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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锦绣》 第001章 三年之痒 或许是遭遇了传说中的三年之痒，张晴和丈夫秦元齐近一阶段的关系很是紧张，经常几句话就能吵起来，甚至有一次直接当着孩子的面大吵起来，将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张晴自己是吃过父母吵架的苦的，所以她曾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然而那次却失控了。 若说是因为一些很严重的问题吵架，也就算了，偏偏每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两个人却似乎都对对方少了曾经的忍让和耐心，一句话说的不对便寸步不让。 许是感受到了家里最近的乌云密布，这天秦元齐主动提出陪张晴买衣服。正是换季的时候，张晴之前说了好几次要秦元齐陪着买衣服，秦元齐却都忙这忙那地给耽误了下来。难得他这次有心，张晴也有心改善一下两人的关系，便很高兴地答应了。 然而去了之后张晴便后悔了，逛了不到一个小时，秦元齐全程都在低头看手机聊微信，偶尔张晴问他意见，他也敷衍着说着好看或不好看。张晴被他忽视的态度刺到了，忍了又忍，终于在最后开口：“和谁聊微信呢？” “没聊啊。”秦元齐将手机收了起来。 张晴怒了，聊了那么久难道当我是瞎的吗？随语气也变得不好了：“没聊的话那怎么一直看手机？” “手机信号不好，”秦元齐脸上带了一丝不耐烦，“我只是看看手机能不能联网。” “不聊微信的话看什么能不能联网！” 张晴是真被秦元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气到了，而对方脸上的那丝不耐烦更是刺的她心里微疼，哪还有一丝买衣服的心情？克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发作，张晴扭头走出了商场。 秦元齐在停车场追上了张晴：“你这又怎么了？衣服不买了吗？”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买吗？你简直不讲道理不可理喻！” “我怎么了？你至于吗？” 至于吗？张晴也问自己。总是这样，为了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争吵，但张晴心里明白，她更在意的是秦元齐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他能够尊重自己，爱护自己，能将自己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么不陪自己，要么就是敷衍。 张晴曾认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却原来爱情没有当初想象中的柔情蜜意，褪去了爱情的外衣，剩下的是柴米油盐中的刀光剑影。曾经对自己呵护宠溺的丈夫变了样子，这让张晴很是委屈，不愿接受。尤其是有了孩子后，生活似乎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这个时候丈夫的不体贴和针锋相对，直接引燃了张晴的小暴脾气，几次在吵架中提出离婚。 “你这样不行啊，”闺蜜蓝烟劝她，“还是得跟他好好谈谈，让他知道你的想法和感受，两个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总吵架太伤感情了，而且对孩子也不好，你也不想让孩子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中吧？” 蓝烟是知道她心里的伤的。张晴便是从小生活在父母经常吵架所造成的一种紧张氛围中，小小的孩童面对父母的战争，心里满满的都是恐惧和无助，渐渐大了，不再恐惧，却也是打心底的厌烦。所以张晴努力学习，考上外地的大学，留在城里工作、生活，也未尝不是因为想要脱离那种环境。 “而且你总提离婚，对事情的解决没有任何益处，只会让人心冷，你又不可能真的离婚，想想小宝，他还那么小。”蓝烟做最后总结，“所以，还是好好和秦元齐沟通一下，找到一种好的解决方案。” 张晴苦笑。道理她都懂，可置身其外的时候，谁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一旦身处其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不感情用事。她厌烦父母吵架，可现在遇到了问题却也妄图用吵架的方式解决，这便是原生家庭在她身上所留下的烙印吧。想想她幼时面对父母吵架时的心情，难道她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也遭受一遍吗？ 曾经她对父母动不动就吵架的行为很不满，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大吵大闹的，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更不顾及孩子的感受。记忆中一个深刻的画面就是父母大吵完之后，父亲在一边抽闷烟，而母亲则大哭不已，甚至拿起刀来叫喊着“不活了”，吓得年幼的她和弟弟不知所措，也跟着大哭。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乎二十年，可是再想起那个画面，张晴似乎还是能感受到那时的无助和恐惧。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吵上一场的父母在张晴心里笼上了一片阴云，让她变得敏感而不安，似乎时时缺乏安全感，以至于直到现在，这种性格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她，父母解决问题的方式也给她留下了烙印，一旦秦元齐哪里做的不好，或者态度上有了轻慢，她变会如同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尖刺。 看着儿子可爱的睡颜，张晴的心里泛起柔情，让儿子再经历那些无助和恐惧？让他的性格跟她一样受到不好的影响？当年她的父母可能并不知道他们肆无忌惮的争吵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可她却是深深体会过的，作为母亲，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那样的痛苦？ 绝对不可以！张晴再次下定决心。为母则强，也可以为母则柔，张晴知道自己，性子直，脾气急，经常脾气上来了就有点不管不顾，这一点其实是随了父亲，可是为了小宝，她真的也应该适时地把自己的脾气压一压了。 这样劝慰告诫了自己一番之后，张晴再和秦元齐相处起来果然脾气柔和了许多，即使偶尔仍有不如意的时候，她也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宝身上，看到孩子，便什么火气也没有了。所幸秦元齐大多数时候也是个脾气温和的男人，当张晴不再因为他的轻慢而在意的时候，两人竟也能相处的非常融洽。 只是这种融洽可能只是秦元齐所期盼的，妻子不再因为一些他认为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发脾气让他过的轻松自在了许多，所以并不愿意去深究背后的原因。只有张晴，会在夜里儿子睡着之后，偶尔不小心回忆起他们恋爱的时候。 秦元齐对张晴是一见钟情，张晴从小便长的漂亮，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灵气，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她的鼻子其实并不高挺，但因为那双眼睛过于出彩，使得人们并不能注意到她鼻子上的些微缺陷。两人在同一年考入了同一家工作单位，在一次会议中，领导请张晴发言，秦元齐便是那时一眼相中了张晴，并随后展开了追求。 追女孩的一些老套招数秦元齐都用过，其实并没有让张晴对他另眼相待，那时候追求张晴的男孩子不止秦元齐一个，秦元齐各方面条件并不算最好，然而真正打动张晴的，却是秦元齐体贴入微的照顾和对她像女儿般的宠溺，并且同时，秦元齐还是一个看上去性格温和的人。见过脾气暴躁的父母无休止的争吵的张晴，对这一点极为看重，所以当秦元齐第二次向张晴告白的时候，张晴便答应了下来。 恋爱的日子是甜美的，秦元齐将张晴放在手心般的疼宠曾羡煞一众姐妹。恋爱两年，张晴并没有贪心的以为这份甜美会在结婚后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她也不曾料想这落差来的如此之大，尤其是在小宝出生后，张晴忍受了生产痛、哺乳痛、起夜熬夜等等心酸之后，都没能得到秦元齐的有力支持，得来的只有轻飘飘的几个字：“辛苦了。” 也不是没有为此抱怨争吵过，可换来的只有不理解的眼神和话语：“我知道你带孩子累，可是我不也要上班吗，你还要我怎样？” 还要怎样？她又能怎样？她不过是希望得到丈夫更多的关心和体贴罢了。可是当对方吝于给予的时候，她张晴，亦不屑做出哀求姿态！ 难怪有朋友曾说，恋爱时对你十分好的男人，婚后还能保持五分的便算好男人了。 蓝烟却说：“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保鲜期的，时间久了，你觉得这个人变了，其实不是变了，只是面具掉了。” 呵呵，张晴扯开嘴角笑了笑，摸摸儿子的小手，一种为人母的幸福感觉油然而生，张晴享受着与儿子的二人世界，至于秦元齐，从小宝出生后便搬到另一个房间睡了。 不知为何，张晴今晚有点睡不着，和秦元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品尝。“算了，还是别想了，明天还得上班。”张晴这样想着，眼皮终于渐渐沉了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张晴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冰凉，“遭了，该不会睡过头上班要迟到了吧！”还未完全醒来，张晴脑子里便闪过这个念头，紧张之下胳膊猛然一伸便想撑坐起来，谁承想这一下不但没起得来，手还好像触中了一团黏黏糊糊的东西，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第002章 婆媳争锋 张晴心里担心是儿子出了什么问题，一个激灵之下眼睛猛地睁了开来。 只是这一睁眼，张晴却吓呆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样式很老的粉色蚊帐！这，这不是她的床！她这是到哪儿了？儿子呢？ 张晴立时就想起来，可是这一动，却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无力，而且身体也极不协调的感觉。忽然，她的眼神定住，天哪，她看到了什么？眼前这双白白嫩嫩的小手，上面还沾着黄黄的不知什么东西，是她的吗？！ 张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霎时变得冰凉，直往脑子里冲，似乎连脑子都冻僵住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挥舞着小手，眼下发生的事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小婴儿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儿子呢？她现在在这里，那她儿子在哪？她再也见不到小宝了吗？ 想到这里，张晴只觉得再也承受不住，“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婴儿的啼哭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回响，却半天不见有人来。不知哭了多久，张晴只觉得这小小的身子极为疲惫，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张晴心里一痛。可是不管怎样，她得先弄明白眼下的情况，再考虑怎么办。 这样一想，张晴心定了定，这时才发现一丝异样，她小鼻子动了动，发现不是错觉，鼻端确实传来一股臭臭的味道，她转头一看，脸立时绿了，只见在她身子一侧一滩黄黄的东西，以她照料小宝得出的经验，一眼看出这黄色物体不是别的，正是臭臭的便便！ 天，她竟然在一滩便便旁躺了这么久，还，貌似把手伸进去过？张晴忽然想起之前手上黏腻的触感，举起小手来一看，心情真是变得复杂无比。 正在这时，张晴仿佛听到外面传来了响动，赶紧发挥婴儿的特长，使劲哭喊起来，以期盼有人能来解救一下自己，谁叫自己现在是什么都干不了的婴孩呢！ 刚哭了没几声，外面便有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叠声地喊道：“晴晴，晴晴，怎么啦？别哭别哭，妈妈来了！”随即便听到来人“啊呀”了一声，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晴晴，你这都干了些什么？” 张晴无语，她还能干什么？这家人也是心大，居然把个小婴儿单独放家里这么久，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张晴转头，想看看“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这一看又呆了，即使看上去年轻了二三十岁，可张晴怎么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老妈呀！ 自己这是……张晴愣愣地任由老妈用干净的纸把小手擦净，将她身上弄脏的小衣服脱了下来，幸好现在是夏天，不怕冻着，又端进一盆水，将张晴放进盆里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服。 将张晴放在一边，王英如又开始打扫炕上的那一滩，手脚麻利，不见一丝嫌弃，口里还温柔地跟张晴说着话：“晴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早知道你这么快醒，我就等你醒了再带你一块去赶集了。” 原来她母亲大人是去赶集了，张晴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看这样子她是重新回到小时候了？或许是母亲的出现让她有了安全感，张晴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下来，尤其是看着这么年轻的母亲跟自己柔柔地说着话，这让张晴感觉很新奇：原来老妈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记忆中这么温柔的老妈可真是不多见。 她妈年轻的时候还是个美人呢！说起来他们一家基因都不错，她看过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她爸更是大帅哥一枚。她妈以前就曾说过，当初相亲的时候就是被她爸的外表所迷惑，才会嫁进这“狼窝”！ 正想着，便见从外面进来一人，是张晴的奶奶丁桂花，哇，奶奶也年轻了这么多！张晴正惊叹着，便见奶奶把脸一沉，对王英如怒气冲冲地开口：“晴她妈，你这一大早上哪儿去了，就把小晴自己一个锁家里，你知不知道孩子在家哭成什么样？有你这样当妈的？” 他们家和奶奶家是前屋后屋连在一起，所以张晴在家哭的话她奶奶在自己家里也能听得见。 听到婆婆的指责，王英如脸色变了变，又闪过心疼，回道：“平时晴晴都得睡到八九点，我早上看她睡得沉，就先去赶了个集买点东西。” “成天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还能干点什么？”丁桂花丝毫不给媳妇脸面，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过去把张晴抱了起来，“哎哟，小乖乖来，哭的嗓子都哑了，受委屈了受委屈了，是不是饿了？都怪你那个熊娘！” 额……张晴当然知道她妈和她奶奶关系向来不好，前世也经历过她们的几次婆媳大战，而且她们俩的那些恩怨情仇，她妈早在她耳边念叨了八百遍，说她奶奶是怎么怎么欺负她，合着全家人怎么怎么欺负她，那些话听得张晴耳朵都起了茧子，尤其是她爸又惹了她妈后，她妈更是会把那些老黄历从头到尾地数落上一遍。 有一次张晴听的不耐烦了，就怼她妈：“你看看你自己这个脾气，你怎么从来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问题，光会指责别人！” 她这样说着实把她妈气的不轻，眼泪都出来了：“我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挨尽他全家的欺负，连你这个当闺女的都不向着我，我是为了谁，不是为了你和你弟弟，我早死也死了！” 现在，张晴看着她妈阴沉的脸色，知道她心里已经极不高兴，连忙伸出小手，挣扎着要她抱，嘴里含混地吐出一个字：“妈！” “哎哟，晴晴喊我妈妈了！”王英如霎时眉开眼笑，连忙将张晴抱进怀里逗弄着，“晴晴，叫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张晴挥舞着小手，一连串的音从嘴里冒出来。 “晴晴真棒！”王英如喜不自禁，“才八个月就会叫妈妈了，真聪明！” “晴晴，叫奶奶，叫奶奶！”丁桂花也顾不上数落媳妇，给媳妇脸色看了，急忙凑上前去，一边拉着张晴的小手一边教着她喊奶奶。 “nei nei ！”张晴大着舌头吐着含混不清的音，虽然不是非常清楚，却也将丁桂花乐成了一朵花。 这便是孩子的魅力了，是一家人的开心果和调节剂。 丁桂花虽然不待见这个儿媳妇，可张晴是这一辈子孙中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孩子，又长的精雕玉琢粉粉嫩嫩的，怎能教人不喜欢？所以虽然不太乐意帮儿媳妇看孩子，却也时常将张晴带在身边，只是对儿媳妇冷言冷语难免少不了。 这不，听到孙女喊自己奶奶，丁桂花赶忙想将张晴接过来：“我抱小晴去外面溜溜，你有什么要忙的，赶紧忙去吧，省得把孩子撇一边去看也看不好。” 王英如有点不乐意：“可是现在太阳也挺晒的了，抱出去晒着她怎么办，而且，晴晴还没吃饭呢，我给她蒸的鸡蛋羹还在锅里。” 现在这个天气可不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嘛，张晴抬头看了看她家挂在墙上的挂钟，这个挂钟还是她妈结婚时的陪嫁，直到三十年后还好好的挂在这面墙上呢，可见这个年代的东西就是耐用。这会儿才上午八点多，却已经热的她满头大汗了，小孩子就是不抗热，尤其还要总是被人抱着。 再想想外面的大太阳，张晴也不愿意出去了，而且她这会刚经受了这么大的变故，只想和妈妈待在一起，也可能是受到现在身体的影响，张晴感觉格外贪恋妈妈的怀抱和气息，便紧紧抓住王英如的衣服不肯撒手。 见王英如不愿意将孩子交给自己，丁桂花生气了：“让你自己看孩子你也看不好，我要帮你看吧你又这样那样的恁些毛病，真是不识好歹！” “谁些毛病？晴晴饭都没吃，外面太阳又那么大，你还要把她带出去，到底谁不会看孩子？嫌我看不好孩子，你早干嘛去了？这会来装起好心来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婆婆数落挤兑，王英如早憋了一肚子火，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场顶了回去。 在这拿孩子找她的茬儿，晴晴受委屈最心疼的是谁，还不是她这个当妈的，她这婆婆倒好，在这没完没了了！是觉得她好欺负吗？她成天愿意看了就过来逗弄逗弄孩子，不愿意看时几天看不着人影，还好意思过来数落她？ 张晴眼见着两人要抬起杠来，赶紧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转移两人的注意力，同时小身子使劲往外挣，手指指着厨房的方向。 “晴晴饿了吗？想吃饭饭了？”见张晴急得厉害，王英如顾不上跟婆婆交锋，赶紧抱着张晴去锅里拿出鸡蛋羹准备喂给她吃。 见孙女光想着吃，丁桂花有点没趣，也懒得再搭理王英如，自顾离开了。 “呼。”张晴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没打起来。 没想到她这刚回来就差点引发了一场婆媳大战，还好她现在知道有意识地去化解，这要是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可就什么作用也起不上了。 可是，可能真是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她家里人包括她妈脾气都又直又冲，化解了这次，下次怎么办？想起前世所目睹经历的那些家庭战争，张晴只觉得头都大了起来，难道她还要再经受一遍？ 第003章 守国回家 若问张晴爱她爸妈吗？ 她会回答：“废话，当然爱！” 况且无论父母怎么争吵，他们给予她的爱都是这世上最深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若是你问她愿意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吗？ 她的回答恐怕是：不愿意。 因为她真的不愿意每天都目睹父母的大小争吵。 她爸妈到底有多容易就吵起来呢？ 举个例子，她爸炒了一盘菜，盐不小心放多了点。 就这么大点事，就能最终引发一场战争。 对，就放多了盐这么点小事。 过程就不必赘言了。 两个人都是她至亲的人，说谁的不是也不好。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让张晴这情商略低的人成天给她爸妈断案？ 还是算了吧，她还想多活几年。 从小到大生活在父母的争吵中，她也实在是厌倦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张晴又重新恢复了婴孩模样，这就意味着她必须、不得不重新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前世她幼时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面对父母的争吵只会恐惧、哭泣，什么也做不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她可以做很多事。 张晴一边吃着王英如喂过来的鸡蛋羹，一边在心里定下目标：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消除家庭纷争，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有了目标，张晴忽然觉得生活有了意义，她在心里暗暗盘算，首先应该想办法解决父母吵架的问题。 而目前，她爸张守国在市里的一家饭店工作，因为离家远，这时候交通也不方便，基本上两个月才回家一趟，张晴记得好像一直到她五岁的时候她爸才辞了市里的工作回老家来安顿。按理说她爸她妈两个月才能团聚两天，见了面应该很亲热才对，可事实上，张晴那时虽小，却也有隐约的记忆，再加上她妈反复跟她念叨的，她知道他们俩几乎每次见了面都得吵架。而问题主要就是出在她奶奶身上。 为什么说是出在她奶奶身上呢？ 据她妈说，每次她爸回家，她奶奶就会向他告媳妇的状，有的没的添油加醋数落上一番。而她爸呢，她奶奶说什么他听什么，回来就跟她妈吵起来。 她爸说好听了叫孝顺，说不好听了就是愚孝、耳根子软，还不能明辨是非。 所以前世，她妈一直对她奶奶有心结。 如果说她奶奶是她爸妈吵架的一个原因的话，那么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为钱吵架，说到底就是因为穷。 当然，他们的性格也是一大原因，不过这个只能慢慢改造，急不来，先把客观因素改善了再说。 张晴探出小手抚摸上王英如年轻的脸庞，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满的爱意似乎要溢出来，再对比前世时她的样子，大半辈子吃过许多苦，出过许多力，脸庞已经沧桑老去，一有不如意便开始絮叨她的老黄历，犹如一个怨妇，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张晴知道，那是因为她心里盛了太多的苦。 但即使这样，王英如对她和弟弟的爱也从来没少过。 所以这一世，她一定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妈妈过得幸福快乐。 吃完了鸡蛋羹，王英如将张晴放在地上的席子上，给她几块鹅卵石让她自己拿着玩，自己则里里外外的开始收拾家。 这年代本来物质条件就不丰富，他们家又穷，孩子连个玩具都没有，她爸工作的饭店离着海边近，就去捡了不少鹅卵石，拿回来洗干净了，给张晴当玩具玩。 张晴无聊地拿着鹅卵石啃着，大概是要长牙了，牙龈痒得很，反正这鹅卵石也是干净的，便拿来当个磨牙棒吧。 只是，虽然她刚才设想的挺好，可目前她还是太小了，才八个月，啥也干不了啊，看着她妈忙里忙外，连搭把手都不行。她妈也确实挺不容易的，她爸在外面，这家里就只能靠她妈自己照顾了，还得照顾孩子，这么辛苦她爸回来又没半点体贴的话，也难怪她妈委屈。 唉，张晴看看自己现在的小胳膊小腿，还是无法适应。自己这真是重生了吗？这是不是个梦呢？还是她前世所经历的一切才是一场梦？可是她的小宝，带给她那么多快乐的小宝，怎么可能是个梦呢？ 目光落在王英如忙碌的身影上，张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不管怎样，如果她真的重活一次的话，就有了改变家人命运的机会，有了让家人、让妈妈过得更加幸福的机会，何不好好珍惜呢？ 既来之，则安之吧。 正好，她可以凭着前世超前的眼光，凭着对这个世界未来发展趋势的了解，帮她爸妈想想有什么生财之道。先把家里的经济条件改善了，相信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和矛盾。 王英如虽说在打扫卫生，可眼睛的余光就没离开过张晴，见她安静地拿着个石头啃着，不哭不闹的，心里还奇怪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往常她自己待了这么久肯定早急了，非得让人抱着不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早上一个人吓着了？想到这儿，王英如赶紧把手擦干净，过去将张晴摸了又摸，没发烧，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抱起张晴到炕沿上给她叫魂儿：“晴晴——来家吧，晴晴——来家吧”，一边念叨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张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妈，收拾卫生收拾的好好的怎么忽然给她叫起魂儿来了，难道她妈看出什么来了？不可能啊，她也没干什么引人怀疑的事儿啊。 叫完了魂儿，王英如心里踏实了，看看表，到做午饭的时间了，便仍旧把张晴放在席子上，拿过早上买的韭菜一边择菜一边笑吟吟地对张晴说：“晴晴，你还记得爸爸吗？” 爸爸？张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妈，心想她才这么大，她爸又两个月才能见上一次，她能记着才是见鬼了吧？ 王英如也不可能真要张晴回答，她只是跟张晴说话说习惯了，家里就她们两个人，她也只能跟张晴说说话了，因此自顾说下去：“爸爸今天应该就回来了吧，今天正好走了两个月了。” 现在不比以后，也没个电话啥的，否则一个电话就知道对方的消息了，还用得着她妈在这猜来猜去？ 看她妈这眉眼含笑的样子，看样子是想他爸了。 正在这琢磨着呢，就听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咳。 王英如和张晴都望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院子里，身上穿着普通的短衫长裤也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张晴眼睛亮了亮，她老爸年轻的时候本人比照片上还帅！ “你回来了！”王英如站起来，擦擦手抱起张晴走过去，笑道：“我估摸着你也是今天回来，刚还跟晴晴说呢。” 张守国脸上带着笑容，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说：“这次经理多批了我两天假，不是好走六月门了吗？” 当地的风俗，农历六月女儿女婿要去看望岳父岳母，俗称“六月门”。 “可不是来，这都快月底了，人家谁家不是早早就去了，就你……我还以为你这个月能早点回来呢。”王英如的口气略带埋怨。 “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哪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张守国笑了笑，随即向张晴伸出手：“好闺女，这么些天不见了，爸爸抱抱来！” 张晴笑眯眯地看着他，张开手臂向他扑去，同时嘴里喊道：“爸爸！” “哎哟，了不得了，会叫爸爸了！”张守国大为惊奇，对王英如得意道，“你看我这么久不在家咱闺女也记得我，”又举起张晴转了两圈，放在手里掂了掂，对王英如道，“涨称了，重了不少。” “六个月以后就长得慢了，你走的这两个月统共才长了一斤。”王英如理了理张晴的衣服，又夸道：“晴晴今天还叫了妈妈和奶奶呢！” “是吗？我闺女就是聪明！像我！”张守国极为高兴。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闺女，晴晴这么聪明，一看就是像我，像你可就坏了。” “像我怎么就坏了？少胡说八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绊着嘴皮子，就跟所有的年轻小夫妻一样，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和谐。 张晴咬着手指头笑了，看这个样子，她老爸老妈年轻的时候感情还是挺好的嘛。 张守国逗弄着张晴，张晴心情很微妙，一下子变成了小婴儿还被年轻了这么多的爸妈哄着逗着，她还得做出配合的样子，这滋味真是不一般。 这时王英如把张守国带回来的东西拿了进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道：“你这拿回来的什么？” “哦，我来吧。” 张守国说着把张晴交给王英如，过去从布包里又拿出一个大黑塑料袋，解开对王英如道：“去拿个盘子过来。” “这什么呀。”王英如凑过去，张晴也好奇地探头望去，嗬，好多大虾！ 在90年的农村，这大虾可是个稀罕物。 “哎呀，怎么这么多！得有三四斤吧！”王英如又惊又喜，赶紧拿了个盘子过来。 只见张守国从里面拿出十几只来放在盘里，差不多有一斤，道：“这些留着给晴晴吃。” 又把袋子里的虾分作两份，拿起其中一份和包里的两条鲭鱼说：“这些给咱娘送过去。” 第004章 激烈争吵 王英如瞅了瞅袋子里还有两条鲭鱼，心里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一份给婆婆，另外一份就是准备走六月门时送给娘家的了。 想起以前张守国从市里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一股脑拿给婆婆，自己家里一点也不留，也从来没那份心孝敬孝敬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为这个王英如跟张守国也吵了好几次，这次总算是比较公平了。 便笑着点头：“行，那你去吧，我先把饭做了。” 张守国一手拎起东西，一手抱起张晴：“走，晴晴，跟爸爸一起去奶奶家！” 张晴想了想，点点头。 “哎你看！晴晴点头了！她能听懂我说什么！”张守国激动的大叫。 张晴心里一惊，遭了，居然忘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由自主就做出这样的反应。 王英如却嗔了他一眼，笑道：“她这么小能懂什么？碰巧罢了，有时候高兴了就爱点头。” “那闺女这是见着我高兴的？”张守国也没深想。 张晴松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得注意点了，她可不想让人觉得她跟正常孩子不一样。 跟着张守国来到奶奶家，奶奶家是农村那种老房子，用泥砌成，不像张晴家的新房子是砖瓦建成，这种老房子墙壁很厚，冬暖夏凉，但是坚固性不是太好，而且很矮小。 只是因为家里穷，张晴家的房子都是张守国结婚后东拼西凑盖起来的，屋内简单刷了灰，能住人而已。 张守国低头踏进屋子，因为窗子小，还用纸糊成，所以屋里并不明亮，将将能看清屋子里的摆设。 中间的屋子是烧火做饭的地方，此时她爷爷张可之正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烧火，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不善交际，基本上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丁桂花做主。 此时看到张守国，也只是憨厚地笑了笑：“回来了。” “爹，”张守国叫了声，然后问：“俺娘来？” “在西间。”张可之头扬了扬。 张守国抱着张晴进去，只见丁桂花斜倚在炕上，面前摆着一盘子瓜子，见了张守国就叫着他的小名道：“立军，你这回拿回来的这些瓜子赶不上上次那些，上次那些还大还香。” “这次换了一家买的，上次那家不干了。”张守国把张晴放在炕上，把虾和鱼放在一边，“这些虾还有两条鲭鱼趁新鲜中午做了吃了吧，别再放坏了，上次好不容易给你捎回来几条带鱼，你说你非得放臭了才吃。” “我不是怕有客人来嘛。” “谁能来。” “上回你三姨就来了，我把你给我买的那桶奶粉给她了。” “娘，我那是买给你的，你给别人干什么，”张守国有点不高兴，“再说我还瞒着晴晴她妈，让她知道又得跟我打起来。” 丁桂花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你管她干什么！哦，她说怎么就怎么，你就那么听她的话啊？她不让你给我买，你就不买了？” “谁说我听她的了？”张守国抓起一把瓜子，咬了一颗吐出皮，“这不是她总为我光给你东西不给她娘家跟我闹吗？” “这是我养儿挣的！”丁桂花语气激动起来，“我儿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凭什么给她娘家！” 张守国沉默着不说话。 张晴一看这情形不对啊，他爸瞒着她妈给她奶奶送东西，而她奶奶还在这跟他爸灌输不正常三观，而她爸还在这好好听着？！ 也是，她爸一向孝顺，她奶奶说什么他听什么。 不行，得让她爸赶紧走才行。 张晴爬过去扯着张守国的胳膊，“嗯嗯啊啊”地示意她爸走。 张守国以为张晴坐不住了，便把她抱在怀里摇晃着。 而那边丁桂花还在继续：“她成天在家享受的什么也不干，动不动就往娘家跑，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家都扔了不管，养个猪，买时候多大，现在还多大，她这是个持家过日子的样？不是我给你看着这个家，早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丁桂花喝了口水，身子向前偎了偎：“军，我可跟你说，进了咱这个门，可不能她说怎么就怎么，该打打该骂骂，不能让她管着你！” 这、这还是个当婆婆的说出来的话吗？张晴越听心里越气，看她爸还在那一声不吭，怎么拽他也不走，张晴心里一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晴晴，怎么了？”一看女儿哭，张守国急了，连忙把张晴抱起来拍着她的背。 张晴索性放开嗓子哭起来，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晴晴得找她妈，我先抱她回去了。”张守国对丁桂花道。 “成天就知道找她妈，她妈连个孩子都不会看。”丁桂花撇了撇嘴，又从身后拿出个饼干想要给张晴，“晴，别哭了，给你干干吃。” 张晴不理，只管闭着眼哭。 “行了娘，那是给你买的饼干，你自己留着吧，还有那壶蜂王浆，你每天早晨喝点，人家说喝那个对身体好。” “嗯，好，我知道了。你挣分钱不容易，也不用总给我买东西，挣了钱多攒着，咱欠人家的饥荒（债务）还没还上。”丁桂花说着把饼干放了回去，系好口。 “知道了，饥荒你不用管，等我就还了。”张守国见张晴越哭越厉害，连忙抱着张晴走了。 一走出她奶奶家张晴就歇了嗓子，惹得张守国奇怪道：“刚才哭那么厉害，这会儿又好了？” 张晴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奶奶对待媳妇就是三观不正，把媳妇当成什么了？一点没当成自己家人，还拿媳妇当外人呢，所以才能说出那样的话，更可气的是她爸，居然完全把她奶奶的话听了进去，一点不辩驳，更别说维护她妈了。 她奶奶总是用这样的思想给她爸洗脑，也难怪她爸她妈总吵架了。 本来看她爸她妈这时的感情还不错的样子，张晴觉得以后她多起到润滑剂的作用，阻止他们吵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谁能想到她奶奶一直在这锲而不舍地扯后腿呢？ 张晴瞅了瞅她爸，心里叹息，她爸也真是孝顺，如果他能不那么听她奶奶的话，事情也就不会那么糟了。 回到家，王英如已经做好了饭，小桌子上摆着一盘西红柿一盘韭菜，里面连个鸡蛋都没有，还有一个碗里盛着几个煮熟的大虾。 这也真是穷啊，连个鸡蛋都吃不起。张晴心里黯然。 看到王英如，张晴只想抱抱她，便朝她张开手。 “这是怎么了？晴晴哭过了？”王英如一眼看出张晴的不对，眼睛红红的，睫毛还是湿的。 “谁知道她怎么了，无缘无故就哭起来了。”张守国沉着脸说了声，语气也有些不好。 “无缘无故地晴晴就哭？你把孩子抱出去都不能照顾好她？”王英如质问道。 虽然老妈这么紧张她张晴很感动，可是她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看看她老爸越来越黑的脸色，张晴连忙用小手拍拍王英如的脸，咿咿呀呀跟她说起“话”来。 王英如被张晴可爱的小模样逗笑，在她脸上亲了亲。 却见张守国拎起桌子上放虾的袋子就要出去。 “你干什么去？”王英如连忙问道。 “上次回来后屋李叔说好了让我给他捎点虾，钱都给了。”张守国低沉着嗓音道。 “什么？”王英如一听怒气冲冲，“感情你这些虾不是留着走六月门的？你刚才把虾分成两份，我还以为一家一份，没想到你还是光想着你娘，俺娘你一点没想着，你这算什么女婿？” “我这不是才想起来吗？” “什么才想起来！你这是早打好谱了，让我以为这份是给俺娘的，刚才那份我就不应该让你拿过去！” “你说的就算了？”张守国发起怒来，“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我凭什么管不着！我是你老婆，我凭什么管不着？！你说管不着就管不着了？！这是我的家，只要是这个家里的东西我就能做了主！”王英如也不是个性格柔和的人，看到张守国这样的态度，她越发生气，语气也更加激烈起来。 “你瞎吆喝什么！你看把晴晴吓得！你要是把孩子吓出个好歹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张守国伸手指着王英如，瞪着眼的样子格外吓人。 王英如也担心孩子，可是看到张守国的那个样子她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冲了上来，也不顾张晴一直在拉她：“你收拾谁！你再说一遍你想收拾谁？你一出去就是两个月不回来，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人，你还有本事了，回来就收拾老婆，你收拾试试的？你出那个死样当我怕了你？” “啪！”张守国一巴掌扇在王英如脸上。 王英如一愣，转瞬气红了眼睛，将张晴放在一边的席子上就向张守国扑去：“疯了你了，张守国，我跟你拼了……” 张晴放声大哭，声音已变得嘶哑。 她发现她现在真的是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哭来抗议。可是那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怒气中，谁也不顾她，谁也不让谁，激烈的争吵声完全盖住了张晴的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次还是这样，张晴心里充满了悲哀，她过够了这种争吵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让她再经历一遍，她以为她重来一次可以改变什么，可是现实告诉她，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太弱小，她是这么的微不足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她回来…… 这是张晴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 第005章 气回娘家 张晴梦到了以前。 有一次，她也和丈夫秦元齐激烈地争吵起来，儿子本来正在睡觉，被他们的争吵声吵醒，吓得哭起来。秦元齐把儿子抱起来，儿子却只想找她，伸着手哭着要她抱。她将儿子抱在怀里，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和秦元齐继续争吵…… 那时儿子心里该是多么无助和害怕！ 张晴心里忽然很痛。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一定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抱着儿子温柔安慰，不让他哭泣害怕。 几滴温热的眼泪滴在张晴脸上，张晴听到低低的哭泣声：“如果晴晴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够了，就知道吵吵吵，”张晴听到奶奶的数落声，“晴她妈，不是我说你，立军两个月才回来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非得跟他吵吵。” “你养了个孝顺儿子，”王英如声音充满了悲愤，“你儿子什么都听你的，既然这样，当初娶什么媳妇？跟你娘过一辈子行了！”王英如说着又转向张守国。 张晴连忙睁开眼，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发现自己躺在王英如怀里。 “晴晴，晴晴。”王英如连忙叫她，一手温柔地抚摸着张晴的后脑勺，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张晴此时才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不过王英如温柔的抚摸渐渐消散了这种痛。 “如果不是你把晴晴放在地上，她也不会仰回去磕到头。”张守国吸了口烟，看了王英如一眼，又过来抚了抚张晴的小脸蛋。 看得出张晴受伤，张守国很是心疼。 “张守国！你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脸红？若不是你回来就跟我吵，晴晴会磕着吗？”王英如语气里充满了埋怨。 “到底是谁跟谁吵？”张守国冷哼。 二十多岁的父母真是太不够成熟了。张晴暗暗叹息。她都这样了，俩人怎么还吵啊！ 刚酝酿好眼泪，便听丁桂花大喊了一声“行了！晴她妈你少说两句，好好的日子被你们吵瞎了。” “你光说我，怎么不说说你儿子？”王英如丝毫不惧，“他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光知道往你那送，什么时候说过给俺娘送点？” “俺儿给我送东西那是应该的！” “光给你应该，给俺娘就不应该？！” “你别吃给你娘省着！”张守国扔掉烟蒂，不快道。 “我别吃？什么时候还有我的份儿？”王英如气道，“以前你拿回什么来都直接拿到你娘那儿，现在就只给晴晴留下点，你眼里什么时候还有我这个媳妇？你在外面挣钱，钱我没看到一分，东西也只给你娘，我在家守着家带着孩子，要不是俺娘给我点零花钱，我们娘俩早饿死了！就这样你带回点东西来，还从来不想着给俺娘送点！” “你娘给你零花，我怎么没看到？”张守国冷哼。 “张守国！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一年才在家几天你能看到？你们一家子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说着便抱起张晴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成天就知道往娘家跑，这是过日子的道道？”丁桂花恨恨地指着王英如。 “我们吵架你从来不说你儿子，只会骂儿媳妇，你这样的婆婆也是少见！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挑来挑去找了你们这样的人家！穷的要命还拿媳妇不当人！”王英如一脸伤心。 “妈妈妈妈……”张晴一直紧紧地搂着王英如的脖子，小声地叫着她，安慰她。走就走吧，现在这样子，再在这里待下去也只会吵，还不如两个人先冷静一下。 只是看到奶奶和爸爸对待妈妈的样子，张晴真的有点心冷，也更心疼妈妈了。王英如虽然脾气有点急躁，有时候说的话不太好听，可是她爸和她奶奶做的也确实过分。 见她抱着孩子收拾了包袱真要走，张守国过去拦：“行了，别说气话了，你抱着个孩子出什么事怎么办。” “用不着你管！”王英如甩开张守国。 “让她走！”丁桂花一手拍在炕上，怒气冲冲，“成天搅和的这个家不得安宁，走了还安静！” “娘！你少说两句吧。” “哼！”丁桂花冷哼。 王英如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抱着张晴将她放在自行车上专门为她安装的小座椅里，将包袱挂在车子上，推着车子走出了大门。 一出门碰到张晴的爷爷张可之，他听到吵架声赶过来看看，却不知道怎么劝，此时看到王英如要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喃喃道：“好好的又怎么了？” 王英如看了他一眼，没回答，骑着自行车往娘家赶去。一路上，王英如想想发生的这一切，心酸委屈的泪水便直往下流。 张晴心里也很难过，为了分散王英如的注意力，便一直“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直到快回到娘家，王英如才止住了泪，担心爹娘看出来，王英如不敢揉眼睛，只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对着张晴笑了笑，感觉表情自然了，才打开娘家家门。 “哎呀，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李秀娟正在院子里的水井旁刷碗筷，看到女儿这个时候回来有点吃惊，又赶忙问，“吃饭了没有？” “娘，我吃过了。”王英如放好车子，将张晴抱下来，笑了笑，“你们吃过了？俺爹来？” “他这几天领着你两个兄弟出去干活了。”李秀娟迫不及待地把手擦干，抱过张晴，呵呵笑道，“哎哟我的小晴晴，有没有想姥姥啊。”说着在张晴脸上亲了又亲。 张晴咯咯地笑着，能看到年轻了这许多的姥姥，张晴又开心又激动。在她重生前，姥姥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而姥爷已经去世十多年了，现在能再次见到他们，真好！ “娘，我给你捎回来两条鲭鱼。”王英如走之前还是拿了那两条鲭鱼，若是空着手回来的话，一方面心里过意不去，一方面担心李秀娟看出什么来。 将鱼放到厨房，王英如把还没洗完的碗筷洗干净。李秀娟逗着张晴玩了一会儿，想起来问道：“晴她爸这个月还没回来？” “没有，”王英如顿了顿，竭力自然道，“六月都快过去了，别人家的女儿都出过六月门了，我就没等他，先带着晴晴回来看看。” “这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李秀娟笑了笑，“他在外面上班也不由自己，下次再来也是一样。” “嗯。”王英如点点头。 因为王英如回来，李秀娟从自家菜地里摘回了许多菜，又叫了大女儿王芬和两个儿媳妇过来帮忙，很快便做好了一桌子菜。 王芬就嫁在自己村，和娘家离得非常近，所以回来也很方便。 到了傍晚，姥爷王先德和二舅王岳强三舅王岳勤回来了，大女婿姜保卫也下了班领着放了学的三个孩子来了，大人小孩满满一屋子人，煞是热闹。 张晴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们，姥爷和记忆中还是有点不同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他最深的印象是他后来耳朵渐聋，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见，身体也不太好之后，每次来姥姥家都只看到他一个人靠着墙根寂寞地晒着太阳的样子。再后来他卧病在床，只能依靠姥姥照顾，张晴那时面临中考，见他的次数就更少了。 其实姥爷的病最初是可以避免的，那时家里养着牛，一次下雨姥爷牵牛的时候被牛踩伤了脚，伤口一直不好，一开始大家都不重视，耽误了治疗，结果引起了血管炎，再治疗已经晚了。 看着现在姥爷精神壮硕的样子，张晴暗暗提醒自己，这一世，一定要避免悲剧的发生！ 张晴作为目前最小的孩子，长的又可爱，受到大家一致的“追捧”，被大家抱来抱去，都争着抢着逗她玩，张晴只觉得自己傻笑的哈喇子流了一身，脸都僵了。 终于吃完饭，一大家人说笑了一会儿，终于散去。 张晴也终于回到了王英如的怀抱，小婴儿的身体容易疲累，之前人多热闹还不觉得，现在一回到妈妈的怀抱，闻着那令人心安的味道，张晴瞬时就进入了梦乡。 看到王英如把张晴放到炕头上，李秀娟把女儿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这从回来就强颜欢笑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说，是不是又跟婆家闹矛盾了？” “哪有……” “你是我生的，你怎么样我还能不知道？你一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当时没问你，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见王英如只低着头不说话，李秀娟微微怒道：“你有什么事不跟我这个亲娘说，你还能跟谁说去？” “娘……”王英如眼泪流下来，哽咽道，“我真是在他家过够了，张守国一年到头不大回来，把个家都扔给我自己，每次农忙的时候，我都得累病一场。他倒好，在外面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每次回来都给他娘买一大堆东西，我在家里过的怎么样他从来连问都不问，我连交电费的钱都没有，他知道吗？总是得我跟他要着，他才能给我留下几十块钱，还总给我脸色看……娘，你说，这样的人，我还跟着他干嘛？” 第006章 认错和好 “这是他的不对，等他来我定要好好说说他。”李秀娟听到女儿的哭诉心里也很生气，却不得不劝，“这个男人啊，刚结婚的那几年心都是还在父母那，有几个向着媳妇的？你得慢慢地让他知道，不能动不动跟他吵，越吵把他的心推得越远。” “唉，娘，我真是后悔，当初有那么多给我说亲的，我怎么就找了这样的人家，俺那个婆婆，就会挑事儿，帮我看个孩子都心不甘情不愿，张守国每次回来都挑拨着俺俩打仗，我跟她儿子打仗她从来不说她儿，光说我。” “我可是看嫩婆婆挺亲晴晴的，”李秀娟客观中肯地评价道，“再说，她现在就晴晴这么一个孙女，又长的这么好，她能不亲？” 王英如想了想，没说话。 “再说，你婆婆怎么样都是次要的，你不是跟她过日子，你们现在又分家了，关键是你和晴她爸。”李秀娟握住王英如的手，叹道：“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你也别动不动跟他发脾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他有不对的地方你让他改，你不看别人，你不看晴晴？” “我也就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要不然就他那个家庭，他那个脾气，谁能跟他过得下去？娘你光说让我不要发脾气，他今天还动手打了我一巴掌你知不知道？” “他还动手打你了？”李秀娟一听眉头竖了起来，急急问道：“他打你哪了？” 王英如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本来想好了这事不能跟李秀娟说，让她跟着担心伤心，只好掩饰道：“就在脸上打了下，倒也不太疼。” “动手就不行！”李秀娟动了火气，“我把好好的闺女给了他，是让他随便打随便骂的？英子你说，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你？” 看到李秀娟生这么大的气，王英如只恨自己提起这话，虽然不是第一次挨打，却也点点头，嗯了一声。 “等看他明天能不能来认错，他要是来了，我饶不了他！”李秀娟语气颇为不善。 “娘，你小点声，别把晴晴吵起来。”王英如看到张晴翻了个身，连忙轻轻拍了拍她。 “行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先睡吧。”李秀娟和王英如一起铺好被子，又不放心叮嘱道：“你也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歇歇吧。” 嘱咐完女儿，李秀娟到了另一间房，见王先德已经睡下，本来还想跟他说说女儿的事情，见此索性不再多言。 第二天一早，张晴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张守国的声音：“娘，晴她妈在屋里？” “你来了正好，我倒要问问，你跟英子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动手打她来？”李秀娟正在院子里扫地，见张守国拎着两瓶酒进来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质问道。 张晴睁眼，见王英如正隔着窗户看向院子，窗户没关，声音一清二楚地传了进来。 “妈妈。”张晴才唤了一声，王英如立刻过来把张晴抱起来，掀起衣服给她喂奶，眼睛还盯着院子。 张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堵住了嘴，鼻间盈满香甜气息，小嘴不自觉地就吮吸起来，当然耳朵也不忘竖起来关注外面的情况。 “我哪能动手打她？我不过是在她脸上轻拍了下。”张守国赔笑解释道。 “轻拍也不行！晴她爸，不是我说你，你有什么说什么，你怎么好动手？我把闺女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娘，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过来说说，你为什么才回来就跟英子打？”见张守国一直说软话，李秀娟也放软了态度，让张守国进屋里坐下：“你两个月才回家一趟，家里家外全靠英子自己，她是哪里对不起你，你回来就跟她打仗？” “没对不起我，没对不起我。” “没对不起你你是为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不就是上次我回来俺后屋李叔让我给他捎点虾，我这得给他去送晴她妈就不让了，跟我吵吵起来，她一吵我脑子就乱了。娘你说，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人家把钱都给我了，我能不给人送？” “英子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为这个跟你吵架？你就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张守国话没说完，王英如便忍不住走了出来，冷哼：“张守国，你倒是会推卸责任，我就是为这个跟你吵架？今天当俺娘的面，我也不给你遮掩了，我到底是为什么跟你吵，你今天先说明白了。” 张晴也不吃奶了，依在王英如怀里扭着身子看着她爸，张守国年轻英俊的脸庞带着一丝疲惫和懊恼，看到王英如和张晴，立刻走上前来揽住王英如的肩膀，赔笑讨好道：“唉，都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吧。” “不行，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了，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够不够让人评的，你理不理亏？” “我理亏，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改。”张守国语气坚决。 “行，张守国，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有两件事，你今天必须做出保证。” “好，你说，什么事？” “第一，你挣的工资除了留下点你在外面开销的，剩下的必须都交给我保管，第二，以后你带回东西来，不管是你买的还是你们饭店分的，必须分成三份，两头老人都得有，不能光给嫩娘，俺娘这里什么都没有。” 王英如干脆利落地给出明令。看得出，这些话她早已经想好了。 张晴心里为她的理智暗暗点赞，已经发生的事现在再多纠结也没有多大意义，还不如想想怎么提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就怎么。”张守国满口答应。 王英如满意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早就这个态度的话，咱俩也不至于打起来。” “都是我糊涂，现在不生气了吧？”张守国暗暗松了口气，张手将张晴抱起来举过头顶：“哎，好闺女，快点叫爸爸！” “啊！”张晴吓了一跳，随即咯咯笑起来。 “快放她下来，别吓着她！”王英如拍着张守国的胳膊。 “你看她笑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害怕？”虽是这样说，张守国还是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张晴抱在怀里。 看到小两口和好如初，李秀娟心里舒坦了，却依然不放心的叮咛道：“以后你们两个不管什么事都好好商量，不准吵架，更坚决不准动手，听到没有？尤其晴她爸，你是个男人，你真动手打英子的话，她个女人能扛你打的？我把闺女交给你，你可得好好对她。” “娘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她，不跟她吵架。”张守国一脸诚恳。 张晴看着她爸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却知道他这话并没有兑现，在以后的日子里，因为各种原因，她父母不知又经历了多少次战争。 张晴长大后一直很羡慕那些家庭和睦的人，她发现从那样家庭走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让自己好好说话，易于沟通。 前世她也有意识的去学习这一点，可惜直到后来都不算成功，这一世，她一定继续修炼，还要想办法让父母也学会这一点。 有时候王英如和张守国之间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但就是因为两人都不会好好说话，三言两语就会吵起来。 现阶段，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两人动不动就吵架甚至动手。 苦就苦在她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什么也干不了。身为一个小婴儿，到底怎样做才能对他们俩起作用呢？ 哭？实践已经证明并没有什么用。两人都在气头上时，她就是哭破了嗓子，两人也不带停的。 看来只能另外想招了。 为了家庭的和睦，家人的幸福，拼了！ 在姥姥家又住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时张晴跟着王英如和张守国一起回了家。 思索了一天该怎么有效制止父母吵架的张晴，早已精疲力竭，回家的路上就坐在小座椅上睡着了。 看着张晴熟睡的小脸，不知怎么王英如忽然觉得很心疼，对张守国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吵架，对晴晴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不会吧，她这么小，能懂什么？”张守国一脸怀疑。 “你没发现晴晴这两天都变得不太一样了吗？”王英如细细分析，“之前她白天至少睡两觉，加起来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可这两天白天一整天都不睡，还总是盯着我们俩看，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王英如这么一说，张守国也不确定了，迟疑道：“是这两天才这样的？” “是啊，孩子有什么变化，我这个当娘的能不清楚吗？” “这也说不准，我以前就听有些老人说，别看孩子小，其实心里面懂的可多了，就是不会说罢了，晴晴看着就比别的孩子聪明，兴许，她真的懂？” 第007章 婴儿日常 王英如握着张晴的小手轻轻摩挲，低声道：“我总觉得，我们俩吵架，对晴晴也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张守国忽然觉得有点愧疚，搓了搓手，嘿嘿笑道：“那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就是为了晴晴，咱也不能吵了！” “真的？”王英如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 “那你先把你的脾气改改，不能动不动就朝我瞪眼朝我吼。”王英如推了他一下。 “我什么时候……？好好好，”被王英如瞪了一眼，张守国连忙举手投降，“我改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以后看你表现。” “行，没问题！哎，英子，我明天下午就得走了……” “这就要走啦？”王英如有点不舍，“你看你两个月才回来一次，就待这两天，我一个人在家容易吗？” “等秋收的时候我再回来，让你受累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这些你先花着。” 王英如拿起来数了数，整整五十元。 “你这两个月一共就剩下五十元？”王英如心里立刻算了算，这五十块钱也就勉强能够家里两个月开支的，还得省吃俭用的条件下。 “你以为有多少？我一个月工资才四十来块钱，再扣去开销，能剩多少？”张守国叹了口气，想了想，“再在那干两年，看看不行的话我就回来。” “回来更没地方挣钱去，地里出的那点粮食，扣去交公的，也就剩下自己吃的。现在晴晴还小，还花不了什么钱，等以后她上学了，用钱的地方多了，没有钱可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在那里先把厨师学出来，以后也好多条出路。” “恩，”王英如想了想，眼睛一亮，“要不，等你学出来了，我跟你一块去市里吧，咱自己弄个早点铺子之类的，也比在家里强啊。” “快得了，你知道上去了平日里开销有多大吗，挣得都不够你吃的。”张守国不赞成。 “再怎么样也比在家里强吧……” “这事还是以后再想吧，我现在刚考出来个厨师证进了厨房，菜怎么能做好了还没成手来，怎么也得在里面再学上几年。” 这个年代挣分钱不容易，更别提没什么文化也没技术的农民了。 第二天，又在家把一些王英如自己干不了的活干完，吃过午饭，张守国就得骑着自行车回去上班了。 “跟爸爸再见。”抱着张晴亲了又亲，张守国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家。 张守国走后张晴和王英如的日子过得比较平静，甚至有些单调。现在没有什么农活，只王英如在院子里开辟了一点菜地种了些蔬菜，西红柿黄瓜豆角什么的，每天浇点水便长得很好。 张晴如今也比较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体，八九个月正是锻炼爬行的时候，为了自己的身体以及大运动发展什么的，张晴每天穿着王英如给她做的小衣服在家里席子上爬来爬去，还经常把玩那些小石头，锻炼手指的灵活度。 只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婴儿，不像他们那样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当王英如带着张晴去邻居朋友家串门儿，和别的小孩子待在一起的时候，便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们家晴晴真听话，不哭不闹的，能自己安静地玩半天，不像我们那个，简直让人没个清净。”说话的是刘静，她和王英如娘家同村，又在同一年都嫁到了张家村，两家还是本家，住的又近，因此来往便频繁起来。 看着听到她们说话转头看过来的张晴，王英如笑了笑：“这孩子是挺听话的，要不然她爸不在家，就我自己带她，再不听话我就累死了。” “你也确实挺厉害的，自己带孩子，我自己带的话饭都做不了。”刘静把又要爬远的儿子抱回来，“你看他，就个皮猴儿，没一刻闲着，一转眼的功夫就能闯祸，上次自己磕在桌沿上，到现在头上还有个包。” 张晴看了看刘静的儿子张可群，小豆丁只比自己大两个月，可是按辈分自己却还得叫他爷爷呢。 张晴泪目。 谁让自己家的辈分在张家家族里那么小呢，搞得张晴基本见了人不管年纪大小都得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地叫一大圈。 不再理会她们的闲聊，张晴继续研究手里属于小豆丁的玩具——七巧板。 说研究也不恰当，对小孩子来说不太会玩的七巧板对张晴来说当然没难度，她只是假装个样子，心里却在琢磨自己应该怎么成长。 她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终于长出了两颗牙，一些简单称呼和音都能发出来，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每天叫的他们合不拢嘴，连还在上高中的二叔一个月回来一次张晴都能叫出来，让人稀罕的不行。 张晴知道小孩子会叫人基本都得一岁以上，原本还担心自己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她不正常，却忘了家长们的普遍心理，都认为自己孩子比别的孩子聪明伶俐，这样正显出她的聪明来，恨不得逢人就夸，哪里还会觉得不正常？ 想明白这一点后，张晴心里便放松了许多，自己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成人的心理，就算自己再怎么注意，也不可能和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只要别人别把她当怪物，适当地聪明些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张晴前世就属于比较聪明的那类人，主要是脑子好使，记东西记得快。这一世小孩子的脑子加上她成人的领悟能力，学起东西来就更快了，可惜她现在还是太小，大人们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要教她学点什么，想到这里，张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自己前世想要做个多才多艺的才女的愿望，不知这世是否能实现？ 不管怎样，先往这个方向规划一下总是没错，等大些了，一定要找机会朝着这个目标前进才行。 只是目前……张晴任命地叹了口气，先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宝宝吧。 “吧唧”一下，张晴头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抬头一看，小豆丁张可群正流着哈喇子朝自己笑的一脸开心，张晴有种给他擦干净口水的欲望，还没来得及行动，两个孩子同时被自己的母亲抱了起来。 “你这熊孩子，怎么就会打人。”刘静作势在儿子手上拍了一下。 “小孩子都这样嘛，小孩跟小孩亲。”王英如连忙阻止。 “唉，俺怎么就看你家晴晴怎么看怎么亲人，也不闹，也不淘，文文静静的，长得还俊，瞧这大眼睛，看着就让人喜欢……”刘静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把儿子举了起来，气道，“你这坏蛋，又尿了我一身……” 张晴看去，小豆丁扑棱着两条小腿，腿间一条清亮的液体正呈抛物线射出。 再看刘静，身上湿了一大块。 张晴有点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给儿子把完尿，收拾干净，刘静又看向张晴，奇道：“哎？你怎么现在就给晴晴穿隔裆的裤子了？就不怕她尿了吗？” 这时候在农村可没有纸尿裤什么的，怕尿裤子，小孩子都是穿着开裆裤。 话题忽然转移到她身上，还是这种话题，张晴感到浑身不自在。 “八个多月的时候她就不肯穿开裆裤了，”王英如笑道，“每次给她穿她都得哭闹的厉害，直到有一次自己钻衣橱里，从里面翻出条不开裆的裤子，自己在那想要往身上套，结果一下子翻了滚，把自己埋在了一堆衣服里……”王英如想着当时的画面，脸上不自禁又浮现笑意。 “那她不尿裤子？” “倒也没大尿，每次她想尿尿的时候，就拉着我的手去给她脱裤子，就有一两次尿在了裤子里。” 张晴好想捂脸，为什么要谈论这种话题啊，就不能尊重下小婴儿的隐私吗？作为一名“成年人”，她当然不能忍受穿开裆裤了，至于失误的那两次，不是她想尿在裤子里，而是小婴儿确实对身体还不能控制自如啊，她也有心无力啊。 为了不让她们继续说下去，张晴拿起七巧板作势要给小豆丁，小豆丁果然伸手来拿，每次他的小手已经碰上的时候，张晴都眼明手快地把七巧板给收了回来，没两个来回就把小豆丁急的大喊大叫起来。 张晴一点没有欺负小朋友的自觉，眼见两个大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还待再接再厉，王英如赶忙抱着她站起来，准备告辞：“晌了，好做饭了，我先回去了，”又提醒刘静，“等你再要回娘家别忘了叫着我，咱俩一块。” “好来，你不在这吃点？”刘静客套道。 “不了不了。”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王英如抱着张晴往家里走去。 两家一共隔着二三十米，几步就到了自家门前，却见丁桂花正站在那里，语气颇有些不善：“晴她妈，不是跟你说了红妮今天要看人（相亲），让你过去帮着看看，你这又出去耍了一大头晌？” 第008章 待字闺中 张晴的姑姑，张红妮，芳龄22，比张守国小四岁，待字闺中。 因为长相不错，个子又高，无论什么时候，个子高似乎总是一份加分项，因此在这四里八村，张红妮也算是小有名气，从前两年起，便陆续有来说亲的人。 只是张红妮心气颇高，挑来拣去的一直没有满意的。 王英如和这个小姑子相处的不算和睦，再加上张红妮大脑一根筋，说话没分寸，让她帮着去相看，到时候自己说点什么还要惹来埋怨，王英如才不愿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所以她今天是有意避开故意带着张晴出去串门的。 只是没想到她婆婆居然为了这么点事跑大门外来等着她，看这样子对她是很不满。 “哎哟，我给忘了。”王英如随便找了个借口，“这不我寻思给晴晴做两件衣裳，去东屋俺三爷爷家给她裁裁样子。” 丁桂花看了看她手里举起的布料，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王英如打开门让她进来，随口问道：“今天看的这个怎么样？” “我看着还行，个头跟立军差不多，家里条件不错，做买卖的。” “那晴她姑看中了没？”王英如想想自家小姑子那挑剔的性子，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嘿，不知道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又嫌弃人家长矮了，又嫌弃人家里卖海货的一身腥味儿……”说起这个，丁桂花也是一肚子气。 “娘？”正说着，屋外传来张红妮的声音，紧接着进来一女子，风风火火的样子，“娘，你这怎么又出来了，不做饭吃了？我吃完饭还得上班。” 她说的上班是去村里唯一一家小工厂铸造厂打蜡型，小工厂规模小，接的活也不多，她在那里上班挣得也不多，却已经比那些没班上一分钱挣不了的妇女强多了。 而且开厂子的刘家可算作本村第一富，和他们张家还有很深的渊源，她以后的二婶就是刘家的女儿。张晴想到。 “就没忘了吃饭！”丁桂花恼火道，“红妮，你快说说，今天看的这个哪里不好了？你要挑拣到什么时候？眼看着要23了！” 这时候的农村，23岁算是大姑娘了。 “你说他哪好了？”张红妮一张脸都皱起来，破坏了清秀的容貌，不耐烦道，“长那么矮，眼也不大，一眯都要看不见了，家里还就是个卖鱼的。” “人家还矮？有你哥哥这个个儿还不中？再说卖鱼的怎么了？能挣钱来不就行了？没听你三姨说他家在城里有两个摊位？” “哼，他有俺哥哥那个个子，他有俺哥哥那个样貌？反正我就是看不上他！”张红妮不想再讨论下去，反正今天这个人，她就是没看中，她娘还能强迫她？ “你真……”丁桂花恨恨地指着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今天相看的这个，还是丁桂花的妹妹亲自当的媒人，本来男方家在城里做买卖，原是想说个城里媳妇的，她妹妹将张红妮好一顿夸，才让对方答应来相看。 看那人临走时的表现，对张红妮还是很满意的，却没想到，最后是这妮子没看上人家。 人家家里做买卖，条件比自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张红妮嫁进去就吃穿不愁，这样好的人家，以后可不一定能遇得到了。 好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丁桂花越想越气，却也拿她没柰何。 “算了，既然她没看中人家，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也强迫不来，也是姻缘没到，到的时候自然就成了。”王英如劝解道。 张晴偷偷吐了下舌头。前世她听她妈说过，姑姑可是在家一直挑到27才把自己嫁出去，都是老姑娘了。可不成想结婚才两年，就和丈夫闹矛盾离了婚，后来也有再介绍的，可毕竟是离婚的女人，虽然没有孩子，可是介绍的都是些离异或者亡妻的，姑姑就更看不上了。 自然也就一直没有再婚。 一直到张晴重生前，她都还是在娘家住着。 平时还好，可一遇到她生病什么的，没有丈夫孩子的她，就只能依靠哥哥，也就是张晴她爸照顾了。 那时二叔一家已经搬到外地十多年了，一大家老老小小全都依靠张守国，这个未嫁的妹妹，也无形中增加了他的负担。 记得有一次姑姑生病住院，基本全程都是爸爸陪床照顾，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 若是她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的话，也不至于什么都得依靠娘家了。而且年轻时还好说，等老了可怎么办。 张晴又多了一个目标，这一世，一定要想办法把姑姑嫁出去。 目标那么多，自己却还那么小，有心无力的感觉好难受怎么办。 因为相亲这件事，这几天丁桂花也和女儿闹起了脾气，从两三年前开始有人说亲起，到现在少说也相看了十几个了，张红妮却个个不如意，别人觉得再好她都能挑出毛病来。照这样下去，她还能嫁的出去吗？ 丁桂花心里开始泛起了担忧。 本来她还不太着急，自己女儿的样貌她还是有点信心的，可是看到隔一条街的老对头蔡婆子的女儿都嫁了个好人家，她忽然就开始急起来。 这要是定的太晚了，好的可就都被人挑走了。 所以两人这两天动不动就能因为这事吵起来。 王英如在家听的心烦，索性收拾了东西带着张晴回娘家住几天。 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张守国来了。 王英如并不意外，笑道：“地里的花生该收了，我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 “花生该收了你还在娘家住着？”张守国一脸严肃的表情，没个笑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王英如也拉下了脸，“就是该收了，我一个人还得看着晴晴，我怎么收？” 张晴本来正扶着墙练习走路，见状连忙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下子扑到张守国身上，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喊道：“爸爸！” 据张晴的实验，她这一招杀伤力十分巨大，不管对方有多大火气，都能在她奶声奶气的卖萌中化解。 