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潮 - xp1024.com
《重生回潮》


第一章 最美好是重逢!

“糟蹋钱,我都这把年纪了,孩子们啊,我不能拖累你们,负担你们。”

医院里,张高兴不再配合医生治疗,如同风中的残烛火。

他用着最后气力进行他人生最后一次倔强。

不过在烛火熄灭之前他想回家。

家里没钱糟蹋,也只能是等死的命,一把年纪了怕啥,虽然真到这一步了,真怕死,可是他得硬气绝不能说出来。

而且死在医院里倒不如让自己死在家里,死在这医院感觉太冷冰冰了,不如死在家里相对温暖一些。

他知道这一次天要收走他了。

最近许多的往事,时常浮现在眼前,有些小时候去世的小伙伴都蹦跶出来。

他们都在拽自己跟他们去。

躲是躲不过去了。

保养了大半辈子的肝病,在古来稀肝硬化了,能到六十九岁,其实他知足了,已经活到了一个正常人差不多的年纪!

因为对自己,他一直以为活到五十岁挂就行,如今多活了十九年,还有啥不知足的。

不能拖累了儿子,孙子,他们都不容易,都挺忙的。

上班的要上班,上学的要上学,他们很多人天遥地远的,不少孩子在外地城市。

所以他们能赶来陪自己走最后一程,这就是最大的孝了。

自己的病是绝症,花钱多而且治不好,何必。

所以他想回家等死,接受自己的寿终正寝,让自己走得更尊严一些,虽然他很想流泪,哭着自己不想死,还想多活上几天,孙子说带自己看看大城市的啊。

“老人家,让我再看看你。”

带着眼镜的中年医生尽着他最后的责任,给老人再进行最后的一些检查。

“不。”

张高兴费劲地摇头。

看到倔强的老爷子,医生也是摇摇头表示无奈。

“老爷子不接受吸氧了。”

“请一位家属跟我来一下。”

张高兴的大儿子张果实跟着医生出去了。

“病人家属,你做好准备吧,老人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甚至今天都可能挺不住。”

医生摘下口罩,带着十分平静的心情说道。

老人拒治疗这种操作,他们医生也见惯了。

而家属则不然。

知道老爷子大限,多么希望他还能在活着几天,让他们再能尽最后一点孝,能延续一天也好。

虽然一些不肖子孙在他生病时候由于难侍候,久病无孝子,巴不得老不死快点走,浪费他们太多时间,这糟老头子一直坏得很,但是人之将死,此时他们哭得让他张老汉还留恋人间。

此时,张果实眼泪“刷”地流,眼角却太干,泪都显得不是很明显。

……

此时老爷子的儿孙们都知道了老爷子就这一两天了,老爷子现在是不能吃也不能喝。

比如大儿子就十分地觉得很后悔,很后悔。

哪怕是猪肉暴涨,他也应当在前几天多给爸多买两斤猪肉。

老爷子身体不好,肉每次也吃不了几块,就是两顿没荤他就会大叫,骂人。

老子三天都没有见到荤的,哪怕前天明明就吃过了。

此时病房里,儿孙后辈们在沽咕囔囔,大多已经知道老爷子是不行了。

有点嗡嗡的。

“老婆子,对不起,我老是嫌弃你大字不识,嫌弃你不会办事,嫌弃你顾儿孙不再顾自己,老是发脾气,还有还有好多,我不该……不该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应该吸点氧的。”

此时张老汉心里跟自己说道,感觉意识有点模模糊糊,想跟老伴最后交待自己藏了点私房钱,用袜子藏在……

张嘴却是吐不出来。

就没那个小子硬给自己来点氧。

这些混球。

喂了他们那么多年,真白瞎了,我拒绝,你们就真看着我死啊,不肖子孙,别只顾着哭啊。

握拳哭声中来世,撒手在别人哭声中而去。

“呼!”

“呼!”

像是溺水的人再次呼吸到空气,张高兴贪婪地吮吸着。

一屁股从床上坐起。

这动作。

麻溜滴让他目瞪口呆。

“我张老汉怎么这么利索了。”

再四周一看,张高兴瞳孔收缩,这不是医院!

而且自己的胳膊腿,怎么这么健硕了,不是骨头柴火。

“天,怎么了!”

“我张老汉,这是重生了么,那不是自己偷窥的孙子小说里的事情吗?”

打量着四周。

似乎,似乎,这地方有点熟悉,有着自己“远古”的记忆。

好像是自己当年在彭埠镇农具修造社学徒的时候。

孙子看的那电影有句台词叫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此时,张老头如同有点魔怔一般。

……

吱呀,门被打开了。

“高兴,你醒了。”

“咦?”

“这不是当年的二狗子吗,自己居然又见到了他。”

二狗子正名周耀天,乡下喊二狗子,这种诨名外号取娃易生养。

二狗子当年也是一起在木器厂的学徒,只是这家伙命短,一起去山里伐木头的时候,一棵大树一位工友判断倒下的方向错误,他发现了,推开对方,而他则是直接脑袋开瓢。

那年是1976年他记得清楚,那年他家里的老狗好几年没下崽,那年下了一只他叫它二狗子,那条狗后来陪伴了老张家二十多年。

说起来这二狗子的死当年还跟他有关系,是那泡尿,让二狗子替自己当了英雄。

那是他人生第一个遗憾的开始。

“二狗子,再次见到你真好。”

人上了年纪,眼泪都不值钱,说下就是老泪纵横。

此时张高兴像是个老爷子一般见到昔日的老友,浑身都在颤抖。

那些小青年认为最美好的是相遇,在他们这些老家伙眼里,人生最难得的其实是重逢。

大家都老了,身边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去了,才知道很多人见了一面之后就是告别,什么荣华富贵彩旗飘飘,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重逢,才是最美好的。

“二……狗子。”

周耀天一个激灵。

“麻秆,你叫得那么亲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麻秆,这是张高兴的外号,在上学的时候,他瘦得就跟麻秆一样,又细又长,现在虽然健硕了,但是麻秆的外号并没有挥去,前世他在青年时候很苦恼这个外号,觉得丢脸。

但是,结婚以后,就开始逐渐没有这个外号了,如今被人这么叫,甚是亲切。

“你还没死啊,我太激动了……”

本来张高兴准备脱口而出这句话的,但是只是磕绊地说了个你,然后就被打断了。

“你怎么眼泪汪汪。”

二狗子一脸关切地问道。

“有只虫子刚进眼睛里去了。”

张老汉眼泪有点迷离地说道,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二狗子,这是哪一年啊?”

“你这一觉睡傻缺了啊麻秆,今年是1975啊!”

“1975年,自己今年十六岁,果然是自己来修造社的第二个年头,是二狗子脑袋开瓢的前一年。”

上辈子走的时候自己说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其实那只是让儿孙们宽心,其实他一生的遗憾太多了,多得沉重地他选择一个人默默地独扛,如今重回十六岁少年青葱时,他张老汉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砸中头奖的时候,而且此时还立即就见到了自己昔日儿时的故友,真是太激动了。

“麻秆,你现在还在颤抖,你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得去人民医院瞧瞧去,不能再拖了。”

”我病了?”

“是啊麻秆,你这干活太拼了,你累晕了,前天你尿血,今天你光着膀子从早晨六点干到十二点,中途都没歇会……你干得昏倒了。”

张老汉打小就实诚,这个大集体时代,别人都在怎么偷懒怎么来,而他则是光着膀子拼命的干,把别人干不完得都全部给干完,也就是五年尿血地干,他干出了毛病肾衰,后来一直严重去医院进行了输血,也就是那次,这年代不干净得输血管,他被感染了,让他一生与慢性病相随,最后死在硬化上。

倒霉啊,上辈子一生都是倒霉的一生。

想起那悲催的一生。

他……哭了,眼泪有些止不住地流。

以后可以丢下那个负担了,因为此时正好,这是自己第一次晕倒,还未输血,还未感染,这干活不能傻干,还要有脑子的干,年轻不把身体当啥,这是不对的,老了以后他不断对通宵打游戏的孙子劝诫,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不好好对自己的身体吃的亏。

“麻秆,我看你真的真的很不对劲啊。”

第二章 生活即将大爆炸!

二狗子感觉张高兴显然和昔日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动不动就是眼泪汪汪,这根本不像是那个爷们的张高兴,怎么娘了,动不动就是挤眼泪。

没办法,人老了后,张老汉都感觉到自己很脆弱。

“我还是很累,狗子,我再休息休息一会。”

张老汉现在想自己独自缓缓,所以这么说道。

“嗯,好,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那我过去啦。”

“嗯。”

重来一世,张高兴感觉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张老头最希望是挣钱,早些改变如今落后的乡村医疗环境,不能让一个针头打无数孩子,让自己的家乡走在改革开放的前头,早点富裕,不错失先发展的机会,让自己的小家成为先富裕起来的一群人,让自己老了可以有牛可以吹……

让自己不再是儿孙们眼里的拖累,是糟老头,顽固,刻板……

人生重来一次,他要与时俱进,不,甚至走在时代的前头,不让自己逐渐被时代淘汰,然后只能成为留守在家的孤独老人。

最起码得有个上百套房,自己十几套收收房租,溜溜狗,儿子,孙子,女儿们也各种给他们十几套房,让他们上班不要那么辛苦,跟自己一样溜溜狗,收收房租,然后能天天陪着自己,不至于一年才能见到他们一次,甚至两三年才能见到有些孩子一面。

人生重来一次,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要天天锻炼,要天天喝枸杞,天天养生,死过一回的他才感觉,死,太可怕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想吃啥就吃啥,必须要有足够养老得钱,不能等老了想着儿女给自己顿顿肉伺候着,猪肉涨价,他们都舍不得买,自己几天都没见到油水泡,那些不肖子孙们,都是过得紧巴巴,他们还要都去为他们的儿女,过他们的小口之家,太操蛋了,不管他这个糟老头子。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拖累他们就是给他们万分的贡献,因为自己生病就会拖累他们,一家子鸡飞狗跳,各种矛盾都出来了,他们有自己的工作,有小孩要上学,生活各处要花钱,不能怪他们,所以,老了最希望自己不要生病,拖累的是儿孙后辈们,都不敢生病,重来一世,自己要攒足养老的钱,到时候,自己请保姆,请最年轻的保姆,女的。

……

老汉感觉脑瓜子变得比以前灵光很多了,以前从来没有想那么长远过,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现在居然想了很多很多。

他感觉自己前世他看了很多别人的热闹,这一世,他想参与热闹之中。

即将到来的是一个新的时代啊,报纸上曾这么写着这个即将到来的时代,万物肆意生长,尘埃与曙光升腾,江河汇聚成川,无名山丘崛起为峰,天地一时,无比开阔,这话写得真是好,什么时候他张老头这辈子也要再进学校里去喝点墨水,写出这样带劲得话来。

张老汉虽然他曾只是上了初中,但是却是爱看报的老头,所以他自认也算是“博览群书”,什么也知道一点,而且他也没其他什么爱好,如果看报算爱好,那么看报纸算是他最大的爱好,哪怕后来眼睛不行了,他就用放大镜照着看,所以这让他这个没什么高学历的老头,知道不少每天发生的各种大事,各种奇八卦,哪怕是这种重生,老头也接受了,孙子的小说,他看来没少偷看。

这辈子的自己继续念书上学?这也不是完全没影,不可能的事,因为1978年高考恢复,他如果能抓住机会,这辈子说不定还真能上大学哩。

躺在床上,张老汉迷迷糊糊又在破矮的瓦房宿舍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接是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小张,今天感觉怎么样?”

“师傅,感觉还是提不起劲来,今天我得去医院看看。”

“我前天就让你去,你非得挨到今天,你这瓜娃子。”

张高兴还真是有点不适应,自己一个糟老头子现在被说成是瓜娃子,不过,想到这是自己师傅,占老头子便宜就占一点吧,这个师傅,哎,前世胃不好,还喜欢喝酒,然后胃癌,胃切掉了,后来上工地,从楼上摔下来,当时摔得没啥事,但是后来就恶化了……师傅走的时候骨瘦如柴,当年去看了,差点没认出来人,怎么就变成了外星人,身上只剩下皮了。

“师傅,你以后要少喝点酒。”

“喝酒,我们那喝得起那玩意,现在家里饭都吃不上。”

“我说以后,以后条件会好起来,大家都能喝上酒,到时候你别贪杯……”

“你这小子,莫名其妙的,你这病了一场,都感觉你奇奇怪怪的了。”

“老朱!”

“候工,有啥事?!”

“朱厂长,我徒弟张高兴今天请假,那孩子前天尿血,昨天昏倒,必须得上医院瞧瞧,不能以后落什么毛病了,他还那么年轻,连媳妇都没有娶……”

“那瓜娃子干活不错,很卖力,生病了赶紧得治好,别以为自己年轻就能扛,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

朱厂长批了请假条。

张高兴请假出来,一是检查身体,二是他要看看这时候,外面的一些变化。

因为自己在少年时代的记忆其实很多是模糊的,记不清,只知道那时候很苦很苦,别说肉没得吃,就是饭很多人都是没得吃,吃不饱,穿不暖,乡下见不到楼房,全是低矮的瓦屋,一下雨还漏水,乡下的路记忆全是泥泞模样。

但是这年代也有天天吃得嘴角是油花的,就是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因为现在是一个处于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年代。

兜里踹着这个月的工钱,一共二十多块,他一天是八毛钱的工资。

本来这钱他都是每个月要送回家里的,但是这一次,他准备用这点钱做些什么。

不久改革的春风吹拂大地,生活即将发生大爆炸,虽然人们不知道社会将怎么变化,但是一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因为他们发现抱着老皇历念到头,家里越来越穷,大集体那些分到家里得粮食一年只有几十公斤,饥饿让不少人感觉活不下去,所以,一茬人开始了“单干”。

张高兴走在镇里,他衣服满是补丁,镇里街道上大多是他这样补丁衣服的男女老少,不少人衣衫褴褛,当然也有穿得十分体面的,那些大多都是镇上的干部家庭。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所高中附近,那里有张高兴的“相好”,在他看来是自己一个人的相好而已,之所以没在村里刨食,而是来镇上当木工学徒得到的工人比刨地要少,很大原因,还是青少年时期张高兴曾也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个女孩就在镇里的高中,这个年代的高中虽然极不正规,很多时候学习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担心,高中生们整天闹闹哄哄地搞各种社会活动,学习上也没有任何压力,在他们看来混几年高中毕业,也都是各回各家,因为这年代上大学是靠推荐,高考还未恢复,大多数人是注定上不了大学的,但是有些人注定是上大学的,比如那位张高兴的“相好”。

“自己的老伴不要了吗,自己怎么来这里了?!”

张高兴跺脚,这没管住自己的脚啊,而且,似乎潜意识里,似乎更多的是年轻的张高兴在左右着他,他那么想着,因为他都是老家伙了,本来是老不羞,而现在到了这学校门口,他心里居然荡漾起了一股热辣辣的激流,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了些困难。

曾几何时,那位女孩曾经是张高兴的精神支柱,要知道张高兴那么有地放弃了,那一场暗恋中的失恋,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应该按照普通人的条件过正正常常的生活,放弃了那些非分之想,然后和前世的郝翠花结识成夫妻。

这一世,凭借先知,张高兴感觉分分钟钟就能发大财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完全可以缩小到无,最重要的事情是,张高兴为这姑娘痛心,前世,她在抗洪魔的时候,不小心被洪魔吞噬……既然老天让自己重生一次,那么就有机会拯救她生命的提前凋零,所以,张高兴觉得好多好多的事情等着他去改变。干劲地干活,大多都是来自那个女生的动力。

可是前世因为心灵和社会地位上的巨大距离,说不出来痛苦

镇高中门口。

这个年代庄稼人就是缺吃少穿,家里跟筛子一样到处是窟窿眼,但是贫下中农却个个都体面,他们是斗地主,斗富农子孙的主力军,对于小贩都是不耻的,但是一边又和他们做些交易,换取些家里的必需品。

小贩的便宜一些,还不需要各种票,他们可不象是城里人经常发福利有各种票,这个买东西不仅看钱,更要看票的时代,物品紧俏。

一些农民冬天没钱做棉衣,会拿些口粮卖给小贩换点钱又从他们手里买棉衣。

此时已经有人在冒着“危险”在交易,补贴家用,或者是不想干庄稼活,嫌弃工分少,他们在私底下营生。

张高兴知道,再过不久,这些小贩将可以正大光明的吆喝和叫卖,这些不三不四的生意人给这个社会带来不断变革的新鲜物,年轻人穿着的喇叭裤就是他们从南方带来的,年轻小伙子留着马鬃一样的长发,女人们都在理发店排队电打,将头发卷得像绵羊的尾巴,生活即将来一次大爆炸。

第三章 有一种东西要从心里跳出来!

这种生活大爆炸不只是人们的发型,着装的变化,而是整个社会方方面面发生的大爆炸。

……

而这种生活大爆炸来临之前,过渡时期许多奇趣事情发生,比如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硬生生成为后世笑谈这个时代的八卦。

但这却是这个时代真实的一段时期,造导弹的真不如卖茶叶蛋的工资多,当然丢下造导弹的工作去干卖茶叶蛋,自然没有太多这样的笨蛋,因为这只是一段时间内出现的时代现象。

另外“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也不独指卖茶叶蛋,而是指一群放下铁饭碗,走在浪潮尖先下海尝到甜头的一群人。

人生重来一次,他张老汉,这辈子他想做那一群人中的一份子,上辈子安于现状,到老了都没什么牛可吹,只有无穷无尽的各种遗憾。

“哎,卖老鼠药了咯,比国营店绝对便宜。”

“我家老鼠好多,给我来两包。”

“卖南瓜咯,我家自留地的南瓜甜又香。”

……

望着镇学门口三两偷偷贩卖小东西的小贩,张高兴心思不断活跃,活跃。

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了

一个可以立即让这年代贫穷的家庭告别贫穷的机会,自己做点小生意。

在这年代,这应该是被称之为野心的东西!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真可不太光荣,搞不好,还被抓起来进行批。

大部分个体户,在这几年里将是人们眼里的二流子。

农村人最重名誉了,要是按了个这个名头,在当地找媳妇都难。

……

名声,还是财富。

这个机遇和风险都是极端存在的年代。

张高兴知道更多的是机遇。

未来的历史告诉了人们改革开放的辉煌。

所以,他根本无需迟疑,当然这不意味着他立即放开手大干,发财还是要低调,特别是现在敏感转型的时代,说不定就被逮起来批了。

父母家人可都是把名声和脸面看得很重,哪怕不作为,也不能做有辱门风,有辱家族的事情,这年代的农村人就是那么质朴。

想起曾看到报纸上报道一个外国的墓碑,上面写着:童年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少年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收缩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

当我稍微成熟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想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那也变成了不可能。

当我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时,我突然意识道,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

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整个世界。

如今,老天爷给自己再回少年,他不要遗憾!

现在已经无须畏手畏脚了。

现在的名声脸面臭了,是为将来名声和脸面最响亮。

他就是要做生意,不过自己先做什么生意呢?

自己是木工学徒,前世在修造社倒闭之后,继续做木匠,而那过程走了不少弯路,不是斧子砍到了脚,就是斧子剁了手……

后来隔壁西杨县从东杨县挖走了许多雕花老师傅和木雕手艺传人,隔壁西杨县木雕生意红火,东杨县这个自古雕花之乡的各种手艺传承为别人做了嫁衣,他也到异乡去谋生,成为一个木雕工匠,养家糊口,至于发家致富,更是离他甚远。

作为东杨人把祖宗的东西丢了,是所有东杨人都后悔的事情,更多的是眼红,还有耻辱!

西杨县将东杨传统木雕文化结合西方现代艺术,打造出了西杨县致富之路,成为新的木雕之乡,木雕之城,成为国内最大的木制工艺品批发市场,集中了木雕,根雕,仿古门窗,雕刻家具,佛像佛具等数万种木雕优势产品,聚集了数千家木雕知名厂家。

东杨县人都跑到西杨县去打工。

历史上千年东杨都是木雕之乡,但是由于西杨县人占据了改革开放后木雕产业的先发优势,这让东杨人真是咬牙切齿,姑娘们都是纷纷嫁西杨县人,让东杨县好多光棍。

因为东杨很多女孩稼过去,西杨很少女孩会嫁过来。

西杨县好多厂二代啊……这辈子张老汉觉得要让西杨闺女都稼过来,发展东杨木雕产业,解决东杨县年轻人光棍的问题。

不愁孙子找不到孙媳妇。

这是老汉的雄心。

接下再过几年就要倒闭的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到时候自己来恢复东杨木雕产业,张高兴越想越兴奋,这辈子他要干大事了。

不过干大事情之前,先要有足够的资金,因为当年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倒闭的时候欠工人薪资一千多元,还有外债上万,在这时代那可都是巨款,要知道这年代的工钱还是以毛来计。

要想吃下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得起码是万元户才能吃下,张高兴现在离万元户还有多远,那感觉像是月球和地球一样遥远。

而且现在还不是木雕产业再次崛起的时刻,木雕在华夏几千年里都是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里面不少封建糟粕的东西,其中一些在现在可是极大的毒瘤,所以木雕随着封建社会的没落,木雕开始日趋衰落。

特别是随着木水平很高的工艺大师纷纷开始离世。

木雕要搞,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自己的手艺活先放一边,暗中蓄力,网罗昔日东杨老木雕艺人,老艺人的传人,而现在先从茶叶蛋开始吧,而且他是知道怎么做茶叶蛋的,茶叶,盐,八角,老抽,桂皮,茴香……

他怎么会做茶叶蛋,他不是软耳朵男,但是他喜欢吃,嫌弃老伴弄的茶叶蛋根本不香,于是自己动手。

茶叶要用八九十度的水先浸泡十五分钟,倒掉茶水后再将茶叶放进锅里,可是老伴和大多数人大多都不会这么做,而是直接就煮,那茶叶极其涩味,而且茶叶蛋最好用瓦锅或者搪瓷锅,才能最好的将茶叶的清香和香料的浓香混然一体,才让茶叶蛋鲜美嫩滑,芳香可口,而外面很多茶叶蛋都是大铁锅铝锅来做茶叶蛋的,一些茶叶蛋都只是半个在卤水里泡,而最美味的茶叶蛋需要长时间整个浸泡在卤水里,那味道才最佳,所以,他贼不爱吃外面的茶叶蛋。

他张老汉要在这年代卖茶叶蛋,谁竞争得过他这资深老吃货。

第四章 那年门前稻花香!

就在张高兴想着茶叶蛋的事情。

镇学门口涌出一股人流,那是镇高中的学生,他们人人扛着点东西,有的是锄头,有的是铁锹,有的是镢头,这是这年代的特色,学生们不是全天在学校天天向上,而是天天会用半天时间出校劳动,雷打不动。

扛锄头的高中生们。

他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以前的张高兴多么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员,有一天可以上高中,只不过家里太贫穷,让他必须做出牺牲,早早初中就辍学为家里挣工分。

不过就是自己挣工分,家里依旧还是穷,因为这个家是穷到老根子上的,家里祖父母,弟弟妹妹一大帮,家里的生活只能算是勉强维持,而随着生产队里年年减产,父母都是老实巴交他们那点工分能分的粮食越来越少,自己这边修造社木器厂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有时候工资都发不出来,以前一年到头是两手空空,但是接下来前世家里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前世那些光景,张老汉没忘记。

此时镇高中门口。

那个昔日暗恋的她出来了,张高兴这老不羞此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为何臊得慌。

心肝都有些颤。

那曾是深深埋藏在心里几十年的她。

就连老婆都不知道。

那是他记忆的一部分,不过他从未向人透露半分过,过去的就过去了,就像是秋叶入泥。

不过偶尔还会想起她的片段,不过模样却是越来越模糊,甚至有点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但是,在镇学门口,张高兴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个最早年代插队彭埠镇吴家沟,出生在张高兴外婆家所在的吴家沟干部子女,美丽的姑娘赵高红,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子”,如今已经落落成漂亮的女生了。

她被一些穿着不错的男学生簇拥着,这年代城里的干部女儿都是下凡的仙女,她不仅是张高兴眼里的天鹅,估计是整个彭埠镇适龄男生眼里的白天鹅。

老不羞没管住自己的脚来这镇学门口,期待见到记忆之中模糊的那个人儿,但当真远远见了,又有些畏惧了。

老汉的心是敏感的,老头的心更是玻璃的,人越老越脆弱,哪怕换了一副年轻的身体,他们倚老卖老,固执刻板,有时候不讲道理,都是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老了什么都不行,但是最害怕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行,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是过时,哪怕知道自己老了,但是他们心里都不服老。

此时,他躲闪地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高红,侧着身子,偷瞄着她从不远处走过。

一时间心里那是方寸大乱。

听到她和那些男学生开心的笑谈,张老汉的心不知道为何很痛,那种痛,为前世她可怜的命运,此时似乎还有吃醋的感觉。

天哪!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居然吃几个小家伙的醋了。

张老汉从侧身到正面,直直看着高红的背影,鼓起勇气想喊一声“高红”。

可是一秒,二秒,三秒过去了,仿佛卡住了喉咙,眼看着赵高红即将远去。

自己这个糟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但是真没出息。

有点愤愤地跺了跺脚,他转身朝着镇学右边的大路走去。

这时候赵高红回眸,看到那个身影,感觉背影有些熟悉,不过,她随即摇了摇头,心里想道那应该不是高兴哥,高兴哥这时候在彭埠修造社木器厂干活,自己曾经去修造社木器厂看到高兴哥挥汗如雨的模样真是俊。

那背影是那么的雄壮。

只是高兴哥和她之间似乎开始有了距离。

那真不是她想要的,她好想回到那时候,她心里的高兴哥无所不能,父亲那时候不在身边,高兴哥就像是一棵大树,曾经为她挡风遮雨。

自己小时候都是在吴家沟子长大,那时候父亲在异乡的羊栅栏里,是母亲在吴家钩一把将她带大,那时候她不是干部子女,是农村小女孩,还不如普通农家小女孩,母亲带着她日子过得很艰难,那时候高兴哥小时候经常在吴家沟他外婆家,她外婆时常照顾母亲,母亲也经常带着她去串门,就是那时候两个人开始玩在一起,那年她四岁,高兴哥四岁,两人好得不得了……

他们那时候没有男女之分,下河戏水,岸边玩泥巴脱掉破烂的衣服光着身子,他们的童年彼此地交织。

后来,他们又上了一个小学,在一个班级,那时候他们放学,那时候高兴哥家外婆门前稻花香,在稻田里他们捉蚱蜢,挖泥鳅,捡田螺。

那时候父亲不在,母亲因为爷爷是地主成分问题,几乎天天要被拉去公社批,母亲劳动时间被占了,所以家里经常揭不开锅,那时候自己就经常挨饿,但是高兴哥却是将自己带的东西给自己吃,他跟自己说自己吃了,但是在自己吃完之后,分明听到高兴哥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声响。

那时候年纪小,有人看到高兴哥给自己吃的,别的小孩就说自己是高兴哥的媳妇,那时候她气得直哭鼻子,高兴哥以为自己被那些调皮孩子欺负,他找他们算账,但是因为他们人多,自己倒是被揍得皮青脸肿的,由于高兴哥去算账,更加坐实了他们是相好的关系似的。

闹啊闹。

一直到初一,突然有一天自己的爸爸回来了,并且成为了镇里的干部,她开始穿上漂亮的衣裳,她家生活越来越好,但是高兴哥依旧还是穿着破烂的衣服,再也没有人说他是她的相好。

因为明眼都知道,随着自己爸爸的回来并升职县里,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城里干部子女,以后就是城里女孩,虽然她骨子里一直认定自己就是农村女孩,但是别人不那么认为。

后来高兴哥更是辍学了在镇里当了学徒,她升入了镇高中,本来随着爸爸升迁到县里,她是可以随父亲到县城去读书上学的,但是她并不愿意离开彭埠镇,因为她想着在镇高中上学就能看到在镇里彭埠修造社木器厂的高兴哥。

爸爸认为自己是在彭埠镇有熟悉的同学,不愿离开,而且妈妈在镇里也有了工作,鉴于他初到县里的工作,他需要全身心投入,于是同意了自己这个女儿在彭埠镇上高中。

第五章 杀猪般的尖叫!

张老汉没看到他心中期待的女孩望了他背影一眼就出神,不然要高兴得心炸。

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

有三排砖混瓦房,挺大的,有三十多间房子,面积约六七百平米,是如今彭埠镇比较高大上的地方之一。

三十间砖混瓦房有病房,药房,医护办公室,手术室,会议室,库房,灶房,宿舍,有几十个员工。

设有内科,外科,妇科,儿科,防疫科等科室。

镇卫生院虽麻雀小,但五脏俱全。

走进镇医院的土院子,有一口水井,还有几块菜地,那种医护人员种了一些葱,辣椒,南瓜之类的蔬菜,既是绿化,又可以食用。

卫生院也有停车场,只不过停得是自行车,小平车或者牛车,那些小平车或者牛车是专门送危急病人的。

张高兴过来检查身体了,前世一生毛病,主要也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疾,小毛病不治,老了就都变成了大毛病,所以,这辈子他要将那些病魔掐在苗头里,这样未来它们才不会继续折磨着他。

已经第一次尿血,而且还出现昏倒的状况,他不知道现在的身体被自己糟蹋了几成。

经过上辈子慢性病的折磨。

身体和心理,尤其是心理,让张高兴觉得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比得到什么财富,什么女神,健康这才是对于现在的张高兴最为重要,所以,他果断请病假前往镇人民公社医院进行看病检查,这在上辈子年轻时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他认为自己年轻,他认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毛病,尿血也好,昏倒也罢,自己不是都没死嘛,没死就继续干,用农民的话说,这家伙莽得很。

镇人民公社医院,熟悉的药水味道传来,张高兴很讨厌这种刺鼻味道,他前世很讨厌去医院,这一世他突然很喜欢这种味道。

他心情变了,他没有接受那次输血,他还没有肝病,不用每次挂号的时候,都要忍受那句,你有慢性病卡吗,你要办慢性病卡吗?对于极度敏感的病人,那真是阴影面积一万亩。

上辈子他听得最多的就数保重身体和一些吉利的话,耳朵起茧了,但是依旧是保重不了,活了一辈子啊,透了啥都比不了健健康康先,因为一蹬腿,啥也没有了,唯有健康的时候,你才拥有一切的可能。

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内科。

“大夫,我前几天干活尿血,还昏倒了。”

“先交检查费,我再给你做检查。”

医生给张高兴开了一张单子。

那就是后世相当于看病卡一般了。

里面是各种明细,单子的名字叫做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医疗费记账单。

上面还有这年代的特色语录,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接着是病人姓名栏,性别,年龄,记账人,下面是各种明细栏,什么检查费,什么治疗费栏目包含针灸费,敷料费,推拿按摩费,拔罐费;化验费;x光费栏目有透视费,照相费;手术材料费;中药费;西药费……

交了检查费回到内科办公室。

医生指着一张病床说道。

张高兴老老实实地躺着。

他将张高兴的衣服上撩起来。

按下了肾脏部位。

力道由轻变重。

“啊!”

杀猪般的声音。

“大夫,痛。”

张老头叫道。

这要是前世年轻的时候,痛在张高兴年轻时候的字典里那是没有的,他不会叫苦,更不会叫痛,男人怎么能随便喊痛叫苦,那算什么爷们。

但是张老头变得不一样了。

“我才加大到了五分的力气,小伙子你不要这么不扛痛嘛,忍着点先,你这样大喊大叫,影响我检查。

“哦。”

张老头应了一声,确实自己叫得太夸张了,以前是老头子的时候年纪大叫得那么夸张,医生不会说自己什么,现在自己这块头,他看到了大夫眼里对自己的鄙视。

“你还需要化验一下血。”

这年代镇卫生院化验室也是搞了起来,不过化验的项目不多,平时就化验一些血红蛋白,血细胞总数,血型等,都承担不了后世六十五岁以上老人的体检,而且化验操作也一般为手工操作,很粗糙,连手摇的离心机也是后来才有的,整体操作与未来相比很繁琐,而且速度也很慢。

张高兴化血就费了一上午。

大夫最后对张高兴检查的结果是干活用力过猛,损伤了肾,调养一下喝点药就没事,至于昏倒,医生测了张高兴的血压,化验了血,得出结论是有点偏低血糖,需要吃些好的,现在身体各方面其实并无大碍。

张高兴去药房。

镇卫生院药房药品看上去也并不多,不如后世的琳琅满目,只有四五十种。

不过药房似乎里那边来了一位新姑娘,她还拿着本子在背着土霉素,四环素,阿斯匹林什么的。

“我拿药。”

张高兴道。

药房的中年妇女自己打着毛线衣喊着:“小玲你把这几种药找出来,我看看你的准确率和熟练程度。”

年轻的姑娘放下手中的本本,然后在药物货架上为张高兴找出药物。

那姑娘怯怯地将药拿到已经放下毛线衣的中年妇女那里,看来她新来没少挨批。

那姑娘弯弯的柳眉,一双大大的眼睛,虽然没有抹粉妆扮,但是那素颜比后世化得花枝招展药好看得多,姑娘秀挺的琼鼻,低水般的樱桃红唇,如花般的瓜子脸,肌肤很白,标准的美人。

张高兴看着那姑娘一阵欢喜。

因为心情好啊。

一切病症还仅仅在苗头之中,未有大病。

“小玲,你看这个药你就拿错了,是四环素,不是泗环素,你这造成的后果你知道是怎样吗?中年妇女劈头盖脸就是招呼小姑娘。

姑娘就是唰唰眼泪下来了,看得张高兴这个老头怪心疼的,小姑娘是要长急性啊,不仅是拿药,还有这年代公共打针的铁针头一定要开水严格泡啊,为了省事或者消毒不严格,一个针头就是造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一生的痛苦啊。

……

“大姐,姑娘下次长记性了就好,你把我的药给我吧。”

那大姐早已经换了正确的药,但是就是不给自己,一个劲地念叨那姑娘。

张高兴都有些许不耐烦了,自己这检查,拿药搞了快一整天了。

“哈哈,真不好意思啊。”

“来来来,小伙子给你。”

“自己果然没大病,真好,真好!”

出了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医院,张高兴感觉这彭埠镇的天空是那么格外的蔚然,他咧嘴对着空中直接乐呵发笑,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第六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哭闹精神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张高兴回来,就见到了正准备提前下班的朱厂长。

“哟。瓜娃子,你从医院回来了。”朱厂长热情道。

“是啊,朱厂长,我回来了。”

“病看得怎么样啦?还好不,严重不严重?”朱厂长问道。

本来不严重,按照上辈子张高兴这时候的性格,那肯定是痛快地说啥事也没什么,都还好之类,但是现在的张老头不会这么说了。

他要哭。

“朱厂长啊,很严重,最重要的是医生说要修养十天半个月最好,不然以后麻烦就大了,尿血这是肾的原因,我这么年轻肾就不好,都还没娶媳妇,这要是调养不好,医生说我别想娶媳妇了。”

张老头上辈子临走的时候嘴倔强,坚决绝症不治,但是之前,他是很会可劲的哭,可劲的认为自己可怜,可劲地跟子女,老伴抱怨,可劲地满足自己像个吃奶的娃娃一般,不给就闹。

现在继续是发扬那种有鼻涕有眼泪的哭闹精神。

“朱厂长,你得给我批假条。”

“这么严重了吗?”朱厂长严肃地问道。

“是啊,如果不休息,后果严重得不得了。”

张高兴煞有心事,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

“那……那……你……就休息吧。”

这朱厂长真……真不想让张高兴休息。

这口松开得真是艰难。

这叫做张高兴的小伙子干活很实在啊,他干一天,抵得上别人干好几天,这么干活他能不喜欢吗?

因为他拿的钱跟别人还一样,这么优秀的下属,朱厂长可真不想让他休息,别人少一天工没事,他少一天可就少好几个工啊。

但是他要是干坏了,那亏得不是十几天,那得一年少了好几百个工,所以朱厂长拿出条子又给张高兴批了。

看着朱厂长潦草的字划出。

张高兴激动啊激动,批了批了。

木器厂的活,当学徒的他,成天都是在锯木头,锯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木头,后世电锯半个小时解决的木头,他张高兴现在靠人力要锯十六七个小时,没日没夜地锯木头,效率很低效,因为长时间弯腰,

有时候,锯完那些木头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太糟蹋身体了,不仅糟蹋身体,几年学徒还啥都没学到,只是成天锯木头啊锯木头。

所以,他现在直接想跟朱厂长讨要十天半月的假,当然不完全是嫌弃活糟蹋身体,还有学不到啥,而是他另有打算,他要搞茶叶蛋,等以后这位老朱厂长把木器厂搞倒闭了,进行收购,改造成木雕厂,进行他的大事!

让自己脱贫,让未来的木雕产业成为东杨县的支柱产业,让东杨早日脱贫,前世东杨县那顶贫困县城的帽子可是带了那么多年,让隔壁的西杨县人都瞧不起东杨县的小伙子,太气人了。

而且人老了之后,还受西杨县那些糟老头子的各种吹嘘,瞧见没有,东杨县老家伙给他们打工,儿子后代也给他们的儿子孙子打工,真是奶奶个熊,气死人不偿命,西杨县傲什么傲气,不就是先建了厂,把东杨的老师傅挖走了,然后鼓捣出了一条致富之路出来。

老头子气啊,可是气又能怎样,西杨快一步先,然后步步先,东杨县后边模仿的都死了。

可怜了东杨千年传承的木雕技艺都给西杨做了嫁衣,东杨人把东杨祖宗的木雕丢了,这样不孝,后世茶馆东杨的老头们都哀叹无颜见东杨祖先人。

总之,张老头上辈子很不服气!

所以,张老头要积攒第一桶金,进行他的头等大事业,继承东杨老祖宗们的事业,开创未来新木雕产业,让自己脱贫,让所有的东杨人都脱贫,摘掉贫困县的耻辱帽子。

让西杨县俊俏的姑娘都争着抢着嫁到东杨,让西杨县以后茶馆的老头以吹嘘认识那个东杨县的人物为荣。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车间。

“师傅,我回来了。”

“高兴啊,还好吧?”

“还好,不过要吃药,休息,厂长给了我假条,师傅,最近半月我不上工,休息。”

“好好休息休息,你这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也大半年没回家了,你可以回家看看。”候光明说道。

“嗯,师傅,我晓得了。”张高兴咧嘴笑道。

木器厂仓库,张高兴哥们周耀天是负责木材搬运的。

“二狗子,给我弄点料子,我要做点东西。”

“麻秆,你想做啥?”

“回头告诉你。”

“好。”

在别人下工的时候,夜晚张高兴就到木器厂里开始偷偷加工他的秘密,打造放卖茶叶蛋的柜子。

白天,张高兴没躺在木器厂宿舍休息睡大觉,而是用身上还剩下的20元开始了采购,茶叶蛋别看只是一个鸡蛋,要做出美味的茶叶蛋,料子不可少。

茶叶,八角,老抽,桂皮,茴香……

这些材料不少在镇上还不好买,因为这些前世入寻常百姓家的料理现在不少是稀罕物,可能一些得县城里才有。

所以,他张高兴估计还得去县城里买去。

不过镇里能买到啥先买啥,毕竟镇里可能相对要便宜一点,不过这年代买东西,不光得有钱,还得有票才能在供销合作社买得到,卖这些玩意的小贩几乎没有,不像是后世随便那个居民区域都会有卖这些玩意的,而现在只有老老实实搞到相关的粮票,什么布票,烟票,酒票,火柴票,肉票,点心票,糖票……再花钱才能买到一些东西。

前世随随便便就能做的茶叶蛋,现在其实还是蛮有难度的。

张高兴有点疏忽了,他习惯了后世的模式,直奔一个供销社。

镇里的那些供销合作社,是这时代的商店,集体产业,主要卖服装鞋帽,毛巾手帕,百货文具,搪瓷铝制品,糕点烟酒,副食杂食。。

这也是一个肥差事的地方,一般售货员都是某些公社书记,主任的亲戚,都很牛,一些人说话还特别的刁钻刻薄,眼头很毒,你有钱没票,你有票没钱,她们都能火眼金睛地看出来。

这些人不用风吹日晒,按月拿24元的工资,在这年代是很高的收入,因为许多人一个月也就几块十几块钱。

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这些都是这个年代的好工作,十分红火。

此时。

张高兴前往一个镇里距离木器厂比较远的供销社开始淘货。

这事情得低调做,暂时还不能让人发现。

七十年代,供销社得门口上有着六十年代写着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可是这些供销社一些货物除了贵买不起或者是没有相关的票,又或者是需要的货物经常短缺,根本保障不了,标语就像是口号了。

此时张高兴进入的这家供销合作社。

红砖瓦房,芦席吊顶,半空中悬挂吊扇,还有六十瓦的白炽灯,青砖铺地,十分有排场。

在镇里供销合作社,张高兴面前售货员一句。

“买啥,票先拿出来。”

他不管你有没有钱,而是先问你有没有票。

张高兴都不知道说啥。

票,就如同一瓢水,泼得他……得先搞到票,才能做茶叶蛋啊~这年代。

第七章 好多十里八村一枝花!

张高兴嘿嘿笑,道“大姐,我没票,我有钱。”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哪里回哪里去。”

我来了,就不能这么被打发了。

张高兴心里想,他眼睛骨碌碌。

小老头的心理开始琢磨了。

然后老不羞地说道“大姐,我就只是买点调料,八角茴香啥的,您通融通融,您这丹凤眼,白白的皮肤,绝对是十里八村一枝花……”

一把年纪了,好话还是会说的,只是真难开口,一开口,越发地往不着边际地说下去。

“大姐,你这脸蛋搁在古代那就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咳咳……

他心理年纪七老八十的,你夸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着边际的一大堆,这得是多老不正经。

越说怎么觉得都有点为老不尊的感觉。

售货员大姐此时听得是美滋滋的。

在老实本分的年代,这种口花花成了稀罕物,大多是从二流子口中而出,但是面前的年轻小伙不像是二流子,倒是让售货员大姐没怎么反感,反而是心里偷着乐。

那个女人不爱男人夸,就是老婆也需要老公夸,你不夸试试,两个人绝对经常是鸡飞狗跳,日子是吵着过,而不是甜蜜过!

“小同志,你对我口花花也没用,没有票,你可以找你们社里书记或者厂里厂长拿批条,我也能卖给你。”

“嘿!果然路不完全是死的。”

张高兴离这时代有点远了,所以,有些方面他还如同生手,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社会规则显得模糊了,就是想探听下怎么解决这事儿。

他不能给尿憋死,还没成为二道贩子,就因为没票,茶叶蛋都搞不起来,那他也就变成空有想法,还是不能干事的人了,这辈子他要干事,哪怕委屈了老头子自己,言不由衷,先把事情做了,不然一切都是穷矫情,跟上辈子畏畏缩缩没多大差别,不然说那些话做什么,不恶心嘛。

“我要买茶叶,盐,八角,老抽,桂皮,茴香……大姐你这供销社这有什么,我回去找厂长拿批条。”

……

在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找厂长批条买八角,老抽,桂皮,茴香,那厂长自然是不会批的,因为张高兴只是一个木工学徒,搞那些厨房的玩意算啥子回事?!

他亲自去肯定不合适,厂长肯定看他像怪物,而且还不给批,年轻人瞎几搞,他会纵容了,拿斧头的搞什么炒菜的铁铲去啊。

所以,张高兴自然不会自己去找厂长直接拿批条。

他准备曲线行事,打通修造设木器厂厨房田大婶的工作,攻占这座堡垒。

“田婶子。”

张高兴甜甜地叫着人。

“哟,高兴瓜娃子,你怎么来厨房了,厨房里油烟重哩,而且你不去好好休息,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

“油烟不碍事,劳田婶子挂念我身体,现在都还好。”

张高兴一边搭讪着,一边在灶台下坐着,给土灶里添柴火。

这年轻人给自己烧火,让田婶子觉得高兴跟这娃很亲切。

修造设木器厂那么多糙爷们,也没见那位不忙的时候,给自己添柴火。

中午张高兴憋着没说。

晚上,他将木器厂刨的木皮搬到木器厂厨房,又给田婶子帮忙添柴火。

“哎哟,高兴娃子,你休息就休息,这还老帮我搞柴火,你这娃子太好了。”

“田婶子,我这不是也没事,跟厂长请了假调养身体,这也闲的没事,添点柴火又不重,这挺好的,挺好的。”

有的没的和田婶子唠嗑,一些话把田婶子这个中年妇女乐呵得哈哈。

要说这张高兴年轻的时候还是很俊的。

这么个小年轻夸张大婶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她田婶子虽然觉得这话假,但是年轻的时候,她可觉得自己模样一点不差,就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嘿嘿。

这夸着夸着最怕突然安静下来。

田婶子在上面炒着大白菜。

“高兴娃子,你这是不是有事情跟我说啊。”田婶子终于按耐不住地说了出来,她又不傻。

“哎呀,田婶子,你眼睛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被您瞧出来了。”

张高兴脸有些臊得热的说道,不知道是土灶火给烤的,还是因为自己的“阴谋”终于得逞,他不好意思先开口,一直等着田婶子来问,这糟老头坏得很,前世张高兴在儿女老伴面前没撕破脸开骂的时候,他都会用各种暗示,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事,让别人主动给他提出来,他们提出来,他就好开口了。

戳破脸,直接说,多难看,那是没法子逼急了的时候干的事,现在显然还没到那地步。

“田婶子,最近嘴巴没味,我跟厂里的师傅们说我能做茶叶蛋,他们说我吹牛。”张高兴假装一副年轻人赌气至极的口吻说道。

“婶子你那眼睛瞪那么大干嘛,难道你也不信?”

“哟,我还真是有点意外,你个小家伙,怎么会做茶叶蛋,我都不会哩。”

“唉,原来田婶子你也真不信啊,田婶子,我真会,不信的话,我做给你吃吃试试?”

“好啊,我还是很早前吃过茶叶蛋,快十几年没吃了,这些年能吃饱就不错了,你叔托关系给我谋了这个木器厂的烧饭伙,还好没饿着。”

这人饿着的时候想吃饱,吃饱的时候又想吃点好的,这田婶子就那么被张高兴勾起了关于茶叶蛋的诱惑。

嘿嘿嘿,看着田婶子无限怀念茶叶蛋的味道。

张高兴从土灶口站起来,走到土灶后,看着田婶子的厨房配料,摇头说道:“田婶子,你这没有那些料子,这样吧,我嘴巴真馋,您不是也想吃,您给木器厂买菜要找朱厂长写条子,顺便帮我写几个买配料的条子,买配料的钱我来出,有些配料可能一个供销社没用,得多写几张条子。”

一听不要厂子出钱,高兴娃子自己出钱,厂子只出不值钱的条子,这事情田婶子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而且厂长签几个条子,很容易,因为对于厨房的条子,朱厂长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签的,吃喝都是厂子出钱,又不是他老朱出钱,朱厂长也爱吃好,不然怎么肥头大耳的,这年代胖子可难找。

帮是可以帮的,田婶子也就应了。

十里八村一枝花,张高兴拿着手上的条子,这田婶子没白夸,那又要找另一只十里八村一枝花了。

好多花啊,真难为老头子了。

第八章 夕阳路上遇芳容!

不论那个时代的女人都喜欢别人说自己美和漂亮。

这个时代是计划着过日子,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是捉襟见肘,什么都缺的时代,做点茶叶蛋得硬着头皮喊着各种花。

喊花自己又不缺斤少两的,这时代的大多数普通人都还能质朴,几句好话就能把事情办了。

不用各种红包往上凑,也挺好挺好的,张老汉心想道。

“回见了田婶子,要不了两天,我把茶叶蛋送你手上去。”

张高兴眼睛眨巴眨巴。

再次来到大大标语的彭埠镇东头大队供销社。

一进门,售货大姐正在照着镜子,不断抹着平时去城里才抹的粉。

看着镜子里得自己一副不断偷乐的样子。

那心情感情是今天要嫁的新娘。

自己越照镜子感觉自己越好看。

今天来供销社里买东西的人都不断地夸自己漂亮。

她都感觉要被自己美到了。

那些买东西的人票少一点,她都给放水了,今天心情好啊真是好,感觉昨天之后,从未像这样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老娘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每天都要美美的。

不仅外貌美,还要心地美,让那些买东西的人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心敞开了,加上打扮,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有人买东西,不再因为自己是主任的亲戚,就觉得自己很牛,说话刁钻刻薄讨人厌。

她早就感觉自己不爽别人,别人也极度不爽自己了。

恶人……没人夸啊。

现在她看人就笑,不再眼毒舌毒了。

再来东头供销社,张高兴也一眼就看出了售货员的变化,有点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次对张老汉挺热心的,昨天的十里八村一枝花夸得她,整个人神采飞扬。

“搞到票啦?”

“没搞到票,但是搞到我们修造社木器厂的条子。”

张高兴也很是高兴地摇着自己手里的条子。

这条子是镇集体厂子领导批的,这镇集体供销社当然也是认的,因为盖着彭埠镇修造设木器厂的公章!

李均这也不是个人买,而是给单位买,当然他不是真给供销社买,而是自己掏钱自己买。

朱厂长掐钱不掐票,真以为人家就随便签条的吗,你有票,得从厂子拿到钱,票才有用,不然随随便便能要到他的条子。

不过这给了张高兴能买配料的机会,也算是上辈子能冒出茶叶蛋的原因,材料都封死了,一点没机会,少数就是搞茶叶蛋也搞不出来啊。

“给我看看。”

“这个条子我们供销社认,你要买的东西,这盐,茶叶,老抽……我们这有,这茴香,八角……我们供销社没有。”

“那把有的都给我各来一些。”

“好,盐你要多少?”

“拿四包先。”

“茶叶要多少?”

“茶叶两斤先。”

……

售货员大姐在彭埠镇东头大队供销社货单上单位栏写着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于1975年9月5日购买,接下来就是填写品名,单位,代购,单价,数量,以及每个品种所花费的钱。

写好销货单后。

一阵劈里啪啦,供销社的大姐瞬间将账算好了。

这年代很多人,当然包括供销社的售货员,他们算盘底子都特别好,敲算盘又快又准,可惜了后世华夏老祖宗的算盘都被淘汰了。

他们老家伙都还是喜欢算盘,那些计算机,电脑什么的,他们感觉怎么的都用不习惯,也许是老了,眼睛看那些东西不行,还有老年人接受那些电子产品迟钝的缘故,都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

未来真是日新月异,变化得太快,大多数老人一样没跟着变化,还是老方式看报,拿放大镜看,报纸好像也跟他们这些老人一样成为了夕阳产业。

张高兴感觉比那些老头要好上一点,他偷偷地看了孙子的小说,还站在他身后看过他打游戏,自己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孙子们疯玩的时候,但是这时代,他们这些人啊不是农田里挣工分,就是集体厂里挣工分,早早为家做一份贡献,还是孙子们幸福。

不过他又感觉孙子他们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幸福,他们有繁重的学业,有做不完的题目,工作了压力也很大,买房买车娶媳妇都不菲,虽然这年代买自行车,造砖瓦房,娶媳妇也不菲,但是大家都穷啊。

孙子那辈就不同了,早就有先富裕起来的人,然后有富二代,富三代,孙子儿子跟自己顶嘴的时候他气炸啊,你说我不争气没考好大学,没出息,你当年不也是没出息,你当年怎么没成为万元户,杨百万,不然我就是富二代,你是我富祖父了,去大城市我这成绩妥妥名牌高材生!

他竟无言以对。

自己没用行动,责怪子孙没行动,根子这还在自己啊。

老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辈子重来,不能让那些不孝子孙小瞧了,你爷爷当年我就是万元户,张百万,看你们还怎么怼我老头子。

他老小孩子的心性一下子发作。

从东头大队供销社出来,张高兴又去彭埠镇其他供销社买配料,带着修造社木器厂批条配齐了大部分配料。

但是一些还得前往县城购买。

从彭埠镇到县城有班车,五毛钱的车票。

好贵啊,大半天的工钱。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钟,现在去彭埠镇就晚了,明天早上再去吧,不过他提前把明天的车票给买了,因为明天是周天,去县城的人肯定多,到时候排队买不上前估计。

这年代没用周六,只有周末一天休,所以可以想象周末镇里去县城的车是怎样的爆满。

在车站买票的时候,张高兴看到了那个身影,他一眼就认出了她,高红也来买车票了,也是,她爸爸在县城里,周天回到爸爸那里,县城的家里,对于她是很寻常的事情。

这上前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唉!”

自己当了一回逃兵,还再当第二次逃兵?!

自己还要继续做上辈子那个怂老头嘛!!

不甘心。

就在张高兴下决心的时候,那个人儿正喜开颜地对着自己笑。

“高兴哥!”

这是事隔了多少年,听到的一声,她的高兴哥。

张高兴都怔住了,都忘记吱声。

他就那么呆呆的,呆头鹅般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昔日“红颜”,昔日“青梅竹马”,张高兴此时的心不是五味杂陈,而是在翻江倒海。

他前世少年时代多么多么为这个人儿揪心啊。

ps:站住,张老头打劫投票。

第九章 他苍天不负多情种!

一秒,两秒,三秒,又是好几秒过去,张高兴猛地从怔中恢复过来。

“嗨,红妹,不,高红妹,不,赵高红同志,同学……”

张高兴有点语无伦次了,不知道如何称呼得好,以致于英文式,传统式,各种混乱问候,完全是激动的。

按照他现在的心理年龄,赵高红做他大孙女是绰绰有余,张高兴还是有点不把自己当少年郎,老有些将自己当作老头。

而且如今时隔多年这么面对面对视可人,他老不羞局促了。

时代不适应综合征等集中爆发。

赵高红此时没用计较。

只是兴奋。

“高兴哥,你也来车站啦,去城里办事情吗?”

姑娘见到张高兴是真心十分欢喜,在她眼里高兴哥是她十分亲切和习惯的男人。

父亲在她小时候都只是一个名词,母亲一手带大她,对男人的认识,她首先是从高兴哥那里意识到的,她和他在不懂得害羞的年纪就在一起了,他是自己身边最早的男生,也是她最小时候最依恋的男孩,他小时候保护自己就像是别人家的父亲一样,他在她心里一直很高大。

如今青春懵懂的时期,有女孩在学校里说喜欢那个男生,她的眼前就立即浮现高兴哥的身影。

不过不知道为何,她开始慢慢感觉高兴哥似乎和自己有了距离,后来她才意识到,他们似乎开始了分层,她是干部子女,不久就会被推荐上大学,也要成为干部的人,而高兴哥只是山村农民的儿子,现在更是木匠,可是那又怎样,玉皇大帝的女儿七仙女和董永不也在一起了,山台与英伯生前不在一起,死后不也在一起了。

她相信爱情可以跨越距离和生死。

可是高兴哥开始有点躲自己了,不过再一次车站的偶遇,她发现高兴哥不再躲闪了,他敢于直视自己的眼睛了。

高兴哥不再自卑。

她很高兴,她觉得高兴哥完全不需要什么自卑,她爸爸未从羊栅栏走出来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农家小女孩,她爸爸在县里公职后,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有特别的优越感,她还是她,她是吴家沟长大的那个小女孩,不是在城里长大的干部子女。

面对面前美丽人儿的问话。

张高兴慢慢适应过来,然后亲切地道“嗯呐高红妹妹,明天准备去县城一趟买些东西,担心明天是周天,买不上票,这提前来买了。”

“高兴哥,我也是提前买票,明天去县城看我爸。”

高红那大眼汪汪的眼睛看得张高兴真是又想起那洪水,这辈子你可不能再被洪水吞噬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上辈子洪水滔滔的日子的里。

就那样。

与她相忘于江湖,两个世界。

她还那么年轻啊。

特别是每次老伴数落自己的时候,他特别的孤单,空巢有伴寂寞也不消,总会想起这个昔日曾给自己暖阳的女孩,那时候思念真是如汹涌的潮水,势不可挡,不过,那就也只是偶尔不顺畅的时候想想而已,跟老伴的日子还照样过。

她只是作古的人物,她的生命早已经停止了跳动,不过现在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

前世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倒闭,自己又回到了村里,成为了地道的农民,那时候赵高红是上了大学,是有干部身份的人,吃公家饭,自己和她的差距太大,所以那时候那是根本无半分可能,所以,他最后顺从家人的意思,和前世那个老婆结婚,然后生了一窝的孩子。

有什么办法,人一到了一个微妙的年龄啊,都不能回避那件事,结婚。

所以他和老伴完全是搭伙一起过日子,那时候那有什么爱情,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能看对眼,不讨厌对方哪怕讨厌对方,日子都过得下去,因为他们那年代没那个矫情,所有的心思都在田地里,干活上,一家人要吃上饭,那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饭都吃不饱,谈什么感情,感情又不能当饭吃。

吃饱是重中之重,所以这年代会发现离婚率几乎是零,哪怕再不搭的两人,照样过日子,下一窝崽。

不过,他们都只是传承生命的工具吗,当然不是,他们也都有感情。

只是认命了。

当吃饱饭了,他们成为最多愁善感的人,他们最喜欢跟人谈论家长里短,因为他们在想着那时候他们曾喜欢的人儿现在怎么样了。

比如张高兴,后来家里生活慢慢好起来了一些,虽然没富起来,但是一家肚子是能吃饱了,曾经中年时期,曾经老年时期,他都突然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梦中的她都曾几度来梦中,张高兴问自己,我曾最爱的人是谁,我曾最思念的人儿是谁,他发现是高红,那是他上辈子一生的遗憾,不能说的遗憾,深埋在心理的遗憾,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如今老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他张高兴早就时时迸发出追究赵高红的念头,就是面前的小丫头。

高红被张高兴盯得脸被血冲红了,这年代这么看一个姑娘,那可是让姑娘十分害羞的事情啊。

这是一个大街上牵手都不好意思羞耻的感情纯真年代啊。

爱和喜欢大多都是藏在心里,很少有人能说得出口来的。

不过,爱,也有传递的渠道,那就是书信,在信里偶尔一句想念的话语,对方能抱着信快活几个月,甚至好几年,这样的爱情是那样叫人欢喜。

“咦,高红妹妹,你只买了一张车票,你妈明天不去吗?”

张高兴知道赵妈妈是在彭埠镇的,她爸爸在县委工作,周末定然是一家人团聚,但是赵高红只是买了一张票。

明显,她妈不去,岂不是他们二人有独处的机会。

他观察细微,他内心如星火燎燃……追她,向她发起追求,跟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至于身份地位,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所知所见赚到很多钱,获得社会地位的成功,他就能完全配得上她!

他想想都觉得好激动,都忍不住高兴地笑了出来。

他老天不负多情种,老天让自己再来一回,肯定是为了弥补自己和她爱情的。

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不过张高兴的笑,这让姑娘赵高红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高兴哥怎么突然忍不住笑了,难道自己脸上有东西吗?

第十章 一代人一代文化!

和高红妹约好明天一起去县城,张高兴也和她说了去买镇供销社没买到的茴香,八角,准备去县城供销社买。

买完车票后,两个人还去镇河边走了一会。

在河边他们还碰到了放水的农民大伯。

农民大伯对二人笑笑,然后赶紧扛着锄头离开。

他又不是没年轻过,他那时候娶媳妇前就是带媳妇来这河边走走。

两人见到那个躲着快走的大叔,有点尴尬,张高兴倒是老不羞,经历过前世荧屏轰炸,两个小年轻当众搂搂抱抱都习以为常,这河边走走,在他看来并没用什么,但是这年代,两个年轻男女河边那意味深长啊,赵高红的脸都羞红了。

在河边走了一会。

天色暗了,各回各自的地方,赵高红回到了彭埠镇妈妈的家里,张高兴回到木器厂宿舍。

晚上回来他有些睡不着了,高红的身影他闭眼的时候就出现,使他有点有点睡不着,前世睡不着,习惯吃安眠药,以致于有时候自己睡着了,却是被他们叫起来,喝了安眠药,自己可是明明睡着了。

老了记性不好。

每天走一万步

有五千多步都是在找东西

张高兴现在想起自己那老了的时候那一些真的很无语。

第二天,彭埠镇汽车站,赵高红比自己还要来得早,不断对自己挥着手。

“高兴哥,高兴哥。”

“高红,高红。”

两人一起坐上了去县城里的汽车。

两人兴奋地坐在一起。

可是两个人此时因为激动,都说不出话来,两人很安静。

气氛有些……

赵高红手里拿着一本书。

张高兴打破两人间的安静,问道:“高红,你这看的是啥书呀,我能看看吗?”

闻言,赵高红高兴地把书递给张高兴。

张高兴接过书,有点习惯性地手指头要朝嘴巴里放。

突然,他意思到什么,动作嘎然而止。

因为以前习惯性地舔着手指一下再翻东西比如孙子的ipad

被发现了

孙子很生气!

自己现在不是老头子不能这样,想起孙子那眼神,待会高红怎么看自己,要是用舔过手指的手翻书,她……不得嫌弃死啊。

所以,张高兴那竖起在空中,还未进入口中的手指,顺势摸了摸鼻尖。

这是一本诗集,这年代流行诗,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诗歌更是达到疯狂,全民作诗,俨然成为了流行文化,就像后世年轻人流行一些偶像的歌曲,更早一段时期流行琼瑶,再更早年轻人崇拜诗人。

如同追琼瑶剧,如同追星,这本诗集俨然就是年轻人“叛逆”的追求,张高兴打开,里面收录了这时代一些知名年轻诗人的诗句。

有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茵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有北岛的《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的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这些诗句让很多年轻人在几个年代心头都产生放电的感觉,张高兴翻了翻,赵高红现在看这样的诗集,想必也是如此,不过张高兴却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些诗在他老头的眼里不过是愤青的言语罢了,当年华老去,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经历过大喜大悲,看这些能“振奋”年轻人心灵的诗句只不过带着暴力倾向的语言。

就像晚年的北岛,他说很忏愧年轻时候写了那首《回答》,持否定态度,因为他的写作,多是高音调的,用很大的词,带着语言暴力倾向,并没有什么实用,华而不实,完全是情绪化的宣泄。

不久后的琼瑶剧,九零后追歌星,男女主角爱得都是歇斯地的宣泄,歌星唱得是歇斯底的后,一代人一代文化。

“高兴哥,你翻得那么快。”

“这些诗需要慢慢看,就能看到里面迸发出的强大精神力量。”

“额,我感觉这些诗浮夸的浮夸,死不承认,要活受罪,没看到什么精神力量。”

张高兴一副看透,很实诚模样说道,老头没拐弯。

但说出来有点后悔了。

明显看到姑娘脸色不对了,这是她宝贝的精神财富,高兴哥居然在贬低。

张高兴觉得自己错了,不是错在他认为对的评判,而是诋毁了高红追求的东西,一个人喜欢的东西,你去否认,这搁在后世就是三观不同,处不来,或者是我喜欢谁,你却说她不好,黑粉与支持者,那是水火不相容。

搁在孙女那里就是,还能不能一起好好说话了,绝交!

“高红,其实那些诗很好,就是我觉得都太严肃了,咳咳……”

这解释好牵强啊!

张高兴感觉现在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这刚和高红再续前缘,自己就和她思想上分道扬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不是自断情路嘛!

“怎么办?”

“怎么办?”

他情急之下。

“高红,其实我也会作诗的,我觉得我比这些家伙做的好,咳咳!”

张高红将头更偏了一些,更大眼汪汪地看着张高兴。

她没想到高兴哥也会作诗,而且高兴哥还很自信,那种自信……高兴哥,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呢!

见丫头那么看着自己。

张高兴心里长舒出一口气,吐出诗来。

心跳加速

以为坠入爱河

其实是心律不齐

“噗!”

本来赵高红听到前面两句心跳脸红的,高兴哥这是对自己做情诗么,但是最后一句,反转太快,她一下子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连忙捂着嘴巴,因为刚那声音笑得好大,让车上的人都忍不住看她。

把她羞得……

这诗一出,刚才和高红小妮子世界观得问题拂去。

张高兴嘿嘿道“高红,你看你刚才笑得多开心,所以我觉得我们年轻人得诗不能太承重,应该活泼一点,生活不应该都是愤青和不满,因为那些我们改变不了,我们唯一能改变的是我们生活的态度,高红,你觉得呢?”

“高兴哥,你的观点让我感觉面前一新,但是我还是认为这些诗带给我们年轻人很多精神力量。”

张高兴点头。

可不敢再去争辩了,只感叹那首诗救命了,老来看报,在老年报上看到一老头写的这三行诗,我谢谢你了!

第十一章 机会或许一直藏在物极必反中!

彭埠镇到东杨县上的汽车十分颠簸,就像此时两个年轻人的心,此时扑通上上下下的。

张高兴的心思活跃。

旁边的姑娘更是。

因为高兴哥每每与众不同的见解,让赵高红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姑娘她本以为高兴哥辍学之后,他没有再读书,见解和视野停滞,思想僵化,变得闭塞保守,甚至土里土气,但是没想到高兴哥他的思想比她还要各种活跃,不仅幽默还总是能与众不同,虽然有些想法她不完全绝对认同,但是总觉高兴哥说得是很有道理,她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这是她在高兴那里最大的收获,要知道她和他爸爸还能争辩几个回合,但是在高兴哥那里感觉都是被他牵着鼻子带着走。

他仿佛像是一潭深水,这样的高兴哥真是给她带来无限的惊喜呢!

两个人在漫长的乡道上高谈阔论,从诗集谈到这次张高兴来东杨县城的目的。

赵高红亲切地问道“高兴哥你要买那些茴香,桂皮做什么?”

“做茶叶蛋。”

张高兴没隐瞒,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茶叶蛋?”

姑娘两手手指摩挲着,高兴哥搞茶叶蛋做什么?

此时,张高兴问道“高红妹妹,你确定不直接回你爸哪儿,要跟我去县市场供销社转一圈。”

“嗯呐,我就跟我爸中午吃一顿饭,现在还早,嘻嘻。”

“那好吧。”

这个姑娘一如小时候跟自己依旧是那么的亲切,有一种黏着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前世因为自己意识到自己和她的差距,乃至于不断疏远她,后来这姑娘找过自己几次,张高兴都躲着她。

这样就能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年张爸说,门不当户不对,和赵家丫头高红那是不可能,死了心,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们家更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吃饱都成问题,难道她一个大学生跟你在农村当村姑刨地,所以儿子呢,呢的命就只是该找个跟自己差不多家庭的女生结婚,高红是凤凰,你是我的崽你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

父亲看似语重心长而又很对的话,让一个原本生而为人想搏一下的年轻之心,熄灭,从此,世上多了一个普通人,本本分分地下崽,张高兴不怨父亲,因为埋怨父亲没有,最终的选择是自己选择的,自己的眼界也在那里,没有一个强力的心脏,既然父亲的眼界在那里,只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又能指望他指点出什么不一样的江山来呢。

既然自己的眼界也只在那里,他也只能认命了,像所有农民那也认为人就是认命和磨去棱角,成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然后老了,佝偻着身躯,失神地望着村子外的山,村子外的田地,那些地方还是和自己小时候一样,没高一尺,也没低一尺,就像他活着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这辈子眼界不同了,父亲让自己认所谓的命,他绝对不会再认了。

他不仅不认命,还要让整个东杨人不认命!

在两人心思各种活跃之中,古老而贫穷的东杨县城,越发的近了。

这里前世一直戴着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如今,这一世,他张高兴就想要揭开它新的一页,他想将这座古老的而贫穷的县城在新时代焕发出别样的精彩,抢滩它前世失去的木雕产业,打造成它的核心竞争力。

前世东杨所有公社在完成生产责任制后,没有恢复发展东杨的传统优势产业木雕产业,而是各公社养猪,养羊,养兔,养蜜蜂,养蚕……二十多种养,这些跟其他周边诸多县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但西杨却是将东杨的木雕老师傅都挖了去,然后步步为先,将西杨打造成了以木雕为核心竞争力的县城,让西杨成为最先富裕起来的县,后世更是拥有诸多国家级木雕产业园。

带动西杨县经济飞速发展。

汽车开进了县城的汽车站里。

张高兴和赵高红下车。

虽然这里贫穷,但是县市场比镇市场显然要繁华得多。

这里出现的小贩比镇上多,其实他们算不上小贩,只是将自己家自留地多出来的蔬菜出来卖换些钱能在县城里买其他家用东西,那些人颤悠着扁担的样子,那就是很朴素上了年纪的老农民。

有农民在市场担着家里刚下崽不久哼唧的猪仔,现在是大集体,又不是责任则,根本没那么多余粮,小猪多了养不活,就拿来市场换几个钱。

……

县城市场明显看得到各种类别的供销社也多一些,各自衣食住行的产品也要多一些,张高兴到一个供销社购买茴香,桂皮……

这县城供销社就是县城供销社,东西都有。

张高兴拿出条子,但是对方售货员却不认这个朱厂长批的条子,你这个条子是你们镇工厂领导批的,只能在你们镇集体产业供销社被认可,你们单位想购买,还是拿票来。

张高兴脸拉下来了。

自己这趟县城就白跑一趟了,来回可是一块钱的路费,条子镇供销社能认,怎么到县里就不认了?!

“高兴哥,没事,你这要买东西的票,我爸那里多的是,我和我妈没在县城,我爸那里发了很多的票都没有用掉呢,我给你拿去!”

“对啊,这妮子家里各自票可不会缺,他怎么忘记了她。”

前世她爸是压在自己身上不敢逾越高红半步的大山,现在他爸那里的票是唯一能让自己买齐茶叶蛋配料的机会。

原来有些事情暗藏着这样物极必反的玄机,上辈子自己怎么就没察觉呢!

不然或许会走出不一样的路来。

……

赵高红回到了她爸爸在县城的家里,很快拿了许多的票过来。

“高红,我这茶叶蛋做出来了,第一个一定是给你吃的,你这真是帮了我大忙。”

张高兴十分高兴地说道。

要不是她,今天指不定就是空着手回去呢!

见自己能帮到高兴哥,赵高红也是非常开心。

“高兴哥,跟我你不用说谢谢,高兴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高红这话说出来,感觉有些太露白了,于是连忙再加上一句道“高兴哥,小时候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现在能给你帮忙,我非常开心。”

第十二章 空气中都是茶叶蛋钱的味道!

好懂事的妮子。

真想抱一个。

小时候的正义没白伸张,自己挨的拳头都在她的心头上记着。

自己那时痛在心里,现在暖在心头。

当年自己开裤裆的时候就为她和小伙伴们干仗,不让她被欺负,确实当年为她做了不少啊,她爸爸在异乡的羊栅栏里,他像是小男子汉一样站出来像她父亲一样保护着她,那时候把她当妹妹,不过长大把她当作喜欢的女孩,她是否知道?

我的“妹妹”哟,哥哥对你还有其他想法,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心上人儿,前世和今生,那些日夜曾思念却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身影。

如果哪天我跟你说了,你是不是然后就不理我了。

张高兴感觉很惶恐。

很害怕面前的人儿再次消失。

前世自己两次为她绝望的痛苦,一是心里放弃她,二是闻言她的噩耗,那时候的心,像是死了大半,很长时间他都很颓。

“高兴哥,票给你了,我就回去咯,我爸在家做好饭等我,我不能跟你在多呆一会啦。”

“嗯呐,回头再见。”

高红依依不舍地与自己挥手告别。

张高兴对其露出慈祥的微笑。

是的,慈祥的微笑,这种属于老人的微笑,他太习惯这种在人前的微笑了。

老人要不讨人厌,必须得和蔼……

赵高红走远了,直到成为了一个点,再什么也看不到,张高兴才收回目光。

旁边一个慈祥的老人也正对自己笑,他的笑跟自己刚才好像啊,老人在卖鱼,黄鳝之类。

这年代鱼多但是不值钱,吃鱼没有油,也不顶饿,不如五谷杂粮,当然鱼也季节性强,只有秋冬河塘干了农村那个点会吃鱼,但是有些公社土地上有湖,他们也安排让公社的人来县城里卖。

这来这年代好几年了,鱼,张高兴倒是无所谓,但是肥肉好久没吃了,厂里的伙食也没什么油

这年代最贵的是油,所以肥肉也比瘦肉精贵,要贵很多,因为人没吃油水,吃多少粮食都还不顶饿的感觉,这是一个好饿的时代,不仅是粮食少。

现在张高兴突然很想吃一顿肥肉,快到午饭时间了,就去国营饭店吃几块红烧肥肉……想想张高兴都有些流口水了,这肥肉上辈子后来是没人吃的,反倒最精贵,这也是他们孙子们从来就很不能理解的事情,每次他滋溜着吃肥肉,孙子们一脸嫌弃……那玩意那么难吃,有必要吃得那么香嘛?

高红给自己的编制袋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票。

这妮子对自己真是好,这是把家里好多的票都搬给了自己,张高兴抽出里面的肉票,他要在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这年代你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票才能买到更多得东西,正所谓有票走遍天下,无票寸步难行,他已经见识到了,这妮子给自己整了一个布编制袋的票,不仅有自己需要的配料票,还有肉票,细粮票,布票……

各自票票。

真是我的好高红妹妹。

难怪前世午夜时分,她总是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就她对自己的好,没白瞎自己那么多年梦里有着她。

在东杨县城一个国营小饭店里。

张高兴开了肥肉荤,吃得那叫一个香,咂嘴。

吃饱了感觉身体充满着无穷的活力,好像现在身上有着完全使不完的气力。

出了国营饭店。

中午,路边的小贩多了起来,这种小贩不再是农民,而出现了铁匠其他生意人什么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为自己私人卖,他们是为各自的公社******如身旁的中年汉子就问自己买刀不,石桥公社铁器厂的菜刀。

“价格便宜刀又好哟!”

“小同志买刀不,我们石桥公社的菜刀能削铁。”

张高兴看其,不言不语,因为他准备卖茶叶蛋,根本不要刀啊。

但是石桥公社铁器厂工人认为张高兴觉得他吹牛。

“小同志,我们石桥公社铁器厂的菜刀就是好,我可一点牛都没有吹,不信,你瞧好勒!”

他拿起菜刀就是削起另一把菜刀的刀背,一条细长的铁屑亮晶晶地就卷着下来的。

张高兴眼睛一亮,真是好刀!

可是,自己真不需要菜刀啊,等自己以后自己开炉灶了,自己要加伙食,让身体第二次发育,吃得好身体才倍儿棒,那时候再买他的刀倒是完全没有问题,现在,还真不行。

因为自己的钱需要买茶叶蛋的配料,当然还有鸡蛋了。

接着,张高兴走进县城大供销社市场买齐全了所有茶叶蛋的配料,这已经折腾几天过去了。

这时代做点茶叶蛋都如此低效,可见这时代需要好好的加一加速前进了。

茶叶蛋的配料齐了,感觉和小妮子之前疏远的关系,在这一次互动之中拉近了回来,张高兴感觉重生开了一个好头。

茶叶蛋的配料齐全了,鸡蛋才是主角,至于做茶叶蛋的瓦锅或者搪瓷锅修造社木器厂厨房里有,暂时先借下,他花钱做身体检查,花钱买配料,因为知道配料难买,所以,他花了一半多的工资,加上那顿肥红烧肉吃了七毛钱,剩下的钱不到9元。

这不到九元大概可以买九斤鸡蛋,一斤鸡蛋也就八九个,七十多个鸡蛋,到时候茶叶蛋做出来田婶子要送几个,师傅要送几个,朱厂长,二狗子……还有赵高红肯定自己要送,一个人送那么两三个,自己再吃几个,也就有四五十个蛋蛋可以卖了。

生鸡蛋差不多要一毛钱一个,定个两毛钱卖,这么一算只能刚好才能保住鸡蛋的本钱,这茶叶蛋不是说暴利吗,怎么也没见暴利啊?!

张高兴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

对了,自己送人大概要送十几个二十个。剩下的出手卖了的钱若是再购进第二批鸡蛋,那么,第二批茶叶蛋全部卖掉,那得卖二十块钱,那就是纯赚十元,应该这么算,只要做第二次就能立即显出暴利啊!

要知道在木器厂,他一个月工资也就24元,这卖一次鸡蛋可赚十元,这不得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钱了,一个月若是天天卖,要不了一两年,他万元户就指日可待地石锤!

现在整个彭埠镇都没有做茶叶蛋的,这市场完全是他一个人的啊。

他茶叶蛋没做好,但是已经嗅到空气满是钱的味道了。

第十三章 年傻子才不傻!

赵高红小妮子真是太会办事情了,太帮自己想得周到了,真的贴心,知道自己是做茶叶蛋,他爸爸家里那里不少陈积的鸡蛋票给了李均不少,这购买许多次生鸡蛋的票都有了。

“真周到!”

“自己可没开口要鸡蛋票勒!”

自己老婆子一比简直真渣渣,难怪以前老心理出轨,这姑娘面面俱到,还给你想更多,太好得真是不要不要得了,自己那老婆子就是悍妇加马大哈……不仅不暖自己心窝子,什么都是劈头盖脸,他也吵不过她,郁疾一辈子。

老头子现在想来都还能愤愤。

……

“嘿嘿!”

“一切现在都妥当勒。”

这个年代卖个卖茶叶蛋就能发财,不是神话,不止是茶叶蛋,很多方面,只要你敢就能翻身,如果你一直老老实实在大队或者公社厂里挣工分,那都是永远贫困无翻身之日,所以这时代留给后世一句经典语录,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绝对不是噱头!

比如徽皖有个年侉子的,大家叫他年傻子,早年还未大集体时候做水果摊生意,因为其有时候在水果够秤的时候会再拿给一个顾客,临近摆摊的给其取外号名年傻子。

1963年,年傻子因为卖板栗被抓投机倒把,板栗不能卖了,生活还要维持,他改行炒瓜子,七十年代以来,他一直偷偷发展自己的瓜子事业,每天大晚上干活,炒瓜子炒到深夜四五点,这偷偷摸摸这样干了有段时间了,深夜炒瓜子,早上稍微睡一会然后又起来将晚上炒好的瓜子分包包好,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人们下班的时间,就偷偷出去卖,下午再包,六点钟人们下班的时候再去卖。

年傻子如此循环,他偷偷完成了一个壮举,现在他已经赚到了好几万块钱哩!

但是他不敢张扬,随着赚的钱越来越多,他心里都有点发虚,于是他决定让自己的瓜子不仅不供销社便宜,人家买一包,他还会在散装里抓一把给别人,人家不要,他还会硬给人家塞,每次多抓一把给人家,早年被称呼为年傻子的名号再次坐视了,人真傻子。

他卖的瓜子都被叫成傻子瓜子了。

这时候的人觉得年侉子是年傻子,但是却不知道人家早已经是万元户了,不是八十年代的万元户,而是七十年代的!

在别人一个月二十块的时候,他已经年收入过万,相当于后世三千一个月工资,人家年收入是好几百万不差了。

到底谁才是傻子?!

因为其他人还在傻傻挣着一家老小都吃不好穿不暖的工分。

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只要胆子大点,从土地里刨食中跳出来,就能完全摆脱贫困得吃不饱,穿破烂的生活……只有傻子才在田地刨工分,大家才都是傻子。

张高兴回到了彭埠镇木器厂。

下午加工了他挑茶叶蛋的箱子。

到时候担着箱子去卖。

木匠手艺没忘,加上箱子只是粗糙地打造,很快成型。

他现在正在跟田婶子继续搞好关系,因为他要从田婶子那里搞到厨房门得钥匙,他晚上需要在那里偷偷摸摸地进行他的“事业”,煮茶叶蛋。

孙子们那些小说重生都是高大上的卖歌,炒股,中彩票,搞互联网发家致富,到了自己这里卖茶叶蛋,张高兴觉得low是low了点,但这确实最适合自己的,资深吃货煮茶叶蛋,这辈子他就是赚钱也是奔着好吃的来的,能吃是福,想自己那时候人生大限,好几天都不能吃喝,那种感觉太绝望了,自己都没继续苟延的勇气,他们还给自己挂营养针,所以他张高兴临死之际,做最后一波的反抗了,不能饿死,让我病死吧。

“田婶子,今晚我就能做茶叶蛋了,你把厨房的钥匙给了一下,明天您啊,来上班了就吃茶叶蛋……”

“行啊,高兴瓜娃子,明天婶子就等着吃你的茶叶蛋,看你手艺如何,这茶叶蛋我还是大集体之前才吃过,这一晃十多年过去,没有吃了……”

“加油!”

田婶子双眼放光,满是期待地将厨房钥匙给了张高兴。

张高兴拿了钥匙,然后出了木器厂,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配钥匙,找田婶子借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只怕起怀疑,所以,他准备配把钥匙,晚上偷偷半夜去厨房进行他的事业,等赚钱了,他再在镇上租赁个房子,自己瓦锅,买搪瓷锅,不再借用修造社木器厂的厨房。

但是现在,只得借了……自己还没家大业大,

必须得先借鸡生蛋才行。

后世好多大老板也是这么起家的,很多人本身一开始没有家业的,但是找到了路子,让别人的工厂给自己代加工,这个开厂的没工厂,但是却是赚得金银满钵,然后再真搞成自己的厂子,这样的人牛人大江南北在九十年代后如苍蝇一样,不断涌现,他们也成为最先富起来的人之一。

镇上配钥匙的是一个老头,他腿脚不方面,早年当兵的时候被炸掉了,下地肯定没戏,所以,他在镇上配钥匙为生,他按照划分是可以划分成个体户,但是这年代个体户还没有给你批,他是属于特殊行业服务。

所以,现在倒没人说这为精忠报国失去双腿的老头是投机倒把。

而且谁家都有丢钥匙的可能,他要不配钥匙了,这镇上丢钥匙的人家得天天砸门了,那门比钥匙贵多了,要是掉一次钥匙,砸一次,这家得多有钱,然后隔三岔五地砸门。

“老头,我配把钥匙。”张高兴道。

发现自己现在年轻的胳膊腿,不能再老头喊老头,张高兴再一次道:“老叔,配钥匙。”

“好嘞,配钥匙要一毛钱。”配钥匙的老头露出露风的大牙说道。

“一毛钱是是吧。”

张高兴在口袋里摸了摸半天,摸到了两个五分钱。

将两个五分硬币叠在一起。

“老叔给您。”

拿到配好的钥匙,再回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天都快要黑了下来。

天黑了,自己好做事了,什么时候,天不黑了都能好做事的时代也要快来了,那时候自己一定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张老头雄心简直万丈,大事做不做得成,他不知道,但是这辈子,他一定要去做,不能再白瞎一次这么宝贵的机会。

彭埠镇修造木器厂,一些工人在周末回到家里了,厂里住宿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下更少了。

当夜更漆黑了,一些不安分的公鸡不时发出一两声不安分的啼鸣来。

张高兴下床,悉悉索索地将藏起来的鸡蛋,茴香,八角,茶叶……转移到修造社木器厂厨房。

第十四章 三更灯火五更蛋!

