说道“研究组分析的结果是,时空之盘周围的时空之力非常不稳定。”

“所以呢?”

缪瑜瞪眼怒视道。

“此时不稳定的时空之力已经达到了历史峰值,如果这个数值继续增长,时空之盘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周处眉头轻皱,疑声道“老牟,失控的意思是指?”

牟春江颤声道“时空之盘可能会自毁,也可能会消失。”

“什么?”

“这绝对不可能!”

缪瑜怒喝道“时空之盘是神物,怎么可能会自毁?”

牟春江面色惶恐不安道“缪局,这是研究组根据时空之力的波动系数科学计算出来的结果,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可能性都是很大的。”

眼看着缪瑜还要说什么,周处连忙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哔哔这些的时候。

他面色凝重的看向牟春江,沉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时空之盘周边的时空之力波动系数降下来。”

“老牟,这个你们研究组能办到吧?”

牟春江咬了咬牙,目露拼命之色低喝道“能!交给我!”

周处点点头,又看向缪瑜说道“缪局,现在必须马上召集高层联席紧急会议,商讨应对方案。”

缪瑜面色阴沉不语,片刻后声音仿佛从门缝中挤出来一般,“好!”

他掉头离开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狠狠的瞪了牟春江一眼,冷哼一声方才离去。

牟春江面色微变,心知又被这心胸狭隘的缪瑜给记恨上了。

周处见状也未多说,轻叹一声拍了拍牟春江的肩膀随后离开。

神秘局这么多年对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力的研究,其实大有进展,尤其是时空之力,否则也不会研制出时光机这么逆天的东西。

当然,时光机的研制明面上是佟家的功劳,实际上大部分的成果都是来自于神秘局的研究组。

至于神秘局研究组的研究成果如何成为佟家的私产,这就是佟家老二,佟凡的二叔佟怀远的功劳了。

多年前佟家势大,佟家老大位列易算师协会常务副会长,佟家老二担任神秘局中央总局副局长,这都是老黄历了,京城但凡有点门面的人物都清楚。

但后来因为周处唯一的弟子文卜先和缪瑜的干女儿耿小蕾,以及佟家老四佟丽梅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导致了周处所在的易算师协会和缪瑜所在的神秘局临时达成共识。

齐心协力把佟家从超自然部门给清除了出去,然而谁从想,因为时空之盘突然出现了裂隙,导致时光机计划被最高领导层重视。

以至于佟家再次得势,佟家老大回到了易算师协会,佟家老二也回到了神秘局。

其实,当年周处和缪瑜的合作表面上是因为小辈的情爱纠葛,实际上京城八大家族都是门清,这根子还是在佟家势大上。

佟家势大,以至于有人想动动他们。

然而佟家老祖的位置太高,不敢明着动,这才借题发挥了。

而周处和缪瑜结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牟春江所道听途说的根由也是这个说法。

因为缪瑜不满周处对于自己干女儿耿小蕾的身亡处理,而积怨在心,缪瑜认为周处表面上做的大义盎然,为国为公,其实都是为自己着想。

如果真心为自己的弟子文卜先,就不应该妥协把他发配回家乡,而是给他更多的机会,更高的位置。

对于缪瑜的怨怼,周处却从未解释过,是不在乎还是理亏,就无人得知了。

半个小时后,易算师协会地下,神秘局中央总局所在。

一个宽敞的会议室中,六个人围着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每边三人相对而坐。

“你们佟家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我还没有通知,你们就到了,不愧是声名赫赫的佟家。”

缪瑜面露讥讽之色,望着对面端坐的佟云正和身侧的佟怀远嗤笑道。

这佟家是京城八大家族之一,佟家老祖佟战清,那位置已经到顶了,是最高领导层成员。

佟战清有三子一女,老大佟云正就是佟家的现任族长,老二佟怀远正是神秘局中央总局的副局长之一,老三佟廷楼很是神秘。

至于老四,也是唯一的女儿,佟丽梅早亡了。

佟丽梅虽然被周处的弟子文卜先所杀,但确实因为其先害死缪瑜的干女儿耿小蕾所致。

所以,但凡缪瑜见到佟家人,不仅没有好脸色,也必是恶语相向,冷嘲热讽不断。

佟云正作为佟家族长,端着架子和身份,不欲跟这缪疯子一般见识。

但是老二佟怀远就没这顾忌了,这佟怀远也是个暴脾气,听的缪瑜这般说,当场就反唇相讥,“你缪瑜怕不是傻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副局之一,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没权力知道吗?”

缪瑜撇头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佟怀远,伸着脖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嗤笑道“呦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佟怀远!你这行政副局知道自己该干啥吗?不知道的话,我不介意教教你。”

“不要忘记了,局长不在,这总局我说了算,我才是常务副局,别一副神秘局你是老大的模样,也不嫌磕碜,哼!”

佟怀远瞬间红了脸,怒瞪着双目低喝道“缪瑜,你……”

“行了,老二少说两句。”

对面端坐的佟云正突然开了口,面色平静的温声打断了佟怀远的话。

佟怀远再次怒瞪了缪瑜一眼,不再言语,在佟家,小辈没有人不怕佟云正,在佟家二代的兄弟几个里面,佟云正也是威严的代名词。

“缪瑜,这高层联席会议不是让你来撒泼的,时空之盘出现这么大的变故,你这坐镇的常务副局需要担很大的责任,这个时候不把心思放在处理紧急事态上,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佟云正字正腔圆的缓缓说道,面色淡然的望着对面的缪瑜。

他稍顿一下不待缪瑜回话又将视线转向神秘局一方最下首的一人,微微笑道“姜书记,您说呢?”

正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姜柬,抱着看热闹心思笑呵呵随意而坐,便听到佟云正把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

老狐狸!

他暗骂一声,转而无奈打着圆场道“缪局和佟会长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这时空之盘的事情确实是最要紧的,现在还请缪局说说详细情况吧!”

佟云正笑了,目光懒洋洋的落到对面的缪瑜身上。

缪瑜眉头微挑,既然这姜柬发话了,他也不欲继续不依不饶。

姜柬是神秘局中央总局的书记,平时不怎么管事,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原因只有一个,他来自京城第一家族。

缪瑜耸了耸肩,轻笑道“既然姜书记发话了,那就说正事。一个小时前,研究组突然发现时空之盘时隐时现,后经过研究组分析原因是时空之盘周围的时空之力波动系数已经达到峰值……”

一边说着,缪瑜敲了敲众人面前放置的文件示意道“这份分析文件上有详细数据资料,大家自行阅览。”

几人遂打开各自身前的文件,一边看着缪瑜再次说道“所幸,时空之盘周围躁动的时空之力已经被研究组平复在峰值之下,暂时来说时空之盘避免了自毁和消失的结果,但是……”

缪瑜话语稍顿,但语气却沉了下来,众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他,佟怀远皱着眉头道“但是什么?”

缪瑜看都没看他,寒声道“但是,时空之盘却依然处于时隐时现的状态,危机并未解除!”

姜柬面色凝重起来,疑声道“缪局,研究组有没有分析出来,时空之盘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出现这种变故的?”

缪瑜一脸挫败的摇摇头,叹息道“研究组没有结论,这种情况是突发的。虽然这些年我们对时空之盘的研究取得了很多成果,但这依然超科学的东西,很多都是我们所不曾接触的领域。”

“每一次突发事件的出现,都只能利用有限的数据分析和猜测。时空之盘本就是超科学的东西,我们现在的科学技术,解释不清。”

姜柬点点头,一副认同和理解的模样,附和道“说的是啊,当初发现时空之盘的时候,我们以为是外星产物,高文明的科技。现在来看,我倒是觉得,就算是高文明的科技,我们的科技水平也差之太远。”

这时,对面的周处温声道“时空之盘是不是科技产物,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掌控它,我们对时空之盘的研究所取得的成果,对科技发展的推动作用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我认为现在讨论的重心是,如何能够稳定时空之盘。”

“客观分析,我认为时空之盘的异动恐怕跟久寻不见的时空之心脱不开干系,因此,我建议时光机计划继续提前。”

“啊?还提前?”

佟怀远愣了,有些为难。

“这个……”

姜柬也是面露迟疑之色。

“呵呵!”

缪瑜嗤笑一声,嘲弄道“周会长贵人多忘事,上次这盘子出现异状,时光机计划已经提前了,备用能源和材料已经全部用上了。”

“你再提前,保障效果不变的情况下,哪儿的能源和材料?难道要低能效启动?”

缪瑜说的话得到了在坐几人的认可,姜柬也是目露质疑之色道“老周,这时光机能够制造出来,本就有运气成分,低能效启动效果如何谁也不知,这个方案不行的!”

“当然,你的分析不无道理,这研究组的分析文件上的结论也认为跟时空之心有关。”

佟云正倒是没有说话,目光和面色依然平静无波,这养气功夫也是没谁了。

周处扫视一圈后,脸上浮现胸有成竹之色,笑道“既然我提这个意见,那肯定是有办法全能效启动的,原因嘛……”

他顿了一下,尔后双目微凝道“因为会长回来了!”

“什么?!”

“……”

平静的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阵阵涟漪,满场皆惊。

第五百零九章 安子善的恐惧

4月12日下午,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进行的紧急联席会议,远在峨眉山的安子善不知道。

他更不清楚,因为生命时钟跟自己的灵魂合一而引发的变故,导致时空之盘时隐时现,间接的推动了时光机计划再次提前。

吃过晚饭后,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安子善便约唐柔一起出去走走。

峨眉山,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来,这夜景也是美的令人沉醉。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的走在山路上,昏黄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也是手牵手,悄悄的偎依在一起。

静谧的浪漫。

山间不时响起夜枭和不知名的鸟叫,这才是初春的季节,远处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虫鸣。

虽然已经到了四月中旬,但峨眉山中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安子善扭头看着身侧的唐柔,鼻头和脸颊红红的,不知是春风作怪还是心跳太快。

他轻轻捏了捏手中握着的冰凉纤手,待唐柔诧异的扭头看来的时候,俯身对着那微张的樱唇吻了下去。

“唔……”

唐柔猛的睁大双眸,长长的睫毛快速的抖动着,安子善感觉到掌中的那只小手突然的下意识挣扎。

他坏笑着,伸手把对方揽到怀里,猛然冲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无所适从的唐柔慢慢安静下来。

也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臂环在安子善的腰间,两人亲吻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唇分。

唐柔羞涩的靠在安子善的胸前,沉默不语,安子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望着远处的山色,嗅着她发际的幽香,很是陶醉。

“柔姐姐,现在神爷爷这边的事情算是了了,你有什么打算?”

“是在小住几日,还是回京?”

安子善柔声说道。

唐柔闻言抬起头来,脸颊尚有淡淡的红晕,眉头轻轻蹙起低声道“不住了,我们回去吧!”

“师父不会同意我住在这儿的,而且善小弟你还要回去上课,马上要中考了,不是吗?”

安子善笑了,懒洋洋道“柔姐姐,我耽误些日子也不会落下功课的,我都自学到高三的内容了。”

“所以,如果你想在这住几日陪陪神爷爷,我也会陪着你的。至于,你说神爷爷不会同意你住在这儿?这是为什么呢?”

“你的房间,神爷爷都一直给你留着,每天打扫,他怎么会不喜欢你住呢?”

说实话,安子善有些诧异,神道的做法明显是非常在意唐柔的,而且也喜欢她住在这儿。

正常情况下,人老了,不喜欢孤独,更喜欢亲人在身侧。

他相信在神道心里,唐柔应该也是被当做亲人对待的吧!

毕竟在这个时空,神道是孤身一人的。

唐柔面色微苦,郁郁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我的易算之术到了通神境之后,师父就把我赶走了,而且还不让我住这儿。好多次我想来看望他,他都不让我来。”

“这次,可能是看在善小弟你的面子上,才同意的吧!”

安子善眉头轻皱,这什么鬼,不合逻辑啊!

神道这老头子,咋想的,安子善很是费解。

他笑笑,猜测道“那是以前,可能神爷爷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但是既然这次让我们来了,可能以后就同意你来看望他了呢,是不是?”

唐柔的眼睛亮了起来,一脸希翼的看着安子善,娇声道“真的吗?”

安子善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能轻言放弃。”

唐柔双眸睁的大大的,赞赏道“说的对,那我们回去后,我就去找师父说说,如果师父同意了,以后我就常来看望他。”

“不过,这次还是要尽快赶回去,不能耽误你的学业。”

安子善笑了,望着面前的姑娘,愈加喜爱,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孩,怎么会让人不疼爱。

处处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

他不置可否的说道“好嘛,听你的。”

两人又溜达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路旁昏暗灯光照亮的部分,远处就是幽深的树丛。

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今天只是周三,景区本来游客就少,而且多数还赶着闭园的时间离开,很少数的选择在景区内部的旅店留宿,赶着明天一早欣赏日出。

至于景区的工作人员,留职的也很少。

安子善倒是有些好奇,神道是如何在峨眉山内部建自住的宅子的,而且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转而又想到神道的身份,贵为神秘局中央总局的局长,也便不再震惊了。

两人回到住所的时候,神道正在院子里天井中间打着奇怪的招式,浑似很多城市清晨在公园里晨练的老人打太极一般。

唐柔兴冲冲的走上去,坐到天井旁的长廊上,匀称的双腿垂下调皮的摆动着。

安子善微笑着走上前,站在她身后,望向神道。

两人走来,神道看在眼中,却没有停下,时而迈动脚步,时而挥动手臂,又练了十多分钟之后缓缓停了下来。

天井中虽然也有灯光,但并不明亮,安子善并未看到神道的面色由苍白变的红润。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多逛一会儿呢,峨眉山的夜晚还是蛮有意境的。”

神道甩打了一下手腕,微笑着说道。

唐柔从长廊上轻轻跳下,来到天井中的神道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娇憨道“我们本来想再走走,只是太黑了,而且还有些凉。可能是今天没有月亮的原因,只有路灯照耀的地方还算光亮。”

神道眼底闪过一丝神采,是啊,时空之力最弱的时候,今晚怎么会有月光呢?

他笑笑道“月有阴晴圆缺,偶尔看不到也是正常。既然不想逛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可以早起,这个时节清晨的峨眉山却是不错。”

唐柔神色微动,笑着回道“师父,那我以后有空就来看你,可以吗?”

神道刚欲拒绝,猛然想到了自身的情况,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需要保密了。

时空之心拿不到,巫祭之力损耗过大,自己也无法回去了。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阻止她前来。

唉,就这么平静的度过剩下的日子,也好,也罢!

于是,神道笑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好,只要你不嫌麻烦。”

“呀,师父你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

唐柔猛的兴奋起来,在院子中间又蹦又跳的,开心极了。

安子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这时,唐柔高兴的嚷着,“善小弟,你早点休息吧,我想陪师父说会儿悄悄话。”

安子善目光微动,笑着随意道“那行,我先回屋了,你们聊,神爷爷晚安。”

神道面带和煦的笑容,点点头道“嗯,晚安。”

安子善转身回到了屋内,轻轻的关上房门,从窗棱间的空隙看到院子里的唐柔和神道去了对面神道的房间。

他站在窗棱间望着两人的背影,目露思索之色,直到他们消失在门口之后,才转身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表情木讷,不知在想什么。

神道的房内,两人坐在案几旁,神道捋了下胡须,笑吟吟的问道“小柔你要跟我说什么呢,还要支开小善这孩子。”

唐柔目露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师父,你跟我说,那个时空之心在善小弟身上,他会不会有危险。”

“那么多人都在找时空之心,国内国外那么多组织,还有国家。”

神道沉默下来,乌黑的眉头慢慢耸起,片刻后叹声道“小柔,以你唐家的家世,你很清楚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重要性,小善这孩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娃子,他必然会有危险。”

“如果处理不好,甚至会危及他的亲人。”

唐柔目露惶急之色,颤声道“师父……你得帮帮他啊,一定要帮帮他,我求您了……”

“唉……”

神道长叹一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帮他的,不过,只要他不暴露时空之心在他身上的事实,相信他不会有危险,可是如果……”

“如果他暴露了,我能帮的也不会太多。不过,你放心吧,傻丫头,你的心上人,师父不会坐视不管的。”

“呜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最疼我了……呜呜,谢谢师父。”

唐柔猛的扑倒在神道怀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安子善和衣躺在床上,双目大睁着望着屋顶,心里想着对面房间里唐柔跟神道会聊些什么。

脑子无意识的空转着,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唐柔复活妈妈的事情没有解决,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依然高悬。

生命时钟也就是时空之心的事情,完全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解决结果,虽然确实清楚了时空之盘的来历,但对问题的解决却于事无补。

其实,他已经开始担心了,既然唐柔可以从存放时空之盘的密室门口,自己当初的异常表现做出猜测,那周处又为何不能有这样的猜测。

一旦让那些权力阶层知道了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这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他想摆脱这时空之心,但神道说没有办法,无法剥离。

他相信,对方说的是实话,因为神道是来这方时空找时空之盘的。

如果能剥离,他为什么不剥离,反正自己也想摆脱时空之心。

让他剥离了,拿走就好。

想到这儿,安子善心头愈发烦躁起来,蓦的,他愣住了,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剥离的话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比如说会死去,前世看的那些网文上有很多这样的情节。

所以神道才会说无法解除认主,对了,这儿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自己昏迷了挺久,甚至没有任何记忆。

安子善猛的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把注意力投射到视野的右下角。

那个位置,应该是生命时钟所在的位置。

“什么?”

“这,这……”

安子善目露惊恐之色,呆愣愣的望着生命时钟本该在的位置。

此刻空空如也!

第五百一十章 掌控时空之心

刹那间,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顺着脊背疯狂的爬升,直冲脑门。

安子善的额前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砰砰直跳,一股无形的恐惧攫取了他的理智和冷静。

他猛的缩成一团,蜷缩在床上,目光下意识的扫视着屋子里,仿佛这黑漆漆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在监视着他,在控制这他。

他确定,自己昏迷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一定就是神道做的,即使他没有任何证据。

可是,时空之心究竟去哪儿了,此时唐柔正在神道的房间内,她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儿,安子善猛的坐了起来,跳下床,刚准备冲出房间,他又愣住了。

他呆呆的望着自己视野前方,那本该是漆黑一片的地方,冒出淡淡的红色光华。

生命时钟虚空悬浮在那儿,散发着红光,他根本就没看到它从哪儿冒出来。

只是一道红光闪过,它就出现了,就像……就像一道闪电。

闪电?

红色闪电?

安子善傻住了,他猛的记起自己昏迷的时候做的那个梦,自己被一道红色闪电给劈中了,被雷劈了。

难道?

是这个东西?

他看过这生命时钟很多次了,不知怎的,安子善却从没觉得此刻悬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圆盘这么真实,上面的纹路,指针和那个裂开的缝隙都这么真实。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摸一下,然而,只见又一道红色闪电闪过,时空之心蓦然出现在他伸出的手中。

那道红光速度之快,就像他前世看过的电影《银河护卫队》里面勇度的哨箭一般。

安子善一脸呆滞加茫然的瞪着手里出现的这个红色圆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这个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圆盘,可不就是生命时钟吗?

可是……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手里?

自己刚想摸一下它,它就出现在自己手里了。

安子善慌的不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神道不是说我是凡人,并没有超凡之力,我的意识和灵魂也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蜕变,所以无法操控时空之心吗?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记得当时神道说完之后,我还尝试想着让时空之心出现在手里了,但当时并没有出现。

现在怎么又出现了。

安子善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时空之心,它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一闪一闪的。

难道?

安子善猛的愣住了,难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导致了自己的意识和灵魂发生了蜕变,所以自己现在能真正掌控时空之心了?

他也没想到,无意中猜到了真相。

其实,之前的生命时钟虽然认主安子善,但只是最浅层次的认主,还未达到灵物合一的程度,也就是神道说的神物跟主人的灵魂合一。

也正是这个原因,安子善才无法操控时空之心。

而,实际上,如果安子善是超凡者,有超凡之力淬炼意识和灵魂,蜕变之后,就算还没达到灵物合一的程度,也能对时空之心进行基本的操控。

可惜安子善不是超凡者,也没有超凡之力。

幸运的是,神道妄图从安子善身上剥离时空之心的时候,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出现了变故。

这导致时空之心真正的跟安子善的灵魂合一了,不但如此神道的巫祭之力还大量涌入安子善的身体,淬炼了他的意识和灵魂。

因祸得福之下,他的灵魂和意识也得到了蜕变。

当时安子善说只能看到生命时钟,而无法操控,也摸不到的时候,神道就断定他的认主是处于最浅的层次,可以进行剥离和解除。

只不过,虽然是最浅的层次,这强制解除的反噬也不是安子善一个凡人能承受的,结果是必然殒命而亡。

安子善怔怔的站在屋子中间,望着手里散发着淡淡红色光华的时空之心发呆,脑子里各种猜测和逻辑推理。

最终,他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神道肯定对他做了什么。

或者说,是神道令他昏迷,想对他做什么。

他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神道想剥离他身上的时空之心,然而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神道不但没有剥离时空之心。

反而导致了自己的灵魂也意识出现了蜕变,并且自己跟这时空之心达到了灵物合一的层次。

安子善的眼中露出丝丝寒光,扭头看向对面神道的房间,里面透射着橘黄色的灯光。

神道!看来我小瞧了你,道貌岸然之下,果然是如中写的那样,修炼之人视凡人如蝼蚁。

生杀予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安子善懂!

神道是修炼之人,身上有对方说的那种巫祭的力量,此刻神道之前说的那些话,安子善已经半信半疑。

但他确定的一点是,神道一定是修炼之人,不管身上是什么样的力量,都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

不管对方想夺取时空之心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真的来自神农氏,为了神农氏部落找回时空之盘,还是其他原因。

对方的目的都很清楚,得到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

那么,如对方所说,地球上的超凡之人绝对不是少数。

自己面临的不仅仅是神道的威胁,更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超凡者的威胁。

嗯?

安子善又愣了下,望着手里的时空之心突然想到,这神道已经出手了,为什么没有夺走时空之心?

他双眼眯起,目露思索之色,神道不可能是不想取时空之心,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不能取,第二是不敢取。

不能取,是不是说时空之心跟自己灵魂合一之后,就真正的取不下来了,就算杀了自己也没有用。

不敢取的话,会不会是灵魂合一状态的时空之心已经可以自动护主了,而时空之心的威能,神道无法对抗。

或者,灵魂合一状态的时空之心一旦他强制剥离会发生自毁、爆炸之类的,而神道无法抵挡这种自毁爆炸的伤害。

安子善慢慢的退回到床前,坐了下来,他觉得两种可能都很大,但是他更希望是第一种可能。

倘若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就意味着神道找到了能够对抗时空之心的方法后,还会来找自己,强行拿到时空之心。

等神道第二次控制自己,或许对方找了帮手,或许有了万全之策。

只是,对自己来说就是灾难和死期了。

不管是超凡之力和是世俗的权势,自己都无法对抗。

安子善紧紧的抓着床沿,指节上青筋凸张,目露惊恐慌乱之色。

怎么办?怎么办?

这对自己来说,好像是死局。

他无意识的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双眼慌乱的扫视着四周,没有任何焦点。

突然,右手上握着的,那个巴掌大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时空之心出现在眼帘中。

嗯?

时空之心?

安子善双眼猛的瞪了起来,神道曾说过,这时空之盘是神物,无主的神物随意外泄的力量都会杀死凡人,如果时空之盘合一并被超凡之力操控,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且,神道还说过他来的那方时空,黄帝操控时空之盘,用时空之力攻击敌人。

那时空之盘还有最强大,最令万族恐惧的时空回流和复活的能力。

现在自己能够操控时空之心了,那是不是可以用这时空之心保护自己?

可是该怎么操控呢?

安子善目露思索之色,抬起手来,把时空之盘凑到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起来。

这上面也没说明书啊!

也没有技能栏!

怎么用?

扔出去砸人?

嗯?对了,刚才它是怎么出现的来着?

对对,自己刚想它,它就出现了。

意识?意识操控!安子善双眼猛的瞪大,亮了起来,猛然想起来神道曾经说的只言片语中提过,如果可以操控时空之心,只要自己想它出现在手里,它就会出现。

这会不会就是说,灵物合一之后,只需要意识操控。

安子善双眼露出兴奋之色,盯着手里的时空之心,心里想着。

飘起来,飘到我面前。

“嗖!”

又是一道快绝的红光闪过,时空之心悬浮在安子善的面前了,目光平视之。

“哈……唔。”

安子善激动起来,刚想放声大笑,又突然意识到不妥,猛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有吭哧吭哧的闷笑声从指缝里渗出。

他激动的浑身乱颤,双肩不停的耸动着,望着悬浮在眼前纹丝不动的时空之心,喜不自胜。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目露着迷之色。

自己,现在算不算是超凡者了?

虽然自己不能修炼,没有超凡之力,但自己能操控时空之心啊!

安子善此时的心态爆棚,激动、兴奋的不行,就像一个枪械爱好者得到了第一把枪。

前世看了那么多网文,羡慕那些武功超绝的大侠,飞天遁地的仙人,身负秘术的超凡者。

而今从重生之后,身上那个毫无用处的生命时钟,也有用了。

这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手枪一般,虽然我肉体力量不行,但却掌握着杀器。

安子善费了好大劲才平复了自己沸腾的情绪,再次将目光投射到面前悬浮的时空之心上,目露好奇之色。

这时空之心究竟有什么功能呢?

第五百一十一章 冥冥之中的感觉

安子善静静的望着面前的时空之盘,脑子里刚浮现这个想法,猛然间像是一道光在脑海中闪过。

莫名的,他就知道了这时空之心的功用。

跟神道说的基本相同,第一个能力就是操纵时空之心以时空之力进行攻击,不过因为尚未跟时空之盘合一,攻击力中等。

第二个能力时空回流,控制目标空间内时间倒流。

第三个能力复活,复活已经死去的人,控制时间回流,在此人还活着的时空中把此人带到当前的时空,视为复活。

第四个能力,当这几个字的信息出......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一十一章冥冥之中的感觉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一十二章 任才的小把戏

任才嘴角挂着淡淡的嘲弄,斜睥着亭子外懵逼的黑衣男子,同时目光无意识的看向路边停着的小轿车,暗自琢磨着。

这年头,能开上车的都是有钱人,不宰你宰谁!

任才没有看到这黑衣男子眼底闪过的寒光,这倏忽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倘若再看,却又恢复了普普通通的感觉。

让人怀疑是不是刚才花了眼。

片刻后,这黑衣男子转过头来,嘴角挂着苦笑道“老板,都是照市人,这问路的钱就算了吧,乡里乡亲的,是吧?”

任才撇撇嘴,一本正经的回道“照你这么说,来我这买东西的乡里乡亲的都不要钱了,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不要亏死?”

黑衣男子愕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你他么说的好有道理!

我竟无话可说!

黑衣男子无奈道“老板厉害,年纪不大,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佩服佩服。”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摞零钞,抽出一张十元的,捏住一角抖了抖,“行吧,这是十元,现在老板可以说了吧?”

任才呲了呲牙,笑嘻嘻道“先给钱!”

我……

黑衣男子差点给憋出内伤,一脸嫌弃的把手里的钱扔了过去,面色不快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任才一把抓过钱,双手拽起抬起头,放在灯影下看了看方才笑道“要说县城最好的宾馆,那肯定是莲山宾馆了。”

黑衣男子无语的瞪着任才,这乡巴佬居然还验这十元钱的真假,他翻个了白眼道“老板,我就做点小生意,你给我推荐的宾馆贵不贵,我要的是经济实惠又上档次的。”

任才咧嘴道“我说的这个就是上档次的,贵不贵看你自己喽,莲山宾馆在我们县里没人说不好。”

黑衣男子面色稍缓,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行,我信你,麻烦老板给指指路怎么走呗?”

任才眉头一挑,刚准备开口,这黑衣男子又忙不迭的嚷着,“老板这指路就别要钱了吧!”

“你想啥呢,我这明码标价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黑店,哪能一个问题一份钱!”

任才白了这黑衣男子一眼,骂骂咧咧道,一边说着他探出头,又道“你就顺着这条路,走到头,然后右拐上了文化路,再走到文化路跟滨海路的交叉口……”

“记住了吧?”

黑衣男子笑着点点头道“记住了,谢谢老板。那就不打扰老板做生意了,您忙着!”

话毕,他便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黑色小轿车,任才笑眯眯的望着这人,嘴里斜叼着的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

他眼看着黑衣男子上了驾驶座,透过黑色的车窗还能看到他嘴里燃烧的火红烟头,一闪一闪。

就在他启动汽车离开的刹那,任才似乎看到小轿车的后座有黑色的影子闪过。

难道这车里还有人?

任才暗自思索着,探头到亭子外望着远去的黑色小轿车,直到看不到车尾,面色沉了下来。

从照市到莲山,一共也就五十多公里,开车不用一个小时,有必要在莲山住下吗?

这一晚上近百块,可比油费贵多了。

而且,这人居然都不知道莲山宾馆。

任才双眼亮了起来,那么这人应该是第一次来莲山。

问路的十块钱还给的挺痛快,这样看,是个有钱人,那他不应该去找那经济实惠的宾馆啊。

莲山这地,十块钱是底层正式职工近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任才不停的琢磨着,他总是觉得似乎哪儿不太对,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儿不对。

哎呦我操,到底是哪儿不对,任才头疼起来。

随手啪的一声拍在面前的台子上,那黑衣男子给的十元钱被带起的风吹了起来,慢慢落到地上。

任才下意识的弯腰准备捡起来,手刚碰到这十元钱,双眼猛的亮了起来。

对,想起来了!

十元钱,那个男子每次说的都是十元,而不是十块!

对对,口音,那人口音不对,根本就不是本地口音!

照市人怎么可能不是本地口音,肯定都是本地方言,这人有问题!

这车有问题!

任才激动了,双手颤抖着把捡起来的十元钱扔到钱箱,然后从钱箱后面摸出一部黝黑的手机,双手哆哆嗦嗦的拨了出去。

“喂喂!南哥,南哥,我这边有情况……”

“对对,啊,不对,不对,车牌是本地的……”

“南哥你听我说啊,虽然车牌是本地的,但是这人口音不是本地的,而且我挂了个问路十块的牌子,这人居然真的给我十块钱……”

“绝对不是本地的,本地的怎么会这么怂,再说了县城就这么点,开车一转悠就找着地方住了,还花十块钱问路!”

“好的南哥,这人样貌是这样的……车牌尾号是369,对了,南哥,我怀疑车里不止一个人,我看到后座模模糊糊有影子……”

任才面色激动的把自己所有的猜测和分析,已经观察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十二生肖的老大陈浩南。

挂断电话后,他在亭子里兴奋的蹦跳不止。

那辆黑色夏利小轿车内,黑衣男子驱车沿着任才指的路走着,随手将抽完的烟屁股扔到了车外,骂骂咧咧的说着“真他娘的晦气,居然被个乡巴佬给勒索了。”

后座上同样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不过此人的眉毛很要特点,眉峰高耸,眉黑而密。

只见他呵呵笑着说道“行了,詹辉,穷乡僻壤多刁民,等任务完成,教训他一顿出出气。现在,先去宾馆,安顿下来再找宾馆的人问问这安庄村怎么走。”

詹辉目露寒光,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哼哼道“秦哥说的是,等我们任务完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也让他知道知道不是谁的钱都能讹的。”

秦韬失笑,无所谓的摇摇头道“你这家伙也太放心上,不过是些蝇头小利而已,何必跟这刁民一般见识。”

詹辉呲了呲牙,愤愤道“这倒不是钱的事儿,秦哥,主要是这瘪三的做法太气人,我咽不下这口气。”

见他这副模样,秦韬无奈摇头,不再多说,对他来说,打断那个报刊亭老板的一条腿还是恩赐,如果不是这地方比较敏感,让他人道主义消失都可以。

此时秦韬心中不免为报刊亭老板不值,为了十元钱惹来血光之灾。

何苦来哉!

他完全没有想到,两人居然会因为十元钱的问路费而暴露了。

真是官有官道,商有商道,地痞流氓也有他们自己的门道。

秦韬和詹辉依然按照任才指的路线往前行进,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两人走过的路线红绿灯特别多,而且几乎每个红绿灯口都有监控摄像。

这也是徐安他们三人给十二生肖特训时强调的内容之一,不管是否是怀疑对象,只要有机会,就让对方尽可能的经过有监控摄像的路口。

就在任才打完电话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莲山县公安局内部,一间门牌上写着交通管制监察的屋子内。

秦会和徐安站在几个监控屏幕后面,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詹辉两人所开的那部黑色夏利牌小轿车。

秦会目露凝重之色,扭头看向徐安道“徐队长,这部车上的人会是嫌疑犯吗?”

徐安面色平静的望着监控屏幕,目不转睛的回道“嗯,按照线人所提供的情报,概率很大,莲山宾馆那边安排好了吗?”

秦会点点头,“嗯,安排好了,收到你的消息后,我就吩咐下去了。”

顿了一下,秦会又是笑着补充道“况且,有凌若在,万无一失的。”

徐安笑着点点头,这倒不是虚话,桂凌若亲自压阵,绝对没有问题,当初在灰狐的时候,她就是最善于伪装的。

白刃战能跟号称兵王的聂振海打成平手,在整个灰狐别说女兵里面,男兵里面都寥寥无几。

其实,徐安和聂振海都清楚,桂凌若虽然受过枪伤,但伤势远没有严重到退役的程度。

她的退役是有人刻意为之,这背后就是唐家的力量。

当年唐柔的母亲去世后,唐爸担心自己的女儿寻短见,动了很多心思和力量,才让桂凌若成了唐柔的贴身保镖,至于徐安和聂振海却是添头。

然而,唐爸没想到的是,唐柔却把这三张王牌送给了安子善。

两人沉默了片刻,秦会又道“徐队长,这些日子来,抓的那几个,都确定不是疑犯了吗?确定的话,我这边就放人了。”

徐安点头,轻声道“放了吧,确定了。还请秦局理解,这件事对少爷非常重要,但凡有一丁点的怀疑,都必须控制,因此造成的一些麻烦,倒是要辛苦秦局了。”

“诶!这算多大事,不用徐队长说,老秦我心里明白,知道轻重。宁可错抓,不能错过。”

秦会微笑着回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眼底甚至还闪过丝丝兴奋之色。

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从这徐安三人身上学到了很多本事,不说别的,就说这布点监控的本事,他就长了见识。

以前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布几个点就能完全监控所有的县域道路。

比如任才的那个报刊亭,就是其中一个观察点,这位置设置的刁钻无比,任谁也想不到在城乡结合处的普通报刊亭会有什么危险,更不会想到会把监控点设置的那么远。

既然保护安庄村的安子善一家人,不应该围绕着安庄村设点吗?

徐安却不这么想,他设的布防和观察点是层层递进的,远到任才那个报刊亭,刚进莲山县的地界,还不是主干道,近到安庄村内部,十二生肖之一的安培亮。

监控屏幕中,那部夏利牌黑色小轿车一路毫无防备和警惕的完全经过了所有布防的监控后,成功抵达了莲山宾馆。

徐安眼看着轿车驶入了莲山宾馆的院内停车场后,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沉声道“秦局,准备行动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威能无尽

莲山县发生的事情,安子善毫不知情,此时他正沉迷于对时空之心的研究上。

想到时空之心的第一个能力,他不禁心头雀跃不已,无法忍耐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时空之心究竟有何奇特之处,如何用时空之力攻击的。

想到就做,他从床上起来,意识一动,时空之心化作一道闪电冲向自己,倏忽之间没入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见。

安子善呆了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额头时空之心消失的位置,没有任何异状。

“好神奇啊,我艹,简直牛逼克拉斯。”

他随手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抬腿走了出去,然后再轻轻的合上房门。

沿着廊道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前厅,出了院门之后,安子善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旁边不远处的盘山路上。

此时,路上还有部分路灯亮着。

安子善站在路边左右张望了一下,想起跟唐柔遛弯的时候,上面有一片比较茂密的丛林来着,便抬腿沿着公路向上跑去。

大约五分钟后,安子善到了丛林边上,在路灯照耀的边界望着漆黑如墨的树丛,心里有些慌。

其实,等到白天,他找个机会避开唐柔和神道也不难,峨眉山上多的是茂密的树林,往里一钻,慢慢研究时空之心就是了。

可是,对他来说,就像刚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一样,实在忍不到明天了。

现在,立刻马上,就要玩!

安子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任何监控摄像装置,便意识一动,把时空之心召唤了出来。

就像会飞的宠物一般,悬空在身侧,闪烁着淡淡的红光,随着自己移动。

安子善盯着时空之心,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这红光是怎么回事,还夜光的吗?

这能不能取消啊?

刚想到这,悬空的时空之盘光芒尽褪,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模样。

安子善面上一喜,这咋还跟如意金箍棒似的,想啥变啥呢。

变大,变大?

时空之心毫无变化。

那,变小,变下!

还是没有变化。

好吧,安子善撇了撇嘴,看来不能变大变小。

他慢慢离开了路基,走到路旁的树丛边上,整个人已经站在树林里了,但因为尚未深入,所以借着路边的灯光,还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嗯,差不多了,这个位置也比较隐秘了,万一有人我随时都能窜进树林里面。

安子善想着,瞪着的双眼露出兴奋之色,看了一眼面前的时空之心,尔后目光开始在周围逡巡,试图找一个适合攻击的目标。

不一会儿,在他的右前方,一块靠近树林的半人高山石进入了安子善的视线。

就你了!

目光锁定那块石头,意识中给时空之心下达指令,时空之力攻击。

人类思维的速度有多快?前世安子善在知乎上看到这样一个热门讨论。

在很多的或者电影中都可以看到,主角在内心想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在现实中只过去了一瞬间,难道人类思维的速度真的有这么快吗?

于是知乎上这个讨论热度高涨,人类的思维速度和光速比起来哪个更快?

这个问题,众说纷纭,很多网友都认为人的思维速度是最快的,应该远远的超越光速。

可是,后来有科学的研究发现,人的思维在一秒钟内,最多可以传递120米左右,和光速相差很远。

这个结果让知乎上的众多吃瓜群众感觉到失望,毕竟很多人都认为思维的速度是可以超过光速的,其实这只不过是大脑的错觉罢了。

虽然人类的思考速度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强大,但是对于人类的身体来说,远远足够了,毕竟人类的平均身高只有175公分左右。

人类的思想速度在一秒钟内就可以围绕身体转上几圈了,所以才会有思维速度是在瞬间完成的错觉,毕竟人类的思想只在自己的脑内进行,大脑并没有多大,可以在瞬间完成多次思考。

所以,安子善震惊的发现,自己这一动念,对面至少在十几米外的半人高山石便发出了噗的一声响。

这速度之快,他也只是感觉到身前的时空之心轻轻颤了一下,然后空气中传过一声轻微的爆音。

安子善目露惊骇之色,小跑着到了山石前,望着山石中间那个月牙状的空洞发呆。

他伸出双手摩挲了一下空洞周边的切口,就像用工床抛光过一般,围着山石转了半圈,来到山石的后面。

安子善的目光顺着月牙状空洞的方向望去,山石后面有一片伏倒的野草,同样是平滑整齐的切口。

望着大概小臂宽的一条直线上伏倒的一片野草和灌木,安子善目瞪口呆。

这时空之力,好大的威力啊!

穿透一块半人高,至少半米厚的山石后,还飞出去几十米远。

“这威力,还算是中等?如果跟时空之盘合一,那还了得,难道真的跟神道所说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这就比枪械的威力还大了,反正一般的枪械,要打穿半米厚的石头几乎不可能。”

安子善一边查看着时空之力形成的弯月刃所造成的一片狼藉,一边喃喃自语着。

猛然,安子善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神道所言操控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这等神物,是需要超凡之力的。

可是,自己并没有超凡之力啊!

那么,怎么操纵的时空之心?

脑海中刚冒出来这个念头,就浮现出一副画面。

一根形似柱体的柱子,横置在脑海中,其中一部分是实心的,一部分是空心的。

意识刚投注到这根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中的柱子上,实心的那部分便映射在意识中。

嗯?32%?

什么意思?

安子善有点懵,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猜到了这是时空之心反馈给他的信息。

意识中再次浮现一段信息,安子善明白了,原来这是时空之心内存在的超凡之力。

还有32%,如果这些能量自己都耗尽的话,就无法操纵时空之心了。

缓缓的,一些信息浮现在意识中,认真的用意识看完之后,安子善了然。

不管是操控时空之心飞行,还是用时空之力攻击,都会消耗时空之心内的超凡之力。

当然,这些对时空之心来说,都是消耗比较少的功能。

如果说时空回流和复活,那才是巨大的消耗,安子善默然,如此看来虽然自己能操控时空之心,却也不能随心所欲啊。

毕竟自己身上不存在超凡之力,用的是时空之心内部的,那是用点少点。

当时空之心首次在自己的意识中呈现其威能时,看到复活的能力后,安子善就在想唐柔她妈妈的事情。

现在再看着32%的能量,还不知道够不够用呢!

“唉!要是我能修炼就好了!”

安子善轻叹了口气,兴奋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着身侧悬浮的时空之心,面色复杂。

只是攻击了一次,到底用了多少能量呢,安子善有些费解。

于是,他将目标投向树林,慢慢的走了进去,里面越来越黑,无奈之下他再次让时空之心发出淡淡的红光。

临时当个光源照亮一下树林中的路,片刻后,安子善左右看了看,挺深,差不多。

目光投向正前方的一片乱石堆,个头也都不小。

倏忽之间,一道透明的光刃射出,如风似电,瞬间扎进乱石堆里。

噗!噗!噗!

时空之刃穿透不知多少块乱石,消失在乱石堆后方。

哗……嘭!

安子善傻眼,目瞪口呆的望着乱石堆后方两颗不知什么品种的树木轰然倒地。

他快步走上前,绕过乱石堆之后,呆呆的望着被时空之刃切过,几乎齐根而断的大腿粗树干。

叹声道“这玩意砍树真好使!”

一边感叹着,安子善意识投射到能量柱上,感应了一下,转而皱起了眉头。

不是消耗的太多,而是消耗的太少,几乎是微不可查。

安子善只能模糊感应到能量确实消耗了,但是却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

01%?还是001%?

他感应不出来!

不过,这也是个好消息,说明这种程度的攻击,时空之心中存在的能量可以用很久很久。

安子善嘴角露出丝丝笑意,眼睛亮了起来,再次心头一动,只见时空之心如一道红色闪电般砸向乱石堆上的一块不规则的巨石。

嘭!

一声巨响后,那块巨石四分五裂,碎石纷飞。

在纷飞的碎石和灰尘中,一道红色闪电瞬间到了安子善面前,缓缓落在他张开的手中。

他举起时空之心到了眼前,仔细的看着,时空之心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都没有沾染上一丝的灰尘。

我去!这就牛逼了,不用时空之力,直接用这玩意砸都行啊!

安子善暗自想着,这东西应该硬的可怕。

他念头又是一动,又是一道红色闪电飞过,远处十多米外的一棵人腰粗的大树发出一声巨大的咔嚓声,随之折断。

安子善目光亮晶晶的,一时间玩的兴起,幽深黑暗的树林中一道红色闪电到处乱窜。

咔嚓声不绝于耳,一棵棵大树折断倒地。

这一幕安子善感觉特别像前世看过的电影《银河护卫队》中勇度吹响哨箭的样子,也是一道红色流光,在顷刻间闪过,然后一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

过了一会儿,时空之心再次回到安子善面前时,他周围几乎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倒伏折断的树木好大一片,中间的乱石堆完全碎成了石渣,整个空旷的地面大概有直径二十多米,呈现圆形。

安子善抽了抽嘴角,这,这破坏力,改天被发现后不会当成灵异事件吧!

赶紧溜!

第五百一十四章 徐安的电话

唐柔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从神道的房间离开。

路过安子善的房间时,她停了一下,转身手放在房门上,刚准备敲门,转而又顿住了。

透过房门上的格栅,她只能看到屋内漆黑,难道安子善现在就睡下了?

她暗自思量着,心头起伏不定,有心想进去看看安子善,跟他说说话,蜷缩在他怀里的时候,心里总是特别安静。

但这会儿他已经睡下了,唐柔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呆立了一会儿,还是缓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躺在床上许久,翻来覆去,却完全无法入睡,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的影子晃来晃去。

不知何时,两行清泪缓缓从她眼角滑落,寂静无声。

如果师父都无法复活妈妈,我还有什么希望?

可是,复活妈妈要付出师父的生命,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该怎么办?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唐柔双眸露出绝望之色,眼底一片灰暗无光。

师父说,只是因为他身上的超凡之力已经不足,无法完成整个复活仪式,而且他身上的超凡之力是维持寿命的关键。

那么如果有其他的超凡之人,能不能帮我呢?

可是,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倘若让外人知道时空之心在善小弟身上,他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唐柔的双手无意识的拽紧了被子,贝齿紧咬,抿着双唇,目露纠结矛盾之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很是轻微的脚步声,从声音中唐柔脑补了一个人蹑手蹑脚走在自己门前的模样。

是谁?

唐柔怔了怔,刚准备爬起身来,猛的又停下了。

不仅如此,她还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声,让自己的喘息均匀而又舒缓,像是陷入沉睡中一般。

就在她以为门外这个偷偷摸摸的不明身份者要进自己屋的时候,一个压低嗓音的嘟囔声响起,“关灯了?难道他们睡了?”

话毕,脚步声毫不停留的经过了她的房门,隔壁响起微弱的开门声。

唐柔猛然意识到,这人是安子善。

他去哪儿了?

原来他根本没有在房间睡觉!

一时间,唐柔心乱如麻,她不知道安子善究竟去哪儿了,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否则也不会轻手轻脚的,生怕被谁听到。

那,他有什么秘密呢?

蓦然间,唐柔的心底泛起阵阵酸涩和苦楚,善小弟居然有自己也不能知道的秘密!

她想了又想,刚爬起身,又缓缓躺了回去。

面露黯然之色,既然他瞒着自己,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去追问。

若是他觉得能让我知道,他会对我说的。

心里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唐柔的心头还是弥漫着淡淡的失落。

一夜无话,唐柔失眠了,心绪纷乱难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屋子里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她沉沉睡去。

安子善跟她差不多的情况,也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只不过他是因为激动而兴奋的心情难以平复,不时的召唤时空之心出来把玩。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两人方才先后起床,望着起床后的两人,神道微笑不语。

安子善看着他那模样,倒是心头悸动不已,这副慈祥温和的面皮之下,是什么样的心肠,黑暗、狠辣吗?

他不知道,看向梳洗完毕的唐柔,那双微红的美眸,暗暗皱起了眉头。

这幅模样,难道她昨晚失眠了?

她跟神道究竟聊过什么?

安子善的心底闪过淡淡的不安和酸涩,其实当唐柔支开他跟神道密谈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开心。

这次来找神道,主要的目的是寻找复活唐柔妈妈的方法,其次是了解关于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的信息。

而时空之心就在自己身上,按理说聊什么话题也不可能撇开自己的。

可是,他们师徒二人却偏偏撇开了自己。

再加上安子善发现了自己能够操控时空之心,联想到神道之前说的那番话,猜测到自己昏迷的时候神道定然对自己做了什么。

这一系列的事情,安子善不由得的想着,这些事,唐柔是否知情?

或者说,自始至终,是否是唐柔和神道两人的共同谋算!

自己只是一个农民的孩子,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耀眼的出身,更不是风流倜傥的浊世佳公子。

唐柔出身京城第三大家族,年轻漂亮,或者说美貌无双,自己能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不得不说,安子善是自卑的,尤其是发生了自己昏迷这件事和时空之心的异变后。

他更加多疑,唐柔是否是真心喜欢自己,还是因为需要时空之心复活她的妈妈,因为需要自己。

自古以来,恋爱和婚姻的门当户对就被标榜的明明白白,这种论调对与不对,各有各的观点。

但不管怎样,有一个道理谁都懂,“夏虫不可语于冰,笃于时也;井蛙不可语于海,拘于虚也;曲士不可语于道,束于教也。”

生活的环境不同,经历不同,很多时候造就的结果真的天差地别。

如安子善之与唐柔,在这样地位和身份悬殊的爱情之中,地位低下者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够无视这天壤之别。

至少,之前的安子善没有这么强大的内心,前世他只是一个有车有房,活在温饱的中年男子,连财富自由都没有实现。

重生后,虽然他实现了财富自由,但那些都基于时空之心带来的变化,来自于易算师协会赐予的一身辉煌的外衣。

当然,就算没有易算师协会和时空之心,利用自己重生的优势,他也能创造巨大的财富,至少实现财富自由,出现在财富杂志扉页或者是福布斯排行榜上,也是有可能的。

但,那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

现在,重生后,他仅仅度过了一年时间而已。

这一年时间取得的成绩,跌宕起伏的经历,历练了他的内心,淬炼着他的意志,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不够他在与唐柔的恋爱中,强大到无视彼此之间的差距。

有人说,一个男人的强大源于他的内心,源于他的自信。

但是,一个一直失败的男人,他哪儿的自信?

一个平庸的男人,他哪儿的骄傲?

安子善认为,一个男人的强大源于一次次的成功所打造的自信,无所不能的自信。

只有这么强大自信,才会铸造强大的内心。

才会在面对唐柔这种世家豪门的千金小姐时,内心没有丝毫的自卑,只有平和相待的心境。

于是,基于这样的种种,经历昨天下午的昏迷和晚上时空之心的异变后,安子善的心底起了波澜。

本来,这可能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这件事可怕在安子善偷偷返回房间的时候,被唐柔知道了。

这恋爱中的人啊,一旦有怀疑的种子种下,一旦这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将是天翻地覆,天崩地裂。

其实安子善不是一个能够很快让别人走进他内心的人。

在他心里,只有那些陪伴足够长久的人,才有分量融化他,让他做真实的自己。

但他却可以为自己爱的人付出全部,乃至生命!

整个吃早饭的时间里,安子善闷不做声,唐柔也缄默不语。

气氛很是诡异!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两人离开峨眉山,刚到蓉城双流国际机场,准备返京时安子善接到的一个电话。

安子善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面色瞬间大变,拽了一下身旁的唐柔,匆忙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了起来。

电话是徐安打来的!

望着面色难看的安子善,唐柔心头狂跳,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站在他身旁,听着他打电话。

“喂,老徐,怎么了?”

徐安的声音沉稳有力,不急不缓,“少爷,我们抓到两个人,确定他们的目标就是您的家人,这俩人怎么处置?”

安子善面色再变,急声道:“我家里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徐安忙道:“少爷放心,他们刚到莲山就被我们控制起来了,您的家人非常安全。”

安子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平复狂躁的心情,面色缓和下来,“这俩人什么情况,你们现在了解到的信息,还有经过,详细说一下。”

旁边的唐柔,隐约听到对面徐安说的话,然后结合安子善的回话,大概清楚了事情经过,应该是有人要对安子善的家人不利,已经被徐安他们给控制了。

唐柔脸上露出的担忧之色稍霁,但心却依然悬着,目不转睛的望着通话的安子善。

徐安闻言缓缓说道:“少爷,情况是这样的,当初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三个马上对您招揽的人手和秦局那边的人进行了特训,随后安排了一些观察点……”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静静听着徐安的讲述,一直讲到詹辉和秦韬开车进了莲山宾馆的停车场。

随后发生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徐安三人把事情做的这么细致,现在看来,唐柔送来的三人真的太给力了。

安子善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唐柔一眼,对方精致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和那双会说话的美眸,让他心头一暖。

徐安继续说道:“这詹辉和秦韬二人进了莲山宾馆之后……”

第五百一十五章 土贼?

詹辉将车稳稳的停在莲山宾馆的停车场,随手推开车门下来,对着身侧同时下车的秦韬笑着道:“秦哥,这宾馆还不知道咋样,停车场倒是不小啊。”

秦韬看似随意的打量了一圈,笑笑道:“穷乡僻壤的,地没那么值钱,停车场建的大点也正常,只是你瞅瞅,这停车场里有几辆车。”

他嗤笑一声接着道:“最好的也就是辆桑塔纳了。”

詹辉笑着附和道:“秦哥说的是,这停车场有车停着就很不错了,别说这莲山县,就连照市都是个四线不搭边的城市,我们来的时候路上也没见什么豪车。”

“这莲山县能有这面貌算不错了。”

说到这儿,詹辉笑着打趣道:“秦哥你说,这开桑塔纳的人,会不会是莲山首富?”

秦韬失笑,摇头道:“这你就错了,你别看莲山经济差,穷乡僻壤,但有钱人也是真的有钱,越是这种地方,贫富分化越是严重。”

詹辉微怔,转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很是认可的点点头。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莲山宾馆的大堂内。

桂凌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从宾馆前台后站起身,温声道:“两位先生好,请问需要住宿吗?”

詹辉扫了一眼大堂,地面铺的浅褐色瓷砖,靠墙摆了两套黑色沙发,还有几株高大的绿植,看着模样似乎是发财树之类。

看到这些普普通通的摆设和装潢,詹辉嗤笑一声抬头看向桂凌若随口道:“住宿,双人标间有没有。”

桂凌若微笑道:“有的先生,请问您需要靠窗的还是无窗的?”

詹辉挑挑眉,“靠窗的。”

桂凌若弯腰在从柜台下抽出一个厚实的本子,翻开后找了一会儿笑道:“好的先生,给你们安排在三楼306,请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

本来若无其事的詹辉愣了,诧异道:“还需要身份证?我是从照市过来的,我们市里酒店住宿都不需要身份证件。”

桂凌若脸上露出歉意之色,抬手指了一下贴在前台右侧墙上的一则通知道:“很抱歉先生,这是县局的要求,县里现在正在进行酒店宾馆行业专项整治,要求所有入住客人必须出示身份证件。”

詹辉和秦韬眉头微皱,看向贴着的通知,上面确实清楚的写着,《莲山县深入开展小型休闲住宿娱乐场所消防安全专项整治》。

这的内容大概跟桂凌若说的一致,除了必须留存入住客人的身份信息之外,还需要消防行政许可情况检查,安全疏散是否符合要求的检查,用火用电检查等等。

两人大概看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心知两人来的不巧,恰好撞上了,没办法的事。

于是,詹辉笑笑道:“既然是政府要求,我们也不能为难你,给,这是我们的身份证。”

桂凌若双手接了过来,笑着道:“请稍等。”

然后,对着两人是身份证信息,桂凌若拿出一个本子,抄了上去。

詹辉探头看了一眼,本子上面已经录入了一堆人名和身份证信息了,他心下了然,看来这上面都是住宿的客人。

顿时放下心来,给秦韬扔了个眼色,尔后放松的趴在柜台上笑着说道:“这位美女,我是来你们这谈生意的,现在生意做完了,想到处玩玩,不知道你是不是本地人,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啊?”

桂凌若轻抬噙首,笑靥如花道:“我就是本人人呢,不过我们县没啥好玩的地方,如果先生你们喜欢爬山的话,可以去柏山景区,大青山也可以。”

说着,她又是说道:“我们莲山就是个山区县城,各种山景比较多,其他就没了。”

詹辉叹了一声笑道:“爬山太累了,还是算了,我听朋友说你们莲山还发展乡村游。实话说,我们哥俩都是机关大院长大的,还没去过原汁原味的村子呢。”

“我有个朋友就是你们莲山,听他说城郊有个安庄村停不错的,想去看看,你知道吗?”

这时,桂凌若已经抄完了两人的身份证信息,笑着双手把身份证还给两人之后,随手把本子放到了柜台下。

詹辉两人没有看到,柜台下有一个小型摄像头恰好照在本子上。

两人的身份证信息瞬间被县局给采集到了,但经过公安户籍系统查询后发现,两人的姓名和照片都是对的,就是身份证号是错的。

也就是说,这身份证是假的。

这个信息确认后,马上就通知了正在赶来的秦会和徐安,两人相视一眼,对此早有准备。

现在还不是后世网络盛行之后,基于网络建立的全系统,只要入住的旅客提供身份证,在电脑上扫了一下就知道真假。

所以,此时也有了这样的空子可钻。

这个时候的电脑毕竟还是昂贵的玩意,就算莲山宾馆在莲山县算是最好的宾馆了,前台也没有配备电脑和住宿系统,客人住宿还是依靠酒店自己做的入住台账本。

把身份证还给两人后,桂凌若笑着说道:“两位先生是说咱们县蔬菜种植示范基地所在的那个安庄村吧?”

“对对,就是那个。”詹辉双眼亮了一下,“这你都知道啊?”

桂凌若笑道:“安庄村在我们县可是出名了,不仅仅因为蔬菜种植基地,还有农民企业家张桂云,带领全县老少爷们种菜。不但这样,还给村子捐了一座小学呢。”

“对了,听说他们村的村道都修了,也是张桂云他们家出的钱呢,村道都是水泥地面了,可好了,这在全县的村子里还是第一个。”

说到这儿,桂凌若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他们村的人命真好,下雨出门也不会一鞋的泥水了。我还听说,他们村的村民在蔬菜基地干活,一个月发的工资比我高多了,活还不累……”

詹辉和秦韬双眼亮起,当听到张桂云的时候,他们就清楚了目标没错,于是也没有打断桂凌若,任她嘟嘟噜噜的嘟哝着。

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羡慕之色,看的詹辉很是不屑,暗自念叨着,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没见识。

这俩人丝毫不知,当詹辉旁敲侧击的问起安庄村的时候,桂凌若放在柜台下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一个红色按钮上。

已经到达莲山宾馆旁边的秦会和徐安面色微凝,“凌若发来消息,目标已经确认了,徐队长,我们行动?”

秦会轻声问道。

徐安点点头,面色严肃道:“秦局,按照计划行动,小心对方可能有枪支武器,一定要严格按照计划行事,防弹衣都穿好了吗?”

秦会面色微紧,重重点头,“穿好了,徐队放心就是,绝不会掉链子的。”

“嗯……”徐安点点头,脸上又露出犹豫之色,看着秦会疑声道:“秦局,你确定也要去?其实,你可以不去的,有我跟老聂就没问题了。”

这个秦会岂会不知,但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去的理由,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他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安子善做事的,事后安子善必然会呈他的情。

这人情可比坐在幕后指挥要大的多,重的多。

秦会思绪轻转,洒然笑道:“徐队长不必多说,这事儿关系到我县的治安稳定,我作为主管治安的副局,必须身先士卒。”

徐安目露钦佩之色,沉声笑道:“秦局所说,所为,让我很是佩服啊!那好,我们准备行动吧!”

莲山宾馆的大堂内,詹辉和秦韬丝毫不知此事莲山宾馆已经被包围了,都是荷枪实弹的特警,就连通往二楼的楼梯都被堵上了。

两人还在跟桂凌若闲聊着,突然听到大堂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俩人诧异的回头望去,只见四个身穿警服的男子缓步走来,最前面的一人大腹便便,看那模样应该就是个领导。

果不其然,柜台后的那个宾馆工作人员急忙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二人一脸歉意的说道:“两位先生非常抱歉,这是县里的领导来检查了,还请稍等片刻。”

詹辉和秦韬不疑有他,毕竟之前他们看的通知上写的清楚,检查组会不定时抽查。

再说了他们也知道,很多官员喜欢搞这一套,于是俩人把自己当成了吃瓜群众,龇牙咧嘴的望着缓缓走来的几人。

桂凌若刚好走到两人身侧不远处,秦会带着徐安和聂振海,以及一个警察,四人都穿着警服,很是随意的笑着走上前来。

桂凌若笑道:“秦队长,就这点事,您怎么亲自来了?”

詹辉瞥了一眼秦韬笑了,探了下头俯身在他身侧低声道:“秦哥,这打头的估摸着是个什么警察队长,还是您本家呢!”

秦韬斜了他一眼嘲弄道:“看这肚子就没少捞好处,这种检查就是走个过场,有关系根本不用来。看这女的意思是这个什么队长头一次来,估摸着是想弄点好处的。”

话毕,他又断言道:“你看着吧,这脑满肠肥的货肯定得挑刺,不挑刺怎么拿捏这家店,唉,看来这家店的后台不行啊,我还以为这县里最好的宾馆了,老板应该背景很硬的。”

詹辉失笑道:“秦哥这可不好说,有的人有钱不会来事,必然会被盯上,这种事咱们又不是没见过。”

秦韬深以为然道:“是这个理啊。反正也没事,我们看看热闹,等这帮人走了,再跟这女的聊会儿,她的本地的,知道不少消息。”

“嗯嗯。”

詹辉笑着点点头。

两人的窃窃私语,秦会几人都看在眼里,不过都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秦会笑眯眯的看着桂凌若随口道:“例行检查啊,你们沈经理呢?”

桂凌若陪着笑脸歉声道:“我们沈经理今晚不当值,真不好意思秦队长,要不我喊沈经理回来?”

秦会摆摆手,随口道:“不用了,我们检查检查,没事就走了。”

桂凌若忙不迭的说道:“好的秦队长,那我带您看看。”

秦会笑着点点头,又道:“先把住客信息给我看看。”

“好的,秦队长这边请。”

桂凌若说着又回到了柜台后面,从底下拿出刚刚记录住宿客人信息的本子,秦会身后跟着徐安和聂振海以及另外一个警察,来到了柜台前。

此时的柜台前,四人跟詹辉和秦韬二人的距离只有一米多点,秦会将本子甩给跟着的一个警察,然后看了一眼聂振海吩咐道:“你去查看一下消防许可信息和营业执照信息。”

“好的,秦队!”聂振海面带微笑应道,从几人身边离开,越过詹辉和秦韬,来到了柜台跟墙面接壤的位置,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信息和消防许可证信息。

此时,詹辉和秦韬处于四人的中间了,徐安挨着詹辉,聂振海挨着秦韬。

第五百一十六章 悍匪“狼蛛”

就在这时,秦会把两手背到后面,斜睥了一眼看的津津有味的詹辉和秦韬,对桂凌若嚷道:“这俩人是要入住的客人?”

桂凌若正在一旁给翻看入住台账本的那个警察解释着什么,闻言抬起头来看向秦会,而詹辉和秦韬因为秦会提到了他们两个,也把注意力投到了秦会身上。

“对对,秦队长,这两位先生是要住店的,我刚给开好房间,这不你们就来了。”

桂凌若陪着笑脸,詹辉二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晒笑,对面前这个警局的小领导毫不在意。

就在他们二人看向秦会的时候,走到秦韬身后装作检查消防许可和营业执照的聂振海,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他看到秦韬的右手始终放在距离腰侧很近的柜台上,纹丝不动,而且他的腰侧有些鼓胀。

聂振海凭经验猜测,这个人一定有枪支。

他悄无声息的给秦会使了个眼色,这个信号表示对方有枪支,尽可能让对方的手远离腰侧。

本来的计划是,当秦会吸引两人注意时,形成合围态势的几人就直接动手抓捕。

但如果对方有枪支,那么稳妥起见,必须继续放松对方的注意力。

秦会心头一跳,猛然有了片刻的慌乱,他从警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身怀枪支的犯罪分子,他的枪也只在训练场开过。

而且,通过几人的透漏和描述,来暗害安子善家人的很可能是无所顾忌的暴徒。

想到身上的防弹衣,秦会心头略安,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客人,你先给客人办理入住,让客人上楼休息,不能耽误客人的时间。”

詹辉呲了呲牙,他确定这脑满肠肥的被叫做秦队的人肯定准备搞事情,捞好处,否则不可能想着把他们两个外人先支开。

这种人的套路,他可是清楚的很。

然而,秦会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却引起了秦韬的警惕,这个秦队刚才是什么意思?

秦韬和詹辉两人是道上有名的盗匪,为什么叫盗匪,不是盗贼,因为这两人身负多条人命。

别的贼是盗,偷摸的,而这两人是明偷暗抢,一旦被人发现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下手,非死即残。

所以,说这俩人是悍匪也毫不为过,因为一次非常恶劣的灭门案被全国通缉,无处可逃之下被其幕后之人收伏。

此次来莲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盗取时空之心。

其幕后之人有确凿的证据,时空之心就在安子善身上,而对照时空之盘中间缺失的部分,幕后之人认为时空之心不可能被安子善随身携带。

那么大个呢,怎么放?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时空之心被安子善藏匿家中,安子善是什么人?

虽然是个重生者,但也只是个升斗小民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背景和势力,唯一值得顾忌的易算师协会,对幕后之人而言就是个笑话。

也因为此,幕后之人没觉得派詹辉和秦韬二人来取时空之心,会遇到什么阻碍,也根本没有想到莲山县会布下天罗地网。

更关键的是,幕后之人对他们两人有绝对的信心。

詹辉和秦韬二人外号“狼蛛”,在国际悍匪圈内都小有名气,做过好几件惊天大案的人,更不会觉得来这穷乡僻壤的小小莲山偷一件乡巴佬的东西,会遇上什么麻烦。

再说了,两人艺高人胆大,就算遇上什么麻烦,他们也不在意,对他们而言被人发现应该是别人的噩梦,而不是他们的麻烦。

不得不说,“狼蛛”能顾闯出赫赫凶名,主要还是因为秦韬的心思缜密,他们两人,从战斗力上讲,詹辉单挑可以胜过秦韬。

但如果生死搏斗,大概率死的会是詹辉。

秦会那片刻的慌乱在眼里闪过,就被秦韬看在眼底,放在心上,他刚准备扭头观察一下四周,他感觉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就听到桂凌若笑着说道:“既然秦队吩咐了,两位先生,这是您们的房门钥匙和取电卡,请收好。”

说着,桂凌若把钥匙和电卡放在柜台前,往前推了一下。

从距离上看,秦韬去拿会更近一些,毕竟詹辉的手还握着放在柜台上的手提包带。

秦韬扭过头来,看向桂凌若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没有说话,伸出左手拿到了面前的钥匙和电卡。

聂振海心头狂跳,这人居然用左手拿钥匙和电卡,他的右手明明空着,他为什么要用左手?

正常人都是习惯用右手拿东西的!

两个可能,第一此人习惯用左手拿东西,是个左撇子!

第二个可能就是对方发现了什么,或者是长久以来的谨慎,右手始终不离枪。

聂振海猜测第二个可能更大,对方长久养成的习惯,右手不远离枪。

这个习惯,他们三人同样有。

此人不简单,聂振海想道。

不能再拖了,也有可能是此人有了防备,必须马上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想法也就是在倏忽之间,闪过了聂振海的脑际。

就在秦韬左手摸向钥匙和电卡的同时,几人都收到了他的指令。

动手!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都不足以形容两人的速度,聂振海和徐安攻向身边的敌人。

嘭!

嘭!

詹辉还没反应过来,徐安的一记上勾拳就锤向了他的下巴,随着一声牙齿的激烈碰撞声,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柜台上,当场晕了过去。

手里握着的包受到惯性的冲击,甩向柜台内的桂凌若,被她轻轻挡下。

秦韬瞳孔猛的剧烈放大,徐安刚动,他就感受到了身后一个冰冷的枪管顶在了他的后背,还有一声寒气四溢的低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然而,秦韬是什么人,是亡命之徒!

他根本没有在意身后的枪口,猛的一个下蹲、扭身,左手呈爪状擒拿向聂振海握枪的右手腕,右手插向腰侧,而他的右腿随之贴地甩出,一记扫腿踢向聂振海的双腿。

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提膝拔肘锁擒拿。

就在秦韬猛然下蹲的同时,聂振海面色突变,他意识到了对方一定是亡命之徒,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者笃定自己不会开枪。

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目露寒芒,看到秦韬抓向自己右手腕的招式,低呼一声,“擒拿手!”

“有两下子,不过,不用枪,我也照样拿下你!”

他的话秦韬充耳不闻,就在右手刚刚触及腰侧的手枪,刚欲抬起时,聂振海脚腕轻抖,右脚踢向秦韬的右腿,同时他的右手腕一抖,一道寒芒闪过。

“哧”,寒芒切上秦韬的右手,秦韬面色微变,手肘猛的一缩,刚欲有其他动作,聂振海的左腿一记戳脚再次点向他的右手腕。

“咔嚓!”

“啊……!”

一声低沉的痛呼伴随着脆响声,秦韬的右手腕似是折了,手枪掉落地上被聂振海戳脚变扫腿远远的踢了出去。

秦会面色微变,连忙弯腰捡了起来,此时距离聂振海下令行动也就不到二十秒钟,詹辉已经昏迷在地,被徐安用手铐锁了起来。

而秦韬,虽然心中有疑,可在先手尽失,以命搏命的情况下,还是被解除了枪械,废了右手腕。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放弃,面露癫狂狠毒之色,嘶吼一声,合身向聂振海撞来。

他看明白了,这几个人绝对不是这莲山的警察,他不相信区区一个县局,会有这种身手的干警。

结合到自己二人刚到这宾馆没多久,这些人就来了,他猛然意识到问题一定出现在刚进莲山地界的时候,詹辉买烟的那个报刊亭上。

也就是说,这莲山定然被布下了天罗地网。

如果自己想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不要命,控制面前跟他对打的男子。

以此为人质!

从刚才自己反抗,对方没有开枪他便知晓,这些人要的是活口。

合身去撞聂振海的同时,秦韬目光快速的左右扫视,那个当官的居然退到那么远了,操!

“看来我的机会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聂振海来不及多想,面对合身撞来的秦韬,一记后旋踢踹向对方的脑袋。

秦韬目露疯狂之色,快速小退半步,身体猛的一转,狠辣的转身鞭拳锤向聂振海的小腿。

“嘭!”

一声闷响,在秦韬左拳和聂振海右腿的撞击处,爆起一片烟尘。

“哼!”

聂振海双眼一抖,嘴里传出一丝闷哼,秦韬的转身鞭拳威力极大,一丝透骨的剧痛猛的传来。

此时,桂凌若也从柜台后走出,跟徐安一起,虚围在两人外侧。

徐安面色凝重,盯着秦韬暗自思索,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身手。

刚才这一幕他清楚的看在眼中,聂振海居然在对方手上吃了暗亏。

这相当不简单!

一阵呼啦啦的跑动声从外面和楼梯口传来,三五成群的荷枪实弹的特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在秦会的指挥下,远远的把秦韬围在了中间。

正在跟聂振海对打的秦韬,目露绝望之色,这帮人准备的这么充分,难道是幕后之人想借刀杀人?

他眼神微动的片刻,桂凌若笑了。

跟他对打,你还分神,简直是找死!

果不其然,聂振海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猛然一记腾空后踢踹在秦韬的胸口,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声。

秦韬整个身体应声往后倒下,一直滑到桂凌若身前,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人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第五百一十七章 杀心赫赫

安子善站在蓉城双流国际机场的一个角落,面沉似水,静静的听着电话里徐安的讲述。

唐柔站身侧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十几分钟过去了,她的眉目之间的担忧更甚。

从电话里徐安的讲述来看,意图对安子善家人不轨的两人,似乎是穷凶极恶之徒。

“少爷,事情整个过程就是这样,这两人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审讯,对方都没有招认幕后主使者是谁。”

“对了,通过公安系统我们得到一个消息,目前怀疑这两人就是悍匪“狼蛛”,这两......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一十七章杀心赫赫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一十八章 袒露心扉

安子善坐在座椅上左右张望了一圈,然后又拿起自己的机票认真看了两眼,目露诧异之色的瞪着身旁笑眯眯的唐柔叹道:“柔姐姐……你买的是头等舱啊!”

他整个人的心思都被家里发生的事情所吸引,以致于唐柔去买回来机票,两人检票登机,整个过程他都是浑浑噩噩的。

像是木偶一般跟着前面的唐柔,虽然路过的场景从眼前滑过,但是他却是过眼就忘。

一直到进了机舱,还没走进经济舱的时候,就被唐柔拉着他坐下了下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

这,这是头等舱啊!

入目之处只有十个座位,每个座位都宽敞无比,安子善目测甚至可以平躺,两人前面的有一个宽大的桌板,至少比经济舱的桌板大了一倍。

座椅前方有一个稍高的脚踏,脚踏还是皮质的。

尽管这是传说中的头等舱,但在安子善看来,其实就是一个帘子把飞机前面几个座位隔开而已,空间稍微大一点而已,当然更大的空间肯定带来更舒服的乘坐体验。

比经济舱把自己塞进去的座椅,堪堪放下身子要舒服了很多倍就是了。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安子善便有些意兴阑珊的坐了下来,心里想着头等舱也不过如此啊。

其实,各种客机的头等舱设置,第一要看是否是大型客机,第二就是飞行里程。

譬如国际航班的头等舱,那就真的是奢华的享受了,就像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单间一样,区别可能只是面积大小。

但是该有的设施和享受,都不会少。

至于国内航班,飞行时间短,多数是小型客机,这头等舱实际上也就是个商务舱的标准。

至于安子善跟唐柔乘坐的这趟航班,从蓉城飞岛城,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而已。

唐柔挽着安子善的胳膊,笑眯眯的回道:“对呀,看到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头等舱还安静一些,不会被别人打扰,是吧?”

安子善对于乘坐的是不是头等舱倒是不太在意,但他在意的是唐柔的心意。

唇角挑起一缕笑意,安子善缓缓倒在座椅上,温声道:“嗯,挺好的,很安静,也很舒服。”

唐柔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低下头靠在安子善的肩头,只要他喜欢,她就很开心。

两人就这么甜腻腻的偎依在一起,闲聊着,没过多久飞机起飞了。

一阵失重感过后,客机平稳的飞行在平流层中,安子善透过舷窗望向外面的天空。

一朵朵白云漂浮在远处的天际,更远处只能看到白蓝一线。

明亮的阳光洒在广袤的天空中,一抹白色的机翼上下抖动着。

唐柔顺着安子善的目光看去,只见碧蓝色的长天,如洗的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可是他怎么看的这么着迷呢?

唐柔有些不解,蹙起眉头看向目不转睛望着外面的安子善低声道:“善小弟,你在看什么呢?”

安子善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唐柔的俏脸,笑道:“柔姐姐,你说人要是会飞就好了,自由的翱翔,不被束缚,不被辖制。”

唐柔双眸轻闪,似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可能对他来说,身上存在的时空之心束缚了他的自由,辖制着他吧。

她幽幽轻叹,师父说过时空之心解除不了认主,而国家还有那么势力必然会竭尽所能的去寻找时空之心。

唐柔知道,这事就算能隐瞒一时,也隐瞒不了太久。

安子善怔了下,目露探询之色望着突然沉默的唐柔,好奇道:“柔姐姐,想什么呢?”

唐柔抬起头,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忧声道:“善小弟,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

“虽然时空之心不能解除认主,但你也不要泄气,不要放弃,肯定有办法的。”

安子善愣愣的看着唐柔眸子里藏不住的担忧,笑了,“柔姐姐,我想跟你说个事情,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啊?”

唐柔一脸错愕道:“你说。”

安子善笑容收敛,面容平静道:“柔姐姐,你跟你师父神道认识多久了,你又有多了解他?”

唐柔瞳孔微缩,突然将话题扯到了神道身上,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安子善捕捉在眼底,有些疑惑。

“我跟师父认识大概有十年了,那个时候我们是在京城认识的,我其实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做什么的,只是我爸让我拜师,我便拜师了。”

唐柔目露回忆之色,幽幽道:“师父对我很好,但……但其实我并不了解他,师父从不跟我讲他的过往,我曾经问过不止一次,他都是一笑而过。”

“这次我们一起去师父那儿,我才知道,他居然也是时空来客,而且他居然知道这么多关于时空之盘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出现在这个时代,居然就是为了寻找时空之盘的。”

唐柔面容微黯,讷讷道:“而且,师父还是超凡之人,这些我……我都不知道,其实……”

她猛的抬起头来,双眸瞪的大大的,看着安子善道:“其实善小弟,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师父,而且师父也对我很好,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然而,当我知道师父有那么多的秘密我都不知道,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从哪儿来,准备做什么,我只知道他活在这个时代,只知道他愿意告诉我让我知道的……”

唐柔的眼底出现了几滴晶莹在转动,“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在师父的心中。为了救妈妈我拼命学习易算之术,加入易算师协会。”

“我以为我知道了很多秘密,我以为我更加接近可以复活妈妈的希望,可现在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不,这个国家都有太多深不可测的隐秘,根本是我接触不到的。”

“我想着,我知道了越多的隐秘,我就会有办法复活妈妈的……呜呜……”

安子善面色复杂的看着唐柔,长叹一声,伸手将她揽了过来,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轻轻的擦拭着她滚落的泪水。

幽幽叹道:“柔姐姐,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你太年轻了,还是个女孩。这个社会是有性别歧视的,所以你无法接触最顶层,最隐秘,最关键的那些东西。”

“不过,我想,你爸,身为唐家家主的他,应该知道很多秘而不宣的事情,可是他没有告诉你,肯定有他的理由。”

“或许你知道了那些秘密,会危及到你的安全……”

“也或许,他觉得,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可能会更加绝望!”

唐柔缓缓抬起头来,双眸轻颤,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你说的对,只是,从师父那儿离开之后,我已经不知道复活妈妈的希望在哪儿了,我现在……我现在好绝望,好难过……”

安子善目露怅然之色,抬头起来左右环视一圈,此刻头等舱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而且空姐也没有出现。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唐柔,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双目如神的盯着唐柔,安子善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沉声道:“柔姐姐,我给你看个东西。”

“啊?”

唐柔微怔,樱唇轻启,诧异的望着安子善。

然而,下一秒她猛的瞪大了眼,双眸睁的滚圆,嘴巴张开到可以塞下一颗鸡蛋,骇然的望着安子善的右手中突然出现的红色圆盘。

“这,这……这是什么?难……难道?”

安子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目光坚定的望着她,缓缓的点点头,随后道:“不错,这就是时空之心。”

“可……”

唐柔惊声未言,安子善便打断了她的话,轻笑道:“可是在神道那儿的时候,他说我无法操控时空之心,对吗?”

“对啊!对啊!”

唐柔双眸依然瞪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安子善的话语中称呼神道是直呼其名的,而不是神爷爷。

“哼!”

安子善目光微沉,眼底闪过丝丝寒意,轻哼一声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柔姐姐,你听我说。”

“首先,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可以操控时空之心了,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复活你妈妈,只是那需要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合一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完全研究明白这时空之心的功能。”

“但,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要绝望,不要放弃希望,我们还有办法!”

唐柔怔怔的望着安子善,那张略显稚嫩、青涩的面庞和那双沉稳、深邃的眼眸,泪水猛的就冲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最后从圆润白皙的尖下巴上滴落。

“嗯!嗯!我相信你,我又有希望了……呜呜……谢谢你善小弟,谢谢你,我好开心……好高兴!”

心情激越的唐柔嚎哭着扑进安子善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哭的很是肆意,宣泄着所有的委屈和苦闷。

安子善能够理解她的喜极而泣,当已经完全绝望之后,猛然再次看到希望的激动和雀跃。

“啪、啪、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个身穿制服的空姐快步走来,面色惶恐的望着他们柔声道:“先生您好,请问这位女士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第五百一十九章 来龙去脉

安子善抬起头,目光平静的望着两位气质高挑的空姐,轻轻摆手低声道:“谢谢,不需要帮忙,还请不要打扰我们!”

两人愣了下,猛然像是懂了什么,忙不迭的点头道:“好的先生,如果有需要,请按响右手边扶手上的的绿色按键。”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两个空姐转身快步离去,进了乘务舱后,其中一个身材略高的空姐透过隔帘的缝隙远远的望着座位上的安子善和唐柔疑声道:“小雯,你说那个姑娘是怎么了,哭的那么伤心。”

“......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一十九章来龙去脉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二十章 打算和谋划

唐柔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并未显得意外,从那会儿安子善将话题扯到了神道身上之后,她就有这样的预料。

相反的是她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握着安子善的右手柔声说道:“善小弟,你说,我听着。我想知道来龙去脉,即使这是你的猜测。”

安子善目光微凝,咧嘴笑了起来,“昨天下午,你睡着之后,我跟神道在前厅继续聊天。”

“然后,不知为何我就昏了过去,睁开眼后天色已经黑了。”

唐柔面色微变,使劲抿了抿嘴唇。

安子善继续悠悠叹道......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二十章打算和谋划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二十一章 抵达莲山

唐柔愣了下,脸上露出莫名之色。

半晌后,她缓缓说道:“善小弟,我之前不知道师父对你做过这些事情,其实昨天下午我也不知怎的,突然特别的困,然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你说后来是你把我抱到房间里的,可是我完全没有感觉呢!”

安子善眉头轻皱,那时候他就在想,唐柔睡的也太沉了,从前厅把她打横抱起,直到她的房间放在床上,都丝毫没有醒来。

那时候他还想是不是唐柔早就醒了,只是被自己当她师父的面抱在怀里,有些害羞,所以装作睡着的样子。

但现在当事人这么说,安子善猛然醒悟过来,如此看来唐柔的突然熟睡也是神道做的。

安子善目露思索之色,回忆着那时的场景,倏地一个细节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昨天下午,当自己说起是未来者,来到这个时代,偶然之间发现视野右下角有一个手表表盘大小的被称作生命时钟的东西时,神道震惊骇然的神色,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

而且震惊过后,他眼中还有难以置信的神色,后来就提出回屋里一趟,也不知道干啥了。

最关键的是,神道回屋里没有多久,自己心头猛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整个人毫无遮掩,被看光了一样。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唐柔哭着哭着,莫名其妙的趴在自己怀里就睡着了。

想到这儿,安子善猛然看向唐柔,沉声道:“柔姐,你当时是怎么睡着的,还有印象吗?”

“啊?”

唐柔怔了下,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头,转而又摇摇头嘟囔着,“没有印象呢,就是趴在你怀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好困的,就睡着了。”

“哼!”

安子善蓦的冷哼一声,低声道:“看来你突然睡着了,也是神道的手段,当时我就纳闷,你睡的怎么会这么沉,我抱着你回屋了,你都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唐柔面色微变,目中光芒连闪,幽幽的长叹一声,一时间心头思绪万千,复杂至极。

现在看来,这一切确实是师父做的了,而且是一环扣一环。

师父让他们初八这天去,然后让自己陷入沉睡,好单独对付善小弟。

从他身上拿到时空之心,唉……,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师父的图谋都失败了。

幸好,唐柔眸子里露出庆幸之色,幸好他的图谋失败了,否则善小弟可能就真的危险了。

她目中一痛,再次想起神道,心中的暖意却渐渐消散。

安子善瞥了眼陷入沉思的唐柔轻声道:“柔姐,不要再想了,现在看来,神道早有准备,这事儿是环环相扣的,我能躲过一劫真是幸运。”

“我们不知道神道是否得知,我们发现了真相,如果他得知的话,我怕你会有危险,所以……所以你短期内还是不要去峨眉山了。”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再说吧,我有种直觉,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有些人耐不住性子的。”

安子善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道:“而且,我怀疑家里,他们抓的那两个人就跟这事有关系。”

唐柔目露迷茫之色,抬起头看着安子善,张了张嘴面色又黯了下来。

片刻后才道:“我知道了善小弟,其实昨天晚上我去师父的房间,没有聊什么,只是求师父帮帮你……”

“我知道,时空之心是个烫手的山芋,国内外那么多组织都在寻找,师父答应我,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呵呵!”