果然，张守国一看到张晴这小模样，眉眼立时舒展开来，弯腰抱起张晴举过头顶，又用额头去蹭她的小肚肚，痒的张晴咯咯直笑。 “行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咱今天就回去吧，咱娘他们已经开始刨花生了，你回去帮着做个饭也好。”张守国一手抱着张晴，一手递过一个袋子，“这是给她姥姥捎的东西，过两天不是要过中秋节了嘛，家里忙等到时候咱就不过来了。” 王英如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两斤月饼、两瓶烧酒，还有个黑袋子装着几条鱼。 恰好李秀娟从地里回来，她今天也是去看花生的情况的，要收的话还得等过两天王先德和儿子们给人盖完房子才能收。 “晴她爸来啦？正好，我去摘点菜。”李秀娟放好小推车，车上还捆了一大捆猪草。 “娘，我们就不在这里吃了。”张守国连忙道，“家里收花生呢，我叫晴她妈回去帮忙。” “哎，她还得看着个孩子，能干就干，不能干你让她看好孩子就行了。”李秀娟唯恐女儿又干农活又带孩子累坏了。 王英如心里一暖，这就是亲娘啊，时刻替自己着想。 “就让她回去帮着做个饭什么的，”张守国笑笑，“娘你放心吧。” “哎，好好，”李秀娟一听放了心，又对王英如道，“那你们快回去吧，正是农忙时候你也回去搭把手。” 即使心疼女儿，可也不得不让她回去，否则又得闹出矛盾。 收拾了东西，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往家赶，一路上光能听到王英如的说话声。 “大树在哪啊？” 张晴伸出小指头指指路边的树。 “花花在哪啊？” 张晴指指路边的野花。 “晴晴真聪明，小草在哪啊？” …… 张守国一个劲儿地在前面骑着车，王英如见他不跟自己说话，也赌气不理他，只去逗张晴。 为了缓和气氛，张晴不遗余力地配合她母上大人。 就这么一路回了家，只见房子外面的空地上已经沿墙堆了一面墙的花生，花生秸秆上长着花生的那一头朝外，码的整整齐齐。 丁桂花正坐在一个筐前，两三棵花生握成一束，将带花生的那一头在筐沿上用力摔打，花生果实便脱落下来落入筐内，当然也有些不受控制地落在四周。 摔打花生时扬起的尘土落了她一身，浑身看起来都灰扑扑的。 一抬头看到儿媳妇，丁桂花只觉得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儿哪儿不顺眼，便阴阳怪气道：“真是娘家住舒服了，都不知道回来了，也不知道秋收了！” 第009章 好好学习 看到丁桂花这个样子，王英如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又要挑自己的短处了。 就算自己在娘家多住了几天，没及时回来秋收，她也用不着这样吧？ 毕竟晴晴这么小，自己还得照看她啊，就是回来，又能做多少事？他们就差自己一个人吗？ 遂也不愿意搭理丁桂花，推着车子先行进了家门。 “看她那个样，还说冤了她了……”身后隐约传来丁桂花的不平声，以及她爸默不作声的反应。 本来回来的一路上张守国的沉默已经够让王英如恼火的了，一回来婆婆还这样冷嘲热讽的，王英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放东西的动作也带着气。 “妈妈妈妈……”张晴奶声奶气地唱起了“妈妈歌”，期望她妈消消火气。 张晴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发挥专长调剂家人心情的活宝一枚，誓将卖萌进行到底！ 见她妈只是看了看自己，便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地上，张晴连忙抓住王英如的裤子，防止自己跌倒。 看她妈的表情，咦，卖萌失效了？ 眼珠子转了转，张晴使劲儿拽着王英如的衣服，让她把自己抱起来。 然后搂着她的脖子，“啪叽啪叽”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女儿柔嫩的小嘴触在自己的脸上，王英如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心里的那股气也不知不觉消融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意。 张晴跟着嘿嘿笑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开心起来，王英如心里仅剩的那点气愤也消失殆尽。 看到她妈终于高兴了，张晴心里比了个“耶”的手势。 “真是妈妈的小宝贝。”王英如抱着张晴亲了又亲，只觉得怎么爱都爱不够。 张守国走进来时，王英如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母女两个其乐融融的氛围让张守国说话的口气缓了缓。 “那个，你把东西放好的话，就做饭吧，我现在上坡（下地）去跟咱爹两个一块干，待会你跟咱娘吃了饭，咱娘也得上坡，顺便把俺俩的饭送去，你就在家摔花生吧。”（因为通过摔打花生秸秆使花生脱落，所以叫摔花生） 王英如点点头，将张晴放在炕上，给她一本小人书拿着玩，又道：“晴晴乖乖在炕上玩，不要乱爬，小心别跌下去。” 自从发现张晴对一些书啊月份牌（日历）啊等带字的东西特别感兴趣，一看能看半天之后，王英如便给她找了好几本小人书，上面有画还有字，晴晴应该更喜欢。 当然她可不认为张晴能看得懂，不过她将这视作自家女儿聪明、爱学习的象征，这么小就爱看书，长大了肯定学习好！ 张守国见张晴听了王英如的话之后，居然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便抓着小人书爬到炕里面靠着窗户，低头似模似样地看了起来，心里大为惊奇，同时又不放心道：“就这么让她自己在炕上，不用用绳子绑窗户上？万一从炕上跌下来怎么办。” 因为大人要干活，不能时刻看着孩子，又怕已经会爬会跑却还不懂事的孩子乱动跌着磕着什么的，这时候的普遍做法都是找根绳子系孩子腰上，另一端系在窗户上，防止孩子出意外。 张晴现在已经能爬的很利索了，就是走，也能扶着东西走几步，不过她记得小孩子太早学走路会对骨骼发育不好，所以很少练习走路，还是以爬为主。 “晴晴可聪明了！”听到张守国这么说，王英如略带些得意，又有些骄傲地看着他，“平时跟她说话她都能听得懂，而且还很听话，跟她说了不要乱爬，她就不会乱爬！” 王英如也是试验过好几次才敢这样，毕竟若是张晴真的伤了，她可是最心疼的那个。 张守国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道：“一定多看着她，炕边上给她挡上被子。” “行了，知道了，我在下边能看着。” 他们家的构造，厨房就是正中间的屋子，烧火做饭，锅头连到东间炕里，这样烧火后烟先通过炕再从烟囱排出去，炕上就会热起来。 所以张晴在炕上玩，王英如在下面做饭伸伸头就能看到。 看着王英如仔细地把炕边放好被子挡住张晴，张守国才提着心走了。 张晴将父母的对话听在耳里，却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现在还是太小，他们对自己不放心是正常的，只要自己多表现出聪慧乖巧的一面，他们对自己也就能更放心些。 看着手里这本小人书，张晴倒是难得的提起了兴趣。 本来她只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困在小婴儿的身体里什么也不能干的感觉太糟糕，这才对故事书感兴趣，还有日历牌上也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天干地支、宜忌之事等。 但是当把家里这些都翻完之后，张晴再没有可以看的东西，毕竟家里没个文化人，仅有的几本故事书还是她二叔看剩的。张晴便索性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修身养性，权当把这一段时光当做修炼吧。 自己以前总是性子急，脾气也不怎么好，虽然有意识地去改变，但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变本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张晴修炼的还远远不够。 上天让自己重生在婴儿时期，是不是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修炼本性呢？ 原本日子过得无聊的张晴，忽然觉得只要能耐下性子，平心静气的过完现在的每一天，那么每一天就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她甚至会轻哼一些自己以前会唱的歌儿。当然在大人们眼中看来，这只是婴儿在学习说话。 而王英如虽然以为张晴看不懂字，却还是因为张晴对书籍的独特喜爱而骄傲莫名，在她眼里，爱看书是有出息的表现。 所以她便想着法儿地给张晴弄来好几本小人书，有的是跟别人借的，有的是在集上碰到买的。 对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们来说，花钱买小人书简直是奢侈。 但王英如是一个舍得给孩子花钱的人，她宁愿自己少穿一件衣服，也要把孩子喜欢的东西买下来。 这一点，张晴一直知道。 而张晴手里的小人书，就是王英如花了五毛钱给她买回来的，讲的是西游记的故事。 西游记的故事家喻户晓，张晴自然也耳熟能详，封面上用粗糙的手笔画着孙悟空师徒四人，当然远远不及后世印刷品的精致，甚至纸张有些泛黄，看着都不像是新书。 张晴对这些都不怎么在意，真正引起她兴趣的，是上面的字居然是繁体。 据张晴所知，现在日常阅读中很少能看到繁体字了，一般只有练书法的人，还会坚持写繁体字。 想到书法，张晴眼睛亮了亮，自己前世就是一名书法爱好者，可惜从来没有正经学过，曾经买了字帖临摹，却也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坚持下去。 都说字如其人，前一世，张晴就对自己的字一直不太满意，这一世，便先从书法开始吧。 练书法便要识繁体字，虽然现在自己还不能真正练习书法，可是却可以先学着繁体字啊。 张晴对着小人书仔细看了看，内心哀叹一声，在繁体字面前，自己居然成了半个文盲。 竟然有那么多字不认识。 就是认识知道怎么读的，也不一定能会写。 好吧，那就从头开始，先把这些字学会吧。 这样想着，张晴便对照着小人书，伸出小手指学起了“写字”。 王英如做饭间隙偶尔往炕上看看，便见娇小的人儿临窗而坐，腰挺得笔直，头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看着放在窗台上的小人书，那模样，让人毫不怀疑她的确看得懂。 但怎么可能呢，晴晴还有七天才满十个月，怎么可能看得懂？刚刚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摇了摇头，王英如热好了一饭篱的玉米面馒头和一饭篱的地瓜干，又火速炒了一大锅的豆角。 虽然已经分家，但这两年秋收农忙时，两家都是在一起吃饭，这样一个人做饭就行了，能节约出一个人去地里干活。 去年王英如大着肚子不能下地，也是她在家做饭。 做好了饭，王英如连忙过来唤张晴：“晴晴，吃饭饭了！” 张晴吁了口气，两只小手放在一起揉了揉，就练习了这么半天的功夫，居然手指都酸了。 不过成果也是喜人的，张晴发现她才这么小，记忆力就特别好，一个字写上两三遍就记住了。她妈做饭的功夫，她已经把这本书上自己会读但不会写的繁体字都学会了，甚至有些不认识的字也先学会了书写。 见张晴眼睛还盯着书，王英如不禁莞尔：“晴晴这么小就是个小书迷了！将来肯定学习好，当个大学生！” 张晴汗。前世她上的都是一本名牌大学，这一世，怎么着也该朝着国内顶级学府努力一下吧。 将张晴抱了起来，王英如又出去叫婆婆进来吃饭。 看到锅里的饭，丁桂花对王英如道：“那饭篱的馒头我给他们捎去，你在家不干活，吃点地瓜干行了。” 王英如一听，脸色立时变了。 第010章 家庭大战 “嗯，我不干活！”王英如气呼呼地说，“那吃完饭也别叫我摔花生！” “就摔个花生，还能累着？”丁桂花不屑地哼了一声，“还真以为自己是娇娇女呢！” 王英如在娘家的时候还真是娇娇女，虽比不过富贵人家，但作为最小的女儿，父母自热而然给予了更多的宠爱，也没舍得让她干过多少活，再加上两家生活上的一些差异，王英如在刚嫁进张家的时候，做过好几件糗事。 比如直接将盛着稀饭的塑料盆放锅里加热，导致塑料盆被热化；比如烧火热炕，将锅烧干了；再比如烧火炒菜时火力太旺，导致油着起火来…… 因为这些事，王英如也挨过婆婆的不少嫌弃。 可惜王英如不是个委曲求全的性格，而且这一代的媳妇也并不像以前那样怕婆婆，所以每次丁桂花朝她“开火”，她都能毫不示弱地“开”回去。 为此，丁桂花也没少在儿子面前说媳妇的不是。 直到有一次被王英如当场撞破。 难怪张守国回来次数不多，却经常同自己吵架。王英如认定是婆婆在背后挑拨使坏。 因此两人的关系直降冰点。 好的时候能勉强维持面上的和平，不好的时候骂起仗来也是有的。 像这样一言不和就对上，更是家常便饭。 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她们两个更是谁也不让谁。 王英如对上婆婆，从不知示弱为何物：“摔花生就不是活了？不管媳妇干什么在你眼里都不是活！也就是晴晴听话，我还能帮着多干点活，要是晴晴不老实的话，我什么也干不了！到时候连饭都做不了，你又能怎么办！” 听到这毫不留情又似是威胁的话，丁桂花气到不行：“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那俺以前生孩子生得多都不用干活了？！那你别干了！也不用吃了！” “你说不让我吃我就不吃了？我凭什么听你的？这是我的饭，吃不吃我说了算！”王英如忍了忍，到底没说出不让婆婆吃饭的话。 张晴看着她妈和她奶奶又要争执起来，心里无奈极了，其实有时候她们心里并没有那么复杂，可却都不会好好说话，若是换种方式，或许相处的就不这么糟糕了。 张晴只好用肉嘟嘟的小手捂住王英如的脸，强行转移她的注意力，同时喊着：“饭饭饭饭！” “行行行！”丁桂花只觉得自己造了什么孽才会娶到这样的儿媳妇，半点都不知道尊敬、孝顺她这个婆婆，还不管说什么总是跟她顶嘴，本来干活就让人够累了，哪还有力气跟她争执，便自己拿出汤碗盛了满满一大汤碗的菜，又用袋子装了好几个馒头，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呵，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婆婆！我吃不吃饭，还得让她管着？！再说了，我不吃饭，怎么给晴晴喂奶？她就不会想想？切，什么人！”王英如气道。 其实就算她吃馒头，又能吃多少？还能少了给那爷俩送的饭？再说，就算要让自己吃地瓜干，她也用不着说的这么难听吧？非要没事找事！ 不想让丁桂花破坏自己的心情，王英如先是给张晴喂了奶，又盛了一点菜铲碎，将一小块馒头掰碎混在一起喂给张晴吃。 这时候的农村，哪里有什么婴儿辅食啊，吃奶吃不饱了，都是让孩子跟着大人吃一样的饭，顶多加个鸡蛋什么的，甚至他们家连鸡蛋都不常有。 不过幸好王英如没有别人家把饭嚼碎了喂给孩子吃的习惯，否则她更难以接受。 本来一岁内的婴儿最好是不要吃盐的，可张晴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不吃菜吧，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幸好她妈做菜不咸，只加很少量的盐。 吃完饭后张晴在炕上活动了一会儿，消了消食，便自觉地躺到自己的小被子上睡午觉去了。 王英如只觉得这个孩子太听话太好带了，以前睡觉还需要哄，晚上还好几次夜奶什么的，现在也全都没有了。听听别人家的孩子，哭闹打滚撒泼的那些把戏，在她家晴晴身上完全没出现过。 晴晴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王英如幸福的想到。 虽然跟婆婆赌气说不干活，可哪能真的不干。给张晴盖上小被子，王英如便坐在门前开始摔花生，当然也会时不时地进来看看张晴醒没醒。 张晴醒了后，王英如不放心她自己在屋里待着，便在门前垫了个垫子，让张晴在上面玩。 这时候的天气秋高气爽，下午的阳光暖融融地晒在身上，晒的张晴又有些昏昏欲睡，便开始复习上午认得的那些字。 复习完之后，又开始回忆以前背过的一些诗词歌赋。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生涩，但想着想着，张晴只觉得以前背过的东西似乎都活了过来，清晰无比。 张晴越想越兴奋，只感觉现在的脑子特别有潜力。 回忆了一下午，不知道记起了多少首诗。想到后来再也想不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下午的时间张守国和张可之用牛车拉回两趟花生，这时候运输粮食的工具主要是牛车。 最后一趟直到天黑才回来。 等卸好车，已经晚上八点了，王英如也已经把饭做好。 晚饭两家人没在一块吃。奶奶家是张红妮下班后做的饭，这几天正赶上厂子里有活干，张红妮一直上班，并没有帮忙秋收。 张守国从回来开始又绷着脸不说话，对王英如爱答不理。 王英如知道肯定又是丁桂花在张守国面前上了眼药，心里对她气的不行，见张守国不搭理自己，也赌气不理他。 两人开始冷战。 张晴像个小陀螺似的逗完这个逗那个，可两人就跟约好似的，面对自己时都言笑晏晏，可一对上对方，又是谁也不理谁。 张晴只能哀叹不已。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家里的花生收完，紧接着又开始掰玉米。 这年代的农业器械也都还不先进，玉米只能靠人力一个一个掰。 等把玉米都掰回来剥完皮，金灿灿地晒了一院子时，中秋节也早已经过了，张晴也满十个月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更有力量了，上下一共四颗牙齿也完全长了出来，可以自己啃点东西了。 终于告别了“无齿小儿”，张晴很是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父母还没有和好。 他们这一冷战，居然足足坚持了快半个月。 张晴都着急起来。 比起吵架，更可怕的是这种冷战的状态。 吵架好歹能把心里的不满都说出来，让对方知道你的想法，可就这么冷战算什么啊。 直到这天张守国在丁桂花那里吃了午饭，一声招呼也没打。 王英如在家给张晴喂完了奶，便一直等着张守国回来吃饭。 张守国回来后肃着一张脸，也未吭声，径直抱起张晴逗她玩。 “你吃不吃饭了？”王英如终于忍耐不住，沉声问道。 张守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拉着张晴的小手跟她玩握手。 张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暗道不好。 “你聋了？还吃不吃饭了？”王英如陡然拔高了音调，声音带着一丝尖利刺穿耳膜。 “爸爸爸爸。”张晴张口叫了好几声，还拍了拍张守国。 张守国眉头紧皱，带着一丝不耐烦道：“在咱娘那里吃过了。” “啪！”王英如猛地把手里的筷子摔了下去，如同火山爆发：“你在那吃你不提前跟我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 筷子摔在饭桌上又猛地弹起来，直朝张晴而去。 张守国连忙转过身子挡住张晴，筷子打在他身上，又落到地上，虽不疼，却引燃了张守国的怒火。 他瞪着眼，竖着眉，样子连张晴都感到害怕：“你看看你这个泼妇样儿！摔打什么摔打！” “我泼妇？那也是被你逼的！”王英如猛地站起来，气势丝毫不弱，“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你这两天做的还叫个人？堂堂个大男人跟个老婆冷战，你还叫个男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个样，还不就是你那个娘在你跟前又使上坏了！” “你别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她有个老的样儿？不巴望儿、媳妇好，成天挑拨离间让咱打仗！她也不怕伤天理！” “咱俩的事你别扯上别人！” “是我扯上她？她就是干过这样事，光准她做，不准我说？” “你再说句试试？” “我就说了怎么了？为老不尊、挑拨离间、伤天理！” “哐当！”张守国气恨至极，猛地掀翻了桌子。 说他娘“伤天理”，不是咒她不得好吗？ 第011章 毫不留情 张晴被他们的架势吓住，“哇”地开始大哭。 他们虽然经常打架，可这样凶狠的时候却并不多见。 两人都赤红着眼睛，那样子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听到这里的吵闹声和张晴的哭声，丁桂花和张红妮赶紧赶了过来。 张红妮一看到大哭的张晴，立刻过去把她从张守国手里接了过来。 张晴不肯，用力拽着张守国的衣服，却还是被张红妮用力掰开了手指。 若是自己在张守国怀里，他们俩个好歹还能顾忌点，可现在自己被抱走了，两人不再顾忌，只会打的更凶。 仿佛应了张晴的预感，王英如看着自己被扬起的饭溅上的一身，眼神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然从地上捡起一个碗，向张守国扔了过去。 张守国避之不及，那只碗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又从他的胸口掉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疯了疯了，这是要干什么？”丁桂花率先大叫起来。 “你不想活了？”张守国顿时大怒，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几步上前冲着王英如脸上就是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张晴顿时呆住，甚至忘了哭泣。 王英如只觉得心被狠狠震碎，脸上火辣的痛完全抵不上心里的痛，那痛楚彻底摧毁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你真他妈不是人！”王英如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呜咽一声朝着张守国扑了过去，恶狠狠地揪住了张守国的头发。 两人立刻厮打起来。 张晴大声地哭喊着“妈妈妈妈……”却被淹没在两人的怒喝撕骂声中。 张红妮见状连忙抱着张晴往后退了退。 “妈妈！”眼见着王英如被张守国一把扯开推到地上，王英如却毫不退缩地站起来又扑过去。 张守国一脚将她踢翻在地上。 王英如趴在地上有些起不来，却仍不示弱，论武力，她一个女人远远不如张守国一个大男人，可是她就跟疯了一样，一次一次地朝张守国扑过去，厮打，破口大骂。 那些难听的辱骂声传出，换来张守国更不留情的殴打。 巴掌落在王英如脸上，王英如的脸颊已经红肿。 张守国的脸上也挂了彩，那是王英如的指甲留下的痕迹。 张晴的嗓子已经哭哑。 她哭着转向奶奶，希望她去帮忙将两人拉开。爸爸最听她的话，若是她去阻止，爸爸肯定听。 可是她只是站在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这样的媳妇，自己活该找揍！” 张晴心生绝望，那一刻，忽然觉得以前看起来慈祥可亲的奶奶变得面目可憎。 她又转向抱着自己的姑姑，嘴里喊着：“姑姑，去，去，去……”一边将自己的小身子用力往前探。 张红妮却只抱着她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漠然地冷眼旁观。 张晴只能无助的哭。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痛恨所有人。 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痛恨不理智只会硬拼的王英如，痛恨毫不留情的张守国，痛恨见死不救的丁桂花和张红妮。 却也无比心疼王英如。她心里该是怎样的悲伤绝望、愤恨无助，被丈夫打，婆家人只会围观，竟连一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王英如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哭，并犹如一个泼妇一样，恶狠狠的咒骂。 咒骂张守国，咒骂所有张家人。 张守国听得心头无名火再起，猛地冲过去揪起王英如的衣服将她往外拖，一直拖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晒满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 张守国脚下滑了一滑，王英如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用力将张守国扑倒在地上。 两个人揪着对方，在玉米上翻滚着打起来。 张红妮抱着张晴站在屋檐下，耳边张晴的哭声愈加凄厉，张红妮终于开口劝阻：“行了，你们两个快别打了！” 那两人却已理会不得。 恰巧这时，王英如的外甥女姜小霞听从母亲吩咐，来给自己的小姨送点自家种的蔬菜，顺便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忙。 一进大门便看到小姨和姨夫厮打在一起，顿时呆了。 王英如看到外甥女，精神一震，喊道：“小霞！快帮我一块打！” 姜小霞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冲过来在张守国的腿上锤了好几下。 十三岁的女孩子，打在身上没有什么力度。 却立即惹怒了丁桂花和张红妮。 张红妮从地上拎起一个马扎向姜小霞扔去，怒骂道：“你个死丫头，敢打你姨夫！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没打到身上，姜小霞却被她疾言厉色的样子吓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 王英如气恨的不行，却也担心连累外甥女挨打，连忙对姜小霞道：“行了小霞，你靠后。” 她说完这句话，因为分神，一个没防备被张守国站了起来，张守国将她拉起来往前拖了一拖，似乎要将她拉出大门外，却忽然一转身拎起墙角放的半桶刷锅水，当头向王英如扣了下去！ 桶扣在王英如头上，冰凉的刷锅水瞬间让她从头冷到脚，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她用力将桶从头上拿下来扔在地上，全身再没有一丝力气，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呜咽地哭了出来。 这次的哭声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哀绝之意，格外的让人心生悲凉。姜小霞连忙跑过去抱住她，也忍不住和她一起哭了起来。 一时院子里只能听到王英如、姜小霞还有张晴的哭声。 这哭声格外映衬着张守国、丁桂花和张红妮的冷漠无情。 王英如看看对自己狠心无情的丈夫，又看看在她眼里更显恶毒的婆婆和小姑，只觉得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咬着牙对姜小霞道：“我们离开这！” 姜小霞擦了把泪，点点头，吃力地把王英如扶起来，两人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身后张晴的哭声猛然增大。 王英如狠心不去看她，这一刻，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女儿。 然而一直到走出胡同，都能听到张晴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王英如再也忍不住心疼，对姜小霞道：“小霞，你回去把晴晴抱来吧。” 第012章 是否离婚 很快，姜小霞把张晴抱了过来。 王英如和张守国狠狠打的这一架，浑身被水湿透，还在地上翻来滚去，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看上去狼狈无比。 她只能让姜小霞先抱着张晴，又担心地问她：“他们没为难你吧？” 姜小霞摇了摇头，抱着张晴可怜巴巴地道：“就是晴晴那个姑在我头上戳了好几下。” “一家子黑心烂肠子的。”王英如骂了几句，看看张晴，眼泪又流了下来。 张晴的眼睛已经红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眼下趴在姜小霞的肩上，虽不再哭，小身子却还是一抽一抽的，可怜的让人心疼。 王英如擦擦泪，把自己身上整理了一下，对姜小霞道：“你抱得吃累，我来抱她吧。” 姜小霞摇摇头：“我先抱着吧，小姨你先歇歇，等我抱不动了再给你。” 王英如一想，自己现在浑身无力，确实抱不太动，便苦着脸点点头，眼泪又要涌出来，连忙道：“还好你来了。” 姜小霞想问什么，又有点不敢问，见王英如疲累至极一副伤心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 两人轮流抱着张晴，慢慢地向王家村走去，走一阵，歇一阵，十里左右的路程在今天显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回了娘家，一进门李秀娟就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王英如扯扯嘴角，牵动的脸生疼，可是在自己亲娘面前还想遮掩，不想让她跟着伤心生气，便道：“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 “摔了一下能这样？” 还不等李秀娟问完，姜小霞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俺姨是让俺姨夫打的！” “什么？！”李秀娟先惊后怒，连忙拉过王英如细细查看，只见她脸上有明显的红肿，身上衣服被水湿过，现在还未干，拉起她的衣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李秀娟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又气又怒：“这让你回去帮着他们秋收，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别让你回去！” 李秀娟一哭，王英如也再忍耐不住痛哭起来，在婆家所遭受的委屈痛苦，只有在亲娘面前才能完全释放。 张晴和姜小霞也跟着哭。 哭了一阵，李秀娟想起女儿狼狈的样子，连忙打水让她梳洗了一番，又换了干净衣裳。 用热毛巾帮她擦洗身上时，看到那青青紫紫的一片，李秀娟只觉得心揪得生疼，自己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女儿，竟被他们这样糟践！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饶了他！”李秀娟恨恨地说，“上回刚跟我下的保证，这才几天？！” “娘！”王英如声音悲怆，语带决绝：“他们那个虎狼窝，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英子……” “娘你知道吗，张守国丝毫不顾我们夫妻情分，往死里打我……我那婆婆和小姑子，就在旁边看好戏，连管都不管！” “英子，你先别冲动，”李秀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声问道，“你们这是为了什么打的这么厉害？” “娘，张守国不管什么事都听他娘的，他娘不管在他面前说我什么他都信，回来就给我脸子看，就因为他娘挑拨离间，我们之间才会打那么多仗！” “而且每次只要我说点他娘的不好，他就立刻跟我翻脸……” “他娘也真是不像话，”李秀娟拍了拍腿，气道：“哪有老的盼着小的打仗的？谁不是盼着小儿的和和美美的？” “娘，天底下不是每个婆婆都跟你一样……” 李秀娟自己也有三个儿媳妇，只是大儿子多年前去了东北，娶得是东北媳妇儿，这些年又很少回来，所以和大媳妇相处的不多，而家里的两个儿媳妇，李秀娟虽说不能真正跟女儿比，却也跟对待女儿差不多了。 “唉，英子，当初这个人家我就没看中，你婆婆那个人看着就不像个好相与的，你说你当初非不听我的……”李秀娟叹息。 当年给王英如做媒的是张守国的三姨夫，他也是王家村的，和王家住的不远，力保的这桩媒。 李秀娟当时就不太满意，主要是听说张家太穷，张守国还是老大，担心女儿去了跟着过苦日子，其次就是张守国第一次来时给李秀娟的印象只是一般。 虽然张守国人长得在农村这地儿算是出众的，但老人可不看重这个，他们看得更多，只有年轻人，才会首要注重外表。 王英如就是看中了张守国的长相，又觉得他看上去腼腆老实，以为有了保障，这才执意要嫁给他。 “娘，娘，我现在后悔了，”王英如咬了咬牙，说出了心里的决定，“我想离婚。” “英子！”李秀娟吓了一跳，“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是认真的！”王英如忽略掉心底的一丝迟疑，脸上的表情似是坚毅，又似凄然。 张晴原本一直被姜小霞抱着，此时挣脱她爬到王英如身边，紧紧地偎依着她。 王英如将她搂在怀里，心里又是一痛。 让晴晴目睹这一切，一定吓到她了吧！ 张晴趴在王英如怀里，鼻间呼吸着母亲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气，听着她们的谈话，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这件事的结果。 “离婚是要被人耻笑的，”李秀娟拍了拍张晴，“先不说离了婚之后你怎么办，你先想想晴晴该怎么办？” 这个年代，尤其是农村地区，的确很少有离婚的，离婚在众人心中是一件丑事，他们可不会管谁对谁错。 “……晴晴当然是跟着我。”半天的沉默之后，王英如低声说道。 “跟着你，就不会受委屈吗？大人总归是好说，关键是你忍心看着晴晴受委屈？让她没爹少娘的，在单亲家庭里长大？以后别人都怎么看她？” 李秀娟长长地叹了口气：“离婚是简单，一了百了，可是离婚之后怎么办？就算孩子跟了你，你拿什么养活孩子？” 她一没文化，二没技术，体力活也干不了，上哪儿去挣钱养活孩子？ “……”思前想后地考虑了半天，王英如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娘，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要跟他继续过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被他打一顿？” “当然不行！”李秀娟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婚不能离，但守国这样对你，也决不能轻饶了他！一直以来我和你爹都太好说话，你们打仗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他，但这次把你打成这样，说什么我们也不能不管！” 第013章 去讨公道 “这次你就这么回来，他不能不来，等他来了，我和你爹必定要好好说说他，让他做出保证以后该怎么对你！”李秀娟最终拍板决定道。 傍晚王先德回到家，知道此事也很生气，尤其是看到王英如依然红肿的脸之后，更是气的将手里的水碗狠狠地放在桌上：这得下多狠的手，才能到现在都消不了肿！ 夫妻两人一致决定等张守国来了必要好好说他一顿，让他做出保证以后不再如此，否则女儿在他张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为此王先德特意歇了工留在家里。 可谁知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三天也不见张守国的人影。 “他这是什么意思？”李秀娟气的拍起了桌子，“把英子这样打回娘家，他张守国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问？！他是不打算继续过下去了吗？” 王先德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看看一脸怒意的妻子，再看看失望伤心的女儿，用力将烟杆子在地上磕出烟灰，沉声道：“英子，你跟我一起去他张家要个说法！” 王先德骑着自行车，王英如抱着张晴坐在后座上，看着父亲沉默坚定的背影，王英如之前的犹豫彷徨在此时已化作坚定。 若张家是战场，那么她就是披荆斩棘，也要为自己和孩子杀出一条平坦大道！也不让父母再为自己伤神！ 很快到了张家，王先德带着王英如径直到了丁桂花那里。 一开门见到王先德，丁桂花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不自然，连忙堆起笑容寒暄道：“亲家哥来了！今儿怎么有空？” “怎么有空？！哼，我怕再不来，你儿子和俺闺女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王先德推着车子进了院子，往院子里的一张板凳上一坐，含着怒意开口，“张守国呢？让他出来见我！” 王英如抱着张晴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此时，还不到自己出面的时候。 “哎哟……亲家哥这话说的，这是怎么说？”丁桂花心里当然清楚王先德是为什么来，现在只是装乖卖傻罢了，又解释道：“这不是该种小麦了，立军跟他爹去犁地了，我让红妮去把他叫回来。” 张红妮今天正好歇班在家，听到动静，连忙从里屋出来，见到王先德和王英如，倒是笑着叫了两人一声。 听到丁桂花让她去叫张守国回来，连忙应了。 张红妮一走，王先德不再忍耐怒气，伸手摘下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喝道：“怎么说？妹妹，你也有个闺女，等将来你闺女在婆家被打了，你心里什么滋味？！” 不待丁桂花说什么，王先德接着道：“我养大闺女找个婆家，是来挣饭吃的，不是来挨打的！还是你张家就是门第不一般，俺闺女在你家混不了一碗饭吃！要真是这样，我马上领了闺女走！我老王家还不至于养不起她娘俩！” “亲家哥，您先消消气，”丁桂花脸色变了几变，陪着笑道：“我也不希望他俩打仗啊……” “你不希望他俩打仗，那么你儿子把俺闺女打成这样，你在边上连劝都不劝，连拉仗都不拉？” “他俩那时候，哪还听得进劝啊……” “听不进去你就不劝不拉了？就眼睁睁看着？是不是挨打的不是你儿子你闺女！若挨打的是你儿你闺女，我看你就是拼了老命也得上吧！” 丁桂花无言以对。 “咱这些当老儿的，哪个不希望子女过得好？你却在晴她爸面前说三道四的，挑拨他俩个打仗？！有你这样当老的的？” 张守国不在，王先德只好先问责丁桂花，更何况，若她这个当婆婆的能起个好作用，小两口也不至于见了就打！ 他今天来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光找（质问）张守国，更是要连着丁桂花一块找着！ “哎哟老哥哥，我也不知道我就跟立军说了几句，他就回去找晴她妈打仗……早知道这样，我也不去多嘴多舌的了……” 面对亲家公这样的质问，丁桂花只觉得脸有点挂不住了，羞的通红，却也知道自己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也不敢为自己辩驳。 “咱当老的，就能让小的们过得和和美美的就行了，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多说，否则引得小的们打上一场，闹上一场，咱就舒坦了？” 王英如和张守国同岁，但王英如是家里的老小，张守国却是家里的老大，所以王先德夫妇比张可之夫妇年纪大上不小，再加上这次错主要在对方，所以王先德说起话来也不给丁桂花留情面了，更是以长者的姿态“教育”了她一番。 若女儿被打成这样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硬气、不能给女儿撑腰的话，那女儿以后在张家就更没地位了，日子还怎么过！ 丁桂花被臊的不行，却也无话可说，只能连连陪着不是，又拉过王英如道：“老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看着他们，决不让他们再打了！” 见王先德不说话，丁桂花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王先德沉吟着装上一杆旱烟，拿起来吸了几口，正要说话，张守国回来了。 一走进院子，就看到王先德沉着脸，他娘陪着笑，心下立时一沉。 笑着叫了声“爹！”又对王英如道：“英子，你回来了！” 王英如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王先德将丁桂花找了这一通，又听她说了许多保证的话，心里的气原本已经消散了不少，可现在看到张守国，只觉得心里那口气又回来了。 “张守国！你今天必须给我做出交代！我把好好的闺女交给你，就让你不当人打成这样？啊？你看看你给她打的！”王先德站起来卷起王英如的衣袖，上面青紫一片。 “这只是胳膊！身上还有不少！张守国！你把老婆打成这样，你还算个人吗？！啊？我问问你？”王先德再次看到女儿身上的伤痕，怒火不断上升。 王英如委屈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张晴连忙伸出小手帮她擦拭。 “爹……这、这怎么会……我当时也没下重手啊……”看到那些伤，张守国震了震，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是个男人！你觉得你没下重手，可英子她是个女人，她能堪你打？！” “我……” “你把她打成这样，却连个人影都不现，你心里还有英子、还有我和她娘、还有这个家吗？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打算继续和英子过了？！” 张晴忽然觉得她姥爷口才真好，说的话句句占理，又让对方无从辩解。 第014章 守国发誓 “爹……”张守国被质问的满头大汗，张口结舌，连忙解释道，“我是真没想到……这两天家里忙着犁地，我是真耽误了，本来打算明天就去的……” 王先德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道：“我带英子回来，不是想听你的辩解！” 其实王先德平日里是一个很温厚老实的人，待人善良热忱，六零年赶上饥荒，有过不下去的人家跟他借粮，他宁愿自己家人饿两顿，也会把粮借出去。 他还是个瓦匠，张晴的两个舅舅都是跟他学的手艺，左邻右坊盖个房盘个炕什么的，都来请他帮忙，他也从不推辞，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就能把活担起来，事后也从不收钱。 他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善心人。前世他生病时每天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去世时，也是举村哀悼，村委和许多人都送去了花圈。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看到自己闺女被打成这样，也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他将自己的烟枪在墙上磕了磕，眼神锐利地盯着张守国：“我要你一个交代！” “噗通！”张守国一下子跪在了他面前，眼睛通红：“爹，是我不对，我真不是有意把英子打成这样的！我当时……我当时只是一时气急了……她说的话太……太不中听了……” “第一，不论如何，你不应该动手，第二，她为什么说话不中听？你娘在你面前编排些英子的不是，你听了就信以为真，连问问英子也不问就回来和她找事儿，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 “英子在家辛不辛苦你从来不问，她的所作所为你在外面也从来没亲眼看着，你凭什么，就听你娘说了几句你就给她判了罪？！” “亲家哥，咱有话慢慢说……”丁桂花看着儿子跪在地上，忙来打圆场。 “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说他也能说着！”王先德看透丁桂花的心思，心想你儿子打我闺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着急？ “爹，是我错了！”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张守国惭愧地看了眼王英如，只见王英如正止不住地流泪，张晴忙不跌地帮她擦泪，扁着嘴也一副快哭的样子。 巨大的愧疚、心疼、后悔充斥了他的心，眼泪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跪在王先德面前痛哭道：“我光想着俺娘养大俺几个不容易，她身子也不太好，所以听她一说就……” “你娘养大你不容易，我跟英子她娘养大她容不容易？就该让你这么糟践、不当人？”王先德脸色凛然。 “都是我不对，是我糊涂，爹，你原谅我这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张守国满心懊悔，自己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对英子动了手呢？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能不能原谅你，得看英子的意思！”王先德见张守国诚心悔过，语气缓了一缓。 张守国跪着转向王英如，猛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哥！你这是干嘛！”张红妮不忍地大叫。 张守国未理她，诚恳地看着王英如：“英子，都是我糊涂，是我一时冲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一定痛改前非，英子，你原谅我这次吧！ “……” 见王英如抱紧了张晴脸撇向一边不说话，张守国膝行两步拉着王英如的裤脚：“要不，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消消气？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王英如抿了抿唇，看向张守国，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的姿态道：“张守国，以后不管你听谁说了我什么，”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丁桂花，接着道，“可否能回来问问我，多听听我的想法，而不是立刻跟我翻脸吵架？” “英子，你放心，这一点我保证能做到！”张守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他们争吵的一个主要原因，刚才王先德的话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片面和狭隘。 “第二点，以后家里的事多跟我商量，一起做决定，毕竟这是个家，属于你也属于我！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下人！” “英子……” “第三，以后无论如何，我们两个都不许动手！这是底线！” “当然的……”张守国捣头如蒜。 “张守国，今天当着你娘、你妹妹还有我爹的面，若你能发誓做到以上三点的话，我就还能跟你继续过！若不能，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王英如漠然说道。 “英子！你说什么呢？”张守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英如会有离婚这样的想法。 在张守国甚至当时普遍人的心里，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打完了闹完了，不都还得好好地过不去？ 他从来没想过王英如会和他离婚。 他们可是已经有了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说离婚呢？ 可是这一刻，看着王英如脸上认真的表情，张守国确定她并没有开玩笑。 难道他真的已经差到这样地步，让王英如失望伤心到这样地步，以至于不惜和自己离婚吗？ 心被狠狠地撞了一撞，张守国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让王英如真正地原谅自己。 脸色一整，张守国看着王英如举起了手掌，一字一顿道：“我、张守国，今天当着俺娘、和俺老丈人的面，发誓、一定做到英子说的这三点，以后和英子好好过日子！若做不到，就让我不得好死！” 王英如定定地看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缓缓地松了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希望你说到做到。” “你放心，英子，我真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决不再犯了！”见王英如原谅自己，张守国心下一松，连忙道，“咱娘、咱爹都看着呢，我肯定说到做到！” 张晴看着她老爸，看他的样子，这次是真的受到教训了。估计一方面是从来对自己宽厚的老丈人居然找上门来，疾言厉色地指出他的问题，另一方面就是她妈的伤以及提及的离婚让他备受震动吧。 “只要你以后对英子好，好好跟她过日子，就还是我的好女婿！”到现在，王先德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将张守国拉起来道。 “爹，都是我不好，让你们都跟着费心了。”张守国一脸惭愧。 “行了，借这次的事，希望你们两个都长长记性，两个人在一块过日子不容易啊，有时候适当地多为对方着想一下，多体谅对方的不容易，不该计较的事不要去计较，这世上的夫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王先德也是有点文化的，且见识的多，这几句话一出口，立刻让张守国和王英如连连点头，一脸受教的样子。 第015章 伤痕愈合 “只要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我们当老的也就放心了。”丁桂花也终于松了口气，叹息着道。 “妹妹，我还得嘱咐你一句，”王先德今天说的话也是破了自己的先例了，可为了女儿，索性一说到底，“小两口过日子没有不磕磕绊绊的，咱当老的要得学会劝和，多说点双方的好处，才能维护好一家子的和气，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是是是，老哥哥，以前是我糊涂，我以后呀，保管拿晴她妈就当自己亲女儿。他们两个这打了一通、闹了一通，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丁桂花这些话说起来，竟也情真意切。 “那我和英子她娘，也就放心了。”王先德起身，又对王英如道，“英子，你在婆家好好过日子，我就先回去了。” “爹……”王英如鼻子一酸，又重重点点头，“爹，你放心吧，回去也劝劝俺娘，不用操心我。” “行了！我走了！” “亲家哥，留下吃午饭吧。”丁桂花连忙挽留。 “就不了，我手上还有别人的活没干完，得回去赶赶工。行了，你们不用送了。”说着，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了。 王英如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了，才转身，正准备回自己家，却听到张红妮在院子里道：“俺大爷也真是的，就让俺哥跪了那么长时间，也真是不是自己养的不心疼。”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那是我自己的事！” 难得的，竟然听到张守国呵斥了妹妹一句。 “哥！难道不是吗？俺嫂子也不知道帮你说句话，你看她……”张红妮委屈地大叫。 “红妮，你快去做饭吧。”丁桂花打断张红妮的话。 见张红妮气的跺了跺脚去了，丁桂花又累急似的重重叹息一声，对张守国道，“你也回去看看晴晴和你媳妇吧。” “娘……儿子对不起你……”张守国眼圈发红，语带愧疚。 王英如听到这里，撇了撇嘴，抱着张晴先回家了。 “这是什么话？”丁桂花语带哽咽，“我也盼着，你能过上好日子，以后你们的事啊，我也不管了……”又似疲惫似伤心地感叹道：“我是管不了、也不敢管了！” “娘！你别这么说，儿子的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管的着！”张守国连忙扶住丁桂花，语气恳切。 “唉，你还是先回去吧。” 张守国走后，丁桂花收起了满脸哀伤，露出微微满意的表情。 看她儿子刚才的态度，这次的事还不至于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千辛万苦生下来养大的儿子，事事以她为重、为先，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从小到大为他付出那么多，听她的话，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她丁桂花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说到底，媳妇不过是个外人。 “娘，”张红妮走出来，疑惑地看着她：“俺嫂子她爹，这次怎么会亲自来？以前俺哥跟俺嫂子打仗，也没见她爹娘来说什么呀。” “也是你哥这次太没数了，身上那些青，我看着都有点害怕，还好没打出个好歹来，我还指望她给我生个孙子呢！” 张红妮撇撇嘴，不屑道：“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 “你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话？这也是你能说的？”丁桂花皱紧了眉头看她：“不看别的，还得看晴晴，我这么可爱的孙女，可不能受那份委屈！” “晴晴长这么俊，那也是随我哥！”张红妮略带得意说道，“要不然随了我嫂子……” “原以为这次故意不让你哥去接她，她自己闹个没脸，回来以后也不敢再生事，”丁桂花没在意张红妮说什么，而是径自沉吟道，“却没想到反而引得你嫂子她爹都来了，倒弄了我们个没脸！这以后，要再想把她压下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 张守国回到家里，便见王英如正收拾房间。 她不在的这几天，家里简直乱成了猪圈，自己也确实懒得收拾。想到这里，张守国禁不住脸微微一红。 “咳，英子，”张守国略带不自然地开口，“你这刚回来，赶紧坐下歇歇吧，先别忙了。” 张晴坐在炕上翻着一本小人书，闻言抬头看了看她爸，低下头去继续看。 “哟，”王英如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又继续干手里的活，一边道：“听你妹妹为你打抱完不平了？” “啥不平啊，你别听她胡说！”张守国心里有愧，忙上前接过王英如手里的扫把接着扫地，戏道，“她就是个缺心眼儿，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我当然不知道！”更不知道她还那么冷血无情！她被打成那样时她却连仗都没拉！ 当然，这些话王英如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记在心里就行了。 有些伤痕虽然表面已经愈合，可完全长好却不是那么容易。就算长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张晴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有没有疤痕，不过据她观察，在经历这次事情后，张守国和王英如都变化不小。 张守国会在每次回来时主动将工资交给王英如，而不再需要王英如变了脸跟在他后面追着要；从奶奶家回来后也不再吊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二百万王英如多说几句就立刻打起来，而是会和王英如聊会天，甚至主动帮着做家务。 知道张晴喜欢书，还从市里给张晴买了好几本古诗词和儿歌书。 农村可没有这么丰富的儿童读物，就是有，也很少有人愿意给小孩子花这个钱。 而张守国在市里工作时间长了，受市里人影响比较深，也认为孩子只有将来学习好才能有出息，才能走出这农门。 再加上张晴这么小就表现出的聪明劲，他可是从这时起就对张晴寄予厚望了，给她花钱买书也自是不会手软。 其实张晴想说：这些钱，你是可以省下的…… 她已经好久没吃肉了，比起这些对她来说没什么用的书，她还是宁愿选择吃一顿肉！o(╯□╰)o 至于王英如呢，她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张守国一有错处就揪着不放，得理不饶人；也没有三不五时就回娘家住了。 家里养的那头猪，也终于长上点膘了，估计年底就可以拿去卖了。 总体而言，两人相处的还算融洽。 很快，1991年的新年即将到来。 而张晴，也已经一周岁零两个多月了。 现在的她，已经能走的稳稳当当，且还会说许多话。 甚至能背两首儿歌。 虽然这是她权衡之后所表现出的“出众”，但即使这样，她在附近的“小朋友圈”里，也已经声名鹊起了。 毕竟，东屋三老爷爷家比张晴还大两个月的张可群，可是还什么都不会说、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呢！ 第016章 新年记事 张守国是在腊月二十八才回的家。 饭店给职工发了许多过年礼品，因为是沿海城市，海产品比较多，各种鱼虾各好几盒，还有许多肉类和面食。 这些东西，放在这时候的农村，没有任何一样是不令人心动的。 这一次，张守国没有像以往那样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地拿到丁桂花那里，除了偷偷给丁桂花留下一部分之后，剩下的都拿回了家。 王英如把东西分成了三份，给公婆一份，自己家留一份，剩下一份等初三日回娘家时给娘家送去。 当然，给娘家那份里多放了一盒鱼和一盒虾，没让张守国发觉。 这时候的冬天特别冷，买的年货直接放在院子里用大铁盆扣住，便能冻成冰坨子，比冰箱还好使。 即使很冷，也阻止不了孩童们玩闹的脚步。大街上胡同里络绎不绝地传来孩子们放鞭炮的声音和笑闹声，使得这年味又浓了几分。 张晴记得前世自己从上高中后对过年便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那时候生活条件好了许多，年味却淡了不少。 小孩子过年基本都窝在家里玩手机电脑看电视，跟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哪像现在的小孩子，哪怕大人给他们买来最便宜的一元三串的鞭炮，拆成一个一个地放，也能玩的很欢。 听到外面的欢笑声，张晴平静许久的心都生出向往。 可惜外面实在太冷，即使被棉袄裹成了一个球，王英如也不可能让张晴出去。 这一年的除夕，张家人是聚在一起过的。张晴还收到了来自二叔的礼物。 二叔张守民在县一中正读高三，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 只是这时候农村人对待高考还没有以后那么重视，考的上大学就上，考不上早点帮家里干活挣钱也是很好的是大多数农村人的心理。 所以家里人都没有“家有考生”的紧张感。 再加上家里穷，主要是丁桂花从年轻时就身体不太好，家里挣得有限的一点钱都花在了给她看病拿药上，所以即使张守民考上了大学，家里其实也是供应不起的。 别说大学了，就连他的高中，也是靠着张守国的资助，还有张守民自己利用空余时间做点小买卖挣点钱，才勉强撑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做小买卖占据了他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天资不错的他成绩才会不断下降。 送给张晴的礼物，是一条玩具小蛇。 他做的小买卖，是向同学兜售各种小玩具以及学习用品什么的，有时候学校休息也会出去摆摊。 张守民跟哥哥张守国的笨嘴拙舌不同，他开朗健谈，嘴皮子耍的溜，又抹的下面子，所以小生意一直做得不错。 相比起读书，他其实更喜欢这种做生意的感觉，能给他一种成就感。 因为侄女生肖属蛇，所以这条小蛇，是他特意为侄女留出来的，静置时不动，只要用手拿起来就会左摇右摆，再加上外形做的还算精致，所以很像一条真的蛇。 张晴还记得这条小蛇。 前世里这条小蛇在她家保存了好几年，这是她拥有的第一个玩具。可惜后来一直到这条蛇丢失，张晴都害怕地没敢拿起过一次。 实在是一拿起它便扭来扭去的样子太过渗人。 而这次，张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条小蛇，虽然做的还算精致，打眼一看跟一条真蛇差不多，实际上还是有些不同的。 伸出小手，试探地拿起来，蛇身立刻扭动起来，张晴条件反射般扔了出去。 “哈哈哈……”她的反应，引得家人一阵大笑。 这一刻，她又成了全家人的焦点和开心果。 其实张晴还是挺怕蛇这种生物的。 不过面对一个玩具，拥有近三十岁心理年龄的她还不至于不敢拿。 看着被再次放到她面前的小蛇，张晴重新拿了起来。 拿起来之后才发现，其实蛇身的扭动是很僵板的，有一个固定的顺序。 这样一来立刻不觉得跟真蛇一样了。 “哟，小丫头胆气不小哎……”家里人又是一阵惊叹和夸赞…… 张晴将小蛇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便看明白了它的运动原理，随之有些不感兴趣地放到了一边。 这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收音机，唱着联欢晚会的歌曲。 全家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张家人都是大嗓门儿，不一会儿张晴便觉得耳朵震得生疼。 她拉着王英如让她帮她穿上小鞋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找爷爷张可之。 见张晴穿得厚实，又戴上了棉帽子，王英如便随她去了。 张可之不善言辞，张晴一直都知道，他在家里也很少说话，或者说，基本上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张可之正在院子里上香，张晴看着他点燃三支香缓慢地插在香炉里。 上完香后，又要到灶间烧火准备待会儿煮饺子。 张晴拿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看着灶里的火亮堂堂的一片。 对着孙女，张可之倒是喜欢跟她说话。 “冷不冷？怎么下来了？” 张可之语气关切，又伸出粗糙的大手去摸张晴的小手，试探凉不凉。 “去炕上玩吧。” 张晴摇了摇头。 她前世就觉得她爷爷总是太孤独，似乎没有人愿意跟他好好说说话，好好陪陪他。 以前她有心想跟他多交流一下，可一是爷爷年纪大了耳朵听不清，二就是两个人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直到后来有了小宝。 张晴记得出了月子刚回娘家住的时候，爷爷特别想看看小宝，可是竟然不好意思进去。 直到张晴把他叫进去。 看到小宝，爷爷欢喜的很，对着他说了很多话。 虽然他知道小宝听不懂他说的话，而他也听不见小宝的咿呀。 他还总是想抱抱小宝，可每次一伸手，看到自己糙黑的手掌和指缝间洗不净的污迹，便又讪讪将手缩了回去。 张晴也一直没让他抱抱小宝，她怕爷爷年纪大了摔着他。 现在想起来，这恐怕也成了永久的遗憾。 她的小宝，恐怕是再没有机会看到了。 张晴忽然泪流满面。 她连忙站起来，一摇一摆地走到院子里。 还好爷爷没看见，否则大过年的看到自己哭，多不吉利。 “赶紧去炕上暖和去！”张可之对张晴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王英如从炕上下来，见张晴正蹲在院子里看着快要燃完的香。 “哎呀，这个可千万不能碰！”王英如还以为张晴对这个好奇，怕她烫着手，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却诧异地发现女儿湿了一脸。 “让烟熏着眼了？”王英如用手给张晴擦泪，却没想到越擦越多。 张晴索性将脸埋在王英如颈窝里不肯出来。 第017章 学会向前 颈窝里感到一阵湿热，张晴的小身子也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王英如有些惊慌，晴晴向来乖巧，几乎没见她哭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轻轻地拍着张晴的后背安慰，一边柔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心下却不禁犯嘀咕：这大过年的，别是撞见了什么东西吧？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到院子里来。 连忙抱着张晴回屋，又问张可之：“爹，她这是怎么了？” 这里有个说法，除夕夜不能叫孩子的名字，否则魂儿会被夜行者收走。 王英如开始回忆从刚才开始有没有人叫过张晴的名字…… 面对儿媳妇的询问，张可之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没、没怎么……刚、刚才还好、好好的……” 从炕上传来丁桂花的声音：“怎么了？把她抱上来。” 王英如走过去，说道：“也不知怎么了就哭起来了，呐，趴我身上不起来了。” “快上来，怎么回事我看看……” “快快，来炕上……” 听到家人着急的声音，张晴心里泛起一股暖流，深吸了口气，将情绪调整了一番，这才抬起头。 所有人都焦急关切地看着她。 “小糕糕（当地对孩子的爱称）这是怎么了？嗯？”丁桂花将她抱过去，含笑给她擦去脸上的泪，“谁敢欺负咱家小糕糕？” 听到“小糕糕”这称呼，张晴嘴角一扁，又要哭出来。 就在半年前，她还这么叫过小宝呢！ “这怎么了？”张守民拿着玩具蛇来逗她，“不听话让大蛇来咬你啦……” 说着将蛇头凑到张晴面前来。 “你干什么！”张红妮“啪”地一下打掉，冲张守民气冲冲道，“你别吓着她！” “就是！是不是就是刚才让这个玩具给吓着了！”张守国说道，又指挥弟弟，“赶紧拿走！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他侄女明明胆气大的很，什么时候害怕过了？！这下子倒都来怨他了！张守民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把玩具收起来。 “弄这些吓人的东西，她个小女孩又不是个小男孩，她能不害怕？！”丁桂花也怪了小儿子一句。 “好好好，都是我考虑不周……”张守民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又朝张晴龇牙咧嘴做了个苦脸。 眼见着自己再不好起来，二叔都要成罪人了，张晴忙展颜一笑。 就好像是被张守民的怪样子逗笑。 “你们看，这不是好了嘛！”张守民兴奋地大叫。 “行了，快小点声吧，大过年的哪有哟哟喝喝的，也该下饺子了。” “小孩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家里人都松了口气，见张晴确实没事了，紧张着急的气氛重新被轻松愉悦代替。 辞旧迎新，是每个中国人对美好生活的祝愿和向往。 水烧开了，丁桂花和王英如下去煮饺子，张守国和张守民去准备待会要放的鞭炮和要烧的纸。 大街上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张红妮连忙给张晴把耳朵捂上，怕她被鞭炮声吓到。 在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张晴很快迷糊着睡了过去。 新的一年到来，她也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了。无论遇到什么事，人生总要向前看。 这一世，她不想让家人再重复前世贫穷、纷争、处处不如意的轨迹，她许下了很多目标，她想做的事有很多。 她只有非常非常努力，才有可能成功。 小宝，就让她把他珍而重之地藏在心底最深处吧。 那是只能属于她一个人最宝贵的回忆。 第二天醒来后，还能一直听到王英如惋惜她没能吃上个过年饺子。 他们这里除夕夜要吃两顿饺子，第一顿傍晚时候吃，俗称“接灶”，意思是把灶王爷接到家里来，预示来年有好日子，饺子里要加肉。 接灶的饺子，张晴当然吃了。 另一顿是将近半夜十二点吃的素饺子，里面会有一部分饺子包上硬币、红糖和红枣，一般取十六、十八等吉利的数字，吃到硬币饺子代表来年发大财，吃到红糖和红枣饺子代表来年好运连连、甜甜蜜蜜。 吃了这顿饺子，才算过了年。 小孩子一般都坚持不到吃过年饺子就睡了，大人一般会让他们先睡，等饺子熟了再把他们叫起来。 可张晴之前哭了一场，那时候刚刚睡着，家里人谁都不忍心再把她叫起来。 “快，妈妈给你特意留出来的。”王英如端出小半碗过年饺子，放到张晴面前，“本来看你挺有精神的，还以为能坚持住呢，没想到都要下饺子了你又睡着了。” 因为张晴的聪慧，虽然能说的话不多，但是大人说的话她都能听懂，所以大家基本跟她说话就像对待大人一样。 经过昨晚，张晴觉得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霎时轻松了许多，此刻听到王英如的话，便拿起一个饺子咬着吃起来。 从一岁起，她就自己吃饭了。 “嘎嘣”一下，张晴没想到第一个饺子就吃到了硬币，没有防备之下差点崩坏她的小乳牙，连忙将硬币吐出来。 “呀，晴晴第一个饺子就吃到钱啦，新的一年要发大财啦。”王英如欢喜地说道。 把张守国逗得哈哈大笑：“她才这么小，连钱都不会挣，怎么发财？” “我们替她呀！”王英如横了张守国一眼，“晴晴不会挣钱当然是我们替她发财了！” 从古至今估计每个中国人对心理暗示这一招都运用的炉火纯青吧！张晴暗笑。 “好！我们都发财！”大过年的，谁不说个吉利话图个吉利？ 张晴在她爸妈热闹的发财声中淡定地继续吃饺子。 吃完早饭，大家换上过年的新衣服，开始相互拜年。 先给家里的长辈拜年，小孩子领取压岁钱。 张晴一共收了三十二块钱巨款。 其中她爸妈共同给了十块，奶奶给了十块，张红妮和张守民各给了六块。 张晴将钱揣在衣兜里拍了拍，这可是她的第一笔小金库啊。想着，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露出八颗小乳牙。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这小丫头，还是个小财迷呢！” 可惜在衣兜里还没揣热乎呢，就被王英如以“小孩子别弄丢了”为由，把钱收缴了上去。 张晴郁闷，刚到手的小金库就这么飞啦！哭::>_<:: 还不等张晴扁嘴，王英如又从里面抽出张一块的给她折好放衣兜里，笑眯眯道：“揣好压腰钱，新的一年不缺钱花！” 张晴叹了口气，好想快点长大！ 第018章 拜干兄弟 这个新年，张晴还顺理成章“学会”了说“过年好！” 虽然说的还不是很清楚，这可能跟儿童的生理发育有关。 见了有人问“过年好”，她也跟着回一句：“过年好！” 圆润的脸蛋上挂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晶莹剔透，粉嫩如樱花的唇瓣轻启，稚嫩柔软的声音吐出，让人的心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活脱脱一个漂亮可爱的小精灵，让人爱到了心坎里。 王英如不管到谁家拜年都要带着她，每次看到别人对女儿喜爱的目光，她都骄傲莫名。 大年初二，家里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大叔大娘过年好！我是张守民的好兄弟，于贵！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一件军绿色大衣，戴着一顶军绿色的大棉帽，一进屋就自我介绍道。 摘下帽子，只见他留着利落的板寸头，看上去很是精神。 五官端正，眼睛虽不大，看人时却目光真诚，让人心生好感。 “哎，好！你过年好！”丁桂花连忙打招呼，“快过来坐下，喝口热水暖和暖和，这么冷的天！” 张可之见到生人，又不好意思了，喏喏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于贵连忙站起来，笑道：“俺叔有事啊？” “俺爹就那样，见了生人就不好意思，让他说话就犯愁，又躲出去了，你别介意啊。” 张守民帮李贵放好车子，进来说道。 李贵嘿嘿一笑，摸了摸头，连声道：“没事，没事，俺姥爷也是这样，见了外人就躲，就怕别人拉着他聊天。” 几人哈哈一笑，冲散了刚刚的尴尬。 “哎，你怎么有空来了？”张守民兴奋地搂住于贵的脖子。 “这不是过年了吗，我来给大叔大娘拜个年，顺带看看你们。” 说着把来时拿的大包打开：“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可送的，这些衣服，是我从南方进来的，质量还不错，你们别嫌弃。” “哎呀，来拜年还拿什么东西啊？”丁桂花嗔怪着笑道。 “大娘，我可是拿守民当亲兄弟待！您不知道，当初若不是他，我这条命还不知道在不在哩。” 一句话说的丁桂花魂飞了一半儿：“怎么回事？” “不是都说了别提了嘛，你怎么又说！”张守民出言阻止。 “我这不是觉得大娘有权知道这事嘛，毕竟是因为我……”于贵讪讪地摸了摸头。 在丁桂花的连声追问下，于贵才将事情慢慢道来。 原来，于贵家是做服装批发生意的，他从小不爱学习，但脑子灵活，为人机灵，所以初中一毕业，父母就让他去店里帮忙。 张守民经常在他家批发一些廉价的衣服拿去卖，一来二去，两人就慢慢熟悉起来。 知道张守民还是个学生，家庭困难才出来做小买卖赚生活费，于贵便常把店里的一些残次品衣服免费送给他，让他去廉价处理了也能额外赚几个。 为表感激，张守民每次去了也会帮点忙，比如帮着理理货、算算账什么的。 两人就这样有了交情。 真正使他们的感情得到升华的是一次意外事件。 那天于贵去送完货，身上揣着得来的两千多块钱货款，在自家店门前被偷了。 他发觉的还算快，转身去追。 却没想到在将人追到一条胡同里马上要追上的时候，对方却停下来亮出了刀子。 紧接着又出来一人。 原来对方这里还埋伏着同伙。 “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子滚！不识相的话，老子让你尝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滋味！”对方放言。 于贵从小到大可是打架的一把好手，见此不但没认怂，反而兴奋地对方话没说完就顺起一块砖头拍了过去。 于贵虽然气势汹汹，然而对方也不是花架子，几个来回之后，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眼看着歹徒越打越凶狠，举起刀子狠狠向于贵肚子刺去，关键时刻，张守民冲过来用胳膊替他挥开了这一刀。 于贵原以为今天要栽在这里，却没想到张守民会来帮他。 见张守民因为自己受了伤，于贵瞬间红了眼，疯狂地跟歹徒打起来，用上了不要命的打法。 幸好有民警及时赶来制服了歹徒。 却原来那天张守民正好去于贵店里拿货，在街角目睹了于贵被偷的一幕，于是也跟着追在后面打算帮忙。 双方在胡同里停下后，张守民见对方有同伙，先请路人帮忙去最近的派出所报了案，又进去及时帮于贵挡了那一刀。 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多，伤口不深，却也在医院里缝了三四针。 于贵原本就欣赏张守民脑子聪明、会来事儿、口才好，这次不但救了他，还帮他拿回了货款，就更有心和张守民结交了。 若不是张守民请人报了案，民警及时赶到制服了歹徒的话，一旦被歹徒跑了，于贵就算人没事，可丢了这么多货款，家里的生意也必然受到影响。 于贵是个有恩报恩的人，所以除了帮张守民看医拿药、隔三差五地到县一中给他送一大堆营养品之外，又拿出两千块钱作为报酬给他。 他知道张守民需要这些钱，有了这些钱，他可以更专心于学业，可哪想他说什么也不要。 于贵一看，更认定了张守民这个人，便提出跟他拜干兄弟。 张守民则说要回去问过父母的意见。 “这不，大娘，我今天就上门来认亲了，您认了我这个干儿子吧！”于贵目光恳切。 丁桂花长长吁了口气，又指着张守民气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回家说……你真是……” “娘，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嘛！跟你们说了也没用啊……” 见丁桂花说不出话来，张守民又连忙转移话题：“娘，于贵哥说的这个拜干兄弟的事儿，你同不同意？” 张守民是愿意的。 于贵的为人，从他跟他接触来看，还是不错的，尤其他脑子灵活，会做生意，和他认了干兄弟，于自己也有好处。 丁桂花当然更愿意。 从于贵的言谈中不难看出对方家里条件不错，儿子认了这样的干兄弟，以后有什么事也能请他帮帮忙。 这件事便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 初二晚上吃了送年饺子，这个年就算过完了，当然，走亲访友还要继续。 初三回娘家。张晴跟着张守国和王英如去了姥姥家拜年。 收获了一圈压岁钱，理所当然又被王英如“收缴”。 初六日回来，观张守民和于贵的认亲礼。 第019章 童装模特 说是认亲礼，其实就是两家人坐一起吃顿饭，互相改个口，对方家长分别送个红包。 而干兄弟关系，只存在于张守民和于贵之间，并不涉及到双方其他兄弟姐妹。 又论了长幼。 张守民过了年就十九了，于贵比他大四岁，正好和张红妮同岁，今年二十三。 