木器厂厨房里,资深老吃货,张高兴哆嗦了一下,点燃了柴火。

这个入秋的季节,晚上还很是有些凉飕的。

打了一个咯噔。

要想茶叶蛋煮的香,煮茶叶蛋的工序一定不能少。

张高兴先在灶台铁锅里加了几瓢的水,先要将水烧开,他需要八九十度左右的水先浸泡茶叶去除生涩的味道。

厨房里柴火点燃。

土灶里一阵噼里啪啦,张高兴感觉有点暖和的感觉。

两瓢水很快开了。

张高兴将水舀到一个盆里,待水冷却一分钟,等水散热到八九十度,他再将茶叶放入水中浸泡了个十来分钟。

现在他继续朝锅里舀水,继续烧水。

这次烧的水更多,因为先前烧浸泡茶叶的水可没多少。

十几分钟后,张高兴将浸泡发壮的茶叶从木盆里打捞起来,放入锅中已然是沸腾的沸水中煮。

灶台小火继续接着煮。

此时张高兴一边煮茶叶,一边洗干净鸡蛋,因为有些鸡蛋上残留着杂物粪便之类的,虽然这年代不干不净吃得没病,但是在吃上,张高兴还是比较在意干净的,祸从口出啊,那病是从口入,后世大病过,就比较在意养生了,什么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他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天天喝枸杞,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现在要卖茶叶蛋干嘛,他认为那就是要挣更多的钱买枸杞当归鹿茸千年野人生……

前世那些子孙给自己买不起啊,靠子孙不如靠自己啊,张老汉感觉自己深有体会,看透沧桑,他们一个个都自己去忙自己的啦,自己能不给他们添乱就不给他们添乱啦,老了寂寞自己扛,病了自己知,因为他们没多少人再围绕自己啦。

看到有些大富豪他们老了子女在他们身边孝顺,羡慕啊。

虽然他们可能是为了遗产多分一些,但是自己都要走了,那些财又带不走,谁更得自己心,他们自然就多给谁一些,所以他们在自己老的时候都必须各尽招数对自己好,那么他老了也就不会没人陪啦。

张高兴一丝恍惚,立即对自己又很无语,自己这才多大啊,就怕老来再孤独,就想到那么远以后的事,太远了吧,可是他又觉得不远,毕竟人老过一次,这方面十分敏感。

茶香在沸水中香气四溢地飘出。

再分别分别放入配料,八角,茴香,葱片……,所有的香料配料全部加齐了,有些人做茶叶蛋可能并没有让所有的香料齐全,那样也是茶叶蛋,但是卤水不够,那么茶叶蛋就没那么香,只有所有料子齐全,卤水的味道才越香。

最后李均加入鸡蛋,再加水将所有的鸡蛋都淹没过,然后再次大火煮开。

过了十几分钟后,张高兴将那些茶叶蛋打捞出来,一个个轻轻敲碎蛋壳,只要破碎了就行,不分离蛋壳。

为什么要敲碎蛋壳,这是为了卤水能浸入茶叶蛋里。

没入味的茶叶蛋不是好茶叶蛋,很多人不爱吃清水煮的鸡蛋,因为没味,有的时候还带着蛋腥味,但是茶叶蛋有味道,很多人喜欢吃茶叶蛋,并且会选择有裂痕的茶叶蛋,因为裂痕按照一般人认为是煮了很久,味道都浸透进去入味了,其实那是故意敲碎的,当然也是为了达到入味。

这些鸡蛋敲碎放入锅里后。

再次加水锅里,继续煮了半个小时,张高兴将土灶的火熄灭。

这些茶叶蛋煮熟后需要继续浸泡在卤水里几个小时味道才会更好。

张高兴回到木器厂瓦房宿舍钻进被窝回笼觉眯上一眼。

待天明,这些茶叶蛋经过几个小时的卤水浸泡就都能入味了。

拂晓。

张高兴再次悉悉索索地从床上爬起来。

进入厨房开锅,继续添了一把火在土灶里。

当锅里白腾疼的热气再次溢出

张高兴闻到了令他陶醉的茶叶喷香。

拿开锅盖,

张高兴看到这些已完全入味的茶叶蛋,忍不住地想先要吃一个。

拿起一个已经染成深棕色的鸡蛋,轻轻剥开半个鸡蛋壳。

张高兴吃茶叶蛋喜欢剥一半,留一半。

不过许多人喜欢全剥开,觉得那吃得比较爽。

因人而异。

轻轻嗅了一下。

剥开的半个茶叶蛋散出的香气立即钻进鼻子。

没有一点蛋腥味,全然是清香的气味。

咬一口鸡蛋蛋白。

“吧唧!”

味道超出想象的好!

张高兴神情振奋。

浓郁的茶香混着这年代纯正鸡蛋的香味吞咽后那香气都还残留在口中。

里面得蛋黄在自己咬一口蛋白后也露出来了。

那是一种十分暖黄色。

“这鸡蛋黄贼好!”

这年代的鸡蛋蛋黄那真叫一个黄,特别得艳丽,后世稀罕的不那么纯正的土鸡蛋根本没有这个黄,这年代全是纯正无比得土鸡蛋,尽是吃虫和菜叶的,可没有后世的饲料参杂着什么生长素的。

看着就让他这个资深吃货很有胃口。

再吃一口鸡蛋黄。

“这第一次煮的茶叶蛋就是十分完美,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张高兴心里想道。

这年代,乃至八十年代,九十年代,茶叶蛋都是好东西啊,在农村里更是最好的营养品,鸡蛋要么是攒着卖钱,要么是给孩子吃,有些人家鸡蛋给孩子吃的时候,得是过生日得时候,所以很多八零九零后小时候的记忆最快活的除了过年能吃很多东西,再一个就是过生日了,那时候有茶叶蛋吃。

平时家里舍不得吃,那天作为生日,父母或者爷爷奶奶会慷慨地拿出茶叶蛋来。

茶叶蛋是他们记忆中最宝贵珍惜的东西。

比如后世刘京东回老家给给家乡六七百个老人现金直接每人一万元红包,大佬衣锦还乡发红包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有钱,而是因为感恩当年那76个茶叶蛋。

他九十年代十八岁的时候背着76个茶叶蛋和村民凑给他的几百元血汗钱学费,他走进了校园,并用那76个茶叶蛋走向世界,当年他吃着茶叶蛋村里最好的营养,他多年后真诚地感恩那76个茶叶蛋的恩情,回报家乡,不仅是给那些老人发了儿子都可能没给过的上万元,更拉了许多企业在家乡投资。

有关这个年代茶叶蛋的故事说不完说不完。

他张高兴的故事,这辈子回首,也将从茶叶蛋说起,在夹缝年代里卖茶叶蛋,做生意的故事。

“卖茶叶蛋咯,好吃喷香的茶叶蛋。”

第十五章 出摊啦!

“我们公社新做的茶叶蛋卖咯。”

彭埠镇一家集体棉厂前,张高兴担着特质的木箱,吆喝了两句。

以公社的名义卖,虽然他其实就是自己卖。

反正没碰到熟人,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

除非遇到自己公社生产大队的人,那他被认出来那就比较倒霉了。

一个不好,自己得被乡下公社得人提回去,然后全生产大队的人都要戳他了。

此时。

他担着的木箱里一边一个木桶,木桶里是热卤水。

木桶周围放了一些破烂的旧衣物严实地放在木箱里面,木桶有盖,箱子张高兴也做了盖子,这都是为了保温,茶叶蛋温热的最好吃。

棉厂上班的女职工们听到自己卖茶叶蛋纷纷注目,一些四十多岁的大婶子们停步。

大集体之后,她们很多人没吃过茶叶蛋了,吃不好穿不暖的年代能吃上鸡蛋就是豪华加餐,想口味估计你就别想了,茶叶蛋耗费的配料那么多,要让全公社,全生产大队的人都吃上茶叶蛋,那得耗费多少香料,所以生产队,公社厂子你要让所有人一顿都吃上茶叶蛋,那个显然不能了。

“小伙子,你们公社还能做茶叶蛋啊,你们公社真是很有口服。”大婶子不敢置信地道。

“嘿嘿,大婶子,我们公社厂子效益不大好,养了不少鸡,下了不少蛋,鸡蛋卖不出去,我们公社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我这茶叶蛋可好吃了,我这买茶叶蛋不要票,大婶子来几个?”

“好久没吃了,我来两个。”大婶子张头往木箱里望。

“好嘞,给你拿两个还是热火火的茶叶蛋嘞。”

木桶盖掀开,一股热气跑出来。

茶叶蛋的喷香扑面。

“小伙子,多少钱?”

“一个两毛,两个四毛。”张高兴笑着说道。

“这么贵!”

大婶子脸立即变色了。

“大婶子,这真不贵,鸡蛋的价格这您肯定知道,这茶叶蛋香料要买茶叶,八角,茴香,葱……您给我算算那些多少钱,我这茶叶蛋根本没赚多少,你算算,是不是这个理。”

大婶子想着自己如果做两个茶叶蛋,要买齐那么多香料,那绝对要超过六七毛以上,甚至都做不了,现在自己四毛买,相对于自己做,真不亏。

张高兴见说服了,心里舒出一口气,这做生意看来不止买和卖,还得一张嘴能说,前世骂那些卖东西的奸诈和套路,赚老头不少,但是轮到他老汉自己做生意,他才明白,做生意那不叫奸诈或者套路,那是灵活。

卖东西买东西,你情我愿,因为你要买,你要用,那个钱还得他们赚,因为商人来卖,他们没卖,你可就享受不到那些方便好用或者好吃的东西了。

而且自己起早摸黑的做茶叶蛋,又是县里跑买配料,这是付出,赚一个茶叶蛋一毛钱,多吗,不多,自己这担了相当大的风险,弄不好名声就没了,是人家眼里不好好挣工分的二流子,是投机倒把,跟那些贩老鼠药的一样。

而且跟大婶子算的成本账也没错,不过那位大婶子疏忽了,自己的那些香料可不止做两个鸡蛋……那些香料钱陈本摊起来其实没有多少。

可是他能那么给顾客算吗,当然不能,那他就是张傻子了,而且还是真傻子了。

想到前世有小贩卖东西给自己时,少收几毛钱,他张老汉高兴得要命,他觉得做生意也不能太死板,说什么价格就是多少价格那是大家都知道的超市了。

没人情,机械化模式。

现在自己做生意环境不同,不能超市模式,自己需要口碑。

“大婶,你是我第一单生意,我小张以后还要多承婶子宣传给点口碑,我这只收您三毛八,少收您两分钱。”

两分钱后世掉在地上都没人捡,但是这年代两分钱,那让利是不少了。

刚嫌弃贵的大婶,立即换了脸色了。

很是爽快地付了三毛八分钱。

张高兴得茶叶蛋生意开张了,喜大曾奔,后面陆续来了一些棉厂上班得镇上居民,不少人早饭没吃,这年代很多人其实都只吃两餐,不是后世懒得起床吃早餐,而是压根舍不得吃,少吃一餐全国人民节约好多粮食,多养活很多人啊。

在棉厂张高兴得茶叶蛋卖了九个出去,没有自己想象那么夸张,这棉厂很多人嫌弃贵了,毕一个两毛钱,两个那就四毛钱啊!这不是那个女人都那么败家,而且这年代的女人压根都不太败家,镇上的消费水平也并没有那么高,两毛钱一个茶叶蛋很多人都是尝鲜地买上一个。

不过,第一次早上就赚了九毛钱,张高兴还是十分振奋,因为他一天在木器厂干活拿的日工资都还没这个数呢!

接着他奔向下一个地点。

镇汽车运输公司那里。

汽车站那边司机是这个年代红火的职业,他们工资高,福利好,他们比棉厂的消费力更强,而且茶叶蛋冷了也可以吃,他们司机路上饿了吃茶叶蛋,没有比这更有营养美味了。

所以,张高兴将目光盯向那群生活方面属于高层次的“一群人”,那些富翁们。

再次来到汽车站,张高兴忍不住地想起那天的甜蜜,那天,他和赵高红妹妹他俩紧挨着坐在一起,各自各的兴奋,那去县城的旅行,是自己来到这世界现在是最美好的一段难忘经历。

在彭埠镇汽车站,货车转运场,张高兴赌对了。

他的茶叶蛋直接卖得脱销了。

最后还剩下几个茶叶蛋,他是留给赵高红的。

木器厂宿舍也留了一些,那些是给木器厂跟自己关系好的一些人。

中午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一些人加餐了。

张高兴给田婶子,自己的师傅候工,朱厂长,还有宿舍的几个工友都给送了茶叶蛋。

他一早就出去了,这是嘱咐二狗子周耀天代替他给的。

田婶子真没想到张高兴做出了茶叶蛋,还做得那么的好吃。

不过张高兴现在在彭埠镇高中门口。

等赵高红妹妹中午下课。

他要送俩个蛋给她。

“俩蛋”,张老汉下意识有点古怪的感觉。

镇高中下课铃声响起来了。

俩蛋张高兴感觉……卖狠了,应该多留几个蛋的,他看到赵高红和一个女孩挽着胳膊,那得是闺蜜之类的吧,赵高红不给对方一个,是不是显小气了,张老头他心里有小气眼,但是又最怕别人说他小气,六十五岁以后,要是谁说他是小气老头,他一定跟人家红脸急的。

第十六章 神州大地上叱咤也比不上她的欢喜!

近了近了,赵高红走得更近了。

“高红,高红,这里!”

张高兴向其招手。

引得无数学生看向他。

那人是谁啊,竟然喊镇学高中的金花。

赵高红也看见了张高兴,兴奋地挥手回应。

赵高红不知道和她身旁女孩说了什么,对方捂着嘴巴笑得十分开心似地离开了。

“嗯,这下俩个蛋都是高红的了。”

张老头心里想到,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高红的同学说小气了,老头的心呐,那些年太敏感多了。

又可能是太在意赵高红,然后希望自己也能在她的闺蜜面前好好表现,但是现在不用他犯难了,小妮子把对方支开了。

“高兴哥,你怎么来我们学校这里啦?”

“嘿嘿,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呢!”

张高兴拿出茶叶蛋。

“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些好的,来,这是两个茶叶蛋。”

那天自己给了高兴哥很多票,高兴哥说自己要做茶叶蛋。

没想到高兴哥真做出来了!

她崇拜地看着。

“高兴哥,这真是你做的?”

“嗯,当然我做的,所以送给你尝尝,你觉得好吃,我还给你送,嘿嘿。”

彭埠镇高中门口。

张高兴给赵高红就是麻溜地剥开一个茶叶蛋,大庭广众之下,再一次吸引了更多驻足学生的目光。

赵高红可是大家公认的最漂亮的女生,有气质更有身份,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吉普车送她回校。

那吉普车在这年代坐的绝对都是县上的大人物。

那个车对于镇上大多数农村来的孩子,他们连走近停在路边的小车看里面都吓得不敢去。

她就是同学眼里天仙一般得人儿。

没想到,她今天和一个挑着担子的青年关系那么好,那个人是谁,他怎么和赵高红那样的天仙打得是那么得火热。

“高兴哥,真的很好吃呢!”

得到赵高红得夸赞。

张高兴心乐炸了。

她觉得高兴,张老汉就最开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我再给你送。”

张高兴高兴地离开,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高兴哥那可爱的模样,让赵高红忍不住笑了,现在赵高红心里很甜很甜。

高兴哥专门给她送茶叶蛋吃,小时候那个对自己十分好的高兴哥哥又回来了呢。

不因为自己是干部子女自卑,不因为其他原因再躲避自己了。

在这神州大地哪怕叱咤,张高兴觉得都没给赵高红送茶叶蛋她吃得高兴心里的欢喜。

昔日他张老汉的心随着这次重生,那曾腐朽了干柴的熄灭了火焰的心,已经再次被点燃,正不断熊熊地燃烧,也燃烧到一个少女的心里。

他们此时互相感受着那份他们现在看来还不能说的情愫。

此时,张高兴他屁颠屁颠地从彭埠镇高中离去,中午回修造社木器厂赶趟吃饭,下午他准备再去买生鸡蛋,感觉自己这生鸡蛋他老去供销社购买不是个事儿,自己量大,没优惠不说,还容易引起人主意,他想跟养鸡比较多的公社签订长期收购生鸡蛋的合同,价格上肯定能够优惠一些,而且不需要怎那么多鸡蛋票。

赵高红给自己的鸡蛋票再多,那也是个人家庭的票,自己做茶叶蛋生意,那鸡蛋票根本不够。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

“谢谢田婶子还给我留饭了。”

张高兴赶到木器厂厨房的时候,田婶子已经在洗碗了,但是田婶子还给张高兴给留饭了。

“田婶,我以后发达了,你以后养老不用操心,到时候我也给你送终,送大大的花圈,让你在十里八乡都倍有份。”

不知道张高兴说出来会不会田婶子截下饭碗。

他扒拉着饭。

“高兴瓜娃子,真没想到,还真叫你做出了茶叶蛋,我吃了,真是好吃。”

得到了表扬,张高兴道:“田婶子,我以后还做给你吃。”

“那多不好意思。”

“我借用修造社木器厂的厨房,这事情,田婶能给我保密,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

张高兴给出的茶叶蛋那对于田婶他们那是拿人手短,他这段时间还需要借用修造社厨房,等他做了点时间之后,还是要出去弄,但是现在没条件。

给朱厂长好几个茶叶蛋也是希望他能为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天,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不必寄居在这修造社木器厂的厨房里偷偷摸摸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当神州大地知道如若不改革,人民生活只会更加得贫困,当人们发现神州大地这年代的所谓“资产分子”,越批越多了……

春天的故事在一位老人的挥手下。

生意人的春天就到了。

那是一个大发展的时代,一个大有可为的时代,一个潮水涌起的时代。

在修造社吃完饭,张高兴又离开木器厂,前往石桥公社,那里有公社有片山林专门做养鸡场的,早年很多镇集体厂子还在那个公社签订专门的鸡蛋供给协议,只是后来,镇上的集体产业都不经济,鸡蛋吃不起了,逐渐地停止对石桥公社养鸡场鸡蛋的采购。

当然也还有一些效益比较好的单位,镇里的医院,机关单位的,他们依旧还在采购石桥公社养鸡场的鸡蛋,那里的鸡蛋个大蛋黄更黄。

石桥公社养鸡场。

周场长现在愁眉苦脸。

石桥公社书记问他能不能继续干了,今年上半年养鸡场鸡蛋的收益惨不忍睹,镇企业从去年开始就对石桥公社养鸡场的鸡蛋陆续减少甚至停止采购。

他做了很多工作,让社员更加细心喂养母鸡,那些鸡蛋每一个都清洗十分干净,他周某人敢挺着胸膛说自己场上的鸡蛋品质那绝对是没话说,鸡蛋倍儿大,鸡蛋倍儿香。

但是销量就是不行。

他对市场也调研了,发现了问题,是镇上的集体产业不行了,它们于是开始进行厂子成本减少,在吃上也是缩减,陆续减少了鸡蛋的采购,甚至一些镇集体企业是停止对石桥公社鸡蛋的采购。

但是公社书记不问原因,他给自己十天时间,若是还没想出办法来,就要让自己失去这份肥差。

突然门被打开。

思维被打断,他一阵恼怒,但是看见来人,他的怒意消失,这是自己的下手,一般不会毛手毛脚的,肯定是有事情。

周民进问道“小吴,有什么事情吗?”

“周场长,镇上修造社木器厂有人来了,恢复对石桥公社养鸡场鸡蛋的采购,木器厂的代理人想和周场长谈谈。”

吴性青年的话语让周场子猛地心神一震。

这人是来救自己“命”来了。

“快请他请来。”

第十七章 “免死金牌”介绍信!

来到石桥公社养鸡场。

看着鸡场里那成群结队的大鸡和小鸡,个个都是倍儿精神。

“好好长啊小家伙们,多多给我下好的金蛋。”

张高兴心里想道,他已经把茶叶蛋作为他这辈子人生的第一桶金了,就靠这些母鸡们了。

这些小东西啊,张高兴看着它们莫名地笑。

这让过来喊他的小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同志怎么对鸡屁股发笑啊!

“修造设木器厂的同志,我们场长喊您过去。”

“哦,好的!”

“你好,你好,修造社木器厂的同志,你贵姓。”

这个家伙也太年轻了,估计是什么彭埠镇厂长的什么亲戚。

不过这年代张高兴虽然看着年轻了些,但是从小干农活,又在彭埠镇修造社抡斧子拉锯两年,面皮可一点不嘻皮嫩肉,看做就很成熟,完全不是后世十六岁少年能比的,不然这年代十七八岁就能结婚啊,他们在庄稼地里干活得早熟。

“周经理你好,我姓张。”

“张同志欢迎你来到石桥公社养鸡场,我代表石桥公社养鸡场全体同志热烈欢迎你!”

“周场长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小吴,快点给小张同志泡壶好茶!”

“谢谢了,谢谢了。”

接着。

张高兴和周场长热络了一波,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东扯西拉的,比如周场长什么亲戚也姓张,一问张高兴的辈分,是一个藤上的瓜。

彭埠镇就这屁点大的地方,肯定是一根藤上的瓜啊,但是周场长说他亲戚是隔壁县的,隔壁县的,哦!那就不一样了。

从十八代祖宗的问题回到眼下。

“张高兴同志,你们修造社木器厂恢复对我石桥公社养鸡场鸡蛋的采购,这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这年代的镇集体领导都是这么真诚嘛,都这么兜底,让自己没试探就摸透了底,这做生意,张高兴上辈子只看到“猪肉”,没见过猪跑,他做生意其实也是头一回,本来以为要以后学什么孙子兵法,什么谈判营销策略等等来充电,但是现在那里的要什么孙子兵法,什么谈判策略,人家直接给你撕拉了,然后让你看。

这个还未大浪淘沙的博浪的神州大地,看来这年代集体产业管理者缺心眼呀!

张老汉道:“周场长,既然我解决了您的大问题,你这鸡蛋价格可得便宜一点,我们木器厂以后天天来采购鸡蛋,而且量大!”

“优惠自然是当然的,不过修造厂木器厂原来在我们场采购的也就三四十个鸡蛋一次,只能便宜五分一斤。”

“周场长,如果每天采购一百个,十斤以上新鲜鸡蛋呢,我们木器厂以后的鸡蛋都是由我来代购大批量的,您这不给出好价格,我可就到别的公社鸡场去了。”

这后世卖猪肉的套路,张老汉用上了,你要不给我便宜一点,我就去别人家摊位去卖去了。

有时候这招还很好使的。

周场长一听,瞳孔变大。

公社书记要求其十天必须再续约到新的单位,每次采购达到三十个,他的这份肥差才能留住,但是现在张高兴同志这每天可采购一百鸡蛋,远超公社书记给自己下达的任务,这一个单位抵得上好几个单位对鸡蛋的采购需求,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同志说了天天!

“张高兴同志,千万别到别的公社去采购,我给你最大的让利,你在供销社绝对找不到这个价格的鸡蛋,我给你七毛一斤。”

市场上价格现在是每斤鸡蛋八九毛,这让张高兴每斤鸡蛋能少一两毛,一天他买十斤,这一天他就少花一两块,这比他在木器厂一天的工资还赚得多哩!

这让步得张高兴都感觉多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公社那还赚个屁啊,完全保本啊,不过其实还是赚得,毕竟公社养鸡这年代不用吃饲料,吃得是山上得虫子,还有猪菜,那些根本不费钱。

“那周场长,就承蒙关照了!”

张高兴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他跟周厂长商议了交易的方式。

以后修造社木器长的鸡蛋都由我个人来替单位采购,周场长不用安排人往我们厂送。

张高兴以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的名义采购,但是钱完全是以自己出,只是挂靠单位,这年代不挂靠个单位,你个人一次性采购这么多鸡蛋,很难不叫人怀疑是投机倒把啊。

周场长一边听着一边记下。

这办事认真的模样,让张高兴感觉这时代人的态度应该让后世小年轻们好好学学。

一个个不脚踏实地,就想什么也不干的一步登天,不知道爷爷都是从孙子做起的,都还没黄呢就想一个个当爷了。

年纪轻轻就知道装犊子。

此时不知道装犊子的是谁……

看到张高兴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浅了。

周场长立即提醒下手道“小吴,愣着干嘛,快继续给小张同志添水。”

这边谈妥之后。

张高兴和老周同志继续还在唠嗑着。

“周场长,听你的意思公社养鸡场鸡蛋销路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唉,这个问题从去年就开始了,今年更是下滑的惨烈。”

“这样啊,周场长我们木器厂采购鸡蛋那么多,其实这里面你也应当能看出来,我们修造社木器厂根本消化不了那么多。明人不说暗话,周场长,我可以在县里为您拓开销路,把公社鸡场的鸡蛋消化掉,不过你需要给我石桥公社允许我销售石桥公社的介绍信,不然您知道的,我也没办法给您销路。”

张高兴第一次卖茶叶蛋就是打着公社鸡场名头卖的,这要是真遇到什么人查,作妖自己,那时候自己拿不出介绍信,自己就得当场现形了,这介绍信就是张高兴今天除了买鸡蛋之外,最重中之重的事情!

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介绍信可是相当于免死金牌啊!

以后他卖茶叶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石桥公社养鸡场的名头,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小贩子。

这个出门都得靠介绍信的时代啊,这个做生意不挂靠公社就是投机倒把的时代。

按照规则很重要,虽然他只是卖点茶叶蛋而已。

第十八章 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不过有了介绍信也不是万能的,这个贫下中农最光荣的时代你还得低调装孙子,装犊子绝对死得贼快。

张高兴作为老汉,这方面倒是挺有警惕谨慎之心的。

人越老越小心没办法阴沟河里被蛇咬翻得太多了。

疼啊。

多揣一份介绍信,张高兴心里就踏实一分。

他不想劳教,不想被拉到公社门口接受全公社社员的口水吐沫星子。

一股脑将今天早上的一张张毛票,硬角分币,张高兴掏出来买生鸡蛋。

不是一张十元钱的大钞吗,这么多毛票。

养鸡场的会计大爷楞了一下,然后就老老实实地数起钞票算盘操起来。

一毛五分二分的加起来。

五十多个茶叶蛋卖了十块多一点。

这回张高兴可以买十四斤多鸡蛋,差不多得有一百一十多个鸡蛋了,这比上次八块多钱买生鸡蛋要买得多得多,一是因为自己的钱多了两块,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生鸡蛋得价格才七毛,比供销社的鸡蛋便宜了不少,这生鸡蛋自然拿的就越多。

这回茶叶蛋除了送赵高红,张高兴小气了不准备再送其他人,其他人后续也只能偶尔送,意思一下,但是高红妹妹他不会小气,他天天送,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一日三餐地送去。

这一百多个鸡蛋,全部做成茶叶蛋就是二十多块。

张高兴忙碌到下午,回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倒头就又是再睡。

一直睡到下半夜,又开始了他的悉悉索索暗夜活动。

煮茶叶蛋。

茶叶蛋的生意一切上路之后,张高兴每天开始平稳地卖茶叶蛋。

卖了几天,他从原先的一个月工资本钱,到第三天,就开始净赚了34元,这时候其他配料还有一些,但是茶叶没有了。

张高兴花了五元钱在供销社买了茶叶。

买的是那种陈茶叶,这种茶叶那味汁做茶叶蛋最好,很多人喜欢喝新茶,张高兴感觉不可思议,新茶有什么好的,陈茶的味道那才叫一个香。

陈茶叶买回来以后,张高兴兜里现在还有29元,再次前往石桥公社养鸡场拿鸡蛋,这一次他买了更多的鸡蛋,差不多一百五十个。

因为前几天的茶叶蛋每天都能在镇上卖光。

一百五十个鸡蛋花费了13元,口袋里张高兴剩下了16元。

当这一百五十多个茶叶蛋再次全部出手后,张高兴的资金却居然达到了惊人的46元。

真是倍儿爽!

四十六元啊,这才几天,就赚了自己两个尿血地干才能得到的工资!

这一月做下去那得赚多少啊!

他感觉之前做木匠学徒那尿的血都白瞎了,真不值钱。

此时,张高兴也发现,自己其他的配料也快要用完了,在卖完今天的茶叶蛋之后,他去镇上买了其他的配料,镇里有的都在镇上买,然后也多买了第三天的鸡蛋,一次性买这么多鸡蛋,张高兴清空了一些石桥社养鸡场的鸡蛋库存,这让石桥公社养鸡场周场长直呼自己的肥差这次算是保住了,他抱住了大客户了。

在石桥公社买好鸡蛋后,回去的路上,张高兴心里再次继续明天中午去县城里购买剩下镇里公社缺少的配料。

这天,张高兴再次卖了一百五十个茶叶蛋,身上再次是30块进账。

这一次其他配料他直接花了22块将够用一段时间了,今天去县里他准备也将买更多够用的镇里没有的香料。

有时候你越着急,事情越慢,今天打算去县里的,早点卖完,但是这天,他卖茶叶蛋卖得比平时晚了些才卖完,他来到彭埠镇高中门口。

以前是自己等赵高红,

今天赵高红却是在那里等着自己,远远地看着她鲜活的站在那里,背对着阳光,金灿灿的。

走近,张高兴赶紧阳光在赵高红身上是流动的,就像是一股金色液体熠熠地环绕着她。

她转身……

张高兴感觉到一股带着阳光香味的气息铺面而至。

“高兴哥!”

“嘿嘿,还以为给你惊喜,没想到你那么敏锐,发现我了。”

张高兴见自己小心翼翼的,还是发现了,有点尴尬地挠头。

“嘻嘻,你身上都是茶叶蛋的味道,我鼻子再怎么不济,也肯定能第一时间闻到呀!”

“哈哈,原来是这样子。”

张高兴恍然大悟。

这些时日倒腾茶叶蛋,他的确是将自己弄一身得茶叶味道了。

“高红妹妹,今天我晚了一些,等了我很久吧。”

“等很久也要等呀,谁让我馋嘴高兴哥的茶叶蛋呢,嘻嘻!”

尽在咫尺的人儿,上辈子自从长大之后,两人还未这样再次走得这么近过。

赵高红的眼睛很美,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她的睫毛也很美,弯弯的翘起,鼻子也好看,虽然不是那种挺,但是配上那红艳艳又樱桃的嘴唇,特别的一种美。

张高兴有点看痴了。

应该说是看醉了,一时间眼前朦胧,他内心砰然心动,对女性美丽的砰然心动,前世早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他这一次感觉到全身有一股能量,想要冲上去。

来一个……他前世梦寐很久的亲密接触。

可是。

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告诉自己要矜持。

现在还根本不是时机。

赵高红的家庭和条件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时候了,他需要有步骤,有耐心,要忍地进行自己的“狼计划”。

这个狼计划里自己需要成长起来,需要有面对赵父的勇气和能力,上辈子痛苦地认识到差距,直接退堂鼓,一切源于自卑,一切源于自己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学历,统统一切都没有,和她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辈子再回来,他心里有了长远的狩猎计划,让自己变得有钱,在城里买房成为城里人,参加高考将自己的学历提升……他要做到配得上她的时候才能拥有她的机会。

现在冒出就想亲吻的想法,张高兴知道自己这是操之过急了。

“高红妹妹,给你的茶叶蛋。”

这一次他递给她的时候,因为分神,想得多,他一下子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指给他猛地一种触电的感觉。

……

给赵高红再一次送完茶叶蛋的后,张高兴赶往车站前去东杨县城。

东杨县城,你大爷我又来了,哈哈哈!

这是张高兴重生后第二次来东杨县城,他现在太高兴了,在车上乐呵了一路,先前他碰到了她的手指,他现在整个人有一种十分亢奋的感觉。

其实东杨县城里茶叶蛋会更好卖的,销量会卖得更多,因为这里人口多,一天到晚都可以卖,绝对都有人买,但是张高兴舍不得离开彭埠镇,不是因为彭埠镇修造厂那好活,而是在那里可以天天可以给亲爱的人儿送茶叶蛋。

第十九章 给钱我跟你急!

有一个未来的目标。

总让人欢欣鼓舞,就像飞向火光的飞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虏,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谁能说得清,苦就是甜,甜也是苦。

不论是追求事业的征途上,还是追求爱情的道路上。

张高兴在东杨县城采购完足够大半夜的香料回到了彭埠镇。

天色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赶紧回宿舍眯会一会,因为夜晚他需要再次深夜爬起来干活,他必须保证自己充足的睡眠,保证自己得到足够的休息,年轻的时候虽然精力旺盛,但是也不能太糟蹋身体,既然半夜睡不好,他那就要睡得早,保证自己的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

第二天早上和一上午去了镇棉厂门口,汽车站,货运站,以及一些其他的集体厂门口,将茶叶蛋再次卖完,张高兴准备去镇高中的时候,好像被两个人盯上了。

是谁,为什么要盯着自己,是自己公社的人吗,还是什么人?

见自己卖完了,那两人也不再跟着自己,张高兴反跟踪了一把,那两个人在讨论。

“那小子赚得不少,这茶叶蛋感情很好卖。”其中一个年纪似乎大一点的人说道。

“是啊,二头哥,咱俩一起也干茶叶蛋呗,地里的那工分我不想赚了,到处都是磨洋工的人,我们一家靠我那点工分钱,老母和一窝娃都在嗷嗷嗷了。”

任何一个行业,能赚钱了,一定会有模仿者的出现,如果是暴利,那就是无数的模仿者蜂拥而上,这在神州大地尤为如此。

“小样”。

这是打主意要跟风自己卖茶叶蛋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学自己,不过张老汉认为,他的茶叶蛋的技术可不是那么好模仿的,他们茶叶蛋品质不如自己,他们跟风自己但是绝对比不过自己。

不过他们真是学得快,因为自己这才卖茶叶蛋几天呀!

张高兴心里开始给自己上了一根弦,竞争者将会出现,他的茶叶蛋以后品质一点不能马虎,我这个茶叶蛋好才能打败他们。

张老汉心里已经跟刚才那两个小兔崽子打了一场心理战,想抢老汉的生意,你们还嫩着哩!到时候仍旧是我张老汉在这彭埠镇赚大头,你们赚小头。

彭埠镇高中。

张老汉再次给赵高红送茶叶蛋。

“高兴哥,这是这个星期你给我茶叶蛋的钱。”

赵高红这要给自己钱!

自己可不是对她做生意,她怎么能给自己钱!

他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好被伤害了。

“高红妹,茶叶蛋是高兴哥请你吃的,你给我钱,我跟你急!”

他有点不高兴了,他是诚心诚意地给赵高红送茶叶蛋,这是他的心意,这是他张老汉对她的一种爱的表达。

谈钱那就俗气了。

赵高红给自己那么票的时候她要钱了,他也没给她钱啊,他不见外,为什么她要见外呢!

“高兴哥,我怎么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白要你的东西呢,高兴哥家里也不容易,不然高兴哥也不会辍学……”

赵高红眼里心疼自己,这让差点急眼的张高兴心里好受了一些。

“以后再也不许给我说钱的事情了。”

张高兴将钱塞给赵高红的手里离去。

张高兴生气了,赵高红感觉到了,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都感觉到了。

张高兴每次来就是塞给自己,然后他就走了。

那一次谈钱似乎伤了感情一般。

小老头还很记仇哩。

不知不觉之中,张高兴这些天卖茶叶蛋在第十天的时候就赚到了他卖茶叶蛋的第一个百元大关。

第十八章 啊!最始的地方!

1975年下半年,一些从前那么热爱集体的老实农民似乎不那么热爱那个曾那么热爱的集体生产队了。

社会的风气开始悄然在变化。

庄稼地很多磨洋工,开小差的庄稼汉子。

干半天活,没淌一粒汗!

一路庄稼地里能见不少这样的汉子哩。

人们劳动的积极性开始变得不那么激情起来。

凭什么自己那么拼命的干,村里的二流子谁混日子的干,和自己拿一样的工分,这干得根本没劲。

这种情绪一发作,很多人似乎都跟着传染。

还有这年代村里的各种小人物突然变得红火了,他们轮番在生产队村里瞎搞,夸夸其谈大话连篇不切实际,却个个人五人六的。

由他们来主事。

造成现在的庄稼地里有些野草跟禾苗一样的高,于是公社粮食产业开始年年减产。

农闲时吃稀,农忙时也吃稀。

生产队粮食完全不够社员分,甚至要开始吃国家粮“救济”。

一些老人都是直摇头,那些人天天喊着激情的宣传号,但是那集体的土地都在瞎糊弄,当儿戏,看看地里啊一点底肥不施,庄稼地都是大块的土疙瘩,那是种庄稼嘛!

彭埠镇张家河村。

张高兴出生儿童时代长大的地方,这里偏僻,在古老神州大地万千村庄里一丝都不起眼。

中午,张高兴借了木器厂副厂长的自行车,花了两包烟和几个茶叶蛋,他今天下午回趟家里,本来以前早就将修造社工资送回家了。

这一次,他去做茶叶蛋生意了,本来寄给家里的钱也没寄,这番他准备亲自回来,顺便看看这年代的家,这年代的家,那记忆是苦难,很苦,都有些遗忘细节了,但是他绝没忘记,往昔仿佛在昨日,哪怕他经历后来那么多个时代,什么野性时代,草莽年代……互联网时代,万众创业时代……他没有忘记这个夹缝年代里的这个家,有他童年的地方。

一路骑车在乡间小道上。

路上看到了一人,感谢有些熟悉,然后张高兴立即是认出了他来。

那是村里的富贵叔,这老爷子当年高寿啊,活到了九十好几啊。

现在他没有佝偻,头发也没掉光,时光的这种倒流,让张高兴感觉真是神奇。

“富贵伯!”

“哟,是高兴瓜娃子呀!”

“高兴娃子,你这是发达了,你竟然骑着自行车,这家伙得两百块吧,啧啧,还是当工人有出息哦!”

“嘿嘿,富贵伯!我也不知道这自行车多少价格,因为这不是我买的,这是我借骑一下的。”

“哦,不是你的啊!”

老汉脸色恢复了正常,他刚才还十分惊讶呢,这娃子家房子都快倒了,竟然用钱去买自行车,那不是败家吗,他正心里十分瞧不起,不过随后的话释怀了,这孙子当了工人也买不起自行车。

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老汉刚才心里所想,作为目前是晚辈的张高兴,得主动跟长辈招呼。

你要不招呼,估计后背脊梁骨在村里都给说烂,这年代十分可劲重视这些称呼辈分。

村里人在意这个,人家认为你成为了镇里的工人,你就瞧不起人了,你就是有出息也就那样不是个东西。

“富贵伯,你这是从公社市场回来的吧?”

“对呀。高兴瓜娃子,富贵伯偶尔也去镇里的早市,那里菜的价格卖得高一些,本来我还想去找你哩,不过怕你们厂忙,就没去,你现在是工人了呢,真是有出息了,想前几年你还是那么个臭娃娃,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嘿哈。”

老汉不断强调张高兴工人身份和出息。

去年年初张父托人找关系让张高兴进了镇上修造设木器厂,这对于高家河村的人来说,这是高升了,那孩子从农民变成了工人身份。

前世。

随着修造厂木器社不久后倒闭,张高兴又回到了村里,又成为了农民,农民木匠,所谓工人的身份随风飘散。

本来是正面教材,又变成了村里的反面教材,混什么混,混回来了。

他们家本来是村里大家觉得会日子过得好得人家,失去了工人的铁饭碗,再一次又成为极为贫困的家庭。

这富贵伯家就不一样,他们家在他记事以后,一直都是日子过得很红火的人家,不过晚年要差一些,因为他那个末头儿子并不太成气,成天游手好闲,那里有牌桌那里就有他,儿子那样,孙子还能好,所以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在现在他家日子实在是好得不得了,在其他人家都吃不饱的时候,他们家还有菜能往公社早市去卖,一切因为他家的自留地多。

而自留地多是因为他生的女儿多,女儿嫁出去了,但是他还占了出嫁女儿的自留地,本来女儿出嫁自留地要划出去,在女婿家那头集体多划出,但是老汉没让女儿的自留地划出。

六个女儿已经出嫁,那些自留地他都拽在手里,出嫁了自留地老汉都扣着,老汉对女婿们都是很凶的样子,本来有女婿要过,但是被老汉的凶样子给吓退了。

现在,他张富贵对集体的活一点不上心,都是让剩下还未出嫁的两个女儿强老力去挣工分,而他则是留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干活,他自留地的庄稼那个叫好,墨绿的大葱,雪白的圆萝卜,青青的麦苗,与集体生产队的庄稼相比,那就是艺术品和粗布的差别。

他经常到公社早市上去卖些钱,收入还不错。

他们家的房子现在也是村里最好的,八个女儿,他让她们只是念了个一二年级的小学,有的甚至没读,然后就都给他挣工分,他家的房子就是女儿们一个个工分挣出来的黄砖瓦房,可是村里的独一份,他只让他的末头儿子还在上学,在他眼里,女儿书读多了有什么用,那还不是人家的人。

当老汉夸赞自己当了工人后,自己家要越来越红火,张高兴笑着道“富贵伯,我们家日子紧巴巴,土瓦房都快塌了啦。”

这老头喜欢笑面虎,你要得罪他,他喜欢背后给人骗排,张高兴对这富贵叔热络,但是心里却是有墙,不要得到他什么夸赞,不要在背后说道自己啥就行。

这老头没两下子,能在村子里红火咯。

礼貌地热络完,告别老汉,骑着自行车,张高兴飞速抵达张家河村,那个还未新农村建设推倒的破旧村庄,儿时最快活的地方,啊,最始的故乡!

第二十一章 归来是少年!

二五大扛自行车欢快地在颠簸的乡道上骑行着。

如同张老汉上下颠簸的心。

又可以见到爹娘了,还有爷爷奶奶,以及老祖宗老祖母。

那个清朝时期出生的老人,经历了大清,民国,到如今,可谓是活得够久的三朝老人。

现在的她真只是活着了,瘫在床上,整天在梦游似睡非睡的那种。

前世一个个送走他们,觉得他终于可以潇洒了,没累赘了,当他们接连二三的离世,张高兴才知道如果他们还在多好,他们只要还能出气,他觉得世界就没有比那更好的事情了。

很多时候,只知道彻底失去了,才知道有些东西的美好,老祖母啊,老子啊,老娘啊,儿子也会用智能手机了,也能跟孙儿视频了,那些玩意你们要是还在,你们一定也会很稀奇的。

老子啊,老娘啊,老祖母啊,以前你们跟人家打架争破头皮的宅基地在新农村建设全给推成了地……

好多好多的事情,他只能老了,佝偻着身体,坐在坟头上叨叨。

那一叨叨啊,叨叨,人就更老了,有人开始就说自己迂了。

村头。

“麻秆,麻秆,你回来啦!”

“浑呐,我回来了,你不知道你那拄着拐杖的样子真丑。”

张大浑,这是村里最高的人儿,哪怕后世营养跟上来了,张家河村都没有出现比张大浑高的人,他身高有一米九好几,基因变异太厉害了,后来他老了,驼了,加上脊椎的毛病,不再是村里最高大的人,他那简直成了一个行走的数字7,他张高兴都比他要高了。

“麻秆,你说啥,拄什么仗勒。”

“嘿嘿,没啥,你就当擀面杖听好了。”

这老小子一生干活都舍得吃苦,虽然那么高,但是下得去架子,以后他张高兴干事业,他十分愿意带着这浑。

这人高马大得往你身后一杵着,那一般坏人也得掂量着是不是这大个子的对手。

张高兴越进村,熟悉的人越多了,那些失去的面孔都先活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都还那么年轻,是那样的亲切,前世张家河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家家是两三层的楼房,家家都有电视冰箱……可是味道却不对了。

张老汉那时候发现自己村里的人他越来越不认识了,认识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那些年轻的后生大多出去打工了,他们带回了外地的媳妇,生的娃娃,很多他都不认识,谁是谁家的,他搞不清楚了。

村里各户的交流也不像是从前了,很多人看见你特别是年轻的后世,就像是看陌生的人,一些后世喊着自己,他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娃娃,年轻人在外面五湖四海,圈子越来越大,但是家里的小圈子很多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张高兴在村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那人一茬一茬,邻里的关系没见那么怪的,大家怎么突然就都不认识了呢!

有一天,他张老头突然明白了,是归属感,村中的后世对张家河村没有了归属感,他们都朝外面奔,往城市上买房,那里可以就业,就这么简单,如果张家河村,东杨县有大量的工厂,公司,年轻人还奔天南地北吗?

答案是大多数不会,离开故乡的土地,因为故乡的土地不能大有可为,所以,他张老汉这辈子决定打造东杨木雕产业,让年轻人可以不因为谋生就得离开家乡。

咱东杨人自己给自己打工,干嘛跑到别的地方打工。

老汉雄心这辈子是有,此时看到家里那快倒的三间土砖瓦房,这搁后世猪圈都比这房子高大上,就是这样的房子,老祖宗,爷爷奶奶,父母,自己,二弟,三妹,四弟,五妹,一家十口人在里面吃喝拉撒睡。

这个家太穷了,靠着自己和父母三个劳力,这个家倒是没饿着肚子,想到前世,十八岁的时候,爹妈就要自己独立门户出去,娶了婆娘不能跟他们在住在一起,那时候还嫌弃父母什么都没给自己,就独立门户出去,现在想来那时候父母是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他自己一个扛那个大家。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只是看了一眼那快倒塌得瓦房,张高兴心里充满了内疚。

老头子当年对自己很多方面都蛮横了一些,打断了自己得追求,强迫了自己娶不喜欢的女人,但是他未拖累自己,自己姐弟几个都念了些书,成器不成器不说,不像人家小学一二年级都没读完。

“四哥哥,把弹弓给我玩一会,给我玩一会。”

一个小丫头追着一个小男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那是张高兴的四弟和五妹。

四弟今年七岁,五妹今年五岁,两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

四弟当年做油漆工,他做的时候还没提倡环保漆,做了很多劣质油漆,吸了很多苯,甲醛那些有毒物质,那些短时间接触都会让人头晕,眼花,血液升高,四十多岁的时候做完活跟人家斗地主,脑血管爆裂死亡,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

关于五妹,他这个做大哥的更是内疚,没好好的关照好妹妹,让他被一个二流子给缠上了,那个五妹夫就是个混蛋,醉酒了就打五妹,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从不往家里给钱,反倒是让五妹来养他,好吃懒做,还一身臭脾气,好好的五妹一生都给糟蹋了!

这辈子绝对不能让五妹夫那狗东西缠上五妹。

“呀,大哥哥回来了!”

五妹妹停止了追踪四哥,老四也不再疯跑。

“大哥!”

张高兴停下自行车,将自行车立起来,从自行车后面拿出一个袋子,那袋子里有糖果。

是他在镇供销社买的,本来想买唐僧肉的,发现现在还没有。

“老四,老五过来吃糖,大哥给你们买大白兔奶糖了。”

“啊!有糖,大哥,我要吃大白兔糖我要吃大白兔糖。”

这年代最好的零食就是糖果,这糖果在农村稀罕,就连包糖果的糖纸斗稀罕,小孩子都舍不得扔要保存很久很久。

而且不止是小孩喜欢,就连年轻的男女,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从大白兔奶糖开始,那个男孩追求女孩就悄悄塞给几颗大白兔奶糖给她,女孩们都喜欢得不得了,那个吃得那个叫甜甜蜜蜜哟!

第二十二章 换你岁月长流!

老四和老五瓜分了从张高兴拿出来的大白兔奶糖。

此时他在卸自行车上的其他东西,这次回来,他在镇上供销社买一些东西。

“大哥,这自行车真气派,大哥这自行车是你买的吗?”

老四拿着糖果对座驾一副想要上去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可惜,他才七岁,还没这自行车高哩。

“老四,别打它主意,这是我跟人家借的,你想要骑自行车,得先等你有自行车高了再说。”

“大哥,我有自行车高了,你就能给我买自行车吗?”

老四一脸希冀地问道。

前世张高兴这时候肯定是骂老四想骑车想骑疯了,给他买这两百块钱的自行车,他是做梦。

但是这辈子,不就是买辆自行车吗,当哥的买就是了,他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成为万元户,到时候家里买自行车还不是小事情。

“行,我答应你,等你有自行车高了,让你学着骑。”

“耶!耶!我大哥要给我买自行车咯!”

老四欢呼雀跃的。

老五一脸的不屑,她吧唧地已经在吃大奶糖了。

自行车有什么好骑的,那铁疙瘩骑起来肯定特别费劲,而且容易摔,有一次她在公社看到一个大队队长摔得从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好可怕,村里得大人物都摔,那东西她们女孩子肯定不能骑。

然后她嘴里嘟嘟地含着糖果,一脸认真地道“大哥,以后我有自行车那么高了,你要给我买更多的大白兔奶糖。”

“哈哈,好。”

“嗯呐,大哥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奶奶去,奶奶大哥回来了,给我和四哥买了好多大白兔奶糖呢!”

张高兴家里现在有两个大人在家,一个是瘫坐在床的老祖宗,另外就是张高兴的奶奶。

父母还有爷爷都去大队里挣工分去了,父亲是家里的壮劳力每天有六七分工,母亲劳力每天则是四五工分,爷爷工分最少,也就一二分工,给集体放放牛。

这大集体年代工分是农村社员的命根子,一家少则三四口,多则七八口甚至十几个都靠生产队挣得那点工分养家糊口。

孩子上学,穿衣购物,油盐酱醋等一应开支都在里面,绝大多数得家庭由于老小多,就像张高兴家老老小小太多,生产队里分的那点口粮根本不足以解决整个家人吃饭的问题。

分分分后世学生命根,这年代工分真是社员得命根。

为了工分,那些壮劳力饿着肚子干活都是常事。

张家要不是张高兴在镇上学徒有工资可以拿,张家的老二和老三根本别想在公社初中和小学念书,就凭他父母和爷爷那点工分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他那二十多块每月的工资,能买两百多斤粮食,一家十口人,按照后世每人每天一斤的量,那得三百斤粮食,其实都是不够的,但是张高兴家每个月还省出来不少钱来,因为张爸爸和张妈妈知道大儿子的年纪也来了,明年就十八了,虚岁就得十九,要成家了。

家里就这三间土屋瓦房,他们将儿子得钱大部分攒下,准备给大儿子盖两件土屋瓦房,大儿子成家了,总不能还跟他们将就着过吧,就是他愿意,那新媳妇谁愿意嫁到他们张家来,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就三间瓦房,你叫她睡哪里!儿子的钱大部分攒着,张家虽然有一个工人儿子,但是日子依旧很紧巴巴。

“奶奶。”

再次见到面前慈祥的老人,张高兴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情感的闸门如洪水般一泻千里。

自己的奶奶,这慈祥可爱的老人,这位让自己长大的老人,她比自己父母都更要亲,父母生了那么多弟弟妹妹,张高兴很小就跟爷爷奶奶一个床上睡,儿时的记忆满满的是她,是她手把手教会他走路,说话,是她从小喂这些孙子孙女吃饭……张高兴跟她感情的深厚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奶奶操劳了一生,到年老时候也一刻没有停歇,母亲去做工分,她要在家里做饭,洗刷,喂猪,跪着在池塘舀水给自留地里浇菜,照看孙儿,孙女……

奶奶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是历尽苦难与沧桑的一生,从来没有享过什么服,她一辈子最远的地方是彭埠镇,甚至连东杨县都没有去过。

前世奶奶走的时候就崩溃地大哭,心里撕痛裂肺,肝肠寸断,奶奶是他永远的痛,她那样匆匆走,她从未享福过,他这个大孙儿从来未有尽孝过,那是他一生的遗憾,可以说张高兴奶奶过世是使得张高兴前世进行了第一次认真的人生思考。

这一世,我的奶奶呀,我要带你去东杨县,我要你去整个神州大地走一走!

万元户如何,张百万又如何,我愿换你岁月长流。

见到大孙儿,好多天没见到了。

老人很激动。

”诶,我的好大孙儿回来了啦!”

“大孙儿午饭吃了没有呢!”

“奶奶我吃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从镇上回来渴了吧,走,奶奶给倒水喝。”

“好呀,奶奶,奶奶这里是给您买的衣服,一会看您合身不?”

“大孙你买东西给奶奶,奶奶很高兴,但你真不用给奶奶买东西,奶奶衣服补补都能穿,你这破费钱做什么,你的钱家里要攒起来,留着给你娶媳妇,不要瞎破费钱你这孩子真是的。”

“奶奶,我娶媳妇还早哩,您试试,我这边去看看老祖宗了。”

“去吧,去吧,你又破费,你这娃子,镇里干活不轻松,把钱都瞎给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婆子买东西了。”

望着大孙手里的桂花糕,奶奶直埋怨张高兴花钱。

这年代能吃上这些好东西,对于他们这样的地道农民家庭那是太奢侈太奢侈了,这只有县上的人才能吃得上哩。

其实这糕点的确是县上,但不是张高兴买的,而是赵高红给自己的,他没收她的茶叶蛋钱,但是她将她爸从县城里带给她吃的桂花糕给了他,这东西这年代是好东西啊,后世张高兴这些“好东西”是吃腻了,他没吃,他将这“稀罕物”带了回来。

现在跟家里不好说这是那丫头给的,要让父亲知道,谁知道他又要给自己一档子思想工作,让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什么老老实实给他找其他村的农家女孩了。

此时奶奶还一直在叨叨,舍不得地,说他浪费钱,张高兴只是憨笑,上辈子没有尽孝,这辈子大孙来弥补,奶奶,这些东西比不上您的一句唠叨,您的唠叨,我现在十分欢喜。

第二十三章 肉身佛小人书!

看着这个家里面的一切。

这个家穷到没办法更穷了。

三间低矮的土墙瓦房,屋内大白天都是很黑漆的,那些破旧的桌子椅子都是修修补补在用着。

进老祖宗的房间,头都要低着,这门只怕没一米五。

一不小心,张高兴就得磕碰到头。

这家里的地面也是一个坑一个坑的,凹凸不平。

张家的老祖宗整日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除了有进气出气的声音,真以为老人做了神仙。

毕竟历经三朝人儿,她在清朝时出生,如今,大清不知道亡了多少年。

还能出气,在这年代能高寿,这老祖宗太奶奶就是个奇迹。

不过,人老了毛病也多了,首先是眼花下身还瘫痪了,只有春天暖和的时候,秋天凉爽的时候,家里人会将老人抱出去见见太阳。

如今她在床上激烈地拍着床。

老人知道她的大曾孙回来了。

大曾孙跟她十分亲来着。

她老人平时虽然如躺着的肉身佛,整个人仿佛一天到晚都是无意识的状态,她心里很多事情还清楚明朗得狠呢。

这个家现在还多亏了大曾孙,不然一家老老小小,肯定得饿肚子,她吃的不多,但是稀粥没得喝,她也受不了。

这一朝换了一朝,什么时候能有让所有人都吃得饱饭的一朝。

“太奶奶,知道曾大孙回来啦!”

“嗯嗯,阿,阿。”

张高兴扶起躺着说话都不太容易的太奶奶。

太奶奶被扶起。

这说话口水不倒灌,能明朗了。

“我的大曾孙,高兴大曾孙啊,你都一个半月46天都没回来啦。”

太奶奶平时你看她迷迷糊糊,一天一天都是一个样的,但是老人心里却明朗有数,这方面还没有迷糊,这让张高兴觉得真是不可思议的。

奶奶怎么知道自己那么一口气说出具体的天数,就是他都回忆回忆,掐掐手才能算出来。

太奶奶是在每天数着他多少天没回来,那就是她一直还活着气在的缘故吗,张高兴不知道。

此时太奶奶用那瘦得只有皮骨头的手满怀深情的在张高兴抚摸着孙儿的手。

“太奶奶你的头发我来帮你理一理。”

“我头发是很乱了啦,你那奶奶也不给我理,只管她的孙儿去啦,不管她老婆婆我啦,我让她给我下老鼠药,那就彻底不用管我啦。”

这婆媳之间啊,那怕媳妇变老啦,还在掐着呢。

张高兴笑笑。

接着张高兴拿起梳子理着太奶奶那稀疏却很蓬乱的白发。

头发梳理好了,随后,他拿起先前因为扶奶奶而放在床边那软软的桂花糕。

“太奶奶,这县上的桂花糕,含在嘴里能化了,软得很呢,您能吃。”

看着曾孙儿给自己买的桂花糕,张高兴看见太奶奶眼角滑出了两颗泪珠。

他儿子,他孙子都没给自己买过这样好的东西,反倒是曾大孙给自己了。

“哎,乖曾孙,给我这进棺材的人吃这样好的东西做甚,大娃你吃,我不吃,我吃得没有用,你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太奶奶仿佛从沉睡之中活过来了,她一个月说不了几个字,但是一次性对张高兴说了很多很多。

这些曾孙,在小的时候平时是奶奶带,但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忙碌家里,他们不少人很小的时候也在太奶奶的腋窝搂着。

太奶奶年纪太大了,这一家四世同堂,真没几年了。

珍惜这旧时光。

“太奶奶,您这最后的几天,大曾孙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几天福!”

张高兴心里跟自己说道。

下午四点的时候,老二和老三都放学了,公社初中和小学在一块,他们是一起回家的,看到家门口的自信车,二人嘀咕,谁来咱家了,村里的大魔王吗,村子里只有大队队长家有一辆自行车,他们正是青少年时期,对自行车本来最是好奇和蠢蠢欲动,但是他们现在可不敢造次。

大魔王在村里是很有威严的人,那些大人都怕他,他们这种孩子更畏惧他了。

此时,张高兴端着太奶奶的尿盆子出来。

“呀,不是大魔王!是大哥回来啦!”

老三妹可爱弟吐舌头。

“大哥。”

老三道。

“大哥。”

老也是道。

“老二,老三!”

再见老二,老三,张高兴放下了前世的不释怀。

特别是老二这家伙!

老二前世初中开始犯浑,本来恢复了高考,他有机会鲤鱼跳龙门的,因为他成绩不错,但是高中这小子在校跟人打架,后来书也就没读了,那时候父亲多么伤心,自己因为家里穷,没办法再念书,父亲说自己没本事,但是老二,完全就是自己糟蹋了。

入了社会后,老二去县里漂,不仅没明堂,还惹家里惹了官司,赔了不少钱,以致于耽误了老三。

再后来老二南下去打工了,在厂子里跟人家又闹事了,又吃了大亏,回来就整个人不一样了,脾气很坏,父亲为其娶了媳妇,那好媳妇能要那时候名声不好的老二,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两人过吧,倒也是安身下来了,后来这老二干了几件混账的事情,因为田沟的一点小事情他对自己出手了,那次,张高兴还吃了亏,当然主要是这老大让着,那老二可是很狠心。

老二脾气变坏以后,人到中年,儿子跟媳妇吵架,他踢了儿媳妇一脚,那蠢事干的,不维护儿媳妇,反倒是……那女孩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嫁到他家还被公公打,儿媳妇跑了。

老来他儿子一直光棍,他才内疚,他找自己那天夜晚说了很多,喝得大醉,老二之所以由于好好学生脾气变得坏了,一切从初中开始说起,还有在他社会经历得那些事儿。

三妹倒是家里最争气的一个孩子,当年老二把家里陷入了绝境,但是她后天努力,却是在东杨县城扎根下来了,成为他们兄弟姐妹们最争气的一个。

但是若不是老二那档子事情,老三的智力,她的努力,可以走得更高,更远。

张高兴给老二老三在镇上买了小人书,那些可是老二老三最渴求得东西,只是家里怎么有钱能给他们买得起。

太阳开始下山了,在生产队放牛的爷爷也回来了。

他抽着旱烟,手靠着背,佝偻着高大的身躯。

第二十四章 俯首称臣吧老头子!

“爷!爷!”

张高兴看着那个老头,笑嘻嘻连声喊道。

“大孙回来啦,哼!你这臭小子,这都多久没回来啦啊,镇上是有十万八千里远吗?你个小东西,爷爷真是白瞎了以前给你买的糖葫芦,比你老子更白眼狼!”

张金贵又是高兴其回来又是责难他。

话说,张高兴后世的脾气跟着爷爷,还真是有点像。

有人说他们一个模子出来的,不论是老来性格还是形体。

责任制过后,家家户户开始能吃饱饭了,随后几年一些人家先富起来了,开始隔三岔五吃肉了。

张家老爷子开始要吃肉了。

要是三天没吃上肉,嘿嘿,整个张家河村的人都能知道,这老爷子脾气大起来那个十头牛都拉不住,拿着家里的搪瓷盆那是全村去敲啊!

说张奶奶不给他肉吃,一个星期都没有看到点肉末,家里过年杀的那头猪几百斤,他猪头肉都没吃到,那猪肉腌霉了,都不给他吃……他还煞有其实的哭得很是作孽。

当张高兴老了之后,感觉几天没吃肉就抱怨,这点跟他爷爷做派真是完全一样的。

他只管想要吃猪肉,也不管那时候市场上猪肉疯了,非洲猪瘟爆发,死猪无数,等疫情过去,猪少,猪肉二十,猪肉二十五,猪肉三十,猪肉三十二,猪肉三十五……记得过年的时候猪肉才九块,转眼之间,猪就飞上天了,再怎么想吃猪肉,一般的家庭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吃了,这一掂量,越来越贵,让张高兴都跟着好多天没吃上猪肉,他就叫啊。

一群自己养大的白眼狼。

活脱脱就他这爷爷张金贵。

“那就是张金贵再生啊!”

被村里的人都那么说道。

在爷爷回家之后,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张高兴的父母也回来。

张妈吴玉兰一个劲地问儿子,在镇上这一个多月过的好不好,她在家里挣工分都没有去看过他。

“妈,镇上一切都好哩,儿子在哪里好吃好喝来着,你看,不然怎么有肌肉。”

张高兴跟吴玉兰秀。

这时候张爸也走到了跟前。

张高兴没再秀了,而是叫了“爸。”

“嗯,回来了。”

“嗯。”

前世张高兴跟父亲啊,平时话不多,但是一说话,那就是一个排斥一个还偏要。

张老头对张高兴可以说是表现出极大的控制欲,他完全是要掌控张高兴的想法。

对张高兴父亲这种对思想上的控制,可以用后世那些高考的孩子来形容,一些孩子明明想学文科,但是家长非要强迫或者强烈明示谁理科找到好工作,谁文科暂时没看到什么出息之类的,然后这个孩子就去学理科。

最后的结果是可能这个孩子在学理科的时候快崩溃掉了,从此学习的兴趣失去,一些自暴自弃自卑,有的性情大变甚至走向极端,还有的后来想法设法还是转专业到文科性质的专业,他们反而在那方面成功了,当然也有一些少数能文能理的,都行,但是他会有遗憾,当初没有喜欢自己喜欢的这种可能。

不管怎样,会有相当一群那怕是成功的这些孩子对于父母的关系,发现明显有些都不好,特别的紧张,孩子性格变得十分敏感执拗,有的孩子心理阴影很大,而且多年都走不出阴影。

因为家长太强势,他们心理就会特别地矫枉过正地要求自由,变得喜欢和世界较劲的人,多半是有个控制欲很强的父母,使得他们感到过多的压抑和委屈,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对父母的理解并不会烟消云散,那怕父亲为他做的很多,但是相当时间内他似乎会“记仇”,而且一直想摆脱父母给他带来得束缚,但真正走出来非常难,很多时候要到老年的时候才能走出来,以致于很多人有很多遗憾,因为父母一直在等孩子道谢,而孩子一直在等父母道歉。

当孩子在中年甚至老年时候才能打开他心扉的时候,父母已经不在,那种遗憾前世张高兴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张高兴前世恨,讨厌父亲对自己的各种掌控,各种他强行的安排,无论是结婚,无论是事业的选择,家里的大小事务,本该属于他成长锻炼的机会,但是父亲总是在他的跟前,他们总是强制,或者强行大包大揽,或者什么都觉得他做不好他们做了本来属于他的事情,他将张高兴的一切给挡住。

张高兴真是牙齿痒痒的,但是没办法,他得听父亲,自己是长子,自己需要给弟弟妹妹带好头,这种表面服但是心理那是一万个不服气。

而这种不服气,在他青壮年时候终于发作出来了。

张老头以为儿子翅膀硬了,其实他不知道他和儿子的心结,其实儿子那是心里斗争了大半辈子啊,可不是从青壮年那时候开始的,而是从他十七八岁这个开始有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就开始的,只是那时候藏在心理里,后来终于有一天不再藏了,这个亲爱的老头子啊。

前世家里兄弟姐妹很多悲剧,遗憾,也跟老头子这种强制控制欲也分不开,那时候是快到中年的时候,他跟自己的父亲终于彻底地来了一场大爆发。

兄弟姐妹接连的出事,他对父亲吼了,于是父子两人开始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上辈子就是仇人似得。

完全撕破了脸皮,完全不留余地地。

一辈子掌控欲孩子极强的老人被撕得完全没有了脸面。

老人心理开始郁结,越发的老得快了,没过多久,他……

他走得时候他心里张高兴不知道为何,心里蛮是苦涩的,之前他觉得这糟老头就是家里所有祸乱的根源,都是因为他的控制欲,他的教育,让整个大家庭各式悲剧,这一切都是张银贵他造成的。

很长时间他都是那么认为,那怕他走了以后相当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

张高兴到中老年的时候才心结解开,解开束缚,奔向他自己心灵的自由,可是他放下的太晚了,老头子已经走了,因为至死,他俩的心结都没能互相打开。

而等心结解开,他才知道自己欠父亲一个道谢,父亲为自己的儿女一辈子做了很多,操劳了一生,那时候他只能坟前说谢老头子,而他期待父亲的一个道歉,似乎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那是他的命啊,释怀了,一生已经注定了,他已经也半截身子要进棺材得人,还能怎样,能了又怎样,不能又怎样,人的一生啊……

不过,他想,下辈子,如果再有缘,还跟老头子再做父子!

如今,真有这样一次机会!

嘿嘿,老头子啊你这辈子还能控制得住我咯!

那我跟我妈姓!!

我要斗得你“俯首称臣”。

第二十五章 那些年那最厉害的招!

我的父亲。

我的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啊,十个人挤在三间瓦房,这个贫穷得都没地方好好睡觉的家,这个我们几辈人一起操碎心了心的大家庭……这辈子他要来改变。

这辈子他张老汉不要再苟且,他要用眼界和格局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兄弟姐妹们指明新的生活方向。

让父亲看见自己是座高山,而不是他一生都要庇佑的儿子。

一代强如一代,什么都让父亲做了,子女们如何来成长和表现,他这个大家长,纵使是张高兴洗净铅华而来,但是依旧能感受到其对自己身上的血脉镇压。

此时这个贫穷的家里。

充满了喜悦和“埋怨”。

张高兴也给父母和爷爷买了东西,各人都有。

各人有东西自然是欣喜,但是长辈们又特别的心疼钱,说自己糟蹋钱给他们买那些玩意,根本不必。

这自然就是“埋怨”了。

张高兴心里被埋怨也快乐着。

及时为家人带来快乐。

望着破烂的家,买点东西就稀罕得如同过年似的家,这居住条件深深地刺痛着如今的张老汉,这个破烂三间瓦房的家,未来改变不是问题,但是目前任务艰巨,那怕做了茶叶蛋生意,他也挣了一百元,这个钱离改变全家居住环境还差得老远了。

面对家里如今的“大家主”。

张高兴走上前。

“爸,我还得回镇上有事情,趁着还完全没有天黑,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

张高兴他掏出了二十元,以前他都是这么做的,会买点小玩意,这一次他表现得一样,暂时还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做茶叶蛋的小贩生意。

他们现在只希望自己好好心心在彭埠镇木器厂上班,做自己的工人,那就是他们最好的儿子,他们家的骄傲,第一位工人,他张银贵生的好儿子,而要听到他搞什么茶叶蛋,那估计第二天就要砸了他的担子。

和他父亲的扳手腕,不能靠言语,因为言语没用,一句我是你老子,老子还能怎么的你,再多的言语那怕是多么对的道理,在他是你老子面前,一下子就都低头了半截。

血脉镇压这武功杀伤力太大了,简直是几何式碾压大招。

所以对抗父亲的武器在张高兴看来不是嘴皮子,真正能打动父亲的是结果!

上辈子用言语气死了他,也没能说动父亲改变他的方式,中老年之后,他自己成为爷爷,那些儿孙对自己的言语不也是狗屁,只有谁做的有结果,取得了成绩,他才是真的满意。

虽然他最后撒手的时候才明白,其实一家子过程才是最美好的,可是那已经晚了,但是如今想说服自己的老头子,自己编织人生,没用结果你是不可能说服的。

很多人因为父母的拦阻,没有开始,怎么会有结果,这应该是很多人父子紧张却没有办法解决的缘故,而他们之间父欠子道歉,子欠父道谢,因为没有结果而可能永远无法释怀。

因为儿子没能证明,父亲没有看到说服他的理由。

遗憾往往就是这样诞生的。

“大孙呐,你要这么着急赶回去吗,以前不都是在家里住一晚,早上再过去的吗?”

张爷爷不舍,孙子给自己买的旱烟,他是真欢喜,晚了半个月回来,他只能自己造了,根本不是那个味。

所以,刚回来的时候,他心里真是有些埋怨,现在则更多的是不舍,这都回来还没待一会呢,怎么就要走了。

“大孙,现在天快黑了,已经很晚了。你这回家饭都没还没有吃,奶奶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张奶奶也挽留。

“爷爷,奶奶,在彭埠镇木器厂,我这回真有事情呢。”张高兴道。

“他有事情就别留他了,赶快回去,别磨磨蹭蹭了。”张银贵道。

本来是不想让自己走夜路,关心自己,但是张银贵说出来那个话,张高兴就不喜欢那味。

又是那气势想镇压自己。

血脉镇压那招数。

张高兴以前也对孙子使用那些招数,可是自己的孙子完全不吃那一套,怎么自己小时候就完全没父亲吃得死死的!

现在也不好骂他不肖子孙,自己才是他的儿子,完全没有招数了,自己学不会孙子那滑溜的,那一代个性,他们这一代性格大多都是老实的,而且因为自己小时候的压制,他对自己的儿孙都很宽容得狠,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老小孩,多活了十九年,那是心态好啊,以前医生说自己那病发了之后,其实顶多就五十岁的,但是没想到活到六十九了,一个正常人的年纪。

如今,再次面对自己父亲的血脉镇压,好吧,张老汉只能心里想着,让老头子过段时间自己得他放大招,当他用自己的实力为这个家盖起又高又大的黄砖瓦房,他老老实实将“大家主”决策者的身份让位给我吧,我张老汉比老头子张银贵你吃的盐要多。

“高兴儿,妈也留你了,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你这骑自行车要慢点,儿子。”

“嗯呐。”

张高兴跨上二八大扛自行车,全家能走路的都出来门口送了,张银贵这老头子也没例外,不过他在全家人的后面,前面是张妈,张爷爷,张奶奶和兄弟姐妹们。

“大哥,下次给我买《西游记》小人书。”

老二说道。

“没问题,如果你哥我还记得的话。”

“大哥,我还要大奶糖。”

五妹眼巴巴地说道。

“大哥一定记得。”

“大哥,我要唐僧肉。”

老四说道。

“大哥,我想要裙子,我们班……”

“你们这些狗崽子,你们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们这又要这又要啥的,你们这些小东西,一个个就知道要要要,吃吃吃,都是想吃板子了,给老子闭嘴。”

张银贵一下子发威,将几个兄弟姐妹吓得谁都不敢作声。

弟弟妹妹不在叽叽喳喳,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

“大孙,大孙,骑车慢点。”

“儿子,路上要黑了,小心一些。”

张妈妈挥手。

……

张高兴赶回彭埠镇修造设木器厂的原因是,他要夜里做茶叶蛋,太穷了,他不想浪费一天地挣钱,特别是那天知道不久就有模仿者竞争者,他一刻都不能停下。

坐下来屁股都疼。

心里迫不及待想着茶叶蛋赚钱。

老财迷实锤没的跑了,没办法逼的,这个家现在太穷了,等着他去改变。

第二十六章 养叼了!

翻身上了二八大扛。

此时夕阳下沉,已开始看不见红晕。

张高兴从张家河村离开。

颠簸的乡道,这要是前世张高兴得折腾掉半条老命。

但是现在得他年轻力壮,身体结实,雄壮得很,他还十分享受这种骑车风吹的感觉。

还没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天已经黑了下来,没有路灯的这年代乡道,张高兴老老实实地下车,赶着自行车了。

乡道的山边没有一点灯火。

就是路过村庄大部分村庄都是黑灯瞎火的,这年代只有少数人家才点一会煤油灯。

没有通电的乡下,大晚上黑漆漆的,很是瘆人。

好歹张高兴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了,这时候倒没那么怕鬼了,这黑夜什么树枝摇曳,白色影子很容易让年轻的人都会浮想联翩。

张高兴没有,那怕前面真有一个白影。

“那到底是个东西。”

回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张高兴首先是睡了一觉,接下来继续是三更灯火五更煮好茶叶蛋。

木器厂厨房的钥匙早就给了田大婶。

张高兴一直用他配置的钥匙。

张高兴使用木器厂的厨房,田大婶不是傻子,厨房里总是有痕迹可循的,但是张老汉是老狐狸了。

懂得跟田大婶子处好,给田大婶子留的茶叶蛋那是隔三岔五,有时候张高兴还会顺手给田大婶买些小玩意。

生活不只是一本正经,还有人间烟火气息,一点心意暖人心。

人心这个东西啊,你暖它,它就暖你,你凉了它,它也就凉着你。

特别是人上了年纪之后,人特别容易感动,别人如果惦记着你,给你一些小东西,你都感激不尽。

他甚至看到过有八九十岁比自己老多的老太因为别人慰问的两百块,一袋米而下跪。

在别人后世眼里一两百块不算什么,但是那对于那些老人而言,那份挂怀她的情谊那份孝敬,她们不知道如何回报,只能颤颤巍巍一跪下来表达那情感。

活了一辈子,张老汉再来一世他要让温暖别人,然后让别人也温暖自己。

田婶子看破不说破,他张高兴理应不凉了人家对你的那份暗助。

若是事发,他张高兴估计别想在厂木器厂待下去。

后果,他虽然承受得住,有了新安身立命的本钱,但是家人,他们可能会感觉天塌了。

他这出息的工人就又要像上辈子那样被嘲笑,被打发回来刨地了。

厨房里的土灶的火越来越大,在这漆黑有些凉的夜晚真是温暖,就如漫漫人生路上那些遇到温暖人心的时刻。

“咕噜噜!”

茶香在沸水中香气四溢地飘出。

“咕噜噜!”

“咕噜噜!”

加入其他的茴香,八角配料……自己这一手茶叶蛋,问神州大地还有比这香?

晚上煮茶叶蛋,大清早到中午,张高兴就担着茶叶蛋在彭埠镇那些消费水平较高的地方卖茶叶蛋。

现在只要那个点,就有人在哪里等着自己的茶叶蛋,张老汉觉得自己的手艺真没白瞎,已经开始有真爱粉了。

一天,两天,三天。

日子每天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

张高兴每天都在赚钱。

有一天,彭埠镇竞争者真的出现了,这是他在彭埠镇卖茶叶蛋卖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点上。

第一天,他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对方为了撬自己的生意,出售的茶叶蛋价格只有一毛五,整整比张高兴的茶叶蛋少了五分钱。除了对张高兴已经特别的认可的那些熟客,他的的客流量流失了几乎一半。

而且对方是两个人在卖。

张高兴知道考验他的时候来了?

张老汉他开动他其实并不太会做生意的脑筋,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吗,那些小店做生意,有几招,他经常见,品质口碑长久战,降价促销短时战。

他茶叶蛋品质毋庸置疑,所以这短时间要不要打价格战,而打价格战的话,他有优势,因为因为他卖得久,比他们多卖半个月,现在底子还厚实所以他绝对比那些人耗得久。

不过这价格一旦下了,再升起来那就是民怨沸腾了。

这招带着各种自我损伤的嫌疑。

第二天卖茶叶蛋的时候,张高兴正想着今天豁出去开战,来个自损八百先把敌人干下去,把价格降下去。

但是,一个熟客跟他说道:“昨天也有一个卖茶叶蛋,那啥玩意,真难吃,我还是买兄弟你的茶叶蛋。”

这使得张高兴眼前一下明亮,暂时以不变先应万变。

这天,他发现卖的茶叶蛋虽然依旧是两毛,但他发现客流量恢复到了六七成。

第三天,他得客流量回到了八九成。

“哈哈!”

张老汉笑了。

这彭埠镇上的人啊,这十几天里茶叶蛋的口味被自己养叼了。

自己茶叶蛋的品质,张高兴那是积前世几十年茶叶蛋经验之精华,这些小样想撬自己的生意,他们还嫩着点。

“二头哥,什么情况嘛,我们茶叶蛋的价格一毛五,怎么生意一天比一天黄了,这样下去我们别说赚钱了,毛都卖不出去,这得赔死!”

“我问了人,他们说我们的茶叶蛋不好吃,鸡蛋腥味太重,卤味也不够入汁啊!”

这个叫做二头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死劲地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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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月黑风高的夜晚!

张高兴得瑟着哼了几句小曲回木器厂。

第一波竞争者来时凶猛但是一下子就被他拍死在沙滩。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小老头觉得自己很厉害,这是无招胜有招。

下午,张高兴再去石桥公社养鸡场采购了生鲜鸡蛋。

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扭脚的老太,这年代不因担心缺德的讹人,那些坏人也还没有变老,张高兴帮忙将老太太扶回了他们村。

一路上,老太不断谢谢自己,张高兴也和老太十分热情地唠嗑。

发现!

那个老太的闺女还和自己在公社初中时候同学过,没想到那么巧的!

那个女生,张高兴还记得,是个好女孩,鹅蛋脸,颜值在张高兴心里是排中上的那种,自己当年打翻一瓶墨水弄脏了她衣服,还弄脏了一个男同学的一点课桌,但是女生被毁那衣服也没跟老师告状,但是那个男生却跟老师告状了,一对比,那女孩无形在张高兴心里拔高了很多层次,除了感动还有特别的欣赏。

那种欣赏,发展下去……晃了晃脑袋,张高兴觉得自己这年轻了,心里也荷尔蒙了,想着啥子呢,难不成把全天下女人都收了,什么年代了,快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是大清朝皇帝的思想。

天下漂亮的女人都是自己的,天下漂亮的都想……

老汉啊老汉,庸俗,你真是人老心不老,不对,自己现在是人不老心老。

他自嘲着。

扶了老太再去的石桥公社木器厂。

再回彭埠镇木器厂就晚了,木器厂的工友们也已经下班了。

“二狗子,又在看书呢!看的啥子书?”

张高兴打招呼道。

这周耀天当年要不是因为那替代了自己为别人开了瓢,他有可能是他们当年一批人应该能出息的人,那怕没出息,他一定也能培养出优秀的下一代来。

他像自己一样辍学,但是他从未放弃过学习,他在木器厂辛苦体力劳动后,他还会下班后看书。

“一本外国书。”

闻言,一旁的朱老五接着茬说道“哟,我们二狗子高大上了,《红岩》看完了,现在开始看洋书了,洋人的书跟我们的字一样不?”

……

……

张高兴前世年轻的时候辍学了就不看书了,最多后世就放大镜看看报,看些稀奇古怪和每天世界发生的事情,图个新鲜,不过这一世他感觉到了自己知识的贫瘠,他想等高考恢复他也参加高考,他想给自己充些电,前世什么股票,金融,互联网啥都不懂,知道那些未来全是风口,他这辈子不想错过了。

不过张高兴现在很纳闷的是,这二狗子是那里搞到的一本又一本书。

或许每个人他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自己的秘密现在就很多。

……

……

“洋人的书跟我们一样哩,因为这是翻译过来的,不然我怎么认识洋文,我才初二毕业哩。”

“那外国人的书讲的是什么高级的知识?”

“这本《钢铁是怎么样练成的》没讲什么高级的,就只是普通外国人的故事。”

“二狗子,人家都炼钢铁的,那玩意还不高级,真是的!”

赵土根觉得二狗子卖弄了。

“我有个主意,人家钢铁的能写书,我们木活也能出书,写本《木匠是怎样练成的》……”

……

……

木器厂宿舍人一通吹牛打屁。

二狗子真是牙齿痒痒,这些家伙他们一点不懂这本书,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又不是讲钢铁,而是说一个普通人像钢铁一样的精神,对自己的心灵震撼很大,现在他们嘲笑,简直把他要气得冒烟了。

……

手上的资金开始雄厚了。

张高兴想在别人说闲话,以及眼红自己发财之前想要搬出木器厂宿舍。

只是老年癌又犯了,不想挪窝,觉得现在不是还没发现嘛。

然后就有点拖。

虽然他是意识到了。

但是感觉宿舍的人还没察觉到了自己成天的“鬼鬼祟祟”。

可张老汉半夜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有人恰好半夜起来撒尿碰上。

虽然这些睡一个屋子的兄弟,张老汉谨慎又谨慎。

“高兴!”

“被发现了。”

这月黑风高的夜晚。

“张高兴你这是干嘛去撒?”

反正张高兴不能说撒尿,因为茅房在相反的方向。

“啊哈哈,我这不是半夜有些饿了嘛。看看田婶子厨房有没有忘记关,说不定我侥幸能淘到点吃的。”

“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赵土根不信,他们一个窝里有人说高兴,他还不信,今天夜里还正碰上了。

“土根啊,你是被尿憋醒的吧,快去茅房,可别憋坏咯。”

“高兴哥们,你可别干傻事,咱们现在都是工人,多少人羡慕我们来着,虽然我们每天现在是锯木头。”

闻言,张高兴心里感觉一暖,这家伙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了,宿舍的众人确实知道了些什么,这都在二狗子隐瞒不下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

不过,张高兴前两年攒下的人品爆发。

这些一批的学徒磨的洋工,都是张高兴拼命干才干完的。

张高兴上次昏倒尿血,他们要告发,住一个窝的根本做不出来。

彭埠镇高中,大多数镇上的孩子,少部分是乡下来的学生,他们跟镇上的学生大部分还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因为乡下的学生他们穿着衣裳都不太体面,他们十七八岁了,还都是穿着补了又补的破烂衣裳。

他们大部分再班级都是沉默寡言的,只有个别胆大的,或者村里的那些干部子女他们才跟镇上的孩子一样敢于说话,敢于发言。

这些时日,学校里读书完全跟以前不太同了,课堂上总是念许多报纸上的社论。

那些报纸上的社论让一个女生担忧不已。

资产阶级的尾巴。

高兴哥他似乎在卖茶叶蛋,他这是……

这天卖完茶叶蛋过后,张高兴决定结束自己的凑合和懒癌,下定决心要搬出宿舍了,要在彭埠镇租房自己独立门户,主要不用木器厂的厨房。

可是,被人揪住了。

木器厂主任孙玉保同志,带着人堵住了正担着空木箱子回来的张高兴。

“你这是干嘛去了!”

“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第二十八章 修造社木器厂大会!

一个时代总是有些人特别吃香,而这样的人会特别抗拒另一个时代的到来。

因为时代变了,他们知道就不会再那么吃香了。

比如修造社木器厂的孙玉保同志。

面前这位木器厂第三号人物。

他们以一种歇地底的方式来抗拒这个时代的到来。

因为他们也发现这片神州大地开始了些变化,镇上乡下开始出现一些小商小贩了,农村里自留地种的瓜果蔬菜新鲜时蔬吃不掉的,拿到公社早市或者镇上,还有县里去卖,或者换取一些他们缺少的粮票什么的。

一些地方甚至大胆地血书地搞起了责任承包制,一些地方社员签订协议,成立公社本来没有得养鸡合作社,养鸭合作社,养鹅合作社各种没有的合作社,对外公开,养殖得牲口归集体,但是对内都是各家各户,但绝不能对外说出去,不仅签协议,写血书,还当场发诅咒,生不出儿子,到河边淹死,走路摔死,各种都有。

这些地方挂着合作社名头,好好干自己的。

其他大部分的地方,虽然没有挂什么羊头,发什么誓,暗什么血书手印,但是生活,让他们不得不做出事来。

农村谁家没偷偷摸摸养点鸡,甚至养几头猪的“大户”啊。

因为实在靠那生产队里工分挣的不够全家吃啊!!!