安子善冷笑一声,随意道:“如果没发生这事,我倒是相信他。可是,他都已经对我动手了,他又怎会在乎我的死活。”

轻叹一声,又道:“柔姐,以后时空之心这事,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我们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唐柔面色黯然的点点头,沉默下来,心中那杂陈的五味,虽然她不说,但安子善却能够有所体会。

于是,俩人都没了交谈的欲望,只是静静的躺在座椅上。

那个叫小雯的空姐从隔帘的缝隙后看到两人安静下来,便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吃喝,两人均没食欲,面无表情的推掉了。

本来第一次坐客机的头等舱,安子善还是有点小兴奋的,准备尝试一下都有什么更高端的服务。

然而,两人交谈之后,却是没了兴致,只觉有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

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在这种氛围中,两个多小时转瞬即过,当机舱通知即将降落的时候,闭目养神,暗自沉思的安子善方才回过神来。

缓缓睁开眼的安子善便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望着自己,他下意识的扭头望去,唐柔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目光中流露的关切之色让他心头一暖,微微笑道:“怎么了,柔姐,这么盯着我干嘛,看的我都脸红了。”

说着,安子善故意露出羞羞的表情,他这副模样惹的唐柔噗嗤失笑,紧张的样子瞬间消逝。

唐柔笑着抬起右手握着小拳头捶打在他的肩头,笑骂道:“让你恶心我,让我恶心我。”

“哈哈!”

安子善笑着伸手握住对方的小手,就这么放在手里把玩着,“柔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后面的计划我有把握。”

“嗯啊。”

唐柔轻点噙首,娇声道:“不管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告诉我,我可以跟你一起扛着,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好!”

安子善呵呵笑道,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说着的功夫客机就降落了。

往外看了一眼,他轻笑道:“准备下飞机了,柔姐,我跟老吴说了,让他派人来接,这会儿应该在外面等着了。”

唐柔点点头,眼看着飞机慢慢停了下来,之前出现的那两个空姐出现在他们两人身旁,望着打开的舱门微笑道:“请两位贵宾先下飞机。”

安子善微怔,抬头看向后面排成一排准备下飞机的经济舱乘客,都被两位空姐拦在了后面,顿时笑了。

头等舱,还有这特权啊,哈哈!

“谢谢!”

安子善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对丽姐轻声说道,随即站起身牵着唐柔的手,从上面的行李架上取下旅行包,拎着。

缓缓的走出舱门,离开通道,出了机场。

“少爷!哦,唐小姐也来了。”

吴玉川身穿笔挺的黑西装,打着领带,满脸笑容的迎面快步走来,看到两人十指紧扣的模样,眼角直跳。

这是有不得了的故事啊!

唐柔嘴角浮起甜甜的笑容,轻点噙首道:“吴老板,你好。”

安子善笑呵呵的望着吴玉川,挑了挑眉打趣道:“老吴,这大热天的,你穿这身衣服不热吗?”

“不知道还以为你就是个司机呢!”

吴玉川连忙伸手接过安子善手里的旅行包,哈哈笑道:“在少爷眼里,我就是司机,别人怎么看我,我在乎那个啊!”

安子善失笑,来到门口上了车后,唐柔独自坐在后座,他坐在副驾驶,方便跟吴玉川闲聊。

随意看了一眼窗外三三两两的人流,安子善笑了笑道:“老吴,那两个疑似“狼蛛”的匪徒,确认身份了吗?”

吴玉川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道路,扭头看了安子善一眼笑道:“确认了少爷,秦局通过公安系统进行了DNA比对,确认就是这俩人。”

安子善双目微凝,沉声道:“这两人如此穷凶极恶,犯下这么多大案,现在被捕,秦会还是通过公安系统确认的,这消息没外传出去吗?”

吴玉川笑道:“少爷不必担心,老徐他们早有安排,这些消息和去人秦局也是通过系统内的关系操作的,并没有引起上面的关注。”

安子善轻轻颔首,又道:“不错,等我们的事情忙完了,看情况,这俩人可以交给秦会,他自己去请功。但是,在这之前,需要封锁这两人的消息。”

“明白,少爷,这件事在行动之处,老徐就是这么安排的。”

“现在,除了我们自己人,谁都不知道。”

安子善刚欲点头,却又想起一事,略有顾虑道:“当时你们在莲山宾馆,这么大的阵仗,莲山的这些头头脑脑就没有动静?不说别的,只论莲山公安内部,秦会也不是一把手啊!”

之前他没注意这方面,现在突然想起,这也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吴玉川却是笑道:“少爷放心,这事刚开始确实有点影响,但是张局出面后,就平息了。”

“张局?张叔叔?”

安子善愣了下,疑声道。

“对,就是张明教局长。”吴玉川笑道。

安子善眨眨眼,好奇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吴玉川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公安局内部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动静,秦局早就打好招呼了。只是,行动的时候毕竟时间不是太晚,很多群众都看得到,所以舆论发酵。”

“后来方书记来问这件事,然后张局也知道了,因为之前有您的嘱咐,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张局。”

说到这儿,吴玉川皱了皱眉,诧异道:“当时张局的表情很奇怪,很愤怒,很恼火的样子,我也不方便多问。张局说这件事交给他了,然后县委这边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而且,不知怎的,县委方书记直接下令,责令工商、税务、公安进行联合执法,整顿,而且这次整顿由公安局主导,秦局负责。”

安子善目中露出异样之色。

吴玉川又道:“少爷,简单说这事就是,从之前我们的私人行为变成了县委主导的政府行为了,所有的部门都会配合,秦局能够调动的力量也更大了。”

“呵呵。”安子善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张明教在后面做了什么。

其实,之前他心底还有淡淡的不快,因为张明教答应他的,会保护好他的父母家人,然而对方都来到莲山地头上了。

如果不是他习惯使然,没有完全依赖张明教的承诺,或许现在等待他的就是悲剧。

既然知道了结果,安子善没再多说,说白了,张明教也不欠自己什么,虽然承诺了,但怎么说呢,这年头,有多少人随口就撒出去承诺,却不兑现的。

有的事,谁当真了,谁吃亏。

但张明教这个人,安子善相信对方是信守承诺的,吴玉川提到对方在知道来龙去脉后,非常愤怒,恼火。

他暗自猜测,这里面可能有什么曲折。

大概中午十二点多一些的时候,安子善三人的车子停在了龙湖莲山分公司的门口。

第五百二十二章 初见王文华

办公楼前,徐安和秦会以及赵丹丹早已等待多时。

看到车子停下,三人快步迎了上去,赵丹丹径直来到副驾驶位置,满脸笑容的给安子善打开车门。

后者愣了一下,转而笑道:“谢谢丹姐。”

赵丹丹甜甜一笑,俏声道:“少爷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秦会和徐安紧随其后,望着这一幕,秦会笑道:“安少总算是回来了,没你在,都没主心骨了。”

“少爷!”

徐安只是笑着问候道,便站在一侧,此时他才发现,唐柔居然从后座走下,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恭声道:“小姐也来了!”

唐柔目光轻扫,从赵丹丹身上掠过,看向徐安笑道:“路上,善小弟都跟我说了,你们三个做的很好,没给我丢人!”

安子善挨着看了一遍,瞥了眼秦会打趣道:“秦局,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你的主心骨了。最近发生的事情,麻烦秦局了。”

秦会笑的合不拢嘴,连忙推辞道:“小事,都是小事,不麻烦。”

安子善笑笑,又看向徐安道:“老徐,做的不错,不愧是灰狐的精英,人现在关在哪儿呢?”

徐安忙道:“在公安局内的看守室里,看的严实着呢。”

这是,唐柔笑着走到安子善身旁,轻轻的伸出手臂挽起他的胳膊,这一幕看呆了三人。

看着几人瞪眼的模样,安子善没去解释,笑笑道:“去看看吧,夜长梦多。”

秦会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应着,“走走,现在就去。”

安子善点点头,刚准备转身上车走,又想起一件事回头说道:“老吴,你跟着一起吧,丹姐就不用去了。”

挽着他胳膊的唐柔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后的赵丹丹,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被她看在眼中。

唇角轻翘,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好的,少爷。”赵丹丹脸颊带笑的应道,只是声音好似失去了神采。

这一幕其他人并没发现,然而站在驾驶座旁的吴玉川深深看了赵丹丹一眼,眉头略皱,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

三人再次回到车上,秦会和徐安开车走在前面,吴玉川跟在后方。

十几分钟之后,两部车鱼贯驶入莲山公安局院内。

秦会快速下车来到安子善车门前,给打开车门,笑道:“安少跟我来!”

“谢谢秦局。”安子善笑了笑,几人跟在秦会身后往办公楼内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走出两人,身穿警服,步履匆匆,当先一人看到秦会笑道:“呦,秦局这是干什么去,来朋友了?”

秦会眉头微皱,随意道:“哦,对,王局这是出任务?”

跟在王文华身旁的刘甲乐目光审慎的扫了一下秦会身后几人,目光微动轻声道:“秦局好!”

秦会点点头,没有回话,王文华笑了笑,望着他身侧的安子善目光有些深邃,笑道:“对,出任务,有人报警说城乡结合部有人闹事,还有人被打了。”

“哦,对了,现在是整顿期间,这也应该是秦局的管辖范围,哎呀,不好意思了秦局,等我回来再向您汇报案情。”

秦会眉头又是一皱,挤出一丝苦笑道:“唉,王局实在是折煞我了,这整顿的事是县委的安排,咱们自己人就别说这个人,您快去出案子吧!”

王文华目光一闪,哈哈笑道:“那行,我去忙了,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越是我们执法人员越是要遵守,您说是吧,秦局,我就先去出案子了,回来一定向您汇报。”

一边说着,这王文华大笑着挥挥手,带着身后的刘甲乐快步离去。

安子善扭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怎么了,秦局,此人是?”

这两人话语中的唇枪舌剑,在场的谁都听得出来,不过,安子善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便多问。

秦会轻叹一声,闷声道:“边走边说。”

“这人叫王文华,也是副局,是在南家的案子里立过功的,为了救身旁的那个民警中了枪,说到底这王文华跟那佟家的佟凡还有仇怨。”

“因为当时就是王文华跟这个叫刘甲乐的民警一起去追捕的佟凡,然后被佟凡开枪击中,险些丧命。”

安子善睁大眼,诧异道:“还有这事?可这跟你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有什么关系呢?”

秦会扯了扯嘴角,也没去否认两人不和,这点谁都看得出来。

尤其是这次县委组织的联防执法整顿由秦会主导后,这王文华更是经常跟他冒刺。

秦会幽幽叹道:“这根子就深了,当初南家得势的时候,南城关掌控县局,那是一手遮天啊,我跟另外一名副局虽然不牵扯进南家的恶心勾当里面,但……”

“但多少也落了个尸位素餐不作为,而这王文华跟刘甲乐却是南城关的心腹……”

“啊?心腹?既然是心腹怎么会?”

安子善一脸狐疑之色,打断道。

秦会苦笑,他明白安子善的意思,如果说是心腹,怎么可能没有拿下。

他叹道:“这王文华不一般,属于身在曹营心在汉,说他是深入贼窟做卧底也行。南家事发后,他就跟工作组汇报了情况,自己这些年帮南城关做的事情,也交代的清清楚楚。”

“就这样,工作组才抽丝剥茧的分析出来佟凡才是幕后主谋,是重大嫌疑人。”

“这后来呢,就是前面我说的了,在追捕佟凡的时候,王文华中枪,鉴于他的英勇事迹和对工作组的帮助,后来方书记点名升了他副局。”

“而另外一名副局,就成了现在的正局了。”

安子善听明白了,这王文华在南家的案子上立功了,但是之前他却是南城关的心腹,在省委工作组到来之后,他投诚了,最后升官了。

他巴咂了一下嘴,琢磨着,片刻之后又问道:“那他跟你的矛盾又是为何?”

秦会苦笑道:“南城关还在的时候,他就跟我不对付,至于为啥,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怒我的不作为吧,后来吧,他升了副局之后,更是各种冷嘲热讽,今天这种情况都是小场面。”

安子善愣了下,眉头皱起,沉默下来,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恨,看这样子,要么是秦会真的不清楚,要么就是他没有说实话。

想了一下,他不再去理会,既然秦会不说,那就是不需要他帮忙。

再说了,只要别耽误自己的事情就成,职场都会有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何况这种权势部门了。

就在安子善跟秦会闲聊的时候,走出办公楼,刚坐到一辆警车上的王文华和刘甲乐也聊了起来。

“华哥,你说姓秦的带这一帮人是干啥的,其中有个人我见到过很多次了。”

刘甲乐目露疑惑之色的看向副驾驶的王文华,轻声问道,他说的见过多次的人,就是徐安。

这段时间,徐安来县局是比较勤。

“哼!”

王文华冷哼一声,哂笑道:“还能干啥,肯定是为了看守室里那两个人,公权私用,呵,这秦会好大的派头。”

刘甲乐目露思索之色,点了点头又道:“原来如此,只是我弄不明白,如果为了看守室里那俩人,他身边那个少年又是来干啥的,还有那个女的,看年纪也不大。”

他说到安子善时,王文华双目微凝,不知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秦会办这个事情,可能就是给那个少年办的。”

“啊?”

刘甲乐震惊失声,狐疑道:“不可能啊,县里头头脑脑的孩子我都见过,这个少年我没见过,那说明这人不是县领导的孩子,秦会何必巴结他?”

王文华冷笑道:“乐乐,你小瞧了秦会,南家得势的时候,他虽然没掺和到一起干什么龌龊事,但为了自保,他没少巴结南枫。”

“你以为那臭名昭著的十二生肖怎么勾搭上的南枫,还不是这秦会从中撮合,他是看透了南枫的小霸王本性,故意给他找狗腿子的。”

“秦会这个人,就是个十足的老油条,你没见过这个少年,可是我见过……”

“我想,可能就是那个人!”

王文华面色略显凝重,最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甲乐怔了下,好奇道:“华哥,那少年是什么来头?说说呗!”

王文华瞥了他一眼,斥道:“别打听这个人了,他跟咱们没交集,听我的,不要好奇,赶紧开车,去案发现场。”

“哦……那好吧!”

刘甲乐振奋的面色瞬间沉寂,有些郁闷的嘟囔着。

而王文华轻轻瞥了他一眼,没再理会,脸色反而阴沉起来,望着路边闪过的景物,目光闪烁不定。

安子善一行人,在秦会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然后秦会问道:“安少,直接去见那俩人,还是先去我办公室坐坐?”

“去你办公室吧!”

安子善想了一下,随口道,刚赶回来,这俩人的具体情况,还有前面他们的审讯内容,他还不了解。

先去办公室小坐,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秦会满脸笑容道:“那好,大家这边请!”

到了秦会的办公室,安子善随意打量了一下,普通的很,遂没再去多关注,坐下后看向徐安道:“老徐,这俩人的情况,你们了解的内容说给我听听。”

徐安闻言苦笑,“少爷,我们其实也没掌握什么信息,现在只是知道这俩人是凶名在外的悍匪“狼蛛”,这还是秦局的功劳。至于来这做什么,哪儿人,这俩人一口咬死就是来做生意的。”

“祖籍都是清清楚楚,就是甬城的!”

“甬城的?”

安子善瞪眼失声,旋尔拧起了[]眉头。

甬城的,怎么会是甬城的?

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佟凡在甬城布局抓我,我在甬城跟佟凡正式交恶,这两人又是甬城人。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第五百二十三章 审讯“狼蛛”

安子善骤然沉默下来,而且面色很是凝重,徐安不明所以的愣住了,甬城人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少爷面色这么凝重?

秦会目光微动,他倒是知道安子善在甬城发生的那些事情,而且事情还牵扯到他妹妹一家。

安子善的面色让他猜测,难道这两个人真的是因为甬城那事,佟家派来的杀手?

可是既然是杀人,为什么不派真正的杀手,而是派两个盗匪?

“狼蛛”虽然在国际上也有些名声,却是因为盗窃而出名,这两人手上的命案也是因为盗窃被主人发现而落下的。

秦会暗自腹诽不已。

坐在安子善身旁的唐柔面色也是变了变,难道这两人真的是佟家派来的?

她下意识不想相信,因为如果是佟家派来的,那么说明神道没有在这件事上用心,只要神道认真,佟家绝不敢这么做。

而如果神道没有用心的话,就说明在飞机上安子善的分析是对的,神道既然对安子善动手了,就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也说明,在神道心里,并没有把唐柔当回事。

这种瞬间出现的落差感,使得唐柔心头酸涩不已,苦闷难耐。

徐安瞪了眼,怎么回事?

自己一说甬城的,一屋子人都变了脸色,这里面有什么大问题吗?

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少爷,有什么不妥吗?这甬城有问题?”

安子善回过神来,面色略缓,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你继续说,还有什么信息。”

徐安眉头微扬,苦笑道“别的信息就没了,这俩人口风很严,看这情况似乎是接受过反审讯训练,除了这些信息,啥也不说,就咬死了。”

安子善眉头皱起,思索片刻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两人身上都是有枪的,做生意带枪干什么,从这方面突破审讯呢?”

不说手枪还好,说到这儿徐安就更无奈了,讪讪道“这两人说是防身用的,走南闯北做生意,遇到过坏人,不放心,就通过朋友搞的枪。”

安子善瞪了瞪眼,不可置信道“老徐,这种鬼话也能当真啊,这什么社会了,他以为是米国呢,携带枪支合法?”

“难道他们一点都不害怕,携带枪支,还是惯犯,已经落在公安手里,不担心生命不保?”

徐安呲了呲牙,用力的点点头道“少爷还别说,这俩人就是不担心,我借此威胁他们,他们却说,尽管让我们把抓获他们的消息上报!”

安子善瞳孔猛缩,徐安又道“所以少爷,我们分析,这俩人后台必然很硬,一旦暴露了他们在我们手里的消息,可能……可能就会有人出手救走他们。”

安子善张了张嘴,目中渐露阴沉之色,冷哼道“这种穷凶极恶的匪徒,都落网了,还能救出去?怎么救?”

唐柔刚张开嘴,似乎准备给他科普一下便听到徐安面露哂笑之色,嘲弄道“少爷,你太小瞧那些人了,只要这两人的幕后通过官方渠道把这确凿无疑的重刑犯押走,不在我们的视线内,随便他们找个由头都可以改头换面出来。”

安子善微怔,徐安又是讥笑道“少爷,现实版的您没见过,电视上还没见过掉包的,或者替死鬼之类的。”

明白了,徐安这么解释之后,安子善瞬间就懂了,也是,只要这两人以官方名义押解到别的监狱,交给别的人看管或者是审讯。

那一切皆有可能,就完全失控了。

想到这儿,他面色更难看了,冷哼道“保密,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还有必须知道这两人跟幕后交换信息的时间。如果幕后之人跟他们约定了通话时间,可能我们关押了他们到现在,已经暴露了。”

话毕,安子善猛的站了起来,低喝道“事不宜迟,既然你们了解的信息就这些,现在就去见这两人。”

“走吧,一起去!秦局麻烦你带路。”

秦会连忙站了起来,面色讪讪的指了下茶几上刚冲泡好的茶水,“安少,不喝杯茶吗?”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不了,秦局,先办正事,喝茶的机会多的是。”

他目光平静的瞥了秦会一眼,尔后又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置的那盒茶叶,他眼看着秦会从其办公桌后的柜子里拿出来的。

看这一幅珍藏的模样,应该是好茶。

可惜秦会还没表现的机会,安子善就站了起来。

不过,秦会看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茶叶上,旋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对方是收下了。

于是,秦会哈哈一笑,连忙起身道“好的安少,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一行人离开秦会办公室,又出了办公楼,走向旁边的那栋略矮的楼,门口居然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民警,看着走过来的秦会敬礼道“秦局!”

秦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边走边对安子善解释道“安少,一般还未定刑,审讯的犯人,都会临时关押在这边。”

安子善点点头,没有说话。

还是二楼,走到楼梯口西边的第三个房间门口,秦会停了下来,指了指道“安少,他们两个就关押在这个房间,您自己进去,还是?”

安子善注意到二楼的楼梯口依然有两个荷枪实弹的民警看守,走廊的东西两头也各有一个民警。

“先一起进去吧!”

他略一思索,沉声道。

秦会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在安子善诧异的注视下,找出一把,打开了房门,当先走了进去。

安子善几人紧跟着进了房间,他愣了一下,只见入目之处空间还挺大,至少有七八十平的模样,里面是两个房间。

说是房间,可是从墙壁到门,居然全部都是铁的,看那模样就挺厚实。

两个房间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平的隔断间,上面写着提审室,门开着,里面的摆设就跟电视上演的那种审讯室差不多。

秦会低声道“少爷,您在提审室稍等,我去提审犯人。”

安子善点点头,迈步进了提审室,而秦会和徐安去了其中一个犯人房间。

提审室内,安子善打量了一下,一张审讯桌,前面两把椅子,安子善拉着唐柔坐了过去,吴玉川站在他身后。

他们刚坐下没两分钟,秦会和徐安押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从进门安子善的目光就落在了对方身上,身穿一身黑衣,短发,目光平静,嘴角微翘。

一副玩世不恭,万事心头过,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个长相,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也算是耐看,安子善怎么也看不出此人居然是穷凶极恶的匪徒。

面相这个东西虽然安子善不信,但他却相信貌由心生。

据徐安所说,由詹辉和秦韬组成的盗匪团体“狼蛛”在国际上都小有恶名,虽没有杀人盈野,却手段残忍、血腥。

他们在行窃过程中,一旦被原主发现,从未手软。

惯常使用的凶器是剥皮刀和剔骨刀,不管男女都会被刮花面皮,曾有法医鉴定后大胆猜测这俩人会不会是杀猪的出身。

不过这个说法被很多刑侦专家嗤之以鼻,盗窃、杀人、反侦查手法这么专业纯熟,怎么可能是杀猪的。

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詹辉缓缓坐下,安子善思绪流转,一时间想了很多。

面前这个人是他们认为最有可能突破的,相比于秦韬来说,詹辉性子比较暴躁,心机浅薄一些。

徐安他们分析,他们的审讯一直没有突破的原因是,没有上私刑,而狼蛛二人又有所倚仗,没觉得会有性命之危。

安子善认真想了一下,便制定了方案。

詹辉似笑非笑的瘫坐在椅子上,嘲弄道“老子说过好多次了,别白费力气了,从老子这儿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信息。”

“快两天了,马上你们就会不得不放老子走的。”

“今天换了两个小屁孩,你们是要笑死老子吗?”

“哈哈……”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詹辉,也笑了起来。

而唐柔,不管詹辉说啥,始终笑眯眯的,表情平和。

詹辉愣了下,右眼皮跳了两下,瞳孔微缩,那个警察的官跟那个笑面虎居然都站在两个年轻人身后。

他心头泛起阵阵不安,看来要上真格的了,正主来了。

安子善笑容收敛,唇角掀起丝丝冷意,目露寒光缓缓说道“詹辉!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你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来干什么,我给你们个痛快。”

“怎么样?”

詹辉愣住了,讥笑凝固在嘴角,过了好一会儿,他猛的大笑起来,边笑边拍打着椅子。

笑的前仰后合,浑身跟触电似的。

“哎呦卧槽,你他妈是来搞笑的吗?哎妈呀,笑死我了,眼泪都尼玛给老子整出来了。”

说着,他低下头,抬手擦了下眼角,就像真的笑出眼泪似的。

然而,安子善神情淡然,毫无变化,依旧冷冷的望着他,任他笑的癫狂。

不知为何,他身后站着的几人却猛然感到丝丝寒意从安子善身上渗出,幽冷森寒。

尤其是徐安,面色凝重之极,从军这么多年,经历铁血磨炼,外拒敌寇,内杀匪徒,手上沾满血腥,他确信,这种感觉是杀气。

但是,军中前辈说杀气不是只存在于杀人盈野的人身上吗,面前这个少年,怎会散发这么厚重的杀气?

即使安子善也没有发现,当他对詹辉动了杀机时,与他灵魂合一的时空之心之上,那血色居然如血液一般在上面流动。

第五百二十四章 可怕的杀气

当血液般的红色如同水流在上面流动的时候,徐安理解中的杀气也一波波发散出去,对面笑傻了的詹辉首当其冲。

一滴滴冷汗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的额头,而且他还清晰的感觉到后背也是湿漉漉的,黑色的短袖衬衣沾在脊背之上。

心跳越拉越快,那种面临生死危机,肾上腺素激增的恐惧和慌乱,完全笼罩了他。

突然他像是回到了三年前,被众多特警包围,一颗子弹从自己的肩胛穿过,血液快速流逝的冰冷和面临死亡的恐惧。

他坐在椅子上,无意识的伸了伸手,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落水者,试图抓住某个漂浮的物件一般。

对面的众人突然发现詹辉再次颤抖起来,可是这次却不是狂笑导致,怎么说呢,就像是人窒息,临死前的无意识抖动。

“少爷!”

徐安面色大变,目露惊惧之色,猛的失声大喊了一句。

“嗯?”

安子善皱了皱眉头,诧异的回头看着徐安,“怎么了?老徐?”

“呼……呼呼呼……”

对面的詹辉猛的狂喘起来,面色惨白如纸,额头的冷汗沿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慢慢滴落,刚刚那倏忽之间,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像是被无形的恐惧攫取了意识,控制了呼吸,那种窒息而亡的错觉越来越强烈。

然而,被徐安喊了安子善一声之后,如潮水般冰冷的杀气突然消散,使得詹辉似是从幽深的湖底猛的冲出了水面,再次畅快的喘息起来。

吴玉川和秦会以及端坐在安子善身旁的唐柔皆是一愣,同时将目光投向徐安,很是不解,这个时候他插话干什么。

很是奇怪,前一刻发生的事情,除了灰狐特种兵出身的徐安和当事人詹辉,他们三个居然毫无所觉。

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杀气居然只针对詹辉一人,徐安也只是感受到了一丝丝而已,这还是因为他曾经感受过杀气。

如果是平常人,可能只会感到忽然有些凉意而已。

“咕咚!”

屋子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感受到杀气散去,徐安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声响。

“少……少爷……”

徐安目光颤抖着,绊绊磕磕的说道:“您……您刚才是怎么了?”

安子善眉头轻皱,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其实他心里有些异样,自己刚才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盯着对面的詹辉,心头的怒火一波波的爆起。

可就在自己被对方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惹的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被徐安打断了。

难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狐疑道。

徐安缓缓的舒了口气,起伏的心情慢慢平复,他低声道:“少爷,刚才有一股杀气从您身上散出,很骇人。”

“可……可是军中前辈说过,只有那些杀人盈野的强人身上才会存在这么强的杀气,而……而您这是怎么回事?”

安子善眉头微扬,杀气?

徐安对着詹辉使了下颜色,示意道:“您看下对面的詹辉!”几人忙不迭的回头望去,均是变了脸色,这詹辉是怎么了?

这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急促的喘息着,苍白如纸的面色,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如筛糠般。

这,这……

几人扭头看向安子善,目露震惊之色,这难道跟徐安说的杀气有关?

安子善也是呆住了,猛的皱起了眉头,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自己很愤怒,然后心里就闪过一道杀机,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如果这两人不配合,拒不招认,他绝不会放过试图杀害亲人的凶手。

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

他慢慢的想着,杀气,自己没杀过人,更不用说杀人盈野了。

那么这杀气从何而来?

对了,难道是时空之心,安子善双眼微凝,意识看向跟灵魂合一的时空之心,心头猛的一跳。

时空之心在自己刚重生的时候,那个声音告诉自己是叫生命时钟的。

而那颜色是血红的,安子善并没有多想,但此时呈现在意识深处的时空之心,其上的血色却真的如血液般缓慢流动。

那流动的速度就让人感觉黏稠无比,就像真正的血液一般。

安子善微惊,这难道就是徐安所说杀气的来历,是自己表露的杀机引动的吗?

他沉默片刻,目光一动,扭头看向前方似乎缓过劲的詹辉,凝目望去。

脑子想着杀死詹辉,果不其然,意识看到灵魂深处的时空之心,其上的血色开始快速流动起来,随着流动,一层层的血色光芒升起,似是化作了杀气冲出。

“妈呀……”

詹辉尖叫一声,稍稍平息的心跳猛的又断了一拍般,无形的恐惧和心悸又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面前似乎堆起了尸山,扬起了血海,无数的冤魂在哭嚎,咒骂。

望着詹辉的模样,安子善笑了,原来如此,这时空之心上自带的杀气居然如此强烈。

他有种感觉,自己还可以继续催动其上的杀气,极限程度如何他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吓死人没问题。

徐安猛的又紧张起来,杀气像是一根根钢针刺激着他的皮肤,一波波的危机感包裹而来,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蓦然布满了裸露的双臂。

此时徐安确定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安子善,这个神奇的少年。

“哈哈……”

安子善笑了起来,杀气再次散去,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詹辉,缓缓说道:“怎么样,詹辉,这笔交易,做不做?”

詹辉现在是真的瘫在了椅子上,身上没有了一丝力气,如果不是手铐和椅子上的挡板,他都会从上面滑下去。

此时他的面色如金纸,一种似是隔着面皮而泛出来带着死气的黄不黄绿不绿的颜色。

似乎每喘一口气都在召示着倒计时。

连口中的味道都是死亡的气息。

像是阴阳之间隔着的一道线突然间已不复存在,而詹辉已然跨越其中。

他的脑子里唯一残余的意识就是,“我不想死!”

安子善挑挑眉,巴咂了下嘴,这家伙不会被吓死了吧?身后站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料到,刚刚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谁也拿他没办法的詹辉,倏忽之间就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三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身前坐着的少年,那个并不宽厚,也不高大的背影,越来越神秘了。

听了徐安的话后,结合詹辉的惨样,唐柔暗自猜测,这可能跟安子善身上的时空之心有某种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猛然听到一阵剧烈的喘息声,伴随着咳嗦,詹辉猛的蜷缩几次后,面颊上浮起了丝丝血色。

但也仅仅只有这丝丝血色。

詹辉目露惊恐之色,瞪着对面笑眯眯的安子善结结巴巴道:“放了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告诉你……只要,只要别杀我!”

秦会傻眼了,这就招了?啥也没做啊?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前坐着的安子善,一时惊为天人。

徐安嘴角无意识的抽动着,心头也是万般无奈。

这杀气确实太吓人,如果正面对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百炼成钢的意志能否抵挡。

安子善脸上的笑容收敛,目光平静的望着詹辉轻声道:“你能不能活下去,看你的表现,能不能给我重要的信息。”

“说吧,你来莲山干什么?”

詹辉忙不迭的说道:“我说,我说,我们来莲山是偷东西的,上面吩咐我们去安庄村,安子善家偷时空之心。”

秦会眼睛一瞪,啥玩意?

时空之心?是哪个朝代的名贵古董吗?

据他所知,“狼蛛”大盗出手偷的基本都是稀世珍宝和古董字画,这么说安子善家还有宝贝啊。

詹辉刚说完时空之心,安子善便心头一动,略微偏头瞥了眼身后的秦会,看到他目中的惊讶后,暗道不好。

他想了一下,转身看向秦会低声道:“秦局,这房间内有安装监控和监听设备吗?”

秦会愣了下,忙道:“有,有,不过安少放心,我已经关掉了。”

安子善面色微肃,沉声道:“秦局,这件事很重要,我不希望泄露出去,被任何人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再去确认一下,是否是真的关闭了。”

秦会肃声道:“好,我马上去,安少放心,这事现在绝对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话毕,他转身出了房间。

安子善又看了徐安一眼,吩咐道:“老徐,你检查下这个房间,有没有隐藏的监控和监听装置。”

“好的少爷!”

徐安沉声应道,转而沿着房间的墙壁四处观察起来,片刻之后,他回到安子善面前道:“少爷,没有隐藏装置,另外,这几个监控也已经断电了,应该是秦局做的。”

安子善点点头,又道:“那就好,你去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如果秦会回来了,你们一起守着。”

徐安目光微动,应了下来,转身离去。

此时,安子善才又把目光投到詹辉身上,面无表情道:“继续说,除了偷时空之心,还有什么目的?”

詹辉愣了下,“没了,上面的目的就一个,就是让我们偷时空之心。”

第五百二十五章 幕后之人

安子善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逼视着詹辉冷声道“看来你不想跟我交易呢,詹辉,如此不老实!”

詹辉大惊,慌忙道“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就这一个目的,真的,我没骗你,我对天发誓!”

“哼!”

“对天发誓?你是在逗我吗?”

安子善冷冷嗤笑道“那你告诉我,时空之心长啥样啊,那幕后主使既然让你们来偷,必然会告诉你们吧?”

“额,这,这个……”詹辉面色发苦,讷讷道“这个真的没说过,如何辨别我不知道,秦韬知道,我只知道这次我们来莲山是接了雇主的要求,偷时空之心。”

安子善目光一冷,明白过来,这詹辉恐怕知道的机密不多,秦韬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

他想了一下继续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你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詹辉再次郁闷起来,面色一垮,嗫嚅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秦韬接的任务,说接了个轻松又赚钱的大活,只是去偏远乡村偷个东西,一旦拿到,报酬五百万。”

“五百万?”

“哼!好大的手笔!”

安子善怒道“恐怕这幕后之人也存了,如果你们找不到时空之心,就对我家人下手的打算吧!”

“你家人?”

詹辉愣了下,恍然道“你,你就是安子善?”

“呵,难道你才反应过来?”

安子善冷笑连连,这詹辉的表现实在是泛善可陈,完全不符那“狼蛛”中“蛛”的名气。

詹辉苦笑,感受到现在还在胸腔中狂跳的心,默然无语。

“你们“狼蛛”臭名昭著,如果这次我没有抓住你们,一旦你们找不到时空之心,我家人就将是你们发泄的对象吧!”

安子善目光阴冷的盯着詹辉,缓缓说道“所以詹辉,你现在告诉我的消息,远远不足以让我放过你!”

詹辉面色大急,经历过两次杀气洗礼的他很清楚对面这个可怕的少年没有跟自己开玩笑。

就算秦韬告诉他,背后的金主绝不会让他们有生命危险,一旦被公安抓获,很快就会得救。

此时,他也顾不上了,对面这帮人,就没打算上报他们被抓获的信息。

而那个警察的头头似乎也是这个可怕少年的人,在生死危机的逼迫之下,詹辉面露惶急之色,目光快速闪烁着,拼命回忆着一切有可能让自己活命的信息。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唐柔这时才轻吐了一口气,刚刚的气氛不知怎的就让她的心提了起来,一直悬着。

她悄悄的瞥了身旁的少年一眼,目光复杂,这十几分钟的功夫,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安子善一般。

沉稳、冷静、霸道、冷冽,这还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温暖的大男孩吗?

安子善静静的望着詹辉,目不转睛,即使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唐柔似乎在观察他,也毫无反应。

这样寂静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对面的詹辉眼睛猛的亮了起来,忙不迭的嚷道“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了,秦韬跟我说过,如果在你家找不到时空之心,就去一个叫山阳初中的学校找。”

“对对,是这样的,还有,还有,那雇主约好我们到莲山的第二天,进行一次通话,了解进度,我还听到过秦韬跟雇主打电话,称呼那人为鹿爷?”

安子善双眼猛的瞪大,低喝道“称呼什么?哪个陆?”

詹辉面色一紧,期期艾艾道“这,哪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有一次他们通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了。”

安子善面色难看起来,直觉告诉他,会是陆凡的陆。

可是,知道时空之心在自己手上的应该只有神道和唐柔啊,这姓陆的自己认识的也只有陆凡一家人。

“你说的是陆爷?”唐柔突然蹙眉问道,目光闪烁。

“啊?是的,我肯定就是这个发音。”

安子善微怔,扭头看向她轻声道“柔姐?你想到了什么吗?”

唐柔点点头,又摇摇头,娥眉紧蹙,面色凝重道“善小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如果是的话,那……那就麻烦大了!”

安子善愣住,继而目光一凝道“柔姐,这人对我很了解,都告诉这两人时空之心不在我家,就会在学校,最关键的是这人应该是确定时空之心就在我身上。”

“可是,这件事我只告诉我你和神道,难道是神道泄露的?”

他疑声刚起,便又否认道“不对,不可能是神道,因为时间对不上,我们去峨眉山的时候,神道肯定是以为我们带着时空之心的,那么他绝不会多此一举。”

唐柔双眸微怔,张了张嘴讷讷道“难道善小弟你以为是我泄密的?”

安子善一愣,忙摇头道“不,不,柔姐你误会我了,我知道你不可能泄露这个信息的,我只是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知道时空之心在我身上的。”

他解释完后,唐柔脸色好看了许多,同样也是皱起了眉头,想不通。

片刻之后,安子善又是问道“柔姐,你刚才怀疑的人是谁,说出来看看,反正我们也没有头绪,说不好这人就是突破口呢?”

唐柔怔了下,面色确是沉重起来,突然有些后悔问那一嘴,因为她想到的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那是跟她师父神道一样,站在华国超凡界巅峰的人。

那人跟她师父一样,各自统领者华国超凡界两大组织,一民间,一官方。

而且,就神道所言,最初是两人一同创建的易算师协会。

就连神道也对此人忌惮不已。

如果,如果自己把这个名字告诉了安子善,岂不是害了他!

一时间,唐柔心乱如麻,面色苦闷到了极致。

安子善愣了,目露探询之色望着唐柔,低声道“柔姐,你不要多想,你忘记我说的了,我有计划,虽不算是万全,可也有八成的把握让我们脱身。”

“而现在,我们缺少的就是对手的信息,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样太危险了。”

他说完后,唐柔也是目光一定,认可了安子善的话,她轻声道“我怀疑,怀疑是陆机,老周的师父,易算师协会的主人、会长。”

安子善猛的瞪大眼,陆机的名字在峨眉山的时候,他听神道说起过。

他诧异道“柔姐,为什么你会怀疑是他?”

唐柔目光流转,轻声道“很早的时候,他还在易算师协会,还没有失踪,那时协会里的人多都称呼他陆爷,他也喜欢别人这么喊他。”

“而且,我怀疑他失踪的这么多年,可能就是去找时空之心了,或许被他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更重要的是,他的易算之术也是极高,师父说过,两人不相上下。”

安子善的面色彻底凝重起来,照唐柔这么说,这陆机真的嫌疑最大了,喜欢别人喊他陆爷,失踪多年寻找时空之心,易算之术超凡入圣,根据自己找到的蛛丝马迹推算到自己也不奇怪。

一时间,安子善心情大坏,无形的危机感笼罩了他。

如果真的是陆机,那情况可能坏的无以复加,神道和陆机,一个统领神秘局,一个控制易算师协会,能量大的惊人。

而这两人却都知道时空之心在自己身上,这该怎么办才好?

唐柔忧心忡忡的望着安子善变换不停的面色,对方目中的凝重和不安,她完全看在眼底。

唉,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安子善猛的抬起头来,目露寒光盯着詹辉道“很好,詹辉,你这些信息还有些用,等我问过秦韬,确认你没有骗我,我会饶你一命。”

詹辉大喜过望,忙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骗你,绝对没有!”

安子善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吴玉川道“老吴,去门外喊老徐和秦会进来。”

“好的,少爷!”

吴玉川应声,转身离开,片刻后,三人一起走了进来。

秦会微笑道“怎么样,安少,有收获吗?”

安子善轻笑道“有一些,麻烦秦局把这詹辉押回去吧,然后把秦韬带过来。”

秦会眉头一挑,朗声道“好的,没问题。”

言罢,他跟徐安上前,解开詹辉椅子上的挡板,将他带走了。

路过安子善身旁的时候,詹辉双眼一亮,忙不迭的嚷着,“你一定要相信我,秦韬口风很严,他接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如果想让他招认,我告诉你,他有个儿子,在甬城……”

安子善一愣,连忙挥手示意几人停下,站起身来,向前两步走到詹辉面前一米远,直勾勾的盯着他冷哼道“刚才怎么不说?”

詹辉苦笑,目光闪烁着嘟囔道“刚才没想起来,这突然想起来的。”

安子善冷笑,丝毫不信詹辉的话,不耐道“继续说,秦韬那个儿子的事情,不得有丝毫隐瞒。”

詹辉道“不隐瞒,不隐瞒。这事儿其实是有一次秦韬喝醉了,无意中说出口的。”

“像我们这种人,不能有这些牵绊,但秦韬似乎是很早的时候留下的种,不过谁都不知道,他隐藏的很好。”

“我只知道,他儿子现在大概有个七八岁了,乳名叫小小,浅水湾那边的。”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眉头,质问道“没了?姓名呢?秦韬没妻子吗?”

詹辉摇摇头,无奈道“这还是他喝醉酒无意中说的,别的我也不知道,你别看我们俩一起做事,私生活方面都藏的很严。”

“再说了,他也不是完全信任我,有些事不告诉我的。”

“我们这行,图财嘛,不讲什么兄弟义气之类。”

安子善冷笑,“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待着吧!”

第五百二十六章 浅水湾

“等一下!”

秦会跟徐安正准备押着詹辉回到囚室,安子善猛然出声叫住他们,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又是说道:“秦局,秦韬等会再押过来。”

“好的。”

秦会目光一闪,笑着点点头,接着走了出去。

面色阴郁的望着詹辉离开的背影,安子善并不确定他有没有说谎,不过最后他提供的一个消息,可能会成为秦韬的突破口。

但是,拿一个七八岁小孩去威胁他的爸爸,这种事儿,安子善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安子善还是决定先找到这个孩子再说,至于能不能用到,就看秦韬的表现了。

于是,他扭头看向唐柔,低声道:“柔姐,假如他们的幕后主使是陆机,那么经卫华还能用吗?”

安子善思来想去,甬城他能用的人,只有经卫华和陆凡他爸陆少川,只是陆少川毕竟是官方之人,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再者,毕竟陆少川也是姓陆,他有些多疑了。

唐柔抬手撩了一下额前垂落的鬓发,微笑道:“经卫华没问题的,他基本上算是我唐家的势力,他跟协会涉入的并不深,不是他们的人。”

安子善一愣,脑海中一时间想起了很多,怪不得当时经卫华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他还以为完全是自己易算师协会副会长的身份起到的作用。

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这里头定然是有唐柔的叮嘱。

想到这儿,安子善心里莫名甜滋滋的,望着唐柔的目光流溢着似水柔情。

唐柔呆了呆,面颊腾的就升起了两朵红霞,怎么了这是,干嘛突然用这么烫人的眼神看人家!

安子善咧嘴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找到经卫华的号码拨了过去。

……

甬城,甬城市政府大礼堂。

甬城市天一广场美食区与购物区项目签约仪式正在进行。

甬城市最大的城市中心商业广场,万平方米的商铺,2万平方米的停车场,64000平方米的绿地,6000平方米的水街,1000平方米的演艺舞台,亿元。

这其中美食区和购物区的项目建造和营运完全交给了甬城经氏集团,亿元。

此时,高台下镁光灯闪烁不停,各界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着台上的两人。

作为市委市政府代表的甬城市长陆少川跟经氏集团董事长经卫华,正在交换项目签约合同,待双方都微笑完成签名后。

陆少川笑着站起身,满脸笑容的伸出手,准备同经卫华握手。

就在这时,同样笑着刚欲伸手的经卫华愣住了,面色微变之下快速从口袋里取出一部手机,上面显示一个名字为阿拉伯数字3的号码。

他面色再变,看向对面的陆少川急声道:“抱歉,陆市长,失陪一下。”

说完,不待陆少川有任何反应,经卫华转身急匆匆的去了台后,这一幕看的台下记者哗声四起。

这么重要的场合和仪式上,经卫华居然把市长晾在这儿,一时间台下众人交头接耳,各种猜测四起。

陆少川也是没反应过来,笑容僵在脸上,手还伸着,握手的对象已经不见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陆少川脸上却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从旁边取过话筒说道:“大家稍等,经董事长有很重要的事情,接个电话。”

说完,他又笑着补充道:“虽然咱们这签约仪式也很重要,但万一是经董事长家里有急事呢,是吧,所以,请各界与会的朋友稍候片刻。”

台下响起一阵理解的笑声,这有些尴尬的场合就这么被陆少川化解了。

而实际上陆少川心头却是有些凝重,他很清楚像经卫华这种人都有很多部手机,但永远都会有一部手机,无论什么场合都随身携带。

因为这部手机上的号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错过,不能延误。

陆少川很好奇,经卫华去接的这个号码,是谁打来的,是否会对今天的签约产生影响。

经卫华此时也是心头激动不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后台,早在后台等候的心腹秘书屏退左右,守着外面,防止有人偷听。

“少爷!能接到您的电话,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高兴的说道,声音中的激动丝毫不做掩饰。

安子善眉头微扬,笑了笑道:“老经啊,听到你的声音,我也很开心,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少爷的电话,我每天二十四小时,不管干什么都能接到,都想接到。”

经卫华哈哈大笑着,语气中的恭敬听在安子善的耳中,很是舒服。

“哈哈,老经你就是会说话。长话短说,我这边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安子善笑着说道。

经卫华的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和变化,依然热情无比,“少爷有任何事情,您吩咐,这都是我老经该做的,怎么能说帮呢,都是分内的,分内的。”

安子善笑笑,也不去分辩这其中的差别,而是声音微沉,直入正题道:“老经,我需要你去找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孩,大概七八岁的年纪,乳名叫小小,是浅水湾人。”

“浅水湾?”经卫华的声音微惊,反声问道。

安子善瞳孔微缩,沉声道:“怎么了,老经,浅水湾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问题,少爷,我只是有些好奇,咱们陆市长老家也是浅水湾那边的。”

“谁?陆少川?”

安子善的声音猛的高了八度,甚至发出了丝丝破音。

经卫华回道:“对,就是陆少川陆市长。不过少爷浅水湾也挺大的,是个镇呢,你说的这个孩子具体是哪个村子的呢,还有他的姓名是什么。”

“少爷把信息说的详细点,我这边找的就更快了。”

安子善愣了一下,浅水湾是个镇?陆少川的老家也是那边的吗?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情起伏不定,听到经卫华的后,随口道:“详细的地址和村子没有,至于姓名,姓秦……”

“诶?不对,等会,老经,可能不姓秦!”

安子善猛然意识到,如果秦韬要隐藏自己的孩子,他就会尽可能的避免跟自己相似的信息,很有可能让孩子随妈姓。

想到这儿,安子善便道:“老经,姓名不知道,但是你注意这几个可能,第一这个孩子可能随妈姓,第二,这个孩子应该是单亲家庭,父亲常年在外务工,甚至因不明原因失踪、死亡之类。”

安子善觉得,秦韬要隐藏孩子和妻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制造一个谎言,他常年在外务工或者是失踪、死亡之类。

而常年在外务工的话也不保准,因为总会有回来的一天。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失踪或死亡之类,明面上由妻子单独抚养孩子,其实他得到的不义之财很可能大部分都在妻儿那边。

那么这种情况下,同为男人的安子善猜测,他不会允许妻子改嫁。

经卫华认真记着安子善说的每一个字,待他说完之后回道:“好的少爷,我记住了。那么,找到这个孩子后,我该怎么处置,杀了吗?”

听到经卫华波澜不惊的说找到这个孩子后杀掉,安子善的脑袋就嗡的一下响了起来,有些晕眩,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看来资本家的钱确实没有干净的。

他连忙厉声喝道:“不,老经,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确定了目标就行。”

“你记住,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对那个孩子做任何事情!”

经卫华心头一紧,忙道:“好的,少爷,我记住了,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

“还有,少爷,这件事您需要什么时候办成?”

安子善冷冷道:“越快越好,我随时等你的电话!”

“明白了,少爷,我这就去办!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对了,这个事情保密!”

“明白!”

经卫华待安子善挂断电话后,缓缓将手机放进了口袋,对不远处的秘书招招手。

等他走近后吩咐道:“去,召集暗翼和五组的首领过来待命等我,我有事安排。”

秘书微惊,确认道:“老板,暗翼也召集?”

“是,立刻去办!”

“好的,老板。”这秘书连忙应道,快步跑了出去,瞳孔不停的快速收缩,心里想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老板居然连暗翼都要召集,当年跟片仔争夺甬城地下控制权的时候,都没有动用过暗翼。

秘书心头惶惶,却不敢说任何一个质疑的字。

安子善挂断电话后,看到秦会和徐安已经回来,站起身笑笑道:“走吧,秦局,去你的办公室坐坐,等一会儿。”

秦会笑道:“好好,去我那儿喝喝茶。安少,找那个孩子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安子善微怔,明白了他的意思,秦会是公安系统的,全国公安系统又是联网,如果他以官方名义让甬城公安配合,找到这个孩子应该不难。

但,安子善相信经卫华的势力,在这种事情上会比官方还好使。

秦会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事,他看了秦会一眼笑道:“这就不必了,我有办法。不过,有件事还需要秦局注意,从你掺和进我这件事里开始,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对任何人讲。”

“即使是你的亲人,也不可以,秦局可明白?”

秦会微怔,忙陪笑道:“明白,明白!安少放心,我口风最严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安家栋被捕

安家栋快要气炸了,揉着脸上清晰的指印带来的火辣辣的疼,怒瞪着对面这个微胖的半秃中年男子。

恶狠狠的骂道“张显枫,你他妈是疯了吧?你是显疯吗,我看你是真疯,你是有病还是怎么滴?”

张显枫略矮于安家栋,已秃的额头油光闪闪,面色通红,瞪着眼,伸手指着安家栋吼道“安!家!栋!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被建筑公司开了之后,要不是我给你活干,恁娘的早就饿死了。”

“我现在只是想让你帮忙换个活,你就推三阻四,真是个白眼狼。”

安家栋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今天是倒了大霉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犯了什么病。

上午的时候张显枫打电话给他,笑哈哈的约他中午一起喝两盅,他也没有多想就应承了下来。

当初他从建筑公司离开后,各处都不敢要自己,张显枫的建筑队收留了自己,虽然老张这个人有些势利,给自己发的工资还拿廉价的酒来抵。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确实对自己有恩,帮了自己的忙。

经历了人生的起伏之后,尤其是跟家人和好,安家栋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很多事情猛然间就看开了。

再说现在在龙湖这边干的很好,甚至比以前还要受重视,他也不欲跟张显枫计较那点小事。

当然,要说他丝毫没有芥蒂,那也不可能,毕竟当初正是他特别缺钱用的时候,而对方又如此对他。

后来他才听说,别人都是按照一百一箱顶的酒,而他却是一百五一箱。

安家栋觉得,自己能给张显枫从龙湖揽个活干就仁至义尽了,却没有想到对方今天请他吃饭,居然不满意之前给揽的活。

还想换个工程项目。

安家栋被逗笑了,本来他还想着,就算心里对张显枫不爽,至少面上也要过得去,毕竟也认识很多年了,而且莲山也就这么点大。

所以才没有拒绝他中午一起吃饭的请求。

两人就在张显枫家附近的城乡结合部,找了家小店,当时安家栋心里还有些不满,口口声声请吃饭,就这么随意的找了家小店。

然而,安家栋没料到,张显枫居然这么大胃口和野心,贪婪到这种程度,半斤酒下肚之后,想让自己给换个活干。

他居然瞅上了龙湖承接的兴建学校的项目,这怎么可能,安家栋知道这些学校是米国的那个洛克菲勒家族捐建的,县里的领导是相信龙湖,才把承建资格给了龙湖。

公司上面领导都下了死命令,任何人敢在学校承建过程中弄虚作假,谋私利,不但开除职位,还要依法送办。

自己都说了,这事没法办,谁也不敢干,张显枫却是不信。

嚷嚷着说自己不够意思,忘恩负义,现在混好了忘了他在自己落难时候的帮助了。

差点没把安家栋给气死去。

于是,两个人就争执起来了,然而,更出乎安家栋所料的是,这个老张不知哪儿的脾气,还是酒壮熊人胆,说不过他就伸手打人。

怒瞪着张显枫,安家栋怒不可遏,他很想伸手打回来,但是对方虽然比他个头矮,却是比他壮,他怕自己打不过,更吃亏。

“张显枫,你就是个超霸,你敢打我,你行,你等着,我这就报警!”

张显枫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到安家栋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机,更是恼的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着,“妈了个逼的安家栋,都混上手机了,也不给我换个活,真是个白眼狼,你牛逼,你报警啊,你报……”

此时小饭馆的老板急忙从后厨跑了出来,过来拉架。

这饭馆规模小的可怜,进门就是个大通间,两排桌子靠着左右墙,通间尽头是收银台,收银台后面一堵墙,墙后就是厨房。

老板也是中年男子,个头不高,微胖,长的很是面善,一来就嚷嚷着,“咋个了这是,喝的好好的,都是好伙计,不至于闹到报警啊!”

“这都左邻右舍的,警察来了多不好看,多大点事啊,是吧?”

说着,这老板瞪了张显枫一眼斥道“不是说你啊老张,你这脾气好改改了,怎么喝上点酒就发酒疯,以前我就说过你。”

“怎么这次还动手打伙计了?你这长本事了。”

这家店距离张显枫家不远,他经常过来吃,一般跟施工队的农民工聚聚的时候就来这儿,不但价格便宜,而且是老熟客,还有折扣优惠啥的。

老板以为自己说两句,拉拉架,这俩人就借着下台了,然而他错估了形势,这张显枫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神经,甩手就打开了他的胳膊。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气势汹汹的喝道“你别管,让他报警,我看看这**玩意儿扎煞到什么程度,稍微混好点就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他这话瞬间在安家栋的火山上浇满了油,只见安家栋抬手指着他的鼻子臭骂道“张显枫,你真不是个玩意儿,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狗东西,不知好歹……”

眼看着安家栋的手指快要摁上自己的鼻子了,张显枫眼一瞪就握住了他的手指,猛的一掰,“哎呦,我操你&@#%……”。

安家栋疼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再也不能忍了,当即冲上去,对着张显枫的胸膛就是一拳。

顷刻间,两人抱到了一起,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谁都想把对方摁倒在地,两人摔打着,小饭店里一时间叮里咣啷响个不停。

桌子被推到在地,上面的盘子、碗筷的摔了一地。

这老板瞬间傻眼,面色大急试图上前拽开两人,结果被张显枫无意识的一脚踹在了胸口,踉跄着坐倒在地上。

“我操你们奶奶个腿,两个混蛋……不听劝是吧?行,老子报警……”

老板气的差点五佛升天,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了出去,跑到旁边的一个小卖部,站在门口的收费固话机边上,捞起话筒就拨了过去。

这小卖部的老板似乎是个女人,中年妇女的样子,站在小卖部门口望着小饭店里发生的争斗。

此时旁边几个门店的人都闻声跑到了小饭店门口看热闹去了,就没有一个上前拉架的。

小卖部的中年妇女瞅见饭店老板报了警就准备回店里,连忙拉住他说了句,“你傻啊老李,别上凑了,小心被他们打着,这个时候打了也是白打,你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

老李油亮亮的脸都皱到一起了,此时唉声叹气道“我不去出啥事,不还是我的啊,我真他娘的倒霉……”

说着,他骂骂咧咧的又回到了店里。

打电话报警,来回还没五分钟,店里的两人还在扭打,都倒在地上了,安家栋的脸上青紫相间,还有一道印痕冒着血丝,就像被抓的一样。

张显枫的胖脸也被捶了几拳,淤青一片。

两人的衣服都扯烂了,还在你来我往的扭打着,不过明显动作不那么频繁了。

老李站在边上也不拉了,瞪着地上的两人臭骂道“我告诉你们,打坏我的东西等着赔吧,我打电话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到了,恁给老子等着……”

饭店门口有隔壁店里的老板嚷嚷着,“老李,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群看热闹的,只是听到了动静才过来,至于前面发生了什么,却是一概不知,此时看着老李站那臭骂,忍不住好奇心就上来了。

老李正在气头上,闻言扭头瞪去气吼吼的喝道“老子怎么知道,两个憨货发酒疯!”

“嘘……”

问话这人很是不屑的吁了口气,嘟囔着,“不想说就不说呗,还装不知道的。”

……

安子善众人在秦会办公室坐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冲进了公安局大院内。

几人愣了一下,安子善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向下望去。

只见他们来时在办公楼门口遇到的王文华和那个民警从警车上跳了下来,两人大声喝着,“下车,下车,都下来,快点。”

这时,秦会几人也来到安子善身旁站着,屋里的几人均好奇的探头望去。

“这是把人抓回来了啊,哎呦,这俩人打的不轻啊,看看这脸都肿了……”

秦会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望着刚走下车的安家栋和张显枫,以及饭店老板,笑着说道。

旁边响起一个惊异的声音,“这不是安家栋吗?”

吴玉川凝眉望去,本来是看稀奇的,却不曾想里面还有熟人。

说完这话,他猛然扭头看向面色阴沉的安子善低声道“少爷,是安家栋,我们?”

不用他说,安子善已经看到了,安家栋手上戴着明晃晃的手铐,蔫头耷拉脑的下了车,下车时那一抬头,就让他看清了脸。

秦会办公室的窗户贴着遮阳膜,从里面往外看很清楚,所以他猜测安家栋应该没有看到他。

他没有想到这王文华出警,说有人闹事,被打了,难道是安家栋?

但是看旁边那个秃顶似乎也是被打了,还是说这两人打起来了?

安子善咧了咧嘴,没想到安家栋都这把年纪了,还跟热血小青年似的。

吴玉川的话,他还没有回应,边上的秦会倒是愣了,连忙问道“吴总,这里面你有熟人?”

“有需要你说话,这斗殴也不是小事,可能会拘留十五天,最主要的是就有案底了,留下案底可不是好事儿。”

第五百二十八章 杀气的作用

安家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他跟张显枫三人被警察带上手铐赶上警车时,望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面若死灰,听着警笛的呜咽声觉得那么的刺耳,像是在嘲讽他一个成功人士,一个大公司的管理层。

他甚至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会不会被关进监狱。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关进监狱,自己的妻儿亲人都会因为自己遭受街坊邻居的鄙夷和议论,就痛苦不堪。

在他的认知中,只有那些不务正业,不干正事,作奸犯科的人才会被警察逮捕,才会被关进监狱。

猛然间,他有种错觉,自己完美而平静的生活就将从此而改变。

是不是,我这辈子都会有污点了!

尤其是那两个警察冷脸竖目、凶神恶煞的模样,更是让他认为自己的罪行很严重,跟那些街头混混、小流氓并无二致。

更可怕的是,他听其中一个警察称呼另外一人为王局,难道是警察局的局长?

难道自己的问题这么严重,还需要局长亲自来处理?

安家栋吓坏了,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初夏和煦的微风拂过,对他来说却像冷冽的寒风一般,感受不到丁点的暖意。

他的前半生就职于莲山建筑工公司,虽然做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上,却也算是安分守己,还从未跟警察打过交道。

在他的心底,对这类人有种莫名的敬畏。

他浑浑噩噩的上了警车,两个警察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等上了警车之后脑子里空空的,前面说了什么自己都记不住了。

直到警车进了公安局,失魂状态的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那就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坐牢,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此时他才盘算起来,自己的人脉关系里面,有什么人能在这件事上帮上忙。

之前在建筑公司的关系?他想着,不能用,当时自己被建筑公司开了之后,基本上都断了。

后来自己去了龙湖,有些人听说又主动找他,但是他已经凉了心了,便没有再继续来往。

那?现在在龙湖认识的那些人,安家栋继续盘算着,也不行,他不想这件事被公司里面知道。

思来想去,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安子善!

安家栋的眼亮了起来,可是马上又黯了下去,他肯定安子善一定能帮上忙,因为连龙湖的老板吴玉川都对他那么恭敬,他现在在龙湖可是知道吴总的关系网多么硬。

据说县委方书记都是他的座上宾。

可是,让他求助安子善,他有些忐忑起来,其一是自己在那个外甥眼里一直就不受待见,其二要是安子善知道了这事,不但不帮忙还告诉他爸,那不是意味着所有亲戚都知道了?

安家栋目露痛苦之色,瞥向坐在一旁同样神情紧张不安的张显枫,直欲恨之入骨。

直到下车,他还没有决定找不找安子善求助,心里七上八下的异常焦躁不安。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圈,抬头望了眼面前的公安局办公楼,模模糊糊之间似乎看到二楼有好几个人在望着自己。

然而因为光线原因,看不清人脸,他慌忙低下头,心里想着越少人看到自己越好。

万一这其中就有认识自己的人,就完蛋了。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望着王文华和刘甲乐带着三人走进办公楼,对旁边吴玉川和秦会的交谈像是充耳不闻。

吴玉川小心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安子善皱了皱眉,他知道安子善之前跟他这个大爷有些矛盾,不过现在矛盾已经解了。

但他还是不清楚对待这个事情上,安子善的态度究竟是什么,安家栋被抓,要不要帮忙。

眼看着秦会这般说了,吴玉川着实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间有些后悔,不该开那个口。

秦会眨了眨眼,诧异的看着吴玉川犹豫不决的模样,又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安子善,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对方嘴里这个安家栋跟这位少爷有什么关系?

这个可能很大啊,都是姓安的,搞不好是亲戚。

于是秦会好奇的问道“安少,这个安家栋您认识?”

本来安子善还没想好,这件事上自己该不该出手,出手的话又该怎么操作,至少不能去见安家栋,否则对方面子上也难看。

然而,不待他思虑清楚,秦会就提起了话茬。

安子善轻叹一声,转过头来,苦笑道“能不认识嘛,安家栋是我大爷,亲大爷。”

“啊?”

秦会大惊,这位的亲大爷,被王文华抓了?

猛然间,秦会的心突突的就跳了起来,心底直念叨,“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秦会的面色瞬间阴晴不定起来,小心翼翼的回道“这个,安少,这件事王文华肯定是搞错了,您稍等,我这就下去跟他说说,把您大爷给放了。”

话毕,不待安子善回话,他扭头就走。

安子善一脸愕然,随即苦笑着喊道“回来,你先回来。”

秦会刚迈出的右脚又收了回来,面色忐忑的转头望了过来,讪讪道“怎么了,安少?”

安子善目露狐疑之色,诧异的问道“老秦,你跟王文华不是不和吗?他抓了我大爷,你紧张什么?”

秦会张张嘴,叹声道“嗨,安少你说这事吧,毕竟我们都是同事,都是警局的,他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

说到这,他又苦笑一声,“我跟这王局也没什么不和,主要是他对我有些成见,但是我挺欣赏他的,至少比我有勇气,比我更像个警察。”

安子善睁大眼,目露奇异之色,打趣道“噢,这么个样子啊!”

秦会无奈的自嘲一句,“对啊,就是这么回事。”

尔后,他又正色道“安少,王局确实是个好警察,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抓您大爷这事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下去跟他说说,马上把您大爷放了。”

秦会目光闪烁的说着,对面前这个少年,他是越来越敬畏,背后显露的一角,能量都大的吓人,甬城那种副省级城市的市长任免他都能影响,何况莲山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

现在自己又掺和到詹辉和秦韬这件事里面,他更是如履薄冰,对方的仇人随便派出的都是“狼蛛”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可见这安少的深不可测。

打心底里他确实很欣赏王文华,所以眼见他得罪了这么可怕的少爷,有心赶紧想办法帮他弥补。

安子善目露奇异之色,他搞不清楚这秦会怎么这般畏惧自己,难道自己在他眼里这么可怕吗?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秦会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幕的发生还是跟提审室里安子善散发的杀气有关系。

当时秦会看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一想到得罪了安子善,那种发自心底的颤栗就会出现。

无形中影响着秦会的情绪。

安子善摆摆手,苦笑道“秦局,事情还没搞清楚呢,放啥放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情就必须承担责任,我又不是枉顾是非的人,你不必如此。”

“你去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不是我大爷的问题,那跟王局说说,没事就给放了,要是我大爷惹事,那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秦会目光微动,见状也不多言,忙道“行,行,那我明白了,安少您稍后,屋里坐会儿,我下去看看情况。”

安子善点点头,秦会扭头小跑着就下了楼。

待秦会走了之后,安子善望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目露思索之色,扭头看向吴玉川道“老吴,你有没有觉得这秦会怪怪的?听说安家栋是我大爷之后,他特别紧张。”

吴玉川点头道“发现了,少爷,是很奇怪。按理说这事跟他没关系,而且秦会跟您认识这么久了,私交也不错,不至于紧张。”

“而且,我观察了一下,也不是装的。”

“是啊,这就奇怪了,难道他真的只是担心王文华,出于同事之间的担心?”

安子善轻叹一声,目露思索之色。

旁边的唐柔轻声道“善小弟,说不定人家是真的同事之间感情深厚呢,就跟军人之间一样,警察毕竟也是一起扛枪的。”

安子善微愣,看着唐柔笑笑道“嗯,说的也是。”

说着便转身回到了沙发旁,坐了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徐安目露奇异之色,望着坐在沙发上沉思的安子善低声道“少爷,我可能知道秦局这种状态的原因。”

“嗯?”

安子善猛的昂起头,望着徐安好奇道“你知道?为什么?”

徐安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猜测的话,这是因为您在提审室里面所释放的杀气,我曾经听军中前辈说过,杀气对于普通人有威慑作用,会让感受过杀气的人对主体产生畏惧的情绪。”

“而且,我也曾亲身感受过杀气,后来在面对释放杀气的那人时,有丝丝的畏惧,甚至如果有敌意的情况下会紧张,失去冷静。”

安子善愕然,目瞪口呆的望着徐安,这对他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第五百二十九章 针锋相对

刘甲乐目露狐疑之色,完全搞不懂王文华是什么意思,本来回程后是没有拉开警报的,为什么都走到局大院门口了,突然让他打开警报。

带着安家栋三人往办公楼内走的时候,他没有看到王文华嘴角噙着诡异的笑意,目光若即若离的落在侧后方的安家栋身上。

下车的那一刻,他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抬头望了眼楼前悬挂的警徽,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二楼往下望的几人,虽然隔着遮阳膜,他确是能够确定那模糊的人影是谁。

“乐乐,带他们去审讯室等我,先审安家栋,录下口供,其他两人候着。”

王文华淡淡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形的威严回荡在四人耳边,刘甲乐忙道“好的,王局。”

撂下命令,王文华头也不回的左拐,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刘甲乐面色微肃,瞪着三人沉声道“你们三个跟我来,我告诉你们,别搞什么小动作,你们这情节很严重。”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饭店老李面色一白,恨恨的剜了张显枫一眼,看那模样心里肯定没什么好话。

安家栋面色倒是平静了很多,不愧是经历过人生起伏的人,他眼看着那个领导走了后,快走两步来到刘甲乐身旁,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同志,请问刚才那位是你们领导吗?”

刘甲乐也没有多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斜睥了安家栋一眼道“那是我们副局长,明白吗,端着点!”

安家栋面色微变,心头一颤,虽然早有猜测,但这个消息确认后,他还是有些惊惧,于是继续陪着笑脸状若很无辜的模样苦笑道“小同志,我们两人就是朋友,喝多了这才没过脑子,干出这种事。”

“那个,这个,我们这问题很严重吗?我们能不能私了啊?”

此时张显枫闷闷的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没有听到安家栋跟刘甲乐的聊天一般,左顾右盼的。

刘甲乐冷哼一声,义正言辞的低喝道“你想什么呢?朋友打架就不犯法了啊?照你这么说,还要法律干什么?都私了完事了,那社会不就大乱了?”

说完这些,他又是恨恨的瞪了安家栋一眼,一脸鄙夷道“社会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多了,才影响治安,干什么事都自以为是呢还!”

“我告诉你啊,老实点,你们这问题严重的很,不但聚众斗殴,还破坏他人财物,情节很严重,最少也得拘留十五天,以后你们在局里也留下案底了。”

刘甲乐亦真亦假的吓唬着安家栋,嘴里的言辞配上那身庄严肃穆的警服,信服力瞬间爆表。

安家栋当即面色就白了,脑子里啥也没了,就剩下刘甲乐嘴里说的最少拘留十五天,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他理解的就是坐牢了,进监狱了。

不管是几天,那都是坐牢。

“切……”

刘甲乐嗤笑一声,回头看了另外两人一眼,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心里嘀咕着,一看这副模样就是些没有权势的土包子,自己随便敲打两句,都吓傻了。

尤其是安家栋,那面色瞬间白了,看的他直偷乐。

到了审讯室,张显枫和饭店老板被安排在了等候区,安家栋单独带了进去。

坐在一张像是课桌的桌子后面,戴着冰凉的手铐,安家栋面色苍白,目光小心的打量着。

正前方是两张并排的刷着天蓝色漆的桌子,上方墙壁上挂着一面警徽,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

房间内的布局显的很是庄严,肃穆,看到这一幕,安家栋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虽然他知道是对方先动的手,他也知道自己是无辜的。

可首次坐在这个位置上,出现在这种地方,他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颤栗。

把安家栋安顿好,刘甲乐站在其身前,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你先坐这,认真考虑下,都犯了什么事,等会我们领导来了,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诶……诶!”安家栋缩了缩脑袋,很是卑微的回道。

望着刘甲乐离开审讯室,顿时整个压抑的屋子里就剩下安家栋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

他已经决定豁出去了,给安子善打个电话,可是进审讯室之前,他的个人物品已经被暂管了。

此时此刻,一种莫名的恐惧包裹着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王文华面容威严的回到办公室,刘甲乐以为他要做什么事情,然而回到办公室后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双眼微阖。

秦会急吼吼的冲下楼,直奔审讯室而去,刚到门口恰好遇到从中出来的刘甲乐,劈头盖脸的问道“王局呢?”

刘甲乐愣了下,连忙回道“王局回办公室了,秦局,您找他?”

秦会沉着脸道“嗯,对了,你们出去接的这个警是什么情况,详细过程给我说说。”

刘甲乐微怔,心知王文华和秦会不和,但两位副局掐架,自己也不能瞎掺和,况且这个案子早晚都要上报给秦会,自己现在说也不算是背叛王文华。

于是,他想了片刻,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会。

秦会沉着脸听完后,心里大概有了数,点点头又道“你们带回来的三个人里面,是不是有个叫安家栋的?他人呢?”

刘甲乐又愣了下,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难道里面这家伙还有什么来头?

心里想着,嘴上却是不停留的回道“对,有个,这会儿就在审讯室里面坐着呢,王局说等他过来一起审。”

秦会舒了口气,想了想,面色略缓道“小刘,你这样,这个安家栋先让他在里面坐着,其他的事情等我跟王局商讨之后再说。”

“你记住,在我跟王局没有下命令之前,你什么也不准做,尤其是针对安家栋的,听明白了吗?”

刘甲乐面色微敛,正色回道“听明白了,秦局。”

“嗯!”

秦会点点头,转身离去,直奔王文华的办公室而去。

刘甲乐远远的望着他疾步离去的样子,目露狐疑之色,这安家栋难道真有什么后台?

他又回忆了下对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啊,有后台的人不应该腰板很硬,说话呛人的吗?

就像当年那个南枫一样,不管出啥事,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撂下句他爸是南城步就不管了。

王文华在办公室坐了片刻,至少他估摸着肯定没有十分钟就是了,门外就响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猛的睁开眼,瞳孔微缩,嘴角扯起一抹向上的弧度。

从椅子上站起后,站到了文件柜前,背对着门口大声道“请进!”

房门应声而开,秦会笑哈哈的走了进来,望着背对自己的王文华说道“王局,忙着呢?”

“喔,秦局啊,请坐请坐,不好意思,在找文件,没注意是您来了!”

王文华闻声猛的转过身,一脸歉意的望着秦会,连忙迎上去,把他让到沙发前坐下。

秦会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是无奈道“王局别这么见外,都是同僚嘛。”

“是是,秦局说的是。”王文华嘴里一副听从的模样,脸上和行为上的恭敬却丝毫不减。

秦会叹了声,也不再说,而是直入正题道“王局,我听说你带回来的几名扰乱治安的人中,有一个叫安家栋的?”

王文华微愕,目光闪了闪点头道“对,是有这么个人,有什么问题吗,秦局?”

秦会目露为难之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这个,不瞒王局,这安家栋跟我是旧识,关系不错。那个,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给放了。”

秦会根本不去问这件事孰是孰非,首先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没有人员伤亡,正常都是民事协商私了的。

再者说,他很清楚安家栋跟安子善的关系,他更清楚的是伴君如伴虎,虽然安子善不是君,但却要比秦会更强大,更有权势。

安子善口口声声说,问清楚来龙去脉,没事的话就给放了,有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这些话,对秦会来说,也就听听,却不敢当真。

他问刘甲乐大概的事情经过,也不是为了搞清楚安家栋的责任大小,而是为了应对王文华的刁难。

对,他心里很清楚,王文华必然不会轻易松口。

王文华愣了下,尔后脸上露出一副愤怒的模样,瞪着秦会喝道“秦局!不是我王文华不给您面子,就算这人跟您是朋友,可违法犯罪事实就是事实,谁也不能徇私枉法!”

“您啥也不问,就让我放人,我做不到!”

“另外,我实话跟您说,安家栋的问题很严重,聚众斗殴而且还损坏他人财物,围观群众很多,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

秦会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王局,这种大话就不要说了,你我都知道什么叫聚众斗殴,他们这种情况充其量算是个斗殴,聚众的帽子就别扣了。”

王文华冷笑一声道“行,看来秦局了解过情况了,那我也不多说,现在释放安家栋,没这可能,至少要等我们审讯过后,录完口供。”

“还有,虽然他们不算是聚众,但这种情况,还是要拘留,案底也跑不了。”

秦会瞪了眼,急吼吼道“王局!?这种情况,按照规定首先是民事协商的吧?如果他们愿意私了,赔偿饭店老板的损失,我们只负责调解就行了,你又何必小事闹大呢?”

王文华猛的站起身,目露逼人的锋芒,阴阳怪气道“秦局……,看来您是铁了心要保这个安家栋了?”

秦会也不知怎么想的,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喝道“对!我就是要保他!”

第五百三十章 结个善缘

王文华直勾勾的盯着秦会,面色晦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展颜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你看,你看,跟你开个玩笑,秦局你生什么气呢。”

“你都亲自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不过秦局也不要想着随便应付我,我想知道这安家栋的身份,不过分吧?”

他就这样手臂搭在秦会的肩头,从面前茶几上拿起一盒拆封的红塔山,从中颠出两根,随手递了一根到秦会的嘴边。

“啪嗒!”

橘红色的火焰从火机上腾起,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根,然后又笑眯眯的给秦会点燃了。

深吸了一口,望着目露犹疑之色的秦会打趣道:“怎么秦局,这安家栋难道牵扯很大?这就不对了吧!”

“如果说这安家栋背景很大,秦局更应该介绍我认识认识吧,这莲山就这么点儿,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搞不好还给咱们局招惹祸事。”

秦会翻了个白眼,刺道:“你别拿这话点我,什么大人物还能因为你迁怒于咱们局,再怎么样咱们县局也是实权部门。”

说到这儿,他轻吁一口气道:“这事吧,你可能也听说过。”

秦会想了想还是准备跟王文华说说,打心底里他确实很欣赏王文华,否则当时南家事情清算完之后,方仁清准备提拔一个副局,问询他跟雷学伟的意见。

他也不会提议康复出院的王文华,当然王文华升任副局也不全是他的功劳,但至少方仁清提议的几个人里面,他是支持王文华的。

作为资格最老的两个人副局,秦会的意见方仁清还是非常重视的。

当初,雷学伟已经确定升任正局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秦会支持王文华后,也卖了他个面子,同样对王文华投出了赞同票。

这件事秦会并没有跟王文华说过,至于雷学伟就更不会多此一举了,毕竟这是秦会的人情。

而王文华这个人,雷学伟并不是很喜欢,曾经南城关得势的时候,对方没少对他横眉竖目。

王文华这个人其实在警局很有争议,南家横压莲山的时候,王文华在警局的地位仅次于胡安全,不管他是否做过错事,警局上上下下都没有认为他是一位好警察。

然而,南家事发之后,他率先站出来,而后清算之后居然升了副局,这让很多警员都很是费解,甚至打心底有些排斥他。

所以,在莲山公安局,王文华虽然是副局,却是有些边缘化,心腹也就只有刘甲乐一人。

局长雷学伟不待见他,而他本人又不知出于何意处处跟秦会顶牛,于是内外就觉得王文华并无实权。

秦会的警龄跟雷学伟相仿,至于秦会为什么支持王文华,他不清楚,问过,对方说欣赏王文华,雷学伟觉得这理由很操蛋。

打死他都不相信是这样,他可是清楚秦会是个老油条,否则当初也不会跟自己一样在南城关气焰滔天的时候,还能洁身自保。

所以,王文华和秦会的事情,他从来不掺和,直觉告诉他,秦会这老狐狸定是有什么幺蛾子,看不清就远离。

王文华听秦会这般说,挑挑眉道:“还请秦局指点下迷津。”

秦会咧嘴笑笑,“这倒是没啥迷津,县里树立的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那家人就是安家栋的亲弟弟。”

“哦?”

王文华却是面无讶色,秦会明白他的意思,这蔬菜种植示范基地的事情,没有亲身涉入进去的莲山官员,丝毫不知这里面的水深,这他懂。

于是,秦会继续解释道:“去年发生过一个事,城管局的局长金弋下马,你知道吧?”

王文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中依然露出困惑之色。

秦会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说着,“当时金弋就是因为受到魏军的牵连,魏军是当时的综合执法大队大队长,他们得罪了安家栋的弟妹,结果被安少一怒之下喊来了教育局张局和方书记……”

“就那件事,我都差点被牵连,幸好安少,也就是安家栋的亲侄子放了我一马,你明白了吗?”

王文华瞪了瞪眼,猛然道:“你的意思是?关键人物是这位安少?他有张局和方书记的关系?”

秦会一脸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沉声道:“对,王局,这位安少现在只是个初四的学生,但就我所知,县里很多的大事他都参与过,他跟张局是莫逆之交,当时他们家的菜园被定为蔬菜基地的事情,是张局的提议。”

说着,秦会双目凝重的望着王文华继续反问道:“但是,王局你可能不知道,起初蔬菜基地没准备办发布会的,也没有那些县里的补贴,而发布会和补贴,是县委方书记点名做的。”

王文华傻眼了,目瞪口呆的望着秦会,一副见鬼的表情惊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安少的关系直通咱们县最大的家族和最高官?”

秦会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毫不迟疑道:“对!就这还只是安少势力的冰山一角而已。”

王文华骇然道:“可是,这怎么可能,照秦局你所说,这安少的父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对吧?家里也没有很能耐的亲戚吧?”

秦会摇摇头,确定道:“没有,这个我查过。”

说完后又是叹道:“正是因为安少的势力并不是来自于父母和亲戚,这才可怕啊,你说呢?王局。”

王文华深以为然的点着头,转而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叹道:“我没想到咱们莲山还有这么可怕的人,而我差点就得罪了此人,这事儿啊,感谢秦局为我指点迷津了。”

“否则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眼见他这般说,秦会朗声笑了笑道:“死倒不至于,安少远不是当年的南枫能比的,更没有南枫那么乖张暴戾、横行无忌。”

“我来找你的时候,安少还说了,如果他大爷真的有错,该怎么处分怎么处分。”

王文华目光微动,诧异道:“这事儿安少是怎么知道的,从抓了他们三人,到警局,他们几个没联系过外人啊!”

秦会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这话说来就巧了,我来的时候王局不正好出警的嘛,我身边的那个少年,就是安少。而你们带人回来的时候,我们在二楼也恰好看到了。”

“啊?”

王文华大惊失色道:“这位安少就在楼上?这,这……”

那目中的慌乱之色毫不掩饰,看的秦会舒爽不已,让你刚才还一副牛逼哄哄的绝不退缩,知道真相,慌了吧?

还是太年轻啊,完全没有我的沉稳,泰山崩于前脸不变色,秦会暗自嘀咕着。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夹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两个烟圈后,慢条斯理的笑道:“王局不用着急,我这不是下来找你了嘛,一会儿安抚一下安家栋,然后把他放了,就没事了。”

“至于他们两人斗殴损坏的饭店老板的东西,让老板算个价,这钱让那个张显枫出大头,事儿毕竟是他挑起的,至于安家栋那份,我来出!”

“你来出?”

王文华睁大眼,惊异道:“不行不行,这钱怎么能让秦局你出呢,这事儿还多亏你给指点迷津,这钱我出了。”

“啊?你?”

秦会愣住了,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平时脾气倔上天的王文华怎么突然这么上道了。

转而明白过[]来,看来这家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跟自己上脸,弄脾气,面对安少瞬间就怂了。

他愣了半晌才失笑道:“这事儿吧……”

“秦局……,这事就这么定了,行吗?咱就别争执了,就当我向安少赔礼道歉了,另外既然安少就在二楼,那个,秦局,能否为我引荐一下,我想当面向安少赔礼,您看?”

秦局话刚出口,就被王文华快声打断,他一脸别跟我争,跟我争就是不给面子的模样,看的秦会一愣愣的。

转而又听到王文华想见安子善的请求,他沉默下来,半晌后皱皱眉头道:“王局,引荐安少这事,我只能帮你上去问问安少愿不愿意见你,如果安少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我只能帮到你这儿了!”

秦会心里跟明镜似的,混到他们这个位置上,有些事心知肚明,王文华哪是当面赔礼,只是为了认识下安子善。

都做到副局的位置上了,谁不想继续往上爬,可是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或者说背景只是局限在小小莲山县的人,继续往上走走的可能几乎为零。

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到退休估计也就现在这位置了。

但是,一旦认识了权势滔天之人,结下善缘,就很可能会突破目前的瓶颈。

秦会很清楚,这才是王文华真正的目的,当然,他不否认,对安子善几乎有求必应,他也是存了这样的想法。

王文华咧嘴笑道:“这点我当然清楚,不管安少见不见我,秦局这人情我记在心里了。”

秦会点点头,话既已说出口,便不再多言,随口道:“那王局稍等,我上去问问安少,若是他愿意见你,我再下来通知你。”

王文华轻轻颔首,站起来送秦会至办公室门口,望着对方消失在走廊拐角后回到屋内。

坐在办公椅上,目光闪烁不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咔咔……”

屋内的众人抬起头望向门口,秦会笑呵呵的推门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安子善身前道:“安少,事情解决了,安家栋一会儿就给放了。”

安子善毫无意外之色,轻笑道:“好的,麻烦了,秦局。”

秦会忙道:“不麻烦,不麻烦。还有,安少,安家栋跟那人斗殴损毁的饭店里的财物,赔偿的钱王局说了,他来出,以表达他的歉意之情。”

安子善微怔,眉头轻皱失笑道:“王局真客气,这没啥好歉意的,我大爷跟人打架,本来就是有错,损坏了财物赔偿是应该的,这钱怎能让王局出呢!”

“该赔多少就赔多少,让我大爷自己出就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他知道有些责任必须自己承担。”

秦会一脸为难道:“这个,这个不好办啊安少,王局非要出这个钱,而且他还说想上来当面向您赔礼,不过这个我没应下来,只是代他上来问问,您要是愿意见,我就喊他上来。”

安子善微愕,这点事儿有必要整这么复杂吗?

他很想说不见,但又想到人家态度这么好,自己拒而不见太不通人情了,想了想便道:“那行吧,你喊他过来吧!”

“诶!”

秦会乐呵呵的转身出了门,直奔王文华的办公室而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 经卫华的怒火

“啪!啪!啪!”

经卫华怒火滔天的连摔了三个茶杯,光滑的高档瓷砖表面甚至没有丝毫的划痕,但是碎裂的茶杯四散飞溅,一时间屋子里响起阵阵异响。

“废物!废物!你们这么多人,找不到一个孩子?我要你们有何用?”