于父于母是典型的买卖人，打交道的人多了，说起话来游刃有余，相比之下，张可之不善言辞，若不是认干儿子这样重要的场合，恐怕他都不会待在这里，丁桂花也只能勉强说个家常。 还好张守国这几年在市里也算历练了不少，陪着于父相谈甚欢。 于贵还有个妹妹，叫于晓乐，今年十七岁，也在县一中读高一。 “这下好了，守民在学校也能照应一下。”丁桂花笑道。 “是啊，”于母也附和，“守民，你在学校多照应下晓乐，你学习好，晓乐脑子笨，你用空多教教她。” “行，干娘。”张守民笑应了。 却听于晓乐哼了一声：“我才不用他教呢。” “你这孩子……”于母脸色微落，又打圆场，“真是让我惯坏了……” “拉倒吧，你还让守民教你？”于贵不客气地嗤笑妹妹，“就你那个脑子，再教也拉倒，还是别浪费守民的时间了！” “你……妈！你看我哥！”于晓乐被当众拆台，气红了眼。 “哎呀，行了你们俩个，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还跟在家一样？”于母微恼。 “不打紧不打紧，这不从今天起，咱就是一家人了嘛！”丁桂花并不在意于晓乐的态度，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孩子，骄纵一点也正常。 于母抿唇一笑，点点于晓乐的额头：“虽你大娘替你说话，你也不能这样了啊。” 于晓乐嘟着嘴点点头。 “这就是晴晴吧？常听守民说起。”于母转向张晴，笑着摸了摸她红润润的脸蛋，“长得真好，瞧这大眼睛，多招人喜欢。” 张晴的眼睛又大又圆，嵌在一张不到巴掌大的脸蛋上似乎占了一半去，所以旁人总是先夸她的眼睛。 “晴晴，向奶奶问过年好！”王英如挥挥张晴的小手。 张晴眨眨眼，奶声奶气地：“奶奶，过年好！” “哎呀，可了不得，这么小说话就这么清楚了！”于母啧啧称奇，又问，“多大了？” 王英如笑道：“刚一周岁零两个半月。” “小丫头说话早！”于母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把张晴抱起来，“看这个伶俐劲儿，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又对丁桂花道，“嫂子，你可真是有个好孙女！” “这孩子打小儿就乖巧，你跟她说什么，她就睁着眼好好看着，就好像什么都懂……”对这个孙女丁桂花也是真心喜爱，说起孙女来就滔滔不绝。 两个人说起孩子倒是有不少共同话题，很快便热烈地讨论起来。 “我现在也盼着贵儿能早点结婚，赶紧生个孩子，趁着我现在能干得了还能帮他照料照料……” …… 张晴听了一会儿，见张红妮正给在座的每个人添茶水，便打量起人来。 二叔的干兄弟，张晴前世也知道，只是几乎没见过面，印象不深，只记得前世二叔做生意他借给二叔不少钱，后来二叔被人骗，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债务，为避债举家搬离之后，于贵逢年过节的还会来看望奶奶。 那时二叔都多年不回来看望爷爷奶奶了。 二叔甚至连新家安在何处都没告诉他们，就怕被债主打听到了追上门去讨债。 听说他之前借了这个干兄弟不少钱，一分都没还，而于贵即使这样还能来看望爷爷奶奶，可见这人的人品。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张晴对于贵的打量就多了起来。 于贵是个让人打眼一看便觉得清爽干练的青年，薄薄的单眼皮，眼睛不是特别大，却很有神，目光清澈，偶尔带着一股凌厉之气。 他说起话来吐字清晰，声音清朗，此时正跟张守民说起他名字的由来：“我出生的时候早产，在医院里花了不少钱，我爸说‘生个孩子这么贵！干脆叫于贵得了！’” 说完跟张守民一起笑起来，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恣意轻扬。 张晴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她这么一笑，于贵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 心里不禁奇道：“小丫头听得懂我说的话？” 他看向张晴。 此时仔细一端详，才发现小丫头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的，里面笑意流淌，唇边一对梨涡若隐若现，竟说不出的吸引人。 身上穿着红色的棉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看上去就如同年画上的娃娃一样招人喜爱。 想到自己近来的计划，他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只是到底行不行，还得再看看。 毕竟是个农村的小丫头，从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到时候再出点什么问题，可就不好了。 他拉过张守民，将心里的想法先跟他透了个底。 张守民震惊地瞪大了眼看着他：“你是说，你要自己做一个童装品牌？还想，还想让晴晴做你的服装模特给你拍广告？！” “你先小点声，”于贵看看其他人，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这才继续道，“你看你侄女，长得这么好看，说实话，我也算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了，像你侄女这么漂亮的孩子，我还真没见过，让她给我拍广告，效果肯定好，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张守民平复了下心情，他从没想到于贵还有这样大的志向，居然要做自己的童装品牌！ 而且请模特拍广告？那怎么也得是差不多的品牌，有一定市场、一定资产做后盾才行吧？ 若是到时打不开市场，产品没有知名度，卖不出去的话，不就赔惨了吗？ “这……能行吗？”张守民不知心里是种什么心情，迟疑着问道。 “这个童装品牌，我策划很久了，现在已经基本准备好了，”于贵顿了顿，又低声道，“我的设计师团队，都是服装设计专业出身的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样板已经打出来了，我想着，要想最快打开市场、提升知名度，就必须走广告这条路！” “虽然要投入不少钱，可是我相信，有付出才有回报！”说起自己准备大干一场的事业，于贵信心十足。 “本来我还犯愁去哪找小童星拍广告，这有知名度的嘛，贵的要死，这没有知名度的嘛……” “那晴晴也不行啊……” “晴晴虽然没有知名度，可是就凭她的长相，一点也不比那些童星差。”于贵肯定地说。 “现在我就是担心……” 见向来爽朗的于贵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张守民诧异：“担心什么？” 第020章 就是她了 于贵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觉得你侄女她……会不会怕生什么的不好配合啊……你也知道，拍广告尤其需要模特的配合才能拍出效果……” 虽然于贵没直说，可张守民听明白了。 这是觉得晴晴一个农村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不够大方，恐怕不会配合完不成拍摄呢！ 虽然知道于贵担心的不无道理，可张守民难免心里还是有点不爽，斜睨着他道：“若你找的是这种一岁多的小孩子的话，那恐怕找谁都差不多，因为这么大的孩子都怕生人，离不开母亲。” 于贵沉吟。 其实也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这么大的小孩子根本就不会配合，拍广告的难度很大。 难度大就意味着花钱多。 可是他还是想先从婴幼童装做起，再逐步扩展到大一点的儿童服饰。 “况且，”张守民在旁边慢慢提醒道，“就算晴晴可以，你还没问过我哥哥嫂子答不答应呢！” 于贵抬起头，恰好看到张晴从于母手中拿过一个糖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透着股孩子的天真烂漫和甜美。 “晴晴！”张守民忽然叫了一声。 张晴闻声转过头，看着她二叔忍不住又是一乐。 其实前世虽然因为她妈和奶奶婆媳关系不融洽而导致二叔和她妈也关系不太好，但二叔还是挺疼她的，不过后来他为了躲债去了别的地方居住，在张晴回来前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所以留在张晴记忆里的还是那个潇洒、自负的二叔。 再看看他现在一副高中生愣头青的样子，每次张晴都有点忍不住想笑。 “我怎么觉得，你侄女看着你的那笑容，有点嘲笑的意味啊？”于贵摸着下巴怀疑地说道。 “嘲笑？你什么眼神啊？”张守民用胳膊肘撞了于贵一下，气道，“那明明是喜欢的笑、可爱的笑好不好？那是我侄女看到我高兴的！” “行行行！”于贵不去理他这有点孩子气的话，看到张晴小朋友瞟了他一眼，心里更是断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眼神，虽然说不上来，却确确实实有种什么意味，让他感觉这孩子不但能听得懂他们的谈话，而且心里想法还不少。 这么小的孩子，才一岁多点，居然会懂这么多？ 于贵对张晴有点感兴趣起来。 再仔细观察了一阵，于贵觉得张晴这孩子确实跟别的孩子不同。 不说别的，就说她这么一点点，竟然能安安静静地坐了这么长时间，不哭也不闹，就是这份耐性，他就从没在哪个孩子身上见过。 这样聪慧、懂事又耐得住性子的孩子，还真不多见。 心里猛地拍板，行不行，就先用她试试了！ 张晴不是没感觉到于贵的打量，不过因为心里对他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张晴倒没怎么反感。 也许是人家特别喜欢小孩子，又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可爱滴小朋友呢？o(*￣︶￣*)o 吃完了中午饭，张晴午睡了两个小时，小孩子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没有充足的睡眠怎么行呢？ 醒来时，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了，尤其奶奶家的这种老房子，房子又矮窗户又小，虽然过年糊了新窗纸，看上去洁白又亮堂，可透光性实在很差，所以屋内已经打开电灯了。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屋内，张晴一时有点不清醒，刚一动，就被王英如抱了起来。 “嫂子，我说的这个事您跟我大哥好好商量商量。”张晴听到于贵对她妈说。 “哎，好好好，等我跟他好好说说。”王英如很开心的样子。 张晴转头看了看，发现屋里就剩下她妈和她在炕上，于贵站在下面穿好了大衣，准备要走。 院子里传来大人们告别寒暄的声音。 原来他们这是要离开了。 “晴晴刚醒，嫂子你就别下来了，别冻着她。”见王英如要下炕的样子，于贵赶紧拦住，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道别声渐渐远去。 张晴看着王英如脸上喜不自禁的样子，心里好奇于贵说的是什么事。 不多时，其他人回来了。 王英如立刻拉着张守国道：“刚才于贵说的那事，你为什么不说愿意？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就是啊哥，让晴晴去拍几张照片就有钱赚，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张红妮本来嗓门就不小，此时一激动，声音更是尖利。 “你们这些人，听着有钱就什么也不管了，”张守国点了根烟，吐出几个烟圈，也就是过年，他才能抽点这样盒装的香烟，又道，“光听着这事好，也不想想，这个钱是那么容易挣的？”、 “这还不容易啊，不就拍几张照片嘛，这有什么！”张红妮嚷道。 张守国看了看张晴：“到时候给人拍的不好，不光钱挣不着，晴晴还得白挨顿折腾。” “怎么能拍的不好？”王英如不爱看他唱反调的样儿，“咱晴晴这么聪明，别人说什么都能听懂，怎么可能拍不好？” “咱晴晴再拍不好，可就没有能拍好的了。”丁桂花向来是觉得自家人最好。 张晴有点听明白了，于贵是想让她去拍什么照片？ “这个事儿，我说一下啊，”张守民见他们争论的厉害，连忙插嘴，“于贵哥是想自己做个童装品牌，一开始打算找童星拍广告，这不看到晴晴觉得合适，就定下先拍一些照片做宣传，到时候效果好了再拍广告。” 他喝了口水，接着道：“于贵这人很可靠，现在又有了这么层关系，他也不可能坑自己家人，再说，还有我看着呢，哥，就算到时候他看不中晴晴拍的，他也不可能白使唤晴晴，你放心行了。再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见张守国还有些犹豫，张守民拍着胸脯道：“这事有我担保，你放心行了。” 张守国其实就是担心这拍照的过程晴晴出点什么意外，人家可是正经做生意的，这做广告用的照片，能随随便便？到时候为了效果，再把晴晴折腾来折腾去的，可就…… “俺嫂子都同意，你看你这磨磨唧唧的。”张守民有点不耐烦了。 见弟弟都这么说了，张守国只好点头同意。 张晴已经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让她去给于贵的童装品牌拍广告照片啊。 感情于贵中午吃饭时打量她是为了这事。 这么说，是觉得她合适了？ 拍个照片，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她又不是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会配合，而且还有钱赚，这是好事啊。 其实张晴不知道的是，前世她本来也有这个机会的，可是因为那时的她几乎没见过什么生人，见了生人就往王英如怀里躲不肯出来，这事只能作罢。 而这一世，一切终将不同。 第021章 拍拍照片 于贵动作很快，在接到张家人同意的回信后，才两天，就找了辆车来接张晴去拍照片。 张守国已经回市里上班，而王英如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进了城就转向，于是只好让张守民跟他们一起去。 听张守民说，于贵这次特意花重金从市里找了一个常年与知名广告公司合作的金牌摄影师。 鉴于去市里路途遥远，于贵干脆在县城里租了一个摄影棚供他们拍摄。 摄影师名叫王本华，在这一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于贵托人找到他时，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应了下来。 原本觉得迁就小模特年龄小他大老远从市里跑到这墨城就罢了，可当于贵把人领到他面前时，他差点气的直接转身走人！ 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 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抱着个女娃娃，穿着一身红棉袄，扎着两个小朝天辫。这在农村人眼里看起来喜庆的装扮，在王本华眼里却是土得快掉渣了。 而那对男女，那穿着打扮更是土的没法看！ 虽然小姑娘长的挺漂亮，可是有什么用？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从穷地方出来的，他们懂拍广告是怎么回事吗？他们知道怎么配合吗？ 就算有他和助手现场指导，可是孩子这么小，根本什么也不懂，若是需要家人帮忙配合的话，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人，能起到什么作用！ 更何况，就是上过镜头的童星，面对镜头都照样紧张，以至于拍不出想要的效果来，这穷人家的孩子，更是半点世面没见过，看到镜头岂不得吓哭？ 这朋友家的侄子，不是在开玩笑嘛？！ 王本华喝止了助手摆放工具的动作，直接将于贵叫到跟前，隐忍着怒气道：“这就是你找来的小模特？” 于贵人这么精明，怎能不明白他心里所想，闻言笑了笑：“王哥，你先别急，我知道你有所担心，不过行不行的，咱先试试行不？毕竟人都来了。” 于贵沉稳而淡定的语气让王本华火气稍缓，他有些疑惑的看着于贵，莫非这家人，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反正人是他找来的，钱也是他花，自己虽然给了他几分情面，可说到底也是拿钱办事，何必多操那份闲心？ 大不了实在拍不了的话，自己就不伺候了！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反正当初也只答应了一天的时间，钱他还得照付不误！ 这样一想，王本华也不着急了，就像于贵说的，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然而再回过头去看到那对男女拘束、不知所措的样子，王本华心里冷笑，大人都这样，小孩能强到哪去？ “你就算是为了省钱，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找来啊……”王本华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于贵一句。 虽然找这样的人来拍照，这模特费用肯定能省一大笔，可若是拍不好的话，他于贵搭进去的可就不止模特费了…… 于贵但笑不语。 虽面上淡然，可于贵心里也没底呢！他其实也有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想得太乐观了！ 毕竟，好几个闪光灯对着，还有这么多陌生人看着，一般的小孩子恐怕都受不住吧。 他极快地将预算又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咬了咬牙，这世上做什么事没有风险！ 今天若能成了，他省下的，可不止一笔广告费！ 当王本华和助手摆弄好摄影工具时，于贵的手下设计师沈芳婷也和王英如一起，给张晴换上了第一套衣服。 这是一套春装。 薄薄的红色呢料被裁剪成款式简洁大方的连衣裙，天真可爱的娃娃领，后腰上缀着一个大大的略显夸张的蝴蝶结，再配上一条白色的小打底裤和一双红色小皮鞋。 “太漂亮了！太可爱了！”沈芳婷情不自禁赞叹道，“这么一打扮，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张晴忍不住苦笑，他们也算是乡下人进城了，虽然只是个县城，可是在他们眼里，估计自己一家人也是土的可以吧。所以乍一换上这“洋气”的衣服，才让沈芳婷这样感叹。 偏偏王英如还没听出来，还喜滋滋的端详着张晴：“晴晴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张晴朝她咧嘴一笑。 沈芳婷今天来除了是作为设计师代表，更重要的是给张晴化妆的。 不过小孩子的皮肤好，尤其张晴，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密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稍一装扮便是个标准的小美人，根本也不需要那些劣质化妆品的点缀，沈芳婷只需要给她弄弄头发就可以了。 将张晴的头发披散开，刚好到肩膀，沈芳婷用梳子梳顺，简单整理之后只在头上戴了一个红色的发夹。 当沈芳婷领着张晴走出去的时候，很满意地看到大家赞叹的眼神。 王本华轻轻哼了一声，虽然他也承认这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出众，可是要拍出好的片子，还得看她在镜头前的表现。 出乎他意料的，面对摄影灯和众多陌生人，小姑娘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慌乱和哭闹，反而静静地，纯然无辜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又仿佛只是天真不谙世事。 这哪里像个一岁多孩子应有的反应。 王本华定了定神，吩咐了助手几句，看到助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用来逗弄小模特的毛绒玩具，这才开始拍摄。 然而开始拍摄后才发现，提前的准备似乎有点多余。 第一组照片，张晴坐在一架白色的用绳子编织而成的秋千上，秋千很小，恰好可以让张晴伸手扶住两边，她两只脚勾在一起，头微微斜向一边，面对镜头露出一个灿烂而甜美的笑容。 王本华一闪神，差点忘了按快门。 秋千微微晃动起来，红色的裙角扬起，小姑娘松开一只手轻轻伸向前方，好像接住了一片花瓣，她的眼神含着欣喜。 风变大，连头发都被风吹起，手中的花瓣也被风吹走，小姑娘微微嘟起嘴，仿佛受了委屈。 …… 每一个动作，助手只是简单的提醒之后，还没来得及想方设法逗引小模特摆动作，也根本无需家人的帮忙，小模特便能迅速领会意图，做出恰当的反应。 快门不断按动，王本华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作为一名优秀摄影师的本能，那就是留住最美好的瞬间。 第一组照片拍完，全场寂静。 还是王英如率先反应过来，问王本华：“拍完了？那俺去把晴晴抱过来了。” 王本华闻言愣愣地点头。 王英如连忙将张晴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赞叹道：“晴晴真棒！” 于贵也走过来，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激动地从王英如怀里把张晴抱起连转了两圈，眉宇间透着股轻快，连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大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 张晴被他抱着，不自在极了，心里大喊：大叔，我们不熟好吗？！ 第022章 挣点小钱 接下来的拍摄也极为顺利，预料之中的孩子哭闹、烦躁、不肯配合竟一样也没出现。 除了中途孩子的母亲给孩子喂了一次奶。 原本预计最少一天的拍摄竟然不到半天就完成了。 看着重新穿上小红袄的张晴和她喜气洋洋的家人，王本华仍不敢置信。 他以前也不是没和小演员、小模特合作过，哪个不是一堆家人围着、哄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完成拍摄？ 甚至有的孩子拍了一会儿就开始哭闹、不肯继续，只能不得不另选时间。 有时候，几组照片拍上个三四天都是正常的。 可是今天的这个小女孩，整整八组照片，竟然用了一个上午就完成了！ 原本按他的估计，这一天下来能拍完一半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成功了！可是她竟然完成了全部！而且只用了一半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她在镜头前的表现力远超他的设想！ 虽然照片还没洗出来，可是以他多年的经验，这批照片一定效果很好！ 就是有过拍摄经验的童星，都不一样能拍出这样的效果！ 这简直不可思议！ “王哥，怎么样？还行吧？”于贵也是满脸笑意，过来问道。 王本华猛地一把拉住他，低声问道：“你这是从哪找来的人？” 类似的问题，王本华拍摄之前也问过，却和现在的语气完全不同。 于贵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张守民：“这是我兄弟的侄女，长得是不是比那些小童星漂亮多了？” “岂止是漂亮！”王本华摇了摇头，叹道，“难得的是这份聪慧和耐性！” “我也正是看中的她这点！”工作进行的顺利，于贵也有了心情谈笑，“一丁点小小的人儿，却别人说什么都听得懂。” “你是捡到宝了！”王本华拍拍于贵的肩膀，语气有些复杂，“我竟也没能逃脱以外表取人的毛病，真是大错特错了啊……” 于贵哈哈一笑。 其实王本华之前会有那样的反应，也没什么好苛责的，毕竟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谁都想象不到一个农村出身的小丫头，竟然能这样“临危不乱”。 便是他，不也是直到看到张晴的表现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的吗？ 因为工作提前完成，王本华坚持只收了于贵一半的报酬，可能对之前自己的态度颇有些不好意思，临走时又对于贵道：“今天能提前完成，效果还这么好，全亏了那个小姑娘，你可得好好犒劳下人家。” 其实不用他说于贵心里也清楚，不过王本华这样一说，索性，把王本华给他省下的钱，就加到给张家人的酬劳里吧。 他原本给张晴准备的酬劳是一百元，再加上原本要给王本华的那三百，正好是四百元。 这个价格已经不算低，都超过一个普通童星的价格了。 当王英如拿到这四百块钱的时候，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 晴晴这一上午挣的，都赶得上她爸大半年的工资了！ 回到家后，家里人又是一番震动欢喜。 “没想到于贵给了这么多，我还寻思他能意思意思就不错了。”丁桂花心里咋舌，又道，“于贵还真大方，四百块钱，咱再添点，都能买台电视机了！” 这时候的农村虽然穷，可是女儿结婚一般都会陪嫁台黑白电视。 可因为当初张守国和王英如结婚时，张家只给了两千八的彩礼钱，远低于普遍的三千八、四千八，甚至人家多的还有拿六千八、八千八的，所以王英如拿着那点彩礼，一气之下就没买电视。 丁桂花为这事儿，在王英如面前也不知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 今天又提起这茬儿，王英如暗里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也喜欢看电视，有时候想看了，还得跑别人家里去看，实在是不方便，她也早就打算买上一台，可是听到丁桂花说的这话，还是非常不满。 她当初少给了那么多彩礼，现在还想让自己贴补上？ 人家彩礼给的够的，看看谁家买不上台电视？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也不过就五百块钱出头。 她这个婆婆是当初省了给自己的彩礼钱，现在有什么事，这不，就等着自己往外掏钱呢。 不满归不满，王英如还是忍着气道：“这也不过才四百块钱，哪够买台电视的啊。” 见丁桂花不做声了，便继续道：“娘，你那有没有点钱，要不，你再添上点，咱一块买上台电视？” 毕竟，就算电视买回来了，也不可能就她自己看，她这个婆婆，可是也很喜欢看电视呢。 “哎呀，我哪有钱啊……”丁桂花开始哭穷，“我跟你爹又不挣分钱，就指望地里出的那点粮食……我还成天吃药，有分钱都买药了，哪来的钱……” “这不还有红妮给你挣的嘛。”王英如笑了笑。 她可是知道，张红妮挣的钱都在她婆婆手里呢。 丁桂花脸色一变：“那可是给你妹妹攒的嫁妆钱！” 农村女儿出嫁，买的陪嫁都是从男方送来的彩礼钱里面出，顶多家里条件好的，多给女儿点压箱钱。 所以所谓的嫁妆钱…… 王英如悄悄撇了撇嘴，叹道：“那可就没办法了，反正我这只有这四百，指望张守国挣得那点，家里连电费都交不起呢！” 张晴心里叹了口气，原本一上午挣了四百她也挺高兴的，可这么一看…… 哎，还是太穷啊…… 前一天丁桂花还因为王英如不愿出钱买电视不高兴地走了，谁知第二天竟送来了一百五十块钱。 “呐，给你这一百五十块钱，你跟守民一块去镇上买台电视去。”丁桂花有点不情不愿地，道。 王英如诧异地接过钱，看她婆婆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算了，还是别多嘴问了，省得她再反悔。 张晴在家跟着丁桂花，张守民和王英如去了镇上买电视。 丁桂花想起前一天晚上跟张红妮说起这事儿时女儿说的话：“娘，你不是一直想买台电视吗？正好趁着俺嫂子现在手里有钱，你给她添上点也不要紧，现在不买，等俺嫂子把钱都花光了，就更买不上了……” “好歹现在，俺嫂子出大头，咱出小头……” 正是张红妮这番话，才让丁桂花最终决定拿出这一百五十块钱，让王英如买上电视。 第023章 不依不饶 不多时，王英如和张守民把电视买了回来。 十七寸的黑白电视，花了五百三十元。 卖电视的师傅来家里帮他们安装好，打开，调好频道。 这时候收不到几个台，但是已经是难得的娱乐了。 家里新置上了大家什儿，每个人都似乎比过年还高兴，热烈地讨论了一个下午。 电视上正在播《射雕英雄传》。 听到那熟悉的主题曲，张晴真是觉得怀旧感十足啊。 “这个电视我在大新他娘那里看过，”丁桂花斜倚在炕上，一条腿曲起，点评道，“可好看了，里面那个女演员长得特别好看。” 这一版的《射雕英雄传》，可以说是年代经典了，虽然后来又有几次翻拍，可是这一版翁美玲饰演的黄蓉，基本无人能出其右，也是最令人怀念的一版。 在这时，自然也是大热，虽然已经播出几年了，但是作为经典，几乎每年都会有电视台播放一遍。 为了这部《射雕英雄传》，丁桂花每天都往张晴家里来，看完了，就领着张晴出去溜达溜达。 张晴也不让她抱，自己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别人看着觉得是孩子好动，其实张晴是在跑步锻炼身体呢。 去年冬天快过年时张晴感冒过一次，嗓子疼得说不了话，鼻涕流了将近两个星期才好，为了擦鼻涕，把鼻子都擦糊了。 虽不是什么大病，可是也挺遭罪的。 为了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张晴觉得她应该加强体育锻炼，多活动一下了。 所以每天都会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跑几圈。 一段时间下来，张晴只觉得小胳膊小腿儿都灵活轻便了不少。 转眼便到了元宵节。 当天下午，王英如都包好了饺子，张守国才回来。 “从过完年回去饭店里就忙着滚元宵，一直到今天才忙完。”张守国脱了棉大衣，洗干净手，过来抱起了张晴。 张晴被他身上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寒颤。 “你先暖和暖和再抱她，一身的寒气。”王英如把张晴抱回来，又道，“饭店里发元宵了吧？” “在下面呢，”张守国搓了搓手，脱鞋上了炕，暖和过来后，又把张晴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脸蛋，“晴晴想没想爸爸？” “想！”张晴声音脆生生的。 要说张晴这世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首先就是磨练了自己的性子，其次就是小嘴儿变甜了，经常哄得人合不拢嘴，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拿到她面前。 “哎哟，好闺女！”张守国听了女儿的话喜滋滋的，简直比吃了蜜还甜。 和张晴玩了会儿，张守国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跟王英如道：“哎，我有个好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 “你猜？” “我哪儿猜的着！”王英如推了他一把，催促道，“赶紧说说！” “嘿嘿，”张守国傻笑了下，道，“饭店给我涨工资了！” “真的？！”王英如又惊又喜，连声道，“涨了多少？” “嗯……涨了三十多块钱吧，现在每个月能发八十五块钱。” “这么多！” “嗯，老熊让我当二厨了。”张守国笑道。 张守国现在工作的饭店属于公有制，老熊是他们饭店的经理。 “那天跟老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听他说，他想自己包个饭店，话里的意思想让我去给他管厨房嘞。” “你才去几年，人家能让你管厨房？”王英如不信道。 “这不是觉得我为人实在嘛！”张守国有点自得，“这不是咱自己吹的，咱在外面谁不说咱是老实人实在人？厨房那是个什么地方，没有个本分老实人看着能行？老熊说，就我的为人能让他放心。” “嗬，你在外面充当个老实人，在家我怎么没看出你老实来？”王英如毫不留情地讽道，“跟我又能打又能骂的，哪一点老实了？” “你这人！”张守国不爱听了，“我怎么不老实了？就你成天爱瞎唠叨！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看把你强的？！你家人别找我事，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们的事来？”王英如翻了脸，语气激动起来，“你从来不想我在家吃不吃累，每次回来就听你娘挑拨，跟我吵架，这都谁找谁的事？” 王英如开始翻旧账。 只要想起因为婆婆挑拨离间而和张守国吵得那些架，气就不打一处来。 张守国脸色阴沉下来，他是最孝顺的一个人，半句关于他爹娘不好的话都不能容忍。 可是说这话的是他的妻子，是他曾承诺好好对待的妻子，嘴张了张，终又闭上。 然而他忍住了，王英如却开始滔滔不绝说起来。 “从咱结婚时就开始哭穷，房子没给咱盖起来，彩礼别人家都拿三千八、四千八，你家就给了两千八。” “答应了结婚之后给咱把房子盖起来，结果呢？就支起个框架，连院墙都没有，剩下的什么都要咱自己弄，要不是这样，咱能结婚三四年了，还过的这样的穷日子？捞不着吃捞不着穿，家里半分钱都没有，村里来收电费都交不上！” “晴晴给于贵拍了照片挣回四百块钱来，你娘又看眼里去了，赶着撵着让买上台电视，要不是当初她彩礼给那么少，咱能连台电视都没有？现在又得咱自己搭进去。” 王英如是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丁桂花都说了没钱，第二天却又拿来一百五十块钱让她去买电视，这是盯着她手里的这四百块钱呢！ 王英如只想着自己发泄，却没发现张守国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怒吼出声：“你有完没完！” “爸爸爸爸……”张晴看着她妈那个势头，就知道事情要遭，她妈总是这样，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却还是要一味地发泄出来，其结果也不过是又引起一场战争而已。 从刚才就一直插不进去话的张晴，看着王英如被张守国吼得楞了一下，赶紧出声：“爸爸爸爸，吃吃……”边说边把张守国往炕下拽。 张守国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和王英如吵起来，便顺势抱着张晴下了炕，见张晴一直把他拽到正间厨房，指着他拿回来的元宵喊着要吃，便从里面拿出两斤元宵准备煮给张晴吃。 但被张守国吼了那一声，王英如气坏了，在炕上转过身指着张守国道：“你喊什么喊？发什么疯？还成天pian leng(方言，炫耀的意思）自己是个老实人，快让别人来看看，你哪儿像个老实人了？” “妈妈！”她爸都已经有了退让的意思了，她妈怎么还在这里不依不饶了呢？ 第024章 元宵佳节 王英如听到张晴的喊声，看了她一眼。 小眉毛微微皱起，大大的眼睛里竟似乎盛满了难过和祈求。 王英如呼吸一滞。 按理说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不该出现这样的情绪，可不知为什么，王英如竟觉得自己就是从张晴的表情里、眼睛里得到这样的讯息。 这让她快要出口的责难一下子堵在嗓子里。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有过的想法：她和张守国的争吵，可能会对晴晴造成很坏的影响。 而现在张晴的这种表现，似乎验证了这个想法。 晴晴从小便懂事的早，不到一岁的时候，不管大人跟她说什么，她便都能领会。甚至她有时候跟晴晴说话，都不能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对待。 你见过谁跟一岁多的小孩子讲道理的？ 谁指望一岁多的小孩子能懂道理？ 可是晴晴能。 王英如忽然意识到，那么懂事的晴晴，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她和张守国的争吵呢。 若是别的这么大的小孩子看到父母争吵可能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晴晴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刚刚的打岔，就是在阻止她和张守国继续争吵啊！ 自己怎么现在才想明白，简直连这么小的晴晴都不如了！ 王英如只觉得嗓子眼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顿了顿，王英如穿了鞋子下炕：“我去烧水，也该下饺子了，待会你把元宵也拿过来。” 张晴和张守国同时松了口气。 张晴明白，或许是自己的参与起了作用。 张守国松气的同时却也有些疑惑，按以往王英如的性格，这种时候她都会非得跟他争执起来不可，这回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去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抱着晴晴去炕上等着啊。”王英如白了他一眼。 若不是看在晴晴的份儿上，就他对她那个态度，她才不会轻轻放过去！ 每次只要话题涉及到丁桂花，他就指定对她没个好脸。在张守国心里，自己的地位永远也及不上他娘的地位！ 王英如有些气愤、又有些心酸地想。 “哎呀，这就是咱宝贝晴晴挣回来的大电视啊！”张守国每次回家当然都是先到丁桂花那里，这次也不例外，当然第一时间听丁桂花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真是厉害，咱晴晴都能挣钱了！果然过年的钱饺子没白吃！”张守国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提起这事，王英如嘴角也禁不住露出笑容。 她闺女就是厉害！ 王英如一笑，家里的气氛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这或许就是女主人对一个家庭的影响力了。 很快，当热气腾腾的饺子和元宵端上桌的时候，王英如和张守国已经能谈笑自如了。 毕竟家里也算是刚开年就迎来两件喜事，一是晴晴挣了四百块钱，二是张守国涨了工资。 这也预示着新年的好兆头，说起来也确实是让人开怀。 这时候的元宵节不像后来那样热闹，家家户户也就放支鞭炮，很少有能放的起烟花的。 然而虽然少，村子里却也零星地绽放起烟火。张守国和王英如抱着张晴到门前远远观望，张晴看着烟花的方向，猜测是她未来的二婶家里放的。 “看看烟火，眼睛更亮！”不知道王英如是从哪学来的理论，认为在元宵节这天看看燃放的烟花能让眼睛更明亮。 夜里的气温更低，担心冻着张晴，没一会儿一家人就进了屋。 王英如拿起供桌前燃烧的蜡烛开始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上一照。 据她说用这样的蜡烛照过之后，家里不会生虫子。 这当然是没有科学依据的，该生的虫子也还是会生。 只是张晴觉得这些流传下来的习俗传统还挺有意思的，也增加了节日的氛围和仪式感。 当王英如忙完上炕的时候，张晴已经昏昏欲睡了。 却忽然听到外面逐渐传来一阵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张晴听到张守国猛然坐起来，大声问道。 第025章 英雄救美 嘈杂声越来越大，隐约伴随着呼喊声。 张守国连忙穿了鞋下地，正要拿衣服，忽然后窗传来一阵“砰砰”的敲窗声。 张晴被彻底吵醒了，就听到她爷爷张可之在屋后大喊道：“立军！立军！快出来，西边着火了！” 三人心里同时一惊。张晴连忙爬起来跑到王英如怀里。 王英如抱着张晴，连声催促张守国：“你快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张守国拿起衣服一边穿一边跑了出去。 王英如有些惊慌地开始给张晴穿大衣外套，又开始收拾家里重要的东西。 张晴心里也忐忑不安，在她的记忆里，并不记得小时候家里附近还发生过火灾的事。 或者，是这次火势并不大吧？ 张晴心里猜测。 不多时，张守国跑了回来，拦下了王英如收拾东西的动作：“是西边刘家街那边着火了，烧不到这边。” 和他们这边隔了两条街的刘家街，因为住户多数姓刘而得名。 “是放花子（烟花）引起来的，把草垛烧起来了。火势还不小，不少人都过去了，咱爹跟立民也过去了，你在家看着晴晴，我也过去看看。” 张守国匆忙说完这几句，又转身跑了出去，还拿走了家里的水桶。 王英如松了口气，又慢慢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放回去。 这一阵忙活，连惊带吓的，王英如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张晴靠在王英如怀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忽然想到，刘家街，不就是她未来二婶家住的那条街吗？ 而且烟花引起的火灾，该不会正好是她未来二婶家吧？ 毕竟有钱放烟花的人家还是少数，未来二婶家就是为数不多的人家之一。 不过她倒没有过分担心，毕竟她知道未来二婶一家可一直都好好的呢！ 大概两个小时后，嘈杂声渐渐小了，不多时，张守国也一身寒气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是哪里烧起来了？”王英如急急问道。 “副业那儿着起火来了。”张守国上了炕，盖上被子取暖，慢慢道，“放花子放的把草垛引着了，一开始没人发现，等看到的时候火已经着起来了。” 果然是未来二婶家。张晴知道，刘家开的那个小工厂，村里人都叫作“副业”。 最近天气确实有些干燥，火星落在草垛上的确很容易烧起来。 “没烧着人吧？” “人没事，着了两间屋，幸亏去的人多，很快就把火扑灭了。” “那怎么去了那么久？” “刘家那个闺女，不知道为什么火着起来的时候正好在那两间屋里，”张守国拿过水杯猛灌了几口水，折腾了半天，浑身又渴又累，这才道，“一开始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直到后来火势大了才听到喊救命的声音。” 张晴心提了提，刘家的闺女，不就是她未来二婶吗？ 在张晴的记忆里，二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此时不免有些担心。 “要不是立民冲进去把她救出来，今天晚上还真说不准会怎么样。”张守国唏嘘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大晚上的跑到厂房里没人的房子里干什么。”张守国有些疑惑，“也亏了立民把她救出来，真挺吓人的。” “副业刘永志家？他那个闺女是不是没有娘？”王英如道。 “恩，是吧，她娘不是前几年就得病死了？”张守国也想起来了。 …… 终归是别人家的闲事，两人说了一会儿，便很快睡着了。 张晴已经困极，想起二婶的事，心里却还是有些唏嘘。 在娘家时就不太如意，谁知嫁了二叔后，后半辈子更是过的辛苦。 只是，二叔和二婶，该不会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结缘的吧？ …… 过完元宵节，张守国又回了市里上班，王英如则带着张晴回娘家住了几天。 正月里是大家最清闲的时候，亲戚朋友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王英如带着张晴在娘家很是过了几天轻松日子。 却不想这天一大早，张红妮却骑着自行车来了，一进门就对王英如哭道：“嫂子，你快回去劝劝咱爹吧，他要打死立民！” 王英如和李秀娟等人吃了一惊，王英如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嫂子，你快回去看看吧，立民不想考学了，想去学美术！咱爹死活不同意！” 第026章 赶回救场？ “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晴她爸也不在家，也就你能回去劝劝了。”李秀娟连忙说道。 婆家的这种闲事，王英如是半点都不想管，可是看了看眼圈红红的张红妮，又听到她娘这样说了，没柰何，只好带着张晴跟张红妮一起回去。 张红妮在路上把情况跟王英如说了说，原来，张守民早在刚上高三时就开始学美术了，也早定下了考大学时考美术专业，却一直瞒着家里。 他以前就画画好，有天分，被学校老师挖掘了出来，一番动员下开始专攻美术。 这次要不是因为他两天没上课，老师专程来家里家访，家里也不会知道。 “爹先是因为他两天没上课发了火，后来一听他说以后就要考美术，直接就抡起了棍子，要不是我和咱娘拦着，立民非得被打个半死不可。” 张红妮说着，又气恨起来：“咱爹就是个老糊涂，一根死脑筋，立民只要能考上学，考什么不一样？人学校老师都支持立民考美术，非他就发这么大的火。” 王英如心里委实有些诧异。自从她嫁入张家门，公公张可之给她的印象就是个老实到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丁桂花说了算，甚至张红妮作为女儿，都经常对他大呼小叫。 他就像一头老黄牛，干最重的活，出最多的力，在家里却没什么地位。 然而在王英如心里，公公却是婆家唯一的一个好人，因为只有他，会在她和张守国吵架的时候，去骂张守国，在张守国想动手打她的时候，帮她拦着…… 这样一个老实人、老好人，竟也会发火…… 王英如有些想象不出来。 心思翻转间，很快便到了家。王英如和张红妮径直骑着车子到了后屋婆婆家。 还没进院门，便听到丁桂花扯着嗓门的斥责声：“我看你是要反天了！不知道好歹了！啊？人老师都说立民只能考美术才能考出去，你发什么疯？你是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王英如皱了皱眉，率先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张可之靠着墙根蹲在屋檐下，脸撇向一边不知在想什么，而丁桂花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因为生气她扫地的动作很大，扬起一阵阵尘土。 尘土飞扬间，丁桂花嘴里的数落声也不曾停歇。 而张可之，自始至终沉默着，似乎对她的数落已经习以为常。 张晴心里叹了叹，她奶奶真的是太强势了，也难怪姑姑也受她影响从不把爷爷放在心上，甚至到了后来姑姑离婚回到娘家生活的那许多年，也动辄就对爷爷大声呵斥，以致成为全村人的笑话。 眼珠一转，张晴看到二叔张守民也在院子里，正坐在西面的板凳上。他眉头微皱，却似乎并不是担心，而只是有点心烦。 另张晴惊讶的是，二叔旁边还坐着一名少女，穿着米白色的棉衣，黑色的裤子，一头顺直的乌黑长发披在身后，容貌清秀，看起来温婉可亲。 是未来二婶刘晓芸！ 她也在这里？！ “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家里这还有客人。” 王英如也看到了刘晓芸，虽不清楚她的身份，却觉得婆婆当着外人的面也能这样数落公公，实在不像话。 况且，不是说公公要把小叔打死了吗？王英如心里嗤笑，有她这个婆婆在，哪里还有她公公发的威？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真不该看到张红妮那副可怜的样子就跟着她回来。 “好好说能有用？”丁桂花冷笑了声，“好好说他能听进去？就这样犟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娘！你先少说两句！”张红妮连忙打断丁桂花，走到刘晓芸面前，一副熟稔的样子：“小芸，你也来了？” “红妮姐，”刘晓芸站起来，抿着嘴腼腆地笑了笑，又看向王英如，“这是嫂子吧？” “这位是……”王英如说着看向张红妮。 “这是副业刘家的闺女，刘晓芸。”张红妮介绍道，“嫂子你记得元宵节那场大火吧？小芸当时就在那着起火的房子里，亏了立民把她救出来，要不然……” “红妮姐，我今天是特意来看立民哥的，上回要不是他……”刘晓芸有些尴尬，却不得不继续道，“其实我爸也想亲自来谢谢你们的，可赶巧他这两天要出差，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刘晓芸说着，脸已经红了起来。 “哎，妹妹，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任是谁碰到那种情况，不都得挺身而出？”王英如看出她的不自在，猜到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便上前拉住她的手，出言化解。 刘晓芸脸色好了很多，对王英如露出感激一笑。 张晴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带着十分亲切地拉住了刘晓芸的另一只手。 刘晓芸一低头，便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仰着头对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顿时感觉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许多。 被他们这样一打岔，丁桂花也不好再继续数落下去了，把扫帚一收，对他们道：“都去屋里炕上坐着吧，不嫌外面冷？” 看得出，丁桂花这样一说，刘晓芸暗暗松了口气。 被迫看到人家的家庭矛盾，估计也很不好受吧。 待都上了炕，丁桂花看了看垂头丧脑地坐在地上板凳上的张守民，对王英如道：“事情你应该已经听红妮说了，人学校老师说了，就凭现在立民这个成绩，指定考不上大学……” “其实她二叔挺聪明的，要是使劲努努力，没准就考上了呢。”王英如打断丁桂花，继续道，“咱村李叔不是以前就教着她二叔来吗？有一回跟晴她爸聊天就说起来，说立民相当聪明，有些题他这个当老师的都一时想不明白，立民就能做对，这样的聪明都考不上的话，再谁能考上？” 丁桂花闻言顿了顿，却忽然掉起泪来：“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成年介吃药把钱都花干净了，害得立民上个学都没分钱，还得靠他自己做小买卖挣钱上学，要不是这样，他哪能耽误学习，哪能到现在让人家老师说考大学没希望啊……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害了他啊……” 看着她婆婆声泪俱下的哭诉，王英如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心里却升起股不妙的感觉。 第027章 春风秋雨 张红妮眼圈通红，悲伤地道：“娘，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不想吃那些药、花那些钱啊，你身体不好，已经够遭罪的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 丁桂花身体从年轻时就比较弱，容易生病。到了生张红妮的时候，更是没保养好留下了病根，心脑血管也不太好，常年吃药。 据说张家祖上是木工，传到张可之这一代的时候，张可之技术没学到，却继承了不少木材。 然而就是因为丁桂花的病，那些木材被一点点地卖出去，又换成丁桂花的药。 那些木材也不过就支撑了一两年，到了后来，日子就过得更艰难了。 “唉。” 丁桂花找到手绢擦了擦脸，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看刘晓芸，虽然知道这些话当着外人的面说不太好，不过听红妮说这丫头对立民挺有好感，要不怎么会在那件事之后三不五时就往张家跑，所以也不忌讳那么多了。 放下手绢，丁桂花看向王英如：“晴她妈，现在立民还有四个月就要考试了，往上赶是来不及了，他学校老师说，现在考美术还能有希望考上，可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他学美术要花钱，你这个当嫂子的，可不能不管啊……” 王英如心里一紧，一股怒气就窜了上来，难怪大清早的张红妮跑到她娘家去叫她回来，一回来又看到她婆婆这一番“表演”，母女两个一唱一和，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这个婆婆，就知道算计媳妇，她看上去，就那么像好欺负的人吗？ 她是张家的媳妇，她是张守民的嫂子，可是这也不意味着，她对张守民就有什么义务吧？！ 将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王英如没接丁桂花的话茬，却转向张守民道：“立民，你上学这几年，你哥哥，也帮了你不少，有时候家里没钱花，却也要把钱贴补给你，这些你不会就忘了吧？” 她语气说的笃定，张守民不疑有他，点点头，看向王英如：“嫂子，我知道你和俺大哥都在我身上出心了，我不会忘了你们的。” 王英如的手指狠狠地握了握，指尖刺的掌心生疼。 她就知道张守国不可能不偷着给他这个弟弟钱花，可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地问，张守国从来没有承认。 果然她现在不过是略微一诈，就让张守民说了真话！ 好你个张守国，你真是好样的！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老婆、当一家人！ 王英如心里怒气更盛，冷笑着对丁桂花道：“娘，你也听到了吧，平时守国挣得那点钱，都不够一家老小吃喝的，能给守民的，也早都给了，现在哪里还有钱给他？” “一百块钱，你还是拿得出的吧？”若是儿子在家里，不用她开口儿子就帮忙出钱了，丁桂花又哪里用得着跟这个儿媳妇开口？现在不过是没办法。 不过她也事先给算了一笔账，光晴晴过年在这边和她姥姥家收的压岁钱，差不多就得几十块钱，再加上立国过年时带回来的，只是让她拿一百块钱，她怎么可能没有？ “还真没有。”王英如打定主意不会出钱，她有困难的时候，从来不见婆家帮过她一分，那时大队来收电费，她连五块钱都拿不出来，后来还是她娘给了她几十块钱。 而跟丁桂花，就算是借，也别想借到一分。 想想自己嫁到张家的这几年，丁桂花在自己身上何曾有过半分好处？经常挑拨张守国和自己吵架动手不说，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更是没有一分感情、半分关心。 还记得刚分家不久有一次她感冒发烧，躺在炕上起不来，两天没吃饭，都没有一个人知道。 后来还是东屋刘静来找自己玩儿，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连忙去跟丁桂花说了。 可结果呢？ 她这个婆婆压根都没露面，还是张可之知道了，来家里给她煮了一把鸡蛋，又去诊所叫了大夫，自己才挺过去。 这些事情不想还好，每次一想起来，就只有满心的怨。 现在丁桂花要用钱了，就想起她来了？ 行春风下秋雨，丁桂花那样对她，现在还好意思跟自己开这个口？ 王英如心里一瞬间翻转过无数个念头，那边丁桂花听到她的拒绝，已然变色：“你进了俺张家这个门，成了俺张家的媳妇，现在家里有困难了，让你帮帮，你都不帮？你这样媳妇，出去说说，人不笑话？” “笑话谁？！”王英如也不再维持好脸色，冷嗤一声，“笑话我还是笑话你？我这个媳妇自从进了你张家门，半分光没沾着，挫越（方言，意味糟蹋、对其不好）媳妇的事儿倒干了不少，现在你有事儿了，有什么脸来找我？” “更何况，张守国在外面挣得那些钱，才往家里拿回来多少？剩下的，不都给你们了？还说我不帮，到底要怎么样你才知足？” “那时俺儿给的！” “你儿子给你的不是我给的？他现在结婚成家了！不是还没结婚的时候，愿意给你多少给你多少！结了婚，他的一切就是属于媳妇了，不是再属于你这个当娘的了！” “你还能说，钱、东西，都是你儿子给你的，没我这个当媳妇的事儿？” “你要非这么想的话，那我可以让你知道知道，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当媳妇的事儿！” “你……”丁桂花被王英如连珠炮似的话气的脸憋成了酱红色。 “嫂子，你怎么跟咱娘说话呢！”张红妮不干了，身子往前一凑，看着王英如：“咱娘本来就身体不好，你还这么说话，你再把咱娘气出个好歹来……” 王英如原本就坐在炕沿边上，闻言哼了一声，下了炕抱起张晴，冷笑：“那我还是赶紧走吧，别把咱娘气出个好歹！” 说着抱着张晴走出西间，看到刘晓芸有些无措地站在正间，面色尴尬，王英如对她扯出个笑，心里却在纳闷儿：“人家家里这都要吵起来了，这姑娘怎么还在这儿不走？” 眼神儿在刘晓芸和张守民身上瞟了瞟，王英如未作多想，带着张晴回了家。 第028章 暗中帮助 王英如走后，丁桂花气的愣了一会儿，接着便开始大骂：“咱张家这是娶回个什么媳妇儿啊……真是黑了心烂了肠子……自己小叔有事都不帮啊……” …… “红妮姐。”刘晓芸尴尬极了，出声将张红妮喊出来。 张红妮在刘晓芸父亲的工厂里上班，而刘晓芸初中毕业后也在那里学着做会计，所以两人早就熟悉，只是经过上次张守民救了刘晓芸这事儿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刘晓芸也经常来张家玩。 张红妮也看出刘晓芸似乎对张守民感情不一般，若是她能有这样好身世的弟媳妇，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所以对待刘晓芸就更加热情了，每次刘晓芸来，都必须要留刘晓芸在家里吃饭，张罗着给她做喜欢吃的菜。 刘晓芸喜欢吃土豆饼，每次来了，张红妮都要亲自给她做土豆饼吃，她煎的土豆饼又香又脆，大家都喜欢吃，只是弄起来太麻烦，平时她一般是不做的。 这样几次下来，刘晓芸还真跟张红妮生出真感情来，一口一个“红妮姐”叫的亲热。 “红妮姐，”将张红妮叫到院子里，刘晓芸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塞给张红妮，“这个钱，你拿着给守民哥用吧，他救了我，现在他有困难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张红妮拿着钱，见刘晓芸脸上红扑扑的，似有羞意，虽有心收下，却又觉得不妥，便把钱重新塞回刘晓芸手里。 “我可不能收你的钱，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把他救了你这事挂在嘴上了，再说了，你谢也谢过了，我们都知道你的心。” 她这话说的似有深意，刘晓芸脸上绯色更盛，低着头：“守民哥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也不敢忘，”说着抬起头看着张红妮，“红妮姐，你也不想我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见张红妮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刘晓芸再次把钱塞到张红妮的口袋里，“这点钱比起守民哥的救命之恩，又算的了什么呢？红妮姐你收下吧，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张红妮这次没把钱塞回去，她看着刘晓芸，脸上露出微笑：“可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候守民问我钱从哪来的，叫我怎么说啊……” “红妮姐，你可千万别说钱是我给的，”刘晓芸有些惊慌地抬起头，看向张红妮，“你就说……就说是你的就行了！要不然……要不然守民哥肯定不会要的。” “是啊，我弟弟肯定是不会要的，”张红妮脸上笑容扩大，“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人家亲嫂子都不管呢，你倒在这里热心肠，还不知他会怎么想呢……” “红妮姐，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晓芸眨眨眼，似乎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啊……”张红妮压低了语气，附在刘晓芸耳边清晰地说道，“人家不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小芸，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做了俺张家的媳妇呗？” 刘晓芸脸一下子红透，连耳朵都红的似能滴出血来，她跺了跺脚，害羞道：“红妮姐，你，你说什么呢？我先走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便转身跑走了。 张红妮眼里露出几分喜色，刘晓芸这反应，不恰恰代表她正是对张守民有意思吗？ 看来她这弟弟可比她哥幸运多了，刘家的家底，可以说是张家村第一了，又办着村里唯一的一家工厂，虽刘晓芸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到时这唯一的女儿出嫁，嫁妆也得比别人家丰厚的多吧？ 再说了，不说别的，单说立民能找到这样有本事的岳家的话，以后他不管做什么事，岳家也能帮上不少不是？ 而自己在他家的工厂里上班，到时候成了亲戚，对自己不也有好处？ 张红妮越想越美，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立民把刘晓芸拿下来。 不过依目前刘晓芸的态度来看，这事似乎已经成了大半。 毕竟张守民长得浓眉大眼，清俊帅气，外表已经够让女孩子芳心萌动的了，又曾经把刘晓芸从火海里救出来，加上这救命之恩，得到刘晓芸的芳心还不是妥妥的事儿？ 接下来，再让立民对小芸再热情点，这事儿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且不说张红妮这里打的小算盘，张晴跟着王英如回家后，便见她妈生气地将钥匙狠狠地扔在炕上。 “张守国！……”王英如气愤地喊出这三个字，看看张晴，终究将要出口的也许是咒骂也许是斥责咽了回去。 其实张晴觉得现在的王英如，和她曾经记忆里的王英如相比，还是有一定改变的。 比如若是从前，王英如在这种情况下，就根本不会顾及到张晴，肯定是要该骂的骂、该说的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先要自己发泄出来才是。 而这世的王英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开始顾忌到张晴的存在，情绪上收敛了不少。 张晴觉得这是好事。 前世的王英如，在控制情绪上，是个失败者，只要一不合心意了，就会立刻爆发出来。 在她心里，似乎只有这样，她说的话、想要达到的目的，才会得到对方的重视，才能让对方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这个对方，主要是指张守国。 可事实上，这种爆发，可能一时有用，让对方满足自己的要求，可是从长远来看，却是不利于两人的关系的。 以前张晴就觉得，她妈一辈子过得辛苦不如意，得不到婆家和丈夫的怜惜和爱，她自己的处事方式，也是要负一点责任的。 而这世，能看到她妈的改变，张晴觉得既意外又欣喜。 也许是自己不同于其他孩童的表现，才让她妈有了这点改变吧。 曾经她的性格也有点类似于王英如，可是在她有意识地改变、磨炼自己之后，现在的性子不是平稳了许多？ 就连心胸也开阔了许多。 她相信，只要有了改变的意识，王英如也能慢慢的调整自己的情绪，去选择更有利于解决问题的处事方式。 见她妈自己气了一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张晴拿过一本书，放到王英如面前，让她念给自己听。 张晴现在一有机会就让家人念书给自己听，这样等发现她识字也不至于过于惊讶。 毕竟，她是个聪明孩子嘛。 心里却在想着今天的事。 二叔考大学时报的美术专业，张晴前世曾听大人们说起过，而且她还知道，天资聪颖、被认为有画画天分的二叔，最后却落榜了。 据奶奶说，二叔是被有关系的人，顶替了。 第029章 钱的烦恼 张晴那时候年级还小，看待这个世界还是黑白分明，且总是带着小女孩的天真，并不愿意相信这世界还有阴暗的一面。 所以当听到丁桂花说二叔当时是考上了却被别人顶替了的时候，心里并不相信。 她认为是奶奶太想二叔考上了，而且一心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最好，所以才这样说。 可是现在想来，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很多事情不像后世那样透明，很有暗箱操作的可能。 况且即便是在信息更加发达、更加注重公平的后世，不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可即使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或者改变呢？ 先不说她能不能把这件事跟大人说明白，即便是能说明白，又有谁会相信？ 说她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 别逗了。 张晴有些无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对于丁桂花跟王英如要钱的事，张晴知道，她奶奶是真没有钱。 可是她更知道，王英如手里钱也不多，且张守国还一直贴补着奶奶二叔，以前王英如还只是怀疑，这次证实了怀疑，估计又是一场风波。 说到底，就是一个字：钱。 难怪曾经有人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有了钱，可以解决生活中绝大多数的烦恼。 可是钱从哪来？ 这年代本来就挣钱不易，她又还这么小，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纷纷扰扰的念头想了一通，心里难免就生出点急躁来。 张晴心神一凛，不过是遇到这样一点困难，便沉不住气了？ 慢慢静下心来，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现阶段，还是得先养精蓄锐，想办法提升自己是关键。 出了正月便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王英如赶集时买了一些糖豆回来。 说是糖豆，其实是用面粉做成。 很多人家都是自己在家炒糖豆，也有懒得费事去集上买现成的，王英如是觉得自己炒不好，索性花钱买点回来，给张晴当零嘴吃。 这个年代，尤其是他们这种没钱的人家，平时哪里能有点零食吃啊，也就逢年过节的，才舍得给孩子买点。 张晴闲来无事时便捻起几粒，一颗一颗放在嘴里咬着，因为处于长牙期，牙齿经常觉得痒，这样磨一磨，倒是舒服了不少。 这天张晴正在家一边翻着张守国买给她的一本儿歌书，一边嚼着糖豆，便听到从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嫂子，在家吗？” 王英如正在下面洗衣服，抬头便见于贵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赶紧站起来笑道：“是于贵兄弟？快进来坐！” 将于贵让到家里来，王英如擦干净手，又给于贵倒了水喝：“这个天儿还是挺冷的，喝口水暖暖，家里也没茶叶……” “不用那么麻烦，嫂子，我喝口水就行了，您别忙活了！” 于贵爽朗一笑，见张晴坐在炕上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略带好奇地看着他，便对她笑道：“小晴晴，还记得叔叔吗？” 张晴咧嘴一笑，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可是她的第一桶金呢！ 和张晴打完招呼，于贵开始从手里提的布袋里往外拿东西，一边道：“这是给晴晴带来的。” 是一件红色毛呢的小连衣裙，就是曾经张晴去给他拍照片穿的第一套衣服。 这是？ 却见于贵动作不停，紧接着又开始往外拿第二套、第三套……直拿出了八套才停下。 “这……”王英如有些震惊，“这都是给晴晴的？！” “是啊，嫂子，”于贵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些衣服，就是上次晴晴拍广告片的那些款式，不过这些都是些样品，工厂用完送回来的，嫂子您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王英如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于贵出手也真大方，一下子送了这么多，遂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也太多了……” “哎呀嫂子，你不嫌弃就好，这些样品卖也不能卖，放我那也没用，况且，晴晴上次给我拍的广告照片效果特别好，让我直接做成了几笔大生意，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她呢。” 于贵竭力让王英如收的心安。 “说什么感谢啊，”他这样一说，王英如只觉得自己更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是白白给你拍的，你不是给了钱吗？” “嫂子，这你可就不懂了，若不是有晴晴，我上哪去找像晴晴这样，长得漂亮可爱，又聪明懂事会配合的小模特啊？能不能找到不说，就是额外得花多少钱啊，况且晴晴的照片拍出来，那效果可是连那摄影师都赞叹呢！” 于贵口才极好，几句话说的王英如脸上布满笑容。毕竟，听到别人夸赞女儿，是最能让她开怀的一件事了。 “嫂子你别觉得晴晴拍照我付了钱，其实晴晴是给我省了好大一笔钱呢！” 于贵笑道。 他这话，倒也没瞎说。因为张晴的出现，他确实是省了一笔钱。 王英如听他这样讲，心里坦然了许多，笑道：“那也难为你这样大方，一下子送给晴晴这么多衣服，你看这些衣服，款式也好，料子也好，在农村根本见都见不到，若是自己买，可得花不少钱吧……” 于贵微微笑了笑：“晴晴穿这些衣服那样好看，送给晴晴，也算是为他们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主人了……” 他没说的是，他的品牌，在这县城走的是小高端路线，这些衣服的定价，没有一款是低于一百的。 只是这些，就不必让他们知道了，也免得他们有心理负担。 而且张晴拍的广告照片，效果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南方两个大客户，当时就是见到那些广告照片，才最终下了两个大单子。 他也是真心想回馈一下张晴一家。 拿这些衣服来，再合适不过了。 见王英如欣喜地整理着那些衣服，于贵轻咳了一下，道：“嫂子，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件事情。” 见王英如投过疑惑的目光，于贵慢慢说道：“上次给晴晴拍照的那个摄影师，你还记得吗？” 王英如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当时他们刚去的时候，那人高傲的态度和目光里的不屑，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虽然拍完照后那人的态度变好了不少，可依然改变不了她对他的坏印象。 不就是看不起他们农村人嘛！ 于贵接着道：“那位摄影师叫王本华，是我表叔的朋友，他常年和一些大广告公司合作，昨天他打电话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让晴晴去拍一个奶粉广告。” 第030章 奶粉广告 奶粉广告？！ 张晴心里一动，抬起头，感兴趣地看着于贵。 这不是赚钱的好机会吗？ 于贵一转眼，便看到张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他，满眼的兴味。 那样子就像一只纯洁懵懂的小动物，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于贵情不自禁一笑，看向王英如。 王英如有些意外，迟疑地看向于贵：“就是跟上次给你拍照片一样吗？” “哦，这个是不一样的，上次只是拍一些照片，这次是广告，就是电视上播放的那种。” “哎呀，这么说拍了能上电视啊？”王英如吃惊，“那这样的，晴晴哪会拍啊？再说了，晴晴也不是什么名人，人家怎么会想起让晴晴去拍啊？” 于贵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上次王哥给晴晴拍完照片后，就跟我将晴晴好一顿夸，关键是晴晴太聪明了，领悟力很强，摄影师想让她做的动作，她都能做好。” “嫂子你知道让一个小孩子拍一个成功的广告有多难吗？主要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说的他们不明白，不会配合。” “这次是原本预定的小演员恰巧生病了，而商家那边赶上市时间，没办法之下才决定换人。” “正好王哥跟那边的负责人熟悉，竭力推荐晴晴，对方才答应让晴晴去试试。” 于贵捡了主要的说了说，又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晴晴拍不好，就凭她的聪明劲儿，肯定能行，要不王哥也不会推荐她了。” 王英如点点头，一方面觉得这是好事，一方面却也心里没底。 这些事情，感觉离她太遥远了，已经超出她一个农村妇女的想象范围了！ 若是张守国在家的话就好了，还有个人商量商量。 见王英如还是犹豫不决，于贵不知怎么突发奇想去问张晴：“晴晴，你想不想去拍广告？” 问完之后自己又失笑，他这是急糊涂了吗？竟然去问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 连孩子的母亲还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决定呢，她一个小孩子又知道什么？ 却不想，张晴竟然真的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于贵错愕地愣在那里。 王英如却笑了：“晴晴想去？那咱就去吧。” 于贵一直到告别离开的时候还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犹豫不决的王英如，就因为孩子的一个点头，就答应了这件事。 她确定，张晴真的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也觉得张晴肯定没问题，因为上次张晴的表现，于贵和王本华一样，都对张晴充满信心，所以才想极力促成这件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 可是就因为孩子的一个点头就应下，会不会太草率了？ 想着想着又哑然失笑，自己本来就是来劝对方答应的，怎么现在人家答应了，他又在这里想东想西了呢？ 因为这次拍广告可不是在县里了，而是要到市里，所以于贵决定抽出两天时间，陪王英如母女一起去。 毕竟这家里，也没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贵就开了车来接她们。 这汽车在王英如等人眼里煞是新奇，可在张晴眼里，就觉得款式古老，有些别扭了。 远不如后世汽车的外形漂亮。 丁桂花等人也知道了这件事，一大早就到张晴家里来，不放心地嘱咐这嘱咐那。 “贵儿啊，出门在外她们娘俩就全靠你了，晴她妈从来没出过远门，你帮着多照应点，昂。” 丁桂花抱着张晴，又是不舍，又是不放心。 去市里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在那里至少待两天，王英如连个县城都走不明白，怎么能让人放心！ “干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保证她们的安全。” 于贵听他们啰嗦了半天，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依然挂着清朗的笑容。 “行了，我们得走了，再晚了来不及。” 王英如接过张晴，准备上车。 “不是我说你，从来没出过门，这回出去了可得把晴晴看好了，别让她磕着碰着走丢了什么的！” 对着王英如，丁桂花的气还没消呢，所以语气也不怎么好。 “知道了。”王英如虽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坐进了车里。 “行了娘，有于贵呢，你就别操心了。”张红妮劝丁桂花。 “哦，对了，要实在有什么事的话，别忘了去找立军！” 汽车已经启动，丁桂花连忙又朝车子里喊了一句。 “知道了……” 车上于贵笑道：“俺干娘还真不放心你们。” 王英如微微撇嘴：“她那是担心她孙女。” “呵呵。”于贵笑着摇了摇头。 张家的家事，他之前也听张守民提过几句，只是他一个外人又不熟悉情况，也不方便去做评论。 张晴一开始还满心兴奋地朝窗外看去，这还是她重生回来第一次出远门呢，她前世这么大的时候还根本没有记忆，所以对这个年代的印象，也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从一些媒体上获得，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领略一下这个年代不同的风景。 只不过看了一会儿她就失望了，这个时候还远远没有后世开发的厉害，他们又不是从市区走，所以满眼望去，都是一片庄稼地，大多数都种着小麦，天气还不是很暖，所以小麦还没有返青，依然有些泛黄。 偶尔经过几个村庄，看上去也跟他们村差不多，都是有点坑洼不平的土路，汽车开过扬起一阵尘土，不像她重生前那几年，几乎村村都铺了水泥路。 去市区差不多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张晴看了一会儿，便倚在王英如手臂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一阵呕吐声吵醒的，张晴一睁眼，便看到王英如蹲在路边，一手按在胸前，干呕的厉害。 