生产队里人人都在磨洋工,有得吃才怪。

以前每个社员还能分到每年三百斤粮食那时大家都有干劲,后来每个社员只能一百斤,凑合着喝点稀饭也还能活,但是最后特们什么鬼日子,分到每个社员头上每年的粮食就几十斤,几十斤,每天一个人只能吃一两米,平均到三餐,只有三分之一两,真是天天喝稀饭了,天天喝稀饭那还有力气干农村的重体力活,这有的生产队就不得年年领国家救济粮了。

国家粮年年领,那些收入不错的生产队反哺,那到最后也只是杯水车薪,还到不了社员手里。

因为有些人在生产队,集体企业里很是红火,别人再怎么分不到东西,那些红火的人他们之所以能红火,就是他们浑水摸鱼之中比别人拥有,而这样的人最怕另一个时代的到来,那个不干活不能浑水摸鱼的时代。

木器厂孙玉保同志就是这样的人,他特别抗拒这样一个新变化的时代到来。

你磨洋工,他不说你什么,但是你一旦“出格”,你就倒霉了,他吃饱了,还要干活啊,不整人,显示自己的威严,让别人畏惧咯,不然别人反对你,你怎么继续自己得到,这些畏惧时代的人其实反倒是“时代先锋”让过时的时代变腐朽透彻的推手,不过他们的手段太过卑鄙,为人所不耻,那怕是后世。

他们死了都是骂名,当年那个谁,那老不死的真狠呐,子子孙孙都记得那时候村子里那些谁家出了“狠人”的骂名。

……

这年代公社社员投机倒把,会对生产队队长拉出劳改和批。

那怕集体产业工人呢。

所以面对这个主任,张高兴知道今天估计不能善了。

这孙玉保同志要刷存在感了。

因为自己是撞到虎口了。

“早就感觉你在厂里鬼鬼祟祟,没想到你竟然挂着我们木器厂的工人的身份还投机倒把,真是丢了我们木器厂的脸。”

“走,我们带他去找厂长,开修造社木器厂大会,好好割一割我们厂资本主义的尾巴。”

孙玉保说的义愤填膺,手舞足蹈。

“我们木器厂显然要清理这样坏了一锅粥的坏老鼠屎。”

被五花大绑后张高兴开始慢慢放大条,老汉已经心里开始接受最坏的打算,反正他也没想靠木器厂工资生活,不久之后木器厂连工资其实都发不出来了。

彭埠镇修造设木器厂办公室。

孙玉保让其他几个工人架着张高兴。

“孙主任你这是做什么?”

“厂长我们厂里出了败类,出了资本主义尾巴的人,我建议立即召开全体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我们要割掉这资本主义的尾巴。”

孙玉保指着张高兴。

“是不是搞错了,孙玉保同志,张高兴娃子是我们厂里的模范工人,他干活多么的拼命,都尿血了,这样的同志怎么会是败类,孙主任你这莫不是搞错了吧?!”

朱厂长显然有护短张高兴的意思。

这让张高兴有些感动。

以前为修造社木器厂没白尿血,最近给朱厂长的茶叶蛋也没白瞎。

“是啊,孙主任,让他们走吧,放下张高兴同志,我们几个人先私下在办公室研究一下张高兴同志的问题,不必把动静搞那么大嘛?”

这说话的是副厂长,这副厂长叫做刘亭开,算是张高兴的远方亲戚,他们不是直接的亲戚,他是外婆家那边亲戚的亲戚,然后通过这层关系当时张高兴才进入镇修造社木器厂的,不然那怕他是初中毕业,那么也很难被镇修造社木器厂收人。

上次匆忙回家,就是借他的自行车,不然没有那一层关系,谁家这年代的大件,几百块钱的自行车借给你,这可不是九十年代的自行车,这可是七十年代末的自行车!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用。

孙玉保同志这回要跟朱厂长和副厂长彻底地扛上了。

这种扛是再一次他在木器厂显示威严的时刻。

本来修造社木器厂大事基本由朱厂长,副厂长和他孙玉保三人共同商量着算。

但是因为他吃相太难看,孤立他,这回他不得找回场子。

他也知道这张高兴很得全厂人的喜欢,那小子干活厂里真是每个家伙拼得上,但是那又怎么样,不还是被自己抓到把柄了。

“开工人大会!如果厂长和副厂长你们不组织,那我来组织了!”

孙玉保从堵住张高兴开始就把动静整得非常的大。

很多工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木匠活。

过来围观。

“咦,那不是张高兴吗,去年被评为最佳新学徒的娃子,半月前听说他拼得都尿血了,大家都磨洋工,还能有那样干活拼的人,那娃子实诚得有些傻了。怎么这娃子被逮得要开批斗大会了,他犯啥了,他不是休养身体吗?”

周围众工人议论纷纷。

看着周围的工人越集越多。

张高兴宿舍的工友看见张高兴正被五花大绑着。

一个个心里暗道不好。

这高兴还是出事了。

特别是二狗子觉得很内疚,没有让哥们收手,反而还帮助他一起做那个木箱子,让哥们卖茶叶蛋。

再就是土根兄弟,那天晚上尿尿,他只是稍微劝了一下,他应该劝得更多一些,不然现在也不会出事了吧。

各人心思复杂。

这事情看来没法善了和小了。

“哎!”

副厂长轻叹一口气,然后默契地给厂长一个眼神,朱厂长也会意。

已经没办法了,任由他孙玉保去整,还不知道将张高兴怎么往死里整,他们来,还能保护着娃一些。

两人配合默契着希望能护一点是一点了。

“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一会四点开吧。”朱厂长发话。

第二十九章 这是传奇开始的地方!

“高兴瓜娃子,你这是在风尖上了,那怕我是厂长这次也是帮不上你了。”

朱厂长无奈地说道。

副厂长刘亭开现在是恨铁不成钢。

“你个混球,好好的工人不做,你去搞事情,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厂长,亭开叔,这事待会大会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您俩在修造社木器厂对我的照顾,我这心里敞亮得很,都记着,那怕我失去了工人的身份,这辈子跟在您俩的后面也学到很多东西了。”

张高兴的话,让朱厂长和副厂长觉得这孩子这时候居然还能这么镇静,不可思议。

那娃子眼神分明也不是破罐子破摔,那一副眼神透射着光芒,这孩子以前是能做事的人,现在他们感觉这孩子以后是一种能做大事情的人。

这是什么错觉。

眼前的这一关,这孩子过不了还谈什么做大事情哟,说不定就一蹶不振了哩。

反倒是喜欢一些书的哥们二狗子此时看得更开,他从很多书里已经知道,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了不起的人,都要在一生之中经历很多的磨难,了不起的人有大难,普通的人疾病,生存,爱情,事业都伴随着各种磨难。

年轻人在磨难之中经受住磨难,就能向成年人迈进,了不起的人在捶打之中心脏会迸发出更强更有力的力量,让他变得更了不起。

高兴哥们这一关或许并一定完全是坏事,他或许可以更广阔的新天地,其他舍友则是认为张高兴这辈子完了,没有工人身份没有固定工资再次回到农村土地刨食,一辈子再也不能有出息了,还要被人家戳脊梁骨,投机倒把分子。

在所有舍友悲观的时候,二狗子周耀天从张高兴的身上感受到的并不是所有人那样的悲观,这与他平时看了许多书领悟到的道理有关,还与他小时候种地的感悟有关。

田地里的麦子不经过风吹雨打怎么能熬得过冷霜寒雪!

此时宿舍工友们他们一个个很紧张,这开工人大会,张高兴不知道要被怎么折磨呢!

下午四点,张高兴被孙玉保的“二扛子”工人架到了中间。

接受全体工人的声讨。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现场,朱厂长坐在正中间。

孙玉保同志坐在朱厂长的右手边,刘亭开坐在朱厂长的左手边。

“我孙玉保宣布此次彭埠镇修造社工人大会正式开始,同志们啊,我首先讲话两句,我们是工人,我们是拿固定工资的人,我们的饭碗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但是有些人就是不知道珍惜,比如我们的张高兴同志,他投机倒把,今天这次大会不仅是批斗我们的张高兴同志,我建议我们的厂长以及木器厂全体同仁们一道严肃处理张高兴的事情。”

“最近我学习《人民日报》上面的社论,不仅是合作社,我们集体产业工厂也要严厉打击工人投机倒把行为,他有没有把我们厂的产品个人卖出去,他有没有偷用我厂的原材料,他有没有用我厂的资源进行他的投机倒把行为……”

孙玉保同志说讲两句,但是讲下来都一直没停下过。

“日报还有报道像我厂张高兴同志一样投机倒把分子,贩卖老鼠药,走资本主义道路……”

他的那一套,说得木器厂工人觉得张高兴真是犯了滔天之罪,需要人人喊打。

有时候嘴巴真的能够说死人的,比如干律师的,比如现在这种,已经有人觉得张高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的人就不该配活着,没严重的要枪毙,但是孙主任的意思很明显,开除!

他不是要搞臭张高兴而是想直接剥夺张高兴工分身份。

这是下死手。

朱厂长和刘副厂长明显感觉到孙玉保同志这回是要彻底地表示他对两人的不满,这打张高兴实际上打的是他们。

因为去年典型模范拍板的时候孙玉保提名的人选被朱厂长和副厂长否定了,而是支持张高兴,这回他抓住了张高兴的尾巴,怎么不打脸他们。

张高兴的问题真严重到孙玉保说的那种地步吗?

根本没有,这形势在变了,镇上一些走贩比以往多了起来,这是坏事吗,不是,镇上的居民可以有更多一些东西了,让生活稍微那么方便了一些,依照他们说了算,这样的人多一些,生活才更方便一些,可以有大江南北的东西,可是他们谁现在都不敢说这样的话,那怕你现在享受那种改变带来的好处。

这按照孙玉保同志的说法这是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夹缝年代对于普通的人而言,他们没有变革的雄心,他们也不会拒绝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但他们总是自己小心翼翼。

朱厂长和副厂长每每想开口,又被自己那小心翼翼的心态给折磨了回来,都快成了他孙玉保一言堂啦!

“你们最好不要包庇张高兴同志,有些同志你们最好现在就出来表白,不然你也跟张高兴是一样的命运。”

“没人说是吧?那我来点了。”

“田家花,你是厨房的工人,张高兴搞茶叶蛋必然用我们厂的厨房,你是不是一起参与了!”

田婶子被孙玉保吓得一下子哭了。

她可不想自己被……

她又急又哭。

“呜呜,高兴,不是我要说你,现在我也没法子了,我只能承认了,呜呜,高兴娃子你别怨我,我不能丢了厨房的烧饭活。”

“田婶子,我不会怨你,有什么说什么,我做了,我就承担。”

“好样的。”

刘亭开感觉自己没看错这娃子,是个承担的汉子。

“我给我一次张高兴瓜子一次钥匙,就一次,我并没有做投机倒把的生意,只是吃了些张高兴同志做的茶叶蛋。”

“很好,田家花同志敢于承担自己的错误,这样的同志是好同志,她犯的错误是小错误,是被敌人给迷惑了,敌人才是最可耻的,他竟然利用我们的同志,肯定暗地去配钥匙了,这是我们从张高兴身上搜出来的钥匙,这是铁证。”

田家花长舒出一口气,这孙主任放过了自己,自己就这样没事啦,这样反而让他更加对张高兴内疚了。

“张高兴宿舍的工友们,该你们表态了,你们住在一个窝子里,你们有没有跟着一起啊?!”

二杠子们将张高兴的宿舍工友们都推上前。

……

张高兴要被开除了,失去了他在别人眼里那骄傲的工人身份。

这本来是一件会让人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是孙玉保很不爽,他并没有看到张高兴脸上痛苦以及嚎啕大哭。

“哼,张高兴同志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很不爽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再,不过,我会再回来的!”

“再回来你想得美!”

孙玉保气得拍桌子。

“你这个顽固的资本主义分子,我看你怎么回来!”

张高兴憨笑,心里道:我张老汉再回来,我就是这不久会倒闭的修造社木器厂老板,我会回来收购它,重塑它,让这里成为东杨县荣光的地方,今天对我的耻辱,它日我要在这传奇!

第三十章 义薄云天二狗!

彭埠镇高中,这本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赵高红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不太舒坦,感觉一定有事儿发生一般。

特别是课堂上一些同学今天谈论社论上的东西,让她不由得心纠,在县城她在周日的时候也会听到一些父亲在这方面的言语。

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好时代会来临,但是那个时代的来临,必然会掀起一些不愿这个时代来的人垂死挣扎,他们会激烈地阻碍这个时代的到来。

……

如果高兴哥想要做个体户,最好不要这个时候做,等那个好时机再来的时候,不然,她怕高兴哥会被枪打出头鸟。

那茶叶蛋的生意,现在他最好是不要做。

好多报纸都在说这些事儿。

她想着要把心里的想法对高兴哥说,然后她就往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而去。

……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敏锐。

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一个低矮瓦房的宿舍的工友们,大部分人正忏愧羞愧地抬不起头,他们感觉自己背叛了兄弟。

背叛了自己的工友。

只有二狗子周耀天在修造社大会上没有“坦白”。

他自然是受到了孙玉保的雷霆,扣掉其三个月工资。

其他人见周耀天受罚,一个个纷纷说出自己知道张高兴的一些事情。

那孙玉保那杀鸡儆猴是玩得贼溜。

同在一个窝,张高兴那能隐瞒得好,再怎么隐藏的好,也不过是老头自欺欺人罢了。

宿舍工友们将张高兴许多事情多多少少都说出来了一些,他们没有说张高兴是投机倒把,但是拼凑起来的故事就是一个工人不好好上班,去市场倒卖鸡蛋投机倒把的故事。

……

此时对于宿舍工友们的背叛,张高兴没有一点的生气,他原谅他们了。

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自己若是他们,怨不得别人。而且没有重来的经历,他不见得都能做到二狗子周耀天那样义薄云天。

不过,这让张高兴更坚定了将来去做某些事情。

二狗子前世没能好好珍惜到他,这辈子二狗子他张高兴以后有啥,一定也让二狗子有啥,他前世替自己失命,这辈子依旧这么过命,他真的很感动!

一辈子遇到多少人,认识多少人,能为过命的人,到老来你发现几乎没有,而他却是。

明年,明年过年我就要把你从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挖出来,不让你的脑袋开瓢了,开谁的脑袋瓢也不能开你的。

张高兴心里想道,此时他看着不太高兴扑克脸的二狗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搁别人那里都是应该别人安慰自己啊,怎么这里就成自己安慰别人。

“大家,你们哭个球啊,走的是老子又不是你们啊!”

“真是的!”

“高兴哥们对不起。”土根说道。

“那晚上我要是没起床尿尿就不会见到你去厨房,都是我那泡臭尿害的。”

“高兴哥,我也对不起你,我,我不该说。”田来福说道。

“哎哎,得了啊,我一直都没怪你们,好了好了,有缘我们再相会。”

被这些宿舍工友搞得张老汉,眼角有些湿了。

“二狗子,朱老五,赵土根,田来福,你们这些混蛋,我走了,终于可以不用忍受你们的磨牙声,呼噜声,半夜放屁声了,哈哈哈!”

张老汉大笑。

很是潇洒的模样,奶奶个熊真想哭,老汉是颗玻璃心呐!

宿舍门外孙玉保的“二扛子”们一听对方还在笑。

当即是怒了。

“张高兴你这个投机倒把你还真猖狂,这个时候你还笑!”

“兄弟几个,我们把他的东西都扔到厂子外面去,叫他笑,叫他还笑!”

“我看你们谁扔,我跟他没完。”

又是二狗子站出来,怒目对着孙玉保主任的二扛子们。

二狗子怒目那些狗腿子的人。

这激发了其他人的血性。

宿舍工友们本来因为大会上迫于压力检举,本来就内疚,此时,他们都跟二狗子一样,站了出来。

“你们不许动张高兴的东西!”

几个人挡住那些二扛子。

其中一个二扛子说道:“你们是不是也想一样被开除,你们也是资本主义的尾巴。”

“徐蛀牙,别把帽子扣那么大,我们资本主义尾巴,我们只是不让你们向疯狗一样砸我们高兴哥的东西,你他就是一个二流子,你进厂里之前那些不干净,别让我说出来,让你后悔,带着这些二扛子们离我高兴哥远远的!”

朱老五说道。

朱老五的话,没想到还很有威力,让徐蛀牙特别的忌惮。

如果自己的事情兜了出来,就是自己现在抱着的大腿孙玉保主任也保不住自己。

可孙玉保主任的意思是把张高兴的东西都砸了。

最终他没有砸张高兴的东西。

顶多孙玉保责怪自己几句,但是砸了,这朱老五放炸弹出来,自己可就炸完了。

“快点收拾东西,赶紧走,现在我还能让其他人不动手,再过一会我就不能保证了。”

徐蛀牙冷冷地说完。

这一间瓦房的宿舍工友都给自己收拾东西。

东西都收拾好了,那做茶叶蛋藏起来的配料那些玩意东西,也一股脑地拿出来了。

这要是没有朱老五,张高兴估计自己又要重头再来买了,这情他张高兴记下来了。

宿舍门外,候师傅也来了。

这位前世自己的木匠师傅,这辈子还是,两辈子做自己的师傅。

“师傅,对不起,我这就要走了。”

“哎,高兴娃子,你是个好娃娃,可惜了,你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要去走那个路子,哎,师傅本来很看你好的,你在这木器厂啊再过两三年必然成材,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什么都晚了,都怪师傅,都怪师傅没有盯紧你,让你这动了其他歪念头,这下好了,师傅才对不住你啊!”

“师傅你别那么说,路是徒弟我自己选的。”

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门口,张高兴的东西被全部搬到了厂外。

孙玉保来了,其他人也就不能再帮忙张高兴了。

有些人想帮,比如二狗子就不怕孙玉保已经罚了还怕啥,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帮,张高兴被这么突击一下,在镇上根本没时间找窝,都不知道将东西搬到那里去。

“哎应该找点准备后手的。”

还以为自己多么谨慎,自己这谨慎个屁哟,一下子就被赶了出来,他丢人了,上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上辈子回去刨地了一些年头,那也是因为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倒闭,大家都失业的!

事以至此,谁叫自己上辈子没做过生意,这头脑还是考虑少咯,要吸收经验教训!

“高兴哥。”

突然的女声,让张高兴抬起头来又很快低了下去。

本来想最荣光的时候跟你表白,现在却让自己在最喜爱的人儿如此狼狈。

第三十一章 木匠的高山远瞩!

赵高红走来。

张老汉本能地想要躲。

“高兴哥,你没事吧?”

“我挺好的啊,哈哈。”

突然,张老汉从先前伤感有些躲一下的情绪中走出来,前世一辈子了,什么没看透,就那么点事,自己这个重生者就那么要死要活,那不是太跌份了嘛!

谁叫自己前世太普通,做不到王霸之气一下子吓退那孙狗霸。

让他给堵住了,他还没招。

老头子虽然也很气。

从现在开始,他张老汉要有自己的王霸之气,自己被赶出来又怎样,在赵高红面前绝对不能有落魄的样子,前世遭遇这样的事情,自卑怯懦,整个人会被打击得很久想不开。

但是如今的张高兴,早已经是洗尽了铅华的张高兴,而且木器厂暂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好处,反倒是累赘,因为他不敢在木器厂附近的镇集体卖茶叶蛋,不敢在熟人出现较多的地方卖,不敢……简直让自己不能痛快地施展身手,由于自己不想家人担心,失落,背上骂名,他在有了第一步资金的时候完全就可以单干。

如今在这个夹缝时代,那些只能是束缚自己的手脚的东西。

要想奔向广阔的天地,畏手畏脚根本无法使得心灵放飞和自由。

祸兮也福兮。

木器厂,是他成为万元户后盯紧的猎物,但是现在不是,现在的木器厂相比其他镇企业还算红火。

“我真的没事的!”

想透了,不躲了,张老汉露出那标志性的咧嘴。

看到高兴那么的笑,赵高红为高兴哥一阵心痛。

伤心欲绝反过来笑,高兴哥这是遭受了怎样痛苦的打击,高兴哥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吖!

“你要不帮我看着东西,我去找个平板车将东西先拉到镇上得招待所去住。”

张高兴道,既然来了,他就直接拉赵高红当自己的劳力了。

看着一大堆东西,赵高红也有点不知所措,真要找地方搬了,不然,天一会就要黑了。

孙狗霸早不堵自己,晚不堵自己,偏偏中午的时候堵自己,这现在搞得自己都没地方住了。

这木器厂很多平板车,平时他们拉货送货。

下次绝对不能这么被动了,要是提前撤出去了,找个平板车也不用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高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去镇上谁家借借看?

半路上,他见到了熟人。

“咦,那不是老汪吗?”

老汪,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搁在后世就是货车司机了,不过搁在这时候就是木平板车。

见到那平板车,张老汉两眼发光,后世见到跑在路上的豪华轿车,张高兴都很麻木了,但是现在,那眼睛直溜溜骨碌碌的转。

然后贼溜地上前。

“老汪你这是送货到哪里去了呀今天?”

“哎,高兴啊,今天送货送到太平公社,那里太偏了,路也不好走,拉的货多,走得极慢,从早上送到现在,可劲赶着天黑到镇上了,现在去厂里放平板车,下班,今天可劲累坏我了。”

闻言,张高兴大喜。

这早上就出去送货啊,这就不知道自己今天下午的事情了。

“老汪,你这平板车我给你送到厂子里去,你就直接下班吧,那么辛苦,我正好要回厂里去。”

“好,好,那高兴,真是谢谢你了。”

赵高红此时在看着张高兴那些被子,那些衣服,那些茶叶蛋配料,鸡蛋,杂七杂八的好多东西,靠他俩胳膊腿的得提多少回。

“这怎么办呢,这么多东西,高兴哥能借到平板车吗?”

望着天越来越黑的她,十分忧心忡忡的。

“高兴哥哥的这些衣服也是穿了很久很久吧。”

看了那些衣服都是补丁上叠补丁,虽然小时候赵高红也是穿上这样的衣服,但是自从爸爸回来后,她就过上了天堂一样的生活,有漂亮的衣服,不用再担心饿着吃不饱饭,她一下子成为了干部子女,成为别人眼里的白天鹅。

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白天鹅,她的童年都是这些补丁衣服,都是那些吃不饱的时光,她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高兴哥家一直困难,她一直也想帮忙,可是自己没有上班,从父母那里得来的零花钱也并不是太多。

而且高兴哥从来不接受自己对她的帮助,她知道以前的高兴哥自尊心很强。

这一次,高兴肯定很伤了自尊心,她应该早点劝高兴哥,为什么等到今天才,一切都晚了,高兴哥失去了一切。

不,高兴哥,没有失去一切,他还有自己,她心里想着他,我会尽可能地帮助高兴哥,就像他小时候帮助自己一样。

她心里想着怎样鼓励高兴哥的时候,没想到高兴哥那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他拉着平板车。

“高兴哥,你这是哪里这么快就弄来了车呀。”

看着一些下班的工人,张高兴竖起二拇指在嘴角嘘了一下。

赵高红捂住嘴。

瞳孔瞪大。

“高兴哥,这不会是偷的吧?”

张高兴顾不得赵高红所想,一股脑地开始装自己的东西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早装好早走人。

他不想在这里被继续被人指着脊梁骨戳,尤其是赵高红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想在心里留下的高大的身影,英雄般的模样,这人人喊打的模样,他恨不得搞个老鼠洞给钻咯。

孙狗霸等我收购木器厂之日,就是你孙狗霸丢铁饭碗之时。

老人开始了重生来的第一次记仇了。

前世孙狗霸整别人他不管,这回他整自己了,他就跟自己就有关系了。

他心里道“孙狗霸我跟你势不两立!”

小老头好好地记仇着。

“阿嚏!”

木器厂内正心情舒畅着准备下班的孙玉保主任打了一个大喷嚏,家里那死婆娘想自己啦!

张高兴拉着平板车正要走,那边张高兴那些宿舍工友也都出来了。

天要黑了。

他们本以为帮忙,没想到张高兴搞来了平板车,后面还跟着俊俏不得了的姑娘,那姑娘简直就像是画里的人儿一般。

“奶奶个熊,这姑娘是谁啊,张麻秆你可从没跟我们说过!”

本来宿舍工友是来帮忙给他送东西的,张高兴那么多东西,现在看来不必了,有那么大的平板车,所以纷纷把目光都打量向赵高红。

以前张高兴自卑,觉得和这赵高红是完全没有可能,他将那份对赵高红的爱深深隐藏在心里,跟她之间是躲闪着,几乎没有跟人说起过小时候跟赵高红的事情,有几次赵高红来找过她,他也从未引荐过,所有宿舍的工友们算是第一次见赵高红了。

“她,她是跟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个我小时候经常在我外婆家……”

张高兴道。

“哦,青梅足马。”

平时爱读书的二狗子周耀天说出了这么个词语。

“那戏文里的青梅足马,年轻男女不都是恋人吗?”

赵土根说道。

这一句直接就是让赵高红由不得一阵心跳耳热,“刷”地红了脸。

白里透红,老汉张高兴得都看痴了。

然后看到宿舍工友就是对他笑。

“我靠,你们这是要帮我送东西,还是来挖苦我来了,我能配得上这样天仙的人吗?而且,我这灰溜溜地要走了,你们能不能把关注力放在我身上,我很悲伤的。”

“麻秆,我们想过了,你在木器厂赚的没有做茶叶蛋多,你这走了,还真不是坏事,你赚得还会更多,什么铁饭碗没什么是铁的,这时代要开始变了。”

“我靠,二狗子他到底是平时看书的人,他一分析出来道理。”

其他人深感佩服。

这读书的格局完全不一样啊。

“高兴哥们你从我们那鸟窝挪出,去干事业吧,你瞧着,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了,孙狗霸那样的人是阻挡不住那股洪流的……”

妈蛋,前世只知道二狗子爱看书,没想到他竟然藏得那样深,他竟然能知道“天下大势”,谁说看点书读点报没用,这小子前世不夭折,这小子定然前途无量啊,说不定带自己飞,可惜为自己提前在花一样的年纪开瓢了。

张老汉现在真是越来越十分欣赏自己这位哥们了。

赵高红也是对周耀天多看了一眼,这个年轻得木匠工人,他竟然有他爸爸一样的“高瞻远瞩”。

第三十二章 海阔天空!

闹闹嗡嗡地一行人拉着平板车,前往镇上一个招待所。

“那几个,还敢给张高兴送行李,看自己以后不好好给他们小鞋子穿。”

孙玉保下班后看到那几个家伙很生气。

镇招待所,原宿舍工友们将自己送过来之后,就回去了。

赵高红丫头还没有走。

天已经有些黑了。

爱的平衡点,小心拿捏。

但现在自己这般情形了,不如反倒找个玩笑。

他不希望赵高红为自己的事情担忧,为自己心忧。

“你要不要一起过夜?”

张老头坏坏地说道。

说出来,他都感觉自己这糟老头坏得狠哟。

你看那姑娘明显一副被吓了。

“啊!我……我明天来找你。”

赵高红心里像是小鹿一样砰砰地,然后逃一般地离开。

在招待所开了房间。

看见张高兴不断搬行李。

招待所大娘问道:“小伙子你这是住店还是搬家啊!”

“住店住店,嘿嘿!”

再次来到旅馆小院子搬行李,张高兴怔住了。

她又回来啦。

真陪自己过夜,这年代姑娘可都是纯真的,她……自己是开玩笑的,不会当真了吧。

他肯定不会认为姑娘真是来陪自己的。

“高红,你怎么又回来啦?”张高兴道。

“高兴哥,我来看你住那间,明天早上我再来。”

“住的这间。”

“嗯呐。”

丫头转身就走。

“太晚了,我送送你。我东西现在搬得差不多了。”

……

……

夜。

关于自己以前被开除的事情,茶叶蛋挣钱了,还一直拖在木器厂不想挪窝的事情。

张高兴有了一些新的体会,上辈子要面子,要虚荣,做事情起来反而总是心里遇到魔怔使得情绪波动,反而干不出什么事情来。

这辈子。

我张老汉想追求结果,而不是证明结果,我张老汉追求的是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可以改变木器厂未来的命运,那些都是他追求的结果,而不是要证明自己是很厉害的,有工人身份什么的,有能耐什么的,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想通了,去追求他这辈子想要的结果,而不是为了结果去证明自己什么。

自己工人的身份失去,传到村里,父母会短暂的面子挂不住,这些将只是他这个家的小苦涩,他们的儿子将会从此海阔天空。

……

早上,彭埠镇招待所张高兴醒来,昨夜想通了,真想通了,工人的身份早没晚没都是没,从此海阔天空,鱼跃此时海,好好干自己的事了。

他的目标是向钱看,向厚看,不稀罕那工人的身份,脱去那桎梏和累赘。

先从镇上租房开始。

租几件大瓦房,最好带一整套的那种,什么都有。

厨房土灶那是必须的,他不仅要煮茶叶蛋,他还要给赵高红加餐,她妈妈就顾工作了,他要把赵高红养得白白肥肥胖胖的。

像个企鹅那样最好的,他张老汉不像是小年轻人喜欢苗条的,那喜欢那种肉乎乎的。

看着就暖呼呼的。

镇上居民的房子这些年开始陆续发还回来了,以前很多房子都收回去了当公产,但是随着政策的改变,时代在发展,城镇房子是私产,不再属于公产,房子拿着旧地契给了产权。

但是城镇居民的房子大多当年被强行安排进去了不少住户,很多房主虽然开始有产权,但是房主不能以任何形式来赶他们走,只有当他们自愿搬出或者有了别的住房时候,才可以把原来的房子倒腾出来,还给房主,不过在他们居住的这段时间里,需要以确定的公租房的房租来支付,房子大面积,一个月也只是很少的房租,这房主肯定不乐意。

而一些住这样的房子的人,也不轻易搬出去,这便宜不占不是傻吗?

自己买房,那更买不起,上千元呢!

无论那个年代买房对于一般家庭而言可都是难事。

喜大曾奔。

彭埠镇某处王大爷家的房子,那对原先占着的人走了,走了,他们去城里了,还是咋的,王大爷没有兴趣,而是他的房子这回彻彻底底归自己了。

虽然他不愁住,但是愁吃喝啊,祖上做生意,在这彭埠镇积累了三套房子,但是后面被收去啦,这前几年又给分回来了,但是只有房产证,里面还住宿了人,他还不能赶人家,但是那房租实在太低了吧,一个月五毛钱也太寒碜人了吧。

完全是白住。

奶奶个熊。

王大爷一直等那些住户搬走,赶是不能赶的,因为政策在哪里啊,房契给你了,那些原先安排的公干人员家属,如果不主动搬走,你不许强行让人家走。嘿嘿,你要是为了租多一点钱给人家,你这就是走资本主义的路子。

王大爷苦恼,自己在镇上没啥自留地,人家农民还靠自留地来点钱,自己怎么就不能靠房子来挣点房租钱。

“终于走了,终于走了。”

张高兴问上门来了。

他以前问了镇上好几户人家有没有房了,没有的就继续问,有的看房,那房子那院子,张高兴不满意。

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一个满意的房子,他继续找啊找,敲开了又一户镇上人家的门,其实对方的门没关,半开着,不过得敲门吧总要,不然就是喊着大嗓门有人在家吗?

“有人在家吗?”

“在,你谁啊!”

“我找房子租。”

“我家有。”

“好,大爷您贵姓?”

“我姓王,我带你去看房子吧。”

“嗯。”

大爷手靠在背后,带着张高兴看房。

“我那院子,小伙子,我跟你说,那是镇上最好的,原先是一对夫妻住的,他们高升到城里的,院子啊,厨房什么的那都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有……”

张高兴看了那套院子,真不赖。

院子里面有一小块自留地,还有一些地方居然种了花花草草,看来那对夫妻还是知识分子,有闲情雅致呀,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可是吃不饱,还种花花草草那种小资调,那几乎不可能。

房子虽然是土砖瓦房,但是里面很是宽敞明亮,厨房土灶都很不错。

“王大爷,这房子多少钱租?”

“七块。”

房子是好房子,可这在镇上七块太贵了。

要知道乡下一个妇女劳力一个月工分钱也就才这个数目。

“大爷,贵了,我只能出五块。”

“不行,我这么好的房子!”

“真太贵了,那我就别家租了。”

“算了,小伙子给你六块。”

“六块还是贵了,大爷,要不五块五,租不租,不租我就立马走!”

第三十三章 鱼跃此时海!

王大爷妥协了。

其实相比于前两位租客,王大爷其实赚了十倍不止呢!

张高兴五块五拿下了带着院子的瓦房。

谈妥之后,张高兴也是高兴地回到招待所。

一大早跑了镇上很多地方看房,当张高兴回来的时候,赵高红在招待所的凳子上坐着,双手撑着下巴。

“呀,把这茬忘记了!”

张高兴看到赵高红很不好意思。

人家姑娘说今早来找自己的,自己却是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不是放人家鸽子,让人家等,干着急吗?

自己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的狠。

赵高红看到张高兴后并没有怎么幽怨,而是从椅子上“刷”地站起来。

“高兴哥你回啦,招待所的大姐说你出去了,我就在这里等。”

……

昨夜,张高兴送赵高红回去。

在路上跟这丫头说了,他回去刨地是不可能的,当农民这辈子不可能的了,宁愿做人人喊打的“个体户”他也不愿回到乡下刨地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

赵高红很是“赞赏”,如果高兴哥回了乡下刨地,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他们之间的天堑赵高红倒是没想过。

但是张高兴想了,一旦回乡下刨地,他上辈子就跟赵高红那是彻底地断了联系,一个这个年代大学生是干部,跟他这个刨地的能发生什么爱情故事,用脚趾头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年他的父亲没有说错,那就是事实,自己那时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那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退了镇招待所的房子,张高兴说道“房子早上我看了好几家,终于确定好了一家,我带你去看看。”

“嗯,我给高兴哥推着车,推完我就再去学校哩。”

“哎,你要上课,你现在就去呐,我一个人行哩。”

“现在学校里都不怎么上课了,要不是念报纸就是出去劳动,尽都些讨论些跟我们学生没有关系的东西……什么都学不到。”

张高兴在前面拉着平板车,听着赵高红的诉说。

不时地“哦”回应。

然后心里却是想着圆前世深造,前世高考,入大学的梦。

再过几个月就是明年1976年了,一个时代将结束,随后1977年另一个时代开启。

首先从教育上改变了原先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方式,无数的青壮年男女,从车间,从农田,从军营……走进一个改变个人和国家命运的考场。

那是1977年10月21日!

神州大地报纸上将一夜之间公布恢复高考,并透露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

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让那些在寻常在学校里的学生懵逼了,许多人高中天天都是念报纸,搞活动……念书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年的高考题其实很容易,但是大家都没有好好学习,许多人错过第一年只要还行的分数很容易就上大学的机会,因为接下来的高考题目是一年比一年要难度增加了……

虽然考一个还行的分数就能上大学,但是那一年很多人都考不了这个分数,高考龙门陡开,五百万人参加神州大地这一次的高考,由于办学条件的原因只录取二十万人,由于大多数高中天天社论有的没的,没念书的,不是智力超群,记忆力达人,一个人晋级难度可想而知,太难了。

虽然这次大多数人都没考上大学,但这次高考龙门开对于神州大地意义非同凡响,激励了无数人拿起书本,再接下来的岁月里改变了无数个人命运,高考制度的恢复更是为后来神州大地的发展和腾飞开始奠定基础。

而这将是张高兴通往大学的一次捷径机会。

前世张老汉没上过高中,没参加过高考,但是从很多人,子孙后辈那里知道高考题目做的让人欲死欲仙。

他若是从现在开始准备,1975,1976,1977,三年,自己是个猪脑袋,三年干不过人家只学一个月的?

而且那年高考题的考察大量是最基础知识的掌握,只有少量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考察。

是史上最简单的高考题!!!没有之一!!!

圆自己的大学梦,更重要的是即将年代的高考大学生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自己失去工人身份,如果获得大学生身份,这年代大学生身份就是干部身份!

干部身份不比工人更牛轰,父母那更有面。

……

……

越想越想高考。

人家赵高红明年就要推荐成为大学生,自己也必须成为大学生,若是两人没有共同语言,他们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高考,高考,我要高考!”

张高兴在心里呐喊。

木匠要成大学生,吼吼!

1977念高考就分了文理科,自己是学文科,还是理科好。

“高兴哥,高兴哥,还有多远?”

”啊,高红妹妹你说什么?”

“还有多远?”

“到了到了,就是这啦。”

把平板车拉进院子。

“高兴哥,这地方真好,我都喜欢。”赵高红像是一个欢乐的喜鹊。

“我也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别的地方可见不着哩。”

张高兴把行李都搬下来,赵高红则是帮忙铺垫好,房子以前的那夫妻对很爱干净,屋子内很干净,只是些许地方落灰了,随便擦一下就好了。

妥当了。

“高兴哥,你这边都好了,呐我先回学校了,回头我再来看你。”

“嗯呐,好的高红妹妹,不过,我这边想拜托你点事儿,我想让你帮我找找66年前那时候的课本,试卷,看看你们老师那有没有?”

赵高红面色狐疑地看着高兴哥,高兴哥要那时候的高中课本干嘛,为什么要六六年前的高考试卷,现在又没有高考,又不需要考试,为什么不要现在的高中课本,而是一九六六年前的高中课本……

看着妮子的迷惑的样子。

“高红妹妹,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给我找来就是了,你就能不能帮你高兴哥这个忙?”

“能。”

……

赵高红离开了小院。

张高兴随后也是把平板车送到了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门口。

老汪汪建国今天上班被孙玉保骂得是狗血喷头。

今天送货的那辆平板车他说放在家里忘了拿回,他可不敢说给了张高兴,因为早上就听到张高兴的事情了,他要是把平板车给了资产阶级分子,给了那个投机倒把的张高兴,孙玉保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说自己把车拉回家了,早上又忘记拉回来,现在回家拉。

“哪里去找平板车,哪里去找张高兴,张高兴你害死我了,你把我的平板车拉到哪里去了?!”

老汪骂骂咧咧地出厂门,然后看到张高兴同志也正在门口。

第三十四章 真香!

“张高兴同志,我那里得罪你了,你要把我拉下水!你差点害死我了。”

老汪同志见到张高兴就是狂吐苦水

“嘿嘿,老汪,我就借用下平板车而已,我这不是送回来了吗?”

“你是借吗,你那是框我,骗我……”

“老汪,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我说给你带到木器厂来,这不送来了嘛。”

“你昨天就应该带到的。”

“但我没说我昨天啊,现在送来也不太晚吧,刚好你上班的点,不是嘛。”

“张高兴同志……”

老汪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想了一下道“算了吧,你也够倒霉,被这个厂子都干得尿血,到头来因为整了两个鸡蛋就被开除了,你也够可怜的了,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对了,我还是少跟你说话,待会被孙玉保逮到,被厂里其他人看到举报。我也又吃不了兜着走了。”

“呵呵,好吧,那你忙你的,老汪,你这个情,我记着,来日方长,我会还你的,哈哈哈。”

“别,别,别,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不见。”

老汪讳莫如深。

张高兴被定性了投机倒把分子,他要是沾上了不好的成分,他亏大发了。

老汪这个人前世就是不招惹是非,但是干活实诚的人,一辈子普通,但是一辈子也靠谱着。

除了老来不靠谱。

老来跟张高兴还时不时在茶馆推把牌,输赢是几块钱,但是每次都是争得面红耳赤的,每次打完说再也不打了,第二天依旧,但是第二天继续说不再跟自己打了……

张家河村。

“上工咯!”

“上工咯!”

“都走快些,都走快些!”

村支书在村前池塘边的古樟树下吆喝着。

“墨迹什么,再墨就天黑了。”

张家河村有消息灵通的人议论道“你知道吗,昨天镇上说银贵家大儿子张高兴被木器厂开除了,说了因为什么投机倒把。”

“嘘!”

张银贵和吴玉兰听到不敢相信,仿佛是五雷轰顶。

张银贵上前一副可怕模样地质问“你们说什么,你们听谁说的!”

“白鹭村的人说的。”

两人被张银贵给吓到了,然后赶紧连忙逃了似的快走。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银贵和吴玉兰都不知道怎么到古樟木树下的。

“大家都到齐吧,我把今天的活儿给派一下!”

村支书站在高处看了看村里的人。

开始派活。

“张立宝带你们一组的人把杨湾那里的田撒粪,要给撒匀了啊!”

“好。”

“张葛根带你们组的人把虾子沟那里的地平齐了,不要疙瘩那么大。”

“好。”

“张银贵带你们组的人男壮劳力把小麦地沟渠挖好,婆娘把……”

“张银贵,张银贵!”

张高兴的父亲还在恍恍惚惚的,这时候吴玉兰把自家男人摇了一下。

张银贵顿时如梦方醒一般。

“哦哦,好的。”

看来张高兴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今天张高兴的事情肯定要传开,他们家耀“门楣”的工人如今要成为别人的笑话了,那孩子上回来家就感觉大手大脚的,给家里人又是买这买啥,还是给了自己一样的工资,他那里有买其他的前,这孩子说不定真是去干那投机倒把的活了,糊涂啊糊涂,铁饭碗不要,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就没瞧出来,我上次怎么就没瞧出来……

张高兴从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回来以后,

前前后后地再次打扫了一番,越打扫越欢喜这地,比自己宿舍那狗窝强太多了,虽然比不了后世那乡村小楼房,但是想起家里那低矮的土屋。

可是又一想到自己是住上了这样宽敞的地方,父母兄弟姐妹老祖母他们还在乡下拥挤着,他心里不好受。

人生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自己一个人过上好日子那也没啥意思。

今天耽误了,没能卖茶叶蛋了,从明天开始起,继续卖茶叶蛋,早些日子在乡下给家人营造几间红砖大瓦房,让家人早日也过上宽敞的日子。

等再过几年,一切政策再宽了,自己就能挣更大的钱了,自己要让家里人都住上小洋楼,三层的,一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用拥挤在一起。

这神州大地政策会越来越好的,他再也愿意按照被设计的路子走,人生再一次搏,这次他张高兴一定要好好抓住了,好好抓住了,早日枸杞保温杯,人生十套房,早日溜上狗子的生活。

在镇公社供销社,以及市场上,张高兴将厨房的东西置办了一下。

还买了上次看中的石桥公社铁器厂社员在镇市场卖的菜刀。

那个菜刀质量不错。

去捡了一些柴火。

张高兴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了。

张老汉准备自己做饭了,不然买菜刀干嘛,做茶叶蛋又不用菜刀。

土灶的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还是上次在县城里吃上一顿肉,这又隔了好长时间没吃肉了,彭埠镇农具修造设木器厂能让你吃饱就不错,你还吃吃肉,甭想。

张高兴后世过惯了好日子,真熬不住这年代炒菜没有油,不能顿顿吃肉,好痛哭。

白瞎了一口这么好的牙。

拿起上午买的五花肉,用水洗干净,放进锅里先煮个十分钟,待筷子能戳进肉了,张高兴将锅里的五花肉给盛出来,趁着热乎劲,那毛菜刀随便刮下就全没了,接着用水冲一下。

五花肉冷了以后,切成均匀的肉块,在锅里倒进去油,等油啪啪炸响五花肉入锅,来回翻炒,把翻炒炸出的油铁铲盛出来,再将葱姜蒜翻炒,后面加入盐,酱油……

盖上锅一两分钟,掀开锅。

闻着一口香喷喷的味道,张高兴这个老馋猫口水就是直接要流出来的感觉。

将红烧肉盛入盘子里。

吧唧先尝一块过过瘾。

……

中午吃完饭后,张高兴倒头睡觉,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过上了猪的生活,这又到了要吃饭的时间,本来准备将就下吃顿,只热下中午没吃完的红烧肉,刚热乎完,这时候,赵高红下课来到小院子里。

红烧肉是中午的盛菜,没中午那时候刚出锅时的香气四喷,但是仍旧很香,有些人还特别喜欢再回锅的红烧肉,有点儿焦糊的那种更喜欢吃。

显然赵高红是这种……

“晚饭就在这吃吧,我再做两个菜。”张高兴对着迫不及待地尝红烧肉的赵高红说道。

“嗯呐,高兴哥,你什么时候会这一手,你怎么会做饭哩,我是女生我都不会哩!”

她崇拜地小眼神看着张高兴,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的高兴哥。

这次他的遭遇就像是小时候为了自己出头,被那些大个男孩揍,但是他一点都不屈服,现在的高兴哥很像是那时候,她一直担心高兴想不开,没想到,他这……好滋润,这红烧真好吃。

第三十五章 从吃不饱到挑嘴就是改变!

张高兴炒菜的手艺还真不赖。

赵高红发现了一个高兴哥的优点,为此特别的欣喜。

不过转眼想到高兴哥最近的遭遇,她又变的十分同情起高兴哥来。

“这个社会需要改变,我爸爸说,社会也必须随着时代改变而要改变,我不认为你是投机倒把,有人喜欢你的茶叶蛋,这怎么叫投机倒把,这个社会肯定需要改变,我支持高兴哥继续做茶叶蛋生意,民以食为天。”

赵高红怕张高兴想不开,变着味地来安慰自己。

张高兴感受到了对方安慰自己的心意。

心里暖洋洋的。

“不用为我担心啦。不要操心我,你在学校现在老师不怎么教书,不过你还是抓紧功课咯,不然你被推荐到大学,你的基本知识不过关,听不懂了都,到时候就可劲遭罪了。”

“嗯呐。”

……

什么是改变,张高兴其实理解的比愤青的赵高红要理解的深刻的多,从吃不起饭吃不饱饭到后来人们挑嘴,那就是改变,这个国度的改变。

这场神州大地上的改变是必然的。

待送走了赵高红,回到小院的门前,张高兴抬头望了望门头。

还差好大一截。

这年代年轻人平均身高不够高。

上辈子张高兴在他这个年代的时候勉强还能平均,随着儿子,孙子,那是越来越拔高,他就成了家里最矮的男人。

特别是看着孙子那低头看自己的模样,让老头子不太爽。

如果吃的好些,伙食不差,这辈子自己这个年龄还可以长高一些,不知道能不能长,在赵高红离开后。

捡了块小石头。

张高兴在门上划痕了一下,看看自己会不会过几天或者一个月能不能长高一点。

将石头扔掉,拍了拍手,张高兴进屋忙活了,现在不用三更灯火五更蛋了,现在就可以做茶叶蛋,然后明天早上起来那卤汁将入味茶叶蛋,到时候再加热一下,那茶叶蛋才是最好的品质。

但是之前在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条件不成熟,自己是偷偷摸摸,但是没办法,那时候自己心里没底,也是试探做茶叶蛋,不敢一下子就丢掉农具修造社木器厂的活。

现在积累了一些家底了,茶叶蛋生意也被证明是可行的,他不用再熬夜偷偷摸摸了,三更灯火五更蛋的熬夜,作为曾经的老头,那是十分不喜欢的生活方式,他宁愿早上起的早,也不愿夜里晚睡。

老人有没有什么夜生活,早睡早起都已经根深蒂固,那才是他最喜欢的作息方式。

“咕噜噜!”

“咕噜噜!”

……

茶叶蛋在土灶锅里溢出香气,那不是茶叶蛋的气息,而是票子的气息。

接下来的张高兴开始他全力以赴的“夺金之旅”,完成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张家河村,吴玉兰在家里一个劲地说要去找大儿子,可是张爸吼住他。

“找他,找他做什么,好好的工人不做,去做二流子做的买卖,他对的起我吗,我托人,豁出去老脸,我给他安排的路,他不好好做,他这下好了吧,我看那个姑娘那个人家的闺女能看上这样的东西,喊他回来干嘛,回家刨地丢人现眼,还是想咋的啊……”

张银贵本来对自己的大儿子期望很大,但是这一出之后,对那个大儿子失望透顶,失望透顶,前世儿子失去工人身份后,大儿子张银贵就不再指望了,然后他又指二儿子,没想到老二更不争气,然后接着又培养老三,老四,老五,只是张银贵控制欲太强,他觉的儿女要出息,就的按照他张银贵的安排来。

他认为自己是父亲,吃的盐比孩子们吃的米多,但是他不知道他是一个很少去彭埠镇,几乎不去县城,还是很早很早年代出过一次县城的地道农民,他的格局能有多大,他所用的那一套还是他父亲,甚至是他父亲的父亲交给他的一套,因为他并不是识多少字的地道农民。

人的一生啊,作为孩子的时候,觉的自己的父母很厉害,然后觉的自己以后也会很厉害,但是长大后,发现自己的父亲很一般,自己也很一般,然后就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自己的孩子将会不一般,自己很平凡,父母也很平凡,最后走到后半生,发现自己的孩子其实也很平凡。

于是他们恍然发现,如果一开始,他们知道自己的父母很一般,他们的孩子很一般,然后他们去学习看书,让他不只是模仿他们的父母,不被他们的眼界束缚,把格局看的更大一些,如果能做到不要总是希冀改变别人,而是从我们自己改变,孩子从我们身上学到学习的能力,而不是本来就很窄的格局还将其圈死,或许孩子才有不平凡的机会。

总是大包大揽,总是挡在孩子面前,让孩子失去他成长的机会,孩子怎么可能变的很优秀,我们反倒会发现越是强制欲比较强烈的父母,做人那口碑很高的父母辈,他们的孩子反倒没出息,做人不如他们,又想孩子比自己更出息,又挡住孩子成长的路,夺走属于他本来要表现的机会,等到发现自己很老了,儿子到了四十岁,甚至五十岁还什么都不行,他也就不再指望了,什么都不行的儿子继续培养孙子……

一代不如一代,老来就感觉特别的落寞,最后只能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都不想了,因为半截身子都要进棺材咯。

前世彭埠镇农具修造设木器厂倒闭,张高兴灰溜溜地回家了一段时间,父亲那片昔日的天给他的不是温暖,而是寒冷呼啸的北风,那个港湾成为了人生越发地朝下走的点,张高兴现在失去了工人的身份,回头把钱寄一些回家,等自己这边混好了再回去,自己那父亲那冷嘲热讽,他不想再受那鸟气一回,张银贵同志,不会激烈过分的打骂自己,但是那言语,却比刀子更割心,更刺人自尊心呐。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做自己,好好做好手头上的事,茶叶蛋煮得好,买好价钱,一天一天,他将积累到上千元,到时候那一摞票子放在父亲面前,家里建房吧,这比什么都强,出息什么不出息的,当自己盖了宽敞的大瓦房所有对自己的攻击都瓦解,张高兴不是要证明什么,他的初衷在这年代就是给家里盖上宽敞的房子,让一家人住得不再拥挤,接着的目标是接受会倒闭的彭埠镇农具修造设木器厂。

早日挣足千元,早日成为万元户,成为木器厂的老板,打造东杨目标,为自己格局变大一些,还准备参加高考。

“卖茶叶蛋咯,好吃又香的茶叶蛋。”

第三十六章 千元户!

这年代小村里是藏不住事情的,这家生了几只黑狗那家生了几只白狗,保管没多久全村人就能都知道了。

老张家大儿子那事情,在村里现在捂耳朵都能知道,但是张金贵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他是家里最晚知道的。

“你个张银贵你个畜生,自己的儿子就不管啦!”

张金贵也知道大孙出事了,被木器厂给开除了,现在大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的儿子竟然不去找大孙。

他很是恼火。

直接对儿子开火发飙。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大孙是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代表着他老张家又一辈的血脉,他老人最喜欢的也是大孙,对大孙的事情自然是看得很重。

但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不管自己的大孙了。

家里的奶奶,老祖母现在整日也都是眼泪稀稀,自己的大孙啊,可怜的大孙,这被开除了都没回家,他这是去哪里了,他有没有地方睡觉呀,他有没饭吃啊,他有没有想不开啊……

迫于老子,还有老娘,甚至老祖母的眼泪,张银贵这天没有上工,而是前往镇上寻找张高兴。

以他张银贵心中现在的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死在外面得了,丢光了他老张家得脸面了。

不过就是找到儿子了,他也没准备让其回家,只是看其是死是活,能不能活,跟自己回来他是不想的,公社已经风言风语了,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不得被公社的人抓起来进行劳教和批斗,到时候那真是当作几个村的人面前丢老张家的脸。

彭埠镇,张高兴卖着茶叶蛋。

撞上了昨天卖茶叶蛋的二头们。

昨天张高兴没有卖茶叶蛋,他俩人在镇上的生意还不错。

今天张高兴又在卖了,自然就影响了。

“站住,你们。”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三个!”

张银贵赶了大早,走了很久到了镇上,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儿子被镇管会几个带着红袖的人抓走了。

张银贵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在镇上完全是摸瞎的感觉,出了事情就立马感觉自己没什么能耐,不过第一时间他是想到了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找刘亭开,他是副厂长,在张银贵眼里,他是他认识人中最有能耐的人。

……

刘亭开叹气一声“银贵你来啦,为你儿子的事吧,我也无能为力,他是个好娃子,干活真没得说,只是一念之间路走茬了,我没有办法再让他在厂里待下去了,他犯的错误超过了我能帮助的范围。”

“亭开,我找你不是因为那小子被开除,而是我看到他被抓起来,他……”

“银贵,你别急,你慢慢说。”

当刘亭开去彭埠镇管会找人查探的时候。

张高兴离开了。

那张石桥公社的介绍信让他没事了,二头他们这两个卖茶叶蛋的则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继续拘留。

……

从镇管会办公室里面出来。

刘亭开道“银贵,我听我那熟人说,高兴这娃子没事,他身上有卖鸡蛋的介绍信,是石桥公社养鸡场的,不属于投机倒把……”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他怎么搞到石桥养鸡场,以及石桥公社的介绍信了……

刘亭开和张银贵都不知道张高兴是怎么做到的。

硬核桃,软核仁;软桃子,硬桃心。

如同人,有的看上去很强横,但是却有一颗脆弱的心,所以要披上强大的狼皮。

有的人看着很柔弱,但是却有一颗强大的心,内心在原则上非常硬朗,某些方面非常要强。

张爸在孩子们面前其实就是前者,嘴硬心软,随后就

张高兴说是有介绍信给放出来了,张爸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下来。

“亭开啊,真是太麻烦了你,我这个儿子实在是不让省心,真谢谢你了亭开。”

……

……

事后,张银贵很生气。

“你就折腾吧,我看你到底是要折腾得怎样,好好的工人不做,去给人家养鸡场卖鸡蛋。”

张家河村,张爸回来。

“看到儿子了吗,儿子呢,怎么没一块回来。”吴玉兰焦急地问道。

“看到了,他好着,没死,我们不用急!”

一听张高兴在镇上没事。

吴玉兰,张奶奶整个一家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那儿子怎么没回来?”吴玉兰问道。

“谁知道他干嘛不回来,没在木器厂当工人,给人家石桥公社卖鸡蛋,工人不比小贩要好,他这个二流子鸡蛋贩子。”

父亲来找他了,张高兴并不知道,这几天每天数着一张张毛票进账,那心里贼儿的舒坦。

毛票太多,他就换到了供销社去换,那里喜欢零钱,张高兴都换成了一张张的十元大钞。

他手里现在有十好几张十元大钞了。

张高兴将那些钱藏在铁罐子里,这年代饿死人,老鼠却是很多,藏在铁罐子里才能不被老鼠啃。

赵高红给张高兴收集齐了推荐上大学之前的高中教材,一些还是通过他父亲在县城里才找到的。

张高兴准备开始自学,发现其实他还得自学初中的,他是初二上学期辍学的,也就是说初二下学期,初三这一年半的知识他都是欠缺的,于是张高兴再让赵高红给自己谋了初中的教材。

然后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早上,上午卖茶叶蛋,下午学习几个小时,晚上煮茶叶蛋,生鸡蛋他现在也自己亲自上石桥公社去采购了,而是让石桥公社的送到小院来。

秋去冬来。

张高兴的铁罐子装了几个。

这天,他把所有的罐子拿出来,一部分罐子被他换了十元大钞,一些罐子里仍旧是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还有五分的,两分的。

他全部倒在床上,让整个床都充满了铜臭味。

随后屁颠屁颠从床尾数到床头,又从床头数到床尾。

他一共来回数了三遍,1068元整!!

好数字,自己这就成为这年代的千元户了!

巨款啊!

要知道村里的农民壮劳力月收入也就五到七块钱,城镇月收入也就二十到四十块之间!

发财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十七章 心跳得好快!

千元是什么概念,按照后世的水平,张高兴觉得那绝对是不少于三十万了。

如果后世年轻人第一次挣三十万元,那是什么概念,心里也将如同他现在一样的狂喜。

然后也一定想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最想告诉的人。

因为这种时刻的喜悦,能跟自己在乎喜欢的人分享,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现在张高兴满脑子都是高红妹妹,重生来到这个年代里再次遇见那年最难忘记的女孩。

相信每一个男人的心中都会出现一个叫初恋的女孩,她是那么纯,那么静,那么深深扎在他们心里深处。

那怕结婚生子,那怕人到中年,那怕步履蹒跚,曾经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遥远身影,每当与婆娘争吵,被她吼得是郁郁寡欢,或者自己突然感觉孤独的夜深人静里,可能会控制不住地思念那遥远的身影,那个她还好么,她在自己得心里一直是最温柔得存在着。

或者我们有她们的联系方式,或者我们知道她的家在那里,或者我们知道……但是我们却不会再有任何私下的联系,那些就像是射线,曾经或许交际过,但是再无回头的机会。

如果跟人说起,我们会说那还有什么初恋,初恋随着花生米和二锅头进了肚里,酒后醒来的第二天里我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曾提起,因为我们知道射线相交了一次不会再相交,还提干嘛。

但是老天却给了张高兴这样一次,他们如果是射线,但是他们现在才开始逐渐地相交……他们能不能变成一条线,还是彼此相交后再也不交际,就靠自己的努力了!

虽然老天让他重新洗牌,但玩牌的最终还是他自己。

张高兴他现在有几成把握拿下自己的暗恋的她了。

但是要成功的拿下,把她作为自己的老婆。

张高兴觉得自己的经济水平再提高一些,自己的文化再提升一些,自己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样才能完全配得上自己心中的这个宝藏女孩。

赵高红父亲不管是前世今生给他的压力都是相当巨大的,前世直接就是躲了,与其说他是深深的自卑,不如说他是有自知之明。

现在他身价千元了,在这年代吃饱吃好是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跟赵高红的父亲那样坐上吉普车,那他只是迈出了财富的一小步。

文化上,自己现在是在自学初中的课本,赵高红时而给自己指点迷津,让自己开始上了一点路子,她是高中生,明年就是大学生,在文化上,张高兴落后,他有信心通过史上最简单的高考,再过两年成为大学生,他也有信心弥补文化上的差距。

这个社会地位上,张高兴现在显然不高,投机倒把,二道贩子,二流子走贩……人人喊打,虽然他们买着他们手里的东西,但是便宜又不要票。

这个社会地位会提高的,他会变成个体户,变成老板,那时候就有社会地位了,就能得到社会所有人的尊敬了。

现在丫头傻乎乎的,跟她一块厮混,完全不知道张高兴所面临的压力。

因为综合各方面要想和赵高红在一起,两人的差距还是蛮大的,不过张高兴完全没有自卑,他充满了斗志,只要再过几年,他就能成为配得上赵高红的人,他十分有信心。

他要成功,他要成为她无人可比的白马王子。

她是自己的宝藏女孩,激励自己走向更成功的动力。

张高兴这狼计划,需要时间,获得社会地位,提升自己的学历文化,能与找高红以后有共同语言,再次提升自己的财富,成为商界大咖,在他父亲面前才有足够的底气。

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后,张高兴又将钱藏好。

先前数钱的时候想着曹操,曹操这就来了。

“怎的,小赵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我这来了,中午学校饭没吃饱,馋了吗,我给你烧菜去。”

“高兴哥,人家才不是为了吃来了,我是来给你补功课来了,你不都喊我小赵老师了吗?”

“额,好吧,你不上课吗?”

“没上,班长带同学去活动去了,我没兴趣听他们谈论那些社论……他们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哈哈,你是你爸的大道理听多了,然后觉得他们太小儿科了吧?”

“知我者,高兴哥也,嘿嘿。”

“高兴哥,今天给你继续补习方程式的知识。“

“啊!能不能换个其他内容啊?”

“为啥?”

“我不喜欢这个方程。”张高兴直言道。

“继续吧。”

赵高红完全没有觉悟地就开始了。

张高兴瞬间头大,感觉脑袋被折磨着,欲死欲仙着,但是赵高红却是一副喜欢看自己被虐的模样,那抓耳挠腮在她看来十分有趣好玩。

张高兴觉得自己好学渣,赵高红也发现了张高兴的软肋,经常给张高兴出难题。

张高兴时而抓抓耳朵,时而挠挠脑袋,赵高红十分享受着当这种老师的感觉。

这个在自己面前经常表现得无所不能的高兴哥,终于能让他有吃瘪的地方了呀。

看着赵高红抿嘴偷乐的模样,张高兴心神都被惹得一晃,吸着空气中她身上传出的百合香味,看着她那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白皙细腻的下颚,他忍不住地想上前扶着她的下巴,来一记琼瑶剧里的深情一……爱情宣言。

张老汉前世今生第一次居然动了“冒犯”心中她的想法。

只要自己一伸手,然后嘴往上一凑……嘿!

赚了一千块钱的巨款后,老汉心膨胀了。

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什么狼计划不狼计划,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先跟她“表白”,如果不行,反正他不会做枉死鬼,因为第一次不行,他还可以第二次,直到……告白成功为止。

前世错过得爱情,今生不想再错过了。

世界上的每一朵玫瑰都是有刺的,如果因为怕扎手,不敢,那么便永远得不到玫瑰的芳香。

爱情需要勇敢地去表达。

“砰!”

“砰!”

“砰!”

张高兴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第三十八章 下雪天一不小心白了头!

赵高红似乎也觉察到了即将发生得事情,她睫毛微微的闪动,眼睛有些情不自禁地要闭上。

“铛!”

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响起来。

藏在被子里那藏钱的铁罐不知道怎么滚落下来。

“我的天呐!”

“罐子你捣乱啥呢!”

不过,无视那罐子,再酝酿那情绪,味不对了,不行了,刚才那气氛完全给破坏了。

简直让张高兴想锤墙壁。

那铛的一声后,赵高红也是如梦方醒的模样,此时她和张高兴比较尬尴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张高兴一下子从感性回归理性,荷尔蒙褪去迅速,赵高红脸色红成了一陀,也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差点就……来了一记情深深雨蒙蒙。

赵高红慌慌张张地说:“高兴哥,我们继续二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其实没那么难,只要掌握方法,比如消元法,只用把方程组中有两个未知数的,消去一个,那么就能把二元一次方程组转化成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我们先求出一个未知数,然后就可以求出另一个未知数。”

“你看这道题5x-2y=5,x-y=5,我们先把x用y表示,那么x=y5,将y5代入第一个方程式,我们就发现这只是一个一元一次方程了。”

张高兴捡起滚到自己脚下的铁罐子。

做题,他现在是不想做了。

“嘿嘿,哈哈,高红妹妹,我挣钱了,都藏不住了,它都在那里想显摆,今天学有理数,数钱钱,不学方程好不好,这xy看做一个整体我都绕晕了,太难了。”张高兴说道。

“来,来,来,看我挣的钱,你高兴哥,现在可是千元户了哩。”

赵高红眼珠子瞪大,这才多长时间高兴哥就挣了一千块吗,茶叶蛋那么挣钱。

……

张高兴是老财迷。

赵高红是小女财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挺开心的。

小时候她的记忆是贫苦的,自然见不到这么钱,长大后,她衣食无忧,从来也不差钱,但是这么大额的千元,有一种震撼的感觉。

“高兴哥,挣钱了就收手吧,现在形式是越来越对私人做买卖要加大力度打击了,我都能看到镇管会的人天天在镇上市场逮人。”

“没事,我这有石桥公社卖鸡蛋的介绍信,我是替他们公社养鸡场卖鸡蛋,他们镇管会不会为难我的,我早就准备了,再过一段时间这些都没事,新时代就要即将来了,我真渴望那个时代快一些到来,到时候你高兴哥能大展拳脚一番,嘿嘿。”

张高兴雄心不易,这让赵高红看到一个自信无比的高兴哥,但是转而又担心,高兴哥这是在这条道上将要越走越远,可这条路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必然的趋势吗?

这片神州大地终会明辨是非吗,大部分人的做法,对么,大山里的东西宁愿烂在大山里,大山里的人拉出来卖就是投机倒把资本主义,她虽不懂国家大事,但是她知道人会想方设法地活着,像当年她和妈妈那样,那么人们就会改变这个世界。

老财迷把铁罐子全拿出来。

看着晃悠悠的好多十元票,一元票,五毛票,一角,五分,一分,二分……

“高兴哥,你挣了这么多钱准备干什么?”

“准备给家里建造宽敞的大瓦房。我们家那三间小瓦房太小了,你知道的,我们一家十口人住在那里,家里的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是总是有一些东西的,堆的屋子,都挪不开脚。”

“我要给太奶奶买一些暖和柔软的布料,她常年躺在床上,被窝都不见暖和,她身体血脉不通,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要给她买暖和的……”

“要给爷爷买旱烟,上次回家回晚了一点,他旱烟抽完了,你不知道看我就是一通臭骂,我那爷爷脾气可劲地大了,我这次要给他多买一些档次好一点的旱烟,以前我都是买廉价的,那抽得对身体不太好。”

“给奶奶买大棉袄,大暖鞋,奶奶最喜欢鞋了……”

“要给我得二弟买小人书西游记,还给老二他以后还许诺了自行车。”

“我要给老三买小人书《红娘子》……”

“给老四老五买点新衣裳,他们都是穿我们哥几个得旧的衣服,有些衣服还是我穿得,从我穿道老二,老二穿到老三,老三又穿到老四老五,老四老五那身上衣服破烂得真没办法看了。这一次得给他们买好的衣服,当然他们想要大白兔,自然也不能少了,他大哥已经不差那几个钱。”

“我要我妈买……”

“给我爸买……”

赚钱不就是为了家人生活更好一点吗?

张高兴一个劲地说着,觉得只是为家里,还应该给丫头整点什么啊,要不是这妮子那些票,自己那些茶叶蛋的配料靠自己不知道再废多大的劲才能收集齐。

“我还要给你买漂亮的棉袄,你还想要些啥,高兴哥我都给你买。”

张高兴对着赵高红拍着胸膛说道。

赵高红一直听着,十分感动高兴哥为家人想得那么细致,当高兴说给自己买东西时她开心地再次笑了,然后还害羞了。

这个年代纯真的姑娘,那怕你不买东西啊,只为一句心暖的话,她能开心一整年,一辈子。

“高兴哥,高兴哥,你看窗外,下雪了,下雪了。”

雪花飘起来了。

高兴哥走在时代的前头,他在弄潮,成为改变这世界的一股力量,她是他心中的勇士,斗士。

因为就连他的爸爸现在都是谨小慎微,不过她理解她的爸爸,好不容易从羊栅栏的世界出来,好不容易和妻儿团聚,好不容易……

他的爸爸在等待时机,等待这片神州大地这艘大轮调正那错误的行进方向,他爸爸知道这一天不会很晚,黎明很快就会来临,这是他爸爸的信念。

就像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两人在小院子里,看着漫天雪花,我们在这雪花里走走。

“好啊。”

下雪天一定要和喜欢的人走走,因为一不小心,手牵手,就走到了白头。

张高兴就那么牵上了赵高红的手。

第三十九章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雪花飘,南国风光无限。

张高兴对女孩子两辈子都是来不了甜言蜜语的,因为他是不怎么会谈恋爱的人,真不知道怎么追人家女孩子,他只知道自然而然就那样牵起手吧。

当然试探的成分更多,他发现赵高红并没有躲闪,于是就……

上辈子跟自己那位只有结婚,然后过日子,也没什么爱情,就是两个搭火开始,然后就搭啊搭了一辈子。

他心里还将自己打标签,道德老人,不过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老顽固,因为他看着大街上那些牵手的小年轻那是世风日下的感叹,不过今天他却也是来了一个世风日下。

牵了人家姑娘的手。

这封建老顽固前世手枯萎了,现在活力四射,他也想品尝一下爱情的甜蜜。

赵高红的手不是很暖和,反倒是有些冰冷,牵着她的手,张高兴忍不住大手将她握得更紧,让自己身上的体温传到她的手上。

握住她的手,彷佛有一种握住全世界的感觉。

“你的手暖和一点没有啊。”张高兴有点破坏气氛的说道,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才是最佳的。

“有,高兴哥,你心疼啊。”赵高红小妮子补刀也不错。

张高兴发挥了,也跟着大尾巴狼“肝也痛。”

“走,我去做饭去,你给我土灶添柴火,烤烤你的小手。”

……

那场冬季的第一场雪花飞后。

张高兴和赵高红的关系进一步了。

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二人更加形影不离了。

赵高红现在都不在学校食堂吃饭了,骑着她的自行车,一到吃饭的时间就直奔张高兴的小院,闻着那飘出来的红烧鱼,五花肉,排骨炖汤,她怎么还能吃得下食堂里的用大铁锹做出来的饭菜。

很多人其实菜都没得吃,从家里带得腌制得豆角,榨菜,萝卜丝咸菜,但是赵高红真是被张高兴喂叼了。

这人呐都一样,苦日子啥苦都能吃,只要吃饱就行,那里在意什么口味,但是一旦吃饱了,就想吃好点,那好的一吃吧,再过苦日子那就难了。

这就好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就难性质是一样的。

北方吹得更紧了,天气越来越冷了。

张高兴升级了卖茶叶蛋的装备。

他搞到了些煤,在铁桶下面烧些煤,这茶叶蛋在这冻死人得冬天卖得更好了,大家吃上那热乎乎的茶叶蛋,整个人心都暖了。

很多小伙子舍不得吃,但是小伙子买的是最多的,为啥,他们送给自己正处对象的女方吃,这个冬天真是好热乎乎。

这个感情质朴的时代,估计那些茶叶蛋是那些姑娘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后半辈子心甘情愿为那男人做牛做马,柴米油盐酱醋茶,生儿育女……一个茶叶蛋赚大发了。

现在他们嫌弃贵,张高兴一点拨,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工人每天自己还没到,就在那路边候着了。

这钱赚的比锯木头容易多了。

他的财富每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

除了茶叶蛋的生意,这个年代的其实其他生意真是很好做的,毕竟做生意的少,作为大镇的彭埠,国营店,集体工厂不少,这里随便做些买卖都能赚上不少。

待天气放晴,张高兴准备回一趟家了,这些天买了不少东西,

那些棉袄什么的特别的占面积,张高兴于是挑着担子回了张家河村,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到了家里。

看着奶奶那破烂的棉袄,这年代几年买一次新棉袄都是极其奢侈的事情,还有棉鞋,农村人穿得是补补丁丁,补了又补的穿,破烂补丁都不是事儿,但是那些破旧的棉袄穿的时间长,几年里都过水,那里面的棉子都结成疙瘩块了,一点也不暖和。

奶奶,你这件旧棉袄别再穿了,我给买新的了。

“大孙啊,我的大孙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坏了你,你爸爸去镇上找你,说你没事,我们才稍宽心一些。”

父亲去找了自己,张高兴感觉自己还不知道,大概父亲是看到自己在卖茶叶蛋没事情,也没跟自己打招呼吧,自己这个儿子现在是让他很失望哩,把那么好的工人身份给弄丢了,事已至此,这老头子估计得和自己冷战一段时间。

自己这老头子刀子嘴豆腐心,自己上辈子已经知道了。

为了赶明天早上卖茶叶蛋。

将东西给了家人,张高兴就告别了家人,这次可没自行车,回镇上他在家不能怎么停留了,虽然弟弟妹妹,父母都还没有回来,知道他们一切都还好就好。

为什么要这样奔波,还不是为了家人,现在和未来的生活更好一些。

虽然他其实可以少赚几天钱,但是还有一方面,张高兴比较忌惮,他现在不太光荣,可不是那个工人身份了,村里人对自己尊敬,现在的他在乡下的名声是臭的,这个臭得好几年才能洗掉,自己这样的人,是为个体户这种社会所不齿的行业,这种情形一直得到神州大地颁布《关于个体商业户登记管理若干规定》,提出鼓励和扶持个体经济适当发展,不同经济形式可同台竞争,一切守法个体劳动者都应受到社会尊重。

显然,现在他本分经营,那怕挣到钱,都是得不到社会得尊重,得不到张家河村人的尊敬,甚至是丢了张家河村人的脸,在外二流子搞买卖,贫下中农苦虽然苦,但是光荣啊!

奶奶依依不舍地将张高兴从家里送到村头。

这一次张高兴给家里留下了大两百,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数,毕竟他当工人也就每个月二十元而已。

1976年元旦,一个新历年来了。

越发地离那个大有可为的时代近了。

神州大地将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变动,小商,小贩,小手工业者们恢复劳动者身份,神州大地向着四个现代化迈进,人们急迫地想要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个人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没有错,苦不是社会主义,富不是资本主义。

我们都要过得更好,神州大地要发展这才是硬道理。

张高兴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现在的他不断地蓄积自己的原始资本。

第四十章 一起来挖金子发财!

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

“周耀天,你干活能不能用点力气,甩膀子干!”

明明大冬天的,周耀天干的是挥汗如雨的。

孙玉保在这些日子里经常这样时不时上来就给二狗子找茬。

自从那日他为张高兴出头,跟他硬刚之后。

这小鞋,这有的没的挨批,周耀天不知道挨了多少,在修造社木器厂的日子开始不好过。

成天都是一肚子火气。

“周耀天,夜晚你用煤油灯开书,你一个工人看什么狗娘屁的书,别把宿舍给点咯,我看你怎么担责得起!”

……

二狗子真是窝火,有时候气得真想堵住孙主任给他打一顿。

不过他知道这事情就只能心里想想而已,除非自己也像张高兴那样,别想在这木器厂当工人了。

自己在这受气,他要找麻秆吐吐口水,都是给他小子出头的。

那小子在镇上他碰面过了,现在是油光满面的,过得很滋润的,他想跟跟他聚,麻秆好像也有事情要对他说。

张高兴租房的屋子里。

二狗子来了。

“好地方啊真暖和,比宿舍那漏风的瓦房强太多了!”

随后,他在屋里上前去抚摸张高兴的那些课本。

“麻秆,没想到你过上了我想要过上的生活,看看书,住宽敞又暖和的大瓦房,想干啥就干啥,想吃啥就吃啥。”

“你也可以的。”

张高兴将饭菜摆好。

昨天卖茶叶蛋的时候,碰见二狗子,自己让这小子周末一定要过来,张高兴准备给他好好开荤开荤了,当然还有要说些事情。

二狗子将摆好桌椅板凳。

“麻秆,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滋润了,我那里可以像你这么滋润,我那里可以哦!”

张高兴只是笑笑,接下来他要跟他慢慢说道说道,让他小子跟着自己混,别就看着木器厂里的工资要死不活的。

而且这周天张高兴正无聊,因为赵高红去县城里她爸爸那里去了,所以张高兴约了周耀天来好好聊一聊,1976年来了啊,前世二狗子就是这一年脑袋开瓢的,张高兴想从木器厂将这小子给挖出来!

挖出来也就不会有那被树开瓢的事情了。

让二狗坐下后。

“我们整两盅。”张高兴拿出了藏在身后酒摆了摆说道。

前世他肝脏不好,不能饮酒,这辈子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包袱,能畅快地喝上一两盅了。

这种幸福是前世他根本无法感受的,没办法,喝酒就是要他命,他也就只好跟酒精绝缘了。

餐馆里看人家砸嘴咪着酒,好羡慕,可羡慕不来,身体要紧,狗命要紧。

“好家伙,你那里弄来的酒,那里的酒票。”周耀天舔了舔舌头,吃不到的年代,酒可是真奢侈品!除了钱,酒票绝对是最紧张的。

“遇到了一个倒票的二道贩子,从他手里搞到的酒票。”

二狗子要比周耀天大上一些,初中他也是读完了,还上了高一,不过后来也没读了,不是他不爱读书,而是他看到了家里的饥饿,泪水和疾病,他作为一个男人,看着家里整天都吃不饱,他那里还能诗情画意地读书,他念完了高三又能怎样,还是得回到原来的地方,因为是推荐上大学,他没有任何背景,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根本上不了大学的,他选择为一家人的吃食和生存条件而战,在农具修造设木器厂干活。

“二狗子,我发现你经常看的那些书市面上很少,你那些书哪里来的?”

“是一个女生寄给我的。”

“女的?”

张高兴露出坏笑。

“嘿嘿,谁啊,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说过。”

“没有什么要说的,你又不喜欢看书……不对,你最近怎么也看上书了?”他转过话题问道张高兴。

这下子跟自己玩转移话题哩。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张高兴道。

“好吧,那个女生是知青下乡到我们村,后来她回到了大城市,我虽然不上学了,但是她依旧写信鼓励我不要放弃看书,会给我寄各种她看过的书,还有最新的《参考消息》,所以我知道一些很前沿的时事之类的。”

“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又是给你寄书,又是给你写信的?”

“嗨,她说不想过几年再见我的时候,我变成一个满嘴都说吃,肩膀上搭着个黑漆的毛巾,为一点柴火或一颗鸡蛋和邻居打得头破血流,牙也不刷,书都扯了放茅坑擦……”

二狗子你自信一他的气质,确实不同于的一般的工人农民,他身上这些年还有书生气质,文质彬彬,虽然一惹毛了,遇到上次张高兴那样的事情,他还会露出秉性,但是寻常,他都表现得很儒雅。

这方面张高兴就糙得多,书,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当然,前提得是好书,能让人深受启发的那种书,如果是养猪的书,那看了,他思想上的气质并不会改变。

“她那么不希望你变成粗鲁的人,这么说她喜欢你。”张高兴一副高人的模样分析道。

“你别瞎猜,人家可没那么说过!”

二狗子脸有些红着说道,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在我面前还装啥啊,这死狗子。

张高兴再一笑。

然后又是顺势灌了几盅二狗子。

然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二狗子,想不想追人家。”

“想啊,怎么不想。”

“咳咳。”

二狗子感觉这话怎么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这虽然是他心里所想,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他从来都不奢望。

酒冲脑门了。

于是再伤感地补充着道“想,又怎么样,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人家现在是大学生哩,而且是城里人,我一个小镇上的工人,我那有资格想人家那样的白天鹅呀!”

二狗子一副对未来心如死灰的样子。

张高兴心里想着“呵,这二狗子啊不愧是自己的哥们,这跟自己的问题也是撞到一块了。原来果然对方不简单,难怪上辈子他俩能那样好,看来都是同病相怜,难兄难弟,抱在一起可以一起哭啊……在标志性的年华里,都有一种很现实的摧残,得不到初恋”

“怎么不可能,二狗子木器厂的活不干了,那孙玉保的小鞋穿它做什,别继续受那窝囊气,跟我一起出来挖金子发财,城里的大学生怎么了,当我们扬名了天下,大学生才配得上我们哩!”

第四十一章 心里乾坤!

名扬天下,一起挖金子。

张高兴说得周耀天心里有点热热的。

这哥们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一手,张口就能是漫天忽悠啊。

这小子从做茶叶蛋被开除,到现在为止,他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最初应该是从他尿血昏倒醒来那天说起,感觉有点邪乎。

都忘记自己姓啥是谁了吧这是。

吃了几粒花生米。

不过,他还是憋住道:“高兴,那你这意思也让我跟你一起卖茶叶蛋。”

虽然他看到张高兴卖茶叶蛋看起来一副发财的样子,住这么好的大瓦房,过上这么高水平档次的饮食,但是他周耀天真没下来那个面满大街吆喝卖茶叶蛋。

他面皮感觉没张高兴那样厚。

做不到。

“不是卖茶叶蛋,彭埠镇茶叶蛋只有这么丁点大,我一个人就搞得定,而且卖茶叶蛋也不能名扬天下。”

看二狗子一副嫌弃卖茶叶蛋,一副不想卖的样子,张高兴继续神秘卖关地再笑,调足他的胃口咯。

“哥们,那到底是做什么呀?”

张高兴将筷子放在花生米盘上。

一副点拨他模样地说道“耀天啊,如果我现在没卖茶叶蛋,我们都是木匠工人,可木匠工人只能打造打造家具柜子,农具把手,咱们东杨老祖宗是干什么吃饭的,你想想。”

“早很多年前,我们东杨老祖宗是靠木雕手艺,兄弟,你是说木雕……”

张高兴点头。

又拿起了筷子。

“木雕是东杨县的老传统手艺了,只是这些年给丢了,我们东杨人需要人捡起来了。”

前世东杨人在该捡起来的时候没有捡起来,错过了发展的好时机,被西杨县人给抢先发展了。

不过木雕这东西也要艺术细胞,要有文化,自己哥们这气质,张高兴感觉现在就能开始布局咯,自己这哥们太适合了,把东杨县那些木雕老师傅,老木雕艺人的传人给搜罗了,当他举起东杨木雕产业大旗的时候,这些人悉数汇聚,再也不会被西杨挖走,他和这哥们可劲地折腾出来一片天。

“你知道的,农具修造社木器厂从去年到今天,一直在走下坡路,按照现在的发展,这农具修造社木器厂迟早得倒闭了,而且是一定会倒闭咯!”

“高兴,就算木器厂倒闭,那大家现在都是穷得叮当响,家具都舍不得买,也买不起,谁会买带艺术品气质的木雕产品啊!”

“这你说的不对了,我们的目光不能盯着国内,我们可以出口创外汇,外面那世界那些人有钱,很多人喜欢咱们神州大地的古老文化……那群人兜里有得很,这木雕产品比家具可不是一个层次的产品,利润厚得不能比。”

前世西杨人怎么发展起来那木雕产业的,就是因为有东杨人在魔都,在南方广交会发现了在工艺展览厅,很多外国人,海外华人对雕花樟木箱很有需求,于是开始在昔日木雕之乡的东杨县挖手艺人,那些老师傅,那些木雕手艺人的后人直接都给高薪挖了干净,使得东杨再不复木雕之乡之名。

而且西杨木雕随着随着改革开放,规模越做越大,成为神州大地上新的木雕之城,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在鸟不拉屎的中部崛起成为全国五十强县,要知道神州大地可是有两三千个县城,绝大部分强县都是在沿海或者南方,或者依附北方大城市,西杨这个木雕产业辉煌可见不一般,能让整个西杨有一席之地。

至于隔壁的东杨,就老老实实地给西杨县打工,本来这年代,他俩是一个水平的,但是前世未来三十年里,他们的距离是越拉越大,东杨望西杨项背。

如果这次能抓住机会,把东杨的传承延续下去,让东杨继续获得木雕之乡的美誉,这是他们这些人绝对名扬天下的机会。

张高兴可是一点都没有说得夸张。

他可是很清楚西杨县木雕产业发展的脉络,以及产业的辉煌,在西杨县他可是打工了大半辈子。

前世张高兴从木器厂事业,回家务农了几年,做了一段时间木匠,不是砍到手就是斧子砍到了脚,耽误了一年又一年,钱没挣着多少钱,反倒是赔钱货,家人孩子老婆都跟着遭罪了很多。

后来一气之下,在西杨县木雕厂打工,那时候安定下来。

每个月寄着工资回去,不能跟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逢年过节才回去那么几天,一辈子错过了孩子们的教育,成长,错过了许多,跟老伴以致于感情都不是那么深厚,本来当初就是搭伙过日子,又常年在外,直到老了,才回去,而且回去了吧,老了遭嫌弃,老伴压根不让自己跟她一个床睡,说一把年纪了不害臊。

他先头在一件老屋的偏屋住下,后来新农村建设,自己就住地下室,老来大半夜冷啊,睡不着,心更冷,在家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地下室。

没办法,老婆子不跟自己睡,自己又太想爬楼去二楼睡,爬不动啊,只能睡地下室了。

那些事情不说,就说在西杨县木雕厂,他见识了什么叫工序化,那就是西杨能成为神州大地新木雕之城的根本。

他们在别的厂家还在刀耕火种的年代,进入飞机大炮年代,用工序和流水线生产完败所有的竞争者,这也是东杨县虽然有传统,但是没能与时俱进,跟不上的原因,他们在匠人一个个雕刻的时候,人家可是流水线生产,谁更能适应时代,那不言而喻。

工序化打造木雕产业,才能适应新时代发展要求。

张高兴都一门清。

对于木雕产业的展望,对于未来的经济展望,东杨县传统的木雕不能丢,丢了都无颜面去见地下的东杨老祖宗们。

……

“高兴,按照你所说木器厂会倒闭,如果再这么干下去,那不是不可能,现在那个孙玉保他自个拿着木器厂的家具农具进行投机倒把,别以为他做的多么严实,其实我早就发现一些端倪,苦于没有证据,不然我早就找厂长揭发了,他整天说别人偷拿木器厂的东西,其实他才是最大的贼,贼喊捉贼。”

二狗子愤愤地说道。

“那害虫迟早要把厂子搞垮,厂子垮了之后,我们兄弟二人接受过来,以木器厂为根基,以你寻找的木雕艺人为新的团队,生产新的产品,我去大城市去开拓市场,拿下外国的订单,我们兄弟保不齐能干出一番名扬东杨的事情来。”

以前,周耀天认为张高兴只是实诚靠着蛮劲干活的同龄人,但是今天周耀天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麻秆,他心里藏着乾坤,他心里想了很多的东西,居然都想着打木器厂的主意了,他要拿下它,太玄乎了吧……还有劳什子外国的市场。

这格局,这些想法超过了周耀天思想太多,甚至超前得他都有些无法接受,虽然他也读了一些外国人的小说,以及了解一些资本论上的东西,但还是不能完全接受消化。

这脑袋都不如粗人麻秆张高兴哥们了?!