他怒瞪着双眼,目中凶光闪烁的盯着单腿跪伏在地的两人。

两人只是静静的跪在那儿,一句解释也没有,其中一人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后背中间渗出了丝丝血迹,染红了一大片白色衬衣。

发泄了一会儿的经卫华面沉似水的坐回到棕色的真皮沙发上,从茶几上的雪茄盒中拿出一根高希霸长矛雪茄,右手握住雪茄的首端,左手按响一个黑色的丁烷打火机。

雪茄与火苗成°角,点燃雪茄,并使雪茄缓缓转动,待雪茄完全点燃后,他又取过一个雪茄剪,轻轻剪掉了茄帽。

他轻吸了一口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人缓缓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那个白色衬衣男子连忙抬起头来,恭声道“老板,浅水湾我们找遍了,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男孩,乳名叫小小的人不少,全部符合条件的没有。”

“所以,我们分析,目标可能早就离开浅水湾了。”

“离开浅水湾了?”

经卫华眉头拧起,有些诧异的缓缓问道。

“是的,老板,我们确定!”

见状,经卫华沉默下来,目露思索之色,他刚开始还奇怪,自己都出动了暗翼和五组,在甬城这地界按理说不可能找不到这个孩子。

如果说目标早就离开浅水湾了,这个解释就合理了。

看来是少爷那边的消息渠道有问题,但临时也不需要去询问少爷。

经卫华冷冷一笑,就算你离开浅水湾,只要没离开甬城,我就能把你翻出来。

少爷这么久没跟自己联系,这件事绝对不能办砸了。

片刻之后,经卫华冷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等我吩咐。”

“是,老板!”

“是,老板!”

待二人离开后,经卫华掏出手机从中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待电话接通后沉声道“给我找个人,男孩,年龄七八岁,乳名小小,单亲跟母亲一起生活,其父可能失踪或者是死亡,祖籍是浅水湾的。”

“记住,找到人后,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通知我。”

吩咐完之后,经卫华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要不是少爷需要我保密,通过官方的能量在整个甬城寻找,可能会更好。

但可惜少爷说了需要保密,经卫华沉思道,不过这个黑客所在的组织能量也是异常强大,可以轻易黑进政府组织而不被发现。

经卫华靠在沙发上,享受着雪茄苦中泛出的甜蜜口感,目露思索之色。

至今他仍在想安子善找这个孩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且他很清楚安子善跟陆少川关系匪浅,那么对方不通过陆少川寻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可没有自以为是到,安子善跟他的关系更好,更相信他。

……

安子善面带微笑望着坐在对面的王文华,目露倾听之色,静静的听着对方的讲述。

“安少,事前实在是不清楚安家栋是您大爷,请您放心,经过我们的详细审讯其一的涉案人员张显枫和饭店老板的口供发现,您大爷安家栋不是过错方。”

“他们二人的斗殴是源自张显枫,此人可能是酒喝多了,两人有些矛盾然后起了争执,张显枫气不过才动手打了安家栋的。”

“事情我们警局都已经了解清楚了经过,处理决定就是张显枫处以拘留十五天的惩处,而对饭店造成的财物损失,其中七成由张显枫赔付,三成由安家栋赔付。”

“不过安家栋的赔付部分,我跟秦局商量决定,这些钱由我来出……”

王文华笑呵呵的说着,眼见安子善似乎要开口拒绝,他又是忙道“安少还请不要推辞,这事儿我本来就有失职之处,饭店老板的证词很是清楚,本来就不必抓捕安家栋的。”

“既然让他受了这趟委屈和惊吓,我该做出表示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钱,安少就给我个机会如何?”

安子善面露无奈之色,话都让你说了,而且言辞这么恳切,我再矫情,倒是显得我不给面子了。

于是,他笑道“那成,这事儿就依王局。不管如何,王局的好意我记下了,这次能认识王局,我很荣幸。”

“哈哈,能认识安少,才是我的荣幸呢,安少真是年少有为啊,听秦局讲您才上初四呢。”

王文华哈哈大笑着,脸上显露不卑不亢的恭敬,同时目光中的敬佩之色也毫不掩饰。

安子善轻笑一声,“王局过誉了,我听秦局讲过你的事迹,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挺身而出挡下枪弹,这才值得我们佩服呢!”

“对外有人民子弟兵守护疆土,对内有人民警察稳定秩序,保护人民财产,这才是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和骄傲的人,至于我,不值一提。”

安子善这话说的很是漂亮,巧妙的转换了两人话语中的意思,王文华实际上暗指安子善的势力和背景,而安子善却指的是他的行为和身份。

并未在自己的势力和背景上多做讨论。

这话说完之后,在场几人,秦会和王文华都是警察,听的很是顺耳,而徐安更是嘴角带笑,众人均是满意无比。

一时之间,几人相谈甚欢,又闲聊了一会儿,王文华突然笑道“不知安少这次来局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王某能帮上点什么,安少千万不要客气。”

说着,他侧头看了秦会一眼打趣道“毕竟秦局一个人,有的时候可能忙不过来,你说是吧,秦局?”

秦会苦笑,我知道你是来攀高枝的,可话说的这么直白露骨,你也是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了。

不过,答应王文华来给安子善说道的时候,秦会就有这样的准备,所以不会阻止他跟安子善结交。

此时,见他这般说,秦会也是笑道“那是肯定的,安少,王局很有能力,这个我可以作证。”

安子善眼底闪过一道微光,很是随和的笑道“这个我肯定相信,不过,我也没什么事,跟秦局是旧识了,刚从外地回来,恰好遇到秦局在我那边。”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跟秦局一起来他这边坐坐了。”

“以后若有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王局帮忙,定不会推辞的。”

秦会心中微动,打着哈哈道“安少还说呢,我都邀请您好几次了,这次要不是我赶巧了,您可能又不来了。”

“我这特意为您准备的上等毛尖,就等您来尝尝了。”

“好的,安少,这话我可记下了,有任何需要,随时电话给我。”王文华笑哈哈的回道,转而又看向秦会嗤笑一声打趣道“秦局你也太抠了,有好茶直接给安少送去就行了,还非要等着安少来你这喝,你说是不是,安少?”

安子善莞尔,呵呵笑着,“可能秦局也没多少存货了吧!”

“哈哈!”

“还别说,这个可能挺大的。”

旁边几人也是笑着赞同,秦会苦着脸,白了王文华一眼气咻咻道“你这家伙,不揭短难受啊。”

几人嬉笑间,从表面上看似乎都没有太在意王文华刚才的提议。

不知别人心里怎么想的,秦会或许是认为王文华这是在表忠心,但安子善却有淡淡的疑虑,毕竟此时他们在做的事情需要绝对保密。

不过,他想了一下王文华的情况,便不再多疑,兴许确如秦会所言,他只是想跟自己攀个交情而已。

几人正聊着,猛然间安子善放置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愣了一下,面色不变的站起身,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接了起来。

“少爷,那个孩子我已经找到了,下面您有什么吩咐?”

经卫华淡淡的微笑声从中传出,安子善微怔,也是笑了起来,赞道“老经厉害啊,这还没几个小时,你就找到了。”

经卫华状若随意的笑道“少爷的吩咐当然要全力去完成了,不过,让少爷知道一点,这孩子不是在浅水湾找到的。”

“哦?”

安子善双眼微凝,疑声道“人不在浅水湾,那是在哪儿?”

“在甬城市区,住在壹号公馆,就是少爷上次来甬城时去的那个壹号公馆。”

“壹号公馆?这么巧?”

安子善讶然,面色微变,“你继续说。”

“好的少爷,经过我的调查,这孩子跟他妈住在一起,是三年前搬到壹号公馆的,住的房子也是他们买下来的。”

“现在这家人已经被我严密监控起来,就等少爷的吩咐了。”

经卫华继续说着。

“老经,这家人跟王文汉和魏永洲家里是否有交情,甬城的事情,有没有他们的影子?”

听到安子善的问题,经卫华却是毫不意外,笑着回道“少爷放心,去年的事情,他们没有参与,当我得知他们住在壹号公馆时,就对这事儿上心了,命下面详细调查了一下。”

“这孩子的妈妈有点能力,在甬城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两人相依为命,据说孩子的父亲早年出国务工失踪五年多了,这女人已经跟相关部门上报了,被定为死亡。”

“而这女人跟他的婚姻关系也自动解除了,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这女人都没有再婚。”

安子善目光微凝,这些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想了一下他轻声问道“这个女人的丈夫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查到?”

“有,叫秦韬,这些官方档案里都有,很好查。”

经卫华笑着回道。

安子善嘴角翘了起来,秦韬啊,那就对上号了。

看来这“狼蛛”二人这些年隐藏的很好啊,真实身份信息一直没有泄露。

否则,以国家机器的能力,他隐藏的妻儿早就应该被发现了。

他笑道“老经,让你的人密切监控好那个孩子,等我消息,我要用的时候,马上控制他。”

“但是,注意,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伤害那个孩子。”

第五百三十二章 提审秦韬

再次回到秦会的办公室内,安子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正想着怎么把王文华支开,就看到对面坐着的他突然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安少,秦局,你们聊着,我就先忙去了。”

“我下去安排下,马上把您大爷给放了。”

安子善见状笑道:“也行,那王局就先忙着,麻烦了。”

“诶,这没什么麻烦的,对了安少,您是否要见一下安家栋?”

王文华笑呵呵的摆摆手,态度很是随和。

“不见了,直接让他回去吧,另外也不必告诉他是因为我的原因被放,告......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三十二章提审秦韬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三十三章 杀气如海

安子善扬了扬眉,失笑道:“你的佩服对我没什么意义,而且,你现在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秦韬,我远比你想象的可怕,所以,千万不要觉得胜券在握。”

“你以为那幕后之人联系不到你们,就能救你们出去?”

安子善轻蔑的笑了笑,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寒声道:“你那幕后之人以为我是棋子,可以随意拿捏,可能他不知道我有随时掀桌子的能力。”

“如果以为收拾我万无一失,你们俩人落在我手里,应该能让他清醒清醒。”

秦韬愣了下,忽然笑了......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三十三章杀气如海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三十四章 可怕的陆机

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安子善甚至不清楚徐安知不知道时空之盘和时空之心的事情,不过他猜测对方应该是有所了解。

就算他不了解,安子善现在也不在乎了,从自己跟时空之心灵魂合一,随时可以召唤远在京城的时空之盘归来、合一之后,他就有了信心。

已经不再担心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的秘密泄露了,况且,吴玉川和徐安是自己人。

将时空之心收到口袋里之后,安子善遥望着昏迷的秦韬嗤笑一声道“还是悍匪呢,这就晕过去了,有点名不符实啊!”

徐安闻言苦笑,暗付道就您这如海如渊的杀气,针对谁,谁也扛不住啊!

此时徐安已经确定,面前这位少爷必然有天大的秘密,怪不得小姐会安排他们三人保护他。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这位少爷也不需要保护啊,不说别的,就这身如渊似海的杀气,就没有人能顶住。

他很清楚,秦韬手上沾了不少血腥,才能够在安子善的滔天杀气面前昏迷。

不要惊讶,这确实在夸秦韬。

因为,如果是平常人,会直接被吓的肝胆俱裂而亡。

想了一下,安子善默然道“老徐,弄醒他。”

“是,少爷!”

徐安应声走上前,安子善看到他将右手放在秦韬的肩头,也不知做了什么。

就听到秦韬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继而醒了过来,嘴角抽搐着,脸上挂着心有余悸的表情,大口喘着粗气。

徐安唇角一撇,转身回到安子善身后站定。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韬目露惊骇之色,望着微笑不语的安子善厉声喝道。

安子善挑了挑眉,讥笑道“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你就晕过去了!”

“秦韬,你这表现让我大失所望啊,跟你们“狼蛛”的名声有些不符。”

秦韬呆了下,转而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目中个神色越来越凝重,甚至带着丝丝的恐惧。

他有些搞不清楚了,面前这个少年真的只是乡下农村的一个普通人吗?

这样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散发出滔天的杀气,他很清楚自己是因为那滔天的杀气而神志崩溃掉的。

秦韬心底闪过强烈的不安,他突然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而这个时空之心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否则无法解释雇主给自己的那枚指环,在靠近时空之心的时候为何会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直觉告诉秦韬,自己可能卷入了了不得的事情里面。

安子善眨眨眼,望着沉默不语的秦韬,若有所思。

看对方这模样,刚才似乎吓的不轻啊。

见他不说话,安子善又是说道“秦韬,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这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否则你儿子的安危我就无法保证了……”

正在沉思的秦韬猛然抬起头来,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沉声道“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安子善微愣,谈条件?

他想了想,轻笑道“好啊,你先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如果我告诉了你幕后之人,我必死。那人势力很大,你要保证我儿子的安全。”

“可以!”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下来。

“另外,我儿子的事情是詹辉告诉你的吧?”

安子善笑道“对,是他。”

秦韬目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寒声道“我第二个条件就是要詹辉死!”

安子善愣住了,这么狠的吗?

这“狼蛛”组合凶名卓著这么多年,两人之间难道没有感情?

难道真的如詹辉所说,他们这行图财,不讲兄弟义气。

安子善沉默下来,杀詹辉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也没那么强烈,虽然他们两人来莲山没准备干什么好事,但毕竟什么也没做不是。

再者讲,重要的是那个幕后主使之人。

生在社会主义法制社会,安子善还从来没有想过杀死一个人,秦韬骤然提出这么个条件,安子善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怎么?不答应吗?”

秦韬冷冷的声音在安子善耳边响起。

“怎么会,你们两人来莲山干什么,我很清楚,所以实话说我也想杀了你们。但是,现在他对我还有用。这么说吧,我可以答应你詹辉必死,没问题吧?”

秦韬皱眉道“什么意思?”

安子善笑道“字面意思,詹辉会死,但要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

秦韬面色阴沉下来,冷声道“你这样,我没法相信你!”

“哦?那很抱歉,你还真得相信我,因为你儿子在我手上。”

安子善一脸戏谑的笑笑,“你不会告诉我,你狠到不顾亲儿子的生死吧?”

“真这样的话,秦韬,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算是个枭雄了。”

面对安子善的打趣,秦韬面色异常难看,嘴角抽搐,目光阴冷,“你到底想怎样?”

安子善双目微瞪奇道“我想怎样?我难道说的不清楚吗?我只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这要我说几遍?”

秦韬冷冷道“我说了,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我不答应呢?”安子善冷哼道。

“你……”秦韬微怒。

“你什么你?秦韬你是不是还不够清醒?你儿子在我手上,听清楚了吗?”

“想要你儿子活命,就识相点跟我合作,告诉我幕后之人!”

安子善冷冷的喝道。

秦韬怒视着安子善,愤然道“行,我退一步,等你用不到詹辉之后,必须杀了他,而且我需要守着。”

安子善奇道“为什么你要守着?”

“我不相信你,你放了他怎么办?”秦韬理所当然的回道。

“真的是这样吗?”安子善讥笑道“如果不相信我,你的第一个条件,让我保证你儿子的安全?”

“秦韬!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拿你儿子怎样?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呢?”

“很好,我让你听听他的声音,你都这么久没回家了,相信你也想他了吧!”

秦韬瞳孔微缩,就看到安子善拿起桌子上的手机,面罩寒霜的拨了出去。

“让那个孩子说两句,让他哭起来!”

说着,安子善面色冷峻的将手机扔给徐安道“拿过去,让我们的硬汉听听!”

徐安接过走上前,将手机放置在秦韬耳边,一个哭嚎的童声猛然传了过来。

“呜哇,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爸爸……爸爸是你吗?爸爸救救我,呜呜,爸爸……”

秦韬面色大变,猛的在椅子上挣扎起来,凄声吼道“小小,小小是爸爸,爸爸在,小小不要怕……”

“啊……,我的手,我的手……”那个童声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丝丝的破音从手机中传出,屋子里的几人不由得脑补出一副画面。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几个坏人给绑着,拿利器砍断了他的手。

唐柔的脸色猛然间就变了,望着安子善的眼神颤抖着,脸颊煞白,目露痛苦之色。

“小小……小小你怎么样了?混蛋,混蛋,你们放了他……放了他……”

徐安随手挂断了手机,回到安子善身后,秦韬面容狰狞,目露惊恐之色,猛烈的挣扎着,“噗通!”

椅子侧倒在地上,秦韬依然在挣扎着,呜咽了一会儿后猛的抬起头来望着安子善目露乞求之色,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布满了面颊。

“安子善!我求求你,放了他,不要伤害小小,我求求你了……”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告诉你,是陆机,是陆机让我来的……”

安子善面色突变,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大喝道“陆机?哪个陆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秦韬被困在椅子中,伏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嚷着,“就是陆机,易算师协会的会长,是他让我来的。很早之前,他救了我们,然后让我们为他效力。”

“为什么詹辉不知道这些?他什么时候救的你们?”

“詹辉不可靠,三年前我们在魔都国际古文物博览会上偷盗的时候因为意外被困,然后陆机救了我们。”

安子善瞳孔微缩,质疑道“就我所知,易算师协会的会长失踪了。”

秦韬微怔,讷讷道“这个我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他是易算师协会的会长,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国内还有这么神秘的组织。”

“而且,我告诉你,陆机不是人!”

安子善呆住了,音调猛的拔高,“不是人?什么意思?”

“不不,他是人,只是,只是他……他就像神仙一样,能够呼风唤雨,对对,就是这样。”

“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秦韬目光突然变的呆滞,目露惊恐之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不停的呢喃着。

这副诡异的模样,看的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吴玉川的眼角狂跳不止。

安子善面色阴沉的走到秦韬面前,对身后的徐安吩咐道“把他扶起来!”

“好的少爷。”徐安蹲下身,把侧倒的椅子和上面的秦韬扶起。

居高临下的盯着秦韬,安子善冷声道“秦韬,看我!”

秦韬不疑有他,懵懵愣愣的抬起头望了过去,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心底涌出,直冲脑门。

“唔……”他猛的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

安子善唇角掀起一道弧度,冷笑道“清醒了吗?清醒了就说说,他多么可怕,说的详细点!”

第五百三十五章 埋下暗子

唐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安子善身侧站定,美眸闪闪的望着他的侧脸,目露担忧之色。

如果幕后之人真如秦韬所说是陆机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陆机是一个很强势、霸道的人,而且还很神秘,在易算师协会拥有无上的权柄,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甚至所有人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只是以会长相称,所以安子善当初去京城易算师协会的时候,通过别人的口中得知会长失踪了。

至于会长是谁,其名讳,没有人敢告诉他,甚至于唐柔都没有。

最终安子善得知陆机便是易算师协会会长的消息还是神道所言。

易算师协会的水很深,虽然唐柔是副会长,但涉入的事务并不多,这也是神道的嘱托,唐柔一开始不明其因由,但慢慢的便知晓。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机,因为神道对其也多有忌惮。

当然这还有来自于家族对其的提醒,不要涉入过深易算师协会的事务,尤其不要打听会长陆机的任何事情。

其实京城很多大人物对陆机的失踪都有所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消失在所有势力的视线中,偷偷的去寻找时空之心了。

结合自己知道的信息,唐柔猜测这陆机是否找到了某些线索或者是讯息,所以确定时空之心就在安子善身上。

这才派“狼蛛”二人来莲山寻找,不过可能对方也低估了安子善,这才导致秦韬二人刚进县城便被抓。

唐柔时而观察自己,时而目光闪烁,这些安子善不是没有看到,但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面前的秦韬身上。

秦韬的反应隐约印证了一件事,陆机确如神道所言,也是超凡之人。

安子善看到秦韬放大的瞳孔慢慢收缩,继而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片刻后,秦韬颤声道:“我已经答应你,什么都告诉你,你先放了我儿子。”

安子善沉声道:“秦韬,既然跟我合作,你背叛了陆机,就不担心你儿子的安危吗?”

“之前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我保证你儿子的安全,另外,我还能确保陆机不会知道你背叛了他。”

秦韬目光微动,“什么意思?”

安子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扭头看向吴玉川道:“老吴,把椅子搬过来。”

待吴玉川把椅子摆在秦韬面前的桌子旁后,安子善顺势坐了下来,跟秦天隔了一张桌子,面对面。

“秦韬,现在屋子里就这几个人,这都是我的人,你告诉我陆机的所有事情,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不告诉陆机,他就不会知道,你背叛了他。”

“懂我的意思了吗?”

安子善边说着,再次将口袋里的时空之心拿了出来,在秦韬面前晃了晃笑道:“而且,这时空之心我可以交给你,然后由你交给陆机。你完美的完成了任务,陆机就更不会怀疑你了。”

秦韬怔了怔,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目光惊疑不定的望着安子善手里的时空之心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你的暗子?”

秦韬一瞬间就明白了面前这个少年是什么打算,如果说对方向陆机认输服软,他绝对不信,就凭那如海如渊的杀气。

这少年绝不是普通人,而那陆机恰恰也不是普通人。

“聪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那么秦韬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安子善笑眯眯的望着秦韬,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语气轻快的说道。

“既然你跟我合作,我当然要保证你儿子的安全,放心,你儿子在我手上,他不会有任何危险。”

在安子善的分析中,秦韬二人基于陆机来说只是可随意放弃的手下而已,陆机不会相信秦韬有胆量背叛自己,尤其是在对方寻回时空之心的情况下。

同时,他更清楚,陆机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在这些超凡之人心中,如安子善这种普通人就是蝼蚁而已。

况且安子善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农民的儿子,那更是蝼蚁中的蝼蚁。

这从对方派“狼蛛”二人来莲山寻找时空之心,却轻易落入了自己的掌控就能够发现,他们对此丝毫没有防备。

安子善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大的优势,毕竟目前只有神道知道自己跟时空之心灵魂合一。

而且,从神道的话语中,安子善能够分析的到,似乎神道也没有认为自己可以掌控超凡之力,更遑论利用时空之心进行攻击了。

那么,陆机对自己的轻视就是自己的机会。

安子善这么想着,虽然秦韬不可信,但只要自己手里拿捏着他儿子,他就不敢轻易背叛。

当然,这样的钳制还不够,还需要加一把火。

必须让秦韬相信自己有可以跟陆机掰手腕的能力!

秦韬沉默下来,目光闪烁不定的盯着安子善笑眯眯的面颊,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偏偏让他心头泛起阵阵寒意。

处事之老到,思虑之周全,根本就不像一个少年。

就像这张面皮之下潜藏着苍老的灵魂一般。

秦韬深知,对方绝对不会放了儿子,而这少年也不会给自己其他的选择。

只能合作!

但现在他最关心的事情却是另一桩。

“我儿子的手怎么样了?”他目光阴冷的望着安子善,双瞳颤抖着。

秦韬骤然提起这个问题,唐柔的心也是猛的缩了一下,慌忙看向安子善,却发现他居然露出困惑的神色。

安子善很是无语,秦韬他儿子的手怎么样,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

实话说他也不知道那个叫小小的孩子的手是什么情况,他只是告诉经卫华想办法在不伤害那个孩子的前提下配合一下,装作被绑架的样子,以此来威吓秦韬。

至于经卫华用了什么手段,他确是不清楚。

而且,那个孩子凄厉的尖叫,喊着自己的手时,他也是吓了一跳,却不得不装作心知肚明的模样。

难道事情真的出了什么纰漏?

他相信经卫华不敢对自己阴奉阳违,那么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曲折。

同一时间,甬城江北区靠近日湖公园的一栋别墅内,经卫华一脸呆滞的望着面前的小小。

这孩子一脸激动雀跃的嚷嚷着:“经叔叔,我表现的怎么样,怎么样?”

经卫华哭笑不得,虽然这孩子的临场发挥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不过实话说确实演的不错,就跟真的一样。

那凄厉的惨叫,只是听着就很有画面感。

他好奇的问道:“小小,你自己加的这句,是从哪儿学的?”

本来经卫华只是教他说前面那一句就没了,谁知道这熊孩子还自由发挥上了。

小小生的虎头虎脑,胖乎乎的,方才八岁个子却有一米五左右,两个眼睛像是睁不开一般,一直眯着,笑起来煞是可爱。

见经卫华如此好奇,他摇头晃脑,很是得意的笑着说道:“我从电视上看的,聊斋上演的,有个人的头丢了,喊着我的头,我的头……那一集把我吓死了……”

“我觉得这肯定很吓人,所以我就给改了一下,经叔叔,您说我爸爸听到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特别担心我,会不会马上就回家了。”

顿了一下,这鬼头鬼脑的孩子猛然情绪低沉下来,讷讷着:“等爸爸回来,我就再也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了,看谁还敢说我没有爸爸。”

经卫华沉默下来,目露复杂之色,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小的脑袋,温声道:“会的,你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小小是个好孩子。”

“欧耶……爸爸要回来了,爸爸要回来了。”

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小小马上高兴起来,又蹦又跳的嚷嚷着跑远了。

一个人开心的在别墅的院子里玩着,别墅一角的地上放置了很多玩具。

经卫华站在门口,望着这个蹦跳的孩子,目露思索之色。

安子善打来电话询问经卫华,听到事情的经过时,也是心情复杂了好一会儿。

再次嘱咐了两句,照顾好小小的饮食起居,让他开开心心的,但是不能离开视线范围。

随即挂断了电话,站了片刻后,再次回到提审室内。

看向目光忐忑的秦韬轻笑道:“你儿子没事,好着呢,我可以给你确保只要你真心跟我合作,他会毫发无伤。”

秦韬目光如刀冷冷的盯着安子善,“我怎么能相信你?”

安子善愣了下,缓缓坐下后轻叹道:“小小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想他的爸爸回家,他不再是小朋友嘴里没有爸爸的孩子!”

秦韬猛的瞪大了眼,张了张嘴,目中露出痛苦之色,慢慢的低下了头。

突然安静的提审室里,几人清晰的看到秦韬耸动的肩头和几不可闻的呜咽声。

唐柔扭头看向安子善,目露询问之色,安子善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秦韬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每次自己偷偷的回去看望他们母子,时间都那么短暂,除了偷偷的跟妻子说几句,只能远远的望着儿子。

他的成长,自己从未经历,更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总是拿赚钱养家来麻痹自己,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永远无法回到那平淡的生活,享受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等待自己的命运只有死亡。

不是死在某一次雇主的任务中,就是死于警察的枪弹下。

半晌之后,秦韬忽然抬起头来,双目微红,直直的盯着安子善沉声道:“好,我同意跟你合作,我知道你的目标是陆机,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只有一个条件,必须保证我儿子的安全!”

安子善展颜大笑,朗声道:“没问题,老徐,给他解开手铐。”

第五百三十六章 隐藏的超凡者

京城,周处的宅子中。

周处陪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院子中间,这老者双手舞动,其上闪烁着淡淡的银光,跟落日的余晖交相辉映。

周处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眉头时而轻轻蹙起,这样的一幕过了大概半刻钟,老者才缓缓垂下双手,那银光也在顷刻间消散。

“师父,结果如何?”

周处挑眉问道,目光直视老者。

这老者就是易算师协会的会长,陆机。

他轻舒口气皱眉道:“易算结果显示秦韬此行会达成所愿,也就是说能得到时空之心,只不过卦象来看似是有些迷雾笼罩,详情不明。”

“这让我有些费解啊!”

周处凝眉道:“许是时空之心的力量扰乱了师父的易算也未可知。”

陆机点头道:“嗯,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是时空之盘的核心,这样的神物拥有什么样的威能也不为过。”

周处笑道:“不过,能够得到时空之心就好,至于过程有什么曲折,就不重要了。”

陆机呵呵笑道:“那倒是。对了,佟家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时光机还有多久能启动?”

周处沉默了下,缓缓说道:“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可以了,只是……”

陆机转过身来看着周处,诧异道:“只是什么?”

周处轻叹一声,忧声言道:“只是师父,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陆机瞥了他一眼,唇角微扬,仰天大笑道:“子隐,你跟随我日久,当可知我心。昔年我在各个派系之间辗转依附,寻求立身之地,有人说我功名心切,急于求成。”

“趋利避害也好,见风使舵也罢,都是别人的闲言碎语,只是后人说的对,我分不清时局,只能越陷越深,陷入困境,我的内心充满着焦虑……”

周处沉默不言,眉峰间满是回忆之色,望着陆机的眼神中只有敬服。

陆机继续言道:“昔年,我王信我,委以重任,征讨长沙王司马乂。我深知卢志、孟玖等人嫉我已久,一旦兵败恐命不久矣,方才做此准备。”

稍顿片刻,陆机看向周处道:“若不如此,我又岂会布置如此送你来这方时空寻匿时空之盘,我所得秘史中记载,得此物方能重整山河,助我王一统河山。”

“既然他们嫉我,我也可借机脱身,保有用之身以图来日。”

周处怔然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河桥鼓哀,鹿苑兵败是您一手谋算的吗?”

陆机苦笑摇头道:“不,并不是我的谋算,但我却知这个结果不可改变。原因有二,其一行军前我进行过易算,结果为九死一生之局,其二王粹、牵秀等人必不服我,虽有二十万大军,军心不一,徒叹奈何!”

周处默然失语,他清楚陆机所言句句为真,于是叹声道:“所以师父您便将计就计了。”

陆机轻笑道:“是,兵败后我夜观天象进行易算,隐约中只见黑车帷缠住车子,手撕扯不开,便知即将大难临头。所幸早有布置,果然第二日天方亮起,牵秀的人就到了。”

“于是我便引动阵型术法,白日酿起大雾弥合,唤来大风折树,洒落大雪至平地积雪一尺厚,以此催动时空来到了现代。”

言道此处,陆机怅然而笑道:“华亭鹤唳,可复闻乎,待再归之时。”

说完之后,他目视周处沉声道:“所以,子隐,为师付出如此代价,谋划多年,岂能放弃?”

周处沉默下来,片刻后恭声回道:“师父放心,子隐当全力相助,以图大业。”

陆机目露满意之色,轻轻颔首,未再言语,扭头再次望向西方,迎向落日的余晖。

其眼底闪过的丝丝寒意,周处未曾看见。

周处更不清楚,当年的鹿苑兵败,二十万军士十去七八,赴七里涧而死的士兵如同积薪,涧水为此不流,陆机在其中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

穿梭时空哪有那么容易,陆机虽然早有布置和谋划,但还需要生灵祭阵,这尸横遍野的战场,才能满足他的需求。

来的时候如此,回去的时候又岂会轻易,陆机告诉周处只会造成这方时空不稳,天灾频发,仅仅是其中之一而已。

……

待秦韬的手铐解开后,徐安便站在他身侧。

安子善微笑道:“既然我们达成了合作,那么有几个问题我想要问你。”

“你说。”秦韬活动着手腕,面无表情道。

“据詹辉所说,陆机跟你是有联系的,来莲山两天跟他联系一次,有这事儿吗?”

“有,超过两天没有主动联系他,就意味着出现了意外,他会派其他人继续行动。”

“哦?你的意思是现在就你们两人行动?”安子善诧异道:“那会儿你不是说还有其他的人吗?”

秦韬理所当然道:“那会儿我们没有合作,我怎会跟你说实话?”

安子善瞪了瞪眼,很是无语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我需要你现在联系一次陆机,告诉他一切顺利,晚上准备动手。”

“晚上动手?”秦韬皱眉道:“什么意思?”

“你先联系完再说,我会给你解释的,其他的你自由发挥,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讲。”

安子善轻笑道。

秦韬点点头,“把手机还给我。”

“老徐,去找秦会,把他们两人的随身物品全部取来。当然,枪支现在你肯定不需要,对吧?”

安子善笑眯眯的吩咐着徐安,后一句看向秦韬问道。

“不需要!”

徐安点头,离开前眼神隐晦的看了吴玉川一眼,待他轻轻颔首后走出提审室。

吴玉川轻移脚步距离,几近紧贴着安子善,这一幕落在秦韬眼中,他嗤笑一声道:“不用这么小心,你们这少爷不是无害的羊羔,他远比你们想象的可怕。”

话头稍落,看向安子善哂笑道:“我说的对吧,安少爷!”

“哈哈!”

“秦韬,不得不说,你是个有趣的人,知道的很多嘛?”

“老吴,不用紧张,这么识趣的人,他不会乱来的。”

安子善大笑着,望向秦韬的目光很是欣赏。

“呵呵,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烂仔,我手上的人命也有近十条,如果你平平无奇,我怎会被你身上散发的杀气刺激,意识瞬间空白而昏厥。”

秦韬似笑非笑的说着,落在安子善身上的目光非常凝重,如果被那些国际盗匪和刑警知道凶名卓著的“狼蛛”会被一个少年吓晕,那将会掀起惊涛骇浪。

安子善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淡淡笑道:“没有点底牌怎么跟陆机掰手腕,秦韬,不知这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一不小心涉入这个圈子。”

秦韬目光微动,状若无奈道:“幸与不幸,对我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了,总之逃不过一个死字。”

说话间,徐安推门而入,走到安子善身侧低声道:“少爷,东西拿来了。”

安子善朝着秦韬努了努嘴,“给他吧!”

徐安把一个黑色袋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秦天面无表情的扯过来,打开翻找了一会儿,从中取出一只黑色的直板手机。

“你确定让我现在联系陆机?”秦韬面色略显凝重,看着安子善再次询问道。

“确定,打吧!”

秦韬没再说话,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拨了出去。

“陆爷,现在一切顺利,我们晚上准备行动,不知您有什么指示?”

秦韬面色异常恭敬,缓缓说着,声音沉稳有力。

一个温和又有些沧桑的声音从话机中传出,安子善听的一清二楚,“很好,记住不管能不能找到时空之心,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秘密进行。”

“是!明白!”

“不,你不明白,莲山发生过一些事情,当地政府的神经会很敏感。你们决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悄悄行动,懂了吗?”

秦韬依然毫无波澜的回道:“是,懂了!”

安子善眉头微扬,听陆机这口气没有打着如果找不到时空之心就让他们伤害自己家人的念头。

难道自己的猜测有误?

“另外,拿到时空之心后,立刻跟我联系,同时马上按照我安排的路线回来。”

“是!”

秦韬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面无表情的看向安子善说道:“你听到了,来之前陆机就嘱咐过了,不允许伤害任何一个人,不知莲山有什么他顾忌的。”

安子善愣了下,陆机的顾忌?

他不由的沉思起来,神秘局吗?这个可能不大,因为按照他的分析整个神秘局他可能只忌惮神道。

除了神秘局还有谁?

刚刚陆机自己说当地政府神经敏感,担心政府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不对,不是这样,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也不对。

蓦然间,安子善的双眼一亮,难道是洛克菲勒家族?

对,这个可能非常大,目前莲山安子善分析值得陆机重视的势力也就这三方了,相对来说洛克菲勒家族的可能是最大的。

这么说,洛克菲勒家族来的两人,吴玉海和吴风起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喽。

猛然间,安子善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结合前因后果,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什么,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他们是来寻找时空之心的。

却因为识破了吴玉海穿越者的身份而掉以轻心,反而真的以为他们真心跟自己合作,靠自己易算师协会的身份来寻找时空之心。

事实很明显了,洛克菲勒家族或许就是米国那边前来争夺时空之心的势力,既然只派了两个人过来,那必然有成功夺取时空之心的把握。

把握在哪儿?

那就是吴玉海和吴风起其中一人应该是超凡者。

安子善眉头紧锁,他知道了,吴玉海一直活跃在明面上,这么说他们真正的底牌应该是吴风起。

这个英俊潇洒的混血儿少年,是超凡者。

第五百三十七章 陆机的目的

安子善的心头泛起阵阵寒意,他也没想到吴家父子潜藏的这么深。

其实这也怪不到安子善身上,这之前他还没有想到超凡者这一茬,只是峨眉山之行,见过神道后,让他意识到真正可以操控时空之盘的只有超凡者。

也就是说,超凡者才是争夺时空之心的主要力量。

秦韬眉头轻皱,看向安子善,对方突然的沉默让他意识到其肯定想到了什么,难道这莲山还真有陆机顾忌的人?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陆机的可怕!

“善小弟?”

安子善猛然回过神来,闻声看向唐柔,目露疑问之色,“怎么了,柔姐?”

唐柔忧声道:“你没事吧?”

安子善笑笑,抬手轻轻的握起唐柔的纤手道:“没事,放心吧。”

放下躁动的心思,安子善看向秦韬沉声道:“你把这件事的整个过程,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讲一下。”

秦韬目光微闪,轻声道:“大概上你都知道了,陆机找到我,吩咐我们来莲山寻找时空之心,我并不知道时空之心是什么,他也没有告诉我这时空之心是什么东西,什么模样。”

“只是给了我那个指环,告诉我接近时空之心时,指环会发出亮光,就像刚才那样。然后每两天跟他联系一次,来莲山不允许害人性命,低调行事。”

“再就是找到时空之心后,通过他安排的私人飞机,回到京城。”

“私人飞机在哪儿?”安子善皱眉道。

“在照市。”

“我很好奇,你们的身份陆机应该避嫌,通过中间人联系你的,为什么会直接联系你,他很看重你?”

安子善惊疑不定的望着秦韬,好奇道。

秦韬默然,目露诡异之色,片刻后道:“我想他可能是信任我吧!看重却说不上。”

“嗯?信任你?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你们之间正常来说没有交集,就算他救过你,那也谈不上信任你吧?”

安子善双眼微瞪,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秦韬笑笑道:“你肯定想不到,其实我跟陆机很早就认识了。”

“早就认识?什么意思?在他救你之前就认识?”安子善惊声喝道。

秦韬点头道:“对,在他救我之前就认识。你知道,我是甬城人,其实我以前是个杀猪的……”

“杀猪的?!你真的是杀猪的?”

安子善猛然大喊道,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看的秦韬直皱眉。

杀猪的怎么了,至于这么震惊吗?

晓是安子善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笑一声解释道:“你不知道,你们犯下案子后,有法医解剖尸体曾猜测你们可能是杀猪的出身。”

秦韬不以为意的轻笑道:“是因为我们用的武器吧?我以前确实是杀猪的,但那詹辉不是,他只是被我影响才用这做武器的。”

“那詹辉又是什么情况?”安子善突然问道。

“他啊,我在一次偷窃中结识的同行,后来就一起行动了。”秦韬随意说道。

安子善点点头,“你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茬说。”

“干杀猪的行当那会,我年纪不大,刚认识孩子他妈,那时我在浅水湾的铺面边上住着一个老人,就是陆机。那时觉得这老人很是温和,又孤苦一人,所以我时常给他些碎肉。”

安子善怔了怔,眉头拧起,这么说陆机在浅水湾住过一段时间,他的目的是什么?

“正是因为有这段时间的情分,所以在那次我被警察围困的时候,他才会出手救我。”

秦韬面色复杂的叹息道,似乎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居然如此神秘。

安子善皱眉道:“你认识陆机的时候,他在你铺位边上住了多久?”

秦韬微怔,眉头微锁沉思道:“具体多久我不清楚,我干杀猪这行时,他就住在那儿了,再后来我干的第二年他就消失了。嗯,我认识他不到两年吧!”

“对了,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就神神秘秘的,经常性的不见人,我去给送碎肉的时候,家里时常没人。但是我知道,房子只有他一个人在住的。”

安子善睁大了眼,此时他确定,陆机去甬城必然是有目的的,或许就是去寻找时空之心的。

对了,安子善双眼猛的一亮,他记得枭家的枭羽说过那于海龙似乎祖籍就是甬城的,难道陆机去甬城跟于海龙有什么联系?

安子善想了想,试探道:“浅水湾镇上,陆机之前住过的房子,位置你还有印象吗?”

秦韬一愣,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去看看那房子?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先不说这样会不会让陆机警觉,打扫惊蛇,最重要的是浅水湾那边拆迁规划了,老房子早就拆了,去了你也找不到。”

安子善默然,随即打消了这个心思,想了想又说道:“那你不好好杀你的猪,怎么走上这道的?”

秦韬愣了下,摇头自嘲道:“还能为啥,为了钱呗,欲望是座苦海啊!”

这句话说的众人都是心有戚戚,一个个目光闪烁不停,多是深有感触。

安子善微怔之后,轻笑道:“是啊,钱这东西,是非成败都是它。”

叹息过后,安子善望着面前的秦韬再次说道:“你儿子的事情,陆机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他的势力很大,我从没有跟他说过,他也从未问过。”

“这样啊,那就当他知道吧,不过暂时来说不需要担心他对你儿子下手,毕竟你也没有背叛他。”

安子善想了想回道:“前面你说陆机很可怕,是不是你曾经见过什么,说一下。”

秦韬面色微变,这个问题出口,安子善清楚的看到秦韬快速收缩的瞳孔,里面的惊慌那么扎眼。

“对……,我见过,那太,太可怕了!”

秦韬略显慌乱的说着,似乎当日发生的一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几人下意识的屏气凝神望着面色不宁的秦韬。

“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在魔都举行的国际古文物博览会上展出一副西晋时期的书法作品《平复帖》,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个,谁知道刚拿到手还没逃离博览会,就被暗藏的刑警发现。”

“就在我们即将被合围死于非命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栋庞大的博览会会场和周围掀起了弥天大雾,陆机就是这个时候从大雾中走出来,走向我的……”

“平复帖?”唐柔目光微闪,声音微不可查的嘀咕了一声,这个东西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安子善愣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秦韬话中的问题,“走向你?你没跟詹辉一起?”

秦韬摇头道:“我们两个被分开了,虽然相距不远,但是雾太大,相互之间已经看不清了。”

安子善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后来……后来……”秦韬目中露出浓烈的恐惧之色,颤声道:“后来我看到陆机的双眼中闪着银光,那些发现我们的特警,被他看一眼,脑袋就跟西瓜似的炸开……”

“我背着被他弄昏迷的詹辉,跟在他身后,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出了博物馆,走出了包围圈,那一路上死了几十个警察,你……你能想象得到一路走来,所有遇到的人头颅纷纷炸裂的样子吗?”

几人面色大变,安子善目光凝重起来,这么说来陆机杀心很重,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如此看来,刚才电话里陆机叮嘱秦韬莲山之行不要伤害别人,绝对不是不忍伤害,而是像自己猜测的那般,担心消息泄露,被洛克菲勒家族知晓。

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秦韬,安子善沉声道:“还有吗?”

秦韬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了,从那之后,陆机时常吩咐我做事,不过他也从未亏待我,给的钱很多。”

“安子善,陆机非常可怕,非常强大,你真的能够对抗他吗?我虽然不怕死,但我也不想被他的怒火迁怒于我的妻儿。”

“我知道,像我这种人,等待我的只有死亡,绝不会得善终,只是我的妻儿无罪,她们没有错。我做的事情,她们毫不知情。”

秦韬满脸悲伤的望着面沉似水的安子善,目露哀求之色,“我请求你,不管如何,一定保护好我妻儿的安全。”

安子善怔怔的望着秦韬,目光很是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秦韬,我有对抗陆机的计划和信心,但凡事尽人事待天命,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我无法向你保证,你妻儿一定是安全的,我只能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他们一定是安全的。”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秦韬目中露出绝望之色,他深知自己踏上了安子善的船,妻儿还在他手中,别无选择。

然而,待安子善说完后半句,他的眼睛亮了。

对他来说,这句话比任何承诺和誓言都好使,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安子善没有欺骗、敷衍他。

秦韬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你。那么,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安子善嘴角噙着微笑道:“不必谢我,虽然你做了很多罪大恶极的事情,但正如你所说,你的妻儿无错,她们本就不应该背负你的罪孽。”

“现在没有什么要问你的了,下面我来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第五百三十八章 计划和谜团

“嗯?怎么了,柔姐?”安子善一脸诧异的扭头看向唐柔,他真准备给秦韬讲讲计划,冷不防察觉到有人拽自己的衣角。

唐柔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喏喏低语道:“善小弟,你出来,我跟你说个事情!”

说着,她便起身,缓缓走出了提审室。

安子善眨眨眼,眉头轻皱随口道:“你们在这等我。”

徐安跟吴玉川面面相觑之下,不约而同的站到了秦韬的两侧,惹的他呲了呲牙,唇角掀起一缕不屑之色。

“柔姐,怎么了?”安子善追出门外,看到静静杵在那的唐柔温声道。

唐柔转过身,大眼睛闪呀闪的,她望了眼安子善身后不远处提审室的大门低声道:“善小弟,刚才那个秦韬说的,他们去魔都博览会上偷盗的那副《平复帖》我记起来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安子善一呆,迟疑道:“不知道啊,我猜测是很值钱的文物,没太注意这个,怎么了,柔姐,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唐柔神色认真的点头道:“善小弟,这《平复帖》是西晋时期的书法作品,相传正是陆机的真迹,就是不知道老顽童的师父跟西晋时期的陆机有什么关系了。”

“你说什么?”

安子善震惊失声,猛然变了脸色,沉声道:“柔姐,你有所不知,在峨眉山的时候,你睡觉那会,我跟神道聊了一会儿,他告诉我陆机正是西晋时期的那个陆机穿越过来的。”

“也就是说,这副《平复帖》就是他在西晋时候写的,就是他的。”

“啊?”

这下轮到唐柔震惊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安子善喃喃道:“这么说,这么说,陆机也是个老妖怪。”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女人的关注点还特别。

“这就对上了,柔姐,周处坦言他就是穿越而来,西晋时期的周处便是他,而史籍上记载周处除三害后拜师陆机。”

“我在想,这师徒二人都来到现代,肯定不是巧合,我怀疑他们的目的跟神道一样,就是为了时空之盘而来。”

唐柔一脸懵懵的样子,煞是可爱,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弯弯绕绕。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怔怔的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安子善皱眉凝神道:“暂时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联系,只是你说那《平复帖》是陆机所作,而秦韬说他们就是去博览会偷盗这副帖子的时候被警察包围,最后是陆机所救……”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忽然飘忽起来,“所以,柔姐,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啥联系?”唐柔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不行。

“比如说,陆机本来就打算去拿走自己的《平复帖》,恰好遇到了秦韬二人,所以顺手救了他们。”

“再比如说,秦韬二人去偷盗《平复帖》本就是陆机给他们下的生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陆机并不想暴露,然后秦韬二人失手被警察包围,陆机才迫于无奈出手。”

唐柔猛眨着大眼睛,望着安子善的脸好奇不已,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会有这么多奇特的想法。

脑洞这个词语,经历过21世纪互联网的高度发达洗礼之后,安子善完全可以在脑洞上碾压绝大部分现代人了。

“可是,一副字帖而已,陆机为什么非要得到它呢?”唐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安子善戏谑道:“可能这不仅仅是一副字帖,也可能表面上看来是字帖,实际上却藏着什么秘密吧!”

刚听到唐柔说这《平复帖》是陆机所写,安子善就有这样的想法,前世看了那么多奇幻仙侠小说,不得不说脑洞被开拓的还是相当大。

第一时间他就觉得这看似仅有文物价值的字帖对于陆机或许有别的意义,毕竟陆机是超凡之人,这字帖可能是他的法器之类,也可能藏着其他的秘密。

虽然跟唐柔说了两种猜测,但冥冥之中安子善确定真相应该就是第二种,陆机以另外的身份高价求购《平复帖》,然后秦韬二人得到消息为了钱财选择去偷盗平复帖。

唐柔蹙起好看的眉头,认真思索的模样看的安子善失笑不已,温声道:“柔姐,不要想了,这《平复帖》究竟有什么秘密,我们现在不知道,我相信以后肯定会真相大白的。”

“直觉告诉我,这字帖对陆机非常重要。就这样吧,我们进去问问秦韬,当初为什么去偷《平复帖》就知道了。”

唐柔轻轻颔首,整个人懵懵怔怔的跟在安子善身后回到提审室,目中的神色看得出来,她还在思考之前的那个问题。

面带微笑的坐回到秦韬面前,安子善问道:“秦韬,三年前你们为什么会去魔都偷盗那副《平复帖》?”

秦韬微怔,目光微闪道:“我们是盗匪,当然是图财了。我们得到消息,欧洲有位贵族喜好收集华国的古字画,开出了天价求购这副《平复帖》,所以我们就去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刚说完,安子善下意识看向唐柔,跟同时望过来的她对上了眼色,两人顿时心下了然。

看来这个欧洲贵族是陆机的手段了,只是既然这《平复帖》对他很重要,为什么不直接拿到手,以秦韬所说当时的情况,掀起弥天大雾,看人便爆头的威势,谁人能挡。

安子善沉默着,估计当时陆机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采用迂回的方式拿到这副字帖。

想了片刻,他便不再去想,不管这字帖有什么特别,对陆机多么重要,现在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开展自己所想的计划。

于是,他摇头道:“没什么问题,不说这个了,下面说下我们的计划。”

“那会儿你问我,为什么告诉陆机晚上行动,因为晚上才方便计划的实施。”

秦韬没有说话,眼神示意安子善继续讲。

“今天晚上,我会在我们村口安排好人,你带着詹辉佯装偷盗时空之心后暴露,然后遭遇追捕的警察发生枪战,詹辉混乱之中被打死,只有你逃走,把时空之心给陆机带了回去。”

秦韬愣住了,瞳孔微缩道:“詹辉被打死?”

安子善笑道:“对。既然秦韬你诚意跟我合作,我也诚心以待。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詹辉死,因为他动了你的逆鳞,既然如此,詹辉的生死交给你了。”

“晚上,混乱之间,该怎么做你清楚。”

“至于,你们怎么从警局离开,怎么跟詹辉解释,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望着安子善不以为意的轻笑,秦韬的心底猛的泛起阵阵寒意,这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少年,果然是个人物。

秦韬面容有些阴沉,冷冷道:“陆机多次嘱咐不得伤害任何一人,低调行事,我却惹得警察围堵,这说不过去吧?”

安子善笑笑道:“这个简单。你就说,你也没想到找到时空之心的时候,指环会发出那么亮的光,不小心就把沉睡的我们吵醒了,于是你们为了不伤害我跟我的家人,匆忙逃走。”

“谁知道我早有准备,雇了保镖还有警察局的关系,刚逃窜到村头的县道上,就被堵上了,然后无奈之下发生了枪战……”

“后面不用我教你了吧?”

顿了一下,又胸有成竹道:“刚才那一幕你也看到了,陆机给你的指环跟时空之心靠近的时候,那亮光有多么刺眼,这还是白天,试想一下,倘若是夜深人静的下半夜呢?”

秦韬双眼一缩,沉默下来,不得不说安子善的考虑很周全,刚刚指环上散发的强光他隔了这么远都有些晃眼,深夜的话还不得跟个太阳似的。

“你想的很周全,只是,这都是大概的计划,详细的呢,比如你家在哪儿,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时空之心在哪儿拿到……”

安子善笑道:“详细的当然也会告诉你,不过那个等会再说,现在你先跟我走一趟。”

说着,他再次站起身,将桌子上放置的时空之心随手揣进了口袋,放进口袋的刹那便没入了身体之中。

说来奇怪,时空之心从口袋没入身体,中间还隔着衣物,但是仿佛不存在一般穿透而过,衣物也没有丁点的破损。

秦韬目光落在被装进口袋的时空之心,目光闪了下,没有作声,也站了起来。

徐安眉头轻皱,低声询问道:“少爷,手铐需要戴上吗?”

安子善顿身回头洒然一笑,“不必,我相信秦先生是聪明人。”

秦韬不置可否的翘了下唇角,瞥了徐安一眼讥笑道:“脑子好使的人,往往气魄不足。”

徐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安子善倒是无奈的说道:“照你的意思是,我脑子不好使喽?”

秦韬呲了呲牙,装疯卖傻的一笑置之。

安子善也不为己堪,随口吩咐身旁的吴玉川一句,“老吴,你去开车,我们去东边的岎山。”

“好的,少爷。”

吴玉川应声走出门外,看了眼守在外面的秦会点点头,快步离去。

秦会愣了下,扭头看到跟在后面走出来的安子善笑道:“安少,审讯结束了?”

不待安子善回应,看到紧随其后的秦韬也走了出来,而且手上没了铐子,秦会猛然变了脸色,颤声道:“安少,这……”

安子善轻笑道:“秦局放宽心,秦韬这边没事了,我带他出去办点事,回头再跟你说,詹辉继续关着,任何人不允许见他。”

秦会怔了下,忙道:“好的,安少。”

第五百三十九章 震慑

岎山是安庄村东边那座山的名字,在安子善上小学的时候,时常跟安子良进入那座大山之中。

有时为了山里的野果,野柿子和山栗子,有时为了砍一段野生的松树做一只战无不胜的陀螺。

安子善记得上小学时,村子里和学校盛行玩陀螺,安子善拿着他们姥爷随手找的一块圆木桩给做的陀螺在学校跟同学争斗的时候,屡屡败北。

后来他听小伙伴说,是因为自己的陀螺太轻了,得用鲜松树做,那样的才沉稳,才转的久。

所以安子善跟大哥就为了做个满意的陀螺去了岎山多次。

岎山海拔高度不足六百米,在幼时的安子善看来却是那么高,每次早上出发爬山,到了中午方才翻越山顶,进入内山。

以至于每次往回走的时候,哥俩都是饥肠辘辘的模样,那时候想着手里有个干硬的煎饼也是香的。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岎山脚下一处沙石平地上,几人纷纷下车。

安子善站在车旁,抬头望了一眼晴空万里的天边洒落的夕阳,面色很是复杂。

唐柔站在他身侧,深吸了一口气开心道:“善小弟,这边空气好清新啊!”

“是啊,只不过十几年后就见不到蓝天白云了,唉,科技的发展伴随着不可避免的污染。”

安子善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

扭头看一眼最后一个下车的秦韬,他笑道:“走吧,进山。”

安子善和唐柔当先走在前面,吴玉川和徐安一左一右走在秦韬的两侧,不管他怎么冷嘲热讽,丝毫不为所动。

唐柔低声道:“善小弟,我们来山里干什么?”

安子善瞥了她一眼,轻笑道:“还记得回来的飞机上,我跟你说的事情吗?”

“难道是?”唐柔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就是那样!”安子善笑道,唐柔双眸猛的瞪大了。

安子善回头看了一眼落在身后几米远的三人,又笑着补充道:“秦韬这人不简单,他见识过陆机的强大,虽然迫于形势跟我们合作,但如果我们不能拿出跟陆机对抗的实力,我担心他会搞什么幺蛾子。”

“所以,进山的目的其实就是秀肌肉,只有让他看到同样的神秘和强大,同时他儿子还在我们手上,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合作不会出现意外。”

“在峨眉山的时候,我就有大概的计划,后来徐安跟我说抓到两个人后,这个计划最终成型。”

唐柔闪着美眸,很是佩服的说道:“善小弟真厉害,不管是师父,还是家里人,都跟我说过陆机很可怕,可是我从你身上没有看到一点惧意。”

安子善自嘲的一笑,“柔姐,怕又不能解决问题。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有抗衡之力,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呢。”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陆机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无所不能,他也有自己的顾忌和忌惮,我怀疑他叮嘱秦韬二人在莲山低调行事可能是因为洛克菲勒家族。”

聊着的空,安子善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唐柔微惊,瞪眼道:“他们?吴玉海父子吗?怎么会?”

“是啊,我也没想到。”安子善轻叹道:“若不是秦韬的陈述,我也想不到这一层,目前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吴风起是超凡者。”

唐柔愕然失语,眼睛睁的老大,乌黑溜溜的很是迷人。

“很惊讶是吧?我分析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也很震惊,没想到啊,他们藏的真深。”

“所以,柔姐,他们会是我们的盟友,至少从目前的的情况看,对我们有敌意的就是陆机和佟家了……”

说到这儿,安子善愣住了,脚下一顿缓缓道:“诶?柔姐,你说有没有可能,陆机和佟家是一伙的?”

“啊?”唐柔更懵了,这么多劲爆的消息让她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会吧……佟家跟老顽童有仇的,因为当年小蚊子跟佟家四姑娘的恩怨,老顽童是陆机的徒弟。那不就是说陆机跟佟家有仇吗?”

“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唐柔傻愣愣的望着安子善,搞不清楚他怎么会猜测这仇人是一伙的。

安子善却是皱了皱眉,不置可否的说道:“柔姐,在这些人眼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唐柔呆了下,虽然明白安子善是意思,却依然不相信陆机代表的易算师协会会跟佟家是一伙的。

眼瞅着唐柔似乎钻进了牛角尖,安子善笑笑随意道:“柔姐别当真,我也只是瞎猜的,哈哈。”

“讨厌!什么也好猜!”唐柔一脸羞恼的拾起粉拳捶着他的肩膀。

峨眉山发生的事情,因为涉及到唐柔的师父,安子善只是放在心底,在她面前还是尽量不去提及,以免惹她难做伤心。

两人嬉笑了一阵后,安子善又道:“所以,柔姐,我的计划就是让秦韬惹出点动静来,然后我把这件事隐晦的透漏给吴玉海,后面不管他们怎么做,对陆机来说都是麻烦。”

“既然陆机忌惮他们,那就是我们的机会,把水搅浑了,我们才能浑水摸鱼不是。”

唐柔崇拜的望着安子善柔声道:“善小弟,你真厉害。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还有,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不要跟我客气喔。”

“会的,柔姐。”

说完之后,两人顿时沉默下来,安子善只是牵着唐柔的手,沿着崎岖的山路闷头前行。

沉默中,安子善不由得分析着刚刚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有几分可能性。

陆机和佟家是否可能是一伙的,周处和佟家的仇怨来自于文卜先和佟家老四的情仇,这之间也牵扯了神秘局的副局缪瑜。

这些陈年旧事,都是文卜先亲口跟自己的讲的,只是文卜先跟周处的感情和周处跟陆机的感情,安子善想来这肯定是不能比的。

也不是说安子善喜欢质疑别人的感情和人心,而是他深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的道理,从卷入这场纷争开始,他已经习惯凡事多想一点。

他曾见过人心的恶,当面对敌人时便不由得把他们想的更恶,生怕因为没有想到而被那些更恶所伤到。

被安子善握着纤手的唐柔忽然看向他,在她的感觉中这个少年似乎情绪突然低落下来,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倾泻的哀伤让她心疼不已。

十分钟后,几人停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之间,密林里有成片不规则的山石。

望着站在林间灌木丛中的安子善,身后跟过来的徐安和吴玉川一脸错愕,对视一眼前者快步走上前。

而吴玉川下意识的贴近了秦韬,而秦韬衣服遮蔽下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然绷紧,表面神情随意,眼底却悄悄的左右观察着。

“少爷,咱们来这是干什么?”

徐安眼角的余光留意着秦韬的反应,整个人靠近安子善低声道:“难道少爷是要对秦韬动手,所以才找这种荒山野林?”

安子善转过头瞪眼望着徐安诧异道:“怎么会,带你们来这儿是有别的事情。”

说着他转过身望向秦韬大笑道:“你见过陆机的可怕,担心我们实力不行,今天让你定定心。”

“不要多想,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只需要念头一动,你就会碎成齑粉,谁也找不到你残留的痕迹。”

秦韬面色微沉,呲了呲牙迈步走上前,怡然无惧道:“我既然选择了跟你合作,自然是相信你,而且我也相信你有对抗陆机的能力。”

“不过,能见到你展现更多的力量,当然更好。”

“呵呵……是吗?”

安子善嘴角浮起一抹诡秘的笑意,意识中悄悄催动了时空之心的威能,只见他的身周骤然透射而出淡淡的红光,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夹杂着浓烈的杀机直冲秦韬而去。

秦韬双眼瞳孔猛的就缩了起来,意识中不断传来强烈的暗示,对面有自己无法抗拒和抵挡的致命危机。

身体在刹那间就绷了起来,面颊上青筋隆起,抿紧的双唇不知何时被无意识的咬破,血水瞬着唇角流下。

下一个瞬间,秦韬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猛的将身体蜷缩了起来,拼劲全力的缩成一个圆柱形,好似身体两侧有无法触摸的大恐怖袭来。

片刻后,秦韬长吐了一口气,却已感觉背后的衣衫被冷汗湿透,浑身酸疼酥软,脚下踉跄起来,一度站立不稳。

吴玉川缓步上前,轻轻扶住他,低声道:“小心点!”

“谢谢!”秦韬扭头看了他一眼,目露感激之色。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眼睛颤动,望着安子善结结巴巴的问道。

透体而出的血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扭曲,听到秦韬的问话,那血光缩回到安子善的身体中,在其他人看来,这一幕诡异恐怖无比。

就像安子善的体表生长了很多血色的生命,蠕动着钻到了他的体内。

看的秦韬掌心不自觉的泛起一层冷汗。

“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说,秦韬,你对危机有极端敏锐的感觉,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安子善煞是神秘的笑道。

秦韬猛然转过身,下一秒双眼倏地瞪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他们走过来时无路的密林,居然出现了两道一人宽的空隙,这空隙之中不管是多粗的树木还是灌木,都伏倒在地,就像被利刃无声无息的切割而过一样。

而安子善却看着其中一株断掉的松树眨了眨眼,猛然想到用时空之刃做陀螺绝对好使。

秦韬慢慢走上前,伸手摸了一下断口平滑无比的树木,这里面有大部分都是粗大坚实的松树,就算是用电锯切割也是有明显的毛茬。

然而,自己面前的这棵松树切面却是异常光滑,一圈圈的年轮清晰可见。

秦韬继续向前,默默的数着断开的树木,大概有十几株,然而这十几株之后,切断树木的神奇力量却突兀的消失了。

不知是力量耗尽,还是被收回。

在最后一株断裂的树前站了片刻,秦韬原路返回再次来到安子善身前惊叹道:“很神秘、很强大的力量,这就是你对抗陆机的资本吗?”

“我承认,你确实有对抗陆机的能力了。”

“不过,你们这类人我并不了解,你们之间究竟有何不同,又有何差距。”

安子善轻笑道:“这个,你就不需要在意了,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够对抗陆机的神秘力量就可以了。”

说着,他眉头微动,目光落向县城方向,刚才处于血光透体的状态时,隐约察觉那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蠢蠢欲动。

难道?

第五百四十章 杀戮空间

莲山县城,正坐在一个院子里发呆的吴风起猛的站起身,面色突变,双眼瞪的滚圆,身上下意识透出一股奇特的气势。

“怎么了?小风。”刚刚还浑不在意,躺在一张竹制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吴玉海感受到吴风起身上的气势后忽然睁开眼,皱起眉头喝道。

“收起你的势,华国藏龙卧虎,小心被察觉到。”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顺着吴风起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挑眉道:“有发现?”

“爸,那个方向刚才我感受到一股勃然的气机,很强大!”吴风起面色凝重的抬手指向感应中的方向。

“那边?”

吴玉海凝眉道:“那边有咱们关注的几个点吗?”

“有!安子善家就在那个方向上,只是那股气机距离我较远,我大致上可以判断方向,却无法判断距离。”

吴风起沉声道,脸上的神情凝重无比,丝毫没有外人所见到的少年率性和洒脱不羁。

“安子善家?”吴玉海猛的低喝道:“难道时空之心真的跟这个安子善有所牵扯?”

“当初家族付出极大代价进行的占卜,说这时空之心的着落跟我的前世兄弟吴玉川有联系,难道这联系最终落在安子善身上?”

说着,吴玉海又是展眉大笑道:“有动静就好,就怕波澜不惊,只要有收获,找到时空之心,取得先机,我们所有的付出就值得。”

吴风起也是面色略缓,轻笑道:“父亲说的是,这件事若是办成,我们在家族中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

吴玉海慨然而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只要拿到时空之心,在世界超凡者势力中,我们家族拿到话语权,下一任族长非你莫属。”

吴风起笑了起来,眼前出现的却不是自己成为米国最古老神秘家族族长的情景,而是将一个长相甜美的华国姑娘拥在怀中,告诉他自己的秘密,牵着她的手走向神父的一幕。

“小风,你能否感知到,这股气机是来自于超凡者还是时空之心?”

吴玉海突然皱眉道。

吴风起回过神来,凝眉片刻后摇头叹道:“感知不到,怎么了父亲?”

“若是时空之心出世,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但若是其他超凡者到来,我们面对的对手就更多了。”

说着,吴玉海又面色微冷道:“不管如何,时空之心我们必须得到,我们来了这么久了,都没有丝毫动静,看来最近会有转机。”

吴风起赞同的点点头,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

岎山上,安子善缓步走出茂密的山林,站在丛林的边缘望向刚刚感知到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正是处于县城之中。

如此以来,他愈加确定吴家父子一定有一人是超凡者,那股隐约传来的强大力量似是携着些许的锋芒。

安子善目光闪烁起来,如果说超凡者之间有所感应,那么晚上的计划成功率就更高了,伪装成陆机前来夺走了时空之心,自己告诉吴家父子的时候,更可信了。

不由得,站在半山腰上的他,遥望着远处模糊之间的那座小城,嘴角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糊里糊涂跟上来的几人走到近前,唐柔好奇道:“怎么了,善小弟,发现什么了?”

安子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安几人,低头贴近唐柔的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唐柔耳边热气吹拂,突觉麻麻痒痒间听到了安子善的话,猛的瞪大了眼睛嚷道:“真的?”

安子善一副讳莫如深的笑容,轻轻颔首。

于是,唐柔也远远的望着县城的方向,俏脸上布满惊讶之色。

沉思了片刻,安子善转过身来,望着几人道:“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再进去一趟。”

“柔姐,你也在这等会儿。”看到唐柔正要开口,安子善忙打断道。

唐柔瘪了瘪嘴,望着消失在山林内的安子善,目露好奇之色,他又进去干什么呢。

安子善一边想着刚才感知到的遥遥的气机,再次回到了刚才几人所在的位置。

当初在峨眉山那片山林中初试时空之心的威能时,安子善未能尽兴,也只是大致了解了时空之心有哪些能力。

因为距离神道不远,担心露出马脚,所以便浅尝辄止。

审讯詹辉和秦韬却无意中发现时空之心自带的杀气,也是一种不错的能力,现在恰好在这岎山上,左右无人,正好可以全力以赴尝试一下。

伫立在林间,安子善双目微凝,心头浮现杀机,慢慢催动时空之心。

这片山林的边缘,唐柔时而望着安子善消失的丛林,时而遥遥看一眼县城暗自沉思,徐安这时凑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少爷这是又进去做什么?”

唐柔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做什么!”

徐安错愕,不知自己怎么触到这大小姐的不快,正欲说点什么,猛然面色大变,神情凝重骇然到极点。

倏地转过身,紧紧的盯着安子善消失的那个方向,来自军人的直觉告诉他,那边有冲天的凶煞之气,甚至于林地的上空都隐约可见丝丝扭曲的红光。

刚刚还充斥着鸟啼虫鸣的山林骤然间寂静之极,就像这片丛林里的虫豸和飞鸟在顷刻间死绝了一般。

下一秒,徐安面色又是突变,猛的拽起唐柔的手臂,大喝道:“小姐小心!”

在唐柔不明所以中,徐安提起唐柔蹿到旁边的一块山石顶上,“你……”

唐柔娥眉轻蹙,刚说了一个字,下一刻也变了脸色,俏脸瞬间雪白一片,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啊……啊……”。

那凄厉而惊恐的尖叫声,像是发现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事实上,对女孩子来说,这场面也确实有些可怕。

就在徐安带着她蹿上旁边的山石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地面上各种各样的爬虫,山鼠和色彩斑斓的长虫从山林中狂涌而出,那争先恐后的模样,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

此时徐安才有空闲瞧了一眼身旁几步远的吴玉川和秦韬,才见两人也蹿上了一块半人高的山石顶部。

见徐安望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秦韬面色苍白而诡异,望着山石之下,地面上潮水般奔涌的虫潮,心头突突直跳。

这一幕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地震前,那些小动物迁徙的模样,自然界的动物,天生有应对危机的敏锐触觉。

这般模样说明在山林中有异常可怕的东西,这应该就是那个奇异的少年。

自己刚感应到那遮天蔽日的杀气,这些小东西就冲了出来,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打死秦韬也不信。

而且,据他观察,从这些小东西奔跑的方向来看,安子善应该是背对着他们释放的滔天杀气。

远处的山林中间仿佛死亡之地,毫无声息,这沉闷压抑的氛围,让秦韬心头躁动不安之极。

安子善愣住了,面前这片奇怪的空间是怎么回事?

当他下意识的全力催动时空之心的杀气时,透体而出的血红色光华猛然冲出了近十米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这个奇怪的空间中弥漫着血红色的雾气,他下意识的喘息了几下,觉得呼吸甚是畅快,就像置身于高氧空间一般。

愣了片刻,安子善忽然反应过来,意识落到了时空之心上。

一道模糊的信息出现在脑海中,杀戮空间。

原来这个血色空间叫杀戮空间,是释放了时空之心上无尽的杀气形成,空间可以压制其他超凡者的能力,影响他们的判断和心神。

至于影响和压制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被影响和压制的人超凡之力的深厚程度了。

而且在这个空间中,时空之力更是如鱼得水,把这杀戮空间认定为时空之心的控制空间也无不可,在这杀戮空间中,时空之心的能力可以得到最大化的释放。

甚至于时空之力的消耗都可以降到最低。

安子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却不知这丝在自己看来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旁人去看却可怕、凶残之极,就像屠夫扬起屠刀时的冷笑,恶魔生出恶念时的狞笑。

“哈哈哈哈……”

安子善猛然仰头大笑起来,随着笑声,空间中的血色雾气不断震荡,在旁人看来视线不明的空间,他看去却清透无比,丝毫不会影响他的视觉。

大笑间,安子善催动了时空之力,道道时空之力形成的弯月刃一闪而逝,窜入周围的山石中和丛林中。

“嘭”

“嘭嘭……”

“……”

乱石纷飞,树木倾倒,刹那间,半径十米的空间中一片狼藉,安子善肆意的试验着时空之力,时空之刃不断变换着外形,一会是长剑,一会是箭矢,一会儿却是飞针。

安子善越来越兴奋,就像得到了什么喜爱至极的玩具,乐此不疲的把玩着。

“嗯?”

忽的,时空之力消散,安子善眉头微挑,心头闪过一个猜测,手腕一动,肉眼不可见的手上出现了一把时空之力组成的透明长剑。

“喝!”

手握时空之剑,对着脚下的一块比头颅大些的山石劈下,没有一丝声响,如滚刀入黄油,轻轻划过,“咔……”

被平滑切成两块的山石,发出一丝脆响分开来。

“咝……”安子善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可怕,这么来看,只要自己做得到,时空之力可以变幻任何形状的武器。

这旁人看不见摸不到的时空之力,变成武器握在手中岂不是防不胜防。

猛的,像是突然打开了脑洞般,安子善再次在身前召唤出一把时空之力构成的匕首,双目望着这把匕首,心头一动。

匕首如一道光,眨眼间穿透了十米外的一棵松树,然后……然后居然拐了个弯又穿透了旁边那棵松树。

就这样,在安子善的注视下,这匕首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儿游荡在山林之间,穿透了一棵棵上年月的松树。

最后,在安子善的感知中,匕首的形态都难以维持的时候,这把匕首猛的钻进了一块米许高的巨石中,发出了一声闷响。

“咦?”他猛的瞪大了眼,快步上前,来到这块巨石旁,下意识的拿手戳了下石头。

“噗……”

这块半米高的巨石发出一声轻响,腾起一阵沙尘后,簌簌落地,变成了一小堆沙土。

“卧槽,还能这么用!”

安子善瞪大眼低喝道,眨眨眼后又召唤出一柄时空匕首钻入不远处的一棵松树内,尔后嘭的一声响后,炸起一阵木屑,这株松树随之倒下。

至少有半米的树干炸成了不屑,纷纷而落。

原来如此,时空之力不仅可以穿透物体,还可以留在物体内部,自己意念动下直接爆开,这简直就是小型炸弹啊。

“啧啧……,这威力真带劲。”

岎山上,安子善尽情的摸索着时空之心的各种威能时,却苦了远在县城的吴风起。

第五百四十一章 惊现“A级”超凡者

小风,你怎么样?”吴玉海深皱着眉头,忐忑不安的望着吴风起。

从那会儿感应到那股气机之后,没过多久,吴风起就变了脸色,整张脸活像猪肝一般,面色暗红,血气上涌。

浑身如筛糠,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锋锐气机。

一个仿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颤抖着,“爸……我……我快控制不住了,那边传来的气机越来越强,在这样下去我就压抑不住自己的势了。”

吴玉海闻言面色大变,眉头锁起,焦躁不安的来回走着,片刻后沉声道:“你估计那个散发神秘气机的人有多强?你找上去能否战胜对手?”

吴风起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划出道道印痕,蓝色的眼睛紧紧眯起,抿紧的双唇已经有些发白。

听到吴玉海的问题后,他涩声道:“爸……仅仅是遥遥散发的气机就能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势,这,这人很可能是a级超凡者……不可敌啊!”

“什么!?a级?”

吴玉海还算沉稳的神情猛然变色,双目怒瞪着,惊骇欲绝的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华国已知的a级强者只有三人,这莲山怎么会有,家族传来的情报这三人都没动啊!”

吴玉海慌乱无比,虽然他不是超凡者,但他很清楚a级超凡者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a级超凡者的稀少,所以家族派他们父子来才有信心参与到时空之心的争夺中。

毕竟吴风起也是一位强大的b级超凡者,在家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古老而神秘的洛克菲勒家族,也不过只有一位a级超凡者,三位b级超凡者而已。

世界各大超凡者组织和势力达成的共识,a级超凡者不可轻易动手,更不能随意伤害普通人,而且a级超凡者都有各自的对手。

华国的三位a级超凡者也有守卫国疆的重任,阻挡疆域之外的a级强者入境。

这突然冒出的a级强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

吴玉海猛的抬起头,失声道:“难道这位神秘强者是偷偷越界而来的他国强者?可是,他不怕被华国三位a级强者围杀吗?”

“爸……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势了。一旦我在这儿暴露了自己的势,那人肯定会察觉的,如果不得已在县城战斗,我们必死无疑啊!”

吴风起面目狰狞,凄厉的嘶吼着,苦苦压制着随时可能勃然而发的势。

“实在不行,就只能锁势了……”

吴玉海面露挣扎之色,顿了顿苦涩无比的说道。

“啊?”吴风起双目瞪大,一头齐肩的金色长发忽然无风而动,这是他的势即将失控的征兆。

“爸……一旦锁势,我们这次的任务就失败了,那……”

吴玉海猛的盯着吴风起厉声喝道:“就算失败,我也不能看着你死,一旦势失控,你就完了。”

“华国同意我们入关,除了家族多年来不断的示好,更重要的是相互之间的妥协,但是他们的条件非常苛刻,一旦在人口密集地区泄露超凡之力,遣送出国。”

“而一旦在人口密集地区发生超凡争斗,则必死啊……那位神秘强者是a级强者,还有存活的机会,而你绝不可能,甚至家族都会主动放弃你!”

吴风起沉默下来,目光很是复杂的看着身前状若癫狂的父亲,这么多年,他深知父亲作为华裔在家族中生存的多么艰难,这次的任务是他唯一扬眉吐气的机会。

然而,为了自己的安危,他却甘愿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吴风起不由得眯了眯眼,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渍从眼角滑落,从小到大对他要求苛刻之极,从没感到半点温暖父爱的他,此时此刻却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刚刚还无法压制的即将失控的势,在莫名之间变的柔和起来,不再那么锋芒毕露,但吴风起感觉的到,自己的势不是变弱了,而是更强了。

“嗯?”吴玉海目光微动,望着儿子露出询问之色,如此近的距离,吴风起的变化,他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些。

“小风,你?”

吴风起绷紧压抑的身躯骤然变的松垮垮起来,直接倒在了身后的躺椅上,大口的喘息着,仰望着身侧站立的父亲,抽动了下唇角费力的说道:“爸……因祸得福,我的势蜕变了一次……”

“真的?”

吴玉海无意识的甩着手,喜不自禁的嚷道:“太好了,太好了,说不定你会是咱们家族第二位a级强者,这,这……”

吴风起苦笑,“爸,只是有点小进步而已,a级强者,想突破太难了,我现在比起那些b级巅峰的强者都差距不小,先不要想那么远。”

“哈哈,那……”

“咦?”

吴玉海开心的笑着,刚欲出口,就被猛的瞪大眼的吴风起打断了,“爸,那个神秘强者的气机消失了!”

“消失了?”吴玉海傻眼,“怎么可能消失了?”

“不知道,可能这神秘强者有隐匿气机的术法。”吴风起也是一脸困惑的摇摇头,对此也是非常困惑不解。

按理说,超凡者中,不管是垫底的c级超凡者,还是站在巅峰的a级超凡者,都拥有独特的气机,除非是死了,否则气机不可能消失。

再者说,洛克菲勒家族作为世界一等的超凡者势力,也没听说过谁有完全隐匿气机的术法。

就算是因为距离太远感应不到气机,那气机也有一个逐渐变淡的过程,而不是瞬间消失。

吴家父子面色阴晴不定起来,他们同时认为,这神秘强者死了是肯定不可能的,只能说又有意外发生了。

而意外的发生则意味着抢夺时空之心的难度更大了,于是这爷俩愁的脸都挤到了一处,跟个沙皮似的。

可是任他们想破天也想不到,他们认为的a级超凡者安子善同学,居然是个冒牌货。

吴风起所感应到的气机,其实完全是时空之心散发出来,一旦安子善放弃催动时空之心的力量,他就是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从这个意义上讲,安子善就算催动时空之心,充其量也就是个伪a级超凡者,毕竟时空之心的能量是有限的。

说到有限的问题上,此时岎山上疯狂输出一波后的安子善,那面色苦的都能挤出水来了,意识深处显示的时空之心剩余能量变成了30%,要知道在峨眉山的时候还有32%的。

“日喔,这下子亏大了,我去!”

“就这么一会儿2%没了,宝宝心里苦……”

安子善跌坐在空地上,苦着个脸,嘟嘟囔囔着,心里头琢磨着消耗这么大估计就是那个杀戮空间的锅,当时催动的时候他就有不祥的预感。

辣么震撼的特效,消耗肯定低不了的说。

果不其然,唉……

磨叽了好一阵子,安子善才平复剧烈的心绞痛,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心底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再动用时空之心。

万一不小心把能量消耗完,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了。

“天呀……这,这是怎么了,善小弟!”

身后猛然传来唐柔的尖叫声,吓了安子善一跳,消耗了2%的能量心疼的他都没听到他们四人走进来的声音。

安子善眉头微皱,如果自己是在催动时空之心的状态中,肯定早就察觉了他们的走近。

那会各种试验的时候,他也发现了,催动时空之心的时候,就算不催动时空之力,自己的六识也异常敏锐。

秦韬面色煞白,双腿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望着面前这方圆几十米空间如同废墟一般的荒原模样,心疯狂的跳动着。

在这片山林外面,那些虫潮过后,几人突然听到山林了没了动静,唐柔担心安子善的安全,提议进去看看,于是几人便一起走了进来。

这一路上静谧无比,再次回到几人离开的地方时,却发现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明显的不是倾倒的树木,而是以安子善为中心,半径至少十米的枯黄之色。

没错,他们四人第一眼就看到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现在是初夏时节,不是初春,大地早就一片绿色了。

他们走的时候,这儿还是一片翠绿的灌木,野草,回来后灌木和野草却已经枯黄,甚至边缘处还有松树一半翠绿,一半枯黄。

就好像有无形的力量抽走了这些植物的生机。

秦韬悚然而惊,猛然明白为什么那些虫豸和小动物疯狂的逃窜了。

安子善回过神来,苦笑一声,他知道几人因为什么而惊骇,他也没想到这杀戮空间如此可怕,直接灭杀了这空间范围内所有植物和动物的生机。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个……其实就是我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力量,无意中造成的,没事,大家不要怕。”

安子善干笑道,随意解释着。

“咕咚……”

静谧的林间猛然响起四声不分先后的吞咽声,几人瞪着大眼,表情不一而足,这解释有些骇人了。

秦韬心头就闪过一个念头,打死也不能得罪安子善,一定要全力以赴的跟他合作。

他脑补了一个画面,自己要是得罪了他,会不会跟这野草一样,慢慢的变成干尸……

这,这也太痛苦,太可怕了!

人造木乃伊……

安子善没有继续解释,已经恢复平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轻声道:“走吧,事情办完了,现在回办公室。”

说完,他走到唐柔身侧,牵起她的纤手,有些凉,还在抖。

在唐柔愣神间,拽着她缓步离去,身后徐安三人对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后跟了上去。

三人望着安子善的神色,都是敬畏无比,相信就算是吴玉川也不会再把安子善当做一个普通少年了。

几人比来的时候距离安子善二人更远,缀在他们身后至少五米之外。

走在前面的安子善余光看到这副场景,唇角浮起丝丝深不可测的笑意。

扭头看了一眼依然痴痴愣愣的唐柔低声道:“柔姐,还发呆呢,不要多想了,这都是时空之心的力量,明白吗?”

“之前我没有研究明白,现在大概明白了。时空之心的力量越强,我们的机会就越大。”

“等时光机启动,可能就是各大势力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而等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合一,说不定就能复活你妈妈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计划开始

安子善赶回家时,天色已经擦黑了,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多了。

张桂云一脸惊诧的望着拎着个包就进来的他嚷道:“今天是星期四吧,怎么,学校放假了还是咋?”

安子善笑眯眯的说道:“没放假,我回来有点事,明天再回学校。”

安家业刚坐到饭桌前,筷子都还没拿起来,瞥了他一眼闷声道:“什么事?先洗洗手吃饭吧。”

“诶!”安子善开心的应道:“也没啥事,有份资料落家里了,回来拿一下。”

张桂云端着碗一边从锅里乘着白菜炖粉条,......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四十二章计划开始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四十三章 都在争渡罢了

詹辉驱车,跟秦韬一起,将车辆远远的停在了安庄村的村头上。

两人穿一身黑衣,藏头露尾的摸进村子里。

此时,夜半刚过,万籁俱寂,偶尔响起一身犬吠,借着惨白色的月光,两人刻意走在房屋和杨树的阴影之中。

“秦哥,目标在村中心吗?”

詹辉不时小心的左右张望着,探头细声问向旁边的秦韬。

然而,秦韬却是有点头大,面色阴沉,目光中透出丝丝焦急。

无他,只是有点记不太清路了……

说来尴尬的很,白天的时候只是坐在车里大概看了一圈,虽然安子善指点的很是详细,那会儿他也确实记住了。

然而,半夜前来他突然发现,这北方的农村跟南方农村的布局有很大不同,最关键的是那一排排胡同,红砖红瓦的房子,怎么看都极其相似。

秦韬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有路痴属性啊,怎么今晚这么重要的时候突然就吊链子了。

他面色焦急的左右打量着,猛然瞅见不远处那根粗壮的电线杆,杆子是用粗树干做成,树干呈现焦黑色。

一刹那激活了他差点遗失的记忆,下午坐在车里踩点的时候,安子善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你记不太住地方,就看这根电线杆,当看到这根电线杆的时候,右拐,第二个胡同口就是了。”

说到这电线杆的时候,他还讳莫如深的笑道:“你们知道这电线杆为什么是黑的吗,那是因为有一次大暴雨被雷劈了。”

“还有旁边那棵大杨树,从中间被雷给劈开了,本来都以为这树死了,谁知过了一年,居然从中间又长出了嫩芽。”

看到电线杆的那刻,秦韬目中的焦虑一扫而空,遂低声道:“这就到了,你注意,看到前面那根电线杆了吗?”

“哪根?哦,黢黑的那根吗?”