张晴忽然想起，她妈以前确实每次坐车都会晕车，一直到后来家里买上了车，她坐车坐的多了可能是习惯了，才渐渐不晕车了。 “嫂子，你没事吧？” 于贵一手抱着张晴，一手拿着一瓶水递给王英如：“喝口水漱漱口吧。” 王英如接过水漱了两口，才按着膝盖直起身，一脸的苍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坐车去个近便地方也没事，谁知道这次晕的这么厉害。” “地方远了，路还不好走。”于贵表示理解，“你先在下面吹吹风歇歇，咱待会儿再走，哟，晴晴醒了！” 张晴已经从他肩上直起身，关切地望着王英如。 王英如对她微微一笑，晕车加上呕吐让她看上去有些虚弱，却还是和张晴说话道：“晴晴，我们一会儿就到了哟。” 张晴见她并没什么大事，这才有心思打量起四周，看得出他们已经进了市区的范围，周围高楼林立，马路上也陆续有汽车开过。 不愧是大城市！虽然跟后世没法比，却比他们县城繁华多了！ 第031章 冷嘲热讽 休息了一会儿，王英如感觉好多了，三人便上车继续前进。 平坦的柏油马路，林立的高楼大厦，不时驶过的汽车和公交车，骑自行车穿梭而过的行人，都让王英如看的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就有些晕头转向了。 “咱这是朝哪个方向走啊，我怎么这会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张晴偷笑，她妈这一出门就转向可不行，以后还得让她多出来见见世面才好。 “这是往南呢，王哥说让咱先到汽车站，他再领着咱去。” 说话间，果然就远远看到了长途汽车站的大牌子。 王本华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上了车打过招呼，很快便指挥着他们到了一座写字楼。 这时候不像后世车辆那样多，动不动就堵车，所以交通还是很通畅的。 进了楼，上了二楼，一进去便看到接待的服务前台，身后印着公司的名字：星光娱乐公司。 王本华将他们先带到了一间休息室坐下等待，便出去了。 一路走来富丽堂皇的装修让王英如极不自在，手脚都要不知道往哪放，此时终于能松口气，坐下歇一会儿。 张晴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屋子里气温高，王英如帮她把外面的棉袄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穿的一件暗红色小毛衣。 这个时候她后世的阅历就显现出来了，这种地方在王英如眼里可能是很高大上，但在见惯了世面的张晴眼里看来，还和后世差的远呢。 毕竟中间差着近三十年的经济水平，这可以说是质的差别。 于贵看出王英如的紧张，虽然自己也很少到这种地方来，可毕竟是走过南闯过北见过世面的，此时倒还平静。 看到桌子上有茶杯，便给王英如倒了一杯水。 王英如露出感激一笑，接过后却先递到了张晴面前：“晴晴渴了吧？先喝口水吧。” 张晴喝了两口，又推给王英如，示意王英如喝。 她这一路因为晕车，此时脸色还不太好看。 张晴不由有些担心。 似乎看出张晴的担心，王英如抚了抚张晴的脸庞，露出点笑意，说道：“我没事。” 喝过水，王英如倚在沙发背上，略作休息。 “也不知道什么叫我们过去。”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来，王英如有些着急。 于贵想拿出烟来抽，看了看王英如和张晴，又把烟放回了口袋。 “应该快了吧。”于贵道。 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于贵起身道：“我出去问问。” 这一出去却也好半天不见人影，王英如有些焦虑，便抱起张晴，想出去看看。 刚拉开门，还没出去，却听到从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说话声：“老王真是疯了，仗着和姜总的关系，这是什么人都敢往这介绍啊……” “哎，你刚才看到那个女人了吗？简直搞笑死了，居然还穿着大红色的棉袄，土得掉渣了……” “要我说啊，还是老王不好，他这是从哪找的村姑啊，他把咱这当成什么地方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领。” “就算凯凯殿下生病不能拍这次的广告，可也不能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代替他啊，这简直就是侮辱……” “我看老王这次是不想混了，他这不是添乱吗！” “就是，本来就是时间紧张才决定不等凯凯殿下，可老王这么一搞，还不如等凯凯殿下病好呢！” 两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透着一股自傲和不屑，就像一把利剑生生刺入王英如的胸膛。 她握在门上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涨红，嘴唇却失了血色，紧紧地抿在一起。 察觉那两人即将走到门前，王英如犹如惊吓似的松开手，转身就要向后退去。 张晴却用力推着王英如的胳膊，让她把自己放下来。 说实话，听到别人这样任意评价、讽刺她和王英如，张晴很生气。 可看到王英如受伤又自卑的样子，张晴又很心疼。 难道因为她们土、穷，就可以被随意嘲讽吗？ 外面那两人不可能不知道她们就在这个房间里，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她们听到。 可越是这样，她们越不能低头。 张晴迈着小步子，上前打开了门。 一瞬间和外面的人对上。 门外的两名女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烫着相似的大波浪，画着浓艳的妆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两人看到张晴脚步顿了顿，张晴上前一步，甜甜叫道：“大娘！” 两名女子吓了一跳。 一是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小的孩子会讲话，二是听到她喊的内容，两人脸色立刻变得煞是精彩。 大娘？！ 她们还不到二十岁好不好，这死孩子竟然叫她们大娘？！ 难道不应该叫姐姐吗？ 二女暗暗咬牙，可是跟这么小的一孩子，能计较的过来吗？ 脸顿时拉的老长，其中一名女子还不死心地上前对张晴道：“叫姐姐。” “大娘！”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又清亮又欢快。 虽然现在还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可能给她们添添堵也好。 张晴可是知道这种称呼的杀伤力的，严重的话可以让你怀疑人生。 看着她们的脸色，张晴心里暗笑了下，就这心理素质，还敢嘲讽人？ “你这丫头……” 担心闺女吃亏，王英如忙上前将张晴抱起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女子给了王英如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呵呵地笑了起来。 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她那神情，比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更让人难受。 王英如绷紧了脸，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准备走回房间。 “哎，叫你呢，”女子红唇微张，声音尖细，“你们不是来试拍广告的吗？姜总叫你们过去呢。” 她故意用了个试拍，谁知道最后能不能用她们呢。 王英如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道：“我们不拍了！” “你说什么？”女子似乎没听清。 张晴也吃了一惊，她们都大老远的来了，哪有不拍的道理？ 估计她妈是被这两个女人给气着了，可是不拍的话，不正好合了她们的意，更加让对方看不起自己吗？ 张晴还就等着去把这个广告拿下来，到时候打她们的脸呢！ 第032章 开始试镜 “怎么回事，嫂子？”于贵迈着急促的步伐赶过来。 “于贵兄弟，这广告，我们不拍了。”王英如看到于贵，眼圈一热。 张晴拍了拍王英如。 于贵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们：“出什么事了吗？” 王英如不说话。 “你们是……”见王英如不说话，于贵转向另外两名女子。 之前说话的女子抿了抿头发，轻笑道：“是姜总让我来叫她们的，谁知……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还拍不拍啊？” 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于贵听王本华提到过这位姜总，是嘉美奶粉的副总，也是这次广告合约的甲方负责人。 王本华正是凭着和这位姜总的关系，才得到推荐张晴的机会。 只是他有关系推荐人，别人自然也有，所以今天不只是来了张晴一个人。 姜总的意思，是让大家都试试镜，给大家一个公平的机会。 因为王本华跟星光娱乐公司关系好，才提前弄了这个休息室，让他们在这里等。 对此，于贵还是很感激的。 当然他也知道，王本华之所以这样热心，主要是因为看好张晴。 若是张晴能选上，他自己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可谁知他刚才去找王本华的时候，听他说前面有个男孩表现的很不错，似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姜总也有意于那个男孩，竟打算停止后面的试镜，直接用那个男孩。 于贵去找王本华时，他正是在跟姜总说这件事，帮张晴争取最后的机会。 幸好，王本华和姜总的私人关系不错，帮张晴争取到了。 于贵听到姜总让人去叫张晴过来，他和王本华说了几句话，谁知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英如竟似受了什么委屈，直接说不拍了？ 难道是这两个女人做了什么？ 审视的目光落在两女身上，带着一点冷然。 在这目光下，两人竟感到了一丝窘迫。 清了清嗓子，前面的女子道：“你们到底去不去了啊？别浪费时间，还有人等着呢！” 于贵想了想，拉着王英如进了房间，将情况简单说了说，低声道：“嫂子，这个机会很难得，王哥好不容易帮我们争取来的，若是现在再说不拍，不地道。” 王英如咬了咬唇。 “妈妈！”张晴叫了一声王英如。 王英如看向她，就见张晴小脸也绷的紧紧的，目光竟透着一股坚定。 王英如的心霎时又酸又软，泪眼模糊。 若不是他们没本事，哪能连累的晴晴也被人低看一等？ “嫂子？”于贵有些为难，等着她的回应。 王英如看看张晴，又看看于贵，定了定心，重重点头：“去！” 走出门，于贵对那女子道：“请前面带路吧。” “嗬，这磨蹭了半天，不还得去吗？”女子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净能浪费时间。” 说完便径直转身往前走，也不在乎他们跟没跟上。 于贵皱了皱眉，见此，他也约莫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却也没说什么，只对王英如道：“走吧，我跟你们一块儿。” 王英如心安了许多，抱着张晴跟在后面。 穿过一道走廊，向左一拐，便进入一个摄影室。 里面摆满了摄影设备，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来回穿梭，看上去紧张又热闹。 “你们过来了！”王本华从一侧走过来，对王英如点了点头，道，“我带你们去见老姜。” 说完便带他们往一中年男子走去。 “老姜，这便是我跟你推荐的人选，”王本华将于贵三人介绍了一下，又对他们道，“这是负责人姜总。” “姜总你好！”于贵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王英如有点局促地对他笑了笑。 张晴被王英如抱着，侧着身子去看这位姜总，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还算和煦。 当姜远山看向张晴的时候，张晴眨了眨眼，也学着于贵的样子向他伸出了手，奶声奶气吐字不清地道：“你-好！” 姜远山被她萌萌的样子立时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去握了握张晴的小手：“真是个鬼灵精！” 又问王英如：“孩子多大啦？” “一岁零三个多月了。” “真像你说的，是个聪明孩子，”姜远山对王本华说了一句，“还是个可爱伶俐的孩子。” 得了这句夸赞，几人都挺高兴。 张晴也挺高兴。 知道这位姜总就是今天的负责人，她故意通过这种方式给姜远山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增加一丝胜算。 虽然对今天这个广告势在必得，可她从来没试过这个，也不知道其他小孩表现的如何。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况且，前世在电视上看过的这种广告也不少。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姜远山便让王英如先把张晴放在了摄像机前。 周围被布置成房间的样子，张晴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几个玩具，还有一套积木。 想了想，张晴直接拿起积木拼了起来。 她前世经常陪着儿子玩积木，此时玩起来倒也熟练。 偶尔停下来，故作困惑的样子，研究一下，似乎有了思路，再继续拼。 很快一座小房子便被拼了出来。 王英如在一边看着，满心骄傲。看到了吗，我闺女多聪明。 姜远山眼睛里也浮现出欣赏、满意的神色，而后他朝旁边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 一个女人便拿着一个布娃娃吸引张晴的注意。 张晴看出她是想让自己走过去，便爬起来，迈着稳当的步伐，向她走去。 走到她跟前时，张晴接过她手里的玩具，对她甜甜笑了下。 女人一下子把她抱住。 张晴被吓了一跳，身子骤然一绷，却没有挣扎。 她已经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可能是一起拍广告的人，应该是饰演孩子的母亲。 这样一想，小身子就放松了下来，还伸出小胳膊搂住女人的脖子，抬起笑脸看向镜头。 “好！”为她们拍摄的导演猛然喝了声彩。 姜远山惊奇地走过来。 拍了将近一上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导演老高的赞叹声，不由有些好奇。 虽然他也看出这个小女孩是今天表现最好的一个，一连串的表现都很自然，而且表现的非常聪慧，这非常符合他们这次奶粉的主题：嘉美奶粉，成就聪明宝宝，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仅仅是拼积木那一段，就已经让他决定用张晴拍摄了，因为今天来的其他的小孩子，无论表现的再好，也没能拼出块完整的积木出来。 但老高的思想跟他们可不一样，他说的好，肯定有他自己的角度。 却不知是哪一点让老高喝彩？ 第033章 “天赋异禀” “老高，能得到你的赞赏可不容易，快跟我说说，你是觉得哪里好？” 姜远山走到高青山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两人名字里都有个山字，以前又有过合作关系，所以比旁人多了两分亲切。 “我跟你说是哪里好，”示意其他人略作休息，高青山拉过姜远山，“就算不用看刚才的录像，我也敢说，这个小女孩，绝对是今天最好的一个，而且也是我见过的所有小演员中，最好的一个。” “哦？快说说为何？” 他这样一说，姜远山更好奇了。 “因为她有一种专业演员的素养。”高青山不容置疑地说道。 姜远山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老高啊，你可真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你跟我说专业素养？！” 看到姜远山笑，高青山有些不高兴了：“我可是认真的！” 笑声戛然而止，姜远山有些怀疑地看着高青山。 “来来，你跟我来。”高青山拉着姜远山到了旁边的小房间，吩咐助手把刚才录好的带子拿进来装好。 面前的小屏幕上开始闪现出画面。 先出现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小女孩，这是在张晴之前拍的画面。 这个小女孩先是被放在地毯上，可发现她妈妈离她远了，接着就哇哇大哭起来，根本就没法拍摄。 无奈，最后只能被领走。 然后就是张晴的画面。 小姑娘坐在洁白的地毯上，先是对着镜头笑了一笑，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愈发显得她伶俐可爱，她先是将面前的东西扫过一遍，然后开始拿起积木拼。 她拼积木的动作不慢，但坐在镜头前的人却能将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歪着头思考时眼里的疑惑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当小房子被拼好时，她的眼里闪着光，带着点骄傲的对着镜头笑了笑。 接着镜头内进入一个女人的背影。 她拿着毛绒玩具，朝女孩摆了摆，女孩立刻站起身向她走去，接过玩具后甜美的笑容清晰地映在屏幕上。 最后被抱住后，女孩伸手搂住女子的脖子，抬起头，屏幕上再次呈现出女孩天真可爱的笑容，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对着人说话。 “你看出来了吗？”高青山有些激动的问。 “看出什么来了？”姜远山有些不明所以。 不就是这个孩子拍的尤其好吗？只拍了一遍就拍出这样的效果确实难能可贵，而且自始至终都在配合拍摄，也没出现在其他孩子身上出现的各种问题，比如哭闹啊，怕生人啊，乱跑乱爬啊，甚至放在那里只会自己傻乎乎地流口水等现象。 这确实少见。 甚至可以说，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样的表现，简直不可思议。 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人天生异于常人。 因为他以前就见过，所以此时虽然惊奇，却不难接受。 或许这个孩子，就是属于异常聪慧的那一类人。 这种人都是上天的宠儿，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将来的发展也必然不可估量。 也难怪王本华异常热情的跟自己推荐这个孩子。 不过，这种显而易见的出色，也用不着特意问吧？ 直觉告诉他高青山问的也不是这个。 见姜远山说不出所以然，高青山也不再指望他这个外行人能看出来，便直接道：“你没发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始至终都在镜头里？” 他这么一说姜远山反而更糊涂了：“不在镜头里在哪里？你不是拿着摄像机吗？” “哎呀，我的意思是，几乎每个画面，都能看到这个孩子的正脸，能看清她的动作！”高青山几乎是在吼了。 姜远山还是不太明白：“是啊，这怎么了？” “呼！我就不应该跟你这个门外汉解释！” 高青山气馁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姜远山的肩膀：“总之，你知道这个小孩很好就行了。” “我虽是不懂你们那些门门道道，可是哪个好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姜远山笑了笑，“一上午大家也累了，都歇一歇，下午再开始拍。” 高青山点点头。 姜远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能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做到符合主题的动作，不管是不是巧合，这都不容易，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孩对镜头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 能够时刻感知到镜头的方位，将自己的正脸露在镜头里，这对任何一个演员来说，都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虽然刚才的拍摄只动用了一台摄像机，可是考虑到对方的年龄和经验，只能说，有些能力，真的是天生的！ 高青山是将张晴放在一个一岁多孩子的角度上看待，所以才对她的表现感到异常惊奇。 在张晴看来，她能做到这些，简直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毕竟，她可不是真正的孩子。 拼积木？奶粉类的广告不都是想表现出喝了它能让孩子身体强健、脑子聪明、超人一等、选择它准没错吗？ 一岁多的孩子能完美地拼成一个稍有难度的造型，不正好表现这一点吗？ 镜头里露正脸？明知道镜头在哪里，当然要努力让自己的正脸录到镜头里好让观众看清自己啊。 所以说高青山对张晴的高度赞扬，既是必然，也是偶然。 高青山又反复将张晴的录像看了好几遍，研究了下这个女孩的特点。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拍摄必然会进行的异常顺利。 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 他也算是拍过不少的孩童类广告了，因为孩子的特点，每次都拍得很累。 可谁让他这几年也没拍出什么好片，事业上半点起色都没有，连带着都不被人重视，每次遇到这种麻烦又累人的拍摄工作的时候，就会推给他。 偏偏自己还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为了养家糊口，还不得不认真对待，力求不让人挑出毛病来。 所以每次都累得不轻。 不过这次他似乎很幸运，遇到这样一个小演员，肯定能轻松不少。 第034章 农村丫头 姜远山出来的时候，就告诉了王英如他们结果。 王英如等人自是欣喜不已。 “因为时间紧，我们下午就开始拍摄，”姜远山语气温和，“让小姜带你们去吃午饭，再休息会儿。” 说着便叫小姜。 小姜就是之前在王英如和张晴面前冷嘲热讽、让张晴喊她姐姐的女人，此时听到姜远山叫她，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满脸带笑：“姜总。” “你带他们去吃饭，”姜远山吩咐道，又对王本华和于贵道，“老王啊，咱俩一起喝点？小伙子，你也一起来吧。” “行啊。”王本华笑了笑，又拉过于贵：“一起去，正好谈谈合约的事。” 于贵想了想，和王英如说了几句，便和他们一起去了。 他们这是正式的拍摄，是要签合约的，这一点于贵之前也跟王英如说过。 不过王英如什么也不懂，又出于对于贵的信任，便让他代自己处理，自己只需要签个字就行了。 三人走后，姜晓燕挑了挑眉，将王英如和张晴上下打量了几眼，似乎是重新认识似的，态度虽说不上多好，却比之前强得多：“你们跟我来吧。” 将两人带到小餐厅，那里已经有一些人正在吃午饭了。 找了位子坐下，姜晓燕又帮王英如领了份饭，便和朋友坐到了一起。 王英如道了谢，接过餐盘，里面有一份米饭和两份菜，一份西红柿炒蛋一份炒土豆片。 她拨出一点，准备先喂张晴吃。 隐隐传来旁人的谈论声：“就是这个小丫头拿下了这支广告？” “真看不出来啊，应该是从乡下来的吧……” “看她们的打扮，真是想不到，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出滑稽的喜剧呢……” “不过她那打扮也确实挺喜感的……” 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张晴和王英如还是能听到个大概。 王英如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像是没听到似的，抬眼看向张晴，笑道：“晴晴，我们吃饭饭啦。” 张晴看了看，见姜晓燕只给她们拿了一双筷子，便从椅子上爬下去，咯噔咯噔地跑到分餐窗口去，使劲仰着脸对里面的阿姨奶声奶气地道：“阿姨，勺子。” 窗口分饭的阿姨伸着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女孩，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粉嫩的脸蛋就跟桃花瓣似的，看着就讨人喜欢，连忙拿过个勺子递给张晴，嘴里还夸道：“这孩子，真可爱。” “谢谢。”张晴接过勺子，甜甜地笑了笑。 这么小的孩子竟跟那小大人似的，让窗口里的阿姨又是惊奇，又是喜爱。 张晴一溜儿小跑地回到王英如身边。 王英如一直看着张晴的动作，看着她跟人家要了勺子，看着她犹如小大人般、大方自若的跟人交流，丝毫不怕生，那神态，就像一个小公主。 虽然是自己的孩子，可王英如常常觉得，就连她都不知道张晴的一些表现是从哪里学来的。 也常常让她都感到惊叹。 而看到张晴刚才的表现，王英如只觉得自己连这么小的闺女都不如了，出门在外，缩手缩脚的，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委实有些丢人。 将张晴抱上椅子，张晴便熟练地自己用勺子吃起了饭，丝毫不用大人操心。 “我的天，这真是一岁多的孩子吗？还会说谢谢？！” “刚才谁说人家是从农村来的？农村能养出这样的小孩吗？就是城里的小孩，也做不到这样吧……” 张晴刚刚的一番表现自然也落在众人眼里，又惹来一番议论，只是这一次，则多是赞扬之词。 王英如的嘴角悄悄的翘起来。 闺女真是她的骄傲，现在就能给她长脸了。 她以后也要努力才是，不能给闺女丢脸。 吃过饭，又回到之前的休息室午睡了一会儿，下午两点多，于贵过来敲门。 “嫂子，那边准备好了。” 王英如给于贵打开门，看到于贵手里拿着合约，递给她，还有一套小衣服，是给张晴的。 于贵站在门外等王英如给张晴换衣服，一边低声说了下合约的内容。 其他王英如都不太懂，就听明白了一点，就是张晴拍完这支广告后，能拿到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抵得上张守国近一年的工资。 王英如心里欢喜，有些激动起来，稳了稳握笔的手，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晴在一旁看得有些失笑，才这么点钱就让她妈激动成这样了？真是…… 想着想着眼角又有点发酸。 不着急，好日子在后头呢！ “嫂子，这个价格是王哥帮我们争取来的，也是姜总对晴晴满意的不得了，所以这次才这么大方。” 听说之前定的小演员是星光娱乐公司董事长家的小公子，而小公子的合约上，也不过这个价格。 能讲下这个价格来，自然少不了王本华的功劳。 虽然过程不必细说，可该记的人情还是要说的。 王英如领着张晴走出来，感激地看着于贵：“于贵兄弟，多亏了你，要不我懂什么啊？就是让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哩……” “嫂子，你别这么说，这事既然是我牵的头，当然得确保你们不吃亏，再说了，我们也算一家人嘛。” 于贵洒脱一笑，真诚地说道。 “总之还是得感谢你。”王英如诚恳地道。 而且不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更是记在了心里。 说话间，两人带着张晴到了拍摄室。 于贵拿给张晴的，是一身粉色的纯棉童装，宽松舒适，很休闲家居。 穿在张晴身上，在粉雕玉琢的精致之余，多了几分活泼可爱。 更重要的是，完全褪去了之前衣着带给她的一丝土气，更衬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眼眸流转间，便让人觉得这是个聪慧的孩子。 长得也够漂亮，到时候广告片出来了，肯定让公司里那帮人挑不出毛病。 姜远山越看越满意。 之前试镜时出现的女子，果然在广告里饰演张晴的母亲，她同样穿着一身家居服，看起来很是温柔。 两人熟悉了一会儿，张晴看到她把剧本放到了一边。 张晴好奇地把剧本拿过来。 可能觉得她一个小孩子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懂，所以也没有人跟她说剧本的内容。 拍摄时只能依靠旁边的人通过各种玩具等逗引小朋友做出一些动作，以及抓拍等。 所以给这样小的小孩子拍摄，主要就是难在这里。 然而，张晴可是身带bug的。 剧本很短，只有两张纸，张晴很快便看完了。 其他人见张晴拿着剧本看，还只以为是小孩子好奇，也没有在意。 王英如却过去，蹲在张晴身后，开始给她念。 “你给她念，她能听懂？”高青山看到，诧异地问道。 第035章 她能听懂 姜远山等人听到高青山的问话，也感兴趣地围了过来。 “就是啊，你给她读这些，她能听懂吗？” 这么多人一时都看向自己，王英如有片刻的不好意思，随即便隐隐带着自豪道：“俺闺女能听懂的，在家时俺就经常给她念书，她都听得懂。” 说完又转向张晴寻求肯定：“对不对，晴晴？” 张晴眼睛弯了弯，点了点头。 “呀，她这能听明白啊！”众人有些惊讶，又有些怀疑，“可是这些简单的对话还可能听懂，剧本里面那么复杂的内容她也能明白吗？” “就是呀，”有人提出质疑，“我小侄子一岁多的时候你跟他说一些日常对话他也能听懂呢！可是稍微复杂的东西，可就听不明白了！” 王英如脸上一时有些涨红。 张晴却并不在乎其他人说什么，别人相不相信又怎样？关键是，她能把今天的广告拍好就行了。 高青山见几人讨论的热闹，而张晴却像丝毫没听到似的，依然低头看着剧本，心头已是有些诧异。 小孩子都爱热闹，看到这么多人在七嘴八舌地说话，她竟能丝毫不受影响？ 这孩子，还真是不一般。 想了想，高青山抬手制止了大家的议论。 他蹲到张晴面前，看着她慢慢说道：“今天的这支广告，拍摄起来主要分成三部分。” 张晴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 “噗嗤”一声，有人嗤笑了出来，“高导，你还真指望她能听懂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给这么小的孩子讲戏的导演，哈哈哈……” 其他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大家各有分工，请做你们的准备工作去。”高青山没待他们笑完，声音低沉地道。 几人都愣了愣，随机有人撇了撇嘴，各自忙去。 高青山平时是个没架子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不留面子地指挥他们。 不再理会他们，高青山继续对张晴道：“第一部分，你要和那个阿姨一起读书，第二个部分，玩玩具，最好是像上午那样，拼一组积木，上午拼的那个就很好，第三，跑起来，过去喝牛奶。” 高青山尽量让自己的语句说的简单，力求张晴能听明白。 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这个小女孩的眼睛，便知道她能听懂。 张晴将他这三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点点头。 高青山也不由微笑起来。 拍摄开始。 其实张晴想了一下，拍这个广告，虽然她是主角，但其实需要她做的并不多，只要能做好高青山说的那三句话就可以了，其他的，自有其他人完成。 但就是这三句话，若是放在其他孩子身上，却不知道要拍多少次才能拍出想要的画面。 毕竟这么大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懂得配合，他只会照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还要应对孩子的各种情绪，一哭闹烦躁起来，拍摄也只能中断。 所以这样一支小广告，拍个几天也是正常的。 而张晴，只是一个下午，不到三个小时，就完成了。 中间的几次NG，也是因为和她搭档的那个女演员出的差错。 否则，只会更快拍完。 高青山坐在小房间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回放的画面。 这个小女孩的表现堪称完美。 虽然对她没有什么演技的要求，只要能表现出孩子活泼聪明的一面就行了，可是她的表演，还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甚至比上午试镜时还要完美。 想起有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高青山似乎听到了“啪啪”的打脸声。 想到这里又不由失笑。 小丫头看着性格挺好，没想到也是有脾气的。 拍完后之前质疑过她的人凑上前去逗她，她竟板着个小脸，愣是没理人。 高青山靠在椅背上，慢慢吐出个烟圈，看来做好这支广告，可以休息两天了。 也是托这个小丫头的福。 …… 虽然广告提前拍完，可是外面的天色也早已黑了下来，于贵和王英如商量着，不如还是照之前的计划，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王本华带着他们去了预定好的旅馆，又请他们在旁边的小餐馆里吃了个饭，这才离开。 累了一天，张晴早已是哈气连天，王英如带着她回了房间，旅馆虽然不大，却很干净，略微洗漱了一番，两人很快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王本华特意过来给他们结了房费，又建议道：“难得到青市来一趟，不如到几个著名景点玩一玩再走吧，我可以给你们做向导。” 张晴眼睛一亮，能看一看这个年代青市的风光，也是不错的。 青市是一座沿海城市，更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当然，现在青市的旅游业还远没有后世发达。 但是青市在解放前被好几个西方国家占领过，留下了许多富有时代特色和多个西方国家特色的建筑物，各种不同风格的建筑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景观。 难怪有人说，想看西方几国的特色建筑，来青市就可以。 那一片建筑集中在海边那一带，于贵开着车，很快便畅行无阻地到达了地点。 对比起后世走一步等两步的交通状况，张晴只想感叹一句：真痛快！ 他们到达的这一带是海边的一大片别墅区，这里解放前是各国驻青市领事馆所在地，集中了二十四个国家二百多个不同风格的建筑，解放后，这里经过全面修缮，成为国家重要的疗养区。 张晴记得前世无论什么时候来这个地方，都有很多游客，然而现在，路上零星路过几个行人，间或驶过几辆车，跟后世比起来，实在是冷清的很！ 这里已经离海很近了，几人下了车，慢慢地一边欣赏着不同风格的建筑，一边向海边走去。 王本华对这里的建筑风格曾做过一点研究，每次他给人拍照取外景，总少不了来这个地方。 所以此时介绍起这里的建筑来，倒也侃侃而谈。 “这是一栋法国乡村别墅风格的小楼，红顶黄墙，带着一种乡村宁静的味道。” 远远地站在一座别墅前，王本华介绍道。 “它的门也很特别，是圆拱形。” 王本华指着道。 一路走过去，王本华每到一座别墅前，都要介绍一番。 “可惜现在才初春，风景远不如夏季。” 因为是初春，虽然这里群树环绕，却是光秃秃的树干，只有几棵松树，为这里增添了几分绿意。 张晴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一路走到头，便看到了大海。 冷冷的海风吹来，王英如把张晴抱起来，用身子帮她挡着风。 “这就是大海啊！”王英如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兴奋起来，“晴晴，看到了吗？那就是大海！” 第036章 探望守国 冬季的大海其实没什么看头。 但是站在海边，你却可以感受到大海的辽阔，和自己的渺小。 海水深蓝带着点灰，一层层卷来撞击在海边的礁石上，泛起一片片白沫。 带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几人静静地看着海水一层层卷来，又一层层退去。 一时没有人说话。 良久，王英如深深吐了口气，似有感叹地说道：“原来这就是大海！今天俺也看到了！” 王本华和于贵似是被她的话逗笑。 “其实墨县离着青市也不是很远，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偶尔来玩玩。”王本华笑道。 看完了大海，王英如便提出告别。 “我们还是早点走吧。于贵兄弟，回去的时候，能不能顺路去晴晴他爸那里看看？” 既然都来了青市，不到张守国那里看一眼，实在是走的不安心。 “行啊，嫂子。”于贵痛快地答应下来。 感谢了王本华的帮忙和招待，于贵便按照王英如告诉他的地址，一路往张守国工作的饭店驶去。 一路驶来，张晴一边观望路边的风景一边在心里感叹，现在的青市跟近三十年后相比，真的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光是这公路，就远不及后世宽敞平坦。 这不，王英如又开始晕车了。 她倚在后座上，强忍着恶心感，微微闭着眼睛。 张晴给她开了一点车窗，冷风吹进，王英如心口的浊气消散了一些。 这辆车的车窗还是手摇式的，张晴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摇下一点。 摇摇头，现在的汽车离后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可惜她对汽车制造丝毫不了解，否则，她也能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到达“富华大饭店”的时候正赶上中午的饭点儿，饭店里零零散散坐了几桌人，此时看到一个年青小伙子后面跟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进来，纷纷侧目。 有服务员过来问道：“您几位？” 王英如连忙道：“俺是来找人的，找张守国。” “哦，”服务员迅速将他们三人打量了一遍，笑着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他媳妇儿。” “哦！是嫂子啊！”服务员有些惊讶，请他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道，“我这就去把张哥叫来。” 说着便转身往厨房走去，隐隐地还听到她的喊声：“张哥！张哥？你媳妇儿来了！你赶紧出去看看吧！” 张晴坐在椅子上，伸手去够桌子上的茶壶。 “晴晴渴了？我给你倒水。” 于贵看到，连忙给张晴倒了一杯水。 张晴对他感激一笑，却把杯子推向王英如，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喝口水。 刚才坐车那么难受，此时却连喝口水都顾不上，光张望着等张守国出来呢！ 王英如回神，便见女儿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去喝桌子上的水。 心里一暖，王英如摸了摸女儿的脸，拿起水杯喝了几口。 一抬头，便见张守国已经出来了，迈着急促的步子向他们走来，既意外又惊喜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又跟于贵打招呼：“是你把她们捎来的？” “哎呀，是这么回事，”王英如拉着张守国坐下，脸上挂着情不自禁的笑，还带着一点炫耀，“晴晴是来拍广告的！” “拍什么广告？”张守国英俊的眉毛皱了皱。 “上次给晴晴拍照的那个人，王哥，给推荐的，拍一个奶粉广告，对了，临走时还送了晴晴两罐奶粉呢！” 王英如想让张守国看看，又想起来奶粉放在车上。 “谁让你随随便便带着晴晴去拍什么广告的！”张守国眉头皱得更紧，有些不满地道。 王英如一愣，随机有些抱歉地看了看于贵，不高兴地对张守国道：“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这种事你怎么能自己拿主意呢？” “我不自己拿主意，我跟谁商量？你人又不在！” “晴晴这么小，你就带着她胡乱跑，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怎么能出事呢？张守国，你怎么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事都不敢做？再说了，这次是于贵兄弟跟我一起，要不然我自己也不敢一个人带着晴晴出来啊。” “你还说呢，你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于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张哥，咱们怎么说也算一家人，而且，这个广告是我帮忙牵的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 “什么不合适！”王英如打断他，“你张哥就这个样，不用理他！” “你……” “我什么我！晴晴出来，又能长见识，又能挣到钱，她拍这么一个广告就能挣六百块钱，赶得上你将近一年的工资！不比你强多了？” 还有些话王英如当着于贵的面没继续说，他张守国一共挣这么点钱，还要补贴他娘和他弟弟，他偷着给他弟弟钱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张守国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晴简直欲哭无泪，为什么明明一件高兴的事，也能被他俩弄成这样！ 还是当着于贵的面。 再怎么说算是一家人，可他们也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连忙打断他们，对着张守国道：“爸爸，饿！” “呀，晴晴饿了？都这个点了，”王英如对张晴说话的时候还温柔无比，转向张守国，立刻变了模样，凶道，“我们都来了这么久，你也不让我们吃饭！” 张守国抬头，见已经有同事好奇地频频向这边张望，连忙站起身：“我去给你们拿饭。” 他们厨师在饭店里都有免费的工作餐，张守国跟经理打了个招呼，便给他们端出了两菜一汤和几个馒头。 一个大白菜猪肉炖粉条，一个炒小油菜，一个鸡蛋汤。 毕竟是饭店，食材要比普通地方丰富一些。 张守国看了看，对他们道：“你们先吃着，我再进去给你们炒一个。” 进了厨房，经理老熊也正好在，张守国拿起一把蒜苔，对他笑道：“从我工资里扣啊！” “你小子！老婆孩子来了也不介绍介绍！我还能跟你计较那几根蒜苔？”老熊笑骂。 张守国憨笑了两声，开火炒了个蒜苔炒肉端了出去。 张晴闻着那香味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在家里吃了几个月的萝卜白菜，今天终于能跟她爹沾个光，来点不一样的了！ 前世的时候她就最爱吃她爸做的菜，这世还没怎么吃过呢！ 不过……张晴用勺子舀了尝了尝，这口味，跟记忆中的相比，还差了点！ 看来她爹的火候，还不是很到家呢！ 第037章 惹祸源头 因为之前的小争执，张守国和王英如都对彼此爱答不理的，饭桌上只听得见张守国和于贵偶尔的交谈声。 这时，走过来一年轻男子。 “嫂子来了啊。”男子打着招呼。 “厨房里忙完了？”张守国招呼他坐下，又问，“你吃了没有？一起吃点？” “我在厨房里吃了，他们在里面收拾呢。” 男人坐下。 王英如跟他打过招呼，又介绍于贵：“这是守民他干兄弟，”又对于贵道，“这是俺村的，叫李世波。” 张晴闻言一愣，隐约觉得好像有件什么事被她忘记了。 是跟眼前的男人有关。 “晴晴，这不是你李爷爷家李叔叔吗？叫叔叔！”王英如教着张晴喊人。 张晴看着男人，她对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可是这个名字，却还多少有点记忆。 到底是什么事？张晴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 毕竟隔了二十多年。 听到王英如的话，张晴放下勺子，脆生生奶声奶气地叫道：“叔叔~” “哎哟，晴晴都长这么大了！”李世波拍了拍张晴的头，笑起来，“连叔叔都会叫了！” “上回过年你也没回家。”王英如跟他聊起了家常。 “哎，有什么办法，媳妇儿是独生女，人家非要求过年两边轮流去。”李世波无奈叹道。 李世波就是张晴家屋后李爷爷家的小儿子，他比张守国更早来青市，娶了个青市本地的媳妇儿，媳妇儿是独生女，不忍父母孤独过年，便提出过年时轮流去双方老人家。 李世波虽不愿意，毕竟在传统观念里，逢年过节都应该去男方老家，可架不住媳妇儿强硬，只能无奈妥协。 几人吃过饭，又聊了会家常，张守国便催着王英如他们趁着天色明亮，赶紧走了。 “走得晚了到家天就黑了。”他道。 王英如对他心里还存着气，一直到走，都没跟张守国说上几句话。 好好的一次团聚，就这么泡汤了。 张晴无奈，既然这样的话，何必还要来。 不过她爸对她拍广告这事这么排斥，却是她没想到的。 在她心里，她急于想改变家里目前的现状，可是她还这么小，什么也做不了，正好有这个机会，让她能发挥她的优势挣到钱，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拍广告这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真没什么难的。 真不知道她爸为什么这么反对。 可不管怎样，张晴觉得，这对于还这么小的她来说，是绝佳的赚钱机会。 她可不想随便放弃。 至于她爸，就让她妈去解决吧。 张晴相信只要自己想做，王英如是会支持自己的。 …… 一路上于贵也不敢开的太快，即使这样王英如还是又晕车了，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带着寒意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能让她感觉好受一点。 张晴已经伏在她身上睡着了。 担心张晴着凉，王英如又把车窗关上。 “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为了转移注意力，王英如开始和于贵聊天。 其实她昨天看到于贵开车来接她们就好奇了，这个年代，汽车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拥有一辆汽车。 “我哪儿买得起车啊，”于贵笑道，“这是我跟朋友借的。” “哎哟，这东西可贵可贵了，我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王英如感叹。 于贵笑着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说不准将来我们生活水平好了，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呢！” 王英如噗嗤一声笑了，那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嫂子你可别不信，听说在国外，汽车价格一点都不贵，只是个普通的代步工具，哪家没有个一辆两辆的！” “真的假的啊？”王英如惊奇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 “那可不？”说起这些来，于贵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咱国家现在的发展可以说是日新月异，就说改革开放这些年来，变化多大啊，照这个速度……” …… 张晴是被王英如抱着下车时晃醒的。 天色有些暗了，她听到奶奶丁桂花的声音：“贵儿，今晚上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张晴揉了揉眼，从王英如怀里直起身来。 便见丁桂花拉着于贵，一定要留他在家里吃饭。 对于这个干儿子，丁桂花还是很热情的。 “你也领晴晴一块过来吧。” 然而对王英如这个儿媳妇，丁桂花向来是冷淡的多，家里来人都通常不会叫她。 今天却不知为何与以往不同起来，竟破天荒主动开口叫了王英如。 王英如本来不愿意去，可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抱着张晴去了后面。 上一次王英如从丁桂花这里走时，为了给张守民出学费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张晴暗暗祈求今晚别再起什么风波。 可谁知一上来，丁桂花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晴晴这次去挣了多少钱啊？” 张晴看到她妈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不冷不热地说道：“六百。” “这么多？”丁桂花先是诧异，又是一喜： “一下子挣了这么多，可别再说没钱了啊，守民的事儿，你当嫂子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等守民考上了大学，以后混好了，还能忘了你？” “娘，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指望他想着我，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当嫂子的，对他也没什么义务。” 似乎早有预料，王英如率先摆明了态度。 “更何况，这是晴晴挣的钱，别说现在钱还没到手，就是到手了，我也得给她存起来，等以后她上学了，也是要花钱的。” “晴晴上学还早着呢！”丁桂花微怒，“况且，这么多钱，让你拿出一百来你都不肯？有你这么狠心的？” “若论狠心，谁能比得过你们张家人？”王英如冷笑出声，“我自从进了你们家门，你们拿我当什么？我和张守国吵架的时候，你们可制止过一次？” “更何况，我们每次都为什么吵架，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说她狠心，她狠得过他们吗？ 见丁桂花被她言语堵得噎住，王英如抱着张晴转身就走。 这次她连炕沿都没上，走起来更是利索。 经过于贵跟前的时候，王英如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回家后，王英如将张晴放到炕上，自己在正间厨房里做饭。 张晴探头看了看，竟发现她妈嘴角还带着笑。 想来去奶奶家那一趟也是她妈预想好的。 她大概是知道丁桂花早晚会来跟自己要钱，索性提前把态度摆明了，让她死心。 唉，都是钱惹的祸啊。 第038章 帮与不帮 想想张守国一直背着王英如偷偷给丁桂花和张守民钱，王英如不知道的时候还罢了，现在知道了，气还没生完，怎么可能继续往外掏钱。 只是张守国是家里的老大，小弟还在上学，家里又是真的穷，他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可站在王英如的角度，张守国已经跟她结婚成家，就应该以自己的家庭为重，不管怎么说，就算你要帮，也得跟她商量着来吧，哪有这样背着媳妇行事的？ 她这不是里外不是人吗？ 既给了钱，她还没落着个好。 更何况就凭他张家人对待她的那个样，她凭什么把钱给他们啊！ 在王英如眼里，他们张家人，除了公公张可之，没一个有良心的。 尤其是丁桂花，永远不会有知足的时候，她便是掏心掏肺对她，也赚不出一个好儿。 既然如此，何必上赶着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呢？ 她又不欠她的！ 这次晴晴一次挣了六百块钱，估计那些人又要眼红了。 那又怎么样？他们休想从她手里再拿去一毛钱！ 就算张守民没钱读书，可那又怎么了？那也不是她的责任！ …… 其实在张晴心里，并不怎么在乎这一百块钱。 二叔现在到了考学的关键时刻，便是帮了他这一百块钱，也没什么，虽然可能并改变不了前世的结局。 只是想起二叔这个人，张晴多少还是有些矛盾的。 一方面，他是爸爸的亲弟弟，血缘的关系摆在那里，而且在幼时的记忆里，二叔对她还算不错，带她出去玩，打了麻雀烧给她吃，那在幼时，是难得的美味了。 可是另一方面，她对二叔的为人，真的不太看得上。 前世时因为她妈和奶奶的婆媳矛盾，二叔一直对她妈就很有意见，甚至有一次她妈和奶奶吵架时，二叔竟然动手打了她妈。 当时她爸在跟前都没能拦住。 二叔当时甚至说出“媳妇可以另找，娘只有一个！”这样的糊涂话。 他的娘只有一个，难道张晴和她弟的娘就可以另找吗？ 除此之外，二叔还是个无信之人。 前世他做生意被骗失败，欠下巨额债务，除了银行的贷款，还有很多都是跟亲戚朋友借的。 可是他那时不想着怎么把债务还上，而是一走了之，彻底不露面了。 一直到张晴重生前，他已经躲了将近十年。 他独自一人到了外地谋生，挣了钱只管自己过逍遥日子，家里的二老不闻不问，对妻儿也不管不顾。 二婶带着堂弟也搬了家，独自将堂弟抚养成人。可以说，也是吃尽了苦楚。 在这一点上，即使是亲叔叔，张晴也很难昧着良心替他说话。 在那近十年里，看望二老的义务、人情往来等，都是二婶在做，所以那些年，张晴对二婶，比对自己的亲叔叔都更亲些。 然而今世，那些不好的事情还都没有发生。 二叔还是那个对她好的二叔。 张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让王英如拿出这一百块钱去帮他。 如果自己只是记着他前世的错儿而不帮他，会不会冷情了点？ 只是……想了想，张晴又犹豫了。 那些错，二叔现在的确是还没做，可是他的为人呢？ 难道她重活一世，二叔的为人就会改变吗？ 她想起前世王英如曾说二叔是白眼狼，生意做得好时，眼里哪里有他穷哥哥一家，只有跟银行贷款需要担保人的时候，才会找上他们。 给他做了担保贷了款，却又不及时还款，弄得银行的人找上张守国和王英如要钱，气的王英如再不愿意给张守民担保，而张守民呢，直接对哥嫂翻了脸。 直至后来他破产不见人影，银行的人还找上家门闹了好几天。 那时候，张晴和弟弟都在上学，经常上学的钱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钱替张守民还款。 王英如几乎拿出了撒泼的本事：反正我一分钱没有，谁借的你们跟谁去要！ 弄得银行的人也没办法，最后听说是二叔的大舅子，也就是刘晓芸的哥哥，替着把这部分钱给还了。 那几年，但凡是跟张守民有点关系的人，要么给他做了担保人，后来不得不替他给银行还钱，要么是把钱借给他，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音讯。 有时候张守国和王英如出门遇到那些人，提起张守民来，几乎个个咬牙切齿。 谁的钱来的也不容易，有些人，是把家里几年的积蓄都借给了他！ 可即使是对那样帮过他的人，他就知道感恩了吗？ 可能也没有多少感激之情和愧疚吧。 想到这里，张晴觉得，这事她还是不插手了，由得她妈决定吧。 一个周后，王英如收到了镇上邮局送来的取款单。 带着张晴去邮局领钱时，王英如拿出一百块钱，直接将剩下的五百块钱存了起来！ 她说过，这些钱，要存着给张晴上学用。 转眼到了月末，张守民有一天半的月假。 王英如将他叫到家里来，无奈道：“你也别说我这个当嫂子的不帮你，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盖这栋房子就欠了两千多块钱的债，当初跟咱娘讲好了这些钱由她还，可实际上呢？还不是你哥哥在还。” “你哥哥一个月挣得那点钱，说实话家里的花销都不够，我也不怕你笑话，要不是我经常回娘家，俺娘多少给我几个钱，这日子，早过不下去了。” “可即使这样，你哥哥也没忘了你，时不时地给你几个钱，这已经是尽我们的能力能帮你的了。” “要是我们有条件的话，帮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实在是我们自己也过得紧巴巴的……” 张守民一贯是个会开玩笑、甚至有些油嘴滑舌的人，可此时听到王英如的话，一时不由也有些沉默。 这些话听起来，还真让人不是个滋味！ 想了想，张守民用一贯的嬉笑样子道：“嫂子，家里的情况我当然知道，你和我哥也不容易，咱娘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也是为我着急。” 王英如点点头：“你读书多，是个明事理的，我也不多说了。” 接着从炕席底下拿出一百块钱：“你交的干兄弟于贵，人真是挺好的，上次去青市，全亏了他，咱也不能让人给咱白忙活，这一百块钱，你帮我交给他吧，就说是车油钱好了。” 张守民接过钱，折好放进衣兜，笑道：“行，我这次回去就捎给他！” 第039章 前世之憾 家里多了五百块钱的存款，王英如似乎有了底气，张守国拿回来的工资，基本上都被她用来改善生活了。 除了每隔一天早上给张晴煮个鸡蛋，偶尔也能见点荤腥了。 四月份张守国回来的时候，正如张晴所料，两人不可避免地吵了一架。 最后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王英如一气之下又带着张晴回了娘家。 回到娘家却听到一个喜讯：王英如的二嫂又怀孕了。 二哥王岳强比王英如大五岁，他出生时正赶上六零年饥荒，整天吃不饱饭，结果个子就长得不高，到了说亲的年纪，好不容易才娶了如今的媳妇儿孙巧儿。 如今仅有一个大女儿王玲，比张晴大三岁。 孙巧儿名字里有个巧字，人却一点也不巧，菜不会炒，饭不会做，甚至连馒头都不会蒸。 过年时的馒头，都是婆婆李秀娟做好了给她送过去。 笨拙也就罢了，还懒惰，活儿不爱干，地更是不爱下。 家里里里外外就全靠王岳强。 王岳强也认了命，权当自己娶个媳妇回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这孙巧儿虽是又懒又笨，性格倒还算直爽，只是嗓门大，过于大大咧咧，平时并不太讨人喜欢。 生下大女儿王玲后，中间隔了两年，又怀了一次孕，却因为自己不注意没保住那个孩子。 那之后，一连三年都没有动静。 这次又怀上，实在是件大喜事！ 目前已经三个多月了。 也是因为满了三个月，才把这个喜讯说出来。 李秀娟这一阵子白天都在王岳强家里，伺候怀孕的儿媳妇。 王英如来的时候，李秀娟正在给孙巧儿洗衣服。 “姥姥！”张晴迈着小步子，跑到李秀娟跟前。 “哎！小晴晴！”李秀娟用胳膊将张晴揽在怀里，又对王英如埋怨道，“你这都多少天没回来了！” “半个月嘛，”王英如瞧了瞧屋里，抬着下巴指了指，低声问道，“俺二嫂在里面干嘛？” “睡觉，”李秀娟放开张晴，接着洗衣服，一边道，“这两个月成天迷糊着犯困。” “那么这里里外外都让你忙活？”王英如心疼道，“你就不累了？” “唉，那有什么办法？她现在什么也不敢做，就怕万一跟上次一样，”李秀娟将衣服放在搓衣板上搓着，又道，“再说了，我也不放心让她干事情，就她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好。” 张晴看着眼前不停操劳、什么都为子女着想的姥姥，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她真想跟姥姥说：“您现在为他们操劳、付出有什么用！到您老了，您知道她们是怎么对您的吗？” 王先德和李秀娟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二女，王英如排行第四。 老大王岳志二十岁的时候就独自去了东北闯荡，后来混的很是出息，却也定居在东北，几年都回不来一趟。 家里剩下这二儿二女。 在农村，父母老了是要由儿子尽赡养义务的。 王先德年龄比李秀娟大了将近十岁，老了又不幸得了那个病，一直到死，都是李秀娟亲自照料。 所以虽说没享到什么儿女的福，可也没受过他们的委屈。 王先德去世后，李秀娟又独自生活了十多年。 起初那些年，她身体还好，能自己照顾自己，小辈们来了，也都是她忙里忙外。 可慢慢年纪更大的时候，她开始洗不动衣服，做不了饭了。 王英如那时候回娘家回的勤，能帮她洗洗衣服，一些吃食也做好了给她送来。 可后来，李秀娟得了老年痴呆。 一开始症状还轻，没有人在意，或者说，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直到后来，她开始竟然大半夜往外跑，去敲别人家的门；一辈子待儿媳妇不错的她，竟然开始骂儿媳妇；开始白天乱走，找不到回家的路；买给她的东西，她转身就送给别人…… 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儿子们抱怨她，儿媳们嫌弃她，后来还是在王英如的主张下，带她去了医院。 然后被确诊为老年痴呆，拿了药回去吃。 或许那些药只是有遏制病情发展的作用，却并看不出明显的好转，李秀娟依然还是那个样子，所以药吃完后，儿媳们心疼钱，谁也不提继续吃药的事。 她后来的药都是张晴给她买的。 张晴那时刚大学毕业，开始上班挣钱，看到要好了一辈子的姥姥到老了这个样子，心里尤其难受。 更难受的是，为儿女付出了一辈子、待儿媳犹如女儿的姥姥，老年痴呆了，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实际上，在姥姥的赡养上，家里的这几个儿女，并没花几个钱。 每个月，大舅都会从东北邮寄一千块钱回来给姥姥，他常跟家里的弟妹们说：“你们出力，我来出钱。” 一个老人，也就吃点喝点，一个月哪能花得了一千块钱？ 姥姥还没糊涂的时候，经常把钱省下来给王英如，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是过得最不容易的一个。 到后来糊涂了，她也并不愿意把大舅寄给她的钱交给别人，或许这些钱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可是她那个样子，根本没法继续独自生活下去，儿女们商量了之后，便决定二舅三舅家轮流奉养。 大舅寄的钱，轮到谁家时，谁家就拿着作为姥姥的伙食费。 然而姥姥每月带着一千块钱的伙食费，吃的都是什么？ 两个儿子虽还算孝顺，可是他们整日介在外面干活，哪里顾得上家里吃些什么？ 还不都是媳妇做主。 二舅妈总怨姥姥偏心老三家和女儿们，所以对姥姥并不上心，经常去集上买几个包子，一顿饭给姥姥两个包子了事。 三舅妈呢？因为姥姥觉得她对自己不好，骂了她一次，从此便心里有恨，加之三舅妈是个极为节省的人，更是舍不得多花一分钱，一块馒头加碗白开水是常事。 那每月的一千块钱，基本上都是进了两个儿媳妇的腰包。 这样一来，姥姥反而过得更不好了。 可即使这样，姥姥还要被抱怨难伺候。 在两个舅舅轮流奉养之前，王英如还隔三差五的回来，给姥姥买这买那，做点她爱吃的。 可两个舅舅轮流奉养之后，王英如也觉得姥姥有了依靠，回娘家也不如以前勤快了。 两家轮流奉养还不到一年，姥姥便去了！ 第040章 娘家琐事 那个时候，姥姥是在二舅家。去世的那一天，姥姥还念叨着想女儿们和小儿子。 大女儿和两个儿子都在一个村，姥姥念叨着，便要去看看大女儿。 可结果呢？ 二舅妈嫌她太烦人，跑出去万一回不来还要出门去找，便把她锁在房间里，不让她去。 据说姥姥在房间里拍了很久的门。 她可能也觉得，这次见不到，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了吧！ 直到后来没力气了，自己去了炕上躺着。 等二舅妈发现她没动静再进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 她走时，一句话也没留，也最终没跟儿女们见上一面。 这是永久的遗憾。 每每想起来，张晴都忍不住流泪。 这一世，她绝不要这些事再次上演！ 她一定要努力强大起来，弥补前世所有的遗憾！ 看着姥姥在那里洗衣服，王英如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和姥姥聊天，张晴拽了拽她，想让她帮姥姥洗。 王英如在家里是个小的，从小也是捧在父母的手心里，明明在自己家时里里外外地忙活特别能干，可回了娘家，尤其是现在姥姥还能干，她就没有了帮忙的习惯。 还是习惯于依赖父母。 王英如看懂了张晴的意思，顿时被逗笑了：“娘，你看，晴晴让我帮着你洗衣服呢。” 李秀娟一看也笑了，开心地道：“晴晴怎么这么懂事呢？还知道心疼姥姥了！” 又看了眼王英如，道：“比你妈还懂事呢！” “什么呀，”王英如不服气地皱了皱眉头，“娘，你让我给她洗衣服？” 说着伸手指了指屋里。 “行了，我谁也不指望。”李秀娟将洗好的衣服放到另一个盆里，用清水清洗干净肥皂沫，把衣服晾在院子里。 洗完了衣服，李秀娟见孙巧儿还没醒，便对王英如道：“走吧，回咱家，等做好饭给她送过来是了！” 李秀娟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菠菜，此时已经长成，中午便做了个菠菜炒鸡蛋，又用菠菜包了包子。 王英如领着张晴，拿着一大盘包子和一海碗菜给孙巧儿送去。 一推开门，便听见孙巧儿正在数落王玲：“好好的衣裳让人给弄成这样，以后别想着我再给你买新衣裳了！” “二嫂，这是怎么了？”王英如进屋，将东西放下。 就见王玲站在孙巧儿跟前，低着头，不停地抹眼泪，小身子哭的一抽一抽地，却不敢出声。 “你看看她！”孙巧儿怒气腾腾，“我这前天赶集给她买的衣裳，才穿了两天就在幼儿园让人把扣子扯掉了，也不知道弄哪去了！” “穿件衣裳这么不仔细，再以后别穿了。”孙巧儿气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推了王玲一把。 “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丢了个扣子吗？”王英如看不下去了，把王玲拉到自己身前，轻轻给她擦去眼泪，“乖，别哭了，姑姑给你找个一样的扣子缝上。” 又去说孙巧儿：“二嫂，就为了一个扣子，你值当这样对孩子吗？” “这哪是一个扣子的事儿啊，”孙巧儿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道，“她姑，你是不知道，她穿件衣裳怎么就那么不仔细，成天不是扣子没有了，就是口袋被拉坏了……我买衣裳给她是让她穿的，不是让她造（破坏）的！” “你快让她说说，她成天是怎么穿的衣裳，怎么就能弄成这样？”孙巧儿指着她道。 “玲玲又不是那种淘气的性格，她怎么可能故意把衣服弄坏？玲玲你说说？”王英如也看向她。 王玲使劲低着头，不敢说话，只默默地抹眼泪。 整个一受气包的样儿。 张晴心里暗暗叹气，她这个表姐，原来从小就是这样一副懦弱性格，难怪长大后遇到了渣男也不敢反抗。 王英如也皱了皱眉，抚摸着王玲的头发道：“玲玲，你快说说，是不是在幼儿园有人欺负你？” 王玲受惊似的后退了一步，依然只是默默流泪。 看到这个样子，大人哪还有不明白的，孙巧儿愤怒地站起来，问道：“你快给我说说，谁欺负你了？你怎么不告诉老师？” 见王玲还是不说话，孙巧儿气的一把扯过她，伸出食指用力地戳着她的头：“成天就知道哭哭哭！你就不能痛痛快快说句话？！” “哇……”王玲放声哭起来，委屈地抽噎道，“上回跟你说，你还打我……” 孙巧儿本来就略黑的皮肤更是气的发黑，脸上的雀斑似乎都气得要跳起来：“你什么时候说来？！我看你就是蠢！” “呜……”王玲抹着眼泪，不敢再说话。 张晴看着畏缩的表姐，再看看怒气喷发的二舅妈，心想若是二舅妈对待孩子一直这个样的话，也难怪两个孩子长大了都老实的不行，受人欺负。 父母真是孩子的塑造者。 想着，张晴过去拉住了王玲的手。 “行了，二嫂，你现在还有身子，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对孩子也不好。” 王英如劝道，又拉过王玲：“走，跟二姑走，二姑给你带了漂亮的新衣服。” 说着便要领着王玲往外走，临走对孙巧儿道：“二嫂你别生气了啊，赶紧吃饭吧。” 领着王玲和张晴到了李秀娟那，李秀娟一看王玲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又让你二嫂给骂了？” “可不是来，”王英如努努嘴，“俺二嫂也真是的，跟个孩子生这么大气，看把玲玲吓得，哭成这样。” 说着从布袋里拿出件红色小褂，对王玲道：“看，这是给玲玲的，玲玲别哭了。” 王玲拿着王英如送给她的衣服，渐渐止了哭。 这件衣服还是于贵送给张晴的，不知怎么这件码数有点大，张晴穿着也不合适，正好王玲比张晴大不了多少，王英如之前就想着给侄女留着了。 …… 眼见李秀娟每天既要忙着家里的家务，还要伺候孙巧儿，里里外外又忙又累，王英如于心不忍，便帮着李秀娟操持起来。 一直住到了四月底，天气转暖，太阳光也渐渐强烈起来，到了该种花生的季节了。 王英如带着张晴回了家。 花生种子是早已剥好的，找了耕地的机器打好岭，还要人工在岭上挖个小坑放入三到四粒花生种子，再把坑埋上，浇水，最后覆上薄膜。 是一项很耗时耗力的活儿。 不过将近一岁半的张晴也能帮上点忙了，就是往坑里放种子。 第041章 春种花生 王英如带着张晴，干得很慢。 地里的活真的是太累了，王英如直起腰，转头向后看了看张晴小小的身影，又心酸又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跟着她一起下地干活…… 实际上，王英如怎么可能舍得让张晴干这活，可实在不知道这样小小的孩子哪来的那么坚持，看着她兴高采烈笑嘻嘻的样子，是觉得好玩？ 也许一会儿累了，就不觉得好玩，也就不想再干了吧。 王英如想着，又拿起手里的棍子，用力向土里一捣，便捣出了一个小坑。 张晴在后面拖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花生种子，用小手抓起一小把，数着“一二三四”，往坑里放入四颗种子。 想着闺女是觉得好玩才非要跟着往里放花生种子的王英如，一个岭弄完了，回头看看，小晴晴竟然还拉着小篮子跟在后面。 也不急也不闹，白嫩的小脸热的红扑扑的，那往地里放种子的样子，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只是，虽然跟她演示了要往里面放几颗种子，可是小家伙能记住吗？ 王英如已经做好了重做一遍的准备。 她不急着继续捣坑，而是走到地的另一头，准备埋土，顺便将张晴放错的纠正过来。 第一个坑，嗯，四颗，可以，埋上。 第二个坑，数数，还是四颗，接着埋上。 第三个坑…… 第四个坑…… 一连好几个坑埋过去，王英如震惊地发现，张晴在每个坑里放的种子，都是不多不少，正好四颗！ 是因为刚才自己给她演示时就放了四颗，所以小家伙就记住了，还是说她会数数？！ 会数数应该不大可能，毕竟平时王英如也没太教她，那么就是她能记住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小晴晴的记忆力非常好！ 若是其他的小孩，跟他说什么事情，都是转头就忘了！ 王英如动作迅速地把土埋到坑里，很快便追上了张晴。 “乖，晴晴，你去那边坐着玩会儿。”王英如指了指地头的小推车，让她坐到旁边的垫子上。 “那里有水，你去喝点，别累坏了。”这小小的身子哪能干得了农活，让她玩会还可以，真要时间久了，肯定得累坏了她。 “妈妈，没事，我一会儿过去。”张晴仰起头，慢慢地说。 现在的张晴基本已经能进行日常的对话了，其实以前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说不清楚。 可能是小朋友的发音系统发育的还不是很好，很多音发不准，经过几个月的锻炼之后，终于能说的像模像样了。 王英如看着女儿小脸上倔强的表情，有些无奈：“乖，这可不是玩的，要是累坏了你，妈妈要心疼的。” 张晴甜甜一笑，指着前面还没剩几个的坑道：“那我放完这几个。” “我来就行了。”王英如拿过她手里的小篮子，动作麻利地将种子放了进去，又将土掩好。 张晴无奈，只好照王英如说的，走到地头去坐着。 其实她现在倒还没觉得累，因为她平日里注重锻炼，活动量也大，她倒是觉得自己还挺有劲儿的呢。 两三斤的东西，提起来都丝毫不费劲儿。 坐着歇了一会儿，见王英如捣坑捣到前面去了，张晴又去拎起小篮子，去装种子的蛇皮袋里捧出一些种子放进去，提着去前面继续往坑里放种子。 小手不大，一把正好抓起四颗种子。 王英如一转头，发现张晴竟然又开始捻种了，不由着急地跟她喊道：“怎么又干起来了？妈妈不是不让你做吗？” “没关系，我不累！”张晴脆生生地回道。 怕她妈妈再担心，张晴赶忙说道：“累了、我就回去了！” 王英如无奈地摇摇头，心尖却有点疼起来。 别人家干农活，都是男人当主力，他们家倒好…… 秋收活重，张守国还能请假回来帮帮忙，这春种，却是无法回来了！ 竟还要年幼的女儿跟着自己下地！ 那小小的身影也跟着自己忙活，这时候，王英如倒宁愿闺女不要那么懂事！ …… 带着张晴早出晚归地干了两天，三亩地的花生也没种完。 看着又渐渐升高的太阳，王英如抹了把汗，心里盘算着要不先把晴晴送到她奶奶那里去。 丁桂花家里的花生已经种的差不多了，王英如今早出门时看到就公公张可之一个人去了地里，丁桂花并没有去。 与其让晴晴跟着她在地里风吹日晒的，还不如让丁桂花照望一下她，好歹待在家里还舒服一些。 谁知，却遭到了张晴的拒绝。 张晴嘟着嘴看着王英如，软软地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跟你一块儿。” 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 王英如看着张晴，小家伙这两天被晒得，脸色似乎都暗了一点，身上穿的旧衣服也粘上了泥土，整个人显得灰扑扑的。 王英如是个特别爱打扮孩子的人，平时给张晴穿的衣服都是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扎成小辫子，戴上小头花，人见人爱。 尤其是于贵送来的那些衣服，款式洋气，用料讲究，看着就不普通，张晴穿上后，活脱脱一个小公主。 可是现在…… 王英如正难受着，就见张可之推着小推车迎着太阳从西边走来。 “爹，你怎么来了？”王英如看到张可之，心里明白他是来帮自己忙的，却还是问了一句。 “我，我来看看，还有多少？”张可之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放下小推车，拿起工具就帮着干起来。 王英如舒了口气，嘱咐张晴在地头自己玩，不准她再去帮忙，也抓紧时间干去了。 有了张可之的帮忙，速度快了许多。 总算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将这块三亩大的地种完。 前后总共用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每天都从早干到晚，着实把王英如累得不轻，干起活来时还不觉得，反而是歇过来之后，浑身都痛起来。 张晴身上倒没有太累的感觉，也不知道她这世是不是确实体质增强了。 而且春天忽冷忽热的时候，很多人都得了感冒，尤其是小孩子，张晴却丝毫没事。 看来这锻炼确实有效果，还得继续坚持下去才行。 还有前世坚持练习的瑜伽，也可以练起来了，那个对塑造形体可是有很大的好处。 之前是身体平衡能力太差，晃晃悠悠的也不稳当，这两个月，张晴明显觉得自己身体各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成长。 也可以做更多事了。 第042章 广告播出 这天于贵来时，张晴便正在尝试做着几个瑜伽的基础动作。 小小的身子一本正经地盘坐着，上身挺得笔直，两手放在身前，慢慢地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王英如坐在炕边拿着针线补袜子，时不时地看女儿一眼，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 张晴这两天每天都会做两次这样的动作，一开始王英如还诧异，现在已经习惯了。 听到敲门声，王英如下去给于贵开了门，将他让了进来。 心里不由猜测他来的目的。 前两次他来带来的都是好事儿，所以这次他来王英如不由自主就有了几分期待。 “嫂子在家忙呢？”于贵寒暄着，又跟张晴打招呼。 “叔叔。”张晴甜甜地叫了声，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 对于贵，她一直印象不错。 看到张晴的姿势，于贵只是奇怪地挑了挑眉，却没有多问，转而和王英如说了几句家常。 寒暄过后，于贵提起这次来的目的。 “想让晴晴去拍一组夏装的广告。”于贵笑着，接过了王英如递给他的茶碗。 王英如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张晴却直觉他话还没说完。 果然，还不待王英如回声，于贵便接着道：“这次来，还想跟嫂子谈个事情。” “什么事儿？”王英如心思微动。 “想让晴晴做我这个服装品牌的代言人。”于贵言简意赅地说道。 “代言人？”王英如有些不明白，她对这个词儿还比较陌生。 张晴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心底有小小的雀跃，若是真成了代言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也会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了！ 毕竟于贵做的是童装，最起码在自己长大前的这几年都可以为其代言。 “就是说，”于贵耐心地解释道，“以后我这个服装的广告，都由晴晴来拍。” 见王英如因为不了解而有些迟疑，于贵补充道：“嫂子，你放心，报酬方面，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倒不是担心这个，”打过几次交道，王英如对于贵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个代言人，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以后我要拍什么广告啊，做什么宣传啊，都由晴晴来做，当然，也都有回报。” “哦……”王英如点点头，又问道，“那做这个，什么代言人，要做多久啊？” 之前对于这种能挣钱的事儿，王英如都表现的很积极，答应的也很痛快，这次却不知为什么，问得格外仔细。 “我的想法是，先签个为期五年的合同，五年之后，再视发展情况来决定。” “五年啊……那还行，只是，于贵兄弟，你别笑话我啊，我就是担心，会不会对晴晴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王英如爽利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心。 “不会的，嫂子，就像你平时看的那些广告，还有在城里看到的那些广告牌，只是给产品起到一个宣传的作用，不会有不好的影响的。” 于贵温和一笑。 “哦，那我就放心了。”王英如抚了抚胸口。 于贵露出理解的微笑，又想起什么道：“对了，晴晴之前拍的那个嘉美奶粉的广告，也在电视上播出了，不知你们看到没？” “真的吗？”王英如又惊又喜，“是哪个频道？前两天忙着种花生，一直没工夫看电视呢！” “就在我们的青市电视台，等有时间你们可以看下，一天播出好几遍呢！” 又看了看时间道：“这个时段应该就有！” “是吗？我现在就打开看看！” 王英如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调到青市电视台。 电视台正在播放一个电视剧，不多时，就开始插播广告。 先是一个花生油的广告，知名女演员穿着一尘不染的衣服，站在炉灶前，往锅里倒了些许花生油，不多时便烧出一盘菜，闻着香气，露出陶醉的表情，以及端上饭桌时全家人露出欢欣鼓舞的表情。 同时说着广告词：XX花生油，全家人的选择！ 画面一转，便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家里的地毯上拼着积木，同时背景开始说起广告词：孩子的成长，离不开营养的助力，要想孩子长得健康、聪明，我选择嘉美奶粉…… 镜头拉近，小女孩拼积木似乎遇到了困难，对着镜头歪着头，露出个思考的神色，接着眼中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便拼出了一个小房子。 这时候说背景音的女子出现在画面里，手里拿着一杯冲好的奶粉，小女孩欢快地向她跑去，一口气喝了牛奶，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女子将女孩抱起来，一起坐到书桌前看起了书，女孩的神情格外专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越发显得聪慧…… 这时又响起广告词：嘉美奶粉，为孩子成长加动力。 几个镜头过得很快，一个广告不到一分钟，却能让人感觉到女孩的聪明伶俐和健康活泼。 喜欢上这个小女孩的同时，广告词也更深入人心。 电视上接着演起了别的广告，王英如却不再关注，她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兴奋道：“真没想到有一天俺竟然能从电视上看到晴晴！” 说着过去一把将张晴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好似亲不够似的，一边喜道：“晴晴真是太厉害了，太棒了……” 张晴被她亲的痒的直笑，拼命闪躲。 见张晴不舒服了，王英如才放开张晴，又摸了摸她的脸蛋，用赞叹的、与有荣焉的语气道：“晴晴真是太棒了！” 于贵一直等王英如平静下来，才继续道：“上次跟王哥打电话，听他说广告播放后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嘉美奶粉的销售额就增长了一倍，大家都说是广告的功劳。” “那是，那是他们找俺晴晴拍广告找的好。”王英如丝毫不谦虚地道。 张晴都要觉得不好意思了。 “是啊，晴晴长得可爱漂亮，又聪明懂事，”于贵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所以，我才想让晴晴做我的品牌代言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043章 做代言人 “晴晴，你想不想给你于贵叔叔做代言人？”王英如按耐下激动的心情，转而问起张晴的意见。 若是让别人看到一个大人竟然去问一个小孩子的意见，恐怕会笑掉大牙。 可王英如和于贵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张晴年纪小，却表现出了与年纪不符的聪慧懂事。 而且这又是让她去做这个代言人，问一问她的意见又有什么不妥？ 虽然有时候王英如都会想不明白，为什么晴晴对大人说的话都能听明白，对很多事情似乎都了然于心，没有其他小孩的无知与好奇。 想不明白，王英如便只当是自家闺女天生聪慧，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渐渐地，竟也拿她当半个大人对待，有时候有什么事也喜欢问问张晴的意见了。 张晴没想到前世有些“独断专行”的母亲，这世竟然因为受到她的影响，而变得开始尊重她的意见起来。 这在前世是无法想象的。 或许是这时的王英如还年轻，性子也比前世温柔的多，再加上张晴经常表现出的犹如小大人般的睿智成熟，让她不知不觉间对这个女儿多了几分信任和依靠。 此时见王英如问她，张晴便看着她的眼睛，慎重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既然晴晴觉得好，那我也没问题。”王英如对于贵道。 “太好了！”于贵舒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两份合同，递给王英如，“这是我找律师初步拟定的一份合同方案，你可以先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再修改。” 听到是律师拟定的，王英如直觉上便有些打怵。 律师啊，那可是有学问、什么都懂的人，她可什么都不懂，就是看了，能看出什么来？ 见王英如一脸迟疑，于贵爽朗一笑：“嫂子你尽管看，有什么看不懂的，我再跟你解释，况且，我怎么也不会坑自家人啊。” 王英如放心似的笑了，道：“我还放心不过你吗？” 说着拿起一份合同认真地看起来。 不管王英如说的“放心”的话是不是真心，张晴却是相信于贵的。 前世他能在二叔欠下他不少债务、躲出去不联系之后，还逢年过节地来看望爷爷奶奶，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见证于贵的人品。 有着这样品格的人，现在怎么也不可能来坑她们。 只是到底还是好奇合同的内容，张晴便也拉过另一份，低头看了起来。 “晴晴也能看得懂吗？”于贵诧异，问王英如道：“你们已经教晴晴识字了吗？” 王英如疑惑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到张晴也在装模作样地看着合同，不禁笑道：“晴晴从小就喜欢看书，我们有时候就会给她念书听，可能时间长了，她多少也能看懂点吧。” 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写字台：“你瞧，知道晴晴爱看书，她爸爸每次回来都要给她买两本，现在也已经有一摞高了。” 于贵转头看过去，果然见写字台上摞了一摞书。 不禁惊道：“这些书晴晴都看过了吗？” “不仅看过，而且还能背呢！”王英如骄傲地说。 张晴最近说话利索了，确实在王英如面前背了两首诗，这就把王英如惊喜的不行，只觉得自家闺女就是那传说中的天才。 毕竟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很多说话都说不清楚呢！ 就张晴能背诗这一点，王英如真是恨不得逢人就夸，可想了想又觉得那样显得太轻浮，好不容易按耐下那有几分炫耀的心。 此时于贵问起来，便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只是竭力让自己显得淡然，免得让人背后笑话自己。 “也就是教着晴晴念了几遍，谁知道她就能背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小就能背诗的孩子。”王英如道。 “是啊，我也没见过，晴晴确实不简单，”于贵真心实意地赞道，“想必长大了也定能学习好，当个才女。” 王英如高兴地抿嘴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看合同。 张晴有些无奈，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表现的太过于突出了，否则这话题总围绕着她来，也是让她挺不自在的。 虽然她现在心理强大，并不怎么在乎别人说什么。 可张晴却忘了，哪怕表现的并不优秀，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张晴已经将合同看完了。 款项并不多，一共才三张纸，她前世上学练出来的，看东西速度很快。 里面还算比较详细地列举了双方的义务和权力。 张晴着重看了关于报酬的那一部分。 合同里面主要将代言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平面广告的拍摄，就像上次的照片拍摄。 另一部分则是真正的广告拍摄，是要向电视台竞标，放到电视上播放的。 平面广告的报酬，上面写着拍摄一次付酬三百起，具体再根据拍摄情况而定。 而另一部分的广告报酬，则是五百起。 张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价格在现在真的算是对得起她了。 于贵对她，确实优待了。 这也是因为于贵的品牌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虽然发展势头很好，可毕竟目前还只是在这小县城里发展，没有走出去，况且也远远比不上一些知名的大品牌。 所以，才会想到让张晴做他的代言人。 否则，但凡名气再大点，都怎么也要请一个有点知名度的小明星来代言了。 而那时候的代言费，就不是现在这个数字了。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有知名度的小明星并不多，小孩子做代言、广告，只要能长得漂亮可爱让人喜欢就行了，这些张晴都具备。 除此之外，她还有着其他孩童所没有的懂事、会配合。 这又是她的优势。 所以综合比较起来，她也不比那些小童星差。 这样一想，她跟于贵合作，也算皆大欢喜。 王英如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便很痛快地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儿。 于贵也签上了他的名字。 如此，合约便成了。 签完字，于贵心情很好，又对王英如道：“既然做了代言人，以后晴晴的衣服，我就包了。” “这怎么行……”王英如刚要拒绝。 “大家都是这样，也是给品牌做宣传嘛。”于贵笑。 张晴却想，那怎么一样，她生活在农村，农村有几个家庭会给孩子花钱，或者说，花那么多钱买衣服。 大多数是去集上花个三五块买两件，又或者，扯点布，找裁缝或者回家自己做，又便宜又省钱。 让她穿这些衣服，实际上宣传的作用并不大。 现在农村人的生活条件比起二十年后，差距还是相当大的，没有挣钱的门路，谁家都很少有余钱。 所以于贵的那些衣服，在农村根本没有市场。 质量好、上档次，也意味着贵。 第045章 表演天分 将近九点的时候，摄影师王本华到达。 乍一看到王英如和张晴，他也暗暗惊叹。 没想到这才两个月不见，张晴还好，一直都是漂亮聪慧的小女孩模样，有着不同于普通孩子的懂事和伶俐。王英如却像变了一个人，披着的黑色长发反射出浅浅的光泽，一身搭配虽不耀眼，却完全找不出一丝农村妇女的模样。 跟以前土里土气的样子大相径庭。 其实主要也是因为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是大冬天，农村人一般都是穿那种自家做的棉袄，当然就显得分外土气，而现在天气转暖，快到夏季，即使是在农村，衣服也有了更多的样式。 加上王英如眼光不错，买的衣服虽然便宜，却胜在款式不错，很好地显出了她的身材。 与之前穿着棉袄时的臃肿身材自是不可比。 因此看起来当然有很大不同。 都是认识的人，且有过一次合作经验，寒暄过后，沈芳婷便带着张晴，去旁边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去换衣服。 不得不说，虽然现在跟张晴重生前差了二十多年，但是即使以张晴后世的眼光，也觉得于贵的几个设计师设计的衣服款式新颖，简洁大方，裁剪也很好，能很好地凸显气质。 再加之用料上等，做工精致，张晴相信，于贵的品牌服装肯定会很有市场。 沈芳婷首先给张晴换上的是一套短衣短裤，上衣白色为底，身前印着大大的米老鼠卡通图案，短裤是淡青色，与米老鼠的色调相呼应。 纯棉的面料穿在身上很舒服。 沈芳婷看了看张晴的丸子头，配着这一身，显得活泼又可爱，便没改发型，只把一些碎头发用黑色发针别了别。 拍完这一套，又一连拍了三套连衣裙，怕张晴太累，沈芳婷便提出休息一会儿。 王英如带着张晴坐在小沙发上，便见沈芳婷端过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两杯茶和两块儿蛋糕。 “晴晴饿不饿？吃点蛋糕吧。”沈芳婷将蛋糕放在两人面前。 张晴抬头一看，王本华等人也坐到了另一边休息，徐果果也端过去一些茶水和蛋糕。 “以前没吃过吧？”沈芳婷将小勺子递给张晴，“快尝尝吧。” 这种奶油蛋糕，便是在县城里，也是属于奢侈的东西，还是于贵特意出钱请他们吃的。 农村还真没有这种东西，只是，张晴看着蛋糕上还带着的奶油，对沈芳婷微微笑了笑，接过小勺子将上面的奶油切了下去。 “咦，这个是奶油，很好吃的！”沈芳婷以为张晴是因为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才切掉，连忙想要阻止。 张晴摇了摇头，声音脆生生的：“这个奶油，对身体不好！” 现在的奶油跟后世的奶油还不同，后世都是鲜奶奶油，这时候的奶油偏硬。但有一个共同点，都不是纯天然的，而是人工合成，吃了对身体不好。 沈芳婷诧异，小丫头认识奶油？她怎么知道这个对身体不好？ 一定是家里大人教的……想着，便转向王英如，笑道：“我还真不知道奶油会对身体不好。” 说完便看着王英如，似乎在等她为自己解惑。 王英如有些窘迫，这个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哪里知道是不是对身体不好？ 只是，晴晴怎么知道的？ 她也有些疑惑地看向张晴。 张晴做出那样的动作，又说出这样的话，就必须得把话圆上。眼珠转了转，她甜甜一笑：“爸爸告诉我的！” “哦……”王英如释然，张守国在青市好几年，定然也是见多识广的，这什么奶油，他也肯定吃过。 便对沈芳婷笑着解释道：“晴晴她爸” 第044章 面目一新 王英如却没有张晴想得那么多，听于贵这么一说，便应了下来。 接下来，于贵又和王英如定好了去县里拍平面广告的时间地点。 “若是你不方便的话，我找人来接你们……” “那怎么行，总不好每次都麻烦你，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王英如谢绝，既然签下了合同，以后这样的事就多了，怎么好总是麻烦别人？ 虽然自己出了门就转向，可总要锻炼，总要得依靠自己。 于贵也知道王英如没大出门，便提议道：“这样吧，嫂子，你带着晴晴坐车到汽车站，我再让人去接你，要不地方你也不好找。” 王英如想了想，自己第一次独自带着晴晴出门，稳妥一点也好，便点头应了。 到了那天早上，王英如早早便起床，做好了饭，跟张晴一起吃了，便给张晴换上了新衣服。 还是于贵送的，一件粉色的小上衣，白色蕾丝的娃娃领，下面一条淡黄色纯棉的小裤子，配上一双小布鞋，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 这样一打扮，衬得张晴肤色格外娇嫩，白里透红，脸上微微的婴儿肥，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可爱。 看上去一丝都不像个农村孩子，甚至比那些条件优越、打扮讲究的城里孩子更胜一筹。 加之张晴身上还有种独特的气质，明明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却在天真之外又带了几分沉静，令她看上去格外与众不同。 王英如笑眯眯地欣赏了会儿，自己也拿出一套新衣服换上。 一件米色衬衣配黑色长裤，脚上还穿了一双前不久刚买的黑色高跟鞋。 王英如身材适中，并不是很瘦，但是却不显肉，衣服穿起来比较显身材。 脸上敷了点粉，显得脸色红润了许多。这种名叫紫罗兰的粉虽然一块钱三包，价格便宜，效果却不错，张晴记得前世她妈一直用的这种粉，直到后来工厂停产了，才换了别的。 这样一打扮，看起来气质也好了很多，一头黑色长发披在身后，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魅力。 满意地对着镜子照了照，王英如便领着张晴出去到坐车点等车。 这种城乡客运汽车是私营的，从他们张家村到县里汽车站大约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票价是每人五角，每天只有一趟。 王英如打听过了，经过他们村时，大约是早上七点。 她领着张晴到达上车点时，才六点四十，那里已经站着两个人等着了。 都是一个村的，虽说不熟悉，却也都认识，看到王英如，纷纷打起招呼，攀谈起来。 看到张晴，两人都是眼前一亮，可着劲儿地夸赞起来。 在农村，还真没见过这样漂亮洋气的小孩子。 更多的都是灰扑扑的。 聊了一会儿，便远远地看到汽车来了。 到近前，便看到空间不大的客运车里面已经塞满了人，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王英如抱着张晴，好不容易挤上了车。 一个年轻小伙子看到王英如抱着孩子，起身给她让了个座位。 王英如连连道谢。 因为车内拥挤，空气质量就不是很好，有些污浊，两边的窗户仅能打开一个小口，新鲜空气也进不来。坐了没一会儿，张晴就有些难受。 张晴都这样，王英如就更难受了，她本来就晕车，现在坐这种条件差的客运车，更是没多时就开始犯恶心。 好在路途并不远，王英如强自忍着，总算没在车上吐出来。 在汽车站下车后，王英如看了下时间，刚刚七点四十。 跟约好的八点还有一点时间。 她领着张晴在汽车站靠近大门的地方走了会儿，呼吸到新鲜空气，胸口就舒服多了。 大概等了十分钟，一个扎着马尾，大约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子走到她们身前，犹豫地问道：“是王姐和张晴小朋友吗？” 其实张晴注意到这个女孩几分钟前就来了，连连看了她们好几次，这才迟疑着上前跟她们确认身份。 “哎，是，”王英如连忙应了声，笑道，“是于贵让你来的吧？” 小姑娘脸红了红，点头：“我叫徐果果，是于哥让我来接你们的，我带着你们坐公交车过去吧。” 转身时，徐果果悄悄摸了摸脸：真是太尴尬了，差点认错人，可是于哥不是说她们是从农村来的吗？然而看她们的打扮，一点不比县城里的人差，哪里像农村人了？ 因为在汽车站附近，坐公交车很方便，很快便等来一辆七路公交车。 这时候的公交车比后世的公交车几乎小了一半，车上的座位也很少，不过王英如抱着孩子，即使没有空座也有人让座。 张晴透过车窗看着二十多年前的县城，这时候汽车站这一片还属于城中心，比较繁华，有不少商店，偶尔能看到进出商店的人，张守民就读的墨城一中也在这一片，也是张晴前世的母校。 但是在之后的二十年里，城中心却逐渐向西转移。 张晴微眯着眼，想着现在城西那一大片民居，心里盘算等手里有点钱了，可以去那边做个投资。 要知道后世可是出了不少的“拆二代”。 走了大概七八站，徐果果领着她们下了车，到了一座影楼前。 于贵在这里专门租了一个摄影棚。 上了二楼，摄影设备等待会要用到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沈芳婷作为于贵手下的一名优秀设计师，加上上次拍照时就和张晴接触过，这次就是她这这里主事。 于贵并没有来。 已经出过几次门，王英如也不再如以前那样拘谨、紧张，看到沈芳婷，落落大方地笑了笑，跟她打过招呼。 张晴表现的更是淡定。 沈芳婷心里有些唏嘘。 她还记得上次见王英如的时候，一副农村妇女的样子，见了他们表现的很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而这次再见，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光神情大方了许多，就是打扮，也时髦了不少，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农村妇女。 再看张晴，身上穿着他们品牌的衣服竟是再合适不过，质地优良款式大方的衣服增显了她的品质与高贵，再衬上她的气质，就如同一个小公主。 无论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眼前一亮，多看几眼。 于哥找这个女孩子做代言人，还真是没有找错。 第046章 发展意向 王本华这话一出，王英如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发展？发展什么？” 张晴却瞬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往演艺圈发展，”王本华不疾不徐地解释道，“现在我们国家的演艺行业发展的很是蓬勃，张晴虽然年纪小，却聪慧伶俐，既能明白别人的意思，又懂得配合，这是她的优势，是大多数孩子都做不到的，不利用可惜了。” 王英如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张晴能拍个广告上电视，她都觉得很了不得了。 “不知道你们可有这个意向？”王本华问。 “我……”王英如觉得脑子有些混乱，下意识地去看张晴。 却见张晴蹙着小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王本华的意思，是建议自己往演艺圈发展，这也是张晴从来没想过的。 后世的娱乐圈有多混乱，她虽然从没接触过，可是也有所耳闻。 更何况，踏入娱乐圈便意味着将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下，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我听老高说他们公司投资了一部家庭剧，里面有一个小女孩的角色，当时我们都想到了你……”王本华继续说道。 因为他们在谈私事，沈芳婷等人已经避了开去。 此时听到王本华的话，张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演艺圈便是真的混乱，便是真的没有隐私，可也干涉不到她一个小孩子啊！ 虽然后世小报几乎无孔不入，将各路明星的隐私恨不得挖地三尺，可是人家也都是对着大明星下手啊，那些不出名的小明星，便是主动送上门去，人家还懒得写呢！ 就算她现在真的出演几个小孩子的角色，可又有谁会注意到她呢！ 反而，还能给自家增加一个创收之路。 张晴心里一阵轻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感兴趣地看向王本华。 王本华一看她那神色，便知道小丫头被他的话吸引了，接着淡笑道：“恰好剧组就在我们青市拍摄，也方便，这次来时，老高便让我问问你们有没有这个意向。” 上次高青山拍完嘉美奶粉的广告后，获得了一致好评，嘉美的销售额更是增长了一大截，公司也对高青山赞赏有加，一连交给了他两支优秀广告的拍摄，除了分成能增长不少外，在公司的地位也上升了好几步。 高青山心里却明白是因为自己遇上了好演员，这支广告能拍好，张晴功不可没，所以此时有机会，也不吝帮张晴争取一个试镜的机会。 “试镜时间在下个月二号，那天正好是周六，你们还有时间考虑，如果有这个意向的话，届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说着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人名加一个电话号码。 王英如接过名片，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吧。” 说完这件事之后，又继续开始拍照，这次沈芳婷拿出的，却是几套小男孩穿的衣服！ 张晴虽是有几分诧异，却没有拒绝。 沈芳婷率先给张晴穿上的，是一套海军服，蓝白相间的条纹带着大海的韵味，后面有一个大大的飘领，显出几分飘逸。 将张晴的头发盘在头顶，再戴上一顶小海军帽，打眼一看，竟真的像一个小男孩！ 张晴眉眼间原本长得就带着几分英气，只是以前小女孩的打扮弱化了这分英气，此时穿上小男孩的服装，再把头发遮到帽子里，竟真带了几分男孩子的样子。 沈芳婷笑道：“晴晴真是长得好看，就是穿上男孩子的衣服也这么帅气！” 王英如看了也直笑，道：“小时候抱出去就经常被人错认成小男孩，这下可真像个小男孩了！” 张晴几个月大头发没长长的时候，人家看她第一眼，经常会错把她当成小男孩，后来头发长了，王英如给她扎了小辫子，这才不会被认错。 张晴还挺喜欢这个造型的，拍摄时的背景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就像在海边一样。既然穿的是男孩子的衣服，张晴拍摄时便格外注意，做的动作也模仿着一些小男孩。 其中一个动作张晴笔直地站着，右手举起来敬了一个礼，仿佛一个真正的小海军。 她做这个动作也没有人指导，只是觉得敬礼的动作恰好配这身衣服罢了，却是将几个大人看直了眼。 若是换一个小孩做这个动作可能会显出几分笨拙可爱和好笑，可是张晴做起来，身姿笔直，目光坚定，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 没人指导也能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真不知这小丫头脑子里从哪来这么多鬼主意。 拍摄一直进行到了中午一点，因为服装有点多，女孩服饰和男孩服饰加在一起，足足十套，拍完后，大家都是又累又饿。 张晴更是累得不想说话，她身子还小，更是不经折腾。 “于哥在汽车站附近的饭店定了桌，请大家吃完饭再走。”沈芳婷招呼着大家。 一起收拾好了东西，便坐上一辆面包车，往汽车站驶去。 “新华饭店”离汽车站不远，张晴他们到达时于贵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他们，先是说了声“辛苦”，接着把他们让进包间。 席上已经放了四个冷盘，分别是火腿、炸花生米、凉拌海带和一个糖拌西红柿。 王英如还从来没有在饭店里吃过饭，此时有些期待，张晴倒是想看看这个年代的餐饮水平，因此两人都眼巴巴地盯着饭桌。 于贵看到了，微微笑道：“都这个点了，是不是饿了？果果，你去催服务员快点上菜，”又招呼几人，“咱先吃着这些菜。” 都是熟人，也没过多的客套，王英如夹起一块火腿放到了张晴面前的小碟子里。 张晴小小咬了一口，味道一般，比不上后世的。 这时服务员陆续开始上热菜，一大盘红烧豆腐，一盘红烧带鱼，一盘盐水虾，一盘香辣蛤喇。 因为靠海，所以水产品比较丰富，另外还有一盘红烧肉和几个素菜。 除了带辣椒的王英如和张晴不吃之外，其他的，张晴都尝了尝味道。 总体来说，比现在的家常菜高级很多，但是和后世花样百出的饭店相比，还是差了点。 第047章 又起冲突 前世张守国也算是干了一辈子跟吃食有关的行业，炸过油条，卖过包子，做过上门厨师，他就是这些年在青市饭店学了个做菜的手艺，所以一辈子也都是靠这个谋生。 到后来也在农村开了个小农家宴，专接订桌的客人，只是投资少，规模小，客源并不多，再加上在农村要不了高价，实际上并挣不了几个钱。 张守国开办小饭店时，即使在农村，饭店这一行业也已经发展的很繁荣了，所以竞争很激烈，张守国只能靠着炒菜味道好、质优量足以及价廉来争取客人，赚取一些微薄的利润。 可是若是放在这个时候，餐饮业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想必就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了。 尤其是再过几年，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也就到了餐饮业蓬勃发展的时候。 张晴心里有了这方面的计划，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一是她现在太小，这么大的事，还轮不到她做主，再一个就是张守国现在手艺还没学成呢，上次她吃他做的菜，就远没有后世手艺好。 再说了，等过几年人们生活普遍提高了，再策划这个也不晚。 只是这几年，却可以提前关注着市场，做好市场调查。 吃过饭后，王英如便提出告辞，带着张晴去汽车站等回家的车了。 因为这趟客运车一天只有一个来回，要回去的话要一直等到四点半，王英如便和张晴到了候车厅，找了个空椅子坐下。 张晴实在太累，没一会儿就倚在王英如身上睡着了。 王英如兜里揣着于贵刚刚给的三百元酬金，唯恐弄丢了，虽然也困，却不敢睡，只一手揽着张晴靠在椅背上。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回家的车。 待一路颠簸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六点了。 王英如刚把钱收起来放好准备做饭，丁桂花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你领着晴晴这一整天又是去哪了？我怎么听新峰他娘说看你坐车去墨城了？” 王英如淡淡道：“是，领着晴晴去墨城了。” 却没说干什么。 “去干什么了一去去这一大天？”丁桂花探究地看着王英如。 想了想，即使自己现在不跟她说，她也可能从于贵那里知道，索性坦白道：“晴晴去拍照。” “拍照？给于贵那个服装拍广告？”丁桂花紧紧盯着她，“怎么没听你说过？” “还得什么事儿都得跟你说？！”王英如有些不耐烦，见张晴坐在炕上看着书，她便到厨房去做饭。 “立军不在家，有什么事你不跟我说跟谁说？你看你自己拿的主意，一声不响就跑去了城里，还带着小晴，出什么事怎么办？”丁桂花看到王英如的态度，有些不忿，自己一开始也是担心她们娘俩，才多问了几句，看她这个样子！ “晴晴的事儿，我这个当娘的还能做了主。”王英如却觉得丁桂花管的太宽。 “行了，这个事我也不跟你争论了，”丁桂花咽了口唾沫，话题一转，“当时给你盖这栋房子欠的饥荒（债务），你没有钱的时候就罢了，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应该打打饥荒（还债）？今天新峰他娘就来要钱了。” 王英如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她这个婆婆，什么时候能不打着算计她的心眼？ 心里气着，面上却不紧不慢道：“当初这个房子，是我跟张守国结婚时你就许下的，当初还说好了你钱不够、去借钱，那是你的事，要还钱也是你还，可后来倒好了……” 王英如看着丁桂花的眼睛，继续道：“张守国哪次回来不给你钱，都干什么了？不就是打饥荒（还债）了？还了这两年，也应该还的差不多了吧，你现在，怎么还跟我要钱呢？” “立军什么时候给我打饥荒了？”丁桂花可绝不会在儿媳妇面前承认这一点，转而又道，“我跟晴晴她爷爷都一分钱不挣，我还成年吃药，家里什么条件，街坊邻居的都知道，你们这当儿当媳妇的连管都不管，知不知道街坊邻居都怎么说你们？” “怎么说？！”王英如冷笑，“你有好事的时候便光想着小闺女小儿子，有出力花钱的事儿了，就想起大儿大媳妇来了？偏心不是这么偏的！” “立民上学需要钱你们不管，打饥荒你们还不管……要你们有什么用……”丁桂花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大哭起来，“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怎么就碰上这样的儿媳妇啊……” 见她这个样子，王英如眼里都快冒出火来，恨恨道：“我就不能管！别以为你在我这里放放无赖我就把钱给你了，没门儿！” 张晴早就被她俩的动静惊动，她们婆媳是不是上辈子的仇人，一句话不合就要打起来。 这样想着，却无奈地跑到王英如面前，使劲地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再吵了。 不管怎么说，她奶奶还有病在身，真把她气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钱，其实在张晴心里，能有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与其听她奶奶在这里哭哭啼啼，大吵大闹，还不如给她点钱。 只是她知道，王英如肯定不会答应。 她们这边正闹着，张红妮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大惊道：“娘，你们这是又怎么了？” 一边问着一边去搀扶丁桂花。 丁桂花还在哀哀啼啼地，是那种农村妇女惯用的方式，“啊……”的一声拖长了腔，颤颤悠悠地一直到一口气结束，又深吸一口气从头开始，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哀意。 她才哭了几声，张晴便觉得耳膜都要刺穿了。 丁桂花一时说不上话来，王英如却不能不说：“你看咱娘这个人来，她跟咱爹还这么年轻，你跟张守民还都没成家，难道就想让我跟你哥哥养着他们了？看俺手里有分钱就过来算计，她这算计谁！” “娘，你这是得干什么？！”难得的，张红妮竟没帮着丁桂花说话，反而数落起了丁桂花，“你这不是来看看俺嫂子回没回来吗？你这又是闹什么？” 第048章 推心置腹 张红妮没帮丁桂花说话，丁桂花的气焰霎时便小了很多。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念叨道：“都是一家人，有困难自己家人不帮还有谁帮啊……” 她驼着背，微眯的眼睛里泛着泪光，仿佛因为儿媳的不从而真的很伤心似的。 那模样，令张晴也有一瞬的酸涩。 “行了行了，别说了。”张红妮将她拉住，一边劝着一边把她拉走了。 王英如脸色紧绷，嘴唇微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张晴过去拉了她一把，王英如蹲下身子，抱住张晴，慢慢地、思量着开口：“晴晴说，我们应该帮一帮奶奶吗？” 张晴觑着王英如的脸色，一时没说话。 “毕竟是你爸的家人……”王英如说完这句话，却没继续说下去，将张晴抱起来放到炕上，自己又接着做饭了。 张晴却知道王英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看王英如和张守国经常因为一些家务事争吵，谁也不让谁，其实他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在不涉及到奶奶家的一些问题时，两人相处的也很融洽。 所以此时，张晴知道，她妈心软了。 也或许是最后她奶奶说的那句话对她有所触动。 但王英如却并没有立刻就去给丁桂花送钱，而是在月底张守国回来的时候，她拿出一百块钱放在炕上，对张守国道：“当初这栋房子，是你娘给我许下的，并且答应即使欠了债也由她归还，这一点，你还记得吧？” 张守国看着那一百块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英如这又是哪一出。 此时听到王英如的问话，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王英如淡淡笑了笑：“可是，你挣了钱，却一直在帮她打饥荒，还一直瞒着我。” “怎么叫帮她打饥荒……” “你先别说话，你就说是不是。” 张守国没说话，皱着眉头看着她。 王英如心里却自然有数，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把我放在什么位置？让我处在什么境地？” 见张守国依然不说话，似在沉思，王英如又道：“我是个女人，跟你结婚之后，只一心想着把我们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你呢，却时时挂着你爹娘弟妹，把我们这个小家放在后头，”王英如苦笑了下，叹息，“这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站在我们各自的立场，我们谁都没有错，我试着理解你，可你是不是也应该多试着理解我一下？” 王英如轻轻吁了口气，她还从来没有和张守国这样平心静气地深入谈过，此时有些话说出来，不但张守国陷入了沉思，对于一些事她似乎也想的更透彻了。 若是想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她是不是也应该改变一下思想？ “英子，”张守国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王英如，慢慢道，“是我亏待了你，你……”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张守国并不善言辞，更不善于表达感情，此时有些话，让他说起来怪别扭的，可是他还是尝试着说了下去：“俺爹一辈子没本事，俺娘身体不好，养大俺兄妹三个，是真的不容易，早些年闹饥荒的时候，她跟别人一块儿去要饭，差点没回来……” 他嗓子哽了哽，噎住，一个大男人，眼圈竟有些发红，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我是家里的老大，现在有能力赚点钱了，要是我再不管他们，还有谁管？” 说完这些话时，他还有些忐忑，因为类似的话在他和王英如吵架时他也说过，可并得不到王英如的认同，他以为，他此时说出，也会得到王英如的嗤之以鼻的。 却没想到，王英如竟然理解地点了点头：“老大的责任总是会重一些，我在我们家是个小的，可我大哥，当初也是早早去了东北闯荡。” 张守国瞬时松了口气，心里有些酸软，有些惭愧道：“这些事，我瞒着不告诉你，其实也是怕你生气。” 以前王英如总是对这一点耿耿于怀，可若是换个角度想的话，这也代表张守国在乎她不是？ 见王英如脸色还好，张守国继续道：“我承认，这些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也是没法子……说到底，还是怪我没本事，挣不了更多的钱，也不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王英如抿着唇，似笑非笑：“你这是怪我太厉害了？所以才不敢跟我说？怕我跟你吵架？” 张守国除了脾气火爆一点，却实实在在是个实诚人，此时王英如这样一说，他竟真的点了点头。 王英如立时又好气又好笑，在张守国胳膊上拍了一下，嗔道：“你是说我是个母老虎？” 张守国当然还不至于那么傻，见王英如不是真的生气，也忍不住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你！”王英如掐了他一把。 同样的话，若是放在吵架的时候说，谁也听不进去，可是换种方式，心平气和地说的时候，竟然对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触动。 他们两人中途跑到了正间说话，张晴在东间的炕上坐着几个简单的瑜伽动作，一边竖着耳朵听父母的谈话。 张晴忽然觉得，父母的性格，似乎和她前世以为的，有些不同。 她总以为，父母都是固执的，很难听进去别人的意见，可此时看来，两人竟谈的不错，对对方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前世她有记忆能记事儿，最起码也要到五六岁，她对父母的认识，更是还要晚几年，中间隔了好几年时间，他们有所不同也是正常的。 而明显，这时候的父母，要比几年之后的父母性格、脾气好上很多。 张晴花瓣儿一样的小嘴微微翘起来，若是这样的话，她要促进家庭和睦的难度，就又会降低不少！ 其实，命运的齿轮在张晴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当一个人的人生境遇不同，他的思想、认识、性格等也自然会受到影响。 这一世，张晴挣回来的钱大大缓解了家庭条件的窘境，令王英如生活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而跟着张晴出去的这几趟，王英如的思想、眼界也发生了不少改变。 整个人自然就与前世有了不同。 而她的改变，也会间接对身边人造成影响。 这样充斥着淡淡温馨的谈话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王英如和张守国一时都有些沉浸在这氛围里，不舍得打破，看向对方的目光，也更加柔和。 过了一会儿，王英如终于想起正事，从炕上拿过那一百块钱，说：“前一阵，晴晴又去给于贵拍了个广告，得了三百块钱，这一百，你拿去给咱娘打饥荒吧。” 张守国诧异地看着王英如，一时没接。 第049章 父母的心 “如果条件允许，我也不介意你帮帮家里，”王英如将耳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眼睛紧盯着张守国，认真地说道，“但前提是，你和你的家人必须给我足够的尊重，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若是他们不能动弹了，我们自然养他们老，可是却没有现在就养着他们的道理。” “在合理的情况下，我自然会帮，但绝不许你再背着我做类似的事，这也是我们夫妻间起码的信任和尊重。”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好好过日子，家庭和和美美的，让晴晴快快乐乐的成长。” 张守国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却化为一个无奈的笑：“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啊，行，你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以前做的确实不对。” 说着上前拥住王英如，语气转的轻快：“你这么大度，我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先跟你说行不？但事先说好了，你可不许跟我吵。” “我说了，合理的要求我自然答应，不合理的你也不能强求我，凡事也不能都听你的意见，你也得听听我的意见，这样才公平。”王英如抬头看着张守国，“你说是吧？” “是是是。”张守国笑了笑，那笑的背后却有几分抑郁。 总归是他没本事，挣得钱少，若是挣得多一家人吃喝不愁了，还用得着计较那十块二十块的？ 想到这里，张守国又道：“对了，这次我回来前，老熊又跟我提过他想单干的事儿。” “是吗？”王英如一边问着，一边和张守国走到了东间在炕上坐下，“他还说想让你去给他管厨房？” “他是这么说的，”张守国笑的含蓄，“还说待遇肯定亏不了我，起码也得跟现在的大厨一个钱。” 张晴听着他俩的谈话，却猛地一个激灵。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上次在青市途径张守国工作的富华大饭店时，遇到了后屋李爷爷家的小儿子李世波，张晴当时看到他时，就对他的名字有点印象，总感觉忘了点什么，此时终于想起来了。 前世她后来大一些的时候，就听父母说过一次这件事情，后来就再没提起。 富华大饭店属于公有制，九十年代初正赶上公有制改革，经理老熊就有意弄个饭店来自己干，便提前开始物色员工。 张守国因为为人实在本分，是个靠得住的，从很早老熊就有意到时候让张守国去给他管厨房，这个事也在张守国面前提了好几次。 张守国也就在富华干得更卖力了，他虽然干得不错，却不属于正式员工，所以也期待着到时候老熊饭店弄好了，把自己安排过去。 可谁知，先不说这一打算就直过了四五年老熊才盘好饭店，单说他饭店盘好之后，真正弄过去管厨房的，却不是张守国，而是李世波！ 张守国和李世波两家住的近，从小玩在一起，是名副其实的发小。当初也是他先找人帮忙去了富华大饭店，后来又介绍张守国去那里工作，张守国一直拿他当兄弟一样对待。 却不想，临头来却出了这种事！ 张晴记得，当时她爸提起这事还挺生气的，和她妈说的时候，话里隐约的意思，是让李世波给坑了，后来也再没见过他们往来。 后来紧接着，她妈怀孕，因为娃娃证没办下来，按计划生育的政策必须去把这个孩子流掉，正好大舅在东北开了个饭店，便发电报让他们去东北。 她爸她妈一合计，索性趁这个机会，去东北偷着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反正就差几个月，到时候报户口时，往小里报几个月就是了！ 于是，这才有了他们一家去了东北两年，寄住在大舅家，过了两年很是艰难的日子，甚至比在老家时还不如。 这世……她本来也不打算让她爸继续在青市一待这么多年，更不打算继续去东北，去过那两年寄人篱下的日子！ 等过两年时机成熟了，她是一定要劝她爸回来发展的。 所以李世波前世做了什么，现在倒不重要，不过知道这个人不可靠，这世如果再有往来的话，就得防着了。 只是怎么才能让他爸知道呢？毕竟他们俩现在还在一起工作。 张晴皱眉思索着，却听到王英如对张守国道：“上次于贵找来的那个摄影师，跟我说了一件事。” “嗯，什么？” 王英如把王本华给的名片拿出来，道：“他们都说晴晴的拍广告时的表现特别好，还说晴晴有表演天分，建议晴晴去拍电视剧呢！” 张守国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还有这回事？！” “是呀，他说现在正好有个角色适合晴晴，这不下个月二号试镜嘛，还有三天的时间，正好你回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王英如看着他。 虽然嘴里说着商量，但看王英如的表情，却是很赞成的。 张守国拿起名片看了看，踟蹰片刻，又仿佛确认什么似的问道：“让晴晴去当演员？” 说着嘴里又低喃道：“乖乖，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你胡说什么呢？”王英如笑拍了他一下，接着道，“我是觉得，这也是条出路，反正现在晴晴还小，去试试也没什么不好，若是她不喜欢的话，大不了咱就不去了呗。” “对，还得看晴晴喜不喜欢，她如果不喜欢，咱们可不能强迫她，虽然这个来钱快，可我可不想让闺女受委屈。”张守国连忙道。 张晴听得心里一暖。 纵然父母有很多缺点，可爱她的心不容置疑。 这一点，越是结婚去了婆家生活，越是体会的深刻：父母永远是这世上最爱你、最舍不得你受委屈的人。 “只不过，”张守国又有些担心，“像咱这种家庭，没钱没势的，晴晴出去会不会受委屈啊？” “不会的，晴晴这么可爱，出去谁见了不喜欢，怎么会有给她委屈受的啊？” 王英如的理由简直可笑的可爱，令张晴不禁弯起了嘴角。 两人虽是一直说着话，可眼睛也没离开过张晴，此时看到张晴的表情，都忍不住乐了：“晴晴，你说你想不想去？” 张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当然要去了，现在她对这一行还并不排斥，趁着年龄小演几个简单的角色挣点钱不无不可，大不了像她妈说的，以后要是不喜欢了，就不干了嘛。 第050章 开始出发 说过话后，王英如下去烧火做饭，张守国拿着那一百块钱给丁桂花送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丁桂花说的，当天晚上，丁桂花还特意包了饺子送过来！ 这可不常见！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丁桂花对着王英如，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虽然没提那一百块钱，可是说的话却比以前中听得多了，也不挑刺儿了！ 弄得王英如晚上偷偷跟张守国吐槽：“你娘这是不看人，专门向钱看啊！”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也轻松了许多，想来丁桂花也不是那么完全的没有良心。 从开始打算给丁桂花这一百块钱起，王英如心里就一直存着担心，一个是担心丁桂花即使拿了钱也不知足，另一个就是担心她会贪得无厌，一要再要。 目前看来，结果还算满意。 既然决定让张晴去试试演戏，王英如便准备给王本华打电话。 “咱村里，可能也就西边刘家家里有电话，”王英如跟张守国商量道，“要不让她姑领着我去借他家的电话用用。” 张晴未来二婶刘晓芸家开办着村里唯一的工厂，条件自然比普通人家好很多，张红妮在他家厂里上班，领着去打个电话应该不成问题。 第二天一早，王英如便跟着张红妮去了副业（刘家铸造厂），刘晓芸也在，一听王英如的来意，连忙热情地带她去了办公室。 王本华接到王英如的电话，很是高兴，把时间和地址告诉了她：“二号九点前，你们还是到上次来的那个星光娱乐公司，在和平路国开大厦二楼，到了之后，找高青山就行了。” 又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她：“这个角色戏份不多，是演剧里女主角的小时候，听说导演已经见过几个小演员，都不太满意，以晴晴的表现，拿下这个角色问题不大。” 打完电话后，王英如又有了新的难题。 “上次是于贵帮忙去的青市，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啊，这次可怎么去。”王英如对张守国犯愁道。 张守国想了想，道：“这样吧，后天我骑自行车带你们去，等回来的时候，我把你送到汽车站，你再坐车回来。” 王英如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 六月二号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王英如就起来把饭做好了，一家人吃了饭，六点钟便准时出发。 清晨的空气又新鲜又清爽，王英如抱着张晴坐在张守国自行车后座上，竟觉得这样的时刻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虽是骑自行车，但张守国走的是近路，又没有红绿灯，路上行人也少，很快便畅行无阻地到了青市。 在青市工作了这几年，张守国对青市还算熟悉，很顺利地就在和平路上找到了国开大厦。 “到了，从这进去上到二楼就是。”看到国开大厦，王英如也认出来了。 张守国看看时间，道：“我得赶紧回饭店了，本来就应该昨天回去，晚了一天，别让老熊找我。”又不放心地问王英如，“你自己进去能行吗？” “行了，你走吧，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一回生二回熟，何况里面还有认识的人，你就别担心了。” 见王英如底气十足的样子，张守国才多少放了点心，骑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走了。 王英如整了整衣摆，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浅绿色的半袖连衣裙，款式漂亮，凸显身材，赶集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价格也不便宜，不过想到要到大城市里来，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人笑话，便咬咬牙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下来。 给张晴穿的，是一件粉色的小蓬蓬裙，出自于贵的童装品牌Anna，上身用高等的蕾丝面料裁成，下身是很多层高级轻纱，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头发依然扎成了两个可爱的小丸子，在这有些热的初夏，既凉爽又显得可爱活泼。 深吸一口气，王英如带着张晴走进大厦，径直上了二楼。 星光娱乐公司的前台小姐正低着头写着什么，忽然听到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你好，我想找一下高青山导演。” 她抬起头来，见是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年轻女子长相清秀，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显得挺有气质。 待看到她抱着的小女孩，前台小姐不禁眼前一亮，只见小姑娘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正看着她，那眼睛又黑又亮，眼尾还有点上翘，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漂亮的不得了。 要说她也见过不少小明星小演员了，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子。 一时忍不住就盯着看了会儿。 王英如轻轻咳了一声，小姑娘才反应过来，问道：“您找谁？” “我找高青山导演。” “哦……哦，对，高导跟我说过，您跟我来。”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带着王英如往里走。 高青山在公司里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室，小姑娘将王英如和张晴带到办公室门前，敲门进去：“高导，您等的人来了。” 高青山抬头，便见一容貌清秀打扮气质的女子抱着个漂亮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险些有些认不出来，愣了愣，才笑道：“先请坐。” 小姑娘退了出去，高青山给王英如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剧本，笑道：“时间不多，我先跟你讲讲剧本，你看看合不合适，不过我觉得，张晴小朋友非常适合这个角色，也一定能演好。” 他将剧本放在王英如面前，张晴抬眼望去，便见剧本封面上印着本剧的名字：《我和继母》。 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这是一部表现继母母爱的剧集。 “张晴试镜的角色，是幼时的女主，她被亲生母亲抛弃，父亲又另外娶了妻子，使她一下从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有点自闭的孩子。” 高青山简单将角色介绍了一下。 张晴被王英如抱在身前，探着小脑袋跟她一块看向剧本。 第一幕是在汽车站，女主角万倩倩才两岁，她的亲生母亲受不了贫穷的日子，决定离开这个家，一开始走时，是带着万倩倩一起走的，可是临到汽车站时，她又后悔带着个拖油瓶了。 第051章 被弃之女 万倩倩的生母孙丽琴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虽然已经有个两岁的女儿，可是她才二十二岁，还很年轻，她相信只要自己逃离了这个贫穷的家，就可以去过上更好的日子。 只是临走时，万倩倩大哭着拉着她的衣服死死不放手，她心一软，就带上了女儿，可是在到达汽车站、即将登上前往外地的长途汽车时，她又后悔了。 她给丈夫万柱刚的单位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他女儿的位置，就狠心把女儿撇在了一个警务室附近。 万倩倩虽然只有两岁，可是却有些懂事了，她声嘶力竭地大哭着拉着母亲，却被母亲狠狠地推倒在地，担心被别人发现不对，孙丽琴提着背包，仓皇地上了长途汽车。 她狠心离开的背影给女儿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从那之后，万倩倩便从一个阳光可爱的小女孩儿，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还时时惊惶，一不如意便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哭。 父亲万柱刚将她从汽车站的警务室接回家后，没有养儿经验的他，一边要上班，一边要照顾万倩倩，还要时不时地应对女儿的脾气，日子简直过得兵荒马乱。 所以在别人介绍下，很快娶了一个寡妇。 高青山拿出的剧本就到这里，后面的内容不得而知。 不过前世看多了小说和电视的张晴，对后面的剧情基本猜得出来。 “现在，饰演万倩倩童年和少年的演员都已经定下来了，只有这个幼时的角色，迟迟没有定下来。”高青山手指间夹了一根烟，却没有点燃，继续道，“上次，也试镜了几个小演员，却都不合导演的意。” “哦，对了，这次这部剧的导演是大名鼎鼎的崔华之导演，崔华之导演，不知道你听说过没？”高青山问王英如。 王英如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俺在乡下那地方，哪能听说什么导演啊，不过，高导，这个电视剧，不是你导演吗？” “呵呵，我是副导演，”高青山笑了笑，“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推荐张晴来试试啊。” 他说着，笑看了眼张晴，小丫头刚刚也跟着看了剧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看懂，不过看那沉思的神色，却哪里像个小孩子？ 天生灵气，高青山脑海里转过这四个字。 张晴却在思索高青山刚刚提起的崔华之导演，这个人，在后世的导演圈里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张晴曾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的个人专访，所以对他，还多少有点了解。 据说他是个很有才气的导演，年轻刚出道时，就拍了一部家庭伦理剧《女婿与儿媳》而为众人所知，紧接着又拍了好几部家庭剧。 到了后期开始转战拍电影，他喜欢从一个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挖掘问题，拍摄手法以细腻见长，且有很多关于人性和伦理的探讨，后期还凭借电影《狗的一生》而获得过国际电影节大奖。 不过，张晴想了想，这时候的崔华之应该还在拍电视剧，并且已经有了很高的知名度。 “一般来说，小孩子的角色选演员的时候都会找一个比角色年龄稍微大点的，比如角色是两岁，找演员就多会找个三四岁的，因为年龄大点的更容易配合，可是这次的角色年龄实在太小了，几个来试镜的小演员都演不出崔导想要的感觉。” 其实私底下已经有人议论了，这个角色年纪那么小，难道还能奢求小演员有演技吗？真不知道崔导想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年纪小小的演员能领悟多少？又能演绎出多少？ 有人觉得崔华之过于苛责，也有人觉得之前来的几个小演员已经很不错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到时候忙活一顿，还不是只能用这样的小演员，难道找不到他想要的，这部戏就不拍了吗？ 若不是崔华之还有一定地位，恐怕早就受到别人的公开质疑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张晴才会有机会。 高青山给她们透了个底，接着道：“所以待会张晴试镜的时候，不需要紧张，只要把我跟你说的演出来就行了。” 见张晴认真地看着他，高青山眼中略过一丝笑：“试镜的是汽车站万倩倩被母亲抛弃的这一幕，晴晴你只要想象一下如果妈妈不要你了，你会怎么样就可以了。” 看着张晴的大眼睛，高青山直觉上她听懂了。 张晴低头沉思，其实这个角色，演起来并不难，但想要演好，却不是那么容易。 一个孩子看着母亲离开，第一反应都是哭，她相信这一点其他试镜的小演员也能表现出来。 可为什么崔华之还是不满意？ 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张晴在脑子里将剧情重新过了一遍，万倩倩在家里的时候，其实已经被母亲抛弃过一次了，是因为她拼命大哭，死拽着母亲不松手才让母亲一时心软带上了她。 结果在汽车站时母亲又后悔了，再一次的抛弃了她，这时候这个孩子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纵然她还不能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种伤害，她却能感知。 那时候，她看着母亲离开，除了哭泣，肯定还应该有别的东西。 比如不敢相信、绝望……但是在这后面，她毕竟依然还是个孩子，对母亲有着本能的爱恋和依靠…… 张晴正思索着，有人来敲门，进来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对高青山道：“高导，崔导那边已经到了，您赶紧过去吧。” 高青山点头，站起来语气略有些匆忙道：“走吧。” 几人出了办公室，拐到一个走廊，高青山叮嘱她们先等一会儿，便匆匆进了一个房间。 不多时，刚才戴黑框眼镜的男子出来对王英如道：“把孩子抱进去吧。” 王英如神态有些紧张，心跳也加速了些，她定定神，心里有些担心，连她这个大人都觉得紧张，晴晴还这么小，能行吗？ 不管怎么样，都站在门口了，行不行，试过再说吧，这样一想，王英如抱着张晴进了房间。 第052章 动情表演 房间中间摆了一排桌子，将房间一隔成两半，桌子后坐着几个人，中间位置坐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很长，披在肩头，很有艺术家的气息。 张晴将几人扫了一眼，心里猜测中间的男子应该就是导演崔华之了。 几人看到王英如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待目光落在张晴身上时，只觉得眼前一亮，心里不由赞了句：好个漂亮的女孩子！ 红润的带点婴儿肥不大的小脸上，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几乎占去了一半，秀挺的小鼻子，樱花瓣似的小嘴唇，尤其看人时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那股灵气，让人一眼便断定这是个既漂亮的过分又异常聪慧的孩子。 单是凭这长相，便足以胜过之前来试镜过的几个孩子了。 一时间，除了崔华之，其他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只有崔华之，依然眉头微蹙，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严肃，用带着点审判的目光看着张晴。 若是其他孩子被他这么一看，或多或少都会露出点胆怯、畏缩的表情，而眼前这个女孩子，竟然毫无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那目光清澈湛然，不含一丝杂质，崔华之被这目光看着，只觉得心头的杂念都消去了不少。 他眉头松了松，抬了抬手。 之前领她们进来的男子便上前对王英如道：“你把孩子放中间，待会你先拉着她的手，然后狠狠松开，再走到房间的后面。”他伸手指了指那几人的身后。 小演员毕竟年纪还小，只能通过亲人的刺激或者帮助才能表演出想要的画面来。 “听明白了吗？”他跟王英如确认道。 王英如点点头，见那人说完之后便退到了一边，她深吸口气，将张晴放在了房间中间。 一时只感觉屋内众人的目光统统都落在她们身上，王英如紧张的身体发僵，脑子已经有点懵了。 忽然手上一紧，是张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下头去，便看到张晴正仰着头看着她，目光中竟似乎有鼓励的意味。 王英如心里安定了些，听到有人说了声“开始吧”，便按照刚才那个男人说的，猛地将手从张晴手里抽了出来，急急忙忙地往房间另一边走去。 走到一半，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喊声：“妈妈——” 那声音竟叫的她心里一痛，连忙回过头去看。 只见张晴在她抽手之后，顺势坐到了地上，可是她根本顾不得摔落的痛，只使劲睁着眼望着她的方向，那目光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妈妈——”张晴又哭叫了一声，眼泪开始如滚珠似的滚落下来，她两手撑在地上站起来想要去追，却忽然被绊了下又跌倒在地，这一跌似乎扭到了腿，半天没站起来。 虽然身上做着这一系列动作，但张晴的目光始终望着她的方向，她眼泪不停滚落，却努力睁着眼向前看着，眼睛里是张惶，是恐惧，是无助，是伤心，还有希望妈妈能转身回来的期待，那期望的神色是如此强烈，任何人看了都无法忽视。 只是当那身影仓皇而急促地消失之后，她眼睛里最后的一丝亮光也消失了，她不再大哭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妈妈离开的方向，嘴里不住地低喃着“妈妈……妈妈……”，眼里的泪水却依然在不停滑落。 王英如一瞬间都分不清张晴是在演戏还是什么，她只觉得看到张晴这个样子，心里痛的不得了，眼泪也不由流了出来，脚步一动就要过去抱她。 却忽然被人拉住。 她迷蒙着泪眼转头看去，便见是刚才坐在中间的男人，虽然拉住了自己，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张晴。 这时，只见张晴坐在地上，两条腿蜷起来抱在身前，那是一个非常无助的动作，令任何人看了都要心生同情和酸涩，而她已经不再哭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原本灵气十足的眼神也显得有些呆滞和无神。 她嘴唇微动，偶尔溢出的一声“妈妈”，就如孤绝的小兽的呜咽，令人听了心中发颤。 崔华之的手一松开王英如，王英如便立刻跑了过去，一把将张晴抱了起来，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安慰道：“晴晴乖，妈妈在这，妈妈在这，没事了啊。” 直到此时，房间里的其他人才一吐胸口的沉闷，感觉轻松了些。 只是看向张晴的目光，却都有些意味不明了。 之前来的小演员，最小的也有三岁，都基本能听懂剧情，在跟她们讲过怎么做之后，表演这一幕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哭的很惨烈。 那时听那哭声，只觉得已经够让人不忍了，却没想到，除了单纯的大哭，还有另外的方式，能将这种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伤心绝望演绎的更加深入人心。 难道说，这就是崔华之想要的感觉？ 可是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也不过最多两岁而已，她怎么就能用这样复杂的表情，表演出这样复杂的感情呢？将一个被母亲抛弃了两次的孩子的情感，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或许，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天才？ 其实张晴既不是天才，也没有表演经验，她只是在进房间之前，便开始酝酿感情，将自己之前所看的剧本反复在心中过滤，最后脑海中便只剩了那个被亲生母亲两次抛弃，而绝望无助的小女孩了。 当她要开始表演时，她便想到了她的小宝。若她的前世真的存在的话，若有一天她的小宝发现妈妈忽然不见了的话，他会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呢？ 只要这样一想，张晴心里的痛便难以自抑，眼泪止也止不住。 所以才有了那还算自然的表演。 “小姑娘表演的很好。”崔华之走了出来，眼睛有些发亮地看着张晴，话里却是问王英如，“她以前有过表演经验？” “也不算什么表演经验，就是拍过一个广告。”王英如将刚才张晴流过的眼泪擦干净，心里还有些心疼，只是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张晴，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刚才闺女那真是表演还是真的伤心？ 听王英如这样说，崔华之点了点头，笑道：“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把合约签了吧。” 这便是决定录用的意思了。 王英如松了口气，点点头。 第053章 高额收入 万倩倩幼时这个角色，戏份虽少，崔华之却分外看重。 汽车站抛弃幼女这场戏，可以说是女主角万倩倩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在这之后，她从一个活泼快乐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有点自闭症的孩子。 被母亲抛弃这一幕既然对她造成这样大的影响，那她这时候必然有很丰富的内心戏。所以小演员若只是通过大哭来表现的话，力度还远远不够。 而张晴刚刚表演的时候，能让人很清楚地看到她的惊惶无助和绝望。尤其是其中一开始对母亲能回头的期待，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张晴的表演中，她一开始是期盼着母亲能像在家里一样，对她心软回来抱她的，可是母亲却始终没有回头。 当她眼中期望的目光渐渐变得黯淡直至失去光彩变成绝望时，这一幕对人心的触动是非常大的。 只有这样充满感染的表演，让观者感受到母亲抛弃对万倩倩产生的不可磨灭的伤害，才能让他们更容易地接受她在这之后变得自闭这一事实。 否则只是单纯大哭的话，观者会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很快就哄好了，怎么还就自闭了呢？ 本来这样的要求对于两三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很难，他也是因为心中存了一份坚持，才一直寻找到现在，没想到还真让他找着了。 也算是没有白费苦心。 他记得这个小女孩是高青山推荐的，看来他的眼光还不错，等拍摄的时候，倒是可以让他更多的参与一下。 高青山还不知道因为这个崔华之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好了一大截，听到崔华之让王英如去签合同，他原本微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其实看到张晴的表演的时候，他都觉得很震惊，即使他知道张晴聪慧，却也从来没想到她能表现到这样的程度，甚至有些东西，就是连他都没想过，但是看张晴表演出来，却觉得就该如此。 他这边正想着，就看到崔华之对着他招了招手。 另一边，听到崔华之的话后，之前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便过来带着王英如去签合约。 “我叫许光，是崔导的助理。”因为张晴拿到了角色，许光对待她们的态度又比之前热情的多，况且刚刚张晴的表演他也看到了，心里对这个小女孩不由也感到惊奇，此时便频频去看张晴。 张晴感觉到了，转头对他甜甜一笑。 许光霎时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偷看别人被抓了个现行一样，连忙转过了脸。 转过脸之后又有些懊悔，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被个小女孩一笑，还不好意思了呢？ 虽这样想，却也没再转头去看。 将她们带到另一个房间，男人从桌子里拿出两份文件，将其中一份放到王英如面前，道：“您先看一下合约内容。” 此时身边也没有个熟人跟着，王英如虽心里有些没底，却只能依靠自己。 将合约打开，一行一行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看的时候，张晴坐在她身前，也跟着看起来。 合同里面详细说明了她要饰演的角色、工作期限及应有职责，以及甲方的义务职责等。 条款罗列的很详细，足足三页纸，王英如看的又慢，好长时间才看完。 “这个角色，酬金定的是税后两千，不知您有没有异议？”见王英如将合同看完，许光推了推眼镜，看着她们说道。 其实张晴对这一行也不了解，这个价格，听着似乎也不是很低，毕竟这年代物价低。 王英如顿了顿，犹豫着一时没有说话。 “有什么问题吗？”见王英如不说话，许光有些了然，“您是觉得酬金低了吗？” “其实我们对这方面也不是很懂。”王英如迟疑着说了一句。 许光推了推眼镜，微微笑道：“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王英如脸色有些涨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便见高青山敲了门进来。 进来之后，他先是对王英如点了点头，便把许光叫到一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张晴只看到许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 然后过来对王英如道：“崔导对您女儿的表演非常满意，决定将酬金再给您提一提，税后两千五，您看行吗？” “啊，”王英如有些意外，不过这是崔导特意给出的价格，她心里清楚这恐怕已经是最高价格了，也不会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还徒惹人厌烦，便点头道，“当然行。” “那好，”许光拿起笔来，快速的在合同上酬金那一栏写好数字，接着道，“签完合同后先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剩余的酬金要等电视剧全部拍完之后才能支付。” 王英如点了点头，在许光的指引下在合同上签上了姓名。 签完合同后，王英如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拍摄的时候，我们住在哪啊？” 合同上写明开拍时间是六月十号，工作期限一直到七月十号，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都是在青市拍摄，她只能选择和张晴一起在青市住下，不可能每天回家。 “这个您不用担心，到时候剧组会给您安排住的地方。”许光笑了笑，有点像阳光大男孩。 他这样一说王英如就放心了。 许光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给王英如递过来一个信封。王英如打开，将里面的一沓钱拿出来数了数，正好七百五十元整。 拿着这些钱，王英如还有点不敢相信，激动的脸颊发红，数钱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最多拍一个月的戏就能挣到两千五，这钱也来的太快、太容易了。张守国在饭店里，一年也只不过能挣到一千多块钱，这一下子，就赶上他两年的工资了！ 若是晴晴真的在这一行发展的话，那……王英如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边结束，王英如看看时间，才刚到吃午饭的时间。 高青山在旁边见他们说完，便笑着对王英如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中午饭我请客怎么样？” “这怎么好意思？”王英如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还是我请您吧，这次要不是您帮忙，晴晴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啊……” 第054章 准备妥当 “呵呵，不要这么说，也是晴晴自己有天赋，否则我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啊。”高青山嘴里这样说，脸上却很高兴。 受自己帮助的人知道感恩，总归是让人高兴的。 两人寒暄着，出了国开大厦，去了附近的一个餐馆。 吃到一半的时候，王英如借着上厕所，去把帐结了，一共花了三十二块钱。 等到吃完饭高青山要去结账的时候，王英如连忙道：“我已经结过了。” 高青山有些意外，又有些满意，原以为王英如是从农村出来，会有点小家子气不舍得花钱的，他原本已经做好付钱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是挺爽落的一个人。 心里不由更满意了。 毕竟谁也不爱跟爱计较算计的人交往。 吃过饭后，高青山还要回公司工作，便问王英如的打算。 “今天还得坐车回家，等六月十号那天再来，家里有些事还得安排一下。” 高青山想了想，道：“六月十号正式拍摄，你当天也不用太早，十点之前能来报道就行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王英如表示在这里等张守国来接她送她去坐汽车，高青山便回了公司。 坐在饭馆的窗边正好能看到国开大厦的门口，王英如之前交代过张守国下午来早一点，果然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张守国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赶来。 王英如抱着张晴走出去，远远向他招了招手。 “来的还挺早的。”王英如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的满足。 “这会饭店里正是空闲的时候，等再过一会儿，就又得忙起来了。”张守国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回道，又问，“怎么样？晴晴通过了吗？” “你说呢？”王英如声音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了。” 其实他对女儿去拍戏这事，到如今心里还没个主意，虽没说不同意，可也总存着担心，毕竟听说这个圈子水很深，闺女又这么小…… “你猜，他们给晴晴定了多少钱？”王英如接着问道，现在想起来，还是隐隐兴奋着。 “多少？” “两千五！”王英如并没有真等着张守国去猜，便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这个数字一出口，张守国也吓了一跳：“这么多？！” “可不是！