难道是自己喝酒喝醉啦?!不,肯定是高兴哥们喝醉了,胡言乱语,哈哈。

第四十二章 一起上梁山!

谁最神气啊谁最神气。

工人最神气啊工人最神气。

谁最牛啊谁最牛。

工人最牛啊工人最牛。

谁最红火啊,工人最红火,这年代工农兵,工是在最前面的第一位,不但地位高,相比如其他收入和福利也高于其他职工和行业,像木器厂学徒工都有二十多块,老师傅有三十多,另外工厂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还有什么加班费,夜班费,营养费,在这个年代别看只是多出几块钱,那就是多出一个人的生活费。

一些工厂还发衣服,工作服,解放鞋,手套,大运河的肥皂……

夏天有高温补贴冷饮费,冬天有取暖费……

这福利太好了,所以人人都争着要当工人。

总之工厂牛,工人牛,国营大厂更牛!

想不干工人只有张高兴这样缺根弦的,所以张高兴那怕嘴皮磨破一下子说服二狗子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虽然二狗子想法和其他年轻人不一样,但是在这方面他也是不可能挪窝的。

没有王霸之气,也没有明朗的政策之前,这哥们虽然对未来趋势有理解,但是读书家伙们行动力要打很多折,他们行动力弱,嘴上虽然说的一套又一套的。

自己没有王霸之气啊,这二狗子把自己的话都当作酒后胡话,自己醉了吗,自己根本没有醉啊!

不让他开瓢,他得下一记猛药才行,不然,这二狗子犟得很,沉稳得很,不会轻易从厂子里面出来的,不出来,很大概率是会被再次脑袋开瓢的。

可这记猛药该怎么下?

周耀天现在不是书生意气吗?

这哥们可是喝了酒就能来事的,这不好的缺点此时都能反过来利用一下了。

自己可是为他好,命都没了,铁饭碗还有个啥啊!

而且那是铁饭碗吗,根本不是,没多久都倒闭了,还铁个球。

趁着酒劲来跟他一起去大闹一次天宫。

“狗子,继续喝。”

“来来来。”

“干。”

“那姓孙的也是一直针对我,他自己做坏事凭什么针对我啊,一想我也气死了,开除我,我不就是整了茶叶蛋吗,至于吗,他不想自己做的那些事,背着厂里和那些二道贩子搞交易。”

“他就是贼喊做贼,他就是做贼心虚,然后让其他人做挡箭牌,转移工人视线,那老东西坏得很。”

“我知道那孙子家在哪里,我们去砸他们家玻璃!”张高兴道。

“去就去,谁怕是小狗!”

“砰!”

孙主任家玻璃窗户被砸,里面孙主任老婆传来“啊”的一声。

“狗子快跑!”

“我还没砸过瘾,我要那孙子家玻璃全砸了。”

二狗子酒劲上来,加上张高兴一吹将平时不敢干的一股脑地干了,把孙玉保家玻璃挨个砸。

张高兴还拉不住。

“啊,这是那个杀千刀的啊!把我们家玻璃全部砸了啊!”

“老孙啊老孙,你死哪去了!”

“够了,够了。”

张高兴拽回二狗子,这家伙砸了几块就得了呗,这感情还真上瘾了,这要把孙玉保家玻璃这是要全砸了,一个不剩啊。

……

“周耀天,你这是反了啊,砸我们家玻璃!”

恶人一声吼,吓得周耀天立即撒开脚跑。

“我艹,那孙子回来了。”

孙玉保见周耀天跑,他就追啊,这追的过程中,脚下一滑,直接跌进臭水沟,来了一个污泥桑拿。

“啊,周耀天,我不整死你,我不姓孙。”

……

“王八羔子,我不将你开除,我孙玉保白活了这么些年!”

孙玉保早就看二狗子不顺眼,这一次,私人恩怨简直上升到了极点,他婆娘在家吓得哇哇哭。

那天酒醒之后,二狗子埋怨张高兴,怎么就灌了自己那么多酒,还将那孙大恶人家玻璃给砸了,还怕那孙子给自己穿得小鞋,找他得茬不多啊!

幽怨的眼神,张高兴哥们那就是一猪队友。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

二狗子在木器厂越发得没好日子过了,甚至有社会的二流子找他事,然后引发打架……

这让孙玉保是逮到各种把柄了。

“周耀天这位同志,严重违反我厂的劳动纪律,严重影响生产,工作秩序,在午休事情,跟人打牌赌博,下班在木器厂门口,无理取闹,打架斗殴,虽不够刑事责任,但是对我们木器厂影响极其恶劣,我建议厂领导班子必须对周耀天同志这些行为做出严肃的处理。”

孙玉保对着朱厂长请求道。

“周耀天同志的问题,我这些天也是有所闻,但是周耀天是个好小同志,这段时间的反常,是不是他家里遇到什么问题了,他个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们不能只盯着我们同志们的错误,我们要关注我们的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厂长,有的人就是害群之马,这周耀天就是,他不服从我的管理由来已久……”

孙玉保说了很多厂里车间的事情,都是他找茬,但是二狗子没搭理,但是在孙玉保嘴里反倒成了二狗子找茬。

朱厂长退了几次要处理周耀天,但是实在有一天是推不过去了。

二狗子终于有一天受不了孙玉保的侮辱挑事,爆发了,孙玉保被他打了,虽然那一推是让其不要挡住他干活的道,但是孙玉保被推得在地上划出了血。

打厂领导,这罪名又加上一条了。

全厂人都看到孙玉保那流血得胳膊,可不管经过过程是什么,那周耀天平时看上去很温和的气质,没想到是个二百五,打厂领导,他最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怎么惹事大怎么来啊。

上次厂子外面还看见他和几个社会上的闲散人员纠缠,脑子真是缺了弦,这下我看他铁饭碗保不住了。

张高兴费劲心思下猛药,比如社会上找二流子去找茬,用心良苦,再加上神级助攻孙玉保同志,二狗子真失业了。

木器厂领导班子,对周耀天的问题开了会,会上一致同意处理害群之马,对抗厂领导管理,严重违纪,影响修造社木器厂生产,予以开除的决议。

……

“二狗子,铁饭碗不见得好,我当初被开除的时候,你记得你怎么安慰我的吗,你那些对时代未来远见的见识让我女朋友都赞赏不已,你是一个进步的青年,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的,木器厂你的工资不是一个月二十多块,我给你三十块一个月,你给我干,不是卖茶叶蛋,你帮我先收集东杨木雕的情况,那些老艺人,木雕活的传人,资料,这些我都要,我们要干一票大的。”

“我艹,你什么时候有女票了!”二狗子瞪大眼珠子。

“我艹,那现在不是重点,你跟不跟我我干?”

“你给我三十块了,比木器厂还多,干嘛不干啊?”

第四十三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周耀天的活不容易。

不轻松。

东杨县有三十多个乡镇,东杨木雕精美绝伦,疑神工,里面可是博大精深,张高兴估计这二狗子调研起来得花上大半年,甚至更久。

他辛苦点这是造福子孙后代。

以后这木雕就是财富,就是东杨人的致富之路。

以前的木雕那是文化,这些文化未来能变现,但是你得先自己把这文化搞透了。

东杨木雕起源于春秋战国,在明清发展到盛期,从宫殿,楼台,亭阁到殿堂,庙宇,佛像,从雕刻案几,凳,桌,家具到室内陈设,那是博大精深。

四九城里那龙椅,龙床可都是东杨老祖宗们智慧的结晶。

苏杭灵隐寺,十九米多高的香樟大佛都是出自东杨先人之手。

现在民间不少老艺人还藏着绝活。

等待改革开放,这传统的木雕产业再枯木逢春。

前世西杨老板们挖了东杨老艺人挖了七八年全部挖干净,

不过,现在张高兴让二狗子做的不是挖人,而是记下那些老艺人的住址,和他们所擅长的活儿。

擅长雕刻樟木箱的,擅长雕刻家具的,宗教用品的,园林建筑的,欣赏品的,日用品的,

以便张高兴到时候需要这方面的木雕艺人的时候,是现成的,至于改良工艺,建立工序化流程,那都还是八竿子没一撇的事情。

但先得做好准备,以备将来不久的需求。

张高兴估摸着周耀天喜欢这件事情,他身上流露的那种不同于其他工人的粗糙,儒雅的气息,这家伙其实天生就是搞这种文化产业相关的东西。

东杨木雕的继承和发展,这辈子由东杨人自己来做,西杨县,有我张高兴在,你们别想再把东杨老祖宗的东西一股脑拿过去了,你们西杨县人以后来我们东杨打工,闺女都嫁到我们东杨来,奶奶个熊,老汉当年青春的汗水都挥洒在你们工厂里了,这辈子我要收利息,你们给我创收……

张高兴简直十足得财迷。

对于张高兴的财富梦想,周耀天这个曾经觉得自己思想很前言的青年,他没有察觉,但是他觉得哥们在让自己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他是东杨人,当年自己的太爷爷,甚至爷爷小时候都做过木雕活,只是后来天天打仗,战乱,后来大集体,东杨老先人的手艺不时新了,昔日东杨引以为傲的木雕都被当作柴火大炼钢了,甚至断层了。

如今哥们在做一件让东杨老祖宗手艺能继续传承下去的事情,他一定要把它做好。

虽然他不知道张高兴是想打造一个大民营木雕集团公司,但是就是他知道,他也不会想到这片神州大地民营经济将会成为崛起的最重要力量。

这片神州大地上的民营经济啊,其实它的萌芽本身就是一场意外,或者说是预料中的意外事件,先是卖自己自留地农作物的农民,后是张高兴这样做茶叶蛋的人,接着是个体户,民营公司,神州大地企业如同草莽一样崛起。

再在引导下,成为神州大地傲然世界民族之林的骄傲,马阿里,马企鹅,李百度,刘京东,张抖音……

引领世界电子商务,社交领域,物流领域,短视频领域……

引领时代潮流。

那些都是神州大地民营经济,私人老板干出来的大事业,这片神州大地人的能动性一旦激发起来,它的力量和潜力是无穷,张高兴曾经见过那盛世,不过那盛世什么都好,但是什么好,必然要有足够的钞票……这也是张高兴重生后那么财迷的缘故,宁不要工人身份,也要搞他的茶叶蛋。

他要赚足够的钱,在那繁华盛世,潇洒地养老,世界那么大,得有票子才能到处去看看。

彭埠镇张高兴的小院里,三间瓦房,现在没地着落的二狗子自然是将行李拉了过来,这家伙的东西真多,不过多的不是被子衣服啥的,报纸好多,好多都是社论,全部是啥,全部是张高兴不关心的阶级斗争。

“这些报纸你以后就别让你那知青女性朋友寄了,这些看起来激情,都是将我们年轻的激情耗尽,看他们每天大放厥词有什么意思,什么大事情是说出来而不是做出来的,那是神话故事。”

张高兴道。

什么时候这报纸上报道如何养牛,如何科学养猪,不再是把养鸡种菜当成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张高兴觉得自己才会看报纸。

在他看来其实报纸报道养牛养猪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表示一个季节可时代的变迁正开始,一批人将春江水暖鸭先知,加入时代浪潮之尖,成为弄潮儿。

张高兴希望哥们也能先成为那鸭,而不是天天社论的愤青,啥事都不甩膀子,只是嘴皮子,孙子那时代有个叫键盘侠的,估计都是一类的玩意儿。

他刚开始觉得他们获得键盘侠的称号挺厉害的,因为他佩服那些在电脑键盘按得贼溜的年轻人,他老汉一指禅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后来自己不再一指禅了,终于明白键盘侠不是自己理解得键盘侠。

原来说的是现实生活中胆小怕事,而在网络上占据道德高点发表“个人正义感”和“个人评论”的人,他们脱离人群独立独自面对电脑敲键盘在网络上毫无顾忌地谈笑风生,对社会各方面特别是某些方面评头论足,盲目跟风,成为他人利用的对象。

不就是跟现在社论那些家伙差不多,只不过时代变了,花样变了罢了,换汤不换药,他老汉可是先知的鸭子,那些人的把戏还看不透了?

二狗子不满张高兴干涉他的精神世界,可是现在寄人篱下,哥们还得给自己开工资,这个资产阶级分子,以后要剥削自己了,干涉自己的精神世界又算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服气,你不服气你也得服气。

“好好搞好木雕调研工作,你天天看社论我不管你,但是我给你开工资,你活要给我干好了,虽然你是我哥们,但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大雪飘飞的日子,我天天起早冒着寒霜冷雪卖茶叶蛋,我容易么我!”

第四十四章 什么叫做年味这才是!

张高兴挣钱确实不容易,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还在叫卖做茶叶蛋,成为路边路人教育小孩的典型。

“你看看他,这就是不好好念书,以后出来只能路边卖茶叶蛋,你看他冻得那么皮青脸紫的。”

张高兴望着那少妇,一脸的幽怨。

“喂,我卖茶叶蛋怎么就关读书什么事情了,而且我不是小学毕业,我还上过一年公社初中哩。”

卖完今天的茶叶蛋,张高兴哆嗦着回小院。

小妮子来了她自个已经在屋内烤炭火了,张高兴给了她自己小院里的钥匙。

“高兴哥,你看你冻的,快来烤火。”

赵高红拽着张高兴的手烤火,温暖的不仅是手,还有心。

重回近乎半年。

愈发地接近过年了,大年三十,这个神州大地,举国欢庆,期待的日子,孩子们可以吃上好吃的,父母也难得慷慨一回,鸡鸭鱼肉,无论家里多么穷,平时省吃俭用,但是那天省吃俭用攒起来的钱可以够家里好好吃上一顿了。

这一天有好多好吃的,小孩子们也就最期待过年这一年的到来。无论是穷还是富裕的家庭都是,富裕的平时有好吃的,但是他们过年会得到新玩具,红包。

这次过年张高兴可以给家人买上想买的所有东西,而且,他准备跟父亲回去谈家里建房的事情,重生过来大约半年的光景,他一不小心就赚到了两千的巨款,在乡下上千元这时候能盖许多宽敞的大瓦房,到时候一家人都住进宽敞的屋子里。

他内心十分欢喜着。

寒假来临,赵高红早已经回县城他爸那里去了。

张高兴再坚持卖茶叶蛋到了腊月二十二那天,回村了。

兄弟姐妹们接到过年礼物那是开心得不得了,要知道他们前些年过年哪里有什么过年礼物。

有肉吃就开心得不得了。

“阿哥,你太好了,我爱你阿哥。”

听着妹妹的爱还好点,那些弟弟的爱,张高兴怎么就感觉恶心呢。

“你们都给我学会了贫嘴啊!”

……

要过年了,张家和村也热闹了起来。

村支书,村长,大队长商议将队里最肥得猪杀了,各家各户分上两三斤猪肉过一个肥年。

村民们欢庆。

杀猪可是喜庆的日子。

定了杀年宝猪得日子,全村的人都来了,看着村里的大人物有的拿着杀猪刀,有的拿着刮皮刀,有的拿着柴火正在烧一大锅开水……

猪被村民已经绑好。

张高兴也来看张家河村这场“浩大”的杀猪仪式,往后些年就看不到了,在九十年代零几年其实都还能见到,有的人家过年养了大肥猪还是杀,但是后世村里却是没人再养猪了,或者很少养猪的,就是有那么一两户老人养猪,那也舍不得杀,而是卖钱,村里人再也看不到农村杀猪年宝这种事儿了。

除了年宝,还有米糖,还有豆耙,打豆腐……过年的时候很多准备……这一切后世过年才会有的东西,但是后世普及到寻常百姓家,寻常就能轻而易举地吃到,以致于后来很多人说过年啊,早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年味。

所谓的年味,就是参与这些过程吧,后世这些过程都没有了,于是年味也就不如小时候了,张高兴心里想道。

现在村里人声鼎沸的,这也是年味,不像是后世不是猫在屋子玩手机,就是打牌,打游戏,看电视,外面那么冷,谁出去,现在不一样,管他怎么冷,都要出去,外面热闹啊。

村支书,拿着尖刀走来,猪年宝开始了挣扎,它不愿意作年宝,还是放我回猪圈吧。

村里七八个壮汉按着的大肥猪还是窜了起来。

挣扎掉了绳子满场子跑。

围观的张家河村老老少少的村民顿时笑声连连。

“哈哈哈,大肥猪太肥了,那么多人都按不住。”

“猪跑咯,快抓猪,快抓猪。”

小孩子们叫道。

“小崽子们,你们不能叫猪,要叫年宝年宝,要说吉利的话。”村里的老人说道。

猪被再次抓住按在地上了。

再次五花大绑,伸一根扁担过去,村里的壮劳力喊着号子将猪再次抬到杀猪凳上。

牵牛要用绳,杀猪要用凳。

这杀猪凳就是平时两个人坐的那种长条凳。

年猪往上一架,嘿,那猪血一点浪费不了,那猪血旺子很多人都爱吃。

杀猪声响起。

“快快快,把接血的大铝盆给准备好了。”

猪杀好了。

村支书大嗓门道:“各家各户家一户来一人排队领猪肉。”

“你们挤什么挤,这么大肥猪,家家户户都有,都给我排队好咯,一边等级一边领猪肉,都给我听好了!”

随着时间,张高兴的事情也变得淡了许多,张家河村人家家户户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过年这事情上。

公社和大队里也各自忙自己家过年的事情了,也没人找张高兴,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卖茶叶蛋……有没有搞投机倒把,现在大家的热情不在那些上面了,而是什么斗争都比不上自己家过年重要,这时候公社里搞事情,也没有帮忙吆喝,大家都忙年去了。

要请那些老先生写对联的写对联,要给孙子买鞭炮的买鞭炮。

……

张高兴挣了两千多块,但是给父亲建房子准备拿出一千块。

当这一千块钱放在张银贵的面前,张银贵直接傻眼了,这年头,他怎么见过这样的巨款,这怎么这么多钱,儿子你这是在外面投机倒把,还只是真卖茶叶蛋啊,以前谣言说你是倒卖了厂里的产品,你们木器厂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公家的东西卖钱,这些钱你赶紧还给你原先那个厂去!”

“爸,我真是卖茶叶蛋,儿子发誓,没有倒卖一次过那厂里的木产品,那都是别人诬陷,你儿子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地上掉了十块钱,你儿子都不会捡的。”

张银贵别的不说,在这方面信让儿子的人品的,张家的小孩要敢拿人家的试试,打不死他。

“可高兴啊,卖茶叶蛋怎么的这么挣钱,儿子,你这挣得越多,你爸这越慌啊,咱家暂时不能建房,等明年再说,都知道你挣钱了,邻舍眼红自不用说,太招人眼。”

有时候希望孩子有出息,但是有时又希望孩子是个平凡人就好,有时候希望自己有钱,有时候又希望又不要太有钱。

因为有时候人太有出息总是在风尖浪端,太有钱什么样得祸事也跟着尾随。

张爸现在就是如此的惴惴不安。

第四十五章 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父亲不打算明年建房。

再让一家子都窝在这三小瓦房里,张高兴是不愿意的,一万个不愿意再见家人过这苦日子。

他忍痛挨骂丢掉工厂的活,起早贪黑地做茶叶蛋生意挣钱,为啥,不就是为了家人过得好一些,现在钱赚了,但是家人却不能因此过得好一些,就连基本得居住环境都改善不了,他不能忍受。

他不会妥协。

所以,他尽努力地争取父亲这个家主的同意。

“爸,家里建就是了,我们只管自家住的舒服,别人要割尾巴,让他们割你儿子的尾巴,我不怕,咱家不就是建几间宽敞的大瓦房,一家子不这么拥挤了嘛,我们在意别人做什么。”

老头子担心害怕的,张高兴不怕,历史的必然趋势在哪里,自己的钱是本分赚来的,他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人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好了,割自己的尾巴,自己哪里有尾巴割。

这些别人都不是对的,为什么要自己向错误妥协,老汉上辈子妥协一辈子了,这辈子不能再妥协了。

不用再等,让家人早日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他一天也等不了。

多一天家人就是多遭罪一天。

当初挣到一千块的时候就想往家里送建房,只不过冬天来了,这时候不是建房的最好时候,就寻思着这过年跟老头子商量,准备一开春,就动土建新房。

如果按照老爸的意思那得可要等到1978年,现在才是1976年,1978年一场大会上《实践是检验真理得唯一标准》,才推动整个神州大地的全面改革进程,那得两年,他张高兴等不了,他还希望太奶奶多活上两年尽孝,在那个拥挤得破瓦房,老人随时都会蹬腿。

奶奶住得那房子潮水气太重,奶奶本来就有风湿,不能折磨奶奶得手脚了。

所以绝不能等!

儿子一意建房子,张银贵说道:“想着你再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再跟我们一起住一起,怕人家闺女不乐意,这些年你在木器厂的工资,我和你妈大部分给你攒起来了,现在也有三百块,加上我们给你攒的一百块娶媳妇钱,我们建房子就说是你前些年工厂上班的钱,房子建一般就好,我去公社贷款,别人不落口实,那一千块你别动,留着你娶媳妇,你们以后过日子需要钱,以后别在外面,回家,别让奶奶和你妈担惊受怕……

张高兴默默地不做声。

此时他心里不太舒服。

前世张爸给自己造了新瓦房,自己问爸是哪里的钱,张银贵说是找公社贷款的,这一次才明白父母是将自己的钱基本都攒了下来,宁可家里兄弟姐妹饿着肚子,前世认为自己给家里做了贡献,父母为自己贷款建瓦房结婚理所当然。

一下子明白了。

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自己的钱父母一直都给自己攒着,没有怎么用,张高兴感觉真的真的很忏愧,他以为他在工厂那些年的钱都给家里了,自己为那个家已经做了本分了,没曾想,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

前世,他结婚后,木器厂倒闭,回家颓了几年,偶尔做点木工,自己也下了几个崽子,也只够管自己那小家,如今眼角含泪,那时候的自己太没心肺了。

想想自己那瓦房至少成功得五六百块,父亲那年自己的钱没动,那确实还借了贷款,那贷款钱还是父亲还上的,他失业颓了很多年,打点零工木匠活,又不爱下地干农活,直到后来眼见孩子们大的大,小的小,需要上学,需要吃饭,去了西杨县木雕厂打工。

那些年老父亲到底是担了多少,养活了那么多兄弟姐妹,太奶奶爷爷奶奶,连自己的建房的贷款都是父亲还的,我张高兴当年欠父亲的债……到底有多少,他为自己的那个大家做了什么,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扛,自己做工的钱,爸根本没动。

心里有一根弦被触电。

张老汉大过年的想哭。

不过他使劲地往回憋。

父亲,我的父亲啊,这辈子我是来还债的,为您,为这个家,上辈子自己的这个长子做得太狗屁不是了。

“银贵老哥在家不?”

一听那声音,张高兴就听那味来了,好久没听过那二爷的声音。

这二爷可是张家河村最早的“二流子”。

这张家河村里有一句话,学谁也别学那张天德!

张银贵不喜欢这家伙来自家串门,可是这张天德啊偏爱来他家串。

像张高兴家其实原本祖籍并不是在彭埠镇,而是在昌新镇,大清朝末年有先人一支搬到了彭埠镇张家河建立了张家河村,民国时候也有昌新镇的张家人搬到彭埠镇张家河村,解放后也有最后一批昌新镇人搬到彭埠镇张家河村。

这张高兴家,还有这二爷都是那时候搬回来的。

这二爷张天德其实也是一个苦命人,他的爷爷是地主,那时候被打死,是张高兴太爷爷去收尸的,他父亲做了白军,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他由母亲带大,他作为地主的后代小时候那些年没少遭罪,也落下了身体不好的毛病,不能干重农活。

他母亲带着他来张家河村不久后,就病故,他干不了下地的活,就外面世界东逛西跑的,这年代不在地里干活,到处跑的那就是二流子。

在外面二爷凭着小聪明没饿死,后来晃悠到三十好几了,该结婚了不能打光棍啊,他看上了隔壁村的郝桂花,那女人家里穷,是女孩在家也不待见,从没上过学,天天干活,从五六岁就开始干农活,那腰粗胳膊壮的,二爷看中了,那黑俊的妞啊,那壮实的母牛啊,将来干活,砍柴,种自留地,这些苦活他张天德干不来。

嘿!

他买了漂亮得衣裳在地里去找这姑娘,我喜欢你,郝桂花看到这因为平时不干农活白白净净得小伙子,又是送自己漂亮衣裳又是说喜欢自己的,朴素的农家姑娘得到了上天赐予她的爱情。

这二爷不但给自己找了媳妇,不要媒人没彩礼,人家郝桂花还死心塌地,就连结婚这种事情都二流子,他二流子的名声可谓是臭到十里八乡。

张高兴见到八字胡的二爷,心里是咯噔。

前世就是二爷的媳妇儿郝贵花给自己介绍的媳妇郝翠花,自己现在去追自己的儿时“女神“赵高红姑娘了,这……二爷是不是又来说翠花的事啊,自己前世的老伴,那个母老虎。

张高兴本能地有些“瑟瑟发抖”。

第四十六章 翠花不嫌弃

彭埠镇张家河村,张高兴家那破三间瓦房里。

有点小八字胡的张天德,目光看向张高兴,他虽然心里住了一个老汉,但是现在还得是小,而且辈分在哪里,尊敬地先一声喊叫“二爷。”

“哟,一年没见,高兴这长高了,而且长这么壮硕结实了,好小伙,已经熟了熟了。”

张高兴还被摸了一下头。

自己被摸这感觉,他嫌弃。

“二爷。”

张高兴的二弟也向其打招呼,他在一旁做作业。

“诶,小二,在做作业呢,不错,不错。”

此时一声雷响。

“张天德你还知道回来,你家全靠你家桂花,你可真狠心。”

张银贵也不给其面子,直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

不过,张天德似乎并不在意。

或许是被说得多了,老皮条了,又或者是他真不生张银贵的气,当年他们家实在是在昌新镇过不下去,是张老哥家搭了把手,是银贵老大,金贵叔带着他一起来到彭埠镇,不然他这条命跟他老娘是十九八九一块去了。

“张老哥,不是我狠心,就是地里的那几个工分实在没意思,我是要挣大钱,给桂花她们娘几个。”

“就你挣大钱,你不让桂花倒贴就大吉大利了,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又要下地挣工分,你知道你家桂花多苦吗,你整年在外面瞎逛,不回来。”

“诶,我知道了银贵老哥,明年我就不出去了,我好好陪着她们娘几个过日子。”

“我信你个鬼哟!也只有你们家桂花才会信你的鬼话!”

这个郝桂花在村人眼里真是想不明白,怎么就看中了张天德那个整天不着家的逛鬼,为他还生了三个儿女,既是女人又当男人,撑起那个家,要是一般的女人早就跑了遇到那么个不过日子的逛鬼,但是郝桂花不,她还把他当作心里的宝。

她男人再怎么,那也是她男人,她就死心塌地的,因为郝桂花未出嫁之前也是在贫穷的家里做牛做马因为是女生不受家里的喜爱,受惯了苦日子,她生命中最闪亮的日子是她男人给的,在她是少女的时候给她漂亮的衣裳,让她享受到了爱情的滋味,那是她生命中曾最快乐的日子,从来没有人给过她那样的快乐。

男人每次对他许诺,她都选择相信,那怕明明知道是哄她的,但是她就是喝了迷魂药一般。

“你个壮劳力,混也能混个工分,你尽是到外面瞎逛荡,落个二流子,投机倒把的坏名声。”

“银贵老哥你这说的我可就不高兴了,我怎么了,我不也后继有人,你家高兴娃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这也算后继有人。”

气得张银贵鼻孔要冒烟。

张天德忙说道:“那个银贵老哥,老奶奶,伯伯和伯娘在里屋吗,我去跟她们说会话,我带了点外面的东西回来送给她们。”

“我太奶奶在,奶奶也在,爷爷出去了。”

张高兴道。

这张天德在外面名声不好,但是这货在自己的记忆力小时候对自家太奶奶,父母都挺不错的,这估计当年她母亲叮嘱了张高兴家对其家的帮忙,那个年代敢于给其祖宗收尸的,不是一般人会做的,这也是张金贵从昌新镇搬到彭埠镇张家河村的缘故,在那个地方他金贵家跟着连累啊。

不过谁又知道张天德这个浑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天德实在极品,平时对其妻儿不管不问,他一个人在外面潇洒,做小买***如贩卖老鼠药之类的,每年过年的时候还知道回来,给孩子买些新衣裳和新玩意,那是全家最高兴的几天,在这几天他倒是还有些人味。

这个二爷,在如今的张高兴看来是生错了地方,如果是在苏浙一代,二爷是改革开放前后期最能折腾的一类人,不过,由于他生错了地方,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大山大别山地区,并没有特别好的机遇。

他身体不好不能干农活,想通过“投机倒把”的“小买卖”多赚点钱,其本质上真不是很坏,如果他是生在苏浙,生在南方,生在那些先画圈的地方,在张高兴看来二爷这种人有机会,有能力,经历过苦难,承受过低谷,有一切商业成功的因子,但是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改革开放来到东杨的“时代”,因为二爷现在年龄已经不小了,快五十了,等那时代的浪潮来到东杨这种地方,二爷已经老了。

现在是二爷能力,精力,实力是最好的时候。

由于他再怎么逛鬼,根本没出过省,去过南方,沿海,那些地方现在他去不了,他从公社那里根本弄不到介绍信,都知道他张天德是什么人,公社谁给他开介绍信啊,他坐火车,下火车站一查就得打道回府了。

就在二爷去找太奶奶和奶奶唠嗑的时候,张高兴心神动起,自己和这二爷要不要来合伙点什么,他是别人眼里的滚刀肉,二流子,在张高兴心里却是这年代最好的合伙人之一。

这是一个即将撑死胆大的年代,二爷胆子绝对够!

现在赶在外面漂的几乎都是胆子大的,比如第一批富起来温地农民。

张高兴家里屋。

张天德把张家太奶奶和高兴德奶奶都逗乐了,然后出来。

张金贵不在家,不过张天德好像就是眼看着张金贵出去才来串门的,金贵叔要他命啊,要他从外面带好烟,他买不起那些好烟,只能躲着金贵叔了。

”高兴啊,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不要自卑,工人身份没了又怎么样,你二大爷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也不要害怕找不到媳妇,你二大爷我不也找到了好媳妇吗?”

“是,是,是。”

张高兴在这二爷面前继续小辈分答道。

“我媳妇桂花的侄女翠花跟你年纪差不多,我跟你爸说道说道,你敢明儿跟我去趟,见见那丫头,你也不要自卑,你也不要气馁。”

“二大爷,我还小。”

“也不小了,你看村里结娃子十九,孩子都能跑了,咱农村的结婚早,我知道翠花那丫头跟他婶婶桂花一样,都不会瞧不起我们这号人的。”

“二大爷,别这么说,我觉得再怎么着,我也不是你那号人吧?”

张天德八子胡一阵抖动。

“高兴你个瓜娃子,你到底想要不要媳妇了啦啊?!”

第四十七章 这就要见上面啦

“二爷,这媳妇我肯定得要啊,我可没说不要。”

他可没励志出家的想法,老来怎么能没老伴,虽然不能睡一个床,但是老伴还是得要的,儿女们不能一直陪着自己,能陪着的还是老伴,虽然两人间的味道是火药味的。

“那就行,敢明天去看我那侄女翠花,我先跟你爸说道说道。”

张天德直接就拍板道。

“啊!”

“这么快让自己见翠花。”

张高兴身体一震。

“别,我现在还不想……”

“哟,你这是害羞了,这说话都这么磕绊,这点那你不如你二爷啊,当年你二娘,我是上去就是啃了她几口,你二娘那怕跟家里闹掰,也要死要活的要跟我了,你啊,这方面还得跟你二爷学学,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皮得厚实着勒!”

“二爷你在那皮都厚实,我跟您比不了。”

“谦虚谦虚……不对,合着你是骂我来着。”反应过来的张天德道。

“二爷那能啊,您是长辈啊,我哪敢骂你,我不怕被雷抽吗?”

“得了,得了,不跟你扯了,婚姻大事是你父母做主,我不跟你小子说了,我跟你爸说去,只跟你最后再说一点,那翠花姑娘水灵得很,要成了,绝对是你小子的福气!”

“真不,不用……”

这热情二爷啊,不要再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上辈子在那女人那里怂了一辈子,被吼了一辈子,够窝囊了,那个泼妇老伴四十之后都不要自己跟她睡啊,四十岁她不行了,他可还火气大着,还有老来嫌弃自己,让自己睡地下室,那女人让自己老来生活质量太惨太惨了,我可不要再跟她搭伙过日子。

可是看二爷那热情的劲,他现在根本拉不住,已经窜到他爸跟前去了。

“那里出问题了这是?”

张高兴摸脑门。

前世自己和郝翠花相亲好像没这么快,那是在自己木器厂倒闭的时候,那不是还有段时间吗,怎么郝翠花同志提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这有问题,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边张天德同志一跟张银贵同志一说,那边是两个巴掌拍得响呼。

“哈哈,天德啊,这事情我看中,我家高兴年龄也到了,我们家这瓦房这居住是穷了些,但是肯定要造新瓦房,不能让那闺女来我们家委屈了,跟我一家子全挤在一起,他们两个自己单独一边过好他们的日子。”

张银贵生怕那姑娘嫌弃他们家负担重咯。

郝桂花男人不争气,但是桂花这女人在村里那没有一个不称道好的,她娘家那边的侄女还能差咯!

下午,张金贵同志回来,张银贵跟老爷子说了这事情。

张高兴爷爷先是一通臭屁骂。

“天德那混蛋王八没给我搞到七根竹鞭烟枪,都躲得不干见我了,奶奶个熊,不过这事儿做得不错,我大孙也到了结婚得年纪了,他婆娘的人品好,介绍的姑娘肯定不会差咯,我大孙的事情要是有着落,我就不追做要那七结竹节的烟杆子了。”

这年代的老人他们能比什么,喜欢比烟杆子竹节数,张金贵放弃,足证明大孙在心里的分量。

又或者是大孙买的烟丝好,总之关于大孙娶媳妇的事儿,他很上心,还登门了张天德家。

专门催促张天德尽快年底安排两个小辈见一面。

张高兴:“……”。

家里就这么着急给自己娶媳妇么。

还是怕自己名声不好,工人身份丢了,混得不好,娶不到媳妇,这么快要自己找媳妇,真不用担心自己啊,过不了几年,时代变了,社会变了,自己随便露一点,那家不把闺女往张家送过来过好日子啊。

张高兴现在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想要村里走走,出去透透气,他心理被撩起很多关于郝翠花的事情,前世那个老伴,他现在心理好复杂。

一辈子啊,自己跟她过了一辈子啊,儿子孙子都有了,那么多年,爱情,那后面岁月肯定是磨没了,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那变成了一种亲情啊,虽然自己住在地下室,但是身体不行了,那一把黄白之物一把尿的,都是老伴伺候啊。

很早之前,他们也是有爱情的,那时候木器厂倒闭,他落魄返乡,农村地里的活也不爱干,她当时也没嫌弃自己家穷,没嫌弃自己没本事,也跟了自己,随后就是一辈子,生活从吃不好穿不暖,然后也慢慢开始吃得饱穿得暖,儿子女儿有了,后来孙子孙女们也有了,一辈子走来,天天掐架,三天一小闹,一星期一大闹,一辈子也就那样“相濡以沫”一辈子……

“高兴,高兴。”

村里的张大浑看到溜达的张高兴打招呼道。

“想啥呢,高兴。”

抬头看张大浑,这家伙虽然没有二次发育,但是现在已经够高了,有一米八六好几。

张高兴这半年伙食改善了一下,基本朝横向发展了一些,身高似乎也长了一两厘米,但实在是不太明显。

“想媳妇呢,我家里急着给我找媳妇。”

张高兴有点苦瓜脸对着这儿时村里的小伙伴说道。

一个老头此时颠簸着簸箕走来。

“富贵伯。”

张大浑喊了一句。

张高兴也跟着喊了人,只不过那富贵伯眼皮子都没朝张高兴,这老家伙势利眼得很,以前自己是工人的时候说自己有出息,把自己抬得很高,一个劲地夸自己,但是现在张高兴不是工人了,这搭理都不太搭理,跟张大浑说了几句,然后鼻孔朝天看了张高兴一眼就走了。

这老家伙,让张高兴心里不爽,这老头势利眼,自己两辈子就没见过超过他的。

……

年前的一天,郝桂花邀翠花来张家河村。

那天,被老二的臭脚给熏醒,张金贵爷爷在自己的窗边。

“大孙啊,上午一会,桂花娘家侄女来她们家,你呢,去她们家瞧瞧那姑娘,爷爷给你打包票,那姑娘真不错,爷爷虽是没见过,但大家都那么说,那姑娘一定好,爷爷真想那好姑娘成为我的孙媳妇……人家也不嫌弃我们家穷,你看你桂花娘多能干,那侄女肯定也是很能干,大孙子呀要把握住了,那可是你以后的福气。”

嘴角希拉几根白胡子的张金贵说得张高兴脸皮一阵抽一阵抽的。

第四十八章 地球抖三抖

这么快就要见前世的老伴,张高兴心里真感觉到了压力,现在追求赵高红,自己这算不算是出轨,如果有异时空平行世界民政所,自己肯定实锤了。

然后那个老伴肯定得拿着扫帚追杀过来。

“张高兴,老婆子我要灭了你!”

“别跑,张老头子,吃我一扫帚!”

那画面感觉真是好精彩绝伦。

老汉说,老婆子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一抖。

孙子们说,奶奶吼一吼,爷爷抖三抖。

老婆子越年纪大,脾气也变得越大,想来自己也没惯,她脾气越来越大,让他脾气也有时候很炸,跟着臭,这也是他被别人说成是老张金贵再世的原因。

年轻的时候他真不是一个无理发脾气的人,甚至性子,好听点叫柔和,不好听叫受气包的那种,特别是人到中年的时候怂得在家里食物链的底端。

老来他不愿意继续被老婆子掐了,所以成了张金贵再世。

那都是拜老婆子所赐。

现在想着还是很生气。

人老了活动空间小了,与社会也慢慢隔绝了,一般都是待在家里那个狭小的空间,那个老婆子在自己老了那么狠心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放在地下室。

不说老的时候,年轻结婚了几年之后,她就跟结婚的时候变得不一样,现在想来那时候年轻都追求各自要完美一些,谁都不甘心要在她或者他手脚指划……但是老了,更加嫌弃自己了,这不能忍了,绝不能忍了。

老头子心里小心眼那个劲只要回想就一下下拔出来了。

“爷爷,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能不能不见,你看孙儿现在其实还小……”

张高兴摸着自己鼻子心虚地说道。

“人家姑娘专程来的,不能不见!而且你那里小了,你个头都比我高了,你说你那里小了。”

“那个爷爷这个结婚跟个头没关系好吧?”

张高兴对自己这个爷爷很无奈,年纪虽然大,但是身上悍性一点没减。

“那你是想咋的,不让我抱玄孙是吧?”

张金贵这下更是直接翻脸了。

“不,不是。”

张家张金贵再世的张高兴到底扛不过原版的。

“那你再不起来去,我的烟杆子就往你头上招呼了!”

爷爷一怒,烟杆子立即出怂孙了。

“别啊,爷爷,你看孙子都多大了,还用这个来招呼我啊。”

这旱烟袋那烟杆子哪头,小时候张高兴被敲过,而且是终身难忘。

那怕老了的时候,看到大水牛立马就有阴影,回想起老爷子那一烟杆子敲过来,头上立即一个大包。

那是小时候一头牛欺负他是小孩子,用牛角挑衅,追他,可是张高兴告诉爷爷,爷爷反过来是一烟杆子敲他,我这牛乖顺得很,你瞎说什么……

捂着头上肿起来的大包,张高兴是眼泪汪汪,倒是没有哭出来,爷爷一副你哭,继续给你一烟枪的模样,不敢哭出来啊,但是从此之后对爷爷的水牛和旱烟杆都有阴影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不想被我烟杆子敲,那你赶紧起来去见人家姑娘。”

在爷爷的烟杆子威胁下,张高兴骨碌碌地爬起。

郝翠花就这么急着想嫁给自己吗,自己这才多大,她就来张家河村,让自己看。

死老婆子。

自己两世为人都是凭良心做事做人,没做过遭天谴的事情,怎么你这个天谴这是要跟自己没完没了的。

此时,张家爷爷张金贵把张家孙子辈一股脑全部一块撵。

“你们也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还不起来。”

张爷爷嗓门大得跟雷霆一般,这年代得孙子孙女不像是后世的孙子孙女,你想叫得动,现在不一样,你不起来试试,那爷爷能把你扒皮抽筋了,这年代被大人打,谁敢顶嘴,谁敢还手的,几乎没有。

后世那些瓜娃子不怕人了,很小就跟你顶嘴,长大了更是怼得你心脏病要发作,气得要心肌梗塞,他们都是王者,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家庭的中心都是围着孩子在转,买房都是择校着来……

一家人轮着接送上学放学,那像现在这些兄弟姐妹们,怕父亲怕爷爷怕得要命,他们是家里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

“见你就见你,上辈子怂了一辈子,这辈子我不再怂了,不怕你了,老婆子,我不怕你了。”

张老汉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加气。

紧紧地握着拳头,这大冬天的手心还全都是汗。

张天德家。

“侄女啊,那张高兴瓜娃子我是看着长大,是个好娃子,现在小子长得可劲地俊了,结实得跟牛犊子似的,他们家困难是困难了点,但是你若嫁过去,你们两人齐心协力过日子,也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可惜了,以前是工人,现在,诶,不然……”

“不然我也攀不上呀,现在他不是工人不打紧,我只看这个人好不好,如果这个人我看不中,我就是当老姑娘也不嫁。”

“那小子人正着哩,很孝顺长辈的,懂礼貌得很,特别是这一次见到,那小子肯定不是池中之物,这东杨周围几县多少青年俊杰我见了,都没有抵得上那娃子的。”

“瞧你说的,把高兴夸到天上去了,我侄女一会没见到人就对方不嫁了。”

郝桂花在一旁说道。

“嘻嘻嘻!”

郝翠花有点红着脸地笑。

那羊角辫一晃一晃,十分可爱美丽。

”爸,爸,高兴哥来了。”

二爷家的二丫跑进屋子说道。

郝翠花赶紧是摸了摸头上的羊角辫,牵了牵自己的衣角。

张高兴板着脸进了张天德家的院门,真不愿意来“相亲”,郝翠花你可别再看上我了……你祸害别人去吧。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这辈子就别缘了,上辈子缘了一辈子了,够了啊!

他将自己的衣服也不扣整齐,一副他二爷在外面盲流的模样,现在村里的人也都是认为他张高兴失去了铁饭碗,成了张天德一样的盲流,没了镇上的工作,不回家挣工分,还在外面瞎逛,不是盲流是什么。

“高兴你来啦。”

“桂花二娘,天德二爷。”

张高兴故意手插着口袋,也装着二流子一般的做派,就要让那郝翠花看不上自己。

“来来来,高兴呐,这就是翠花,翠花,这就是高兴。”

二娘热情地介绍道。

这时候德翠花像是含羞草一般,低着头扯着她的衣服角,那羞涩的模样如同含苞待放的花儿。

第四十九章 这颜秒杀明星网红!

“你好,我是张高兴。”

张高兴皮笑肉不笑的,有点鼓气,这来相亲,一大家子,还有二爷,他们经过自己的同意吗?

一个个也不管自己同意不同意,就让自己来见自己前世的婆姨。

在他们看来,这种亲事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第二家,张高兴如今的情况在他们眼里不是太好,没有铁饭碗的他已经不是香馍馍了。

有个郝翠花这样不错的姑娘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烧了高香。

张高兴的矫情他们直接无视。

但是他心里想自己现在算是有半个女朋友的人吧,虽然没跟赵高红说开,那个意思还用说嘛,在那里了啊,但是现在家里人还安排自己相亲,这算啥事。

在二娘的热情介绍下,郝翠花慢慢地抬起头来。

张高兴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郝桂花认为这孩子是紧张的。

此时郝翠花别样的心思浮现。

看到张高兴的脸庞,这种男孩的模样,的确是自己想要的男生形象,只不过再往下,他穿衣服的模样,那坐姿,怎么感觉跟姨丈一个德行。

此时盲流张天德也很诧异,高兴这娃子以前行为穿着都挺得体,今日个怎么感觉是自己在看镜子的感觉。

这真是得了自己得衣钵,挺好,挺好,自己能搞定翠花姨妈桂花,这高兴娃子搞定这翠花绝对没问题。

不过这小子只是神似自己,还得行动起来才是,自己当年可是主动出击,见面就买了漂亮的花衣裳,这小子有点楞,都说安排见面了,咋滴个两手空空啊。

离继承自己的衣钵还差十万八千里远哩。

自己得后面好好给他教导几招,他这样子是不行滴!

郝贵花明显感觉到了张高兴的一些异常。

不过她是本着宁拆十座庙,也不会毁一桩婚。

“你好,我是郝翠花。”

郝翠花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

别说自己这婆姨年轻时候还真是俏,这素颜都是绝对秒杀后世网红,甚至大明星。

不过自己不能被老婆子年轻时候的貌美给诱惑。

金庸不是正在写漂亮女人周芷若好坏哟。

“emmm。”

张高兴一副混蛋犊子的模样。

“翠花,高兴娃子平时不是这样的,他或者是因为失业了,所以……”郝翠花帮忙解释,希望张高兴这不要给侄女不好的印象。

“二娘我就是这样的,不着调的。”张高兴直接是打断郝桂花给自己说好话。

郝桂花:“……”

这高兴娃子脑门今天是被夹了啊!

此时,郝翠花不但没生气,反倒居然是无比同情起张高兴来。

这让郝桂花是万万没有想到。

让张高兴也万万没有想到。

此时,郝翠花心里道他有必要这样说自己么。

然后她释放出一股伟大的母性光辉。

“张高兴同志,一时的失意没有什么,你不要自暴自弃,我不会嫌弃。”

郝翠花一副非常识大体,善解人意地说道。

这侄女的表现二娘真的真的是很满意!

这孩子比自己想的还要懂事,这孩子心眼好,张高兴家那情况在她郝翠花看来不如自己家,因为张高兴家里五个孩子,上面还有三个老,张高兴的父母年纪也比较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家老老少少那么多,都是负担,以前张高兴是工人,郝桂花认为这事还可以说说,毕竟张高兴有着铁饭碗,但是如今那娃子啥不是了,有的是一家的负担,自己这侄女还能跟这样的人相亲,就凭这勇气,那也是女人堆中出类拔萃的。

反倒是这高兴娃子,她现在有点鄙视了。

看看他的脸,一副还很矫情的样子,真是诶!

我的侄女,你二爷这是不是给点乱点了鸳鸯谱。

郝桂花接下来恨不得锤张高兴了。

“不,你要嫌弃,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能不嫌弃呢!”

张高兴道。

一旁的张天德也实在听不下去了:“……”

高兴这娃子今天脑门子是不是抽了,啊,这到底说的什么话啊。

“我不会嫌弃的。”

郝翠花道。

别啊,怎么这就看上自己了,到底看上自己哪一点了,我改,行不?

看着二爷和二娘现在那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张高兴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委婉地表达道:“郝翠花同志,我现在名声不太好。”

“你不要自卑,张高兴同志,我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上辈子就是这样上贼船的,多么温柔体贴的姑娘,怎么结婚后就显了原型,成为了母老虎咧。

老婆子你这面具带的,我都差点感动了,我要你显了原型。

“我们家兄弟姐妹多,他们都还小,上面还有爷爷奶奶老祖宗,我是结婚了也不会分家的。”

家里兄弟几个,分家这是避不开的问题,但是作为家里的兄弟们在没闹掰之前,特别是作为长子,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还小的时候,分家,作为长子是不愿意的,好不容易长大了,正是可以为家里贡献的时候,替年纪大了父母分忧的时候,他们心里坚决是不会同意分家的,不愿意抛弃家里那一大群人的。

但是农村里,年轻人成家后,如果是几个兄弟们的,几乎没有和老人一块过日子的,能耐有限只能顾小家,这辈子张高兴有能耐了,绝不能只顾自己的小家,所以他绝不分家。

而郝翠花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她肯定知道自己家的底细,自己坚决不分家,那么她还敢嫁过来吗?

自己那一大家子老小的,她愿意跟自己承担吗?

基本没有农村妇女是愿意的,农村兄弟们分家,大多也是婆姨闹得,她们不愿在一块,只愿意自己和丈夫,孩子,过自己小家的日子。

“不分家。”

张高兴直接将话说绝了。

郝翠花现在没想那么远,两人八字还没有一撇,没有考虑嫁过去以后分家的事情,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复。

郝桂花真想锤张高兴,不过没有锤,而是把郝翠花拉到房间里去。

郝翠花不在场,张高兴长吐出一口气,刚才他是如临大敌。

“我说高兴,你今天这事情干的真是一点不漂亮!”

张天德心里直骂这个憨货,刚才说得些啥,不讨好人家姑娘,还尽是给人家姑娘出难题。

“那二爷,要不我们干点漂亮事情,说说外面,做生意赚钱的事情。“

张高兴现在是财迷,张二爷何尝不是个财迷。

张高兴现在有的是来钱的点子,正差那种敢干的人,这二爷不正是自己需要的……

第五十章 命中注定要火!

在这时代,张高兴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就是抢占先机。

在“别人没有”“下海”时,他“下海”了,在别人没有投资一个行业的时候,他投资了,在别人还没有怎样的时候,张高兴就怎样了,他就能在未来神州大地各个商业领域独占鳌头。

张老汉前世只是普通人啊,他要建立资本优势,才能在未来有立足之地,股票,互联网,房地产,他上辈子都没玩过,那些他不会玩,但是有钱了,他就能进去玩了,那些玩的人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大多好像很苦逼,很多人都是抱外国人的大腿,然后才有了资本打天下的,国内那时候有钱的人少,而且有钱的又不懂互联网。

大多都是老传统思想,毕竟他们的大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老汉感觉自己很有机会啊。

自己到时候伸出去粗腿,他们也就不用去抱那些老外的腿了。

张老汉重生后,偶尔夜里还想这个问题,一想这些问题,他觉得自己眼界格局就不能只是茶叶蛋和东杨木雕,还应该想点其他的。

于是有了打这二爷的主意。

背靠着大树,你就成为了大树,这是后来一把年纪的二流子张天德自立门户后还成为大老板跟人们说的一句话,人们都知道那棵大树指的就是张高兴。

“说外面的生意,那我比你懂得要多得多。”

此时张天德倒很是自信地说道。

在张高兴面前,他别的不说,就说他闯荡的时候,张高兴这崽还没出世呢!

他贩卖过冰棍,水果,老鼠药,进去过好多次了,很多买卖他都做过。

本来张二爷想吹嘘一番自己的战绩的,这些年在东杨诸县,他阅历不少,正是可以吹牛皮的时候。

不过话才到嘴边,就给憋了回去,张高兴倒是先开口了。

“这东西搞到不容易吧,二爷。”

张高兴掀开张天德桌上的桌盒,这桌盒是农村过年时候,或者谁家办办大喜事的时候才拿出的,里面装着些花生,瓜子,糖果,糕点什么的。

张高兴说的是瓜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把出来磕。

“诶,你,你少抓一点。”

张天德心痛不已道。

“你放回去一点你放回去一点。”

张天德说着就是要掰开张高兴的手。

“二爷,别这么小气嘛,我这到手的东西,你好意思拿回去,这大过年的。”

“算了,你小子说啥买卖生意?”

“我说的就是这生意,瓜子。”

“呵,这东西我好不容易才在城里搞了点票买上一点,拿回家,这东西精贵得很,做这生意没门。”

张高兴闻言,笑笑然后说道“二爷你说这瓜子为什么精贵啊,因为买不到,为什么买不到,因为没有,如果做这瓜子生意你说赚不赚?”

张天德继续听着,张高兴嗑着瓜子继续说着。

“这瓜子又要票又贵的,如果我们在那城里卖这不要票又便宜的瓜子,你说生意会不会好?”

“这生瓜子我们没票那里能买到,而且有票我们又那里有那个本钱去买,然后再炒了赚钱?”张天德道。

“是的,生瓜子的本钱我有,怎么样,要不要合伙干上一番,我可是知道二爷这些年都是瞎逛悠,我这次可是给二爷挣票子的机会。”

村里“新晋”的“二流子”张高兴对着“老二流子”诱惑地说道。

“你哪里来的本钱?”

“不管我那里来的,你敢不敢干?”

“敢,怎么不敢,我什么都贩卖过,这瓜子还真没有过,你说怎么做,我们怎么干?”

“我给你先出两百块,你去北河那边收第一批生瓜子。”

他张高兴要学徽皖的年傻子卖瓜子了。

不过,这瓜子的消费还是城里人消费多,他准备让张天德在东杨县卖,先让他去北河那边收购生瓜子,自己在彭埠镇的生意还做上一段时间,后面他也是准备去东杨镇大地方进行发展的。

彭埠镇毕竟太小,随着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大有可为的时代来临,自己必须挣足了更多的第一桶金,才能更大有可为!

“两百块,你这瓜娃子真是的,到底那里那么多钱。”张天德对张高兴能拿出那么多钱惊诧不已。

“别忘记我以前是工人啊。”张天德不知道张高兴家里的经济情况,但是这么一说,张天德还真信了。

“你这瓜娃子,还是当工人好,可惜你把差事给弄丢了,你看你二爷我晃悠了这么多年,口袋里还是空空,不说两百,唉,连二十块现在都拿不出来,既然你出本钱,这事情我给你干,咱以后赚的,二爷拿小头,你拿大头。”

张天德这些天在外晃悠,没挣到钱,他认为都是没有本钱的缘故,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跟高兴娃子玩一玩,考虑到他出本钱大,赚钱了高兴自然拿大头,当然亏钱了,张高兴也是亏大头,而他只不过又瞎逛了一段时间。

他们两人悉索地谈着,那边郝桂花也给郝翠花在分析。

“结婚了分家肯定要是分的,你参合他们那一大家子,你这要是嫁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了,他们家现在一口十口人全挤在一起,你这结婚了,到时候肯定得要有房子,不然你们新婚小夫妻住那里……”

郝贵花给郝翠花分析着。

“不过你和高兴也年纪都还小,那小子现在认死理,想着自己刚长大就分家,心里肯定是接受不了,要不再过一年,等那小子成熟了些。”

郝桂花还是那心思,宁拆十栋庙,不毁一桩婚。

给郝翠花开导着,不让这事黄了。

而且她认识的张高兴真是好孩子,完全不同于自家的男人,但是今天张高兴的表现,她也不太好恭维,真是太差了,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郝翠花不认为自己模样差了,这张高兴气坏她了,村里村外多少年轻小伙对她有意思,不过她都没搭理,她没意思,这张高兴小时候自己见过,对他印象不错,后来听说其还在镇上当了工人,最近却是遇到了人生的挫折,姨丈去她家说这张高兴的事儿,她小时候对这男孩有崇拜,那时候她见她护着一个小女孩,很有爱心,所以就来见了,但是没想到对方是个大木头,一点都不懂人家女孩子的心思。

若是其他人这么对她,她早就看都不看那男生一眼,直接走人,但是他是张高兴,那一切不同了。

谁让他曾经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

如今懵懵懂懂地开始发芽。

正屋里,张天德对张高兴卖瓜子的生意的生意策划听得出神,无意间一屁股坐到了一个火盆上。

一声惨烈得尖叫响起。

“二爷你这坐火盆,命中注定要火。”

“去你的,我的屁股啊!”

听到张天德杀猪般德尖叫,房里的郝二娘和郝翠花连忙出来。

第五十一章 小人物引爆时代的脉搏!

“你个死娘们,火盆怎么放这了。”

张天德嗷嗷嗷叫。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看到那火盆撒了一地,郝桂花明白了。

“你咋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坏啊有没有烫坏啊。”

说着郝贵花就去扒拉张天德的裤子,只不过被张天德给拉住了。

“行啦行啦,这里有人。”

还是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他都感觉不好意思,这死老娘们自己这破罐子,她为什么对自己还这么好。

这坚定了张天德跟张高兴干一笔,他要给这死娘们和孩子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

关于自己此次见面那边郝翠花觉得自己现在还小,那张高兴现在也还是愣头青,郝桂花问郝翠花如果中意,那等上一年再说。

如果不中意,郝翠花看中了其他男生,也甭管张高兴了。

但郝桂花一直在中间和事佬,一直还是站队张高兴这边的,不愿毁一桩的老话在这农村妇女的心里,使得她一直是帮着张高兴说好话。

这事有了开头,张高兴认为自己话都说得明白了,摆明找各种理由推辞,对方只要不死心眼就应该明白了,郝翠花又不丑,张高兴不愁她嫁不出去,上辈子他就是看上她的漂亮。

张高兴心里这么想,但是郝翠花却不是那么想,一场宿命的交集只是刚开始而已。

见了翠花的几天后。

过年了。

这次老张家过年比往常过年要丰盛得多,张高兴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张银贵也真没过这样红火的年,大儿子有出息了啊,虽然铁饭碗没了,但是他挣了一千块回来哩,当初没吓坏了他。

这个年,他也慷慨了起来,以前给孩子们包一毛的红包,这次包一块的红包给孩子们,家里的长辈都是包十块,这是往年慷慨十倍的树木。

一家人都十分的开心。

过年就图个喜庆,张高兴也接过那一块的红包。

“谢谢爸。”

年夜饭后,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开始了串门,张高兴也被人喊了去。

正月初一。

村里的后世们每年的大初二晚上开始到初七的晚上,他们会舞龙到各家,得些零食糖果,有时候还会有烟。

后世龙是专业的扎的,有灯又漂亮,完全不能比,但是那味却变了,因为那变成了完全变成了交易,人家讨新年吉利,是要付费的,不只是瓜果零食烟,变成了收费,龙进你家转两圈,走下过场最低是两百起步,你家若是建新房的,嘿嘿,五百起步。

现在这些村里后世在年三十整的是稻草扎龙,面上胡点花花绿绿的纸,像条龙,但看上去特别像是超级大号的毛毛虫。

“大浑,老兄弟,小能人,你们来得够早啊。”

大浑就是村里的大个,张高兴那回骑自行车回来就碰到的那家伙。

张高兴迟早要将这家伙收了,让他跟着自己干,他这个大个太给张高兴安全感了。

至于老兄弟,那是叫张建民,老兄弟的外号怎么叫起来的也不知道,大概是他当兵完回来,队伍里特别血性,总是称兄弟的,那没改口过来,回来见他们儿时小伙伴,也是一口一口一个兄弟,后来大家不知道谁开始叫他老兄弟,然后老兄弟就那么叫做叫做,成了他的外号。

小能人则是张家河村对张生牛的称呼,他做扫帚,竹篾,修小东西,这家伙无师自通似的,啥都以上手几下就能整,手巧得狠,大家于是喊他小能人。

除了这几个,还有几个张家河村的年轻后世们。

差不多都是十六到十九左右的,张高兴也是打了招呼。

“高兴,往年你也来得早,你今年这是偷懒了啊,你看我们的龙都给扎完了。”

“晚上跟老头子喝多了点,这还晕乎着。”

“我来扎龙尾。”

以前张高兴一起跟村里的后世到处舞龙,为了点吃的,给弟弟妹妹整些零食,但是今年,他是为这氛围来的,好久没感受这种年轻时候的快乐了,后世村子里的后世也不再搞这些,只是别的地方商业化的舞龙队,完全没有了当初年轻时候的那个味。

现在再次感受一下这味道,甚是不错,虽然草龙丑是丑了点。

白天走亲戚串门拜年,七大姑八大姨家吃好的去。

当然这年代还得真磕头拜年。

张高兴就给外婆外公结结实实磕了几个新年吉祥如意头。

……

晚上张高兴和村里的后生们开始了在村里舞龙。

张家河村各家随着龙到来,都放上了鞭炮,小孩子们跟在龙的后面兴奋地尖叫着,后生们舞着龙进入各家,围绕里屋的桌子来上一圈,糖果一些乡下米糖什么的纷纷塞入舞龙着的手上,袋子里,平时再怎么穷省,过年的时候,平时省的这时候拿出来要脸,因为孩子们会回去跟大人说,谁家给的东西多,谁家小气,村子里人这时候不想掉面子,所以跟着龙队伍后面的小孩也跟着沾光,有些“富”的人家也会给他们。

然后他们跟在龙队后面吆喝得更热闹了。

“阿哥,阿哥,我接了好多的大白兔,我比四哥要多勒。”

“真棒。”

“阿哥,给你吃大白兔。”

老五要喂着自己,张高兴低下身,张嘴,老五开心地给张高兴喂上。

“阿哥,好吃不?”

“好吃得狠。”

快乐的日子过得总是那么得快,一个年就不知不觉地结束了。

张高兴准备回镇上了,张家河村,村支书又开始派活了,打坝挖沟渠,农村人又开始了他们背朝黄土,挥汗水,但却依旧年复一年苦哈哈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农民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个问题,张高兴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马上就可以了,责任承包制从小岗那边偷偷在干,农村不久将会出现一个全新的局面,整个责任承包制在神州大地势在必行的施行……到全面施行。

农民开始吃得饱了,到后来,神州大地农业税免除,一些农民只要敢干的,甚至成为先富起来的人,许多人也不只满足于在土地里刨食。

当然还有一些“天选之民”,城市化过程中,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一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拆迁可谓是幸运地得到多套房子。

不过大多数还是需要通过自己的奋斗才能去罗马,现在的张高兴也是在去那边通往罗马的路上,当然,不同的是他几乎是在“所有人”的前头,或者说他是所有前头人中的一员,这时代不乏张高兴这样的人。

他们敏锐地提前感觉到神州大地政策在微微变动,只待一声春雷炸响,更多的人加入改变自我,改变家庭命运的时刻,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群人。

第五十二章 开创第二事业!

彭埠镇,张高兴又开始了晨起卖茶叶蛋的日子。

茶叶蛋卖完之后,他就捡起课本,在赵高红的指导下,他突飞猛进,由先前的不上道,到已经喜欢上了。

现在他已经学习到初三的知识了,这年代那些习题还没有开发得弯弯绕绕,很多知识也不如后世复杂,都是最基本的,张高兴这年轻的脑袋在开悟之后学习得很快。

不像是老了的时候半天脑经转不过弯来,现在脑袋灵光得很,加上不学外语,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要学习的,他只是学习几门课程,能不快吗?

因为最早的高考是没有外语,除非你要报考英语专业,不然是不用学习外语,这让张高兴少很多的学习量。

不过这年代数学里面特别分出来一门课叫《几何》。

现在赵高红正在教他几何。

从直线,射线,线段到平行线,角,三角函数。

现在他学的是勾股定理。

小赵老师讲得让张高兴同学听得很有意思,因为她讲得很有趣味性,就是数学课都给你讲成故事课。

什么是勾股定律。

在1876年的一个周末的晚上,有一位中年人叫做加菲尔德的,他散步欣赏着黄昏的美景,他发现两个小孩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他们在地上画画了三角形,于是这位同志问两个小孩,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男孩头说道:“请问,如果直角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分别为三和四,那么斜边长多少?”

中年同志回答:“是五。”

其中一个小男孩又问道:“如果两条直角边是5和7,那么这个直角三角形的斜边长又是多少。”

那中年同志不假思索地道:“那斜边的平方一定等于5的平方和7的平方。”

小男孩问道:“那您知道其中的道理吗?”

中年同志一时语塞,无法解释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回家,潜心研究,他经过仿佛的思考和推算,终于弄清楚其中的道理,并给出了简洁的证明方法。

这位中年同志是一位数学家出身的总统,他在数学方面的贡献就是在勾股定律方面的证明的成就……

“你看看你能证明勾股定律不?”赵高红一副考验张高兴得模样说道。

“我要能自己立马证明出来,那我不是比数学家总统还厉害。”张高兴使劲滴眨巴眼睛。

“好吧。”赵高红可爱地吐出舌头。

高兴哥怎么就不被套路啊。

在她当时学习这个的时候,那老师就鼓励同学们自己去证明,那些学生一个个都是跃跃欲试地证明自己的聪明……

没办法,年轻人特别是十几岁的人太喜欢盲目自信了,觉得自己的聪明天下无敌,张高兴算是身体上是十几岁,但是心理上早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他才不会盲目自信自己无敌,他早已经认识到自己知识上的欠缺,特别后世那个日益爆炸的科技时代的摧残,很多东西他都不懂到底是怎么运作的,那些电脑,手机,那么小的玩意怎么就无所不能了,那些硬件,软件对于他感觉高大上,让他自信程度低到尘埃里。

如今,他要一点一点的学习,未来不再低到尘埃里。

老来他也编程个,亮瞎孙子们的钛盒眼,让他们觉得自己淘汰了,不,他ai给他一下,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爷爷算法的牛鼻!

想想都很恶趣味。

赵高红让张高兴学习了几个勾股定律现成的证明方法。

三个方法,三种套路而已,张高兴很快学会了。

“高兴哥,你是个学习的天才,学什么都快呀。”

“哎呀,这都是高红妹妹教得好。”

除了数学,语文的话,张高兴就是看周耀天那屋子里的小说了。

《西游记》《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朝花夕拾》……张高兴最喜欢看的是《老人与海》,什么是自己也去海上去海钓去,前世都没有看过大海呢,这辈子一定要去看看大海长什么样子。

开年之后,村里的逛鬼张天德同志出去了,在出去之前还跟桂花保证,今年不出去,跟桂花在队里挣工分,不过,转眼,半夜他就溜了。

对于这个男人,郝翠花也知道他的性子,她也不抱怨,她死心塌地着,他过年能回来,她们娘几个就很激动着,父亲给他们买新衣裳,郝翠花或许不知道,未来神州大地中西部将有许多完全的张天德,他们出去务工,只是在春节的时候,那些留守在家的妇女和孩子才能看到她的丈夫,儿女们才能看到父亲。

而张高兴这老汉未来的目标除了赚钱就是让东杨县少一些张天德,发展东杨经济,那样那些丈夫,那些孩子们的父亲,甚至女版张天德不再出去务工,而是在本地就能找到工作,他们能陪伴儿女们成长,夫妻能日日夜夜互相暖被窝,少一些分离。

以前张天德是东杨附近省市五湖四海瞎逛,这一次他倒是没有瞎逛,而是直接奔北河那边去,收购生瓜子,现在可不是一个收购生瓜子的好时候,但是看看北河那边农户自留地,公社里还有没有一点生瓜子的,他觉得那边就是过年再能磕,那边瓜子比较多,也应该还能剩点。

他在北河那边一个镇里,大半月还真叫他收到了不少生瓜子。

以六毛七的价格收购了三百多斤生瓜子,这么多生瓜子怎么运回东杨,这是大问题大问题,搞不好还被人给没收去。

到底是多年在外逛的,这没难倒他,他在路上搭货车,给钱给烟好话不要钱一箩筐地给司机,搭换了十几辆车,他回到了东杨彭埠镇,差点没散架了他。

张高兴怎么知道张天德今天到镇上,他收到电报了。

他这些时日天天去有电报室的供销社瞧去。

他的第二事业,他很重视。

终于是等到信了。

张高兴这天整了平板车去拉回三大麻袋生瓜子,还有张天德,在平板车直接睡着了。

连瓜子带人一共四百多斤,张高兴拉得是气喘吁吁。

回到小院子。

“二爷,到家了,到耀天屋里睡去,我要搬瓜子了。”

张高兴喊得够大声了吧,但是对方依旧是鼾声如雷地在平板车上睡觉。

张高兴灵机一动。

凑到张天德的耳边。

“桂花二娘!你怎滴来啦!”

第五十三章 提前被录取!

张天德二爷同志猛然惊醒,他不是在外面折腾生瓜子吗?

他满脑子,不仅是醒着睡着全部都是瓜子……

瓜子,瓜子,无数的生瓜子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婆姨。

自己娘们怎么来了!

“桂花!”

猛然一睁眼。

那里有自己那娘们。

面前只有张高兴。

他一副阴谋诡计得逞的模样对自己笑。

年纪轻轻,却笑得跟老坛酸菜似的。

“你……”

“诶,诶,诶,别指我啦。二爷,要睡去那屋子里睡去,我要卸瓜子了。”

张二爷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这是我在镇上租的房子。”

“你个高兴啊,龟儿子,住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院子,你这住得是不是太爽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啧啧,还有花,这还有秋千……”

“二爷,我说你去不去屋里睡觉不了,不睡觉的话,跟我来抬瓜子。”

……

张二爷这一觉睡得是昏天暗地,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再加上第二天上午,直到中午饿醒了,或者说是被张高兴做得饭菜给刺激醒了。

“太香了!”

“绝对是红烧肉!”

张二爷腾地从床上爬起……

“高兴啊高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居然藏得这么深,别人觉得你现在很落魄,谁知道你这个家伙这么滋润呢!住这么好的大瓦房,吃这么好的红烧肉,你这辈子没白瞎了。”

“二爷,你醒啦,你也真能睡得,从昨天上午睡到今天上午,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一觉能睡二十四小时以上的。”

“还不是因为那些生瓜子,我这大半个月我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太惨了。”

张二爷一边说着太惨了,一边就去用手直接去抓碗里的红烧肉。

张高兴一个筷子朝他的手拍去。

“二爷,筷子,拿筷子,不然你让我怎么吃。”

“嘿嘿,看你嫌弃的,好好好,我拿筷子。”

张二爷拿着筷子正去夹上一块,张高兴开口了。

“别吃多。”

“你个小气巴巴的样子,这生瓜子我收的是好不容易,身体都给累坏了,吃点肉多吃几块咋滴了。”

“待会我们整两盅,你都吃完了,可就没下酒菜了二爷。”

“这还差不多。”

张二爷气呼呼道。

待张高兴炒好其他几个菜后。

两人开吃了。

张高兴听了张天德收购生瓜子被狗撵到怎么将瓜子运回来,路上离奇艰辛,宛若一部冒险剧。

当然不乏这张二爷添油加醋,张高兴就当故事来听。

然后,给二爷来点安慰。

“二爷,这还真的是你,别人这事情真干不成。”

“那是绝对的,这事情除了我,别人还真干不成,我张天德这些年别人都说我是瞎逛悠,你现在见着我的本事了吧。”

“那好,你再去一趟北河,再收购几百斤葵瓜子。”

张天德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哆嗦得都有点掉了。

这一次大半月收购,他褪了一层皮,再来一次,他不得掉大块的肉啊!

“二爷,怎么了,这是?”张高兴问道。

“没事,只是手抖了一下。”

张天德甩了甩筷子继续夹了一块菜。

菜还没到嘴巴。

“高兴啊,你那来的那么多钱,你怎么还有钱让我去收购生瓜子啊?”

“我这钱啊是我起早摸黑挣来的,怎么,二爷,不乐意继续去收购啊?”

“这样,我一个月给你开40元工资如何?”

“40元!这么多!”

张天德赶忙捂住嘴巴,自己这是不是傻!

给自己越多越好啊,嘴真蠢得要命。

“多啊,那三十。”

“不不不,三十太少了,太少了。”

张高兴看着张二爷,这年代镇上的工人工资都没三十。

“真少吗?”

“三十其实不少,但你这活累啊,又不能磨洋工。”

“那好吧,我还是给二爷你四十块一个月,以后看情况可以给二爷更多,二爷你跟着我,你以后绝对不会年年瞎逛悠,一年到头还是落得两手空空。,跟我保你今年至少挣五百一千的。”

二爷现在很纳闷,明明这张高兴是晚辈,自己怎么在他面前怎么就感觉自己是晚辈似的,在听他的,而且张天德也明白了,这瓜娃子所谓的找自己合伙,其实是让自己给他打工。

他这是不是就是资本家了?!

张天德好吃好喝了几天,被张高兴又撵出去到北河收购生瓜子去了。

这张天德太碍事了。

自己跟赵高红的独处都被搅合了。

他看见赵高红给张高兴辅导,两人那么近乎,他就要上前捣乱,他这是干啥啊!

张高兴不知道这是张天德为媳妇家侄女郝翠花而捣乱,在他看来,张高兴应该只能跟郝翠花亲近的,年轻张高兴不是与郝翠花见面“相亲”了吗?

郝翠花才是正主。

这那里冒出的女生……

“张高兴我告诉你,别辜负人。”

张天德在离开的时候警告张高兴。

“我肯定不会辜负她的!”

张高兴以为张天德说的是赵高红,其实他说的是郝翠花,这让张天德误认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

”高兴哥,我,我可能要提前离开彭埠镇了?”

“为什么?”

张高兴有点懵了。

怎么就提前录取了呢!

虽然知道赵高红要被推荐上大学,但是现在还早吧。

1970年以来神州大地一直都是推荐上大学,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的方式,选择工农兵大学生以及下乡知青中招生,这种招生赵高红这种干部子女就占巨大优势,基本就是妥妥的上大学。

“我被唐河大学提前录取了。”

果然是上大学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自己发生了一些蝴蝶效应吗?

这事情确实跟张高兴有关,赵母和赵爸发现了女儿跟一个无业青年来往密切,调查了一下对方,天下父母心呐,他们认为女儿这是被小青年给忽悠了,女人早一点出去见见世面了,遇到更多“门当户对”的青年。

“提前录取了是好事。”

不过张高兴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前世赵高红好像不是进入唐河大学,是滨江大学,也是在那座城市,她被洪魔吞噬,这去了唐河大学,本来是与前世命运不同了,但是唐河市,也非常不安全啊!

那里,那里即将的不久,要发生一次恐怖的大地震……

她怎么可以去哪里?

那场地魔比那场洪魔更可怖万倍,那是一下子吞噬几十万生命,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大地震。

“高红,你不能去唐河大学,不能去!”

第五十四章 茶叶蛋都有点像地球仪了!

张高兴因为紧张,都忍不住抓住赵高红的手臂了。

“高兴哥,怎么了?”

见张高兴那么大的反应,赵高红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这提前被大学录取,这不是好事吗?

高兴哥应该为自己很高兴很高兴呀

虽然她有点舍不得离开高兴哥,但是现在她这个年纪,正是追求梦想和去大学学习的最好时光,这样她将来才能做一个更有用的人,为这片神州大地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就像是自己的父亲那样,为人民为国家。

她相信他的高兴哥哥也会支持她,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她有自己崇高的梦想,这方面张老汉现在远远不如这个很纯粹的丫头,她是那样的洁白无暇,那样的有志向,而他则是比较没出息的,想早点个人发财,做个俗人。

这也是张高兴喜欢赵高红的原因吧,她是那样的和他不同,甚至心里有点崇拜这丫头,那些纯粹的人是这世界的一道光,他们不计个人利益,都很伟大。

当然此时张高兴不知道赵高红心里所想,他心里真是很着急。

怎么了,自己又不能说自己是未来过来的,知道那里即将发生一场大地魔,一夜之间一座城被大地魔……这说多了赵高红也不信。

就是他张高兴不是过来人,他也不相信。

神经病不是吗?

诅咒呢!

自己满世界嚷嚷,张高兴估计知道后果了,没人信。

而且这人绝对有毛病,说成是玛雅派还好点,张高兴自己都会觉得是散播谣言,引发恐慌,扰乱社会治安……除非自己真拿出什么证据来。

张高兴能拿出证据吗?

显然不能!

说做了一场梦,还是说自己是谁转世,这还没到九十年代,“漫天诸佛”再次“涌出”呢!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到赵高红再一次……

他能做什么,只能尽力地去阻止。

“我,我……”

头一次张高兴感觉是那么的有心无力,不知道如何来让赵高红不要去唐河市。

他发现他根本阻止不了。

她的名额定了就已经定了,他张高兴又不是大人物,他根本无法做到阻止张高红去唐河,现在的他只是小人物,还是那种被人瞧不起的商贩子。

“唉。”

他内心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说出自己内心里的另一个想法了。

“我不想你那么快就离开,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

闻言,赵高红抱上张高兴。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以前他们最多只是牵手。

“高兴哥,我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就跟你结婚。”

幸福一下子来得太快了。

张高兴被砸得有些身体颤抖。

“她说要嫁给自己,她说要跟自己结婚,前世这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大地魔,大地魔,自己记得大地魔的日子,到时候去唐河市,他带她出来,去空旷的地方,她就不会受到伤害,只要我在,这辈子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我绝对都不会让它们伤害到你。

张高兴心里默默地誓言着。

至于跟赵高红一块去唐河市,张高兴觉得自己到了唐河市也会因为没有介绍信而给挡回来。

更别说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自己的生意。

去唐河,他心里其实还很抵触,他怕死。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人生,万一,万一……把自己给弄挂了。

张老汉内心有一个小黑人在说道,命都没了,那还有什么爱情,后世年纪轻轻的男人死了,太多女人改嫁,死了的前夫算啥,生活还得继续,何况自己现在都还不是赵高红的男人,只是男朋友,还是那种地下式的。

冤死了都没人知道,爱情,爱情,有命了才能奢侈谈情啊,最讨厌那些为了占有欲的爱情而把自己搞得要死要活的小年轻,考虑过父母吗,考虑过家人吗?你挂了,你当初爱的那个女人被你梦里日夜折磨,这就是你的出息,张高兴觉得应该浇他一盆冷水,让他看看树林,好女孩很多的啊,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一世,张高兴把自己的小命看得很重,狗命最重要。

……

不过这天之后,张高兴就开始啃高中的地理书了,他在地魔来临之前,他应该做些什么,虽然他现在还是小人物,没有什么号召力,但是他作为这神州大地的一份子,当尽到自己的一份子气力。

尽量专业点比如写点地震来了动物异常,鱼儿跳出水面,蝙蝠白天漫天飞,鸡犬不宁……前世他看过不少这方面的普及知识,动物在地魔来临之前远比人类敏感,人类有些第六感方面的远不如动物敏锐,他想把这些寄给唐河市各种报社。

不知道报社会不会登报出来,但是他多写几遍寄几十次,总会感动主编的吧

……

这是他能做的事。

也是他需要做的事,人人有责。

这是他在这片土地上浸在骨子里的东西,与能力大小无关。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大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他的能力太小了,他能做到的也只能这些了,就这地魔之前的动物异常,他就要掉头发的写,他墨水不太多。

赵高红走了,去了唐河市上大学去了,离去之前的那天,他俩依依不舍,张高兴承诺过几个月去看她。

她笑笑,她完全当张高兴是开玩笑,那时候我都暑假啦,我就回来了,你去干嘛呀。

“我怕憋不住地想你嘛!”

张高兴道。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张高兴也默默去送了赵高红,在火车站远远地看到赵爸和赵妈跟她一块进的车站,他多想也跟着一起进去,但是现在,自己这般模样根本还不适合出现在赵爸和赵妈的前面。

自己离他们的“女婿”标准,张高兴知道还差得老远了。

不过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不过,赵高红的离去,让张高兴整天都是有点心事重重的,他讨厌这种感觉。

主要是对那大地魔。

张老汉他特别的无力之感。

如果他不知道,心里还好受点,但是他知道,而且女友还去那里,他避免不了不去想这个问题,超过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以后,他有钱了,很有钱了,到时候他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探索这个地球,研究出地震预警系统,后世报纸上好像就是这么叫的。

自己这智力当科学家没戏,但是科研经费都挺贵的,那时候有钱也是一种能力,可以提供研究经费,可以奖励科学家,比如设立神州大地上的诺贝尔奖,叫高兴奖啊或者张高兴奖啊,提高神州大地上孩子们对于科学探索的动力,诺贝尔将一百万奖金,他就五百万奖金。

那是他张老汉的雄心,这辈子的梦想,不过他现在他啃地幔,地壳,自转,公转,那时差问题计算都绕得他有点发昏。

大半个月后。

张高兴感觉那茶叶蛋都有点像地球仪了。

第五十五章 不求功德求心安

张天德二爷回来了,又给张高兴他收购三百多斤的生瓜子。

“张高兴,我告诉你,你给我一百块工资我也不去了!”二爷回来这次更是直接尥蹶子了。

“为啥啊?”张高兴白眼问道。

“我差点没死在路上,以命换钱,不值!”张二爷发狠话道。

“你这是遇到劫匪了?”

“搭载的一辆车出事了,翻车了,那二货司机喝酒了,我这是捡回了一条命!”

张二爷一副心有余悸地道。

……

……

两次收购的这六百斤生瓜子,张高兴觉得可以开始他的第二产业了。

后世有五香味瓜子,奶油味瓜子,绿茶味瓜子,红枣味瓜子,原味瓜子,山核桃味瓜子,焦糖味瓜子……

时代不同,流行的瓜子味道更是越来越不同,后来还有什么碳烤瓜子的。

这年代张高兴就不搞什么特别的创新了,准备三种瓜子,一是原味,第二种是焦糖瓜子,第三种是五香

原味的好办,什么都不放,直接放在锅里炒,主要是控制火候的问题,不让瓜子炒焦就行。

焦糖的加些糖就是了。

这五香需要大料花椒,盐,糖,香叶,桂皮,有点复杂。

这三种瓜子可以订出三种价格档次来。

张高兴在当年下午就去采购了五香的配料。

桂皮,这大料彭埠镇没有,但是张高兴做茶叶蛋手里还有不少的桂皮。

张二爷又是睡了一天一夜。

看来真是累坏了。

第二天大中午。

张高兴做好了饭菜,张天德也醒来。

“二爷,坐。”

“张高兴你小子我跟你说啊,我真不再去收购生瓜子了……”

二爷坐下来,二郎腿地一边吃着一边继续昨天一样地抱怨着。

“行吧,不让你再去收购生瓜子了,你接下来去东杨县里卖熟瓜子,好吧?”

“不收了,你要卖了,可你会炒?”

“我已经炒好了三种,要不你尝尝?”

三个纸袋子,每个纸袋子放了一些瓜子。

张二爷嗜睡的一天一夜里,张高兴除了早上上午卖茶叶蛋,就先试炒了这三种瓜子。

二爷磕了几粒。

眼睛眯眯着,这味要比供销社卖的瓜子好吃了。

又脆又香。

张高兴道“二爷,这三种瓜子分别是原味,焦糖味和五香味,我准备定三种价格,虽然定了三种价格,但是我们卖的还是要比供销社卖得低一些……其中我给你瓜子抽成……”

张高兴说完,张天德开始算账了,买出一斤的瓜子张天德能提成一毛八,生瓜子是六百斤,炒成熟瓜子,里面加水加盐加了其他东西,那重量肯定得是超过七八百斤的,就算按照七百斤来算,他若是全卖完,他能提成一百多块,这小子还给了自己基本工资四十块一个月,也就是说这几个月他就能赚两三百块,这比那些工人一年还赚得多啊!