“对,就是那根,等会我行动时,你就躲在那后面给我望风,目标就在右边的胡同内。”

秦韬一脸严肃的低声吩咐道:“记住,除非我给你消息,否则你哪也不能去,就在那盯着。”

詹辉微怔,刚准备说些啥,又被秦韬冷声打断,“你就说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詹辉脑袋一缩,忙不迭的回道。

“好,对时间,现在零点十二分,十五分开始行动。”秦韬继续说道。

两人抬起右手,手腕上各戴了一块黑色外盘的电子表。

片刻之后,秦韬再次深深的看了詹辉一眼,沉声道:“我去了,你注意望风,有动静,老规矩。”

詹辉重重点头,认真道:“我记住了,秦哥。”

远远的望着秦韬消失在第二个胡同口中,詹辉心头猛然莫名的狂跳起来,这种感觉就像被审讯的时候,面对安子善的无边杀气。

下一刻,詹辉额头和脊背有浮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整个人小心的缩到电线杆后的阴影里,看那副模样,恨不得钻进电线杆一般。

那露出的半张脸和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韬消失的胡同口。

此时望去,胡同口漆黑幽深,活像巨兽张口的大口。

蓦然间,詹辉心头浮现一个念头,今晚肯定会有事情发生,绝对不会顺利。

这个念头是突如其来的,毫无根由,但詹辉去笃信之,只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因为这样的情况,躲过好多次生死危机。

此时,他禁不住暗自思付着,难道那个恐怖的少年回来了?

如此忐忑不安的缩在电线杆后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詹辉焦急的左右张望着,目光没有一刻从胡同口挪开。

焦急的等待中,他抬手看了一眼电子表上的时间,已经零点半了,怎么胡同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说没动静,对他们这行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但此时此刻,詹辉却非常希望有点动静。

这寂静无声的村子里,除了偶尔的犬吠就只有惨白的月光洒在一条条水泥硬化的道路上。

嗯?水泥硬化?

詹辉猛的愣住了,下意识的左右打量了一眼,只见入目之处的村道全部都是水泥硬化的,而且道路两边明显做了挺专业的下水处理。

这,这他妈还是个农村吗?

这村子这么有钱?

那种不详的感觉再次出现在詹辉的心头,有钱就意味着风险加大,保不齐这村子有什么歪门邪道。

正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突然,秦韬所进去的那个胡同里闪过冲天而起的耀眼白光,伴随着一声低喝:“什么人?”

詹辉浑身一颤,呆呆的望着那耀眼的白光,把整条胡同照的跟白昼似的。

猛然间,村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犬吠,詹辉面色大变,完蛋了,被发现了。

他正在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猛然发现秦韬从胡同口出现了,跌跌撞撞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手上就像抓着个太阳一般,冲着自己急奔过来。

詹辉猛的从电线杆之后闪出,惶恐不安的迎上去,低喝道:“怎么了,秦哥,你手里这是拿着什么?”

秦韬一副见鬼的表情急吼吼道:“快跑,跑!”

边说着,他脚步丝毫不停的从詹辉身旁跑过,詹辉一愣,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直勾勾的望着对方手里拿着的一个暗红色圆盘,还有其手指上戴着的一个散发着刺眼白光的指环。

指环?

詹辉愣了下,他没想到亮如白昼的东西居然是那个指环,指环他见过,来莲山之前,秦韬就戴在手上,他也没有多想。

可是,可是这指环怎么会发出这样的白光。

“秦……秦哥,这指环?”

詹辉面色阴晴不定的问道。

秦韬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愤然道:“这指环是雇主给的,说找到时空之心的时候,会发光,我他妈也没想到会发出这么亮的光。”

詹辉张张嘴,一脸呆滞,这,这指环才是找时空之心的关键吗?

突然,他面色大变,颤声道:“秦哥,这么亮,我们怎么逃啊,这深更半夜的,我们太明显了。”

秦韬面色微苦,干涩道:“我刚才试了下,应该是距离远了,亮度就差了。你这样……”

詹辉目瞪口呆的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秦韬便摘下指环,戴在了他手上,猛的推了他一把。

然后,他下意识的就往前狂奔,此时他已经听到身后响起了阵阵愈演愈烈的犬吠声。

望着詹辉狂奔的背影,秦韬的唇角闪过一丝冰冷残酷的冷笑。

一直到狂蹿到安庄村的村头停车的地方,詹辉才猛然反应过来,怎么手上的指环还是这么亮啊!

他猛然回过头来,却发现秦韬距离他并不远,而且在惨白的月光和指环白光照耀下,其脸上的杀机和寒意冻彻詹辉的骨骸。

“秦……秦哥,这……这什么意思?”

秦韬脸上只有冰寒至极的狞笑,杀机肆意的目光盯着他。

詹辉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人造小太阳,又抬头看着秦天,心头的不详越发强烈。

他微侧了一下身体,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不待秦韬说话猛的抽出指向秦韬厉吼道:“秦韬!你什么意思?你想独吞?”

然而,詹辉没有料到,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秦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狞笑道:“詹辉,背叛我秦韬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明白吗?”

“我真是小瞧你了,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儿子的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詹辉愣了下,继而面色大变,身形晃了晃,脚步踉跄起来,哆哆嗦嗦的嚷着:“你,你知道了?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安子善吗?”

“哦,那是骗你的,他见过我,而且他现在跟我合作。”

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从秦韬背后的黑影里走了出来。

“你……你,安子善?!”

詹辉面色瞬间白了,他明白过来了,这都是圈套,真对他的圈套。

猛然间,他抖了抖手里的枪,恶狠狠的瞪着秦韬和安子善,厉声道:“别过来,让我走,否则我就开枪了!”

“不管你们想怎样,我不掺和你们的事情,别逼我,逼我你们也别想活!”

“哈哈……”

安子善笑而不语,秦韬猛然扬天大笑,恶形恶状的喝道:“你开枪啊!开吧!随便开!看你能不能逃掉!”

随着秦韬的话语,远处猛然亮起了数道刺眼的亮光,然后一个煌煌威威的声音响起,“我们是警察,你们被包围了,放弃抵抗,宽大处理。”

詹辉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手指上的指环已经失去了光华,听到警察的喊声,他真的变了脸色。

他意识到,秦韬就没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

“啊……”

詹辉癫狂了,举起手枪,瞄着秦韬就扣动了扳机。

“啪……”

“啪……”

“啪……”

三声枪响之后,詹辉的身上几乎同时闪过了三朵血花,而他的枪里却只是传出空洞的机簧声。

眼看着詹辉怒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秦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旁边的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倒下的詹辉,低声道:“你该走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秦韬点点头,沉声道:“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那就好,我等你的消息。”

“记住,确保安全之后,再联系我,除了生死危机,不要联系我。”

远处的警笛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秦韬蹿上了汽车,疾驰而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吴风起的心思

心神不宁的吴风起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悬浮在床上一般,身体周遭的空气中传出丝丝声响。

那声音好似充满气的轮胎被扎破了,呲呲不停。

“砰!”

屋子的房门猛的从外面推开,吴玉海面色不安的冲了进来望着他急声道:“怎么了,小风?”

吴风起面色阴晴不定,双眼微阖,眉头皱起,片刻后目光阴郁道:“爸,就在刚才,我又感应到了白天的那股气机,还是在安子善家的方向。”

“我,我怀疑肯定是出事了……”

“这么频繁的气机波动......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四十四章吴风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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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致命的漏洞

快到龙湖办公楼下的时候,安子善猛然想起一件事,扭头看向吴玉川问道“对了,你走的时候,你大哥爷俩来了吗?”

吴玉川皱眉道“到了,那会我在想,这俩人来这么早干什么,看来跟少爷你说的事情有关了。”

“错不了,等会儿你找个由头出去忙,我跟他们聊就好。”

“这些事情你就装作不知道的,否则吴玉海他们问起,你还有些难做。”

安子善眉头一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吴玉川闻言也未说话,只是面带忧色的点点头。

安子善见状笑着安慰道“老吴你不用担心,我们跟洛克菲勒家族不会有什么矛盾和争斗,我们之间是合作的状态。”

“再者,就算真的会有什么不得已的情况下出手,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伤他们性命的。”

吴玉川舒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感激,忙道“谢谢少爷,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还是以您的事情为上。”

安子善笑着轻轻颔首,“走吧,上去会会他们。”

此时,吴玉川的办公室内,吴风起面露焦躁之色,再次看向身旁安坐喝茶,悠闲自得的父亲,“爸,我们就在这等着吗?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安子善?”

吴玉海面色略沉,目露不快之色,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小叔不是去接安子善了吗?我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沉稳,沉稳,让我跟你说多少遍?”

吴风起面露讪讪之色,嘟囔着,“我这不是着急嘛,昨晚事情就发生了,晚一会儿,我们距离时空……”

“闭嘴!”

吴玉海面色微变,冷声打断了吴风起的话,薄怒覆面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忘记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保持沉默。”

“我跟安子善交谈的时候,你不准说一句话!”

吴风起张了张嘴,目露不甘之色,悻悻的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吴玉海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之色,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辈子没经历过太大的挫折,没受过社会的摩擦,性子太不稳重。

若不是如此,族里也不会让自己带他来,唉……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偶尔只听到吴玉海的喝茶声。

这时,门外响起了多人的脚步声,还有安子善的笑声,吴风起眼前一亮,下意识就要站起身来。

猛然瞅见吴玉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期期艾艾的坐了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亚子。

“哼!”

淡淡的鼻音,幽幽的轻哼,在屋里响起,吴玉海站起身抽动了一下唇角,脸上浮起灿烂的微笑。

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安子善笑着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站立的吴玉海忙道“吆,吴叔叔跟风起也在啊,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了……”

正说着,突然面色微变道“正好我也准备找你们说点事情,真是太巧了。”

吴玉海笑脸相迎,边说着,“安少好,那真是凑巧了,我们父子也是有点事儿想跟安少商量下。”

边把安子善让到自己身侧的沙发上坐下。

安子善眉头一扬,轻轻碰了一下吴玉海刚刚给斟满的茶水,微笑道“哦?不知吴叔叔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不必客气。”

吴玉海刚欲说话,跟着进来的吴玉川却是笑道“少爷,大哥,你们聊着,我公司里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安子善抬头道“好,你去忙吧老吴。”

吴玉海也是点点头,目视着吴玉川消失在门口,并关好了房门。

转而,面色微苦,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长叹道“安少,我回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您是知道的,那就是寻找时空之心……”

“唉,可是,可是这都快五月份了,却没有一点时空之心的消息。”

“所以,我这心里着实有些着急,这不想跟您商量一下,不知你们易算师协会是否有这方面的消息。”

吴玉海还没张口,安子善就估计着他会说关于时空之心的话题,因为从一进门,吴风起就引起了他的关注。

一股隐约的气机在吴风起周身缭绕,这股气机安子善非常熟悉,正是自己在岎山抱着时空之心疯狂输出时感受到的那股气机。

虽然此时时空之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但不知为何还是感受到了吴风起身上的那丝丝不同。

嗯,怎么解释呢,那感觉就像前世很多仙侠里写的一般。

似乎吴风起刚刚突破境界,还未能稳固,从而导致的气机外泄。

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在普通人感觉,或许只会觉得这少年气质不凡,但感受过这股气机的安子善却清楚,这吴风起似乎对自己的力量掌控的不是很圆润如意。

至少,当初在峨眉山后山的林中一通输出时,就未感知到神道的任何气机。

嗯?坏了!

安子善猛的脸色大变,现在才意识到,如果说超凡者动用超凡之力彼此之间有感应的话,那么彼时在峨眉山上,自己那一通输出,神道是否也有感应。

如果有的话,那么神道为何不说,吴玉海看到突然面色大变的安子善愣了下,怎么回事?

他刚欲张口,安子善抬了抬手阻止了他。

此时的安子善,心乱如麻,努力回忆着在峨眉山上发生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天晚上自己在山上疯狂输出之后的事情。

猛然间,他记起了第二天早上自己和唐柔坐上车的时候,神道说的那句话。

当时,神道面容含笑,目露复杂之色说道“以后啊,小柔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顾好她,若是遇到困难,随时来寻我。”

那时,安子善以为神道说的是场面话,以唐柔长辈的身份嘱托自己,包括那句遇到难处去找他,安子善也以为是套话。

然而,现在来看,对方那有些复杂的目光,似乎包含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对方知道自己已然掌控了超凡之力。

安子善的面色更加阴沉了,神道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掌控时空之心了,却不挑明,反而说那样的话,就好像……

对了,就好像已经认可了自己一般。

安子善的心里就跟乱鼓一般,捋不清个头绪,往好了想,那就是神道自知拿不到时空之心了,打心底认可了自己,准备帮助自己。

可这也不合理啊,按照离开峨眉山时,他在飞机上跟唐柔讨论的内容。

神道的目的应该是想办法再次拿到时空之心,这次失败了,不代表就没机会了啊,除非……

安子善双目微凝,除非真的没机会了。

要么就是他自身的超凡之力所剩无几,无法再支持剥离时空之心。

再或者,现在自己跟时空之心灵魂合一的情况,真正的无法剥离了,就算杀了自己也得不到时空之心。

这两种可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安子善来说都是好事。

当然,倘若是第二个可能的话,也不见得是好事。

譬如其他的超凡者,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会相信,必然还会对自己下手,尝试一番。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是免不了生死之劫。

安子善轻叹一声,至少神道的威胁就解除了,只是目前这都是自己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还不确定。

谋算了半晌,安子善念头一收,抬头看向吴玉海苦笑道“不好意思,吴叔叔,我突然想起一桩很重要的事情来。”

吴玉海目光微动,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道“不知安少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子善状若苦闷的长叹一声,随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指环。

陆机交给秦韬来寻找时空之心的指环。

“叮……”

指环落在玻璃面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吴玉海目露错愕之色,下意识伸手捻起指环,诧异道“这,指环?这是什么意思……”

安子善皱眉苦笑道“吴叔叔刚才不是问时空之心的事情吗,我一直都不知道,时空之心就在我家放着……”

“啊?!”

“啊……”

吴氏父子大惊失色,几乎同时站起身,吴风起面色惶急,刚欲张口,就被吴玉海悄悄的剜了一眼,又慢慢坐了下来。

只是脸上震惊的神色,却没有改变。

吴玉海有些不敢置信道“这,这……安少,这是真的吗?”

安子善嘴角流出一丝苦涩,嗟叹道“是真的,只是现在时空之心被偷走了……”

“啊?!”

吴风起又猛的站了起来,父子俩都是一副惊恐不安的模样,都是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位神秘的级超凡者。

“这是怎么回事?”

吴玉海的沉稳悠然之色荡然无存,望着安子善急声道。

安子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叹道“你们听我慢慢讲,这事是这样的,这时空之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我家了,家里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是有一次家里人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挖出来的,刚开始也没当回事,也是我童年的玩具。”

吴氏父子脸上浮现痛心疾首的模样,尤其是吴玉海,此时他猛然明白族里的占卜之术的所表露的意思了,原来时空之心就在这安子善身上,可是自己已经错过了。

安子善继续闷声道“可是谁知道那是时空之心啊,只是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贼,偷走了时空之心。”

“因为我跟佟家结怨的事情,所以对家里人的安全有所防备,当时这指环发出刺眼的白光,惊醒了我,两个贼吓跑了,还好没有伤害我家人。”

“我追出去的时候,通知了老徐他们,然后就在村头两个贼被堵了,结果一个被打死,一个开车跑了……”

“当时有个贼说,那是时空之心,这我才知道……唉……”

吴玉海面色阴晴不定,手里还捏着那个指环,吴风起双手已经在哆嗦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驱虎吞狼

吴玉海面色阴晴不定的沉默了良久,吴风起目露焦急之色,不停的眼神示意他,都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

吴玉海长叹一声道:“这还真是阴差阳错呢,唉……不知安少是否知道那两个贼的来历,还有其背后之人是谁,要偷这时空之心。”

实际上,对于安子善所说的话,吴玉海是将信将疑,昨日他们父子很清楚莲山来了一位A级超凡者,那么强大的能量波动,吴风起是不可能感知错的。

然而,安子善却说是两个贼偷走了时空之心,不但如此还打死了一个。

那只能说明,逃走的那个就是他们怀疑的A级强者。

安子善苦笑连连,“不瞒吴叔叔,我到现在都是懵的,我咋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啊,整个现场除了那个被打死的贼,就剩整个指环了。”

“说来也奇怪,这个指环怎么会发出耀眼的白光呢,就跟电灯泡似的。而且我在远远的追那俩贼的时候,他们居然也没有伤害我。”

吴玉海暗自腹诽,他们不敢伤害你,虽然超凡者拥有超凡之力,凌驾在凡俗之上,但限制也是非常多。

东西已经到手了,再多次一举杀了你,搭上一个A级强者的性命,那才蠢的可以。

吴玉海甚至都脑补了整个画面,那名A级强者带着时空之心离开,让那个被打死的,应该是普通人的人吸引了安子善保镖的注意力,没有伤害一个普通人就离开了莲山。

甚至没有在这些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超凡之力,简直完美。

可是,那个A级强者又为何两次展露超凡之力,下午一次,午夜一次,这点吴玉海有些想不通。

嗯?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丝灵光,吴玉海将看向手里捏着的指环,双目微凝缓缓说道:“安少,你您刚才说,昨晚追击那两个贼的时候,这个指环发出耀眼的光芒?”

安子善很明显的呆了一下,继而干脆的应道:“对啊,很神奇是吧,但是我拿到手之后这个指环就不亮了,当时那俩贼在我家偷东西,我就是被这亮光给惊醒的。”

吴玉海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顿觉眼前一亮,难道?

难道小风感应到的神秘强者气机,是这个指环散发的?

这个指环是某个强者的武器?

嗯?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能够解释那神秘强者的气机为什么会完全消失了!

吴玉海心头微动,赶紧把这个念头放下,看向安子善又是问道:“不知被打死的那个贼现在在何处?”

安子善皱眉道:“在公安局,听秦局说,这个贼貌似有些来历,好像是什么挺出名的盗匪,这个具体情况你可以问问秦局。吴叔叔,你说现在时空之心被这人给偷走了,该怎么办?”

吴玉海一副攒眉蹙额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现在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从被打死的那个贼入手,搞清楚这俩人的来历,再从长计议。”

安子善眨眨眼,嘟囔道:“通过这个指环能不能找到是谁偷走了时空之心呢?”

“恐怕可能性不大……这指环很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市面上多的很,不过,也不排除会有所发现。”

吴玉海摇摇头道:“这指环安少要是不需要的话,可否给我研究研究,兴许有什么发现也未可知。”

安子善笑了笑,“我没什么用,这指环我从秦局那边要来,就是想给你们看看,能否有什么收获,吴叔叔尽管拿去。”

“我过些日子就得离开莲山了,去一趟京城,那时光机很快就要启动了,而且我听说协会会长回来了。”

“什么?”

吴玉海面色微变,惊声道:“易算师协会的会长,安少您是说陆会长回到京城了?”

安子善微怔,似乎吴玉海这副模样有些惊诧,他挠挠头讪讪道:“是会长,但是我们会长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呢……”

“吴叔叔也知道,我加入协会还没多久,再说我这年龄也小,很多事情他们都不跟我说。”

吴玉海闻言,频频点头,面露和蔼笑容道:“这个我理解,你们协会的会长姓陆,是位让人敬佩的前辈高人,既然他老人家回来了,我们理应去拜访一下。”

安子善浑不在意的回道:“哦,这我还真不知道。”

随口应了一句,在吴玉海看来他对协会会长回来这件事,丝毫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明显就是对陆机这个人不了解。

又听到安子善愁道:“时空之心被偷了这个事该怎么办呢?”

吴玉海目光微闪,轻笑道:“这事儿安少就别烦心了,您跟家人都没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先想办法搞清楚偷盗的人来历才能说其他。”

安子善轻轻颔首,深以为然道:“吴叔叔说的是,我现在想起昨晚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回头还的加强家里的保护。”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吴玉海眼看着在安子善这边无法得到更多信息后便笑道:“那安少,没别的事情我们就离开了,回去查一下看看能否得到偷盗者的信息。”

安子善赶忙回道:“那行,吴叔叔你们忙着,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说一声。”

吴氏父子笑着站起身,吴玉海大义凌然道:“那肯定的,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安少,不管怎么样,这时空之心也是你家的东西不是。”

安子善笑眯眯的应着,心里却在想,我信了你个鬼,还我家的东西。

就算真有消息,你也不会告诉我的。

三人说说笑笑着,安子善亲自送吴家父子坐上车离开后,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内。

眉头轻皱靠在沙发上,心里想着刚才聊天的内容是否有什么疏漏和不妥。

片刻后,没有发现不妥的他再次想起神道的事情,心头微动连忙站起身,直奔吴玉川为自己准备的那套两居室而去。

走到门口,他笑眯眯的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俏丽的身影从打开的门口出现。

唐柔开心的笑道:“善小弟,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好久了。”

安子善笑着张开双臂,抱了一下冲进怀里的唐柔,轻声道:“柔姐,我们进去说。”

把门反锁之后,安子善牵着唐柔的手,来到沙发上坐下,笑道:“我刚跟吴玉海父子聊过,送他们离开,果然不出我所料,吴风起也是超凡者。”

“啊?这是真的吗?”唐柔美眸大睁,目光中闪过丝丝忧心之色又道:“那这个要不要紧,对咱们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啊!”

安子善将双手交叉背在脑后,舒服的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道:“暂时来看,没有什么影响,而且我将他们的目光故意引到了陆机身上,等他们龙争虎斗。”

“喔……那我就放心了,善小弟,你说我是不是要马上回京城,帮你盯着,陆机回到了协会,我估计会有什么动作。”

唐柔端坐在安子善身边,双手托腮,蹙着眉头缓缓说着。

安子善拧了拧眉,“诶?照你这么说,回去也行。不过,柔姐,你还需要万事小心一些,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及时跟我联系。”

“我跟你说,秦韬带着时空之心,我也可以通过时空之心看到一些东西,对我来说,时空之心就像监控摄像头一般。”

“唔?这么神奇的吗?”

唐柔双眸猛的瞪大,兴致勃勃的模样,看的安子善失笑不已。

“嗯,就这么神奇,所以柔姐,你回京后尽量通过关系查探两件事,第一时光机真正的作用是什么,我怀疑时光机的作用不是用来寻找时空之心的。”

“啊?不会吧,从时光机开始制造,都是经过国家立项的,就是用来寻找时空之心的呀!”唐柔讶异道。

安子善皱眉轻叹,“柔姐,你记得跟我说过,陆机是去寻找时空之心的,从秦韬二人的事情可以看出,陆机一定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才会派他们来偷时空之心。”

“那么这么分析,既然有确切的消息已经得到时空之心了,那时光机还需要启动吗?”

“所以我怀疑,时光机可能是有其他的用途,不知为何,自从跟时空之心灵魂合一,每每想到时光机,心头总会浮起淡淡的不安和隐隐的心悸。”

唐柔面色微变,颤声道:“你的意思说,怀疑陆机通过时光机做别的事情?”

安子善长叹口气,目露复杂之色,缓缓道:“我怀疑的人不仅仅是陆机,还有神道。他们两人都是超凡者,而且还掌控着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如果他们有什么歪心思,谁能阻止?”

“师……师父?善小弟,师父不会吧,虽然他不知对你做过什么,可自从他成为神秘局局长之后,神秘局上下都是交口称赞的。”

听到安子善提起神道,唐柔美眸瞬间黯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丝毫没有底气的话小声为神道辩解着。

“唉……,柔姐,我这么怀疑是有根据的,不管是神道还是陆机,严格来说他们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咱们国家的人。他们从遥远的古代而来,对现在的华国又会有多深的感情呢?”

“而且,就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看,陆机和神道都是主动前来这个时代的,也就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不像那些偶然穿越的人一样。”

“既然是有计划的,必然就是有目的的,神道的目的我们大概知道了,但是陆机的还不清楚,不过我猜测,无外乎也是为了得到时空之盘……”

听着安子善细致入微的分析,唐柔脸色黯然下来,双眸颤抖着,泫然欲泣般。

安子善却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言道:“柔姐,昨天在岎山我操纵时空之心的时候感应到了县城中吴风起身上的气机,但是你知道在峨眉山的那晚,我在后山操纵时空之心却没有感应到神道的气机。”

“而且,我相信这气机感应是双向的,也就是说吴风起也感应到了我的气机,但今天我跟他们父子聊天的时候,却明显看到他并不知道岎山上那人是我。”

“所以我就想到在峨眉山的那晚,我没感应都爱神道的气机,那神道是否感应到了我的气机。通过这个,他是否已经知道我可以操纵时空之心了?”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又为什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他还有什么目的呢?”

“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今天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里很是不安。”

唐柔愣住了,张张嘴,轻轻翕动两下,却有些徒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再上峨眉山

装修很是现代简约,却透着丝丝温暖的两居室内,突然就清冷了下来。

安子善小心的看了一眼唐柔,瞅见这眸子里的万般无奈和左右为难,心头抽动了一下,顿时一软。

“柔姐,虽这事牵扯到神道,但你也不要为难。按照我的分析,神道应该不会再对我出手了,或许时空之心跟我灵魂合一之后,就无法剥离了,就算杀了我也无用。”

唐柔眸子微闪,抿唇柔声道:“善小弟,你跟师父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互相伤害。只是,有些话你说的也对,师父他已经来自古代,是有目的,有责任的。”

“他跟我们之间,还是有所不同,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安子善双眼一亮,开心道:“有柔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如果神道不再对我有恶意,过去的事情,我就原谅他了。”

唐柔轻点噙首,轻声道:“善小弟,我代师父谢谢你。”

“诶……不必不必,我只是爱屋及乌,并不是不在乎他,而在真的在乎你。”

安子善笑着回道,望着唐柔的目光中泛起丝丝波澜。

唐柔噙首微低,脸颊浮起两坨云霞,声音猛的低了下来,“善小弟,你刚才说我回京后帮你查探两件事,第一件是探询时光机真正的作用,那第二件呢?”

安子善微顿,缓缓道:“这第二件就是关注一下佟家的动向,我跟佟家结怨的过程,柔姐你都知道,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是稀里糊涂的,难道当初佟凡想抓我,就仅仅是因为我是未来者吗?”

“我总感觉,这里面不简单,而且,你说时光机的启动又提前了,估摸着也就一个月左右的事情,到时候我需要去京城,总感觉会面对惊涛骇浪。”

唐柔眉峰蹙起,顿了顿轻声道:“行,这两件事我都记下了,善小弟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帮你的,还有,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相信我,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话落,她双眸明亮亮的望着安子善,贝齿轻咬,逐字逐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认可你,我也会陪着你。”

“嗡……”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唐柔这句话像是在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嗡嗡作响。

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从心头油然而生,眼角顷刻间湿润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柔的话。

瞬间词穷,只是猛的张开双臂将眼前这个俏丽的人儿紧紧的搂在怀里。

唐柔双颊飞彩,噙首搁在安子善的肩头,嗅着他身上丝丝清新的味道,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唐柔才又说道:“那,善小弟,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这就回去了呀?”

安子善握着她的肩头,将其缓缓推离怀抱,望着她想了想道:“应该没什么事了。有事的话,我们再电话联系,那柔姐我让桂凌若送你去机场。”

唐柔张嘴道:“不用啊,我自己坐车去就好,还是让他们三个在家保护你,我也放心。”

安子善眨眨眼,笑道:“不准反对,就这么定了。桂凌若送你去机场,我也放心,再说了,你觉得现在我需要保护吗?”

唐柔猛的瞪大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却是想起岎山上看到的一幕,遂轻笑道:“那好吧,听你就是了。”

安子善笑笑,她却不知时空之心不在他身上,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过安子善肯定不会去点破这个,笑着掏出手机给徐安打了个电话,让桂凌若来办公室。

没有多久,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应该是桂凌若来了,我们走吧,柔姐。”

安子善笑着说道,牵着唐柔的手,两人走了出去。

片刻后,望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轿车,安子善轻叹了口气,唐柔的离去,像是带走了他大半的欢乐,情绪瞬间就低沉下来。

怔怔的站在路边发了好一会儿呆,安子善苦笑一声,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秦局,情况怎么样?”

秦会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听起来很是高兴,“情况很好,上面已经确认了詹辉的身份,这对我来说可是大功一件啊,感谢安少。”

“另外,吴玉海也找过我了,看过詹辉的遗体,信息也是按照您吩咐的,告诉他了。”

安子善笑道:“很好,另外,秦局想办法尽快把“狼蛛”盗匪来过莲山,其一被打死的事情尽快上报到中央,还有,让新闻媒体大肆宣传,越快越好。”

秦会道:“好的,安少,这两件事我已经在办了,您放心,最快今晚莲山新闻就会播出。”

安子善苦笑:“莲山本地的宣传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内的,上规模的媒体。”

秦会又道:“懂了,我马上去办。”

“嗯,辛苦了,秦局。”

安子善把手机揣进兜里,暗自思索起来。

按照他的计划,尽快把詹辉的死和“狼蛛”来过的消息散布出去,相信陆机马上就能得到消息,这样就可以跟秦韬的汇报就符了

虽然陆机怀疑秦韬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在带着时空之心回返的情况下,但也不得不防。

脑海中里想起昨夜秦韬离开安庄村后发生的事情,从时空之心的视角来看,应该是车子在半路上开入了一个停车场,然后秦韬又换了一部车,一直到照市的某个私人机场。

话说,前世的安子善也没听说过,那个地方居然还有机场,更未听说过照市居然有买得起私人飞机的大佬。

秦韬匆忙赶到机场,刚坐上飞机后,就给陆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内容,安子善听的一清二楚,倒是跟自己嘱咐的相差不大。

秦韬声音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道:“陆爷,时空之心已经拿到了,只是詹辉被打死了,我现在已经上了飞机,马上起飞,两个小时候就到。”

安子善可以明显感觉到陆机话音里的波澜,“拿到了?很好,马上赶回来,一路小心,另外詹辉是怎么回事?”

秦韬沉声道:“陆爷,事情是这样的,您给我的指环不知为何居然发出耀眼的光亮,惊醒了安子善。”

“因为我也没想到这指环会这么亮,好像是距离时空之心越近就越亮。但是,时空之心到手了,我们按照您的安排,本不想伤害他,所以就直接逃跑。”

“谁知,刚到村头就被警察给堵上了,有几人枪法非常好,指环太亮了,没办法我就把指环给了詹辉,让他吸引注意力,我带着时空之心先走……”

“然后……然后詹辉就被打死了……”说到最后,秦韬的话音中闪过丝丝沉痛,像是难过于詹辉的死。

但话机另一边的陆机对此却没有什么波动,安子善只听他平声道:“你们行动前,我曾算了一卦,事情会有波折,有些凶险,但结果没问题。”

“原来这凶险是应在这儿!”

“只是,这警察怎会来的如此之快,还有,你说的有几人枪法非常好是什么意思?”

秦韬双目一缩,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嘴上却是低声道:“这我也不知,有几人的枪法并不比当年在魔都您救我时那些特警差,我怀疑可能是雇佣兵之类,可能是特种兵出身。”

对面的陆机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既然如此,你不必管了,马上起飞,立刻赶回来。其他的的事情,我会去了解的。”

“是,陆爷。”

再后来,通过时空之心安子善再也没有听到声音,挂断电话后,秦韬也一直未动,可能是在思考。

今天早上的时候,安子善还没起床,又通过时空之心看到了一个画面,画面中是一个慈眉善目,穿着练功服的老者。

这时安子善才知道,这人居然就是陆机。

这陆机从秦韬手里接过时空之心后,面露欣喜之色,随口道:“小秦,你辛苦了,既然詹辉死了,那答应你们的钱财就都是你的了。”

“还有,昨天晚上警察的出现我了解了一下,这安子善之前跟佟家人结了怨,所以防备着佟家人去害他。恰好,他跟本地的警局有些交情,至于那枪法好的,我了解到是他找的保镖。”

“这件事你完成的很好,最后虽然出了岔子,也不是你的错。重要的是,这东西你帮我拿到了手,实在是太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钱会打到你卡里,有事我会再喊你的。”

这个古色古香的屋子里,秦韬站在厅中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点点头道:“好的,陆爷,那我先退下了。”

陆机什么表情安子善没看到,时空之心在陆机手里,视角就变成了陆机的视角了。

不过,令安子善惊奇的是,秦韬这副表情,陆机确丝毫没有生气,似乎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一直便是如此。

陆机轻笑道:“下去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秦韬离开后,陆机似乎就在研究手里的时空之心,不时的走动,也让安子善把整个屋子的格局大致看了一遍,但却没有什么有用的收获。

安子善本来还想着通过陆机得到什么隐秘,但不曾想,他把时空之心放置于桌子后面墙壁上的一个暗格里,就离开了。

于是安子善一脸悻悻的切断了感应,说到这个时空之心的监控摄像功能,也是有些麻烦。

只有安子善用心去感应的时候,才会透过时空之心看到、听到一些东西,倘若不感应,就算时空之心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也是不知道。

发现这一点的安子善无奈长叹,这玩意终究不是监控摄像,也不能保存监控录像,唉……

于是,安子善只要得空就会感应时空之心那边的情况,以期收获什么重要信息。

当天下午,桂凌若回来复命,说唐柔已经上了飞机,安子善放下心来。

然而,他却不知,唐柔并未直接返京,而是再次去了峨眉山,去寻神道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唐柔的苦心

2000年4月14,晚上八点钟,唐柔再次出现在峨眉山,神道的宅院前。

看着站在门前,望着自己面带和蔼笑容的神道,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一行清泪。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回来,太冲动,太感性,太不理智。

安子善跟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进了心中,但,那又如何?

正如唐柔所说,她在幼年就失去母亲,父亲又整日忙于家族事务,陪伴她最多的确实唐叔和神道。

尤其是在峨眉山学艺的那几年,在她的生命中刻的深不见底。

经过过一场短暂的初恋后,她并没有成长多少。

俗话说,男人最快的成熟方式,就是让他经历几次缠绵悱恻或跌宕起伏的爱情。

然而,这对女人并不适用,唐柔依然还记得当时安子善出现在易算师协会的样子,青涩的面庞下却有一双沉稳、深邃的眼眸。

不自觉的,唐柔就被安子善散发的那种怪异气质所吸引,从表面上看他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然而说话做事却沉稳有度,章法自然。

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到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天真烂漫。

女人是奇怪的,很多感情的萌发都源自于好奇心,而男人很多感情的萌发却来自于一刹那的惊艳。

不管这惊艳来自容颜,还是声音,是动作,还是神态。

总之,就是动心了。

唐柔也是,好奇心促使她去观察,去了解安子善,所以在协会地下存放时空之盘门口,安子善的异状,她看在眼里,放在心底。

正因为对安子善的关注,她才会怀疑时空之心会不会在他身上,才会把自己的三级管家安排给安子善,因为她想保护他。

有时候,她也在想,她对安子善的感情是爱吗,还是因为想复活母亲的执念,还是单纯的缺爱。

对,唐柔从不否认自己缺爱,父爱的缺失和母亲的早亡,让她学会伪装自己,伪装自己早熟、沉稳、坚强。

跟安子善在一起的这几天,她心里很宁静,很舒适,像是回到了港湾的船舶,找到了避风港一般。

她只需要笑着看他把一切准备的、计划的井井有条。

但,她的心中容不下安子善说的那些话,关于神道的那些猜测也罢,事实也好。

她并未怀疑安子善,她只是想改变这个状况,而且唐柔相信神道也会如自己这般想。

她无法忍受夹在安子善和神道中间的痛苦,更想为安子善提供帮助,安子善现在的面对的敌人已经上升到超凡者了。

思来想去,她只有回来找神道。

解答自己的疑惑,并为安子善提供帮助。

唐柔愣神片刻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缓缓走上前来,像是撒娇般嚷着,“师父,我又回来了。”

神道目光平静的望着她,面色温和,“怎么刚离开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柔走到跟前,挽起神道的胳膊,目光清澈的说道:“师父,我心里有一些疑惑,想问问您,行吗?”

神道依然面色平静,但如同两口深井般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他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笑道:“行,什么疑惑都可以跟师父讲,师父给你解答。”

甚至,说完之后,神道还有些宠溺的捏了捏唐柔的鼻尖。

这一幕令唐柔心头一荡,师父过去是对自己很好,但却也从没有这么宠溺的动作。

师父这是怎么了?

唐柔脸上的神情更加柔和了,拉着神道是手臂进了前厅,把神道安排在放置茶盘的矮小四方桌旁坐下,自顾自的冲泡上一壶神道自制的“精气神”茶。

然后脸上浮现孺慕之情,端起一杯茶敬给了神道。

嘴里说者,“师父,您教我易算之术,教我做人,看顾我长大,对我来说,您就是我的亲人。”

“您知道我妈妈去世的早,而爸爸又忙于族里的事务,很少看顾我。在我心里,唐叔和您,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就如同我爸爸一般。”

说着,唐柔闪动的双眸中涌出片片晶莹,顺着脸颊便滑了下去,她哽咽道:“今天,我有好多问题想问您,如果惹您不高兴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气坏您的身子。”

神道愣住了,下巴上洁白的胡须轻轻抖动着,望着泪光涟涟,为自己端茶奉水的唐柔眼底闪过一道黯然之色。

他抬起手,轻叹一声揉了揉唐柔的头,整齐的秀发略显凌乱。

转而双手接过了唐柔奉的茶水苦笑道:“柔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何须行这奉茶之礼,你问,我听着,你想知道的,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唐柔破涕为笑,抬手擦了下脸颊的泪水浅笑道:“谢谢师父,质问师父,本就是徒儿的不对,不行这奉茶之礼,我心中不安。”

神道轻呷了一口茶,慢慢放在桌子上,颔首道:“那你想问师父什么?”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屋子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唐柔双眸快速闪动,瞳孔轻轻收缩着,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缓缓说道:“师父,我想问您的第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我跟安子善来的时候,您是不是对安子善出手了,想剥离他身上的时空之心?”

神道面色神情毫无变化,只是眼里浮起丝丝遗憾,轻叹道:“是……”

只一个字,唐柔的面色就黯然下来,果然……

“这件事,我不后悔……”神道继续叹息道:“我族的生死存亡寄予我一人身上,若不能得到时空之盘,我族将会有灭族之祸。”

“柔丫头,我不为自己辩驳,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更遑论安子善是你的心上人。但,即使有一丝可能,即使我死,也要去救我的族人。”

唐柔面露悲哀之色,神情恍惚的望着面前的师父,却不知该怎么说。

神道哀声道:“我筹谋了二百年,在这异乡漂泊了二百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我曾犹豫,我知一旦进行剥离之术,安子善有很大可能神魂受创而终生昏迷不醒。”

“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会直接死去,我知道你会难过,会痛苦。但,还是做了自私的决定。”

说到这儿,神道的双目中光泽黯淡,怔神望着唐柔,“我知道时空之心既然跟安子善的灵魂合一,甚至令他可以操纵时空之心的威能,他必然会怀疑我曾经做过什么。”

“他昏迷的那几个小时,总会成为漏洞。但我还是侥幸的想着,这一切不会发生,你待我还如从前一般。”

“是我自欺欺人了……呵呵,我到现在不清楚剥离之术进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导致时空之心和安子善神魂合一,而且还抽走了我大半的超凡之力。”

神道苦笑连连,“或许这就是我族的命吧,命数啊,命数……”

“地球灵气已失,我身上的超凡之力已经不足以支持我启动时空大阵,回到我族了。”

“而时空之心和安子善已然灵魂合一,现在就算杀了安子善,也无法得到时空之心,如果真的害了他的性命,时空之心必然遁入时空,再无踪迹。”

唐柔的眼睛亮了一下,诺诺道:“所以,师父您不会再伤害善小弟了是吗?”

神道面露绝望之色,失魂落魄道:“不会了……伤害他也无益,我已经感知到了自己的大限,失去了绝大部分超凡之力后,这天要罚我了……”

“啊?”

唐柔目露惊慌之色,恐惧道:“师……师父您什么意思?什么大限,什么天罚?”

神道惨笑道:“超凡者本就逆天而生,靠超凡之力超脱凡俗的寿限。当年我穿梭时空来到现代的时候,本就被时空之力所伤,这些年靠超凡之力小心维持。”

“现在失去了绝大部分超凡之力,伤势快要压制不住了……”

言罢,神道苦笑着看向唐柔道:“留给我的时间也就三年多了,师父这是咎由自取,你也不必难过和伤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不……我不要……”

唐柔惊恐叫嚷着,泪水滚滚而落,猛的抱住神道个胳膊呜呜大哭起来。

“我要师父活着,我要您一直在我身边,我不……”

“唉……,这都是命数啊,是我逆天而行,巫祭盘已经为我示警了,然而我一意孤行,不愿错过这百年难遇的机会,命该如此啊!”

唐柔慌乱无措,双手紧紧的抱着神道的胳膊,不停的嗫嚅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师父?”

神道苦笑摇头,“没办法的,除非我能回到我族所在的时空,或者在有灵气的空间内,然而不可能的,这地球上没有人做得到。”

说着,神道神色微敛,揉着唐柔的脑袋温声道:“柔丫头,我本想如果你们没有发现真相,我就用剩下的时间保护你们,陪着你们,也算弥补我心中的不安和愧疚。”

“然,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那你们对我的恨和怨,甚至要取我性命,我也坦然接受。”

“不!师父不是这样的,善小弟说了,虽然你之前对他动过手,只要你以后不再伤害他,他原谅你了,他亲口答应我的!”

唐柔猛的大喊大叫起来,状若疯狂,双手无意识的挥动着。

神道双眼微亮,继而面露复杂神色,长叹道:“小善是个好孩子啊,只是却这般卷入了如此是非之中,想脱身难呐!”

唐柔忙道:“师父,你虽然对善小弟做了错事,但我原谅你了,我也理解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说了,时空之心和善小弟灵魂合一了,善小弟现在可以操纵时空之心,那……”

“那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合一之后,或许会帮到您呢?”

她目露希翼之色,目光闪闪的望着神道,“只是师父,您怎么知道时空之心和善小弟灵魂合一了,而且还能操纵时空之心?”

神道苦笑着瞧了她一眼道:“你们来的那天晚上,我们在房间说话,小善这孩子溜出去,在山后操控时空之心引起的气机变化和时空波动,我感受到了……”

“唉,我只是没说而已,这真是阴差阳错啊!”

唐柔目光微闪,果然……都让善小弟说对了。

那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暂时的平静

坐在飞往京城的客机上,唐柔斜眺着天边的多多白云,面色晦暗、忧郁。

因为挂念着安子善给她安排的任务,唐柔跟神道一夜长谈之后,便婉拒了神道让她住些时日的好意,清早就离开了峨眉山。

她不是没有看到师父送自己在门口时那眼底的落寞和苦涩,但她没有办法,此时的情况很是严峻,安子善需要她的帮助。

时间紧迫,已经不允许她小住几日了,虽然小住几日后,她与神道之间的隔阂会消散一些。

“这样坚持离去,或许在师父想来是我并未原谅他吧!”

唐柔美眸闪动,幽幽间轻叹一声,有些苦闷、心堵。

不过峨眉山这一行,唐柔也打开了心中的枷锁,知道安子善对神道的猜测全部都是对的,同样也清楚了神道不会再对安子善出手。

不会再有争夺时空之心的念头了。

然而,唐柔去峨眉山的目的不仅仅是如此,除了想为心头的症结寻找一个答案外,她还想请求神道帮助安子善。

可是,当听闻神道的寿元无多,超凡之力已经快要无法压制伤势的时候,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反而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等时空之盘完整合一后,安子善能否救一救神道。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又有了一些不安。

昨夜,跟神道长谈时,她情绪激动之下,把陆机对安子善出手的事情说了,当时神道的面色就变了。

面色大变之下的神道眉头紧锁了良久,才缓缓告诉了她一些超凡者的秘密信息。

原来,超凡者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在世界上,超凡者共分为A、B、C三级。

A级超凡者最强,B级次之,C级最弱。

整个偌大的华国只有三位A级超凡者,神道和陆机各是其一,另外一名居然是第一家族的族长。

当时,神道一脸忧虑的说着,如果他没有损失过半的超凡之力,跟陆机是可以抗衡的,两人也争斗过几次,不分胜负。

这次平分而治,一人掌控易算师协会,一人掌控神秘局。

正是因为他们是强大的A级超凡者,华国政府才在不清楚他们目的的情况下,接纳了他们。

当然,华国政府的底气也是来自于第一家族的实力,第一家族的族长是A级强者,族内还有几位B级强者,甚至还有一位B级巅峰的强者。

在A级强者不出的情况下,B级巅峰就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端站力。

更重要的是,B级巅峰意味着随时可能突破到A级的境界。

在大概讲述了一番超凡者的强弱之别和一些基础信息后,神道涩声道,若是陆机有心对安子善不利,就只能求助第一家族姜家的人了。

可是,时空之心在安子善身上,他就是所有人的对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尤其是安子善还不是超凡者,神道还说,安子善虽然可以通过时空之心催动超凡之力,但那超凡之力应该是来自于时空之心,是有数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跟陆机相抗。

听到神道这般说,唐柔都要绝望了,虽然她知道安子善思虑周全,有详尽的计划。

但一力破万法的道理她是懂的,计谋再多,没有陆机的拳头大,怎会是对手。

看到唐柔失魂落魄的模样,神道有些不忍,斟酌片刻才道,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的。

可是这话丝毫没有给唐柔带来安全感,却让她更加焦虑和恐慌,她嘶吼着不让神道出手,只想让他安享晚年……

半躺在商务舱的座椅上,唐柔蠕动了一下,蜷缩起来,整个人缩在一床薄薄的毛毯下,显的那么无助而有弱小。

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竟是疲乏无比,困意袭来,沉沉睡去,只有眼角还留有丝丝湿润。

……

安子善坐在教室里,聚精会神的听着讲台上文敏的讲述,实际上却刚刚监控了一波陆机。

虽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却也很是有趣。

从监控状态退出来,唇角浮起一抹微笑,看来陆机并没有怀疑秦韬的叛变,也没有再关注自己的情况。

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自己的计划第一阶段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既然如此,第二阶段的计划就要开始了,那就是把陆机得到时空之心的消息散布出去。

第一个散布的对象已经出发去了京城,相信吴玉海父子应该会给陆机带来一些麻烦吧。

下一步试探一下枭家。

一节课的时间一晃而过,随着下课铃响起,三三两两的学生冲出教室。

安子善伸了个懒腰,“哈!”,只听见浑身发出筋骨的啪啪声。

“啪……”

一只厚实的巴掌拍在安子善的肩头,有点点疼。

宋飞圆润的大脸出现在他面前,龇牙咧嘴道:“兄嘚,出去溜溜?”

安子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站起身道:“走吧,溜溜你……”

“嘿嘿”

宋飞快走两步追上安子善,搭在他肩膀上鬼鬼祟祟道:“你小子这几天去哪儿了?都快中考了,还不认真复习,天天请假。”

“说来就让本帅哥上火,为什么我去找文老师请假,就不准呢?”

“我也是有正事的好吧!”

安子善瞥了他一眼,巴咂下嘴嗤笑道:“是,你有正事,你们家老母猪生娃了?这管你啥事?”

“难道你是那十几个猪崽的爹?”

宋飞胖脸扭在一起,怒瞪着被肥肉挤的只剩一条缝的眼,臭骂道:“滚滚滚,你才是猪崽的爹,你是猪八戒……扛起你的粪靶子来!”

“哈哈哈哈……”安子善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伸手拽了一把他的大耳朵调笑道:“说你还不信,你看看你肥头大耳的,真有可能是它们的爹。”

宋飞一脸嫌弃的拍开安子善的手,气咻咻道:“算了吧,这事儿我不跟你争,我们家老母猪生崽那是大事,必须全家人都在的。”

安子善毫不留情的揭短道:“你这话忽悠文老师,她都不信,你跟我说。照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啊,不就是家里坐好菜请街坊邻居吃饭吗?”

“你不就是嘴馋,想回去吃点好吃的吗?”

“还在这跟我装蒜,你以为你是水仙不开花就行了,切!”

见安子善看透了他的心思,宋飞也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反而一脸幽怨的嘟囔着,“唉,我就这点爱好了,那么多好吃的,也吃不到,文老师为啥不给我准假啊?苍天啊!大地啊!可怜可怜孩子吧……”

望着宋飞那双手举起望天,悲声哭喊的模样,安子善嘴角抽搐了一下,满脸黑线。

“哎?胖子怎么了这是?被老师罚作业了?”

两人刚走到教学楼后,楼道里张华恰好出现,望着宋飞一脸诧异的喊道。

安子善扭头望去,咧嘴笑道:“别管他,刚有了十几个孩子,愁的……哈哈!”

说完,安子善自己就乐了。

张华两步蹿到他们跟前,脸上挂着一分茫然、二分好奇、三分震惊道:“十几个孩子?啥情况胖子?”

此时宋飞已回过神来,怒瞪着安子善做饿虎扑食状,双手呈爪直奔他前胸,恶狠狠道:“我要杀了你,你才是猪崽的爹,你才是……”

安子善哈哈大笑着闪身躲了过去,然后抬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跟张华喊道:“胖子他家的老母猪生了十几个崽,然后胖子就请假说回去照顾孩子……哈哈……”

张华跟后面小跑着,闻言猛然爆笑起来。

安子善以为,这样在学校里安静求学,偶尔跟几个小伙伴玩笑打闹的日子至少也能过上十天半个月的。

谁知道,他回校上课的第一个周末,张明教就主动打来了电话,约他局长办公室一见。

这一路上,安子善甚是困惑,思前想后,也不知张明教突然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是因为秦韬二人来莲山的事情?

他记得徐安说过,当时好像有些麻烦,是张明教给解决的,那时事情繁多,安子善也没想着去详细问问他。

后来忙完了,就忘记这档子事了。

今天张明教突然主动寻自己,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安子善想着。

不多时,自行车稳稳的停在莲山县教育局大院楼下,熟门熟路的上了楼,末了还给了门口登记的小哥哥一个善意的微笑。

刚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抬起手还未敲门,门却突然从内打开。

安子善错愕间望着出现的张明教诧异道:“张叔,这是要出门?”

张明教笑道:“不出,我是听到了脚步声,猜到应该是你小子到了。”

“哦……”安子善抑扬顿挫的应了一声,闪身走进办公室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张叔突然喊我是有什么事情啊?”

张明教把他安排在沙发上坐下,自己摆弄起来茶几上的茶具,微笑道:“不急,先喝点茶再说。”

安子善眨眨眼,没搞明白对方这葫芦里闷的什么药,便笑着道:“行,今天还真有点热,骑这点路的车,居然给我整出一身汗来。”

这茶看模样应该是刚泡上,张明教端起来,给安子善面前的茶杯倒上,随意的笑道:“可不是,眼看着就要立夏了,天热点正常。”

说着,张明教又似不经意的问道:“我前两天跟秦局聊了两句,来莲山对你家人不利的那两个贼的事情,这就算是解决了?”

第五百五十章 安家业的机缘

安子善喝了口茶,笑道:“嗯,到目前为止算是解决了。对了,我听秦局说起县委关注这个事情,是张叔您给挡回去的。”

“这事儿还没有谢谢张叔您呢!”

张明教微愣之下,苦笑着摆手道:“别谢我,我都没脸见你了,当初是我把话说的很满,你家人我来保护,让你放心。然而,人都到了地头上了,我都不知道。”

说着,他喟叹一声道:“都怪我太相信陆鸦这家伙了,谁知因为易算师协会会长归来的事情,牵扯了神秘局很大的注意力,导致陆鸦一时......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五十章安家业的机缘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五十一章 少一些烦忧,多一些快乐

著名设计师?让老爸去进修学习?

安子善瞪大了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事儿怎么突然想到老爸了。

他又不傻,省委组织的培训班,还是著名建筑设计师授课,怎么轮也轮不到没背景没资历的老爸啊。

猛然间,安子善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聊的话题,县里要组织招商引资会。

难道这是县委的示好?

安子善巴咂了下嘴,目光闪烁,看来就是这样了,正如张明教所说,就算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请自己帮忙,那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性质,就是县委县政府......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五十一章少一些烦忧,多一些快乐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五十二章 安排

从公路局离开后,安子善把车子停在路边的一处树荫下,靠着树干缓缓坐下,目露迷茫恍惚之色,痴愣愣的望着路边来去的车流和人群。

如此模样过了十多分钟,方才长吸一口气,长叹一声,回过神来。

面色渐渐恢复平静后,随手掏出了手机。

唉,居然被老爸给暖到了,搞的座机突然矫情起来,安子善苦笑连连。

笑着找到唐柔的电话拨了出去,听到手机里嗡鸣了两声后,一个充满魅力、磁性、成熟、冷静,给人一种怎么听都觉得对方很高贵,濯而不妖......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五十二章安排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五十三章 无助的唐柔

在莲山龙湖分公司,吴玉川的办公室内,安子善正在安排去省城贴身保护安家业的人选时,远在京城唐柔的别墅内。

唐柔却生来第一次被父亲喝骂、斥责,一个在幽幽啜泣,一个在怒目叹息。

只听唐父怒声道:“你看上那安子善哪一点,一个穷山村的穷小子而已。我查的清清楚楚,他是未来者,从2018年过来,按照那个时间的岁数,他已经三十四五的人了。”

“你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唐父怒声怒气的瞪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女儿,一脸的恨铁不成......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五十三章无助的唐柔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五十四章 重生前的你……?

王文华笑呵呵的迎向秦会问道:“秦局这是从哪儿回来?”

秦会脚下稍顿,笑道:“刚从张局那边回来,讨论一下招商引资会的安保事项,怎么王局这是出门?”

王文华回道:“嗯,赶个饭局,秦局一起?”

秦会抬手看了一眼明晃晃的腕表,挑眉道:“呦,没注意时间,这都十二点了。饭局我就不去了,办公室里还有点事要忙,等会儿啊,我去单位食堂随便吃点就行,哈哈。”

王文华拍了下秦会的手臂打趣道:“我们县局的劳模,要注意身体啊!不去算了,我就不勉强秦局了。”

“改天我做东,请秦局喝点,对了,我打断请安少一起坐坐,不知秦局能否帮我个忙,约下安少呢?”

秦会愣了下,转而面露会心之色,轻声道:“你这口口声声说请我喝点,原来我是跟着安少沾光的啊。这个事我估计安少不会同意,毕竟他还小,不喝酒。”

“我年初的时候请他,还是因为家里妹妹和妹夫从甬城过来,找了这么个由头,才好不容易把他约出来。”

王文华面露失望之色,叹声道:“唉,不会吧,这就难办了。”

秦会笑道:“没办法的事情,这安少明面上也才是个初中生而已,家里父母管的严,哈哈。”

说到安子善父母的时候,秦会眉头一挑,咦声道:“诶?你还别说,这个时候还真有机会约安少出来。”

王文华眼一瞪,忙问道:“什么意思?”

秦会笑道:“听张局说,上午安少的父亲出发去省城了。而家里他母亲又不怎么管事,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你懂的,王局!”

秦会挤眉弄眼的说着,王文华愣了愣,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瞪眼道:“哦……懂了懂了,安少他爸不在家,没人管他了?”

秦会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轻轻颔首,王文华猛的拳掌相击一下,兴奋道:“这事儿靠谱,不知安少他爸要去省城多久,我得好好准备一下。”

秦会眨眨眼道:“少不了半个月,准备个宴席,时间足够了。”

王文华满面春风的大笑着,拍了拍秦会的肩膀感激道:“那我就放心了,秦局帮了我大忙啊,等我准备好告诉秦局,到时候就麻烦秦局帮忙联系安少了。”

秦会大包大揽的笑着,“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王文华开着一部警车走出县局门口时,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站在办公楼门口的秦会,嘴角翘起丝丝诡异的笑意。

……

一部开往山阳初中的黑色轿车上,安子善半放倒座椅,悠闲的躺在副驾驶上,目光百无聊赖的望着路边快速滑过的风景。

吴玉川瞥了一眼状若慵懒的安子善,笑道:“少爷,您现在还去学校上课的意义何在呢?”

“难道是享受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安子善缓缓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隐个毛线,你说我现在不上学,我去做什么?”

“至少半年前我重生那一刻,我的计划就是努力学习,以达到破圈的目的。虽然此时此刻,我拥有的财富对绝大部分同龄人来说就像个天文数字,但也无法改变底蕴的薄弱。”

“再说了,别的事情,商业上的事情,都有你们这些专业的人去做。我也得找点事情做,不是。”

吴玉川失笑道:“难道少爷您都取得这样的成就了,还能按部就班的执行自己制定的计划。”

“唉……”安子善幽幽轻叹一声,有些无奈道:“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知道陆机的威胁迫在眉睫。一个专注上学的初中生,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身份掩饰。”

“就算是他们知道我的一些底细,这些表面的身份和行为,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们的警惕心,让我们的计划更容易实施。”

说着,安子善目光略黯,嗟叹道:“说起来,我现在倒是很享受这种正常人的生活,享受这种按部就班的人生。”

“呵呵,上辈子,老吴,我最烦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每天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唉,那样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吴玉川目光闪烁着,不时的扭头看一样安子善,脸上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安子善瞧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了老吴,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不是好习惯啊。”

吴玉川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很羡慕少爷你这样的生活。可以重生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弥补那些错过的和遗憾的。”

“多少人这一生,总是在等。等将来,等不忙,等下次或是等有时间,等有条件,等有钱了。”

“可是后来呢,等来等去,等没了缘分,等没了青春。”

“更甚至,等到最后,等没了健康,等没了机会。”

“结果,这一生最终却是等来了遗憾,等来了后悔。”

安子善目光微闪,轻轻颔首叹道:“是啊,这世上从来不缺这样的人,可以说几乎所有人的一生都是如此。”

“来日方长,原本就是最大的谎言!”

“而那些遗憾呢,从此变成心中的一根刺,想起一次,就疼一次,时间越长,扎得越深。”

“你知道前世我的生活理念是什么吗?说出来,你别笑,2000年之后,社会变化是日新月异。”

“这人啊,普遍的习惯了熬夜,晚睡,总是有忙不完的理由。”

“她很是厌烦我熬夜,而我呢告诉她,我不追求生命的长度,我想要的是生命的宽度,即使它短暂,也要精彩,也要按照自己想要的、喜欢发方式结束。”

吴玉川眨眨眼,猛然哈哈大笑道:“少爷,不得不说,你的这个理念很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龙湖的情况您都知道,就算我什么也不做,那些财富我能够让我这辈子活的舒舒服服。”

“然而,我却不能安于现状,喜欢去探索未知的神秘和生命的精彩。”

安子善大笑道:“不一样,你跟我不一样。我的前世不说穷困潦倒吧,也就是温饱线之上。而你是富豪,你那叫作,我那叫蹦。”

吴玉川愣了下,继而失笑不语,只是那目光中流露的神色明显认为自己跟安子善是一类人。

不一会儿,山阳初中的校门已然遥遥在望,安子善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教学楼忙三三两两的学生轻声道:“行了,老吴,靠边停车吧,我就在这下了,这点路我自己走回去。”

吴玉川微愣,“少……”

“不用多说,停车吧,你赶紧回去,跟老聂和凌若重新安排下人员保护好我哥和我娘。再就是,老徐他们的战友,一定不要委屈了他们,至少在物质上不能委屈了。”

“他们啊,都是英雄!”

安子善轻叹一声,打断了吴玉川的话头,吴玉川默不作声的点点头,随手将车靠在路边。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安子善挥挥手,扭头就往学校方向走去,双手插在裤兜,摇摇晃晃的走在那排老垂柳下。

在斑驳的树荫间隙中,星星点点的阳光穿透层层树叶,洒落在表面坑洼的水泥路上。

突然,这略显宁静的午后街道上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安子善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安子善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柔姐,想我了吗?”

然而唐柔一张口,他脸上的笑容便缓缓消失,面色略显凝重。

以往魅惑、成熟,风华绝代的御姐音,在他耳中听来却突然失去了鲜活的神采,多了种病恹恹的味道。

“嗯……想你了……”

淡淡的鼻音,轻柔的闷哼,惹起安子善心头压抑不住的保护欲,细细思量着对面那个女孩究竟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居然在他面前显露如此柔弱、无助的一面。

安子善凝眉小心翼翼的问道:“柔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我可有主意了。”

唐柔嗫嗫嚅嚅着,“我……我……”

眼看着她似乎很难为情的模样,安子善的声音愈加温柔了,只听他柔声细语道:“柔儿,不要着急,你慢慢说,我听着呢,我在。”

于是,安子善听到对面传来几次深沉的喘息声,最后一声低哼中,唐柔幽幽喑喑的说道:“善小弟,我……我想问你几个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安子善眉头微皱,却是毫不犹豫的回道:“问,你问,只要我知道的绝不瞒你。”

于是,又过了好一会儿,他都忍不住看了眼通话界面,没有挂断后,唐柔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传了过来,“善……小弟,我,我想问你,你说你是从2018年重生回来的……”

安子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直觉告诉他,唐柔问的问题会很棘手。

“那,那你重生前,重生前……结婚了吗?”

似乎终于问出了心头如魔障一般的疑问,安子善似有似无的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叹。

可是,这个问题却让安子善瞬间陷入了莫大的痛苦中,从重生后就刻意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苦涩、忧郁、痛苦的记忆,淹没了他欢快的心。

第五百五十五章 那些曾经

一幕幕场景从脑海中浮现,与她相识、相恋、结婚,一起度过了那十多年的青葱岁月。

然而,时光流逝,初心不再,走到最后却是互道珍重、各自安好。

唐柔的呼吸声略显急促,安子善的沉默说明了很多问题,倏然间,她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就是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的酸涩从心底泛起,嘴巴瘪起,双眸一眨眨的,略显晶莹。

沉默了好一会儿,安子善方才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那声长叹里似乎蕴藏着如海般深邃而无边的惆怅。

声音很是低沉,忧郁,“柔姐,我不瞒你。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瞒你,只是这些事都已经是前尘往事,我不想再提及。”

“我……我确实结婚了,但……但在我重生之前,就已经离婚了。”

“啊?”唐柔微惊,“离婚了?为什么呢?”

安子善幽幽轻叹,苦涩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路走的太长了,初心已不再。也或许是被那些琐碎磨灭了耐心,被世道刊破了深情。”

“柔姐,前世我留下了很多的遗憾,我曾无数次想着,如果能重来该多好。”

“现在,重来了,我从没有想过要去找她,我希望这一世,我与她只是路人就好。”

“前世我给不了她幸福,不仅仅是物质的因素。那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不能释怀,我也很介意。以至于一次次的吵闹慢慢磨灭了耐心和十多年的温情。”

“重生后,我想清楚了,人啊,三观不合就不要勉强。更不要期望与时间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老祖宗并不是说着玩的。”

唐柔有些不解,但又好像懂了些什么,声音依然有些低沉,“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很久了,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恋爱,毕业后又几年才结婚。十多年吧……”

安子善恍恍惚惚的回道,面前似乎出现了那个女子的,她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一颦一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唐柔又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她爸爸说的那些话。

安子善跟那个女人,前世相恋,结婚,一起走过了十多年,这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这个人是否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无法抹去。

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默默的,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心头一时间酸涩苦楚难耐,委屈的不得了。

猛然听到对面传来微弱的呜咽声,安子善面色微变,眉头皱起斟酌片刻道:“柔姐,你不要多想,现在的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来说,那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既然已经重新来过,我不想再活在过去的痛苦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虽然拥有前世的记忆,但这一生,走进我心里的,只有你一个。对我来说,前世的那些缘分,也只是前世的而已,我只想弥补一些遗憾。”

唐柔幽幽的抽泣道:“你……你想弥补什么遗憾?”

安子善怔了下,轻叹一声道:“虽然前世,我跟她一路走来磕磕绊绊,我没有对不起她,她也未曾如何辜负我。只是,她的青春和前半生算是错付了我,所以既然我已经重生……”

“我想改变她的命运,希望她这一生能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所以,我才想尽办法让莲山的乡镇高中撤并提前了这么多,让她能够在县重点高中求学,将来考一所重点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说着,安子善目光微黯,闷声道:“我没想做太多,这些已经足够了。我更没有想过要与她相认,甚至这一生,我与她只是路人而已。”

唐柔愣住了,刹那间心头百转千回,涌出了好多个年头,听着安子善用低沉忧郁的腔调说着这些话,莫名的有些难过。

难过于一段深情走了那么远,结果还是各自安好,各奔东西。

难过于即便如此,人生重新来过的他也没有忘记她,在努力的改变她前世的命运,依旧希望她幸福、快乐。

这应该就是真爱吧,唐柔如是想着。

对了,还有一件事,唐柔俏脸蓦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着,“那个,善小弟,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你们有孩子吗?”

安子善愣住了,面容猛的揪在一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心底冲来,双手剧烈的抖动着,骨节发白,筋脉凸张。

“没……没有……”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安子善紧紧的抿着泛白的双唇,从口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脑海中却是想起了那一天发生的蚀骨之痛,他们不是没要过孩子,只是在她怀胎十月之后,就在两人开心的商量决定第二天剖腹产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去医院检查,腹中的胎儿已经没有了心跳!

安子善强忍着排山倒海的悲痛去安慰她,去跑前跑后安排诸多事宜,压抑的痛苦无法忍受之时,也只能躲在医院的楼梯间里搂着大哥嚎啕大哭。

在她面前,始终表现的那么坚强,那一段真正被他埋入灵魂深处的记忆,从来不会主动记起,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然而,时而如此之久,在重生一年多后,被唐柔骤然揭开!

他从来没料到,自己这前半生会如此曲折,遭遇了那么多痛苦和生死离别。

有时候他也在想,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可实际上,从小到大,安子善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在父母的要求下成长,在社会的熏染下成家。

跟芸芸众生一样,按部就班的活到了三十多岁,从来没有什么出格。

可这命运似乎就是多舛且坎坷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安子善想不通。

似乎察觉到安子善的情绪不对,唐柔连忙关切的问道:“善小弟,你怎么了,善小弟?”

听着耳旁传来阵阵呼喊,安子善面前交错的光影慢慢重合,望着阳光下潺潺的河水,面露悲戚之色,声音若干枯的老树毫无生机。

“我没事,柔姐,你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唐柔眸子微动,神色略黯,低声道:“没有了,善小弟,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事情。你说的对,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该随着你的重生让他过去。”

“都是我不好,你,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安子善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温声道:“没事,这也不怪你。只是你对我的过去不够了解,你也只是想了解我多一些,我明白,没事的,柔姐。”

“我答应你,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你会了解我的,我的过去。”

“好……”

安子善呆呆的坐在河沿的石头上,神色恍恍惚惚,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面前波澜不起的流水之上。

挂断跟唐柔的通话快半个小时了,他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跟望夫石一般。

他不知道唐柔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问题,但在心底他早有这样的预料。

就像前世,每一段新开始的恋爱后,女朋友总是会问前任的种种,或许这是女人的本能吧,下意识的拿自己跟前任做比较。

似乎这样可以看清自己在面前这个男人心底的重要程度,也或许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宣誓主权。

安子善以为唐柔这种世家小姐,不会跟平常人家的女孩一般,现在才明白,这女人啊,不管出身如何,本质上并无不同。

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响起的一阵铃声惊醒了浑浑噩噩的他。

安子善扭头看向学校方向,看着从教学楼里冲出的学生蓦然惊醒,原来一节课过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目露苦笑之色,自语道:“纵使人间不值得,也不能辜负了自己啊……”

目光再次遥遥的望着远处的学校,思绪瞬间飘飞。

也不知怎的,最近这段时间,安子善时长做梦,梦里都是前世的大学时光。

那些流水般的日子静谧深邃,流过指尖,淌进心间,化不开的柔情,解不开的心结,像柳絮般飞向空中。

安子善以为它已经走了,其实还在他的周围萦绕,某一句话,某个瞬间,午夜梦回,缠绵悱恻,泪湿枕巾。

其实在安子善的前世,更有一个女孩让他终生难忘,记忆中留下的永久的遗憾和痛苦,他跟李芳萍之间至少有一段长长的恋爱、浪漫和激情,甚至还有一段相伴相携的婚姻。

而那个女孩如流星一般滑过他懵懂的青春,留下的只有烧灼的痛苦和丁香花伴的坟茔。

其实,安子善竭尽全力去推动的莲山县乡镇高中撤并,并不完全是为了李芳萍。

而是为了那个在他生命中一闪而过如流星般璀璨的女孩,想改变她柔美的娇躯躺入冰冷坟茔的命运。

这是他重生后就一直在全力去做的事情。

安子善犹记得,正月里带明星到龙湖办公室装逼的时候,在龙湖办公楼门口看到了她的影子,那个叫安静的姑娘,骑着粉红色的自行车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自己身旁路过的时候。

那种不敢置信,犹如置身梦境的幸福和激动。

不管春去冬来有几遭,有些人永远无法忘记。

只是,有些离开,残忍到,容不得你我一句好好道别。

也正是这样的离开,在生命中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痛苦。

第五百五十六章 有点意思

从河边往学校走的路上,安子善还有些郁郁寡欢,但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唇角挂着淡淡的轻笑。

至于他的心中是否涛声依旧,那就不为人知了。

他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独自一个人在校园里溜达起来,细细的思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唐柔的电话,让他的心情着实难安,以至于略微平静之后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给她打电话回去。

想跟她认真的解释一下那些过往,想把彼此心中淡淡的疏离和隔......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五十六章有点意思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可怕的真相

此时安子善已经确定,吴玉海父子俩去陆机那边一定是带着指环的,这两人可能不是怀疑陆机拿到了时空之心,而是抱着万一的想法随身携带而已。

而陆机应该是有所怀疑了,但又没有在父子俩的手上看到指环,所以才会想起来寻找那枚指环的下落,然而他又狡猾到根本就没有动用易算师协会的力量,反而动用了自己潜藏在神秘局的力量。

如此,一旦事情败露,倒是可以让神道背锅。

至于,为什么安子善肯定是陆机在调查这个事情,而不是神秘局现任......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五十七章可怕的真相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五十八章 神道出山,枭家秘辛

最后安子善和唐柔也没有理清楚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两人都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周处绝对有问题。

当年文卜先出事也绝对有内幕。

不过,安子善觉得,现在还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文卜先,原因有很多。

唐柔没有管这个,只是在安子善的百般嘱咐,小心小心再小心之后就结束了通话。

然而,安子善没有料到的是,唐柔跟他结束了通话之后,就马上打给了远在峨眉山的神道。

把安子善告诉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神道,包括安子善可以通过......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五十八章神道出山,枭家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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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四方皆动

跟枭羽结束通话之后,安子善继续在操场上走着,轻皱着眉头想着刚才的通话有没有什么隐患在其中。

梳理了片刻,没有发现有问题的他,又把于海龙的问题琢磨起来。

他还是认为于海龙穿越过来时,死的那两个人有些问题。

思索了片刻,安子善双眼微眯,决定通过陆少川了解点信息。

找到陆少川的电话,安子善右手食指虚悬在电话本上,他的名字下面,犹豫了片刻之后点了下去。

“嗡……嗡……”

刚响了两声,电话被接起,一个温润有磁性的男声略带喜色响起,“呦,小善啊,怎么突然想起来给陆叔叔打个电话呢?难道你来甬城了?”

安子善笑笑道“陆叔叔,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到您吧,我没去甬城呢,给您打电话是有点事要麻烦您。”

陆少川刚走到甬城市政府办公大楼前,抬头看了眼来往的人流笑道“没有没有,我刚到办公室,有什么事是陆叔叔能帮上的,尽管说,跟我不用客气。”

一边说着,陆少川加快脚步,路过的一些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向他问好,他也只是含笑点头。

五分钟后,陆少川进了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面露疑惑之色道“浅水湾镇发生的事情?我老家就是浅水湾的啊,你说,我可能知道。”

安子善惊喜道“那太好了,陆叔叔,这事儿是四年前发生的,浅水湾镇有个石桥村,是不是发生过一起命案?”

“石桥村?”

陆少川的声音猛的拔高了一些,里面透出丝丝诡异,“小善啊,我老家就是石桥村的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子善品了下陆少川的语气,有些惊异,有些不安。

他眉头微皱,难道这事儿跟陆少川有什么关联?

不会这么巧吧!

于是,安子善状若欣喜道“是吗?这么巧的嘛,陆叔叔你老家就是石桥村的呀,那您肯定知道这事儿了?死的人叫什么,杀人凶手抓到了吗?”

陆少川双目微凝,缓缓说道“这事儿确实凑巧,不知道小善你问这个事情干什么?方便的话,能否跟陆叔叔说说。”

陆少川深知安子善的不凡,除非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开这个口,人家找到自己这是加身交情的机会,而自己开口问对方的目的,这是不相信对方,多疑的表现。

但这个事情,当年闹的也挺凶,因为死者就在自家隔壁。

安子善眉头轻扬,苦笑一声道“这事儿吧,还真不太好开口。是这么回事,我有个朋友叫于海龙,他告诉我的这个事情,他还说警察怀疑他是凶手,但他没有杀人。”

“但是因为害怕就逃走了,一逃就是这么多年。而我呢,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如果他确实是凶手,不可能欺瞒我的,所以我这就想着从陆叔叔您这边探知下,您是否知道这个陈年旧案。”

安子善刚说出于海龙的名字,陆少川面色就变了,因为当年的案子他很清楚经过,这个于海龙跟死者关系不错,警察发现死者排查线索时,这于海龙就消失了。

因此,当时办案的民警就将于海龙列为了嫌疑人,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去追缉他。这个中原因却是陆少川心中最深的秘密之一,所以安子善提起此事,让他莫名的心头狂跳不止。

陆少川努力平复心头的躁动,让面色恢复正常,尔后温声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件旧案我清楚。于海龙也是我们村的,当年确实被办案民警列为嫌疑人之一,只是……”

“只是什么?”陆少川语气中的迟疑,让安子善忍不住惊异道。

“只是当年并没有任何确定的证据证明于海龙就是杀人凶手,仅仅是在死者的家里发现了于海龙的毛发和指纹、脚印等信息,可是死者家里外人的信息也有不少,于海龙并不是唯一的。”

“最关键的是,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死者没有任何伤痕,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法医的鉴定结果是不明原因死亡。”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颤声道“不明原因死亡?陆叔叔的意思是,排除了他杀、自杀,等各种因素吗?”

“对,就是这样。这个案子也是当年的一桩悬案,因为死者的死亡实在离奇,法医的尸检都找不到任何致死的伤痕。”

陆少川面带微笑,平声静气的讲述着,似乎这件案子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实际上,当年这个案子能很快平息,也有他的运作在里面。

因为他父亲说,既然找不到凶手就尽快让这事过去的好,其一是死者跟他们家邻居,其二担心影响到他的仕途。

毕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所以陆少川认真思量之后,便稍微发挥了一下自己的影响力,让这桩悬案沉入了未解的迷案堆里。

安子善那神秘莫测的背景,突然问他当年这个案子,确实把他吓了一跳,此时听闻安子善的说头,稍稍放了点心。

“哦……”安子善意味深长的叹了声道“也就是说,陆叔叔,我那朋友于海龙,并不能说他就是杀人凶手,对吧?”

陆少川沉吟片刻低声道“嗯,从法理上来讲,确实如此,但他是有最大嫌疑的,不过在你那边,就没问题了。”

安子善双眼一闪,嘴角噙起淡笑,随口应了一声后,便转移话题,跟陆少川唠起了家常。

又几分钟后,安子善笑着挂断了电话。

这次通话,他倒没有发现陆少川有什么问题,而对方也在话语之中透漏了,于海龙只是有嫌疑,只要在安子善那边,就不会有人去抓他的善意。

又想了一会儿,安子善才溜达着回到了教室。

……

京城,易算师协会驻地,周处的办公室内。

佟云正笑呵呵的望着周处道“先生这话是代表自己,还是陆爷的立场?”

周处平声静气道“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吩咐,你佟家照做便是。”

佟云正面色不变,依然笑吟吟道“既然是陆爷的吩咐,那佟家自然照做,不知陆爷还有什么吩咐?”

周处轻声道“一个周的时间,必须准备好时光机,随时等待师父的吩咐启动。”

佟云正眉头皱起,嘀咕道“一个周的时间?这有些太仓促了吧?不说别的,抽取那些时空来客身上的时空之力,就耗时耗力,而且现在还有不少有些身份的时空来客并不在京城。”

周处唇角泛起一抹笑意,缓声道“这就是你佟家的事情了,以我对佟家主的了解,我相信这点困难难不倒你,对吧?”

佟云正面色微沉,目光闪烁下,倏地笑了起来,“对,没问题,请先生告诉陆爷,请陆爷放心,一个周时间,时光机绝对会准备好。”

周处含笑点头,佟云正却挑了挑眉道“有一个小问题,还请先生处理一下。那就是协会副会长安子善,他是未来者,身上残留的时空之力较为庞大。”

“此人对时光机的启动,我认为有莫大的助力。前次,我本欲令犬子去莲山请他来京城,但神秘局那位莫名出手命令我佟家不得对他出手,这事儿……先生认为该怎么做?”

周处轻轻收缩了下瞳孔,面无表情的望着端坐的佟云正,其唇角的笑像是对自己无形的讥讽。

佟家跟安子善的恩怨,他又岂会不知,当年安子善去甬城,佟凡设计要对安子善下手,他亲口吩咐了,还不是时候,禁止佟家对安子善下手。

然而,佟家无视他的严令,还是做了,幸好安子善技高一筹,反而将计就计把佟凡给陷进监牢。

如果不是时空之盘突然出现异状,佟家趁势而起,佟凡还不一定能出来。周处又何尝不知,当年师父故意消失去寻找时空之心,佟家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自己的徒弟,文卜先的事情就是佟家不安分的明证,佟家在试探师父究竟是失踪,还是死了。

那时,限于师命,自己不得不跟他们妥协,虚与委蛇,冷眼旁观了惨剧的发生。

但此时师父已经归来,他无所畏惧。

于是,周处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件事,我会禀告家师,你等命令就行。”

佟云正笑吟吟的点头道“行,既然如此,我马上回去准备,先生若无吩咐,我就离开了?”

周处冷脸颔首,佟云正笑眯眯的站起身,转身离去。

“哼!”

周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冷哼一声,目露寒光,“如果不是要用到你佟家的力量,这京城哪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与此同时,京城陆机的住处,他面色凝重的站在院子中,双眼遥望着东南方,那里他感觉到了一股故意散发的熟悉的气机,像是在告诉京城各大势力,他来了!

本该待在峨眉山上的那个人!

出山了!

陆机此刻知道,时空之心在自己手上的消息一定是泄露了,否则无法解释神道为什么公然违背当年彼此的约定,出现在京城。

“吴氏父子!洛克菲勒家族!哼!好,你们很好!”

陆机寒声低喝道,目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身侧花架上放置的一盆花木,翠绿的叶片上居然出现了一层冰霜。

“你们想浑水摸鱼!做梦吧!一个周之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就在他杀机盎然之时,周处的电话拨了进来。

“嗯?”陆机闷声接了起来。

“师父,您的吩咐我已经令佟家去做了,不过佟云正提出了一个事情,我拿不定注意,特来请示下您!”

陆机眉头微蹙,语气平静道“你说!”

第五百六十章 命令来了!

周处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道“事情是这样的师父,佟家想把安子善抓来京城,抽取其身上的时空之力。而佟家上次行动时,被神爷给警告了,不允许他们动安子善。”

“这是牵扯到安子善和神爷,我不敢私下决定,还请师父示下!”

陆机双目微凝,皱眉道“你说神道曾阻止过佟家,保护了安子善?”

“对!”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怎没有告诉我?”

陆机薄怒覆面,斥责道。

如果他知道神道曾经为安子善出过手,他一定不会派秦韬他们去莲山盗取时空之心,当然不是不敢去,而是要认真仔细筹谋。

陆机轻舒一口气,幸好一切顺利,时空之心成功拿到手了。

如此看来,神道的出手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并不知道时空之心在安子善手上,如果他早就知道时空之心在安子善手上,这时空之心也不会让自己得到。

想到这儿,陆机接着又道“神道为什么会保护安子善?他们认识?”

周处面色微苦,刚欲解释为什么没有把这个消息禀告,便又听到了他的下一个问题,于是忙道“师父,我确定他们不认识,神爷跟安子善更没有交情。”

说着,周处讲了自己的猜测,“师父,我猜神爷出手可能是因为唐柔。”

“唐柔?那个小丫头?什么意思?”陆机皱眉道。

周处解释道“安子善来京城协会的时候,唐柔也在这儿,她似乎对安子善挺有好感。前些时日我得到消息,安子善出现在唐柔的别墅中,所以我猜测神爷的出手,或许是唐柔的请求。”

“情况你也知道,神爷收了那些徒弟,唐柔是最受宠的,也最得神爷的喜爱。”

陆家面色微凝,轻轻颔首道“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能性蛮大。”

说着,他嗤笑一声道“神道那老东西,他那点心思,我清楚的很,当年的唐家如果没那等威势,他怎么会收唐柔为徒。”

“只是因为喜爱,看好她?笑话!”

话毕,他话锋一转,冷声道“佟家想抓安子善进京,就让他们去做,不需要什么顾忌。”

周处面色微变,担忧道“可是,可是师父,神爷如果怪罪下来?”

陆机冷笑道“就在刚才,神道抵京了,他故意泄露自己的气机,让我们几个感知到!”

“啊?”周处大惊失色,“神爷入京了?”

“可是,当年不是有约定,时空之心不出,他不得入京吗?”

“难道?”

陆机寒声道“你猜的不错,时空之心落到我们手上的事情,一定是被洛克菲勒家的父子俩给泄露出去了!”

“他们的级强者不能入关,级强者面对我们几个没有丝毫的机会。所以,他们是想把水搅浑,想浑水摸鱼而已!”

又是冷哼一声,陆机继续说道“神道这厮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会再回他的峨眉山了。所以,让佟家放心大胆的去干,神道是来争夺时空之心的,不会管那些闲事!”

周处沉默下来,目露迟疑之色,半晌后才嗫嚅道“师……师父,我们已经从安子善手中拿到时空之心了,就算没有安子善那点时空之力,时光机的启动也不会受影响的,那个……”

“那个,就饶他一命吧,如果让佟家抓来京城,佟凡不会放过他的!”

陆机冷哼一声,有些阴恻恻的说道“如果让安子善知道是我们盗取了他的时空之心,你猜他会理解我们吗?”

“而且,只要对时光机的启动有助益,不管是多少,我都不会放弃,你!明白了吗?”

周处神色微变,面容一垮,有些落寞道“我明白了师父!”

……

唐柔蓬松着头发,望着站在门口面带慈祥笑容的神道,呆住了!

她穿着白色的短袖长筒裙,筒裙正面还印了一个哆啦梦的卡通形象,使劲揉了揉迷瞪的双眸,然后左右环视一圈。

嗯!确实在家门口。

又使劲掐了一下裸露的嫩白藕臂,“嘶……好痛哎!”

不是做梦,是真的。

“师父!您出山了!”

唐柔猛然兴奋的跑了上去,抱起神道的胳膊可劲的摇了起来。

神道笑呵呵的望着她,抬手在那乱糟糟的头发上再加了把火,本来只是有些凌乱,现在成了鸟窝。

“出山了,既然时空之心已经出现在京城,我也该出现了。”

“我不来,怎么保护你们,呵呵!”

神道说的轻描淡写,唐柔却刹那间红了眼眶,泪眼汪汪的喃喃道“师父,你真好!”

神道呵呵笑道“说什么话,这不是我该做的嘛。”

顿了一下,他神情萧索道“师父也是来赎罪的,当初不应该对小善这孩子出手,唉,希望能得到小善的原谅!”

唐柔神色略慌,抿紧红润的双唇急声道“善小弟早就原谅您了,真的师父,您不要一直放在心上,那件事都过去了。”

“如果善小弟知道您来了京城,来帮我们,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对,我这就告诉他……”

说着,唐柔拽着神道转身就急匆匆的往别墅里走,准备给安子善打电话。

神道苦笑,温声道“柔丫头,你听我讲。我来京城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小善这孩子,你听我慢慢讲,不要急。”

唐柔愣了,转过身来望着神道,可怜兮兮的问道“为什么不给善小弟讲呀师父?”