赶得上你两年的工资了吧？你说你在青市干了好几年了，现在一个月才挣不到一百块钱……” “我虽然挣得不多，可那是凭自己力气挣的，踏实，”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王英如道，“虽然晴晴拍戏来钱快，但你可不能强迫她，她要是不愿意了，就是给再多钱咱也不干，你可不能把闺女当成摇钱树。” “你胡说什么呢？”王英如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光你在乎晴晴感受，我就不在乎了啊？要是晴晴不愿意的话，就是给再多钱也不行啊，再说了，钱够花就行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是闺女开心最重要啊！” 张晴被王英如抱在怀里，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前世弟弟出生后，她曾一度以为父母爱弟弟远胜过爱自己，她却忘了，自己也有这样被父母捧在手心、独享着父母的宠爱的时候。 …… 坐着从青市回墨城的汽车到达汽车站的时候，刚好赶上途径张家村的那班客运车。 直到进了家门，王英如才觉得心里踏实下来。她将剩下的钱拿出来，除去吃饭的三十二块钱，还剩下七百一十八，再加上上回给于贵拍广告剩下的二百和张守国回来时拿回来的几十块钱，现在家里足有一千块钱了！ 这简直是笔巨款！ 而且等晴晴这个戏拍完了，还能再拿到剩下的一千七百五十块钱，到时候，她除了留下点日常零花，起码能去镇上的邮政局里存上两千五百块钱了！ 现在手里有了钱，生活上也无需太艰苦了，尤其晴晴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营养，王英如决定以后每天给张晴吃一个鸡蛋，蔬菜、肉类也不能缺着，还有上次给嘉美拍广告的时候，人家送了两桶奶粉，晴晴也挺爱喝，这次再去青市的话，看看找机会再去给她买两桶。 这次去青市要一去一个月，王英如便先带着张晴回了趟娘家，给王先德和李秀娟买了些营养品，又给了李秀娟一百块钱。 “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还买什么东西？”李秀娟嗔怪道，“花那冤枉钱干什么？我跟你爹还年轻，哪里用得着吃这什么营养品？” 至于那一百块钱，李秀娟说什么也不肯收。 “晴晴还小，你们还得生第二个，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有了钱你自己留着行了，给我干啥！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 “娘，你就拿着吧，以前总是花你的钱，现在我手里有钱了，还不能孝顺孝顺你啊！” 王英如又把张晴要去拍戏的事说了，好说歹说，总算让李秀娟收下了那一百块钱。 晚上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孙巧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还是娇气的什么活也不愿意做，全靠李秀娟伺候。 王英如见了虽心疼李秀娟，却也没有办法。 在娘家住了两天之后，王英如又回了家。 她今年春天的时候买了几只半大的鸭子养着，现在已经能下蛋了，出去这么长时间没人照看可不行，便将这几只鸭子托管给丁桂花。 丁桂花答应的还挺痛快，又反复叮嘱王英如：“出门在外一定看好了晴晴，别让她磕了伤了受了委屈……遇到事多长个心眼，没傻不拉几的让人给骗了……” 她啰嗦了半天，王英如却没有反驳。这次出门要去那么长时间，还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心里也慌得很，此时听着丁桂花的絮叨，不但没有反感，反而希望对方能再多说一点，仿佛这样就能更踏实似的。 不管再怎么没底，六月十号这天还是来了。这天一大早，王英如便起床，吃过饭后将之前打理好的行李包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看看时间，带着张晴去坐车。 这次要全程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张晴去青市，照她以前出门就转向的习性，说不慌是假的。 幸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门了，这趟车也坐过两次，还算顺利地到达了青市。 第055章 愤然出走 可惜张晴不能告诉王英如，即便她转向了，可还有她啊。 张晴前世也算是历练出来的，走南闯北自是不在话下。 到达星光娱乐公司时，才将将九点半。 王英如一手提着包，一手牵着张晴，刚走上二楼，便见高青山急急往楼梯口走来，看到王英如和张晴眼睛一亮：“太好了，时间提前了，我还生怕你们迟了，我们这便要走了。” 王英如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带上了去影视城的车。 影视城在青市西部城郊，依山而建，面积不是很大。车辆停在一栋老旧民居前，各工作人员开始下车做拍摄准备。 导演崔华之还没到，只有副导演高青山在现场做一些指挥。 王英如和张晴被人带着上了二楼，这里就是万倩倩的家，一进门，除去那些摄影设备不算，这栋屋子还真够寒酸的。 大约只有五十平米左右的面积，一间卧室，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室内没有厕所，要上厕所的话，就要下了楼走五分钟的路去公共厕所，这一点也是原著中着重描写出来的。 张晴拿下角色签下合约之后，高青山便给了王英如一本整套的剧本，她知道张晴聪慧，家里人经常给她念书，便让王英如给她念剧本，提前熟悉着剧情。 张晴记忆力很好，此时看着眼前的屋子，很容易便跟剧本中的描写对应了起来。 整个屋子透出一股破旧的气息，窗帘有些破，几乎不能遮光，一个旧衣柜，一套旧桌椅，这几乎就是家里全部的家当了。 他们今天要拍的，是在家里万倩倩的生母孙丽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这场戏。 饰演万倩倩生母的，是个年轻女演员，叫高娟，没什么名气，但长得挺漂亮，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画着清浅的妆容，一双眼睛很大。 她是在张晴她们到了之后不久到的，给她们化妆的化妆师看看高娟，又看看张晴，笑道：“你们俩的眼睛都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母女呢。” 张晴坐在一张小椅子上，闻言礼貌性地嘴角弯了弯，却没忽视高娟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见高娟不接话，化妆师也觉得有些无趣，给高娟化完妆后，又打理张晴。 因为高娟在剧中饰演的孙丽琴是个爱慕虚荣而又见识浅薄的女人，为了配合她这一形象，化妆师给她画着稍显浓艳的妆容，且明显能看出使用的是劣质化妆品，眉毛很细，颧骨化高了些，显得有些刻薄。 高娟似乎对这个妆容不太满意，画完后一直对着镜子皱着眉。 张晴年纪还小，基本不需要化妆，只是她饰演的是一个贫穷家庭的小女孩，营养不良，而张晴的肌肤却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不太符合角色形象。 化妆师想了想，在张晴脸上涂了些东西，显得她脸色黄了许多，微微的婴儿肥不明显了，脸也小了不少，映衬的一双眼睛更大了。 又将她的头发打乱，胡乱地扎在一起，换上一套略显破旧的衣服之后，立刻成了一个一看就知道出身很差且没有得到良好照顾的小女孩了。 这边刚弄好，导演崔华之来了。 张晴发现崔华之是个话不多的人，来了之后便把这一场的两个演员，高娟和张晴叫到跟前，开始说戏。 尤其张晴，因为年纪小，崔华之不确定她能不能听懂，便做了几个动作让她模仿。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张晴领悟力超乎寻常的好，几个表演做得非常到位。 崔华之放下心来，指示他们先将第一场戏试演一下。 就是不开镜头，先让演员试演一下找找感觉。这其实也是为了节约胶片。 孙丽琴因为爱慕虚荣，总是嫌弃丈夫万柱刚没本事，这天终于惹恼了万柱刚，被万柱刚甩了一个耳光。 气急之下的孙丽琴决定离开这个家，她还年轻，又有美貌，她相信离开这里，她只会过得更好，到时候再重新找个有钱人嫁了，不比在这里受苦强？反正她和万柱刚并没有领证。 今天的戏就是从孙丽琴被打之后，愤然离家开始。 她因为被一直鄙夷的丈夫打了，气的脸色通红，先是将家里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等东西。 饰演这一角色的高娟在屋内走来走去，将椅子推倒，不锈钢茶杯摔到地上…… “卡！”导演崔华之喊了一声。 几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崔华之拧着眉看着高娟：“你这里要表现出愤怒！想要报复对方！不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 “噗嗤！”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 高娟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如煮熟的虾子。 “再试一次！”崔华之挥了挥手。 场务指挥人抓紧把现场重新布置好。 高娟深吸了口气，“action”声响之后，她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从房间一头走到另一头，将经过的椅子、茶杯等等东西都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做完这些之后，她脸上隐约透出一股痛快。 应该说，高娟还是有一定演技的。 这一次，崔华之没有喊停。 “不错！”崔华之轻轻一句话，让现场不少人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尤其是高娟，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微笑。 却听崔华之语音一转，赞扬道：“小朋友表现的很好！” 高娟脸上的神色转为愕然，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看张晴。 她表现的好？她刚刚是怎么表现的？ 高娟想了想，刚才自己只顾着自己表演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剧中是自己女儿身份的小女孩。 现场有几人露出赞同神色，却也有人跟高娟一样不明所以。 “好了，这一遍就正式开始了，争取一条通过！”说着，崔华之打开了镜头。 高娟调节了下情绪，重新开始。 而刚才没有注意到张晴的，这次却不约而同把目光都落在了张晴身上。 母亲因为愤怒在家里乱摔一通，万倩倩小小的身子趴在卧室的门口，怯生生地看着母亲，眼睛里因惊吓已经浮现出了泪水。 偶尔害怕地闭上眼睛，小身子狠狠一哆嗦，即使不看高娟的表演，观众也知道这一刻是她在摔东西。 几个动作就将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摔完东西之后，孙丽琴开始收拾衣物，万倩倩年纪虽小，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跟在母亲身后，大眼睛里流露出惊慌。 崔华之示意摄影师将镜头推向前，很好地将张晴脸上的表情记录了下来。 眼见母亲拿着包即将离开，万倩倩猛地上前抱着母亲的腿，大哭道：“妈妈不要——” 第056章 初次演绎 小小年纪的万倩倩是聪慧懂事的，她知道自己即将被母亲抛弃，所以紧紧抱住母亲的腿不肯放手。 “走开！”孙丽琴用力去扒万倩倩，却没想到身前的这个小女孩看着这么小，力气却挺大，抱着她的腿竟纹丝不动。 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厌恶。 崔华之皱着眉头，再次喊了停。 张晴默默地松了手，抚了抚胳膊。刚才她被高娟弄疼了。 “导演，这小女孩怎么回事啊，她扒那么紧干什么啊？” 还不待崔华之说什么，高娟首先忍不住抱怨道。 “高娟，你知不知道你饰演的是一个母亲？”崔华之却是对高娟不满，“虽然你爱慕虚荣，可你终归还是一个母亲，对孩子还是有着一丝感情和怜悯之心的，你刚才表现的是什么？！” 见高娟低着头不说话，崔华之摆摆手：“先休息一会！你好好想想！” 他一说休息，王英如连忙上前抱起张晴，帮张晴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残留的泪水。 “这也太辛苦了。”她抱怨道。 拍了将近一上午，才拍好两三个镜头，每当哪里有不好了，便要重新拍，光张晴哭的这场戏，多拍两遍嗓子都得哭哑……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早前她还觉得这钱容易挣，可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容易！ 张晴对这样的情况早就有心理准备，此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刚喝了两口水，那边又喊开始了。化妆师上来帮着补了补妆，张晴便又站到了高娟面前。 她仰头看了眼高娟，只觉得高娟似乎对她有点排斥？ 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啊？ 场记拿着场记板上前，上面写着场次和镜次，随着“action”声起，高娟拿着包准备出门。 张晴惊慌地上前抱住了她的腿，害怕之下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妈妈不要走……” “闪开！”高娟伸手去拉张晴，她强忍着厌恶的感觉，握住她的胳膊往外一推。 这次，张晴力气小了许多，她顺着高娟的力道往后跌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去拉住了高娟手里的包。 “妈妈妈妈……”她眼泪流了一脸，眼中现出苦苦哀求的神色，目光中带着依恋和渴求。让人看了不由心软。 高娟想要去拉她的手便停在半空。 这真是个漂亮的过分的孩子，即使妆容把她丑化了许多，可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充满了灵气。 高娟眼神不由柔了柔，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 上午的戏还算顺利的拍完，因为要把室内的戏一次性拍完，所以下午拍的，是万柱刚将万倩倩从火车站接回家之后的戏。 这个时候，万倩倩已经因为母亲的抛弃而变得有些自闭了。 饰演万柱刚的演员周立庭是中午之后到达的，他到时，崔华之已经跟张晴说完了这部分戏。 因为戏中万倩倩的性格在这里会有一个明显的改变，却要放在一天拍，崔华之担心张晴表演时表现不出这份变化来。 其实张晴早已经将剧本熟记于心，在家的时候每一幕戏怎么演也细细揣摩过，先将感情拿捏到位，再参考着前世看过的电视剧的经验，大体也能演得差不多。 也幸好这只是个小孩子的角色，大家对她演技上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能将感情直观的表现出来就行了。 只是听了导演崔华之的讲解之后，张晴觉得自己收获还真不少。 因为怕张晴听不明白，崔华之在讲解的时候不但说的很详细，还把王英如也叫到跟前，有些他怕表达不好的，便让王英如帮着再解释一遍，偶尔还加上动作，便于张晴模仿。 崔华之拍了很多部电视剧，也指导过很多演员，因此经验丰富，有时候几句话就让张晴明白，有些感情通过他说的表演方式，能够表达的更直观、更清楚。 虽然才第一天跟着他拍戏，可张晴觉得自己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 万柱刚的扮演者周立庭是个体格健壮的中年大汉，他故意以胡子拉渣的形象示人，就是为了体现出一股颓废感。 只是张晴觉得他应该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因为他看向她的目光很温柔，带着隐隐的笑意。 还打趣张晴：“这就是我闺女啊，长这么漂亮！导演你上哪儿给我找的啊？” 惹得众人纷纷笑起来。 又对张晴眨眼：“闺女你不用害怕！爸爸保护你！” 张晴立刻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准备妥当后，正式开拍。 万柱刚将女儿接回家后，看到满地的狼藉，再想想好好的媳妇儿居然跑了，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一进门便将万倩倩丢到了一边，自己走到阳台上吸烟，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还将绊脚的东西狠狠踢开。 张晴眼角撇过一只被踢走的布娃娃，立刻跑过去将它捡起抱在怀里，然后蹲到了房间一角。 她在这里加了一个动作，就是将自己的小身体用力地往墙角里塞了又塞，直恨不得塞到墙里面去。 犹如一个惊惶的小动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安全感。 然后将脸贴在布娃娃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目光却是空洞无神。 旁边观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眼前这个小女孩是那么可怜无助，而她空洞的眼神只让人觉得她已经将自己和周围的世界隔绝了起来，让人想立刻上前去好好呵护她。 崔华之忍不住握了下拳。 张晴能表现出的这一幕，连他都没有想到。 越是随着拍摄的推进，他越是发现，张晴这个小女孩似乎完全知道他想要的感觉，总是能把那种感情用他满意的方式表现出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对方只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 一下午的拍摄都进行的很顺利。 晚上还要拍别的戏，却没有张晴的戏份了，王英如心疼她累了一天，一直抱着她不撒手。 她甚至在心里想：“拍完这部戏后，以后再也不让晴晴拍了，大人也就罢了，这么小的孩子一拍这一天，怎么能受得了？” 高青山安排了车送他们到剧组定好的酒店。 随便买了点东西吃过，张晴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随后几天的拍摄都进行地很顺利，张晴演绎自闭的万倩倩的时候，并没有一味的不说话就行了。 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第057章 演技提升 她记得前世在哪看到过对自闭儿童的介绍，其实按照她的理解，万倩倩并不是患上了自闭症，只是被母亲抛弃的伤害太大，而强迫自己进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不与人交流，不爱说话，每天除了发呆什么也不做…… 然而一旦任何人强行介入她的世界，她便会歇斯底里地反抗，直到将这个人驱逐出去。 其实，她只是太渴望呵护和爱了，才害怕失去的伤痛。 只是万柱刚一个大男人，又从来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哪里知道这些？ 他只觉得这孩子要么就不说话，成天呆头呆脑的，要么就大哭大闹的，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知道他情况的一个大姐给他重新介绍了一个对象。 于是，孙丽琴离开仅仅半年后，万柱刚便娶了朱清莲。 朱清莲是个寡妇，结婚才三个月，丈夫就出车祸死了，不少人便在背后说朱清莲命硬、克夫。 但她是个长相清丽、神情温柔的女人，相亲的时候万柱刚一眼就相中了她。 举办过简单的仪式后，两人正式结了婚，朱清莲也搬到了万家。 今天要拍摄的，就是朱清莲和万倩倩初次见面的场景。 这时候的万倩倩，已经将近三岁了，但是她因为营养不良，长得应该是又瘦又小，而张晴却长得比同龄孩子高不少，扮演起来倒也合适。 万柱刚和朱清莲都没什么亲人，只有几个同事朋友来吃了个酒席，这场婚宴就算成了。此时客人已走，朱清莲也并有新嫁娘的骄矜，客人一走便忙里忙外地收拾了起来。 “哎呀，你先歇一歇嘛。”周立庭饰演的万柱刚喝的微醺，此时脸上红光满面，上前来拉朱清莲。 “没事，马上就收拾好了。”朱清莲笑了笑，手脚麻利地很快便收拾好了客厅。 只是进卧室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 万家只有一个卧室，此时，万倩倩正躺在卧室床上的正中间，身边放着她的布娃娃。 万柱刚似乎之前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也有些发愣。 “这孩子……”万柱刚挠了挠头，一时有些着急。 张晴饰演的万倩倩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那一眼无比冷漠，竟令万柱刚生生打了个冷战，连酒都醒了三分。 朱清莲显然也提前了解过万家的情况，见此竟然提议道：“倩倩以后也大了，总不好一直跟父母一个房间，不如就把这个房间给她，我们去客厅打地铺吧。” “这怎么行——”万柱刚一瞬间眼睛有些发红。 “这有什么不行的？”朱清莲笑的温柔，“难道你还能让孩子去客厅打地铺？孩子还这么小，你忍心委屈了她？” 当然不忍心，“可是……那也太委屈你了……” “我有啥委屈的啊？”朱清莲目光温柔而诚恳“既然我嫁到了你家来，我就会把倩倩当成自己的孩子。” 朱清莲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只是真正和万倩倩相处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第一场戏因为还没有什么冲突，所以拍的很顺利，张晴的那个冷漠眼神也很有感觉，让崔华之特别满意。 但接下来的几场戏，就要侧重表现继母和继女的冲突了。 首先是早饭的一幕。 万倩倩默不作声地吃完了碗里的饭，这时，朱清莲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放到了碗里。 却没想到万倩倩瞬间不高兴了，连碗带鸡蛋摔到了地上。 摔完之后，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水，回了自己的房间。 徒留下朱清莲发愣。 这一场戏，张晴已经在心里揣摩了好久，她其实根本没有半点演技，以前拍广告还有之前拍的那些戏什么的也不过是凭着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能理解好需要自己做的，况且大家又普遍对一个孩子要求不高，所以才比较顺利。 就是试镜时演的汽车站的那场戏，也是因为想起了小宝，才将感情酝酿的到位。 然而拍戏拍到现在，有些地方却也需要一些演技了。 虽然这部戏的第一主角是朱清莲，主要表现她的母爱的，可是张晴也不想将自己演的幼时的万倩倩演绎成一个令人讨厌的形象。 若说之前万倩倩的改变还情有可原的话，可是到现在，她却一直在“欺负”朱清莲，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反感。 怎样既能呼应剧情的需要，又能让万倩倩的行为显得合理而让人容易接受呢？ 在早餐这场戏上，张晴从坐在椅子上开始，便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一动也不动，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这是一种很冷漠的气息，似乎将她和整个世界隔绝开。 又似乎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令人看了有些心疼。 万柱刚已经去上班，饭桌上只有朱清莲和万倩倩。 被万倩倩的这种态度所难，朱清莲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做什么，整顿饭就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中进行。 当朱清莲看到万倩倩很快便吃完饭时，她想了想，试探地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放到了她的碗里。 当她的手伸到面前时，张晴有意识地瑟缩了下身体。 接着，才不带任何感情的，伸手将碗推到了地上。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朱清莲似乎吓了一跳。 现场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刚才张晴的表演一直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让人看了心里既有些不舒服，又有些可怜这个小女孩。 被亲生母亲抛弃，父亲另娶，放在任何一个孩子身上恐怕都难以接受。 比起一些孩子撒泼胡闹的反抗，万倩倩这种冷漠的、将自己隔绝于世界之外却又偶尔表现出孤苦无依的不安感，更让人心生怜悯。 这样一场有点难度的戏，竟然一条就过了。 在这之后，张晴有点把握到了感觉，之后的拍摄又比之前顺利得多。 “张晴进步很大啊。”工作室里，看着屏幕上播放出的画面，高青山忍不住点评道。 “这个孩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聪慧，若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崔华之语气带着肯定。 第058章 克夫之说 崔华之这话一出，高青山吃了一惊。 据他所知，崔华之苛刻严格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只听说过他又把哪个演员骂惨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夸奖过哪个演员。 而现在，这么小的张晴，竟然得到了他的肯定。 “虽然演技上还有待雕琢，但是别忘了，她还不到两岁，别的孩子两岁都在干什么？她却已经能领悟剧本，在这里拍戏了。”崔华之指间夹着香烟，说完后吸了一口。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孩领悟力超凡，又勤奋肯学。”崔华之眯着眼睛，想起张晴跟他学演戏时认真的神色。 除此之外，即使没有她的戏份的时候，她也会在一边观察别的演员的表演，这简直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也正因此，崔华之都觉得自己不会拿她当一个真正的小孩看待。 “你看这里，”崔华之指着屏幕，屏幕上张晴在朱清莲伸手过来放鸡蛋的时候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惊吓，“她这样一表演，万倩倩给人的感觉立刻不同了。” 剧本里并没有这一幕，崔华之给她说戏的时候也没有说这一幕，所以，这完全是张晴自己揣摩表现出来的。 若说剧本里的万倩倩只是单纯的冷漠、自闭，对朱清莲是排斥、不接受，可是张晴演出来的万倩倩，却在这些之外，让人感受到她的敏感、不安。 仿佛一直生活在一个随时会失去一切的充满了惊惶和没有安全感的世界中。 让人时时为这个小女孩感到担忧，又有同情和心疼。 崔华之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脑子里的想法是从哪来的，竟然这样……” 他一时语结。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张晴演绎的万倩倩，完全达到了他想要的感觉。 不，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听说她的一支广告是你拍的？”崔华之转而和高青山聊起了天。 “是的，”高青山也点燃了一支烟，张晴能得到崔华之这样高的评价，是他没有想到的，此时便点点头，“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跟一般的小孩不一样了，听说，她还代言了一个童装品牌，是一个老朋友给她拍的平面广告，当初也是他的关系，小姑娘才拿下的那个嘉美的广告。” 崔华之点点头，又道：“她剩下的戏份不多了……”语气竟似乎有点可惜。 “是啊，还有不到十场戏了……” …… 朱清莲的饰演者朱玉玉今年三十岁，作为一名演员来说，这个年龄已经不年轻了，虽然张晴即使在前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是这些天拍戏也从身边的工作人员口中听到不少消息，知道她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女演员，只是一直没有拿过奖。 听说这次她接演这个角色，就是冲着崔华之的名望和来年的电视剧大奖飞天奖去的。 朱玉玉虽然已经三十岁，但是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而且她气质温柔，非常有亲和力。 她也并没有知名演员的倨傲，拍戏间隙，还会和其他人聊天，偶尔也会指导下张晴的表演。 看得出来，她挺喜欢张晴。 她演技高超，张晴跟她也学了不少东西，不过，最直观的感受还是在和她对戏的时候。 偶尔，张晴会有不在状态的时候，可是朱玉玉一句台词，很轻易地就能将她带入戏中。 这可能就是一名真正演员的影响力吧。 随着拍摄的进行，张晴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 朱清莲是真心爱万倩倩，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万倩倩对她的态度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面对朱清莲的靠近和照顾时，也不再那么排斥了。 这时候，朱清莲并没有急于让万倩倩对自己更亲近一步，而是用让万倩倩舒服的方式，无微不至地对她好，给她母亲的爱和安全感。 就在两人之间的冰山逐渐消融时，万柱刚出事了。 他在工厂装载货物时，不慎被卷入了车轮底下。 原本平静的生活又被打******理完万柱刚的丧事，朱清莲憔悴了不少，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又开始盛行。 都说是她克夫，才把万柱刚克死的，前后已经克死了两任丈夫。 这些风言风语，对朱清莲打击颇大，她也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自己，两任丈夫才会在和自己结婚后相继死亡？ 这时候，自称是万柱刚亲人的人找上门来。 万柱刚下葬后，工厂赔了两万块钱。 找上门的人让朱清莲交出这两万块钱，并且从这个家滚出去，将万倩倩交给他们抚养。 今天拍的，就是这一场戏。 两个男人三个女人吵吵嚷嚷地进了屋，一个女人指着朱清莲的鼻子，唾沫喷了人一脸：“你就是朱清莲？是你把我们家刚子克死的？” 接着便哭嚎起来：“我可怜的刚子啊……你怎么会娶个这样的女人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娶回来不到一年就把你克死了啊……” 她这一哭，另外两个女人也跟着嚎哭起来，一时间场面颇为混乱。 朱清莲青白着脸，一时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张晴看着这几个群众演员的表演，应该说，表演的还是挺到位的，将一群撒泼的无赖演得活灵活现。 万柱刚和朱清莲结婚的时候这些人没来，万柱刚下葬的时候这些人也没有露面，而在工厂赔了钱之后，这些人才来闹事，摆明了就是来讹钱的。 她此时坐在客厅靠窗的地上，暖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冷漠。 随着那些人的逼近，朱清莲被迫后退到了万倩倩身边。 “说！刚子的赔偿金你放哪了！你是害死了刚子不够，还要吞掉他用命换回来的钱啊！你个狠心的女人！” “你害死我们家刚子，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 …… 这场戏，朱清莲是没什么台词的，而扮演万柱刚亲人的演员却是“盛气凌人”，这样的情形拍出来，很容易让观众只看到那几个人的表演而忽略朱玉玉。 然而朱玉玉的表演，却让人眼前一亮。 第059章 即将杀青 张晴注意到，朱玉玉的表演可以说是先弱后强。 其实对万柱刚的死，朱清莲心里也有着莫名其妙的内疚感，虽然并不关她的事，可是似乎被人说得多了，她也渐渐相信了万柱刚是被自己克死的这种谬论。 所以在一开始面对万柱刚亲人的逼问的时候，朱清莲的气势是很弱的。 但是气势弱不代表没有存在感，这里，朱玉玉用她生动娴熟的演技，让摄影师不由自主将镜头更多的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面对这群人的逼问，先是脸色涨红，继而面色苍白，上齿紧紧咬着下唇，眼睛里泪光盈盈，手紧紧攥在一起，身子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这时候，她的气势很弱，但是却没有人能忽视她的样子。 让人对她心生同情的同时，立刻对万柱刚所谓的亲人痛恨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想霸占了刚子的命钱，还想把倩倩害死？！” “是啊是啊，到时候钱和房子都成你的了，你可真是蛇蝎心肠啊你！” …… 各种污水毫不留情地泼到朱清莲身上。 “我没有……”朱清莲的声音微不可闻，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微微颤抖的身体弥漫出一片哀伤！ 钱、房子都是万柱刚的东西，现在他死了，这些东西只能属于万倩倩，谁也不能拿走！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去说出这样的话呢？ 毕竟，她和万倩倩只是名义上的母女，并没有血缘关系，便是她想照顾她，和她一起生活，可是万倩倩能接受她吗？ 这个时候，她是没有任何立场去说话的！ 然而就在这时，面对那些所谓亲人的步步紧逼，万倩倩忽然站了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她，张了张嘴，虽有些生涩，却字字清晰：“这是我和妈妈的家，你们走！” 朱清莲的眼睛霎时亮了。 仿佛万倩倩简单的一句话，就为她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她顿时有了底气，又惊又喜地看着万倩倩。 她完全没有料到，万倩倩竟然已经接受了她，甚至还会出来维护她。 要知道，万倩倩从被亲生母亲抛弃之后，便几乎没说过话，却没想到，这第一次清晰的讲话，居然是为了维护自己。 这让朱清莲又惊喜又感动。 她试探地握住万倩倩的手，这一次，万倩倩没有甩开。 朱清莲一开始只是对万柱刚的死有着莫名的自责，再加上她觉得万倩倩根本没有接受自己，可能也并不希望自己留下来，所以才会被那些人一逼再逼而无法回击。 如今有了万倩倩的支持，她自是不再畏惧那些人，找来居委会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把这些人赶了出去。 这里也体现出了朱清莲的智慧。 而这一场戏，也是万倩倩开始转变、开始接受朱清莲的第一步，如何把握好这个度，对张晴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怎样能将这个转折表演的顺其自然而不显刻意呢？ 实际上，张晴在熟知剧本的前提下，很早之前就开始将每一场戏、每一幕细细揣摩过了，知道有今天这样一场戏的时候，她在之前表演的时候，就有意识地做了些小细节。 比如在察觉到朱清莲耐心照顾和爱意之后，张晴再在朱清莲接近的时候，身体由明显的瑟缩变得稍显僵硬，由稍显僵硬变得轻松自然…… 通过一些类似的细节让观众察觉到万倩倩实际上早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朱清莲了。 这样在这场戏转变的时候才不会显得突兀。 只是要把握好这个分寸还是有一定难度。 毕竟之前万倩倩虽然对朱清莲的存在表示了默许，不再排斥，可是若说她一下子就和朱清莲亲热起来也不太可能。 所以她依然选择了一种稍显冷漠的方式和态度。 在万柱刚所谓的亲人上场胡言乱语的时候，张晴并没有当单纯的布景板，她看着那些人，眼神冷漠甚至冰冷，眉头紧皱，表现出了对那几人明显的厌恶。 而在看到朱清莲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时，她又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眼神略微带了点担忧。 这样，在她发现朱清莲即将溃不成兵时，便终于忍耐不住起身说出“这是我和妈妈的家，你们走！”这样的话。 这些话，表面上看是在维护朱清莲，实际上也是万倩倩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家。 她心里清楚，在万柱刚不在情形下，朱清莲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这些所谓的亲人，明显不怀好意，年纪小小的万倩倩，对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认识。 她对朱清莲表现出的担忧，同样也是对自己和这个家有着担忧。 关键时刻，她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既保全了自己，也保住了自己这个家。 这一场戏，不但表现了朱清莲的机智，又何尝没有表现出万倩倩的聪慧呢？ 在这一点的表现上，就连崔华之，也挑不出任何差错来。 这一场戏拍完之后，张晴的戏份便基本结束了。等万倩倩再出场时，都已经开始上小学了，那时便是另外一个演员了。 而张晴，还只剩下汽车站被亲生母亲抛弃那场戏需要补拍。 那场戏定于两天之后，所以张晴有了两天的空闲。 只还剩一场戏，王英如也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她一直陪着张晴拍戏，真真体会到了演员的不容易。 这么热的天，撇开种种不易不说，张晴比起其他人来，又多了一份令人惊奇的地方，这么一点点，竟从来没有发过小孩子脾气哭闹过。 有时候NG到连王英如这个旁观的都要受不住了，可张晴却从来没有过不耐，让她拍几次就拍几次，甚至能一次比一次拍的更好。 不但王英如，便是其他人，都对张晴佩服不已。 竟没有丝毫的孩子气，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长的。 既然有了两天空闲，王英如决定第一天在宾馆里休息一下。她真怕这些天的拍摄将张晴累坏了。 这拍电视剧比起拍照片广告来，可要辛苦的多。 若是以后再有这种机会，她情愿不让晴晴接受。 她现在实在是太小了，有时候看她拍戏的样子，王英如都忍不住想哭…… 第二天，王英如带她去了张守国的饭店玩儿。 第060章 车站风波 在青市拍摄的这些天，偶尔有时间，张守国也会过来看她们，只是两边都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这次有了机会，王英如便带着张晴去了饭店。 张守国并没有对同事说过妻女在青市，当然更没提过女儿在拍电视剧，他原本也不是个张扬的人。因此此时看到王英如找到饭店里来，不少人还挺惊奇。 前台的服务员对王英如多少还有点印象，只是上次见她时还是一副土里土气农村妇女的样子，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没见，王英如竟打扮的漂亮时髦起来。 一头乌黑长发梳在脑后，身上穿着一席米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凉鞋，整个人看起来亭亭玉立，长相虽不惊艳，却也清秀柔美，颇有气质。 再看她手里领着的女孩子，穿着一件粉色公主裙，粉色小凉鞋，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最令人注目的却是她的一双大眼睛，晶莹透亮，忽闪着灵气，竟是一个漂亮可爱的令人见之难忘的孩子。 上次看到张哥媳妇的几个小姐妹回去还偷偷笑话过他：白白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媳妇儿土里土气打扮的可笑，两人这样不般配是怎么走在一起的啊？ 结果这次再见，竟生生让人跌破了眼镜。 人家哪里不般配了，简直再般配不过了好吗？ 还有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几个小姑娘又开始羡慕了…… 到的时候张守国正在厨房里忙，听到前台小赵进来说他对象来了，后厨里几个年轻人纷纷起哄打趣起来。 “噢——这是探夫来了……” “张哥，嫂子来了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 张守国被调侃的有点不好意思，冲他们挥手道：“去去，一边去，少在这瞎起哄！” “咦？张哥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 张守国出来的时候王英如和张晴正在观看饭店大堂摆的一个大鱼缸，红色的大金鱼游来游去，无比美丽。 “你们怎么来了？”张守国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张晴，又挑眉对王英如道，“你还能自己坐车过来？不善（厉害）了啊！” “打听明白了在哪上车在哪下车，有什么难的？”王英如笑了笑，“好不容易今天晴晴放假，你带我们出去玩玩吧，来青市这么久，还没出去玩过呢！” “有什么好玩的？”虽是这样说，张守国还是去跟经理请了一天假，带他们去了几个著名景点玩了一天。 傍晚时又把她们送回宾馆。 第二天一早，剧组的车便来接了王英如和张晴，直奔汽车站。 这一场戏崔华之决定采用实景拍摄，就在青市长途汽车站。 他们到达时才七点多，但是太阳已经挺晒的了，化妆师Kate特地给张晴涂了一层防晒霜。 “谢谢姐姐。” 张晴长得漂亮可爱，小嘴又甜，见了谁都是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还特别有礼貌，“谢谢”两字经常挂在嘴边，短暂的相处后，很快便赢得了全剧组上下的一致喜欢。 “晴晴皮肤这么娇嫩，可不能晒坏了。”Kate笑眯眯地抚了抚她的脸。 张晴回了她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 已经化好妆做好造型的高娟在旁边微微撇了撇嘴。 应该说，高娟的戏份还没有张晴的多，可是她却总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和剧组其他人有限的相处中也不是很热情。 这根本都不像一个小配角应有的态度。 只是那是别人的事，张晴也无意探究，每个人自有自己的活法。 全体到位后，张晴和高娟站到了指定位置。 随着开拍声起，高娟一手提着提包，一手牵着张晴，略显匆忙地往汽车站走来。 走到小广场的时候，高娟忽然脚步一滞，低头看向张晴，神色不断变幻。 握着她的手也松松紧紧。 张晴心里讶异，一阵子不见，高娟的演技提升了不少？ 将一个母亲挣扎的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心里一紧，接下来轮到她表现了。 当高娟抽出她的手时，张晴慌乱地连忙去抓她的手，嘴里带着哭音喊着“妈妈妈妈……” 高娟举起手，不让她抓自己。她转头看了一下，离这不远处有一个警卫室，便将张晴拉到警卫室旁边，蹲下身子对她道：“倩倩，你在这里等着，妈妈马上回来！” 万倩倩自小早慧，这会心里又有极度的不安和无助，怎么肯轻易放孙丽琴离开？便紧紧拽着她的衣服不肯放手，小声哭着喊她：“妈妈妈妈，一起一起……” “倩倩，你乖……”孙丽琴有些不耐烦，她离开是为了去过更好的生活的，倘若带着个小拖油瓶，怎么可能找到好男人？之前在家里就不应该对她心软。 见万倩倩死命拽着她不放，孙丽琴狠狠地拉开她的手，将她推倒在地上。 而镜头前，高娟的神色从不忍到挣扎，又从挣扎到狠下心，咬了咬牙，握着张晴的胳膊用力一拉，将张晴狠狠掼在地上。 崔华之眉头微微皱了皱，却喊了“OK！” “休息一下！准备下一条！” 张晴皱着脸，一手按住右边胳膊轻轻吸气。 “晴晴，你没事吧？”察觉到不对劲，王英如连忙跑上前来将她抱起来。 张晴摇了摇头，不想她担心：“没事。” 刚才高娟抓住她胳膊时过于用力，现在她的胳膊火辣辣的疼。 只是，抬头看了眼高娟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休息了几分钟，又开始下一条的拍摄。 这一条，主要是张晴的表演，要将万倩倩被母亲再度抛弃的感情表现出来。 张晴拉着高娟，抬起了头。 高娟看着面前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个对她说的话：“听说她试镜的时候，将这场戏演得很出彩，而我，要你让她出不了这个彩。” “你能做到吧？” 那人的语气轻柔，却让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怎样才能让她出不了这个彩？ 高娟眼中晦涩不清，随着开拍声起，她猛地将张晴推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卡！”崔华之语气不满，“高娟！这是你女儿，不是你的仇人！你用那么大力干什么？” 张晴屁股上传来一阵阵剧痛，几乎疼的她站不起来。 “对不起导演，我，我刚才太紧张了……” “再来一次！” 第061章 暗中使绊 张晴揉了揉屁股，过了好一会儿，那股痛感才逐渐消失。 她看了眼高娟，高娟一脸抱歉的样子，却不是对她，而是对着导演。 警戒线外，王英如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张晴嘴角勾了勾，对她露出个放心的笑容。 若说第一次高娟抓疼了她，她可能还会看做她并非故意，可是这连着第二次，张晴心里就已经开始警惕了。 虽说自己之前只跟高娟一起拍过一天的戏，说不上关系好，可是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妨碍到她，值得她对自己暗中下黑手的吧？ 她这样暗中给自己亏吃又是为哪般？ 心中存了警惕，张晴便格外注意了。 她抓着高娟的衣服，待高娟伸出手来握住她的胳膊时，张晴先是身子微微前倾，而后还不待高娟完全用力，便自觉顺着她的力道跌倒在地。 这样一来，便是张晴自己坐到了地上，高娟的力道便很轻了，屁股也没有那么疼了。 高娟眼中神色滞了滞，闪过一丝讶异，接着看她一眼，背起背包转身往车站而去。 “妈妈……”张晴开始哭起来，她心里想起小宝，眼泪瞬时流了一脸，她却顾不得脸上的泪，使劲睁着眼睛紧紧看着前方的身影，神情一派慌乱，小身子一爬便要起来去追。 却忽然脚下一绊，身子不稳摔倒在地，手掌摩擦在地上火辣辣地疼，张晴此时也顾不得，嘴里喊着“妈妈”，便要再起身去追。 却忽然被导演喊了停。 张晴一愣，看向崔华之。 崔华之却正不满地看着高娟，几乎要咆哮出声：“你有没有看剧本！你这时候应该干什么！” 本来这一场戏主要就是张晴的表演，可是在万倩倩对着母亲的身影呼唤哭泣的时候，这时候也应该适时地加入一个孙丽琴仓皇离开的背影，可是高娟竟然在走了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 这下还怎么拍？ 一共开了三台摄影机，其中一台就是对着孙丽琴背影拍的，可是她竟然停了下来！ 这怎能让崔华之不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高娟连连鞠躬，态度诚恳，“我以为这边不需要我演了……” “演不演是由你决定的吗？你能决定的话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崔华之又看向张晴，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又让化妆赶紧上去给她补了补妆。 两次出错，他已经开始担心张晴能不能继续拍下去了。 毕竟她还是太过于年幼，能将这一场戏万倩倩的情感把握个八九不离十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这样一打断，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继续保持好感觉。 重新开始，看到张晴小身子一晃，顺着高娟的力道倒坐在地上，浑身透出股惊惶、害怕等气息，眼睛里满是慌乱，哭喊着叫着“妈妈妈妈……”，崔华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张晴年纪虽小，情绪的控制能力却还不错。 却没想，他这口气还没松完，高娟又出了状况。 她转身时，手里的提包一下子掉落在地，这时，如果她急忙捡起来，再继续往前，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她竟然就愣在了那里，一脸尴尬。 崔华之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了，他脸上已经怒气勃发，冲着高娟吼道：“你有没有搞错！你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又冲着周边人喊道：“这是谁找来的演员？连起码的素质都没有！？” 剧组众人一片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从剧组在这里拍戏开始，周围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群众，此时看着现场的情况，也有人指着高娟低声议论起来。 有知道情况的向周围人解释道：“这个女的已经出现好几次差错了，连她旁边的那个小女孩都不如呢……” “这小女孩是谁啊，长得这么漂亮，以前在电视上都没见过。” “哎？你这么一说的话，我怎么觉得这小女孩有点眼熟啊……嘉美奶粉的那个广告是不是就是她拍的？” “哦……好像是，嗯，就是就是，越看越像，就是她！在广告里又可爱又聪明！我姐当时就是看了那个广告之后就给我小外甥喝嘉美奶粉了……现在这个奶粉还挺出名的。” …… 太阳已经挂在了头顶，气温也逐渐升高了起来，这种天气，什么也不干都会出汗，更何况他们这些拍戏的了，从演员到工作人员没有一个轻松的。 高娟还在小声跟崔华之道着歉，恳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崔华之却看着前方，默默地吸着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有搭理她。 几次被打断，张晴只觉得自己酝酿好的感情也被打散，加上前两次哭喊的时候似乎过于用力，此时嗓子也有点沙哑。 她走到了一边，王英如给她倒了点温水，张晴自己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 眼睛却看向崔华之那边，此时高娟正一脸歉疚难安地站在他面前，低声地说着话。 “导演，我真是太紧张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我这是第一次……您再给我次机会，我保证能做好……” 高娟一边说着，一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略带阴柔的声音：“只是让你使点小绊子，让那个小姑娘发挥的不那么好而已，又不会真怎么样，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怕导演恼了你？放心，你只是个小之又小的小配角，演完之后谁还记得你啊……就是真有麻烦，不是还有我给你摆平吗？” “导演……”高娟觑着崔华之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半晌，崔华之摁灭了手里的香烟，摆了摆手：“行了，你可以回去了，等财务会通知你来结账的。” “导演？！”高娟大惊失色，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崔华之这是不用自己拍了？！ 自己只不过是NG了三次而已，这在任何一场戏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就算导演生气，可也不至于直接换角吧？ 况且自己前面几场戏都已经拍好了，且还拍的不错，就差这最后一场戏了，不管怎么样也用不着换了她吧？ 若是此时把她换掉，耽误了拍摄进程不说，难道前面已经拍好的戏份，也找人重新拍吗？ 那对剧组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了。 高娟不相信崔华之会这么草率。 第062章 超常发挥 高娟想，也许崔华之只是想吓吓她。 毕竟这场戏中她的戏份确实没什么难度，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差错，导演生气也是应该的。 尤其天气这样热，大太阳明晃晃地晒在人头顶，更是让人添了几分焦躁。 她看了张晴一眼，小丫头年纪小小的一个，也不知道谁教的，竟能将剧本里万倩倩的情绪掌握的这样好。 只是任她再好，被打断这几次，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她自己也是演员，最是知道演员的情绪一旦被打断，再找感觉便没有一开始容易了。 更何况这样小的个小丫头。 想来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导演……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这次我一定能做好……” 高娟心思转动间，嘴里还在请求着。 这一次，想必就算没有自己的干扰，小丫头也发挥不出原有的水平了。 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崔华之却没有看她，转而向张晴招手，将张晴叫到了跟前，问道：“张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继续拍吗？” 若说崔华之一开始还只是担心张晴表现不好的话，现在却已经断定这场戏今天怕是拍不了了。 若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优秀演员，遇到这种情况或许还会及时调整好状态，并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拍摄，可是张晴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 不耐烦地看了眼还想求情的高娟一眼，崔华之站了起来，准备吩咐收工。 原本顺利的话，这场戏完全可以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拿下，这样一耽误，就意味着要多拍一天了。 多拍一天也就意味着剧组上下都要多出一份经费，本来剧组经费就有限，这样一来，就更捉襟见肘了。 崔华之心里正烦着，就忽听张晴咳了声，声音带了点沙哑，道：“导演叔叔，我们再试一次吧。” 崔华之讶异地低头看向张晴，只见小姑娘额头上沁了一点汗珠，眼睛明亮地看着他。 他弯腰看着她，声音不由柔和了些许：“你能行吗？” “我试试吧。”张晴羞涩地笑了笑，又蹙着眉有些为难地道，“只是……那位阿姨……” 说着伸手指了指高娟，露出个不开心的表情道：“阿姨总是出错，弄得我都没法演啦，要不，我先自己演吧，等我演好了，再让阿姨演！” 语气透着孩子的直白与天真。 崔华之一下子被她逗笑，点点头：“好，就让小张晴先自己演！” 他原本也没打算继续让高娟拍下去。 高娟自以为自己做的不留痕迹，但是他却一眼看出高娟的有心为之。 也不知道张晴这小丫头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高娟，竟让她不惜冒着触怒自己的风险，和失去在这个圈里机会的风险，也要给她添绊子。 看着那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准备工作，高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心一阵阵发紧。 她竟然被个啥都不是的小丫头片子排挤了！ 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崔华之已经明确地表示了不需要自己继续拍摄，可是高娟依然没有离开现场，她倒是想看看，就是现在没有了她的干涉，这小丫头还能不能表现的像原来那么好！ “我们直接从万倩倩倒地开始拍起。”崔华之吩咐道。 至于前面的镜头，剪辑一下应该没问题，而后面，就直接穿插上一个孙丽琴匆忙离开的背影就行了。 而至于这个背影，只要找一个身形和高娟差不多的女演员来录一下就可以了。 到这个时候，崔华之真的是连看一眼高娟都觉得心烦，不管她和张晴有什么私人恩怨，可都不应该在拍他的戏的时候公报私仇，耽搁了正常的拍摄，简直连点起码的作为演员的素质都没有。 无形中，崔华之已经在心里将高娟拉入了黑名单。 化妆和造型上前帮张晴重新整理好之后，张晴坐到了地上。 隔着薄薄的裤子，地面传来一阵烫人的高温，可见这天气有多热。 张晴半低了头，开始酝酿感情。 无论如何，现在没有了高娟的干扰，她要争取一条通过才是。 至于高娟，张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对于这种明显在给自己使绊子下黑手的人，不想办法把她排挤出去，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实话实说什么的最好用了。 在这一场戏中，她要尽力表现出万倩倩被母亲再度抛弃的伤心、绝望，这个时候她整个人是极度惊恐不安的，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害怕的同时又在极力地哭喊着、期盼着，希望母亲回头。 小宝的样子慢慢从脑海中浮现。 张晴的心蓦地痛了起来，眼中一下子就浮起泪水。 有些事已经很久没有想去过了，这时却要拼命去想。 她想起她和秦元齐有一次吵架，将熟睡的小宝吵醒，小宝吓得大哭，拼命地朝自己张开手让自己抱的样子…… 镜头里，张晴抬起了头。 眼里的泪珠子成串似的往下掉落，她却顾不得去擦，“妈妈——”，那声嘶力竭地一声喊，喊的人心都跟着痛了起来。 她用一种拼命似的劲头猛地爬着站起身，拼命地往前跑去，想要追上那个已经离开的身影，却因为人小腿短，猛地被地上的小石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那一下摔得不轻，她动了动，半天没有爬起来，她又急又慌，拼命地向前望去，使劲喊着：“妈妈妈妈……” 她用力地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被抛弃的恐慌、无助、可怜无依…… 她倔强地擦了擦泪水，依然不死心地有着最后一丝希望，直到那个身影终于消失不见，她也没有等来想要的结果。 最后一丝光芒从眼中消失，小小的身子抽咽着、颤抖着，似是不可置信。 “妈妈……妈妈……” 那一声声“妈妈”，似是拷问，声声击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她依然在哭着，可是泪水已经哭干，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个身影离开的方向，似乎在等着奇迹的发生，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洞的眼神看得人心里阵阵发颤。 控制着镜头的摄影师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颤了几颤。 第063章 莫名其妙 高娟在旁边看着张晴的表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在自己几次三番的影响和打断下，依然还能表现的这么好！ 不，甚至比之前的发挥还要好。 小小的身子竟似乎爆发出一股力量，那感情是如此强烈，便是在现场看她表演，都能被她深深地感染。 更不用说等后期电视剧剪辑好了，再加上背景音乐等一渲染，高娟几乎可以想象，张晴的这一场戏必将使她一战成名。 难道说，自己不但没有影响到她的感情和表现，反而还激发出了她的潜力？ 虽然是在大夏天，已经将近中午，浓烈的太阳几乎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可是高娟还是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高娟已经能预料到那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脸色骤然发白。 …… 崔华之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张晴，心里对她暗暗惊叹。 她的这种表现力，几乎可以媲美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演员了。 可是，她明明才这么小，更没有接受过任何表演方面的训练，怎么可能有这样精彩的表现？ 崔华之探究地看着张晴。 或许正是因为她还是个年幼的孩子，反而才心思单纯，当心里酝酿好了某种情感的时候，才一门心思地表现出来不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 崔华之不得而知。 不过，他知道，张晴这样的孩子很少见，或许，她就是那传说中的，天生的演员。 …… 这一场戏算是圆满收官，张晴所有的戏份到此也全部结束了，当天晚上，剧组上下为她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杀青宴。 星光娱乐公司作为最大的投资方，主动提供了场地。 杀青宴采用自助餐的形式，张晴跟在王英如身边，见了人就微笑。 她白天拍汽车站这场戏时，彻底把嗓子喊哑了，此时一说话就嗓子疼。 然而她长相甜美，穿着一件浅绿色荷叶袖的纱质小衬衣，一条白色的纯棉九分裤，头上扎了两个羊角辫，黑葡萄似的的眼睛晶莹剔透，粉雕玉琢地像个洋娃娃，即使不说话也讨人喜欢的很。 和剧组的熟人打过招呼后，张晴拉着王英如找了个角落坐下，吃着盘子里刚才拿的东西。 很多孩子这么大的时候还需要大人喂着吃饭，而张晴自己吃饭的动作却已经很熟练了，她用勺子将食物送到嘴边，小口微张，缓慢而优雅地将食物吃了下去。 那动作，简直不像个小孩子，而像个神情优雅的女士。 慢慢地品味着盘子里的食物，王英如偶尔将一些好吃的东西夹到她的盘子里，张晴吃的专心，所以并没注意到房间入口处走进来两个陌生面孔。 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小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跟在他身后的大人身材瘦高，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只是看他时刻微弓着身子照顾前面孩子的动作，以及他脸上的神情，竟似乎不是前面孩子的家长，而只是一名看护者。 他们一进门，便将全场众人轮流扫视了一遍。 “少爷，她在那边。”后面的男人待看到张晴时，眼睛一亮，连忙指给男孩看。 那被称作少爷的男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见小丫头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手里端着盘子认真地吃着东西。 那认真的模样，就好似吃的是无上美味。 男孩抬腿便要往那边去。 “少爷！”身后的人拉住了他，有些不放心地道，“您还是不要过去了，听说这小丫头有些邪门……还是让我……” “闪开！”男孩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向男人。 那目光竟有些迫人。 在这目光下，男人不由自主松开了手，见那男孩脚步不停地往那边走去，急忙跟了上去。 男孩脚上穿着皮鞋，踩在地上有“噔噔”的响声，且他走路速度又快，还没到跟前时，张晴便有所察觉，抬起头看向前方。 一个穿着白色格子衬衣，黑色短裤的男孩正向自己走来。 见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张晴正要低头继续吃，却没料想那男孩径直站到了自己身前。 张晴讶异地挑眉望过去，却见那男孩睁着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声音冷漠不带一丝起伏：“你就是张晴？” 张晴歪了下头看他一眼，又瞟过他身后的男人，那男人本来脸上还有一丝着急，见张晴看他，立刻用犀利的目光回视过来，带着一点警告。 这些人是谁啊，张晴有些莫名其妙。 王英如见张晴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插口笑道：“小朋友你认识晴晴啊？” 这些天自己一直跟晴晴没分开过，如果她认识了新朋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看着小男孩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感觉有点来者不善。 男孩却没有理会王英如，依然紧紧盯着张晴。 张晴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搭理你呀？ 遂转头对王英如露出个甜甜的笑容，道：“妈妈，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被那男孩忽视，王英如心里不悦，这没礼貌的孩子是哪家的啊，一看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 只是她们可没有义务惯着他。 抱起张晴，跟崔华之等人打过招呼，王英如带着张晴回了旁边的宾馆。 张晴的戏份终于拍完，明天她就要带着她回家去了。 …… 吴立看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少爷，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却不得不劝：“少爷，您别跟这些乡下人一般见识，她们这种从乡下地方来的，又不懂规矩又不懂礼貌。” 见男孩依然不做声，吴立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后边传来几句嘈杂声。 他转头，便看到高娟正往里走来。 高娟穿着一身短裙，一边走着，一边似用目光搜寻着什么，却忽然和一女子撞了个正着！ 女子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娟，语气嘲讽：“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你现在都不是剧组的人了，怎么还好意思来这个地方呢？” 第064章 去领罚吧 说话的女子也不过是剧中的一个小配角演员，只比群演好上一点，因为和剧组的场务有关系，所以得以参加这次宴会。 对于他们来说，参加这样的宴会，是一个拓展人脉、寻找机会的好场合。 她很早之前曾在另一部剧中和高娟合作过一次，那时候就看不惯高娟的做派了，明明也是个小配角，却一副清高冷傲的样子，甩脸子给他们看，她当自己是谁呢！ 这次听说高娟狠狠地得罪了崔华之，被崔华之直接赶出了剧组，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觉得大快人心，只是这高娟脸皮也太厚了，都这样了，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 高娟被她挡住去路，冷冷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呵呵……”女子冷笑了几声，斜眼看她，“这里哪个人，也轮不到你找吧？” “走开！”高娟却没有心情和她纠缠，一眼扫到吴立的身影，立刻将女子推开，向吴立疾步走了过去。 “吴哥……”还没到跟前，高娟便泪眼盈盈地柔声喊道。 吴立皱了皱眉，这个高娟怎么这么不懂事，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他瞪了高娟一眼，止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转而对小男孩道，“少爷，我们先回去吧，再晚了，夫人要着急了。” 男孩没做声，却转身向外走去。 经过高娟身旁时，男孩脚步却忽然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高娟心里着慌，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看吴立对他的态度，高娟对他的身份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哪敢挡着他的路？ 只是……已经在这里找到了吴立，若是不把话说明白，求他给自己一条生路，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见男孩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不做停留继续向外走去，高娟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吴立的胳膊，眼中含了泪光，神态娇柔脆弱，声音极尽婉转，哀求道：“吴哥，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是那小丫头太邪门了……” 眼见吴立面露不悦阴狠之色，高娟打了个冷战，紧绷着身体硬着头皮继续道：”是我大意了，吴哥，我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了，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高娟……”吴立蓦地用手握住了高娟的手腕，那力道几乎将她的手腕捏断，高娟差点痛呼出声，又及时止住，脸色却已变得煞白，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若还想要条活路的话，以后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懂？”低沉带着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高娟眼前阵阵眩晕。 吴立松开她，大步向已经走出房间的男孩追去。 身后，高娟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那人是谁？高娟怎么了？” 耳边似乎有人在议论，高娟却已顾不得，她只知道，自己恐怕是真的完了…… …… 吴立一出房间，便见少爷在前方拐角处等着自己。 他眼神沉了沉，几步走上前去。 “吴管家，”男孩的声音没有掺杂一丝情绪，如清凉的泉水，听在吴立耳中却如阵阵擂鼓击在耳膜上，令他心神发颤，“说吧，你做了什么？” “少爷……”额间隐隐有冷汗沁出，吴立稳了稳心神，不复刚才面对高娟时的强势，此时的他，对男孩恭敬之余竟似还隐约有一分恐惧。 “呵，我知道了，”还不待吴立说什么，男孩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眼神清明地看向吴立，喃喃，“难怪……” “少爷……”吴立额间的冷汗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他就知道，不管什么事都瞒不过眼前之人。 虽然他才只有六岁。 “少爷，我不该瞒着您私做主张，求您饶过我这次。”吴立见男孩一时没做声，抓紧时间为自己求情。 “明知道不该瞒着我私做主张，却还是做了。”男孩慢悠悠地说完这句话，吴立脸色已是一片灰败。 “去领罚吧。” “……是！” …… 王英如和张晴起了个大早去汽车站坐车回县城。 到县城时，才上午九点。 “妈妈，去给你买件衣服吧。”张晴提议道。 说实话，这个年代的审美和她后世的眼光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便是衣服用料上，这时夏季大多是的确凉、腈纶等面料，张晴总觉得没有纯棉的舒服。 而款式上，也远远没有后世的花样多，尤其是在农村，因为穿裙子干活不方便，所以农村妇女大多都是穿长裤，虽说是干活方便了，可总少了几分美感。 而王英如能穿个裙子打扮一下自己，在农村已经算是相当时髦的了。 只是在张晴眼里，款式还是普通了些，她想带王英如去县里的店里看看，有没有款式更漂亮的。 她知道王英如爱打扮，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幸亏于贵的童装品牌Anna似乎走在了时代的前沿，款式新颖漂亮不说，便是用料，也基本不同于这时候大多数衣物的用料，它的夏季的衣服多是纱质和棉质，那种纱质材料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雪纺，只是不如雪纺轻薄柔软。 这样张晴已经很高兴了，加之Anna的服装无论是从设计还是用料，都属于上乘，穿在身上非常彰显品质，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而于贵送给张晴的衣服她一个季度几乎都穿不过来，所以并不需要额外增添衣物。 反正现在手里也不缺钱花，理应让王英如高兴一下。 原本以为她这样一说王英如肯定会愉快地答应，却没想到她考虑了一下，竟然摇头道：“别在城里买了，等赶集的时候再买好了，城里东西都那么贵。” “可是妈妈，我们现在有钱了呀。”张晴想极力说服她。 若是让她买件衣服都舍不得的话，那她挣了钱还有什么意义？ 王英如摇摇头：“在下面买也是一样的。” 见张晴有些不高兴，王英如抱起她来亲了亲，柔声笑道：“知道晴晴宝贝想孝顺下妈妈，不过，现在虽然有点钱，可也不能乱花呀，再说了，妈妈现在又不缺衣服穿。” 去青市前，王英如也是买了两套衣服的，不然到了大城市还穿的土里土气的，让人笑话就不好了。 见王英如态度坚决，张晴只能无奈点头。 说到底，还是因为家境不够殷实，虽然张晴挣了点钱，可是王英如也没有底气去花。 若是把钱都花了了，以后花什么？或者遇到点急事怎么办？ 第065章 又是算计 虽然衣服没买成，但是王英如却用身上的钱给两边老人买了点补品。 两袋奶粉，两瓶蜂王浆，两袋蛋糕，一共花去二十块钱。 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王英如有些心疼。 中午吃饭的时候，便只带着张晴去了个包子铺吃了几个炉包。 炉包一块钱五个，要了一块五毛钱的，老板给了八个。 就这样，王英如还悄声跟张晴念叨：“可比我们下面集上贵多了，集上一块钱能买七个。” 张晴忍俊不禁。她都觉得要便宜死了好吗？ 再次搭载上经过张家村的那班城乡客运车，王英如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一出去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不过，这次出门，王英如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起码现在再让她独自出门，她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就连晕车也没有以前那样严重了。 一路晃悠颠簸着到了张家村，王英如有点迫不及待地领着张晴往家赶去。 一进院子，王英如和张晴就是一愣，只见院子里堆满了小麦麦穗，用油纸布遮着。 她们六月十号去青市的时候正好赶上小麦即将收割，可是当时王英如已经来不及收割家里的小麦了，只好委托给丁桂花和张可之，让他们帮着把小麦收割回来。 这时候当地还没有小麦收割机，只能人工用镰刀收割，不过割下麦穗来之后，给小麦脱粒的机器还是有的。 当时丁桂花答应的很痛快，王英如还感动了一回，却没想到，麦穗是收割回来了，可是竟然什么也没管，就这样堆在院子里堆着！ 王英如赶紧上前把油纸布拉开，见小麦是晒干后才堆在这里的，这才松了口气，否则没晒干就这样堆着的话，小麦很容易受潮发霉，到时候这些麦子可就全毁了。 即使这样，也没有将小麦脱粒后晒干容易保存。 丁桂花和张可之都帮着把小麦收割回来晾干了，为什么不直接帮着脱好粒？不过他们家脱粒时顺便的一件事情，比帮着割小麦还要省事的多呢。 这时候农忙时节已过，再让她去找机器来脱粒，可就不好找了！ 王英如皱着眉，将油纸布重新盖了回去。 “晴晴，走，去你奶奶家。”王英如拿起一包奶粉、一包蛋糕和一瓶蜂王浆，领着张晴去了后屋丁桂花那里。 “娘！在家干什么呢？”王英如自己打开院门，往正屋而去。 一进正间，便见正对着门的北边饭橱上放着七八个鸭蛋。 王英如心里泛起了嘀咕：她委托丁桂花帮她照看一下那几只鸭子，感情下的鸭蛋都被丁桂花拿到自己家来了？ 丁桂花听到动静，从西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包袱。 “哎哟，你们这可回来了！”丁桂花抖了抖包袱，语气十分抱怨，“你这一出去这么长时间，家都扔了，你看看，什么都得我给你看着管着。” 不过转眼看到张晴，脸上又露出笑容，过去抱她：“小晴嫚儿，有没有想奶奶啊，出去这么久，可把奶奶想死了！” 张晴露出个温软的笑容，微哑着嗓子说道：“想！” “哎哟，晴晴嗓子怎么了？” “拍戏的时候把嗓子喊哑了。”王英如回道，说着将手里的东西给丁桂花放在饭橱上，“我给你买了点东西。” 丁桂花看到那些东西，脸上神情好看了许多，嘴里却道：“买什么东西啊，花些冤枉钱！” 见王英如眼神在那几个鸭蛋上面瞟过，丁桂花半是解释道：“给你喂了这些天的鸭子，吃了我那么多麸子，都快没有东西给它们吃了！吃的多也没下几个蛋，呐，一共下这几个，你想要的话就拿回去吧。” 王英如笑了笑，怎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况且，那几只鸭子虽是不大，蛋却是没少下，一天两三个还是有的，一个月下来少说也得有几十个，怎么可能就眼前这几个？ 只是看在丁桂花帮自己照望家的份儿上，王英如也不愿与她多做计较。 “你留着吃吧，”王英如淡淡道，又接着问，“不过，你和俺爹帮着收的小麦，怎么就那样堆在院子里？帮着找个机器打出来多好，现在这样收也没法收，再去找机器又去哪找？” “你说的倒轻巧，”丁桂花语气微冲，“找机器打出来，也不看看现在找个机器多少钱？家里哪有钱使机器？我跟恁爹，都是自己打出来的，哪里还找机器来？你那些你自己打吧，俺俩个年纪大了，也干不了那么多。” “没钱？不是之前才给你一百块钱吗？这么快又没有了？” “立民还有几天就考学了，正是用钱的时候，不得给他留着？他马上就要高考，考试之前也不能回来了，我还寻思拿点东西去学校看看他呢。” 丁桂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能考什么样，不过他老师是说过，立民考学肯定没问题，保准能考上，到时候考上了，你和立军这当哥哥嫂子的，也得帮帮他……等他将来好了，肯定也不会忘了你们。” 王英如扯了扯嘴角：“那就等他考上再说吧。” 不管怎么说，得先想办法把家里那些小麦弄好。 第二天，王英如就出去打听哪个村子有小麦脱粒的机器，否则这么多小麦，人工的话只靠她一个人，还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 她打听的西屋孔婶子就笑了：“你这是出去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咱村代友林家，今年才买了个新机器，今年咱村打小麦的都是找的他，这个你婆婆也知道，怎么，她没告诉你？” 王英如微讶：“她没跟我说，”见孔婶子表情奇怪，王英如试探着问道，”她也是找的代友林家？” “可不是嘛，代友林家这是个新机器，打的干净，咱村今年都是找的他，你婆婆也是找的他。” 孔婶子笑着说完，端着一大盆衣服往河边洗衣服去了。 王英如脸色变了变：丁桂花明明找机器打的小麦，却跟自己说是她和张可之弄得？！ 或者说，丁桂花自家找了机器却没帮着把她家的小麦打出来，也许只是怕花了她的钱吧？ （注：“打小麦”为方言，意指给小麦脱粒。） 第066章 冒名顶替 王英如被丁桂花的算计有些气到了。 张守国是她丁桂花的亲儿子吧，怎么跟自己儿子家，还这么算计呢？！ 亏得她儿子成天把她当成什么一样孝顺，从来不跟她说半个“不”字。 …… 气归气，王英如还是先找来机器，把小麦先打了。 弄好了小麦，又晒了一天，如今阳光强烈，晒一天小麦便干得透透的，王英如将小麦全部装到蛇皮袋里，等着过两天交公粮。 交完公粮剩下的就作为家里的口粮。 很快，张守民高考也结束了，他填报的志愿是青市的美校，专业考试已经通过，而据他说，文化课考试也发挥的不错，考上的几率很大。 现在就等着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结果这一等，眼瞅着都八月中旬了，还是没有消息。 出成绩和录取分数线时，明明已经过了美校的录取分数线了，可是却迟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张守民已经去了好几趟学校询问消息，学校那边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说让他回家等着。 “二叔会不会考上被人顶替了？”一天跟着丁桂花在后屋吃晚饭，张晴语出惊人。 “这话你听谁说的？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张红妮斥道。 张晴嘟了嘟嘴。 若说一开始她还期待着这世结果能有所不同的话，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她也只能往那个方面去想了。 她也想早点提醒他们，可看吧，他们果然不把她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们家既没钱也没势，更没有认识的什么人，就是连个确切的消息都打听不出来，更何谈其他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九月份，依然没有消息。 这天张晴去拍Anna童装的秋装系列，正巧于贵没什么事情也在，张晴便将这事跟于贵说了说。 “二叔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明明已经过了录取分数线了。” 听张晴这样一说，于贵脸色端凝：“怎么也没人早跟我说这事！” “二叔去学校问了好几回，学校只说不要紧，让回家等着，结果就等到现在……”张晴忽闪着大眼睛，晶莹剔透的，看着于贵，“叔叔，你说二叔会不会被人顶替了？” 于贵脸色越发不好起来，他看着张晴：“你这是听谁说的？” 张晴摇摇头：“没听谁说，只是以前在青市的时候听人说过这种事，就记着了。” 张晴现编了个理由。 “我想想，得找个人问问才好。”于贵站起身，见张晴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安慰她道，“行了，你个小孩子就别操心了，安心把照片拍好！” 说着便走了出去。 他一走，王英如便拍了拍张晴的头：“你说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张晴吐了吐舌头。 平心而论，她还是希望二叔能上大学的，或许上了大学，他也能和前世有所不同。 等张晴拍好照片时，于贵也回来了。 见王英如和张晴一齐看着自己，于贵沉着脸摇摇头：“问了几个人，暂时还打听不出什么，只是，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其实都到现在了还没信，他们多少心里也有点预感了，所以此时听他这样说，也并不是很惊讶。 “不过，我叔叔有个同学认识教育上的人，已经拜托他帮着打听着了，你们让守民明天来我这里一趟，估计到时候就有消息了。” 第二天，张守民去了于贵那里，直到很晚才回来。 丁桂花早已等得焦急，一见到他便连声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张守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进来就坐在炕沿上不说话。 见他这个样子，其他人心里皆是咯噔一下，有了答案。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光闷着有什么用？”丁桂花气的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头。 “人家帮着问清楚了，说是美院那边已经将我的档案拿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录取通知书却没到我手上！”张守民瓮声瓮气地说。 “什么？！”丁桂花一听这话更是急了，“档案都拿走了，怎么通知书没给咱啊？咱得去找回来啊！” “怎么找啊，去找谁啊！”张守民气呼呼地喊道，“我现在是被人给冒名顶替了！学校那边连管都不管！咱们又无权无势的，拿什么去找啊！” “人家那边早把关系打点好了，咱就是去了也没用了！”张守民大声喊完，便跑去了东间关上了门。 丁桂花一愣，随即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杀千刀的啊，真也不怕伤天理啊……干出这种缺德事来……还要不要脸了啊……” 丁桂花又气又怒，直骂了大半宿才停下。 只是再骂，却也于事无补了。 原本对张守民能不能考上大学，家里人并没有抱着很看好的态度，毕竟张守民因为做小生意的影响，成绩不是很好。 那时丁桂花觉得，若是他考不上大学，能拿到个高中文凭，下来找个工作也是很好的。 特别是家里条件困难，就是考上了也没钱给他读大学。 可是当张守民在一中的老师说他考大学的希望非常大时，她这才又上心起来，尤其是晴晴这一阵子又是拍广告，又是拍电视剧，挣了不少钱，到时候真考上大学了，她就不信王英如能一分钱不出。 这年代十里八村的这么多学生，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 考上了可就是全家人的荣耀，那是给所有人长脸的事情，走出去都要被人羡慕死的。 可谁想，竟然等来这么个结果。 若是张守民自己考不上就罢了，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可恨就恨在，不是他自己没考上，而是考上了却被人顶替了！ 这顶替的人简直太缺德，这是断了别人的前途啊！ 虽然张守民已经说了现在找也没用了，可丁桂花还是不死心，一遍遍拉着他让他再去找找于贵。 “这个消息不就是他托人打听出来的吗？要不然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再去问问他，看能不能找那人再帮帮忙，帮着去找找……这可不是小事，这是事关你一辈子的大事啊！” 可无论她怎么说，张守民都无动于衷。 第067章 找找关系 见张守民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丁桂花怒了：“让你再去找找，你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啊？这到底是不是你的事啊！” 她反复念叨终于把张守民惹毛了，冲她发火道：“你光知道在这里念叨有什么用！咱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让谁去找啊！你找的回来吗你？” “现在知道念叨了，早干嘛去了？人家学校都开学好几天了，你现在去找，有用吗？！” 丁桂花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其实也觉得找也没用了，现在不过是觉得不甘心而已。 王英如和张晴进来时，两人均一肚子火气，怒气冲冲。 “这是干什么呀，”王英如问，转眼看到两人脸上的神情，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劝道，“碰到这种事我们也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再托于贵去帮着问问，看看还能不能挽回。” 这年代，凡是能进行这种暗箱操作的，肯定是有权有势之人，上下都打点好了，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扭转过来的。 现在也只能找找关系托关系，看看能不能讨回公道了。 只是张晴觉得，不太可能。 现在不像后世，媒体发达，实在没办法了还能找个媒体曝光一下，若能引起公众关注了，迫于民众压力或许还有人出来管这事，可是现在…… “无论怎样，总得试试。”王英如道。 “找人没钱可不行！”丁桂花拍了拍手，对王英如道，“晴她妈，你手里还有多少钱，拿出来应应急，等这事办好了，让立民慢慢还你。” 王英如差点嗤笑出声，张守民一个学生，上哪有钱还她？ 丁桂花这是摆明了白跟她要钱罢了，说是借，不过好听而已。 张晴看了眼丁桂花，奶奶这是又借着名目跟她妈要钱了，而且还总是要得理所当然。 给了，是应该的，奶奶不会有多感激，不给，就是她妈心肠不好了。 这种事，前世也发生过，只是王英如一直态度强硬，从不会轻易地把钱给丁桂花。所以前世，丁桂花大多时候是跟张守国要钱。 一直到了后来，张守国从青市回来，在王英如的强势干涉下，张守国才很少给丁桂花钱了，只是，那是王英如用无数次吵架和战争换回来的。 虽是吵赢了架，却似乎输了感情。 前世她妈和她爸一直感情不睦，彼此看不顺眼，动辄就吵架，弄得整个家成天都是乌烟瘴气的。 张晴前世时很不喜欢家里的氛围。 这一世，她下定决心要改变。 只是，她奶奶这里…… 见王英如脸色要变，张晴连忙拉了拉她。 有时候，一味强硬处事、不会变通，对于事情的解决并没有半点好处。 她妈和她奶奶都是口直心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所以才格外容易起冲突。 只是王英如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时候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心里却没什么。 王英如被张晴一拉，身子顿了顿，扯了扯嘴角：“现在还不知道找谁来，光说找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事情没成拿什么钱啊，若是真成了，再拿钱也不晚。” 说着捋了捋额发：“还是先让于贵去帮着问问。” 丁桂花听她说的似乎在理，难得的是王英如居然没直接说出拒绝的话，竟似是答应了，心里大喜，连忙对张守民道：“立民，你现在就去找于贵，让他帮着再问问，啊？” 张守民心里其实对这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见母亲和嫂子都这样说，再加上在家里也听够了丁桂花的唠叨，便点点头，推着自行车走了。 他一走，王英如原本要说的事也懒得说了，带着晴晴回了自己家。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王英如有点生气，“他们家的破事我就不该插手，就是出力也讨不了好，还竟给自己揽些麻烦。” 说着，她又看向张晴：“你说你个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思？还知道拉着我不让我跟你奶奶明说？” 知女莫若母，虽然张晴跟一般的小孩不同，有时候不像个孩子，心思也格外多，可是王英如很多时候都能看明白她的意思。 “妈妈以后还是少和奶奶起正面冲突吧，”张晴劝道，“有时候，直来直去并不一定能起好作用，反正钱在你这里，给不给最后还不是你说了算，若是最后根本都不需要用到钱的话，你现在就忙着吵，不是白浪费力气吗？” “你呀你……”王英如在张晴额头上点了又点，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好。 她这闺女，年纪不大，怎么就这么多心思呢？还让她来说教自己了？ 只是细细一想，晴晴说的也对，现在还没怎么样呢，急着吵起来不是白浪费功夫吗？有那力气，还不如省着，多加工两件衣服呢！ 从青市回来后，王英如便觉得不能总在家闲着，找点活干多少挣几个零花钱也是好的，便找了个服装加工的零活。 这种零活按件计钱，做多做少全由你自己决定，而且还自由，家里有缝纫机，在家里做就可以。 王英如做的这种，是加工衣领，加工好一条五分钱。 只是做起来也不简单，坐在缝纫机前，低着头弓着腰，做半天才只能做十几条，挣个块八毛的。 张晴心疼王英如，坐这种活对腰和颈椎不好，便经常缠着她，让她陪自己多玩一会儿，多活动活动。 回到家，王英如果然又坐在了缝纫机前，开始加工衣领。 张晴刚才已经闹了她一回，这会再闹也不成了，没准还得挨一顿批，只好自己安静下来看书。 这次去青市路过书店，张晴又缠着王英如给自己买了好几本书。 她挑选的，都是一些国学类的书，《三字经》、《弟子规》，以及一本《论语》，而且还是繁体字版，弄得王英如又惊讶又纳闷，真不知道这样的书晴晴怎么看得懂，里面好些字她都不认识。 除此之外，张晴竟然还买了一本英文词典。 王英如问她买这个干嘛，张晴用以后上学能用到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前世学了那么多年英语，后来的职业还是英语教师，她心里最清楚，语言这个东西，一天不接触，便要退化，更何况她重生这么久了，已经很久没接触英语了，虽然偶尔兴致上来了也会在心里翻译点文章啥的，可是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词汇就会慢慢忘记。 这次正好看到书店里有英汉词典，便买了一本回来。 第068章 河边巧遇 这本词典，张晴每天都要翻上几页。 虽然她前世学的是英语专业，工作后也要每天跟英语打交道，可她也不敢说自己对英语就是精通了。此时翻看英语词典，也能从里面学到很多东西，对张晴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收获。 这一世，有了前世的积累，再加上她从现在就开始学，还有漫长的时间让她努力、进步，她相信，这一世，她可以做的更好，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一个更可以实现人生价值的人。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过得碌碌无为，而是应该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有意义、更有价值才是。 王英如做活之余，看了眼炕上认真看书的女儿一眼，心头一阵感慨：她这个闺女，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文曲星下凡吧？这么小就爱读书，长大了可还了得？ 这样想着，一股莫名的骄傲便盈满了胸膛，这么聪明懂事乖巧的女孩儿，是她的女儿呢！ …… 天黑时，张守民回来了。 对上丁桂花期待询问的目光，张守民苦苦一笑，道：“人家帮着问了，说是让我们别白费力气了，还不如好好准备一下，复读一年，明年考个更好的成绩。” 丁桂花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大哭起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又开始咒骂，“那起子杀千刀的，这是造孽啊，坏人前程，死后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呀……” 张守民不耐烦再听下去，转身走出了家门。 出门后却不知该往哪儿走，心里一片茫然，便顺着胡同尽头的那条小河，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原本对于今年的高考，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结果满心期待却等来这样的结局。 无缘无故被人冒名顶替，对方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向学校说这事，学校只是敷衍以对，连管都不管，要么就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就好像已经有人跟学校打好招呼了似的。 今天于贵的叔叔托人好一通打听，似乎才有了点眉目，可对方却不肯多说，只说让自己再复读一年，对自己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嗬，复读一年？ 复读一年，对他来说哪有那么容易。 家里父亲无能，一分钱也挣不来，靠地里出产的那点粮食，交完公粮后也仅够家里吃的。 母亲呢？母亲不但不能挣钱，还总要吃药，一年也要花去不少钱。 大哥？大哥成了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要养。二姐？二姐上班挣的那点钱，大部分都给娘买药了，剩余的一点儿，还得存起来，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这个家里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遇上这种事，他不是没有愤怒，可愤怒之后，便是满心的无奈和悲苦。 他生在这样的家庭，这个家庭给不了他任何帮助，遇到这种事，求告无门……他该怎么办？ 真像那人说的，回学校复读？可没有钱，自己又要过上像以前一样，一边读书一边想法子挣钱的日子，被老师同学不理解，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说自己不务正业…… 再复读一年……到时候就是真考上了，万一再让人顶替了呢？ 张守民满心悲愤，又满心茫然。一时觉得目前似乎只能回去复读，一时又觉得再也受不了，受不了那份煎熬、那份等待，他只想，能立刻从家里独立出来，能自己挣钱，挣大钱。 他再也不想再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他该怎么办？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有月亮，暗沉暗沉，正如他此时的心，看不到一丝亮光。 “哎？张守民！”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喜的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张守民回神，这才发现自己顺着这条小河已经出了村子，到了村东头的河湾。 抬头，便看到离自己几步远之外站着个人，手里拿着个手电筒，照着这边，让他一时看不清楚对方。 “你怎么了？”来人将手电筒照向地面，向他跟前走来，张守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刘晓芸。 “我想点事情。”张守民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 自从正月里他救了刘晓芸那次之后，她便经常到家里来，他也不是没听到二姐在自己跟前说的那些话，可是他对刘晓芸实在是没那种想法。 张守民的冷淡并没有阻挡刘晓芸的热情，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张守民的事，她多少也从张红妮那里听到了一点，连她知道这事都气闷的不行，张守民自己肯定也很失望、伤心吧？ 这年头，大学生的身份是多么稀罕啊，十里八村的，有几个考上大学的？ 就是能考上个中专，都让人羡慕的不得了了。 可是，张守民考上了，竟然被人顶替了！ 当她听红妮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都像油煎一样的难受，更何况张守民自己了！ 这两天，她一直想来看看他，安慰安慰他，可是，又怕来了不知道说什么。 在家里纠结了好几天，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去了趟二姨家，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张守民！ 刘晓芸看着张守民一脸面无表情似乎伤心绝望的样子，一转头，又看到村子里这个唯一的河湾，脸色忽地一白。 张守民趁天黑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他，他该不会，该不会想不开吧？ 刘晓芸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她连忙伸出手拉住张守民的胳膊，急声道：“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我知道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很生气，很难受，可是，可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刘晓芸自己说着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劝慰他，心里一急，眼泪都要下来了，哽咽着说：“你还这么年轻，遇到这种事……不管怎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张守民先是愕然，继而无语地看着她，这姑娘也太会自说自话了吧？他什么时候想不开了？ 虽然这种事放谁身上都很难接受，可是他也犯不着为了这事就想不开啊？他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更何况，他又不是那些书呆子，考不上学便要寻短见！ 第069章 好好打算 这年头，很多人将考上大学视做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有些心志不坚的，一朝失利，寻死觅活的事也不是没有。 可是，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张守民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呢！你想哪去了？我只是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散心而已。” “啊？”刘晓芸愣了愣，张守民不是想不开？自己，自己这是又闹笑话了？ 她猛地松开手，脸涨得通红，幸好天色黑暗看不清，否则自己都没脸再见他了！ “我……我不是……”刘晓芸手指捏着衣角，有些尴尬。 张守民笑了笑，他一直觉得刘晓芸是个老实腼腆的姑娘，话不多说，有些沉闷，却没想到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他往前走了两步，面对着水面，悠悠叹了口气，这一叹，胸口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你……”刘晓芸跟在他后面，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身影，眼中带着几分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爱慕。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张守民没回头，问了一句。 “我……”刘晓芸说着，眼神黯淡下来，低着头一时没说话。 “怎么了？”等了半天，没等到刘晓芸接下来的话，张守民疑惑地转回头，便看到刘晓芸低着头，一副失落的样子。 刘晓芸抬头，见张守民正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隐有关切，心里一暖，心里的话不由自主就跟他说了出来：“最近，有人给我爸爸介绍了个阿姨……我……” 她说到这里似乎说不下去，话头就停了下来，无声地用脚尖点着地面。 张守民心头了然，刘晓芸家里的情况他听二姐说过一些，她母亲前两年因病去世了，她父亲年纪还不是很大，这是想找个老伴了。 这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是看着低头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散发出失落难过气息的刘晓芸，张守民心里忽然泛起股怜惜。 爸爸要给自己找个后妈，这姑娘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张守民一时间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你……你也别难受了，”张守民尝试着安慰她，“你爸爸，有个人作伴也挺好的……” “是啊，我知道，”刘晓芸声音闷闷的，“爸爸一个人挺孤独的，我也知道有个人跟她作伴是好事，可是，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 刘晓芸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可能是心里对张守民存了感情，刘晓芸此时面对着他，情不自禁地就露了真情。 张守民听到那啜泣声，不由有点手足无措：“你……你别哭了……” 刘晓芸也有点难为情，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在他面前哭起来了呢？太丢人了！ 吸了吸鼻子，赶紧把眼泪擦干，刘晓芸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道：“我……我没事，不好意思，我……” 她顿了顿，又道：“还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的事我听红妮姐说了，真没有办法了吗？” 见她不哭，张守民松了口气，点点头，苦笑道：“能有什么办法，像我们这样的家庭……”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这两天他经常想，若是他能生在一个富裕一点的家庭，哪怕仅仅稍微有点余钱，让他能够专心读书，可能结果也不会这样。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心里都不好受，刘晓芸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回学校复读吗？” 问完脸上一热，张守民会不会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 张守民摇摇头：“复读我是不想回去了。” 对，他想好了，他不会再回去复读了，复读一年，搭上一年的时间，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反正，他原本对读书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对做生意更有兴趣。 他决定了，他要下海经商，他要去做生意！ 虽然前期起步可能比较困难，但没关系，慢慢来，先从做小买卖开始，有了资金和经验，再大干一场。 只是，他得选个方向，不能盲目…… 张守民之前好歹也做过些小生意，也算是了解一些，生意选不好，又苦又累挣得还少，若是生意能选好了，不但不费力气，利润还丰厚。 他得回去好好想想。 他看向刘晓芸：“已经挺晚的了，你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刘晓芸见他有些着急，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算了，还是明天再找找红妮姐吧，最好能问出张守民的打算！ 若是他没打算好的的话，她心里倒是有个想法…… 第二天一早，张守民便骑着自行车再次去了墨县。 哦，不，现在应该叫墨市了。墨县的经济发展的好，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已经撤县设市了。 只是这事儿并没有搞得很隆重，县政府很低调的换了牌子。 张晴知道，他们墨市在今后的二十多年里，还会继续以飞的速度向前发展，在她重生前，都已经是青市墨区了。 撤市设区，代表着墨市迎来了另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 而目前，墨市的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还大有作为。 张晴听丁桂花一说二叔不准备复读，而是想做买卖的话后，心思就动了起来。 她记得前世二叔落榜后，的确没回学校复读，而是上了个技校学了一两年的服装设计。 后来和二婶结婚后，先是在二婶父亲的工厂里做了一段时间，转而开始自己干，做的就是服装这一块。 若不是后来被北京的一个生意伙伴给狠狠骗了，二叔的生意做的还是不错的。 他能说会道，算是个做生意的料，只是他性格自大、自傲，别的先不说，这一点确实很容易被人利用。 不过他现在还年轻，有些缺点也不是不能改…… 张晴迈着小步子在院子里慢慢地转着圈，刚吃完饭，她借着消食的功夫在这里盘算开了。 前世墨市服装产业这一块发展的非常好，有着非常成熟的产业链，有着全国最大的服装市场。当然，现在还没有后世那么大的规模。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才是入行的最好契机。 第070章 服装设计 于贵现在做的就是童装这一块，据张晴了解，发展的非常好。 就是这个月，品牌已经进了大商场的专柜。 她也可以借鉴于贵的发展模式和经验，或许，也能从于贵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只是，困难还是不少。 首先就是资金问题。张晴算了一下，于贵那里她今年拍过一次夏装一次秋装的广告，一共得了六百块钱，参演了一部电视剧，一共能得两千五百块钱，只是现在还只付了定金，还有一千七百五十块钱得等到电视剧制作完成之后才能付清。 也就是说，现在家里，最多也就一千多块钱。 这点钱，肯定远远不够。 另一个比较大的问题，还是年龄问题。 她现在还这么小，怎么解释她的这些想法？就是能解释，谁会相信她？ 不管她要做什么，肯定不可能由她亲自出面，她最多，只能起个幕后策划的作用，所以必须有人替她出面。 目前，最好的人选就是王英如了。 若是能取得王英如的信任和支持，这事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只是……张晴又犯起了难，这些想法，她该怎么跟王英如说呢？ 想来想去，张晴都觉得，无论如何，这些想法也不该是一个孩子能想出来的。王英如听到，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张晴摇了摇头，目前困难重重，她不能心急，得慢慢来。 而且按她的想法，正好借这个机会，拉二叔一把。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二叔下一步的打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和前世一样，去学服装设计。 张守民去了城里，找了于贵。 他跟在于贵身边，看着他怎么跟客户谈生意，怎么和他的设计师沟通，怎么去工厂查看生产…… 他跟着于贵，也不多说，只是看，虽然很多门道他看不明白，可是还是学到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要不，你就到我这来给我干吧？”几天后，于贵带着他从市场回来，再次向张守民提议道。 从张守民说出不回去复读，于贵劝告无果之后开始，劝他来自己这里干的话，于贵已经提起两三次了。 跟之前一样，张守民依然摇了摇头：“跟着你这几天，我看了很多，学了也不少，可正是这样，我才知道我现在还差得远呢。” 于贵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年轻，应该先学点东西。”这几天静下心来之后，张守民也认真考虑过了，虽然想好了做生意，可是他现在身上一没钱，二没才，三没经验，拿什么去做？ 还是应该先正正经经学点东西。 他到于贵这里来，就是看好了服装这一块，从前他也批发过衣服卖，虽然当时利润压的很低，但是他知道这一块如果做好了，利润是非常可观的。 看看于贵，虽然不知道一件衣服具体的利润，但是张守民给他粗略估摸过，利润最少是成本的两倍。 恰好他前天回家的时候，刘晓芸来找他，说她想去学服装设计，问张守民愿不愿意一块去。 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是一家民办技校。 学服装设计正和他心，再三考虑后便答应了下来。 这种学校的管理不是很严格，空闲时间也很多，正好可以不耽误他做点小生意，顺便还能学点自己想学的东西。 知道张守民的打算后，于贵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他说。 张晴看着二叔依然走上了跟前世一样的道路，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二叔是和未来二婶一起去学的服装设计。 这一点她倒是不知道。 听说是未来二婶主动邀请的二叔一起去上学的，学校也是未来二婶家帮着联系的。 看样子，这时候的未来二婶已经喜欢上她家二叔了。 刘晓芸今年才十八岁，年轻的脸庞还略显稚嫩，她容貌清秀，性格温柔，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气息。 想到以后她嫁给二叔后的生活，尤其是二叔欠下巨额债务自己一个人离开后，二婶便独自一人带着堂弟，弄了一个小加工坊，招了几个工人，靠给人加工服装，独自将堂弟养大。 二叔在外地一年最多能回家两趟，一分钱不往家里拿不说，还经常向二婶伸手要钱。 有人说，二叔在外地另有了一个家。只是没证实过，张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其实是外柔内刚型。遇到这样的丈夫，多少女人可能都挺不过去，可是她居然挺过去了，还一挺就是那么多年。 只是，这其中所受的苦楚，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晴前世了解的不多，可仅凭她知道的那一点，心里对二婶便又是同情又是佩服。 前世二婶对她不错，张晴也是真心喜欢这个二婶。 所以今世……关于要不要阻止二叔和二婶在一起这个问题，张晴纠结了一会儿，很快便放开了。 先不说她根本没有立场去管这样的事，便是管了人家会不会听？ 不会被任何人理解不说，没准还会被人当成疯子神经病。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个世界也并不会因为她重生回来，便什么都按照她的想法运转，她又不是造物主。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能提供点帮助而已。 一些前世发生过的不好的事情，尽力去阻止而已。 二叔去墨市学习去了，张晴心里的计划也先放在了心里。 客观困难还有很多，她得想办法先把客观困难解决一下。 首要一条，还是缺钱啊…… 不过，既然想好了要入服装这一块市场，张晴一有时间，便开始规划起来。 设计师倒是可以不用愁，她完全可以自己上。 虽然她没学过服装设计，不过好歹她也是从后世过来的，对这个时代的服装潮流趋势也有一定的了解，在现有服装款式的基础上，增加几个后世的流行元素，或者直接借鉴后世的流行款式，便足以开局。 等发展起来了，再聘任专业的设计师也不晚。 另外，从原料到生产，她完全可以和于贵合作。 至于其他…… 第071章 外家庆生 张晴每天琢磨上一点，每想到一点有用的，便找个小本子记下来。 除此之外，一有时间，她便会把后世的流行服饰在本子上画下来。 王英如看到，只当是小孩子涂鸦，也没仔细看过。 转眼便到了农历十月中下旬，张晴的生日。 这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刚入冬的时候，张晴拍摄了Anna的冬装平面广告。Anna品牌发展的很好，除了进入了商场专柜，于贵还在市里设了两个专卖店。 专卖店外的一整面墙上，都贴上了张晴的广告照片。 除了平面广告之外，这次还拍了一个广告短片。 所以这次的酬金，于贵让公司一共支付了五百元。 张晴把每一笔账都记了下来，虽然现在由王英如收着，但是这些可都是将来她计划的启动资金。 按照当地的风俗，孩子的前两个生日得到姥姥家过，这是张晴的第二个生日，所以跟去年一样，王英如提前一天便带着张晴回了娘家。 手里有了钱，王英如买起东西来丝毫不手软，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 看的李秀娟又是一顿数落埋怨：“你有钱就好好存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 这次，还不待王英如说什么，张晴便上去抱住李秀娟的胳膊，甜甜笑道：“姥姥，你对我们那么好，我和妈妈也想孝敬孝敬您啊，您要是不让我们孝敬，我们心里会难受的！” “哎哟喂，我的心肝宝贝！”李秀娟舒心地笑起来，将张晴搂在怀里，“才这么点小嘴就这么甜，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张晴嘿嘿地笑起来。 她现在嘴皮子越来越溜了，一些以前说不清楚的话现在也能说清楚了，所以张晴更是热衷于说甜言蜜语，经常将人哄得眉开眼笑，爱她爱得不得了。 当然，她也只是对家里人这样，每句话都是出自真心。既然将心里对亲人的感情用语言表达出来能让他们高兴、开心，何乐而不为呢？她又何须吝啬呢？ 重活一世，越来越觉得让家人快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张晴的二舅妈孙巧儿上个月底刚生了二胎，是个男孩，此时还在坐月子。王英如将东西在父母家放好之后，又拿出送给二嫂的东西，对张晴道：“走，晴晴，带你去看小弟弟。” “还有一大盆介子没洗，”李秀娟也跟着出门，“我得过去先把介子洗了。” “娘，你别累着……”两人一边说着，很快到了王岳强家。 两家隔得并不远，只有两条街。 进去的时候，孙巧儿正抱着孩子喂奶，见了李秀娟便大大咧咧地道：“娘，你可过来了！快没有介子使了！你赶紧的！” “哎，我这就洗。”李秀娟放下手里的东西，抓紧时间到院子里洗介子。 “现在天气冷，洗了干得慢，昨天洗的都没干，现在都没用的了！”孙巧儿抱怨了句，将孩子放在了炕上。 家里生了炉子，但温度并不是很高，炕上倒是烧过火，还挺热乎，王英如给张晴脱了鞋和外面大衣，让她到炕上坐着。 张晴爬到孩子身边，仔细去看他。 上回孩子过六日的时候，张晴只看了几眼，当时亲戚来的太多，屋子里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她就没多看，只记得孩子肤色略黑，眼睛也不大，长得不是很好看。 这次再看，孩子明显长开了一些，只是肤色还是挺黑，这一点，是随了孙巧儿。 眼睛眯缝着不太大，可能是刚吃完奶，精神头不错，此时正睁着眼睛左右打量。 小脸胖乎乎的，张晴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 “哎！”孙巧儿连忙将张晴的手一把挥开，有些紧张地道，“小孩子脸不能戳，戳坏了会流口水流不停的！” 张晴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她其实知道的，她也养过孩子，怎么会不知道？ 小宝……张晴眼底忽然有些红。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些。”王英如见此心里有些不痛快，不就生了个儿子吗，用得着这样着紧吗？！ 更何况，这孩子长得那么丑，一点也不可爱，谁喜欢逗着玩啊？ 看她二嫂那个轻狂样，早知道就不来了，真是！ 见张晴不说话，愣在那里，王英如一时更心疼了，将张晴抱过来，从自己拿来给二嫂的装着蛋糕的袋子里拿出个蛋糕递给张晴：“晴晴，吃个蛋糕吧。” 亏自己还好心来看他们娘俩，还给他们带了蛋糕，早知道二嫂这样，不如不来！ 孙巧儿斜睨了一眼，心里冷哼：自己生不出儿子，见着别人生儿子眼热怎么着！ 晚上王英如照旧带着张晴和李秀娟睡在一个炕上，张晴早早睡了，王英如和李秀娟娘俩却絮絮叨叨说了半宿的话。 “二嫂那个样，我真是看不惯，”王英如忍不住将白天的事跟李秀娟说了，又道，“你看，指使起你来跟指使什么似的，你又不是她的丫头！不就生了个儿子，有什么好张狂的！” “你可别跟她闹起来，她现在还在坐月子。”李秀娟息事宁人，孙巧儿是个拎不清的，自己这个闺女也是个火爆脾气，早在王英如出嫁之前，就因为分家的事和孙巧儿闹过一次。 王英如撇了撇嘴，低声道：“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呢！我也就是看在二哥的份儿上……” “哎，”李秀娟转了话题，“现在晴晴也两生日三岁了，你也该考虑再要个了。” “娘，着什么急啊，”王英如不想提这个话题，“晴晴现在还小呢，等她再大大，也能帮帮我，现在还太早了……” “不早了……”见王英如不想再说，李秀娟只好打住了话头。 第二天一大早，李秀娟和王英如就起床开始忙活。 先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开始择菜、杀鱼。 张晴的大姨王芬如也早早过来帮忙，还提着一只大公鸡。 “哎呀姐，你怎么买了这么大个大公鸡啊，得多贵啊！”王英如欣喜之余，又嗔怪。 这都是为了晴晴生日买的，她可知道好歹。 第072章 奇怪打听 王芬如腼腆笑了笑：“给晴晴过生日，我也不能空手过来吧？” 王英如和王芬如，亲姐妹俩，性格却完全不同，王芬如性格温吞腼腆，王英如却麻利急躁，是个急脾气，但相应的，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前世王英如为他们、为他们的家操劳了一辈子，跟着张守国炸油条、卖包子、做上门厨师，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的干活。 张晴看着王英如，心里泛起怜惜。 她重活了一世，如今的心理年龄比王英如还要大，这一世，就让她为母亲遮风挡雨吧。 娘儿三个一起忙活，偶尔张晴也帮着干点小活，将将中午，便整饬出了一大桌子饭菜。 出门干活的男人们陆续回来了，张晴的三舅母也姗姗来迟。 “这两天身上有点犯懒。”见饭菜都做好了，自己一点忙没帮，董爱玲脸上有点不自在。 王英如和王芬如对视了一眼，眼中意味了然。 “你给玲玲她妈先送过点去。”李秀娟用一个小汤碗给孙巧儿盛了满满一碗菜，上面压了一个馒头，放在盆里，上面又扣上一个碗，让董爱玲给孙巧儿送去。 孙巧儿还没出月子，不能出门。 大人们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桌子，放学回来的几个孩子被一大桌子好吃的馋的厉害，纷纷往桌子跟前凑，却被各家大人勒令不许上大桌子，只在炕上摆了个小桌子，分出一点饭菜，让他们单独吃。 “小霞，你是老大，领着几个弟弟妹妹到炕上吃！”大姨夫姜保卫吩咐闺女。 姜小霞应了声，听话地将自己家的二妹姜小迪、小弟姜晓涛以及二舅家的表妹王玲领到了炕上。 “晴晴是主角儿！来，到这里来！”王先德说了句，王英如连忙将张晴抱进怀里，在桌前坐下。 “今天借着晴晴生日，我们这一大家人，除了晴她爸，难得聚得这么齐全，来，这一杯，一起干了。”王先德端起酒杯，率先仰头喝了。 几个男人也跟着举起了酒杯，就连李秀娟和王芬如，都喝了一杯。 王英如身体原因，不敢沾酒，沾一点点就要晕过去，所以只喝茶水。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 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一边吃着一边说着闲话。 “你看晴晴穿的这一身，打扮的，一点也不像咱乡下的孩子，比那些城里的孩子还洋气。”董爱玲看着张晴，羡慕地说道。 张晴今天里面穿了个白色的小毛衣，外面是一件红色的棉服，下身在棉裤外面又套了条灰色条绒裤子，脚上一双黑色小棉皮鞋。这一身打扮，在农村的确是见都见不到，又漂亮又洋气。 扎了两个小羊角辫，发尾披在肩头，又活泼又可爱，称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至极。 “关键还是晴晴长得漂亮，”王芬如抿着唇笑，摸了摸张晴的辫子，“俺就再没见过比晴晴更漂亮的小孩，看着就让人亲。” “可不是说嘛，哎，对了，晴晴还去拍电视了？”董爱玲向王英如问道。 王英如笑着点了点头。 “可真了不起！这么小就能挣钱了！还不少吧？”董爱玲探究地看向王英如。 王英如微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不少，她一个小孩子，就去拍了那么点戏，也没有多少。” 董爱玲还想打探，却几次都被王英如拿话岔了过去。 她这个弟妹为人又节省又吝啬，还喜欢贪小便宜，若是让她知道实情，还不知道怎样想呢！ 一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尽兴，几个孩子吃得快，吃完了就过来拉着张晴玩。 虽然张晴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张晴面前，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听她的。 除了这个妹妹长得特别漂亮，不舍得她难过之外，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沉静的气质也让他们不由自主信服。 有时候，张晴说的话，竟比他们父母说的还要有道理，也让他们愿意听从，所以隐隐的，张晴竟成了这几个孩子的主心骨。 原本还以为晴晴生日张守国能回来的，可最终也没回来。 王英如有些失望。 却不想，第二天傍晚，王英如带着张晴刚到家，还没收拾好东西，张守国就回来了。 王英如又惊又喜，又嗔怪道：“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昨天怎么不回来？你该不会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吧？” “我怎么会忘了！咱全家人的生日我谁的都记不住，就能记住晴晴的！这不是昨天饭店有任务，我实在是回不来吗？”张守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赶去抱张晴，放在怀里掂了掂，笑得开怀：“好闺女，又重了！” “你又有两个月没见她了，能不长吗？”王英如暗暗叹了口气，道，“下边冷，带晴晴去炕上玩吧，我去把炉子生起来。” 张守国上次回来，还是秋收的时候，这一转眼又是两个月了。 “你歇着，我去生。”张守国将张晴放下，脱下大衣去生炉子。 炕上没烧火，也凉的透透的，王英如将被子铺开，让张晴在上面坐着，下去烧火做饭。 张晴脱去棉服，伸了下胳膊舒展了下身体，开始做起瑜伽。 小孩子的身体柔软，很多以前做不到的高难度动作，现在做起来都容易多了。做了几个基础动作调整好呼吸后，张晴做了个难度稍高的弓式动作。 几个动作下来，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 估摸着王英如要做好饭了，张晴停了下来，找了本书看。 自从有一次做了个高难度动作将身体扭成了麻花，被王英如看到好一顿数落之后，张晴再做比较复杂、难度比较高的动作时，便尽量不让王英如看到了。 省得再吓到她。 吃饭时，张守国忽然想起一事：“上回有人到我们饭店来打听晴晴。” 王英如一惊：“谁去饭店里打听晴晴？他怎么知道你在那里工作？” 张晴也放下了勺子，诧异地抬头看向张守国。 张守国也一脸纳闷：“我那天正好出去提货去了，没在饭店，是回去之后他们跟我说的，说是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的来饭店，先是问了我的名字，又问我是不是有个闺女叫张晴。” “本来我还以为是上次晴晴拍电视剧剧组的人有什么事来打听，还想着能再去一趟，结果那之后就没再去过。”张守国皱着眉，疑惑不解，“若不是剧组的人，还会有谁？咱们在青市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 第073章 又有新戏 他们在青市确实也没有认识的人，除了拍广告、拍电视剧认识的高青山等人。 应该不是稿费的事儿！当初在合同上已经说好了，剩余的款项是通过邮寄的方式给王英如寄到家里来。 但是除此之外，张晴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或者是事儿能去打听她了。 “那人再没去过？”王英如问道。 “我留心了好几天，再没去过。”张守国道。 “那会是谁呢？”王英如纳闷地低喃。 “算了，想不出来就先别想了，若真是有急事的话，怎么着也能打听着的。”张守国道。 张守国这次回来居然给张晴带了一整套的四大名著作为生日礼物，还是幼儿图画版，这么一套书可不便宜，弄得王英如心疼地念叨了他好几遍。 “什么时候给晴晴花钱你也心疼啦？”张守国打趣她，“晴晴爱看书，你之前不是还以此为傲吗？怎么现在又心疼起钱来啦？” 张守国这样一说，王英如不再说心疼的话了，“可是晴晴还这么小，这些书，什么四大名著，她能看得懂吗？” “怎么看不懂？我闺女那么聪明，再说了，上面不是还有图画吗？” 王英如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哼！给闺女买东西就这么大方，也从来没见他送自己点什么，有时候自己多买了件衣服，他还要说三道四的呢。 对于这套书，张晴还是很喜欢的。四大名著，前世张晴其实只看了《红楼梦》和《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却是只看了电视剧，从来没有读过原著。 她没想到张守国能给她买这一套书，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毕竟，即使是幼儿版，这套书也是挺深奥难懂的，起码得上了小学才能看，却没想到张守国现在就给自己买回来了。 看到张晴对这套书爱不释手的样子，张守国心满意足的笑了。 张守国只在家休了两天，第三天一早，他便要赶回饭店里去了。 他前脚刚走，于贵后脚就来了。 “我今日来是受人所托，”于贵开门见山道，“高青山导演托王本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现在有部戏，里面有个角色很适合晴晴，不需要试镜，直接去了就能拍，问你们有没有这个兴趣。”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不用试镜就让拍？”王英如诧异道。 “对方是这样说的，”于贵笑了笑，“听说这部戏的导演，和崔华之是好朋友，可能是他力荐的吧，听高导说，崔导对晴晴上次的表现非常的满意，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王英如又惊又喜，转而一顿：“也不知道这部戏是部什么样的戏？” 她想起夏天晴晴拍戏时所受的那些苦和累，有些心疼，不忍心她再去受累，如果这部戏还是很辛苦的话，还是干脆不要让晴晴去了吧。 更何况现在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 “具体的他没说，只听高导说是一部古装剧，”于贵道，“戏份应该也不是很多，不过听他说角色还是挺重要的。” “这个……”王英如有些迟疑，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若是家里有部电话就好了，还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具体的情况。 却没想到她在这边正迟疑呢，张晴却在那边脆生生的说：“妈妈，我想去！” 自己最近正在策划这个服装生产项目，困难很多，首要就是资金缺的厉害，现在有了赚钱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晴晴，咱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答应，到时候万一不合适怎么办？”王英如有些着急的说。 “而且现在正是天气最寒冷的时候，出去拍戏，那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咱们家里现在又不是缺钱花，何必去找那份罪受呢？你还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妈妈，如果不合适，我相信，高导和崔导是不会给我介绍的，他们既然介绍了，肯定是觉得我适合这个角色，这个角色我也能演。” 张晴眼睛弯了弯，耐心的给王英如解释道。 于贵惊异的看了张晴一眼，没想到她年纪这样小，看问题，竟然看得这样通透。这也是他所想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帮着跑这一趟了。 只是，连王英如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张晴这么小，居然就想到了，这个女孩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其他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干什么？恐怕只会哭着闹着要好吃的好玩的吧，哪里有什么自己的思想？ 这个小丫头给自己的惊异真是越来越多了。 一边想着，于贵一边对王英如道：“是啊，嫂子，我觉得高导和崔导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而且嫂子你也不用担心，听高导说这部戏要明年开春开拍，现在才刚开始选角呢。” “是这样啊，”王英如点了点头，看了看于贵，又看了看张晴，只见张晴粉嫩的小脸上，一脸坚定，不由叹了口气说，“那好吧，这戏我们接了。” “嫂子，你也不用这样急，”于贵忍不住笑了，“现在高导那边只是问你有没有这个意向，若是有的话还是得去青市一趟，把具体的角色啊酬金啊等等都沟通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接，哪能现在就这样草率的决定呢！” “是啊，妈妈！”张晴也笑了。 王英如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于贵又说了他在电话里和高青山约好的去青市的时间，让王英如在这个时间带着张晴到星光娱乐公司找高青山。 说完事情之后于贵便准备走了，王英如连忙拉住他：“于贵兄弟，每次都是让你跑腿，麻烦你那么多次怪不好意思的，家里正好前两天刚收了大白菜，你捎几棵回去吃呗，让你爸妈也跟着尝尝，咱地里自己种的，没有化肥农药，比买的味道好多了！” 于贵推辞，王英如不许，连拉带拽的硬是往他车上塞了十几颗大白菜。 “要是家里有电话就好了，有什么事儿也能方便一些。”于贵走后，王英如对张晴说道。 “那就装上个电话呗。” “你这孩子说的简单，装个电话贵的要死，哪有那么多钱去装电话。” 张晴一想，这个年代装个电话确实够贵的，听说刘家装的那个足足花了三千多块钱，遂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第074章 相亲囧事 “于贵来有什么事儿？”丁桂花从外面进来，“在我那里放下些点心，晴晴吃不吃？吃的话我给你拿点过来。” 张晴摇了摇头。 王英如暗想，真想给的话，直接带过来不就是了，还问什么问。 见丁桂花又问于贵来干什么，王英如笑了笑，说：“上次拍戏的那个导演，又给晴晴介绍了去拍一部新戏呢，这不家里也没有电话，人家只好找人将电话打到了于贵那里。” “晴晴又要去拍戏啦？真好，真好，”丁桂花立时有点激动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而问道，“哎对了，晴晴上次拍的那个，什么电视剧，钱给了吗？” “上回不是说了吗，得等到电视剧全部制作完了，才能把剩下的钱给付清呢！” “哦……”丁桂花带了几分担心的道，“到时候不会不给吧？” “怎么会不给？当时都是签了合同的！”王英如有些不耐烦，丁桂花在这里围绕着钱问来问去，还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呢！ “哦，对了，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人家给红妮说了一门亲，等明天你陪着她一块去相看相看吧。” “说亲？说的什么亲？”王英如有点好奇，自己这个小姑子挑三拣四不好说话，也是远近出了名的，还有人给她说亲？ “是你二婶子给介绍的，听说男方家里条件可好了，自己也在政府上班，”丁桂花当时一听男方家的条件就满意的不得了，所以此时说起话来，声音中便带了几分热切。 “人家是在县城里住，明天会开车来接你们，到时候直接到他家里去，正好也能顺便看看他家是个什么情况。” “条件这样好，人家愿意找个农村的？”王英如不解道。 “条件好怎么了？”丁桂花语气又带了几分自傲，“那男方就想找个个子高的，还得长得好看的，哪有那么多好的让他挑拣，挑来挑去，这不就耽误了吗？这回一听说咱红妮个子高长得好，这不就急忙慌的想要跟咱红妮相看吗？” 原来也是个能挑拣难说话的！王英如心道，这样看来这两人倒是一对儿，只是不知道这能挑拣的碰上难说话的，会是怎么一个结果。 第二天下午，男方果然找人开了车来，接了张红妮和王英如去看人，张晴则在家跟着丁桂花。 傍晚时候，人家又开车把张红妮和王英如送回来。 一进门，丁桂花便急急的问道，“怎么样，看的怎么样？” “快别提了！”张红妮粗声粗气的道，“这是个什么人啊，简直就是个流氓！” 她这样一说，王英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脸色一白，忙去找水喝。 “妈妈，你又晕车了吗？”张晴连忙帮王英如倒了一碗水，端过去。 王英如喝了几口水，这才感觉好了一些，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这么短的路就晕车了。” 丁桂花顾不上王英如，听张红妮那么一说，大惊失色：“怎么啦？怎么流氓了？他对你，做什么啦？！” “不是对我做什么！”张红妮一脸的不满和愤然，“我和嫂子到他家的时候，他还没下班，等了一会儿他才回家，结果一进门，先是脱鞋，然后又脱衣服，把上衣，外套，裤子都脱了下去，穿着个秋衣秋裤就出来了，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能穿着个秋衣秋裤就跟我们见面呢？这不是流氓是什么？这种人肯定作风也不好，将来谁跟了他肯定倒了大霉了！” “人家那种人也就是讲究，把穿在外面的衣服脱下去，省得细菌带到家里来，”王英如插嘴笑道，“很多城里人都是这样的，也不能说人家就是个流氓。” “没有外人就罢了，他爱怎么脱就怎么脱，”张红妮看起来还是很生气，“怎么能当着我们的面就脱衣服呢？也太不像样了！如果不是耍流氓的话，那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这话说得其实也有点道理，也实在是没有当着外人就脱衣服的道理，王英如笑了几声，不再说话了。 这件事被张红妮视做相亲史上的耻辱，之后每次再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要先问一问对方的作风问题。 “没想到你姑姑思想还挺封建的。”王英如也就打趣了这么一句，也再顾不得张红妮的事儿了，因为她又要带着张晴去青市了。 这次再去青市，便轻车熟路的多了，只是天气寒冷，在车上的时候还好说，在路上的时候，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为了这次出门，她也去买了一件棉大衣。可不能再穿着那花棉袄出门了，被人笑话死！ 只是原本已经有些适应了坐车的王英如，这次去的路上又开始晕车了。 到了星光娱乐公司，找到高青山，高青山看到她和张晴就笑道：“你们可算来得正好！徐导今天正好和崔导在公司里谈事情，我过去问问，正好让徐导看看晴晴！” “高导，真是太感谢你了，又帮晴晴争取了这样的机会。” “哎……这次你可感谢错人啦，这次可不是我帮晴晴争取的，而是崔导帮的忙。”高青山笑着摆了摆手。 “呀，真是……你们都为晴晴这么费心，让我感谢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张晴甜甜脆脆的声音也跟着道：“谢谢高叔叔，谢谢崔叔叔。” “呵呵，小丫头嘴可真够甜的，”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几人转头，便见崔华之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留着利落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型瘦削，看起来有几分凌厉。 几人打过招呼，崔华之便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徐峰，徐导演。” 从进来后，徐峰便没说过话，脸上更是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漠严肃，眼光却一直盯在张晴身上。 若是换了其他的小孩子，被一个严厉的大人这样盯着，早就局促不安起来了，可是张晴虽然察觉到了，却依然淡定自若的，甚至还抬起头对着徐峰甜甜笑了一下。 第075章 迫不得已 徐峰被那小丫头笑得晃了下眼，只觉得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然而他虽然心思波动，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崔华之给几人介绍过之后，便道：“张晴小朋友是我进入这一行以来，所接触过的年纪最小的演员，但是她的素质和表演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她绝对能胜任你手里的那个角色。” 徐峰皱着眉头，看了张晴一眼，不发一言。 崔华之看着徐峰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崔华之和徐峰属于莫逆之交，说起来徐峰还是崔华之的师弟，两人自同一所学校毕业，徐峰刚入行的时候，跟在崔华之身边锻炼了两年，算是崔华之将他领进的门，所以两人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徐峰对崔华之这个师兄也是尊敬异常。 这次他手里握了个古装剧剧本，制作规模很大，俨然有跟这两年口碑正盛的《红楼梦》一拼的势头，徐峰也摩拳擦掌的，想要将这部剧拍好，不说比得过《红楼梦》吧，却也有想跟它比划两下的意思。 《红楼梦》已经注定成为经典，他的这部剧也不想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所以从拿到剧本的这几个月以来，他并没有像其他人所料想的那样，心急火燎的动工，而是一直在不停的揣摩剧本，研究、探索。 人物是戏剧的灵魂，剧本中每个角色的形象，他更是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 徐峰虽然入行没有多少年，但是却早已声名鹊起，被称作“鬼才”，凭的不光是天资卓越，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那份细致与勤恳。 他非常看好这个剧本，也很珍惜这个剧本，所以里边的每个演员，他都要亲自去筛选。 他在其他方面都可以做一定的退步，可是只有在选角上，他要求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为此他不惜搬出师兄崔华之和他们的老师万盛云的面子。 徐峰和崔华之除了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师兄弟之外，还都曾接受过万盛云的教导。 说起万盛云来，那在演艺界，是每个人提起来，都要尊一声万老的人物，是享受着国家特殊津贴的国家级演员。这些年虽然淡出了圈子，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只偶尔到大学里做一些讲座，但是受过她恩泽的人，可以说，遍及半个演艺圈。 而这些人，如今有很多都是演艺圈的支柱。 所以如果万盛云出来说一句话的话，可以说整个演艺圈不会有人不给她一个面子。 徐峰对这部剧的看重，已经到了为了在选角上拥有绝对的说一不二的权力、不受到任何投资方或其他人的干涉，而不惜动用老师万盛云的面子的地步！ 所幸老师万盛云也很支持他，在一次内部谈话中，甚至说：“若是导演连自己心仪的演员都选不到，谈何做出好的艺术品？” 这句话给了他极大的鼓励，也为他清除了大多数的障碍。 那些想要往剧组里塞人的势头一下子熄灭了不少，便是还有零星的几个，他也能自己打发了。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点名道姓的，让张晴出演剧中女主角幼时的角色。 偏偏对方的身份，还不容他拒绝。 否则他的电视剧就是拍的再好，到时候上映不了又有什么用？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徐峰对张晴的反感。 听说张晴曾在师兄崔华之这里出演过一个角色，他便立刻向崔华之打了电话，询问张晴的情况和来路。 张晴的来路崔华之不清楚，但对她的情况，却是有一定了解的，别的不说，仅仅是她身上所具有的那一份表演的天赋，却是大多数孩子都比拟不了的！ 崔华之甚至向徐峰打包票，不管是什么样的角色，张晴都一定能驾驭得了，甚至也向徐峰力保起张晴来。 这让原本对张晴反感的徐峰，一下子对她有了兴趣。 崔华之的人品和看人的眼光，他自是相信不过，再加上那人的施压，这一角色似乎也只能给张晴了。 只是这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他还要仔细的看一看。 若不合他的心意，不管别人说得怎样好，他也会想办法把她的戏份给删一删的。 今天正好借着和师兄探讨剧本的机会，来看看这个小丫头。虽然合同都已经拟好了，但是他还是想再看看。 此时乍一见面，这小丫头竟然没有被自己严肃的表情和冷厉的眼神吓住！单凭这一点，徐峰对她印象就好了许多。 他听着几人说着话，眼神却无时无刻不在打量着这个小丫头。 看得出来她年纪很小，便已经有了非常好的家教，坐在沙发上，身子坐得笔直，也没有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动来动去，而是很安稳的坐着，听着几个大人的谈话，也没有表露出不耐烦，更没有哭闹。 这份沉静的性子倒是难得。 “《我和继母》定在明年正月播出，现在已经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崔华之笑着说了句，多的却也没有再说。 他站起身来，笑道：“我那里还有事，你们在这里先谈着。” 他一走，徐峰便拿出了合约。 高青山见状也连忙跟着崔华之走了出去，他并不属于这个剧组，待在这里也不合适。 王应如有些拘谨的拿起合同，低头看了起来。 这个叫徐峰的导演怎么总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看得人怪紧张的。 张晴却在拧着眉，低头沉思着什么。 当徐峰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暗暗观察徐峰。 原本以为这个角色不需要自己试镜便能出演，是崔华之给她作的推荐力保下来的，徐峰也应该对自己很满意才是，可是自从进了这个门，徐峰便一直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个样子却不像是对自己有多满意似的。 张晴心里纳起闷儿来，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还不需要自己试镜就拍板让自己出演了？ 所以在王英如看合同的空档，张晴便开了口：“徐导，真的不需要我试镜一下再决定吗？” 徐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晴，这个角色是上面的人指名道姓给张晴要下来的，还试什么镜？就是试了不满意，他敢不让她演吗？ 这么大的关系，难道她自己不知道？还是说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第076章 疑惑不解 张晴问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孩童的天真与好奇，眼睛里却有几分不属于孩子的沉静。 但一般人看到，都会当成孩子的天真的话语，并不会多想，但偏偏，徐峰他就不是个一般人。 他从来不惮于以最恶意揣测他人，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孩童。 不过徐峰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小丫头年纪太小了，家里人没告诉她？ 只是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一点是，听崔华之说，张晴家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怎么会攀上那人的关系？ 虽然心思百转千回，但徐峰面上却不露分毫，冷凝的眼神看了张晴一眼，沉声道：“不必了。” 张晴重活一世，虽不说看人的眼光有多么精准，但却能明显觉出徐峰对她并无多少好感，却为何不需要她试镜？ 无论如何，自己出演这个角色肯定是需要导演徐峰同意的，不管崔华之是怎样给自己做的保，徐峰既然已经答应了，便说明是愿意的，怎么又给她一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 张晴委实有点不懂徐峰了。 王英如已经看完了合同，大体的条款和上次签《我和继母》时基本差不多，除了工作时间和片酬这两部分。 工作时间只说明要听从剧组的安排，而片酬这一块却还是空白。 见王英如已经看完了合同，徐峰率先说道：“片酬这一部分，初步定的是每集两千，张晴的戏份……”他翻了翻剧本，“大约在五到六集。” 这个角色，原本的戏份大概是六集多，甚至能达到七集，但是徐峰因为对张晴先存了偏见，心里已经将她的戏份删减了一些。 王英如震惊地张了张嘴，这样片酬总共下来，竟然有一万多！ 张晴心里也颇为吃惊。 上次她拍《我和继母》时，戏份大概在两集多将近三集，但是却并没有按照集数付片酬，而是跟绝大多数配角一样，只给了一个总共的数字两千五百块钱。 这两千五百块钱，都是崔华之额外优待了。 却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按集数支付片酬，这不但意味着她的片酬将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还意味着她在这一行的等级也提升了！ 张晴吃惊于自己会有这样的提升。 毕竟演员的晋级通常都是在有了新作品，地位和名气晋升之后。而她目前只不过拍了一部《我和继母》，且还没有上映，按理来说，便是按照《我和继母》的标准支付她片酬也不是不可以，却没想到，徐峰竟然会一下子给自己将片酬提高这么多。 虽然不需要自己试镜就可以出演这部剧，但张晴并没有感觉出徐峰有多么喜欢自己，可是却又给自己这么高的片酬，张晴对他更是迷惑不解了！ 看到王英如目瞪口呆的表情，徐峰心里终于生出了点儿鄙夷！看看，看看，都已经攀上了大人物，却还在自己面前做出这幅表情，是个什么意思呢？ 明明事情是怎么样，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就不需要再演戏了，好吗？ 他脸色沉了沉，自己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徐峰声音冷沉，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皱，显出一丝不耐烦。 王英如和张晴同时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徐峰拿起笔来刷刷刷的在片酬一栏填入数字，也不再管两人想什么，便率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拿出了自己的公章，盖在了上面。 王英如见状也在上面签上了自己和张晴的名字。 至此，合约已成。 “拍摄时间，到时候等候剧组通知就行了，”徐峰看了看王英如在合同上写的通讯地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凝声问，“有什么能比较快的联系到你的方式？比如说电话？” “我们家里没有电话……”王英如想了想，将刘晓芸家工厂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 这是全村唯一的一部电话，上次去借她家电话给高青山回电话的时候，刘晓芸特意将电话号码告诉了王英如，告诉她别人若是有急事找她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到时候刘晓芸会代为转达。 虽然刘晓芸这个时候上学去了，但是都是一个村的，只是接个电话而已，回去说一声应该没问题。 徐峰看着那串号码，点点头，便起身走了出去。 王英如和张晴对视一眼，同时觉得这徐峰的态度似乎有点问题。 两人喝了几口水，高青山回来了。 王英如和他聊起了天，话题有意无意的往徐峰身上引。 “高导，徐导和崔导关系一定非常好吧？” 高青山扬起了眉，似是奇怪王英如为何会这样说。 王英如笑笑：“要不怎么会崔导推荐了晴晴，都不需要试镜呢！” 高青山哈哈笑了起来，道：“徐导和崔导确实是关系非常铁的朋友，只是为何不需要张晴试镜，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不需要试镜，便可以出演这部剧，竟不是因为崔导的关系？ 张晴眼神带了点疑问的看向他。 王英如显然也听出了这层意思，疑惑不解道：“那除了崔导，还有你们，能为晴晴说句话，还会有谁，会去帮助她呢？” 高青山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这事儿也只能作罢，她们也没有别人能打探消息，难道还能直接去问徐峰不成？ 冬天天色黑的早，王英如不敢耽搁，抓紧时间带着张晴往家赶。 这一来一回的，只去青市签了个合同，就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也太不方便了，王英如心想。 