张天德一下子又充满了力气,仿佛再次活了过来。

“我卖,我卖,明天我就去县里那些工厂门口卖瓜子去!”

……

日子每天机械一般地度过,张高兴觉得这时间有时候过得好像很快,有时候感觉又过得很慢似的。

在张二爷回到彭埠镇的第一个月里,张高兴的茶叶蛋收益是七百元一个月。

瓜子一个月里张天德在镇上卖出去了一百五十多斤,以一两,二两德纸袋子包装,原味瓜子虽然最便宜,但是销量不及五香,也不及焦糖,看来那些工人喜欢有味的,张高兴砍掉了原味瓜子,现在只做焦糖瓜子和五香瓜子。

焦糖瓜子很多人买回家孩子媳妇老人吃,他们喜欢吃甜的。

销售非常不错。

整个瓜子的收入达到了六百多元,整个瓜子的利润斐然,那边张天德觉得提出之前得提成低了,一百五十斤瓜子,他提成就就28元,而张高兴是揣着六百多巨款啊。

他眼红不已。

“我说二爷,我给你工资40元,你提出28元,你一个月68元,你还嫌弃少了啊,你这么不知足。”

“我这只是你的零头,你要不给我提成,我不干!”

“二爷,你真不干呀,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干,我这可就找别人了,我这68元我想别人都肯定是抢着来做了。”

68元一个月,这对张天德以前是一个不敢想的数字,但是张高兴赚的钱直接让其觉得这68元太少了,那个瓜娃子太黑心了!

“逼急了我自己单干。”张二爷发狠道。

“你会炒瓜子吗,你现在的本钱够吗,二爷?”

张高兴摇头。

翅膀还不够硬,他二爷还没谈判的本钱,他还不会炒瓜子。

张二爷现在也服气张高兴,那小子真有一手,那瓜子炒得那个叫香,比供销社卖的便宜又好吃,所以能火。

而自己单干的话,先说自己现在口袋里不足一百块,还准备这钱给桂花一个惊喜呢,他男人能挣钱了,准备凑足一百给家里。

张二爷只得灰溜溜继续给张高兴打工。

又过了一个月,张二爷又卖出了一百七八十斤的瓜子,这一次他身上超过了百元的巨款。

张二爷给自己买了新衣裳,也给桂花和孩子们买了。

“高兴,我明天准备休息一天,准备回家看看你二娘和我的娃娃们。”

张高兴笑着说道:“去吧,我们做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包括二娘。”

“嗯,我知道。”

他知道这张二爷要回家显摆去了,叮嘱了一下他的口风。

张家河村的逛鬼在离开家没三个多月就就回来了,这成了张家河村的新闻,那逛鬼少则一年,多则两年都不回来,现在没想到几个月就回来了……

这边张高兴本来打算也回去一趟的,但是想着那事,很紧急,他打消了念头,他这边自学了一段时间的地理基础知识,开始写名为《大自然地震前的警告——动物大逃亡》一文,上地幔和下地壳的岩浆和热物质向上地壳迁移,引起垂直作用力,会慢慢先产生一些波动,一些小地震发生,但是人类感知不到,但是这种大地震前的征兆,动物会先进行感知,比如池塘里的鱼像是疯了一样纷纷上浮水面,跳出水面。

蝴蝶蜻蜓蝗虫成群的集结在一起……

大白天蝙蝠会漫天飞,燕子会发疯地把小燕子抛出巢,老鼠猖狂奔窜……猫狗不吃食,狂叫。

这些大自然的警告会在地震前几天和几个小时发生,因为大地震前其实一种有小地震的发生。

张高兴将自己前世在报纸上一些对地震的记忆,还有地震逃生自救的方法,老汉洋洋洒洒写了不少。

他以笔名的方式寄到ts市报社投稿处,希冀早点有编辑等将这些入报,特别是地魔前几天,如果能被人们重视,他们也必然会发现身边动物异常联想到是大地震,那么张高兴将是做一件大功德的事情。

于他而言,不求功德,只求心安。

他现在只恨自己只是小人物,能力有限,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他还要更努力的成长才是。

第五十六章 遗书若一去不复返!第三更,求推荐票!

张天德这次回家在媳妇面前是扬眉吐气了一把,那十张十元大钞,让郝桂花哭得是稀里哗啦的,她何时看到过自家男人拿这么多钱回家,最主要的不是张天德给家里钱,而是她知道她男人顾家了。

呜呜……

呜呜……

“我说桂花,你这哭啥哩,往后我能给你们娘几个都过上好日子了,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就哭得这么伤心呢,一会把娃子们给吓醒,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哩,来,我们香一个。”

那天夜里,张天德可劲地安慰自家娘们,以前吧,自己没挣着钱娘们都不哭,自己现在能挣着钱了,自己娘们怎么哭得那么稀里哗啦的,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郝桂花在被窝只想抱着她男人哭不想说话,她想明天去张家的祖坟上烧高香,这是祖坟冒青烟了,自家的男人改性了,他这从外面拿钱回家了,还是一百块,一百块啊,想着张天德家德祖坟大部分在昌新镇,郝翠花觉得先在张天德母亲的坟前烧香。

她的男人在张家河是被戳烂了脊梁骨,满嘴跑火车的逛鬼,被骂烂包大半辈子了,只有自己一直还坚持着自家的男人。

如今,坚持得到了回报。

自家的男人他能为这个家贡献了,知道想着她们娘几个了。

她为这个家任劳任怨这些年没有白瞎。

呜呜……

她只有痛快地哭出来,才能把那些委屈撒出来。

她郝翠花是缺爱的人,家里兄弟姐妹多,而她作为老大早早就帮忙家里干农活,在家里也得不到重视,当初张天德跟自己说那些土味的情话,要跟自己搞对象,给她甜言蜜语,给她漂亮的衣裳,她感觉到了爱,不顾一切地嫁给她,那怕他家烂包光景,自己什么苦都能吃,从小就吃的,她不怕,但是她怕他的男人,没有醒过来的一天。

……

这次回来口袋里有了,张天德腰杆子也硬气了,在村里走路,那是挺着腰板,去张高兴家也串门了一下,发现他老爹在家大兴土木,居然造了五间大瓦房。

张老爹说一部分钱是张高兴以前的工资,一部分还要靠公社贷款,但是张天德摇头,这张银贵藏得深啊,张高兴那斯还用到公社贷款,那个小瓜娃子厉害着哩,想必这是不让人说闲话吧,这张银贵一家子真藏得深。

想到那里,他先前硬气得腰板松了下来,他觉得他也应该低调,闷声发财,还要叮嘱得婆姨别咋呼。

回到彭埠镇后。

“张高兴你这龟儿子,你到底是赚多少钱了,你家居然在建五间大瓦房!”

“一般一般的钱。”张高兴对着咋呼的张二爷白眼道。

“我家新房建的咋样了?”

张天德说自家的房子已经砌砖了一半,张高兴心中欣喜,按照这进度,这个冬天他家就能住进新房了。

再也不用十口人挤在三间小瓦房里面了。

“我太奶奶,爷爷奶奶都还好吧?”

“他们好着哩,现在天气正好,你太奶奶还在外面晒太阳哩,气色很好,天天对着你家那新建的瓦房笑得合不拢嘴。”

“那就好,那就好。”

“我让你带的信给我爸了吧。”

“给了给了。”

那份信里面是些钱。

……

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份中旬了。

茶叶蛋和炒瓜子的生意都依旧是很好。

钱每天都在增加,可是张高兴的心越发的越不安。

在六月中旬,他将所有的瓜子全部炒了出来。

“二爷,我准备出趟远门。”

“去哪里?”

“北河那边,这边生瓜子不是没了吗?”

“这次不要我去啦,你行吗?”

……

唐河市在北河省境内,张高兴去北河这次主要是去唐河市。

七月份那场人类史上罕见的大地震将要发生,他这是为爱以身犯险去。

这其实他真的很不想去的,他这样一个怕死的人,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危险。

危险,太危险了那地方。

一座城一下子都没了啊。

他真害怕。

他上辈子没有经历过地震,但是上辈子那几次大地震的电影,他看了,在大自然力量面前,人是那样脆弱,人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房屋倒塌,山上滚落的大石,食物和可饮用的水都没有……到处断壁残垣,宛若世界末日。

可是赵高红在那里,他要鼓足自己的勇气前去,他要迎着恐惧与危险而去。

他开始写遗书,拿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爸妈啊,若是我这次死了,你们不要伤心,不要哭泣,这辈子我虽然只活了大半年,但是我给你们挣够了大瓦房的钱,我知足了……”

这写的太煽情了,而且只活了一年,这话不能写,只活了一年,自己怎么长这么大的。

张高兴把这纸扔进了垃圾木桶里。

“爸妈啊,我死了对不起你们,活着,我回来,再给你生孙子,爷爷奶奶,活着回来我给你们生玄孙,太奶奶我给你生……”

家里兄妹姐妹那么多,自己又不是独子,张高兴觉得这写得也不行,他们不会绝后,自己写这玩意干啥。

重写重写。

……

……

写了十几份了。

张高兴最后定稿了一份,然后念出声音来。

“爸妈啊,如果我留在了那里,别问我留在什么地方,那里再次建好了,你们去那里看看就好了,这辈子不肖,我存款了3278元整,这些钱一部分给弟弟妹妹上学,您别在庄稼地里刨食,那怕是镇上理发,去城里卖包子也行,以后是好的时代,只要勤劳又敢干,就能发家致富,发家致富后多买房,二弟脾气躁,在外面打架,问清是非再责怪,不能一味地对他打骂,他逆反心理比较强,三妹是念书的料子,不能耽误了他,四弟以后跟您做生意,不要让他去做什么油漆工,五妹心太善,容易被人骗感情,如果是人品不正的人,一定不要同意那个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要每年体检,别等他们小病到大病然后就不治之症了……”

怎么还想给郝翠花写点啥呢。

“算了吧,今生再也可能见不到了,这个前世的老婆子,要写啥给她,能有啥好写的啊。”

“刷!”

这么多写废的遗书,留着太……烧了吧。

土灶台前面。

张高兴点燃了一张纸。

将那些废遗书都扔进土灶里。

我好像把写好的也扔进木桶里面,然后……

张高兴赶紧灭火。

……

第五十七章 马蹄声起!

终于找出了那张……最后定稿的,烧了一个角。

张老汉拍拍,就这么着吧。

他折叠好,装进一个信封里。

火车是不能坐的,路上搭汽车和货车,张高兴备足了纸烟,还有抄录了多份《大自然地震提前的警告——动物大逃亡》。

在路过的那些镇上一路寄都唐河报社去。

他要不断骚乱报社的编辑,获得文章登报的机会,那怕是最后几天登上报纸。

那将都会给许多人一个警惕。

就这样一路到唐河,他买了多份当地的报纸,都没有见到自己的那份文章,他心里焦急不已,已经是到了七月八九号了。

月底就是大地魔的时间。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赵高红。

他直接找上了唐河市报社。

可是报社保安室的人不让他进。

他就在大门口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他不怎么抽烟的,但是现在他如果不抽烟,张老汉感觉自己会发疯。

那些保安他们有的也会抽烟,这几天张高兴总会凑上去,然后搭讪,了解报社的情况。

刚开始吧,保安们戒备心很重,后来熟脸了倒是开始聊开了。

这样已经到了七月中旬,唐河市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唐河市街头的鲜鱼比往常多了,而且越来越多,那鱼多了,便宜得不像话了。

“怎么回事?”

一些卖鱼的说“水库的鱼特别的好打,从没见过这样的,鱼简直都是往网里面钻呢!”

如果这时候有一个巨人,能俯瞰唐河市几百里,那么肯定会发现这土地开始越来越多的怪相。

不仅是游鱼,还有飞鸟,昆虫,其他小动物,它们全部都是不安惊恐的状态。

“你个死狗,乱叫啥,又没人来。”

一个农户呵斥自己的狗乱叫。

天空中。

“我的天呐,那黑压压的什么……”

……

张高兴这边通过保安,已经知道了报社里谁谁谁,主编,责编,记者,甚至印刷车间主任之类的人了。

唐河报社总编看到了那份投稿,这份投稿来了很多份,本来觉得可以上报的,但是现在他比较慎重了,这唐河市动物怪相本来就多了,如果这时候登报纸,那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骚乱,甚至对他本人都极其不利,他很慎重。

张高兴这边开始了一个个找人。

一些责编,车间主任的根本不鸟自己。

他们骑着自行车,一股脑就把自己甩开了。

张高兴只能气得跺脚。

“就没有人看一下自己的稿吗?”

张老汉他忍不住地抹眼泪。

“同志啊,我看你这么些天了,诶,你要是有什么事,那个汪记者跟总编的关系非常好,工作上是同志,私底下是亲密的朋友,他们以前还是战友哩,你可以找他。”

“谢谢了老哥。”

张老汉真诚地感激不已,对其不断地鞠躬,他这是给自己找到了方向了。

于是他开始每天在报社不远处堵那个叫做汪贵博的记者。

终于让他逮住了机会。

那天,汪记者从乡下公社返回城里。

张高兴拦住了对方的自行车。

“小同志,你干啥?!”带着眼镜的中年汪记者对着张高兴问道。

“汪记者,这份稿子我希望能上报,唐河这边我猜测可能会……”

张高兴快速激动地说道。

时间越来越距离大地魔近了。

他现在急地都快哭了。

然后真哭了出来。

再晚就一切都来不及了啊!

“这位同志,你不要哭嘛,我先看看你的稿子吧,你哭啥子呐。”

“张高兴将那份抄了无数份的《大自然地震前的警告——动物大逃亡》给了汪记者。”

“大白天蝙蝠会漫天飞,燕子会疯了地把小燕子抛出窝,鱼儿疯狂跳出水面,老鼠猖狂奔窜……大量动物事件在一大片区域发生,大地震前的征兆”

他作为报社记者,经常去下面的公社,最近下面的异常,他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同志,你这份稿子很及时很及时,我马上就去找总编,这些天我在乡下公社看到了有农民家的母狗把刚生的小狗,一只一只地叼到空场地上,它甚至还刨了一个坑,把它们安放在其中,不仅狗,乡下池塘的鱼不管是什么水层的鱼都往上涌。”

……

唐河社总编没想到那个寄了许多那份稿子过来的人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是这样的年轻。

“小同志,你怎么知道动物能预警地震?”

张高兴不知道怎么说,老汉都有点快急哭了,这还考验自己为什么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我看了一些古书,很多古书上有记载。”

虽然历史上有记载,但是人都是一种忘性很快的动物,总是好了伤疤忘记了痛。

一段时期总是在重复前一段的历史。

这就是人类史。

不长记性。

张高兴张口的说话,唐河报社主编却是点头“你这稿子是有一些道理的,我们人虽然是最聪明的智慧生物,但是每个动物都有它的特性,狗的嗅觉,猫的夜视能力,蝙蝠的超声波,鸟的飞行能力。”

“所以在地震面前,人类是迟钝的,动物最厉害的是对地震有先知先觉的能力,对于地震的提前感应每次很明显。”

张高兴急着补充道。

“呵呵,你这同志你这个理由就牵强了,而且现在唐河市已经有许多的动物乱相,你知道这登报出来,会引起恐慌和骚乱啊,这后果……”

张高兴真哭了。

这是……不能登报了吗?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这都不关键,关键的是,眼睁睁看着许多的生命消逝,他那样的无能为力。

此时唐河报社诸主编对着汪编辑和张高兴笑了笑。

“这后果我来承担,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宁可信其有,最主要的是小同志满含的泪花打动了我。”

……

七月二十四。

张高兴在唐河市的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那篇《动物预警》的文章,他的一颗大石稍微落了那么一点,他尽可能地做到了他改做到的事情,生下来的事情那就是命了。

吉杨公社。

“今天我们公社不讲人民日报,不讲生产,我们讲这个文章,以前可没出现过哩,这篇很有意思,我们家猫狗最近不寻常,塘里的鱼不老实,有人发了这个文章,大家听听,这要是万一,提前准备准备,这上面还有啥的逃生技巧哩,你们回头大队里也讲讲。”

单章说明( ̄▽ ̄)"

地震章节删除,这个比较忌讳,推了重写。

你们懂的啊(*^_^*)

第五十三章 别人这事干不成!

张天德二爷同志猛然惊醒,他不是在外面折腾生瓜子吗?

他满脑子,不仅是醒着睡着,现在全部都是瓜子……

瓜子,瓜子,无数的生瓜子在一道声音下突然全变成了自己的婆娘。

自己娘们怎么来了!

“桂花!”

猛然一睁眼。

那里有自己那娘们。

面前只有张高兴。

他一副阴谋诡计得逞的模样对自己笑。

年纪轻轻的瓜子,却笑得跟老坛酸菜似的。

“你……你耍我。”

“诶,诶,诶,不是耍二爷,只是觉得二爷睡板车会不舒服,要睡去那屋子里睡去啊二爷。”

张二爷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这是我在镇上租的房子。”

“你个高兴龟儿子啊,住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院子,你这住得是不是太爽了。”

“一般一般。”

“啧啧,还有花,这还有秋千……”

“二爷,得了您先别欣赏了,您先跟我来抬下瓜子。”

……

张二爷这一觉睡得是昏天暗地,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再加上第二天上午,直到中午饿醒了,或者说是被张高兴做得饭菜给刺醒了。

“太香了!”

这味道。

“绝对是红烧肉!”

张二爷腾地从床上爬起……

从里屋面走到厨房。

“高兴啊高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居然藏得这么深,别人觉得你现在很落魄,谁知道你这个家伙这么滋润呢!住这么好的大瓦房,吃这么香的红烧肉,你这辈子过得真白瞎啊。”

“呵呵,一般一般啊二爷,你这也真能睡得,从昨天上午睡到今天上午,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一觉能睡二十四小时以上的。”

“还不是因为那些生瓜子,我这大半个月我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太惨了。”

张二爷一边说着太惨了,一边就去用手直接去抓碗里的红烧肉。

张高兴一个筷子朝他的手拍去。

“二爷,筷子,拿筷子,不然你让我怎么吃。”

“嘿嘿,看你嫌弃的,好好好,我拿筷子。”

张二爷拿着筷子正去夹上一块,张高兴开口了。

“别吃多。”

“你个小气巴巴的样子,这生瓜子我收的是好不容易,身体都给累坏了,吃点肉多吃几块补补咋滴了。”

“待会我们整两盅,你都吃完了,可就没下酒菜了。”

“这还差不多。”

待张高兴炒好其他两个菜后。

两人开吃了。

张高兴听了张天德收购生瓜子被狗撵到怎么将瓜子运回来,路上离奇艰辛,宛若一部冒险探险剧。

当然不乏这张二爷添油加醋,张高兴就当故事来听好了。

然后,给二爷来点安慰。

“二爷,这还真的是你,别人这事情真干不成。”

“那是绝对的,这事情除了我,别人还真干不成,我张天德这些年别人都说我是瞎逛悠,你现在见着我的本事了吧。”

“那好,你再去一趟北河,再收购几百斤葵瓜子。”张高兴冷不丁道。

张天德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哆嗦得都有点掉了。

这一次大半月收购,他褪了一层皮,再来一次,他不得掉大块的肉啊!

“二爷,怎么了,这是?”张高兴问道。

“没事,只是手抖了一下。”

张天德甩了甩筷子继续夹了一块菜。

菜还没到嘴巴。

“高兴啊,你那来的那么多钱,你怎么还有钱让我去收购生瓜子啊?”

“我这钱啊是我起早摸黑挣来的,怎么,二爷,不乐意继续去收购啊?”

“这样,我一个月给你开40元工资如何?”

“40元!这么多!”

张天德赶忙捂住嘴巴,自己这是不是傻!

给自己越多越好啊,嘴真蠢得要命。

“多啊,那三十。”

“不不不,三十太少了,太少了。”

张高兴看着张二爷,这年代镇上的工人工资都没三十。

“真少吗?”

“三十其实不少,但你这活累啊,又不能磨洋工。”

“那好吧,我还是给二爷你四十块一个月,二爷这收购不易,都累坏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二爷这以后啊看情况可以给二爷更多,你二爷跟着我,你以后绝对不会年年瞎逛悠,一年到头还是落得两手空空。跟我保你今年至少挣一大笔钱。”

二爷现在很纳闷,明明这张高兴是晚辈,自己怎么在他面前怎么就感觉自己是晚辈似的,什么都在听他的,不过张天德最后也明白了,这瓜娃子所谓的找自己合伙,其实是让自己给他打工。

他这是不是就是资本家了?!

不过他愿意,他能挣着钱就行哩!

高兴娃子已经提前预付他工资了。

给钱比啥都好。

接着在彭埠镇张天德跟着张高兴好吃好喝了几天,然后被张高兴又撵出去了。

再次往北河收购生瓜子去了。

这几天,张高兴嫌弃张二爷得要命。

这张天德太碍事了。

自己跟赵高红的独处都被搅合了。

他看见赵高红给张高兴辅导,两人那么近乎,他就要上前捣乱,他这是干啥啊!

张高兴不知道这是张天德为媳妇家侄女郝翠花而捣乱,在他看来,张高兴应该只能跟郝翠花亲近的,年前张高兴不是与郝翠花见面“相亲”了吗?

郝翠花才是正主。

这那里冒出的女生……

“张高兴我告诉你,别辜负人。”

张天德在离开的时候警告张高兴。

“我肯定不会辜负她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

张高兴以为张天德说的是赵高红,其实他说的是郝翠花,这让张高兴误认了。

第五十四章 又脆又香

彭埠镇小院,张高兴很惬意地喝着一口茶。

院子里那些花在这春天里再次开放。

“高兴哥,你以后的理想是什么?”

赵高红突然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要不你先说说你的?”

“我想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科学家,医生,记者,我也不知道,去了大学到时候我就要好好追求我的梦想,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做一个更有用的人,我希望为这片神州大地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就像是自己的父亲那样,为人民为国家。”

这妮子她有自己崇高的梦想,这方面张老汉感觉远远不如这个很纯粹的丫头,她是那样的洁白无暇,那样的有志向,而他则是比较没出息的,想早点个人发财,做个俗人,他觉得先满足个人,再有能力了可以为大家。

因为当科学家的智力他感觉自己不够,不过这不打紧,以后有钱来凑就行,那些科研经费都挺贵的,可以给科学家提供经费啊,可以奖励科学家啊,比如设立神州大地上的诺贝尔奖,叫高兴奖啊或者张高兴奖啊,提高神州大地上孩子们对于科学探索的动力,诺贝尔奖一百万奖金,他张高兴奖就五百万奖金。

条条大路都是通理想的罗马。

张高兴边卖茶叶蛋边自学的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就是大半个月又过去了。

张天德二爷终于回来了,这回他再次给张高兴他收购三百多斤的生瓜子。

“张高兴,我告诉你,你再给我一百块一个月的工资我也不去了!”二爷回来这次更是直接尥蹶子了。

“为啥啊?”张高兴白眼问道。

“我差点没死在路上,以命换钱,不值!”张二爷发狠话道。

“你这是遇到劫匪了?”

“搭载的一辆车出事了,翻车了,那二货司机喝酒了,我这是捡回了一条命!”

张二爷一副心有余悸地道。

……

……

两次收购的这六百斤生瓜子,张高兴觉得可以开始他的第二产业了。

后世有五香味瓜子,奶油味瓜子,绿茶味瓜子,红枣味瓜子,原味瓜子,山核桃味瓜子,焦糖味瓜子……

时代不同,流行的瓜子味道更是越来越不同,后来还有什么碳烤瓜子的。

这年代张高兴就不搞什么特别的创新了,准备三种瓜子,一是原味,第二种是焦糖瓜子,第三种是五香

原味的好办,什么都不放,直接放在锅里炒,主要是控制火候的问题,不让瓜子炒焦就行。

焦糖的加些糖就是了。

这五香需要大料花椒,盐,糖,香叶,桂皮,有点复杂。

这三种瓜子可以订出三种价格档次来。

张高兴在当年下午就去采购了五香的配料。

桂皮,这大料彭埠镇没有,但是张高兴做茶叶蛋手里还有不少的桂皮。

张二爷又是睡了一天一夜。

看来真是累坏了。

第二天大中午。

张高兴做好了饭菜,张天德也醒来。

“二爷,坐。”

“张高兴你小子我跟你说啊,我真不再去收购生瓜子了……”

二爷坐下来,二郎腿地一边吃着一边继续昨天一样地抱怨着。

“行吧,不让你再去收购生瓜子了,你接下来去东杨县里卖熟瓜子,好吧?”

“不收了,你要卖啦,可你会炒?”

“我已经炒好了三种,要不你尝尝?”

三个纸袋子,每个纸袋子放了一些瓜子。

张二爷嗜睡的一天一夜里,张高兴除了早上上午卖茶叶蛋,就先试炒了这三种瓜子。

张高兴这年代的人在后世这些可都是无所不会,不过到他儿子手里,孙子手里这些炒瓜子,打豆腐的活都没有了。

什么都直接买现成的了。

但是八九十年代甚至两千年的时候,他们这代人可是练了三十年。

张高兴很自信自己的瓜子炒得不错。

二爷磕了几粒。

眼睛眯眯着,这味要比供销社卖的瓜子好吃了。

又脆又香。

张高兴道“二爷,这三种瓜子分别是原味,焦糖味和五香味,我准备定三种价格,虽然定了三种价格,但是我们卖的还是要比供销社卖得低一些……其中我给你瓜子抽成……”

张高兴说完,张天德开始掰手指算账了,卖出一斤的瓜子他张天德能提成一毛八,生瓜子是六百斤,炒成熟瓜子,里面加水加盐加了其他东西,那重量肯定得是超过七八百斤的,就算按照七百斤来算,他若是全卖完,他能提成一百多块,这小子还给了自己基本工资四十块一个月,也就是说这几个月他就能赚两三百块,这比那些工人一年还赚得多啊!

张天德一下子又充满了力气,仿佛再次活了过来。

“我卖,我卖,明天我就去县里那些工厂门口卖瓜子去!”

……

夜里张高兴和张二爷给瓜子用称都称量好了,每个纸袋二两,按照口味不同,价格不同。

瓜子的生意会不错,年傻子已经验证了,他在1972年就开始炒瓜子,现在已经是1976年了,那家伙只怕快挣够一百多万了,不然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张高兴只想这几年挣几万块就好了,不需要年傻子那么夸张,他要低调。

低调才能发更大得财!

不然别人天天盯着你,你除了炒瓜子你还能干啥。

第五十五章 幸福来敲门

“卖瓜子咯!”

“卖茶叶蛋咯。”

……

……

日子每天机械一般地度过,张高兴觉得这时间有时候过得好像很快,有时候感觉又过得很慢似的。

在张二爷回到彭埠镇的第一个月里,张高兴的茶叶蛋收益是七百元一个月。

瓜子一个月里张天德在镇上卖出去了一百五十多斤,以一两,二两的纸袋子包装,原味瓜子虽然最便宜,但是销量不及五香,也不及焦糖,看来那些工人喜欢有味的,张高兴砍掉了原味瓜子,现在只做焦糖瓜子和五香瓜子。

这年代啥都是原生代的,不像后世人们讲究返璞归真,都喜欢原味的了,这时候张高兴意识到了,果断地砍掉了,以后不炒原味。

焦糖瓜子很多人买回家孩子媳妇老人吃,他们喜欢吃甜的。

这年代日子太苦,大家都喜欢吃上甜一点的东西,才能感觉生活还有甜,不那么的苦。

销售非常不错。

整个瓜子的收入达到了六百多元,整个瓜子的利润斐然,那边张天德觉得提出之前得提成低了,一百五十斤瓜子,他提成就28元,而张高兴是揣着六百多巨款啊。

他眼红不已。

“我说二爷,我给你工资40元,你提成28元,你一个月68元,你还嫌弃少了啊,你这么不知足。”

“我这只是你的零头,你要不再给我加提成,我不干!”

“二爷,你真不干呀,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干,我这可就找别人了,我这68元我想别人都肯定是抢着来做了。”

68元一个月,这对张天德以前是一个不敢想的数字,但是张高兴赚的钱直接让其觉得这68元太少了,那个瓜娃子太黑心了!

“逼急了我自己单干。”张二爷发狠道。

“单干,你干啊!谁怕谁啊!”

“你会炒瓜子吗,你现在的本钱够吗,二爷?”

张高兴直接怼得二爷无话可说。

翅膀还不够硬,他二爷还没谈判的本钱,他能耐个球。

他先得偷师学艺,能把瓜子炒得自己这么香咯!

张二爷嘴上和张高兴怼,但是心里也十分服气高兴娃子,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那一手,那瓜子炒得那个叫香,比供销社卖的便宜又好吃,所以能火。

而自己单干的话没炒瓜子的手艺,先说自己现在口袋里不足一百块,还准备这钱给桂花一个惊喜呢。

他男人能挣钱了,准备凑足一百给家里。

张二爷看着张高兴一眼,灰溜溜继续给张高兴每天卖瓜子。

又过了一个月,张二爷又卖出了一百七八十斤的瓜子,这一次他身上积攒了超过了百元的巨款。

“高兴老爷,谢谢你的慷概。”

张二爷给自己买了新衣裳,也给桂花和孩子们买了。

“高兴,我明天准备休息一天,准备回家看看你二娘和我的娃娃们。”

张高兴笑着说道:“去吧,我们做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包括二娘。”

“嗯,我知道。”

他知道这张二爷要回家显摆去了,叮嘱了一下他的口风。

张家河村的逛鬼在离开家没三个多月就就回来了,这成了张家河村的新闻,那逛鬼少则一年,多则两年都不回来,现在没想到几个月就回来了……

张天德这次回家在媳妇面前是扬眉吐气了一把,那十张十元大钞,让郝桂花哭得是稀里哗啦的,她何时看到过自家男人拿这么多钱回家,最主要的不是张天德给家里钱,而是她知道她男人顾家了。

呜呜……

呜呜……

“我说桂花,你这哭啥哩,往后我能给你们娘几个都过上好日子了,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就哭得这么伤心呢,一会把娃子们给吓醒,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哩,来,我们香一个。”

这天夜里,张天德可劲地安慰自家娘们,以前吧,自己没挣着钱娘们都不哭,自己现在能挣着钱了,自己娘们怎么哭得那么稀里哗啦的,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郝桂花在被窝只想抱着她男人哭不想说话,她想明天去张家的祖坟上烧高香,这是祖坟冒青烟了,自家的男人改性了,他这从外面拿钱回家了,还是一百块,一百块啊,想着张天德家德祖坟大部分在昌新镇,郝桂花觉得先在张天德母亲的坟前烧香。

她的男人在张家河是被戳烂了脊梁骨,满嘴跑火车的逛鬼,被骂烂包大半辈子了,只有自己一直还坚持着自家的男人。

如今,坚持得到了回报。

自家的男人他能为这个家贡献了,知道想着她们娘几个了。

她为这个家任劳任怨这些年没有白瞎。

呜呜……

她只有痛快地哭出来,才能把那些委屈撒出来。

她郝桂花是缺爱的人,家里兄弟姐妹多,而她作为老大早早就帮忙家里干农活,在家里也得不到重视,当初张天德跟自己说那些土味的情话,要跟自己搞对象,给她甜言蜜语,给她漂亮的衣裳,她感觉到了爱,不顾一切地嫁给她,那怕他家烂包光景,自己什么苦都能吃,从小就吃的,她不怕,但是她怕他的男人,没有醒过来的一天。

……

第五十六章 张银贵家儿子成精了!

这次回来口袋里有了,张天德腰杆子也硬气了,在村里走路,那是挺着腰板,高昂着头。

村里的壮劳力现在一个工分一天也就几毛钱,他现在一天基本工资加上提成都有两块多,比镇里的工人一天都要多几倍哩!

这叫张天德怎么不神气。

他们一个月才二十多块,庄稼地里更少,平均也就是五到十块,自己可是六七十块一个月!

他能不直着腰杆吗?

他不仅直着腰杆,昂着头,那手还靠在背后,跟公社书记派头可以一教高下。

张高兴为什么要叮嘱二爷低调,不要嚷嚷张高兴在镇上现在做的事,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张二爷是那种一到八十年代末,有钱了就拿着大哥大故意在别人面前要大声吆喝显摆的人,指不定就把自己的事情倒蚕豆出来。

现在张天德是去张高兴家串门。

张银贵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那张高兴娃子以后不得了。

他那些年瞎逛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的人,这高兴娃子是他见过的最有心眼的后世。

那娃子这才多大,他表现的诸多地方根本不像是毛头小子,甚至很多地方他都看不透,而且这小子还酷爱学习,天天在自学那些书,这以后政策稍微变动一点,他张天德敢跟天打包票,这孩子以后一遇风云便化龙。

现在很多方面开始松了下来,这社会明显感觉到在变化了,张天德这种人感觉是最敏感的,他从小就是从那种环境中生存下来,他的敏感程度不同于其他人。

张高兴家在大兴土木。

“那个死娃子也不跟我讲他家在建瓦房。”

张天德愤愤道。

“一,二,三,四,五。这是五间大瓦房啊。”

这瓜娃子看来做茶叶蛋是挣了不少钱。

这年代,茶叶蛋可是奢侈品,基本只有城镇工人才吃得起,要两毛一个,要知道土鸡蛋七分钱一个农民都舍不得吃,何况两毛一个的茶叶蛋,现在跨海那边正嘲笑这边吃不起茶叶蛋呢!

确实吃不起,不过后世他们那些信息太不对称了,在神州大地跃居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那边还在傻了吧唧地嘲笑这边的人吃不上茶叶蛋,那是几十年前,也就是现在的梗,大陆人吃不起茶叶蛋。

这年代鸡蛋精贵得很,因为鸡蛋不像是后世有稻谷有粮食有饲料吃,母鸡下蛋很多,这年代人都没粮食吃,那还有那么多的粮食给母鸡吃,所以母鸡下蛋很少,但是这些很少的鸡蛋都是农民们一笔不菲的收入,家里平时想买点添点什么东西,还要靠这卖鸡蛋的钱。

鸡蛋在孩子眼里也是最好的东西,郝桂花有一次生病了,她家大丫在公社小学造句就是如果我可以变成一只母鸡,那我要给妈妈下鸡蛋吃……

现在镇上的集体产业还红火,张高兴在五六万人口的彭埠镇茶叶蛋销量还不错,每天稳定输出一百多个。

张天德真是眼红张银贵儿子赚钱的那个速度啊。

不仅是茶叶蛋,自己给他卖瓜子,自己相比其他人那真是赚得多,但是比起那小子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有时候也想单干,但是没先学会那小子得炒瓜子技术活着煮茶叶蛋技术。

可是那小子不让自己进厨房,说是商业机密。

那小子防着自己像是防着贼似的,每天自己在外面的营业额,他一分都要收回,张银贵那儿子感觉是成精了。

瓜娃子的咋就那么多心窍,看张家河村和张高兴那么大的后世,那个不是傻乎乎的样子,谁有那张高兴的精明。

张家河村有个聪明的后生张生牛,那娃子也聪明,扫帚,竹篾,锄头……农村一些坏了的玩意,啥东西上手都会给你修好了,但是那种聪明,抵不上张高兴那娃子。

想起张高兴身边那女娃,他回头得叫桂花跟翠花说,让翠花行动咯,不然张高兴那么好的娃子就被那个女娃给迷了去,张高兴说她是教她的小赵老师,当自己三岁小孩呢,鬼信。

还没到门口,张高兴家的老狗就在吠着迎接。

“银贵老哥,恭喜恭喜,这是一下子造这么多间房呀,大手笔!”

“哟,是天德啊,谢谢,谢谢啊,你这今日个怎么回来了。”

“我昨日个就回了,今日个得走,不过来你家瞧瞧。这大瓦房按照进度,这秋天就可以住进新房了。”

“嗯,准备秋收过后进屋,到时候要回来,喝我们家进屋酒。”

“好嘞,一定,啧啧,这样大的五间大瓦房得不少钱啊,银贵老哥家这是发达了。”

“嗨,那里哟,我们家那老瓦房十个人挤一起实在不行了,都挪不动,这不是高兴那不成气的娃子以前在工厂上班有点工资,我这再从公社里贷款了一些,这房子我后半生都要来还债咯!”

“咳咳。”

张老爹说一部分钱是张高兴的工资,一部分是靠公社贷款,张天德心里吐糟,就你儿子那款爷还用贷款,你这一家人真是藏得深啊,明明有钱还去公社贷款,看来是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

这精明着。

张天德突然感觉自己脸有些火辣,看人家那低调的,闷声发财的,自己就喝点了汤,就人二人五的就以为自己腰板子硬起来,他感觉羞愧,活了快四五十岁了,不让人家一个十六七岁的高兴娃子。

张天德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有人说人是慢慢成熟的,但是很多人不是,年龄不是人成熟的标志,成熟是一夜之间的,张天德就是这样。

张天德回来,张高兴是炒好了几天的瓜子,然后他准备回乡下家里看看了,老二的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老二是在公社初二的时候开始变得反常的,如今老二已经上初二了,他要去公社初中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使得老二脾性大变。

前世老二和老二的家庭都是一个悲剧,而悲剧的因就在这个时候起的。

初二开始与人打架,到高中打架得直接回家了,本来高考龙门陡开,这小子很有智力,因为刚开始进入公社初中的时候都是一二名,保持下去以后完全有机会鲤鱼跃龙门的,但是一步错,步步错。

前世脾气不好不念了,结婚了也落得个离异,甚至做出打跑儿媳妇的事情,老来他儿子都没再娶妻,两个老光棍在家里死气沉沉,成为村里最烂包的破落户,唉。

茶叶蛋的钱可以一天不赚,但是老二的事情自己必须亲自出马一趟。

当哥的不能再看着老二被毁了。

张老汉一股年轻的血气直冲脑门,是那个嫩包蛋让老二性情大变的,他这当哥的这回要给他揪出来。

第五十七章 踩得地皮都响的人物

“二爷,这一晃眼都是在忙,你这回家了,我这也要回去一趟了,这几天要卖的瓜子我都炒好了。对了,你别想耍小滑头,所有的营业款,我回来要一分不差地收上来。”

“你这瓜娃子,首先我是那种人嘛,其次你比谁都贼精着,我能耍的出来。”二爷愤愤道。

“你知道就好。”

张高兴一副老气横秋理所当然的道。

毕竟前世的岁数你这二爷要大,他在心理上是占优势的。

这也是二爷心里一直不明白的地方,莫名其妙地一直被压制。

为什么啊!

自己比他大一轮,那个死瓜娃子。

“要是有自行车就好了,很快就能到家。”

想着明天回去,只能得走路了。

后世出门几十里,谁会走的啊……

“但是现在还不能买自行车,家里到时候又是建瓦房,又是买自行车的,很难不叫人眼红,那么自己也别想低调发财了。”

“明天起大早走吧,一二一,不就是走两三个小时而已,这年轻,练练,跑个两个小时的马拉松也没得问题啊。”

自己这健壮的,果然吃得好,才能长得好啊,看看自己长高一点没有,前世自己这时候早已经定型了,但是这一世自己伙食这么好,天天猪肉排骨鸡蛋……红火的大队书记也绝对没自己这么滋润。

门头上有自己去年划的刻痕。

“长了长了!”

真长了一点。

张高兴在原来的痕上面又划了一道。

目测两者隔着08厘米吧……

下午的时候,张高兴在镇上供销社给家里买了些夏天的玩意,比如熏香去蚊子的,比如蒲扇,还有一些夏天家人的衣服。

这个乡下满身破烂补丁衣服不可耻的时代,但穿不破烂的脸上红光。

第二天五点多,张高兴就从彭埠镇出发

家,这个他为之奋斗动力的地方。

名利啊,这些如果没有家人的欣赏,那也如同锦衣夜行,比如你很厉害了,会被很多女孩崇拜,那些美女的喜欢,这种已经不适合他张高兴了。

他张老汉啊,看那些如神马。

那些东西是转瞬就不在的东西,人不会一直虚荣,虽然年轻的时候都喜欢被别人仰慕,喜欢,漂亮女生追求,但是人一旦过了一个玩乐的年纪了,才发现那些啥都不是,反倒是避之如虎,不然不止晚节不保,万事都不保了。

如同公交车老司机开车的时间越长,速度会越来越慢,胆子越来越小,能刹车一步,就绝对不会抢那一下,如果遇到那种抢的司机,那绝对做公交司机这行时间不长,如同一些脑门冲血不成熟的年轻私家车新手一样,很激动,飙车很快,抢一般,见不得别人超车,跟着开野车,也就是那几秒,几分钟,可能就断送自己或者别人的生命。

所以老司机做得久了,他路上看得多了,甚至自己都冒险过,他们成熟后,心中对开车是敬畏之心。

真正成熟的人,真正行业里的高手,他越活着越是充满敬畏之心。

比如做人,不爱惜羽毛的人,不择手段的人,不顾伦理的人纵使取得了一时的成绩,但是绝对走不了更远,最终他的结果是失去别人对你的信任,曾经的一切努力也是白费,再重则是失去自由和改过自信,甚至失去生命的机会。

张高兴对这个时代,对许多的东西的认知,不像是那些年轻人,不像一下当下正目光短浅的二道贩子了。

老汉虽然敢做,但是心里敬畏,谨慎,低调,小心翼翼的……

他张老汉还想后半辈子都能舒心地枸杞保温杯,遛遛狗,十几套房子收收租子了,嗯,世界那么大,再去满世界转转。

而这必须要有一颗敬畏之心,才能让自己一路免于灾难。

不能给自己整进去了,第一代走歪楼的人太多啊,进去的不少。

自己要坚守住咯所有底线。

张高兴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思绪翻飞,走路的时候,他喜欢思考一些问题,也许那样是能打翻走路的无聊,又或者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思考,给了他一次和心里静心下来独处的机会。

他很享受那种感觉。

河村公社初中。

张家老二现在满脸涨得通红。

“张起劲,抄下你作业,为什么不给,你还真跟你名字一样起劲了,是吧?!”

这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张家老二的书本作业全部扫落在地上,他还凶狠地瞪着张起劲。

“王洪虎,你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快把张起劲的书捡起来,道歉。”

旁边有女生学习委员说道。

“道歉,我还没打他哩!呵呵!”

服软忍气吞声,还是……去报告老师。

张起劲站起身来。

班级其他同学凑上前。

他们不嫌事大,最好打架起来。

这个年代这个年纪大部分是又楞又虎。

张起劲没有去报告老师,也没有直接跟对方火拼打架,而是走到王洪虎的课桌前,将他的课桌整个掀翻,顿时王洪虎课桌里面的书本都散落一地。

王洪虎没想到张起劲刚才是去掀他课桌的。

“张起劲,今天我就要打你,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没老师护着你了。”

“老师来啦!”

“***我这还没有走,你这就要翻天了!”

一个老师呵斥道。

“给我住手。”

出现的老师姓罗,就是教了张高兴他们两年的罗老师,不过今天罗老师就要走了。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的堂哥王洪辉要替代他罗浩然了。

罗浩然在这公社中学教书了五年了,但是就要被那个刚高中毕业的娃子抢了饭碗,没有办法,王洪辉他伯在公社是通天的人物,他爸也是河村公社一大队大队长,他们都是在河村公社踩得地皮都响的人物。

“王洪虎给张起劲道歉,我现在还没走,就一天还是你们的老师。”

“我的罗浩然罗老师你得了吧,我堂哥一会就来了,你得瑟什么,我就不道歉,怎的?”

罗浩然气得鼻孔冒烟,但是张起劲就要给罗老师出气了。

他知道老罗被挤兑走,这个他十分喜爱的老师,凭什么他们要他走,他教了他们两年。

拳头紧握要朝王洪虎打去。

不过被罗老师拉住了。

那个挤兑他的老师来了,王洪辉,一个十九岁的后生。

“呵呵,罗老师,这是怎么了,我这刚来接手,就看着有学生当作你的面要打王洪虎,罗老师你这教育失败呀,不过,我来了,我将改变河村公社初中教育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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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老汉发威!

张家河村。

张高兴进村又看到了那个富贵伯了。

这次富贵伯没有像过年前那样鼻孔朝天某人了。

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张高兴。

想起去年过年,他那副无视自己的嘴脸,本来是不打算喊叫的,但是现在他这般笑眯眯,他张老汉不能小气了,要是按照前世的性子,他也是撇头,手靠着背,不理睬而去,但是现在这个身体太年轻了,这礼数还是得做的。

所以张高兴还是喊了声“呵呵,富贵伯好。”

“呀,高兴娃子回来了,在外面看来看来赚了不少呢!”

去年感觉这娃子废了,但是今年他家在建造房子,张富贵才不信他张银贵有本事能整五间大瓦房呢!

必然是这小子在外倒腾出了本事,他眼睛毒着哩!

张银贵在村人面前说的那些,他张富贵是玩玩不信的,还不知道张银贵是什么样子的人。

张高兴将在彭埠镇买的东西先送家。

家里的五间大瓦房已经建到一半啦。

只是看着,他就能开心的笑,这就是他来这个世界给家里的改变,真好。

“太奶奶。”

“我的大曾孙回来啦!”

大孙小儿子都是心头肉啊。

“嗯呐,太奶奶,你在晒太阳啦,暖和不?”

竹席上太奶奶眼睛发着光闪着亮地说道“暖和,暖和。”

以前看家里的太奶奶总是愁云密布,现在太奶奶的脸上的笑得褶皱虽然都在一起,但是那十分的好看。

“你弟弟妹妹都去上学啦。”

“你奶奶去自留地里浇水去啦。”

“你爸爸去拉砖去啦,你妈搭把手去啦。”

“你爷爷去给队里放牛去啦。”

张高兴头一次听到太奶奶口齿清晰地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看来她也看到了家里的光景越来越好,她这腐朽了身体再次焕发出生命的热忱来。

将买回的东西放进家里,为太奶奶倒水了一些。

“太奶奶,我去公社初中看看弟弟妹妹。”

开年之后,张爸爸也把老四老五送进了公社小学。

家里不差孩子们上学的钱了。

以前就是家里钱太紧张,所以,拖着一点,让他们晚一点上学去,老四都七岁啦。

如今。

这个家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真好!”

河村公社中学。

“张起劲,张起劲……你出来,你哥我来了。”

“你是张起劲家大哥吗,张起劲不在教室,他跟人打架,正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

“哦,谢谢你这位同学了,你长大后一定很漂亮。”

张老汉曾经接孙女这么夸赞过孙女的七八岁同学,此时信口就是夸了一个十四五的姑娘。

这么大的姑娘,自己现在也才十七岁,这……近乎调戏的不合时宜啊简直。

那姑娘也是“……”

张高兴说完也没在意,而是往公社初中办公室而去。

“模糊记得老二就是这会子犯事,真打架了?”

张高兴前往老师办公室门口。

“罗老师,罗老师……”

张高兴认识罗老师,这是他在彭埠镇教学的第五个年头,张高兴当年也是在这公社初中念的初一,还有半年初二,刚好这老罗也带过他。

公社初中学生就是河村公社下属的一些大队村子,其中适龄而且去念初中的人数也不多,公社初中就那么四个老师,带他又带他弟弟几乎是一定发生的概率事情。

此刻看到办公室里罗老师脸色不大对,自己二弟也是咬牙切齿的。

“哥,你怎滴来了。”张家老二道。

“我来看看你,哦,还有罗老师。”

罗老师这时候对着张高兴笑,笑得好牵强,比哭还难看,毕竟现在他真是笑不出来了。

“呵呵,这位是……”

一旁被当作空气的王洪辉问道。

”我是张起劲他大哥,听说我弟打架了。对了,罗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张起劲同学大哥是吧,这罗老师从现在起不是老师了,我是王老……”

张高兴不爽了,什么罗老师现在不是老师了,他打断道“你谁啊,我弟是不是跟你打架的,你看上去比我还大,你臊不臊啊对我弟动手,有本事跟我来比划比划啊?”

“不是跟我。”

王洪辉被奚落得涨红脸道。

“那就是这虎头家伙了。”

看到如今壮壮的张高兴,王洪虎本能地往后退,躲在王洪辉的身后。

“你那个村的那家的,我弟不是惹是生非的主,你挑我弟事是吧,来啊,我来跟你打,罗老师你别拉着,今天我就好好教训这种家里不教的。”

张起劲感动。

自己阿哥这……

“张起劲家大哥,我是张起劲和王洪虎的老师,这件事情我正在调查,不由罗老师管,你别闹了。”

“要想我不闹了,今日我还就要说法了!”

张高兴活脱脱后世老爷子见不得自己孙女在学校受了委屈,一副学校没交代就要大闹的样子。

自己的孩子若是那种惹事的主,他一定先打崽子一顿,但是自己的孩子不是惹事的主,不能让孩子委屈了,孩子已经够委屈了,他需要让他知道家人是他的后盾,不要怕。

“王洪虎,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张起劲把我的课桌掀翻。”

“是他先把我的书本全部扫到地上。”

张家老二反驳。

但一个是扫书,一个是掀桌子,这谁最犯事大不言而喻了。

王洪辉此时站着说话不腰痛地说道:“张起劲同学,王洪虎同学可能不小心把你书碰到地上了,你掀课桌这肯定不对。”

前世王洪辉就是这样护着王洪虎,开始打压张起劲,后面王洪虎仗着王洪辉更是变本加厉来找茬张起劲,他张家老二后面念书能安静了才怪。

“我说,新来的王老师,你怎么就知道那小兔崽子是不小心的。”

“张起劲同学家长,不然你问王洪虎同学。”

“我是不小心碰到的,他就……”

“你放屁!”

张起劲不能忍受了,新来的老师明显向着王洪虎,给自己是倒打一耙。

前世没有张高兴参合,罗老师离去,张家老二在学校里就没了好日子能安心念书。

“事情是发生在教室,新来的王老师你这跟这同学是一个姓,你们指不定什么关系,这样,让罗老师去教室调查一下其他同学,如果对方真是不小心,真是我弟弟捣乱惹事,我张高兴就带我弟当作全公社初中同学面前低头认错,还给公社初中捐款一百元!”

张高兴把桌子拍得老响,其他老师都被吸引过来了,这一招也把王洪辉给震住了,他当老师,乡下公社初中算全劳动力,一个月也就十块钱左右顶天了,但是这张高兴一下子就出一百块,这财大气粗的样子,让这个刚高中毕业的小王老师都给震慑住了。

第五十九章 做主

张高兴红脸着脖子。

新来的王洪辉说到底还是毛头小子,可以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没什么好应当的措施,只能由着张高兴牵着鼻子走。

就是对方是有经验的老师,他对张高兴这招也无解。

前世这可是无数爷爷为孙子孙女实践出来的“真理”。

他张高兴当自己二弟是自己的孙子来说理来了。

这要不给交待,今天这事情没完!

“各位其他老师麻烦你们跟着罗老师去教室做个见证。”

张高兴面对着老师们的围观,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张家老二此时眼眶也是红红,他没有想到自家阿哥这么相信自己,要是父亲在,不管对错,不是将自己往死里骂就是往自己死里狠着揍。

在他眼里,别人扫你的书本,怎么不扫其他人,不管怎么样,肯定有他不对的,以前在外人面前父亲就是把他往死里抡,完全不管自己所遭受的委屈。

自己阿哥对自己的信任,让张家老二心里已经在开始脱离上一辈子的路线。

张高兴无形之中已经将老二从委屈,心里极端引离,人格不再像上辈子那样脾气暴躁,不可捉摸,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等。

一个人性格的完美,人格的健全与否,与他在青少年时候所遭遇的是完全牵连在一起的。

此时办公室里。

王文辉正在小声地问王洪虎。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洪虎此时红着脖子,他依旧是犟着脸。

“就是他掀我课桌,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他的书。”

“好。”

而张高兴这时候是一句话都没有问自己家老二,而是对他投以坚定相信的眼神,一切尽在眼神里,不需要言语什么了。

这使得张起劲后来每每被别人挑衅说自己在前方拼干,但是他大哥什么都是在坐享其成的屁话谗言时,他要么是狠瞪着自己的下属,要么是直接开除。

因为他每每想起大哥当年对自己信任的那坚定眼神,他发誓绝不会背叛大哥,做对不起大哥的事情。

他的大哥是他的逆鳞。

……

此时公社初中的其他老师和罗老师在办公室里听了其他同学关于此次王洪虎和张起劲争执的来龙去脉。

明显就是王洪虎同学惹是生非在先。

一个同学那么说,接着另一个同学也是那么说,已经有四五个学生那么说了,班里的其他同学也都全部看到是王洪虎先动的手。

尤其是那个女学习委员说的最为详细。

王洪虎出言不逊罗老师这事情班级里的一些学生也说了。

最受感动的是罗老师,他教得最好的学生,他能为自己打抱不平,他觉得这几年教书值当了。

只是他心里十分的担忧,这一次张起劲同学是彻底地也得罪了那个王老师了,这以后在学校,他张同学注定被王老师看不惯,小鞋子穿,他为他以后在学校的学习不禁十分的忧心忡忡。

罗老师和其他老师回到了办公室。

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楚了。

事情明了得不能再明了。

王洪虎同学抄袭张起劲同学作业不成,对张起劲同学进行挑衅……

王洪辉十分的生气,自家堂弟这混小子竟然诓自己,这让他搞得很没面子。

一股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燃烧。

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怒气冲冲地道“王洪虎你个小崽子还不道歉。”

随即一巴掌拍在王洪虎的脑门上。

他真的很生气了。

今天到学校第一天,这小子就给自己找事,王洪辉感觉自己的脸都没丢光了。

不过此刻他心里对姓罗的和那位张起劲的学生更加的厌恶了。

还有那个学生的大哥。

等你们都走了,看你们还怎么能维护,他心里已经开始对张起劲这名同学针对了。

……

看着瘦高的青年,张高兴对这个罗老师是无比的同情。

公社初中这是民办的初中,这教师是谁,这教师的选择,他罗老师只能受气,谁叫那王洪辉后面有人哩。

他只能回去开始当农民,这些年在公社当民办教师,他很爱这份工作,可是现在这份工作没有了,只能再回到田地里去,以前念书,这些年他又是教书没干过艰苦的重体力活,显得都有些细皮嫩肉,再加上自己的这腿,这以后……怎么着也挣不到全劳力工分。

“罗老师,你这不教书了,你准备做什么?”

“唉,我能做什么,只能回去刨地了,只是唉,我这该死的腿啊,到时候下地全劳力工分都拿不到啊。”

罗老师对自己人生一下子十分灰暗起来,他一只脚有疾,瘸子罗,张高兴那届就给这个罗老师喊了这个外号。

那条腿,下地干活,村支书怎么会给他全劳力工分。

“罗老师,这样吧,你不如跟我去镇上,地里就是全劳力工分也就两三毛钱一天,你跟我去镇上给我做事情,我给你出一块一天。”张高兴道。

……

“老二,今天在我来之前没吃亏吧。”

“没有,哥,谢谢你。”张起劲发自肺腑地说道。

今天要是没有大哥在,他肯定要被那王洪虎,那护着他的新老师给欺负额。

张高兴瞪了他一眼道“我是你哥,你跟我说谢谢干嘛,我们同血连着筋的。”

张起劲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然后道“阿哥,你在外面做什么事情,你居然能给罗老师开一块一天,阿哥,我也不念书了,你带着我跟你一起做事吧。”

”不,你得念书,就算以后不念书,至少高中要念完,你哥现在能来钱,不要你挣钱。”张高兴道。

“哥,以后罗老师不在公社初中,是那个新来的王老师,我跟他肯定不对付,我念书也不安身。”

这老二现在什么话都跟自己说了,张高兴很欣慰,前世老二什么也不愿意跟家里人说,什么事情都是憋在心里,他这当哥的都是有心无力,但是现在开了个好头,这老二能对自己坦开心扉了。

想到那个姓王的不是什么好鸟,前世老二脾性古怪,跟那王八羔子肯定脱不了关系,今天你看他是非不分地向着那小王八羔子就知道了。

“你跟我去去镇上念书,今天我跟咱爸说。”

自己这老二,张高兴觉得在自己带着,放心一点,特别是初二这年是个坎,带好了他路就正了,歪了以后想扶很难。

这事情他拍板做主了。

第六十章 你横竖有主意就行!

从公社中学回来的路上,张高兴望着远处修造沟渠得农民。

未来这片神州大地上的农田基建那怕再怎么改变,都是依托现在的基础,虽然大集体时代,农民很贫穷,甚至全天都吃不到五两米饭,但是却是靠着他们,用原始的工具,打河坝垫河滩,甚至把整个山都挖掉,倒山改河。

这些千千万万的农民愚公,奠定了责任制分田地的基础,让所有的田地成一个整体,沟渠的水能到达每一个田地。

这些都是他们一次次锄头一次次铁锹用最原始的武器倒腾出来的。

虽然这种手段现在不能改变神州大地一穷二白的景象,但是他们的劳动却造福了子孙后代,让更多的人未来不断地从土地之中解放出来,加入神州新的建设之中,城镇化也是建立在大部分农民工从土地之中解放出来,他们才能参与城镇化的建设。

城市高楼大厦的建设,不都是那群吃得苦头的农民工在一砖一水泥。

这也是神州大地未来能高速发展的奇迹,这也是其他国家无法成功神州大地奇迹的原因之一。

下午。

张银贵拉着一平板车砖块回来了。

张高兴和张家老二一起卸砖。

人多干活快。

本来要干老半天的张银贵,有了儿子们的加入,一平板车只是一会就卸完了。

卸完之后,张爸休息。

张高兴就跟张银贵说了老二的事情。

老二在一旁默不作声。

前世老头子是绝对听不进去张高兴的意见的,因为他是一家之主,他是老子,什么都得听他的。

但是这一次张高兴跟父亲说了老二的事情,告诉老头子老二再在公社初中估计讨不来好。

“爸,所以,老二这学必须转,我看那个撬走罗老师位置的王老师不是什么好老师,公社那边他们家是只手遮天,在学校整出什么事情来,二弟在学校里受委屈不说,他这书根本读不好。”

张银贵只是沉吟了一下:“高兴啊你长大了,你弟弟的事情你就多多费心,你爸我没本事,这事情你就费心了……你横竖有主意就行。”

张高兴有些错愕。

本来准备了一大番说词来说服父亲,什么孟母三迁啊,什么……都是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但是似乎心里想的都白瞎了,老头子并没有如同上一世,听不得自己来半点事情,反倒是寄托在自己身上,这老头子,这是怎么了……根本不太像前世自己那个顽固的老头子啊。

张高兴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老头子,仿佛要重新地认识自己老头子一番。

这是什么时候改性啦!

张银贵对现在的张高兴只有服气二字,这个儿子,接班撑起这个家啦,那五间大瓦房,他张银贵就靠那点工分一辈子也造不起那五间大瓦房。

他的工分连家里的开支都赶不及,那里有钱造大瓦房。再是那老大的能耐,他算是看出来了,那孩子心里好多事,他真长大了,能为这个家担责任,知道照顾弟弟妹妹了,就是他娶亲结婚成家了,他也不会只顾他那个小家,也会顾这个大家的。

张银贵心里跟自己说,自己生了个好大儿子,就是有点内疚,让孩子初中才念了一半就给他辍学了,没办法啊,家里以前那烂包景,需要劳力让一大家子都能吃上饭。

木器厂儿子被开除,自己这个当爸的没做好啊,不仅不去安慰儿子,还反倒是嫌弃他给家里丢脸,但是儿子却是一直想着这个家,让家里的住的环境改善,想让他弟弟有个好的念书环境,他张银贵实在心里真的是真的是很欣慰啊。

老张家在自己手里永远贫苦无翻身之日,但是家里的一切正被他的大儿子改变着。

夜里,张高兴给自己的太奶奶按摩手脚。

“太奶奶,你可要成为吉尼斯最高寿的老人,到时候我年年给你买这世界将不断出现的时髦玩意,手工按摩的,电动按摩的,智能按摩的……”

张高兴说道。

前世他老了,就喜欢孙子孙女给自己锤锤背的时候,说说那些新奇的玩意,这世界发生的新的故事,什么5g,什么三体拍电影啦,什么支付二维码又变成了刷脸啦……

孙子孙女说那些的时候,他才感觉,哦,这时代又要变了。

就像是太奶奶当年经常说,这世道又变啦,大清的皇帝没了,那个军阀来了,军阀又跑啦,国军来了,国军又突然变了名字成了白军,白军走了,红军,解放军来了。

所以家里每次发生什么大事情,太奶奶先反应是,这世道是不是又要变了。

张高兴则是后世跟不上时代的变化,bb机,大哥大,电话,手机,智能手机,2g手机刚用,3g来了,3g没几年,都4g了,然后又是孙子孙女满是期待的5g,这5g还先是自己人搞出来的,老美一直对神州的大地进行技术封锁,没想到越封,咱自己人越来越牛掰了,赶英超美了。

这在这年代绝对是无人敢相信和想象的事情,现在这片神州大地太穷了,大部分穷得连茶叶蛋都吃不起,大部分别说茶叶蛋,就是白米饭都吃不饱。

“大曾孙,啥是吉尼斯,啥是时髦啊?”太奶奶听不懂这个词语问道。

“呃,吉尼斯就是写进书里的记录。”张高兴道。

“嗨,你太奶奶没有啥本事,啥的还写进书里,你莫要笑话你太奶奶哟,你太奶奶有啥好写的,你跟我说说那时髦是啥。”

“时髦,时髦就是新的玩意,就是出现的新的事物,就是……”

一旁的奶奶在扎鞋垫。

“大孙,你说智能按摩,啥是智能啊?”

“就是一个自动给你按摩的机器……”

张高兴发现自己好难解释,黑白电视机奶奶都没见过哩,这就说到人工智能,自己是不是扯得实现有点远了。

看弟弟妹妹看自己得眼神,他们似乎在当作科幻故事听哩。

张金贵吧唧着烟。

然后冷不丁地来一句。

“我说大孙啊,你在外面给我谋个十三节竹竿杆,那老杨头老在我面前卖弄那十二竹节跟得烟杆子,奶奶个熊,那老小子老在放牛的时候炫耀,你爷爷我气得胸闷得很。”

……

第六十一章 1976尾声

父亲既然让自己来安排,张高兴自然就直接指派了。

“老二,这学期也没多少时间就要放暑假了,你先在家帮咱爸建瓦房,等下半年入学去镇上,我这边做好让你去镇上念书的手续。”

“好的,大哥,我都听你的。”

张高兴点头。

转念之间他想到了那个罗老师,张高兴现在有点头痛,他是无比的同情那个罗老师,可是眼下,其他那里并没有多少让罗老师来做的事情。

这罗老师相对于这时代大多数人而言,是有文化的那种,以后他做起公司组建规模的班子来,账目什么的,文件起早什么的,这需要这样的人才,现在他就卖卖茶叶蛋,搞搞瓜子,小打小闹的那种,对于罗老师的一时安排张高兴还真是有点头疼。

不过还好,他没有让老罗立即跟自己到镇上,他让罗老师先回家待几天,跟家里商量好,毕竟去镇上,这年代交通不便,他就不能天天往家里赶了,二十多里地,没有汽车,没有电动车,没有摩托车,罗老师的父母毕竟年纪大了,他必须要跟他那年迈的父母商量好,这样也给张高兴缓冲几天,可以给罗老师来进行安排。

回到彭埠镇。

赵高红给他带来了一个“喜悦”的消息,她被推荐成功了,被滨江大学录取了。

张高兴十分“高兴”地对其恭喜。

他知道赵高红被推荐上大学,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是这样快就来临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就要分离了,目前的大环境,他张高兴是无法跟着赵高红去滨江的,去了自己是盲流,指不定会被遣送回来,这个出门远方需要介绍信的时代,你没有介绍信,火车站那里就给你打法回来了。

原地来原地回。

而且自己那边也人生地不熟的,现在这边无论是茶叶蛋,还是瓜子上下这边都做通了,这些生意算是刚成熟稳定下来,自己的阿弟也要来镇上,二狗子,二爷,现在都在为自己做事情,张高兴现在无法拍拍屁股自己就一股脑地跟赵高红而去,这意味着以后他们就要异地了,张高兴再也不能给她送茶叶蛋了,她也不能辅导自己的学习了。

“高兴哥你的眼睛红红的,你这是怎么了?”

赵高红温柔地说道。

“没,没什么,你上大学,我这是高兴的,以后你就是大学生了,你不会嫌弃我这个土帽的高兴哥吧?”

张高兴装着打趣地说道。

“我才不会,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我怎么会嫌弃,而且我喜欢高兴哥,高兴哥怎么能说我是那样的人。”

赵高红嗔怒着,小手作势就是要锤张高兴的模样。

“好好好,我知道呢!我的高红妹妹不会变就好。”

“高红,你爸爸和你妈妈都是挺有能耐的人,我这边阿弟准备来镇上念书,跟在我身边,你这边能不能替我想想法子。”

“这个我回头帮你问问……”

“好,这个事我你就给我上心一下了。”

前世感觉赵高红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所以远远地避着,这一世,她对张高兴偶尔的一些小帮助,张高兴感觉让自己头大,甚至无法解决的事情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地解决掉。

这人跟人啊,没办法,有些人需要努力才能获得能耐,有些人,他可能出生的时候就有了。

就像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有的人他出生在罗马。

自从赵高红被推荐上大学后,那丫头基本不在镇高中了,她去了她爸爸那里,看来知道女儿要上大学了,不像是高中那样每周还能见上一面,加上女儿小时候对她的亏欠,赵爸爸是把拼命想把女儿多留在自己的身边一天,这个别人眼里威严可不攀的人,此时就是一个宠女儿的超级老爸,他现在十分有点后悔把女儿留在彭埠镇高中上高中,没放到城里来,什么工作都是“借口”的感觉。

东杨县城某个院子里,门口有严格的保卫力量。

“爸爸,以后我在大学每天给你打电话,发电报,怎么样?”

“诶,可是爸爸的电话都是工作事务,而且那是公家的电话,女儿你还是多给爸爸写信就行了。”

说着说着,赵爸感觉自己不该这么说,什么都是工作,什么都是事业为重要,他这随口就把亲情摆在了第三位。

看女儿那神情明显是有些不开心,于是他连忙改口说道“以后爸爸在家安一个电话,女儿可要天天跟我这个爸爸唠嗑几句……”

……

1976年金色的秋天,赵高红去了滨江上大学,张高兴这边,二弟安排进入了镇初中,罗老师来跟张高兴干了,在彭埠镇以及附近的镇子卖瓜子,那边二狗子周耀天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调研到上半年摸底清楚了整个东杨木雕艺人的情况,白天二狗子现在也去县城卖瓜子,而张二爷专门负责辛苦的收购工作,这活他自然不喜欢干,但是工资给他涨到一百块一个月,他就是豁出去命,也要干了。

钱太香了,他票子给桂花的时候,婆娘那笑得跟花儿一样,孩子们也能吃得好,穿得暖,昔日他家破烂光景已不在了。

彭埠镇小院子里,夜里甚是热闹。

有了罗老师,张高兴学习上的坎儿也轻松了不少。

“麻秆,怎么之前我床上堆满书你都不看,怎么着,你的性子改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你这学习得劲头我都比不上哩,不过你看这些课本有啥用哩,现在又没高考……”

“说不定哪天高考了,我这么花心思,那我就有机会上大学了哩!你们瞧着。”

“你这是牵着你家赵高红妹妹吧?”

不仅是周耀天,罗老师也认为张高兴是因为赵高红姑娘而学习的,毕竟人家姑娘是大学生,这高兴喜爱那姑娘又是喜欢到骨子里的,看他每天都要写信给人家姑娘汇报学习情况。

“就你们知道。”

张高兴不理睬他们继续攻克他的函数习题,明年就是高考恢复年了,按照时间上看,他只有一年时间了,是骡子是马儿明年就要遛了。

他们二人随即也不打扰,罗老师在看自己喜欢的小说,社论之类的东西。

周耀天,则是痴迷于东杨传统木雕艺术了。张高兴让其将东杨木雕艺术整理成一些文字,待时机一到,张高兴也就要进驻木雕产业,好好将那些年在西杨木雕厂学到的活儿露手出来,大干一番。

第六十二章 悄然变化

夜已深。

张高兴横竖睡不着,想起先前老罗老师和二狗子的打趣。

张高兴有点越发地想赵高红了。

想起她小手的温暖,想起她……这幅年轻的身体啊,正是火山活跃期,如同炽热的岩浆,那情感随时都要喷发出来。

不知道妮子元旦回来不,要是回来,他一定要见着她,他感觉实在太想她了。

于是他从床上骨碌碌爬起,点着煤油灯,写信给赵高红,希望她元旦回来一聚。

“赵高红妹妹,你去滨江已经几月有余,我对你甚是想念,想念你的笑,想念你为我讲习题的模样,可惜我不能再为你送茶叶蛋了,不知你在那边是否能吃上茶叶蛋……”

张高兴写了很多土味的情话,这搁在孙子那里绝对是土得掉渣那种,不过张高兴边写边乐呵,他只想把自己里的那一肚子话吐出来。

然后他装进信封,写着滨江大学赵高红同志收。

去了邮局,盖了邮戳。

信寄出去之后,就等着回信了。

这年代写信和回信都是一件很令人快乐的事情,在窗前的小桌子上铺开信纸写信,写得不好还要重新写一遍,如果字迹过于潦草也要重新抄写一份。

等信的时间,所有的思绪和心情也被牵动着,如同酿酒一半,那样等来的信每次都要细品一遍又一遍。

赵高红回信了,说她元旦回来,这把张高兴高兴坏咯。

不过这离元旦还有些时日。

两人又是连连书信,并相约在东杨县城见面。

张高兴这一年的“第一桶金”在张二爷,周耀天,罗老师的加入下,他口袋厚实的速度增加得更快了。

他离那个万元户得目标越来越接近了。

财富得的加使他心里十分地欢喜,但是这社会的变化更让他打心眼里高兴。

元旦一过,就是1977了啊!

1977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份,是一个神州大地经济转变的一个节点,街上的“二杆子”们少了,全面集体公有制开始明显松动,到1978年确认公有制不再是神州大地的唯一经济发展形式。

此时东杨县城活跃着不少商业的气息。

这在今年就有人感觉到了,社会某些方面开始慢慢松动了起来,某种变化正在悄然发生着。

1977年这种变化将以一种更快的进程变化着。

上大学不再是推荐,而是要考试了,这个停滞学习的神州大地开始提倡学文化知识了,有本事的人要开始吃香了。

报纸上的社论开始少了。

这片神州大地将做一次历史性的总结,为迅速改变这个国度落后的局面,一些老人们用他们的最后生命时光进行最后一次爆发,神州大地进行一个艰难的转折阶段,除旧破新,开始一个新的历史事情,让神州大地的人们都富起来!

穷不是社会主义,富不是资本主义,吃饱穿暖是当下这片土地的人们最需要解决的。

彭埠镇张家河村,张高兴家现在可劲热闹了。

外村人看到他家的大瓦房,家里有女娃的就打听这家男娃子成亲了没有,没成亲,一般是女娃子家说媒的门槛踏破,但是张高兴家因为那大五间红砖瓦房,男娃子家被踏破了。

他们认为女儿去了这家人家不会吃苦啊。

无论那个时代,都是一样天下父母心,自己感激贫穷的时候女人嫁给了自己,但是做父亲的时候,希望女儿要嫁得好一些。

前者是爱情,后者是亲情。

对于张高兴家,不仅是外村人,本村那些伯叔啥的也开始关心起张高兴的婚姻大事来。

“银贵啊,你家大儿子冬天公社会战回来不,到时候各村来人,其中女娃娃不少,你家建了大瓦房,条件好了,你家大儿子的婚事有着落了。”

作为工人,或者吃公家饭的娃子二十好几结婚都不算大,但是作为农民,二十好几,那不抓紧,岁数到了上梁山的时候,在农村找好女娃就不那么好找了,现在张高兴的年纪,正是农村小伙子最佳找女娃子的年纪。”

以前张银贵家是没有钱来造房子,那破烂三间瓦房,一家十口人,那破烂光景儿子找媳妇的事情一直就拖着,现在家里不一样了,人家女娃来自己家不会委屈,不过去年年底儿子跟那郝桂花介绍的女娃也不知道行不行,儿子回来没跟他说什么,那两个娃娃到底有没有处,要是没有看对眼处上,这次冬天公社会战是来张家河村会战,那女娃娃多,喊大儿子回来,中一个,中了他就去托人说媒。

不过这之前,他要先去张天德家问问,看看郝桂花介绍的女娃子中不中意他家高兴娃子。

“我家那侄女对你家高兴印象不错。”

张银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里高兴不已。

“那好,那好,回头我找媒人说媒去。”

张银贵开心不已,儿子人生大事着落了,他心里就舒坦一件事,他觉得孩子们啊,只有成家了之后才能稳沉下来,那怕儿子现在有本事了,他觉得只有成家了才能稳重。

忙好了他,以后他去好好搞他的小家,而他则是他继续下一个忙老二的事情。

儿女们都成了,他这一生就能全部舒坦了。

此时,郝桂花似乎话里有话地说道“高兴他爸,银贵老哥,这事情感觉不用那么快,你先问问你家高兴娃子的意思。”

想起那天张高兴那娃子冷落自家侄女,而她家侄女却对那小子有些死心眼,郝桂花心里不是滋味。

“有女娃看上他,他还能挑咯,这事情我给他做主哩!”

张银贵打着包票道。

其他事情,他可以依着高兴了,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把关,这事情不能由着他儿子。

他心里想着自己是为他好。

1977年元旦。

张高兴和赵高红都穿成了球。

冷啊。

今年的冬天有些格外的冷,但是这挡不住两个年轻人火热的心,就是再冷,他们也要见面。

就如同这大街上开始多起来的一些人,以前在这城市街道的人大多都是城市干部和下班的工人,但是现在多了许多的普通人,除了上下班时间,这些路上才热闹,但是现在这么冷的天,不是上下班时间,却是依旧有不少的人。

”高红妹妹,你看这街上比以前要热闹多了,那还有个体理发店哩!”

第六十三章 蛇吞象

张高兴与赵高红的街头上吃吃喝喝,逛逛,如今的他可是不差钱的主,就是这年代啥都没有,有钱其实也不怎么能花得出去。

两人逛得累了,然后背靠着,在河坝上看着东祁河的水。

今天逛街得很高兴。

张高兴回来一直乐呵着。

在张高兴看来今天两人主要逛的不是街,主要是因为在一起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快活。

特别是张高兴,因为赵高红曾经一度是活在他得梦里,如今是鲜活地和他走在一起,而且他们得心现在也在一起。

想着以后和她结合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张高兴感觉那样的一生,他将会是多么的满足呀。

前世他不能与她在一起,不能与她一起上完初中,上镇高中,因为他需要帮助父亲养活一家人,前世错过,今生来弥补那遗憾。

不论是爱情还是事业上他都是雄心勃勃的。

他一直盯着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现在它的经营状况真是每况愈下。

这一年上半年工人们首先发现工资发放不是那么的及时了,接着是发现他们的工资变少了,年前的最后两个月,朱厂长宣布再压两个月的工资。

朱厂长做出压工资也是无奈之主。

木器厂没有多少现金结余,就是上一次发工资还是通过镇上贷款才发放完工人的工资。

现在修造设木器厂只出不进,这木器厂面临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要破产倒闭了。

他请求镇里帮忙,但是镇里让木器厂自行解决问题。

这怎么自行解决,既不能卖掉木产品,又不能变戏法般变出钱来。

只能继续找贷款了。

镇上不给贷款,就去县里请求申请贷款,这个镇集体产业木器厂以前红火半边天,现在变成了一个皮球,爹不亲姥姥不爱的。

靠贷款续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朱厂长就开木器厂大会,商议解决木器厂困难的方法。

“木器厂现在磨洋工的人太多,这是木器厂要解决的问题。”

“木器厂现在产品销售不出去,我们应该从这里找出路。”

……

木器厂工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

一次又一次木器厂大会的召开。

但是问题一直都没有实质性地解决。

除了镇集体工厂经营出了问题,发不出来工资外,现在乡下农民的日子更不好过,看着一年比一年更烂包的日子,许多家庭愁死了,来年吃什么哟,只怕又要一大家子挨饿了。

大队里天天干活挣工分,但是秋后分粮食,分的粮食叫明天开春一家子怎么过啊,天天喝稀粥一大家子都不知道够不够。

这天天忙的,还不如那张富贵那样的人,在家里的自留地里种庄稼到蔬菜,边边畔畔,见缝插针,人家不仅粮食够,那些蔬菜换成零用钱都比一个全劳力多很多。

看他家每年过得多富裕,顿顿有肥肉吃。

平时也有肥肉吃。

腊月天,刀子天。

腊月风,似铁鞭。

在这样的天气里,本来最适合人们一整天地足不出户,但此时县城的大街小巷做买卖的反而更多了。

一些乡下人带着破帽子,胳膊上挽着一簸箕的土豆或者萝卜,他们希望卖掉有一些钱可以准备点年货。

“这天气这么冷,实在不适合去外面卖了。”

外人没有什么人。

张二爷睁眼说瞎话地抱怨。

张高兴对于张二爷的抱怨,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打算。

但是张二爷,这说出来,这就让其需要表态了,不然这是乱团队军心啊。

“二爷,怎么了,不想干啦?”

张高兴盯着他说道。

张二爷明显心虚。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天气实在冷得受不了。”

“要不你提前回家过年,休息休息,不过这个月的工资和提成我就不给你了。”

想着这两个工资,张天德准备不交给婆娘,而是他要买一辆自行车风光地回家过年,这要是……这自己自行车计划不就泡汤了。

不得这样得啊。

“别别别啊,高兴侄子,我不就是嘴巴有点臭,欠的,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

无论是东杨县城,还是彭埠镇街道上的二杆子们少了很多,正是买卖人最好的时候。

“这腊月天,都是往城里,公社里集市市场,进行采购,对瓜子可都是大批量需求的,我们去集市市场,去摆摊卖,供销社瓜子涨价,我们瓜子不涨价,这将要比我们平时绝对要卖多出很多。”

这个年,他张高兴要让东杨县的瓜子变得不再精贵,特别的亲民,更多的家庭有瓜子可以磕……最主要地他想以销量带动更多得利润。

张高兴准备一举成为万元户。

嘿嘿,张高兴从他在木器厂师傅已经探听到修造设木器厂命不久矣,撑不了多久了,前世差不多也就是1977年开年后不久,修造社木器厂顶不住,崩了的。

这是一个即将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年代。

他要吃下木器厂。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那是一个庞然大物啊,与他相比,张高兴就像是小蛇,但是他就是要完成蛇吞象的壮举。

第六十四章 大门开了一条缝!

赵高红的妈妈申请了跟随女儿一起岗位调离到了滨江。

滨江市里的工作远比彭埠镇的事情要多。

比如这次单位就十分地忙,她没有跟着女儿一起回来,这一次赵高红元旦回来看父亲,

元旦这些天,女儿回家,赵爸内疚不能每天都陪着女儿。

但是这天,他在吉普车上看到了两个年轻人,其中女生特别的像女儿,什么像就是嘛,他让秘书下车一看,真的是女儿。

……

“我的女儿她那是去干嘛?”

“像是去东祁河摊跟人散步。”

“哦!”

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下,然后道“我们继续去祁坝公社……”

吉普车上的威严男人一发话,吉普车消失在街角的尽头,这年代能坐吉普车的人,身份的尊贵毋庸置疑。

这位中年人,头鬓已经是灰白,那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能让人肃然,有一种气质专门来形容这样的人,不怒自威。

知道女儿跟那个青年去河边散步,他已经明白了,他也年轻过。

没想到自己那腼腆的女儿居然会偷偷出来跟那个青年“约会”。

女儿真是长大了,都开始恋爱了这是。

……

事后,赵爸让人找到了那个年轻人的一些过往,这位青年人的外婆家是在吴家沟,说明女儿和其很小就认识。

赵爸去电话了在滨江的赵母。

询问那个叫做张高兴的娃子。

他们两个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对方家的情况赵母是知道的。

对于女儿和这个男青年的交往,赵母表示,他们两个如今的差距可能有些大了。

是啊,他们之间的距离,赵父也是无法看好,张高兴以前还算是工人,前年他连工人都不是了,她在彭埠镇时候是听闻了他的一点事情,既然连工人也不是,如今的他只怕是在乡下刨地,自己的女儿有文化,大学毕业了更是干部,如果自己的女儿跟那样的青年好上了,这不是怪事吗?

不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少她的女儿不能跟着那男青年去刨地养鸡喂鸭吧。

“老公,你要找那个青年谈一谈,不能让他耽误了我们的女儿。”

“这事情我出面不太好,你总归和那男娃家有些交情,这事情等女儿放假了,你去这位男青年家把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他们现在还年轻,不知道考虑以后……”

无论精神层次,还是物质层次,他们是不匹配的,赵父和赵母商议,他们要干预女儿这次的选择。

他们要为女儿好。

他们是父母。

年前张高兴也停掉了茶叶蛋的生意,专门做瓜子了,这是一波瓜子销售的热季啊。

加入卖瓜子的队伍。

茶叶蛋虽然来钱,但是瓜子这一波销售多利润更大,而且瓜子和茶叶蛋不同,就是冷了一样好吃,茶叶蛋则不同,这腊月天冷了就不好吃了,销售量其实在下滑。

年傻子改革开放初期卖瓜子挣了一百万。

可没听说谁卖茶叶蛋挣了一百万。

“卖瓜子哩!”

“五香瓜子卖咯!”

“焦糖瓜子卖咯!”

……

1977年元旦后,全国通知,把地,富,坏……等各种形色帽子都摘除了,而且他们的子女入学,参军招工招干和入党入团,都不再受影响。

1977年元旦后,一些通知陆续地颁布,使得大门开了一道缝,大胆的人先干了起来,小城镇的巷子里出现了卖早点的,卖副产品的,年傻子也支起了卖瓜子的摊位,由于年傻子炒出来的瓜子一口三瓣,满口清香,价格比供销社便宜,在徽皖那边十分吃香。

东杨集市上,张高兴安排众人卖瓜子,从今天开始不再沿街叫卖,而是在某个集市门口开多个摊位来卖。

“一个摊位就好了嘛。”

“怎么搞那么多摊位啊,高兴!”

张二爷问道。

旁边的周耀天,罗老师十分不理解张高兴这样干的原因。

于是大家纷纷都是好奇地目光看着张高兴。

“你说这么多一起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分成四个摊位撒?!”

“而且还隔得距离不远,完全没有必要撒。”

张高兴卖着关子。

“这里面有门道哩,你们几个边卖边琢磨。”

这个市场还未大开的商业世界,虽然张高兴前世也并没有作为卖家涉足,但是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什么老板面对面开两家一样的店,一家衣服价格便宜一些,一家价格贵一些。

有人好奇那个卖贵的怎么好久没倒闭,原来那家卖得便宜十分红火的衣服店其实也是他的店。

这种叫啥,这叫营销。

而张高兴现在搞的营销更高级,叫商圈营销,后世我们很好奇那些衣服店或者饭店啥的都为啥全部集中开在一起,那条街没有衣服店或者饭店,把店铺开在那里不是会赚得更多嘛,其实不然,最大可能是倒闭。

这是为什么呢?