神道瞥了她一眼道“你先去梳洗一下,然后我再给你讲,我到客厅里坐会儿。”

唐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匆忙从床上爬起来就冲出来了,脸颊一红声若蚊蝇道“那好的师父,您先坐会儿啊……”

说完就往屋里跑去,一边跑着还嚷道“秦妈,您招呼下师父呀!”

秦妈闻声从厨房走出,看到唐柔蹬蹬蹬的蹿上二楼,赶忙迎向随后进门的神道歉声道“您来了,您里面坐,我给您泡茶去!”

神道笑呵呵点头,“好!”

唐柔和神道在别墅里畅谈的时候,一则命令通过神秘局传到了华国全境。

所有时空来客均得到了一个通知,必须于四月二十六日前抵达京城神秘局总局。

而今天是四月二十四号。

毫不例外,安子善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消息是陆鸦通知给张明教,张明教又传达给他的。

安子善面色略显沉重的坐在莲山县教育局张明教的办公室内,不时看一眼对面轻叹的张明教和恰好在场的陆鸦。

“陆叔,您的意思是这个命令是神秘局总局下达的对吗?我有个疑问,时光机计划不是政府和佟家主导的吗?您那边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陆鸦摇头道“小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跟佟家有怨,但佟家绝对不敢对你出手的。我刚得到的消息,我们局长回来了!”

“局长回来,佟家绝对不敢乱来。这个消息是官方通知的,时光机计划也是国家重要计划,绝对不能有失!”

安子善猛的愣了下,诧异道“局长?神道?”

陆鸦呆了,瞪大眼嚷道“你知道?你认识我们局长?”

安子善默然点头,面色却更加阴郁,想了想回道“陆叔,佟家会不会对我出手,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我家人的安全,让我把家人安全的希望放在神道身上,我不敢。”

陆鸦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安子善,心头嘀咕着,看来这小子的秘密很多。

“小善,话不多说,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这官方的命令我更没有能力阻止,也不能阻止。但是我跟明教在这,就能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安子善笑了笑,忙道“这个我是相信陆叔和张叔的,我来这找你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再确认下这个消息,另外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正说着,安子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三人一怔,安子善笑笑接了起来。

话筒里传出唐柔的声音,依然是那副柔媚成熟的御姐音,“善小弟,我刚得到消息,佟家人似乎在召集全国的时空来客入京,你那边没事儿吧?”

安子善眨眨眼,轻笑一声道“我这边刚收到命令,命令是通过神秘局下达的。对了,柔姐,我也有个消息告诉你,我听说神道入京了!”

“啊?”唐柔的声音明显颤了颤,似是有些惊诧,还有点莫名的惊慌。

“这,这个你知道了呀善小弟?”

她略显无措的嘟囔着。

安子善笑了起来,该说不说,你这一句话暴露了很多,看来你知道些什么了。

于是,他沉声道“柔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个,这个……”

唐柔更加慌乱了,“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呀,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真的,善小弟你不要多想啊!”

安子善眉头轻蹙,听这意思,事情似乎不简单啊!

“柔姐,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还是说给我听听呢?其实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没必要瞒着我,明白吗?”

“就算你是为我好,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还是有商有量的好一些,不是嘛!”

安子善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语气轻缓,目光看向对面的两人,点点头后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低矮的楼房和不时进出的车辆。

唐柔嗫嚅道“你说的对,善小弟,事情是这样的,上次我从莲山离开后,又去了峨眉山一趟,我是想……”

她原原本本的把去峨眉山的目的和想法,以及都跟神道聊了什么,告诉了安子善。

最后,她还委屈巴巴的说着,神道今天早上到了京城,还去她住的地方找过她,两人又聊了很多。

重点,唐柔说神道去京城的目的就是保护她跟安子善,而且神道说陆机这人非常不简单,安子善欲擒故纵的把时空之心送到陆机手中,可能会弄巧成拙。

安子善呆住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半辅助生活职业’

跟唐柔通完电话,又跟陆鸦和张明教闲聊了一会儿,安子善便离开了莲山县教育局。

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的时候,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容,心里美滋滋暖和和的。

原来唐柔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下,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当初自己很是严肃的告诉她,不要再回峨眉山了,完全没有吓唬他。

从前世自己看的那些仙侠中,那么多剧情,没有一个不在宣示着黑暗丛林法则。

神道做为超凡者,如果对自己下手的事情被唐柔捅破,安子善分析他很大可能会对唐柔下手。

所以为了安全着想,这事儿就当不知道的,装糊涂就好。

谁知唐柔却无法忍受神道对自己下手这件事,更想着请神道帮助自己,义无反顾的去了峨眉山。

“唉……真是个傻姑娘!”

安子善微笑着轻叹一声,转而想起了去京城这件事,本来他的计划是假装什么也知道,按照传达的命令前往京城就行,尔后见机行事。

毕竟随时可以召回时空之心,他心里还是底气十足的。

然而,唐柔说神道的计划是让他进京后跟他们汇合,想办法夺回时空之心。

这话说的安子善有些诧异,他不知道唐柔出于什么原因才没有告诉神道,自己随时可以召回时空之心。

还是说神道不清楚灵魂合一后,自己可以远距离召回时空之心呢?

安子善不知道,也没有问,心里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找唐柔和神道,再决定后面怎么做。

家里有张明教和陆鸦保护家人,他也算安心。

一边想着,自行车不快不慢的到了学校前的水泥道上,路过文卜先家的时候,安子善停下了车子。

侧头看向虚掩的院门,面色沉了下来。

对文卜先,他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从刚重生,通过前世了解到的点滴信息,他假意忽悠文卜先拜师,想通过他口中说出自己知道的前世的一些大灾难,让今生不再发生那些惨绝人寰的灾难。

然而,安子善没有想到,世事如棋局局新,事情的变化和进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准备和控制,不由自主的去京城,看似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易算师协会。

再莫名其妙的跟佟家缠上了恩怨,最终又因为重生时就出现的那个生命时钟而卷入了超凡者的江湖。

回过头来再看时,猛然有了种前尘如梦的恍惚。

忽悠文卜先,在他家蹭吃蹭喝的日子,流淌在心间很是温暖。

可又想到陆机和周处这两个人,而文卜先却是周处的徒弟,中间又夹杂佟家的是是非非,安子善迟疑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上,他文卜先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受害者?

执行者?

不知情参与者?

安子善不知道,但此时此刻,即将入京的时候,停在文卜先家大门前,他想给文卜先一个机会。

于是,沉默半晌后,他把二八大杠停在路边,径直走向文卜先家门口。

轻轻推开虚掩的对开木门,随着一声木轴转动的嘎吱响动,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文卜先抬头望向门口,与安子善的视线撞在一起。

“师父?”

文卜先双眼猛的瞪大,惊呼一声,手里揉搓的衣服啪的一声掉进水盆里。

“咋了这是,看到我就这么震惊吗?”

安子善笑着打趣道,随手关上院门,背着双手溜达进来。

文卜先高兴道“怎么会,我是激动的,师父您老人家怎么突然记起我来了?您都多久没来了啊!”

说着,文卜先就开始了表演,红润但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诶……”

安子善猛的哆嗦了两下,嫌弃的退了两步笑骂道“你别整这死出,我受不了……”

文卜先苦笑,面部肌肉抖动了几下,瞬间表情切换笑嘻嘻的说道“那,师父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还是单纯的来看看您徒弟还喘不喘气?”

安子善猛翻了个白眼,“你这什么虎狼之词?你这老家伙,身体壮的跟牛似的,我能担心你喘不喘气?”

骂骂咧咧的坐到躺椅上斥道“别瞎扯,整壶茶,好久没捞着喝你的茉莉花茶了,还真是有点想内味了!”

文卜先笑嘻嘻的也不着恼,略躬着身靠上前快声道“好咧,师父您稍坐片刻,上等的茉莉花茶马上就好。”

安子善嫌弃的摆摆手,“去吧去吧,赶紧的!我还有事要跟你讲。”

几分钟后,躺椅边上形似木桩的茶几上摆上了一套茶具,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

安子善抿了一口清香馥郁的茶水后,撇了一眼边上坐在马扎子上的文卜先轻声道“卜先,明天我要去京城了!”

“啊?”文卜先一愣,诧异道“去京城干什么啊师父?去协会吗?”

安子善摇头道“不去协会,神秘局传下命令,时光机要开启了,我也算穿越者,所以必须去一趟。”

文卜先皱起眉头,看了眼他的表情,没弄明白安子善的意思,于是试探着问道“大师父没有跟我说过这个消息,师父您的意思是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管做什么,您尽管说!”

安子善调整了一下躺椅的位置,正面看向文卜先沉声道“你知道我跟佟家的恩怨,我去京城佟家一定会对我出手,不过,这个我不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我爸、我娘还有大哥的安危。”

文卜先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安子善的意思,然而安子善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慌乱无比。

“卜先,你是超凡者吧!”

安子善直直的望着他,语气笃定的突然问道。

文卜先愣了,有心要否认,然而神情的变化却全部落入安子善的眼中。

于是文卜先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个,那个,师父,我……我确实是超凡者,只是这事儿我不是有意瞒您的,这是大师父和神秘局的严令,不能将身份泄露给普通人。”

安子善笑笑,果然如此,之前他就怀疑,既然陆机和周处是超凡者,文卜先会不会也是。

又想到这三人都到了这把年纪,除了外貌像老人,可身体的健壮程度根本就不像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

试探了一下,果然如此。

“没事,我不介意这个,谁还没有点秘密啊。我问你,你是什么级别的超凡者?”

文卜先眨巴了下眼,原来安子善知道这么多,他也没有细想这些消息他是如何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c级,师父!”

文卜先扭扭捏捏的回道,脸上的神色很是羞愧,好像这c级超凡者非常丢人一般。

事实也正是如此,从他跟随周处,少说也快五十年了,然而这境界却是纹丝不动,也是不容易了。

“哦……c级啊,行吧。卜先,我交给你个任务,我去京城的时间,你负责保护我的家人,我还找了一些人保护他们。但我担心来搞事的人里面可能有超凡者,还是不放心。”

“现在有你,我就放心多了。”

安子善笑吟吟的说道,目光闪闪的看着讷讷不言的文卜先。

“可是,师父啊,我这c级没太大的战斗力呢,我修习的主要方向就是延年益寿和占卜易算。”

“额?”

安子善一脸呆滞的望着羞怯怯的文卜先,没有战斗力的c级超凡者?

辅助职业?

但是又不能加血,加状态。

只学了延年益寿的被动技能?

也就占卜易算还有点用,可真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屁用也没啊!

安子善苦笑,这超凡者看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似乎还很复杂,辅助职业居然也有。

卧槽,严格来说文卜先这都算不上辅助职业啊,介于生活职业和辅助职业之间吧!

怪不得这老小子干不过佟家人,佟家的超凡者应该是战斗职业!

安子善无语,瞪了眼低头耷拉脑的文卜先丧气道“那行吧,你现在给易算下,我这次进京,我家人的情况如何?”

文卜先抬起头来,面色更加不安,坐在马扎子上的屁股下面似乎有根针在扎他一般,左右挪动着。

这副焦躁不安的模样看愣了安子善,遂疑声道“又咋了?”

“那个,那个师父哎,现在易算不了呢,要天黑了,太阳落山了才行。这易算之术是靠太阴之力进行的,太阴之力越浓,成功率越高!”

文卜先不好意思的看着安子善,小心翼翼的说道。

安子善傻眼,骂骂咧咧着,“完犊子了,这还玩个屁啊,本来就是半辅助半生活职业,就一个靠谱的主动技能冷却时间还这么长,12个小时啊,更过分的是还是环境增效施法……”

文卜先呆了,支棱了下耳朵,确定自己听到了安子善说的话,但是为毛完全听不懂呢?

每个字都能听懂,凑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了,“师……师父,您这什么意思咧?”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没啥意思,那等你晚上易算过了再告诉我吧,我家人那边,就交给你了,你看看,能帮上啥,就帮点啥。”

“老吴现在负责这事儿,到时候你跟老吴联系就好,我去京城,家里人的安全就靠你们了。”

话毕,安子善面色微敛,冷冷道“卜先,我知道你跟佟家的仇怨,我有预感,这次去京城,可能是天翻地覆的变故。如果有机会,我答应你,帮你手刃仇人。”

文卜先睁大了眼,怔了片刻便大声沉音道“师父!您放心,去京城您多加小心,家里人交给我!”

“要想伤害师公、师婆,他们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哎哎,不必不必,用不着你个辅助职业冲锋陷阵,你看看有什么事儿能帮上的,就帮把手行了。”

“重要的还是你尽快用易算之术算一下,也好有个准备。”

安子善连忙阻止文卜先立fg,你说你一个半辅助生活职业这么热血干什么呢!

你冲上去不是送人头嘛!

又跟文卜先聊了一会儿,安子善便离开了。

他还要去学校,跟文敏请个长假,然后回家跟家里人交代清楚。

直觉告诉他,这次去京城,真的会是天翻地覆!

第五百六十二章 再见佟凡

去找文敏请假的过程非常顺利,这些日子以来安子善经常请假,山阳初中前任校长被解职,还有一系列的事情,不知哪儿疯传的消息这些事隐隐跟张华和安子善有些关联。

再加上安子善的成绩确实优秀,以及张明教暗地里的叮嘱,不管安子善因为什么事请假,不管他找什么理由,文敏一应准假。

有一些好奇的老师也会被上级警告,不要过多讨论安子善这个同学的事情。

给所有人暗示了一个假象,那就是安子善背景惊人,当然实际上这也不完全是假象。

这次请假后,文敏同意后又说一件事,那就是关于中考的,如果安子善太忙,到时候可以给安排单独延期考试。

安子善愣了一下,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心里想着这可能是张明教的想法,便没再多说。

家里的事情,该安排的安子善也都安排好了,除了担心佟家生事,平素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事,蔬菜基地的两栋办公楼都已经装修完毕投入使用了,整个蔬菜基地算是完全走上了正轨。

经常有莲山各乡镇的蔬菜种植中心派人来学习取经,这都已经成为了常态。

按照张明教所说,县里的想法就是把他们家的蔬菜种植基地打造成整个莲山县的中心,然后带动莲山县蔬菜种植业蓬勃发展,努力赶超坊丘市的蔬菜种植基地。

晚上回家的时候,只有张桂云一个人在家,这天是周一,安子良在学校。

莲山一中是寄宿制,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周一至周五都是寄宿制学校学生宿舍。

跟张桂云说了有事要进京一趟,本来以为还要绞尽脑汁如何跟娘解释去京城干嘛,结果出乎安子善意料的事,张桂云居然什么也没有多问。

只是面露担忧之色,不停的叨叨着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面对这一幕,安子善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搂着母亲的腰,紧紧的趴在她的怀中。

不知何时,泪水打湿了眼眶,浸透了脸颊。

这天晚上,安子善回到自己的小北屋,伏身在枣红色的书桌上写了很长的一封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了上面,还交代了自己在县城购置的物业。

那几栋等待拆迁的楼房,以及自己在外面的产业,一一交代了下去。

只是产业的问题,安子善讲已经找了律师公证,签署了合同,到时候如果自己真的遇难了,吴玉川会交给他们的。

这方面安子善做了几层布置,如果吴玉川有问题,还可以依靠张明教,如果张明教出了事情,还可以依靠唐柔。

总之,安子善把后世安排的妥妥当当,确保就算自己这次没有躲过去,自己的父母亲人下半生依然会物质富足,不愁吃喝。

而且,这次进京,安子善也做了几手打算,最低目标是找机会除掉佟家,这家人太恶心,太睚眦必报,为了家人的安全,不能留。

第二手就是搞清楚陆机这些人的目的,然后确定自己的立场和如何去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活下来!第二天,安子善去了趟龙湖莲山分公司,找到吴玉川,跟他谈了很久,离开的时候,安子善是笑着的,吴玉川却是面色凝重,目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走出龙湖办公室,安子善便赶往汽车站,坐上了前往岛城市的长途车,然后从岛城市乘坐飞机至京城。

往车站走的路上,安子善笑着给张明教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安排,还有一旦自己发生了意外,请他照顾下家人。

张明教语气很是沉闷,却毫不犹豫,金声掷地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放心进京,只要想着保护自己就成。莲山,你的家人,只要我还在,我用命保他们平安。”

坐在飞往京城的客机上,目光随意的望着掠过的白云,脑海中想着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再无遗漏之后,安子善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的靠在椅背上。

唇角浮起淡淡的微笑,目中却精光闪烁。

从得知消息,安子善不时的念头落在时空之心上,却没有任何发现,而时空之心也一直处于那个黑暗的柜子里。

……

时间退回到安子善离开龙湖办公楼的时候,他没有看到身后一部黑色的小轿车远远的跟着他,一直看着他登上了去往岛城的长途汽车。

然后,车内一个身穿灰色上衣,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一个目空一切的声音懒洋洋道:“喂!讲!”

这头戴鸭舌帽的男子轻声道:“佟少,安子善已经上了前往岛城的汽车,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会在岛城乘坐飞机到京城。”

“另外上次跟您汇报的信息,也已经再次确认。确定安子善他爸去了省城,参加东山省省委组织的建筑工程设计培训班。”

“现在留下莲山的,只有他妈跟他大哥。”

对面的佟少不知说了什么,这鸭舌帽男子面色微变,却不由的回道:“是!是,明白,佟少放心,这件事尽管交给我。”

“现在莲山政府不知发了哪门子疯,一个个公权私用,居然为安子善私人的事情调动整个莲山的权力部门配合,这我绝对不能容忍。”

“对对,公安局也是被要求配合的,秦会是最开始就跟安子善穿一条裤子的!”

“放心,只要佟少的人到了,按照我的布置进入莲山,谁也不会知道的。”

“哈哈,我现在已经打入他们内部了,获得了秦会的信任!”

这佟少哈哈大笑道:“很好,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人物。也不枉我当初陪你演一场戏。”

话毕,又骂骂咧咧道:“我艹他,说到底还是南家太废物了。”

这时,鸭舌帽男子谄媚道:“这都是佟少的谋算,就算方仁清他们再狡猾,也想不到佟少技高一筹,早就准备好了我这暗子。”

“那个,不知我家人现在是否安顿下来了?”

佟少被拍的很是满意,乐呵呵道:“放心,他们已经在米国安顿好了,等这事儿办完,你想出国,我也帮你办了。答应你的酬劳,已经打到了他们的账户上。”“我对有本事的人,从来不吝啬,只要你真心跟着我,我佟家不会亏待你。以后的仕途保你平步青云。”

“哈哈,那太好了,感谢佟少,感谢佟少。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佟少的功劳,要不我还是个小小的谁都能踩一脚的警员,以后我这条命就交给佟少了。”

鸭舌帽男子笑眯眯的回道,言辞恳切,仿佛对面的佟少是他的再生父母,无比的恭敬和热切。

挂断电话后,这男子唇角翘起,一脸的得意和嚣张,再次看了一眼汽车站便驱车离开。

走过了几个没有监控的路段后,将车子驶入一个宽敞的院子,片刻后,一辆警车从院子里驶出。

一位身穿警服,神色威严的男子端坐在驾驶座上,看面相俨然就是刚才的鸭舌帽男子。

然而,这副装扮和表情,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同一人。

车子又走过了几个没有监控且跟来时完全不同的路段之后,七绕八拐之下径直开进了莲山县公安局大院内。

这男子走下车,面色威严走进办公楼,迎面走来一位民警,看到他连忙笑着问候道:“王局,您来了!”

“嗯!”

王文华颔首示意,唇角抿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两人交错而过。

……

两个多小时后,安子善乘坐的从岛城飞往京城的飞机平稳降落在京城首都国际机场。

得到消息的唐柔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早早的守在了到达厅门口,隔着隔离栏不时的往里张望着。

每当一群人涌来时,唐柔就会伸长了脖子瞪着大眼睛,然后一群人走过去后,里面却没有那个自己熟悉的影子。

如此走过了好几波人之后,唐柔美眸泛红,有些气恼的嘟囔着,“臭男人,坏男人,我说走贵宾通道进去接你,你非要让我在这儿等着,说什么不喜欢张扬,我看你就是折磨我,等的我心焦。”

然而,唐柔没有料到,安子善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从登机廊桥上出来,正期待着跟唐柔的重逢时,迎面就看到了被人簇拥的佟凡。

那张邪魅肆意的脸,唇角玩世不恭的冷笑和吊儿郎当的模样,安子善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

距离他们还有五米远的距离,安子善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佟凡却没有丝毫反应,有的只是唇角的冷笑越发明显了,微微裂开的嘴里亮白色的牙齿像是恶犬的獠牙。

远远的,他冷笑道:“走啊,安子善,你不是挺能耐吗?”

“来,大胆往前走,别怕!”

他这旁若无人的样子,惹的同行下飞机的乘客一阵侧目,然而看到他身侧那一群黑西装,都知道不简单。

偶尔好奇看一眼的人,也赶紧收回目光,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离去。

安子善也从未想着这些路人里面有谁为自己出头,他此时想的是自己的行程一定是泄露了,否则佟凡不可能这么巧的堵在这里。

然而,知道自己具体行程的只有吴玉川!

安子善目光阴寒,直觉一个无敌深渊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快速的坠落、坠落。

第五百六十三章 峰回路转

“啧啧,安子善我说你怎么哑巴了?之前看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眼瞅着安子善一言不发,面色阴冷,佟凡爽的不行,这次在京城,他的主场。

他抬腿向前走着,脚下向有根弹簧一样,一蹦一晃的迎向安子善,嘻嘻哈哈的嚷着。

“我没说错吧?终于落我手里了吧?我看看在这大京城,谁来救你!”

“哼!敢惹我佟凡,我早就跟你说了你永远就是个泥腿子出身的贱种而已,不要以为山娃子长大了,走出那小山城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说着,佟凡走到了安子善跟前站定,身子一副松垮垮的模样,就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那种。

继续恶声恶壮道“在甬城被你这个土包子给设计了,少爷我就发誓,等你落老子手里,老子整死你,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可让我逮着机会了。”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看着佟凡,丝毫没有想过要逃跑,他知道佟凡居然堵在这儿,自己跑不了。

不靠时空之心的力量,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少年。

他没有保镖,没有随从,没有家世,没有背景。

如何跟面前这佟家少爷对抗,如何对抗这一群黑西装保镖,他甚至看到了个别黑西装腰间的鼓囊。

这些配枪的话,他也丝毫不奇怪。

安子善心里很清楚,以佟凡的尿性绝对不会给自己痛快,所以一时半会不会有性命之危,所以他也没有打算召回时空之心。

同时,他的脑海中快速的转着,究竟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如果说吴玉川是佟凡的人,打死他也不信。

因为如果吴玉川的是佟凡的人,当初在甬城他们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佟凡不可能被他们将计就计抓住。

虽然跟佟凡照面的不多,但对这个纨绔子弟他却很是了解,以对方的骄傲和跋扈,绝对不允许自己亲手设计的计划失败,而且还把自己搭进去。

自己的贴身随从都被打死当场。

除非……

安子善依然沉默不语,除非这佟凡就更大的目的,就算吴玉川是他的人,他也没有选择暴露,反而将计就计让自己被抓住。

那么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他有什么更大的目的呢?

安子善眉头一凝,假如我是他?

不对,不能这么假如,我们的出身,生活环境和经历完全不同,这个假如不成立。

安子善想起曾经陆鸦给打电话时说的事情,佟家再次得势,佟凡得救出狱,他们陆家因为掺和进他的事情里,被佟家记恨,各种使绊子。

难道这才是佟凡的真正目的?

让自己的被抓成为佟家再次得势的契机?

可是也不对啊,佟家为什么得势,安子善很清楚,那是因为元宵节的时候,自己改变了干娘前一世被车撞死的命运,导致京城中的时空之盘出现了大变故。

这变故吓到了国家高层,才强力推动时光机计划的,这才使得佟家再次得势。

这件事绝对不受佟凡或者说是佟家的控制,这点安子善很确定!

如此以来,结合佟凡的性情,吴玉川几乎不可能是他的暗子,那么谁是呢?

安子善确信,佟凡一定是在莲山埋了暗子,而且这个人可以接近自己!

看似想了这么多,其实在他脑海中也只是闪了几下的念头而已,安子善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佟凡,那张白嫩诡谲的脸让他甚是生厌。

“佟凡!我也没有说错,你还是靠了自己的家世,没有佟家你什么都不是,不是吗?”

“你看你带着这一群人,怎么,黑社会打群架吗?”

“还是你一个人就不敢出门啊?再说了,你逮到我了吗?这难道不是我主动来的京城!”

说着,安子善嗤笑一声道“难道我不来京城,你能抓到我?就你这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你敢去莲山吗?”

“你个臭乡巴佬,敢跟我们少爷这么说话!”

“嗖……啪!”

这番话佟凡还没有太大反应,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子却顿时大怒,这女子的眉毛就像两道弯弯的黑线,瞪眼怒目的时候眉梢斜起,却有股冷艳的味道。

只见她轻斥着,目露寒光,抬手就扇向安子善的脸颊。

安子善撇了她一眼,脚下悄无声息的退了一步,抬手握拳挡了过去,拳掌相击发出一阵清响。

咦?安子善眨眨眼,似乎有点不对?

就刚刚这情况,自己怎么挡的这么顺其自然,这身体灵活性和反应速度怎么这么快了?

其目光亮了下,难道是时空之心对身体有什么助益?

就像那些神话剧里演的一样,神器反馈主人,温养了自己的身体?

安子善不知道,但他猜测原因可能就是如此,否则说不过去身体的变化。

不过,他也感受了一下,改变的不多,最多有个成年人的身体素质,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帮助。

脑子里想着,嘴上安子善却是没闲住,讥笑不断,“主人还没开口,这狗腿子倒是着急献殷勤,瞅你长的也算是眉清目秀,可惜啊,跟人渣混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女子更怒了,手猛的伸向腰间,佟凡眼瞧着连忙低喝道“不准胡闹!”

说完后,却又语气略轻道“长君,这安子善虽然是杀你哥的凶手,但我们现在已经抓到他了,不要急于一时,把他带回去,用完了任你处置,明白吗?”

“现在这地方毕竟是首都国际机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枪!”

佟凡伸手按住了这女子手臂,气的这女子闷哼一声,双眼微眯,眼角有些狭长散发出一股阴冷死死的盯着安子善一字一句道“安子善,你记住了,我叫佟长君,我哥叫佟长现,在甬城被你打死的,我一定会杀了你为他报仇!”

安子善愣了,没有理会她的威胁,反而好奇道“在甬城?你是说当时站在佟凡身旁的那个贴身随从?”

说着,安子善哂笑道“如果被大口径狙击枪当场击毙的人是你哥的话,我想女人你可能搞错了,那你更应该杀的人是佟凡,而不是我!”

“当时,这佟凡明显看到情况不妙,却不敢随便乱动,把你哥推出去试探情况,结果被当场打死。”

“你说这事能赖我身上?”

佟长君眯起狭长的双目,眉梢上扬冷哼道“你不要多费唇舌了,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你也难逃一死,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不仅仅要你死,我知道你们家是四口,还有个哥哥……”

安子善的面色阴沉下来,目光寒意奔涌,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女子。

只听她声音毫无感情的说着,“我要你一家四口为我哥陪葬!”

佟凡笑嘻嘻的说道“对,没错,听到这消息,安子善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安子善声音冰寒彻骨,像是看死人的眼神静静的望着佟凡和佟长君道“我还真没有看错,你们佟家人果真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我们的恩怨,祸不及家人,如果你们敢对我家人动手。佟凡,我必杀你满门!”

“哼!天真!”佟长君冷冷的轻斥道。

佟凡双眼微眯,双手十指揉捏着,幽幽道“安子善!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拿什么跟我玩?”

“你说我只靠家世,对,少爷我还就是只靠家世!你看到了吗,这一群人,我就是靠家世把你堵在这儿的,没有一个人敢上来管我闲事!”

“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这首都机场马上就得停运,给我腾场地!”

说着,佟凡挥了挥手,身后走上来两个黑西装保镖,径直来到安子善身旁,伸手架住了他的身体。

整个过程中,安子善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看的佟凡很是没趣。

只是伸出手对着安子善的脸颊啪啪的拍了起来,边拍着边道“小爷我还就他么靠家世了,你能耐我何?你他妈的咬我啊?”

“来来,老子就站这儿,有种你弄死我,弄死我你家人不死,弄不死我,你家人必死。”

“我说的!”

安子善依然笔直的站在那儿,虽然脸已经通红铁青,依然没有任何反抗,“佟凡,我对你的警告始终有效,只要你不去动我的家人,我就不动你的家人!”

“哎呦卧槽,还他妈跟老子装呢……”

“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佟凡猛的就怒了,对着安子善的身体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在这个过程中,身旁的两个黑西装壮汉纹丝不动,紧紧的架着他。

安子善丝毫没有闪过的空间,就像被架子绞刑架上一般,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他咬牙忍着,没有发出一丝痛呼!

此时,跟安子善同一班客机的客人已经全部走光,整个大厅这一群黑西装和佟凡暴打安子善的声音异常显眼。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怒叱远远传来,“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安子善双眼都有些模糊了,一阵阵的气血直冲脑门,双目甚至都有些充血,闻声缓缓抬起头来,模糊间看到一袭红色的影子飘了过来。

佟凡挑了挑眉,打眼望去,唐柔身穿火红色长裙疯了一样的跑过来,带着哭腔猛的一把推开他。

然后一边一脚把架着安子善的两个黑西装男子踹了出去,扑倒在安子善身上,把他小心的扶起身哭喊道“善小弟?善小弟你没事吧,不要吓唬我啊!”

“哎呦!我没看错吧,这不是唐柔大小姐嘛,怎么着,这是寻小情人?”

“这把自己也搭上,不好吧!”

佟凡双手掐腰,阴阳怪气的说着,目中的光芒满是戏谑,似乎唐柔的到来,他丝毫不奇怪,不惊讶!

第五百六十四章 佟凡的张狂

十几分钟前,唐柔面色焦急的守在机场出口处张望着出来的旅客,猛然间她似乎听到经过的旅客有人在聊什么。

“那都是什么人啊,太可怕了,一群黑西装,搞的跟黑社会是的。”

一个年轻男人说道。

同行的另一个中年秃头男子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一看那群人就不简单,就是被他们堵住的少年估计悬了,搞不好会挨好揍。”

“唉,是啊,我瞅那个少年也就十几岁的模样。”

“说起来,那少年好胆魄,就那么站在一群人面前也不害怕!”

秃头男子......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六十四章佟凡的张狂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六十五章 华国三强者

文卜先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骑着自行车走在莲山的柏油路上,不时的张望着路边花木从中盛放的花朵和成荫的绿树。

心头很是安宁惬意。

他已经好友没有感受到这种舒适了,自从安子善跟他谈过入京之后,心头压着的大石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的易算结果,心头不由得浮起片片阴霾。

想着安子善临行前的嘱咐,他便来到了龙湖莲山分公司,找到了吴玉川。

吴玉川喜不自胜,用力的握着文卜先的手笑道:“有文大师您来坐镇,我这心里就真的踏实了。”

文卜先捋了下胡须微笑道:“玉川啊,师父说了,听你的,不用跟我客气,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不过,这之前,我先要跟你说下易算结果。”

“这昨晚啊,通过卦象显示卦面晦涩不明,这说明师父的担心是对的,一定有人对他家人不利,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防范呐!”

“师父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你们手上,可不能疏忽大意啊!”

吴玉川面色微肃,沉声道:“大师所言当真?”

文卜先轻轻颔首。

吴玉川面色微变,低声嘟囔着,“看来要启动一级响应计划了!”

文卜先奇道:“什么一级响应计划?”

“哦,这个啊,就是我们制定的最高级别的警戒计划,内容有很多,比如计划启动后,将会在所有能够进入莲山的路口设卡,拦截并审查所有过往车辆,一旦遇到陌生面孔就记录在案。”

“这也只是一级响应计划里的部分内容,其他的还有……”

文卜先不时的点着头,听吴玉川详细的讲着他们制定的最高警戒方案,听完之后文卜先面色有些复杂,赞叹道:“有你们这么为师父的事情用心,我就放心了!”

吴玉川笑的有些腼腆,忙不迭的说道:“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再说了,这其实不是我的功劳,这行我真心不懂,还好老徐他们三个是行家。”

“这都是老徐去省城前就定下的计划了!”

文卜先含笑点头,一脸欣慰。

……

此时的京城首都国际机场却不知因何,所有的航班临时停飞了,更有很多等飞机的旅客被限制在候机厅,不得到处走动。

莫名的冲进来很多荷枪实弹的武警,整个首都国际机场突然进入了管控之中。

而这时的到达厅内部,佟凡跪倒在地上远远的望着闪了几下瞬间走近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居然哭了起来。

“神爷饶命,神爷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说着,又一脸惶恐的嚷道:“您放心,唐柔我一指头都没有动她,真的,我不骗您,这些人都亲眼看到了,我没有动她!”

“……”

安子善一脸震惊的望着涕泣横流,惶恐不安,仿佛下一刻就横死当场的佟凡,尔后再扭头看一样像是会轻功一般眨眼间从远处出现的神道。

懵了!

这神道曾经做过什么,把这个前一秒还不可一世,张狂无比的佟凡吓成这副模样?

这难道就是a级强者的威慑力吗?

就连马上成为第一家族的佟家都惧成这副模样,猛然间,安子善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超凡者世界其实根本不了解。

而a级强者究竟有多可怕,他也不清楚。

或许a级强者已经不是热武器能够伤到的了,所以才根本就不怕国家机器的威胁!

因为佟凡的怂样,安子善想了很多。

神道的出现,他有所感应,就在唐柔冲到自己面前像护小鸡一般挡在他前面的时候,本来安子善准备冲出来的,就在刚动念头那一秒。

冥冥中他居然感应到了神道的气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应到神道的气机,可能是神道故意让他感应到的。

神道看都没看安子善,更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佟凡,而是转身看向眉眼带泪的唐柔温声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佟凡目露惊恐之色,疯狂的大喊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唐柔……唐柔你可不能说谎啊!”

“我……我们佟家跟唐家可一直是交好的啊!”

从神道出声到出现,一直愣神的唐柔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也没有说,猛的就冲到神道的怀里低声啜泣道:“师父,您怎么来了,幸好您来了,刚才佟凡说要把我跟善小弟都抓走,让我们生不如死!”

说着,猛的拽着神道的胳膊道:“师父您看,您看,善小弟被佟凡打的好惨,师父您要给我们做主呀!”

“啊……我没有,我没有动你,唐柔!我跟安子善有仇怨,这跟你没关系,我……”

佟凡面色惊恐,不知还欲说什么,但神道却面色一寒,冷冷道:“你佟家现在得势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佟凡更慌了,这句话不知让他想到了什么,嚇的坐倒在地,不断往后倒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哼!”

神道目露寒光,一声冷哼响彻在所有人耳边,尔后对着佟凡屈指一弹,一道白光闪过。

“啊……”佟凡疯狂的惨叫起来,整个人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

然而就算如此,那些黑西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搀扶,全部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是失神了般。

之前叫嚣着让安子善偿命的佟长君,也是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目露惊恐之色。

安子善眉头微皱,搞不清楚神道弹出的那道白光消失在佟凡的身体里,究竟有什么奥妙。

佟凡的惨叫听着都有些瘆得慌,可知他现在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这次对你略施小惩,我警告过你们佟家,不得对安子善出手,没想到你佟家居然已经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很好!”

“若有下次,让佟云正把你的脑袋给我送过来!”

安子善瞪大了眼,缓缓扭头看向神道,这老头子,好**,好霸道!

让佟凡的老子把儿子的脑袋给你送过去!

真豪横啊!

神道说完,不再多说,淡淡的撇了安子善一眼道:“能走?”

“能!”

“那就走!”

安子善撇了撇嘴,一言不发的牵着搀扶自己的唐柔跟在神道后面,慢慢远去。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佟凡还在地上翻滚、哀嚎!

安子善面色复杂的望着神道的背影,脑子里想起唐柔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去峨眉山发生的事情,以及对方来到京城后做的事情。

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这老头子似乎早就算定,自己到大京城时,就是风云起之时。

只是,仅仅是一个佟凡应该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吧,安子善总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种以大欺小的嫌疑。

刚想到这儿,安子善心头猛然狂跳了两下,一股森然的寒意不知何时弥漫了整个大厅,连远处佟凡的惨叫似乎都缓了一下。

难道?

脑中刚跳出来这两个字,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样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道!如此以大欺小,擅自在京城重地显露超凡之力,你这么做说不过去吧?”

“我想,你居然枉顾当初我们签订的协议,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呢?”

安子善面色凝重起来,果然,陆机来了!

他就说嘛,一个佟凡怎么值得神道亲自来一趟,看来自己的出现成了局势的开端!

远处,三人快步走来,安子善远远望去,其中两人并行,一人略微落后半步。

其中一个是陆机,他从时空之心的监控中见到过,所以并不惊讶。

而落后陆机半步的老者,正是周处。

另外一人嘛,男的,没见过!

这人国字脸,眉峰如剑,看样貌应是中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然的气势,好似一柄剑器,威严无匹!

望着走来的三人,唐柔的俏脸唰的一下没了血色,目露惶恐之色,安子善音乐听到她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姜家家主怎么也来了!”

安子善双目一凝,姜家家主?

现在华国最高领袖所在的那个姜家?

京城第一家族的姜家!

瞧着对方的模样,难道这姜家家主也是一位a级强者,嗯,这个可能倒是很大!

否则国家怎么制衡神道和陆机这两位时空来客,安子善曾经猜测华国定有自己的a级高手,但是神道却说地球已经没有了灵气,不能产生超凡者,这又有些矛盾。

所以,安子善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

此时倒是确定了他的猜测,看来地球上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呢,安子善暗自想着。

陆机三人的出现,神道的面色毫无变化,只是轻轻拍了下唐柔的肩膀温声道:“不怕,师父在呢!”

这轻拍之下,也不知给唐柔灌入了什么力量,本来慌乱的唐柔迅速平静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神道含笑,扭头,看向陆机随意道:“哦,事情我已经做了,陆机,你想要什么交代?”

说着,他的唇角突然涌起一抹戏谑之色,“或者说,陆机,就算我不给你交代,你又能奈我何?”

全场猛的安静下来,安子善和唐柔震惊的瞪着神道,似乎都没想到这老头子能豪横到现在。

而陆机也愣住了,脚下一顿,看这模样应该也没料到神道居然如此强势!

就连唐柔嘴里的那个姜家家主也是深深的皱起眉头,一脸错愕、不解的瞪着神道。

均是搞不清楚这老家伙的目的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交锋和妥协

不知何时,远处佟凡的惨叫声已经消失,安子善猜测可能是陆机刚刚做过什么。

但佟凡也没有上前,而是装死一般继续躺在地上,面目狰狞,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心头却在不停的哀嚎、臭骂、诅咒着安子善和神道,甚至包括陆机。

他听到神道跟陆机说话的内容,莫名的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袭来。

心头也是不停的飞转,搞不清楚这神道这魔头今天怎么这么强硬,面对陆机和姜守宁两大a级强者的兴师问罪,却依然盛气凌人。

不得不说,今天的神道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都是一副见鬼的神情瞪着他。

华国顶级超凡者的圈子就那么些人,神道在其中属于脾气老好的那种,和事佬、老好人,这都是他曾经的标签。

他主掌的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之间发生过不少次的冲突和矛盾,但凡这种事情找到他的身上,他必然会妥协,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

当然,因为他本身也是华国三强者之一,出事敢直接找上他的,基本上也就那么几个人,这其中陆机找上他的次数是最多的。

更甚至因为曾经发生的一件弥天大案,神道被逼无奈上了峨眉山,并签下了时空之心不出,他不得入京的霸道协议。

陆机那狭长的双目因为强烈的震惊瞪的老大,这可能是他双眼的高光时刻,从没有这么显得大眼睛过。

然而,陆机却丝毫未觉,声音中依然还是不敢置信,“神……神道,你刚才说什么?”

神道翻了个白眼,讥嘲道:“你耳朵聋了?还是武大郎喝药还跟潘金莲要续杯啊?我头一次见孬话还想听第二遍的!”

“噗……”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望着神道的背影,一时间惊为天人。

这老头子,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之前咋就没发现这么毒舌呢?

就连唐柔也是懵懵呆呆的瞪着神道,似乎她也没有见过这般不顾形象的师父。

“我……”

陆机瞬间怒了,被神道给怼的面色胀红,指着神道的手指竟是有些颤抖。

他是真的憋不住了,今天的神道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吃错了药,不但盛气凌人,还如此咄咄逼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双目中寒光闪过,刚才还失笑的安子善猛然觉得身体一沉,这个大厅内的空气似乎陡然重了几分,忍不住就要坐倒在地。

不但如此,就连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面色大变之下他扭头看向唐柔,这朵红玫瑰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身周卷荡的裙摆都纹丝不动的躺在地上,像是有无形的重物压在上面一般。

“哎,哎,陆会长,陆会长,息怒,息怒,这儿还有普通人!”

一个浑厚温润的男中音猛然响起,却是那姜家家主姜守宁猛的跨出一步,挡在了陆机身前,同时他身上也释放了某种气机。

他一脸苦笑,无奈的看着陆机,“不可动用超凡之力,这是京城,是首都国际机场,这机场内还有很多的旅客!”

说罢,他又看向神道无语道:“神局,你这是玩的哪出?我咋看不懂呢?”

陆机怒而散发的勃然气机慢慢消失,神道撇了撇嘴,气咻咻道:“我玩的哪出?这你得问陆机,这老东西想干嘛!”

姜守宁愣了愣,困惑道:“什么意思?”

神道话音刚落,陆机眼底便闪过一丝凝重,难道神道这老不死的是想故意激怒我,然后把时空之心出现的事情透漏给姜守宁,然后联手对付我?

对,肯定是这样,否则没有道理这老不死的今天这么强势,完全不符他一贯老好人的模样。

陆机自觉发现了神道的目的,心头一凛,打定主意绝不会让神道的算盘得逞。

于是,他冷笑一声,反斥道:“神道!你别在这胡搅蛮缠,我想干嘛?你违反协议,动用超凡之力在这机场内对付普通人,我问罪与你,有错吗?”

说着,他看向两人中间的姜守宁故作愤怒状,“姜家主,我这么做有错吗?不符合规矩吗?”

姜守宁继续苦笑,这事儿整的,他到现在还有点懵圈。

陆机突然找到他,说神道回来了,而且在机场搞事情,他放心不下,就跟着一起来了,谁知道,刚到场就见到了不一样的神道。

如果不是那副丝毫没有变化的模样,还有对方a级强者的身份,他都有些怀疑神道是不是被魂穿了。

实话说,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他对陆机和神道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两人虽然是a级强者,但心却从来没有在华国身上。

他们从过去的时空来到现在,都是带着目的的,若不是国家要借助他们两人的力量,早就对他们出手了,而不是相互制衡。

当然,真实的情况下国家没有力量对方这两位a级强者,这个肯定是不能认的。

过去,国家的一贯政策就是维持平衡,而陆机和神道似乎也有数,为了不给政府各个击破的机会,两人一直都是统一战线的。

虽然偶尔有些小的摩擦,那都无伤大雅。

今天这个情况,姜守宁不知道神道是怎么了,但怎么看两人都像要翻脸的样子,按理说姜守宁很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然而,这个地方不行,这是首都国际机场,一旦在这儿爆发了超凡者大战,那影响就太大了。

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了。

所以,姜守宁很是无奈的站出来拉架了!

他扭头看向神道,面色也是微冷,沉声道:“神局,咱们有协议,不得在公众场合动用超凡之力,更不可以对付普通人。我刚才看了,那佟家的小子确实是中了你的百蚁噬蛊!”

“这件事,你有什么话说?”

然而,面对姜守宁的质问,神道却是更加愤怒,破口大骂道:“你问问他陆机想干什么?安子善我说了,不允许佟家对他出手,现在你看看他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站都站不稳了,还要我宝贝徒儿扶着,更过分的是,那混蛋东西居然还想对我徒儿动手,这事儿我能忍吗?”

“这不是**裸的打我的脸!”

说完神道扭头看向安子善,并且对着唐柔挤眉弄眼的,唐柔和安子善懵了一下。

尔后安子善眨巴了一下眼,再然后福至心灵,猛的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着,翻滚着。

喊的声音那凄惨劲,真是看者流泪,闻者伤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被打的很惨呢!

姜守宁面色瞬间黑了下来,只觉一头黑线挂满了脑门,这神道老东西是要搞哪样。

他看得出来,安子善确实被打了,但绝没有神道说的那么惨,更没有安子善演的那么夸张。

姜守宁试着要疯了,要骂娘的冲动就徘徊在嘴边,要不是最后的理智控制着他,保持形象,他真要骂街了。

眼看着安子善心领神会的开演了,神道眉毛一扬,更来劲了,气咻咻的指着陆机吼道:“我脸都要没了,我教训个嚣张无礼的小辈怎么了?啊,陆机是是何居心,故意偷换概念,歪曲事实!”

“我问你,我有影响到机场的运转吗?我有被别人发现超凡之力吗?你瞪大你的狗眼瞧瞧,我都没有这佟家的嚣张小子造成的影响大!”

“就这么点事,你个老家伙上纲上线的,叽叽歪歪,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是说,你现在已经不将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

陆机傻眼了,这老不死的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难道他缩在峨眉山潜心修炼毒舌神功了?

神道这一通上纲上线的胡搅蛮缠,差点把陆机的鼻子给气歪了,不过,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点醒了他。

此时,陆机确定,神道定然是有目的的,就想把时空之心的事情抖出来。

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陆机困惑了,他很清楚神道来这方时空的目的跟他一样,都是为了得到时空之盘返回来时的时空。

既然如此,肯定是要独吞这时空之盘的,定然也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陆机一时半会搞不清楚神道这么做的目的,但他却清楚,自己不能继续跟神道纠缠了,所以他心头一动,故作愤怒道:“神道,你别在这胡搅蛮缠。佟家主导时光机计划,是所有人都同意的。”

“时光机计划需要抽取所有时空来客身上残留的时空之力,这安子善也是时空来客,更是我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佟凡是我派来接他,这是公事。”

“至于佟凡和安子善有什么恩怨,或者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和冲突,这个我并不知情。”

“但,作为我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配合国家的工作这是本分,这有错吗?”

“而佟凡尊我之令,来带安子善去完成时空之力的抽取工作,他就是公务人员,你随意对公务人员出手,就是不对。”

说着,陆机面色却又是一变,声音略缓道:“当然,我刚回京城不久,不知道你命令佟家不得对安子善出手的事情,而且佟凡对不敬在先,这事儿我也有责任,你对佟凡出手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你觉得呢,姜家主?”

“啊?啊!”

姜守宁走神了,直觉告诉他,神道和陆机之间有什么猫腻,刚刚还兴师问罪的陆机突然妥协了,难道神道手里有他什么了不得的把柄?

他正在想着,没成想陆机突然把话头引到了他的身上。

“我觉得陆会长说的对,这事儿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神局也不要生气了哈,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为了这点事,我把机场都戒严了,还有不小的影响呢!”

姜守宁连忙笑眯眯的说着,不过他的话神道和陆机都没有当回事,不小的影响?

这点影响对你来说那叫事儿吗?

神道双眼微眯,脚下轻踢了下还在哀嚎的安子善,对方心领神会,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笑呵呵的杵在他身后。

这一幕看的姜守宁直咬牙,陆机的眼角直跳!

神道回头看了眼唐柔和安子善,温吞吞道:“行啊,既然没事儿,我们就走了。”

“柔丫头,带上你男人走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唐柔说的,他这嗓门说完后唐柔的脸唰的就红了。

老不修,怎么说话的,怎么就是男人了!

姜守宁又翻了个白眼,心头哀叹一声,这神道不会真被魂穿了吧!

然而陆机此时却是微微一笑,向左跨出一步拦在了神道面前,笑吟吟道:“神道,你们师徒可以走,但这安子善得留下。他必须让佟家小子带走,去时光机那边完成任务。”

“佟家小子,滚过来!”

陆机对着远处躺在地上装死的佟凡喊了一嗓子。

佟凡猛的一激灵,忙不迭的爬起来,恨不得长出四条腿一般,飞奔过来。

点头哈腰的来到陆机面前,恭敬道:“陆爷,您吩咐!”

“带安子善走!”陆机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命令道。

“哎!遵命!”佟凡扭头刚欲去抓安子善,冷不丁的就听到一声冷哼响在耳边。

“佟家小子,你动手试试!”

佟凡傻眼了,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可怜巴巴的望着冷眼凝视的神道,然后又小心的扭头看一眼陆机。

夹在两位大佬中间,太难了!

陆机皱眉喝道:“神道,你什么意思?你想阻碍时光机计划?”

“滚滚滚!”神道一脸不屑的瞅了他一眼斥道:“别给爷上纲上线,这小子受伤了,我带回去治疗一下,回头我给亲自送过去,有问题吗?”

“老姜,有问题吗?”

他斜睥着旁边的姜守宁,气势凌人的问道。

姜守宁咬牙切齿,尼玛的老姜都叫出口了,我能有你老?

“没问题,神局随意!”

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说完姜守宁扭头就走,再也不想掺和这俩老东西的破事了。

量他们也不敢真在这动手!

第五百六十七章 密谋和等级

三人回道唐柔所居住的别墅时,安子善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这次见到的神道实在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谁也不曾想到,在陆机和姜守宁两大级强者面前,神道居然如此不顾脸面,胡搅蛮缠,怼人无数。

实际上安子善的伤势真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皮肉伤,一些挫伤、淤青啊之类的,抹点红药水,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佟凡可能是有什么顾忌,并没有动用什么手段。

于是,给安子善检查完伤势,涂抹了红药水和神道自己配置的一种亮白色的膏体状药膏后,三人坐到了别墅露台上。

此时唐柔的眼睛还红红的,望着安子善的眼神露着心疼,不时的抽泣两声。

可知给安子善检查身体的时候,那一片片的淤青和红肿惹的她啜泣连连。

看着唐柔这副模样,神道苦笑一声,忍不住道“柔丫头,小善没事,这不都是些皮肉之苦嘛,男人,受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唐柔瞪了瞪眼,辩解道“我知道的师父,只是那个佟凡和佟家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就是担心。”

神道轻叹一声,目光略沉,“这个事情,佟家我警告过的。看来他们真的得到了陆机的某些承诺……”

安子善目露思索之色,唐柔好奇道“什么意思?师父。”

神道捋了下胡须,沉声道“时空之心现在在陆机手上,陆机的目的很简单,他从西晋之时来到这方时空,就是为了时空之盘。”

“得到时空之盘后,他将会返回西晋,不可能留在这方时空。而那佟家跟陆机合作,其目的或许就是佟凡所说成为华国第一家族。”

“当然,陆机如果真的得到了时空之盘,他有这个实力。”

唐柔目露惊惧之色,担忧道“师父,不能让佟家成为第一家族。”

“这个我自然知晓,只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并无力量组织陆机啊!”

神道面露无奈之色,安子善若有所思道“神爷爷,您在机场那么做是有什么目的?”

神道轻轻颔首,尔后面色复杂的看着安子善道“小善,说这件事之前,神爷爷想先说点别的,关于时空之心和你们去峨眉山时发生的事情。”

此话一出,唐柔瞬间紧张起来,看看神道,再瞅瞅安子善,惴惴不安之极。

安子善的面色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他微笑道“神爷爷,那些事情,柔姐都跟我说过了。而,我也跟柔姐说过我的态度。”

“我跟柔姐知道您来自哪儿,而且更清楚您肩负的任务是什么。您迫不得已对我出手,我要说不怪您、不怨您,您也不会相信。”

“但,您曾经帮过我,如果不是您曾经的命令,那佟家人早就对我出手了。而今天您又帮了我,所以,这两次与您在峨眉山上的行为相抵了。”

“从今之后,只要您不再对我出手,真心待柔姐和我,您就是柔姐的师父,依然是我的神爷爷!”

“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如何?”

神道面露错愕之色,他还没有说,没想到安子善却已经讲完了,片刻后,神道目光一闪,目露激动之色,连声道“好,好,好!”

“神爷爷谢谢你,就如你所说。”

唐柔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安子善笑着点点头,又道“那神爷爷,咱们接着刚才的问题讲,您在机场那么怼陆机有什么目的吗?”

神道颔首道“是,事情是这样的。我知道现在时空之心跟小善你已经完全的灵魂合一,而且你还能短暂的操纵时空之心,可以说你现在是一个伪超凡者。”

“我猜测事情的起因可能与我在峨眉山上做的事情有关。”

于是,神道面色微沉的讲述着当时在峨眉山上,他是如何做的,如何想着从安子善身上剥离时空之心的。

然后,又是如何在中途发生了意外,自己的超凡之力如何快速涌入安子善身体内的。

听了当事人的讲述,结合自己的分析,安子善终于知道在峨眉山上,自己昏迷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以及时空之心上存在的小部分能量是从何而来的。

原来是时空之心跟自己灵魂合一后,吞噬了大部分神道的超凡之力形成的。

可是,按照神道的讲述,他至少损失了大半的超凡之力,而自己的意念中显示的时空之心存在的超凡之力却只有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安子善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一脸希翼的望着神道,期待他的答案。

神道愣了一会儿,沉思道“我想问题可能出在力量的形式和等级上,我身上修炼出来的超凡之力,远没有时空之力高级和强大,所以通过时空之心转化后,才会只有。”

安子善呆了下,目露思索之色,这个说法倒是可能性很大。

想了一下,他便略过了深入探讨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所以说,神爷爷,现在的你根本不是陆机的对手?”

听到神道说他损失了大半的超凡之力,又联想到目前地球上灵气消失,结合机场神道的表现,安子善得出了四个字。

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这可能就是神道当时的状态!

神道呆了下,继而面色晦暗的点点头,落寞道“是啊,失去了大半的超凡之力,也得不到补充,如果真的发生战斗,我不是陆机的对手!”

“所以,在机场时,我才会想尽办法激怒陆机,希望他会怒而出手,那就可以联合姜守宁对付他了,哎……只是,只是不曾料到陆机这么能忍!”

安子善面色微变,原来这才是真相,唐柔面色惶急道“师父,既然您现在打不过陆机,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时空之心在陆机手上的事情告诉姜家主,然后你们联手呢?”

神道看来眼安子善,安子善目光微闪道“我觉得,直接告诉姜守宁,对方可能会不相信,毕竟神爷爷和陆机都是时空来客,他必然会防备吧!”

神道颔首道“不错,我跟陆机在华国的存在是很超然的,也是很尴尬的。说我们掌控着实权部门吧,但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却又不是多么有实权。”

“正如小善所说,来到这方时空后,为了防止华国本土超凡者,我跟陆机一直都是同进退的,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我跟陆机的目的均是得到时空之盘返回来的时空。”

“这个情况下,当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时空之心在自己手上。我,没有理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另外我们以往的关系,也无法取信于姜守宁。”

“但,经过了今天的事情,我想姜守宁心里肯定会留下一些困惑和猜测,这才是后面能够联手的契机。”

安子善眉头微皱,想了想道“神爷爷,您有什么计划吗?”神道点头道“计划确实有一些,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完全了解你的情况,这对计划很重要。”

“小善,你跟时空之心灵魂合一,有试过全力操纵时空之心吗?”

安子善略怔,缓缓道“有!”

“那你能跟我说下,当时详细的情况吗?”

安子善沉默片刻后道“可以。当时我是在我家东边的山上,全力操纵时空之心,我记得当时形成了一个直径至少有十数米的血红色的空间,那个空间里一切生命的生命力都会被抽取。”

“当我试验完之后,我亲眼看到血色空间笼罩的地方,青草完全枯黄,树叶也有凋零……”

神道猛的瞪大了眼,目露惊骇之色,此时唐柔又补充道“对对,我们几个当时在树林边缘,只是感觉到善小弟所在的那个方向特别吓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小动物从树林里跑了出来,就像有可怕的东西追它们一般!”

“杀戮领域!”

神道失声道。

安子善愣下了,好奇道“什么意思,神爷爷?”

然而,两人所讲的事情可能令神道很是震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声道“小善,你知道这世界上是有超凡者的,但你了解超凡者吗?”

安子善摇头,神道沉声道“我给你讲讲,这超凡者在地球上有很多势力,超凡者的实力也各不相同,但大致可以分为这几层。”

“最低的是级超凡者,他们只会基础的超凡之力运用,超凡之力对他们来说威力堪比普通的枪械,绝大部分的作用是强身健体,让**更加强壮。”

“而级超凡者却是已经领悟了势的,他们以势压人,在战斗中可以令势压制对方,或同其他超凡者的势相碰撞。如果没有领悟势的超凡者遇到他们,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什么是势?”

安子善目露精光,兴奋的问道。

神道沉吟一下,又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气场,对空间的影响。”

安子善呆了一下,联想到看过的那些,可能这势就跟气势差不多吧。

神道继续道“最后就是级强者,地球上已知的最高级别超凡者,他们都是领悟了域的人,这域是由势突破而来,是势的更高级运用。”

“如果势还只能感觉,那么域就是肉眼可见了。级超凡者一旦释放自己的领域,就会形成方圆十数米的空间,这空间的功用不一,跟超凡者的修习和领悟有关。”

说到这儿,神道微顿,目光炯炯的盯着安子善,缓缓道“比如你说的那个血红色空间,就是独属于你的领域,杀戮领域!”

“啊!”“啊?”

唐柔瞪大了眼,安子善双眼睁大,两人均是惊呆了。

“那,那师父,这岂不是说善小弟也是级强者了?”

神道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善这孩子的能力来自于时空之心,而且能量有限,他呀,只算伪级强者吧!”

“不过,这杀戮领域是已知领域里面最强大的几种,这或许也是小善的优势!”

安子善有点小激动,真的,不明觉厉的感觉自己似乎很强大。

一不小心就站在了地球超凡者的巅峰,伪不伪的先另说,至少时空之心在身的时候,他就是货真价实的级强者。

“那,神爷爷,您也是级强者,您的是什么领域?”

第五百六十八章 莲山之变

“迟缓领域,对手处于我的领域中,移动和攻击速度会被迟缓。”

神道轻笑着说道,看其脸上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领域能力很是满意。

安子善眸子铮亮,又是好奇的问道:“那陆机呢,对了,按照您刚才说的,那么华国境内一共只有三个a级强者吗?”

神道:“没错,我、陆机和姜家的姜守宁,嗯,就是机场里跟陆机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我们三人是a级强者,在全球来说,华国的a级强者也是数量最多的。”

“当然,这儿的最多指的是已知的a级强者,其他国家,包括华国究竟有没有隐藏起来的a级强者,那就不清楚了。”

“至于陆机的领域能力,很强大,我们叫做强化领域,这个领域的能力可以强化陆机的各方面能力,比如攻击力、移动速度、能量消耗速度等等。”

安子善瞪大了眼,震惊道:“这么变态嘛,全方位强化啊,怪不得这老家伙这么嚣张。”

神道轻叹道:“陆机的强大不仅仅是他的领域能力上,更主要的是这个人够狠……”

安子善愣了下,没太明白神道的意思,而神道却看着他意有所指道:“你是不是以为时空之心跟你已经神魂合一,就无法剥离了?”

“啊?”安子善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难道不是吗?”

神道摇头叹道:“不,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剥离。”

安子善瞬间紧张起来,双目凝重的望着神道,眼底露出丝丝警惕之色,缓声道:“既然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剥离,神爷爷又是为什么放弃了呢?”

“您历尽千辛万苦,孤苦伶仃的来到这方时空,不就是为了时空之盘,给部族带来的希望吗?”

神道长叹一声,目露复杂之色,幽幽道:“你不必担心,更无须对我戒备。诚如你所说,我有必须要得到时空之心的理由,但也有我的底线。”

“为了我的族人,我已经努力过一次了,并不是我没有做。那一次努力,我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底线,因为当时剥离时空之心,对你来说有很大的生命危险。”

“我不是一个善人,但也不是大恶之人,曾经,同黄帝部落的战斗中,我也杀人无数。但,我从未伤害一个普通人,这是我修炼的原则和底线。”

安子善愣住了,望着面前白发苍苍的神道,不由得肃然起敬,一位超凡者,还是强大的超凡者,以不伤害普通人为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当一个个体强大之后,能够不凌辱和伤害普通人,这很难,而神道却做到了,听他的意思,那次在峨眉山上剥离自己身上的时空之心是他唯一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

一时间,唐柔和安子善不禁默然,说不清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有敬重,也有怜悯。

神道面色黯淡的继续说道:“我对得起我的族人了,剩下的时间里,我想尽我所能弥补你……”

说着,他的眼眸中闪过丝丝愧疚之色。

安子善沉默了,望着神道的脸,潜意识告诉他,对方说的都是真心话,心中念头百转之后,他轻叹一声,脸上浮现笑意。

“神爷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的立场我能理解,前面我们已经说过这个问题,那就是我的真心话,所以这件事能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更不需愧疚和自责。”

“另外,您更不需要说弥补这样的话,您是长辈,是柔姐的师尊,对我们的照拂和帮助,我们很感激。”

“我不希望过去发生的事情,成为我们以后相处的羁绊,行吗,就这样,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

神道怔怔的望着安子善,看到对方认真的脸眸和神色,他笑了。

“哈哈,好,好,柔丫头找了个好男人啊,倒是神爷爷着相了。”

唐柔脸颊浮起一抹羞红,感激的看了安子善一眼,笑靥如花。

神道又道:“其实,这唯一的方法,陆机知道,我也知道。那就是献祭,用很多很多人的生命献祭,以此来污秽时空之心和你的神魂联系。”

“你有所不知,时空之盘主杀伐,稳定时空之是它的次要能力而已。如果陆机通过献祭这样的方式,不但能切断你跟时空之心的联系,还能增强完整合一后时空之盘的威能。”

安子善傻了,瞪大的眼睛震惊道:“献祭?很多很多人是多少人?”

神道默然道:“这京城的人口密集,足够了,我估算过,最少需要二十万条人命吧!”

“啊!”

“啊……”

唐柔和安子善均是瞪大了眼,震惊、骇然、恐惧,用二十万人献祭,那可是二十万啊!

“不,绝对不能给陆机机会,必须阻止他,必须阻止他!”

安子善面色大变,厉声喝道:“这里是祖国的首都,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是多么可怕的灾难啊!”

唐柔也是颤声道:“师父,我们一定要阻止陆机,一定要阻止他呀!”

神道沉声道:“这个是当然,既然我们知道了,我来了京城,就是抱着这个目的的。”

安子善急声道:“神爷爷,那我们该怎么做?我本来的打算是,利用时空之心转移陆机的注意力,然后在时机合适召回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令时空之盘合一。”

“现在是不是不能等了,不能给陆机机会了,我直接召回时空之心呢?”

神道面色凝重道:“不能,现在召回时空之心,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对了,你刚才说可以召来时空之盘令其合一,这是什么意思?”

神道猛然意识到安子善话语中的深意,不由得凝眉问道。

安子善道:“是这样的,时空之心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能够感应到时空之盘,而且我有感觉,只要我想让它出现,它就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跟时空之心合一。”

“这样的吗?既然如此的话……”

神道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详细的讲给了两人。

三人不断的讨论、分析,制定了一个较为详实而完整的方案。

安子善却不知,就在他们离开机场后,按照陆机的吩咐,佟凡派人去了莲山。

一场针对他家人的阴谋和杀机,就此展开。

2000年4月27日上午大概九时许,一辆挂着照市牌的警车缓缓驶入莲山县地界。

王文华脸上挂着略显谄媚的笑容,不时的跟车上的一位女子聊着。

这女子神情高傲,斜睥着驾驶位的王文华道:“这小小的莲山,还需要这么小心吗?”

“你带我们直接去找到那安子善的家人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王文华苦笑道:“佟小姐见谅啊,佟少吩咐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这莲山县虽小,但那安子善早有准备,县城是被防备的密不透风,前面我们很快就到关卡了。”

“这样的关卡,往后还有五六道呢,都是检查可疑车辆和人员的,就这么说吧,如果没有我带你们进去,此时进入莲山都很难。”

“就算进去了,也会有层层或明或暗的人跟踪和监控你们。”佟长君傻眼了,难以置信道:“那安子善在莲山有这么大能量?”

王文华凝神道:“有,县里最大的家族和一把手都是他的人,没有人不配合他,而且,他还为县里的引来了洛克菲勒家族的投资,县里马上举行的招商引资会,也是他给找来的大企业。”

“这么说吧,佟小姐,现在安子善一家人是县里的香饽饽,但凡不是太过分的事情,从政府到地方绝对配合。”

佟长君沉默了,但高傲的神情却丝毫未减,她瞥了眼王文华轻笑道:“听少爷说,你现在是公安局的副局长?”

王文华笑着道:“是,这都多亏少爷的布局和谋划。”

佟长君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既然如此,你应该是有计划吧?说来听听!”

王文华唇角浮起一丝得意,“有一个万全的计划,不过,还要请佟小姐略微配合一二。”

佟长君诡谲一笑,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垂落的碎发,不以为意道:“哦?说吧,只要你的计划确实是好计划,为了少爷的嘱托,我会尽力配合你的。”

王文华得意一笑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只要我陪着佟小姐你们,通过这些关卡那是轻而易举,但是需要佟小姐和后面的几位假扮我的亲戚,然后……”

几分钟后,佟长君唇角轻扬,笑道:“你这计划还不错,很是周全,不愧少爷对你的看重,你的用心回去我会告诉少爷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文华大喜,忙不迭道:“为少爷办事那是我的本分,怎么能讨好处,这件事能不能办好,全赖佟小姐亲力亲为,王某也不过是执行佟小姐的计划,打打下手而已。”

佟长君微怔,继而露出饱含深意的轻笑,脸上高傲的神情微微收敛,满意道:“不错,你很不错。”

“行,这计划就按照你说的执行吧!”

王文华笑着忙道:“是,是。”

话音落下,警车拐过一道弯之后,远处路上放置了一些警戒桶,三车道仅留最左边一车道通行,警戒桶旁边站了一些身穿警服和民警。

有几部车停在那儿,排队等着通过检查。

王文华没有跟在后面排队,而是轻打方向盘,直接将车子开到了警戒桶堵死的右边车道。

看到这部警车开来,站在那边的几个民警快步走过来两个,王文华放下了驾驶位的车窗,看了过去。

“呦,原来是王局,王局您这是去哪儿了?”

两位民警,其中一人略俯下身子,往车里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王文华神情威严,淡淡的笑道:“去了趟照市,带几个亲戚去海边逛了逛,怎么样,上午有没有可以车辆通过?”

这位民警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苦笑道:“没有,哪有那么多可以车辆啊,王局您说这县委也不知为啥搞这一出。”

王文华脸色一板,轻斥道:“不要质疑上级的决定和命令,我们要做的就是严格执行,行了,赶紧把前面的警戒桶撤一下,我回局里还有事。”

这位民警陪着笑脸忙道:“诶!好好,王局说的是,您稍等!”

警车顺利的通过第一道关卡,没有引起检查民警的任何质疑,这倒丝毫不奇怪。

毕竟设卡检查的主要人员就是县公安局的民警,而王文华又是县局的副局长,又有几个人敢检查他。

如果说他跟秦会之间关系依然紧张的话,跟秦会走的近的民警倒是有可能会故意为难王文华。

但此时,莲山县公安局的所有人都知道,王文华跟秦会走的很近,两人关系很是要好!

第五百六十九章 时光机

三人走进易算师协会的大门,神道面无表情,安子善有些淡淡的惆怅,唐柔精致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跟平时来易算师协会一般无二,不时的跟熟识的成员打着招呼。

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复杂,才能表明她的心情远不像脸上的表情那么简单!

周处似乎才得到三人到来的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远远的看到打头的神道喊着,“神爷,您来了,这么点小事哪需要您亲自前来,让小善这孩子自己过来就行。”

看到周处,安子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之色,昨日在机场周处就安静的站在陆机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曾有意直直的望着周处,但对方看向自己的表情却毫无变化,安子善不由得心底轻叹。

心头那丝丝侥幸和自欺欺人,终究还是放下了。

神道笑了笑,温声道“左右我也无事,就送他过来吧,我们一起,等时空之力抽取完成,我再带他离开。”

周处闻言面色一僵,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妥,又连忙笑笑道“也好,也好,既然神爷前来,我安排下去,先给小善抽取。”

“这样,神爷您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等我安排好了,咱们一起下去。”

神道挥了挥手,随意道“不必,你忙你的,我带他们先下去看看,话说时光机建成后,我也没有见过,还有些好奇呢!”

“啊?这个……”

周处面露为难之色,喃喃着。

神道眉头一扬,诧异道“怎么?我不能去看?”

周处微惊,忙道“不是不是,神爷肯定是有权限的。只是……只是他们两人不能去,这不符合规定呢,神爷,您看这事儿……”

周处以为,他这么说,神道便回理解的把唐柔和安子善扔在这边,一个人下去,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此时的神道跟以前相比。

已经截然不同了,他刚说完,神道便面色一冷,沉声道“不符合规定?我现在命令,给他们两人权限,没问题了吧?”

周处傻眼,呆呆的望着神道,看到对方目中的寒意,猛的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陪神爷下去……”

“不用了,我知道路,你需要你陪,你去安排抽取工作吧!”

周处还没说完,神道便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尔后扭头看着身后二人说了句,“走吧!”

这便当先扬长而去,安子善和唐柔一句话不说,连忙跟了上去。

只留周处面露尴尬之色,怔怔的站了原地,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冲上了楼,直奔办公室而去。

安子善记得第一次来易算师协会的时候,周处带他到地下存放时空之盘的地方,经过那个空旷的大厅。

当时他问唐柔,后来唐柔说那个地方就是存放时光机的地方。

主要负责的部门就是神秘局,此刻再次来到这个大厅,安子善震惊的发现,整个空旷的地下空间已经大变样了。

之前尽头处的几堵墙似乎拆掉了,空间更加广阔。

在巨大空间的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安子善愣愣的望着那个东西发呆,神道遥遥的指着轻声道“那便是时光机了。”

远处似乎有一群人围着时光机忙碌,看到三人后,其中两人快步跑了过来。

“神局,您来了!”

缪瑜带着牟春江跑过来,前者望着神道恭敬的问候道。

神道笑道“嗯,时光机准备的怎么样了?”

缪瑜恭声道“时光机的启动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进行的是能量的收集,时空之力的抽取进展顺利。”

神道点点头,随意道“前面带路,走走看看。”

远处的人群中,三个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看向他们这边凝眉道“那人是神爷?”

姜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时光机上,闻声才扭过头来望了过去,眉头一扬道“对,神爷怎么来了,走走,佟怀远,赶紧上去拜见!”

佟怀远眉头轻皱,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随着姜柬走了过去。

缪瑜陪着神道望着走来的姜柬和佟怀远,目中闪过一丝冷意,不快道“佟怀远,你没看到局长过来吗?还在那杵着作甚,不知道过来拜见?”

佟怀远目光一闪,刚欲说话,神道摆手道“诶……,无妨。”

这是姜柬躬身敬声道“姜家姜柬拜见神爷!”

佟怀远也连忙随波逐流道“佟家佟怀远拜见神爷!”

神道捋了下胡须,笑道“起身吧,不必客气。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随便看看。”

“是!”

“是!”

神道说着,当先越过两人继续前行,身后姜柬和佟怀远面面相觑,不知神道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佟怀远目光阴冷的望着安子善,心中有那么一些猜测,难道神道是特意陪安子善前来抽取时空之力的?

“缪瑜啊,现在全国的时空来客,备案的是否都到了?”

神道望着远处的时光机随意问道,缪瑜愣了下忙道“对,都到了。”

神道点点头,又是问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于海龙的,我要见见他。”

缪瑜愣住了,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才道“有,这个于海龙是未来者,身上的时空之力很是浓郁,局长您现在要见他吗?”

神道摆手道“你安排一下,等会见。”

缪瑜点头应了下来,对着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招了招手,待对方走近后耳语了几句后,那工作人员匆匆离去。

神道指着面前的庞然大物道“看,这就是时光机了。”

安子善没有回应,震惊的望着面前这台庞大,复杂的机器。

整个机器的外形好像葫芦,葫芦的身体是由一块块长方形不知名金属的叶片组成的,闪着幽深的光芒。

葫芦矗立在大厅中间,葫芦底有一个门,底部是亮银色的金属铺就,上面画着根本看不懂的纹路。

神道没有理会旁边的工作人员,带着安子善和唐柔径直从底部的门内走了进去。

安子善呆呆的环视着整个葫芦,葫芦壁上除了那些闪着幽深光芒的叶片,就是复杂的线路,整个构造很是简单。

至于葫芦的内壁和外壁之间是什么东西,安子善看不到,不过他猜测这时光机真正的核心部门或许就在葫芦壁里。

观察了一会儿葫芦壁,安子善将注意力集中到脚下的亮银色地面,看了一会儿眉头猛的皱了起来,双眼睁大,慢慢蹲了下来。

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冰凉的金属面。

这种好似白银的金属,他见过。

对,就是陆机给秦韬的那枚感应到时空之心就会发出亮光的指环。

那指环就是这种材质。

神道挑了挑眉,看到蹲下来的安子善诧异道“怎么了,小善?”

安子善抬头,面色略显凝重的低声道“神爷爷,这种金属我见过!”

“哦?你见过?”

神道眉头一扬,来了兴致。

“就是……”

“神道!你个老家伙跑进来干什么呢?”

安子善刚欲解释,陆机的声音从葫芦门口传了进来,他猛的闭上了嘴。

第五百七十章 再见于海龙

扭头看向走进来的陆机,安子善心头狂跳不止,猛然间他感应到了时空之心,此时此刻就在对方的身上。

不知为何,安子善觉得陆机在看他,目光隐晦的掠过自己后看向神道,唇角挂着戏谑的笑意。

神道挑了挑眉,随意道:“怎么,我进来看看,还得你准许吗?”

陆机背着手迈步走了过来,环视一圈后轻笑道:“那倒不必我准许,你也有这权限。只是时光机启动在即,你虽有权限却非研发人员。”

“若是因为你不小心弄坏了什么,导致计划延迟,那可是大事!”

说着,陆机的目光在安子善和唐柔的身上扫过,其深意,不言而喻。

神道嗤笑一声道:“这点事不需要你说,我自然有数。我呢,只是好奇进来看看而已,缪瑜,我们走吧!”

他瞥了眼旁边侍立不语的缪瑜,轻声吩咐道。

缪瑜笑了笑,看着陆机微微躬身以示歉意,随即又看向神道,“好的,局长。”

陆机眉头轻皱望着不慌不忙迈步离去的几人,双目微凝,没有整明白神道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神道所说只是进来看看的言辞,他是不信的。

沉默片刻,陆机走出时光机的葫芦底,对着远处招了招手,佟怀远快步走上前来,恭声道:“陆爷,您有什么吩咐?”

陆机阴沉着脸道:“神道这老东西过来没干什么吧?”

佟怀远愣了下,面色微苦讷讷道:“这个,这个,陆爷您也知道,神爷对我们佟家人不喜,我……我一直在外面的,没敢上前……”

陆机瞪了眼,抬手指着他愤声道:“你怕什么,你们佟家背后有我,难道我还怕他个老东西?”

佟怀远缩了缩脑袋,讷讷不言,那唯唯诺诺的模样看的陆机直咬牙,片刻后一甩手怒声道:“去全面检查一下,时光机有没有问题!”

“是!陆爷。”

得令后的佟怀远转身撒丫子就跑了,溜的熟练样让陆机嘴角又抽抽了两下。

回头看了一眼耸立的葫芦状时光机,安子善对身旁的神道说着,“神爷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神道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左前方走着的缪瑜道:“见见那个于海龙,缪瑜,你带路!”

“好的,局长。”缪瑜回首,微笑着的点点头。

几分钟后,几人站在一间密室门口,安子善眨巴了下眼睛,这间密室不正是当初他来易算师协会时,周处带他录口供的那间嘛。

神道察觉到安子善面色异常,诧异道:“怎么了,小善?”

安子善苦笑一声,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尔后问道:“缪局,这间密室中可有监控之类?”

缪瑜愣了下,看了眼神道,见对方面带微笑,心下了然,忙笑着回道:“这密室的作用正如你说的那样,所以监控设备是有的。”

安子善点点头,目露思索之色,不再言语。

而神道皱眉道:“缪瑜,找一间没有监控设备的密室,我要问一些重要的事情。”

缪瑜微怔之后忙道:“回局长,这样的话,旁边这间正合用,您先进去,我把于海龙带过去。”

神道转头看了一眼,颔首道:“好,你去吧!”

三人走进密室后,安子善环视了一眼,跟旁边的布局差不多,随即道:“神爷爷,等于海龙来了,您不必说话,我问他就行。”

神道笑着点头道:“好,不过小善你确定这于海龙有问题?”

安子善目光凝重道:“根据我了解的那些信息,于海龙这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对了,神爷爷,趁着缪瑜没过来,刚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陆机过来的时候我感应到时空之心就在他身上。”

“嗯?”神道眉头轻皱,“你是说陆机把时空之心带出来了?”

“对!”

“确定没感应错?”

“我确定,没错。”

神道沉默下来,面色略显凝重,过了一会儿后道:“不确定他为什么带在身上,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

安子善思索了片刻猜测道:“神爷爷,你说会不会是陆机担心放在家里被盗,可能对他来说放在身上才是最安全的。”

神道微微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至少现在不是他开始计划的时候。”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神道竖起手指在唇间,低声道:“嘘!回去再聊!”

安子善和唐柔点点头,神道朗声道:“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缪瑜带着于海龙走了进来,安子善眉头微皱,于海龙居然穿着平素的衣服,手上也没有手铐之类的限制。

看这幅模样,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毒打和针对。

这跟他想的有些不同,按照枭羽的说法,于海龙来了京城,因为之前是跟着枭家混的,恐会有生命之危。

一时间,安子善脑海中转过很多猜测。

“局长,人带来了。”缪瑜躬了躬身,恭声道。

“嗯,你先下去吧,柔丫头,你也去门口等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靠近。”

神道面色威严的沉声吩咐着,缪瑜和唐柔领命离开。

吩咐完,神道便坐到了桌子后面,双眼微阖,不言不语。

安子善看着同样望着自己的于海龙,笑了笑道:“于海龙,又见面了。”

于海龙抿了嘴,恭敬道:“安少爷,不知喊我来有什么吩咐?”

安子善的神秘和不凡,当时在甬城于海龙就有目睹,甬城事了之后,回到江宁枭家人又特意叮嘱了一下。

所以,对于安子善的来寻,他在困惑的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

安子善缓缓坐下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温声道:“你先坐,我喊你来没有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只是问你几个小问题而已。”

于海龙小心的坐了下来,闻言忙道:“安少请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准告诉您。”

安子善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我知道你是甬城人,而且还知道你是浅水湾镇石桥村人……”

他刚出口,于海龙的面色就变了,目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之色,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安子善没在意,继续说着,“我知道你是穿越者,而且跟我一样来自2018年,我想知道,你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怎么死的,还有当时躺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于海龙面色大变,神情惶恐的结巴道:“这,那个,安少,他们不是我杀的啊,真的不是我,我……”

“我知道不是你杀的,你不要怕。”安子善微笑着打断了于海龙的话,然后继续道:“你的事情,我问过甬城市长,你虽有嫌疑,但只要我为你说一句,什么事也没了。”

“啊?”于海龙瞪大了眼,猛的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的嚷道:“谢谢安少,谢谢安少,您问,您问,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安子善笑道:“我的问题刚才说了,你是穿越者,你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否有这具尸体主人之前的记忆,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于海龙愣住了,眉头皱起,目露回忆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要说记忆,只有一点点,不过可能让安少失望了,这人是怎么死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记忆中最后的影响是,他跟朋友站在屋子里闲聊着,突然整个世界就黑了,没有疼痛,没有征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这个感觉,就像,就像……”

“诶,对了,就像猛然间魂飞魄散了一般!”

最后,于海龙斩钉截铁的说道,望着安子善的目光很是认真。

安子善呆了下,旁边双目微阖的神道,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之色。

“魂飞魄散?为什么会这么说?”

安子善诧异道。

“啊?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这身上也没有伤,无病无灾,不痛不痒的突然就死了,可不就像前世看的封神榜里魂飞魄散的那些神人似的。”

于海龙愣愣的解释道,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讪讪之色。

安子善默然……

十几分钟之后,周处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陪在神道身侧,带着安子善前往时空之盘旁的一间空旷密室。

跟于海龙聊过之后,神道便吩咐缪瑜带人离开了,而此时周处找了过来,说抽取时空之力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可以带安子善过去了。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这一幕。

安子善瞥了眼笑面虎周处轻笑道:“老周,这时光机不是佟家人主导嘛,怎么你还在这忙前跑后呢?”

周处笑呵呵的回道:“这事儿吧,说主导其实是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主导的,佟家吧,只是执行者而已,而且你抽取时空之力,我陪着不是应该的?”

“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协会的副会长,而且是我引进协会的,有自己人陪着也能放心不是。”

安子善笑了,望着周处一副自己人的模样,心头泛过淡淡的冷意,嘴上却是说着,“说的倒也是,麻烦你了,老周。”

周处摆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了时空之盘旁边的房间,刚到门口,安子善面色猛的一变,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第五百七十一章 可怕的猜测

旁边的唐柔一直关注着安子善,眼见他这幅模样,忙的靠了过来,挽起他的手臂。

走在前面的周处没有发现,而神道却看到了这一幕,面色微动之下,扔个眼神过来。

安子善轻轻摇头,示意没事,神道颔首。

随即他扭头看了一眼唐柔,咧嘴笑了笑,两人跟着走进了房间。

看到屋子里的布置,安子善愣住了。

中间一张椅子形状的机器,看着模样整张椅子都是那种跟白银相似的金属制成,椅子旁边的架子上挂着一个奇怪的有点像头盔的器具。

周处转过身看着安子善笑道“小善,这就是抽取时空之力的机器,你不要怕,过去坐到椅子上就行。”

机器旁边两名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诚惶诚恐的望着这边,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如此特殊,居然由两位易算师协会的副会长亲自陪同。

不仅如此,还有权势滔天的神秘局局长在侧。

其中一人忙道“您坐上来,其他的我们两个就帮您弄了,一会儿就好,您不用担心。”

安子善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神道,对方浅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安子善笑道“好的,那麻烦了,不知抽取时空之力的过程需要多久,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这个工作人员刚准备说话,周处忙插嘴道“很快,十几分钟就好,副作用更是没有,毕竟小善你知道,时空来客身上的时空之力本就是因为穿越时空而残留的,就算不抽取,也会慢慢消散的。”

安子善看了周处一眼,不知他抢话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神道就在边上,他谅周处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他抬腿走上前去,缓缓坐到椅子上,对刚才说话的那个工作人员笑着说道“麻烦了!”

这名工作人员忙微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您不用紧张,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就行。”

安子善依言照做,这工作人员喊一声旁边那名工作人员,从椅子后方拿出一些线缆,线缆头上好似吸盘一般叮在胸口四个,腿部两个。

尔后又拿起旁边的头盔给安子善缓缓戴上,他眨了眨眼,这头盔很轻,刚戴上一股清亮感贯脑而入,很是舒服。

几分钟后,这两人似乎准备好了,望着安子善道“您好,机器马上启动,请您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就好,仪器启动的时候会有轻微的酥麻感。”

安子善点点头,看向望着自己面带忧色的唐柔,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嗡……”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微弱的电流滑过全身,这之后就没了其他感觉。

那两名工作人员在一面屏幕前操作着,猛然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瞪着屏幕上一副柱状图显示的内容。

其中一人讷讷道“这,这……时空之力如此浓郁?”