张高兴曾经串巷子的时候看到那些各种旅行社,各种租房卖房的中介店铺,各种水果店铺等等许多店铺都扎推开在一起,那怕是一条很普通的路,扎推都很严重,别说什么大型服装市场或者建材市场扎推了。

其实这很简单,因为所有卖同样东西的人聚集在一起,这样会形成一定的商圈,于是大家要买这种东西都会区这个地方买,因为这个地方有那个商圈,卖家多,品种多,可以比较价格可以选择最终适合自己的款式,甚至认为那个圈那么多家同样的商铺在一起,必然有竞争,而竞争必然有的会便宜。

还有人是一种喜欢热闹的生物,哪里热闹往哪里去,不仅是实体店还是淘宝店,看卖家的成交量人气旺都会相信那家的质量,同样,他们也很相信那个商圈的质量,他们都在哪里卖,如果质量不行,那家肯定早倒闭了。

现在张高兴就是打造那样一个瓜子小商圈,大家过年都要卖炒货,供销社太贵,而这里价格便宜,还有有一个瓜子商圈的形成,必然有许多过年买瓜子的人闻风而来。

因为有四家在卖,这价格他们货比三家后,在第四次大部分都会出手买的,这就是张高兴年前腊月里卖瓜子的营销策略。

看着一些人直奔这里就是为了瓜子,这小商圈这是成了,得明天加大供货量咯。

第六十五章 气,气,气死我了!

第一天在集市上,四个人卖出去了一百多斤的熟瓜子。

第二天张高兴等人拿了两百斤的货,更是一上午就卖完。

这东杨县城随着年关的迫近,对葵花子的需求简直像是一个无底洞似的。

第三天,张高兴是包了货运公司的车送到东杨县城。

四个人是夜里炒多少,第二天白天就是卖多少。

……

“高兴啊,你二爷我已经累成了狗,我要歇几天。”

“歇几天完全没问题啊二爷,提成我可就给不到你说的点了。”

“别,我就只是说说,我就只是说说……”

张二爷越发地想着明年自己出去单干,但是这念头,今年就想着一万次,但是失败了一万次,那个张高兴狗娃子不知道用什么魔法将他制服得死死的,自己一点反弹的浪花都翻不起,他赶紧自己真是白瞎白活了比张高兴痴长的岁数,怎么就被一个小辈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1977年,张高兴着实地要过一个肥年了。

他资产一举突破万元,现在愁得是如此巨款不知道放在那里,这一万块不是后世的百元大钞,最大的钞票也就是十元钱,也就是说全部是十元钞,那得有后世十万块那般多。

自己成为万元户这件事情还没有另一件事情让张高兴更加的兴奋,看着那耸起的五间大瓦房,这比前世自己住进三层楼房更加欣喜,这毕竟是自己重生后为家里做的最大的事情,也是让他觉得做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因为他让家里改变了居住环境。

张家在年底办了进屋酒,一大家子住进了宽敞的五间大瓦房了,以前那三间小破瓦房,张银贵准备养点鸡,养两头猪放在里面。

在热闹之后,张家更是来了一个“贵人”。

赵母来了。

作为吴家沟的姑娘,吴玉兰跟昔日在吴家沟做知青的赵母自然很是熟识。

“玉兰姐,好久不见。”

“叶玲妹,真是好久不见,我这快认不出你来了,你这比年轻的时候还年轻漂亮。”

当年赵母叶玲在吴家沟带着女娃娃干活,那二十多岁的女人因为重体力劳动,十分的沧桑显老,但是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模样,俨然如同戏文里的贵妃,气质优雅,看看她,再看看自己,她像是三十岁,而自己都快像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

见面后除了嘘寒问暖,聊了这些年各自的变化。

叶玲说老赵回来之后,就进了县里,自己和女儿为了不分心老赵,在镇上待了些时间,如今她的女儿已经是大学生了……

吴玉兰也说了家里的光景,大儿子前些年在工厂,倒是没有说近况,儿子挣钱也是二道贩子,这事情现在说得是不太光彩。

接着说了家里其他孩子和老人的情况。

叶玲是个“聪明”的女人,有些话是点到为止。但是赵母则是感觉如坐针毡了,儿子啊儿子,人家赵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赵家,人家闺女不再是那个泥巴田里的娃娃,人家现在……他们在一起,想想就知道不太会有好的结果。

天仙配的故事,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故事,哪一个有好的结局。

唉……

不般配啊。

自己儿子现在是人人喊打的二道贩子,将心比心,如果他们是赵父赵母,也不给让女儿跟了这样的人。

叶玲走后。

张银贵和张妈妈都是忧心忡忡。

或许孩子们小时候有好感,但是大家现在都长大了,他们未来是两种光景的人生。

“咱老张家现在确实是高攀不起人家姑娘。”

……

“我说孩子他爹,桂花介绍的侄女翠花那姑娘我见了,那姑娘勤快又漂亮,跟我们家高兴挺般配的,我看这两孩子很合适。”

“这事情我和高兴说说,姑娘去年就见了,这一年一年的,我跟高兴说说,开年找人过去说媒。”

张高兴跳起脚来“啥,去郝翠花家说亲去?”

“你咋呼啥?”张银贵瞪眼张高兴。

“我不去。”张高兴头摇成拨浪鼓。

“怎的,人家那么好的姑娘,从去年到今年都对你念念不忘的。”

“我又没要她对我念念不忘。”

“你,别的事情我都由着你,这事情我不会由着你,男大当婚,你这年过去就二十了……”

“过完年也才虚岁十九,实岁我十八,怎的就二十了。”

“连你在娘胎那年也算上。”

……

“农村大龄不好找好女娃子的!”

“你那是老思想,爸,你看,出不来一年,这社会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十九岁结婚那都还是娃娃当爸,没责任心,没二十七八岁体会不到那种对家庭的责任心的,所以我不着急结婚。”

“你个混账,你那里来的一套歪理邪说,还二十七八岁,我打不死你,你那么大年纪那个女的要你。”

“爸,女娃子二十七八岁都不大的,男人三十才最有魅力。”

“气,气,气死我了!”

第六十六章 谢不嫁之恩,木器厂形式严峻!

张高兴死犟着不让父亲去找人到郝翠花家说媒。

可是张银贵这事情上他没由张高兴决定,因为他给儿子做主了!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听你老子的,那姑娘是个好姑娘,明天我找媒人去,你张天德二爷跟其有亲,这不合适,我就拜托你胜军叔去说媒。”

“爸,你干嘛非要我娶她,你儿子难道没了她就成光棍不成,爸,我老实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谈婚论嫁。”

张高兴一副跟老子坦白地说道。

“你别说了,你死了那条心吧,人家天上的鹅肉,不是你能想的!”

张银贵说完,随手“哐当”上房门。

张高兴眼睛眯眯。

父亲这是知道了什么,这是谁跟父亲说了什么,这让父亲如此紧急地催着自己。

“我还就她不娶了。”

张高兴心里跟暗暗地坚定地道。

“胜军兄弟,我这大儿子转眼间就十九了,郝桂花介绍了她娘家村里的一个好女娃子,这边我准备请你做个媒人,你看这个事情,年前你帮我家高兴上门说说去。”

张银贵把张高兴孝敬给他的烟,摸了好几盒放在张胜军家的桌子上。

张胜军看了那些精贵烟一眼,脸都发亮了。

“银贵老哥,这事情你就包在兄弟我身上,我一定给高兴娃子把这亲事说得好好的,明天我去你们家,你喊上郝桂花一起,我先对那户人家摸摸底,看那家人……”

“好好好,我来安排,明天中午你去我家吃酒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张高兴看着几个人陆续地到来,还在家里坐下了。

一个个瞧着张高兴,打量着他粗壮的身材。

不知不觉张银贵家这个大儿子瘦麻秆小子长得这么虎壮了,都长这么大了,都要成家了。

他们真是感觉老人容易老,那群小子长得真是快啊!

中午一家人吃饭。

张银贵让大儿子张高兴敬酒。

“胜军叔,桂花二娘……”

“高兴啊,明天我就去给你说媒了,你这敬酒我当喜酒,先提前喝了!”

啥喜酒,张高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高兴对着桌上的二爷使眼神。

张二爷不得不离桌子。

毕竟张高兴现在是他的“老板“,,他受到他的剥削。

“哼哼,二爷,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提前给我信?”

“啥,高兴,你还不知道是咋回事,这怎么可能哩,是你爹喊我们来的,给你去郝翠花家说亲呀,我早说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你跟那个小赵老师没戏,那翠花才是你的真爱,你看,你爸都中意我桂花那侄女翠花。”

“滚你的犊子,我不会跟你家侄女翠花结婚的,把这事给我搅黄了。”

“啥,搅黄?”

“你喝多了吧。”

张二爷回到桌子上,当张高兴真是喝多了,看他脸上的那个色,张二爷愈发地肯定。

酒桌上二爷不断不帮自己搅黄,还说着郝翠花是如何的与他般配,气得张高兴那脸色是愈发的红。

这混球二爷。

那张家河村的张胜军是有名的酒鬼,一边喝酒一边说话,话越说越多,酒越喝越多,张高兴家现在不缺酒啊,所以他竟然一直喝到傍晚。

桂花二娘早就回家了。

张二爷喝到下午倒是没再喝了,被家里的孩子拉回了家。

那个胜军喝多了就是酒桶话桶。

“明天,明天六点我就起来,就起来……给……给你们家高兴娃子说亲去,我,我一定不会耽误事的,别看,别看我现在喝这么多,等,等我今天睡一觉明天醒过来,啥事也都没有。”

等张胜军走后,张高兴摸索着跟着其过去,狂奔地抄了一条小道,在一个转角的地方,张高兴用一根木头绊倒了张胜军。

对方绊倒着倒地,一阵天昏地暗,眼冒金星的,这时候张高兴给其额头还来了一下,直接让其见了红。

明天这挂了彩,他胜军叔就没办法做媒了。

……

第二天,张胜军在张银贵家连连道歉,昨天喝酒太多,这脑门都被磕挂彩了,这样子上门说亲事,这不太吉利,于是这事情第一次说媒黄了。

张银贵不放弃,胜军现在挂彩不能去,那就找战军说没去。

自然战军那里也没成,张高兴使出浑身解数地阻止。

但是张银贵还不信邪了。

胜军不行,战军也不行,找正军,福军……来军。

张高兴最后失手了,遇到高手了,没让最后的来军叔挂彩。

他倒反被吃了一嘴巴的泥。

这来军叔原来深藏不露,竟然是练家子……主要是他当兵过的事情,张高兴不知道。

……

来军带着张高兴说媒。

大人们说得乐呵乐呵。

两个年轻人却是在后院已经掰开了。

“我听我姨丈说你跟一个叫做小赵的女生走得很近?你还来我家说媒干嘛?”郝翠花摸着自己的麻花辫“羞涩”地说道。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们两没戏,我只是应付下我父亲,我过来看看。那个小赵老师那种文化人,我喜欢她,所以跟她走得近,行不?”

张高兴直接欺负郝翠花睁眼瞎,因为她没上过学,不认识字,上辈子他抓老婆子的痛点也是这,她不识字,不会算账,老婆子最讨厌把这事说事。

自然现在也不例外,郝翠花一下子就恼了。

“不就是认识几个字吗,我现在天天上公社的扫盲班,我都能带着不识字的妇女识字了!”

张高兴头一偏。

“什么情况,这郝翠花开始学认字了,前世她可没上什么扫盲班,进什么公社夜校学习,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进步了……”

“别以为认识几个字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张高兴不想娶我,我郝翠花还没说嫁给你!”

”得勒,谢你不嫁之恩。

“我再也不要跟你见面了。”

“嗯,再也不见。”

……

1977年的春节过去,张高兴忙碌着他的事业,学业,当然还书信经营着他的爱情,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给赵高红写了许多封信,她都没有回信。

刚开始的时候,他十分焦急,想着她应该是大学里学业繁忙,毕竟他没有上过大学,也不知道大学里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有点愁得发狂。

怎么就突然不给自己回信了呢!

这边开年以后,他的炒瓜子生意继续红火着。

年傻子被曝出来的时候,那是挣了一百万,张高兴不会这么夸张,他挣个几万或者十几万就会收手转行,不想在这年代闹得满城风雨,而且在他看来曝出来就是这个行业开始不那么赚钱了,出了你真做出年傻子那样得品牌来。

毕竟瓜子这行业随着改革开放,做的人多了,价格自然下去了,到后面也就不那么暴利了。

他的目光还是紧紧地放在木雕产业上,这是他上一世最擅长的领域,在工厂里做了几十年的木雕工人……

修造社木器厂里昔日的老伙计们,原宿舍的那些兄弟,张高兴最近跟他们联系紧密得很,时常请他们在镇里国营饭店里吃饭

“朱老五,赵土根,田来服,坐坐坐,很久我们没这么齐地一块吃饭了。”

此时周耀天也是给众人满上酒。

“是啊是啊,今天我们一起好好拉拉话。”

“麻秆,二狗子啊,还是你们的日子滋润,你们两收不收我们?”

“怎得,工厂得铁饭碗不要了吗,我们是想要但是那姓孙的把我们都开除了。”

张高兴叹气地说道。

“都是那姓孙的王八蛋,自己成天贼喊捉贼,带着那帮子二杆子把木器厂搞得乌烟瘴气的,搞得现在木器厂半死不活的。”

“什么半死不活,我看木器厂马上就要死得不能死了。”

朱老五说道。

“来来来,喝点酒,边喝边说,怎么木器厂就行了。”

”我们年前的工资拖欠到年后,现在都年中了,家里老爹老娘还等着我的工资钱买米下锅,这工厂就是一分钱都发不出。”

“厂子现在资金紧张缓缓不就好了吗?”

“等它缓过来,黄花菜都要凉了,欠我们工人工资好几千块,还有上万的外债,它能挺着,就是烧高香了。”

……

八月天气越来越燥热,木器厂工人的情绪也跟着越发得烦躁没有耐心,厂长们让他们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屁话也已经不再管用了。

“给我们发工资,我们要吃饭!”

“给我们发工资,我一家人还在等着我的工资买米下锅。”

这个昔日红火的修造社木器厂,是多少彭埠镇乡镇男青年挤破头皮想进来的地方,何尝想到今天这样的场景,工人们纷纷闹事,所有的人闲散着,也没什么活儿能干。

就在那里叫嚷着发工资闹事情儿。

朱厂长现在身上的衣服都被纠得稀巴烂,他狼狈地去找镇里。

镇里还是那句话,木器厂是镇集体产业不错,但是如今他们一句话,镇里现在也很是有苦难,昔日他们从木器厂拿钱的时候,木器厂是金鸡,如今不能下蛋了,就是皮球了,一脚踢开。

木器厂的形式越发的严峻。

第六十七章 “借壳“

滨江。

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正打开门前的信箱,依旧还是没有来自东杨的信。

赵高红再次失落。

“高兴哥哥,你就真的把我忘记得彻彻底底的了么?”

每每一想起,去年过年前,她的心仿佛被撕碎了。

过年前母亲去吴家沟探访昔日那些乡邻,她则是往张家河沟的方向而去,她去找她的高兴哥哥,可是张妈妈说,高兴哥跟媒人去别村说亲去了。

“说亲。”

那两个字眼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

为什么高兴哥哥要上门去找别人家说亲,她能感觉到高兴哥哥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高兴哥哥,可是他怎么去说亲别家的姑娘了。

结婚,呜呜,高兴哥哥要结婚了。

赵高红本来从未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毕竟她还只是学生,自己没有想到那么快,可是这一次她深入地想了一想,高兴哥哥他不是学生,特别是在地里刨食的农村里,他确实是已经到了一个男大当婚的年纪了。

可为什么高兴哥哥不能等自己两年,为什么高兴哥哥不跟自己讲说亲的事情。

一想到结婚这字眼,赵高红现在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

她以后如果一生非要和一个男人在一块生活,过日子,她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张高兴,从前年开始,二人已经产生了爱情的骚动,他们在一起吃饭,一起探讨学习,她觉得和高兴哥哥在一起真的很幸福,那就是她想要的和男人一起的生活。

可是,可是一切随着高兴哥哥去说亲,她不知道自己在高兴哥哥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高兴哥哥难道从来没将自己当过未来结婚的对象么,所以他才会去相亲。

赵高红感觉心里说不出的痛苦。

爱情曾在她心里有多么的幸福快乐,现在心里就有多般委屈。

……

一段时间后,赵高红渐渐意识到,高兴哥现在是二道贩子,是农民,而她现在是大学生,这年代大学生出来就是国家干部的身份,她是吃公家饭的人,是城里户口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距离,是这种距离让高兴哥哥觉得和自己不可能吗,然后他要跟别的姑娘结婚。

赵高红她觉得她才不在乎那些,自己都不在乎,为什么高兴哥哥要在乎,高兴哥哥你只要再等两年,我大学毕业了,我就嫁做你的新娘,我才不稀罕什么干部身份,稀罕什么城市户口……

她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写在了信里,但是那些信,高兴哥哥却是一封信也没有回。

赵高红不知道她妈妈将她寄出去的信和赵高兴寄来的信,她都从租住房子的信箱给截胡了。

两个年轻的男女本来彼此都万分地思念着对方,但是却是在哪一个小小信箱那里完全掐断。

赵妈妈在那些信里感觉到女儿的巨大痛苦,也许如果出现一个合适的男孩,女儿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所以赵母开始在滨江物色合适女儿的人选,一次联谊上,一位滨江市对外贸易经管主任的儿子,他也在滨江大学念大三,正是女儿的学长,小伙子她十分喜欢,赵妈妈有意介绍了女儿的一些情况。

当徐向东看到赵高红的年轻靓丽的照片,他眼前就是一亮,在一次撮合下,徐向东见到了赵高红本人,他这一下子就陷进了爱情的漩涡,他喜欢上了她,他开始对赵高红发起了进攻,写信,各种邀请,甚至送花……

这位不同于张高兴的男性,带着大手表,梳着后背头,充满了大人物派头的青年学长。

赵高红不太喜欢,她反而是对那种裤脚管都是用各色布片接长的农村学生感觉亲切,自然他的一切热情都被赵高红干脆地拒绝。

“每一个人都会渴望过时光倒流,将那些错过的,或者是那些年没有把握的把握住,前世今生你都是那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那种感觉,如歌般婉转悠扬,如梦般唯美惊艳,你是我生命中前世今生最想把握住的一部分,我渴望你的回信,爱你的高兴哥。”

这是张高兴今年寄出去的第六十八封信了。

这边张高兴除了陷入对赵高红的无限思念之中,还陷入无限忙碌之中,瓜子的生意一直红火着不说,那边修造社木器厂已经快陷入崩溃的边缘,随时这个红火的“巨人”要倒下,当然彭埠镇也不只是修造社木器厂一家出现问题,很多乡镇企业的问题如同农村大集体制一样,这些问题最终导致承包责任制的诞生,不仅是田地,一些乡镇的木器厂,油坊,砖厂,陆续被承包……

当然直接承包那得是自1978年开始的,但是不乏胆大的人在1977年就开始接受那些烂摊子,他们有时候可能不是因为胆大,而是因为必须要扛起责任,就像是小岗村的村民,他们需要吃饱饭,需要让家人吃饱饭,而那些接手烂摊子的工人,他们是需要想办法为工人发工资,让他们有工资可以买米,可以让家人吃饱。

不过这种时候很多东西划得不清楚,这些于危难之际的功臣尔后可能陷入无尽的风波,健力宝,加多宝,诸多闻名全国,有的是闻名当地的企业可能因为这时候的股权不清晰,而给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品牌未来会遭受巨大的风波,甚至品牌毁灭。

张高兴可以为修造社木器厂工人支付欠了几个月的工资,可以为木器厂还掉贷款,如今被孙玉保等人折腾的木器厂仓库都没什么库存了,修造社木器厂经过这几年的折腾,如今已经几近成空壳,一点都不值钱。

整个工厂都是负资产,张高兴接手,明显就是亏本的,但是他需要修造社木器厂的大牌子,需要镇企业这个资质,按照后世上市就是所谓的壳,他才能做木器厂,转型为木雕厂,接外贸的订单,不然,没有壳,后世那些公司无法上市,如今自己没有那壳,他也无法做木雕的生意。

因为他接手下来木器厂他将绝对控股999%,镇集体只占01%,红纸黑字各自清楚了保留好证据,并在此基础上,他将成立木雕厂挂靠修造社木器厂,对外这是一个挂靠的镇集体企业,他才能借壳做他要做的事情,打造东杨木雕产业,从这里开始先行迈步。

第六十八章 惊呆这空前大胆的想法

先迈步,当未来神州大地经济体制改变,他再主动适应新经济体制变化摘掉挂靠集体企业的帽子,以真实的面目展开经营,但是这个时代,私营企业得到发展必须依靠挂靠国有,集体等企业,才能合法经营。

这也是张高兴必须为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掏那个钱的缘故。

这也是这个夹缝年代需要的过渡,就如同鸟和笼子的关系,鸟不能捏再手里,捏在手里会死,要让它非,但只能让它在笼子里飞,没有笼子,它就飞跑了。

这就是夹缝年代里民营企业所要做的选择。

所以重生之后,张高兴就没有停止过对木器厂的琢磨。

这一世他势必要拿下木器厂,从一开始就对自我进行突破,出名要趁早,在他看来出息要早,这辈子就可以更多地做一些大事业。

这木器厂在他眼里就是其中的大事业之一,卖茶叶蛋也好,炒瓜子也罢,一切都是为了彭埠镇木器厂的事情。

万元户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只有拿下木器厂,他感觉自己前世半辈子木雕厂里待才没白瞎。

前世那黄金般的三十岁,钻石般的四十岁,大智若愚的五十岁,全部都在西杨木雕厂里,前世觉得一辈子活得不够值当,这辈子要将那木雕厂沉淀的几十载一下子发功出来!

这辈子他要当老板,当东杨木雕产业的带头人,当改革开放的先行者,成为最早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要成功承包“收购”这即将崩溃的修造社木器厂壳子,必须通过全体木器厂工人的同意,以及镇上的同意,毕竟修造社木器厂是镇集体产业。

现在的修造社木器厂对于镇里是一个很大的包袱,负担,不只是修造社木器厂,很多神州大地上的镇集体产业都出现了问题,就像是乡下公社大集体一样的问题。

木器厂自上而下,如果有人能够给工人发工资,让他们厂子不倒闭,他们感觉是发生奇迹的事情,现在他们在眼睁睁地看着木器厂崩溃。

别说木器厂那些贷款还不了,就是工人们那一个月又一个月压着的工资,早已经都是发不出来了。

昔日的铁饭碗,所谓的“工人”身份,他们将随着木器厂的倒闭,一切都是烟云。

毕竟他们这些工人并不真正等同于国营企业的全民工人,他们只是集体工厂工人,与国营工厂职工社会地位要低很多。

镇集体工厂无论多好的青年男女,找对象绝对比国营工厂工人找对象要降一大格儿,因为集体企业属于自负盈亏,工资其实没有国营工厂的保证,其他待遇更不用说,只是相对于农民,集体工厂工人很吃香,但是在国营工厂工人眼里,是瞧不上眼集体工厂的,比如如果下岗,国营的有买断补贴,缴纳养老金啥的也有优惠,但是集体什么待遇都没有。

别说好待遇,那些工资能给你发齐了那工厂还不错,遇到彭埠镇木器厂这样的集体厂,它到最后根本没钱,哪能有钱给你发工资,别说什么买断,那跟他们是没关系的。

当张高兴与副厂长接洽的时候,工人的工资可以发放,工厂的贷款也可以给与解决,木器厂将被他张高兴承包,这个承包绝对是很大胆的事情,这可是镇集体产业,承包给私人,这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就像是小岗村几十户农民不搞大集体,血书承包,现在的情形不亚于此。

副厂长觉得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修造社木器厂倒闭,不如搏一搏,不过显然那位孙主任不愿意,这动了他的奶酪,不过他的反对,张高兴早已经有了对付的法子。

他这些年卖茶叶蛋,卖瓜子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手艺冒险赚钱的,但是这位孙主任则是名副其实地投机倒把,将木器厂的木产品偷偷卖掉赚进自己的腰包,他这些年做的事情,他张高兴一直让人帮忙盯着,收集证据。

那怕他后世在民营企业这么干都是逃不过制裁,何况如今现在的这种集体产业,倾吞集体资产……那可真是货真价实地投机倒把。

“徐蛀牙,孙玉保抓住你以前的把柄,让你给他干事情,你帮他干了那么多事情,你到头来,只是弄垮木器厂,让你失业,你不如提前给自己找第二条路子。”

张高兴在木器厂放的钉子就是那日走时候差点砸了他全部东西的带头二杆子。

他有把柄在孙玉保手里,为其驱使,但是孙玉保那人实在太黑了,徐蛀牙知道姓孙的以后迟早肯定得给人扒皮了。

但是他没办法,当张高兴不仅给自己一笔钱,还让其有了后路,这收集孙玉保罪证的事情,于他这个孙玉保的二杆子而言,那是轻而易举的。

这事情做得很犀利。

有了孙玉保自己人的背叛,昔日在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不可一世的孙土霸势力几乎没有多少抵抗,孙玉保一众很快土崩瓦解。

孙玉保同志很快进去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木器厂真正的害群之马被找出来了,可是木器厂已经病入膏肓了。

木器厂工人的工资还是发不出来。

木器厂还是没有未来。

张高兴突然到访了修造社木器厂,他的到来,昔日修造社木器厂的工人为其同情,当年孙狗霸将其赶出了木器厂,他这是回来了么。

不过现在回木器厂,还不如不回,木器厂发不出工资,迟早大家都玩完回家刨地。

还来干嘛呢!

此时。

修造社木器厂办公室大门现在紧关着。

除了孙狗霸不在,昔日木器厂的高层都在,张高兴今天穿着这年代最正式的衣服中山装,棱角分明的脸庞,挺拔的身材,虽然土里土气,但是张高兴觉得今天他最帅。

走路都带着风。

话一出口,全是气场。

他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他来搞修造社木器厂这个摊子,用承包的方式,除了副厂长,这空前大胆的想法,将修造社木器厂的众人惊呆了。

第六十九章 鼓动

“这,这……太冒险了。”

朱厂长没想到张高兴那瓜娃子如今那么的大胆。

“朱厂长,你们是想厂长继续做下去,还是看着厂子倒闭?”

“当然是想厂子继续做下去。”

“那你们就要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可以承包修造社木器厂,并给木器厂工人发放你们一直拖欠的工资,以及欠下的外债。”

“高兴这事情太冒险了,承包我们集体工厂,这事情一旦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肯定认定我们是走资本主义路线。”

承包这件后世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包田包地包工程包山包林……这样更发挥出个人的能动性,提高生产效率,个人也能因此而勤劳致富,但是这年代承包却是件冒险的事情,是要担巨大风险的。

在集体时代,任何事情讲究的都是集体,没有讲究个人利益,其实大队里的工分,不也有老人小孩半个工分不能算一个工分,其实也并不绝对。

听得朱厂长畏手畏脚得话语,这事情还干个屁。

“朱厂长如果我给工人们发工资,让他们能吃饱饭,让他们的家人能生活下去,如果认为我这是资本主义,就让他们割我的尾巴,如果我让木器厂起死回生,说我是走资本主义路线,我无话可说,让以后的人来评判我……”

张高兴说得激动之处,手握住拳头,慷慨激昂,他似乎找到了他上辈子一生都没拥有过的热血激情。

在场的修造社高层看着那个年轻人,从修造社木器厂出去之后,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化成长了。

变成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物。

“朱厂长,我在办公室外给你们三十分钟考虑,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冒险,你们愿不愿意为工人们的生存冒一次险,三十分钟后,我等你们的结果。

张高兴说完,出了办公室,把办公室的门随手关上。

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是他们要下决心了。

……

“这事情冒险,他们现在面临的工人闹事一下子就能解决,危如累卵的木器厂不用立即面临倒闭的风险,大家不用再丢脸回去刨田地了,他们将还依旧是让他们家人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工人。”

“木器厂其实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冒险进一步了,给张高兴承包了,当下燃眉之急就能解决,我们这集体工厂,现在镇里不管了,不是叫我们想办法吗,张高兴给我们带来了唯一的法子。”

刘亭开说道。

张高兴那边早已经做开了刘亭开副厂长的工作了。

副厂长对张高兴不仅是隔着一层亲戚关系在那里,而是张高兴确确实实地打动了他,并对木器厂未来有着确切地规划,修造社木器厂新的方向是木雕,如果这个能做起来,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将在他手里赢来涅槃,工人们以及他将都真不用做再担心失业。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政策风向上的变化,徽皖那边小岗村农民在承担土地,搞起了责任制,不再是大集体,农民们能动性极大的提高,他们吃饱饭了,那边那些农民搞的,和如今张高兴搞的是一样的,农民们承包土地,他张高兴承包的是集体工厂,只要集体工厂能活下去,工人们能发工资,能给镇上提高税收,那么这集体工厂属于镇集体管理还是张高兴个人管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现在最要紧,最关键的事情是让木器厂先活下来,工人的工资发放掉,大家都能吃上饭,心里能做到问心无愧!

“高兴啊,你怎么来厂子了?”

“师傅,知道修造社木器厂如今有困难,我希望能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助一下木器厂。”

看着这个昔日的毛头小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带着责任心的小伙,候师傅心里十分的欣慰,这个徒弟当年干活他就喜欢,如今他做人的人品他更加的欣赏。

此时一些工人闻言,不少人感觉很忏愧。

他们这些人天天闹事要工资,没想到昔日被驱赶出去的张高兴如今还想着帮助厂子一把,一比之下,张高兴的行为怎能不让他们忏愧。

“高兴,那次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说出来,那时候孙玉保逼着我说,不然就说开除我。”

田婶子呜呜地又是哭泣起来。

“田婶子,谢谢你当年给过我的帮助,给我开的小灶,你对我有莫大的恩情,那件事情别放在心上,我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心里怪过你一句。”

“高兴娃子,你这么说,你田婶子舒坦一些了,不然我看着你,我就觉得十分愧疚,现在厂子要倒闭了,高兴娃子,我们都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人了,呜呜。”

张高兴看着那个田婶子。

真是的,这女人真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是稀里哗啦的。

“田婶子别哭了,修造社木器厂不会倒闭,只要你们……我会带着大家走出来一条路来。”

张高兴向工人再次大胆地说出了想法。

这些工人他们只想要自己的工资,只想要木器厂不倒闭,那些所谓戴帽子,走资本主义的路线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只是为自己的生存,自己的饭碗争取,他们才不是走什么资本主义路线。

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不如实在的。

只要张高兴能带着木器厂起身回身,只要木器厂能给他们发工资,只要木器厂不让他们失业,他们愿意做任何的事情。

因为他们背后是他们的家庭,他们需要养家,他们不能失去了他们手里的“铁饭碗”。

……

“你们的工资,木器厂的未来,靠你们来给朱厂长他们下定决心了。”

“如今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干不干?干不干?!”

……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张高兴,心里情绪已然被调动。

特别是昔日宿舍的那群舍友面色反应潮红,他们感觉到张高兴隐隐约约中的一种气场,周耀天早已经习惯了张高兴风格的改变,不过有时候他还真是有点受不了张高兴的老气横秋。

现在这种热血的玩意,倒是第一回这么见张高兴的了。

张高兴德高望重的候师傅,自己的师傅打头,倒逼那些犹豫不决的木器厂决策者们。

他们不愿意冒险,这些工人天天这样饿着肚子闹,他们就知道要不要冒险了。

“给我们发工资!”

“发工资!”

办公室外喊声如雷。

第七十章 毒誓签字!

彭埠镇修造社厂长办公室。

”为了这个厂,为了工人们,我是愿意,但是这需要全体工人表决。”

朱厂长终于松口话了,这事情刘亭开知道有戏了。

朱厂长说全体工人来表决,这以后将也不只是他一个人承担风险,而且全厂工人一起来承担。

并且刘亭开马上顺势给出更让他安心的话语。

“朱厂长现在同意了,我有个建议,可以先试着承包一两年看一看,看他张高兴到底能不能将木器厂折腾活过来,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况,木器厂在我们手里只能看着它立即死掉。”

办公室的门在半个小时候打开了。

“张高兴同志,这么大事情,我一个人给你表态也没有用,这是集体工厂,我需要和全体工人开会研究,你也可以参加我们的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

对着张高兴说完,朱厂长目光扫向在门口闹哄的工人。

“工人同志们,你们好好想一想,我们木器厂是眼看着它倒闭,还是看着能人将它再次站立起来,一会我们开会投票是否将木器厂承包给张高兴同志。”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第一次外人参加了,因为张高兴早已经开除了木器厂,如今的他确实不属于木器厂工人了,不过他这次归来,今非昔比了,人家可能要做这木器厂的老大了。

真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当初众人看着其落魄地离开,没想到他归来成长得已经能接受整个修造社木器厂了。

会议上,朱厂长首先是介绍了如今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千疮万孔,他做了一番深刻的检讨,自己忽视以孙玉保为首的蛀虫,放任了其在木器厂为所欲为,自己要都木器厂现状付最主要责任,愿意承担任何责任,是自己对不起工人同志们,让修造社木器厂如今面临破产,工资发不出来,好好一番牌被打得稀巴烂。

工人大会顿时像是煮沸了一锅的水。

“朱厂长我们不怪你,我们都知道是那个孙玉保祸害捣的鬼。”

“谢谢同志们还信任我,如今我们厂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一次我厂前职工张高兴同志愿意回来帮助我厂重振旗风,张高兴同志承包我们木器厂,发挥出我厂最大的能动性,改造我厂生产销售等结构,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同志们是否接受张高兴对我厂的承包,这由工人同志们决定,一旦决定了,我们将要承担其相应的结果,大家心里要有准备,所以请大家仔细想一想。”

有工人高兴地手在大腿上拍。

“厂长,没什么好想的了,我们相信你,我们也相信张高兴同志,他为我们厂发放工人工资,解决木器厂外债,这本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如果我们按照老一套,张高兴同志肯定是亏得血本无归,我们同意张高兴同志承包我厂,以及对我厂的改造,我们需要木器厂的工作,我们不希望它倒闭,我们不希望失业,就让张高兴同志带领我们走出困境,我们别无选择了……”

“是啊是啊,我看这事敢做哩!我们集体工厂的工人又不是国营工厂的工人,我们怕个球,事情成了我们就不用回家种田,事情不成我们最坏不过也是明年回家刨地种田而已,不用今年哩!”

集体工厂破产,工人们濒临绝境,没有朱厂长那左顾虑右顾虑的,几乎所有人都支持,并且一个个情绪非常激昂,因为一旦同意,他们被压了的几个月工资,张高兴承诺替木器厂发了,这木器厂也不用倒闭了。

张高兴承包木器厂做木雕,被工人们全票通过,和木器厂签订了承包协议,协议上全部工人均是长长名单签字画押,当然还免不了口头的发誓,如果谁说去,生不出儿子,出门撞车,喝水呛死……傻子才说出去,他们虽然是集体工厂工人,但是好歹也是工人,他们回去土里刨食那是丢人现眼……

张高兴这事干得很漂亮,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集体工厂的问题如同农村如今的问题一样,既然农村,集体工人们已经贫困至极,他们就得想办法维持自己的生存,承包土地如此,承包集体工厂也亦是如此。

张高兴承包彭埠镇木器厂,并成立木雕厂合作社挂靠彭埠镇木器厂,在彭埠镇木器厂的牌子边挂上了高兴合作社木雕厂的牌子,名义上是镇集体木器厂下面的公司,实质是张高兴的工厂。

张高兴在拿下彭埠镇木器厂的承包权后,就开始介入工厂事务的安排,比如让周耀天聘请昔日那些东杨老木雕艺人给工人们天天上课,讲木雕……每个人都必须听课,甚至学习的考核跟当月工资相关的,因为这听课也是当上班要发工资的,这事情,张高兴让罗老师来主持了。

而他则是带着副厂长刘亭开,自己的候师傅前往魔都对外贸易工艺品公司,以及南方广交会进行考察,看看这时候外面是需要什么样子的木雕工艺品。

有了彭埠镇木器厂傍身,他们有了厂里的盖章介绍信,他们现在出门通行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到哪里都是被人亲切地喊着同志。

这就是张高兴需要把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赚来的第一桶进砸进木器厂的原因,没有这木器厂傍身,在这年代他私人做木雕厂太难了,你就是做好了木雕产品,那也是没有办法卖出去,就像是后世顺丰那样的快递大咖公司,都需要排队花巨资买壳才能上市,不能直接上市,这就是“规则”。

当你不能改变它的时候,遵守它,利用它,一样可以达成你想要的目标。

因为再着急红绿灯都还是要等的。

所以张高兴花了两三年时间做茶叶蛋,炒瓜子,那些挣的钱现在全部搭进木器厂里。

张二爷大骂张高兴是破落户,败家子,好好的瓜子生意不做了,把钱全部砸进修造社那个烂窟窿,这个天杀的,不好好个人发家致富,去管那个破落工厂干嘛,脑子是不是有坑,你一个被开除的人还去救那个厂!

天下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死高兴瓜娃子啊,你还是年轻了些啊脑子冲血!

第七十一章 乡下人进城!

张二爷在张高兴走后大骂张高兴是破落户,败家子,好好的瓜子生意不做了,把钱全部砸进修造社那个烂窟窿,这个天杀的,不好好个人发家致富,去管那个破落工厂干嘛,脑子是不是有坑,你一个被厂子开除的人还去救那个厂!

天下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死高兴瓜娃子啊!

周耀天此时心里非常激动,他不仅再次回到了彭埠镇修造社,还将改造转型这个彭埠镇修造社集体工厂,将其打造成带着艺术的木雕公司,要知道当年他在修造社木器车间,每天的活计就是把小山一样的原本锯成制作犁耙,独轮木车等农具的部件,这活每天都一样,枯燥又无趣。

这木雕艺术当初张高兴一让他调研,他就爱上了这项古老的活儿,做这事情制作犁耙,锄头强太多了。

朱老五,田来福原先宿舍那些人现在心情复杂,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样一天,他们竟然需要张高兴来发工资,一些人心里很是复杂。

这种复杂就是本来大家都差不多了,突然你变得不一样,这也就让人不是滋味了,但是你竟然还要在他手底下干活,有点那么一点不那么服气。

当然也有舍友是感觉庆幸有了张高兴,不然他就要丢脸回家刨地了,自己刚谈了对象,要是自己这集体工厂工人身份丢了,那个在供销社卖酱油的红枝姑娘肯定瞧不上自己,这门亲事不黄,那就得多感谢哥们兄弟高兴了。

……

开往魔都沪海的火车上。

“同志,请出示一下证件。”

这颇象是后世火车站查身份证。

不过这年代的证件不是身份证,查的是出门的介绍信之类的相关凭证。

张高兴掏出介绍信。

沪海工艺品公司负责同志:

兹介绍我处张高兴同志,刘亭开同志,候镇同志前往你处考察工艺品项目,请接洽。

此致

无产阶级革命敬礼!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六日,盖章东杨县修造社木器木雕厂筹备处,彭埠镇公社……

“谢谢同志的配合。”

一旁的刘亭开和候镇不约而同地跟对方说道。

“同志辛苦了。”

坐在火车上,窗外的田野山川从张高兴眼前闪过,一路很少见到后世那样路过的高楼大厦,只有远处飘渺炊烟。

经过三天两夜的火车张高兴是终于到达了魔都。

终于看到了一点现代的感觉。

魔都,这年代的魔都虽然没有后世那般繁华,但是这年代它仍旧是神州大地最繁华的大城市,七十年代末,魔都的公用电话遥遥领先全国,并且很多都是最新型的,金陵路和外滩,魔都港口人流物流络绎不绝,魔都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一直都是神州大地工业最先进的城市。

近代以来大魔都可不是白叫的。

清朝事情外滩那边外国人就给这个城市带来了很多洋玩意。

这年代要问消费力那家强,还是属于外国人,张高兴的木雕生意是准备跟外国人做的。

张高兴一下魔都的火车,先和刘亭开,候师傅去一家国营饭店吃一顿热乎乎的饭去。

“刘叔,师傅,你们吃啥?”

“高兴,你看着点吧,整点青菜就好了。”

……

在饭店里,张高兴在等菜的时候,刘亭开和师傅就向身旁其他桌子上的人打听怎么去沪海工艺品公司。

“你要去哪里啊,有点远诺,我知道有一条路线,花的时间比较长,但是比较便宜,从火车站这里做有轨电车,在虹口那里转坐一毛五的无轨电车,在坐五分钱的3路公共汽车……”

刘亭开被沪海人越说越迷糊了。

“同志你等等,你再跟我说一遍,我来记一下。”

“从火车站这里先坐有轨电车……”

“不对,你在那里转3路公共汽车,不如坐八路公交,先到横山路,可以省三分钱……”

这年代省几分钱不是沪海魔都人特别的“抠门”,完全是因为这年代的经济条件所决定的……一次坐车能省三分钱,他们每天上下班一个月就是九毛钱,那一块钱在这年代可是一笔不菲的钱。

刘亭开和师傅陷入了两个沪海人争口水之中。

候师傅忍不住地道:“两位同志,到底那条路线省钱,到底那条路时间短,要不你们都说一些,我们选择其中一条好了。”

“师傅,别打听了,待会我们直接打车过去。”

直接打车前往魔都工艺品出口公司,张高兴的目标很明确。

这年代打车的都是大佬。

几个沪海人不再说话了。

那个年轻后世虎着哩,直接打车。

要知道魔都这年代大部分人是舍不得打车的,精打细算,一般回前面走一站,下车后再走一段,省下一段的票价,省个几分钱,所以打车一般视之为奢侈,家里病人出院都不会叫车,只有产妇抱小孩回家,不愿吹着冷风,才可能会叫车。

这是一个宁可走几个小时路,省几毛钱的时代,于张高兴而言,这时代时间就是金钱。

打车花了六块四到达了魔都沪海工艺品公司,司机有没有绕路,有没有宰他也不知道,这年代没有导航,他也不能地图出路程公里数来,这六块四的价格让刘亭开和候师心疼不已,就这么一会坐一会六块四就没了。

先前那饭店的人有人说转几趟公共汽车不到两块,现在超出两倍多。

心痛啊心痛。

六块四对于刚重生过来的张高兴确实都是一大笔,小半个月的工资,卖茶叶蛋刨除成本,那得卖上百个茶叶蛋哩。

现在这钱,张高兴是有的,彭埠镇上万块的钱都出了,这路费六块多还能出不起了?他可不是刚重生过来那时候全身紧巴巴的张高兴,近乎三年的茶叶蛋,炒瓜子,他起早摸黑熬夜可劲地攒足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出租车在工艺品公司停了下来。

魔都沪海工艺品公司,气派的牌子,高耸的六层大洋楼,把远道而来的刘亭开和候师看了个稀奇。

这模样仿佛乡下人第一次看到大城市几十层高楼一般,相当震撼。

毕竟他们所在的彭埠镇,几乎清一色都是瓦房,罕见两层的水泥楼,这一见六层高的大楼,自然是无比的高楼大厦的感觉。

第七十二章 龙凤呈祥樟木箱!

不能怪他们一副乡下人见城的模样,毕竟他们真的是来自乡下。

比如张高兴的师傅,还是第一次出东杨县城,而刘亭开着木器厂副厂长最多只是去过市里,不过那个市只是比东杨大一点的县而已,在偏僻的中部,根本没有什么工业,城市还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市中心也是瓦房子一排一排的,那里有大魔都这高楼的十分之一。

虽然魔都不只是有这些高楼大厦,还有弄堂,这年代一家七八口人可能挤在十几个平方的屋子里过日子,居住环境都比不上农村,但是在繁华的地方,外滩那边的建筑高楼林立,汉白玉石的装修,那里就像是是天堂一般富丽堂皇,那皇帝的皇宫也就那样吧。

他们从啧啧称奇之中,目光收回,放在张高兴身上。

只见张高兴云淡风轻,甚至有点嫌弃他们两人有点土包的样子。

刘亭开,候师两人都感觉有点尴尬,他们两都两个甚至三个张高兴娃子的年纪了,但是还没人家高兴瓜子淡定。

“咳咳……”

没有打趣两位乡巴佬的样子,张高兴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地说道“刘叔,师傅,我们进去。”

走进沪海对外工艺品公司的大门。

“请问几位同志是?”

问话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同志。

估计这女同志的工作大抵就跟后世的女前台人员差不多。

她气质绝佳,容貌出众,装着职业装,充满着热情和干练地问候。

这刘副厂长和候老师傅一时间都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来说,此时张高兴成了主心骨,他一点都没有局促地说道“我们是来自东杨彭埠集体修造社木雕厂的代表,这是我们的介绍信,我们希望参观一下公司对外贸易的展览厅,希望能够有机会合作,生产出贵公司需要的工艺产品。”

漂亮的女同志接过介绍信看了看。

感觉没什么问题。

随即这位魔都沪海工艺品公司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来自远在东杨的同志们。

并把他们带到了工艺产品展览厅引荐了工作人员。

“几位同志,这位是我们公司展览厅的管理员杨同志,一会就让他带你们参观。”

“好的,谢谢你了柳小姐。”

张高兴笑着道。

在展览厅里。

杨管理员同志跟张高兴等人介绍了展览厅里的一些展览样品。

许多工艺品比较复杂,现在这些复杂的不适合木器厂雕刻厂来做,需要找一些练基础的项目来做。

走着走着张高兴在樟木箱前面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樟木箱。

上面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枣红油漆漆制,精美绝伦。

张高兴感觉这个十分不错,询问起身边的管理员来。

“杨同志这套箱出口能卖多少?”

“280元。”

沪海工艺品公司的杨同志一说出价格一旁的刘亭开和师傅惊呆了。

“樟木箱这价格标得真高啊,这木雕樟木箱雕刻和打造也并不复杂,但是这价格一套卖到了两百多元!”

听到这个价格,张高兴心里也是一阵感染。

接着他眼睛一眯眯地目测这个箱子差不多的长度,差不多是28寸的样子,东杨那边的樟木箱价钱都是以寸来计算的,一寸最高一元,28寸最多也就是28元,现在是卖到了280元,这是十倍的价格啊!”

从杨同志那里,众人还知道了这沪海木雕厂的樟木箱还卖脱销了。

这个樟木箱的木雕他张高兴完全能做,其木雕工艺并不复杂,他张高兴自信自己都能雕出这展览厅一模一样的龙凤呈祥樟木箱来。

张高兴正想入非非,觉得可以先从这个樟木箱开始。

此时有外国贵宾客户来到展览厅,那边管理员杨同志跟张高兴几人说了声抱歉,要去接待那边的客户了,我一会再过来。

“呵呵,好的,杨同志你忙,我们几个自己逛逛。”

“好好好,那我先忙了。”

待其离开后,张高兴看着师傅和刘亭开说道“亭开叔,师傅,这樟木箱都卖脱销了,我们完全可以一试?”

“高兴啊,这,这我们木器厂没人懂这一项技术啊,叫我们搞搞犁耙,打打锄头还可以,这么漂亮的龙凤呈祥我们如何做得出来。”

“是啊,高兴,还有这套箱不仅是需要技术,还需要上等得樟木,这个东杨泛区可没有,需要去远离县城县城得山里采购,可是咱们东杨那山里那可是交通不便得很呀!”

第七十三章 小同志你口气大得狠哟!

虽然木雕也是从木工之中分离出来的一个工种,但是绝大数木工是成为不了木雕师傅的,木雕可是“精细木工”。

“亭开叔,你说的咱们厂没技术搞这龙凤呈祥,这完全不必要担心,我们东杨老祖宗的木雕活儿可没绝迹,我已经找到一些老师傅们,回去你就知道了。”

张高兴神秘地卖关子说道。

“至于师傅说的樟木问题,上等樟木在深山里,那我们就去深山里采购好了,交通不便,那我们想法子,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是儿?”

前世西杨县的上等樟木不少早些年是从东杨深山采购的,那时候他们也是交通不便,他们不也是克服了困难,打造出了新的木雕之城。

在现在的张高兴眼里,那些困难都是纸老虎,都是能克服的,人家西杨县能做成的事,他再来一次做不了,那真是丢脸到家了。

张高兴第一眼就对樟木箱是一见钟情。

这展览厅可不只是有樟木箱,还有仿古门窗,屏风,壁挂……

各自各样的木雕工艺品,有惟妙惟肖的人物木雕,有高山流水的风景木雕,有栩栩如生的动物,花朵木雕……

有观赏性质的,摆在桌台,几,案,架之上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海洋生物,十二生肖等摆件,主要用于观赏,其外表都非常美观和有很好寓意。

有实用性的性质的,镜框,笔架,笔筒,首饰盒,储蓄罐,家具雕刻……

这些木制品不少是后世名贵得木材,楠木,黄花梨,红木,紫檀木,花梨木,胡桃木,鸡翅木。

一些还特别的防护起来,比如几个木雕佛像,看着就是古董,不是这年代的,这些古代造型凝练,刀法熟练流畅,线条清晰明快的古代艺术品,是现在海外艺术市场的宠儿,未来更是整个海内外收藏市场追捧的臻品。

看着面前一个木雕臻品飞天,上面24尊带翅膀的木雕飞天,手持文房四宝和南音乐器,仪态万千,这批飞天像妙龄少女一般,它们象征古印度的神鸟妙音鸟,也象征24个节气。

不论白天黑夜,一年24个节气,一天24个小时,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哟这些妙音鸟翩翩起舞,24尊飞天环绕释迦摩尼周围,那香火旺盛,雕刻出的烟雾缭绕在飞天之间,若隐若现,仿佛仙女下凡,飘飘欲仙,这真是太美了。

又看到一个老翁木艺品。

这是一个精微透雕的木雕,何为精微透雕,“精”侧在构思,精心的设计,作品上可见情怀和灵魂,“微”隐于细节,微妙的小节最让人惊叹称奇,“透”在技法,木雕做品成为盈盈珍品的关键,“雕”是核心,作品透露雕刻者对人生历程的雕砺。

……

张高兴想着自己手里再次积蓄了资金,等神州大地大闸完全放开之后,人们都是追求工业商品,忽视黄金般的古董木雕工艺品,到时候低价收购一番,他以后老了也不用发愁了。

现在这些玩意都是封建糟粕,三十几年古玩古董木雕国内都没开张,

要知道后世这些古董木雕艺术精品可都是天价艺术品,盛世古董,那叫一个炒翻了天,屡屡天价成交,一件古董一套房,一件古董拍出上亿天价的也不在少数。

张高兴老来带着放大镜看的报纸,就知道有位姓赵的演员同志花了1600万买了一件木雕雄狮,原材料是黄金樟,长十几米,有五千年乌木雕刻的清明上河图工艺品拍卖18亿,有崖柏木雕龙行天下报价46亿,在2016年出现史上最高的木雕龙,紫檀木九米一点五吨,标价高达938亿。

这年代这些玩意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甚至家里有那么一两件,只要能换点钱,那个都是高兴得屁颠的感觉。

而且就是没有老的木雕艺术品,张高兴只囤积那些名贵木材他都能发大财,金丝楠木,红木,黄花梨,后世卖出的都是黄金价。

特别是张高兴喜欢沉香那玩意儿,前世他弄了鸡蛋大的沉香木,天天摸摸他就感觉心情舒畅,虽然自己那沉香不是优质的,但也是经过人工培育十几年的。

沉香木这玩意稀罕,天然的是在自然条件下沉香树受到雷击,台风刮断等外力伤害后,断裂的地方会分泌出一种树脂,这种树脂暴露在空气中会与真菌不断地发生作用,经过成百上千年的时间才能成为一块天然优质沉香木料,后世可遇不可求,天价都难以买到,人们只能人工培育,但是仍旧需要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成型,而且质量,香味和手感远远不如丁点天然沉香。

就那人工培育的所以他依旧宝贝得不行,前世买不起天然的,这一世他要玩天然的。

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发展方向,前世这些自己压根没本钱,没想法,没格局去玩,这一世有格局,有想法,可以挣本钱,张高兴定然要做出上辈子不同的一生来,不然肯定觉得白来走这一遭了。

那边工艺品展览负责人杨同志过来了。

“杨同志,我们准备做这樟木箱,做出样品了我带过来,你们公司看得中,我们厂给你批量做。”

杨同志笑笑,心里想道这小同志口气真是大,这樟木箱那龙凤呈祥木雕没个十几二十年资质的木雕老师傅那是刻画不到这样的栩栩如生。

外国人喜欢老祖宗的木雕产品,那是因为木雕是神州大地传承最为悠久的艺术,一件好的木雕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吗,就算是普通的木雕工匠那也是至少七八年的功夫。

还批量生产,沪海木雕厂都做不到,你说这小同志口气实在大不大。

不过他倒是没打击人家小同志的积极性,毕竟这年代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但是口号要响亮,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嘛。

“张同志,年轻有为,若是你们送达的样品合格,我们公司愿意批量对你厂批量采购。”

这一趟来得快,回得也快。

张高兴等人再次坐火车,转了三趟火车回到了东杨彭埠镇,是时候,展现他张高兴最绝技的时候了。

第七十四章 我们是“伐木累”

张高兴前世在工厂里面做木雕工人几十年,就算是混也会一些东西了。

当然张高兴会的不是纯粹的木雕技艺多么精湛,后世西杨木雕之所以东杨有老师傅也赶不上,其他地方也拍马不及,是因为西杨县木雕产业率先实行了工序化生产,在别人是刀矛剑戟的时候,人家已经是飞机大炮。

所以后世木雕产业拼得不完全是个人技艺。

因为就算东杨后来清醒过来,大力反过来挖流失的东杨老艺人,为时早已晚了。

一步慢,早已经是步步慢了。

修造社见张高兴和刘亭开等人回来。

朱厂长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高兴啊,亭开,老候,你们回来得这么快,找到适合做的项目了没?”

“找到了,我们从今天开始做龙凤呈祥樟木箱!”

张高兴喜悦地大声道。

在沪海那里张高兴从搞到了那樟木箱的照片

“就是这个,长二十八寸,高十寸,宽……雕上龙凤呈祥……朱厂长你看看。”

“对了,二狗子,二狗子过来,让你请来的老师傅们看一看,这樟木箱雕刻能不能做?”

这时候一个七十岁颤颤巍巍地老头上前,这是二狗子请的一个相当德高望重的木雕老艺人,不过最近十几二十年没做这玩意了,之前从民国开始他就跟自家父亲学木雕手艺,后面一直做到解放后,由于破四旧,这木雕属于封建糟粕,这不就中断了十几二十年,但是前四十年从小大半辈子都是做木雕,手上的活不会因为歇了二十年而生疏,反倒是这二十年经过人生磨砺,心中已有新的感悟,在木雕上的境界更高了。

“这龙凤呈祥做的只是形在,没有神韵,我的手艺比这个要好哩!”

老艺人很是自信地说道。

他的话让张高兴心中甚是欢喜,东杨县的老艺人以及传人这一世,将不再被西杨人挖去,他张高兴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可能地接受消化掉东杨这些有绝活的老艺人们。

让老艺人们再次发挥它们的余热,让年轻的东杨小伙子继承老祖宗的技艺,未来东杨的木雕产业不只是流水线木艺产品,他还将打造纯手工木雕,打造木雕匠师体系,给与他们相应的职称和薪酬,让东杨祖先的木雕绝活代代相传,传统和现代都不抛弃。

一边打造量,一边打造精品。

让东杨木雕的产品开花到神州大地每一个旅游景点,从雕花门窗到各种仿古木雕,从艺术品到景区国宝臻品都打造。

啧啧,想象一下就不知道有多自豪了。

到时候老来全世界走走的时候,跟孙子孙女说,看,这些都是你爷爷我厂子里做的,那些国宝都是我培养的匠人大师做的。

回到当前,批量做樟木箱需要大量的优质樟木,不过现在倒是不需要那么多,只是做样品,只要一棵古樟树就好,不过需要安排一批人进东杨百里溪深山去找樟木头。

那里盛产,只不过,那百里溪,顾名思义离东杨县城有一百里,去那大山里有一百里路,这年代道路可不好,深山里作业有些地方根本是没有道的,得你走了才能出来道。

张高兴安排了熟悉山里的师傅带人去探测百里溪樟木,而他则现在是前往吴家沟子,就是外婆家村子,小时候张高兴在那里知道那个村子有几棵古樟木,他让修造社木器厂的副厂长和一些工人去吴家沟大队里够卖那几棵樟木。

而他准备去一趟外婆家,给老人带一些东西,自己的外婆是一个善良的老人,可惜前世只是刚到七十岁,就因为胆囊癌而过世,前世自己工作了,每次会给老人点小钱,也没给老人买过什么好东西过,自己小时候很多时候喜欢在外婆家,外婆家离学校近,老婆总是喊着儿啊儿,给他很多零食吃,很多都是老人舍不得吃攒给张高兴这些外甥们吃的。

吴家沟子,刘亭开和吴家沟子的大队长吴金来谈买他们村的古樟木树。

张高兴手拎着几大袋的东西,现在张高兴有钱了,票都从温洲佬那里买到,去供销社,看中什么东西,有钱有票,那供销社的售货员姑娘一个劲地朝他媚眼。

那姑娘年芳十八,很是水灵,只是张高兴没有多看一眼,他现在要不是忙碌,不然心里很难过的要死,自己百忙木雕厂的事情依旧不断给赵高红写信,可是对方真是狠心,依旧是一封信都没有给她回,不知道为什么去年过年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就一下子冷落了下来。

来到吴家沟,望着一些熟悉的河塘,水沟,草垛,那些地方,他小时候带赵高红一起在那些地方玩耍,那时候他们好无忧无虑,那时候他们成天想着吃树上的桑葚,小野柿子,小野刺棠梨,挖一种野草根又肥又甜剥开皮咀嚼当糖果一样吃哩!

“外婆!”

池塘边外婆正在洗衣服。

张高兴一声喊,外婆抬起头,看到张高兴。

连忙喊着:“儿啊儿,你来啦。”

“儿啊儿,你这是干什么,怎滴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做甚?”

“外婆,我在镇上忙,平时难得能来看你,也只买了一点东西。”

看着头发还未灰白的外婆,还很年轻的外婆,自己的这个好外婆啊,前世忍受着痛苦,舍不得花钱去看病,直到有人看到她脸色黄得可怕,她一下子老得头发全白……儿女们从外面,从各自家里来看她的时候,老人已经是癌晚期了,没过上两个月老人就走了。

这位喊着他们孙儿外甥儿啊儿的老人就那么走了,一生生了八个儿女的老人,老了没享一点福就走了。

这一世自己有钱了,自己身边的亲人,特别是老人,张高兴心里暗暗给自己定了一个任务,每年陪着他们在大医院体检一次。

无论什么病啊,早期都能治,那怕是癌,但是一旦什么到了晚期,就是后世发展迅速的医疗水平也无法治疗各自晚期病症。

这一世他致富发家,不会再让自己,以及自己的亲人忍受病痛之苦!

weare“伐木累”!

愿张家每个亲人都长命百岁,福如东海,不然他有钱了,自己活得够久了,但是亲人都离世了,他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谁会他骄傲啊。

张高兴探望外婆外公,那边刘亭开和吴家沟大队长召集了村民商量了卖树的事情,因为这次样品张高兴希望尽最快的速度做出来,这次买古樟树他让刘亭开给高价。

这个吴家沟子的村民小时候不少逗过他,他甚至吃过不少人家的东西,张高兴让这里的村民多得利一些,算是给吴家沟村民的一点福利吧。

“小心,注意安全!”

一棵古樟木树被伐倒,修造社木雕厂的工人迅速作业锯成了十几节,装上了几个平板车拉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木雕厂。

第七十五章 激情时代!

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如今的木雕厂,是一片热火朝天。

有干活的,有学习的。

毕竟木雕不同于木匠活,它是属于细木匠活,需要“文化”素养的。

因为很多木雕作品题材来源于古典文学著作,如《三国演义》,《水浒》,《西厢记》等书中的情节,也有采用各种戏剧和民间故事作为题材,刻画的人物比如岳飞,关公,八仙,寿星,观音。

除了人物,还有山水风景,桃花代表春,荷花代表夏,菊花代表秋,梅花代表冬天,一月茶花,二月兰花,三月桃花……这些粗糙的木工工匠那里知道那么多。

张高兴不需要他们什么都详细都知道,但是要慢慢潜移默化地让老师傅带着,提升他们在于那方面的修养,知道他们未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把他们做木工活就是从锄头,犁耙的想法中解脱出来。

什么是深刻,什么是阴刻,镂空的雕法,穿花……有些印象。

再就是重点说雕花樟木箱,如今他们要打造的玩意,樟木箱上的雕花,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整个箱面满地刻花的,另外一种是仅在箱背和四边主要的部份加以雕刻的。

对于普通的樟木箱前世八零九零后很多人会在老一辈子那里多多少少看到樟木箱子,基本上是用于储存衣服之类的,因为樟木含有香气能够防虫防蛀、驱霉隔潮。

随着1978年改革开放后,一些地方雕花樟木箱更是成为嫁女必备,樟木箱有女儿箱之名,国内市场大开,西杨就是乘着这股风上去的,那真是猪站在风口上,因为西杨县相比东杨木雕简直完全是没有底蕴啊,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末,有的地方甚至到世纪初后,樟木箱都是大热,后来社会变化,樟木箱由于款式古老而被淘汰,还因为老樟木箱子很贵,因为厂家对樟木箱子进行细腻的雕刻处理,看着高档也具有收藏价值。

成为了高档的木工艺品,除了单纯的收藏外,还被艺术家和收藏家装东西。

一些书法或者字画置于空气中收藏,不是在搬运的过程中会导致缺少纸角,影响到整个篇幅的整体感觉甚至还有很多画会因为一些纸墨和空气或者其他的成分发生化学反应脆掉,这不就很可惜。

许多古画没有很好地保存下来,就是因为被虫蛀了。

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来保存书画及贵重的衣物,那就是放在香樟木箱子里。

而做普通的樟木箱和高档雕花木箱这其中的利润差太多了,不说后世,就就比如现在东杨这边普通的樟木箱也就二十几块钱,而雕花樟木箱出口能卖出280元的高价!

只要卖上五十个就是万元多的净赚啊!

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大,完全是抢钱。

做上个一百个,张高兴搭进修造社木器厂的钱就回本了。

这买卖二狗子,张二爷,罗老师认为自己要亏死了,他们那里知道不久张高兴就要发死了。

然后还一直发,而茶叶蛋和炒瓜子随着1978年春天的到来之后,倒腾的人多了去,利润稀释完全做不到张高兴前三年那般暴力,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发财的,但是对于张高兴来说,后面肯定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的,转型木器厂这是他做的最正确决策,才不是傻子的行为。

古樟木头被运到木雕厂后,被切开刨成平滑的木板,木制细腻,纹理花纹都很美,香气浓郁。

张高兴这时候带着老艺人们去县城铁器道具厂定制吃饭的家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木雕这玩意,大的工具要斧子,锯,修光刀,胚刀这些木器厂自然是有的。

张高兴要定制的是雕刻刀,雕刻刀这玩意别看就三个字,但是由于大小,形状和使用功能的不同,一个木雕艺术家的一套雕刻刀往往达到一百多把,当然经常使用的只是一小部分,几十把,后世工序化,就是每个流程一样的雕刻刀,每个人只是做这一部分,这种工序化大大加快雕刻速度,不然一个人就是翻这几十个雕刻刀,一上午就过去了,但是工序化后,那速度是杠杠的,一些部份都可以让机器取代了。

但是木雕这东西还是需要人工细活,大部分地方机器使用也不是那么灵活,这造就的好处是容纳了当地很多就业,比如前世西杨,一个产业养活一个城的人。

……

随后工具开始陆续交到修造社。

彭埠镇修造社木雕厂今日开工。

张高兴发表了动员讲话。

“我们古老东杨木雕有着优良的传统,在这个新的时代,我们要取其精华继承它,发扬它,但是,它长期的在旧社会中,为封建统治阶级所把持,因此,不可避免受到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影响,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这话张高兴是要打消工人们关于木雕的质疑,认为这是封建的玩意,他要引导他们质疑的不是木雕,而是木雕之中一些封建时代糟粕,我们木雕厂请的老艺人们老师傅,这件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们是打造社会主义的木雕工艺品。”

“好!”

动员大会响起了热烈激情的掌声。

经久不息,张高兴前世那有这样的威风,他好半响才适应。

适应下来后,他微微挥手,工人们慢慢安静下来。

他再次开口道“大家知道,我和副厂长,还有候师傅这次去了沪海,从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知道了木雕樟木箱的生意,这在海外卖得脱销,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做得好,我们就可以大有可为,还能为我们国家创收外汇呢!”

众工人笑。

张高兴磕着讲话的桌子“你们可不要笑哩,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我们既然是做出口生意,那么我们的樟木箱质量一定要好,不然,老外不是傻子,他们不会要我们的产品的,到时候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会被岛国的人瞧不起,大家知道吗,现在海外木雕生意,比如这樟木箱都是被岛国人垄断,他们将雕花樟木箱叫做艺术品,我们做的也是艺术品,以后也是和岛国人争市场,木雕是我们老祖宗的传承,他们当年跟我们学了一点就能做得不错,当然我们这些老祖宗的后人不如那些老祖宗徒弟的后人,我不服气,我不知道大家服不服气?”

“不服,不服!”

“不服就对了,接下来我们就开干,好好他娘的干,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干好?”

“有!有!有!”

第七十六章 你是这个的!

“有信心就好,接下来你们不止是要有信心,还要做好,我们是和外商做生意,我们是为祖国做生意,大家都给我鼓足劲地学习,鼓足劲地干活了,不能让我们的东西被外商说不好,到时候丢脸丢到外国去了,我觉得丢人都不打紧,关键是我们全厂出路死了,大家跟着一块完蛋掉饭碗!”

“全厂上下一起雕毅力,一起刻智慧,一起闯难关,不雕不成器,不苦不成才,大家一起好好加油。”

张高兴这话说得都很有水平,很有气势和派头,前世听了西杨那些老板讲了几十年,耳朵都起茧子了,能不有水平吗?!

照葫芦画瓢的。

大会继续到其他环节,张老汉眼眯眯地看着台下密密麻麻修造社的工人们,上辈子自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看着台上的领导好不气派的模样,好不威风的模样,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只是用了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成为了台上的人,前世六十九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果然是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张高兴自己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要不是有着外挂般的前世做底牌,这厂面他老汉估计先前是有点hold不住的。

会议结束时候,散场。

“高兴啊,好小子,你亭开叔这辈子没服气过谁,你这是这个的!”

老刘对着张高兴伸出大拇指赞叹。

这小子是真有本事,自己的儿子要是有这小子一小半的本事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这小子才多大,就有如此作为了。

做事讲话都是老辣。

想想他进彭埠镇修造社也才前三四年的事情,如今他已经接管了整个彭埠镇修造社,他可谓是最年轻的厂长了,老朱和自己,明面上现在是修造社的一二把手,但是实质上都要听这个小家伙的。

……

动员大会后。

接下来。

所有的老师傅在张高兴的指挥下,龙凤呈祥樟木箱样品一个星期中加班加点就完成了。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衔接上有问题,但是整个过程们所有工人都看着,他们以后如何分工,朱厂长在其中做管理计划。

张高兴再一次和刘亭开,叫上了周耀天,朱老五搬着样品樟木箱前往沪海让魔都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看看自己厂制造的龙凤呈祥樟木箱是否合格。

其实这根本不用检验,张高兴能百分百的肯定这做的完美,前世啥子样的樟木箱他没见过,好货歹货他能不知道咯。

再次来到魔都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周耀天和朱老五同样是土包子般地打量着沪海工艺品公司,一栋高山似的大厦。

“你好,柳女士同志,两个星期前我们来过,还记得我吗?”

柳女士回忆了一下,记得两个个星期确实来了三个乡下土包子,一个年轻的是这位,还有两个年纪大的,这一次其中似乎一个没有来,来了另外两个年轻的土包子。

他们还抬着一件东西。

“记得记得,这位同志,你们这抬的是什么,这是樟木箱的样品,我想请你们公司干部看看……”

走进沪海工艺样品公司,入门就是陈列厅,二狗子周耀天看到陈列厅哩那些工艺品,他贪婪地看着这大厅里,远不是他想象中细木匠所能创造的世界,这些是精雕细刻的荟萃,这是艺术品的世界,朱老五也是好奇地看着,那眼神比吊墨线还专注。

现在是他们为这个陈列厅的工艺品所惊诧,接下来是这个工艺品公司的人为张高兴带来的樟木箱而惊诧了。

第七十七章 我是定盘子的!

柳同志听说张高兴是来送样品的,于是安排张高兴等人去了厂家接待室。

很快就有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的经理来了,当然这年代这种对外贸易的公司都是属于国营大单位,这些人可都是干部身份。

“欢迎各位来自东杨的同志们,鄙人姓王,是负责我们工艺品采购任务。”

沪海工艺品出口的这位王同志非常热情地和张高兴一行人握了手。

“听说你们带来了你们厂的樟木箱,我看看。”

二狗子周耀天将樟木箱套装的袋子去掉。

顿时露出的是一个樟木箱,香气弥散。

这大自然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这就是你们带来的样品。”

张高兴上前一步“是的,王主任请看我们雕龙刻凤的刀法,我们是采用多层立体雕,无论是神龙的龙鳞还是凤凰的羽毛都是栩栩如生。”

“不错,不错。”

王主任盯着雕刻目不转睛。

“材质是小叶樟木打造,您知道的在樟树中,小叶樟木是樟木中金字塔的品种。”

后世樟木,百分之九十其实都是大叶樟木。

“此樟木树龄五十年以上,材质没得说,您说是不是?”

“确实。”

张高兴紧接着打开樟木箱,里面更香的大自然味道更浓郁。

“我们这个樟木箱没有用到一根钉子,全部是高超的精良传统榫卯结构打造,具有极佳的密闭性。”

……

张高兴不亏是“专业”的,那刘副厂长,还有朱老五听得一愣一愣,但是周耀天却是全然听得懂,毕竟人家当年花了一年时间调研,不会做但是至少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这张高兴说的口若莲花,那些老师傅有的会做,但不一定能说得这么好。

此时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王主任不知道被张高兴的话,还是被樟木箱的工艺挪不开步。

张高兴看到其眼中泛着光芒。

他果断地对公司的干部说道:“王主任,你们外商耀的雕花樟木箱,给我们做如何?”

看到这样的样品,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王主任那是怦然心动得很。

“可以,但是你们要做得一模一样得成色才行。”

“当然,工夫不到,分文不要!”

张高兴打着包票。

“同志你说的是真的?”王主任看着张高兴道

“当然,一口唾沫一口钉。”

“好,那我先从你们厂订五十套……五十套能不能半年做出来?!”

“能,能,四个月我就可以给您全部做出来。”

这年轻的口气,王主任有点疑虑,一副担心这小同志吹牛皮的样子。

“小同志,你这,你在厂里是做什么的……”

“呵呵,我是一厂之长!定盘子的!”

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居然是厂长!

王主任立即与张高兴拍板成交五十套产品,可以立即签合同书。

见到张高兴樟木箱比陈列厅的木箱质量还要高,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给张高兴开出了每一套樟木箱三百的价格。

这五十套产品交货就是15000元的巨款。

合同书上写上,张高兴龙飞凤舞地写了名字,他兴奋极了,虽然是货到付款,但是此时他感觉一万五千元,好像已经要装进他的挎包似的!

他砸进彭埠镇修造社的钱就要回本了!

第七十八章 要树不要命

回到东杨彭埠镇。

“朱厂长,高兴他们回来了!”

那些东杨木雕老师傅老艺人们此时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

沪海那边工艺品出口公司到底有没有看中他们的样品,这是证明他们活儿的时候。

原木器厂工人们也更是十分紧张,因为修造社转型木雕成功不成功,这事关全厂生死,事关他们的饭碗。

雕花樟木箱,能救一厂子人。

厂子兴衰,在此一举啊!

能不紧张吗,就是朱厂长那也是手心全是汗。

张高兴一回来,老朱就是迫不及待地凑上来问道“高兴,怎么样了?”

张高兴神秘地笑,喝了一口茶水“让老刘跟你说吧。”

张老汉总不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刘亭开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此番神奇的过程。

“高兴带着我们见了那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一个干部同志,对方看了我们的样品,那是脚都迈不开步,高兴一说那工艺,那干部眼睛都放着光芒,说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的雕花樟木箱哩,所以,样品过了!而且对方一口气订购了五十套樟木箱哩!”

闻言,全场一阵热烈的欢呼。

工人们热烈又拼命的鼓掌,庆祝样品的成功。

张高兴心里住着一个老头,这老头有点讨人嫌,在工人们热烈欢呼的时候。

张高兴来了一句老气横秋地泼冷水道“你们可得加油了,这样品老雕刻师傅们做出来的,我们原先木器厂工人大部分是拿三板斧的,现在你们是土木匠学雕花艺,板斧换细凿,榔头改刻刀,你们谁要是不好好认真学细活,产品质量不过关,我们是得不到一分钱的。”

“我们学,一定好好向老雕花师傅认真学。”

“嗯,这还差不多,你们继续鼓掌吧。”

众人“……”

张高兴回到租住的房子准备好好休息一天,这些天坐火车啊,他骨头都快散架了,虽然年轻,但是得补补觉。

不过有人太不懂自己了,在自己面前晃得……

“二爷,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是炒瓜子的淡季了。

大热天的也没多少人磕瓜子了,大家都只想吃冰棍。

张高兴瓜子的生意是早停了。

这张二爷又不喜欢木雕那玩意,那是要坐在厂子里安分的,张二爷是安分不下来的人。

他逛鬼的想法又出来了,他想到处去跑跑。

“我这闲出病来了,你这还给我发工资,你二爷不干活,这钱拿得不舒坦,找点外面的活儿让我看,反正不要让我在厂子里待就行。”

张二爷说道。

张高兴从床上坐起身来“二爷,我这真有一个活儿想让你去做?”

“啥活儿?”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可古董那宝贝是这年代的破烂,四旧之物,人家指不定陶陶罐罐喂鸡喂狗,字画被虫蛀发霉扔掉哩。

张高兴让张二爷去碰碰运气,收收这些破烂。

自己这收购的时间去港岛那边过来的文化贩子要提前得多,肯定能淘到好货。

一件好的老古董以后随随便便都是北上广深一套哩。

后世,经过几十年年改革开放,八九十年代民间二十年的商贩寻宝,两千年后十年的收藏大涨,民间就基本没什么古玩了,有也是小心被高仿品骗了,后世可不要去民间淘的好。

这时候真货都一块几块钱,人家就乐得不得了。

“给我去收一些四旧之物,什么书画,瓷器,铜器,古钱,宣炉,铜镜,玉器,砚台,碑帖,印章,宜兴壶,珐琅,料器,漆器,象牙器,竹刻……我都要。”

知道张二爷是需要钱才能刺激动力的人。

“这活有提成,我认可的四旧之物,一件给你五毛的提成。”

五毛,这可是这个木器厂工人大半天的工资,如果一天收乐十件,那不得一天五块。

“嘿嘿,高兴娃子啊,这活我喜欢看。”

张高兴给了张二爷一笔资金,他兴高采烈地去外面逛去了,收购乡下老旧的“破烂”。

第二天到修造社。

候师傅从百里奚回来了,他也找到了大批樟树木源,不过山里实在交通不便,那些樟木树很难运出来。

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不就是山路不好运吗?

咱神州大地没有计算机,不也是克服困难用算盘造出了原子弹。

“走,以前木器厂的青壮都给我去山里运树木。”

张高兴带着原木器厂几十青壮前往山里运上等古樟木。

开始的盘旋山路还能车通行,虽然路边就是悬崖峭壁,但是行路到一半,车子就不能再前进了,没有大路了,只有小路。

他们带着工人开始山里步行,饿了就吃五分钱的一个发面饼,渴了就趴在沟里喝几口凉水。

坐车了一天,然后又走路了一天一夜到了百里奚古樟木树源地。

张高兴带着工人可谓是跋山涉水。

不过这年代的青壮有一个有点,那就是能吃苦,也不叫苦。

“这山上没有大路,这古樟木确实难运,修路那肯定是不行的,后世用了几十年时间,也才在2010年打通东杨县城到百里奚的柏油公路,人力物力不说,最后还是得益于挖掘机这种挖山神器。

不然那里能打得通这里的山路哟。

“老乡,我们公司的领导来了。”

“这位是张厂子,这位是刘厂长。”

老乡对张高兴诧异一眼,那个年轻得厂长太年轻了一点吧。

“你们好啊你们好。”

“老乡好老乡好。”

“请到我们公社招待所休息休息,我这就去喊我们的书记。”

金溪山公社书记是一位六十岁的老头,姓汪。

公社这次卖树主要是要建公社中小学,以前的那些老房都快要倒塌了,但是公社没钱,孩子们每天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学习啊。

这金溪山上的古樟木多得是,这卖了一批,孩子们的校舍就有了。

“欢迎彭埠镇的同志来买我们金溪山的树。你们厂子的情况我知道一些,你们需要大量的古樟木,你们买我的树,那么大批量的不好运呐。”

“汪书记,我一路上来,看到六里外有一条河,那河叫什么?”

“那河叫子母河。”

“我们把树搬到子母河边,把木材顺着河流往下飘,飘到能下游能装车的地方,我们再下河去捞起来。”

“以前到山里买树的多了,就没有见过你们这样要树不要命的,那子母河下流很湍急的,你们竟然想着下河捞去!”

第七十九章 啥?翠花要来!

要树不要命,这是老乡认为的,现在要将这些五十年以上的大樟木运出深山,在张高兴看来只能走这么一条路。

而且这条路是最容易实现的。

因为木材漂浮水运其实是一种古老的木材运输方式,他以天然河道为路线,利用木材的漂浮性能,河水的移动来运输。

前世张高兴看过一些电视,比如西广那边林区雨量充沛,腹地河流密布,其流向又与木材的经济流向基本一致,为木材水运提供了极为有利的自然条件。

但是东杨木材泛区都够用,大规范的开采并没有到达百里奚这样的深山里,只是一些特殊的木材可能只有山里才有,是很少量的运输,所以就没有人采用这种方式运输。

张高兴算是吃第一个在百里奚这样吃螃蟹的人。

百里奚深山里,彭埠镇修造社需要的五十年以上大樟木伐了十几棵,用老乡家里的平板车将樟木树拉到百里奚河边,一些工人和当地的老乡将樟木滚进河水里。

别看张高兴带了几十号人来,在那么大的大樟木树面前还是不够,所以他找了当地老乡帮忙。

张高兴自己则是已经带了一批人,先行到了下游,在合适的地方开始拦截樟木树。

许久。

见到第一棵樟木树飘了下来,张高兴率先解开自己的皮裤带,跳进冰凉的河水里,接着其他工人跟着跳进河水里,将樟木树套住,岸上的人齐心协力地往上拉,用着最原始的手段,二十几个人将第一棵樟木树挑上了等待在能行车的泥土道路边。

好家伙,大樟木树被水泡得更重了。

“嘿呀!”

“嘿呀!”

众人齐心协力,愣是将大樟木树弄上了车。

大樟木树是一个小时放一棵的,众人弄完了第一棵,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第二棵大樟木树已经顺流而至了。

“兄弟们,接着干活咯!”

“咱们要早日把樟木箱打造出来卖到国外去,给祖国做生意勒!”

……

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在张高兴的一往无前的事业心下,彭埠镇修造社木雕厂开始轰轰烈烈地制造樟木箱。

按照十几种工序进行樟木箱的打造,不过樟木箱的雕刻全部由东杨老师傅制作把关,樟木箱的制造不能只是快,还需要质量。

一切上了正轨之后,张高兴送了一口气。

他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另外一件事情了,高考,就在今年年底,神州大地将会突然宣布恢复高考,龙门徒然打开,但全国学子却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这些年都是推荐上大学,能在高中时代好好学习的人那是凤毛麟角,大家天天要么是社论,要么组织去活动,学生们三年高中之后,回家种地的种地,有关系的进工厂,再进一步的能被推荐上大学,一般都是城市里的知青被推荐上大学,要知道大部分父母大都背景不简单,孩子下乡锻炼,就有农的资质可以推荐上大学,而高考龙门的大开,那是让广大的寒门有了向上涌动的机会。

三年准备的要干一个月准备的了!

史上最简单高考题,张高兴每每只是一想想就真的很激动,可以圆自己前世的大学梦勒,但是一看书,头大,那劳什子高中微积分,排列组合,导数,让他很头疼,马淘宝高考当年考了25分,张高兴感觉自己若是这次高考,按照现在的水平,感觉也差不多,只有二三十分的料。

这个不行啊,看来得加油了。

这日张高兴又在头通排队组合,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张二爷又是背着一袋子瓦瓦罐罐瓷器回来了。

张高兴在木器厂让人做了一些简单得没有雕花得樟木箱来装这些古董玩意,怕它们坏掉,他对这些东西宝贝的不行,但是二爷却是手脚没轻没重的,愁死他了。

“二爷,你说你好不容易都收了,能不能轻轻的动作,这些东西磕碰破了,那就没啥用了。”

“高兴啊照我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没什么用啊,你就说这砚台,谁还用?”

“写对联的老同志不是有时候还用吗?”

“那这玩意,人家喂鸡喝水的,上面都是鸡粪的味道,这玩意有啥用,你拿回家养鸡不成?”

“我真搞不懂你要花钱收干嘛?”

……

“你好好给我收就是了,别管它有用没用,你可是一件拿五毛提成的!”

在精神思想上,张高兴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和自己不同三观的二爷交流了。

他太目光短浅了。

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宝贝啊!

如今二狗子又再次搬回修造社宿舍去了,二爷也被自己撵到那边去住去了。

这小院子的房间里堆了不少宝贝,望着房间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宝贝有时候张高兴睡觉都能笑醒,小件瓶瓶罐罐瓷器唐宋元明清年号的不少,大件的紫檀,沉香木,金丝楠木家具,张高兴觉得就那几件家具后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足够养老啊。

就张二爷收购的这么多东西,总共花费还不到四百,张高兴能不睡觉都乐呵醒吗?!

没想到东杨的老家伙这么多,不过想来东杨老祖先是去京城做木雕的,他们估计当年发达的也带回不少好东西,前世估计那些来这里淘宝的港商台商估计赚得头皮发麻了在这里。

这些可都是传家宝啊,可惜破四旧被毁了不少好东西,这些老古董别看现在是破破烂烂的感觉,这搁在古代只有王公贵族,后世只有大商人才能玩得起。

张天德把这些天的收获放在房间后,他说道“高兴啊,我那侄女翠花想到彭埠镇修造社上班,这事情她和我说好几次了,我说你现在是厂里管事的,她就说自己要来。”

“啥,郝翠花想到自己这边来!”

张高兴十分惊讶。

前世可没这么一出,当然前世这时候修造社木器厂倒闭了,自己回家刨地去了,所以没这一出,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而是!

怎么那老婆子跟自己黏牛皮糖了呢,自己之前表达得难道不足够清楚么。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是有不是冤家不聚头?

死老婆子上辈子没折磨自己够吗,还要继续折磨自己。

上辈子怕她,这辈子自己难道还怕她郝翠花不成,来就来,看在前世作伴了一生的份上,自己要是连个工作也不给她整了,自己实在是狼心狗肺了。

想着张二爷给他现在整了这么多好宝贝,也不能拂了张二爷的面子。

“让她来吧,让她来吧。”

张高兴答复张二爷道。

第八十章 倒计时一百天!

郝翠花来了,笑得更花儿一样。

能到彭埠镇修造社当工人,她心情能不开心高兴嘛。

两只乌黑得大眼睛在厂里不断溜溜地转。

厂里的什么东西仿佛对她都很是很新奇的样子。

毕竟一直在庄稼地干活,还没进过厂子哩。

她来了。

再次见到郝翠花,这又是隔了半年多。

张高兴再次见她时候竟然不由得一怔。

感觉郝翠花全部长开了,更加俊了,圆润得下巴底下昂然地挺起的上围,啧啧,前世这么水灵漂亮的她当年怎么就看上了自己呢。

那时候自己没工作乡下刨地长得吧,张高兴自认自己很普通,都没人家二狗子一半子的颜值。

二狗子真是生的五官均匀,脸型跟刘德华似的,完全不输于后世那一众小鲜肉。

怎么怎么她就看中了自己。

想不透。

不过郝翠花漂亮是漂亮,但是性格,张高兴一想起后世的折磨,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所以那次自己那老头强制自己去相亲,他就直接跟郝翠花说开了。

郝翠花对张高兴那时候幽怨的也是发狠地说再也不见,毕竟张高兴太不给她面儿了,去她家相亲,还跟自己说那样子的话,那是人话吗?

现在再次看到张高兴的脸,还是气,只见面前的他又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出来。

“怎么,我们不是再也不见吗?”

张高兴道。

真相锤死他。

郝翠花腮帮子鼓鼓着道:“你以为你我想见你啊,这不是天德姨丈跟我爸吹牛皮说能将我安排进彭埠镇修造社,我就来了,哼唧。”

哟,到自己厂里脾气还摆出来了。

这郝翠花丝毫依旧没有讨好张高兴的觉悟。

还是很直爽啊。

不过张高兴倒是明白了,那个死二爷,原来他是跟人家吹牛皮然后,自己还真当成郝翠花是对自己牛皮糖,丫的,看来自己这是有点小钱开始自恋膨胀了。

“好吧,来了就好好做,不过你这不识字女人做木匠活也不像话,有点头疼把你安排啥事情。”

“我已经开始识字了,在扫盲班学了两年多了,一天念三个新字,我认识会写一千五百个字了。”

我滴个拐,张高兴目瞪口呆,之前相亲的时候张二爷说郝翠花去扫盲班,张高兴觉得她是去打酱油接着扫盲班里的煤油灯打毛线衣,因为郝翠花是见到字就头大的人,怎么能好好学习认得字,但是她现在说什么,怎么现在就认识会写上千个字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汉字常用字也就三千个,这现在就认全一半了?

前世不会汉字,更不会拼音,这目不识丁的老婆子微信就只是大嗓门语音,看来这辈子能以后见着她打字了,感觉很神奇,张高兴甚至感觉到很有点意思。

所以忍不住地考验考验她。

“那几个标语你给我念念。”

“发,奋,图,强。”

“那里呢?”

“战天斗地,其乐无穷!”

“那这份厂里安全知识文件你给我念念。”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木雕厂,抓生产,必须人人也要注意生产安全,预防为主,工人作业要严格遵守安全生产规章制度和操作流程,发现安全隐患或其他不安全因素,应给小班长,大组长,车间主任,厂长及时汇报。”

……

“呀呀,还都认识哩。”

自己蝴蝶效应,也让这郝翠花有文化啦,前世她个文盲,算数都数不清楚。

“既然你会一点字了,那你就在办公室做点行政工作,替厂长给工人们发发指令什么的,厂子现在人多了,田婶子那忙,没事的时候厨房里去帮帮忙……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现在修造社整个一个男人厂,就田婶子那么一个老女人,张高兴想给厂子带去一些活力,点燃点燃工人们干活的热情。

这方面他知道郝翠花能做得到,郝翠花是那种大大咧咧,很容易跟人融洽的人,这方面性格跟张高兴正好相反,张高兴比较内敛,郝翠花比较外向。

“好,就这么说定了。”

张高兴一副打发郝翠花的模样说道,然后转身离去,又去看看那边加工樟木箱的工序现在工人们配合得怎么样了?

郝翠花跺了跺脚,她一直都想不透为啥这张高兴老是一副挺对她避之如虎,爱搭理不搭理的感觉。

自己好像不丑啊,可是郝家村的一朵金花,心气高的周围没几个小伙能看得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羊角辫,实在想不透。

索性也不想了。

“现在自己也是女工人了,这下咱爹得可劲乐了,挣的可是比地里多。”

在厂子里,张高兴打了一个转,然后回到自己的小院继续学习。

一本一本书地啃,一道题一道题的做,张高兴也没有其他的习题,就是做书上面的例题,按照书中的步骤,照着葫芦画瓢的学习。

主要是数学难点,其他科目张高兴感觉还好,毕竟他是选择文科,虽然不久后喊出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张高兴前两年看了物理化学感觉那些费脑子,他并没有打算成为发明家,他要学的是管理的学问,因为以后他可是要做公司,做许多公司,那些公司大了多了没点墨水就不好管,所以自然是选择文科了。

文科嘛,书看得多,阅历有了,那学得就比较轻松,只是数学和地理需要不断地动笔杆子,进行演算,1977年高考除了报考英语专业的学生要考英语,没做要求,张高兴自然不像是孙子那样头疼英语了。

迎接大考的倒计时开始了。

倒计时一百天。

现在已经是1977年8月19日了。

四九城的会议室已经拍板改变推荐上大学的招生办法,但是详细研讨在展开中。

高考正式宣布恢复的时间是1977年10月21日,正式高考的日子是11月底,这是神州大地上唯一的一次在冬季举行的高考。

张高兴在做着题目,那些真正的高中生们在社论,活动,他们的念书的教材更坑爹,以

《工基》,《农基》为主,和高考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路子。

第八十一章 翠花多巴胺狂分泌!

高考倒计时100天的日子里,张高兴开始了背诵记忆模式。

比如语文,他现在背《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8月20日,高考倒计时第99天。

8月21日,高考倒计时第98天。

时间一天比一天近了,张高兴变得特别的惜时来,以前都是自己做饭,现在他吩咐田婶子给自己开小灶,自己午饭就吃晚点,让田婶子给送来。

“啥,我忙完要到下午两三点,高兴啊,那你肚子饿得受得了,这样吧,我就让翠花给你送去,我不让她给我帮忙了。”

“这个,这个也行……”

“不过人家黄花大姑娘天天往我那跑,不得让人家说闲话,还是别了吧?”

张高兴道。

厨房里屋的门帘突然打开,郝翠花的声音传来“不就给你送个饭,谁爱说闲话谁说去,我送!”

这个婆娘还是一如既往地泼辣得很。

郝翠花还巴不得人家说哩,这个张高兴越撵他,她就越想往上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喜欢,还是爱……她也说不上,反正十里八村的小伙子她没中意过谁,就中意他了。

而且姨丈把他夸上了天,说让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她就这么厚脸皮来修造社了。

她接近他,她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那里不喜欢她,她就改。

这也是郝翠花进扫盲班,努力学习认识字,哪怕再难,爱情的力量都让她克服了。

有男孩为女孩改变自己。

有女孩为男孩改变自己。

爱情谁说的清楚到底是什么?

当真正的爱情来临的时候,并不是想着两人你亲我吻,而是希望对方对着自己笑,而是希望对方看到为她而不一样的自己。

整个人的亢奋,多巴胺狂分泌。

好的爱情可以让变得更优秀,你拼命地去努力的样子很美或者很帅,那就是现在的郝翠花女同志。

张高兴同志从此过上了自己不用再做饭,一心学习的日子,前世自己从工厂打工回家,那都是把饭菜端到郝翠花手上的,现在风水轮流转,她骑着亭开叔的二八大扛自行车给张高兴天天送饭。

这让张高兴感觉自己现在真有高考的感觉了,前世孙子们高考的时候,许多家长陪读,不少是这么送饭的,自己也给孙子孙女,这种幸福的生活没想到自己也能体会一回。

看到张高兴在镇上租住的房间里学习,郝翠花很受震动,本来以为他是懒的都不想去厂里吃饭,但是看到那个在自己面前吊儿郎当的他居然在那么认真的学习,她内心的悸动比以前更加的强烈了。

前些年整个社会上流行知识无用论,贬低知识,知识真的无用吗?

才不是,知识有用,不然他怎么会管理这样一个大工厂,来彭埠镇修造社之后,她就知道现在彭埠镇修造社所有人都听张高兴的,朱厂长和刘副厂长他们也不例外。

为什么他们那些人会听张高兴的,那那么年纪轻轻,何德何能?郝翠花觉得那是知识的力量,是知识的力量让张高兴知道了许多,工厂那些工序化的流程,朱厂长说都是张高兴搞出来的,他们说着都自豪得很,这让郝翠花由以前好奇这个男生对自己不冷不热,到慢慢了解一些他,并开始崇拜他。

郝翠花在这方面的认知这年代这是超越了很多人,知识无用论,读书无用论这些在未来为被历史证明是多么的荒谬。

那怕这特殊年代草根成长为企业的老板,以为他们成功是没有读书的,那就错了,即使他们之前可能没机会读书,但成功了之后,他们还是选择读书来了解世界,来提升自己,不是知识无用论,也不是读书无用论,读书也不只是读学校时的基础书,学校里的那玩意只是一个选拔式的,在人的一生中想要涉略更多,最简单的途径还是读书。

比如小说,张高兴就时不时看,去看别人经历的故事,别人是用一生,而他能短短几天看完他的一生,获得心灵启迪。

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的自己变得越来越趋向于成熟。

以前张高兴读书少,内心成熟得太晚太晚,现在他很尊重这些知识的,上辈了老了他明白人要活到老学到老,不然跟不上时代,这也是他晚年微信,手机都玩得贼溜的原因,一起的老头子们他们还用老人机哩,他那时候的心态就如同郝翠花如今对知识的态度一样。

每次郝翠花送饭过来。

张高兴吃饭的时候,郝翠花都目光闪闪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有病啊,那么看我干嘛?”

这个世界最能改变人的地方是医院,再牛掰的人到医院都不牛了,再犟的人到了医院都听话了,再急的人到了医院都有耐心了,

郝翠花确实得病了,相思命,而张高兴租住的小院则是医院。

郝翠花是个很有心气的女孩,干活的时候她是庄稼地的好手,别看她生得一副好模样,但是实力堪比金刚芭比。

在工厂里,她很快就适应了下来,厂子里如今行政方面的工作不多,要知道朱厂长和刘副厂长成天都在一线,那里还要她传达啥,好歹是干庄稼活的人,那扛木头搬木板不比小伙子做事差了,甚至嫌弃那些学徒工偷懒,比自己还少搬木板两块,你偷懒好意思。

她直接就是怼,就像她在大队里干活怼那些磨洋工的庄稼汉子。

郝翠花也是一个很犟得人,只要她认定了就要坚持到底,郝翠花还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做事情很急躁,所以动不动就是嫌弃那些小伙子干活不利索,但是一旦到了张高兴那里变得好乖巧了,张高兴每每看到郝翠花那乖巧的模样,总是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前世郝翠花那暴烈,不能被现在的她给迷惑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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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龙门开!

翠花那边害了相思病,张高兴这边也是。

在狂学习了一段时间后,他需要休息一下,脑袋木了,但是这人终究是不能闲。

一闲就会想其他的事情,比如他就想起了心爱的赵高红,她这时间是放暑假了,写给她的信都没有回,她是上了大学,遇到了更好的青年,然后把自己忘记了吗?

他心里感觉好难过。

她不会那么快变心吧?

可是她如果没有变心,为何对自己不搭理,写信也不回,他琢磨着自己也没惹妮子,使得她不搭理自己。

自己这边,他怎么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么就……

他决定趁着暑假赵高红在家的时候去问问。

于是他这天前往了东杨县城,只是转到了那里,张高兴确实根本见不到赵高红,那里的大院有着专门的保卫人员,那可不是保安,那是手里持着荷枪实弹的武警。

望着那神秘的大院,张高兴摇头叹气,张老汉可不敢擅闯。

赵爸是县上的大人物,那里是令人畏惧的地方,现在的张高兴根本进不去,后世倒是很有机会,地方招商引资,对那些大老板,大企业家,地方主脑都是主动去攀谈,去招商引资。

后世年代是一个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而这年代则不是。

进不去……

愁得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凉拌了。

张高兴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心里十分的不高兴,神情都有些落寞,重生以来,张高兴很少见这样的落寞。

死妮子,不回我的信,也不找我,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呀,张高兴好想问一个明白。

可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后世孙女拉黑他分手的男友一样,微信黑名单,电话黑名单,让人真叫抓狂。

其实赵高红也有来彭埠镇找张高兴,只是那天,她又看到了郝翠花到她和高兴哥曾待着的小院,她哭着离开的,她的高兴哥哥果然跟别的姑娘在一起,是过年相亲的那姑娘,那侧面很俊得狠哩。

那天她在和高兴哥曾牵手的河堤坝上,她泪流满面到呜咽出声的痛苦。

“呜呜……”

那模样叫人十分的心碎。

高兴哥哥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一封信也没给自己写……

赵高红的妈妈手里现在有了许多女儿和那位男生的信,这些信截胡下来都老厚了。

女儿自她截胡信之后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憔悴了,日渐消瘦。

不过这也动摇不了她继续阻挡的决心,那些年她们母女在农村过得还不够苦吗,她不能让女儿再接受那种折磨。

再过段时间再过段时间就好了,两人关系彻底地断了,女儿在大学校园里能遇到更优秀的青年,那么自然就没那小子的事情了。

张高兴这边从东杨县城回来,他心里更加坚定,自己这辈子要出人头地,至少让自己的儿子,孙子在后世不像自己这般窝囊,这般无力,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儿,他隔着天堑。

他认为还是自己地位的不对等,自己实力的弱小,与赵家那个层次现在相差还是太远,自己想见的人儿都见不上,他心里很郁闷,他把这种郁闷都发泄为做题看书,高考要考出一个震惊人的分数来,让赵爸都不能小瞧了自己。

别说,这种屈辱真是一种强大的动力,张高兴仿佛再次打了鸡血一半,那些之前拦路虎的题目都被他不断攻克,一路攻城夺寨。

这三年里除了特别忙的时候,张高兴没有做题看书,一般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做题看书。

高考倒计时90天。

高考倒计时80天。

高考倒计时60天。

……

修造社木器厂樟木箱已经打造出了二十个样箱,龙凤呈祥的雕花一如既往的好,质量,质量,这是打好始战的关键。

东杨的木雕老师傅是卯足了劲地干,这事关他们的未来,若是修造社木器木雕厂不行了,他们这些老师傅该回家种地的种地,就等着自己的手艺这辈子再也不能发光发热,祖先们的传承彻底地在他们手中断了吧。

这一战是背水一战,他们已无退路,必须个个都做到完美的精品。

不仅木雕厂再进行背水一战,张高兴此时收起了所有心思,沉浸书本,背水一战。

很神气的一件事情是,张高兴发现之前一些地方啃不下来,但是随着倒计时的到来,他仿佛开窍了一般。

高考倒计时41天。

1977年10月21日。

《人民日报》首先炸弹扔出:

今年高校招生工作进行重大改革,招收新生要德,智,体全面衡量,实行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学校录取,报名根据自己的爱好和特长,按学校和学科类别填写两至三个报考志愿,考试分文理科,文科的考试科目为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理科考试科目为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报考外语专业的学生要参加外语考试由各省,市,自治区,县统一组织考试。

《新华日报》

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废除推荐制度,恢复文化考试,自愿报考,统一考试,择优录取。

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

《沪海日报》:

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教育部在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回忆,提出了改革招生制度,恢复高考,实行统一考试,统一招生,统一分配制度。

沪海高校众多,要努力提升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培育高级专门人才的质量,而且影响到中小学教育,涉及各行各业和千家万户,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我沪海一定要努力做好高考恢复后的招生工作。

……

神州大地各大媒体都报道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并透露本年度的高考将于11月底在全国范围内进行。

恢复高考的消息,如一声春雷,震撼了人们冰封已久的心。

一些城市里看了报纸的青年们纷纷振奋。

紧接着各地乡下的老师也动作了起来,一部分老师准备复习提纲,组织应届生进行冲刺,一部分进村从田地里喊人,挨个去动员往届毕业生参加高考,鼓励他们回校复习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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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洛阳纸贵,书与老婆恕不外借!

乡下信息不通透。

那些老师来的时候,那些乡下高中生毕业知青在田地种地,喂猪,修河道,一干就是一整天,比如南岛那边正在插第三季稻,一个青年佝偻着身子在田里插秧,累了直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田坝,他在想着,人生的希望在哪里?

突然大队书记带了一个老师过来。

“潘石头你要不要参加高考?”

“啥?高考?什么是高考?”

“大学入学不再只是推荐啦,改为考试……你不再因为成分问题有上大学的机会了,你学习不错,所以我过来找你,希望你可以改变人生。”

潘石头的身体颤抖。

语无伦次地不断鞠躬“谢谢,谢谢王老师。”

潘石头在这里挣着每天三毛钱一个工分,一个月不到九块,十年后,他早已经是学成,毕业分配了工作,工作几年后选择下海,再来南岛是他高考的第十个年头,他在这里挣到了他的第一桶金一千万,那是1990年,再后来他成为神州大地写字楼大咖,身价数百亿。

周末。

彭埠镇张高兴住的小院非常热闹。

“高兴啊看来你看的那些书没有白看,这些年你没有白学,这一次你一定要试一试!”

罗老师说道。

“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在这一声恢复高考的新闻下,向全社会传递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强烈信号,我也跃跃欲试了。”

二狗子眼里迸发出光芒。

关闭了十多年的高考大门再次被打开,无数的人从山村,渔乡,牧场,工厂,矿山,营房,课堂奔向书店购买高考教材,可是他们发现没有,不得已去旧书市场翻找出十多年前的高考课本……

沪海出版社的同志想到了60年代曾经出版过的《数理化政史地自学丛书》,还真翻出来了,于是争分夺秒,分批赶印。

十天后,沪海的《数理化政史地自学丛书》之类的教材印刷出来了,新华书店门口万人空巷,买书排队队伍长达十几里路,这书能解燃眉之急啊!

排队的人有的人拿着小板凳,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都是半夜里来排队的。

排队的人群里除了青年人,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来书店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购一套《数理化政史地自学丛书》,有的甚至全家出动,为了能多买几套,寄给远在西江、徽皖、南河等省下乡的知青儿女,亲人,那里亲人们正翘首以盼着能早日得到这套自学丛书。

丛书实在太热门,在沪海已经供不应求,许多人在新华书店门口通宵排队,往往是书刚一上架转眼就被抢购一空。

一时间洛阳纸贵。

一个“读书无用论”的荒唐年代已经结束了,由恢复高考而引领的全社会读书热潮正在扑面而来。

有插队的知青向同队沪海的同志借阅《数理化政史地自学丛书》的分册,那位同志很不情愿的把书扔给他,打开一看,里面第一页还写着“书与老婆恕不外借”。

有的知青同志收取到亲人寄来的收到丛书之后,不是兴奋,而是懵了。

一捆书,一看就发昏了。

只有一个月,只能看多少是多少了,于是很多人快速地开始一本一本地啃,一道题一道题地先做。

二狗子周耀天也受到了那位“女友人”的丛书,鼓励他今年就参加高考,这家伙现在是羡慕死了张高兴。

以前看张高兴看那些高中老课本,那玩意看得有啥用,不如看《红岩》小说,一个月后就是高考啊,他感觉自己没戏,自己这太仓促了,早之前他知道高考恢复的消息准备明年试试的,今年太忙了,那个厂子里自己再那些老师傅和原木器厂工人之中传达,因为两边他都熟,有时候朱厂长和刘副厂长的话都没他的话好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张高兴厂长的哥们,两头现在都是叫他周主任哩。

神州大地一样米百样人,有人不信邪,觉得一个月可以拼一把,在工厂轰隆隆得机床声音旁看书做题,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场突如其来的高考对老三届是比较有优势的,虽然他们年纪大了点,都三四十岁了,但是当年高考在他们那里戛然而止,不少人之前是读了书的,再回忆十年前的知识,虽然不少忘记了,但是底子还有一些在,再加上这次高考毕竟突然开龙门,他们也是最有优势的,而事实也是如此,第一年高考录取的学生大部分是大龄学生,不少是结婚生了孩子,有的甚至与孩子一起高考。

不久之后他们成为第一批幸运儿,告别妻儿前往大学校园。

他们的妻子送了又送,叮嘱了又叮嘱。

不过他们紧紧只是有些小优势而已,十多年没再碰过书,基本都还给老师了。

最大的优势是张高兴这种,多年准备的,除了张高兴,还真有这种人。

看来任何时代都不缺乏等待之人。

高考前的一个月许多人才拿到教材,但是这一个月很多人抱着无限的希望……公平的大门打开,他们要珍惜机会。

1977年高考对个人是机会,积聚了太多的期望,是一个民族对知识的渴求,更是这个国家的时代拐点。

恢复高考后的消息在神州大地上刮起了旋风不久后,就是报名时间了,张高兴报名了,罗罗老师也报名了,张高兴也让二狗子试试,试试就试试吧,大家谁跟张高兴那样啊,估计都是瞎猫碰死耗子,说不定来个意外之喜,报考理科他自认为没戏,文科他是有戏,平时就喜欢看文科方面的书,除了地理数学,其他课,他周耀天还是很有信心的。

彭埠镇高中安排了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在彭埠镇中心安排镇青年报名。

张高兴来到报名点。

桌子前面贴了一张大字宣传报,高校招生报名点。

“同志,欢迎你来报名。”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现在多大了?”

……

交了五毛钱的考试报名费,报名成功。

报名后没多久,张高兴敢去东杨县城拍了准考证照片。

不久后拿到了他的准考证。

一九七七年大学及中专招生文化考试准考证

考区:东杨县

编号:40897号

类别:文科

姓名:张高兴

考试地点东杨县京西中学1103教室。

上面有鲜红的盖章东杨县招生委员会。

当然上面还要张高兴土帽的黑白照片。

第八十四章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张高兴拿到了准考证。

那边修造社木器木雕厂的人知道张高兴要高考,修造社木器木雕厂的事情已经上道,朱厂长也就不再让任何人打扰张高兴了。

虽然张高兴在下着苦工备考,但是吃得越来越像是球了,在郝翠花又是送饭又是倒水的无微不至中,他体重蹭地上涨,好像个头也长了。

老婆子前世可没这么细心过自己啊,只看见她那么喂养过儿子,后来是孙子孙女,他还吃醋过哩,今生倒是享受了这种福利。

看书累了,休息一会。

站起身来,在门上划痕,呵,又越线了。

房间里有尺子,张高兴量起来。

张高兴惊讶地发现自己越过了一米七五,前世自己对外报身高是一米七,实际上才一米六九,这辈子吃得好,拔高了如此之多,真不可思议。

张高兴有闲情还测测自己的身高,这年代的应届高中生现在一个个都是亚历山大,爆炸性的高考恢复,让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措不及防。

很多学生兴奋之余,然后就是焦虑,因为不少学生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经常闹停课进行其他活动,上课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同学们在下面吵,上课的时候那些学生还可以随便在教室里进出,那怕从窗口爬出去也可以,很多人都经常分不清上课铃声和下课铃声,在下课铃声响起来时,夹着课本去上课,结果看到下课的同学从教室里涌出来。

考试也开卷,有同学干脆懒得抄,试卷一发恨不得都是交白卷。

之前“英雄交白卷,好汉打零分”的壮举,现在可劲害苦了他们。

看书脑门大脑壳大。

更可怖的是,现在就在流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因为高考理科招生这次是大量倾斜的,只是招少量的文科生,在招生和未来工作能分配好单位情况下,父母建议娃子报考理科,虽然孩子喜欢文科。

但是这些孩子在高中除了学工基,就是学农基,数理化复习简直是从头学,临考这一个月,老师几乎给学生们填鸭式的补习,许多人为了大学的梦想都是拼了。

加速度冲鸭!

化合物冲鸭!

函数冲鸭!

很多人这段时间憔悴得瘦了十几斤,本就是吃不饱的年代,更是皮包骨了。

特别是那些在乡下劳动的知青们,他们很多人遗忘了许久的知识,白天重体力劳动,只能够利用晚上的时间进行学习,乡下没有电,,只能用煤油灯照明复习,每晚都学习到凌晨一两点多,一天睡眠不足三四个小时,白天是重体力晚上又是大脑力,怎能不瘦?!

但是他们仍然是坚持着,他们认为高考是一道坎,高考也是一道人生的窗,通过这道坎,通过那扇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所以无数人打着鸡血。

下乡的青年是如此,在工厂的想报考的青年也是如此。

这年代工厂的青年不少人是有些知识的,他们是报考的主力军,更是最热血的一群青年,祖国在召唤,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理想在召唤,他们一些人是大龄,当年宝贵的青春被耽误了,现在不少人决心去考大学,让祖国挑选,他们坚定参加高考后,一切服从这个中心,白天要上班,每天晚上,星期天进行学习,一些妻子也是支持丈夫,愿意承担幼儿和全部家务事,不再叫丈夫做家务和抱小孩。

他们要拼搏一把,虽然数学没有把握及格,复习也来不及,语文,政治,历史,地理也不见得胸有成竹,但是有高考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有为的青年,岂能长坐鸣厄?冷缩的心,在春阳之下,已经沸腾!

高考倒计时20天。

高考倒计时10天。

高考倒计时5天。

……

高考倒计时最后一天。

“二狗子,复习的怎么样了?”张高兴问道。

“政史语都还行吧,数学,地理悬。”周耀天似乎很没底气地说道。

“罗老师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跟小周差不多,不过数学和地理没他说得那么悬,我以前是教初中的数学,应该还有些底子在。”

罗老师这些年教书,虽然是教初中的,但是这第一次高考,知道全国大多数青年的知识水平,试卷的难度不大,很多有一些初中水平的考题,所以说罗老师是相当有机会考上大学的。

“语文,历史,政治发挥好了,我看这次都能上大学,因为这次考试大家准备的时间都不长,数学这种需要系统性的,想必大家都水平差不多。”

“你准备得怎么样?”此时罗老师和周耀天开始不约而同地问道张高兴。

“都还行吧。”

张高兴为之准备了三年,三年要是没点底气,他撞软豆腐死了得了。

史上最简单的高考题可不是假的,他但凡用了点心,大学绝对没有问题,又不是让他考清北。

第二天。

张高兴,罗老师,周耀天奔赴东杨县城考试点。

学校门口的写着热烈欢迎报考参加一九七七年度高考的战友。

在今天神州大地上向他们一样的青年有五百多万人,如过江之鲫奔赴考场。

张高兴进入自己的考场,举目望去一个考场年龄相差最多的有二十多岁……还未开考,教室闹哄哄的。

“同志,你是那个单位的?”考场上考生们热情的问候着。

大家都是大姑娘头一次上花轿,参加高考,也不知道高考怎么考,也不知道考什么,一些人抱着进来碰碰运气的,所以他们心态稍微放得开,开始交际起来。

“小同志,你是应届毕业生吧?”一个青年问道张高兴。

“呵呵,我不是,我是木器厂工人。”

“哦哦,我是车床厂的,我叫周开新。”

“我叫张高兴。”

“很高兴认识你张高兴同志,祝你考试取得好成绩。”

“也很高兴认识你周开新同志,祝你考试旗开得胜。”

小小的考场里既有三四十对的大叔,也有十六七岁的应届毕业生,既有参加工作多年的工人,教室,各界人士,也有为职业而苦恼的社会青年。

张高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看到黑板上写作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有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说道这话还不简单嘛?

“一种准备录取,一种准备落榜。”

霎时间,考场从闹哄哄地状态变得严肃。

第八十五章 史上最简单语文试卷

各考生到位,考场负责人也就是监考老师宣读了考场纪律以及考生注意事项。

“同志们,你们务必遵守考场纪律,这是第一次高考,切勿出现作弊,这是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

在考场负责人多次强调后。

考试铃声随后响起来。

“当,当,当!”

那是老师敲响着悬挂在屋檐下的小半截废弃铁轨。

“龙门”开启。

1977年神州大地上第一次全国性的大考开始。

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语文》试卷。

别人正儿八经为考试准备了一个月,张高兴准备了三年,考验的时刻来了。

检验真功夫的时候到了。

这要折戟沉沙那就太丢人了!

这准备得多有人心里有底气,有些人准备过头了,会临产紧张,显然张高兴是后者,他感觉到都有点小紧张了,这是前世今生正儿八经地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考试啊。

奶奶个熊。

张老汉有点太崩紧了。

发试卷的老师过来了。

张高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真有点小紧张。

接过老师发过来的试卷。

语文试卷开头是填写报名号,上面挂号标注着不准填写姓名,这估计是怕别人改卷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名字作弊,所以只要求写报名后在卷首。

报名号填下栏就是题号栏,四栏,只有四个题目,然后是总分栏,这是打分填写栏。

在题号分数栏下面写着一九七七年高等学校招生文化考试语文试卷(文科)字样。

这之下是注意事项,草稿纸上填上自己的报名号,夹在试卷内一并交上。

张高兴接过试卷填下完姓名后,很是纳闷,就一张试卷吗?

他还等着发第二张试卷,可是没有,只是发了一张草稿纸。

前世孙子们考试那是好几张试卷哩,怎么第一次高考这么惜字如金,就一张a4纸试卷,而且题量只有四题。

这还真是史上最简单的高考题啊。

张高兴浏览了一下题目,只是一眼就扫完了,感觉后世念初二的孙子的都能考高分。

他提起来紧张的心一下子放了下去。

史上最简单的语文题!

果然是,果然是!

后世初中生这份试卷都能考高分,他怕个球!

张高兴开始正式做这份语文试卷了。

第一题:给下面一句话注音(10分)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

呵呵了。

这题目前世用手机,用电脑打字几乎都是拼音,加上电视节目全部是普通话,张高兴写出这些拼音完全没有问题,不过苦了这年代的广大农村学生,没有出过远门,普通话是咋样的,这第一题感觉能折了90%农村考生,一个土里土气,土味话儿浓重,老师普通话都不会说哩,太难了太难了。

第二题:改错题(10分)

既使困难重重,他也豪不畏惧,正是我们的好榜样。

张高兴一扫就瞄出来了。

既使的既错误,是“即”,即使。

豪不畏惧的豪错误,豪是这个“毫”不畏惧。

这个题目张高兴感觉这年代的学生大多估计只能得到五分,豪很容易看出,即使那个既估计容易看不出来。

他们没有正儿八经的的训练过呀,张高兴也没有,但是,老花眼镜带着放大镜看报纸,这个即使可是比鸡蛋还大的字,能不记住么?

第三题:什么叫做拟物得修辞手法,举出一例。(10分)

张高兴答:把人当作物,或把此物当作彼物得来写叫做拟物修辞手法。

举例:她笑得跟花儿一样。

这歌那年在医院,孙子还给自己放哩,那小王八蛋肯定是喜欢姑娘了,可惜蹬腿了,没见着孙媳妇儿。

第四题作文:(任选一题,本题70分)

文题一:难忘的一天

文题二: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

作文要求:

1:内容要具体

2:分段,标点,字迹要清楚

3:不得用诗歌的形式写

这两个作文题目其实带着浓厚的时代色彩的,在张高兴看来必须点这个时代的大事,比如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这题目就是为下乡知青专门设计的,他们在农村怎么锻炼的,下乡有没有艰苦奋斗,在工厂里的有没有为四个现代化奋斗。

张高兴很有觉悟地选择了作文一,难忘的一天,要写战斗的一年,这试卷这么点的地方能写下一年的事?

难忘的一天

1977年10月21日,这是我最难忘的一天。

就在这一刻,我开始考虑起自己的一生应该怎么办?

高考恢复。

神州大地龙门徒开,这是新时代的拐点,这是祖国在向我们青年召唤,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理想在召唤。

这一天,对于我们祖国来说,这是广开才路,提高教学质量,早出高级人才,早给祖国做贡献,对于我个人而言,这是我作为有志青年,决心在这大好时代中“跃一跃”龙门的机会,接受祖国检验,争取选拔进入大学学习适应国家建设的迫切需要。

于是我奔赴了考场。

现在我坐在考场上的感觉和心情是激动的,是复杂的……

……

张高兴写着写着停顿了一下。

作文就是写文章,写文章怎样才是好文章,他觉得最能动人的是就是好作文,那什么是打动人的东西,是情,是感情,是能让人感同身受的东西。

在洋洋洒洒地写了六百字,张高兴接着以卖惨收尾,因为卖惨就如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是最打动人柔弱的地方,当然放在作文里,自然是得高分了。

所以他开始使劲卖惨。

那一天,我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我激动得干活把手给弄伤了。

同志们把我送到医院,我得右手还在鲜血直流,这只手我还准备拿笔做题复习功课,我还准备高考呢,我现在却是弄伤了,我心中十分着急。

医生同志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让我忍受点别怕痛。

我跟医生说:“我不怕痛,我怕我不能参加高考,害怕这手不能做题。”

医生说:“你要准备参加高考啊,好志气,祝你成功,你这手一个星期就能好。”

医生的话让我吃了定心丸,多好的医生,我很感激他,高超的治疗水平让我早日拿起了笔杆子,让我在考场上现在能以笔作为战斗的武器。

那一天,我在床上想着一天的一切,好心的医生,关心我的领导,还有我的工友们,以为高考恢复的未来美好憧憬,给予我战胜一切的信心,我的心久久不能入眠,如同火焰一般,真是难忘的一天。

ps:史上最简单语文试卷,你能拿多少分?张高兴语文试卷答题你给几分?各位读者老师打分啦(●vv●)滑稽脸

第八十六章 史上最简单历史题

“当当当!”

三声铁轨敲打中,语文考试结束,同学们交卷,考场负责人收卷。

收完试卷后,一些人就开始对答案。

“那个拼音题好难那,就那个改错题比较容易,我感觉能拿到十分,那个豪字错误改成毫毛的毫。”

“不对吧,那改错题,其实有两个错误,既使的既错误,是即时的即。”

“啊!完了!我没看出来诶!”

一些人对答案对的人心惶惶。

“什么叫拟物啊,有这个修辞手法吗?不就只有拟人的修辞手法,拟物是啥玩意?”

考场许多人这道题都瞎掰,他们很多人没有正经地以前听过课,而且老师那怕讲了拟物,估计也只是提了下,准备是讲拟人,而且那还是远古初中时候的事情,这下惨了,惨了,十分没有了。

不能转弯的见这种没整过的就慌了。

当然有能灵活的学生,拟人是把物比作人,那么拟物不就是反过来,他们融合贯通。

每道题都能拉开一截学生的距离,分数档次也就出来了。

“张高兴同志你考得怎么样?”

旁边车床厂的周开新同志问道。

“还行吧,你呢?”

“作文写得比较顺手,写我在车床厂战斗一年的日子,是我自个的经历,写起来感觉不错,基础题马马虎虎吧。”

然后周开新还想说什么。

“考完了就结束了,好好准备下午的考试,心态要放好哦,周开新同学。”

张高兴打断对方想对答案的想法,他现在好饿只想去吃饭。

……

中午吃完饭时间很快过去。

文科考生迎来了第二堂历史科目考试,理科考生则是迎来物理科目的考试。

张高兴的考场里,监考历史科目的老师是一个女同志和两位男同志,女同志首先走流程宣读了考场以及考试注意事项。

“当,当,当!”

敲击铁轨的考试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监考老师分布《历史》试卷。

语文考试考得很顺,张高兴已经没有了第一场考试那么紧张,现在他的心很平静。

历史考卷发到手中,开头也是填写报名号,下面是题号栏,供阅卷老师抄写每题分数,统计总分使用,填写完报名号后,张高兴看了一下历史题目。

史上最简单历史考试题,没有之一,就四个题目。

第一题:人类社会有哪几种社会形态?

这题目是后世做题做烂大街的,提笔就能刷刷写,但是这年代学生学习没有怎么总结,历史书从原始社会讲到近现代。

张高兴也琢磨了一会,看历史书的时候,他是一路顺的看下来,还真没有这种总结过。

想着人类历史的开始是蛮荒,刀耕火种的,那是原始社会。

再接下来部落形成,打仗中一个部落的男人灭了另一个部落的战士,那另一个男女老少就是整个部落的奴隶,这就是奴隶社会。

奴隶社会,一些部落越打越人多,地盘越来越大,铁器出现,人们定居下来耕种,有战士觉得自己那么强大,跟别人不同,他就称孤道寡,皇帝出现了,封建社会诞生。

神州大地封建王朝统治了几千年,外国大炮打进来……

民国到解放,这是资本主义社会到共产主义社会。

所以张高兴答道:

人类社会有五种社会形态: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第二题:

谁是历史的创造者?为什么?

这道题初看,下意识地张高兴知道是人民,但是这个为什么耐人寻味,这道题考试的意义,张高兴知道这是要争论搞个人崇拜的话题,因为神州大地上个十年都是在崇拜着个人,是英雄创造历史。

是伟大的人创造了历史,改造了社会,这道题是考试的是群众史观,英雄史观,这是唯物史观与唯心史观的对立。

按照晦涩的话儿那叫英雄史观是从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的基本前提出发,否认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抹杀人民群众的历史作用,宣扬少数英雄人物创造历史。

但任何历史人物的出现都体现了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统一。时势造英雄,杰出人物的出现也具有必然性。

他们会因其智慧、性格因素对社会进程产生影响,但这些作用仅仅是历史进程中的偶然现象,只能成为社会发展的个别原因,终究不能改变历史发展的基本方向。

如果看不到历史人物活动的社会制约性,割裂必然与偶然的关系,就势必会夸大个人的作用,进而否定或歪曲历史发展的规律。

与英雄史观相反,群众史观认为历史的创造者不是个别英雄,而是人民群众。

唯物史观坚持立足于现实的人及其本质来把握,立足于整体的社会历史过程来探究,从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入手,从人与历史关系的不同层次上来考察,得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

知道所以然,张高兴这题答起来十分顺手,就是写人民,各种夸人民,不要搞英雄主义,这是个形式题,社会要变化了,不搞个人英雄崇拜了,人民才是推动整个社会进步的人。

第三题辛亥革命是谁领导的,它的历史意义和教训是什么?

辛亥革命是国父孙中山领导的,这是念书的国人甚至不念书的国人都知道的。

他的意义张高兴答道: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的同志,结束了两千年的皇帝封建制度,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推动历史的前进,使民主共和观念深入人心。在以后的历史进程中,无论谁想做皇帝,无论谁想复辟帝制,都在人民的反对下迅速垮台。

教训是资产阶级不能领导我们祖国革命走向胜利,资本主义道路在我们这里走不通,只有走社会主义道路,依靠全国大多数人民群众起来革命,革命才会胜利,国父依靠少数阶级利益为先,建立资本主义制度,所以以失败告终。

第四题沙皇俄国从十七世纪开始采取了那些手段侵占我国那些领土?

武力强占,趁火打劫,卑鄙条约,武力威胁恐吓霸占手段……

文科考场历史绝大部分学生洋洋洒洒无论对错都能写满满的篇幅,那边理科考场物理是百花齐放。

看着物理题目简直无从下手啊。

懵逼,因为他们学的是工基,物理化学合成的一本书,里面讲的是一些开拖拉机,水电灌溉,如何挖沟渠……

加速度是啥玩意!

动量守恒什么鸭!

电流电压知道点,虽然家里也没灯,不通电,可欧姆定律什么鬼!

一位学生自己在总分那里画了一个大鸭蛋,而且画得真像,立体感很强,阴阳面分明,这是一个被物理耽误的艺术考生。

在鸭蛋旁边他还写了两行字。

阅卷老师辛苦了,送个鸭蛋给您慰劳!

然后就睡觉。

画鸭蛋的不止一个,还有不少。

总不能一个字不写吧,这正是流行诗年代的开始。

小子本无才,老子逼我来。

考试干瞪眼,鸭蛋滚滚来。

第八十七章 政治题目他到底是谁啊?!

历史考卷考后,考场一些同志又是迫不及待地对答案。

但是他们谁能保证自己的就是正确答案呢!

见到一样的答案,他们就对么?

正确的答案不是他们一样的答案,而是正确的答案。

张老汉才不跟那些毛脚小家伙一样哩。

周开新同志兴奋地道“张高兴同志,我这历史答得太好了。”

张老汉直接对他丫的犯了一个白眼,这自恋过头了可不好吧,他准备了三年都不那么自恋。

一声咋呼,看多少人看着他俩像是看国宝熊猫呢。

不过兴奋的周开新似乎丝毫不介意,他要分享他答题的酣畅。

“我觉得历史我能答九十分,我从小就爱看历史书,这次终究是用上了。”

“特别是那个第二题,我觉得我答得太好了,我把历史上的人物如数家珍,足以见我历史功底。”

“第二题?”

“那个考谁是历史的创造者?”

“是啊,就是那道题,我回答的是英雄,我看了第三题的问题,问的是辛亥革命是谁领导的,那题也太简单了孙中山嘛,而且那题目也给出了第二题的答案不是儿!”

“是英雄创造的历史,孙中山领导辛亥革命,没有孙中山,哪里有辛亥革命!”

“纵观人类历史,人类历史就是一部英雄史!”

“没有孔子,就没有儒家学说!”

“没有老子,就没有道家!”

“没有墨子,就没有机关家!”

“没有巴赫、贝多芬、莫扎特、肖邦等等人类就不会有那么多美妙的音乐。”

“没有莎士比亚、荷马、雨果、托尔斯泰等世界上就没有文学”

“没有亚里斯多德、阿基米德、伽利略、牛顿、康德、卢梭、达尔文、爱因斯坦等科学家、思想家,人类还会处在愚昧无知之中。”

“没有瓦特、爱迪生、贝尔、法拉第、莫尔斯、马可尼、诺贝尔等人类会仍然处于刀割火种的时代,过着原始人一样的生活。”

“伟大的科学家、伟大的思想家、伟大的文学家、伟大的发明家、伟大的艺术家等等,他们是人类历史上无可争议的英雄,他们对历史和人类的贡献也是无可争议的。”

“人类历史还有还有另一种英雄,是我们常说的英雄,那就是国王,皇帝,总统,主席,大将军等等,他们也是创造历史的人,所以历史是由英雄创造的。”

“张高兴同志我答的好不好,历史人物没说错吧。”

“挺好挺好!”

有才啊,张高兴真得都听傻眼了。

“你都没说错,你说的有几个外国人我孤陋寡闻,都还没听过,你看的书真多。”

张老汉嘴上恭维,心里在想你这正好是答个反的,这题是零分吖。

个人崇拜这家伙看来是深入骨髓了,估计这年代很多人这题没救了。

看来这史上最简单的历史考题也不是张高兴想象的那么容易啊,想扭转某些人的想法,看来只有高考这种让你得零分才能让人不盲目崇拜英雄和精英,时代不是由英雄,而是你我他所有的人一起,推动神州大地向着正确的道路前进。

历史考试后,很快迎来了下午的最后一堂考试政治。

卷子到手,感觉这题是给喜欢社论的人做的。

比如第一题,现在的外交部部长是谁?

他晕了。

懵圈。

这年代热衷于社会活动和谈论社论的人估计知道,而乡下的知青,农村偏僻地区的考生,这题太难了,他们讯息不通,这年代有没有电视手机,乡下田地干活的他们哪里知道现任外交部部长是谁啊?

大家都只考虑如何完成生产队的劳动任务多拿工分,面对这样的题目,许多老三届们无从下手。

张高兴这题也很懵逼啊,没买个收音机诶,不然还能听听新闻知道,后世的外交部部长他是知道的,孙子刷视频有时候还能刷出来他们硬气的外交言论,现在他还真不知道这时代的外交部部长是谁,太难了,自己在镇上也没得时间看那些报纸,又没黑白电视机放新闻,压根电都没有放什么电视机啊,自己那小院子晚上看书都是点煤油灯呢,只有东杨县城那里才通了电,晚上能用电灯泡哩。

这题张高兴只能留空白了。

10分啊,就这么没了,哭……也没着。

我太难了。

第二题:

什么是对立统一规律?

这道题,张高兴在书上看过,差点没绕晕,这题他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所谓对立统一规律说得那么复杂就重点看两字对立,所谓对立就是矛盾,这个所谓对立统一规律其实叫矛盾规律比较合适。

这个规律是揭示事物发展的最根本规律,是唯物辩证法核心之一。

就拿人来说,人与人是对立的,就算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争执的情形发生,仍旧是对立的,是矛盾的,为什么,就像是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人的看法感觉都不一样,那就是矛盾,因此两个不同的人就是矛盾对立的。

当然同一个人也是矛盾的,比如心里的想法,之前想的和后面想的想法不一样,这也是矛盾的,男人和女人结婚是正常的事,但为什么男人和女人非要一起结婚啊?

而且两个矛盾的东西相加又制造出另一个乃至无数个矛盾的东西,父母和孩子的想法各有不同,那又是矛盾的,所以人是对立的,但是我们总是会在对立之中寻找和谐统一然后家庭才能和睦,因次人又是对立统一的。

第三题:各个阶级社会中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刷刷,张高兴有背到这道题。

答起来顺溜。

奴隶社会自然是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矛盾。

封建阶级自然是农民与大地主之间的矛盾。

资本主义自然是工人与资本家之间的矛盾。

……

第四题无产阶级当政下革命的性质,动力,对象是什么?

性质是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

动力,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农民是主力军

对象地主,资本家……

简单题。

第五题:

人类社会发展变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张高兴觉得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是生产力发展的历史,总是由吃不饱到吃饱,人太多了又吃不饱了,然后人类寻求新的生产力,生产力突破然后又吃得饱了,不断向前为了吃饱穿暖……

人必须要生存,解决衣食住行等问题,这就必须进行物质资料的生产,社会生产的发展,引起国家制度,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从而使整个社会面貌都发生变化,所以社会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原因。

原始捕猎到农耕社会,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科技革命无不是生产力推动……

为了吃饱,人多了按照原来的生产方式根本吃不饱,无论啥时代,这个问题不解决那就是新时代要来临,一个新吃饱的时代,如果生产力得不到突破就是战争手段,当然这个写了张高兴觉得别想得分了,无它跑题扯远了,老老实实地回答生产力就好了。

“刷刷!”

画上句话。

“呼!”

“舒坦。”

政治题算是答完了,不过第一题空白着,让他浑身不自在,到底是谁啊?!

第八十八章 第一届高考数学出卷老师真会玩

高考第一天的表现,张高兴十分满意,总体来将第一天的高考表现,他感觉十分不错,没辜负三年的准备。

除了最后政治科目的考试那一题外交部部长哪一题,他最后实在没得办法在草稿纸上瞎百家姓,然后勾到了黄,填了一个黄部长外,其他的题目,张高兴觉得他答得应该还不错。

第一天考试结束后,张高兴住进了东杨县城的某个小招待所,这是县里对高考数统一安排的,大量高考生涌入东杨县城,东杨县城那些招待所根本消化不了,所以一间房间都是打通铺睡觉,张高兴住的房间十几平米得有十七八个人,每个人真只是能找个位置儿睡觉了。

在招待所里面这些高考生自然是谈到了那个政治题目。

那个外交部部长是谁,有人去报社买了国际风云报纸。

呵!

张高兴乐呵了,自己好像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那位真是黄部长,不过自己只是答了一个姓,不知道批卷老师会给几分。

招待所太拥挤了,人真是太多了。

而且没那么多床铺,大冬天的打地铺,这艰苦比自己后世睡地下室难受都是几何级的。

不过睡地下室有怨气,现在倒是没有,这年代大家都那么睡,没了比较大家也都能凑合了。

夜晚。

张高兴大半夜夜折腾的不得安宁,各种呼噜声,鼾声此起彼伏。

感觉要癫狂了。

不让我老汉睡觉,你们也别想这么安身地睡。

张老头腹黑了,脚一碰洗脸架上的一个洋瓷盆。

然后偷偷缩回脚,假装睡着。

洗脸架摇摇晃晃。

终于不稳。

“哐当!”

……

房间不少人都吓醒,不少人没被洋瓷盆哐当醒,但是也被咋呼声嚷嚷醒。

“咋了!”

“地震了?”

“还是要开始考数学了?”

……

作战了几次。

还是后半夜张高兴实在熬不住了,然后才睡着。

顶着半个熊猫眼,张高兴步入今天的第一堂考试数学。

1997年高等学校招生数学考试。

第一题:

解不等式|x|<5

这道题简直是送分题啊。

“刷刷”

-5

这道题就怕这年代学生不知道绝对值是啥玩意,或者不考虑x大于-5这个情况,然并卵,这送分题也拿不到分。

因为只是x<5的话,显然是错的。-8小于5,但是它的绝对值绝对大于5,这初中水平的数学,就怕送分这年代许多人也得不到分。

张高兴倒是挺高兴的,平时做数学感觉头大,没想到这数学题比自己想象的要容易得多,本来他打算其他课程考好一点,这数学就奔能考几分就几分得态度,但是上来就得八分,开了一个好头。

第二题:

前进大队响应关于“绿化祖国”的伟大号召,1975年造林200亩,又知1975年至1977年这三年内共造林728亩,求后两年造林面积得年平均增长率是多少?本题10分。

这是一个应用题,一看就只能用方程去解答,因为不知道1976年和1977年分别造林是多少吖。

就假设他们一个是x,一个是y,因为是求年平均增长率,也就是说x,y这个数字不重要,年平均增长率是一样的就行,这样就可以得出几个方程组然后就能计算出年平均增长率,张高兴这么思考了一下后,就开始答题。

解:设1976年造林x亩,设1977年造林y亩。

则:xy200=728

x/200=y/x

根据换元法得出x=528-y

代入第二个方程手,得到(528-y)/200=y/(528-y)

这是一个一元二次方程。

但数字好大,解了老半天,张高兴吐血了。

……

第三题求证勾股定律。

这题赵高红教过张高兴。

考场上想起那妮子来了,她知道自己在高考了么,写了半年信没回信,张高兴忙着复习,忙着修造社木器木雕厂的工序化流程制定,也就没力气再给她写信了。

勾股定律那时候她教会了张高兴三种证明,虽然勾股定律有十几种证明,张高兴觉得学会三种就已经很厉害了,他选择的是以ab为直角边,以c为斜边做四个全等的直角三角形,则每个直角三角形的面积等于2分之一ab。

因为aeb三点在一条直线上,bfc三点在一条直线上,cgd三点在一条直线上。

只要证明四边形efgh是一个边长为c的正方形后即可推出勾股定理。

从想念赵高红那里走神之中回复过来,张高兴有点恍惚地答完勾股定理的证明。

然后看了一下后面的数学题,感觉题目好多的样子。

第四题:分解因式。

第五题是求方程组。

第六题是求导数。

第七题是几何证明

第八题,都到第八题了,还有第九道求极限,第十道题用定积分证明,数学题感觉真有点多吖。

然后张老汉一看还有第九第十,刷刷那里还开小差,直接加速度做题,但是题目难道感觉越来越大,还卡壳了。

考场上除了张高兴卡壳,全国高考数数学一片卡壳,勾股定律怎么证明,那个年增长率确定能计算得出来,1976年的种林面积,1977年的种林面积根本不知道啊。

文科考生,数学科目上大片的崩溃,理科那边数学更是让考生找不到北,上来就是抛物线函数大综合体,抛物线本就是难题,还难上加上,对于平时没有训练的第一届高考生简直是崩了。

第九题,第十题,张高兴绞尽脑汁,还是无从下手,太难了,突然看到第九题后面还要挂号。(本题不做录取成绩,考生可尽能力尽力做)。

张高兴:“……”

出题老师真会玩儿,不做录取成绩,你出它干嘛呀……是中国在国际上最出名的作家,他被誉为中国的查尔斯·狄更斯。

第十题也是如此刮号,(本题不做录取成绩,考生可尽能力尽力做),奶奶个熊,张高兴虚惊一场,不过这时候考试结束时间也到了。

监考老师收完试卷,考场一片惊呼。

“我完蛋了!”

“数学太难了,我有好几道题目没解。”

“我也是。”

“数学怎么那么难呢,而且题目还那么多?”

“张高兴同志你考得怎么样?”周开信考完总是忍不住地要问人家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望整个考场,只有张高兴很沉稳,丝毫没有被数学的难题给刺激到。

他唏嘘不已。

“张高兴同志你真是淡定,最后两题我刚准备做,没时间了唉,我数学根本不行了。”

“最后两题是非考题,不计入录取成绩。”

“啥?”

“肚子饿了,吃饭去……下午好好考最后一堂,周开新同学。”

下午最后一堂地理考试,考完它,1977年轰动整个神州大地的高考大幕就要结束了。

第八十九章 落幕战,史上最简单地理题!

“张高兴同志最后一个科目了,加油。”

“周开新同志你也加油。”

这家伙话挺多了,张高兴觉得他未来适合当管理人才,比如自己师傅那种,不喜欢说话,喜欢做事的,适合技术大咖身份。

“当当当!”

铁轨铃声响起来,文科高考最后一堂考试地理,理科高考最后一堂考试化学正式拉开众考生的终极之战。

落幕之战。

除了监考老师宣布考试注意事项,整个考场寂静无声。

监考老师念完。

各位考生就是等待着监考老师发放试卷。

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文化考生地理试卷到了自己的手中,张高兴按照准考证上的报名号写好。

草稿纸上也写好自己的报名号。

接着开始做题起来。

地理科目第一题:

在1:25000000的地图上,首都到沈城的距离为75厘米,两地间的实际直线距离是多少公里?

看着那么多0张高兴想着有手机就好了,直接计算器一按,多省事儿。

糟心,没有计算器,算盘也是不准备带的,老老实实用乘法口诀摊开计算了。

题目不难,就怕容易计算搞错,特别是指不定就少了一个0。

25000000乘75厘米得出来的数字极其庞大,然后将单位换算成千米,从厘米到分米到米到千米,不断看着0减少,最终的数字出来就是多少公里了。

张高兴计算出来的是1875公里。

地理第二题:

二,我国有那些主要高原,平原和盆地?

这道地理题张高兴高考百天倒计时的时候背过,这道题真只是要看进去了地理书的人,张高兴,甚至有些常识的人都能回答,但是这年代你让乡下插田的青年知道这个,估计很有难度,不是一点的难度。

张高兴背了上百天了,这种题要不拿下,撞豆腐块得嘞。

“刷刷”

他笔下如有神。

这种脑袋灵光,前世老了可不行,老半天明明是那点事儿,他就是想不起来,有时候真不服气老那是真不行。

现在真是有一副好脑袋,年轻真好。

他答着题:

主要的高原青藏高原,云贵高原,黄土高原,内蒙高原

主要的平原,东北平原,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

主要的盆地,吐鲁番盆地,准噶尔盆地,塔里木盆地

按照记忆一股脑地写出来,这题不用讲道理,拼的是记忆。

拼的考前一个月。

第三题,同样是地理简单题。

黄河发源于什么地方,流经那些省,注入什么海?

答:黄河发源于青海青藏高原,流经青海,川,甘,宁,鲁,陕,最后流入渤海。

第四题:我国陆上与那些国家为邻?

这个题目张高兴回想了一下地图大概模样,从东边开始把接壤的有朝,俄国,这年代不能叫俄,那肯定没分了,因为这年代是苏联,强大的苏联现在正太空争霸,他们瞧不起神州大地这个农业大国,人家以前实现了工业化。

从苏联逆时针转地图是蒙,哈……转圈到东南亚接壤中国的越,尼泊尔,不丹……

答:朝,苏联,蒙,哈萨克,阿富汗,印,巴基斯坦,缅甸,越南,不丹,尼泊尔。

这个题目感觉太多国家了,张高兴发现自己许多国家还写不全,自己答了这么多不少的国家,应该有不少的分吧。

试卷的第五题:恒星,行星,卫星的概念,并举例。

这些概念也是记忆性的东西,很多人可能知道这恒星,行星,卫星是怎么回事,但是真要答案出来又是那么一回事,这需要考前去记忆了。

因为你知道恒星是太阳这样的星球,但是怎么来描述它呢!

如果初上来让你来,这还真不好搞,但是你知道是考试要去考,那你刻意去记一看,这就容易多了。

比如现在,张高兴对这些就没什么难度,因为他考前那一段时间刻意地去记忆了一下。

高考为什么要复习,就在这里,加强记忆这玩意儿,让不少人平时感觉吧其实差不多,但是他复习得好,高考就如同黑马杀出,特别是一些女孩,她们复习的就比男生较为认真,所以每个班级会发现班上有女生高考考得特别的好,比平时猛曾一百分,从未进班级前三,但是高考却做到了。

回想了一下这些概念,张高兴提笔开写。

恒星由引力凝聚在一起的大型球星发光等离子体,太阳就是最接近地球的恒星。

行星环绕恒星的不发光天体,其公转方向与所绕恒星自转方向相同,具有一定足够大的质量,近似于圆球状,举例:地球,金星,木星,土星,冥王星,海王星,水星。

卫星,围绕一颗行星按闭合轨道做周期性运行的天然天体,如月亮,如人造卫星。

这份试卷是多么简单的地理题,好多都是常识,一些后世小学生都能做的,这都弄来做高考题了,张高兴乐啊。

没有公转自转计算时差东八区!

没有晨昏线辐射逆温线阳坡阴坡!

没有山地垂直自然带分布分析等高线地形图!

没有洋流,气压带,风带,天气系统的难点题考察!

这地理简单的也没后来者了。

除了数学没什么把握拿高分,其他科目,他自信分数不低咯。

他张老汉考完知道过大概了,自己这辈子成为大学没得跑了!

五百分的卷子,这第一次高考,不仅是史上最简单的卷子,就是录取分数线也是最低的嘿!

因为有的地方190分就是录取分数线,大多地方都是210到220分左右的录取线。

这每科张高兴脑袋就是撞墙,一科目四十多分那绝对跑不了!

一科只要四十二分他就能考大学,而那么简单的语文,他卖惨卖得那么好的作文,七十分的作文,他觉得老师都能给四十多分了,加上十分有把握的基础题,语文七八十分没跑了!

这样算其他科目就是四十二分,这样算的话总分240分完全没问题,那大学是妥妥的了!

这年代两百分就能考好的大学,直接国家干部,这可不是后世能比的,这含金量那是相当牛的,570万人参加第一届高考,但是录取零头都没有,只有24万多人被录取。

达到了220分,那就是打败了全国五百万考生!

你说厉害不厉害?

你说牛不牛?

这年代的大学生考取了,国家还给你免学费上大学,包分配,直接是国家干部身份,你说这大学生到底牛不牛?!

就是牛!

以后张老汉在外面一说出自己是大学生,别人看他的眼神儿那绝对都不一样儿!

第九十章 志愿填报

1977年高考全部科目考试结束,考场负责人宣布填报志愿的通告,各考生注意,城区报考考生在县城高中,各乡镇报考生,在所在地乡镇报名地点高中进行志愿填报。

时间是后天。

从考场走出来。

张高兴看着天,格外的蓝,他的心格外的畅快。

就是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组合拳。

这场神州大地第一次的高考,很多人没想到过自己进行了这样一次紧张,严格的智力测试,现在考完了,考的如何,能否录取,还是名落孙山?

面前这些考生很多人都没有来得及细想,他们每个人现在喜笑颜开,他们觉得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得到了一次很好的锻炼和衡量自我水平的机会。

对于这一年的城市应届生而言,恢复了高考,意味着他们可以不再去农村了,这一次没考考上继续复习,反正很多人是不想去农村了,现在神州大地的农村太苦太苦了,水电不通。

这一年真是非凡的一年,有570万人参加高考,按办学条件只是录取不到24万人,其中绝大部分是上不了大学的,但这一年的高考最大的意义是激励了成千上万的人重新拿起书本,加入到求学的大军中去。

明年的高考就要开始加大难度了。

罗老师和周耀天找上了从考场出来的张高兴,他们知道张高兴的考场,所以考试结束,他们就直奔他这边来了。

“高兴,这些题目难度不大,你准备的时间又长,这次我觉得你很有把握。”

罗老师说道。

“哈哈,是啊,罗老师,试题不太难,很多人太久没有拿起课本,很多都是基础知识,我确实很有优势,所以我考得还行,你们两个呢。”

“我就碰运气了,数学肯定是完蛋了,历史,地理,语文我觉得自个考得还行。”

二狗子周耀天说道。

“你呢,罗老师?”

张高兴这次是比较看好罗老师的,毕竟这次许多考题都是初中知识的基础水平,而罗老师是当初中老师出身,他也比别的考生基础水平要高很多。

“我跟周耀天差不多,除了语文,政治,我的数学考得还行,这次数学不难,我刚好又是教初中数学的。”

如果他们三科都比较有把握,张高兴觉得他们上大学就没有问题,毕竟有把握至少是及格分,三六十八,他们三科目一百八十分的话,其他科目怎么烂,凑数个三十四分若没问题的,他们就有可能踏入大学的门槛。

回到彭埠镇修造社。

厂领导班子都关心地问着张高兴考得怎么样?

这让他亚历山大。

这考得好考得不好,说了话都容易打脸的。

“还行,朱厂长,具体的要等老师批卷,要是过了录取分数线,就能去拿成绩单,要是没通知去拿成绩单,那就是落榜了。”

……

回到彭埠镇,张高兴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三年又是搞事业又是准备高考的,他张老汉前世什么时候这么忙过,感觉有点疲惫的感觉,需要休息,所以他这一觉真能够睡的,一觉睡觉到第二天下午。

要不是张二爷放瓶瓶罐罐的声音将他弄醒,不知道他还会睡觉多久。

“我说二爷你能不能轻点,那些很容易磕碰坏的喂。”

“知道啦,我很小心的,我说这破烂你还要让我收多少啊?!”

“你是不是钱挣多了,一个五毛提成现在给你降到一毛……”

“别啊,高兴,我只是嘴贱,嘴贱。”

张二爷已经给张高兴收购了大小古董,从张高兴那里赚走了好几百块,他的身价这几年跟着张高兴突破了千元。

腰包鼓起来了,他整个人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现在人家见到他不再骂他是逛鬼,而是这个二爷是个精明人。

他们一家的生活水平也是节节拔高,孩子和女人穿戴绝对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吃喝别人家那也比不上,别人家在挨饿吃不饱,他们家开始天天过年了,顿顿能见荤哩。

张高兴给的这么好的差事他能不干咯。

主要是累了,真累了,现在他收购的范围出了东杨,都到西杨县那边邻县去了,这出行做买卖基本靠走的年代,能不累吗?

到家了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坐下喝口水,东西嘛就放重了些。

下午下班的时间,郝翠花突然又找上了张高兴。

张高兴诧异无比。

“张高兴,你能不能把你的高考复习课本借给我?”

“怎的?你也以后考大学。”他眼睛瞪大地问道。

郝翠花拧了一下她好看的眉毛“是啊,不可以吗?!”

张高兴摇头。

“不对啊,不对啊,这郝翠花现在是哪根筋搭错了,谁能告诉他啊,前世她大字不识,这一世已经认识了两千汉字,现在还准备搏大学,这不对啊,那根本不像是自己前世的媳妇儿,她只会破着喉咙大喊大叫,遇到事情就慌使劲地骂人抱怨,最大的本领就是别人说,别人家,怎得一套,哪有这种上进心?”

“不对劲,不对劲,那里不对了……那还是她郝翠花了吗?”

人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就像是狗改变不了……咳咳,所以郝翠花在张高兴眼里现在全是吃错药的模样。

自己这边高考也已经完了,那些课本复习资料也没啥用了。

“你要就都拿去吧,不过你就只是认识字而已,这些现在你还看不懂,你最好是先从小学的自学起……”

第二天。

张高兴前往彭埠镇高中,今天是填报志愿的日子,他们这些非应届生需要在报考地方的高中进行志愿填报。

张高兴要填什么学校,他在彭埠镇高中进行了一下估分,他给自己估分了总分380分,这是远远要超过即将的录取线两百分的,他甚至有机会能冲击神州大地至高学府清北。

不过,他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有想过清北,虽然清北的大学生听上去就高大上些,在清北那种强人如林的大学,张高兴觉得自己进去肯定是找不痛快,考试回回垫底,他没想做大科学家,只想提升下自己的知识水平,不想去那里过得憋屈。

宁可为鸡头,也不要做那吊尾车的凤尾。

最主要的是,他想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除了给自己以后掌管企业的能力,让自己见识多一些,更重要的一点是让自己和赵高红有共同语言,有共同话题……

所以,他的志愿滨江大学。

清北他也没把握,但滨江大学,他还是十足地有把握的。

不过这次填志愿本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在彭埠镇高中看到相反的一面,张高兴无语地看到一些人第一志愿填牛津大学,剑桥大学,还有许多的人填清北,张高兴见他们填的志愿目瞪口呆,这彭埠镇卧虎藏龙啊,丫的一屋子全是……

相反他这个填报滨江大学的,反倒是被人笑话了去……

“哈哈哈,他小气巴巴,填滨江大学。”

张高兴无语……这个教室里他觉得能考上的就几个而已,因为他模糊记得当年第一次高考,东杨整个县就只有四十几个人能考上。

这些人不管自己能否能考上,先填了再说,这第一次高考他们也不知道填志愿对自己能否录取是很重要的,以为只是玩玩而已。

第九十一章 有心栽花花亦发

任何时代,对于高分的学生,他们的选择权就比较多了,可以去清北,也可以不去清北。

第一次高考择优录取,对于高分的学生也是好的学校先挑,好的专业先挑,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中间的学生而言第一志愿真的很重要。

这种彭埠镇镇里的高分学生能出现一两个都是逆天的了,像张高兴这样准备三年的几乎没有,又没有好的学习资源,真靠最后一个月能突击到高分的,那只能是一个奇迹,概率为0。

所以如此玩玩。

张高兴很想跟他们说……但是说啥呢,反正他们几乎都是考不上的。

所以话到嘴边他给憋了回去。

张老汉要倚老卖老,年轻人会给点面子听几句,但是现在自己没有鹤发,只有童颜。

没人信啊呀,自己是谁啊,坐在这里填志愿,自己最小,像是是十七岁的应届生,他们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人,甚至四十多的大叔都有。

这边教室人多,罗老师和二狗子被拉到另一间教室填志愿,这些人不是修造社木器木雕厂人,自己是谁啊,说话又能有什么分量。

而且看得出他们还很是打成一伙,看上去他们在高考公布后,来到彭埠镇高中学校接受上过镇高中向社会青年集中冲刺的课程,一些人很熟的样子,那么短暂的时间,能到学校学到啥,张高兴自然没有来彭埠镇高中,他觉得那没啥用。

张高兴填了滨江大学,经济管理专业。

接下来的第二志愿填的许多人就相对不那么飘了,相对现实了很多,少了虚荣,多了现实,但是这第一志愿会害了他们呀,因为志愿是优先第一志愿录取的。

第三志愿,大家基本写的是大专院校,当然不乏觉得自己非本科不上的,依旧是某大学,某专业。

不过,所有人都没忘记第四志愿:服从调配。

到这一栏基本是上是生死有命,高考由天了,分数够录取分数线,只要是个个大学就上,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那里没人报考就去那里,甭管喜欢不喜欢了。

龙门徒开,其实大多数报考只是抱着“去看一看试卷也是值得的”,去碰碰运气的侥幸心里,特别是应届毕业生们更是硬着头皮去考。

他们大多数人念了高中三年,家里放弃这么个全劳力工分让其念高中,这些家伙一场高考可谓是打出了原型,以致于第一届高考分出两种录取分数线,非应届毕业生高考录取分数线200左右,那些在校应届高考生录取分数线降低到180分,190分这样的低分。

但是仍旧是这样,前世偌大的东杨县应届高中生仍然只有几个人被录取,可见这些年那些基础文化知识被抛到那里去了。

高考再不开,怎么能行,这也是1977年拍板了恢复高考的原因,半年也不能推,当年就立即恢复,让神州大地意识到尊重知识的必要性。

国家是多么迫在眉睫!

这次高考人民日报赋予了极大的意义,青年们要充分认识到自己所负的重任,祖国再期待你们,人民再期待你们,祖国的四个现代化需要你们!

“同志们,你们填完志愿之后,就在家等高考的结果,如果你分数线过了,在一月中旬的时候高考成绩会寄送到你们所在的公社大队里,没有收到高考成绩的,就是你们另一种结果,这一次落榜不要紧,明年的高考估计在夏季六七月份,你们又将有六七个月的复习时间,不过听教育部的文件,据说要增加一门英文必考,大家回去也找找英语的书本。”

填完高考志愿后,张高兴走在彭埠镇高中校园里,赵高红就是在这里上学了三年,在这里被推荐上滨江大学的,如今高考已考完,志愿也填完,三年来,他就是为了跟上赵高红的步伐,他相信自己是可以考取滨江大学的,有心栽花花亦发,他等待着通知书飞到河村公社,飞到张家河村的家里。

走在校园里看着那些十年树人,百年树木的牌子。

这一世,自己给弟弟妹妹要带一个好头,自己着调了,弟弟妹妹就能跟着自己学着调,作为家里的长孙,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出生早那么几年就天生带着那一副责任。

上辈子没带好头,从木器厂的工人回来刨地,他就自暴自弃地啥也不心了,然后就凑合扒拉地过了一辈子,什么想法也没有,这辈子他要以身做榜样了!

所以,重生之后,他没想改变家里某个人,或者把上辈子一些恩怨带到这一辈子来,而是一切重头开始,自己从那里跌倒就能那里改变,前世工厂是倒闭,自己这辈子是被开除,性质更严重,可是他没倒,反而还将为大学生,弟弟妹妹们的榜样在那里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跟不跟自己学着调了。

还是那句话,他始终相信有心栽花花亦发,一切只不过时间的问题。

高考科目考生结束后各科考试卷就进行了封卷,统一运走到省城进行封闭阅卷批改。

这第一届高考考生不仅是头一回大姑娘上轿,他们许多老师也是头一回大姑娘出嫁,第一次被派员参加这一神圣而又神秘的工作。

一些师娘精心为丈夫老师准备了行装,这大冬天被秘密地抽调去批卷半个月,师娘怕老师冻着,奢侈地买了七十年代末流行的毛料裤子给老师换上,那得值半个月工资的钱呢!

老师们寒冬腊月地前往省城阅卷,妻子叮嘱了又叮嘱,送了又送,老师们告别妻子和年幼的儿女,到了省城就被关了“禁闭”,封闭式阅卷,吃喝拉撒睡和阅卷工作都在同一个地方。

这年头老师家里没有电话,没有手机,完全跟家里跟外边的世界隔绝进行封闭式。

这些老师们昔日教育的学生将在这些考卷里,学生们将开花,选拔出上大学的青年,他们这是栽花花发的时候了,尽管阅卷辛苦,但是每个人感觉很光荣。

这边东杨县彭埠镇张高兴栽的另一只花,也要开了。

彭埠镇木器木雕厂那第一批龙凤呈祥雕花樟木箱完美地成品了,这高考结果不是还得半个月后才出来吗,他准备亲自押货到沪海去!

第九十二章 星火燎原

“老刘,联系好卡车没有?”朱厂长吸了一口烟说道。

如今的他这一两年那一身肥肉都没了,这两三年为这木器厂操心的那还能长肉。

孙玉保搞垮了木器厂进去了,修造社也被掏空了,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他愁的呀,如今修造社虽然起死回生,但是却也是在钢弦上,在步步冒险,别看现在表面红火。

如果有差错,不仅是厂子倒闭,他晚节更将是不保,他竟然将乡镇公司承包给了个人,担惊受怕来形容他是小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来形容他更为贴切。

“朱厂长,联系好了。”

“这次两个人押车,此次不仅是去交货,还希望争取到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明天的订单,不能做完这次生产,咱们木雕厂的工人们就歇菜啊,老刘我看我这次必须去一趟。”

“老朱,还是我去吧,我跟高兴去过,熟悉……我跟一个青工去就行,我一定给咱们厂争取到明年的订单。”

“你不要再说了,我想我这次还是非常有必要要去的,要争取明年的订单,另外,开拓我们的市场,我们不能只依靠哪一家工艺品出口公司,不然我们厂会搞得很被动……所以,我决定了我也得去。”

“老朱,我们两个人都去了,那木器厂谁来主持大局,这帮兔崽子青工可都是闲不下来的主,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们不能都去。”

张高兴推开木器厂办公室大门。

“高兴,你咋来了?”

“这不是高考也都考完了,没事了,这趟沪海押车的人算我一个。”

“哈哈,既然高兴去,老刘你这次留在厂子里面主持工作,这次,我跟高兴去,顺便我也熟悉一下市场。”

朱厂长高兴地说道。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木雕厂。

“张高兴,一路上注意安全,要平平安安的。”郝翠花凑上来说道。

“哟哟哟……”

二狗子,朱老五,田来福,赵土根他们一个劲地酸的。

厂子里来一个漂亮女工,他们和木器厂其他青工是嗷嗷嗷,但是发现对方丫的奔的是张高兴来的。

一个个拍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看,张高兴吧,没我帅。”二狗子周耀天说道。

“没我壮!”田来福露出胳膊如大腿般的肌肉来。

“没我高!”朱老五一米八三的个头,张高兴不够坎。

……

“那么大的美女同志就怎么只是眼里只有他。”

一个个过来跟张高兴比划一下,然后摇摇头赶紧跑开。

张高兴:“……”

真想一人踹他们一脚。

说啥呢!

这不是把郝翠花往自己身上推吗?

他跟她不想有戏,哪怕翠花改变了许多,上辈子一块四五十年了,他们老来互相嫌弃,还没嫌弃够啊,打死不敢再在一块。

他其实怕她……心理上真有阴影,在她那里,前世畏惧惯了,没办法。

所以,对她总是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装混蛋犊子,这郝翠花心气那么高的人,自己那样了,还往自己这边凑,这一个劲地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是吗?!

可是她的事情,他也不想全然撒手不管,你说吧,前世再不好,下了一窝的崽,虽然自己普普通通的,但是普通人过日子也遇到许多磕磕碰碰的坎,跟她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事。

那张二爷一说她想来木器厂上班不想刨地,他心立即就软了,能帮助她的地方他会帮她的,如果不出手,他这良心不行,不安,夜里安稳觉都睡不着。

“一路上平平安安的,注意安全,这话你得对那个司机讲啊,翠花同志,是他开车,不是我开卡车,你去找他说去。”

张高兴对于郝翠花很犊子的说道。

“你,你……”

气得郝翠花连跺脚。

银牙都愤愤的痛。

五十只龙凤呈祥雕花樟木箱装上卡车,嘿,满满一车。

全厂工人,近小半年的心血,全都在这卡车里了,木器木雕厂的现在,以及未来都寄托在这些樟木箱上了。

在卡车里,张高兴挥手告别木器厂工人们的送别。

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

朱厂长一时心思复杂,这木器厂到目前为止都是这个年轻人的资金在撑着,未来他一己之力还能撑多久,这一次樟木箱生意其实冒着很大的风险。

但是木器木雕厂如果没有这次冒险地承包,冒险地进行转型木雕,只怕早就被弄散了。

这个年轻人啊,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当年这个小家伙啊干活尿血的干劲,后出厂练摊,搞来的一两万资金真是救了木器厂的命,自己跟他一起让全厂人跟其玩火,胆大包天地将这乡镇企业承包给了他。

他战战兢兢,个人的事情是小,他不能让木器厂砸在了自己的手里,全厂工人失业,那才是他最大的罪过,相比之下,他个人的晚节他不是那么看中。

如今探索木器厂的未来,进行木雕生产,未来木器厂真能靠木雕生意活下去吗,他没谱,所以他要来看一看。

“高兴啊,此次我们真是全赌在这樟木箱上了,木器厂转型木雕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我现在心里真是没谱,你给我说说这木雕产业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朱厂长,这木雕产业是蓝海产业,您这一路啊,好好感受一些味道,这时代的味要变了,不仅是高考恢复了,你看到街边的摊贩咱们东杨都多了起来吧,沪海那边您去瞧一瞧,更热闹了,咱们这神州大地啊,日子越来越好,大家手头有了,咱们这樟木箱不仅可以出口,在沪海都能消化了,咱这樟木箱搁在以前那叫女儿箱,那是给陪嫁女儿的必需品,咱东杨的老师傅手艺好,未来必定全国开花……”

“你这后面说得太贫了高兴。”

1978年的元旦,夜晚和白天,张高兴和朱厂长是在卡车里度过的。

新的一年到了,一个新时代真的要来了,神州大地就是这一年宣布改革开放,这是改革开放的开始之年!

这是神州大地极其重要意义的一年,神州大地的人们在四十年代末站起了,那么这一年是这个大地走向富裕道路的开始。

皖徽农民承包星星之火点燃。

无数人的命运随着时代的命运而改变,从这一年开始,神州大地每前进一个脚步都引起世界的目光关注……

一个普通人可以大有可为的时代来了,从土地上先迈出去的第一波人,在胡同里返乡的迷茫青年开始练摊,成为先富裕起来的人,一个歌颂万元户的时代要来了。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苦不是社会主义,吃保暖奔小康才是。

第九十三章 竖起大拇指

卡车一路颠簸在乡d县道,国道上。

张高兴,朱厂长也和卡车司机打成了一片。

“赵师傅,你开车多少年了。”朱厂长问道。

“差不多十二年了吧得有。”

“哟,您是老司机了。”张高兴也蹦跶出话来。

“听诊器方向盘,这年头都是红火的职业。”

“是啊,这些年他肯定是不少赚,那像我们这种工人哟。”

“诶小同志瞧你这话说得,我这赚其实也就比工人多十几块钱而已,一个月能拿五十左右吧。”司机说道。

“那你收入不错。”朱厂长说道,他是乡镇工厂一厂之长,以前拿的工资其实还没这个数,只是四十块,虽然张高兴现在给他涨了工资,他现在承包了,这自己工资的事情就不是厂里说了算,就是他说了算,这才收入才高了一些。

“我这收入比那些偷偷干“个体户”差远了,要不是看单位的福利,以后可以拿退休工资,不然我也干了。”

“您这话说得,干个体那是投机倒把,我看你啊才舍不得这红火的司机位置。”

“嘿嘿这倒被小同志说对了,开卡车也挺好的,就是累点,这开到偏僻的地方,十里八村的晚上看不到一点灯火,睡在车上,吃也吃不好,好待这名声就是好。”

当年我差不多要谈对象的时候,乡里好多女孩家里都是带着女儿来我家踩破门槛哩,我知道他们不为我这个人,嘿,就为我是司机!

“那里从里面选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吧?”张高兴打趣道。

“不,我一个都没选,我找的老婆是我以前的同学,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她,那时候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是我当了司机以后,我觉得我配得上她了,我就她们家直接提亲去了。”

果然是有故事的老司机,这让张高兴不禁又想起了赵高红,她为什么不给自己回信,她为什么寒暑假也不来彭埠镇找他,既然你不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我已经报考上了,我相信我会考得上的。

接下来张高兴说的话比较少了,他陷入对赵高红的思念之中,沉迷不可自拔,朱厂长跟赵司机聊起来了。

“赵师傅,你跑了不少地方,最近都听到啥新闻没有,比如其他地方农村里的,不要报纸那种的。”

“你们先前说的我都听了,跟你们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去过一些地方,知道那里真的在那么干,比如你说的承包土地,我去过的湘北,鲁豫,那里公社有的村子就是把生产队划成小组,搞了承包制,超产还带奖励呢,结果庄稼比往年的要好,农民不仅吃饱了饭,还有余粮,照我看啊,像我们东杨那里还是一个村里人一个锅里搅,劳力们现在不像是前些年头了,干活气劲足了,干多干少都一样,一个个现在比一个个会磨洋工,这哪能成,都不使力,庄稼怎么种得好,种庄稼的不饿肚子才怪。”

……

经过三天两夜,卡车逐渐接近沪海,这个神州大地经济最为发达的城市。

无论是改革开放前还是改革开放后都是神州大地经济体制的探索之地。

第一家国营公社,“公私合营”率先启动,市场经济打开新局面,第一家外资企业在此落户……

现在沪海也是全国最多国营大企业的地方沪海电机厂能生产国产125万千瓦的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沪海汽车制造厂能制造32吨自卸载重汽车,沪海新造船厂能制造自行设计的3200吨大型破冰船,录像带,在别的地方只能生产黑白电视机,沪海已经试制成功国产彩色电视机,当然那彩色电视机那价格万元户都有些承受不起,只能买黑白电视机。

朱厂长这次来也可谓是见一番世面,他还未到沪海这样的大城市来过。

抵达了沪海。

张高兴建议现在招待所洗澡,去买两套体面的中山装,他们几天几夜在卡车里,身上都闷出臭味来了。

并且电话通知了沪海工艺品出口公司的同志,他们来交货来了。

1978年改革春风即将满地吹,大量的青年返乡,应届毕业生也要开始融入社会,这对于沪海这种大城市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青年人不能就业,他们没工作,于是1978年神州大地开始倡导发展个体经济,许多人可以开始名正言顺地做个体户了,可以领取营业执照了,虽然大多是摆摊一样巴掌大的地方。

不过早期干的一批人,感觉做个体户没有面子,也很迷茫,他们开修理摊,理发店方面了许多的居民,但是开个自信车修车铺一个月能赚200块,都赶上国营上班一年,他们感觉不踏实……

但是钱他们已经挣上瘾了。

就像现在沪海的街头,练摊的一眼望过去,比东杨县城赶集的公社市场还热闹。

这还离倡导个体经济有段时间呢。

“高兴啊,看着大城市,再看看我们东杨县彭埠镇镇市场,以前的我是多么的坐井观天呀!

看看这大街上的自行车,满地跑,还有马路上的汽车那么的多,我们那里自行车都是稀罕物,甭说小汽车了,只有县上才有几辆。

看那位理发的老人,他都有自信车里,我们的工人都买不上自行车。

朱厂长感觉到震撼。

一家沪海百合商城皮鞋店铺里。

“来,朱厂长,试试这双皮鞋。”

“这个很贵的。”

“同志,这个不贵,这双真皮皮鞋也就三块五毛钱。”

“一双这么个鞋三块五,太贵了太贵了!”

看到百货市场售货员鄙视他们一身乡下来的装扮。

张高兴主意上心头道“我们批发这一百双,这三块五的价格确实贵了,回去我们的价格难卖,这价格其实都倒是好说,主要是质量,前几天我们买了鞋试穿了一晚,鞋子就质量问题,这……诶,有钱都花不出去。”

张高兴抽出一踏十元大钞票,一副无奈得样子。

朱厂长很纳闷地眼神看着张高兴,这啥,买一百双,这张高兴还给自己一个眼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同志,我们这鞋质量保真,我们是沪海闵宝皮鞋厂直销的,要不你们先买两双试试,明天你们看看质量,然后再来我这里订购。”

“好吧,这样吧,价格我其实无所谓,主要看质量,如果中,明天你们就不用给我质量优惠,不过我们这两双试试穿的鞋,两双我给你们五块吧。”

“同志这个真不行,这我们亏本的,那算了,明天这质量就是行,一百双也不来你这里订了,你这还是厂家直销,一点诚意都没有。”

“好吧,我去跟我们经理说说。”

“高兴啊,你要买一百双皮鞋干嘛?”

“朱厂长我不是真的要买一百双,刚才女同志瞧不起我们的眼神,这女同志我给她上课呢。”

“你啊你,我还以为你真要买一百双也去练摊呢。不过这两双鞋五块,这太还是太贵了。”

张高兴:“……”

老汉想朱厂长这是要想往死里杀价啊,转念一想,他应该是舍不得,这年代一双鞋好几块,在他看来是奢侈了。

“朱厂长,穿上吧,我们跟人家出口公司做的是大生意,你这穿个大布鞋不合适。”

……

回招待所换洗一番,睡了几天来的一个好觉。

次日。

沪海工艺品进出库公司仓库门口。

“张高兴同志,欢迎欢迎你!”

“杨经理你好,王主任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

“这位是我们木器木雕厂的朱厂长。”

“哦,你好你好,朱厂长。”

一番同志般的寒暄和问候后。

“杨经理我们的樟木箱已提前完成任务,请杨经理和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同志检验。”

“好。”

五十套龙凤呈祥樟木箱全部从卡车上卸下。

“我们的樟木箱依旧是全部是老祖宗的手艺榫卯结构打造,没用一根铁钉,你看我们所有木箱木材的厚度,都五十年以上小樟木打造,龙凤呈祥雕花是由我们东杨许多老师傅们精心打造过细节……跟上次送过来的样品绝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接下来沪海工艺品进出口的检验同志汇报了检验的结果。

“全部验收合格!”