周处眼见他二人面色有异,快步上前大声道“怎么了?”

这声音大到屋里的六人都能清晰的听到,神道和唐柔也望了过来。

那工作人员忙道“没事,周会长,就是这位小同志身上的时空之力太浓郁了。”

周处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轻笑道“这很正常,小善这孩子可是未来者。”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工作。”

“是,是,是!”

被轻斥了工作人员快速的在屏幕前操作着,片刻后,屏幕中显示的那根代表时空之力储量的柱子越来越低,直到消失不见。

尔后,工作人员又推按了几个按钮后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椅子旁,轻轻的帮安子善拿掉了头上的头盔,一边拆除身上固定的线缆,边微笑道“抽取工作已经完成了,感谢您对国家的贡献。”

安子善看了他一眼,笑着站起身道“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又看向周处道“老周,这就没事了吧,没事我们就回去了?”

周处忙道“没事了没事了,不过神爷您不坐会儿嘛?”

神道淡淡的看了看他,平静无波道“不了,小善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他得多休息才行。”

“行了,你忙吧,我们走了。”

话毕,转身便走,周处连忙跟上去,以示相送。

几人离开后,隔壁存放时空之盘的密室门口走出一个人,远远的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面色阴沉。

陆机回头看了一眼宽阔无人的大厅中,存放时空之盘的高台上,放在一起的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幽幽低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时空之心是已经认主的。”

“这就跟古简上的记载一致了,时空之心,其重在心,其意在空,其形似盘,其在虚实之间。”

其唇角掀起一抹寒意,“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狠辣无情了。”

三人回道神道的住处,唐柔在很早之前就给购置的一套同样在青龙湖畔的别墅内。

客厅中的沙发上,安子善懒洋洋的靠在上面,“神爷爷,那时光机内您有什么发现吗?”

神道面色平和,温声道“没有太大发现,不过,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抽取的所有时空之力并不是用来启动时光机的。”

安子善一怔,惊讶道“这您是怎么发现的?”

“时光机的底部并没有线缆或者是预设的装置,恰恰相反的是我在抽取时空之力的房间内,那台机器下方发现了跟隔壁时空之盘相连的装置。”

“隔壁存放时空之盘的高台下有一个椭圆形的球状体,我能隐约感应到抽取的时空之力,都进了那里面,如此看来,这时空之力可能是陆机用来催化时空之心和时空之盘合一用的。”

神道皱起眉头缓缓说道“而且,咱们在抽取时空之力的时候,陆机就在隔壁。”

“啊?”安子善猛的一愣,诧异道“这您也发现了?”

神道微怔,笑了笑道“对,这就是强大的意念力,像眼睛一般。不过,小善,听你这话,你也知道他在旁边?”

神道有些好奇,安子善这种伪级超凡者,且时空之心不在身上,如何发现陆机在旁边的?

哦?他猛的想到陆机身上带着时空之心的。

果不其然,安子善沉声道“因为我感应到了时空之心,就在隔壁,所以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才会有些惊慌,难道陆机是拿时空之心跟时空之盘合一的吗?”

说着,安子善担忧道“如果这样的话,神爷爷,陆机就会发现时空之盘不能合一了,现在时空之心还是跟我灵魂合一的状态,没有我的指令。”

“就算他把时空之心放在时空之盘上,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神道轻叹一声,凝眉道“我想,陆机应该是早有这样的猜测,所以才会这么去做,而且他也一定是对你有了什么怀疑,所以才会在你来的时候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安子善张张嘴,一脸挫败道“这陆机真狡猾,我还想着藏在幕后呢,他怎么发现的啊,我很好奇。”

神道笑了笑道“他怎么发现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定是知道了时空之心跟你灵魂合一,他肯定也知道要得到时空之心只有献祭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在解除时空之心跟你的灵魂合一之前,他不能杀你,否则时空之心就会完全消失,谁也得不到。”

“但,他肯定也不会给你机会控制时空之心,我想,他应该会想办法让里远离京城。”

安子善呆住了,下意识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抓住我,控制住我?”

神道唇角轻翘,笑道“怎么,神爷爷在你眼中就这么没有分量?”

“啊?哦……”

安子善懵了下,猛然反应过来,陆机是没有办法从神道身边把自己抓走啊,这倒不是安子善疏忽了。

而是神道亲口说的,他现在超凡之力失去大半,完全不是陆机的对手,便先入为主的认为,陆机可以直接击败神道抓走自己。

却是忘记了,此时身处京城,在没有动手之前,陆机也并不清楚神道出了大问题,实力连巅峰时的三分之一也没有。

安子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却又突然想到神道刚才说的那番话,陆机会想办法让自己远离京城,他会用什么办法呢?

猛然间,安子善面色大变,蹭的站了起来,失声道“不好,我爸妈有危险!”

“嗯?”神道和唐柔愣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说?

见他们两人还没有想明白,安子善满色惶急的说道“神爷爷,你不是说陆机会想办法让我远离京城吗,有什么办法是对我家人动手最有效的?”

这下神道二人也懂了,唐柔猛的站起身急声道“那我们快回莲山吧!”

神道面色也变了,目光凝重的抬了抬手,“别急,别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小善,你跟柔丫头去莲山,我安排缪瑜跟你们一起,至于我,不能离开京城,我需要牵制陆机。”

安子善奇道“神爷,缪瑜跟我们一起?他可靠吗?难道他也是超凡者?”

神道颔首道“缪瑜是我的人,绝对可靠,他知道很多陆机师徒和佟家的事情,当年佟家人害死了他干女儿耿小蕾,而周处不作为,让他恨上了佟家。”

“他为了对付佟家,跟陆机合作,推动时光机计划,却没有想到中了陆机的奸计。”

“时光机根本就不是用来寻找时空之心的,不但如此,在陆机心中佟家的分量也比他要重的多。”

安子善呆住了,这么复杂的吗?

看到安子善似乎要问什么,神道又是笑着说道“你以为我准备出山,回京城,什么也不做吗?陆机在京城有这么多的力量,我又岂会没有。”

安子善默然,有心想要多问问,然心头牵挂家人的安全,却是说道“行,神爷爷,马上安排我们回莲山。”

第五百七十二章 千钧一发

神道点头,连忙联系了缪瑜,让其马上安排专机前往莲山,并吩咐他查一下,最近佟家人或者陆机有没有派人去莲山。

挂了电话后,他说道“你们现在赶往神秘局专用机场,缪瑜会在那边跟你们碰头。”

“另外,小善你也联系下莲山那边布置的人手,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说着,神道面色略显凝重的望着焦躁不安的安子善沉声道“小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都能冷静下来处理,切勿冲动,好吗?”

“这些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你不要着急和担心,我相信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依然还是有机会的。”

安子善心头狂跳,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敷衍的回道“我知道了,神爷爷,我们这就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说完,他拽了一下旁边的唐柔,抬腿便往外跑去,门口神道已经安排好了神秘局的人开车载他们二人前去机场。

望着绝尘而去额汽车,神道面色沉了下来,安子善这副模样,他完全放心不下。

于是,他快步回道房间内,从窗下拉出自己的箱子,从中取出巫祭盘,手指如花影交错般打出一道道乳白色毫光,没入巫祭盘中,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片刻。

巫祭盘猛的闪了两下,上面的符号和秘纹快速闪动起来,好一会儿之后,神道的额头都沁出了层层汗珠,闪动的符号和秘纹才停了下来。

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形似残月的符号和一块幽黑色,上面流动着丝丝冷意的秘纹。

“啊?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神道面色大变,这上面显示的昭示居然是大凶之兆。

而且,还是万劫不复之相,这说明安子善他们的莲山之行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变故。

神道急了,目光一狠,再次启动了巫祭盘,不但如此,还是轻咬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巫祭盘中间的红色指针上。

这次巫祭盘上闪烁的光华更盛了,乳白色的光华中还掺杂着丝丝血色。

又是好一会儿,出现在神道面前的符号和秘纹毫无变化,跟前次一模一样。

“不……”

神道面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坐倒在地,如此半晌之后,他颤声讷讷道“陆机!如果你对小善的家人动手,这是一步错棋啊,你会后悔的。”

想了一下,他猛的站起身冲到客厅拿起茶几上放置的手机拨了出去。

“呦,老家伙,给我打电话,想干什么?”

陆机的讥笑声从话机里传出,然而下一秒神道的话就让他失去了冷静。

“陆机!我知道时空之心在你手上,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

“混蛋!神道,如果你想跟我抢时空之心,我劝你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陆机根本没想到神道会突然打电话揭开了这个秘密,而且看对方这模样,似乎要动手了。

他本想拖延几天,马上就可以启动计划了,再给他两天时间就万事俱备了。

神道声音依然冰冷,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威胁,而是规劝道“陆机!有些事我们都知道,但是我劝你不要对安子善的家人下手,尤其是不要害了他们性命,否则你会后悔的!”

陆机一愣,转而冷笑连连,一脸不屑道“威胁我?那小子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时空之心认主又怎么样,只要他不从中作梗,我就可以解除认主。”

“我告诉你神道,时空之心注定是我的,完整合一的时空之盘也注定是我的,谁也别想阻止我!”

“谁阻止我?谁死!”

神道目光越发冰冷,“如果我跟姜守宁联手,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

“哈哈哈哈!威胁我?神道啊神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初刚来到这方时空的时候,你是多么的不可一世,没想到啊没想到,强如你神道居然也只能靠嘴上功夫威胁了?”

陆机狭长的双目眯起,连上浮现猖狂的大笑,不为所动的讥讽道“你以为我没想过你们联手?你说,他敢在京城内跟我动手吗?你说,这上千万人口的安危,他不在乎吗?”

神道面色彻底变了,最坏的局面出现了。

“陆机!伤害安子善的家人,你会后悔的!”

说完,神道挂断了电话,面沉似水的站在客厅中间过了好一会儿,目中露出丝丝决然,转身出了门。

出门前,他给姜守宁打了个电话,内容很简单。

“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面色阴沉的陆机冷冷的看着手里的时空之心,再次将其锁在了机关墙壁之后,随后离开了宅子。

径直来到易算师协会,佟云正的办公室内。

“你们安排去莲山的人得手没有?”

一股股寒意涌向佟云正,他望着面色阴鸷的陆机,心头略有不安,忙道“陆爷,还没有,不过,快了快了!”

陆机冷冷的盯着他,缓缓道“马上动手,同时至少给我把安子善拖在莲山两天,听明白了吗?”

佟云正一凛,忙不迭的回道“明白,明白,我这就吩咐下去!”

“哼!这件事办砸了,你佟家也别想成为第一家族了,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陆机目光阴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那冰冷的杀机随着陆机的离去,缓缓消散,佟云正长舒了口气,脸上缓缓涌起了片片血色,依然心有余悸,太阳穴砰砰直跳。

缓了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我命令你们,今天必须动手,斩草除根!”

“有任何后果,我担着!”

……

神秘局专用机场内,安子善面色焦急的打着手里的电话,一遍接一遍,然而对面却没有人接听。

越是如此,安子善越是焦急,万般无奈之下他找到了秦会的电话拨了过去。

“安少,您回莲山了吗?”秦会笑吟吟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吴他们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安子善丝毫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急声问道。

秦会愣了一下,讷讷道“啊,都打不通吗?我不清楚啊,安少,我这会儿在警局呢!”

安子善面色愈加阴沉,冷声道“你马上去龙湖办公室问问什么情况,立刻马上!”

秦会慌了,他感觉到所有事情发生了,忙不迭的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安少你别担心,可能是他们有什么事情没带手机。”

“我一直坐镇警局的,县里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没有消息传来,您放心吧……”

“赶紧去!”

安子善嘶吼道,双目怒瞪着,不详的感觉愈加强烈起来。

第五百七十三章 安子善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后,缪瑜面色焦急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两人面前。

“小善,我通过神秘局查到佟家派了四个人去了莲山,其中有佟云正的心腹,佟家供养的一名b级高段超凡者,傅道成。”

“啊……啊!”

安子善呆住了,双眼猛的瞪大,露出惊恐之色,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联想到刚刚给老吴他们打电话都打不通的情况。

他彻底失去了冷静,猛的嘶吼道“走!走!快!快,回莲山,回……”

他那癫狂的模样吓了唐柔一跳,她连忙上去抱住安子善的胳膊心疼道“善小弟,你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伯父和伯母肯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你别急,我们这就走,缪叔叔,赶紧走呀,快点!”

一边安慰着安子善,唐柔俏脸煞白的瞪着缪瑜,大喊着。

“哦,走走,跟我来……”

缪瑜回过神来,连忙带着两人快步走向不远处停靠的一架小型客机。

客机的登机口下方,登机车旁站着两名身穿黑色短袖衬衣和长裤的男子,看到快步走来的缪瑜,行了一礼问候道“缪局,飞机已经做好了起飞准备,随时可以起飞。”

缪瑜面色沉凝,挥了挥手道“好,马上起飞,登机!”

“是!”

“是!”

目视缪瑜带着安子善和唐柔登机后,两人紧随其后上了飞机。

片刻后,这架机首位置有着一条腾空而起燃着烈焰的五爪神龙标志的飞机,冲向了密布着阴云的天空。

飞机还未平稳,安子善的手机响了,他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急声道“怎么样?”

秦会狐疑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少,他们没在办公室,赵小姐说他也不清楚吴总去哪儿了。”

安子善的心沉了下去,他寒声道“秦局,我有确切消息,佟家派人去了莲山,我担心可能出事了,他们的电话都打不通。我家里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你赶紧带人去我家。”

“记住,配枪,多带点人,还有一中我哥那儿。”

秦会大惊,惊慌道“好好,我马上去,马上去。”

“有任何消息,记得给我电话!我在回去的飞机上。”

安子善眉头紧紧锁起,挂掉电话后看向旁边坐着的缪瑜沉声道“缪局,这飞机是在哪儿降落?”

缪瑜道“在照市降落,那边有我们的一处基地。”

安子善凝重道“我想最快的速度赶回莲山,缪局有什么好主意?”

缪瑜想了想皱眉道“最快的方式就是空运,这样,在照市基地降落后,我们直接乘直升机飞往莲山,我现在就安排照市那边准备好直升机。”

安子善面色略缓,轻轻颔首道“那太好了,麻烦了,缪局。”

缪瑜苦笑一声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听局长说了你在莲山的布置,我相信佟家不敢让傅道成出手的,他去可能只是压阵的。”

“毕竟,超凡者在城区和人口聚集区出手,那后果佟家也担待不起,法律的惩罚是非常严厉的。”

说完,缪瑜就拿出了手机,联系照市基地那边安排直升机。

安子善的焦躁不安和担心丝毫没有缓解,他又怎会把希望放在对方忌惮触犯法律呢。

对于这些豪族来说,法律只是他们的枪,是他们的武器而已。

再说了,这件事是陆机支持的,陆机是谁,华国唯三的a级超凡者,还有很大可能是华国最强大的超凡者。

想到这儿,安子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刚打完电话的缪瑜道“缪局,你是什么级别的超凡者?”

缪瑜愣了一下,平静道“我跟那傅道成一样,也是b级高段。”

“哦……”

安子善面色没有太大变化,这个战力在他的预估之中,既然神道派他来,安子善猜测对方至少也是b级战力。

b级高段在b级超凡者中,已经很强大了,除了数量稀少的b级巅峰超凡者。

猛的,安子善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凝眉道“难道就没有比a级超凡者更强大的存在吗?”

缪瑜愣了下,目露神往之色,缓缓说道“据说有s级强者,可以掌控时间和空间,威能强的可怕,跟神话中的那些仙神相比都不遑多让……”

安子善猛的眯起了眼睛,瞳孔中闪过一束精光。

“只是啊,这都是传说而已,从未有人见过s级强者,如果地球上出现一名s级强者,可能整个世界都会以其为尊了。”

说着,缪瑜的声音中露出惊恐,颤抖道“那么强大的人,都可以称之为神了,我想象不到地球上还有什么武器能伤到他。”

安子善沉默了,片刻后才长吐一口气,幽幽道“幸好没有那么强大的人,否则这世界秩序也将大乱了。”

“是啊!”

缪瑜也是长叹一声道,那长长的叹息中不知是对世界秩序的担忧,还是对自己不是s级强者的喟叹。

此时唐柔略带担忧的望着安子善询问道“善小弟,你要不要再给家里打打电话?”

安子善摇了摇头,目光黯淡道“都打过了,我妈的,我哥的,老吴的,聂振海和凌若的都打了,都没有人接。”

“如果一个两个没人接,我不担心,但都没有接,我怕……”

“而且,老吴他们三个不可能不带手机,更不可能不接我电话。”

缪瑜皱了皱眉分析道“他们接不到你的电话有可能是对方布置了信号阻断器,在覆盖范围之内,这些电子通讯会被阻隔。”

安子善一愣,目露希翼之色道“你的意思是?我家里人可能还没有遇险?”

缪瑜抿了抿嘴,涩声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对方既然布置了信号阻断器,就说明准备动手了。”

安子善双眼中的刚燃起的光芒再次暗了下去,唐柔直勾勾的望着安子善,忧心忡忡。

忽然间,他瞪眼看向缪瑜又是问道“缪局,佟家有没有派人去泉城市?”

缪瑜愣了下,诧异道“去泉城?做什么?”

安子善急道“我爸前些日子去了泉城,省委搞了一个什么建筑设计培训,他去参加了。”

“唉,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说着,他也不等缪瑜回复,捞起手机就拨了过去。

“老徐,你在哪儿?”

远在东山省省会泉城市,守在东山省省委宣传部组织的建筑设计研讨会会场外的徐安皱起了眉头。

电话里安子善的声音很不对劲,他略微恍神后回道“少爷,我在会场外面呢,发生什么事了?”

“吁……”安子善轻呼了一口气,心下稍安了一点,转而沉声道“我刚得到消息,佟家派人去了莲山。我给老吴他们打电话,没有一个人接的,我妈,我哥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我怀疑家里定是出事了,我担心你那边的情况,不排除佟家会派人去对付我爸的可能,老徐,你那边一定要小心,我爸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徐安面色微变,沉声道“少爷,您是说振海和凌若的电话也打不通?”

“对,都打不通。”

徐安沉默片刻,目露寒光,确定道“少爷,家里一定是出事了。我走的时候跟他们讲过,任何情况下,全天24小时必须保持通话畅通。”

“一旦无法联系,一定是出事了。”

“这次的人很不简单,少爷,需要我回莲山吗?”

安子善早已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从徐安口里说出后,他依然有些失落揪心,恨不得顷刻间回到莲山,回到那个静谧的村庄,四间大瓦房。

“不,我已经往回赶了,老徐你只需要保证我爸的安全就好。”

徐安回道“好的,我明白,少爷,您放心,我一定能保护您爸的安全,住宿的地方是安排在省委招待所的。”

“这地方也有很强的安防力量,加上我们几个,一定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好,拜托你们了!”

给徐安打完电话,安子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低着头来回在客机里走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这种情况下,是否还有其他的方法。

如果事情真如缪瑜所说,对方采用了信号阻断器,那秦会带人去了之后同样会陷入信号阻断的区域内,根本就没法联系自己。

突然,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了一句,“傻逼!”

然后在唐柔和缪瑜震惊的注目礼下又拨了出去。

安子善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都这个时候了,居然没想过给张明教打电话。

他虽然不是公安部门,但是陆鸦在莲山啊,他们是神秘局的人,定有办法的。

如此想着,他一脸期待的望着已经拨出去的通话界面。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直至响铃结束,电话都没有被接通,安子善的脸色更难看了,想也没想又找到陆鸦的电话拨了出去。

只是,依然无人接听。

他傻眼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舷窗外掠过的天空,难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否则张明教和陆鸦的电话怎么会也打不通?

只是,如果说张明教和陆鸦都赶去了现场,为什么直接负责这个事情,掌握暴力部门的秦会却毫不知情?

于是,安子善的面色阴沉到了极致,目中隐隐闪烁着泪光,他怕了。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到京城下飞机,就被佟凡堵上的事情,难道秦会就是那个内奸?

实际上秦会是佟凡的人?

可是,如果秦会是佟凡的人,那陆少川又怎会被佟凡设计,陆凡家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啊……”安子善狂躁的嘶吼一声,焦灼的拽着头发,狠狠地对着座椅捶了一拳。

嘴里恶狠狠的吼着,“如果你真的是佟凡的人,你死定了!”

“不要伤害我家人,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善小弟?”唐柔愁眉锁眼的走上前,轻轻的挽住他的手臂,忧心如焚的望着他,柔声道“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很担心很着急,我都知道,但是现在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你更需要冷静下来。”

“可能,我们才是家里的希望,你才是伯父和伯母的希望。”

说着,唐柔漂亮的眸子里滑落两道水线,竟是哭了,安子善愣住了,扭头看向她,那双眸中的关切和忧虑落在他的心头,慢慢抚平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嗯,我没事,别担心。”说着,他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伸出双臂轻轻的把唐柔揽进怀里。

“柔姐,现在家里只有我妈和我哥在,我爸这会儿在泉城呢,前些天去的。”

“刚才我给打电话问了,那边一切都好,我现在只担心家里。”

“你说的对,我要冷静下来,要想到最坏的情况,要认真想想该怎么做!”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唐柔没有看到安子善眼底毫不掩饰的浓郁的杀机,那目光冰冷彻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漆黑。

如同恶魔的凝视一般,散发着从深渊中透出的死气。

第五百七十四章 惊变

“王文华,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你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距离安子善家的蔬菜基地大概两公里远的地方,处于城乡公路交接之处,吴玉川躲在一部汽车后面,怒瞪着远处那部被打爆车胎的警车怒喝道。

远处警车旁,王文华持枪瞄着这边,而吴玉川身旁聂振海半躺在地上,腰部鲜血直流。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更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你以为佟家很强大吗?我告诉你,你他妈就是井底之蛙。”

王文华轻蔑一笑,冷喝道“别在这逞口舌之力了,我再说一遍,送部车过来,乖乖让开道,否则今天你们都会死在这儿。”

警车上,后座的车窗开着,从车窗里可以看到张桂云和安子良被捆绑着身体,嘴也被黄色胶带糊死了。

王文华身旁也有四个人,一女三男,其中三人持枪瞄着这边。

聂振海的枪伤就是那个女子打的,此时眼见乘坐的警车已经无法正常行驶,佟长君很是不耐的斥道“别跟他们废话,再不配合,就杀一个。”

“反正人质留一个就行。”

王文华面色微变,看了眼后座上不停扭动身体挣扎的张桂云和安子良,目光闪烁不定,他没想到佟凡说的教训安子善是指杀死他的家人。

他以为真的只是教训一下而已。

于是按照计划,他谎称安子良家里出事了,以警察的身份把安子良从学校里带走,当时在学校外面暗地里保护安子良的十二生肖成员也没有多想。

王文华的身份,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且通过秦会也见过几次,此人是县公安局的副局,跟秦会关系要好,据说跟他们的东家安子善私交也不错。

所以几人也没有怀疑,随口问了两句,就任由王文华把安子良带走了。

同样的方式,王文华又从蔬菜基地把张桂云带走了。

佟长君的计划是先把安子善的家人抓到手,然后等安子善回来,再把安子善也一起抓起来,反正傅道成跟着,出什么状况她也不怕。

把安子善抓到手,要完成家主的任务,把他拖在莲山两天,那不是轻而易举。

然而,百密必有一疏,十二生肖里面也有那么几个有心计的,当时在莲山一中门口驻防的就是任才跟丁宝,这任才当时没有多想,毕竟是王文华也是自己人。

但是,事情过后,他却总是心有不安,于是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了聂振海。

好巧不巧的,桂凌若负责保护张桂云,暗地里保护的人也发现了王文华带走了张桂云,同时上报给了桂凌若。

于是,两人一合计,猛然意识到出事了。

这王文华肯定是有问题,否则不可能不通过他们就带走了安子善的家人。

要知道此时的莲山县,最上层的领导都清楚县里搞的这个整顿的目的。

心知出事的两人跟吴玉川匆忙出发,终于在这城乡公路交接处把几人拦了下来,然而,万万没想到王文华竟如此凶残。

几人把他的警车逼停,聂振海刚准备说话,就被他车上的人打伤。

匆忙躲到车后,桂凌若当机立断击毁了他们的车胎,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对方的后窗落了下来。

三人面色大变!

王文华恶狠狠的吼道“你们几个再不照做,这两人可就有一个活不了了!”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枪在安子良的额头敲击了两下,丝丝血迹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呜呜呜……”安子良双眼瞪的滚圆,惊恐无比,在后座上死命的挣扎着,张桂云眼看着大儿子被打出了血,也是惶恐万状,使劲的用肩膀蹭他。

被胶带糊死的嘴巴发出阵阵闷哼,目中的担忧和焦急,像是烧灼的烈火。

对面三人面色大变,桂凌若连忙大喊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让我商量一下,给点时间。”

“快点!”

王文华扯着嗓子喝道。

“怎么办,老吴你赶紧喊人,找张局帮忙,快点。”

吴玉川脸色很是难看,却是皱眉道“为什么不喊秦局?”

桂凌若冷脸道“你能保证秦会跟王文华不是一伙的吗?当初可是秦会把王文华介绍给少爷的,让王文华接近少爷,跟我们混熟。”

“如果不是如此,我们怎会对王文华丝毫没有戒心?”

这话说的很是在理,吴玉川面色沉了下来,怒骂一声,“混蛋!”

掏出手机就给张明教打了过去,把这边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后,那边就挂断了电话,吴玉川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对面,大喊道“车马上就送来,王文华你不要冲动。”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我告诉你,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几个绝对跑不出莲山,你们一定给他们陪葬。”

“呦呵?威胁我?”

王文华还没有回话,佟长君冷着脸鄙夷的望着他们嘲弄道“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大言不惭!”

“你们都死光了,我们也不会有事,跟我们比,你们就是蝼蚁。”

桂凌若探头回嘲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佟家人有这么尊贵,还不是别人的一条狗!”

“你说什么?!”佟长君瞬间怒了,还算俏丽的面庞突显狰狞,“佟家马上就要成为第一家族了,你们几个跳梁小丑还不知死活。”

“识相的,马上放下武器自己走过来,投靠我佟家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指望安子善?呵呵,我不怕告诉你们,他现在在京城自身难保。”

“让他知道得罪我们少爷的下场,他算个什么东西,跟我们少爷斗?”

“少爷动动指头就能让他家破人亡,哼!”

三人面色又是一变,吴玉川皱眉道“什么第一家族?”

虽然龙湖作为房企,在国内也颇有盛名,但距离京城八大家族的层次还是差的远,所以根本不清楚佟长君的话意味着什么。

桂凌若和聂振海反而变了脸色,前者眉头紧锁道“第一家族是国家最高领导人所在的家族,现在的第一家族是姜家,京城八大家族之首。”

“我们唐柔小姐所在的唐家,在八大家族中排第三。”

“这个佟家,现在排第二,你别看就差一名,但家世和势力差的很大。”

吴玉川傻眼了,嘴巴大张着,这才知道,自己这一只脚究竟踏进了多么大的漩涡之中。

聂振海靠车而坐,被打伤的地方包扎之后还沁着丝丝血迹,面色略显苍白瞥了眼震惊失神的吴玉川轻笑道“老吴,这没什么的,再大的家族做事也要讲规矩。”

“而且,少爷的身份和背后的力量也不简单,根本就不惧佟家。更主要的是,你忘记我们在岎山上见到的一切了?”

“那种力量根本不是这些家族能对抗的,超凡者,那就是陆地神仙一般。”

吴玉川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道“老聂,你这伤要不要紧?”

聂振海呲了呲牙,“不打紧,没伤到要害,还能坚持。我的伤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爷的家人,舍上这条命也必须保证他们安全。”

吴玉川闷头点了下,又道“佟家人很猖狂,肆无忌惮,我怕等会张局他们到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聂振海笑道“不会的,神秘局的力量你不太了解,很强大的。”

吴玉川不再多说,几人小心的望着那边的情况,面露焦急之色,警车的后座上,张桂云痛苦的看着旁边儿子在那挣扎,泪水哗哗直流。

两边人的对话,她全部听在耳中,事情的起因似乎是小儿子在外面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人家派人来抓他们,只是为了报复。

张桂云不懂啊,这个警察怎么会帮着坏人呢?

而且,这些人怎么会如此目无法纪,随意的伤害别人。

又听到他们说安子善在京城自身难保,不由得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

这女人啊,做母亲的,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眼前大儿子的安全和京城小儿子的生死。

根本就没想过,这种局面下,自己是否安全。

虽然她也知道想了没用,但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去担忧、挂念,去焦虑、痛苦。

车外,佟长君恭敬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傅道成,“傅先生,您肯定他们会喊莲山神秘局的人过来吗?”

第五百七十五章 死伤惨重

傅道成身穿灰布长衫,从方脸,细眉,他的眼睛很有特点,眼皮像是水肿一般,很是厚实,现场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让他的表情有丝毫的变化。

如同局外人一般淡漠的打量着。

事实上,作为级高段的超凡者,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如此超然。

至少此时众人手持的普通枪械无法对他造成有效杀伤,其实他们本有机会从容离去,吴玉川三人投鼠忌器,倘若以张桂云和安子良的生死做威胁,他们不敢不从。

但傅道成却有别的打算,离京前佟凡从找到他,交给一项特别的任务。

佟凡面色阴鸷的说道“莲山那个教育局的局长跟安子善走的很近,当时南家的事情就是他从中作梗,配合东山省委的人坏了我的好事。”

“而且,就我所知,那张明教跟东山省神秘局的陆鸦私交甚笃,有消息传来陆鸦此时就在莲山,据说是张明教喊他去一起保护安子善的家人。”

“在甬城的时候,也是这个陆鸦找来了陆熔夫,坏了我的好事,更是害死了长现,他竟敢拿枪指着我,这次你去莲山,除了安子善的家人外……”

他话头稍顿,随即恶狠狠的哼道“我要那个张明教和陆鸦死!”

傅道成面色平静,在佟家,他的地位有些超然,或者说级高段超凡者在整个华国,无论哪个家族,都一样地位不凡。

但,佟家人都知道,傅道成作为通神境易算师,同时也是级高段超凡者,能够留在佟家,那是因为佟凡母亲的缘故。

傅道成就是佟凡母亲的家族派来保护她的,随着佟凡母亲嫁入佟家而来。

在佟家,能够使唤他的人除了身为家主的佟云正,就只有佟凡母子了,佟凡还有一个大哥,但他们是同父异母。

所以,在佟家的第三代中,最有权势的才是佟凡。

佟凡的权势得益于母亲的家族和傅道成的威慑,不管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佟沛,还是他三叔家的佟可文,都无法跟他相提并论。

佟家的超凡者中,战力最高的也不过是级高段,那就是佟家老祖佟战清,副国级的高官。

但佟战清年事已高,在超凡之路上再难寸进,傅道成却不然,刚至中年,未来绝对有机会触及级的天堑。

傅道成的地位超然这只是其一,其二还因为他的通神境易算师的身份。

当初莲山的布局失败后,是傅道成用通神易算为佟凡出谋划策,从甬城的陆家着手,本是一石二鸟之计,未曾想安子善有能力调动驻军。

鞭长莫及之下,才导致他失手被擒。

佟凡被擒后,其母曾大发雷霆,傅道成也心中有愧,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少爷。

于是,佟凡说完后,傅道成面色一凛,沉声道“少爷放心,只要张明教和陆鸦这两人在莲山,他们必死无疑!”

佟凡的唇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畅快的大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傅道成的肩膀赞道“很好,那这事就交给傅老了,等我们佟家成了第一家族,我一定求我爸筹集全国的资源帮你进阶级强者。”

傅道成古井无波的脸颊横起条条肌肉线,就像一个不会言笑的人,这微笑显得那么生硬和阴冷。

佟凡笑了起来,对此并不以为意,这傅道成一直如此,不苟言笑。

平时面对自己和母亲的时候,那笑容算是好的了,只是有些冷而已,面对外人的寒暄,那笑容能把小孩吓哭。

傅道成听到佟长君的话,扭头瞥向她,面无表情道“会!”

“额……”

佟长君抽动了下嘴角,额头沁出一层汗珠,这次任务她本以为是自己的机会,给大哥佟长现报仇的机会,飞黄腾达的机会。

她深知傅道成在佟家的地位是多么超然,而且他还是佟凡绝对的心腹,她想着如果自己能在傅道成面前博得一丝好感,而对方又能在佟凡耳边说上两句。

那,自己会不会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入了佟凡的眼,成为佟家第三代主母了。

不得不说,佟长君是一个相当有野心的女人,她的哥哥佟长现为佟凡卖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佟凡能够送她却海外求学,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而她自始至终就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佟家,或者说远离佟凡。

听到傅道成这么言简意赅的回复,佟长君不知该怎么接话了,于是眼珠一转,她又是说道“傅先生,那等会人到了,我们该怎么做?”

傅道成瞳孔微缩,声音冷了下来,“杀!”

佟长君明白了,忙点头道“好的傅先生,我马上安排下去。”

说完,她扭头看向旁边的三个人,两个保镖和王文华,沉着脸道“你们三个听好了,等他们喊的帮手到了,听我指挥。”

说着,她又看向其中一个保镖安排道“人一到,马上开启信号屏蔽器。”

“是!佟小姐!”

这保镖用力的点了点头,佟长君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而遥遥的望着对面的隔车对峙的几人。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王文华小心的看了几人一眼,心头疑云丛生,却不敢多问,难道这些人是故意让吴玉川他们喊人的?

如果喊人的话,他们会喊谁呢?

他面色阴晴不定的琢磨着,就在这时,后脑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刺疼,王文华面色大变,猛的回过头来。

跟傅道成看过来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啊……”他忍不住低声痛呼了一下,双眼像是被扎入了两根针一般刺疼,泪水猛的就涌了出来。

“哼!”

看了王文华一眼,傅道成冷哼一声,不发一言。

佟长君看到这一幕,面色骤变,她趴到王文华的耳边恶毒道“为少爷办事,你只需要做到一点,听指挥,别自作聪明胡思乱想,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王文华心头狂颤,根本来不及想这个阴冷的中年男子有什么古怪,只能忙不迭的点头并求饶道“佟小姐饶命,饶命呐,我对少爷绝对忠诚,绝无二心。”

佟长君轻斥道“最好如此,我不怕告诉你,此次莲山事了,莲山的领导都得换一遍。少爷说了,只要你办的好,这次许你县高官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王文华大惊,猛的瞪大了眼,眼珠翻着深红色,泪水依然止不住的流,他却不管不顾,惊喜若狂的看着佟长君颤声道“佟小姐所言当真?”

佟长君斜睥了他一眼,轻蔑道“少爷所说,自是一言九鼎。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而已,看把你高兴的。”

王文华得到肯定答复,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轻蔑和不屑,只是被突然而至的狂喜所淹没。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象着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后能够得到的一切,荣誉、地位、权势,这片地,就是自己的一言堂了。

谁也得仰自己的鼻息生存!

这真是花轿没到就放炮——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王文华欢喜的找不到北时,突然近十辆黑色轿车从四面八方驶来,还未等他们反过来就围了起来,所有的道路全部堵死了。

然后,下一秒车门几乎同时打开,车上下来很多身穿黑衣黑裤,手持微冲的男子,以各自的车辆为掩体,对准了他们。

王文华面色大变,心瞬间凉了半截,刚才兴奋激动涌到脸上的血色顷刻间消失无踪。

那张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的脸,白惨惨的吓人!

“启动信号屏蔽!”

旁边佟长君面色毫无变化,声音里反而有丝丝喜悦,就好像被包围在中间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刹那间,所有人都没发现,所有的手机信号均已消失,电子通讯设备失灵,而且覆盖范围足有半径一千米。

佟长君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王文华,目光中掩饰不住的蔑视和嫌弃。

就这点阵仗,就吓成这样?

哼,难堪大用!

目的达成,她也不再掩饰,望着对面停在吴玉川三人旁的小轿车,上面下来几个人喊道“对面的,谁是张明教,谁是陆鸦?”

刚下车的张明教和陆鸦,还没等跟吴玉川三人说上一句话,听到对面的喊话,登时愣在当场。

吴玉川三人也是呆了一下,虽还没想明白对方怎么知道来援的人是张明教和陆鸦,但却知道自己等人似乎中了对方的圈套。

而陆鸦,远远的看到站在车旁面色阴冷的傅道成后,当即变了脸色。

他忍不住失声喝道“傅道成,今天的事情你敢出手,局长一定会取你性命!”

然而,回复陆鸦的却是一声不屑的冷哼,然后就是冰冷的指令,“杀!”

话音刚落,陆鸦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佟长君几人便对着周围的黑衣人疯狂射击。

“啊……啊!”

“啊!”

“……”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这几个站在车旁,毫无掩体的人,被包围的人竟敢率先展开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包围的黑衣人瞬间倒下了一片。

惨叫声连成一片,即便如此,没有得到陆鸦的指令,也没有一个人敢还击,而是想办法救助被击中的队友。

陆鸦怒瞪着纷纷倒地的神秘局特别行动队队员,目眦欲裂,这都是神秘局培养的铁血战士,却不曾想被奸人像割麦子一般射杀。

“开火!开火!”

陆鸦的暴喝声如平地起雷,在场上炸响。

“突突突……”

“砰砰……”

周围还幸存的行动队队员,靠着汽车的掩体,端起微冲就对着几人直射而去。

一时间场上枪声大作,此时依然坐在警车后座的张桂云和安子良面色惨白,瞳孔开始放大,已然是惊吓过度了。

嘴巴无意识的翕阖着,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片刻后张桂云的眼底闪过一丝潮红,猛的撞了一下安子良令他伏倒在座椅上。

然后自己也伏下身来,身体如筛糠般抖动着。

吴玉川看了一眼依然在后座的张桂云和安子良,面色大变,刚准备怒喝让陆鸦停火,场上的冲锋枪声却陡然一空。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双眼猛的瞪了起来,如牛眼一般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无法接受的事情。

第五百七十六章 赴死

只见那些黑衣行动队队员射向佟家众人的子弹,在距离佟家众人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住了。

这一幕看呆了所有行动队队员,下意识的停止了射击。

王文华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根本没想到佟家来的这些人如此疯狂,正被这么多人包围着呢,前后左右都是人,居然敢开枪。

直到其他三人已经开枪后,一阵冰冷从后脑袭来,王文华才迫不得已的同样举起了手枪。

一副悔恨交加的表情,仿佛下一秒自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现实也正是如此,他们开火没有片刻,周围这些黑衣人就在一声厉吼中还击了。

望着那枪管中喷射而出的子弹和“哒哒哒哒”的声音,他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等待被数不尽的枪弹穿身而过。

这一刻,他在想,早知道把车上的两人拉下来一个挡在身前做人质,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唉……唉?

王文华愣住了,怎么没有枪声了?

而且,而且怎么不疼?

他猛的睁开眼,刚睁开的眼睛同一时间瞪大了,面前数不尽的枪子悬浮在空中,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握住了,阻挡了,不得寸进。

他僵硬的扭动着脖颈,看到佟家几人周围的子弹都是这样的情况,就好像……就好像以几人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无形的保护罩那般,阻挡了所有的攻击。

这一瞬间,王文华福至心灵,嗖的看向那个神秘的中年男子傅道成,果然,对方双手虚张,手掌向外像是在推什么一般。

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人造成的?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得意的笑声传出,佟长君傲然道“就你们这些蝼蚁,还想反抗?等死不行吗?”

“在傅先生面前还想着挣扎,可笑、可怜呐……”

王文华明白了,果然是这个被对方称作傅道成的男子做的,这,这究竟是什么人,太可怕了。

一边想着,王文华的面色剧烈变化起来,一会儿通红,一会恐惧,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若有所思。

吴玉川面色剧变,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想起了几人跟安子善在岎山上的那一幕,难道陆鸦嘴里的这个傅道成也是超凡者?

完了!

这就是此时吴玉川脑海中的念头,他很清楚自己这方没有超凡者,唯一的一个就是安子善却远在京城,就算现在给打电话赶回来,也绝对来不及了。

他面容苦涩的扭头看向几人,刚张开嘴便听到陆鸦一声怒喝,“傅道成,你敢?”

吴玉川一惊,连忙转头望了过去,再次瞪大了眼,甚至目露恐惧之色。

只见那些悬空在佟家众人周围的枪弹,全部掉了个头,对向周围的那些行动队的队员,一时间,几人均是惊怒交加之极。

傅道成难得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缓缓道“哦?看你这么有见识的份上,想来你就是陆鸦了,那么张明教是谁?”

几人愣了一下,没有想明白傅道成的意思,他究竟想干什么。

从几人到来后,他们一方就在问张明教和陆鸦,这情况有些诡异。

望着对面车后的几人没有任何反应,傅道成面色立寒,冷冷道“不说吗?不站出来的话,周围这些人可要给你陪葬了!”

张明教很无奈,甚至有些恐惧,这么凶残的人为什么追着自己不放,自己有怎么入了对方的法眼的?

但不管他怎么想,此时此刻傅道成拿周围的这些队员威胁他,他不得不站出来。

“我就是,你又是谁,为什么找我?”

张明教冷喝一声,往车头方向挪动了一下,露出上半身,怒形于色的瞪着傅道成。

“明教……回来!”

陆鸦面色大急,刚欲阻止张明教站出来,还没来得及,对方就冲了出来。

他急声道“明教,这人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他是超凡者,而且还是级高段的超凡者,这人就是佟家的倚仗之一。”

张明教扭头,瞪眼、疑惑不解。

“哈哈哈哈!陆鸦,不愧是神秘局东山省副局长,消息就是灵通,好了,既然你们人头到齐了,那都去死吧!”

傅道成大声冷笑着,唇角的阴鸷如寒风透过的墙缝,浸透了众人的身躯。

“慢着!傅道成,你想干什么?”

陆鸦面色大急,惊怒的喝道“我神秘局局长已经归来,你想死吗?违反超凡者禁令,佟家也保不了你,你敢继续动手,必死无疑!”

“我劝你,现在置身事外,我可以做主不再追究,你马上离开。把其他人留下来,这件大案我可以不牵扯到你身上,如何?”

傅道成愣了一下,唇角闪过一丝饶有趣味之色,轻笑道“哦?陆副局长这么仁义?”

“把我摘出去?”

“可是,我需要吗?”

傅道成面色猛的冷了下来,阴恻恻的说道“今天谁都可以离开,但你和张明教必须死!”

“你与其关心我,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生死吧!”

张明教和陆鸦面色异常难看,从刚到这边,对方就在寻找他们俩,两人也早有预料,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然而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却是想要他们死!

两人很是错愕不解,场上这么多人,他们也不是保护安子善家人的主力,佟家这帮人怎会盯上了他们呢?

张明教眼底闪过一丝惶恐,突然就想到了张华,眼眸中的神色浮现几分挣扎,片刻后沉声道“我想知道,我们两人有何取死之道?”

傅道成呆了下,手一挥,被他控制的枪弹猛然射出,击打在周围的车辆上和一些黑衣队员的非要害部位。

一时间,场上又是响起了一阵惨叫。

然而,众人却再也不敢开枪了,甚至陆鸦只是猛的眯起眼睛,瞳孔剧烈收缩着,也未再说反击的话。

傅道成嗤笑一声道“也对,反正你们都要死了,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我家少爷之前在莲山扶持的南家,因为你张明教而轻易被省委摧毁,而陆鸦,少爷在甬城的失利,甚至被抓,你更是‘功不可没’呐!”

张明教和陆鸦愣住了,这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招恨,可即便早就知道做了这些事会为二人惹来杀身之祸,但那又如何?

两人相视一眼,竟同时笑出了声。

傅道成面色阴郁下来,斥道“你们笑什么?将死之人了,还有这个心情?”

张明教轻蔑的看着傅道成,幽幽道“现在,我们确实是反抗不了,但身为一名官员,一名神秘局成员,我对自己做的事情丝毫不悔,就算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

“现在在我们面前,你确实很强大,但就算杀了我们你也休想让我们服软!你佟家有取死之道,我们神秘局一定会毁灭你们!”

“说的对!”陆鸦笑着大喝道“那些事,做的不后悔,傅道成,今天我阻止不了你,但一定会有人阻止你,一定有人为我们报仇,你现在利用自己超凡者的身份欺杀我们,来日你佟家也必然如此。”

说着,陆鸦又是笑道“你想杀我们为佟凡泄恨,却不曾想给自己带来了取死之道。”

傅道成目露诡异之色,讥笑道“哦?取死之道,如果你们都死光了,谁知道这是我们做的?”

吴玉川举了举手机,瞪眼喝道“我只要一个电话,谁都知道了。”

“喔,哈哈哈哈,是吗?”

“你打啊,你试试,能打出去吗?”

“嗯?”吴玉川几人面色一变,抄起手机就拨了出去,“您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一个平静的电子合成音从手机里响起,几人面容惨白,陆鸦颤声道“他们定是用了信号屏蔽器,完了……”

张明教面色惨淡,遥遥望着那部警车沉声道“小善的家人在车上吗?”

吴玉川点点头道“在后座,我亲眼看到刚才交火的时候,他们趴了下去。”

“唉……”张明教长叹一声,扭头看向陆鸦道“我答应过小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家人。”

“我可以死,但他家人不行,你有什么办法?”

第五百七十七章 陆鸦之死

京城,东城区一座隐秘的宅院内,吴玉海和吴风起父子坐在四开门,古色古香的大厅之中,除他们两人之外,周围还有三人。

这三人均是一副西方人样貌,长的很是魁梧,不但如此,他们的相貌居然完全一致。

看来这应该是三胞胎了。

吴玉海满面笑容道“这次行动有你们克洛德家兄弟三人,必然能够旗开得胜。”

吴风起同样面含笑容,却没有说话,这种事情通常都是他爸爸出面的。

三兄弟之一,身穿红色短衫长裤的男子咧嘴笑道“如果你们家族的消息没问题,那这次行动肯定没有问题。”

吴玉海确定道“消息绝对没有问题,时空之心就在陆机手里,而且被他藏在宅院的密室中,而且下午陆机也绝对会去参加会议。”

说着,吴玉海唇角掀起,想起得到的消息,还好有安子善相助,得到了去莲山偷盗时空之心那人的信息。

然后又利用家族的势力找到了那个叫秦韬的男子,这才从其口中得知了时空之心的下落。

只是有些奇怪,这么大的事情陆机为什么会放过这秦韬。

吴玉海略有不解,不过以防万一,吴玉海也没有杀他,而是将其关押在了这处隐秘的庄园中。

随后吴玉海就通知了克洛德三兄弟,这三兄弟在米国大大的有名,虽然三人都是级初段的超凡者,但因其心意相通,在战斗时同进同退,配合默契的令人发指。

从而在战斗力上,甚至可以与级高段的超凡者相媲美。

克洛德家族在米国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族,当然跟洛克菲勒家族还是无法相比的,或者说,克洛德家族其实算是洛克菲勒家族的附庸。

只不过这种附庸关系,并不是从属关系而已,更倾向于合作关系。

这三兄弟,也是该家族的最高战力了。

洛克菲勒家族得到了这父子俩的消息后,经过谨慎分析和讨论,最终还是选择派这克洛德家族的三兄弟前来配合行动。

听到吴玉海的话,克洛德·简咧嘴又是笑道“那就没问题了,我们三兄弟随时可以出发,绝对听从风起少爷的号令。”

吴风起闻言轻轻一笑,客气道“到时候还得仰仗大家,整个计划大概就是这样,拿到时空之心后立刻赶往机场,专机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起飞。”

“虽然消息没问题,但级强者的可怕大家都清楚,更何况陆机极有可能是级高段的强者。”

“等时空之心到了米国,我们就不必担心了,事成之后家族必有重赏。”

克洛德·简大笑道“风少爷放心,我们兄弟三人绝对不会误事的。”

吴风起和吴玉海轻笑颔首,几人不知又聊起了什么,然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男子,俯身在吴玉海耳边说了些什么。

完事后,他眼睛一亮,大声道“机会来了,诸位出发吧!”

一行人离开后没有十多分钟,一部黑色轿车悄悄的停在了院外,然后进来几人,寻找了片刻从一间隐秘的屋子里找到了被折磨拷问的秦韬,确认身份后拖起便走。

这些人正是神道派来的,这一幕也是神道跟安子善商量的方案之一,让洛克菲勒家族掺一脚,让陆机暴露,然后他联合姜守宁施压陆机。

最终让他妥协,当然很多事情,计划往往不如变化更快。

比如,现在莲山发生的事情!

陆鸦面色异常难看,目光似海幽深,双唇千钧重,努力的想说些什么劝慰张明教,但却开不了口。

最终只是闷声道“没有万全的方法,傅道成已经是级高段的超凡者了,这个级别你看的到这些普通的枪械根本威胁不到他。”

“枪弹进入他的势中,就会被迟缓、控制,只有大口径的枪械和炮弹才能威胁到他,可现在我们走不了,更无法跟外界联系。”

张明教面色微黯,但眼睛眨一下又道“就算没有万全之策,我也不会放弃,就算有一丝可能,我也得去做,这是我答应小善的。”

陆鸦张张嘴,叹了口气道“傅道成不会妥协,他们既然用了信号屏蔽器,就没打算放手,大家都看得到,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杀死我们所有人,然后毁尸灭迹。”

“这样的话,就算神秘局要追究,也没有铁证,而起背后的佟家也不是软柿子。”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尝试杀死傅道成!”

几人面色微沉,目露闪烁之色,傅道成的强大,几人都看的真切,怎么杀?

下一刻,陆鸦从腰间抽出一把造型略显奇特的手枪,整个枪身是银白色,他摸了摸手枪沉声道“方法只有一个,这把枪还有六发子弹,但子弹和枪都是特制的,有很大的概率会暂时击破级强者的势。”

“然后……”

片刻后,几人沉默下来,面面相觑之下低喝道“干了!”

“傅道成!”

陆鸦望着对面暴喝一声,“我有个条件,用我跟张明教的来换车上的两人,如何?”

傅道成愣了一下,继而面露讥讽之色,刚欲开口,陆鸦又是喝道“你别忙着拒绝,如果你不同意,我们这些人掉头就走。我知道你不简单,但是这些人你能同时杀死吗?”

“只要跑掉一个,今天你们佟家做下的事情,就是铁证如山。”

傅道成面色微变,目光阴沉下来,眯起的双眼寒光肆意,对方抓到了他的劣势,正如陆鸦所说,他无法同时杀死这么多人,而且周围那些行动队队员都是好手。

但,如此被陆鸦威胁,他心头非常不爽,怒气隐隐欲发。

他刚欲说话,佟长君连忙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于是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交谈的两人,没有看到远处躲在车后的陆鸦对着旁边同样躲在车后的行动队队员比划着一个手势,然后这队员将手势不断传递开去。

傅道成冷冷一笑,面罩寒霜道“好,我同意了,你们来吧,交换!”

“一起,你先让他们下车,往这边走!”

陆鸦喝道。

傅道成嗤笑一声,挥了下手,一个保镖打开后门,将颤抖不止的安子良和张桂云拖下车。

张明教探头喊道“老张,你们别怕,我们一定会救你们的。”

张桂云抬头看了过去,目中闪过一道亮光,然而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却再露焦急之色,吱吱呜呜的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响。

傅道成冷笑一声,跟这保镖推着张桂云和安子良向对面走去。

而陆鸦和张明教对视一眼,又看了吴玉川三人一眼,目光交汇之后,缓缓从车后走出,向对面走去。

在对方还有四米左右的距离后,陆鸦和张明教停下了脚步,瞪着对面的傅道成喝道“你们俩人停下吧,让他们自己走过来!”

傅道成微怔,唇角浮起一抹不屑,“滚吧!”

张明教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忙喊道“老张,快过来。”

张桂云闻言,用肩头撞了安子良一下,跌跌撞撞的往张明教那边跑去。

张明教刚碰到张桂云的身体,一把将两人向身后推去,同时厉吼着,“趴下……”

傅道成面色刚变,陆鸦垂着的双手猛然抬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银白色手枪。

“砰砰砰……”

他面色狰狞的喊道“去死吧!”

一瞬间,六颗子弹全部打空,傅道成下意识运起势阻挡子弹,但他猛的一颤,面色大变,目露惊骇的瞪着前方。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势有些滞涩起来,运转不畅,影响的节点就是那几颗银白色的子弹。

即便如此,子弹的速度也极大的延缓,傅道成猛的扭动了几下身体,全部躲了过去,他面容阴鸷的怒吼道“想杀我,做梦去……”

话还没说完,包围着他们的行动队队员枪身再次大作,微型冲锋枪携带方便,储弹量多,但其杀伤力却远不如重型机枪。

但此时傅道成的势受到了影响,对子弹的阻挡效力大减,哒哒哒的枪身响后,数不尽的子弹同时射向他。

他面色彻底变了,“噗……”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胛,带起一蓬血花。

“啊……”

一阵剧痛传来,傅道成忍不住凄厉的嘶吼着,面色瞬间红了,双目寒光四射,“这是你们逼我的!”

“轰!”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无形的气机以他为中心猛然散发出去,众人忍不住一颤,似乎场中出现了一头猛兽,睁着猩红的双目盯着自己,寒意入体。

气机勃然、鼓荡四周,像一阵狂风刮过,柏油路地面发出咔嚓不停的声响,一道道粗大的裂隙延展向远处。

密密麻麻的子弹被掀起,几乎沿着原路返回。

“啊……啊……”

一连串惨叫之后,倒下了一片,而傅道成刚刚被陆鸦破坏的势,再次恢复。

陆鸦瞪大了眼,目露绝望之色,扭头看了一眼张明教,嘶吼道“跑!”

说着,他猛的冲了上去,一记势大力沉的寸腿直踢傅道成下腹,傅道成目光阴冷的盯着陆鸦,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唇间浮起一抹狞笑,只见他右拳轻挥,看那毫不在意,软绵绵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其是自寻死路。

然而,随着一声爆响,“咔擦”,陆鸦的腿肉眼可见的从小腿位置折了过去。

“啊……”

剧痛袭来,陆鸦刚张嘴厉吼,下一秒又是一个拳头到了眼前捶到了他的胸膛上。

“嘭!”

他双眼猛的一瞪,一股灼热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随着傅道成的拳头飞跌了出去五米多,啪的一声摔在吴玉川几人躲藏的车旁。

而此时,张明教刚带着张桂云和安子良走到车旁,张明教下意识的看向跌落的陆鸦。

胸膛完全凹陷了进去,嘴里的血像开闸的洪水般往外涌。

“走……”

一声若有若无的声息从其口中传出,尔后怒瞪着双目没了气息。

“乌鸦!”

张明教目眦欲裂,双眼猩红,猛的厉吼着刚准备冲上去查看情况,然后又怒火冲霄的吼了一声,“啊……”

随着声音,他猛的托起张桂云和安子良就到了车后,大吼“走啊!”

第五百七十八章 差一步

陆鸦感到身上的力量和暖意快速流逝,视线模糊的看到泪流满面的张明教,想说点什么,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只有脑海中闪过一抹苦笑,果不其然,能对付C级超凡者的武器,对B级高段的超凡者来说如同挠痒。

基本没什么效果啊……

傅道成身后,王文华所开的警车旁再次枪声大作,佟长君眼看着陆鸦和张明教居然敢设局对付傅道成,面色登时大变。

尖声喊道:“开枪,开枪,打死他们!”

傅道成周身气势磅礴,死死的盯着张明教阴恻恻的喝......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七十八章差一步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天地变色

这一刻,什么理智,冷静,计划,全部被安子善抛在了脑后。

这一刻,他被无边的暴戾和痛苦所控制。

幽黑的眸子已经没有了一丝眼白,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枯井一般,没有一丝生气。

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直升机上的唐柔和缪瑜都没有看到,一道模糊不清的红光像闪电一般从虚空中出现,没入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站在安子善身侧,面色沉重,目露暴怒之色正欲跳下直升机的缪瑜,猛的后退了一步,面色瞬间大变。

目光凝重之极,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大小,惊恐无状的瞪着安子善的背影。

就在上一秒,一股滔天的戾气和排山倒海般的杀气从这个少年身上涌出,缪瑜没有看到自己裸露的手臂汗毛倒竖,一层细密的疙瘩骤然出现。

缪瑜双眼瞪大,惊骇欲绝的望着安子善,这么可怕的气息是怎么回事,莫名的,心头传来一阵非常强烈的危机感,缪瑜惊惶起来。

他不敢出声,好似一旦发出声响将会遭遇无与伦比的危险。

就在这时,后面的唐柔猛的冲到安子善后面,伸手环住他的腰,柔声道“善小弟,冷静,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妈妈,傅道成先交给缪局。”

唐柔话音刚落,那如渊如狱的杀机若冰雪消融,安子善转过头,漆黑的眼眸依然没有生气,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缪瑜一眼。

缪瑜猛的哆嗦了一下,急忙道“傅道成交给我,你……您先去看看伯母……”

唐柔瞪大了眼,什么情况,你怎么能称呼安子善的妈妈为伯母呢?

缪瑜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此时的安子善太可怕了,在他的感知中仿若一只遮天蔽日的洪荒巨兽般,毫无感情的盯着他。

安子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点点头,身子一矮,蹭的一下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此时的直升机距离地面至少还有四米多的距离。

缪瑜面色微变,扭头说了一句“柔小姐,你等直升机落下再下来,另外……看好他!”

唐柔望着下方,目露着急担忧之色,闻言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缪瑜抿了抿嘴,也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

“嘭!”安子善笔直的落在地上,柏油路面以他的落点为中心出现放射性裂纹,脚底碎成了片片小块。

“安子善!你居来赶回来了?”

“哈哈,就算你回来了又如何,你死定了!”

佟长君一脸惊诧的瞪着从飞机上跳下来的安子善,得意的大笑着,“你回来晚了,今天这儿,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刚落下飞机的安子善,神情有些木讷,这种状态就像被强烈的刺激影响而导致情绪呆愣一般,然而佟长君的话如尖锐的利刃刺入了他僵硬、冰冷的脑海。

他猛然扭头看向佟长君,面容剧烈的抖动着,双目甚至有些外凸,一步一步像她走去。

每一步都极其沉重,脚下发出阵阵闷雷般的响动。

站在佟长君旁的王文华呆住了,目露恐惧之色瞪着缓缓走来的安子善,那一步步闷响像是踩在他的心上,直觉心跳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快。

“哇……”

他面色一白,突然张开口,滚烫的鲜血从中喷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般面如金纸,委顿在地,靠在警车上。

这一幕看呆了傅道成,他面色一变,刚欲上前阻止安子善,目光一转突然又意识到什么,刚欲冲到安子良身旁。

一声寒气四溢的冷喝震响在耳边,“你最好站在这儿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动!”

傅道成抬头望去,缪瑜就站在安子良身旁,死死的盯着他,面皮不停的抽动,眼底的恐惧毫不掩饰。

远处安子善的表现吓到了他,仅凭脚步声就震断了王文华的心脉,这也太可怕了!

傅道成面色微变,沉声道“缪瑜!你想阻我?”

缪瑜母上杀机一闪,冷冷道“我本就比你强一筹,你现在受了伤,更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傅道成,识相的就乖乖呆在原地!”

目光闪了闪,双眼微眯,不知想到了什么,傅道成缓缓退了两步,隐晦的左右打量了一眼,站在了原地。

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旁观者场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我告诉你,安子善,你敢动我,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死定了!”

尖锐凄厉的女声在场上回荡,佟长君瞪大眼惊恐的望着越走越近的安子善,不断的后退着,她扭头望向傅道成喊道“傅先生救我!”

然而,傅道成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随意的矗立在远处,对佟长君的求救充耳不闻。

此时的安子善非常不对劲,缪瑜能够感觉到,唐柔也有所发现。

但这种情况,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去做,缪瑜猜测他可能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枪杀,精神受了巨量的刺激,一时失魂。

这种情况,很久之前缪瑜也见过,方法就是让受刺激的人发泄出去。

安子善双目漆黑如墨,死死的盯着佟长君,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近前,佟长君惊恐之极,慌乱的举起手枪,对着他就是一通狂射。

然而,这些子弹距离安子善还有几米远,就不知为何骤然跌坐在地。

好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抽走了动能,也好似进入了真空之中。

佟长君更加恐惧了,她忽然把手枪朝着安子善扔过去,整个人转身就准备逃跑。

然而,猛然间,她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泥潭般,用尽全力却没有迈出去一步。

突然,她又是尖叫一声,惊恐的扭动着身体,只见她整个人缓缓升到空中,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了虚空。

然后,安子善漆黑的眼眸闪了一下,一道谁都没有发现的光华进入了佟长君的身躯。

“嘭!”

所有人猛的瞪大了眼,佟长君就在他们眼前,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一个西瓜一般炸了!

炸了……

一片血雨混杂着肉糜和碎骨落了下来!

“啊……啊……啊……”

王文华抬起的头上,脸上,身上洒满了佟长君的痕迹,他瞳孔猛的剧烈放大,不停的嘶吼着,挣扎着,然后……没了声息。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王文华的唇角流出一道浅绿色的液体,双眼瞪的老大,瞳孔已经涣散。

一副惊恐过度,死不瞑目的模样。

许是因为王文华的死,也可能是因为情绪得到了宣泄。

安子善漆黑如墨的眸子眨了一下,消失的生气慢慢复苏,片刻后他猛的颤了一下,泪水顺着脸颊如决堤的湖水汹涌而下。

“娘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安子善跑向倒在安子良怀里的张桂云,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弟?”

这个时候安子良才回过神来,双眼呆滞的抬起来望着跪在面前的安子善,眼珠转动了一下,喃喃道。

从安子善跳下飞机,震断王文华的心脉,利用时空之力轰爆佟长君,安子良充耳不闻。

他甚至都不知道缪瑜就在身侧,跟傅道成的对话,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中枪后倒在自己面前的张桂云。

他下意识的把张桂云抱在怀里,放在她后背的手上浸满了黏稠鲜红的血液,泪水无声无息的汹涌冲出了眼眶,而安子良只是呆愣的抱着张桂云,不停的嘟囔着,“娘,娘,娘……”

像是失去母亲的幼鹿,蜷缩在母鹿的尸体旁,发出一声声哀鸣。

直到安子善出现在他面前,听到生命中最熟悉的几个声音之一,恍惚的心弦才被拨动,回过神来。

当他看到面前出现的安子善时,一个微弱的梗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庐……山?你回来了啊?”

“不……对,你不是我的庐山!”

被安子良抱在怀里的张桂云缓缓睁开眼看向跪立在地的安子善,目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好似不曾中枪。

安子善却更慌了,连忙抱住张桂云的胳膊,哭喊道“娘,是我,我是庐山,我是您的小儿子,是我啊,娘!”

张桂云怔了怔,呆呆的望着安子善,缓缓道“你……你不是被附体了吗?我的庐山已经不在了,呜呜……”

说着,一行血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地。

安子善呆了下,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杵在地上的双拳青筋鼓胀,指节发青。

“娘啊,我就是您的庐山,您还记得我三岁的时候冬天跟大哥在雪地上玩闹,不小心被露出雪地的玻璃划破了手,去村医家里缝了十几针,您跟爸还有哥都晕血,你们一个个晕倒了,我却睡着了……”

“您还记不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跟村里的安克打闹,把他的书包拽断了背带,他哭着去咱家找你告状,而你根本就不信那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情。”

“您还记不记得我刚上初中的时候,特别想家,而您忙着卖菜,只能在每天卖完菜后去一趟学校看看我,每次都给我带爱车的肉火烧,而那五毛钱一个的肉火烧却是您饿着一天的肚子省下来的……”

“您还记不记得……”

说着,说着,安子善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摔落在地,摔的粉碎,张桂云目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她笑了,“嗯,好孩子,你是我的乖庐山……”

声音戛然而止,安子善猛的睁大了眼,努力的睁着,使劲的睁着,面前这个生他、养他,为他当牛做马的女人睁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唇角挂着恬淡的笑意。

没了丝毫声息!

“娘……”安子善双眼拧了下,颤巍巍的抬起手,低声喊着,生怕吵醒了这个苦命的女人一般。

那只颤抖的手缓缓的放在了她的鼻端,片刻后,安子善双眼瞳孔猛的放大,一声肝肠寸断的哀嚎如晴空霹雳般响彻虚空。

“娘啊……不要抛下我……”

安子良傻了,呆呆的望着唇角带笑,寂寞无言的那张脸,刚刚她还目光发亮的,他以为她没事了,他以为刚才她中枪都是假象。

“啊……”

安子善猛的站起身,一股滔天煞气、暴戾的让人肝胆俱裂的气息冲天而起,头顶的天空突然风云变色。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从天而降,虚空之中一片片阴云快速形成,接着接天连地的闷雷响了起来。

一道道撕裂苍穹,截断大地的闪电纵横在天地之间,然而那闪电却不是亮白色,而是血红色!

傅道成面色大变,前一刻正幸灾乐祸的脸顷刻间苍白如纸,目露惊骇欲绝之色瞪着那个仰天嘶吼的少年。

还要这天地变色的异状!

安子善猛然转过身来,目光如闪电刺向惊恐的傅道成,那声音如同从地狱冲传出,滞涩、冰冷,“你杀了她!”

“不……不是我……”

心头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眉心的刺痛促使傅道成下意识的去反驳,然而这并没有用。

安子善的声音依然冰寒彻骨,“你杀了她!”

“啊……饶命,饶命啊!”

两道血色的闪电洞穿了傅道成的双眼,只见两朵血花闪过,本来双眼的位置只有两个黝黑的窟窿。

“住手,住手啊,缪瑜,华国超凡者禁令,禁令啊……”

简直可笑之极,之前陆鸦用这禁令约束他的时候,他嗤之以鼻,肆意践踏,然而此时此刻却企图靠这禁令来挽救之极的性命。

缪瑜面沉如水,目露震悚之色,一言不发的望着安子善的的身影,在其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可是为什么会是血色的闪电?

这一幕异象,太可怕、细思极恐!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又联想到神道对待安子善的态度,双眼猛然瞪的如铜铃般,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傅道成怕死了,失去双眼传来的剧痛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缪瑜毫无声息似乎说明了一切,他癫狂了。

“想杀我,哈哈哈哈,我再怎么也是b级高段的超凡者,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我跟你拼了……”

一声厉吼,傅道成双手掐弄着,一股勃然的气机从其身前涌出,转眼间便形成了一柄凝如实质的长刀,从那长刀上散发出阵阵煞气和冰寒刺骨的杀机。

长刀普一形成,以长刀为中心的地面骤然下陷了一层,路面完全碎裂。

双手握紧长刀,傅道成唇角闪过一丝恶毒的狞笑,“想杀我,去死吧!”

然后,下一秒傅道成骇然了,嘴巴长到最大,气势冲天的长刀握在手上,却斩不下去,只见一个血色空间突然把他罩了进去。

然后众人完全看不到安子善和傅道成的身影了,只是血色空间里不断传出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那惨叫声仿佛在经历着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缪瑜瞪大了眼望着那血色空间,“杀戮领域……!”

这听在耳中都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整整持续了近一刻钟,自从安子善出现,张明教就傻了,那一幕幕画面猛然间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再望着那血色空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嗡……”

众人闻声望了过去,只见血色空间消散,一具干枯的尸体出现了半空中。

“呕……”

唐柔面色大变,傅道成这副模样让她隐隐作呕。

而缪瑜却是寒毛倒竖,脊背隐隐一阵彻骨的冰冷,令其手脚麻木。

望着半空中那具干枯的尸体,安子善瞳孔一缩,“嘭”的一声响,傅道成留在世间最后的痕迹爆成齑粉,消失在天地间。

第五百八十章 陆机将入莲山

京城,易算师协会地下。

时光机计划启动前最后的决策会正在进行,宽大的会议室内高坐首位的是华国三大a级强者之一的姜守宁。

左手上位的是神道,右手上位者陆机。

神秘局高层和易算师协会的高层分坐两侧,陆机半眯着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对面前在会议上讨论的内容,陆机没有丝毫在意,在场这些人,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姜守宁和神道。

而自己的计划,姜守宁绝不会知道,也就神道有一些猜测。

但时间绝对不够了,距离计划启动只有一天时间,时空之心在自己手上,谁也拿不去。

不过,陆机想着,会议结束要回宅子把时空之心取出随身携带了,距离计划启动没多久了,以防万一。

就在这般想着的时候,猛然“砰”的一声,陆机拍案而起,面色异常难看,目中杀机煌煌。

正笑着讲话的姜守宁一脸愕然,眉头轻皱望向陆机略有不快道“怎么,陆会长有不同意见?”

陆机面色冰冷的看了姜守宁一眼,寒声道“陆某有点急事,先走了!”

说罢,他瞥了身侧还没搞清状况,面目呆愣的周处一眼喝道“回去!”

“啊?”

周处一呆,还没反应过来,陆机身形一展,闪出屋外。

对面的神道眉头一皱,跟上首的姜守宁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下来。

姜守宁的目光中含着闻询之色,神道轻轻颔首,看到他确定的眼神,姜守宁面色变了。

就在这时,在场众人均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气机绽放,这股气机快速的掠向东南方向,那边正是陆机的宅子所在。

“放肆!居然在京城重地公然释放超凡之力御空飞行!”

神道怒喝一声,猛然起身,姜守宁也是薄怒罩面,扫视一圈后沉声道“会议暂停,改日继续。”

说完,他跟神道快步走出会议室,看这幅模样似乎是去追陆机了。

会议室内众人面面相觑,面色均是变了又变,直觉要有大事发生了,于是很多人快速离去,把这个重要信息上报给所属势力和利益集团。

周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目光阴晴不定的闪烁了几番,快速离开了会议室,驾车直奔陆机的宅子而去。

而此时的陆机周身浮现淡淡的云雾,腾空而起,飞驰在京城的上空,直奔东南方自己的宅院而去。

就在刚才,他突然感应到自己布置在时空之心旁的监控法阵被触动,这说明有人潜入了自己的宅子动了时空之心。

根本来不及想究竟是谁,什么势力潜入了自己的宅子,更没有想他们是如何知道时空之心存放位置的。

不惜得罪姜守宁,违反超凡者禁令,陆机只有一个想法,全力催动超凡之力飞往宅子。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偷走他的时空之心。

任何人,任何势力,敢阻止他回归,只有一个结果。

死!

陆机怒,杀机起!

冲出易算师协会的神道和姜守宁遥遥感应着那股快速飞逝的气机,来不及多想,也气机勃发,腾空而起,追了上去。

半空中,神道身侧,姜守宁面色阴沉道“如此看来,时空之心真的在陆机手中,而你说的都是真的。”

神道面无表情道“我早说过绝无虚言,陆机其人,心狠手辣,奈何你不信我。”

姜守宁冷哼道“我不相信你,不是很正常吗?原因你不清楚吗?你们两人从古代来到现在,为的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又怎知,这不是你们两人设下的陷阱。”

神道苦笑连连,嗟叹一声道“此时我已经催动了超凡之力,你仔细感应一下,我可有欺骗,我遭了陆机的算计,受伤缩在峨眉山,此时战力不复全盛时的三成。”

姜守宁眉头一拧,面色复杂道“不必如此,前日我已经确认过了,你实力大损,只是……”

神道自嘲的一笑,“只是没有料到我会主动告诉你陆机的一切阴谋是吗?”

“姜守宁,我是来自古时不假,但人命的价值都是一样的,并不因为我是超凡者,就无视凡人的生死,我绝不会允许陆机血祭无辜民众。”

姜守宁目光复杂的看着神道仙风道骨的面颊,笑容覆面道“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那么等会儿我们怎么做?”

神道毫不迟疑道“静观其变,先看下是什么势力闯入陆机的宅院偷取时空之心。然后随机应变,总之我们就一个目的,把时空之心掌控在手中,绝对不允许被陆机掌握。”

姜守宁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陆机就赶到了宅子的上空,目光阴沉蕴含杀机的望着下方一脸错愕的四人。

阴冷的杀机从天而降,扑向吴风起和克洛德三兄弟。

“很好,洛克菲勒家族,你们很有种!”

“交出时空之心,告诉我谁给你们的消息,我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如山如海的压迫感从陆机身上散发,吴风起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秦韬竟敢欺骗自己。

他们根据消息打开了密柜,但时空之心根本就没在里面,不但如此,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陆机就出现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在京城动用超凡之力,御空飞行。

不过,虽然遭遇了陆机,吴风起也不是太担心,他们四个人联手虽无法跟陆机一战,但保命总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根据消息陆机也仅仅是a级中段而已,况且他根本不信陆机敢在这京城全力催动超凡之力跟己方相斗。

京城,可是华国的首都!

下意识的,克洛德三兄弟跟吴风起靠在一起,三兄弟的老大克洛德·简目光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风少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消息就没有一个是准确的,本该存放时空之心的柜子里没有时空之心,本来至少有半个小时的逃离时间,十分钟不到陆机就出现了。

这消息来源不靠谱到这种程度,这不是把他们兄弟三人往死里坑吗?

吴风起无语的瞅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现在问这个问题合适吗?

怪不得背地里,这兄弟三人被称为莽夫,这不就是典型的没带脑子出门。

但,这种局面,更是不能得罪这三兄弟,能不能逃走,他还得仰仗他们,于是吴风起苦笑道“简兄弟,情况究竟为什么会如此,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肯定不是故意坑害你们的,害你们把我自己搭上,我没那么傻吧?”

“事情的真相,等我们离开后,我一定查的清清楚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何?”

听到吴风起的讲述,一脸暴怒的克洛德三兄弟面色缓和下来,认真想了一下觉得他的话很是在理,如果故意坑害他们兄弟三人,怎么会把自己也陷进来。

于是,克洛德·简面色好了不少,依然犹有怒气道“我要亲手捏死提供消息那人。”

吴风起心里翻了个白眼,骂了句,**,三个蠢逼。

脸上却微笑着回道“没问题。”

反正逃过这劫后,他也没打算放过秦韬,还不如物尽其用,用他最后的死来缓和自己跟克洛德三兄弟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这三兄弟虽莽,但在米国还是很有势力的,对自己争夺少族长的位置,很是有些助力。

陆机彻底的暴怒了,他没想到面对自己,下面这洛克菲勒家族的四人还能谈笑风生,简直无视自己的存在,无视了a级强者的尊严。

怒极的陆机猛的张开了自己的强化领域,一个肉眼可见的淡青色的空间突然张开,将地上的四人笼罩在内。

吴风起面色微变,跟a级强者对战,落入他们的领域可是非常被动的,他急声道“不要恋战,走!”

“想走?”

“做梦!”

陆机寒声厉喝,其目中闪过一道杀机,两手掐诀,轻轻挥动,领域内一道淡青色的气劲如同蟒蛇般顷刻间缠绕在克洛德三兄弟的老三脖颈之上。

“啊?救我,救我啊!”

老三克洛德·森身穿一席黑色短衫长裤,目露惊恐之色,努力催动自身超凡之力,冲击缠绕在脖颈上的淡青色气劲。

然而不管他如何竭尽全力,那股气劲仍然越缠越紧,自己的力量在这股蟒形气劲面前,犹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老大克洛德·简和老二克洛德·谷面色均是大变,两人大喝一声,“烈炎爪”双手腾起一片红炎猛的抓住缠绕在森脖颈上的蟒形气劲。

然而,两人惊骇的发现,合三人之力,对这蟒形气劲依然没有丝毫影响,在三人的努力下,气劲依然快速缠紧。

陆机唇角闪过一丝冷嘲,寒声道“就凭你们这几个?痴心妄想!”

话音刚落,“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淡青色蟒形气劲嘞断了克洛德·森的脖子,一颗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洒出一溜血迹,撞在克洛德·简的脚上。

三人傻住了,吴风起头皮猛的麻木起来,层层冷汗从后背上浮现,目中胸有成竹的神色消失一空,转而填满了浓重的恐惧和慌乱。

“老三!”

“三弟!”

克洛德·简和克洛德·谷厉声哀嚎着,斗大的泪滴从两个彪形大汉的目中滚落,“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陆机嗤笑一声,缓缓从空中落下,装逼也不能太过,御空消耗的超凡之力太大。

就在克洛德剩下的兄弟俩冲向陆机时,吴风起猛然瞪大眼暴喝道“不对,你不是a级中段的修为,你隐藏了修为!”

陆机眨了下眼,饶有趣味的笑道“哦?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a级中段了?”

“哈哈哈哈,我最后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交出时空之心,说哪儿得到的消息……”

陆机仰天大笑着,话还没说完,克洛德兄弟俩双目猩红的冲了上来,双手的红炎腾起寸许,烈炎爪携着煌煌威势攻向他。

被打断的陆机非常不爽,目光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右手握拳,上面附着一层淡青色气劲,对着两人挥去。

挥出时就出现了一个拳头形状的气劲,越来越大直直的砸在冲来的克洛德兄弟俩身上。

“轰!”

一声巨响过后,克洛德兄弟俩如同败革残絮抛飞出去,噗通两声摔落在地。

“嗬嗬……”

两人双眼怒瞪,不停的抽搐着,嘴里的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片刻后就没了动静。

吴风起懵了,他所仰仗的克洛德三兄弟就在他眼皮子地下,被轻描淡写的杀死了,击杀的过程如此随意。

这,这陆机究竟是什么修为?

“三个碍眼的都死了,你呢,交出时空之心,告诉我消息的来源!”

陆机冷冷说道,目中压抑的怒火愈加旺盛,此时他不担心追回时空之心,他更在乎的是究竟是谁告诉的洛克菲勒家族,这时空之心藏匿的位置。

因为他从未把藏匿位置告诉任何一人,他们又怎么知道这时空之心就藏在自己宅院的密柜里,对方的目标如此明确,怎么不让他震惊。

吴风起身体如筛糠般抖动,面色苍白若纸,望着陆机惊恐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们没有拿时空之心,没有拿。”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陆……陆会长,看在家祖的份上饶我一命啊……”

“我们是从秦韬那儿得到的消息,都是他告诉我们的,他说时空之心就是他带给您的,他告诉我您把时空之心藏在密柜,都是他说的啊……”

“够了!”

陆机暴喝一声,怒气冲霄,目中杀机四射的盯着吴风起恶声道“我数三个数,你还不说实话,就去死吧!”

“三”

吴风起要疯了,惊恐之极的嘶吼着,“我没骗您,我说的是真的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二”

“我们真的没拿时空之心啊,您那密柜里根本就没有时空之心呐……”

“一”

陆机眉头深深皱起,双眼微眯,“你说密柜里没有时空之心?”

他没动手,吴风起如蒙大赦,慌忙回道“对对,没有,我们打开密柜时里面就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嗯?”

陆机面容沉了下来,目中闪过一道亮光,当着吴风起的面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联系去莲山的人,问问什么情况!”

“电话不要挂断,现在问,开着免提,我要直接听到!”

佟云正面色一变,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依然在目,他忙道“好的陆爷,这就联系。”

说着,佟云正拿起桌子上另一部手机拨了出去。

手机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听,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而起,就在响铃即将结束时,手机被接通了。

一个森寒之极的声音传来,“佟家人?说,你是谁!”

佟云正猛的打了个寒颤,人都没看到,居然被这个声音吓到变色,这声音很年轻,他却不敢有丝毫轻视。

“您……您是哪位?”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子善!”

这个森寒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波澜不惊的回道。

“什么?”

佟云正失声惊叫,这不可能,“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我佟家人呢?傅先生呢?”

“都死了!接你的电话,是告诉你,让你佟家人洗好脖子,我很快就会进京,灭你九族!”

说完,不待佟云正回复,电话便挂断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片刻后,陆机的声音传来,“安排军机,我要去莲山!”

说完也挂断了电话。

吴风起惊恐的望着陆机,不知为何对方打完电话后,在自己的灵觉中好似出现了一座喷发的火山,带着煌煌天威砸向自己。

陆机脚下的院落发出阵阵轰鸣,地面猛然塌陷了下去,这幢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轰然倒塌,掀起一股烟尘。

目中没有一丝感情的看了吴风起一眼,脚下一跺,一股淡青色气劲倏忽间冲到了他身上,然后从其身体中掠过,远远的击倒了院外的一株人抱粗的国槐。

至于吴风起,双眼还大睁着,身体已经倾倒,分做了两半,内脏撒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弥漫而起。

“安子善!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你都能召唤时空之心!”

“不过,这次我不会再小瞧你的!”

第五百八十一章 生命汲取

“陆机,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姜守宁一脸震惊的看着崩塌倒地,面目全非的宅子,还有空中刺鼻的血腥味,以及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陆机扭头瞥了一眼缓缓落下的姜守宁和神道,面无表情的说道“哦,你们也来了。这几个毛贼仗着自己b级超凡者的修为来我宅子偷东西,你们说,我该给他们活路吗?”

神道面色沉凝,轻喝道“这四人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你不经过我们两人就把他们都杀了,陆机,你是不是太肆意妄为了,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嗯?”

“哦?你们想怎样,要什么交代?”

陆机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不以为意的回道。

姜守宁面显怒容,愤然道“接受超凡者仲裁庭审判!”

陆机愣了下,唇角的淡笑缓缓敛去,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们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哦……,姜守宁不错嘛,装的挺像啊,原来神道已经告诉你了,你们两人这是联合了吗?”

“好吧,既然知道时空之心在我手上,那就不要玩虚的,看来得做过一场了。”

“只是,你们两人确定能够吃定我?”

“还有,姜守宁,不知神道有没有告诉你,安子善跟时空之心神魂合一了,他又有没有告诉你,此时此刻时空之心没在我手上,已经被安子善召回了。”

说着,他长叹一声,慨然道“此时莲山恐怕是出大乱子了,佟家跟这安子善有仇,派了一帮人去莲山试图抓住他的家人来一解私怨,但是啊……”

神道面色变了,焦急道“但是什么?”

瞥了一眼骤然面色的神道,陆机心情大好,轻笑道“但是啊,这些人全死了,甚至傅道成都死了!”

“什么?!”姜守宁面色大变,失声道“傅道成死了?他可是b级高段的超凡者啊,有谁能杀了他?”

“而且……”他转头看向神道,目光阴沉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这安子善是什么人?”

“他又怎会跟时空之心神魂合一?”

陆机哈哈大笑道“姜家主有所不知,安子善可是神道宝贝徒弟唐柔的男人,不得不说神道处心积虑,谋划良久,果然更高一筹啊!”

“不愧是来自炎黄时代的高人,区区一个凡人,都能让他跟时空之心这样的神物神魂合一,厉害呀,陆某佩服!”

然而,神道此时却丝毫没有跟他斗嘴,狡辩的意思,他很清楚缪瑜杀不了傅道成,他们修为相当,杀傅道成的一定是召回时空之心的安子善。

而两人之前定的计划里面,是绝对不可以召回时空之心的。

安子善这孩子,他虽然接触的不多,却是清楚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

这种情况下,只能说明,莲山出事了。

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断裂的院墙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声,然后周处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一时呆在当场。

陆机看到他这副模样略微不喜,轻斥道“发什么愣,还不过来。”

周处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躬身恭声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看向神道和姜守宁,恭声道“神爷,姜家主!”