“没想到你们真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五十套雕花樟木箱,你们生产的速度是这个!你们的质量也是这个。”

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杨经理直接给张高兴和朱厂长竖起了大拇指。

第九十四章 货款到手,再订大合同!

交出了货物,按照合同书上的价格一个樟木箱三百元,五十个樟木箱,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财务支付了一万五千元的巨款。

看着巨款,老朱厂长是热泪盈眶,这些时日他们整厂的工人都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克服了巨大的困难,所有的付出没有白费。

这生意的成功,代表着修造社木器木雕厂这是活过来了。

这年代十元就是一张大票,这相当于后世十五万元的票子体积,着实有一笔,他们装进包里,赶紧存进附近的银行里。

接着张高兴和朱厂长请沪海进出口公司的同志吃饭。

一来是感谢他们的出力,二来是希望获得新的订单,毕竟木器木雕厂不能只做一锤子买卖。

沪海金陵路上国营大饭店里。

下午下班时间。

“杨经理,谢谢赏脸,王主任,柳同志,请,请,请。”

朱厂长非常客气地道。

张高兴也跟着和几人握手。

“朱厂长和张厂长客气了,这顿饭应该我们来请。”

“不不不,应该我们请,应该我们请,我想顺顺聊聊我们厂和贵公司接下来继续合作的事情。”

“我们公司正也有此意,哈哈哈!”

“杨经理你喜欢吃什么菜?”

“呵呵,张厂长你点吧。”

“王主任您点?”

“不不不,你来。”

“柳同志,你是女同志,你来点吧。”

……

都推啊这,张高兴只有自己点了。

“这菜单菜不少啊,好吃不好吃也不知道,只有菜名,菜的照片都没有。”

张高兴招呼女服务员同志。

“同志,你给我们几位同志推荐一下你们店的菜好了?”

女同志说道“我们店的名菜有“青鱼下巴甩水”、“青鱼秃肺”、“腌川红烧圈子”、“生煸草头”、“白斩鸡”、“鸡骨酱”、“糟钵头”、“虾子大乌参”、“松江鲈鱼”、“枫泾丁蹄”……”

“得嘞,能不能具体讲几个,这样吧,我去看看你们的食材边看边定,朱厂长你和杨经理他们聊。”

“好,高兴那你去点菜。”

“女同志你们沪海人都喜欢啥菜,我们点啥菜,今天我们的客户主要是沪海的同志。”

“那我给你推荐我们的沪海菜。”

“好嘞。”

……

楼上包厢里,国营大饭店的大厨将最后一道饭菜都送了上来。

这个大厨见这桌子客人这么豪,点了这么多贵菜,于是最后一道菜亲自送上来了。”

“几位同志这是虾子乌参,首先要把火燎水发过的乌参用油氽,然后加黄酒、酱油、虾子、肉卤、高汤、白糖和其他调料入锅烧炖。为了使海参入味,还要用筷子在海参上扎几个洞。你几位看看,这就是我扎的洞……”

“当乌参火候已足,便盛放到大盘里,继续加热锅内卤汁,再淋入葱油,最后加水淀粉收汁。出锅前放几个葱段,稍加明油,把卤汁浇在海参上,味道可是鲜美的很,几位同志请慢用。”

“这位大厨同志说的我是口水直流,杨经理,王主任,柳同志请吃,请吃。”

张高兴对着他身后的女服务员道“对了,那位女同志,再给我们来两瓶天茅白酒。”

酒足饭饱。

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杨经理跟张高兴和朱厂长透了底,可以再给一百套樟木箱的订单。

一百套,这可是价值三万元的大生意。

送走了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同志。

张高兴跟朱厂长进行饭钱结算。

“大猪蹄子,十块二。”

“红烧海鱼,六块九。”

“白斩鸡,九块五。”

“松江鲈鱼,八块三。”

……

“一共一百九十六。”

朱厂长傻眼。

“啥,刚才那些些菜就吃了自己几个月的工资。”

沪海经济发展水平这年代比全国水平要高一些,但是消费也高啊!

那虾子大乌参,松江鲈鱼好吃是好吃,但是这血出的太狠了。

“高兴啊高兴,我们这太奢侈了。”

瞧见朱厂长那心痛的模样。

“朱厂长,咱们拿下那么大的生意,请人家吃顿,花这钱值当得很,这顿饭你也跟他们认识了,我若是考取了大学,这边的生意就是你来跟他们谈了,必须要让他们认识你哩。”

次日,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经理办公室。

“张厂长,朱厂长,这一百套樟木箱你们需要三次给我们按照时间交货,四月份前给我们交货二十五套,五月份交货四十套,六月份交货剩下三十五套。”

“这个我厂是没有问题的。”

“好,这个价格……”

沪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再次给出了一百套订单,这让朱厂长这回是彻底地放心了。

张高兴此次基本都是让朱厂长打头,毕竟他即将要上大学了,这修造社木器木雕厂今后主要靠的是他,待他学成归来,肯定是全面接管,那时候神州大地经济发展完全上了一个台阶,那时候他将带领东杨木雕产业整个的枯树逢春。

现在他主要是抢占一个先机,如今东杨不少老师傅已经来到了木器厂木雕厂。

沪海这边谈完樟木箱的生意后,朱厂长和张高兴返程,带着满面春光,他们丰收而回,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一来一回,加上沪海待的几天,一个星期过去了,此时全国高考阅卷老师已经批卷了大半。

已经批阅的试卷让那些老师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这次恢复高考不少是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师生都跨进一个考场,跨越穿草鞋与穿皮鞋的分水岭,同台竞技。

这水平参差不齐,批卷是相当耗精力的,一些批卷老师在吃饭的时候打趣道,这批卷我是掉一层皮咯。

老朽本无才,头头逼我来,若无好酒菜,明年不再来。

与那些考生在试卷上写《答卷有感》诗,小子本无才,老子逼我来,考试干瞪眼,鸭蛋滚滚来。

成为枯燥批卷的一道笑谈乐趣。

有阅卷老师说道:“我觉得要这么回一首那些考生,小子尚有才,无才写不来,回去好好学,明年重新来。”

“哈哈哈!”

高考的批卷老师们在加班加点地批卷。

第一次参加高考的五百七十万考生也在紧张焦急地等待高考的结果。

张高兴倒是还好,就考前紧张了那么一小点。

事后则就完全没有了,此时罗老师和二狗子周耀天,每天都紧张忐忑着,离高考批卷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说,罗老师和二狗子啊,你们别走来走去,行不行,我晃眼,我们那天进考场,那不是写着了吗?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一种准备录取,一种准备落榜,不就是如此而已,你们紧张啥?!”

“你是站着说话不要痛,你准备了那么久,自然有底气,我们底气严重不足!”

第九十五章 冬日喜鹊树梢头

二狗子和罗老师神经地这样走了几天。

张高兴偶尔也跟着走走,这气温在元旦后,降温不少,不走走两步,人的脚冻得不行。

气温虽然降得不行,但是彭埠镇街头的人却不少,镇上的小贩多了。

一群“小人物”们正把神州大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试验场,一个时代以不可阻挡之势到来了。

身处这个时代用心感受,更加的体会这个时代脉搏的细微跳动,每一天的变化都是不知不觉的,润物最是细无声。

这些变化,让张高兴再卖卖茶叶蛋,就没意思了,好几个人已经在彭埠镇这疙瘩的地方卖茶叶蛋了,现在价格被压低到只有五六分的利润,张高兴那时候做的利润可是达到一毛,而且供不应求。

现在做的人多,价格又低,早已经没有了他那时候做的暴利。

不过相比于上班,这卖茶叶蛋还是很赚钱的行业,卖得好的商贩一天利润也有三块,这一个月下来,也不少赚了,是厂里工人上班的两三倍,发财得狠。

但是张高兴真是看不上这利润了,现在承包的彭埠镇木器木雕厂在做好几万的大单生意,这茶叶蛋一天两三块,他没那么劲去卖。

这离过年又还有一个月,张高兴又操起了炒瓜子的买卖。

张二爷已经去收购生瓜子了,差不多这几天就要运回来第一批生瓜子了。

想着曹操,那边二狗子带来了张天德的消息,他电话到了彭埠镇木器厂办公室,说明天就要到彭埠镇了,让张高兴去汽车站接他。

“好,我知道了,对了,明天你就不要去厂里了,跟我一块。”

准备进大学之前,张高兴再过一个肥年。

也带多点钱去大学,虽然大学生现在是国家免费学费,但是张高兴觉得指不定自己在业余时间整出什么生意来,前世孙子们大学搞自主创业活动,他这年头也学学那学习和创业两不误。

想想自己这个八辈子贫农的儿子,前世因为贫穷,什么都不敢想,不管是爱情还是干事业,这辈子他不一样了。

刘邦从一个泗水亭长做到汉皇,朱元璋从乞丐做到朱皇,这一世,他张高兴要建立一个商业王朝,不再因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不再因自己没文化而自卑,他也可以考大学,他也可以创造属于自己这辈子生命的奇迹,不再是差人一等。

他,踌躇满志,老了枸杞保温杯,自己十几套房子收租,给孙子孙女几十套房子收房租,他能做到。

轻车熟路,这次张高兴是安排张二爷包车去的,打着木器厂的名头收购瓜子,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这年代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是一些可怕的庞然大物,很多大型国有工厂几乎具备一切的社会功能,用一句话很形象的话来说,除了火葬场,什么都有。

木器厂在外面收购生瓜子,也没人知道彭埠修造社木器厂的规模多大,若是几万人的大厂子,工厂效益好,给工人炒过节的瓜子,要个几千斤几万斤,这也没啥的。

张二爷这次可谓是明目张胆地在北河那边收购生瓜子,背靠修造社好乘凉。

如今张高兴的小院是没房间再放收购的几千斤瓜子了,房间都被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名木家具占领了。

这些瓜子只能往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仓库搬了。

好歹修造社木器厂被自己承担了,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

修造社木器木雕厂不仅是整日地木锯刨子作业的声音,还有瓜子的飘香。

彭埠镇乡下,张家河村。

“天德啊这来家几天,你这又要去哪里发财?”

“呵呵,练摊东杨县!”

以前德张天德被人骂是二流子,逛鬼,做人别张天德,在村里德名声是好吃懒做,不顾家,如今的张天德在村里的名声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家娃子吃的穿的比谁家都只好不差,一个个都打听着张天德在外面干嘛儿,怎么发家了,他们打听着,也有想法,但是大多数人是不敢行动的,因为张天德现在的名声虽然稍微好起来了,没以前那么难听,但是新的名声二道贩子也不是那么的光彩,虽然他们家发了,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公社的“大人物”割了资本主义的尾巴去。

人是一种喜欢合群的动物,大家都没有怎样,大多数人看着那少数几个人先发家了,但是仍旧是在人群里,不愿出格,因为代价和风险是他们不愿意去冒的。

不过人也需要合群,否则社会无法运转,但是有时候合群并不只是跟着群体走,如果你保持一点抵抗的精神,至少心里能有一杆秤,以独立之心做合群之事,以至于自己不在茫茫人海之中不会丢失自己,甚至与船同沉。

一个社会,一个时代没有底线,很大程度归咎于公民的抵抗精神的丧失,如果改变不了大环境,改变小环境,改变自己的家,不愿在土地里继续苦下去,只想让家人吃饱穿暖,这应该是最早一批练摊人的想法。

我们想过更好的生活,人人都想吃饱,这是人心所向,这是大势,这样的时代,它来了,不管你见,或者假装不见,它都来了。

东杨集市上,张高兴又是摆开大摊子。

这回他还搞到了单位证明,虽然有些不伦不类,木器厂卖瓜子……

还是在去年摆摊的地方,这里去年就打出了买过年瓜子就去那里,那里卖的瓜子便宜又香。

“卖瓜子咯,五香瓜子哩,甜又香的焦糖瓜子哩!”

“大娘,你看这秤够吧。”

“嗯,够称了。”

“诶好勒,我这给您包起来。

大娘结账完,拿起包好的瓜子。

“大娘稍等下,这个小包瓜子赠给您,谢谢照顾我们小摊的声音。”

“没问题,你这同志真好。”

张高兴在这些摊位里又加入了新的营销方式,就是有的摊位搞出了赠小包瓜子,有的摊位没有,这赠瓜子的摊位自然是火爆得不得了,人人相传,其实这些摊位全部是张高兴的。

……

“你说高兴瓜娃子那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其实那增瓜子的摊位其实价格要比那不赠的价格高一点,但是……那些家伙都以为自己占了小便宜。”张二爷很想撬开张高兴的脑袋看看。

张高兴什么小花样,其实变汤不变药,就是提升这里的人气,买瓜子来这里。

张家河村,张高兴家门口,张奶奶正带着太奶奶在晒冬日的暖阳。

张金贵也坐在门口,吧唧着旱烟,看着自家门前的光秃秃的枣树,上面停满了喜鹊,这冬天的,这喜鹊不躲在窝里,停在他老张家门口,这老张家是有啥喜事啦要?!

确实有喜事了,张高兴在彭埠镇高中拿到了他的高考成绩通知单!

第九十六章 东杨县状元郎!

彭埠镇高中,张高兴从老师手里接过成绩通知单。

张高兴同志:

一九七七年高考招生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进行录取阶段,在这次高考招生考试之中,你与广大考生一样,响应祖国关于“要极大地提高整个中华民族文化科学水平”的伟大号召,刻苦复习功课,勇攀科学文化高峰,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力量的革命青年,我们深为有这样意气风发的青年而骄傲。

我们认为,这样的青年考上光荣,考不上也光荣,经过近一个月的评卷和复查工作,我省录取分数线分别为:非应届考生文科录取(210分),应届考生(190分),非应届理科考生总分(200分),应届理科生录取分数线(180分)。

现在将参加考试的总分以及各科成绩通知如下,请你像考前一样,继续坚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在我们伟大的祖国号召下,不管在哪个岗位上,都可以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力量,让我们为了共同的目标,继续努力,奋勇前进。

如果你对自己的成绩有怀疑,请在2月3号前向县市招生办提出申请报告,报告中应申明理由,以便统一向地区招生办查阅试卷。

根据省招生办指示,考试成绩在150分以下的,不通知具体分数,若本人需要查问,可以持准考证到县市招生办查看分数。

此次

敬礼!

成绩分数表

语文:86分

数学:69分

政治:77分

历史:88分

地理:69分

总分:389分

……

“恭喜你张高兴同志,你不仅是彭埠镇的第一名,还是东杨县文科状元!”

张高兴没想到自己还拿下了文科状元的名号。

他认为自己是个半吊子。

“啊,我居然考了县城第一啊!”

老师很狠地夸奖了张高兴一番。

不过这还没完,随后彭埠镇高中校长以及各个年纪主任前来慰问。

“张高兴同学,你一定要给我们学校学生讲讲你的学习经验,以便他们参加1978年夏季度的第二次高考。”

“哈哈,好的校长同志,有空我一定来学校讲讲我的学习经验,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讲的,我就是多看书,多做题的,在没有宣布高考前的时候,我对这些基础知识感兴趣,然后学了一些,没想到高考龙门开了,我这有机会参加高考了,没想到这一考,还考出了这个不错的分数来,嘿嘿嘿。”

“原来张高兴同志这是厚积薄发,更是值得表扬,在特殊的年代都没有放弃自我学习,这不仅是我们学生,也是我们老师们学习的榜样。”

“校长,你这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我是实事求是地说嘛。”

“对了,张高兴同志,你报考的是哪所大学?”

“我报考的是滨江大学。”

“这个大学,肯定稳了,你这分数线其实可以报考清北以外的任何一所高校,不过也只是差一分你就是报考清北都没问题。”

自己居然离神州大地最高学府清北只有一分之差,张高兴这高兴又唏嘘,他自己的水平是知道的,他前世初中生的文化水平自学了三年都能考上这样的高分,可见这次高考的简单。

以及反应全国现在青年文化基础知识的欠缺。

不过,一切从1977已经开始改变。

自己这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以后跟自己的后辈们可劲地吹牛了,想当年你爷爷可是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你爷爷我还是东杨县文科高考状元哩!

就问你这个孙子儿服不服气!

“老师,录取通知书多久来?”

“年前肯定会寄到你们公社大队里的。”

“好。”

“恭喜,恭喜你张高兴。”

当校长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众人知道了东杨县的高考状元是他,一个个投之以极其羡慕的目光。

不仅是彭埠镇老师的一通夸赞,现在其他考生也是投之以无不崇拜的眼神。

“同志你厉害呀!”

“同志给我开开光,给我摸摸脑门,我一开窍,明年再来我要考上大学。”

……

一个个能将他虚荣上天。

这份成绩单,其实张高兴握着是感觉沉甸甸,重生三年,除了做生意,他多少精力心思都耗在这准备高考之中了。

寒暑酷热每一天都不想做题,但是他坚持下来了。

成功的花儿。

人们惊羡她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

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张高兴觉得这诗现在挺和他心境的,所以他现在不认为是因为高考题简单,而是自己付出了,这样才不飘啊,不然要被拉仇恨了,你说简单得要命,别人你看200分都没考到,你这不是打击人,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张高兴心里可是有位老汉,时刻提醒他为人处世要谨慎,家里有个老就是有个宝,他心里有个老这就是宝,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太出众,这样的人你看他以后反而不行了,这是为什么,他其实被捧杀了。

好到极点是坏到极点,所有神州大地后世几十年高考,各省市成千上万的状元最终能出彩的人几乎没有。

捧杀和把人骂废都是一样。

罗老师收到成绩通知单后瘸着腿一步一步过来了。

“高兴,高兴,你是状元郎,我真的替你高兴。”

他听到镇高中老师说东杨文科的名字就是高兴。

“罗老师你考了多少分?”

“语文62分,数血81分,地理23分,政治61分,历史59分,总分293分,我也考上大学了!”

“恭喜罗老师!”

那边二狗子也出来了。

只不过他焉不拉几的样子。

“兄弟,没事,真想上大学,明年再考就是了。”

“是啊,耀天,你还年轻。”

罗老师此时接过二狗子的通知单,准备看看周耀天是那科拉后腿了。

“语文79分。”

这个周耀天平时喜欢看文学,这语文考得还不错。

“数学19分。”

这数学真是考得真是少了一些。”

“地理41分,这分数按照地理考试成绩分布应该是中等成绩。”

“政治27分,这分数有点低了。”

“历史84分,这么高,不对啊,这历史这么高再怎么加也是过分数线的啊!再看总分数线,嘿,250分,这明明是过线了嘛!”

张高兴安慰二狗子不要灰心,这边罗老师已经憋不住地笑。

这二狗子演技真到家呐。

“高兴,你别安慰他了,这小子,这坏小子他考上了!”

第九十七章 轰动!

县文科高考状元在彭埠镇张家河村。

东杨日报记者到了河村公社办公室门口。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一米六五的个头,瘦削的下巴,显得精明而机敏。

背着一个帆布挎包和照相机。

“同志,你们是干什么的?”

河村公社一个老会计拦住了这个陌生人。

“同志你好,我们是县上的记者,这是我的工作证。”

“原来是记者同志,甘刘和,甘记者啊,欢迎,热烈欢迎你们来到河村公社,我是公社会计周卫国。”

“周会计你好。”

“甘记者同志你们来我公社,啥事情啊,我能问问不?”

“呵呵,周会计,你们公社书记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甘记者同志你先等着,我这就去喊我们的潘书记。”

“好,麻烦周会计了。”

“潘,潘书记……”

“周会计你这破了喉咙喊潘书记干啥,潘书记去解手去了。”

“王主任,有记者来我们公社采访哩!”

“呀,居然有县上的记者到我们公社啦,我们公社也能上报纸了哩,你去招呼人家,我去叫潘书记。”

公社厕所。

“潘书记,潘书记……”

“姓王的你干啥,不知道我在上厕所吗,你这是喊魂吗?”

“潘书记对不起,事情从急,有县里的大记者来采访您啦!”

“采访我?!”

不一会儿。

潘世星从厕所出来,一边走一边系他的黑绳子布腰带。

“我这咋的出名了,有大记者来采访我了嘿?你去招呼一下人家,我去洗把脸,换一身好衣服,人家待会拍照片,我要把去县里开会的那套衣服正装穿上。”

“周会计,这位就是公社书记吧。”

“不不不,记者同志,我是河村公社主任。”

“对对对,这是我们的王主任。”带着老花眼镜的老会计道。

“王主任您好。”

“请问潘书记在吗?”

“在在在,他听说记者同志来了,他回屋里去换衣服去了……”

“其实潘书记不用换的,我……”

“要换的要换的,我们潘书记是注意形象的人,您这相机一会不是还给他拍照不是儿?”

“王主任您可能误会了,这次我主要是采访高考状元家的,看什么样子的家庭培养出了我们东杨县第一个文科高考状元!”

“啥子,状元,我们公社出高考状元啦?”

“是我们家王非吗,他今年也参加高考了。”

“呃,王主任,那状元不姓王,姓张,是张家河村人,叫张高兴。”

“是那个疙瘩窝里的状元……”

“王主任你跟我说说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只有地灵的地方才能出人杰,那里以前有什么传说故事,我想作为我的素材。”

说着记者就拿出了笔和纸。

王主任心里嘀咕那里是河村公社最穷的村子,那里啥地灵啊,粮食人均排在公社倒数,最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

“这个,这个……你还是让我们潘书记讲吧。”

公社书记已经换上了他只有去县城才穿的正装。

“呵呵,是这样的,潘书记,希望公社安排一下我们采访张家河村的张高兴。”

“采访张家河村的人?”

“是的,那位张高兴同志是我们东杨第一届高考文科状元哩,你们公社出了人才!”

“呀,我们这窝窝飞出了状元郎,这真是大喜事。”

“走,记者同志,我这就陪你去张家河村,老王,你去让张家河村的大队长去跟张高兴家打个招呼,让村支书在村头等我们。”

“好。”

“周会计,公社有大队的人来,你就说让他们明天再来,我下村去了。”

……

“金贵叔,银贵你们在家吗?”

“咋滴,我这么大个人,你眼瞎啊,是看不见啊!”

“哟,金贵叔你怎么在那个缝里?”

“我烟杆子掉下去,你小子来得正好,帮我搞上来。”

烟杆子拿了上来。

张家河村一大队队长张来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时候张银贵也回来了。

“大队长你怎么来我家了?”

“银贵啊,公社书记h县上有人一会来你家。”

张银贵心里咯噔一下,张金贵也是放下他宝贝的烟杆子,那些大人物来他们家,大孙,大儿子这是在外面又犯啥事了?!

“大喜事大喜事,你们家高兴是状元郎!”

“……”

“……”

“大队长,你搞错了,我那大儿子张高兴初二就辍学了,进了镇上修造社木器厂,不说他念高中,初中他都没念完,他怎么就成高考状元了,你们搞错了搞错了,这里误会了误会了,你快去帮我说说。”

“没错,那记者同志说了就是彭埠镇张家河村张高兴,张家河村难道还有第二个叫做张高兴的瓜娃子不成?!”

“大孙真的考上了大学,还是状元,张家的祖坟上冒青烟啦?!”

张金贵老爷子还是半信半疑。

张银贵现在是诚惶诚恐,这一会公社的潘书记就带着大记者来了,自己这大儿子现在他也是摸不着边,长大了,在外面做些什么,怎么考上大学的,他都是一无所知,他不跟家里说他在外面的事情了,儿子长大了出息了,但是感觉跟自己这个父亲的距离也远了。

“来了来了,潘书记和大记者同志来了。”

“啊,来得这么快了。”

“高兴他奶奶,你快去烧开水,咱家今天要来好多不得了的人物了。”

张金贵进屋子说道。

张银贵则是跟大队长走上前去迎接。

“潘书记,王主任,村支书你们都来了,这位是县上的大记者吧,我是张银贵,请到我们家喝茶。”

村支书跟着介绍道:“这位是张高兴的父亲。”

“你好你好,您就是状元郎的父亲,见到您真是倍感高兴,您真是生了一个出色的儿子。”甘书记紧紧地握着张银贵的手。

县里的大记者就算报纸做文章的文化人,张银贵没想到今天被这样的人物紧紧地握着手,这个中年庄稼汉眼睛都要湿润了。

“县上的记者同志,请你再确认一下,我的大儿子张高兴他没上过高中,他早几年辍学了初中,现在怎么就成了高考状元呢?!”

“高兴父亲,您看这是我们领导给我的信息,东杨文科高考状元,张高兴来自彭埠镇张家和村,在修造社木器厂当过工人,这些没错吧?”

“这信息确实没错。”

“这就对了,这么说来您儿子这是自学成才了,一边工作一边没有放弃学习文化知识,这真是值得大力宣传,这样的青年时刻地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奋斗准备着……”

这天,张家河村轰动了。

张银贵家那瓜娃子老大成了状元郎。

在山村瞬间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两个月前。

“恢复高考的第一次高考,高兴哥准备参加了么?”

回到东杨,赵高红听到文科状元的名字叫做张高兴。

“是高兴哥么?”

一打听真的是彭埠镇人。

她更加地肯定是高兴哥了。

那时候,高兴哥说自己对那些基础知识感兴趣,希望她给他找教材,三年,高兴哥看那些书三年,然后又遇龙门开,准备充足的高兴哥一下子成为了状元。

她十分为高兴哥取得的成绩喜悦激动。

第九十八章 震撼傻眼了!

那天张高兴的父亲张银贵从记者那里知道大儿子考上了大学。

他就连夜到了彭埠镇上找儿子,他想问问儿子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不知道儿子住在哪里?

于是。

他找上了在镇上的熟人刘亭开。

刘亭开自然也已经知道了镇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高考状元,不就是高兴。

厂里的工人每次见张高兴来,都想跟他凑上去握手。

那大力气大幅度地握着,仿佛战友会师一般亲热。

“张厂长来视察工作了。”

张高兴:“……”

啥时候彭埠镇修造社木器木雕厂兴起这一套了。

搞啥玩意了这是。

就连朱厂长和刘副厂长都不例外甚至田婶子也是凑上来。

“喂喂喂,你们干啥啊这都是?”

张高兴终于受不了了,这手快给那些家伙摇晃断了,从一个工人那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这考了东杨县的文科状元,这些工人家里都是有小孩的,或者以后要生小孩的,跟张高兴握手,这是占状元郎的文气,以后给家里念书或正在念书的小孩带点状元郎的喜气。

那天,刘亭开倒了一杯茶放在张银贵的手里。

“银贵啊,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你家大儿子不是凡间的崽子,脑瓜聪明不仅是咱们东杨县的文科高考状元,还一己之力将我们彭埠镇木器厂撑起来了!”

“啥,木器厂,我儿子又回厂里了,那小子没跟我说呀?”

……

刘亭开接下来简直将张高兴夸上了天。

张银贵心里高兴得很。

但是,他说道“亭开啊,那崽子弄了点成绩,指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这是把他吹捧上天了,他德不配位,我家小子我还不知道哩,哪有你说的那本大本事。”

张银贵喜在心里,嘴里却是将儿子贬低到了极点,这个农村的庄稼汉子知道别人可以夸自己儿子,但是他自己不能夸,这时候最需要谦虚。

一件事情极好,也可能极坏,夸得越高,当他儿子摔跟头的时候,那就是摔得越狠了,这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一回了。

当初他儿子进工厂,多少人也是这种夸,张家出工人了,当知道儿子被木器厂开除,多么难听得话他都听见了,那些以前想说亲的,一个个连影子都没有了,只有张天德家那侄女那女娃子不嫌弃他儿子。

只是儿子死活不愿跟她,那时候他不知道儿子犯了什么轴,在他看来那姑娘水灵为人又大方。

现在看来儿子这是憋着劲在念书,他心里有其他想法,比如这考大学,他做这父亲的都不知道,他心里惭愧,那么多儿女里,大儿子懂事最早,十二三岁辍学当学徒,给这个家分担他肩膀上的担子。

“亭开啊,我儿在厂里,我现在想见见他。”

“银贵,他现在不在啊,他在县里有事情去了。”

“哦!”

“那你回头见着他,让他抽空回趟家里,你就说他太奶奶想他了。”

“嗯。”

“亭开,还是算了吧,他忙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回头也要过年了,就这么点时间,他先忙好,我们在家等着他回来过年。”

……

“报纸出来了吗?”

“报纸出来了吗?”

回到乡下的张银贵时常往公社里跑。

“还没有,状元郎他爸。”王主任道。

他有点嫌弃了,主要是刺激,他家族也有孩子高考了,只不过落榜,这张银贵他见一次就感觉对自家侄子失望一次,你看人家都考状元了,他怎么就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他觉得丢了他王主任的脸。

……

寒假来临。

彭埠镇张家老二期末考试也考得非常好,班级第三。

“老二,来骑骑这自行车试试,你都初三了,哥答应给你整的自行车,以后回家就方便一些。”

“谢谢大哥。”

“大哥,你真是高考状元?!”

“难道是煮的?”

“可我没见你在家看过书啊……”

“我这几年在家待了几天?”

“也是哦!”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一口气租了几年了,在那里看书的,对了,你跟我去看看那小院,那里的钥匙我给你保管了,你可以周末去我那里,给我那里看看,防止潮湿发麻,时常给我通风通风,哥在那里放了不少宝贝,这事给我记住了没?”

“大哥,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

卖完了最后一批瓜子,张高兴结束了这一年,准备回家过年了。

河村公社。

吴会计对着潘书记道:“潘书记,那个状元郎的通知书来了。”

“来了啊,好,我亲自送到张家河去,这是我们河村公社唯一的大学生呀,还是东杨县状元哩,我这送过去,他们家这酒宴我是吃定了。”

“银贵兄弟,银贵兄弟,你家娃子录取通知书来了,来了。”

公社潘书记骑着二八大扛来到张高兴家。

“我说,潘书记,你这怎么亲自送上来了,你找个人搭话下来,我去拿不就成了。”

“这是我们河村公社的第一个大学生,我该送过来,你家娃子这是给我们河村公社挣了光啊!我这去县上开会,那些公社书记知道文科状元是我们公社出的,一个劲地夸我们这里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县里的领导们也称赞了我们培育出了人才,这都是你家娃子给我们河村公社挣的光哩!”

张高兴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公社书记要来吃酒席,公社里其他人自然也表示要来,然后各个村子大队长,村书记们也要来,这边张家河村都要来吃酒席肯定没得跑了。

那边刘亭开也来透露了,张高兴彭埠镇得工友也要来,张家一些隔得很远得亲戚听说张高兴考上了大学,也都要来。

这不得七百人,这愁死张银贵了。

这酒席一办,他张家要亏血本,搭礼这年代亲戚就是五毛钱顶天了,村里人五分钱或者送上几个鸡蛋,亲戚带只鸡鸭,这是阔气的,但是这办酒席,这年代荤素搭配一桌子起码也要十块,七八百人,得上百座,这不得上千块!

张银贵都没胆量搞酒席了。

“爸,这是办酒席的钱。”张高兴直接给了张银贵三千块。

那十元一张的大票,三千块是三百张,那一叠很震撼人。

张银贵直接傻眼了。

第九十九章 况且况且况且离开

“儿子,你这又是那里搞到这么多钱?儿子啊,你好不容易考取了大学,你可不能干违法的事情,你不能自毁前程啊!”张银贵先是傻眼,接着是焦急不已。

生怕张高兴把路子走岔了。

“爸,你这都说的啥?儿子绝不会走歪门邪道,走的路挣的钱都绝对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也对得住天地良心,没有一分钱,儿子是昧良心赚的。”

张高兴表了决心,这张银贵才放下心来。

张家这个家教他还是有信心的,不会让孩子有邪念,有苗头,就是往死里打,让他知道错,让他一回就给整怕,再也不敢的那种。

酒席的日子,张高兴的那些小伙伴们都来帮忙了。

不过有一个人没来,张大浑,那个正在二次发育的家伙,他报名参军了,还被选上了。

……

难忘的1977农历年尾生。

一些集市开放了,张家买酒席的食物不用票只要钱也都能买了,原来的黑市变得合法了。

酒席的桌椅都是村里借的桌椅。

从张家新屋门口摆到老屋门口,还摆到了大队打谷场里,村里人,亲戚,公社大队里的人,张高兴在彭埠镇工厂里的人,捧场的人实在太多了,这酒席是不是摆得太高调了,这……想着公社的人都来吃,张银贵觉得他们不会找茬,这才敢搞,不然都不敢这么摆酒席。

这天吃饭的都提着东西来的,送肉送鱼的都记在礼单上,鸡鸭是大里,葱姜蒜也不丢人。

酒席的首菜是红烧肉。

后世人不太爱吃的红烧肉,这年代村民们看着两眼发光。

第二盘菜还没上来,红烧肉已经被吃完了。

……

这天张高兴没有人灌酒,做老子的就被灌得没东西南北了。

潘书记首先喝得酒:“山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这金凤凰砸在了他老张家里,得子如此,得喝一酒。”

潘书记喝完,接着又是一个个地人和张银贵碰杯。

张银贵直接是喝趴下了,当老子的高兴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

酒席之后,就是过年了。

过年下起了雪,瑞雪兆丰年。

还年夜,郝翠花跟家里提出来,她想上学。

这女儿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你不还是会嫁人了在家带娃,你这些年扫盲班,你已经识字不少了,你还想干啥,上学?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你十八岁了,你还上学,你上什么学,小学?那都是几岁的娃娃,你去上学?”

“不,我不是从小学念起,我从初中念。”郝翠花道。

“我不同意。”

郝翠花跟家里闹上学,这把郝父惹得十分火大。

还跟张天德诉苦:“女儿越长大越不听话了,她要去镇上木器厂脑子是不是抽了,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念初中,她是想考大学吗,她是想念到多大?24岁考大学,就算她考上大学,那不得28岁出来,她难道是准备做老姑娘吗,啊!干脆别嫁人了,就一辈子老姑娘算了,读书,想读书。”

……

过完年,元宵前两天,张高兴前往滨江大学报道。

这是新历年1978年2月19日。

下了一场小雨,春雨贵如油。

好兆头。

1978年也是一个时代的开启,改革开放大时代呼啸而来,这些兆头倒是提前应验了。

1978年责任制承包被允许了,生产队可以进行自主权,可以一起干,也可以承包,公社和大队的人他们红火的时代开始弱势下去了,因为社会开始提倡发家致富了。

报纸上报道又出现了什么新的政策和做法。

这一切带来他们的不适应,只有张高兴知道,一个更大的大变化还在后面哩。

张家河村。

“我去了大学,你二哥在镇上,老三你要帮忙照看着太奶奶,老四老五你们也上学了,以后调皮要收敛了……”

这要走了,张高兴有点不舍得家里。

太奶奶年纪那么大,还能过几年?

前世吧,厌烦了这个贫穷的张家河村,这个地方一直是落后,贫困的,但是一辈子都没有逃离过这里,如今他觉得迈出大学那一步,以后他的天地将更加的广阔了,在外面闯荡,这里就离得远了。

不过想着前世自己在这山疙瘩里待了一辈子,那腻歪感喷发出来。

去体会一下那种漂泊得越来越远,对故乡思念的感觉一下吧。

夜晚,张妈妈就把张高兴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被子衣物,茶杯,还有一些吃的东西,儿子这一去学校,路上要坐两天火车呢,饿了肯定不行。

张妈妈塞了不少家伙什,红薯,熟土豆,大饼……

张银贵拉着平板车在门口,将张高兴的东西放上平板车,拉到镇上,送儿子上去县里的班车。

要走了。

老四老五抱住自己的腿哭着说道:“大哥,你不是要很久才能回来了。”

扒开老四老五的手。

“不会很久,大哥放暑假就回来,你们在家里乖乖的,等大哥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哦!”

张高兴哄小孙子小孙女般地说道。

“大孙,去了大学,也别挂念家里,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日学到知识。”

爷爷张金贵道。

“大孙,北方天冷,衣服要多穿些。”

“嗯,奶奶我知道了,妈给我装了不少衣服。”

……

“儿子,走吧。”

父亲在前面拉着车。

他也不要张高兴拉。

“你推一把就好。”

镇上修造社木器木雕厂的事情张高兴做了安排,工人们已经开始上班,朱厂长和刘副厂长来镇车站给张高兴送的行。

这次去大学,张高兴也没让父亲去,自己这么大了,让父亲遭受去送干嘛,好几十个小时火车,他一来一回时间还得翻倍。

家里爷爷奶奶年纪大,还有太奶奶,小的还有那么多,全靠父亲。

挥手告别了众人,张高兴踏上了求学之路。

到了火车站,张高兴左手一个大包,右手一个大包,还背了一个包。

自己需要东西都不想带的,但是老妈非要他带上,还有那些土味特产,也不知道张妈是装了多少。

这下真是惨了,行李压得他走路喘得不行。

进入火车站,张高兴使劲地望站内,他希冀能见到去滨江大学的赵高红,可是扫了几遍,都没有见着赵高红的身影。

火车站检票之后,在站台候车。

这年代还是蒸汽火车,火车开过来了,况且况且况且……

想起一个“况且”造句的笑话,他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旁边一个年轻的姑娘看到张高兴突然发笑,莫名其妙的。

第一百章 辈分错乱的奇妙大学之旅

况且况且况且……

张高兴登上火车之后,蒸汽火车喷着白气向着目的地东三省滨江市进发。

“我的大学我来了。”

“东三省我来了!”

这二十年里问神州大地最红火的地方是那里,就是张高兴前往的东三省。

后世的老工业基地,也就是说这里,由于地缘联盟苏,这里有着许多国际友谊的见证,联盟苏在神州大地援建了56个大工程,就有22个在东三省,这里经过几十年的建设形成了以国有大中型企业为主体,重工业为重心的工业经济结构。

这些张高兴从书里从这年代的报纸里已经都知道了。

不少他还能如数家珍出来。

滨江电机厂,滨江汽轮机厂,滨江锅炉厂,滨江轴承厂,滨江哈飞机器厂,滨江东安机械厂,滨江101厂,滨江量具刃具厂,滨江电碳厂,滨江电表仪器厂……诸多产品在神州大地许多地方都是牌子很响,给人滨江造,就是好的感觉。

火车上两天两夜,先开始吃着张妈的烤土豆,后面实在是不想吃了,妈妈的心意还是心领了,张高兴吃起火车上“奢侈”的盒饭,享受了这年代“土豪”一把的感觉。

还是这盒饭菜食暖和。

冷土豆和红薯那是越吃越冷的感觉。

3月9日,滨江大学派大客车到火车站喝汽车站陆续接新生到校。

这年代的新生可没有后世大学生们娇贵,都是单独来的,没有家长亲属陪送。

女生可能有送的,但是男生真没瞧见一个家人陪着来的。

“欢迎新同志,你的通知书让我看一下,我们负责做一个登记,登记完你去上大巴,等人数够了,我们发一班车到学校。”

“好的。”

登记完之后。

张高兴被滨江大学接站的学长带上了一辆大巴。

这位学长是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今年大二。

如果不是推荐,他高考的话估计是上不了大学的,但是他一看就是吃过苦力的人,张高兴那行李在他手里就像拎小鸡一般。

从学长那里,张高兴知道了滨江大学这次招生了480人,学长恭喜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

汽车发动。

大巴车上新同学们叽叽喳喳的。

也有在闭目休息的,火车上不少是站票过来的学生,好不容易坐下来,自然是想打盹一会了。

一个半小时后大巴开进了滨江大学,张高兴压根就没有感觉到学校大门的感觉,后世那些大学,别说大学,就是东杨县那些初中高中大门都是那样雄伟。

这大学不仅没有大门,连围墙都没有,那些教室就是一排排瓦屋,就比乡下的房子宽敞点而已,其他基本没啥差别。

张高兴想象的学校是非常美丽的,柳丝迎风飘,樟木成荫绿油油,小舟漾清波,湖畔花团锦簇,水榭亭阁……

这落差似乎有点大啊。

前世孙子说大学咋样,孙子说大学就是人多一点,天南海北的女孩,各种口音的。

一路上,大巴车里各种口音的姑娘,这个张高兴算是见识到了。

“同学们到校了,请下车,找到各自所在院系,由你们的学长学姐带你们进宿舍。”

大巴车里有路引的学姐道。

工商系,迎新的学长男同志们都去给女同志拎行李,张高兴面前是一位学姐,看她细胳膊细腿的,行李看来还是自己拿吧。

“新同学你好,我叫刘思雨,你叫啥?”

这位学姐长得属于娇小型的吧,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给人十分豪迈的感觉。

看来应当是北方的姑娘,但是长得真南方。

“学姐你好,我叫张高兴。”

“张学弟,你把一个行李给我拿。”

“算了,学姐,你带我去宿舍就好了,我的包都有些重……”张高兴实话实说道。

瞧见被小瞧了,学姐说道“我也干过农活。”

“那好吧,张高兴给这位一个学姐一个包。”

看学姐那咬牙切齿地往前挪的样子。

张高兴在背后摇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张高兴心里想道。

丝毫没有去接过的觉悟,他现在背一个包,提一个包,比拿三包轻松多了。

来到宿舍,一间二十来平的瓦房里八个床铺位置,分上下铺,看来这里要住上八个人了。

宿舍里还有四张正方形的桌子,显得十分的拥挤,看来自己来得是比较早得哪一种,这个宿舍自己是第一个进来的。

他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床铺,把行李放在了上面。

现在滨江还挺冷的,这么多人一间宿舍,倒是挺暖和的,但是一想到夏天,这房子肯定热得要跟哈巴狗一般。

“张高兴同学,以后有什么需要得地方,可以找学姐哈。我把你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谢谢刘学姐。”

张高兴到了宿舍不久后,陆陆续续地其他同学都来了。

这些舍友年龄相差起来还真是十分的大。

各种铺好床铺之后,大家都聊开了。

最大的于智鑫大哥早已经成家,孩子都有十二岁了,他是企业职工。

最小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应届生高中生孙韶,那面孔十分稚嫩,由于父母是老师,他基础打的牢靠,这次高考没怎么吃力地就考取了滨江大学。

张高兴自称自己是乡镇木器工厂学徒。

宿舍的其他几位分别是农村青年关峰,长得人高马大,五指三粗得,这种人一看就是莽夫,但是能考取滨江大学,证明其绝对不是表面给人莽夫的感觉,其智商绝对不低。

二十五岁支农青年赵正绥,他是当年未能升学被动员道农村参加农村劳动的城市高中毕业生。

十九岁的李俊,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没白瞎名字里面有个俊。

大个子陈建看上去很斯文有教养,家境应该不错。

剩下的两位童铭和罗永丰,一个带着眼镜,一个好像不太喜欢说话,一副很标准的老实模样学生。

大部分人都是来自东三省,只有张高兴,李俊,赵正绥三人是外地的。

八个年龄从四十到十七岁不等的男人成为同学,这也估计只有这个时代才有这种年龄落差。

接下来张高兴不仅是见识到了年龄落差,其他方面,学生比老师的年龄大,中学时代的师生变成了同学,中学时代的同学成了师生,中学时代的师生身份给反过来了学生是老师,老师现在是学生,眼花缭乱地各种“辈分”错乱。

第一章 迎新中原涿鹿由人

和宿舍的人不断熟络了。

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出去附近逛逛卖卖东西,至于班级聚餐也是有的,张高兴跟宿舍的人相比绝对是属于暴发户那种,他上学带了好几千块来,不过不差钱也不能请客聚餐,这里年龄算他是第二小了,十八岁,出头显摆,似乎不太合适,让那些二三十岁,甚至四十岁的同学不要面子啦,容易遭人恨,所以他得隐藏暴发户的身份。

他的心思也在一个姑娘身上。

高红在那个系在那个专业,张高兴写了无数封其中也有询问过,但是那些信如石沉大海,他没有等到一封回信,她为什么一封信都不肯回自己。

若是前世这种对自己不搭理,时间一长,肯定一切都淡了,从此是路人。

但是重来一世,张老汉厚着脸皮来了,他要当面问她怎么不给自己回信,不知道自己在想她么。

“我考上了你所在的大学,我来找你来了,高红妹妹,我本来是可以考清北的,我的分数是过线的,但是我若去了清北,更加地看不见你了,我不愿此生错过你。”

夜,宿舍的同学们聊天,有人问道张高兴,他就附和几句,他心思都在想着他的高红妹妹怎么就突然一年来不理睬自己了,写的信一封都没有回,到底是为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所以,校园里,你会看到张高兴看见一个女生就使劲地瞧,看得一些女同志感觉这人好流氓,宿舍的舍友们也下意识地感觉这张高兴真是色胆包天,太夸张了吧,不用每个女同志都看吧。

张老汉才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要在校园里找到赵高红。

滨江大学经济学管理专业这届有两个班。

张高兴是分在2班了。

班级五十多号人,没有班主任,只有一个辅导员。

辅导员二十岁出头,一般的学生都比她要大。

挺漂亮的女同志,刚进教室那天,张高兴还问着她“同学,经济管理学2班是在这里开班会吗?”

她说:“是的。”

张高兴坐在教室里,后面发现那位女同学居然是辅导员。

顿时:“……”

1977届新生开学典礼,是借一个化工厂的大礼堂开的,滨江大学没有那样的大礼堂。

有请我们的两位新生发表入学演讲。

“同学们你好,我是机械系王家发,尤记得我从公社大喇叭里听到我考上大学的通知,那时候高考和我一块参加的还有我的好友,只是他没有被录取,他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痛哭,高考从此就将我们的两人的命运分开。”

“其实我的朋友他很聪明,觉得比我很多科目多好,我就只是语文和政治比较好……只是我们高考录取的人太少了,为什么现在我们录取的人那么少,这是我们国家的办学条件有限,所以,我有一个梦想,努力学习,学有所成投身祖国的建设,让我们国家的大学变大,让我们的兄弟,孩子,未来更多得子孙后代能上大学,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让我们祖国的每一个青年,有一天,都能上大学!”

接下来是一阵热烈的鼓掌。

“有请我们第二位同学发表入学致辞。”

上来的人有三十多岁了。

“同学,不,我更愿意跟同志称呼在坐的各位,早在十一年前我才应该是学生,十一年前我懵懂地去了遥远的北大荒三年,后来下乡又务农了两年,再回来我当了中学老师,按部就班成家有了儿子,但是我力求一搏等待了十一年的梦想,我考上了大学,现在我是抱着儿子来上学的,我的妻子要上班,我现在把我的儿子放在学校宿舍里的帐篷里,我跟两岁的儿子说,儿子你要乖,爸爸要开始上课了。”

……

有请我们滨江大学的校长发表欢迎致辞。

五百多人的掌声欢声如雷。

“同学们欢迎加入我们滨江大学,新生代表的讲话让我很有感,我们的大学招收的人确实太少了,但是这是我们所有高校条件所限制,想必大家就是来到校园,看到像是大村庄一样的校园也会失落,大学也没有那么神秘,大学的校园十分落后,而这一切等待着大家学成而去改变它!”

“那是你们的梦想,也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现在我要为各位鼓掌,为未来,为现在的你们鼓掌,你们是我们滨江大学最为值得骄傲的新生,你们是用笔杆子从五百万考生中杀出来的天之骄子,五百七十万考生啊,只录取不到零头24万,其中13万是大专生,十万本科生,你们是很不容易的,你们应该给自己来鼓掌。”

再一次掌声响彻大礼堂,响彻这个工厂。

“那群大学生抽风了,手拍的不痛啊,还以为地震了。”

化工厂上班的工人说道。

滨江大学校长挥手示意。

“你们大多没有参加过系统的基础知识训练,都是凭着自己自学复习而考上大学,但是你们也是幸运的一代,是最不同凡响的一代,你们很多人在农村,在厂矿,在部队,在很多地方受过磨练,历经了社会大学的风雨,拥有丰富的各阶层经验,现在你们进入知识大学,那些最底层的经历将是你们人生最宝贵的经历,你们是久经风雨见世面的一代大学生。”

“经历过大起大伏,生活磨难的人更容易发出一种生命的紧迫感。”

“高考的恢复是为什么,是为了你们承接新时代的开启,这是你们所承担的时代使命,而我们大学的教育方针,是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但人的智信各不相同,高才低能,悟解迥别,学校的教育方式是灌给你们最基础的知识。”

“所以有了基础知识就是高水平吗,显然不是的,你们需要另外自己看书,自己思索的自修学习,只有自完成,自发展,自创制,新的时代才能不会同于我们过去走过的错路,许多人的做法是对的么,大多数的做法就是对的么,我们大学生不能人云亦云,要学会怀疑一切,由正确的思想引领我们前进,而不是他们都是那样做的,中原涿鹿由人,推陈出新……好,我的讲话结束。”

……

迎新欢迎会上,表演节目的时间到了,张高兴看到了那个让他日盼夜想的身影。

“是她,是她。”

他“刷”地在礼堂下面“鹤立鸡群”地站起。

第一零二章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

礼堂里张高兴他情不自禁,他激动万分,这些天,他一直在找她,吃饭的食堂里,操场早操的时候,打开水的水房……可他就是没看到她。

怎么自己就搜寻不到赵高红那么个大个人呢!

滨江大学现在可不是后世动辄上万,甚至几万人的高校。

按照现在的规模,人数也就一两千多,这几天,他这一两千人他数好几遍了,就是没有看到她。

难道高红不在滨江大学吗?

不对啊,怎么可能不在,明明当年她跟自己说的就是推荐到了这滨江大学的。

终于。

终于在这迎新会上见到了日思夜盼的人儿。

他心里就在这一瞬间乐开了花。

“哈哈哈。”

高红妹妹她在领唱着:“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随后就是她身后的同学一起唱着。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为了开天辟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他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春光。”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敞……”

“喂,前面的同学,你把我们挡住了。”

后面有人在叫张高兴了。

但是别人的叫似乎丝毫没有让张高兴有丝毫的反应。

一些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都是血气方刚的。

有人是直接就说了:“同志你还继续杵着,你什么意思。”

见同学都有意见了。

张高兴宿舍身旁的关峰将他拉着坐下来。

张高兴使劲甩开拉着他的关峰,只有自己站着,高红才能在这么多人里面看见自己,但是……奈何那厮力气好大,他掰不过。

而且,他这一拉,让张高兴听到后面一大片对他抱怨的声音,他那一站起来,挡住后面的人了。

他只能怏怏不快地坐下,看着她唱完后,他从座位再次起身,他要去问赵高红到底为什么不跟自己来往了,自己那里做得不好,他改还不成吗?

他就跑到大礼堂的后台。

后台门边有负责维持秩序的老师和校保安。

“同学,你是表演啥节目的?”一个老师问道。

“我,我不表演节目,我找人。”张高兴道。

“你找谁?”

“找刚才唱歌领唱的女生,她叫赵高红,她……”

一个保安打断“同学你瞎捣乱干啥,这时候谁有空帮你找人,没看到大家都在准备节目吗,你不能过去,等表演结束你回头再找。

一副张高兴再不走,就要轰开他的样子。

“那,那好吧。”

先前大礼堂里,赵高红也仿佛好像是看到了张高兴。

“高兴哥不是考了东杨县文科状元,报纸上她知道他的分数,那完全是可以报考清北,他怎么来滨江大学了?”

“是因为自己高校哥报考滨江大学吗?”

“可为什么他不给自己来信,为什么自己去信他从来也不回。为什么要来滨江大学……但是她后来没看到那个站着的人,太远了,台下密密麻麻的新生,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高兴哥”

赵高红也迷糊了。

想着这一年多没有联系的日子,她哭泣了多少回,她以为她会忘记高兴哥,但是没有。

这个可爱的姑娘,她跟妈妈住在一起,她怎么知道那邮件信箱凡是张高兴的信,凡是女儿寄给他的信,她都没收了。

赵高红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她的妈妈,在斩断两人的联系。

歌曲唱完后。

“高红,高红,你怎么了,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赵高红身旁的闺蜜同学发现了她有些反常,于是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

赵高红和同学除了唱歌节目外,还有一个舞蹈表演。

舞蹈什么,张高兴没见着,他一直在后台门口候着。

张高兴在礼堂后台门外等啊等。

出来一个人,他就振奋一下,是不是高红妹妹出来了?

可惜,每次出来都不是,心里是一阵小小的失落,不过只是失落一下,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高红妹妹,他就又再次十分地亢奋起来。

一次。

又一次,后台门推开。

终于。

那扇后台门推开,是熟悉的人儿,她正和一位女生手挽着手出来。

“真的是高兴哥!”

赵高红有点愣着了,刚才在舞台上她还以为出现了幻觉,是眼花。

赵高兴此时倒是又迈不开脚了,双腿甚至是有些微微发颤,喉咙也是发干,都不知道怎么出声了。

高红妹妹瘦了,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这离得近,看到她真是瘦了很多,莫名的就心痛不已。

旁边的女生看了一眼张高兴,然后目光回到闺蜜身上,她问道:“高红,他认识你?”

赵高红微微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他是我半个老乡吧,是我妈下乡的地方一起长大的发小。”

“半个老乡,发小?”

张高兴被这话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他们不应该是青梅竹马,他们不应该是情侣吗,那时候他们可是牵手过的,怎么现在她这么介绍自己,她是撇清她和自己的关系吗?

张高兴心里一下有点慌乱得不要不要的。

“高兴哥。”

赵高红叫了一声,想起高兴哥跟别的女人相亲,还带那个女人去她和他呆在一起的校园,如今一年多了,高兴哥早已经是别人的男友,所以,她像是妹妹看见哥哥,妹妹喊哥哥,完全不是那种情侣的口吻喊叫。

不过高兴心情现在是一片火海,先前所要责问或者质问为何她一封信也不给自己回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声“诶”的应声,化作千言万语。

她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的整个世界就仿佛都被照亮了。

那里还有其他舍得质问啥的话哟。

她身旁的闺蜜女同志此时笑得跟花儿一样。

“你原来是高红的那个乡下干哥哥呀,高红和我说过好多你们小时候的故事,我特别喜欢,首先恭喜你考中我们学校哦。对了,介绍一下我自己呀,我叫周晓鸽,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一只鸽子恰好飞进喜气洋洋的家里,于是父母给我取名晓鸽,愿我的人生像春天的阳光那样温暖,像可爱的鸽子那般自由自在,快乐飞翔。”

周晓鸽十分热情地介绍着自己。

这个热情漂亮的姑娘介绍自己一大堆,可是张高兴什么都没听进去,他的心思都在他的高红妹妹身上,他的眼里全是她。

第一零三章 不交智商税

张高兴终于见到赵高红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儿,那日夜思念了无数次的身影,想念了无数次的笑脸。

要不是忙于修造社木器木雕厂和参加高考,他必然是会整天都魂不守舍,但是忙碌那时候让他忘却了那思念的痛楚。

如今倒是见到赵高红了,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

看着高兴哥没理财人家,赵高红说话道“高兴哥,高兴哥,晓鸽再给你自我介绍呢。”

“哦哦,晓鸽同学你好,我叫张高兴。”

“你也好。”

“高兴哥,你看现在天也快黑了,下次我们再聊哦,我们先走了。”

周晓鸽看着赵高红,不可思议,怎么这么着急着走吗,她不是讲到她的高兴哥就眉飞色舞吗,怎么现在只是打了一下招呼就走了。

张高兴也感觉到了赵高红有些躲避自己,应该说是一种淡淡的拒绝自己的意思。

他不是傻子,张老汉活了一辈子,这点情绪还是看得出来的。

“自己和她真的有了距离。”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想着。

欲言又止。

“那高兴哥同学回见呀。”周晓鸽欢快地挥手,赵高红似乎也勉强地微微挥了挥手,勉强地笑着点头了一下离开。

张高兴有点失魂落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那里对她做得不够好么,为什么她对自己是那样的冷淡?

张高兴感觉身体有些发冷。

前世那个后世社会,那些年轻后生在这种男女之事上干脆果断,男女相处,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不会为了任何一个驻足停留,孙子那家伙他都好像谈了几个前女友,什么婉转约会,什么斩不断里不乱啥都没有。

张高兴可做不到孙子孙女们那样的干脆利落,他对赵高红藏着的感情那是两辈子的啊。

不敢忘。

太难忘。

这事情上张老汉心理极其感性,在其他方面,他相对就理性得多了。

“不对,赵高红就那么走了,他还不知道她在那个系那个班级呢?!”

他慌忙又追上去。

“那个,那个高红妹妹你等等,你在那个系那个班级。”张老汉玻璃心地问道。

“我们在新闻系……”

倒是周晓鸽抢先着说道。

1977年新生开学典礼迎新会后。

就是开始正式上课了,这年代滨江大学还没有搞入学军训,大学军训那还是在1985年开始的。

开学了,整个新生学习的热情是前所未有的,许多的人错过了宝贵的年华,他们现在很珍惜考上的机会。

张高兴也遇到了让自己非常头疼的事情。

高考没有英语,但是大学要学英语了啊。

语言这玩意是越小学就越容易,越大学语言,脑回路就没那么快了,因为总是想着翻译成母语。

但是从小学,那就是一种语言,就像是母语一样,要人翻译吗,根本不用,有那个脑回路,英语就是一种语言,不是一门功课那种。

张高兴有时候想自己这念大学这是不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找罪受。

发财得了,学什么习啊。

但是一想着后世飞速淘汰的先富裕起来的人,他们跟不上时代,他们大多被后来的一代代人碾压,开始交一笔笔智商税的时候,张老汉觉得太亏了,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不能都被那些炒房,炒股,炒互联网的家伙们给交智商税了。

“英文还是要学一点的,外国很多以后天天见报的一些大公司,这年代都还是一些小不点公司,甚至有些创始人还没出生,比如首富比尔也才23岁,还在地下车库鼓捣,是不是以后不用给比尔交智商税了,甚至比微软给自己创收也不是不可能嘛。”

“老师这计算机怎么英文怎么念?”

“计算器?”

“不,计算机,就是电脑。”

“外国人叫它啥。”

“coputer,张高兴在纸上写下了这个英语单词。

就从这个单词好好学英语。

……

77届学生是最拼学习的一届,这一学期要将一年的知识给学习完,功课任务也十分的重,但是没有人抱怨课业多,反而是感激高考给了他们一道通往开放世界的窗。

大家都像是海绵一样学习和吸收课本的知识,很多人一些功课薄弱,刚开始很艰难,简直是听不懂的感觉,比如英语。

但是没有人放弃。

后世大学里浮躁的东西,功利化的东西这里都没有,有的是为功课争论得面红耳赤,有的是先会的同学指导不会的同学。

学习氛围极其浓烈。

所有同学都是求知若渴。

有人说70年代末高考恢复,七十年代末的大学生是追赶时间的一群,也确实,七十年代他们忙着上学,八十年代他们忙着出国,下海,九十年代忙着晋升,当总裁,办展览,发表著作……

两千年后,他们是各行业的专家教授,行业领袖前辈,带领着神州大地一代代后生们成就神州崛起的奇迹,他们是最实干的一辈,最勤奋的一代人。

务实发奋。

“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77,78,79这就是他们老三届的时代。

他们被统称为改革开放的第一代人,因为他们正好和改革开放的节点紧密联系相联,感知着神州大地走向世界的脉搏,是改革开放的见证者,亲历者,推动者和捍卫者。

他们的经历和智慧对神州大地是有着承上启下的作用。

他们大多数人都成才了,凭借个人努力和后天的成就完成了他们一代人的光荣与梦想。

尤其是77届的学生,他们毕业的时候只要拿着文凭,就会有地方抢着让落脚,大部分人一毕业就是被视为单位骨干。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吃香。

他们这些有相当经历的同学不仅有了知识,都充满了思辨的能力,读书能带给人知识,但是不一定带给人能力,而能力是经历和思辨的结果,他们沾了改革开放的光,知道改革开放的宝贵,知道这个社会机制出了问题,他们是要为改革而生的一代人,所以后世相当一段时间里这三届人在神州大地政界,商界,学界也都是主流。

校园里除了上课那事儿之外,张高兴每次下课,就凑到赵高红上课的教室门口。

他蹲教室门口好几次了,里面的一些人也都知道了赵高红这位“老乡”。

不过老乡也不用来得这么勤吧?!

第一零四章 亚细亚你去不去

“这里面绝对有事儿!”有男同学说道。

“是呀,谁说不是呢,我看马上就要出大事儿了,徐学长实习期结束就要回来了。”

整个新闻系的男生谁不知道徐学长追赵高红呀。

而徐学长的身份在滨江大学也是被别人知道的。

一些人可能看好戏。

一些人丝毫没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这个“老乡”跟徐学长是没法比的,一个土鳖,一个透着金贵气,谁跟赵高红般配,那不是明眼的事情嘛!

作为赵高红的闺蜜周晓鸽一直知道赵高红并不喜欢徐学长。

其实要说那徐学长吧,风流倜傥,手表皮鞋,风度翩翩,很洋气范,是许多滨江大学女生倾慕的男生。

徐学长一直想跟赵高红走近,但是却一直隔着距离。

因为赵高红一直亲近那些家境不好的同学,那些同学身上的土味使得她更愿意接触。

或许小时候曾经的经历有关吧,她与她们能更加的亲切。

见到张高兴又在教室门口等着赵高红。

作为赵高红闺蜜的周晓鸽现在也习以为常了,这都持续一个月啦。

“嘿,张高兴你来了。”

周晓鸽来到张高兴的跟前道。

“你好,晓鸽。”

“高红怎么没出来?”张高兴问道。

“诺,你瞧,她让我在食堂帮忙打饭回来,她在做一道题。”

“哦,是这样啊,那我跟你一块去食堂,我给她加点菜。”

“好呀,一块去。”

走进滨江大学的食堂,整个食堂里荤菜很少,大多都是素菜。

这年代国家对大学生每个月补助是十四块钱,对于校园的他们而言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想要天天吃肉也是不够的,不过大部分学生别说吃肉了,那些国家补贴,他们不少选择大部分寄回家里。

他们在这年代许多人都是家里的全劳力,对于家庭而言,少了他们这些全劳力,本就是艰辛的年代他们更不好过了,好歹寄一些回家,他们的心也能安宁一些,这是一个不会只顾自己不管家庭的时代,很多人把亲情看得很重。

这年代要不是大学免费,甚至补助,不然许多考上大学的人是读不起大学的。

自己宿舍的那些就不少是这种,他们发了十四五块的补助,十块钱是寄回家里,只要四五块作为自己的生活费,这样他们就根本吃不起荤菜。

所以食堂素菜居多,荤菜没几个,打荤菜的窗口寥寥无几的人排队,大多数人吃荤菜是偶尔地打牙祭,但是素菜那边全是人头耸动。

张高兴现在是“暴发户”,在吃上他向来是不吝啬,吃饱吃好才能打好自己这个年轻身体的基础。

张高兴自然连周晓鸽一块加餐了。

“有鱼有肉有鸡蛋,高兴学弟,你真阔气呀!”

“我以前当木器厂工人,手里还有些小钱,阔气谈不上。”

周晓鸽笑笑,然后突然跟张高兴神秘地说道“对了,看在你收买我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事哦,从前年入学开始就有一位学长追求我们家高红,那位学长实习去了,现在实习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我感觉你对高红是有不一样的情愫的,你喜欢她,但是那个学长……不是善茬。”

初闻这个消息,张高兴脑袋嗡嗡的,高红妹妹真的是有人在追,自己入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是跟着她似乎还隔着万水千山的感觉。

那位学长是不是善茬,张高兴不怎么关心,他只想尽快打开与高红妹妹之间的坚冰。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等着她向自己解释这一年多来怎么没给自己写信回信,现在他等不下去了,都特么一个多月了,高红妹妹显然不会主动说了,他不能选择再坐以待毙了。

张老汉要低头了。

那边赵高红几次见了张高兴,几次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口的艰涩里,藏着痛楚的目光,高兴哥和那相亲的女孩……

……

现在他第一次正式地发出了主动的邀约。

“晓鸽你帮我一个忙,我,我想约一下高红去老道外,可是我一个人约她肯定不出来,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之间是出了矛盾,我想……”

“原来你这顿大餐是来收买我的呀。”

“不,不是……”

周晓鸽见张高兴那窘迫的样子,噗嗤地笑出来。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啦,这个我帮你了,我早看出来了,也说不上什么话,我问过高红,她没跟我说。”

“你真是一个好姑娘。”

“唉,我好呀,但是还没人家高红好呀,唉。”

“嘿嘿嘿。”

张高兴挠头。

这话接的,张老汉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周晓鸽热情活泼,善良可爱,眼神清澈,这姑娘长得和赵高红也是一个级别的漂亮姑娘,这么好看的姑娘,上辈子活了一辈子也就见了那么几个。

这辈子他折腾的圈子多一些,估计这样好的姑娘会遇见不少。

张高兴心里突突的,不知道是因为周晓鸽瞧的,还是因为她答应了帮自己约赵高红,即将在老道外他要打破与高红妹妹的坚冰。

老道外,这是滨江的历史街区,随处可见巴洛克西洋风格建筑,这里也是滨江市的发源地,滨江誉为东方莫斯科也跟其有关,这里是昔日最早修建中东铁路的沙俄人以莫斯科为蓝本对滨江进行的城市规划。

那里也是情侣们喜欢去的浪漫之地。

教室里。

“晓鸽,今天怎么打的全是荤菜,你这么奢侈……”

“没有办法,有人请客我诶。”周晓鸽一副沉醉在自己美丽和漂亮之中的模样说道。

“谁这么阔气?”

周晓鸽家其实和张高红差不多,绝对是那种这年代不会吃不饱的家庭。

但是小时候艰苦朴素的环境让她们在生活上并没有铺张浪费,她们也只是偶尔打牙祭。

她们虽然不往家里寄钱,但是也不找家里要钱,学校的补助完全够她们的开销。

这年代是素颜美,又不用化妆品上费钱,女生们也没有什么包包衣服虚荣攀比的,她们一个月除了吃喝基本也没啥特别的开销,十分好生养。

“还不是你的高兴哥哥,他托我带话,希望周末一起去老道外玩儿,请我们去亚细亚电影院看电影,你去不去?”

第一零五章 一万年太久

“我……”

赵高红欲言又止。

想着妈妈说这周末有事情,有人来家里,她有点迟疑,犹豫。

至于记仇高兴哥以前的事情,她早就不记了。

看着高兴哥一次次来找自己,她知道高兴哥没忘记自己,他考入滨江大学肯定也是因为自己在这儿,不然以他的高考分数那里的大学去不得,来这飘雪的北地,冬天冻死人了哩,零下几十度的。

只是她一直在等高兴哥给她一个解释,可是高兴哥那木头人每次都不跟自己解释,只是傻傻的。

张高兴对谈恋爱这件事确实很傻的,虽然前世老汉活了那么大岁数吧,其实他都没太弄懂爱情是什么?

跟翠花吧,就直接结婚的,两人相亲,然后就直接洞房了,他也没追过翠花呀。

也别说给过她啥甜言蜜语,生活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说起来,他觉得还挺对不住郝翠花的在这方面。

对她啊不说鲜花,巧克力,钻戒,他们在一起啊没有誓言,甚至像样的婚礼酒席都没有,当年结婚家里穷啊,结婚就那么个意思了一下,也没啥张罗,自己这次高考这种大排场宴席前世那只能是做梦。

所以,那对翠花是不公平的,没有物质也没有誓言。

但是一想到她天天河东狮子吼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那种愧疚的心思立即就烟消云散了。

不是张老汉心眼小,你试试被吼一生的感觉,大男子主义都能吼软怂包蛋了。

但在他的观念里没有离婚这个说法,一辈子或许不是因为爱情结婚,但是一辈子仍旧是生活在一起。

所以,说张高兴虽然两辈子,但是还真没追过女孩子,其实他还是生手。

所以,在跟赵高红的事情上其实他也算是盲人摸象。

他现在都不像是那个搞茶叶蛋,卖瓜子,胆大包天承包木器厂,自信无比的张高兴了,不自觉地将自己的位置摆低,特别是在赵高红面前,在赵家那里他从来都不是特别硬杆,那怕自己在商业上现在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这片神州大地上赵爸那种人,他们有点高一级的想法,老汉这是浸透骨子里的,上辈子都是看着人脸色做事的,而且在农村老头眼里商人再有钱也是商人,怎么也比不过赵爸那种,所以不觉就是矮一头。

他以为是这样,所以把自己放低,但是根本上其实他现在处于朦胧恋爱的初级阶段,做一些靠上赵高红,那怕她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在旁人甚至是在犯,贱,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啥情不自禁啊,有时候他都自己觉得自己是厚颜无耻,但是他不愿意今生再错过赵高红,前世自己错过了,遗憾了一辈子,这辈子不能再遗憾了。

就算她对自己不怎么样,但是他依旧想着法子去接近她……

前世,生活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外婆村里的大人在河村看着小娃娃们,说她是他“媳妇”,可是当他懂事的时候,知道在小孩的时候,一个人和一个人可能有家庭条件的区别,但孩子们本身的差别并不明显,但是一旦长大了,不同家庭的孩子生活道路是差别的,有的甚至是天壤之别,他就死了对赵高红的心思,但是这一世,他不一样,他可以做出不凡的事业来,他考上了大学,他再也不用前世那样自卑,他有信心一搏得到美人倾心……

这次看电影,他是准备看《庐山恋》的,以前年轻的时候听过很多人说这电影的,不过他从来没看过,但是他知道那爱情电影很轰动的。

不过,他去电影院买票,人家售票员说了你包场也没有《庐山恋》,现在上映的电影有《祥林嫂》,《**》,《儿子,老子和种子》没有那电影上映。

《庐山恋》是在1980年初上映的,这还有一年多,所以张高兴想包场跟赵高红看这爱情片的想法是泡汤了。

所以,他买了周末新上映的电影《大浪淘沙》,这是一部关于革命者在长期的激烈斗争中锻炼成长并经受考验成为真正无产阶级革命者的电影。

现在都是这种片,文艺片还是资产阶级的玩意,后世孙子们恋爱看电影那招显然是不太行了的感觉。

周末。

徐向东的母亲和徐向东来到赵母那里。

本来徐向东想好好跟赵高红分享一下他实习的经历,但是发现她不在家。

“阿姨,高红妹妹去哪里了?”

“向东,那孩子被同学约出去了,我让她不要去,一不注意,她就给溜了出去。”

“哦。”

徐向东有点微微失落,他这实习的时间里对高红的思念是与日俱增,本想好好倾述肚肠。

老道外亚细亚电影院门口。

“高红妹妹,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张高兴搓着衣服角,他的心咚咚咚地跳着。

跟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这种单独的在一起过了,他心里真高兴激动儿。

那一年多的苦恼在这一次见面之中一下子全都没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才是最好的。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爱情是什么,张高兴似乎有了一些体验,前世他一辈子都没弄懂啥叫爱情,这一刻有些明悟。

电影看的赵高红是眼睛里有东西闪烁,这个善良的姑娘为革命同志的友情,纯净的爱情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眼角都有泪花。

看完电影后,走在西洋式浪漫的老道外一个林荫道上。

“瞧你电影看得现在还是眼眶红红的,你个傻丫头,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像我这样,呼……”

“呼……”

“不对,像我这样。”

瞧得赵高红很认真地模样,张高兴一瞬间晃神,张高兴晃神,那边赵高红也跟着晃神了一下,甚至丫头脸红了。

张老汉情不自禁,也就是厚颜无耻地忍不住。

这一次他豁出去了。

心里想着,脸越发的臊得满脸通红。

亲亲上去一碰赵高红的脸颊。

只是亲亲一碰。

张高兴感觉到了赵高红的脸红得发烫,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发抖。

那年他牵了一下赵高红的红,如今第一次亲了她,只是那轻轻一碰,两人闪电般地分开,都不好意思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就是纯真的爱情吧。

很纯情,简单,干净。

不过在这年代,这行为是绝对的过线了,刚才他们两干嘛了,光天化日之下真是臊人。

两人慌乱地告别,赵高红感觉心里的小鹿要跳出来了,张高兴则是傻呵呵地一路笑,路上的行人看他一副真见傻子的模样。

第一零六章 很强

跟张高红的进展今天出奇的顺溜。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个真高兴啊真高兴。

“小高兴啊,你这是遇到啥好事情了,看你回来就傻乐呵。”

宿舍里,陈建问道。

其他人也是投来八卦的目光。

“嗯,嘿嘿,是有好事情,晚餐食堂我请客,吃鱼吃肉你们随便。”

“这么慷慨解囊,我等有口福了!”

张高兴妈妈在来的时候什么都准备好了,锅碗瓢盆三大包,这宿舍的哥们不少东西还都是来学校买的,就张高兴生活用品压根一个钱子都没花去买。

加上张高兴平时又藏富。

在宿舍里一地不拔毛张的外号实锤了。

但是突然这么一说,把其他人之前的看法完全给打碎了。

“有口福啊,一毛不拔张让他们鱼肉随便吃,张高兴这是豪啊。”

肉菜五六毛一份,平时他们一些人是舍不得吃的,因为学校的补贴十四五块,平均分到每天就只五毛钱,再三餐,每吨就两毛钱,早餐便宜一点一毛钱。

所以想吃肉很多人是吃不到的。

更别提那种还寄十块钱回家那种,他们就吃些白米饭,什么青菜都不打的。

一些农村来的学生,这吃白米饭都叫那个香,在乡下他们不少人是吃不饱的,这白米饭能吃饱这比啥都好,还能念书,他们现在觉得自己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群人。

“张高兴你说说呗,你这是啥事情高兴呀,让大伙也跟着乐呵乐呵。”

一旁看书的几位都不约而同放下手里书问道。

“这个啊这个啊我就是高兴,你们好好看书吧。”

“看他情不自禁地都能笑的样子,我大概知道什么事情了。”二十五岁的支农青年赵正绥说道。

“呀老赵你知道,张高兴卖关子呀,你说。”

“张高兴你让不让我说?!”

“好像你知道是的。”张高兴无语道。

“我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真得假的?”

然后赵正绥凑到张高兴的耳边“你处对象啦,或者你有中意的人,你们上午在一起了。”

“咦,你咋知道的?”

“我当初下乡跟女同志处对象的时候那天跟你现在差不多……”

“哈哈哈!”

“你们两人嘀嘀咕咕的听不见,张高兴,老赵有没有猜对啊,啥事情,你跟我们分享分享呗,我们一个宿舍现在可都是兄弟!”

……

“高兴哥。”

以前有点躲闪自己的赵高红,再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欢呼雀跃的样子真可爱,张高兴更喜欢整天开开心心的她。

此时一个西装革履,皮鞋手表的青年脸上十分不悦。

“徐学长,赵高红跟那个新生走得很近,他们关系不一般。”

某处,看着赵高红和那个男生的背影,徐向东拳头紧握,他心里现在的感觉就是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般,不,比小时候那种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难受一百倍。

……

“高红,那一年多里,我很想你,你想过我吗?”

“我也很想念你,每天……”

“哟,高兴,果然被老赵猜对了。可以啊,你小子,这位女同志是这个。”

“对,对,对,是这个。”

宿舍的人撞上了他们,一个个竖起大拇指夸赞赵高红气质好,又漂亮。

让赵高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张高兴很无语,这群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正说各自这一年的事情,但是就被这么搅黄了,他听得出来赵高红是想念自己的,可是那些信,他正准备问个明白,写了那么多信,她咋的就是不回呢,也不来彭埠镇找他,中间只怕有什么误会,这误会不说开,他心里感觉一直膈应人,他相信高红也是有那种感觉,要么过去的就当全过去了,或者来日方长,下次找机会说吧,无奈地看着起哄的宿舍舍友们。

那边,赵高红对于徐向东而言,那真是一见钟情,他早已经在心里将赵高红当作自己的女人了,但是如今一个新生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插杠进来。

他知道赵高红不是随便的女生,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跟那个男生走得那么近,必然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从小生活在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家庭熏陶下,徐向东是一个心思慎密,极具理智的人,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用脑袋都能得到。

至于手段不在乎,因为古今中外都是成王败寇。

他极具枭雄气质。

他更是一个雷厉风行的青年。

他爷爷的朋友们对他的评价超过他父亲的。

张高兴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和赵高红坐在一起吃饭了,这年代还是比较纯洁的年代,他们两人也不好意思单独在校园,每次赵高红都被拉上她的闺蜜周晓鸽,除了吃饭,晚自习都是几人凑一块。

自习看书大半时间他两人在偷偷传纸条。

“我们俩现在是不是在搞对象?”

“当然是了你个傻妮子!我会对你一辈子好,要跟你一起一辈子。”

自习完后,然后趁着黑夜,顺便牵一下赵高红的手,那时候张高兴就感觉一下子被幸福包围了。

这就是爱情吗?

周末的时候,他们终于可以溜达出校园了,这年代周六都是上班日,只有周天休息一天。

张高兴带着赵高红去百货市场买衣服。

“这个漂亮。”

“同志这个15块。”

“啊,这么贵!”

学校的补贴才一个月十五块。

“来,买了。”

张高兴眉头都不眨一下付款。

“高兴哥,我来出钱,我花你的钱像什么样子?”

“我们在谈对象,就是没谈,我也给你买,我有钱,不差钱,而且我保证你以后一辈子也不会为钱愁,你高兴哥以后是大富翁。”

“高兴哥,你这话别说,你这会被别人说是资产阶级言论的。”

“高红妹妹市场经济趋势是必然,发家致富以后都是男人的追求,没多久你就能看到。”

这边徐向东实习期结束了,是准备毕业论文,但是他并没有急于论文,而是前往了东杨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现在来寻找他对手的弱点来了。

“赵伯伯,阿姨和高红妹妹在滨江一切都好,不用挂念,我即将毕业,正写论文,不过要做一些调研,我觉得东杨这地方……希望赵伯伯给与些方便。”

一个星期,徐向东用“非凡”的手段就是摸清了张高兴的所有底。

“东杨之行,我真是受益匪浅啊,赵伯伯,现在我准备回去了,伯母和高红妹妹在滨江您就放心,我爷爷和伯父的父亲是战友,如今我和高红妹妹又成了校友,滨江她们有事情,我们家一定会当自己家的事情来做。”

……

滨江大学,一辆吉普车停了下来。

车窗户放下。

“张高兴学弟,你好。”

“你好,你是谁?”

张高兴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停车的青年,他不认识啊,而且这年代能开吉普车的人,张高兴现在都还接触不到。

第一零七章 我很佩服第你!

带着手表,穿着皮鞋,梳着泛光的头发青年很有气质地自我介绍道:“我姓徐。”

“徐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张高兴有点戒备地道,因为他知道在自己和赵高红断关系的一年多时间里,这个人一直在追求赵高红,这是情敌了,能不戒备吗,这是挖自己墙角来了啊。

“呵呵,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说,张厂长。”

闻言,张高兴瞳孔微微缩了缩。

一种生死命脉被这人握住的感觉。

现在必须跟对方上车了。

一家国营饭店包厢。

“我们开门见山吧,离开赵高红,她是我看上的女生。”

“我知道你,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追求赵高红的徐学长?”

“对,你知道就好。”

“赵高红现在跟我搞对象,没你什么事情了,我不管你是谁,别再缠着我对象赵高红,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张高兴像是被惹怒的刺猬,身上的刺儿都炸起说道。

“离开的人,是你,不是我。”

徐学长摇了摇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对着张高兴说道。

“高红喜欢的是我,我跟她从小一块长大,我努力看书,拼命考上滨江大学,就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如今我做到了,别看你开了一个破吉普车就来吓唬我,你这吉普车我以后买一百辆,一千辆都不是问题。”

若是前世,自己根本没有自信,遇到徐向东这样的人肯定会很自卑。

但是现在他眼里,徐向东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开了辆吉普车,再过几年,他还准备买豪车。

“所以,赵高红是我对象,你滚远一点。”

张高兴动怒了,他什么意思啊!

说离开的人是他张高兴,开的什么国际玩笑,他不怒还是男人吗,有人都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抢自己的女朋友了。

对于张高兴的粗口。

但是对方仍旧只是浅浅一笑,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让张高兴更加警惕这个年轻人了。

张高兴如妖,他是有一个老汉的心,但是这个年轻人也能做到如此,可见其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般,能做到这种训练的必然不是普通的家庭,那辆吉普车其实早就证明这年轻人不简单。

“让我来说说一个人的故事吧。”

“投机倒把起家,胆大包天承包集体工厂,我看几百口人都要坐牢了,而且还有一位在校大学生,哦,不,都进去了,还能是大学生,那学校不得开除?”

这不就是说自己吗?

张高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了。

1978年年底宣布改革开放,现在离集体责任制承包的施行时间还有两百天,那怕就是试运行,这还早得很,如果这事情出事了,彭埠镇集体修造社两百个工人,那影响大发了,全部进班房,两百个家庭怎么办,还有自己这次上大学得机会可能葬送。

“说实话,我还是满佩服你的,张高兴你聪明,胆大,敢干,危难之际救活一个厂子,不仅如此还成为当地高考状元,你是真正崛起于微末,你是一个人物,说句心里话,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如果你和赵高红不再来往,或许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我实习的单位是对外贸易部门,你的雕花樟木箱也是出口贸易,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前提是你不要让我帮倒忙,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跟那种一次只下一招棋的人过招,我喜欢那种能看出很多招,下一步知道不说六七步,至少要知道三四步的人吧。”

徐向东的话透着凌厉的威胁不言而喻。

面对这个青年徐向东,张高兴感觉现在竟无一丝还手之力的感觉,选择赵高红,自己工厂,连累一大批人全部玩完,自己这大学自然是念不成了。

头一回,张高兴知道了重生不是万能的,他每一步都能被这个青年人掐死。

商业之路,除了机遇,风口,还需要足够的睿智,指不定那里就栽了,被人下套子,吃得干干净净还不知道被人吃的,你还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有时候。

这个徐向东的年轻人真是给张老汉生动地上了一课,前世他的格局小,最多去过西杨工厂打工,老了就是农村一老头,在商业上看起来还很嫩,自以为一切都掌握,但是这徐向东的话,字字如五雷轰顶。

他把一切想象得还是太简单了。

自己漏洞四出,别人只是随便一调查,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无遗。

先行一步是财富,也是巨大的危机,如今这个危机已经凸显,如果这是1978年底这都还会好一些,但是现在还是1978年上半年,他现在怎么办?

无论怎么选择,其实都只有一条路,但是选择另一条自己会很惨烈,所有的一切将鸡飞蛋打。

因为选择爱情,最后的结果是一切都会没有,包括爱情,自己进去了还有啥的爱情,不仅爱情没有,两百多彭埠镇木器厂工人师傅都给进去,自己振兴东杨木雕产业也全部玩完,所作的一切将付之东流。

选择事业,还有一线生机,这个年轻人他没有把自己往死里逼,也就是为了让自己选择放弃爱情,这个青年人让他觉得很可怕。

如果自己放弃爱情,选择事业,会有一线生机。

张高兴不是没脑子的年轻人,他现在只能做这么一个选择。

但是这对赵高红十分的不公平,自己这是什么意思,在玩弄感情吗?

张高兴感觉自己好窝囊,好怂包。

前世今生,自己都还是要错过她吗?

“张高兴学弟,我等着你跟她在校园当众分手的消息,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不然你和那些工人都进去吧,大学你也别想上了,到时候我可真为你可惜啊,你本应该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我还想跟你更多的过招,但是你进去了,那一切都没意思了。”

滨江校园。

“高红妹妹我们不合适,你不适合我,我们分手吧,我只是把你当妹妹,我错把这当成了爱情。”

……

1978年9月中旬,赵高红申请留学莫斯科,做了国际交流生。

高红妹妹,你没在滨江也好,这辈子你去了莫斯科,那么滨江的洪魔这辈子不会再吞噬你的生命了,希望你在莫斯科一切安好,原谅我,我是个懦夫,我就是个怂人,我张高兴没用。

滨江大学,张高兴不到大半年之间白了头。

“高兴,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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