陆机瞪了他一眼,轻声道“有几个毛贼来偷东西,被我打死了。你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去找秦韬。”

说着,他目光阴寒道“记住,我要活的,不管你付出什么代价,必须给我找到他!”

说完,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面色惶急的神道和盯着他面色不善的姜守宁,“你们先聊着,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话毕,陆机转身就向院外,周处开来的车。

然而,就在他路过姜守宁身旁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姜守宁挡在他前行的路上,面无表情道“没有接受审判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陆机眨眨眼,诧异道“姜守宁,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时空之心现在不在我身上,我说的不够清楚吗?现在在安子善身上,而安子善现在在莲山,懂了不?”

“我知道!”姜守宁闷声道。

“你知道?”陆机奇道“你知道你还挡着我的路干什么?”

姜守宁双眼微眯,冷冷道“公然违反超凡者禁令,在京城重地动用超凡之力,杀害境外超凡者。”

“清楚了吗?”

陆机怔住了,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姜守宁,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好一会儿之后才疑声道“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

“哈哈哈哈!”陆机狂笑不止,指着姜守宁笑骂道“姜守宁,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禁令能禁得住我们几个?这超凡者禁令是为我们服务的,懂吗?”

“这几个人,来我的府邸偷东西,被我杀了,这就是命,谁让他们弱小呢?”

“弱小还不自知,还敢对强者生出觊觎之心,就该死!”

笑完,陆机摆了摆手,忍俊不禁道“行了,快让开,我赶时间,你差点没笑死我。”

“陆机!”

陡然一声暴喝震在耳边,陆机双目微凝,望着面前怒发冲冠的姜守宁,面容渐渐冷了下来,寒声道“你是认真的?”

没有声音回答他,回复他的是骤然卷起的狂风,飞沙走石冲天而起。

“姜守宁,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就算加上神道,你以为你们能压制我?”

“猖狂!”

瞪着气势勃发的姜守宁,陆机面色阴冷无比,一声冷哼之后,催动了超凡之力,一道明显强于姜守宁的气势冲天而起,如狼烟般卷动着高空的风云。

“什么?”

姜守宁和神道面色大变,“你……你突破了?”

“a级巅峰!”

陆机得意的翘起嘴角,挑了挑眉头笑道“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两位还要拦着我吗?”

“想好了,这是京城!”

姜守宁沉默下来,目光阴晴不定,面色难看的吓人。

神道的目光也从未有过的凝重,之前局势能够得到平衡主要是因为他们三人都是a级高段的超凡者,彼此之间相互牵制,又互相制衡。

然而,他跟姜守宁怎么也没有想到,陆机居然不声不响的突破到了a级巅峰,真正的跻身当世最强者之列。

心头大惊的神道很清楚,姜守宁要妥协了。

果不其然,姜守宁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的让开了陆机前面的路。

“哈哈哈哈!”

陆机斜睥了他们两人一眼,大笑着上了车,一声轰鸣后,轿车绝尘而去。

院子中,神道和姜守宁默默对视一眼,目中皆是骇然,沉默片刻两人携手离去,只留周处呆立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路上,神道沉声道“安子善的事情我没有跟你说,并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想保护他,他是一个好孩子,时空之心在他身上你可以绝对放心。”

“另外,我们必须立刻赶往莲山,他突然召唤时空之心,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吗,安子善的这次莲山执行是大凶之兆,万劫不复之相。”

“此时我才明白,这卦象是应在了陆机身上,如果我们不跟上,将会出大乱子的。”

姜守宁面色阴沉,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到神道忍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他才涩声道“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我们马上去莲山。”

“你联系一下你派往莲山的人,提前做好防备,疏散民众。”

说着,姜守宁抬头望了望天,面色凝重道“我有预感,陆机有大阴谋,莲山执行,会出大问题。”

“可能正如你所说,这是万劫不复的大凶之兆,就是不知,这是我们的万劫不复,还是陆机的万劫不复!”

神道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他以为要费尽口舌说服姜守宁,却不曾料到对方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一同前往莲山。

陆机开车赶往军用机场的路上,表情没有一丝笑容,甚至杀机浓郁的都让车内窗户浮起了片片霜花。

他深知姜守宁和神道绝对不会放弃的,尤其是自己暴露了真实实力之后,更是促使姜守宁和神道的联手。

但,自己不得不暴露真实实力,在没有掌控时空之心之前,时空之盘没有合一之前,他不想跟这两人死拼。

想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从电话本中找到了一个名字为单字陆的号码拨了出去。

陆重阳的晚年生活很是充实,尤其是其子陆少川坐上甬城市市长的位置之后,更是丰富多彩起来。

此时,他站在镜子面前,刚收拾好一身行头,准备出门跟一众拳友交流太极拳,突然放在衣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重阳停下手,一脸诧异的侧头看了一眼屏幕闪烁不定的手机想了一下,接了起来。

一个诡秘幽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该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电话便挂断了,而陆重阳眼睛瞪的老大,瞳孔不停的收缩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呆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手机都从手中滑落在地犹不自知。

半个小时后,陆重阳动了起来,似是站的太久了,身体有些僵硬,他活动了一下身体,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皱起了眉头。

十几分钟后,他离开了家。

……

安子善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傅道成碎成齑粉的身躯飘散在空中,他的身体里一股温热的能量在快速流动。

从四米高的直升机上跳下来,略有不适的双腿,在这股能量流过后恢复如初。

他呆住了,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了这股能量的来源。

正是傅道成的生命力,暴怒的他把傅道成罩入了自己的杀戮领域,而且利用领域抽取生命力的能力慢慢把他的生命力抽干。

最终傅道成才会以一副干尸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安子善采用如此极端和暴戾的方式,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杀机,为了给母亲报仇。

然而,他未曾料到,这傅道成被抽取的生命力居然出现在自己体内,脑海中出现的信息显示这生命力可以吸收转化为超凡之力,也可以治疗伤患。

治疗的能力,不仅仅针对自己,而是所有人。

只要自己愿意。

安子善想不明白的是,这是为什么,在岎山的时候他催动了杀戮领域,那一片草木和一些虫兽也被吸干了生命力,可自己却没有感受到丝毫。

难道抽取的生命能够为己所用,仅限人类吗?

还是说,仅限超凡者!

安子善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此时不由得他多想,他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白眼球,眼底虽含着沉沉的哀伤,却又充满了生气。

神情依然有些恍然的他快速转过身直奔躺在远处的张明教和桂凌若而去,他不知道从跳下飞机之后自己是怎么了。

所有行为都凭着一股本能,但那时他的意识却很是清楚的感知到张明教和桂凌若只是受了重伤,还有生机。

母亲逝去的痛苦和悲伤淹没了他的神魂,他非常想回到大哥身旁守着他们,但此时他知道自己更应该做什么。

既然得到了傅道成的生机。

张明教躺在地上,面若金纸,声若游丝,愣愣的望着出现在面前的安子善,目光黯了下来涩声道“小……善,我对不起你的信任,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和小良。”

安子善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大颗泪滴滚落而下,睁开的双目中猩红的血丝密布,略微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无力道“张叔,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

说着,安子善又忍不住抽动了下鼻翼,心头如刀绞般痛,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缓声道“您先不要说话,我帮您治疗伤势!”

张明教呆了下,讷讷问道“治疗伤势?”

安子善点点头,缓缓伸出手指抵在他的眉心,念头微动,在身体内游走的那股生机之力通过他的指尖快速涌入张明教体内。

“嗬嗬……”

张明教猛的瞪大了眼,身上不断传来剧痛的伤口陡然升起了麻麻痒痒的感觉,他所没有看到的是,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伤口内有异物的甚至在愈合的过程中自动排除在体外。

这一幕看的安子善呆了一下,猛然想起了前世看的x战警中金刚狼受伤后恢复的情景,如此相似。

仅仅片刻之后,生机之力自动停止涌入张明教体内,而他所有的伤,竟已完全痊愈。

这一幕震惊了两人,张明教惊骇的从地上站起身,下意识的伸手抚摸着之前受伤的位置,甚至掀开衣服查看,居然连个伤疤都没有。

张明教傻眼了!

安子善来不及多想,又快步来到桂凌若身旁,同样的方式将生机之力涌入了她的体内。

片刻后,她也震惊的站起身。

同样的方式治疗完桂凌若和吴玉川之后,安子善面色哀伤的来到陆鸦身旁,抬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和脉搏,早已没了声息,身体竟也有些冰冷了。

至于聂振海,安子善站他的尸体旁,望着眉心处那个枪眼,痛苦了闭上了眼睛,心头对佟家的恨意愈加旺盛、疯狂。

缪瑜全程站在原地,跟唐柔一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实在想不通张明教和桂凌若这么严重的伤,是怎么在几分钟之内恢复如初的。

这简直就是神迹。

治疗完两人,安子善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生机之力还有大部分剩余。

于是,他行走在那些身穿黑衣的神秘局队员人群中,寻找着一个个还能抢救一下的人,如此直到体内的生机之力耗尽。

场上只要还有呼吸、心跳的人,都救了起来。

最后,安子善来到母亲身旁,面无表情的看了缪瑜一眼,“这边的事情就交给缪局了,你们神秘局能处理吧?”

缪瑜怔了下慌忙回道“没问题,能,能处理。”

安子善轻轻颔首,又看向吴玉川和张明教抿了抿嘴唇道“张叔,老吴,陆叔,老聂和我娘的遗体,我想请你们细心保存好。”

“我想,或许还有机会能够救他们!”

众人懵了,安子善却想起了时空之心的第二个和第三个能力,只要时空之盘完整合一,就可以催动。

只是他不确定此事时空之心上还剩余27%的超凡之力,能否够用。

就在此时,场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安子善呆了一下,循着铃声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最后发现放置在那部警车副驾驶位置的一部手机,在急促的嘶吼着。

他冷冷的看着那部红色外壳的手机片刻后,缓缓接了起来。

“佟家人?说,你是谁!”

第五百八十二章 时空之盘合一

“所以,你们认为内奸就是王文华了?他是佟凡埋在莲山的暗子?”

“那,秦会究竟有没有问题?”

龙湖办公楼内,灯火通明,安子善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吴玉川和桂凌若说道。

吴玉川抿了下嘴,“秦会究竟有没有问题,还不能确定,正是因为这个可能,我们才找张局求援的。”

旁边揉着脑侧的张明教抬起头,冷冷道:“省委当初来莲山铲除南家的时候,各个消息都表明王文华在警局就是南城关的心腹,而且这也是警局有目共睹的。”

“然而,这王文华后来供述胡安全才是南城关真正的心腹,自己只是被迫,再加上在追缉佟凡时舍身救护刘甲乐,这才抹掉了他的黑历史并升任副局。”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佟凡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轻叹一声,张明教又幽幽道:“就我所知,当初王文华能够升任副局,跟秦会的支持脱不了干系。”

安子善面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道杀机,默然片刻冷冷道:“我去京城,刚下飞机就被佟凡堵上了,定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

“我在赶来莲山的飞机上,还给秦会打过电话,你们的电话都打不通,就他能联系上,他告诉我自己在警局,我让他带人去支援你们,后来却没有消息。”

屋内的几人愣了一下,目中闪过思索之色。

片刻后,安子善又道:“这件事先这样吧,秦会的问题,等处理完陆机的事情再说。”

“陆机即将到莲山,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你们能掺和的了,这些日子我哥就让他住在这边吧,我的那个房间,这样我也放心。”

几人目露担心之色,张明教目光闪了一下低声道:“小善,你妈和乌鸦他们真的还……还能活过来吗?”

这话说完,三人都瞪大了眼,期待的望着安子善,当时他救治三人时有如神迹的手段,莫名的让他们对复活几人有了信心。

安子善眯了眯眼道:“我也不知道,生死是生命的界限,超凡者虽然打破了凡人生的界限,但超越死的界限却很难,很难。”

说着,他咬牙沉声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几人沉默下来,安子善想了一下又道:“张叔,秦会还没撇清嫌疑之前,我想把他看管起来,这个交给您吧,不管是通过神秘局还是莲山政府,方叔那边,您也可以有限的透漏一些信息。”

张明教微怔之后,点了点头,叹道:“那我先回去了……”

张明教离开片刻之后,缪瑜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屋内沉寂的样子张口道:“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另外局长又来电话了。”

安子善抬起头,目中没有丝毫波动,“神爷爷说什么了?”

缪瑜坐在其面前道:“局长说,他已经跟姜家主达成了共识,对陆机出手的时候,神秘局和中央会同时对佟家出手,让您不用担心他们会继续派人伤害您的家人。”

安子善愣住了,目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猛的仰起头来吐了口气道:“神爷爷说,陆机大概在明天上午到,还说他已经是a级巅峰的修为,让我们避其锋芒,等他跟姜家主到来后再说……”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很诧异,陆机的行程他怎么这么清楚,难道陆机有把握面对我们三人的联手?a级巅峰的超凡者这么强大?”

缪瑜目露惊惧之色道:“陆机已经在局长和姜家主面前展露了自己的修为,可能他也想着在莲山解决这些麻烦吧,所以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因为a级巅峰的实力,你知道的,当世之下并没有s级强者,所以a级巅峰的实力就可以成为地球最强者了,当然这种强并不能实现对a级高段的碾压。”

“嗯,只是作为一种单兵威慑还是很可怕的。”

安子善皱起眉头,狐疑道:“既然不能形成碾压,陆机又哪儿的信心面对我们三人的联手,这样一来,我觉得陆机不会等神爷爷和姜家主到来就会动手。”

缪瑜面色微变,忙道:“那我们就躲起来,避其锋芒。”

然而安子善却目露寒光,沉声道:“不能躲,我也不想躲。”

缪瑜和吴玉川面色大变……

离开办公室,安子善径直去了自己那套两居室,推门而入,坐在沙发上的唐柔扭头望了过来。

沙发另一侧的安子良窝在沙发里,目光呆滞的望着前面,没有丝毫反应。

唐柔快速起身迎了上来,挽住安子善的胳膊,“他一直这个样子。”

安子善目中闪过痛惜之色,低声道:“吃晚饭了吗?”

唐柔摇摇头,“不吃,不喝,不说话。”

心口猛的揪了一下,他走到沙发旁,缓缓坐了下来,望着神不守舍的安子良低声道:“哥,这几天你就住在这儿,我会安排人照顾你,学校那边先休学,我都给办好了。”

“家里的事,先不要让咱爸知道……”

兄弟俩靠在一起,安子善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泪流了满面,然而安子良却没有丝毫反应,最后,安子善长叹口气,起身离开了。

唐柔也跟了上去送他,两人都没有发现呆坐在沙发上的安子良,不知何时泪水涌出了眼眶,牙齿咬破了嘴唇。

离开龙湖办公室,安子善自己开车到了岎山下,整个人散发出阴冷的杀气,缓缓爬上岎山,再次来到上次摸索时空之心的那片林子。

当初在峨眉山上,时空之心跟自己神魂合一后,安子善知道了时空之心的几个能力,也或者说是时空之盘的能力。

第二个能力是时空回流,第三个能力是复活,只是这两个能力都需要完整的时空之盘才能够催动。

正是因为猛然记起时空之盘有这样的能力,安子善心中的悲伤才没有那么大,才没有安子良那么失魂落寞。

他坚定的认为,只要时空之盘合一,母亲就一定可以复活。

此时,他来到这岎山上,就是为了修复时空之盘。

站在高高的岎山上,安子善面无表情的望向山下,远远的,点缀着星星点点灯光的莲山县城赫然在望。

身后的山林异常寂静,铺天盖地的杀气肆意的笼罩了这片丛林,夜半时分处于这人迹罕至的山上,安子善不再强装坚强。

嘶声裂肺的哭嚎响彻山野,任由泪水若断线的珠子般疯狂洒落,时空之力形成的刀刃狂风骤雨般袭向山林。

整整十分多钟的发泄之后,安子善爱上欲绝的躺在地上,周围那片不大不小的山林已经完全消失。

地上连稍微大点的树木和山石都没有,完全被狂暴的安子善摧毁,成这一片狼藉。

望着夜空繁星点点,安子善目光呆滞,泪痕已经干涸。

有些苦并不是谁都有体会,有些痛也并非谁都有经历。

甚至有些无奈和苦衷,并非对谁都可以倾诉和解释,让灵魂在痛苦中学会微笑。

走过千山万水,路过灯火阑珊,一时间的山河失色,让安子善猛然悟得:好好活着,是岁月给予最美的恩泽。

肆意的放纵完自己的情绪,安子善慢慢平复下来,翻身坐起,心头一动,时空之心若一道红色闪电出现在他掌心上空悬浮。

循着一丝感应,安子善仿佛看到了远在京城,被存放在易算师协会地下的时空之盘。

安子善目光冷若冰霜,嘴唇轻启,“归来,合一!”

“轰!”

像是一股无形的暴风刮过他的心湖和脑海,远在京城的神秘局总部警铃大作,存放时空之盘的密室中本来安静呆在石台上的时空之盘疯狂的颤抖起来。

一波波时空之力此起彼伏的波动着,牟春江面色惨白如纸,盯着仪器上显示的波动系数,早已突破了警戒值,达到了历史最高值。

然而如此凄厉的警报声,神秘局和易算师协会的高层却没有一个人到来。

就在牟春江手足无措之时,“轰”的一声巨响,时空之盘下的石台爆裂四散,然后“啵”的一声轻响后时空之盘骤然消失在密室中。

牟春江瞪大了惊恐的双眼,面若死灰,身体柔若无骨般软倒在地,彻底变了颜色……

安子善眉头微皱,从时空之盘身上传来一股滞涩感,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它。

此时,正坐在飞机上赶往莲山,闭目养神的神道,猛的睁开眼,神色剧变。

他感应到自己布置在时空之盘下的祭阵被触动,一股强绝的力量在牵引着时空之盘遁走。

瞳孔快速收缩后,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面色阴晴不定片刻,目中光芒一闪,双手轻轻掐诀。

安子善感受到的那股滞涩感陡然消失,然后感应中远在京城的时空之盘骤然出现在面前,悬浮在时空之心旁边快速的旋转着。

一股股吸力从中散出引动着时空之心,安子善静静的望着应该成为时空之环的圆盘,缺少的时空之心就在边上闪烁着交辉的红光。

他似乎感受到时空之心上传来了强烈的渴望,双眼微眯,安子善没在迟疑,双手抬起张开,手掌向内呈环抱状,往中间推去。

“合一!”

一声轻喝后,时空之心上光芒大盛,一道红色闪电没入时空之盘中间。

“嗡嗡嗡……”

随着时空之盘的快速抖动,一阵阵嗡鸣声传来,悬浮在空中的时空之盘快速旋转着,一波波时空之力从其上散发,如涟漪般往四周扩散。

涟漪经过安子善的时候,他眉头轻皱,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

然而,这涟漪向远处扩散时,肉眼可见的高于涟漪的山石,树木,甚至土坡倏然消失不见。

涟漪扩散的半径二十米内皆是如此,超过二十米涟漪慢慢消失肉眼不可见。

如此异象持续了十多分钟后,“轰”一股无形的波动猛然炸裂在天地间,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他感知到一道粗壮的无形气势冲天而起,他下意识抬头望去。

夜空中的繁星一闪一闪,闪烁的频率明显出现了变化。

这股绝强的气势出现之后,地球上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异动,众多超凡者,尤其是a级超凡者有明显的感觉,这方时空似乎更稳定了。

很多地壳频发的地方陡然安静下来,在印度洋上,一座正在喷发的巨大火山,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有人去查看震惊的发现火山腹内的熔岩竟都已冷却。

这座活火山不知何时变成了死火山。

安子善望着完整合一的时空之盘愣住了,其上闪烁着淡淡的光华,时空之心上的血红色已经消失一空。

他下意识看向时空之心上滚动的生命时钟,竟也已消失。

难道自己刚重生时,生命时钟上显示的倒计时是让时空之盘合一的最终期限。

安子善凝眉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招手,时空之盘倏地闪过一道冷芒没入了他的身体。

“呃……”

安子善双眼猛的瞪大起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直面陆机

时空之盘入体,一股股温和的力量从其上散发而出,不断冲刷滋养着安子善的身体。

麻麻痒痒的感觉传遍全身,从脚到头好像波浪一般,爽的安子善不行不行的。

快感一波接一波,“哦……”实在是忍不住了,安子善老脸一红,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呢喃。

目光都有些迷离了,“这家伙,太爽了!”

在肉眼无法看到的世界里,安子善的身体,筋肉、骨骼越发紧密,血管的壁膜更厚实,心脏跳动如擂鼓,心室同一时间吞吐的血液越来越多。

双眼瞳孔跳动起来,时大时小,眼前漆黑的山野在他的眼前渐渐亮了起来。

安子善懵了,下意识站起身,身体还如触电般哆哆嗦嗦着,扭着头左右环视着,甚至望向远方。

地上的碎石,草丛在他的眼中,慢慢清晰了。

如果说他之前夜间的视觉是雾里看花,那么现在雾气几乎完全消散了。

瞳孔的跳动还在继续,此时安子善有些吓人,大半夜的站在一片废墟中间,远处还有一片坟头。

他站在空地中间不停的抖动着,就跟被附体了般,幸亏岎山上没有住户,否则半夜看到这样一幕,得吓死过去。

时空之盘合一带来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灵魂深处涌来,不断的滋养着他的身体和灵魂,由内而外的变化慢慢发生着。

安子善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边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传来的异样和变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发自身体深处的酥麻感才缓缓消失,“嗅、嗅”,安子善猛然耸动了几下鼻头,一股淡淡的酸臭味从身上传来。

他猛的瞪大眼,想起武侠中的桥段,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裸露的部分。

果然,上面有一层灰黑色的东西,酸臭味就是从这上面传来。

难道?

安子善瞪大眼,这是洗精伐髓了?

把身体里不好的东西都排出来了?

呆愣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后意识落到了时空之盘上。

又是一片信息浮现在意识深处,仔细看去,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好似早已见过很多很多年。

信息上显示的内容跟刚得到时空之心的内容相差不大,都是时空之盘的能力说明,不同的是,上面的内容显示的更加详细。

如果说时空之心是上显示的内容是简略介绍,那完整合一后的时空之盘上显示的内容就是使用说明书了。

看完这说明书,安子善明白了,想通过时空回流的方式救回已经失去生命的人是不现实的,关键就在于时空回流改变是特定区域内的时间和空间,使其回到安子善希望回到的节点。

但,也只能回到那个节点,让安子善看到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真相,而不能改变处于这个节点的人或者是事。

简单点说就是,时空回流的能力可能用来侦破案件,寻找真相比较合适,但如果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却无能为力。

看完说明书,安子善长叹一声,苦笑起来,喃喃道:“果然是这样。”第三个能力复活却跟安子善想的差不多,这个能力其实是跟时空回流结合的,比如安子善的母亲被枪杀,但在枪杀之前的时空她都是活着的。

复活的威能可以在时空回流到他母亲活着的时空节点,带着她回到当下,再次活过来。

如果把时空回流比喻成看幻灯片,那么复活就是从幻灯片里把内容复制粘贴下来。

安子善突然很庆幸,自己保存好了他们的尸身,说明书上讲这样可以节省更多的时空之力,降低消耗。

自己到时候直接改变他们周围的时空不断回流,直到被杀害之前,再把他们带回到现在,就可以成功复活他们了。

值得一提的是,被复活的他们对自己被复活的事情同样清楚,对死亡之前的记忆也不会有任何缺失。

关键是他们很清楚自己死过一次了!

看到这儿,安子善拧起了眉头,这却是个麻烦,他其实不想母亲存留之前的那些惊恐,绝望的记忆。

但是,唉……安子善长叹一声,神情落寞,这世间难得两全法啊。

至于复活一个人需要多少能量,时空之盘的说明书上没有任何讲述,这就让安子善忐忑不安起来。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灵魂深处显示的时空之力剩余能量,猛的瞪大了眼。

剩余能量猛然暴涨到了50%,他记得杀死傅道成后能量应该是27%的,难道时空之盘上也有残留的能量?

安子善如此猜测,没有别的原因,只有这个可能了。

突然暴涨的这些能量让他犹豫了,本来他的打算是时空之盘合一后,明天迎战陆机,就算是能量耗尽了,他也不怕,心中早有谋算。

那就是杀光陆机一系和佟家的超凡者,汲取他们的生命力来转化时空之力。

然后再通过时空之盘的第三个能力复活陆鸦、聂振海和母亲,但此时能量暴涨到了50%,他犹豫了。

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立刻马上救回母亲,但是如果把能量耗尽,那么明天自己将是陆机砧板上的鱼,任他屠戮。

况且,他已经决定面对陆机,虽然神道的意思是让他先躲起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躲,用神道的话说。

陆机心中没有畏惧,只有利益,只有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仅仅是为了剥离时空之心和自己的认主关系,他就准备血祭京城二十万民众,这份狠辣无情,世所罕见。

安子善不认为,自己躲着,就能解决问题。

他相信陆机一定会用更极端的方法逼自己出现,然后赶在神道和姜守宁来到之前抓走自己。

已经死伤这么多人,安子善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他人,尤其是自己长大的那个静谧祥和的小村庄。

安子善阴沉着脸快速从岎山上下来,开车回到了家中。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村子里安静异常,安子善从院子里的压水井中取了几桶水,把自己一身的灰黑色污垢冲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服后,如同静坐一般呆呆的坐在主屋的炕上。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窗外夏虫已经开始嘶鸣,月华如水洒落在院子里,淡淡的凉意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

他就这么呆坐着,很久很久,直到歪倒在炕上,慢慢的睡去。

早上,安子善是被耀眼的阳光给唤醒的,眨了两下眼,他下意识的喊道:“娘,做的什么好……”

喊到半截,他呆住了,缓缓扭头看向身后,环视屋子一圈,这才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记起那个喜欢絮叨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安子善猛的抿紧了嘴,使劲捶着胸口,一股酸涩的感觉充斥在胸口,堵的他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缓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爬起身,面无表情的来到院子里洗了洗脸,尔后回到屋子里,挨着一寸一寸,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慢慢的看了一遍。

双眼中颤抖的光芒似想把这几间瓦房搬进心中,尤其是张桂云用过的那些家什,她的物品,衣物,还有悬挂在梳妆镜边上相框里的那张不知哪一年元宵节拍的照片。

一家四口,安家业和张桂云坐在凳子上,安家业翘着腿,手里还掐着根烟,张桂云浅笑着,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寥寥几许,眸子很亮,很清澈。

安子善和安子良站在两人身后,那模样似乎是他上小学时五年级时拍的,背景是一张湖泊山水的油画,一家人笑的极是幸福。

摩挲着相片上那个铭刻在生命中的笑靥,安子善又红了眼眶,呆呆的站在相框前许久,“娘,我一定会杀了陆机,救回你的,你要保佑我!”

说完后,安子善伸出双手捏着自己的嘴角往外拉了一下,拉出一个勉强的笑脸,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笑了笑。

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驱车再次上了岎山,回到昨晚的地方,找了一块石头静静的坐在上面,扰动了一下时空之盘。

一股气机冲天而起,如狼烟,似擎天之柱。

只要陆机来到莲山,就会感应到自己。

尔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缪瑜,“我会在岎山上等陆机,你安排人将岎山包围起来吧,周围的普通人都尽量迁离。”

缪瑜默然片刻后问道:“您决定了吗?其实我们可以暂避陆机的锋芒的……”

“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避不开的,我也不想避,心头有一股火焰必须拿陆机的命才能扑灭!”

安子善声寒彻骨,一字一顿的说道。

对面的缪瑜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会照顾他们的,我会安排好,您不必有后顾之忧。”

安子善顿了下,低声道:“谢谢!”

挂断电话后,安子善不再多想,双目微阖,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不断探索着时空之盘的奥秘。

如此安子善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他感应到一股煊赫煌煌的气机从远处快速临近,抬头望去,却是一架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飞来,然后从头顶闪过。

安子善被时空之盘力量改造过的双眼紧紧眯起,骤然看到飞机经过的头顶高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御空而立,望着自己笑而不语。

那样貌,正是陆机!

第五百八十四章 抽丝剥茧,真相大白!

陆机犹如谪仙般缓缓落下,直至御空在安子善上方几米远的空中,望着已经从地上站起身的安子善笑了起来。

“安子善,你很不错,我倒是小看了你。”

“我以为你会躲起来,拖延时间,等神道和那姜守宁来救你,没想到……哈哈,不错,很不错!”

“这倒是省了我费些功夫,本来我都打算你一旦躲起来,就拿你安庄村103户,共计494人的生死来迫你出来。”

陆机轻笑着,望着面无表情的安子善笑呵呵的说着,这副神态和语气,不知情者还以为......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八十四章抽丝剥茧,真相大白!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八十五章 战

唐柔迷迷糊糊的起床,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洒落的朝阳,微微错愕,怎么这一觉睡的这么长,太阳都出来了。

想到这茬,她心头略急,赶忙洗刷之后出门,驱车到了龙湖。

在龙湖门口,她遇到了吴玉川,赶忙问道:“吴总,善小弟的哥哥起床了吗?”

吴玉川苦着脸回道:“起床了,但是还是不吃东西,唉。”

唐柔皱了皱眉头,这个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先随他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陆机就要来莲山了,得赶紧喊上大家躲起来才是。

于是她忙道:“现在我们没时间管他了,陆机很快就来了,我们得赶紧躲起来,善小弟呢?”

吴玉川微怔,目光闪了闪,难道少爷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吗?

那我该不该说呢?

吴玉川犯了难,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唐柔眉头拧了起来,心中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冷脸道:“怎么了,吴总,你这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语气中很是不快,吴玉川见状直呼倒霉,苦笑着回道:“唐小姐,不是我瞒着你,这事儿缪局长也是知道的,难道少爷没跟您说?”

唐柔心头的不安愈加强烈,急声道:“什么事,你直接讲?”

吴玉川喟叹道:“就是,就是陆机的事情,少爷昨天跟我们说,他不准备躲着,而是正面面对陆机,想办法把陆机拖在岎山上,等神爷和姜家主……”

“什么?”

唐柔惊骇欲绝,“那陆机是什么人啊,善小弟怎么能以身犯险,他绝不是陆机的对手的啊!”

“不行,我要去找善小弟,我要去阻止他!”

说着,唐柔惊慌失措的转身就好,却被刚从办公楼出来的缪瑜拦住了。

“你不能去,陆机已经来了,我感应到了他的气机,就在岎山上!”

缪瑜面色凝重的沉声说道,望着唐柔的目光略显焦虑。

“啊……!”

唐柔呆住了,目露恐惧之色,嘴里喃喃着,“来了吗……已经来了吗?”

缪瑜皱眉道:“对,已经到了,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已经吩咐莲山神秘局和照市神秘局把岎山包围了,周边的村民在有序的迁离中。”

“小柔,现在我们只能期望局长和姜家主早些赶过来了。”

他的话似乎提醒了唐柔,她猛然反应过来,“对对,我马上给师父打电话,告诉他情况,让他加快速度。”

缪瑜抬起手压住了她手机,轻声道:“我已经打过了,局长已经知道了,我想他就快到了吧!”

唐柔怔了怔,面色颓然的放下手机,惴惴不安的原地走动着。

岎山上。

陆机目露戏谑之色望着暴怒异常的安子善,越来越盛的杀机汹涌澎湃的冲向自己,片刻之后,那杀机浓郁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陆机此人阴险毒辣,嘴上说着不把安子善当回事,实际上却小心谨慎之极,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安子善的情况,并刻意触怒他。

“来,我就在这儿,你要给文卜先报仇吗?”

“佟家的事情虽然是小处在做,但我是他师尊,事情都是我吩咐的。”

“没想到啊,安子善,你才跟文卜先认识多久,有一年吗?竟会因为他而怒称这般模样,让我说你心善好呢,还是幼稚?”

此时的安子善双目怒瞪着陆机,眼前这个面目和善的老者揭掉伪善的外衣后,居然如此可憎、可恨,心头压不住的杀机狂涌而出。

心头仅剩的那点理智告诉他,对方是在故意激怒他,但同样的,安子善也知道陆机说的就是事实。

于是,他不再压制心中的恨意,只想杀之而后快。

“嗖!”

催动时空之盘,安子善几乎在瞬间连发五道时空之刃,肉眼不可见的时空之刃带起轻微的破空声,在须臾之间到了陆机身前。

“嗡……”

虽然没有看到,但陆机却感知到这五道时空之刃的轨迹,这看不清的攻击给陆机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头皮轻颤,略有些发麻。

双目微凝之下,暗自思索,难道这就是时空之力的攻击,看这模样,攻击定然锋锐无匹,且隐藏性好,速度奇怪。

有些棘手啊!

陆机唇角微抿,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的弧度,双手微抬,屈指连弹,一道道淡青色的指芒快速闪过,跟时空之刃撞在一起。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爆轰声响起,如同平地生雷般响彻岎山。

果然,被拦住了!

安子善眼底闪过一道狠辣之色,虽然没指望时空之刃建功,但如此轻易的被拦截,也出乎他所料。

“哼!陆机,眼很尖吗,那你再试试这招!”

说着,安子善念头一动,数不清的时空之力形成的细针,如同暴雨一般疯狂的射向不远处的陆机,那针芒恍若遮天蔽日,无处可躲,不可阻挡。

陆机眼角一抽,面色略显凝重,咧嘴道:“小手段,上不了台面。”

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可不慢,只见他双手向前一撑,淡青色的光芒陡然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挡在他身前。

罩子刚形成,数不清的针芒就扎在了上面,“叮叮叮……”

如同金玉敲击之声,又若暴雨侵袭,连绵不绝的清脆之音想起,陆机眨了眨眼,目露失望之色,刚开口道:“就这么点能耐吗?还不够……”

话尚未说完,一声沉闷的“噗……”声传来,一根细针突然穿透了罩子,当胸扎下。

陆机面色大变,时空之力形成的细针飞行速度极快,这须臾之地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来得及闪身避过要害,就被细针穿胸而进。

陡然一声闷哼从陆机嘴中传出,他以为的穿透伤,却不想细针刚扎进去就在胸中爆开,胸口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嘴角留下一缕血迹。

被安子善阴了一手的陆机,面色愈加阴沉,超凡之力大幅度涌入防护罩内,整个人阴恻恻的喝道:“安子善!你竟然耍诈!”

看到陆机受伤,安子善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老贼,这怎么能叫耍诈,活这么大岁数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吗?”

“好,好一个兵不厌诈!”

“我陆某记住了!”

“既然如此,你也接我一招!”

陆机大喊一声,一片淡青色光芒从其背后闪出,尔后一道由淡青色光芒组成的拳影冲向安子善,这拳影在击来的过程中越来越大。

在安子善的注视下,如巨人的拳头般当头砸下,那光芒形成的拳头居然纹路清晰,骨节凸出,筋脉还在微微跳动。

安子善面色大变,扯着嗓子喊道:“老东西这就生气了啊,你人不行啊……”

一边鬼嚎着,时空之力形成一堵目测几寸厚的形似盾牌的防御浮现在安子善的头顶,这盾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红色杀气,有些骇人。

盾牌刚形成,巨拳便入泰山压顶般,当头砸下。

“轰……”

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响在安子善的头顶上方,安子善两眼发愣,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声,那感觉真酸爽,就像有人拿着一面大锣猛的在耳边敲响一般。

嗡鸣声还没结束,面色大变,刚来得及换出时空之盘挡在上方,便感受到一股巨力砸在上面。

跟自己神魂合一的时空之盘被击碎盾牌的淡青色巨拳砸在上面,那种清晰的感觉就像砸在自己神魂上一般,使得安子善面色猛的白了。

倾轧而下的拳头顺势把安子善捶到在地上,陆机见状面色一喜,又是一个巨拳出现砸向安子善。被压在地上疯狂摩擦的安子善看到飞来的第二个巨拳,面如土色,怒骂道:“老贼,有本事让少爷起来跟你玩……”

“哼!”

陆机嗤笑一声,一句话不说,反而砸的更起劲了。

那两个淡青色的巨拳似乎被他的两只手操控,只见他两只手呈拳头状,就像打肉沙包一般,对着地上的安子善狂捶。

安子善怒瞪着双眼,心念一动,时空之盘快速旋转起来,阵阵厉啸声和轰鸣声传出,随着时空之盘的转速原来越快,巨拳轰击在上面仿似不受力一般。

一次次被甩开,陆机面色微变,不曾料到这时空之盘竟被安子善操控的如此灵活。

就在他刚准备有其他动作的时候,时空之盘变成一道红色闪电眨眼间就穿透了两个淡青色巨拳。

巨拳轻轻颤抖,轰然炸裂开来。

安子善趁势从地上弹起,再次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望着陆机,恶狠狠道:“陆机,你就这点能耐吗?”

“这点能耐,你哪儿的自信无视我们三人的联手?”

陆机愣了下,刚从巨拳溃散的一幕回过神来,就听到安子善的鄙夷声,他轻叹一声笑道:“也罢,不陪你玩了,继续玩下去倒是被你小瞧了。”

“神道和姜守宁也快到了吧,既然如此,这就分个胜负!”

说完,一声大喝,一个淡青色的领域骤然出现,煌煌赫赫,领域出现的刹那就把安子善罩了进去。

“想必这就是你的强化领域吧,那么来吧,我等着呢!”

听到这话,陆机冷笑一声,“你这么想死,我满足你!”

一个巨拳虚影再次出现,眨眼间便出现在安子善面前,当头砸下,安子善面色突变,这强化领域果然不凡。

巨拳比刚才的移动速度至少增加了三成,不过即使如此,安子善也沉着自如,一个血红色的领域猛的冲了出来,其中一部分跟淡青色领域交叉在一起。

血红色领域出现的刹那,一道刺目的血色闪电击穿了淡青色巨拳,然而巨拳却没有跟刚才一样爆散,碎裂。

依然冲向安子善,后者面色微变,脚下微动,一闪之下离开了陆机的强化领域,两人隔着十多米冷冷望着。

陆机双目微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戮领域?

领域也分三六九等,强化领域虽然很强大啊,但跟排名前三的杀戮领域却无法相提并论。

以至于巨拳在冲出领域后,再次被安子善击散。

同一时间,杀戮领域同强化领域交叠的区域发生了一些变化,之间血红色雾气形成丝丝缕缕的模样,扭动着冲进淡青色的强化领域,然后下一秒,这些扭动的红色丝线便吸食这淡青色气息。

“领域侵蚀!”

陆机面色大变,猛然暴喝道,双眼中透射出骇然和不敢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安子善眨了眨眼,领域侵蚀?什么玩意?

虽然什么也不懂,但就是有种不明觉厉的赶脚。

这是领域侵蚀吗?不就是杀戮领域汲取生机吗?

诶?不对!

安子善也愣住了,领域还没有覆盖到陆机,怎么汲取的生机?

那,这是汲取的什么生机?

强化领域的生机?

卧槽,什么玩意?

安子善懵了,他只是下意识的催动了领域汲取生命力的能力,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等变故。

陆机面色阴晴不定,这片刻的功夫,在他的感应中自己的领域便失去了小半成威能。

这要持续下去……

“安子善!这是你逼我的,本来给姜守宁准备的大餐,看来你命好,只能给你享用了!”

陆机诡异的笑了起来,唇角的阴森吓的安子善一哆嗦。

第五百八十六章 领域固化

看到陆机的样子,安子善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感觉升起。

给姜守宁准备的大餐?

从对方的话语中,他能感觉到陆机对姜守宁很是重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并不妨碍安子善分析。

姜守宁作为华国土生土长的A级强者,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从古代穿越而来的神道和陆机又怎会甘愿接受约束。

如此想着,安子善目光凝重的望着陆机,念头落在时空之盘上,准备放大招。

就在这时,对面的陆机有了动作,只见那淡青色的强化领域以极快的速度涌向陆机的身体。

那种感觉,就像陆机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领域吸收了一般。

安子善瞪大了眼,这个景象不像是解除领域啊,解除领域是直接消失,而不是这种汇聚的模样。

陆机望着安子善震惊的模样,咧嘴笑了起来,“安子善,你现在痛快的跟我合作,还来得及,等会我下手没有轻重,一不下心杀了,可就白死了。”

“这个能力是我成为A级巅峰超凡者后才领悟的,名字我都还没有起,但是威力却是非常不凡,你肯定不想试试的。”

安子善眨巴了下眼,好奇道:“这能力有什么特别吗?”

陆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也罢,就跟你讲一下。虽然你不是真正的A级强者,但得益于时空之盘的威能,你也可以使用它带来的领域能力。”

“那你应该知道,领域能力是有很大局限的,这个局限就是领域笼罩的范围,只有这个范围里面,才能获得领域的增益能力,没错吧?”

安子善愣了一下,一脸认同道:“没错,然后呢?”

陆机嘴角浮起一抹神秘的笑意,缓缓道:“然后?A级巅峰强者才可能拥有的这个能力,就是领域固化,将领域固化在自己身体内部。那么,每一次攻击都将会得到领域的加成。”

“即使是远程攻击也不在有距离的限制,不会出现刚才我的拳锋冲出领域范围就失去强化的情况,你说,这能力怎么样?”

安子善面色凝重起来,好变态的能力,这么说陆机跟别人对战的时候,只需要躲在别人的领域之外就可以了。

“现在清楚了吗?安子善,你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过,只要你乖乖配合我。等我剥离时空之盘后,我会复活你,你可能不知道易算师协会有多么深不可测的实力。”

“协会掌控的资源和财富,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点,现在的华国首富,他也只是协会所掌控资源的一部分。”

“安子善,你想想,你只需要配合我剥离时空之盘,等我复活你,你就是协会的会长,这不可计数的财富都是你的。

“甚至,你就是华国最有权势的人,你的一举一动影响着华国的方方面面,你看莲山县的县委书记是不是很有权势,这样的人,他的升迁和降职,只是你的一句话而已。”

“……”

安子善冷冷的望着滔滔不绝的陆机,不得不说陆机说的话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有吸引力。

陆机是什么样的人,刚才他已经清清楚楚了。

与虎谋皮,他还没有那么疯狂。

更关键的是,他指使佟家人害了母亲,害了文卜先的亲人,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但既然陆机这样说,安子善也存了继续拖延时间的心思,等神道和姜守宁到了,局势总归会好很多的。

独自面对陆机这么老奸巨猾的人,他有些不踏实。

“你说的好听,到时候你不复活我,怎么办?”

陆机大笑道:“怎么可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复活你,对我来说耗费的能量九牛一毛。”

安子善嗤笑一声,“好话都是你说的,剥离时空之盘的方法我很清楚,献祭京城二十万民众,你说这种情况,就算你剥离了时空之盘,犯下这弥天大罪,国家会饶了你吗?”

“这个时候,你会直接返回西晋吧,你会遵守承诺复活我?”

陆机愣了下,笑了起来,“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没错,这对华国政府来说可能是大灾难,但……我在乎吗?”

“等我掌控了时空之盘,又有谁会是我的对手?当世最强的武器,核弹我也不会在乎,即使处于核爆的中心,都无法伤到我。”

安子善目光一凝,这么强吗?

变态啊!

幸好没有让他得到时空之盘。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复活我?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守信的人,呵呵……”

安子善斜睥着陆机,毫不吝啬的讥笑道。

陆机闻言,目光一沉,眼底露出冷芒,低喝道:“小子,别跟耍滑头。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有的选择吗?”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配不配合?”安子善咧嘴大笑起来,抬手遥指着陆机嘲弄道:“陆机啊陆机,别在我面前摆你得道高人的风范了,说什么给我机会。你当我傻吗?”

“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因为你这A级巅峰的修为还不够稳固,这领域固化的能力施展需要时间吗?”

“你以为我看不到你的领域在缓缓缩回你的身体?”

“你现在不耐烦了,不就是领域固化完成了,不是吗?”

陆机一怔,转而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不错嘛安子善,这你都看的出来,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陪我演戏?”

安子善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笑意,眼帘微阖轻笑道:“为何?原因很简单啊,你的能力施展需要时间,我的大招也需要时间施展,彼此成全有何不可!”

陆机闻言呆了下,虽然没理解安子善说的大招是什么,但他猜测也是特别的能力,于是,他面色阴沉下来,自以为得计却不防被安子善钻了空子。

一时间,恼怒之极,猛然暴喝道:“既然如此,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陆机双手一张,一阵厉啸声传来,只见他双手连弹,一道道淡青色食指粗的光柱激射而来,安子善瞪了眼,惊诧道:“呦呵,六脉神剑吗?”

还别说,这特效跟六脉神剑简直一模一样,嘴上怪叫着,手上丝毫未停。

时空之盘再次出现在身前,在陆机的注视下,猛然快速旋转起来,旋转的同时这盘子不断变大,直到完全挡在安子善的身前。

这就是时空之盘合一后拥有的新能力,变化随心。

指芒一道道撞在时空之盘上,发出阵阵金铁交击之音,时空之盘上溅起片片血色光华。

虽然攻击被挡住了,但接憧而至的冲击力却不断涌入安子善的身体,酥麻感渐渐消失,脑海深处传出一波波嗡鸣之音。

太阳穴位置,似乎有一只怪兽呼之欲出,突突的胀痛起来。

炸裂般的疼痛从其中传出。

片刻后,痛苦从头转移到了胸腹,“噗”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安子善面色白了下来,念头看到脑海深处的能量显示,只能苦笑。

神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啊,还剩30%的能量了,如果真的放了这个大招,安子善估计到时候神道还不来的话,自己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被领域固化状态的陆机打的吐血不止的安子善满脸惆怅,这大招到底放还是不放呢?

第五百八十七章 时空界壁

陆机面带冷笑,目蕴寒光,手上的攻击丝毫不停,眼看着时空之盘在安子善前面挡住了绝大部分攻击,但攻击带来的冲击力依然令他受伤喷血。

心头便是明了,虽然安子善借助时空之盘拥有了A级强者的实力,但刨去时空之盘的特殊性和时空之力的锋锐,他充其量只是个A级初段超凡者。

而且,陆机很清楚,安子善没有成为超凡者的天赋,他的战力纯粹来自于时空之盘。

也就是说,安子善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那么这里就存在一个他绝对无法避过的问题。

那就是安子善的战斗经验。

这就像一个小孩持枪,虽然理论上可以战胜持刀的壮汉,但小孩的枪法必然不佳,等打完弹夹里的子弹依然未能胜出时,就是壮汉的碾压时刻。

此时,对安子善来说,就如同这个持枪小孩一样尴尬。

时空之盘带来的超凡之力是有限的,从陆机释放领域能力之后,他也随之释放了杀戮领域对抗,然而他此时才发现,释放领域对抗比他在岎山上试验的时候超凡之力流逝的更快。

消耗更大,现在陆机展现了A级巅峰强者的威能,但安子善却没有有效的方式与其对抗,在跟他打斗的过程中,安子善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是防守。

他也发现了,自己太缺乏战斗经验,很多这样的场面他都是从书中和电视、电影中看到的。

正所谓纸上学来终觉浅,躬行已经来不及……

除了一次模仿暴雨梨花针的反击,安子善只是尽量的在降低超凡之力消耗的前提下,进行不是很有效的防御。

即便如此,超凡之力的哗哗的往下掉,那消耗速度看的安子善既心疼又心惊。

现在的他面临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如果不能把陆机打死或者是打残,那么继续被动防守,超凡之力耗尽就是他待宰羔羊的至暗时刻。

但想把陆机打死或者是打残,对安子善来说不啻于白日做梦,就算他心头念叨的大招也不一定能把陆机怎么样。

大招的威力他根本就没有试验过,就算试验过他也不确定这威力对陆机来说是否有威胁。

所以,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嚷的恶狠狠的安子善,实际上却是纸老虎一枚。

神道和姜守宁依然没有出现,望着陆机凌厉的攻势,安子善只能苦笑,小心的操控着时空之盘进行防守。

昨夜因为时空之盘的完整合一改造了身体,他还窃窃自喜,自以为有了对抗陆机的资本,现在才知道,这种程度的改造,对战斗不说丝毫没有帮助吧。

那帮助也是寥寥无几的。

又苦苦支撑了半晌的安子善,面色晦暗的瞧了一眼超凡之力剩余已不足25%,他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抬头死死的盯着陆机,寒声道:“陆机,我是不会让你剥离时空之盘的。二十万华国民众的生命,岂能让你如此草菅。”

“我奉劝你放弃这个恶毒的念头,不管如何就算你来自西晋时期,那也是华国人,是炎黄子孙,二十多万人同胞的生命,难道你丝毫不在意?”

陆机愣了下,旋即大笑起来,戏谑的望着怒火冲天的安子善调侃道:“哦?同胞?安子善,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现代的吗?”

话头一顿,他继续说道:“如果你知道了,必然不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语。”

安子善微怔,面色瞬间惨白如纸,颤声道:“难道也是献祭?”

陆机唇角上扬,朗声道:“不错,就是献祭。不知你是否知道鹿苑兵败,河桥鼓哀?”

安子善心头一颤,目露惊惧之色怔怔的望着面目阴鸷的陆机,这个典故他当然知道。

自从知道陆机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知道陆机的来历之后,他就搜集了西晋时期关于陆机的所有历史。

而鹿苑兵败,河桥鼓哀这么重要的典故,对陆机的一生来说是转折性的大事,他又怎能不知。

这件事间接导致了后面华亭鹤唳的出现。

史书上记载,西晋时期陆机率二十多万将士同长沙王司马乂在鹿苑交战,陆机军大败,赴七里涧而死的士兵如同积薪,涧水为此不流。

死伤者众,何止二十万之数。

安子善面色惨白,如果说同胞,这些人更应该是陆机的同胞,然而,为了自己的野心,他不惜坑害了这二十多万将士。

这,这绝对是枭雄,三国历史里面最枭雄的原来不是曹操。

安子善心神剧震的想着。

陆机瞅着安子善的神色变化,忽而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绝对我会在乎京城二十万人的生死吗?”

“幼稚!等我掌控时空之盘,获得无上伟力返回西晋。整个历史都会由我改写,我将会长生不死,我建立的王朝也一定会长盛不衰。”

“哈哈哈……”

安子善慢慢眯起眼睛,瞳孔缩成针尖般大小,死死的盯着猖狂大小的陆机,心中终究下了决心。

“你就是个垃圾,陆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垃圾的人!”

“你这种垃圾,实在是忍不了了,不杀了你,心头非常不畅快。”

“哦?杀我?”

陆机斜睥着他,似笑非笑的讥嘲道:“你行吗?你是普通人,身体中没有超凡之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能够操控时空之盘进行攻击,这些力量来自时空之盘吧?”“而且这力量也是有数的吧?你靠什么杀我?”

安子善冷冷的盯着他,面色不为所动,一字一句的回道:“你会知道的。”

话毕,他陡然嘶吼一声,“时空界壁!”

一声吼,天地变色,阴阳颠倒。

只见随着安子善的话音落下,时空之盘光芒大起,血红色的杀戮领域在陆机还未反应过来前猛然疯狂扩张将其笼罩进去。

高空不知何时层叠满天阴云,狂风咋起,红色闪电如巨树的根须炸裂在虚空,阵阵闷雷响彻在陆机耳边。

一刹那间,好似来自于另一个时空和纬度的力量降临,时间和空间发出剧烈的波动,周围的山石和草木无故崩成齑粉,而那齑粉却如雾气般悬浮在空中,动也不动。

陆机面色瞬间苍白,在他的视线中,只见自己发出的指芒凝滞在虚空中纹丝不动,而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无论自己做出何种努力,都像被冻结一般。

这,难道是时空凝滞?

这是掌控时空的能力啊!

只有意识还在运转,陆机心头的惊骇如狂风巨浪,瞪大的双眼像是要爆裂一般眼睁睁看着安子善用时空之盘凝出一道巨大的血红色刀刃。

快速掠过,对着自己当头斩下。

不!

动起来,给我动起来,挣脱,挣脱啊!

我大业未成,不可以死,不可以!

陆机神色大变,心头狂呼怒吼,疯狂的催动着A级巅峰超凡者的力量。

安子善面如金纸,站在地上的身体摇摇欲坠的晃动起来,嘴角闪过一抹苦涩,原来失去力量的感觉如此弱不禁风。

但,值了……望着血色时空之刃已经触及到陆机的额头,对方依然没有挣脱时空界壁的限制时,安子善如此告诉自己。

不,这不可能?

安子善充溢着希望的双眸中陡然浮现绝望之色,就在时空之刃临头的刹那,陆机动了,只见他的身体表面突然浮现一层淡青色光膜。

同时,他本人身体快速扭动了一下,就像重影一般,血红色时空之刃从他的右肩,紧贴着脑袋斩了下去。

触及到淡青色光膜后,时空之刃威力骤降,只是斩入了右肩一半便消散了。

“嘭……”

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响后,时空又活过来了,山石和草木的齑粉随风飘扬,洒落在地,陆机面色惨白,一脸劫后余生之色怨毒的瞪着软倒在地的安子善。

其声音像是从深渊中传出一般阴冷,“安子善!你惹怒我了,没想到借助时空之盘,你竟触摸到S级超凡者的界壁,我小瞧你了。”

“我躲过去了,你完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巅峰之战

此时的陆机神色骇人至极,其右臂无力的垂落身侧,鲜血顺着肩膀位置的创口哗哗直流。

狭长的双目紧紧眯起,阴冷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安子善咧了咧嘴,唇角浮起一抹苦笑,“你这老东西命真大,这都弄不死你,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呐……”

陆机受伤的右臂创口位置泛起淡青色光华,随着光泽流转,血流不止的伤口慢慢愈合,这一幕看的安子善呆若木鸡。

这,这尼玛是什么原理?

难道这老东西的领域也有汲取生命力自愈的能力?

可刚才自己并没有感受到生命力被汲取啊!

安子善面色更加黯然,忍不住叹道:“你这老东西本事还真多,这么大的伤口,肩膀都差点给你砍下来,居然还能肉眼可见的愈合。”

“嘿嘿……”陆机抿紧的薄唇缝隙中漏出一丝冷笑,阴森彻骨,“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你给我带来太多的惊喜了,你越是强大,我就越是迫切的想得到时空之盘。”

“安子善!时空之盘赐予你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任你百般挣扎,也是徒劳,现在我看谁还能救你。”

他话头稍顿,又是恶声道:“刚刚我好言相劝你乖乖配合,可你却如此不识相,现在后悔了吗?”

安子善默然,目光平静的望着陆机幽幽道:“后悔?谈不上!我知道你不会杀我,至少在剥离时空之盘前不会,既然死不了,我怕什么?”

“我只恨没能杀了你,你放心,虽然我杀不了你,但神道和姜守宁不会放过你的,你想献祭二十万京城市民,做梦!”

“哈哈哈哈!”

陆机猛然扬天大笑,那笑声回荡在山间,却没有惊起一只飞鸟,那些飞鸟早在两人爆发大战之后感受到冥冥中的威胁逃离开来。

“安子善,你很聪明,我确实不会杀你,但……”

说着,他肩头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好似没有受伤一般恢复如初。

但苍白的面色证明了安子善的努力并不是徒劳无功,至少这样的伤势恢复消耗的超凡之力定然不是少数。

随着伤口的愈合,陆机唇角挂着残忍恶毒的冷笑缓步走来,安子善瞪大了眼,心头浮起不详的预感,望着陆机那犹如老巫婆般的狞笑,浑身蹭的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头皮散发着微微的麻木感,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丝丝失真,“你,你想干什么?”

陆机狞笑道:“干什么?你不是不怕死吗?那你怕疼吗?”

“你这小子油滑的很,你说我把你手筋、脚筋挑断,你还能不能继续牙尖嘴利?”

安子善愣了,继而面露惊恐之色,打小他就怕疼,小时候跟安子良作下祸事被张母追打,每每使出绝招掐大腿安子善必然求饶。

而安子良却是梗着头,咬着牙嘶吼,‘不疼,使劲……’。

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安子善眨巴了下眼哂笑道:“这就不用了吧……,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反抗,绝对配合你,怎么样?”

“再说了,你真要挑断我手筋和脚筋,我又不能走,不还得你背着我。”

说了没两句话,陆机已经走到安子善面前站定,似笑非笑的盯着安子善,那狭长阴冷的双目像是毒蛇一般散发出可怖的气息。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话音刚落,不待安子善反应过来,陆机屈指一弹,一道淡青色光芒一闪而过击中了安子善左脚脚踝后侧。

“啊……”

倏忽间,一股钻心剧痛从脚踝后传来,疼的安子善脸都扭曲变形了,他下意识动了下左脚,然而下一秒面色便苍白如纸,目露惊恐之色。

左脚没有任何知觉了,曾经那种脚筋牵动着足部的感觉完全没有了。

“你,你断了我的脚筋?”

陆机轻笑道:“对,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如果你不乖,不配合,我就继续斩断你另外一只脚筋还有两只手筋,听明白了吗?”

安子善疼的揪起的面容下,杀机毫不掩饰的瞪着陆机,而对方只是回了他一个居高临下的冷笑。

陆机放下心来,刚才的所作所为他不乏试探的意思在内,现在看来安子善是真的耗尽了超凡之力,已经是待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了。

这时,他才狞笑道:“安子善,现在说说吧,神道究竟怎么了?”

安子善双手曲张,青筋毕露,十指抠进泥土中,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嘴唇被牙齿咬破,洒下丝丝血迹。

目露仇恨之色死死的盯着陆机,慢慢道:“你不是看到了吗?你以为我所使用的超凡之力来自哪儿?”

陆机挑了挑眉,意外道:“你的意思是,神道他居然同意把自己的超凡之力传给你用?这不可能!”

“我不相信神道他不想得到时空之心,我不相信他有这么伟大!”

说着,他的面容陡然狰狞起来,犹如失心疯般吼叫着。

安子善目光微沉,“我没说他同意的,这是意外,他也曾试图剥离时空之心,但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他不但失败了,反而损失了很多超凡之力。”

陆机闻言愣住了,眯起的双目满是疑笃,“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

安子善抬头鄙夷的望着他,讥笑道:“他对我不利,怎会让我知道,老东西你出门没带脑子吗?这是我自己的分析!”

然而他的话丝毫没有让陆机着恼,反而因为他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一边想着,不时看向瘫坐在地的安子善,半晌后陆机才幽幽道:“安子善,剥离时空之心需要献祭的事儿,是神道告诉你的吧?”

安子善一愣,诧异道:“是又怎样?”

“嘿嘿,是的话,你知不知道神道为什么放弃剥离时空之心了?”

陆机目露狡黠之色,诡笑道:“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了。”

“他年纪太大,超凡之力损耗眼中,已经没有力量剥离时空之心了,而且,他还需要超凡之力维持寿元。”

“你以为神道是真的好心保护你?”

“你以为神道就不想得到时空之盘?”

“你可能并不了解神道,他来自神农氏部落,炎帝榆罔被蚩尤所败后部落里仅剩的两名巫之一,虽然榆罔是大巫,但跟黄帝的战斗中被重伤,整个部落的希望都存于神道一人身上……”

陆机冷笑着侃侃而谈,说着神道的一些秘密,最后才道:“所以,安子善,不要轻信神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安子善表情淡然,古井无波的望着陆机,双目微阖,因为脚筋被断不时的剧痛引得唇角不自觉的抽动着。

对陆机的话,他看似没有任何反应,然而心头却是荡起了片片涟漪。

神道对他,毕竟是有前车之鉴,说完全相信是神道,他做不到。

但,事情对他来说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合纵连横。

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自己掌握的已知的信息和对唐柔的信任,在他心里,神道至少要比陆机可靠的多。

如果说寻找合作对象,那必然是神道,而不是他陆机。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姜守宁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机见安子善沉默不言,唇角轻翘,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手掌一挥,一道淡青色能量沁入他的左脚筋位置,止住了流淌的鲜血。

剧烈的疼痛也因为这股清凉的能量而有所缓解,然而安子善下意识抽动了下左脚,筋脉依然是断的,左脚没有知觉。

他的小动作完全落在了陆机眼中,他轻笑一声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我会治好你的脚筋,而且前面谈过的条件,依然有效。”

“待我剥离时空之盘后,复活你,易算师协会还是你的,怎么样,安子善?”

安子善微微仰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好!”

陆机满意的笑了,右手一挥,一道淡青色能量从手中涌出,整个将安子善包裹起来,悬浮在空中。

就像一个淡青色的气泡跟在陆机身后,气泡跟陆机之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升空。

此时,一阵飞机的轰鸣的声由远而近,安子善半躺在淡青色气泡中打眼望去,那飞机似乎是陆机来时乘坐的那架。

安子善面露焦急之色,神道和姜守宁怎么还没到,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啊!

正想着,一声暴喝从远处天边传来,“陆机!放下安子善,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安子善精神大振,循声望去,只见两道人影从莲山县城方向御空而来,其速甚疾。

隐约间,能够辨识出,就是神道和姜守宁。

果然,御空飞行的能力是A级超凡者都会的。

陆机闻言扭头望去,看到神道和姜守宁御空而来,嘴角扯过一丝嘲弄,“你们来晚了!”

说着,他不管不顾的径直往飞机上飞去,按照这距离来看,陆机应该比神道他们更早上飞机。

一旦他带着安子善上了飞机,那一切都晚了。

神道面色大急,扭头看向姜守宁喝道:“把那飞机打下来!”

姜守宁面色阴沉的点点头,抬手挥出一道土黄色拖着尾焰的光团,陆机瞥到他的动作,嘴角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这速度和距离,根本不可能打到飞机。

然而,这抹讥笑还未散去,陆机的面色瞬间大变。

只见从岎山周边响起几声巨响,三枚拖着白色烟痕的导弹从三个方向冲着飞机而去。

“混蛋!”

陆机怒吼一声,虽有心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在他这个方向上,只能阻挡一枚导弹,但那于事无补。

半躺在气泡中的安子善愣了下,这才注意到岎山周围布满的军车,看来是军队来了。

“轰!”

天空中接连想起三声闷响,飞机炸成一团四散的火光从天而降。

陆机看都没看一眼,阴沉着脸缓缓落了下去,却没有落到之前跟安子善交手的位置,而是靠近山顶的位置上的一块巨石上。

山顶旁有一片茂密的丛林郁郁葱葱。

他刚落下,把安子善甩到身后依然处于气泡中,神道和姜守宁便同时落在了他的对面。

“陆机!把安子善放了!”

姜守宁怒喝道:“放了他,我允许你离开华国境内,之前你做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陆机歪了歪头,眉脚上翘嗤笑一声道:“姜守宁,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还是说你习惯了第一家族家主的威风,忘记了自己的修为?”

姜守宁面色一沉,冷冷道:“陆机!我知道你是A级巅峰的修为,仅凭我的修为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还有神局在,而且偌大的华国是当时五大强国之一,拥有的底蕴和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陆机目光微凝,迟疑道:“神道,你想好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知道你战力大损。虽然我不能把时空之盘让给你,但我可以承诺,等我掌控了时空之盘,一定想办法送你回神农氏部落。”

“虽然你改变不了部落的命运,但至少你不会客死他乡,至少你能够跟部落共存亡。”

“怎么样,跟我合作?”

姜守宁目光一紧,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神道,整个人闪电般退了开去,跟神道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神道因为陆机的话愣住了,没有注意到姜守宁的动作,他的目光中闪过复杂之极的光芒,因为陆机的话想起了很多很多。

部落里的日子,他的族人和重伤的帝君,那一幕幕旧时光仿佛突然归来,在面前,眼底流淌。

不知何时,眼底悄然浮现的泪水冲破了眼眶的束缚,潸然而下。

口中哀嚎道:“君上,族人,我是部落的罪人呐……”

陆机身后的安子善看到这一幕,心头微动,轻叹一声,目中闪过复杂之色。

姜守宁面色微变,急声道:“神局你……”

话未说完,便被神道打断,他扭头含泪道:“姜家主不必多言,我说过其实你姜家便是我部落血脉的延续,这偌大的华国便是炎黄血脉的子孙,既如此,我不悔。”

说着,扭头再望向陆机,目光冷厉下来,“陆机,任你巧舌如簧,休想动摇我等。”

“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放了安子善,离开华国境内!”

陆机见状很是可惜的长叹一声,轻笑着回道:“可怜,可悲啊神道,你做了错误的选择,看来你只能客死他乡了!”

“让躲着的人都出来吧!”

他大笑一声道:“没想到为了我,你们费这偌大的功夫,而且姜守宁,我真的有些佩服你了,你姜家什么时候出现的第二名A级强者?”

“藏的真严实呐!”

第五百八十九章 陆机的底牌

姜守宁还没有说话,神道却冷喝道:“行了陆机,就算穷途末路也不要失了强者的气度,挑拨离间的话就少说两句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被陆机用淡青色气泡困住,扔在其身后巨石上的安子善又道:“最后我再说一遍,放了安子善,我们饶你一命,允许你离开华国。”

陆机眨了下眼,猛然爆笑起来,“哈哈……,神道啊神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算战力十不存一,也不必如此怕死吧?”

“你知道的,在没有剥离时空之盘前,我不会杀了安子善。......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八十九章陆机的底牌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九十章 S级超凡者出现!

看到陆机倒在地上的神道和姜守宁正准备过去查看情况,刚走了两步,两人同时停住了,又是同时将目光投向右侧的那片山林,目光凝重之极。

“谁?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感应到一股独属于a级强者的气息从那片山林里蹿起,煌煌赫赫,丝毫不加掩饰。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名陌生的a级强者,两人均是大惊失色,山下包围的军队没有出现丝毫躁动,这人是怎么过来的?

安子善愣了一下,刚看到陆机被干挺在地上,笑容还没从嘴边咧开,就横生变故。

场上闻声的几人顺着神道和姜守宁的目光望去,只听林边传来一丝浑厚的大笑,然后说道:“我来的还不算晚吧!”

神道抿了下苍白干裂的嘴唇,双眼眯起凝重的望向走出林子的那道身影,猛然皱起眉头。

这人他居然不认识。

姜守宁也是神色惊骇,扭头与他对视一眼,这人看面相就是华国人,可华国怎么可能有他们不认识的a级高段强者。

对,等这人走出林子后,两人第一眼就确定,这人是a级高段强者。

安子善直勾勾的盯着从林子里走出的那个老者,斑白的头发,面色红润有光泽,眼角和额前的皱纹浅细不显。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但安子善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这老者的面容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像……对了,就像在哪儿见过。

可是他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老者。

于是,他忍不住皱眉道:“大爷,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刚从山林中走出来的老者闻言扭头望了过去,看到坐在巨石上被气泡包裹的安子善怔了怔。

片刻后一脸恍然道:“你就是安子善吧?”

安子善呆愣愣的点点头回道:“对,我是,您是?”

这老者洒然一笑,“我们没见过,但我知道你,我儿子跟我说起过你……”

“您儿子?”安子善猛的瞪大眼失声道:“谁?”

老者微微一笑,目露深意缓缓道:“陆少川!”

“啊?”安子善傻眼,脑中像有一点灵光闪过,怪不得他觉得这老者如此面熟,原来是因为他是陆少川的父亲。

他感觉到的面熟实际上是陆少川长得跟这老者太像了。

想到陆少川,安子善的目光露出凝重之色,这么说这老者也姓陆,那么此人跟陆机?

在安子善跟这老者也就是陆重阳交谈时,神道和姜守宁均是沉默无声,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既然安子善跟这陆重阳可能认识,那倒省却了他们了解此人来历的功夫。

“您……您是陆叔叔的父亲?可,可……”

安子善大瞪着眼,结结巴巴的说着,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只是这个猜测太可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述。

陆重阳面带微笑,看着安子善震惊又吞吞吐吐的模样,似是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嘴角浮起戏谑之色温声道:“在好奇我为什么是超凡者?还是好奇我跟陆机的关系?”

安子善呆呆的望着陆重阳,对方说的这两个问题,正是他想问的事情。

因为他很清楚,陆少川一家人遭难入狱是佟凡所为,而佟家又是陆机的狗腿子,如果说陆重阳是超凡者,还跟陆机交情匪浅。

那么,佟家又怎会对陆少川出手?

这不科学啊!

于是,他使劲的点点头,大声道:“都好奇。”

陆重阳笑了,然而,突然间,场上除了他的笑声外,又传出了一个低沉、阴磔磔的笑声,众人扭头望去却见原本伏倒在地的陆机已经站起身。

不知何时发带已经断掉,满头的白发被风吹佛飘荡在脑后,唇边一行血迹,血水依然在滴落。

姜守宁拧眉恶声道:“将死之人,笑什么?”

陆机没有理会他,反而扭头看向安子善嘴角浮起一抹诡谲之色,“你不是好奇吗?我告诉你。”

说完看向陆重阳招了招手,轻笑道:“来吧!”

陆重阳脸上浮现同样的轻笑,点头后缓缓走向陆机,而陆机就这么伫立在原地,那目中中的意味如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看到这一幕的安子善后背蹭的起了一层冷汗,晴天白日的山顶莫名的多了一丝阴森鬼魅之感。

陆重阳的出现,因为搞不定他的意图和立场,神道和姜守宁一直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

然而,此刻眼见这人跟陆机是一伙的,均是面色大变,虽不知道两个葫芦里闷的什么药,但阻止就对了。

“动手,阻止他们!”

姜守宁话音刚落,手上的土黄色狼牙棒上的土黄色钉尖纷纷脱离棒子,如飞针般射向陆机和陆重阳。

然而,下一秒一道淡青色的领域出现,竟是陆重阳的领域,可这领域怎么看着跟陆机的那么相像。

在姜守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领域把陆机覆盖了进去。

与此同时,陆机被众人打散的强化领域也释放了出去,同样的颜色融混在一起,姜守宁的攻击射入他们交融的领域内后如同被迟滞一般,速度抖降。

在距离两人还有几米远的位置,如雨般的土黄色钉尖溃散消失。

“难道?”

神道看到这一幕面色大变,难看的吓人,失声惊叫道:“这难道是……”

姜守宁一惊,急声道:“是什么?”

神道还未回答,处于领域中的陆机和陆重阳同时转身面向他,脸上浮现几乎一模一样的诡秘笑容,异口同声道:“猜到了吗?可是太晚了,哈哈……”

姜守宁很是无语,瞪着神道,怎么说个话这么墨迹,什么时候了,还说话吞吞吐吐的,瞥见他怨怼的目光,神道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面色灰暗,目露绝望之色,只是那瞪大的眼睛似乎仍然不相信这个事实一般。

只是倏忽之后便恍惚道:“姜……家主,晚了,完了……”

姜守宁狠狠的皱起眉头,厉声道:“什么意思?”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头狂跳,神道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又不是没有看到,神道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让他都六神无主的变故,那可能是天倾之变了。

而这天倾之变,必然跟刚刚出现的这个老者有关。

然而,他的话神道还是没有回应,似乎此时此刻,此种局面,说与不说在神道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啊……”

姜守宁本欲再问,陡然间一声惊骇的尖叫在身后响起,他猛的扭头瞪眼望去,只见安子善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身处领域中的陆机和那个老者。

当目光落到那个老者身上时,姜守宁瞳孔快速放大,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陆重阳身体中走出一道光影,那光影的音容身材跟陆机一模一样,就像陆机的影子一般,唯一的不同的是,影子是黑色的。

而,这光影是淡青色的。

不仅如此,这光影一颦一笑而陆机完全同步,就好像在光影和陆机只见有一面谁都看不见的镜子,而这光影就是处于镜子之中。

令姜守宁毛骨悚然的是,当这光影离开那老者的身体后,a级强者的气机和波动就从老者身上消失,反而出现在光影身上。

就好似这光影完全由a级强者的超凡之力构成,不但如此,姜守宁惊骇的看到,光影离开的老者竟气息全无,直愣愣的杵在那儿好似雕塑一般。

看到光影走出的陆机笑的愈加猖狂,那笑声中的肆意和畅快毫无掩饰。

“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

大笑声中,光影猛然迈出两步撞在陆机身上,这一刻安子善使劲揉了下自己的眼睛,眼前看到的陆机像是重影一般的那么不真实。

只是,让姜守宁头皮发麻的是,光影撞到陆机身上的下一秒一股庞然无匹的气机猛然升起,轰然声中,以陆机为中心掀起一波气浪。

这气浪凛冽逼人,冲击到姜守宁身前时,他似乎试图抵抗,然而闷哼一声后嘴角沁出一丝血迹,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后退。

与他相比的神道更加不堪,他整个人在这波气浪面前竟然抛飞开去,跌在了几十米外,差一点就落到了山下。

跟他们俩不同的是,距离陆机最近的安子善竟纹丝不动,这波气浪触及到淡青色的气泡后乖巧的如鱼儿般绕过了气泡。

这一幕看的安子善面色剧变,目光惊惧的看了一眼被气浪逼退的姜守宁和拍飞的神道,尔后神情肃穆的盯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的陆机。

一个隐隐的念头从他心底升起,难道陆少川的父亲,这个老者是陆机的分身之类?

现在的情况是二者合一了?

神道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没有言说的意思,似乎被这一幕完全击溃了信念。

安子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高空煌煌赫赫的大日,再低头看向陆机,重影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轰!”

一股比刚才更强的气势冲天而起,如滚滚狼烟直插苍天,高空中猛然响起一声雷鸣,眨眼间,刚才还烈日临空的天气密布起乌云。

雷声滚滚,霹雳横空,狂风平地起,吹动着陆机的白发肆意飞舞。这股气势越来越强,跌倒在地的神道不停的咳血,似乎被这股气势所伤,而姜守宁面色暗红,气血涌动,只觉一股绝强的气势压向自己,像让自己跪拜。

“你做梦!”

姜守宁嘶吼一声,被压弯的腰在他厉喝之后缓缓直起,只是嘴边的一丝血迹变成了汩汩涌出的血河。

“呵呵!”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轻笑,笑声过后异象陡散,那股盖压天地的气势也消失在陆机体内。

陆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遥遥的望着嘴边血流不止的姜守宁轻轻道:“姜守宁,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很简单,那道光影就是我的分魂。”

“这些年,分魂一直温养在陆重阳体内,暗自修炼,等待时机跟本体合二为一,我一直有个想法,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突破a级的壁障。”

“时至今日,我成功了!”

姜守宁呆住了,目露震惊之色,抬手指着陆机颤抖道:“你……你突破a级了?”

虽然因为刚才的伤势,他有所猜测,但依然没有从陆机嘴里说出来震撼。

“你……你现在是s级了?”

陆机展颜一笑道:“对,我突破了,此时我是这方世界唯一的s级强者。”

神道眼神黯淡的望着陆机,吐血不止,嘴里喃喃道:“大巫,真的是大巫!”

陆机微微侧头,饶有趣味的看向神道,目中光芒一闪,“哦?原来s级强者就是你们那方时空的大巫,原来如此。”

安子善眼前一亮,倏地喝道:“石桥村的命案,死的那两个人是你杀的?”

陆机闻言一脸意外的扭头看了过来,赞赏道:“不错嘛,很聪明。”

“你说对了,那两人确实是我杀的。当初来到这方时空后,我找到了自己的后世血脉,将分魂潜藏入这陆重阳体内,不断温养修炼,突破的时候灵魂能量不足,就取了他们的灵魂。”

安子善恍然大悟,怪不得于海龙说那具身体的主人最后的记忆是整个世界突然就黑了,死的没有疼痛,没有征兆。

还用了一个比喻,死的就像突然间魂飞魄散一样。

原来真的是魂飞魄散,灵魂都被陆机的分魂给吞吃了。

“可是,如果你分魂就是陆重阳,那佟家佟凡为什么还要设计对付陆少川一家人?”

陆机笑了笑,声音温和的好似邻家慈祥老爷爷,“你说的是你去甬城的事情吧?佟家做什么,我并不去干涉,我只要求他们完成我的命令。”

“而且,分魂在陆重阳身上这么重要的事情,又有什么事能够比的,我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儿暴露。”

“还有,你不要误会了,分魂在陆重阳身上不代表我就是陆重阳,我只是借用他的身体为温床而已。”

“当我的分魂苏醒的时候,他的神魂也会被我吞吃,他的生机和一切都是分魂破壳而出的养分。”

安子善呆住了,下意识看了一眼杵在原地毫无声息的陆重阳,目中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悯。

原来,这才是真相。

当初自己的第六感是对的,石桥村陆机曾经出现的地方有大秘密,然而任自己想尽办法也挖不出来。

现在知道了,却是晚了。

对,晚了,陆机收回分魂,两身合一,突破成了地球上唯一的s级强者。

缪瑜嘴里至尊无上的强者,还有谁能对抗?

神道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完全放弃了抵抗。

实际上,神道也没有别的办法,曾经对安子善动手剥离时空之心失败后,因为不明原因被反噬,吞吸了几乎三分之二的超凡之力。

其剩余的超凡之力又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现在的他跟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姜守宁,现在才是a级高段,之前跟a级巅峰的陆机战斗都不能战而胜之,遑论现在s级的陆机了。

没看到仅仅是陆机突破的气势就压的他吐血不止嘛。

场上的气氛一时间死寂异常,枭家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均是一脸苦涩,没想到突声如此剧变,满盘皆输。

缪瑜更是如同木偶般怔在原地,望向陆机的目光说不清的诡异,兴奋、激动、恐惧,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至于已经昏迷的唐书,他很幸运,不需要为此而绝望,自己几乎付出了生命打出的一击,此时完全没了意义。

场上众人的表情各异,陆机饶有兴趣的环视一圈,缓缓笑道:“现在,还有谁反对我?”

“现在,尊我为主的……”

他拖着长腔,目露杀机的喝道:“不死!”

第五百九十一章 拼死一击

“你做梦吧,陆机!”

“你的真面目谁不知道,还尊你为主,就算死我也不会。”

就在众人被突破至S级超凡者的陆机气势所摄之时,其话音刚落,姜守宁唾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嗤笑一声讥讽道。

场上只有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其他人没有一个吱声,安子善面色平静的坐在巨石上,被气泡包裹,眼底闪过丝丝光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目光时而看向神道,时而投向姜守宁,还有偶尔的时候扫一圈外围的B级强者。

姜守宁的话令他动容不已,在切身感受......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九十一章拼死一击

重生在90年代

第五百九十二章 入魔吗

唐柔面色惶恐不安,犹如受惊的小鹿般仓惶,缪瑜去抓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说,更不容她反抗。

再者,在b级强者面前,她也无法反抗。

被缪瑜扔在地上的唐柔,猛的一踉跄,还好站住了脚,没有摔倒。

然而,刚稳住身体,惊魂未定的唐柔猛然看到躺倒在地,双臂全无的神道面色剧变,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凄声喊着,“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呀,发生什么了事了。”

神道痛苦的闭上了眼,转瞬间又睁开,目光黯淡的望着跪倒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的唐柔唇角堆起一抹柔和,“别哭,傻孩子,师父已经尽力了……”

话头稍顿,叹声道“或者说,我们都尽力了,然而,人力有时尽,天数不可违啊。”

望着神道苍白如纸的面色,空空如也的双臂,唐柔心痛如刀绞,跟神道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昔日的画面如幻影一般快速在面前掠过。

“师父,您说什么啊,您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说着,她猛的转过身,抬起梨花带雨的面庞跪爬着到了陆机面前,哀声求道“陆爷爷,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放过师父好不好,我求求您了。”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师父带我见到您,您说的师父是您最好的朋友,您还说你们理念一致,是在这个世界唯一心灵相通的人……”

陆机轻蔑的冷笑渐渐消失,眼中露出丝丝茫然之色,唐柔所说的话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那是两人刚来到这方时空没有多久的日子。

因为共同的目标,同样外来者的身份,不由自主的抱团取暖,两人共同创立了易算师协会,在还未找到时空之心的日子里,一起为穿越者发声,一起对抗国内的超凡者组织。

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华国政府无奈承认了易算师协会的地位和存在,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陆机越来越是不耐。

最终选择了用隐退的形式躲开华国政府的监控,偷偷的寻找时空之心,并且操纵佟家做了很多令神道异常不满的事情。

就像三年前魔都国际古文物博览会发生的事情一样,陆机的阴冷毒辣,视人命若草芥的本性暴露的越来越彻底。

以至于神道与他彻底分道扬镳,恰好华国政府成立了神秘局,获得姜守宁的邀请后,神道沉思了一夜后走马上任。

然而,虽然说神道是神秘局局长,实际上,从上任后,他就隐居在峨眉山,对神秘局的事务多数是在遥控。

真正有实权的,负责执行的还是缪瑜。

唐柔的话也勾起了神道的一些回忆,两人同时默然,目光平静中带着些许波澜轻轻碰触了一下,陆机唇角再次泛起不屑的弧度冷冷道“那又怎样?”

“谁让他与我为敌,我给过他机会,跟我合作,他自己放弃了!”

“我的敌人,必须死,今天不止是他,这山顶的所有人,乃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凡是与我为敌者,皆死!”

陆机的话如晴天霹雳响彻在唐柔的耳边,她呆住了,瞪大的双眸惊恐的望着陆机,仿似不认识他似的。

唐柔的目光似乎刺痛了陆机,他愈加凶狠的喝道“我令缪瑜抓你来,就是让你陪这老东西一起上路的,怎么,你不愿意?”

“我……”

唐柔被陆机这凶狠模样嚇的猛然一哆嗦,跌倒在地,一脸恐惧的往后挪动着,直至神道身旁,这时看到了坐在气泡中的安子善大声喊道“善小弟,你没事吧,你别怕,唐叔会来救我们的。”

安子善一脸愕然的张张嘴,苦笑着抿了抿嘴,看来这姑娘知道一些唐叔的不凡,只是不知道的是,唐叔此刻已经生死不知了。

他只隐约感应到唐叔淡淡的气息波动,很微弱。缪瑜似乎急于在陆机面前刷存在感,听到唐柔的话冷声道“唐书恐怕救不了你们,你看那边躺着的是谁……哈哈。”

唐柔闻言一怔,下意识的顺着缪瑜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人跟自己敬爱的唐叔好像好像。

不,那就是唐叔!

“啊……唐叔……”

如杜鹃啼血般的痛呼从唐柔口中传出,整个人猛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扑倒在早已昏迷不醒的唐书身前。

她抬起颤抖的右手,握住唐书的手,狂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唐叔……您怎么了唐叔,您不要吓我啊,唐叔,我是小柔儿啊,唐叔……”

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在山顶,坐在气泡中的安子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唇角的肌肉疯狂的抽动着,面显狰狞。

不停蹙起又散开的眉头似乎昭示着他的心中在进行的对抗和斗争,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中确已经没有了眼白,取而代之的是深邃无底的黑暗,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的望着陆机,声音嘶哑而没有波动。

“陆机,放了他们,我答应你,配合你剥离时空之盘,如何?”

“而且,剥离时空之盘后,你也不需要复活我。”

“哦?”

陆机一脸诧异的扭头望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安子善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心头猛的咯噔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谨慎,他笑了笑道“配合我剥离时空之盘,这个是必须的,至于……”

“至于剥离后复活你,现在我还真没有这个打算了,你看缪瑜这么识时务,把易算师协会交给他,岂不是更好。”

缪瑜闻言,一愣一下面露狂喜之色,忙不迭的恭声道“谢谢陆爷,感谢陆爷,属下定不会让陆爷失望的……”

陆机莞尔一笑,摆了摆手,“你看,安子善,我没有说错吧。”

安子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声音冷若冰霜,“意思是,你本来就没有想过遵守承诺,剥离时空之盘后复活我?”

“当然!”陆机轻笑道,眼底闪过一丝试探之色。

“这么说,你还要坚持献祭二十万京城市民?”

“当然!”陆机继续笑着,眼底多了一丝凝重。

“这么说,你坚持杀了我们所有人,所有不尊你为主的人?”

“当……然!”陆机依然在笑,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些迟疑,目中的凝重更深。

他感觉出来此时此刻的安子善非常不对劲,不知何时,山顶的温度开始缓缓下降,虚空中浮荡起一股肃杀之气。

陆机不再说话,身体缓缓挺直,转身,凝目,郑重的面向安子善。

本来坐在巨石上,被气泡包裹的安子善此时已经缓缓站起身,站起身后身体的上升还未停止,直至整个身体跟气泡升至山顶上空方才停止。

“啪!”

一声脆响,淡青色的气泡突然炸裂,站在地上仰望的陆机瞳孔猛然一缩,面色微变。

这气泡看似不起眼,却是他的一门绝技,困人尤其好用,坚韧无比,就算是同级强者被他困住,也休想轻易脱困。

这气泡虽然是他处于a级巅峰时困住的安子善,但他突破至s级强者后,通过能量通道传输至气泡的超凡之力更高了一层。

从本质上说,这气泡绝学也已经算是准s级绝学了,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他毫无感应和反应时间的情况下,困住安子善这么长时间的气泡陡然炸裂了。

这,完全超出了陆机的预料。

这怎么可能,他很确定安子善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用以催动时空之盘的力量就是来自于神道,此前他非常确定自己已经耗尽了安子善的超凡之力,

他应该毫无反抗之力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变故。

陆机有些不安起来,无论如何,时空之盘此时都依然在安子善身上,与他神魂合一,时空之盘这样的神物,究竟有什么威能和特殊,他并非完全知晓。

他知道的那些也是来自于一些古籍和文献,而传下古籍和文献的人,也未曾与时空之盘神魂合一。

实话说,陆机对安子善的重视犹在神道和姜守宁之上,因为前者未知的成分太大,后者两人虽然强大,却是强大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本来已经绝望的神道和姜守宁一脸呆滞的望着悬浮在半空的安子善,尤其是对方那双已然漆黑如墨,没有半点眼白的双眸,看一眼心底就升起一股森森寒意。

陆机面色略显凝重,身体缓缓升空,直至与安子善齐平,保持着近二十米的距离沉声喝道“安子善,你想怎样?”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现在神道、唐柔,还有那唐书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我一句话,他们必死无疑。”

说完,陆机低头俯瞰向缪瑜喝道“控制住神道他们三个,听我命令。”

缪瑜望着突然出现的变故,心头纷乱异常,然而面对陆机的喝令却也不敢违背,忙道“是,陆爷。”

说着,纵身上前控制了唐柔,同时将唐柔和已经昏迷的唐书挪至神道身侧,他小心的看守着三人。

然而,陆机的所作所为没有引起安子善的丝毫波动,气泡消失后他便闭上了眼,直到缪瑜将三人聚到一起,他方睁开双眼。

漆黑如墨的眼眸毫无感情的看了一眼缪瑜,使得他心头发毛,眼皮狂跳不止。

再看向陆机,唇角掀起了一丝残酷的冷意,“陆机,你想怎么死?”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晴天白日之下涌出遮天蔽日的阴云,云下闪耀着红色的闪电,如一株株巨树的根须炸裂在虚空天幕之上。

天地间,不知何时刮起了冰寒刺骨的怪风,这怪风刮过山林,山林冻结,从碧绿青翠转瞬间干枯,叶落。

这怪风拂过草甸,人高的青草在顷刻间枯黄。

眨眼间,岎山的半山腰往上,方圆近一公里的区域内,一片枯黄、衰败。

陆机面色狂变,双眼怒瞪,还未说话,怪风就刮了过来,他暴喝一声,s级强者的气机冲天而起,淡青色犹如实质的领域骤然出现。

这领域出现的刹那,领域覆盖的范围内的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时空凝结,停滞。

这正是s级超凡者才有的能力,操控时空,虽然是短暂的操控,却已经强大的令人发指了。

在这样的能力面前,再多的a级强者都是送菜,时空停滞,s级强者杀他们如宰鸡鸭,群攻在s级超凡者面前更是笑话。

然而,面对这股怪风,本来方圆百米的领域硬是被压缩到了方圆十米。

陆机心底舒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放下,下方就传来一声惊恐、凄厉的哀嚎,“陆……陆爷,救……救我……”

陆机心头一跳,连忙低头,面色顿时骇的青白。

只见怪风刮过,神道三人不但没事,反而面色红润起来,尤其是本来气机如寒风中的烛火一般的唐书,在陆机的感应中飞快的壮大起来。

眨眼间已经达到了曾经的全盛之机,整个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至于失去双臂的神道,虽然双臂没有再现,苍白的面色却好了许多。

与之相反的是缪瑜,就在他哀嚎求救的刹那间,陆机望去的时候,肉眼可见的苍老、枯槁,从一个有血有弱活生生的人快速的变成干尸,尔后嘭的一声碎成齑粉。

死……死了……

陆机大骇失色……

“魔……魔……”

第五百九十三章 时空即我,我即时空

“魔?”一声清冷的轻笑响彻山顶,安子善漆黑的双瞳盯着陆机,幽幽道“什么是魔?陆机,你还是太无知,浅薄了。”

“这世界是有阴阳的,也必然有时空,你对时空又了解多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损有余而补不足,在我看来,你们这些人,就是这天地间的余,所以损了,你以为何?”

陆机骇然,s级超凡者的气机完全释放开来,一声轰然巨响,以他为中心掀起一股飓风,摧毁了巨石,拍飞了草木。

他骇然看到巨石和草木都变成了齑粉,山顶陡然变成了一块平整的地面。

本来会因为这滔天气势受伤的神道几人,却有一个无形的气罩将他们保护起来,陆机瞳孔一缩,这无形的力量就是时空之力。

“这是什么力量?你怎么可能继续催动时空之盘,这不可能,我算的很清楚,你的超凡之力肯定会耗尽的。”

陆机死死的盯着安子善,目露怨毒之色,面对神物一般的时空之盘,成为s级超凡者都没有让他安心多少。

“哧……”安子善一声轻笑,抬手轻挥,下方的神道三人和姜守宁,以及外圈的枭家三兄弟都被推到了山顶的边缘,各自有一个无形的气罩保护着他们。

姜守宁一脸呆滞的望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右臂,眼睛瞪的像铜铃,就在刚才那股怪风刮过的时候,本被陆机斩断跌落在地的右臂自己飞起接在了右肩的断口处。

尔后一股温热的能量包裹着右臂,片刻之后,恢复如初。

不但如此,之前陆机用来封印自己的力量也在这股温热的能量下,如冰雪消融,没了痕迹。

他下意识的看向神道,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些解释,然而当看到神道一如自己呆滞的眼神和张大的嘴巴,心里便踏实了。

安子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朗声道“你们在旁边看着,主要保护自己就行,陆机交给我。”

唐柔目光紧张又担心的注视着安子善,昂起的下巴上还沾着几滴剔透的泪水,听到他的话后,大声喊道“善小弟,我会照顾好师父和唐叔的,你要小心啊,小心啊。”

安子善定定的看着她那姣好的容颜,心头酸涩的痛苦缓缓蔓延,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而抬头直视着面前的陆机。

“陆机,s级超凡者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顶点,而只是开始……”

“如果你心存善念,如果你能不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或许也不会面对此时的我,毕竟啊……”

“我也不想变成这样!”

最后一句话,他猛然降低了语调,低不可闻的喃喃着,但陆机听到了。

他眉头猛然皱起,面色凝重道“你什么意思?”

安子善嘴角掠过一抹苦涩的轻笑,摇了摇头叹道“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知道,你必须死,就好了。”

陆机微怔,蓦然大笑,“哈哈……,让我死?安子善,你有那能力吗,你知道s级超凡者有多么强大吗?”

“看来,我被你低看了呢,也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s级超凡者。”

山顶众人不禁眼睛微眯,昂头望着张狂大笑的陆机,目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虽然之前安子善引起的异象很是骇人,但陆机的强大是自始至终深入人心的,突破至s级的气势就能重伤a级高段的姜守宁。

就连神道嘴里的那个榆罔,给封印进巫器中的咒纹都没有奈何陆机丝毫,要知道那个榆罔也是大巫,也是s级超凡者啊……

不管众人如何担心,天上的交战谁也插不上手,只能凭白担心而已。

安子善嗤笑一声,看向陆机的神情轻蔑之极,很是随意的摆摆手道“行,我给你机会,你先出手,别说我欺负你。”

“如果让我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哈哈,安子善,你这海口吹的可真大。”陆机笑的眼泪差点溢出眼眶,望着安子善的目光从凝重转为平静。

就算安子善还有部分超凡之力,可以催动时空之盘,但已经突破至s级超凡者的他绝不畏惧。

而且,s级超凡者绝不会是安子善嘴里的杂鱼,还说什么不是这个世界的顶峰,才是刚刚开始。

笑话,你把整个地球的超凡者集合到一起,告诉他们你们一直试图达到的境界,s级仅仅只是开始,他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你。

你特么的意思是,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在地球上称王称霸的a级强者,都还没开始呗?

陆机失笑的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他还以为安子善有多大底牌,原来只是说些不着边际的疯话而已。

看来这孩子是被刺激到了,那一阵怪风搞的自己都紧张了。

他眼帘微阖,面色平静的看了安子善一眼笑了笑,“既然如此,安子善,今天这件事已经拖的够久了,时光机马上启动,我没时间跟你们耗下去。”

“到此为止吧!”

话毕,陆机面色一肃,一片耀眼的青光从他身上四射而出,他就像一个巨大的发光源,跟苍穹上的太阳争夺着这片天地的控制权。

那青光刺眼无比,地上昂头望着的众人猛的闭上了眼睛,很多人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然而,安子善眼睛都没眨一下,漆黑的双瞳直直的盯着陆机,唇角闪过一丝鄙夷,嘴里说着不把自己当回事,然而到头来动手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含糊。

不愧是枭雄人物。

他的如墨双瞳穿透刺目的青光清晰的看到陆机几乎调动了自身全部的超凡之力,这一招他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想来不会是必杀技。

因为自己对陆机来说,主要的用处就是剥离时空之盘。

在没有剥离时空之盘前,他怎么可能舍得杀掉自己。

安子善正在想着,陆机轻喝一声,一片如薄雾一般的淡青色能量弥漫开来,随着能量的弥漫,安子善怔了一下。

被能量覆盖的区域,时空静止,待到能量覆盖了自己之后,他愈加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时空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时空是流动的河水,那么此时就是冰冻的河流。

除了意识还能动,其他的安子善感觉了一下,身体如同被冻结在原地,丝毫没有反应。

陆机轻蔑的看了一眼安子善脸上的异样,微微一笑道“怎么样,安子善,s级超凡者才能掌握的强大能力,冻结时空,很不凡吧,现在你所在的这片时空都被冻结了。”

“你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如何跟我对抗?”

“哦,忘记了,你现在连说话都做不到了,哈哈……”

陆机突然大笑起来,肆意调侃着安子善,看着他一动不动如同雕塑的样子,煞是开怀。

底下众人大惊,这就是s级超凡者的能力吗,简直太可怕了。

然而,陆机的笑声还未落下,耳边便响起了一声轻笑,“哦?陆机你很自信嘛,我话都说不了吗?”

陆机大惊,双眼一瞪看向安子善,对方还是没有动,随即目露诧异之色大喝道“安子善,你搞什么鬼,刚才是谁说话?是谁,站出来!”

“陆机,你眼瞎吗?这儿就我们两个人,可不就是我在跟你说话。”

声音再次传来,陆机双眼微眯,瞳孔一缩,目光落在安子善的嘴边,这才发现,他的双唇在轻微的嚅动。

“你,你怎么可能动的了?”他面露惊容,失声道。

“哦?你以为这不入流的时空静止能控制我?需要能量辅助操控时空,根本没有悟到一丝的时空奥秘。”安子善失笑,嘴角翘起,轻轻抬起右臂,屈指一弹。

“咔……咔嚓……”

这一弹像是打碎了一面玻璃,被冻结的时空纷纷碎裂,又如同河面上的冰层,碎成了一块块,四散抛飞。

有好几块碎裂的小块划过陆机的面庞,割出道道血迹,然而他像毫无感觉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目露惊惧之色。

对方这轻描淡写击破冻结时空的手段,看的他心头狂跳。

陆机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已经发现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了,目光中狠辣的杀机一闪,他决定了,先将安子善打废掉,只要不死就行。

想到这儿,他一句话不说,双手向前平推,汹涌的淡青色能量如同巨浪拍向静立不动的安子善,随着巨浪的临近,在安子善的视野中,越来越高。

最终形成一道百米淡青色巨浪当头拍下,这巨浪还未拍到安子善身上,其狂暴的气势已压倒在山顶。

之前被陆机催成平地的山顶,猛的又震了一下,地面肉眼可见的矮了一层。

如果现在谁去踩两下,定会发现,地面已经如柏油路一般坚硬。

安子善目光微闪,心头一动,原地出现一面巨大的时空之盘快速旋转着,随着时空之盘的旋转,巨浪所在的时空猛然静止。

尔后,一道淡红色能量从时空之盘上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拳头捶在百米巨浪的中间。

“轰!”

一声巨响后,被静止的巨浪碎成一片淡青色能量渣渣,大部分消失在天地间,只有小部分回到了陆机体内。

陆机的面色难看到极点,他手中掐诀,双手十指如拈花般快速交错,这片虚空,在他身前同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巫纹……

“巫纹……怎么会!”躺在地上的神道面色大变,怒瞪的双眼望着天上出现的庞然巫纹,根本不知道陆机怎么会他们巫族才懂的巫纹。

知道自己使出这招神道定会神色有异,陆机低头瞥了神道一眼,唇角闪过一抹冷笑。

还不待神道出口提醒安子善,这巨大的巫纹一闪之间就笼罩了两人。

安子善皱眉看向巫纹,没搞明白这巫纹究竟有什么特别,然而被巨大巫纹笼罩的下一秒,他傻眼了。

如果没感应错的话,这巫纹的效果似乎跟吸星**差不多,可是,自己体内根本就没有丁点超凡之力啊。

安子善错愕的眨巴了下眼睛,一脸无语的瞪着陆机,对面的陆机也是一脸懵逼。

怎么?一点超凡之力都没吸到?

这怎么可能!

我吸吸吸,还是没有!

陆机的情绪陡然暴躁起来,“安子善!你的超凡之力呢?你是怎么做不到不被我抽取超凡之力的?”

安子善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嘟囔道“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又不是超凡者,哪儿的超凡之力。”

“噗……”陆机面色猛的红紫,惊怒交加喷了一口血,你忽悠鬼呢,你没超凡之力,你怎么催动的时空之盘?

恼羞成怒的陆机双目赤红,眼看着失去了冷静,猛然大喝一声,“安子善,你竟如此戏耍我,我要你死!”

说完,不待安子善回应,陆机陡然裂开,一瞬间出现了十几个陆机把安子善包围在中间。

每个陆机双掌虚合朝上,掌心一个刺目的淡青色光团,眨眼间这光团变成了一柄柄刃尖闪着寒光的匕首,再下一秒,这匕首铺天盖地向安子善射来。

安子善双目猛的一凝,这蜂拥而来的匕首上蕴含的能量如锋芒一般刺到皮肤上生疼。

这一招陆机是拼尽了全力,不但如此,安子善还感觉到之前的巫纹并没有消失,而是散溢成了淡青色的能量浮荡在自己身周,那时空凝结的感觉再次出现。

原来陆机的这次攻击是有伏笔的,先用时空之力冻结自己,再拼劲全力发出一击。

安子善面色凝重起来,虽然如他所说,s级超凡者只是修行的开始,但这一切毕竟是时空之盘告诉自己的,究竟如何他也不清楚。

s级超凡者以他所知,还是非常非常强大的,而陆机这波攻击又是背水一战,他还真不知道时空之盘能不能接的下来。

这念头刚出现,便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在脑海中尖叫,“你瞧不起我,安子善,你居然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自己。”

“他这叫什么攻击,毛毛雨罢了,你看我怎么摆平他。”

“哼!要不是你跟他废话,我一招就能收拾掉他!”

安子善眉心狂跳,忙不迭的对时空之盘说道“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你快上吧,再晚点我就成筛子了……”

“哼!”

时空之盘在安子善的灵魂深处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发脾气一般,只是这声音跟安子善几乎一模一样,听的安子善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

总感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外面,安子善面色平静的望向陆机嗤笑一声,调侃道“陆机,这就是你最强的招式了吧?”

“那么我也给你见识一下我的最强绝招!”

话音刚落,陆机面色紧张之下,安子善肃容轻喝一声。

“时空即我,我即时空!”

声音透过虚空,传出很远很远,华国这一刻,天南海北的很多人,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说了这句话。

就像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一般,虽然声音很小,但听的很清晰。

这件事瞬间酿起了轩然大波,此时在岎山上的众人倒是并不清楚。

安子善话音落下,整个人遁入虚空之中,下一秒后以岎山为中心,方圆百里的时空都完全静止了,就像这边片空间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陆机目光呆滞的瞪着安子善,惊恐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虚空中,以安子善为中心,背后时空之盘缓缓旋转,散发出阵阵波动。

正是这波动操控了方圆百里的时空,虚空中探出一张遮天大手一把将陆机握在掌心轻轻一捏,陆机双目猛的一凸,仿若泄气的皮球一般委顿下去。

一道道流光从他的身躯中离去,蹿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随后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脸上、额头上的皱纹道道隆起,皮肤簇拥在一起,浮现老年斑,牙齿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一地。

随后,这大手一张,陆机从半空中如一块枯朽的树干般掉落,快落至地面的时候,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尔后啪的一声落地。

如果不是有那顿挫的一下,估计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陆机早就死透了。

下一瞬,岎山山顶地面上,陆机身旁安子善倏忽间从虚空中出现,之前被静止的方圆百里的时空恢复流动。

这方圆百里的人和物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竟毫无所觉。

然而,山顶上的众人却是清清楚楚,此时时空恢复,大家看向安子善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一通操做,简直犹如神祗。

姜守宁惊骇莫名的颤声道“刚……刚才是怎么回事?”

以他a级高段超凡者的视线,整个岎山,包括山下的军队都清晰可见,刚才整个岎山骤然安静下来,草木不动,虫鸟不鸣,就连山下的军队都如木偶般不动无声。

晴天白日的万籁俱寂,太骇人了。

安子善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只是大范围的时空静止而已,没什么。”

“没……没什么……”姜守宁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这么大动静还没什么,还而已?

眼见他还要说什么,安子善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他然后道“姜家主,这些事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再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您说,行吧?”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陆机,此时的陆机老的不成样子了,浑浊的双眼没有丝毫神采,看着站在边上的安子善,无牙的双唇嗫嚅着,“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体内没有了一丝超凡之力?”

“我,我这是怎么了?”

几人震惊,猛的看向安子善,怪不得陆机老成这副模样,原来失去了超凡之力。

安子善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废了你的修为,剥夺了你的超凡之力而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了。”

陆机浑浊的双眼倏地瞪大了,他想抬起右手,不知想做什么,然而努力了很久,右手颤巍巍的,就是没抬起来。

再看他的右手已经干瘦如树干,皮肤上一块块的老年斑分布在上面,皱皱巴巴的皮肤有些骇人。

安子善说完将目光投向姜守宁和神道,目露询问之色,“这陆机,神爷爷,姜家主,你们是如何打算的,直接杀了吗?”

神道没有说话,面色复杂的看向陆机,刚刚还不可一世,叱咤无敌的陆机转瞬间就被打落凡尘,再无翻身之日。

姜守宁目露狠辣之色,沉声道“安……安子善,你确定他再也无法修炼了吗?”

安子善目光微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确定,他的根脉已经被我剥离了。”

姜守宁心头一跳,又看向神道,低声道“神局,你说这陆机如何处置?”

神道面色一黯,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如此,如此,就让他像个老人一样,寿终正寝吧,怎么样?”

安子善眉头一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姜守宁,对方道“这样嘛,也行,只是易算师协会毕竟还有很强的力量,不得不防啊……”

神道似乎想保下来陆机,抢着打断道“没事儿,协会那边神秘局能控制局面,而且陆机我会亲自监控他,不会节外生枝的。”

这时,安子善目光轻闪,随口道“神爷爷,您的寿元也没有多少了吧?”

此话出口,呆滞状态的唐柔猛然回过神来,抢声道“什么意思,师父,什么意思?”

神道苦笑,瞥了安子善一眼,不知他提起这茬是什么意思,目光轻抚唐柔温声道“没事小柔,师父用以维持寿限的超凡之力损耗严重,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唐柔却是明白了,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望着神道的老态,心中很是苦闷。

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一脸紧张的看向安子善急道“善小弟,善小弟,你是不是有办法帮助师父?”

神道也怔了下,下意识的看向安子善,对哦,或许安子善有办法呢,那时空之盘在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且,他刚才故意提起这个话题,难道是真的有办法?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慢慢说道“有办法!”

第五百九十四章 逆转时空,复活

神道和唐柔猛的怔住了,前者目露惊骇,后者却完全是惊喜若狂。

他们都没有发现,姜守宁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此时陆机已经不足为虑了,但安子善却是唐柔的男朋友,跟神道关系莫逆。

如果把神道的伤势治好,那神道作为a级高段超凡者,加上安子善这随意碾压s级超凡者的修为,华国……

安子善黝黑的双瞳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姜守宁,没有多说,但感受到安子善的目光,他却心头一寒,自己这么隐晦的情绪波动对方都能感知到。

这是有多么强大!

只要对方想,整个世界都会匍匐在他脚下。

姜守宁不敢多想,嘴角噙着笑意,目露激动之色忙问道:“太好了,神局的问题能解决,是华国之幸。”

唐柔小心的望着安子善低声道:“善小弟,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呀?”

“眼白都看不到了,全是黑的,怪吓人的。”

安子善愣了一下,不以为意的付之一笑道:“没事儿,这是刚才那招式的后遗症,慢慢就会好的,不碍事。”

唐柔愣了下,呆萌的瞪着眸子哦个不停。

“神爷爷,姜家主,先处理下陆机和岎山上的事情吧,我找你们还有点事儿,还有神爷爷寿元的事情,晚些时候一起讲。”

姜守宁闻言愣了下,目中闪过一抹不安,忙道:“好好,这儿的事情简单,我跟山下的军队吩咐一声就行,你们在这等我的片刻。”

说完,他腾空而起,御空直奔山下而去。

待姜守宁离去,神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安子善,片刻后才道:“小善,你……你是怎么打败陆机的?”

躺在地上犹如尸体的陆机听到神道的这个问题,浑浊的双眼也亮了起来,使劲扭着脖子看向安子善。

安子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唐柔,随意道:“其实很简单,这都是时空之盘自己做的,这时空之盘有器灵的……”

“啊……器灵?”

神道猛然瞪大了眼,震惊莫名,惊骇之后眉头便皱了起来,片刻后他疑声道:“当初主君同黄帝大战,手持九天玄女赐予的时空之盘,因为战斗太过激烈,时空之盘被打散,未曾听说时空之盘这神物还有器灵啊……”

恢复之后的唐书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接着话茬分析道:“神爷,那九天玄女是如何得到这时空之盘的呢,兴许在九天玄女手里的时候,时空之盘出现了什么变故才失去了器灵。”

“然后九天玄女才会把时空之盘这等神物赐予黄帝,再后来时空之盘分为两部分消失在虚空中,或许就是为了寻找器灵呢?”

这番话说完,众人皆是一愣,只有安子善眼底闪过一抹不以为然。

神道捋着胡须幽幽叹道:“听你这般说来,倒是很有可能,毕竟在黄帝掌控时空之盘前发生的事情,谁也不清楚。”

大概,可能是为器灵的说法找了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神道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安子善身上继续问道:“所以,其实不是你在操控时空之盘,而是时空之盘的护主行为?”

安子善眨了下眼,心头哭笑不得,你们脑补的很是可以。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有唐柔在场的情况下多说,于是便道:“对,就是这样。”

正说着,姜守宁御空而回,但他落下后直勾勾的盯着安子善,犹如见鬼的表情让几人很是惊诧,神道忍不住问道:“姜家主?怎么了?”

安子善也很是好奇姜守宁的状况,怎么下山一趟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姜守宁抬手指着安子善,手颤,音颤,“他……他刚才对陆机使出的那招,你……你们还记得吗?”

不知何时走到几人身边的枭家三兄弟的老大枭羽面无表情道:“记得,时空即我,我即时空。”

“对对……当时你们都听到他说那句话的对吧?”姜守宁神情激动、兴奋、恐惧,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神道白了姜守宁一眼,轻斥道:“老姜,你也是姜家家主,a级高段强者,到底怎么了,直说不行,别让小辈们看了笑话。”

姜守宁斜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老家伙,你别在这笑话我,要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失态,你比我强不到哪儿去,哼。”

“我告诉你们,安子善刚才说的那句话,‘时空即我,我即时空’,经过下面汇报,整个华国全境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全境,明白吗?”

最后一句话,姜守宁几乎是吼出来了,双眼猩红,异常震惊、亢奋。

场上骤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双眼仿冲出了眼眶束缚,目瞪口呆的望着略显愕然的安子善,因为姜守宁说的话,他也很震惊。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时空之盘做的。

“变态!”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永远性格冰冷的枭羽,他的评价也简单直接。

他话音落下后,神道才缓缓合上张大的嘴巴,目光瞥见一脸贼笑的姜守宁,那双眼似乎在说,‘我就说了吧,你又比我强到哪儿去。’

神道苦笑一声,犹自不敢置信道:“太难以置信了,时空之盘果真是神物,威能不可测。”

姜守宁深以为然的猛点着脑袋,下山途中,心头那点点异样的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子善轻笑一声,转移话题道:“姜家主,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离开吧。”

姜守宁一愣,诧异道:“去哪儿?”

“回县城,救我娘和陆叔、老聂,以及那些死在傅道成手里的神秘局战士们。”

安子善面露哀伤之色,声音沉闷,逐字逐句的说道。

“啊……”

众人再次大惊失色。

半个小时后,莲山县人民医院。

神道和姜守宁以及唐柔陪着安子善站在停尸房里,中间三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儿,安子善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张桂云的脸颊,泪水早已涌出了眼眶。

前世母亲受了多少苦,重生后发过最大的誓就是让这个女人今生过上好日子。

然而好日子还没过上,就经受了这样的剧变,遭受了如此折磨和痛苦,就算自己逆转时空复活了她,这段记忆也无法抹去。

死过一次是什么滋味,安子善不知道,但恐惧、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一定是满值的。

而且,张明教也告诉了自己,在母亲去世之前傅道成说过的那些话,简直其心可诛,千刀万剐。

唐柔缓缓走上前,一脸担忧的挽起安子善的手臂柔声道:“善小弟,不要多想了,先复活阿姨,然后慢慢向她解释吧,不要让阿姨在这冰冷的地方呆久了。”

“对对……”神道和姜守宁也连忙陪着笑脸附和道。

安子善抬头扫了几人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口道:“把我娘和陆叔他们小心的拉到龙湖那边吧。”

神道点点头,推开门对着外面使了个眼色,吴玉川和桂凌若连忙走进来,又带着几个神秘局的战士。

片刻后,一行人站在了龙湖分公司,安子善的那套两居室里面。

地上不知何时铺上了厚厚的毛毯,聂振海和陆鸦两人的尸身躺在上面,身躯还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扭头看了几人一眼,安子善挥了挥手,诸人会意,往后退去,远远的望着。

看到他们退开了足够的距离,安子善慢慢闭上了眼,心中念头一动,“开始吧!”

话音刚落,时空之盘蓦然出现在躺在地上的两人上空,并开始缓缓逆时针旋转。

随着时空之盘的转动,周围的众人猛然有种强烈的晕眩感,随着注视的时间增长,晕眩感也不断增强。

甚至凭神道和姜守宁a级高段的修为也无法抵挡,几人大骇之下连忙闭上眼睛,片刻后再睁开。

只见陆鸦和聂振海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幅幅画面,画面中显示的是从他们所在的这套两居室不断倒退,退到人民医院的停尸房,再退到他们如何运到停尸房,一直退到昨天他们被傅道成当场杀死。

当画面中的出现的两人是活生生的时候,画面猛然静止了。

周围几人愣了一下,猛的同时瞪大了双眼,心头忍不住狂跳起来,难道?

念头还未落下,时空之盘突然散发出强烈的波动,两道翠绿色的能量从时空之盘的时空之心中射出,罩住了画面中活生生的陆鸦和聂振海,尔后时空之盘再次顺时针旋转起来。

随着画面的再次出现,众人发现画面中的陆鸦和聂振海一直被绿色能量包裹着,一直到画面持续到这套二居室中,从画面中带出来的陆鸦和聂振海如同两团绿色的光影快速没入地上躺着的身躯之中。

而之前他们身躯上所受的致命伤和其他伤害,随着光影的没入恢复如初。

“嗡……”

一阵低沉嗡鸣声之后,时空之盘停止了转动,画面陡然消失,“哎呀,累死我了……”

时空之盘中传来一声长叹,安子善眉头略皱,念头一动道:“你还行吗?”

“行,放心吧,还好他们去世的时间比较短,我所承受的时空压力比较小。”

安子善怔了一下,眉头猛然拧了起来,脑海中沉声道:“那如果去世很多年了呢?”

“很多年?”时空之盘的声音愣了一下,犹疑起来。

“……”

“善小弟?善小弟?”

“啊?”安子善猛的怔了一下,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唐柔担心的神色道:“怎么了柔姐?”

“哦,没事儿,我们看你站那不动了,都很担心,那个,这就施法完了吗?他们两个活……”

“哎呦……好疼……”唐柔话音还没落下,地上躺着的陆鸦猛的睁开眼,龇牙咧嘴的痛呼起来。

看那模样,似乎记忆还停留在被傅道成打凹胸膛的痛苦中。

然而,刚喊完,他就傻眼了,呆愣愣的望着面前站着的安子善苦笑一声道:“小善啊,连你也死了吗?那,那明教怎么样了?”

安子善望着苦笑的陆鸦却猛的笑出了声,从看到母亲被傅道成枪杀后,他从未这么高兴过。

陆鸦皱起眉头,刚欲再说猛然看到身旁直挺挺坐起来的聂振海和周围站着的那些人,当看到神道时啪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嗫嚅道:“神……神局,您……您也死了?”

神道狠狠的抽动了下嘴角,斥道:“你被复活了,还不快从地上滚起来。”

此话一出,刚起身的陆鸦和聂振海都懵了……

十分钟之后,两人同时望向安子善,一脸呆滞,虽然众人给他们两人讲了整个经过,但两人还是不敢相信,俩人就跟傻逼一样瞪大眼,他们的认知和理智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经受过这种暴击。

什么?逆转时空?

什么?复活死去的人?

我……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再多说,扭头看向卧室床上的张桂云轻声道:“不管你们能不能接受,我现在要复活我娘,你们看着吧!”

陆鸦和聂振海闻言转过头来,蹭的站起身,跟随众人来到了房门外,远远的望着卧室里。

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经过,陆鸦两人看到时空之盘出现,看到快速闪过的画面,再看到时空之心射出翠绿的能量护住张桂云,然后……

两人晕了过去……

桂凌若和吴玉川连忙扶住两人,一脸无语,早跟他们说过了,不能一直盯着看,就是不听,这下好了。

就在这当空,卧室内传出一声焦急的呼喊,“小善……我的小善……”

第五百九十五章 真正的末法时代

两居室的客厅里漆黑一片,安子善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望着主卧里刚刚熄灭的灯默然无语。

张桂云复活后,他又复活了在傅道成来袭时死去的那些神秘局战士,后面的时间就一直陪在张桂云身边,直到现在。

至于神道和姜守宁他们,交给吴玉川等人了,本来他们打算连夜回京,但安子善强调明天找他们还有事情,所以几人便留了下来。

他知道,今夜将有很多人无法入眠了,尤其是被复活的陆鸦和聂振海,以及主卧里虽然熄灯,但瞪大双眼直勾勾望着屋顶的母亲。

从下午,一直到现在,安子善都在给张桂云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从他重生到今天。

在安子善看来,死过一次的人了,接受能力必然强大无比,而且,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被复活的几个小时内,张桂云一直沉默寡言,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安子善和身侧的安子良发愣,至于她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讲的话。

安子善知道,她是在听的,因为那不断跳动的瞳孔掩盖不了她心中的悸动。

给母亲讲完之后,安子善就不说话了,静静的望着她,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小……小善,你说的都是真的?”

安子善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认真道:“是真的娘,虽然我知道这事儿说起来很是不可思议,但,我绝对没有骗您。”

“当初我跟你们说的那个梦,他其实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那就是我的前世经历的一切。”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们的,只是既然重生了我不想咱们家还过前世那种苦日子,我不想爸还去建筑工地不管严寒还是酷暑的打小工,我不想大哥因为没有上高中,无法上大学而后悔一辈子……”

“我更不想像前世那般,让您受那么多的苦,六十多岁了还得出去捡破烂贴补家用,这都是因为我跟大哥不争气。”

说着,安子善的眼眶湿润了,泪水静静的涌了出来,哽咽道:“我要改变,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要改变曾经的命运。”

“您知道干娘的事情,前世她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所以我才会撺掇老爸一定去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

听着安子善嘴里说着的一桩桩曾经发生的事情,张桂云哇的就哭了出来,抬手将安子善和安子良兄弟俩猛的揽进怀里。

泣不成声道:“这些娘都不怕,都不在乎,只要你真的是我的小善,只要你们兄弟俩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旁边的安子良也跟着哭了起来,哭的尤其声嘶力竭,从昨天亲眼看到母亲被枪杀在面前,到今天看到母亲又被复活,对他的冲击简直是核爆级的。

就算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安子良也依然是个刚上高一的少年,依然是个孩子。

这种事情就算换做大人来,都是不一定能接受的了的现实,指不定会神经错乱成什么模样。

本来从昨天到今天,他一句话不说,不吃不喝的独自待在这两居室内,安子善也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现实,精神被刺激坏了。

此刻看到他哭的声嘶力竭的模样,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

安子善也啜泣着说道:“娘,都是我不好,让您遭罪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坏人都得到了惩罚,您醒来时看到的那几人,都是咱们国家的大领导,是主持公道的。”

张桂云恍若无意的点点头,心思丝毫没在这上面,而是心疼的搂紧了安子善哽咽道:“都怪我跟你爸没本事,上辈子让你们兄弟俩受了那么多苦。”

“要是我们俩有点本事,咱们家境好些,多少帮衬一下你们,你们日子也不会那么苦……”

安子善懵了,心头仿似被千钧重锤击中,震颤温暖又揪心的疼。

娘啊,经历了真正的生死,您关系的居然是我们兄弟俩上一世受了那么多苦吗?

一时间,泪水仿似不要钱一般顺着脸颊疯狂流淌,心头似乎有好些话想对这个女人说,刚张开嘴却都堵在了嘴边,梗在了心头。

竟哑口无言,唯有泪流满面。

整个过程,完全没有安子善想的那些不安,他担心张桂云会刨根问底的部分,她居然丝毫没有提及。

于是,娘仨又聊了很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家里的,学校的,安家业工作上的,一直聊到了日暮灯升。

随后三人简单吃了一些吴玉川送来的饭菜后,就到了这会儿。

离开卧室,坐在沙发上的安子善目光还有些呆滞,愣愣的望着主卧的房门,脑海中还在回荡着离开时母亲说的那句话。

“小善,你既然能复活我,能不能复活恁姥娘。”说着张桂云便哭了,“那个时候家里穷,恁姥娘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我还没出嫁她就没了,我好想她,没娘的孩子太苦了……”

安子善默然,他很想告诉母亲,可以复活,然而时空之盘告诉他,寿元已尽的人,复活不了。

于是,张桂云异常失落,安子善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寿元已尽的人不能复活,这件事他也才知道。

第二天一早,安子善便把张桂云和安子良送回了家,村里遇到的老少爷们都在讨论昨天岎山上有军队演习的事情。

说那岎山上动静真大,不停轰隆隆的,还有人说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这天儿不好,一会阴天一会打雷的。

张桂云领着兄弟俩,悄悄的对视了一眼,一家人突然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家里安顿好后,安子善再次回到龙湖,此时神道和姜守宁等人已经在等候了。

环视一圈后,安子善沉声道:“神爷爷,姜家主,时空之盘已经完全认我为主,所以我得知了一个消息,咱们的地球这一方空间非常不稳定,是因为时空之盘没有合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太多异时空的人出现在了这方空间,这就像人体内出现了异物一样,会形成病变。”

“如果这种情况不改变,天灾**会愈加频繁,直至地球毁灭,人类灭绝。”

众人面色大变,神道和姜守宁目光凝重,对安子善的话倒是丝毫不疑,于是两人对视一样问道:“也就是说,现在时空之盘合一了,就剩穿越者这个问题解决了,就没问题了对吧?”

安子善面色平静道:“对。”

神道沉默了片刻,慢慢说道:“既然如此,小善,你昨天就说让我们等你,你有事要讲,这么说,对于穿越者的事情,你是有什么解决方案了吗?”

安子善双眼微眯,缓声道:“有,姜家主,华国有多少穿越者,各自的情况,政府是否都掌握在手中。”

姜守宁目光微闪,“基本上都在掌握之中,之前因为时光机计划,也几乎都集中到了京城,安……安子善,你的意思是?”

“解决方案很简单,所有的穿越者迁回原时空,若有在这方时空为恶的,大恶者杀!”

安子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两人,逐字逐句的说道,话音刚落屋子里便响起震惊之声。

“安……子善,我们枭家三兄弟不想回去!”

枭羽顷刻间面色大变,全力保持的冰山性情土崩瓦解,竟忍不住第一时间就喊了出来。

怎么回去,杨家在隋朝都被赐姓为枭了,回去为奴为婢吗?

而神道的表情就复杂多了,有兴奋、激动还有不安、愧疚,这时安子善看向他温声道:“神爷爷,之前跟您说的,解决您寿元的手段就是这个,只要把您迁回原本的时空,您可以继续修炼,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不过,您是否愿意回去?”

说着,安子善又看向激动的枭羽轻笑道:“至于你,枭羽,我是时空之盘的主人,你枭家之前一起对抗陆机,更没有退缩,你们兄弟三人可以不回去,你们的影响我承担了。”

枭羽面色一喜,狂跳的心这才放下去。

至于神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慈爱的看了唐柔一眼,又看向安子善笑道:“我愿意回去!”

“师父……”唐柔面色大急,刚喊出口便被神道打断了,“小柔,来到这方时空这么久,这都是我们的缘分,我本以为余生只能等待着寿元的耗尽,在思念族人的痛苦中死去。”

“现在,我可以回去见到族人,不管部落是兴盛还是衰败,我都能陪在族人身旁,就算死,我也是快乐的。”

“可是……”唐柔面色惶急,又要说啥被旁边的安子善握住了手,“柔姐,神爷爷也想跟亲人待在一起,而且,回到神农氏部落,他才能活下去,活的更久。”

唐柔抿紧了红唇,眼眸一合,泪水就滚落下来,猛的扑进神道怀中啜泣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舍不得师父,很舍不得……”

姜守宁看着这师徒俩长叹一声,幽幽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只是神局你若离开,这偌大的华国可就我一名a级强者了,如何阻挡国外的豺狼虎豹。”

一边说着,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安子善,神道见状,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姜家主你却是糊涂了,有小善在,就算与整个世界为敌,我们又有何惧?”

“a级强者在我们眼里是威慑性的存在,在小善眼里,有丁点威胁吗?”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瞪了这俩老东西一眼,没好气道:“有啥想法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还演双簧。”

姜守宁咧嘴笑了起来,豪气干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神局离开后,我的想法是整合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重新合并为一个新的组织,名字暂时还没想好。”

“不过,这组织的首领,安子善你来做行不行?”

一言出,满室惊。

唐书瞪大了眼望着安子善忍不住心头狂叹,小柔儿的眼光果然就没错过。

他还记得当初唐柔坚持示好安子善,坚持来莲山的时候,就连他父亲,唐家家主用家族不提供任何援助为威胁,都没有让她退缩分毫。

安子善笑了,姜守宁这点心思,他早就看透了,如今的他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而因为生在华国,如果他们不懂得抓住机会,那才叫蠢。

只是啊,他也有自己的无奈,还不能明说。

于是,他轻笑一声道:“这件事再说吧,姜家主,我的话还没有讲完。”

“穿越者的事情解决之后,时空会加快愈合的速度,但因为之前时空出现了很多裂隙,导致其他空间的能量涌入,这才有了地球上那么多本土超凡者。”

“而实际上,地球只是低等空间,并没有能够修炼的能量,更不会孕育超凡者。”

“现在地球上这些超凡者就跟穿越者一样,为地球空间的稳定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所以在处理穿越者问题的同时,灭法也势在必行。”“什么?”

“灭法?”

安子善这番话是真正的捅了马蜂窝,一群人都炸了,在场众人,只有唐柔不是超凡者,除了她之外,修为最低的都是b级初段,修习到这个级别,付出了多少,只有他们清楚。

好不容易得到的能力,怎么可能舍得放弃,怎么能放弃。

姜守宁、枭家三兄弟和唐书均是面色难看,姜守宁目光挣扎了好几次,最终苦叹一声,“唉,安子善,这……必须要如此吗?”

安子善点头道:“必须如此,否则会有大患,我们地球是低等空间,因为时空不稳定,透露了这方时空的方位,一不小心会引来高等空间的修行者。”

“我对陆机所说的话并非嘲弄,在高等空间,s级超凡者确实才是修行的开始,s级之下的修炼实际上都是在打基础而已。”

“一旦引来高等空间的修行者,地球危在旦夕。”

一群人又呆住了,原来如此,s级强者真的是刚刚开始啊。

“可是……”姜守宁还是接受不了,面色纠结着,“可是,咱们国家刚因为你,在超凡者这块有了优势,这么放弃,实在是……实在是不甘呐!”

安子善沉默下来,目光平静的看着姜守宁说道:“姜家主,我是时空之盘的主人,维护一方时空的稳定,时空之盘自有规则,我并不能干涉凡人国度的纷争。”

姜守宁呆住了,还不待他说话,安子善却又展颜一笑道:“但身为炎黄子孙,一名华国人,我可以在抽取这方时空外来能量的同时护住一些人不被抽取,比如说你。”

“啊?”姜守宁又惊又喜,忍不住道:“那,那您能护住多少?”

不知不觉,他跟安子善说话,已经用上了敬称。

安子善轻轻一笑,“整个华国都可以,你不是准备整合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吗?那么借此机会排查所有华国超凡者,国家认可的超凡者,我可以护住他们,其他人全部抹除其身上的外来能量,打落凡尘。”

“对我来说,除了护住的这些人,存在于这方空间的所有外来能量都会直接抽取,抹去,不管这人在哪儿,不管这能量在哪儿。”

“这就是时空之盘的威能!”

“只是姜家主,随着这方时空加速稳定,等到那些时空裂隙完全愈合的时候,就算我护住的这些人自身的能量也会不断溃散,最终变成一名毫无能量的普通人。”

姜守宁呆住了,这消息冲击实在是大,呆滞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目光复杂的缓缓道:“那,您知道时空完全稳定需要多久吗?”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至少需要几十年吧!”

“几十年?”

姜守宁面色又是一喜,失声道:“这么说,这几十年,只有我们华国有超凡者?”

安子善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几十年,差不多够了吧?”

“够了,够了,太够了!”

姜守宁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好到不行。

神道却眉头蹙起,疑声道:“几十年才能完全稳定,那这几十年间就不会有外空间的能量进入吗,还有穿越者也会继续出现啊,这个怎么解决?”

安子善微笑道:“神爷爷放心,时空之盘会守护地球空间的,虽然时空裂隙还未愈合,但我可以用时空之盘的威能暂时封堵,所以穿越者也不会再出现。”

虽然安子善这般说,但神道还是面色不安,似乎对他的话没那么自信。

因为神道很清楚,很多修炼者,甚至种族的能力是很奇特的,并非只能通过时空裂隙入侵,而时空之盘完整合一,寻回器灵的消息一旦传出……

这大千世界定会沸腾!

对于神道的不安,安子善却不以为意,因为他很清楚,神道并没有真正了解时空之盘的威能。

姜守宁大笑中,安子善看到枭羽面色中的忐忑不安,心头一转便知道了他的担心,于是看向姜守宁道:“姜家主,枭家在这次的事情中立场坚定,是我们的盟友,所以他们兄弟三人的超凡者力量就保留吧,你看如何?”

枭羽三人猛然抬头看向安子善,呆住了,眼神中抑制不住的狂喜。

而姜守宁微愕片刻,心头知道这是安子善白给自己的人情,枭家毕竟也是很强的力量,且跟安子善明显私交还不错。

就他什么也不说护住他们三人,自己也不敢说什么,而他却当自己的面说出来,显得像是代枭家向自己索要的这几个名额。

姜守宁心底轻叹,念头轮转,有了定计。

于是,他脸上堆笑忙道:“这等事肯定是安殿主决定,不用询问我的意见,您这么说,太客气了。”

众人愕然,安子善也有点懵,一脸呆愣的瞪着姜守宁狐疑道:“殿主?什么东西?”

姜守宁微笑道:“就在刚才,我想了一下,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合并重组后的组织就叫炎黄殿,而您就是第一任炎黄殿殿主,如何?”

“炎黄殿,炎黄殿……”

这名字安子善放在嘴里巴咂了几下,嗯,还不错,中二,但是很入味,不得不说,他喜欢。

于是,他笑眯眯的回道:“嗯,不错。”

话头一顿,他又道:“既然这几件事已经定下来,那么我们即刻启程去京城吧!”

说着,安子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目露杀机道:“我跟佟家的恩怨也该清算一下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恩怨了,炎黄殿

安子善一行人直接乘两架军机至神秘局在照市的秘密基地,然后乘坐专机抵达京城。

众人从专机上走下的时候,站在舷梯旁恭敬迎接的神秘局中央总局书记姜柬瞳孔缩了起来。

只见下飞机的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安子善和身侧的唐柔,后面是神道和姜守宁,再后面便是唐书和枭家兄弟三人,桂凌若和聂振海走在最后押着老态龙钟的陆机。

关于安子善的事情,姜守宁第一时间通知了姜家人,所以姜柬很清楚在莲山发生了什么,更清楚未来的华国将出现多么可怕的巨震。

易算师协会和神秘局合二为一,成立名为炎黄殿的组织,这简直骇人听闻。

安子善站在出舱口,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圈远处巍峨绵延的城市,机场上空一时间风卷云荡,惹的机场内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抬头观望,面露惊容。

姜守宁心头咯噔一下,连忙上前两步,低声道“安殿主,我们先下去?”

安子善回过神来,上空卷荡的阴云散去,他扭头看了一眼姜守宁微微一笑,目露歉意之色轻声道“抱歉,姜家主,心情有些不太平静。”

“理解,理解,您先请!”姜守宁笑容满面的说道,心头却是在胆寒,你这心情不平静就风起云涌啊。

亲娘咧,这也太可怕了!

此时姜守宁心头笃定,回头一定要再三叮嘱下去,不管什么事,什么时候,一定要让安子善心情舒畅。

安子善笑着点点头,转身握着唐柔的纤手当先顺着舷梯往下走去。

姜柬连忙上前两步,恭声道“安殿主!”

安子善微怔,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姜守宁,对方依然面带笑容,伸手示意他先请上车。

于是他会意,姜守宁定是早有嘱咐,莲山发生的事情看来高层已经知道了。

“辛苦了!”安子善笑着对姜柬说道。

姜柬忙躬身,“安殿主太客气了,这都是属下该做的,另外,佟家人已经全部回到了老宅,神秘局已经派人过去了,咱们现在可以直接赶往佟家。”

安子善双眼微眯,平静道“好!”

京城,东城区。

距离东华门不远,靠近通惠河旁一座占地近十亩的庄园,这庄园据说是晚清时期一位王爷的府邸,后来被佟家先祖搞到了手上,自那之后就成了京城八大家族之一佟家的祖宅。

佟家人丁也算兴旺,但是能够居住在祖宅里的也只有家主那一系,也就是此时的佟家家主佟云正那一脉。

然而,此时的佟家祖宅内却沸反盈天,佟家主脉和各大支脉全部聚在了祖宅内。

就连久不现身的佟家老祖佟战清也出现了,只不过他只是呆在高大巍峨的大殿内,并未出现在院子里。

院子中间,以佟云正为首,佟家二代兄弟几人均在。

佟怀远面色难看的说道“大哥,我说过了,事情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但姜家的姜柬告诉我,让所有佟家人在老宅等着,姜守宁会来。”

佟云正犹自怒道“他姜守宁什么时候能命令我佟家,难道你忘了我们是陆爷的人,时光机启动在即,你就因为这点破事发动了召集令?”

“难道你不知道这召集令是家族面临可能倾覆的大祸才能用的吗?”

佟怀远也很无奈,但他的态度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瞥了一眼祖宅外将整个祖宅包围起来的神秘局总局特别行动队沉声道“大哥,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会出大事,您看这群黑衣都出现了。”

“没有神道的命令,他们会出现吗?”

“就算神道下了命令,没有姜守宁的点头,这些人也不敢包围我佟家,可是现在呢?”

佟云正面色冷了下来,目露寒光斜睥了一眼道“我知道,这种情况确实很反常,所以我把爹请了过来,就在大殿中。”

“啊?”佟怀远和佟廷楼面色大变,“爹也来了?”

佟云正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露不快之色,“咱们佟家都被包围了,爹能不出现吗?什么时候咱们佟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京城第二家族的威名都让你们败光了。”

佟怀远面色一黯,刚欲说什么,就听祖宅门口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给我让开,小爷要出门,别挡着小爷的道。”

佟凡怒不可遏的冲着面前几个黑衣行动队员臭骂道,神秘局研究组组长牟春江面色难看的站在后面,抬手拨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几名队员。

目露冷意的盯着面前的佟凡寒声道“佟凡,这命令是局长和姜家主同时下达的,你敢违抗?”

佟凡斜睥了他一眼,冷不丁的抬腿就踹了过去,“嘭”的一声响后,牟春江不妨之下被踹倒在地。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挡小爷的道,在小爷面前吆五喝六,你说是神道和姜守宁的命令就是啊,给小爷拿手令看看。”

“告诉你,狗东西,我佟家是马上就成为第一家族的,是陆爷的人,就算神道和姜守宁站在小爷面前,小爷都不会正眼去看……”

“是吗?”

“原来你们佟家人这么猖狂,今日我姜某算是见识了,很好,非常好!”

冷冽中带着杀机的声音响彻整个佟家祖宅,在佟凡的耳边声音尤其霸道,竟震的他眼冒金星,鼻腔中冲出两道血迹,滴落下去。

姜守宁面色难看的往前走着,目中的冷意冰寒彻骨。

佟凡目露惊恐之色的抬头望去,恰好对上了姜守宁杀机肆意的的目光,登时面色煞白,“啊……”

安子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被黑衣行动队员包围的佟家祖宅,还有在大门口脚踹神秘局队员,嚣张跋扈的佟凡轻声道“佟凡,我还真没看错你,真是个无脑的二世祖。”

安子善走在神道和姜守宁中间,不但如此,还至少比他们两人快半步。

如果佟凡注意看的话,他肯定会意识到这里面的不寻常,因为神道和姜守宁的这种行为,宛若安子善的随从。

“安子善!你居然没死!”佟凡的注意力猛的从姜守宁身上转移到安子善身上,曾经被他挫败两次的怒火蹭的就蹿了起来,“很好,你今天这是来主动送死的?”

“过来,跪在我面前,我可以饶你一命!”

说完,他这才瞥了姜守宁和神道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但依然壮着胆子喊道“我告诉你们,陆爷已经找到时空之心了,他马上就能掌控时空之盘。”

“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佟家,陆爷一定不会答应的……”

神道和姜守宁面露怒容,刚欲说什么,安子善抬起手阻止了两人的话,反而饶有兴趣的对着后面勾了勾手。

桂凌若和聂振海看到后把陆机押上前,安子善拽着陆机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扶正笑眯眯的看着佟凡道“佟凡,你认真看看,这是谁?”

佟凡愣了下,下意识打眼望去,这老头是谁啊,怎么一副都快老死的模样,他心头狐疑不已。

然而,越仔细看,心头越惊,最后瞪大了眼,猛的抬起手指着陆机,不敢置信的颤声道“这,这……陆……陆爷?”

“哎,对了,这可不就是你嘴里的陆爷嘛!”安子善坏笑着说道,陆机望着对面惊骇的佟凡,目光平静的能照出人影来。

佟家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生命。

神道跟他说过,不会杀他,而是将他遣送回西晋时空,陆机松了口气,只要不死就有机会,西晋他也有布置,一定会东山再起。

此时,佟云正等人也赶到了门口,望着走在前面的神道和姜守宁,以及中间的安子善,面色大变。

但他们心中依然存有希望,可看到被押上来的陆机时,瞬间面若死灰,目露绝望之色。

佟云正心头哀叹,佟家大祸临头啊!

这么想着,佟云正连忙两步走上前,一脚将佟凡踹倒在地,对着姜守宁和神道一跪到底,乞求道“神爷,姜家主,都是我儿的错,还请念在小儿年幼的份上,饶他一命。”

“我佟家愿付出任何代价来乞求您们的原谅!”

佟云正好手段,光明正大的偷换概念,用佟凡的不敬来取代陆机完败,他们这一系的失势,意图逃过被清算的下场。

安子善目光深处的望着跪倒在地的佟云正,在时光机前他见过此人,他是佟家家主,佟凡的父亲。

转眼间京城第二家族的族长跪倒在自己面前,安子善心头唏嘘不已,突然间觉的很是没趣起来。

他不说话,神道和姜守宁搞不清他的意图,也不不说话。

这就导致佟云正跪倒在面前,很是尴尬,被踹倒在地的佟凡也双眼失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被陆机这副模样给吓的。

沉默半晌,安子善轻叹一声,百无聊赖道“佟凡必须死,其他佟家人如何处理,按照规矩办吧,怎么样,姜家主?”

姜守宁连忙恭声道“好好,就照安殿主的意思办。”

佟云正愣住了,惊骇的望着安子善颤声道“你,你……”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安子善你他妈太逗了,小爷很佩服你,找来神道和姜守宁陪你演戏,艾玛殿主,这是鸡毛玩意儿?”

“小爷怎么不知道华国还有这么个组织?”

安子善微微一笑,却是不怒,反而叹道“佟凡,你还记得在甬城的时候咱们的交谈吗,你说过你佟凡除了家世,什么也没有,但这是我无法达到的高度。”

“你还说过我就是个泥腿子,土包子,想达到你佟家的高度是做梦,寒门永远不会出贵子。”

“那,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寒门能不能出贵子我不知道,但我只要扳倒你佟家就可以了……”

“这,你还记得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在无法接受的现实面前,麻痹自己,装疯卖傻?这就是你佟家大少爷的能耐?”

“哈哈哈哈,不得不说,佟凡,你确实不配成为我的对手,如果你没有对我家人下毒手的话,我或许不会杀你。”

说完,安子善不待佟凡再说一句话,随手一挥,一道血红色的刃芒出现,眨眼间掠过他的脖颈。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血液咕咚咕咚的往外涌,脑袋上的佟凡的那双眼瞪的老大,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竟然在家门口被杀了。

“啊……”佟云正瞬间癫狂了,目露狰狞的杀机,厉吼道“你竟敢杀我儿?”

安子善面色平静的望着他,眨了眨眼道“傅道成去莲山,针对我家人,是谁下的命令?”

“是我,怎么样?你个土包子,贱种,我杀了你……”

佟云正腾身而起,级初段超凡者的气势盖压而来,整个人凌厉如刀,卷起一片飞沙走石直冲而来。

双眼血红,杀机浓郁的令身旁不远处的牟春江冷的直哆嗦。

然而,如此气势骇人的佟云正,安子善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杀机一闪寒声道“既然是你下的令,那便去死好了,我赐你跟傅道成同样的死法。”

话毕,一道如渊如狱,已经实质化的血红色杀机对着佟云正罩了下去。

“啊……”被杀机笼罩的佟云正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鲜活到干枯,最后嘭的一声碎成了齑粉。

“嘶……”

刹那间,门前静若死域,很多人默默的倒吸一口凉气,骇的六魂出窍,五神不在。

一个大活人在面前从有血有肉到衰老干枯成木乃伊的模样,最后如同一蓬沙土般爆开,随风而逝。

杀人,还有这么彻底的吗,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身侧的姜守宁和跟在他身后的姜柬也不由得浑身一颤,姜柬更是面色大变,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这可是级初段的强者,毫无还手之力的化为飞灰。

落针可闻的佟家祖宅门前,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苍老却健硕的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此人正是佟家老祖,级高段的佟战清。

这老头面容憔悴,目露哀痛之色望向神道和姜守宁拱手哀声道“神爷,姜家主,这一日之间我佟战清死了儿子,没了孙子,莲山之事确实是我佟家的错,但我儿罪不当死啊……”

说着,这老头竟流下了两行热泪,哽咽道“还请神爷和姜家主做主呐,我佟家对国家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从未有过二心,姜家主若不给主持公道,这京城八大家族恐唇亡齿寒呐。”

“呵……”安子善忍不住嗤笑一声,打量着佟战清嘲弄道“唇亡齿寒?你儿子不该死?佟家人还真是傲慢自大,你们可以去杀其他人,死了活该,没死报仇,你们却罪不当死。”

“这都是你们的道理了,行了,今天诛了首恶,我也不会株连你佟家所有人,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该如何处置,那是国家的决定了。”

“不过,你佟战清是级高段超凡者吧,你这身外来能量,需要收回。”

说完,安子善也不理会佟战清的想法,抬手对着他一拂,时空之盘内传出一股吸力,佟战清猛然瞪大了眼,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顷刻间一身超凡之力离体而去。

站在他面前的神道和姜守宁清楚的感应到,佟战清此时就是一个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了。

那神色虽然不如陆机枯槁、衰败,但却比平常的同龄老者苍老许多。

这应是被抹去超凡之力的后遗症。

佟战清目光呆滞的望着安子善,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呆滞的眼眸深处掩藏不住的惊恐。

安子善转身看向神道和姜守宁,随口道“行了,我的事情办完了,佟家剩下的人怎么处置,你们看着办吧,现在去易算师协会,解决剩下的事情。”

姜守宁忙道“好的,安殿主,麻烦您跟神局先行一步,我安排完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到。”

安子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离去,神道紧随其后。

姜守宁目光恭敬的目送安子善离去后,转身望向偌大的佟家祖宅,目露复杂之色,再看一眼瘫倒在地,神魂不复的佟战清,长叹一声。

“姜柬,去把所有佟家直系都带到院子中间。”

侍立在侧的姜柬应了下来,连忙跑进佟家祖宅内,姜守宁示意旁边同样呆滞尚未回神的佟怀远和佟廷楼扶起佟战清,一起走进了祖宅内。

片刻后,佟家直系除去已经死掉的佟凡和佟云正,十三口人全部站在一起,一个个哆哆嗦嗦,如同鹌鹑一般,目露不安之色。

从安子善离去,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姜守宁,他就在想如何处置这些佟家人。

思前想后,为了万全之策,他决定二代全部杀了,三代全部关进监牢,直到他们老死。

他担心,万一放过这些人会有个别的想不开,去找安子善的麻烦。

虽然安子善不怕这些人找麻烦,但他的家人却是普通人,不得不防。

万一因为这些垃圾惹得安子善大怒,那搞不好又是一桩祸事。

不知不觉间,姜守宁开始不自觉的去分析安子善了,竟根据安子善的喜怒去做事了。

佟家只有三名超凡者,就是傅道成、佟云正和佟战清,傅道成和佟云正死在了安子善手里,佟战清也被废了。

姜守宁眼见人已经到齐,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佟战清道“妄想取代我姜家,做第一家族,佟战清,佟家的灭亡是你一手造成的。”

说完,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大手一挥,三股土黄色能量冲出,窜进了佟战清爷仨的身体中,瞬间摧毁了他们的五脏六腑。

三人瞪大了眼睛,张开的嘴中鲜血如泉涌,下一秒便没了气息。

没有理会佟家三代的惶恐,随口吩咐旁边的姜柬道“其他人投入第一监狱,不得假释,不得减刑,终身监禁,我要关到他们死!”

说完,他便扭头而去,一眼都没有多看这佟家三代。

随着姜守宁的离去,佟家祖宅内再次响起了各种绝望的惨嚎,京城八大家族排名第二的佟家就此落幕,成为历史。

……

易算师协会,周处的办公室内,文卜先目露疑惑之色的望着对面而坐的安子善。

“师父,现在您该告诉我,喊我来协会所为何事了吧?”

周处并没有在办公室内,不知身在何处。

从莲山赶往京城的时候,安子善就喊上了文卜先一起,不过并未告诉他此行所为何事。

只是到了京城后,就让他独自来这易算师协会总部等他。

望着面色忐忑不安的文卜先,安子善轻叹一声,缓缓道“卜先,佟家完了,佟云正死了,我亲手杀的!”

“啊……呃呃……”文卜先呆住了,一直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怔怔的自言自语道“死了,死了……”

说着说着,他猛的放声大哭起来,安子善目光复杂的望着他,也不说话,任由他歇斯底里的痛哭着。

“谢谢,谢谢您,师父……”

擦干脸颊的泪,心情略微平静的文卜先不停的说着,安子善摆摆手,轻叹道“你先不忙说谢谢,我给你听个东西。”

文卜先一愣,看到安子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块状的物件,然后按了一下上面的一个银白色按钮,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文卜先和佟家的恩怨又是怎么回事,他家人的死是谁做的?”

这是安子善的声音,正是在岎山上跟陆机对战时,问过的问题,这些都被他用录音机录了下来。

骤然听到这个事情,文卜先眼睛猛的瞪大了,屏息凝神,心头狂跳起来。

陆机的声音从中传出,“佟家的事情嘛,刚开始是巧合……”

“你是说佟家老四佟丽梅杀害文卜先恋人耿小蕾的事情是巧合?那么文卜先反杀佟丽梅的事情也是巧合吗?”

“……”

听着录音机里面安子善和陆机的对话,文卜先的面色越来越白,直到陆机说出,“对,那红衣小鬼确实是佟家人安排的,但是却是跟小处合谋的,小处把他喊到京城,他们才方便动手。”

“轰!”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文卜先的脑海中,双目瞪大,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的安子善叹息不已。

“为什么?很简单啊,佟家对我来说更有价值,文卜先杀了佟家人,佟家人杀不了他,总要有人替死吧,所以就这样喽。”

录音机的声音继续往外传着,直至,陆机那句。

“那不行,文卜先还是个好棋子,好用的很呐,再说了,佟家人要的就是文卜先在愤怒和痛苦中度过一生,我得满足他们的请求!”

缓缓从录音机中传出,文卜先彻底癫狂了,“啊……啊……”,他猛然站起身疯狂的大吼大叫着,双目猩红,双手无意识的挥动着。

眼看着他情绪有些失控,安子善轻轻挥手,一股翠绿色甚至带着馨香的能量拂进他的身体,文卜先红紫的面容瞬间平静下来,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神情丧到了极致,安子善眉头轻皱,声音中夹杂了一丝时空之力轻喝道“文卜先,事情已经发生,生为人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不想看到你如此颓废。”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当年的事情虽然是佟家做的,但周处却是同谋,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你若想他死,他必死!”

文卜先愣了一下,神情恍惚的抬起头看向安子善,那双目中的痛苦看的安子善心头一颤。

“我……我……”

文卜先嗫嚅着,猛的闭上了双眼,他能怎么办,周处待他也如儿女,几十年的时间朝夕相处,带他进入易算界,教他易算之术,给与他权势和荣华富贵。

他能怎么办,杀了周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下不去手,但如果不杀,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和妻子。

“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文卜先气势一落千丈,整个颓废到了极致。

他不知道,是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杀父、杀母、杀妻仇人是他陪伴了几十年的师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唉……”安子善轻叹一声,于是把时空之盘的事情说了一下,又把如何处理穿越者和超凡者的事情说了一下,最后道“如果你下不了狠心杀了周处,那就抹去他的超凡之力,将他打回西晋去吧!”

文卜先愣愣的,踟蹰了片刻喃喃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聂振海推门而入望着安子善沉声道“少爷,姜家主已经到了。”

安子善轻声道“好,我们下去吧!”

“是!”

安子善起身,走过来,扶起文卜先迈步走了出去,在聂振海和桂凌若的陪同下,来到了易算师协会的地下,也就是存放时光机的地方。

时光机周围,已经站满了人,主要分为两部分,其一是神道和姜守宁等人以及他们决定保下来的超凡者和穿越者。

其二是那些来到这方时空的穿越者,其实跟超凡者一样,通过时空之盘安子善可以清晰的感应每一个不属于这方时空的灵魂。

但,有些穿越者可能影响比较大,所以就让姜守宁自己决定是否不遣送,至于国外的穿越者和超凡者。

嗯,实话说,安子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公事公办就好。

只要不属于这个时空,全部送走,只要是超凡者,全部抹去超凡之力。

看到安子善陪着文卜先远远的走过来,人群中的周处目光说不出的深沉、复杂。

莲山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陆机的惨状他也看得到,他也清楚自己的生死此时就在文卜先的一念之间。

但,他却一句话也不想对文卜先说,就算他想让自己死。

那便死吧!

姜守宁和神道迎了上来,安子善轻笑道“姜家主,佟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姜守宁忙道“安殿主放心,处理好了,所有佟家二代以上直系,都死了。至于三代,全部关进了监狱,直到老死。”

安子善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姜守宁,这么狠?

这不就是灭族了吗?

实话说,安子善从没想过要将佟家灭族,有些人的罪不应该让所有人来背。

但姜守宁既然如此做了,他也不想当什么正义之士,遂随口道“嗯,那就行。”

说完,他连忙转移掉话题问道“所有的穿越者和要护住的超凡者都在这儿了吗?”

“你可想好了,只要不是你护住的穿越者,等会都会被迁回原时空。”

“只要不是你护住的超凡者,都会被抹去超凡之力。”

“实话告诉你,所有在这方时空的穿越者和超凡者我都可以通过时空之盘感应到,今天没在这儿的,都是我处理的对象。”

姜守宁眼底闪过一丝悸动,忙道“安殿主放心,都在这儿了,其他的,您随便处理。”

安子善点点头,随意道“那好,开始吧。”

说完,他走到时光机旁,时空之盘出现在他的头顶缓缓转动,正准备催动时空之盘时,枭羽突然走了过来急忙道“等一下,安……安殿主,那个于海龙能不能给我留下?”

安子善愣了下,皱眉道“什么意思,不把他打回原时空?”

枭羽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于海龙牵扯到一桩大案,当时因为他还有用,我从苏东省神秘局局长顾长松手中把他要了过来,那时我承诺,事情办完将这于海龙押送给他,按照律法惩办。”

“哦,这样啊,那行,我记住了,你带走他吧!”

安子善点点头,没有多想,看着枭羽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枭羽忙道“没了没了,感谢安殿主。”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从右边的人群中带走了于海龙,从人群中离开的于海龙望了一眼站在时光机门口的安子善,目露好奇之色。

此时还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宣判了。

时空之盘启动之前,安子善再次看向文卜先,沉声道“卜先,你可想好了?”

文卜先目光深沉、复杂、痛苦的望着周处,重重的点点头。

周处嘴角扯出一丝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的笑,双眼蒙上了一层阴翳。

安子善不再多说,念头落在了头顶旋转的时空之盘上,时空之盘快速顺时针旋转起来,随着速度越来越快,所有人头顶的时空发出隆隆的轰鸣。

光怪陆离的色泽闪烁不停,如此持续了十多分钟,下一秒一声轰然巨响,响彻在所有穿越者耳边,然后在这个地球上的所有穿越者头顶出现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能看到的黝黑的旋转的深不可测的窟窿。

很多穿越者面色凝重的望着那个窟窿,还不待他们想到什么,这窟窿突然传出一阵绝强的吸力,整个人就被吸入了窟窿之中。

穿越者走上了返回原本时空的路,随着这些人走上返回的时空通道,原本属于地球的一切痕迹都被时空之力给抹去。

不管是从地球上获得的肉躯,还是关于地球的记忆,通通消失在这时空通道之中。

在外面,世界各地同时发生这一幕的时候。

大厅里的众人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漩涡通道,这个通道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跟外面的情况不同。

安子善目光落在周处身上,随手一挥,抹去了他身上所有的外来能量,甚至他自身的超凡之力也被他抹去,然后在其愕然的面色中一只米许大的手掌骤然出现在他身侧,将其拍入了那个漩涡通道之中。

本来可以让其带着超凡之力回归的,但安子善就是看他不爽,文卜先不惩罚他,他可没准备放过。

抹去其超凡之力,在回归的途中会受到更多的苦头。

毕竟这时空通道也不是那么好走的,跟外面的相同,也会抹去所有跟地球有关的痕迹。

望着周处消失在头顶漩涡通道中,文卜先面色一黯,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眶中闪烁起点点晶莹。

待周处消失后,安子善的目光投向旁边神道和姜守宁身侧的陆机,嘴巴一咧笑道“陆机!你该上路了!”

说完,同样是在其身旁幻化出一能量手掌,捞起他扔进了那漩涡通道。

望着陆机消失在通道内不见,神道和姜守宁的目光非常复杂。

安子善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嘴角扯起一丝诡笑,念头一动,刚进入通道不远的陆机猛的瞪大了眼,只见通道内的时空之力骤然疯狂的往他的身体中钻去。

尔后,嘭的一声,他整个人炸成了碎块,那些碎块在下一秒就被时空之力给绞碎成齑粉,消散无踪。

“啊……”

神道和姜守宁目光微动,他们刚才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惨叫,这声音很不真切,两人也以为是听错了,都没有在意。

安子善面无表情,陆机啊陆机,指使佟家对我家人下手,我怎会饶你性命。

处理完陆机之后,下一秒他念头再动,头顶的漩涡通道吸力骤然增强,右边所有的穿越者不受控制的拔地而起,投入进漩涡之中。

一阵阵惨叫和怒骂声传来,片刻后,大厅内安静下来,原来黑压压的一片人,只剩下左边的一群。

安子善目光投向神道,很是复杂道“神爷爷,我再问您一次,您确定要回去吗?”

“师父……”陪在神道身边的唐柔,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神道笑了笑,抬手轻抚了一下唐柔的脑袋,目光平静道“回去,麻烦你了,小善!”

安子善笑了,朗声道“既然如此,神爷爷,关于地球的一切痕迹、记忆,我就不给你剥夺了,希望在那方时空,您还记得有我跟柔姐。”

“另外,离别在即,我送您点礼物。”

说完,安子善抬手一指,一股手臂粗的翠绿色能量携着馨香没入神道的体内,这股能量的传输持续了近一分钟。

神道的眼睛湿润了,他使劲抿了抿嘴唇,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冲出眼眶,他能感受到,安子善送给他的是一股庞大的生命能量。

这股庞大的能量,不管是突破境界,还是治疗伤病,都有奇效。

这点姜守宁也感受的到,所以他眼馋的舌头都差点吐了出来,目光有些幽怨的看了安子善一眼。

能量传输完成,神道向安子善和唐柔点点头,身体缓缓升起,渐渐没入了那漩涡通道,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温声道“我走了。”

“另外,小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完全消失在了漩涡通道之中。

听到这句话的安子善目光微闪,思绪浮想联翩,片刻后他看了一眼姜守宁说道“穿越者都处理完了,下面是超凡者。”

话音落下,他闭上双眼,整个人双手虚托,缓缓升起,时空之盘停止转动来到了他的身后,消失在他的身体之中。

在他的意念中,地球上亮起了一个个白点,有的明亮刺眼,有的略显晦暗。

大部分都显得很是晦暗,明亮刺眼的仅有十多个,这些都是级以上的超凡者。

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安子善不再犹豫,时空之盘陡然从身体中消失遁入虚空。

下一秒,地球上所有的超凡者都能感应到地球时空起了什么变化,似乎有门户被关上了。

在世界各地的超凡者面色大变的时候,突然发现虚空中伸出一根根无形的管子钻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超凡之力开始疯狂的流失。

任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就无济于事。

米国,洛克菲勒家族的宅院深处,族内唯一的级强者洛克菲勒面色剧变,正在静修的他突然感应到体内常出现了一根无形无色的管子。

自己身躯中的超凡之力疯狂的被这根管子抽取,他面色狰狞的调动起所有的超凡之力试图斩断这根管子,然后不管多么强大的能量触碰到这根管子,都会顺着管子消失。

越是反抗,能量流逝的就越快。

仅仅一分钟不到,洛克菲勒面若死灰,双眼无神的瞪着前方,体内已经没有了一丝超凡之力。

他,曾经宛若神明的级强者,被打落凡尘!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了米国另外三个地方,以及英国的两处,法国和德国的一处,战斗民族的三处。

让安子善意外的是,这些级光点中还有三处不在大城市,而是在人迹罕至的荒蛮之地。

一处在北极冰川之下,两处在地球之肺亚马逊雨林之中。

更让他震惊的是,北极冰川之下的那处的光点亮度明显超越其他的级强者,看这幅模样,明显是级强者才有的能量强度。

这,难以置信。

就在他的感应中,这个处于背景冰川之下的级强者能量强度疯狂下降,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感应之中,跟其他级强者能量流逝的速度相差不多。

安子善皱了皱眉头,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就算是巅峰时期的级强者,他也不会在意。

然而,此时的北极冰川之下,几百米的冰盖下,一个宽阔的冰洞之中,里面有各种冰雕的物件,其中像床一样的冰雕上,端坐着一名外形似欧美人,但瞳孔却为竖瞳,蓝色的人类。

就在安子善操纵下那根无形无色的管子插入他身体的刹那,他就感应到了,他的蓝色瞳孔中闪过一片蓝色雾气包围着管子。

但这蓝色雾气对管子却毫无伤害,反而雾气快速没入管子之中消失不见。

这蓝色竖瞳的人类面色大变,竖起的瞳孔快速收缩了几下,嘴里说着完全不像是任何地球人类语言的话,“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么快!”

话音落下,这人类身躯猛然溃散崩解,形成了很多蓝色的浮游斑点,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蓝色浮游斑点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完全融入到空气中消失不见,只是偶尔闪烁一下。

这也是安子善感应到此处能量流逝速度跟其他级强者,不相上下的原因。

易算师协会的地下,安子善缓缓睁开了双眼,迎向目露探询之色的姜守宁点了点头道“除了现在站在大厅里的超凡者,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超凡者了。”

姜守宁双眼猛的爆射出耀眼的光芒,面色大喜,高声喝道“谢安殿主不世之功!”

周围几乎所有的超凡者都兴奋大喊,“谢安殿主不世之功!”

第五百九十七章 前世今生,征兆(大结局)

几天后,安子善、唐柔和唐书三人站在一片鳞次栉比的庄园之内的一间大房子里。

这就是京城八大家族之一的唐家祖宅,哦对了,现在是七大家族,佟家已经成了过去式。

这些天,华国的高层动荡不休,佟家的突然覆灭引起了轩然大波,更遑论很多穿越者的消失,超凡者的跌落凡尘。

但任这些再动荡,对普通人来说,他们的日子和生活没有丝毫改变。

虽然这些动荡,早晚会影响到普通人,但至少现在,对他们来说什么也不知道。

有些事情,终究只局限......

《重生在90年代》第五百九十七章前世今生,征兆(大结局)

重生在90年代

完本感言

完本了,本来也在计划内,但不知为何当橘子敲出‘全书完’这三个字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很突然。

很奇怪,虽然有准备有计划,但依然有一丝不真实的突兀。

90年代这本书从去年的9月20日开始上传,橘子看了一下,整整310天,万字。

最后橘子看了一眼本书的数据,作家后台显示的点击569万,收藏4777,万。

这是橘子的第一本书,这数据橘子也不清楚是好还是不好,总归是没有达到橘子期望中的高度。

其实,群里的很多书友和橘子的编辑薯大都说过,对于新手来说,这样的成绩很不错了(开心)。

橘子依然记得写这本书时,让橘子难忘的一些时刻。

去年的9月29号橘子收到签约站短,10月8日收到签约短信,元。

然后新书期间,橘子的书一直都处于新书订阅榜第二名的位置,去年12月25日上的APP大封推,今年的1月15日上的网页端大封推,在2月22日本书字数超过了100万。

这一个个数据,一次次成绩,橘子都截图保存了下来。

也不图啥,就是很多年之后,再看看,这也是一个记忆吧,橘子念旧。

对于本书,橘子有感慨也有遗憾,实际上橘子也算不上纯白的新手,在08年的时候橘子就曾写过不到一万字的,还记得类型是游戏类。

还有在15年的时候,又写过一部异世大陆类的,好像写了10万字,嗯,是在某点发的,没签约就太监了。

严格来说,这部90年代,才是橘子的第一本书。

按照橘子的构思,这本书真正的完本可能还需要一百多万字,然而,因为是新手在写作中遇到了很多问题,以致于修修改改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没有严格按照最初的大纲写完,这是橘子的遗憾,但正如书中写的一样,安子善重生后的计划最初也只是利用重生的优势,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自己走上人生巅峰。

他也不曾想到,虽然是重生,那也是一次全新的人生,每一次不同的选择都会造就不一样的结果。

并不是说重生了,人生就会按照他的计划和想法去进行,人生就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于是,重生后那个血色时钟成为了他计划中的意外,完全改变和打乱了他的计划,从一个普通农村少年走上了一个世界的顶端。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而意外这个东西是谁的人生也无法避免的。

直到打出全书完三个字时,橘子还能回想起书里挖的一些坑,到死没有填。

比如南家被推倒的剧情中,关于高天部分的深入剧情,比如后期安子善的好朋友张华、宋飞、鱼虾兄妹等人就没在出场,比如张玲玲和方小鱼对安子善的感情。

这些都是橘子在计划里有一个个故事的,然而因为各种意外,消失在了书中。

或许不完美也是一种美吧,让人有更多的想象力和思维发散的空间。

……

让橘子高兴,又一直坚持写完这本书的是,离不开很多书友朋友的支持,有你们的一路相随,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评论,都给了橘子莫大的动力。

这一路经历了疫情最严峻的时候,但即便是最严峻的疫情也没有把我们打垮,有很多书友从评论区消失了,走到了疫情前线,用各种方式为国家和人民保驾护航。

犹记得书友“宁波凡子”兄弟,评论说天天加班值班,走在疫情前线,对了,这位兄弟还是角色‘陆凡’的提供者。

疫情最严峻的时候过去后,他从评论区出现了,只不过忘记了之前的账号和密码,于是他又注册了一个“宁波凡子1”来支持橘子,橘子很是感动。

还有书友“simple萌”,她是在防疫站工作,也是书中女主御姐‘唐柔’的提供者。

还有好多书友在书中提供了角色,比如书友“o心想_事成”的角色‘陆鸦’,是个有趣的人。

书友“袖里藏芳”的角色‘吴风起’,本来定位的是花丛大少,孤老终生,可惜因为剧情需要砍掉了很多,最终横死在陆机手中。

还有盟主大佬‘U163’的角色‘于海龙’,最终也是将命兑现在了枭家人手里。

而枭家三兄弟的角色,却是“书友28523849”提供的,这位书友也是龙套王,他提供的角色整整四个,而且,就橘子所知,这位书友貌似也是群里最小的一个。

嗯,应该还没上初中,比袖袖(袖里藏芳)还要小,人家袖袖至少还是初中生,女朋友十几个的初中生,没见过吧?

反正橘子是没见过……唉……想到这儿,突然这完本感言不香了……

这些角色里面,还有书友“可靠大前辈啊白”提供的‘李阳’,后期因为剧情需要出场的少了,哎。

书友白前辈还是从某点跟过来支持橘子的,让橘子感动不已,还有我们的至尊女王书友‘许你春秋’和书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啊啊’,他们都是从某点跟过来的。

让橘子感动的时刻还有很多,感动的书友也有很多。

在这统一感谢一下,以下书友对橘子的支持和鼓励:

(排名不分先后)

“卡拉_”、“中国之狼”、“扶疏小柠檬”、“在下小黄狗”、“空翻倒悬啖汝母”、“网名以存在”、“独战天下灬”、“来自老王的传承”、“天门楚彦”。

“渡血古巫”、“书友58717710”、“最最思无邪”、“左岸风声”、“今天努力了吗”、“永远方舟”、“秋天的树”、“神挡_杀神”、“我是黑尸虫”。

“爬上树的鱼0”、“小艺哥哥”、“蛋哥的大鸟会飞”、“西瓜一年”、“王振洪”、“八道江”、“fangzhebb”、“冥想寰宇”、“书友58248783”。

“db妹妹”、“夜雨扫心尘”、“ardk10810”、“丶子曰”、“卧兔咯”、“明天早饭吃馒头呦”、“高压输电线路”、“爱看广告@百度”、“书友58142880”、“summerrr”、“天杀星神丶天生白虎”。

“书友58166621”、“暖暖小仙女”……

还有很多书友,橘子知道他们也一直在默默的支持橘子,正版订阅的追更橘子的书,只是他们或许喜欢默默的看书,所以橘子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橘子又不能把粉丝榜的上千号人都写进里面,所以只能如此了。

橘子在写这感谢榜的时候,把评论区从开书到今天的评论都翻看了一遍,把橘子给看哭了。

真的有好多书友一直陪着橘子,虽然也有一些书友半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但橘子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茫茫人海,能够因为书结缘,相行一段,便该满足。

最后,再次感谢所有书友对橘子的支持,感谢包容新手橘子的不足和缺憾,容忍《90年代》的不完美。

评论区翻看到最后,再次看到一些书友发的“完结打卡”、“追完了,不容易”等话,眼睛又湿了。

……

最后一部分内容,就是关于新书的事情了。

相信有书友能够看到,本书的结局里面有一些关联。

比如最后的不明肺炎,比如北极冰川下那个明显是外来生物的S级超凡者,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跟其身躯溃散形成的蓝色斑点有关联。

安子善曾说过,时空之盘会守护地球时空,阻止外来能量和其他空间的入侵。

但神道的担忧不无道理,很多种族和强者的能力是千奇百怪的,你防的住时空,比如防的住梦境吗?

而新书的内容就是关于梦境世界通过地球人类的梦境入侵地球的故事,嗯,应该算是都市玄幻的分类吧。

而且,新书跟90年代有一定的关联内容,喜欢90年代的书友应该会期待在新书中出现自己喜欢的角色吧。

当然,戏份不会很多就是了。

新书橘子是从年初就开始构思的,其中设定方面废了最多的功夫,不过所幸让橘子很满意,相信书友朋友们也会喜欢的。

预计新书会在9月初开始上传,具体发哪个平台,到时候等橘子的通知吧。

另外,喜欢90年代的朋友,橘子邀请您来书友Q群894720216,群里会通知新书的情况,嗯,可能也会有番外哦。

最后,一小段关于新书的介绍,供书友们品鉴。

2020年初地球上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肺炎疫情,疫情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全球。

疫情发生的十年后,地球各方面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此时科学家和世界各国都发现,似乎当年的那场疫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似乎是异空间入侵地球,改造地球环境的一种方式。

而,一只科考队在北极冰川下发现的一个石洞,里面的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存在过外空间痕迹。

与此同时,地球各地突然间出现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迷雾,有的笼罩城市,有的笼罩乡村,有的笼罩荒野。

这些迷雾正是来自于梦境世界的异族全面入侵的标志。

(最后的最后,老规矩,附上红包抵扣订阅完本感言的纵横币,另外算是完本庆祝吧,这次附个大红包,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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