一回到家，王英如就去忙着做饭，张晴则从王英如的布包里拿出了徐峰让人给她的剧本。 原本徐峰是没有给张晴准备剧本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么小的孩子能提前看剧本，一般有这么小的演员，都是现教现演。 可是却没想到张晴会托高青山跟他要剧本，又听崔华之说张晴是能提前看懂剧本的，诧异之余，徐峰索性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份自己的剧本复印了一份给了她。 他倒要看看，这孩子能看懂多少，又能悟出多少！ 第077章 世家佳人 张晴拿出剧本，封面上写着剧本的名字：《世家》。 因为是徐峰用过的剧本，所以上面有很多批注。 张晴略过那些批注，准备先将剧本看一遍，对故事梗概有一个大体的了解。 剧本很厚，从剧本的名字上也能看出，这一个故事的格局应该很大。 故事一开始，便是柳氏带着三岁的女儿李馨到李府认亲的场景。 李家位居四大世家之末，已经走向衰败的道路，李家子弟不思进取，唯一稍微有点出息的便是李二爷，进士出身，如今谋了个礼部员外郎的职位。 可就是这李家子弟最有出息的一位，居然闹出了豢养外室的丑闻。 李家二房立时大乱。 李二爷正妻周氏乃是李家周老夫人的侄女，性格强硬，手段厉害，将柳氏母女接进府来不过三天，便将柳氏处理了。 独留柳氏的小女儿李馨。 留下李馨不是周氏心慈手软，处理柳氏只是周氏对丈夫及家族的一种试探，当顺利的处理了柳氏之后，周氏便着手想要处理李馨了。 张晴在剧中出演的，便是幼时李馨。 作者笔力深厚，几个章节间，就将柳氏进入李府后李府的混乱以及萧杀描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周氏处死柳氏那一部分，字里行间将周氏的狠毒，周老夫人的漠然，李二爷的软弱，以及柳氏的柔弱生动形象的体现了出来。 其中还有一个幼小却聪慧，夹缝里求生存的李馨。 一开局便是这样精彩纷呈的大戏，张晴看得入了迷，连王英如叫她吃饭都没有听到。 “晴晴，你自己能看懂吗？待会儿妈妈给你讲讲吧！” 王英如心里奇怪，平时晴晴是看了很多书，家人也为她念过很多，可是她自己这样看真的能看懂吗？ 还是说在这么长时间的积累之下，晴晴真的已经能自己认字啦？ 那她可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张晴笑着对王英如点了点头，说：“妈妈待会儿念！” 王英如笑应了声。 其实听王英如读的速度远没有自己看起来快，但是张晴正好可以将剧中的人物形象慢慢的丰满起来，故事场景也慢慢在脑海中描绘出来。 一有时间，娘儿两个便一个读，一个听，一本剧本竟愣是看了大半个月。 读完一遍后，张晴便不肯再让王英如给自己读了，而是自己细细的看着，揣摩起来。 同时也被编剧这宏大的故事框架所折服。 剧本名字叫《世家》，便是讲述以王、朱、周、李四大家族为首的世家的兴衰。 张晴给自己的生活做了一个小小的规划，每天清晨起床之后，先做上一套瑜伽，然后便开始揣摩剧本。 到了下午，便到院子里活动一下，锻炼锻炼身体。 不知不觉，便到了1992年的春节。 这一年的春节，张守国依然从饭店里分到了不少的东西。或许是手里有钱，心不慌，王英如对于把东西分给丁桂花也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了。 大年初五，张晴出演的《我和继母》在s省电视台黄金档上映。 高青山早就告诉了他们日期，所以这一天晚上吃过饭后，一家人早早便坐在了电视机前，等待节目的播出。 “来了来了！”将近八点，电视剧的片头曲开始响起，张红妮兴奋的喊了一声。 “哎，是晴晴，我看到晴晴啦！” “嘘……别说话了！” 一阵兴奋的骚动后，大家安静了下来，期待的看向屏幕。 剧集一开始，便是万柱刚和孙丽琴吵架的场景，小小的万倩倩躲在门后，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张晴大大的眼睛闪动着胆怯的、害怕的光芒，将那份恐惧很好的透过屏幕传递了出来。 当万柱刚打了孙丽琴一个耳光时，张晴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弥漫了水雾，一副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样子。 “哎哟，晴晴演的真好，那样子真是可怜死啦！”丁桂花感叹了一句。 “她这个妈可真是可恶，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抛弃！”张红妮气愤填膺。 汽车站小广场外，张晴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妈妈”，小脸因哭泣而涨得通红，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伤心、绝望、不可置信，还夹杂着一丝期待等等复杂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时，电视机前的几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待那人影再看不见时，张晴那双大大的眼睛逐渐变得暗淡下来，直至变得呆滞，继而失去光芒，一行眼泪静静地从眼角滑落，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每个人的心。 这一幕戏，竟看的丁桂花、王英如两人也跟着哭起来。 王英如忍不住把张晴抱在了怀里，虽然知道晴晴那只是演戏，可不知为什么，当时在现场看晴晴拍摄时就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再看，心竟痛的更厉害了，就好像那受苦受难的真的是晴晴一样。 张晴看着擦泪的丁桂花和王英如，有些啼笑皆非。 这部电视剧一天晚上只播出两集，今天晚上刚好播放到万柱刚再娶朱清莲那里。 几人看得唏嘘不已。 “这小姑娘也太可怜了，被亲生母亲抛弃，父亲又娶了别人，这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当然有啦！” 见几人看电视剧看的气氛有些沉闷，张晴甜生生的插了一句。 “这部电视剧就叫《我和继母》，就是为了表现里边儿继母的伟大的，这里边的继母可是个好人。”王英如解释道。 “切，也就是演戏，后娘能有好的？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丁桂花撇嘴。 “哎呀，晴晴可真让人刮目相看！”张守国似是才缓过神来，感叹了一句，看向张晴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他原本并不爱看电视剧，可因为这部剧里有闺女出演，这才陪着大家一起看，却没想到，晴晴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闺女竟然就长这么大了，不但听话、懂事、聪慧，还长得这样出色。 年纪小小，演起戏来，竟丝毫不比大人逊色，连他这么个大男人都被打动了。 第078章 琢磨演技 张守国惊异于女儿不经意间的成长的同时，从这天起，张家人每天晚上必不可少的活动，就是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有张晴出演的这部电视剧。 张晴也跟着他们一起看。 她发现，在和朱玉等有经验的演员对戏的时候，她便能学到很多演戏的技巧和经验，而现在，再从观众的视角看他们的表演的时候，又能得到不同的体会。 比如万倩倩和朱清莲一起吃早餐这场戏，当时张晴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对外界事物极度冷漠，却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拍戏时，基本上是一直低着头的，所以那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朱玉的表现。 而现在再看朱玉的表演，便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她既想对继女好，却又不知该如何做，而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虽是在吃着自己的饭，但是眼神却无时不刻不落在张晴身上，时刻注意着她，当她要伸筷子夹菜时，朱玉连忙将盘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这样一个很小的细节，却能体现出朱玉对继女的关注和关心。 这些都是剧本上没有的，都得靠演员自己琢磨、表演，所谓演技，就是如此了。 以前没入这一行，张晴看电视剧也就是看个热闹、高兴，现在好歹也算有点演戏的经验了，再看电视剧的时候，便会有意识地琢磨演员的演技了。 别说，还真是琢磨出了不少东西。 有时候看到一个人的表演，她也会将自己代入其中，设想若是自己的话，会怎么表演。 琢磨完了，还会自己对着镜子演一演，练一练。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看过一个节目，一个演员说他是怎么练习演技的，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嘴角、眉梢等微一变动，便呈现出不同的表情。 张晴也借鉴了他的方法，没事就对着镜子练习表情。 她现在年纪还小，接到的都还是些小孩子的角色，一般来说，这样的角色对演技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演绎难度也并不高，只要能演得自然一些就没问题了。 但是张晴在看《世家》这个剧本的时候，发现她要出演的幼时李馨这个角色，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并不简单。 按照编剧的设定，李馨虽然年纪小，但却很聪慧，有心计。 一开始，她娘决定要去李府公开身份的时候，就得到了李馨的反对，小小的她对柳氏说：“爹爹既然不带我们回府，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样贸然前去，很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可惜柳氏太过自信于李二爷对她的爱恋，没有听女儿的话。 在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柳氏还没有三岁的女儿考虑深远。也无怪乎得到那样的结果。 初入李府时，李馨是以一个天真可爱简单无知的女孩子的形象示人的，但其实，简单无知只是她的面具。 柳氏被处死后，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也看透了李家人的本性，李二爷虽爱这个女儿，但是性格过于懦弱，保护不了她，她将目光投向了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虽然在柳氏的事情上表现出了足够的冷漠，但是对于李馨，毕竟留着李家的血，她还是怀着一丝不忍心的。 李馨正是抓住了这一丝不忍心，依靠着周老夫人的庇护，一次次的躲过了嫡母的设计。 同时在和周老夫人的相处中，投其所好，也让周老夫人真正地喜欢上了她，到了后来，成了周老夫人最为喜爱的孙女，周老夫人也开始真心地为这个孙女做打算。 除此之外，李馨也让自己逐渐强大起来，最终为母亲讨回了公道。 所以这个角色，想要真正演好，还是很具备难度的。 但是张晴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挑战一下，演出编剧想要表达的那种感觉来。 所以每天除了看剧本、领悟剧本，张晴便有意识地锤炼自己的演技。一段时间下来，她自己也觉得进步不少，一些感情，通过对脸部表情的拿捏，可以更轻松地展现出来。 这样的练习有效果，张晴更加有了动力。 《我和继母》播出没几天，王英如收到了邮局送来的取款单。 是张晴拍摄《我和继母》的余额片酬，共计一千七百五十元。 王英如喜滋滋地将钱取了出来，连带去年冬天张晴拍anna广告赚的五百块钱，一共在邮政局里存了两千块钱整，剩余的，便留作日常的生活花销。 没出正月，于贵公司便推出了anna春装系列。 这一次，于贵要做一本宣传图册，所以足足拍了二十套服装，还拍了一个视频广告。 这次工作量大，整整拍了四天才完工。 把张晴累得不行，不过回报也是丰厚的，拿到了一千二百块钱的报酬。 这次拿到钱，王英如没再往邮局里存了，她准备开春了将家里房子装修一下。 当初她和张守国结婚的时候是没有新房的，是在丁桂花的老房子里结的婚，当时丁桂花许诺两人结婚后帮他们出钱盖房子，一直到婚后两年，张晴都快出生了，才有了这栋房子。 但这栋房子说是丁桂花帮他们盖的，实际上只是盖了个四间房的主体，将近一百平的大院子，连个院墙都没给他们建，还是王英如回娘家借了钱买了砖头水泥，又有王先德领着两个儿子帮着张晴家垒起了院墙。 房子盖起来后，只把里面墙刷了灰，刮了腻子，外面的墙砖头还裸露在外面呢！ 所以王英如准备先把外面的墙用水泥抹一抹，起码看起来也像个样。 跟张守国说了这事后，张守国也同意，天气刚转暖，张守国便请了假，依然是王先德领着张晴的两个舅舅来帮忙。 王先德自己是个瓦匠，除了在东北的大儿子，家里的这两个儿子都是跟他学的手艺。 不过三舅xx为人仔细，手艺也学得精细，而二舅xx手艺便学的粗糙多了。所以王先德出去给人干活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带着小儿子去。 父亲和兄弟来义务帮着干活，张可之也过来帮着张守国干小工、和水泥，这些活王英如帮不上忙，便下力气整饬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 第079章 迟来消息 家里面有钱，原本便性格大方的王英如更是没小气，买了不少好菜回来。 王先德爱吃猪头肉，王英如切了满满一大盘猪头肉放在他面前，还买了猪大肠、猪心肉等猪下货，这些菜男人们都爱吃。 又烧了几条鲅鱼，炒了好几个肉菜。 张晴也没闲着，帮着择菜、剥蒜、烧火，也跟着忙得团团转。 看着小小的人儿也干了这么多活，王英如又是欣慰，又担心张晴累着。 现在家里的大头收入都是张晴赚回来的，可能真的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若说以前张守国和王英如对张晴是纯粹的疼爱的话，那么现在就在这疼爱之外，掺上了一丝尊重。 怎么说是尊重呢，便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们都不再把张晴当做一个真正的小孩子看待，而是也肯听一听她的意见了，只要张晴说的有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按照张晴说的来。 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张晴心里还是挺雀跃的，她今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张守国和王英如总把她当成小孩子，不肯听她的意见的话，那还真是挺麻烦的。 开了春之后，王英如和张晴便一直等着《世家》剧组的电话。 当初徐峰说过，《世家》初步定在今年春天开机，不过不会太早，一般得到春末了。 这会都已经四月份了，却还迟迟没有消息。 过年的时候，王英如特意带着张晴去刘家拜年，跟他们说了留电话的事。当时刘晓芸的大哥也说，若是到时候电话打过来，他会亲自来传信的。 如今又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却还没有接到电话。 王英如心里有些焦急。 张晴倒还淡定，不紧不慢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世家》的剧本已经被她翻了七八遍，尤其前面有她戏份的那一部分，更是已经细细读过十几遍，已经能背出来了。 除了揣摩剧中人物的形象和心理，张晴还开始练习说台词。 说台词和背台词可不一样，背台词只是简单地背诵出来，说台词却是要以剧中人物的身份，用符合身份的语气、感情，将台词说出来，就好像是说自己的话一样。 台词说好了，对于演技也是一大提升。虽说电视剧后期制作时都会后台配音，但是台词功底好，对于演技的发挥也是很重要的，也方便配音时对口型。 每天为了让王英如从缝纫机前休息一下，张晴都会拉着王英如和她对台词，模拟表演。 刚开始的时候，张晴还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越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越是放不开，可是慢慢的，就放开了。 一遍一遍的练习之后，表演的也越来越自然。 “娘，爹爹既然不带我们回府，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样贸然前去，很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小小的身子偎依在母亲怀里，抬起的眼睛透出股不符合年龄的沉静与深思。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你都这么大了，你爹还不提让我们回府的事，等你再大些，便是能回去，也难免落个不好听的名声，等以后说亲时可怎么办？” “放心吧，你爹对我们的感情不是假的，我有把握让他把我们认回去。” 张晴嘴唇抿了抿，微蹙的眉尖和眼神流露出一股难掩的忧虑。 练完这一段，张晴问王英如：“妈妈，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王英如笑着说：“我觉得好。” 张晴瞅瞅她，看到她眼睛里满满的疼爱和信任，心里摇头，哎，妈妈的意见看来做不得准。 若是有个相机或手机就好了，可以将她表演的样子录下来，这样自己就能看看有没有表演出自己想要的感觉了。 张晴开始无比怀念后世先进的科技产品。 只是这个时候，最有钱最时髦的那批人，也不过能拥有一个大哥大而已，还有一部分人，能配备上一台bp机便已经了不得了。离后世那种款式多样、功能先进的手机的问世，还有好几年。 而那种专业的摄像机，更不是她能拥有的。 张晴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是刘家大哥。 他带来消息说青市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让王英如和张晴准备好，4月20号上午九点在青市机场集合，出发去北京。 当初签约时徐峰便提过会去外地拍摄，张晴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青市的影视基地不够大气。 只是临到头，王英如还是有些心慌。 只有她一个人跟晴晴去那么远的地方，她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更何况，还没给张守国传信呢。 只是临行在即，王英如只能把家里托给丁桂花，又给她拿过去两百块钱：“快该种花生了，你和俺爹帮着给种上吧，这次出去还不知道要多久，上次就拍了将近一个月，这次估计时间更长。” 丁桂花接过钱，脸色好看了许多，嘱咐道：“这次要去远门，你一定得看好了晴晴，别让她乱跑，出门不比家里……” 丁桂花的一通嘱咐没让王英如心里安定下来，反而更忐忑了。 张晴见状抓着王英如的手，声音沉定，虽稍显稚嫩，却奇异地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妈妈别怕，没事的，到时一切有剧组安排，我们不用担心，等拍完了，也许还能在北京玩一玩呢！” 见张晴这么点竟比自己还淡定，王英如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慌了。 4月20号一早，王英如先是和张晴坐车到县城，然后打了个出租车赶往机场。 到达机场时，才八点多一点。一下车，便看到徐峰带着几个人，站在机场入口处。 徐峰一看到她们，眉头微松，点点头：“你们来了，进去吧。” 王英如立刻感觉是不是她们来的晚了，害的导演他们在这里等她们。 可是约好的明明是九点啊！ 实际上，却是徐峰来早了，原以为还要等上很久的，却不想王英如她们竟也提前到了，这让徐峰对她们的印象好了一些。 第080章 不明觉厉 一行人在候机厅等候，张晴看了看，跟在徐峰身边的几个人，很明显都是他的助理，身上都拿着东西，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一直在忙前忙后地打理着东西，听他们叫他小赵。 也不知道其他的演员怎么去北京，看样子是没有和他们一起。 因为徐峰总是肃着一张脸，其他人也不好大声说笑，只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交谈声。 到达北京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出了机场有人接机，王英如和张晴在小赵的安排下，和几个助理一起坐上了一辆商务车。徐峰则另上了一辆车。 张晴透过车窗看着92年的北京城，虽说比起青市已经是大城市了，却还是不如二十年后繁华。 穿过了小半个北京城，车子却没在北京停留，而是一路往南而去。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车子停在一家三层楼的宾馆前，小赵介绍道：“前面便是影视城了，我们剧组在这家宾馆定了房间。” 几人下了车，小赵帮王英如和张晴提着行李，又拿了钥匙，一直把她们送到了房间。 王英如连声道谢，张晴探究地看了小赵一眼。 小赵个子不高，圆形脸，留着毛寸，一双眼睛很是机灵，看得出为人活泼，在车上时，也只有他说话最多。 但是张晴却觉得他对她们的照顾过分热情了些。 徐峰的其他助理对待她们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道理小赵就对她们格外照顾。 若说是徐峰的吩咐，张晴觉得也不太可能，因为连徐峰自己都对她们很是冷淡。 小赵让她们先休息，第二天才让她们去片场。 张晴站在窗户前往外望去，能远远的看到影视城那一片高高的宫殿群。 楼下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张晴翘着脚循声望去，恰好看到徐峰带着两个人匆匆上了车，往影视城去了。 第二天一早，小赵来敲门，叫了王英如和张晴下楼去吃早餐。 宾馆有自己的餐厅供应早餐，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桌，有几人呵气连天，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很显然是刚熬夜回来。 扫视几眼，张晴并没有看到前世电视上熟悉的面孔。 “剧组早在半个月前便开机了，”小赵和她们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咬着油条，一边低声给她们介绍道，“片场那里，除了我们徐导，还有制片人掌着。” 王英如点点头，知道小赵这是给自己提醒儿，感激地对他一笑。 小赵眨了眨眼：“制片人是周家的人，周家！” 王英如茫然地摇摇头。 小赵也不指望王英如这个农村妇女能知道周家，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涉及军政商三界的周家，我们周制片，是周家旁支的，家族里排行第七，人称周七爷。” “哦……”王英如惊叹地点点头，实际上还是一头雾水。 张晴看了看她妈，心里忍不住笑，看她妈的表情，用后世一个词语形容起来真的很恰当：不明觉厉。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听起来就觉得很厉害啊。 不过这个周家，小赵一说军政商，张晴就想起了前世经常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某位领导人。 难不成，是那个周家？ 还不待张晴细想，便又听小赵道：“晴晴，你的戏份安排的挺集中的，徐导很照顾你啊！” 张晴微微一惊。 接触到这一行，张晴也多少了解到一些行情，一般来说，越是大牌演员，或者说主角，他们的戏份越集中，越是配角，越要服从主角的戏份的安排。 这主要是因为大牌演员活动也多，时间紧，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剧组节约时间。 而那些小配角的时间便无所谓了，他们能拥有一个角色已经求之不得了。 然张晴虽然饰演的是女主角的幼年角色，但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配角，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新人，按理来说，怎么也轮不到把她的戏份集中在一起，让其他演员配合她的时间。 真是徐导照顾她？张晴不由想起徐峰面对自己时的态度，心里微微摇了摇头。 王英如并不太了解这其中的门道，听小赵这样一说，只是高兴的笑道：“那太好了，这样我们也能早点拍完早点回家了！” 三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吃完了早餐。刚站起身，恰好看到徐峰和几人从楼上走下来。 看到他们点了点头，便率先走了出去。 几人坐了剧组的车到达片场。 涿州影视城气势恢宏，占地辽阔，各个朝代不同风格的建筑群按片划分，开车从里面穿过，就好比穿越了历史。 《世家》剧组租了宋代建筑风格的一片区域，其中的拍摄主要在一座宅院中进行。 这座宅院就是李府。 李家传承两百多年，已经开始走向衰败，如今位于四大世家之末。 片场里，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场务见了张晴，便安排化妆和造型去给她化妆、做造型。 王英如紧跟在张晴身边。 整个片场有一种紧张的气氛，而且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王英如实在是不放心张晴离开自己的视线。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化妆师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孩，叫徐娜，扎着马尾，眼神明亮，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她一看到张晴便忍不住生了喜欢，眼前的女孩子皮肤白里透红，脸圆圆的，有着微微的婴儿肥，带着股孩童天然的可爱，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黑白分明，目光清澈湛然，如同有星辰洒落。 乌黑亮泽的头发扎成两个羊角辫，披落在肩头，发尾处还扎了两个蝴蝶结，衬得女孩又娇俏又可爱。 穿着娃娃领的白色衬衣，配着一条黑色裤子，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衣着，穿在女孩身上却也毫不逊色，尤其这衣服一看便质地精良，做工精细，更显出一股清新脱俗来。 女孩子看人时眼睛里总蕴着一抹笑意，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 “她皮肤好，不需要做太多的装饰。”徐娜帮张晴简单的修饰了一下面容，笑着对王英如解释道。 第081章 她的聪慧 徐娜又把张晴的头发打散，她原本便留着刘海，此时徐娜给她梳整齐，又将头顶的一层头发收起，梳了两个丫髻。 造型师凯迪为她拿进来一套戏服。 这戏服明显质量不佳，摸在手上甚至有种粗糙的感觉，徐娜帮张晴换衣服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担心会不会磨伤她的皮肤。 看张晴身上穿的衣服品质上乘，还以为她会嫌弃这戏服，不愿意往身上穿，毕竟一些家境良好的小女孩，总是会带着一丝骄纵，却没想到张晴只微微皱了皱眉，便面不改色的穿上了。 这倒让徐娜对她刮目相看。 “张晴准备好了吗？”场记让人在外面催道。 “哎，好了！”徐娜应了一声，将张晴领了出去。 外面已经准备就绪了。 徐峰听到张晴出来，向她望过来，看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下身着米色罗裙，上身着桃红色对襟短衫，越发衬得面容妍丽，抬眼转眸间，更是流露出一股灵气。 单是这长相，倒是足以担得起这个角色。 第一场戏，拍摄的是柳氏带着李馨回李府认亲的场景。 柳氏的扮演者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演员，长相柔美，神情间带着一丝怯弱，倒是很符合剧本中柳氏的形象。 见到张晴，她走过来，拉起张晴的小手，柔柔的笑道：“这便是我在剧中的小女儿啊，看起来竟这样漂亮可爱！” 说着又伸手来想摸张晴的脸。 张晴看着那长长的指甲，对她露出个礼貌甜美的笑容，状似不经意间，把脸一偏，避了过去。 “白阿姨好！” 张晴声音清脆，跟白雅迪打招呼。 换衣服的时候，徐娜已经悄悄告诉过她，柳氏的扮演者叫白雅迪。 白雅迪落空的手，落在了张晴的发髻上。 她嘴角微抿，有一丝不悦。 正式拍摄开始，第一幕是柳氏领着女儿李馨跪在李府的大门外，求见李二爷李光和周氏的场景。 徐峰眼睛紧紧盯着张晴。 这场戏，重点是在白雅迪饰演的柳氏身上。只是张晴饰演的李馨，也不能当布景板。 徐峰故意开拍前没有给演员说戏，就是想看看她们自己的理解和表现。 崔华之曾说张晴有自己领悟剧本的能力，这场戏算是简单的了，他正好借此看一看。 白雅迪柔柔弱弱地往指定的地方一跪，感觉便出来了。 她半抬着头往李府大门看去，目光带着一丝幽怨和哀泣。 这场戏演起来不难，张晴在家里的时候已经练习过了，因此此时她在白雅迪身旁跪好后，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李馨小小的身体紧紧的依偎在柳氏身边，手抓着柳氏的衣服，面色流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眼睛偶尔不经意间抬起，暗暗的打量着四周，眼底闪动着忧虑、沉思。 看到张晴的表现，徐峰提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想起师兄崔华之对他说的话。 “张晴这个小姑娘聪慧，懂事，与一般的小孩子并不相同，给她说戏的时候，只说一遍她便能听懂，而且能领悟的很透彻，将剧本中所要表达的感觉表现出来，而且常常还有意外之喜。” “她虽然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教导，但是聪明又好学，进步很快。” 崔华之的溢美之词还有很多，对此，徐峰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他看过《我和继母》，里面那个小女孩的角色说到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只要掌握好其中的转折，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所以张晴究竟是怎样的，他要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看。 虽然他很少听师兄这样夸赞过别人。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人为了张晴，那种强势的态度，徐峰便又有一丝恼怒。 他挥了挥手，示意进行下一条。 饰演李二爷李光的，是一名二线男演员，叫杨宇，有一定的演技和知名度。而饰演周氏的陈佳婉，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其实已经入这行近十年了，演技不错，却一直没有红起来。 徐峰挑选演员的时候，当然首要看的是演技，这才排除了比陈佳婉名气更高的几个女演员。 张晴他们拍完李府门前的这场戏，里面杨宇和陈佳婉也早已准备好了。 早在柳氏带着女儿跪在府门前的时候，李府内便有了一场大戏，徐峰指挥着他们拍摄府内的这场戏，却叫过礼仪老师对张晴进行一下礼仪指导。 因为拍摄的是古装剧，剧组里随时配备着礼仪老师，方便对演员的礼仪随时进行指导。 看到张晴，韩老师笑了笑：“小丫头今年多大了？” 张晴先礼貌地问了好，又脆声答道：“我今年三岁了。” 小丫头很懂礼貌，神态又落落大方，丝毫不扭捏，这让韩老师对她好感骤生，笑眯眯地赞许道：“小丫头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啊。” 她知道张晴和导演徐峰是老乡，就连徐峰都偶尔不经意间说出两句方言，但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就已经能说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了，一看便知道是个聪慧可人的。 张晴甜甜笑了笑。虽然在家里和家人一般都是说着方言，但只要出门，她都是习惯说普通话。 正如韩老师一开始所想，张晴的确很聪慧，学起来也很认真，教给她的行礼动作等，只教了一遍，她便掌握了要领，再练习几遍过后，做起来便非常自然了。 这样的学生，是老师最喜欢的，聪颖好学，一教就会，教起来格外有成就感。 那边的戏份还没拍完，这边张晴礼仪已经学完了。 韩老师看了看那边，又让张晴把几个动作做了一遍，又给她纠正了一些细节，这样再做起来，看上去就更优美自然了。 这样的学生太省心了，比教起那些大人还要省心。 而且张晴态度认真不说，对她还很尊敬，这一点也是让韩老师最满意的地方。 不像有些演员，对他们指导老师这样的身份没有一丝尊敬不说，指导的多了，还会不耐烦，觉得他们是故意挑刺。 真是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那些的戏份终于拍完了，徐峰看了看时间，催促道：“抓紧时间，还能再拍完下一场！” 又走过来向韩老师问道：“张晴礼仪学好了吗？” “学好了，小丫头学的很快！” 徐峰点点头，又转头催促：“快点！化妆和造型赶紧的！” …… 第082章 出乎意料 柳氏带着女儿在李府并没有跪很久，很快便被人请了进去。 但即使是这样，柳氏的这一举动，已经让李家很是丢人了，这让李家人很恼怒。 尤其是李光正妻周氏。她狠狠攥着帕子，吩咐下人把那对母女带进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 柳氏和李馨在下人的带领下匆匆往内院里行去。 可以说剧本里的每一幕，张晴都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遍，该配合什么样的动作、神情，更是练习了很多遍。 但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演员，更没有受过专业的指导，这些只是她自己揣摩出来的，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她比其他的小孩子占优势的，也不过是她阅历更深，领悟力更强，对一些感情理解的更透彻，把握的更到位而已。 这一幕戏，饰演下人的群演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带着柳氏母女往里走。 张晴小小的年纪，跟在白雅迪身边，步子迈得有些不稳，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不东张西望，但是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心忧虑。 剧本中，柳氏对于进入李府抱着美好的期望，但是李馨从一开始心里便装了忧虑和不安。 到了后面，为了在李府中求生，李馨可以说是带着面具生活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张晴觉得，李馨才初入李府，她还没有那么深的心机，便是比其他同龄孩子聪慧早熟些，但是心里所思所想还是多少能在脸上看出来的。 所以一直到柳氏被处死前，李馨的戏份都不算难，张晴也把握的很到位。 这让时刻关注着她的徐峰心里多少满意了些。 这一幕戏张晴的表现是符合他心里的要求了，只是……徐峰皱了眉，喊了停。 场记连忙小跑过来。 “那个群演，一点表情也没有，你过去跟她说说，还有柳氏……” 听到导演说到自己，白雅迪有一瞬的愕然，却连忙换了恭敬的表情，听徐峰道：“你对人物心理的把握不是很恰当，柳氏这个时候进了府中，心里是很雀跃的，柔弱只是她的外表……另外，对于下人脸上的轻视，她也是愤怒的。” “总之，柳氏是一个比较肤浅的人，还没有自己的女儿想的深远，否则也不会不管不顾带着女儿到李府门前跪着了。” 徐峰边说，边指了指张晴，又对张晴淡淡道：“表现的不错！” 白雅迪手暗暗紧了紧，脸色有些涨红。 那边，场记也跟群演说完了话，稍作整理后，又开始拍第二遍。 这一次，群演饰演的下人在领柳氏母女往内院里行进的时候，便略微斜着眼看了她们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鄙夷。 白雅迪脸色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紧接着却又变成了柔弱无辜。 只是那一丝轻快的步伐泄露了她雀跃的心情。 这一次很顺利的通过了。 李家是传承了上百年的世家，富丽堂皇自不必说，一路走来，楼台亭阁，花木扶疏，柳氏心里更坚定了进入李府的决心。 这个地方，要在柔弱的外表之外表现出那种渴求和决心，白雅迪一连拍了六次才通过。 到了后来，徐峰都有些不耐烦了，原觉得白雅迪是个会演戏的，她戏份虽轻，可也是徐峰亲自选的演员，怎么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啊，徐峰在心里摇了摇头。 倒是张晴表现的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张晴当初并没有试镜，况且又是那样得来的角色，所以从一开始，徐峰对张晴便并不看好，心里首先存了偏见。 纵然崔华之说了许多赞美她的话，他后来也看了张晴在《我和继母》中的表现，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张晴在《我和继母》中的表现确实比他想象中好了很多，可没真正和她拍戏，心里还是一直提着。 而且就算她演戏不错，可若是很难配合的话，那也会给剧组带来很大的麻烦。 更何况她身后还有那人撑腰。 若是她耍起小女孩的骄纵来，不肯配合，不能吃苦，他也实在想不出能拿她怎么办。 若换了其他人，他也就不会存在这种顾虑，若是给剧组造成太大的麻烦的话，他便是换人也没什么，可若是张晴，她若是能好好拍戏也就罢了，若是真整些幺蛾子，他还真治不了她。 这才是最让他恼怒的地方。 一个剧组里，他作为导演，居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挑选演员，让演员按照他的意思演戏，如何不让他恼怒。 可令他吃惊的是，张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仗着身后有关系，便耍大牌、闹小女孩的脾气。 开始那两场比较简单的戏份，也就场记略微跟她们说了说，她便表现得让他挑不出错处，而到了这一场戏，白雅迪一再出差错，连他都不耐烦了，片场的气氛也隐隐有些浮躁，可那个小姑娘还依然稳稳当当的。 这份沉稳和耐性，连他都自叹不如，一点儿也不像个才三岁的小孩。 甚至在多次ng之后，即使不是因为自己犯的差错，但大多数演员的表演都会多少受到影响，然而徐峰却发现，张晴的表演，每一遍都几乎一模一样，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就好像提前预定好了似的。 难道这些戏份她已经提前练习过了？ 中午吃了剧组分配的盒饭，下午的拍摄依然紧张的进行着。 柳氏和李馨被带到了二房内院，正屋花厅内，周氏坐在上位不发一言，李二爷则焦虑不安的在大厅内走来走去。 一见到李二爷，柳氏眼神亮了亮，含羞带怯的叫了声“二爷”。 这里的戏份，张晴在反复揣摩剧本的时候，心里对李馨这一角色有着自己的看法。 从一开始，李馨对回归李府便抱着一种不太赞成的意见，从踏入李府那一刻起，她的心始终是不安的，忧虑的，是提着的，所以对李府的一切人和事，她时刻提着警惕。 此时柳氏一看到李二爷，眼里、心里便只剩了他，只觉得只要见到了他，那剩下的一切便不成问题了。 然而李馨却第一眼将目光放在了堂上的周氏身上。 张晴在迈入大堂之前，迅速的抬眼将堂内众人扫视了一遍，她的目光只在李二爷身上略顿了顿，接着便将目光落在了周氏身上。 第083章 似有火花 张晴目光落在周氏身上时，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 小小的女孩，眼睛里一直带着不安，她紧抿着的嘴角，微皱的眉间，以及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无不透露出一股紧绷的气息。 李二爷是李馨的父亲，但是李馨并没有像柳氏那样，将李二爷视作强大的依靠，而是略带警惕的看向了周氏。 小小的她似乎明白，最大的威胁是来自于周氏。 这一点，她比柳氏看的还要透彻。 此时厅内除了坐在上首的周氏，站在下方的李二爷，偎依在他身边的柳氏和站在旁边的张晴，花厅周围，还站着好几个仆从。 这是一场多主角的戏份，谁想要出彩，只能各凭本事了。 对上饰演周氏的陈佳婉阴冷的目光时，张晴蓦然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李馨，是那个即将踏入虎窝狼窝、处处危机的李馨。 在陈佳婉一个目光的带动下，她竟然很轻松的就入了戏。 张晴眼神闪过一丝惊惧，瞳孔急剧收缩，身子打了个寒颤的同时，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徐峰眼睛一亮。 陈佳婉不愧是他看好的演员，眼神、表情都很到位，然而更让他惊喜的是张晴的表现，从神情，到动作，很好地表现出了李馨此时的心理活动。 尤其陈佳婉和张晴对视的那一幕，竟似有火花，张力十足，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了一种对立紧张的气氛。 而柳氏对李二爷的依赖以及李二爷的不安慌张，白雅迪和杨宇虽然也表现出来了，但那种表演力，却被陈佳婉和张晴之间的火花给覆盖了。 倘若他是观众，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恐怕眼睛里只能看得到陈佳婉和张晴。 而摄影师也在徐峰的指挥下，非常及时地给了陈佳婉和张晴两个镜头特写。 这一条虽是顺利地过了，但徐峰心里对白雅迪和杨宇的表现并不是非常满意。 只是这部戏中，原本李馨和周氏便是主角，这一幕她们两个强一点，柳氏和李二爷的表现弱化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张晴的戏份虽然不多，但饰演的李馨却确确实实是剧中第一女主角，所以她的担子并不轻。 花厅内一个照面，便显露了周氏的强势，和李二爷的软弱。 面对自己喜爱的女子，他只敢承认了她们的身份，关于怎么安置，却只能听从周氏的安排了。 周氏见李二爷承认了柳氏母女的身份，暗暗咬了咬牙，脸部肌肉紧了紧，眼神转过一瞬的厉色之后，很快地调整了表情，似笑非笑地埋怨李二爷道：“二爷也真是的，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怎么舍得就放在外面，该是早点带回来让我见见的。” 李二爷脸色涨红，眼神不敢和周氏对视，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张晴在退了一步之后，此时站在柳氏身边，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和害怕，眼神不断在李二爷和周氏身上扫过，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了李二爷身上。 “爹爹。”她仰头叫了一声，语气娇憨。 即使看出父亲的软弱，可是这个时候，她们能依靠的，也只有父亲了。 李二爷低头，看着小女儿天真可爱的面容，心生怜惜，握紧了她的手。 女儿的呼唤似乎给了李二爷一些勇气，他淡淡对周氏道：“她就是进了李府，也不过一个妾室，你一个主母，还不必和一个妾室道姐称妹，看看还有什么闲置的院落，把她们安置进去吧。” 他这话一出，柳氏立时变了脸色，泫然欲泣地看着李二爷。 “卡。”徐峰忽然喊了停。 他皱眉将杨宇叫到跟前：“这个李光在妻子面前，一向是强势不起来的，这场戏，他做了愧对妻子的事，更是心虚气短，你再看一下剧本，好好把握一下，看应该怎么演。” 杨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着剧本到一旁细看了起来。 徐峰示意其他人休息一会儿。 王英如连忙拿过水壶，让张晴喝了几口水。 化妆师也上前，给几人补了补妆。 “累不累？”王英如轻声问张晴。 她看着小小的女儿在镜头前，旁若无人地扮演着戏中的角色，比起其他的演员丝毫不逊色，心里对女儿佩服的不得了。 张晴摇摇头：“不累。” 这几场戏的表演，更多侧重于心理和表情刻画，只要把握好了，表演起来倒不会累。 很快，徐峰示意将刚才的那场戏重新拍过。 这一次，杨宇在说话的时候，眼神游离，语气微弱，显得很是心虚，握着柳氏的手，也不由自主放开了。 徐峰满意地点点头。 花厅内的戏份进行的还算顺利，全部拍完时，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晚上还有别的戏要拍，却没有张晴的戏份了，王英如带着张晴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坐着车回了宾馆。 第二天一早，她们依然乘坐了剧组的车赶往片场。 刚换好戏服出来，就听有人带着兴奋的语气喊：“万老师来了！” “万老师来了？真的？在哪？” 包括演员和工作人员在内的一大堆人呼啦啦的往一个方向涌去。 张晴好奇地探头看着，看来来的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她和王英如，还有化妆师徐娜。 “不知这万老师是何方神圣？”王英如笑着问徐娜。 徐娜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化妆箱，一边笑道：“万老师，万盛云老师，非常著名的电影演员、话剧演员，只不过最近这几年几乎没在荧幕上看到过她了。” 她整理好东西，往那边看了看：“人太多了，估计过去也挤不进去了。” 她一说出万盛云的名字，张晴就知道是谁了，实在是这样知名的人物很难没听说过。 张晴记得前世一几年的时候，万盛云老师辞世，当时新闻联播都报道了来的，很多国家领导人都去哀悼过。 也是那个时候，各大媒体推送了很多关于万盛云老师的报道。 可以说，她为国家电影行业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只是，她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按年龄推算，她现在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了，基本处于半隐退状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084章 聪慧心计 喧闹声随着人群的移动慢慢靠近了过来。 张晴听到徐峰的喊声：“都去干自己的事去！不要围在这里！” 导演发话，人群逐渐散了开来，露出被围在中心的人。 徐峰旁边，站着一位打扮典雅的女人，她身着浅紫色上衣配灰色针织长裙，外搭一件杏色开衫，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画着淡淡的妆容，在身边人的陪伴下步态优雅地向这边走来。 单从女子的外表很难让人猜出她的真实年龄，若张晴不是知道她现在至少已经有六十岁的话，肯定会以为她才四十多岁。 “老师，化妆室在这边。”徐峰亲自引路，将万盛云带到了化妆室这边。 张晴等人连忙让开路。 “行了，你不用管我了，去忙你的。”万盛云笑说了句，挥手赶徐峰。 她的助理和专用的化妆师跟在她后面，万盛云对着站在化妆室旁边的张晴几人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化妆室。 化妆室很大，几名主要演员都是用这一个化妆室。 “万老师好温和好亲切啊！”徐娜拍了拍胸口，如在梦中，“她刚才对我笑了！” “哎呀！”她突然懊恼的敲了敲头，“我都没有跟万老师打招呼！刚才只顾着发傻了！” 张晴笑了笑，王英如拉了拉张晴，低声道：“这个万老师很出名啊，看样子她也是来这里拍戏的，晴晴你待会拍戏的时候小心着点儿。” 她是担心张晴不小心得罪了万盛云，受到不好的影响。 张晴笑着点点头：“没事儿，妈妈，你不用担心。” 那边场记把他们都叫过去，对着剧本说了下待会儿要拍的戏，又让几人对了对台词。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周氏给柳氏母女安排了居所，刚安排好，李二爷还没松口气，周老夫人便闻讯赶来了。 李二爷说出柳氏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妾室，让周氏随便给柳氏安排个院子的话之后，柳氏立时变了脸色，泫然欲泣地看着李二爷。 这与她提前预想的完全不同。 李馨攥着李二爷的手紧了紧，眼中同样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另一只手抓住了柳氏的衣裙，抬头看了柳氏一眼。 “既然如此，”周氏脸上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瞥了李二爷一眼，道，“孙妹妹的院子还有空闲，便让柳氏住到孙妹妹的院子里吧。” 李二爷胡乱地点点头。 周氏的目光逼人，李二爷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二爷！”柳氏柔柔呼了一声，目光哀怨地看向李二爷，似是不敢相信。 “怎么，妹妹有什么不满吗？”不待李二爷说什么，周氏便出声问柳氏，似笑非笑，暗藏机锋。 这里，张晴揣摩剧本时，认为李馨在这里便应该对自己和柳氏的处境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而且也明白了李二爷并不是很能靠得住，所以她在表演时，便着意表现出了这一点。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见柳氏还待说什么时，连忙轻轻拉了拉她，对她摇了摇头。 李馨知道，这个时候，情况对她们是极为不利的，李二爷根本给她们做不了主，全凭周氏处置她们，若是她们表现的听话顺从还好，若是让周氏不满了，情况只会更糟糕。 而柳氏的作态，无疑是火上浇油。 幸好李二爷没有一味的护着她们，否则，更会激起周氏对她们的杀意。 这一场戏，也初步展现了李馨的心计和聪慧。 所以在阻止了柳氏后，张晴又把被李二爷握住的手抽了出来，甚至远离了他两步，拉开距离。 又拉着柳氏给周氏跪下行礼道谢。 张晴自认为自己表现的不错，却不想被徐峰喊了“卡”。 几个演员从拍戏状态中放松出来，等待导演发话。 “前面不错，后面这里再补拍一条。” 徐峰举着喇叭喊道：“白雅迪，你除了扮可怜装柔弱再没有别的表情了吗？” 真是连个孩子都赶不上！徐峰心里对白雅迪有些不满，反而张晴的表现，越来越让他意外了。 这两场戏，从对李二爷的期待，到失望，到恰到好处的远离李二爷，阻止柳氏，她都拿捏得很到位。 说实话，徐峰有些吃惊。 虽然剧本早就给了张晴，他也料想过她的家里人肯定会给她讲剧本，将剧本中人物的心理帮她分析出来，但是她能领悟的这样透彻，更难得的是能恰到好处的表演出来，还是让他十分想象不到。 或许这个女孩子，真的如师兄崔华之说的那样，具有难得的天赋？ 不知不觉间，徐峰对张晴的关注多了很多。 白雅迪被徐峰一句话说的难堪的不行，说她只有一种表情，不就是说她没演技、不会演吗？ 虽然她入行以来一直接的都只是一些小配角，但是她也演了有五六年的戏了，接过的角色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个了，而且更没放松过对演技的学习和磨练，徐峰这一句话，真的是把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抹杀了。 演员就是这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演员的好坏，不是以真正的付出来衡量的，而是以你在镜头前的表现来衡量的。 但白雅迪依然觉得自己很委屈。 自己饰演的柳氏这个角色，不就是头脑简单，只靠着长相柔美、会扮柔弱、适时地装委屈赢得的李二爷的心的吗？怎么她演得柔弱委屈就不对了呢？ 继续试了几遍，白雅迪还是达不到徐峰的要求。 徐峰耐性告罄，忍不住大声斥道：“都跟你说了，不要光会扮柔弱，装可怜，你怎么还是只有这一种表情啊？！你到底会不会演啊？不会演就让地方，让别人来！” 白雅迪咬着唇，眼中泪光闪动，有些不知所措。 徐峰越是说她，她越是不知道该怎样发挥。 张晴皱着眉，眼中现出沉思。 剧本中的柳氏，确实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她唯一的心思便是花在了如何抓住李二爷的心上的。 但若是只是为了抓住李二爷的心，她其实大可不必非得进入李府，做李二爷的外室，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非得想办法回到李府呢？ 第085章 无需害怕 只是贪图李府的荣华？ 李二爷虽然在正妻面前强势不起来，但作为李府这一代最有出息最有前途的子弟，他还是很受周老夫人宠爱的，所以手里从不缺银子。 而这些银子，李二爷花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身上，从不手软。 所以柳氏虽是外室，但小日子过得还是很富足的，况且在外面自己就能做当家太太，上面没有主母压着，何其自由逍遥？ 可为何还要执意回到李府呢？ 这一点，女儿李馨也曾经质疑过，可她是怎么说的？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你都这么大了，你爹还不提让我们回府的事，等你再大些，便是能回去，也难免落个不好听的名声，等以后说亲时可怎么办？” 柳氏执意带着女儿回归李府，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女儿考虑。 先不说李馨回归李府，正式成了高门世家李家的姑娘，这身价立时提高了一大截，单说若不回到李府的话，李馨顶着一个私生女的身份，将来被人指指点点不说，大了后还怎么说亲？ 纵然柳氏的身份不那么光彩，也有些傻有些蠢，可是她爱女儿的心，却是真诚炙热的。 错就错在，她高估了李二爷对她的爱，低估了周氏的狠毒。 她以为不管怎样，李二爷总是能认下她们，护住她们的，却没想到，李二爷比她想象的要软弱的多。 所以这一场戏，李二爷都已经将他的软弱展现了出来，周氏也已经将她的强势展现了出来，柳氏便是再傻，怎么可能还一味地对着李二爷扮柔弱可怜呢？ 但不管徐峰怎么说，怎么反复拍，白雅迪总是拍不好应有的感觉。 这让徐峰很是恼火。 “你再去看看剧本！这么点感情都拿捏不好，你是傻的吗？”再一次ng，徐峰终于忍不住怒吼道。 白雅迪忍不住掉了眼泪。 “演员领悟的不到位，你和她慢慢说嘛，你这样发脾气，她岂不是更紧张？”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万老师！” “万老师！” 众人纷纷喊着万老师。 “老师！”徐峰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实在是被白雅迪气狠了，明明这么简单容易领悟的感情，怎么她就一直演不出感觉呢？ 柳氏的角色在她的演绎之下，便只成了一个扮柔弱装可怜之人，人物形象过于单薄。 可这剧本中的每个人物形象都是丰满的、复杂的，白雅迪只是演出了其中一面而已。 “你也别着急嘛。”万盛云带着一种长者的宽容与智慧。 她此时已经换上了戏服，一副富贵人家老太太的华贵打扮。 张晴看着她的样子，猜测她饰演的可能是周老夫人。 “这部戏里人物的心理原本便比较复杂，况且还有好几个转折，她一时理解不透彻，正好把大家叫在一起研究研究剧本嘛。” 万盛云这样一说，徐峰便招手，把几个主要演员叫到了跟前。 能近距离和万盛云这样的大家说话，讨论剧本，大家一时都很兴奋。 “这个小姑娘便是张晴吧？” 万盛云刚才已经站在旁边看了有一会儿了，因为白雅迪的多次ng和徐峰的怒火，整个片场透着一股低气压和隐隐的浮躁，其他演员在表演时也多少受到了影响。 然而只有这个小姑娘，她的表演，自始至终都保持了应有的水平，甚至都几乎没有变化，显然并没有受到现场气氛的影响。 光是这份心理素质，便立时另万盛云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而张晴是怎么得到这个角色的，自家学生在她面前也曾抱怨过，所以此时一见她，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张晴也是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万盛云老师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连忙喊了声“万老师”。 “小姑娘演的真不错。”说这话时，万盛云淡笑着看了一眼自家学生。 徐峰当初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事儿时，提起张晴，语气是恼怒的，对她很是不喜。 只是就小姑娘刚才的表现，倒是与想象中并不相同，万盛云心想，自家学生是个惜才的，恐怕很快就会转变想法了。 听到万老师夸奖自己，张晴在意外的同时，又露出个清甜的笑容，大大方方的道：“多谢万老师夸奖，不过，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万盛云绽开嘴角，温和的笑了，这小丫头倒真是不错，大大方方伶伶俐俐的，关键是受到自己的夸奖，还不骄不躁的。 心头闪过几个念头，万盛云忽然笑问张晴道：“小丫头，柳氏是你的娘亲，那么你来说说，她在这个地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晴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一脸温和笑意的万盛云，以及面露惊讶的其他几人。 除此之外，还有脸色难看的白雅迪。 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话，若是说错了，倒也罢了，若是说对了，那么自己势必就要得罪白雅迪了。 只是……张晴微微笑了笑，她也犯不着因为害怕得罪白雅迪，就不敢说实话。 白雅迪此时心里是恼怒异常的，万老师当着自己的面去问一个三岁的小丫头，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吗？ 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自己会连个三岁的小丫头都赶不上？ 白雅迪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的笑，等着看那小丫头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万老师，我只是说一下我自己的理解，”小丫头笑得有些羞涩，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柳氏是为了女儿的未来才决定回李府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实际上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万盛云眼底蕴着笑意，看着张晴，徐峰也紧紧看着她，目光专注得甚至带了一丝犀利。 张晴迎着那目光，甜甜一笑，神情坦然，接着道：“所以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而同时，她也看出了李二爷的软弱和周氏的强势，那么她就不应该还依然不管不顾的对着李二爷献柔情示柔弱，她的这份柔弱应该是适可而止的，既能引起李二爷的怜惜，又不致引起周氏的强烈恨意，虽然周氏这个时候已经对她有恨了。” “除此之外，她也应该适当的对周氏表示出恭敬，她虽然没有完全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但也不至于丝毫无知，她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受到周氏的掌控。” 第086章 可造之材 张晴说完，又甜甜的笑了笑，眨巴着大眼睛继续道：“况且，柳氏能得到李二爷的几分真心，让他不惜将柳氏安置在外室，便说明柳氏也不完全是个愚蠢的，不至于到现在还认不清自身的处境。” 说完她转向万盛云，一脸期盼地问道：“万老师，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万盛云呵呵的笑了起来，眯着眼睛问道：“丫头，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我听妈妈给我读剧本，给我分析，自己想出来的。” 小姑娘的眸子乌黑湛然，纯净的不掺一丝杂质。 说完又转头，远远的对王英如笑了笑。 她可不敢说是家里人告诉他的，到时候万一问起王英如，她答不出来可怎么办。 所以只好实话实说了，也顾不得别人会如何对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就能有这样深的理解而感到惊异了。 “真了不起！”万盛云拍了拍手，笑问，“晴晴平日里一定读了很多书吧。” “是呀，王老师，你怎么知道？” “若不是读了很多书，听了很多故事，是很难有这样透彻的理解的，所以演员并不是光有好演技便够了，更要多读书，增加自己的文化底蕴。” 这话虽是对张晴说的，可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受教的点了点头。 “晴晴刚才分析的很对，柳氏到这个地方，目的实际上已经初步达到了，她所不满的只是李二爷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维护她，但是她也能看出李二爷在朱氏面前是没有那么强势的。” 万盛云顿了顿，接着道：“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是李二爷而已，当李二爷都强势不起来的时候，她又怎么敢在周氏面前不管不顾的和李二爷眉目传情呢，她应该对自己的处境有一定的认识，所以这个时候也应该表现出一定的顺从。” 万盛园老师的话刚一说完，其他人便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如若像白雅迪刚才所演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只想着在李二爷面前扮柔弱装可怜，看在周氏眼里，那就是公然的挑衅，公然的和李二爷眉目传情，她这不是蠢到自己找死吗？ 从张晴开始分析起，白雅迪嘴角轻蔑的笑，便渐渐的凝固了起来，胳膊也放了下去，直到万盛园老师也说出这样一番点评的话来，白雅迪的脸色彻底白了下去。 “你刚才的表演中所欠缺的便是适度的顺从，对周氏的顺从。” 万圣云转向白雅迪道。 白雅迪白着脸，点了点头。 一个三岁的小女孩都能想到的事情，自己却没有深入想过，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被指出来，白雅迪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神，好像每个人的眼神都含着奚落，那感觉就像被当众扒了衣服。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哭，不能更丢人，可眼底还是忍不住有泪水沁了出来。 徐峰瞟了她一眼，心里暗自摇头，白雅迪演技还算可以，只是这悟性就低了点儿，也还好，她的戏份也没有几场了。 再一次开拍，白雅迪照着台词哀怨的喊出一声二爷之后，张晴连忙伸手拉住了他，这个时候白雅迪看了一眼周氏，脸上现出恭敬顺从的表情。 张晴暗中再次拉了拉她，白雅迪如梦初醒般，拉着张晴跪在了周氏面前。 这一遍下来，总算是通过了。 万盛云和徐峰一起看着场内几人的表演，笑着指了指张晴，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小丫头不管演几遍，表现都几乎没有变化。” 徐峰点了点头，他也早就发现了。 “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便是这小丫头提前把每场戏都已经模拟练习过了，每一个动作表情都已经提前给自己预设好了，如此才能不受外界的影响，不管来多少遍都是一个样子。” 徐峰当时也这样猜想过，现在老师这样一说，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万盛云抚了抚衣襟，笑着对徐峰道：“这小丫头不但聪明伶俐，悟性还很高，更难得的是她这份勤恳与用心，小峰啊，这小姑娘与你以前说的可不一样啊。” 徐峰脸上面露尴尬。 他现在想起来，只凭着张晴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得到的角色，就对她存了偏见，自己确实武断了点。 “你这武断的毛病是时候该改一改了，”似乎看出自家学生此时内心的不平静，万盛云并没有多说，而是道，“这小丫头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啊，连我都动了惜才的心思了。” 徐峰猛然一惊，震惊的看向万盛云：“老师？！” 自己的老师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从不轻易收学生，唯两个正式的学生，也只有崔华之和自己，其他的最多也只是指导一两回而已，并算不得是她真正的弟子。 只是可惜的是老师是话剧演员出身，正经说来，职业是个演员，而自己和师兄却都从事的是导演行业，虽然两个行业有相通之处，但却并算不得是真正的继承了老师的衣钵。 张晴这小丫头……倒的确有几分表演的天赋，老师年纪大了，若是在此时，想收一个弟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倒也不是不可能。 见自家弟子一脸震惊的表情，万盛云反而笑了：“我现在也只是说说而已，看把你激动的！” 徐峰心里却明白，若不是老师心里真正动了这丝心思，怎么可能会随便说说？ 这场戏拍完，化妆又上来给每个人补了妆，下一场戏，周老夫人便要上场了。 几人重新摆好刚才的姿势，白雅迪和张晴跪在花厅中间。 “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不正经的女人，败坏我李家的门风。” 一道威严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柳氏带着女儿往李府门前那么一跪，便是将李二爷做的这件丑事摆在了世人面前，自己大好前途的儿子的名声就这样被败坏了，周老夫人吃了柳氏的心都有了。 万盛云果然不愧是老戏骨，虽然很久没拍过戏了，可是依然宝刀未老，她庄重威严中带着怒气，往厅前一站，浑身的气势挡也挡不住，当下让厅内几人震了震。 第087章 陷入误区 万盛云为了支持自家学生，多年没有出山的她此次在剧中扮演周老夫人。 这也是剧中除了女主角李馨之外，第二个比较复杂的人物。 她最看重的是长子，但是却给自己的幼子李光娶了自己的内侄女。 对于幼子，她是宠爱的。而李光能成为后代子孙中目前最为出色的一个，她也是引以为荣的。 但同时她又对侄女在与儿子相处中表现出的强势，抱以默许的态度。 也正是如此，周氏在处理柳氏一事上，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初次见面周老夫人对柳氏极为厌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李光外室的身份，更是因为她往李府门前的那一跪，丢尽了李家的脸，坏了李光的名声。 此时她看着柳氏的目光，犀利中带着一丝阴冷，柳氏与那目光一对便害怕得浑身发起抖来。 “母亲！”李光上前一步，打断了周老夫人对柳氏的凝视。 由此可见，李光对柳氏还是有一定的维护之情的。 周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手杖拄在地上。 此时小小的李馨虽是跪在地上，但却迅速抬头将面前几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周老夫人的不喜，周氏的期盼，以及李光终于表现出的那一丝维护。 她知道周氏在期盼什么，无非是期盼周老夫人一怒之下，处置了她们，这样便无需周氏亲自动手了。 小小的她心思急转。 张晴紧紧咬着下唇，目光在面前三人的脸上不经意间划过，眉宇间透着一股焦急。 这几个表情一出，旁观的人立时便知道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意识到了危机。 只见她忽然膝行两步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又带着期盼的拉住了周老夫人的衣角。 “祖母，我可以叫你祖母吗？”小小的女孩儿仰着头，脸上一派可爱天真，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对祖母的浓浓的孺慕。 周老夫人的心弦蓦地被拨动了一下。 而这里万盛云老师则表现为一只手微微的动了动，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变，目光却瞬时柔和了些许。 周老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一时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想，这毕竟是她的孙女，留着李家人的血。 想到这里，再看看柳氏一副柔弱怯懦的样子，她冷哼了一声，对周氏道：“既然进了李家的门，便不能把外面的那一套学进来，你这个做主母的，该好好教教。” 张晴注意到万盛云老师在表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转换自如，便是目光也可以一瞬间有好几种变化，落在她身上时，还是带着点柔和的，落在柳氏身上，却立时变得犀利冷峻，落在李二爷身上是无奈，落在周氏身上时却是倚重和信任。 张晴心里佩服不已，这是老戏骨锤炼了几十年的演技，她现在能有幸和这样的老戏骨搭戏，真是获益匪浅。 这几场戏还算顺利的拍完，休息吃饭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张晴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忆着自己在万盛云老师身上所观察到的一些表演技巧。 这种对老戏骨演技的观摩学习，可比在家自己琢磨来的有用的多了。 哪怕能学到一丝，用在自己的演技上，对自己都是一种提升了。 下午还要拍摄一场李馨与周老夫人祖孙之间问话的戏。 休息了一会儿，又熟悉了一下剧本，剧组的人已经将另外一个拍摄场地安排好了。 “小丫头，来，我们俩先对对戏。” 万盛云笑眯眯的伸手招呼着张晴。 张晴自是欣喜不已，连忙拿着剧本跑了过去。 万老师主动找自己对戏，她自己肯定是不需要对戏的，这是有指点自己的意思在里边。 想明白这一点，张晴站到万盛云面前时，便先甜甜笑着道了声谢。 万盛云虽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暗感叹于张晴的这份儿灵气与聪慧。 张晴边和万老师说着台词，边把在家里练习时揣摩出来的表情动作给万老师演了一遍。 看到张晴那熟练的程度，万老师还是禁不住挑高了一边眉毛，笑道：“丫头你在家提前练过吧？” 张晴点了点头，解释道：“万老师，其实我并不会演戏，我怕来拍摄的时候演不好，浪费导演和大家的时间，便提前在家里看剧本的时候，把每一个场景都仔细揣摩过了，该怎么演也都提前想好了。您帮我看看，有不好的地方我也好改，行吗万老师？” “小丫头还说自己不会演戏呢，便是这份执着与用心，便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了，再加上你的领悟力已经比其他人不知要强上多少了。” 这小丫头，年纪这样小，便能这样努力。有时候仅仅是聪明并不代表着一定会成功，可聪明再加上努力，便能将绝大多数人甩在后面了。 “万老师，您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张晴打趣了一句，将万盛云逗的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却表情一正，对张晴道：“只是你这样好归好，却很容易陷入一个误区。” 张晴脸色一肃，认真地倾听起来。 小姑娘乌黑湛然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自己，仿佛在倾听世界上最重要的话，让人心里熨帖极了。 不知不觉间，万盛云的表情又慈祥了许多，声音也更加温和：“虽说熟能生巧是没错，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揣摩好设定好也对你拍戏时少出差错有好处，但是却很容易忘了一点” 见张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接下来的话，万盛云也没有卖关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道：“那就是感情。” “你这样提前预设好动作表情，一不小心，便很容易失去了热情，变成机械化的表演，那么，角色的感情便会被弱化。” “缺少了感情的表演，你所演绎的角色便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即使你动作、表情设定的再好，那也只是匠气，而缺乏灵气。” “这样的人物，是没有灵性的。” 万盛云说完，认真地观察张晴的表情。 她这番话，对于一个大人来说很好理解，可是对于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她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听懂。 第088章 融入角色 万盛云的话说完，张晴便陷入了深思。 万老师所说的，她之前完全没有想过。 她这样的，算是野路子出身，根本没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学习，到目前为止，不算这部《世家》，也只拍过一支广告和一部电视剧而已。 而且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无论是从剧本来说，还是从导演来说，对角色都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能表现出那个感觉来就行了。 而在《我和继母》里，她的表现甚至远超过崔华之的预期，所以崔华之才会对她有那样好的评价。 而接拍这部《世家》之后，她也看出里面李馨的这个角色，相较之前那两个，要复杂的多，难度也大得多。 所以她才会担心到时候演不好，而提前在家里吃透剧本，将每一场戏都揣摩好，甚至将每一个动作表情都设定好。 然后经过一遍遍的练习，将每一场戏练熟。 原以为这样会保证自己在正式拍戏时少出差错，却的确没有想过角色感情的问题。 现在经万老师这样一说，张晴立刻醒悟过来，自己好像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因为练习的遍数多了，拍每场戏时就好像在背功课一样，从而疏忽了是否投入了足够的感情。 见张晴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万盛云心里涌起几分惊喜，小丫头竟然听明白了，真是孺子可教！ “在拍摄时，我好像确实只想着自己预设好的那些动作、表情去了，感情可能投入不够。”张晴表情有一些懊悔。 现在再一想，自己的表演确实还存在许多不足。 “呵呵，”万盛云眯着眼祥和地笑了，安慰张晴，“小丫头也用不着懊恼，即便是你感情上还欠缺几分，但是你的动作、表情也都到位了，表演起来更是非常流畅，这一点，倒是可以弥补你的几分不足。” 张晴点点头。 “但是，到了下面这场戏，你单凭这些，便有些不够了。” 万盛云点了点剧本。 接下来的这场戏，拍的是周老夫人与李馨祖孙之间的初次对话。 在这场戏中，李馨既要表现出她的天真与可爱，表现出对周老夫人的孺慕之情，又要表现出她的聪慧与心机。 或者说重点是在天真与可爱外表下所掩映的聪慧与心机。 到了这个时候，李馨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母亲的危机，仅仅依靠李二爷显然是不成的，这个时候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开始为自己和母亲寻找靠山。 最佳的选择当然是周老夫人。 要表演出女孩子的可爱与天真自是不难，难就难在，既要让观众看明白她的聪慧与心机，又不能让周老夫人看出她的虚假。 周老夫人见多识广，人老成精，李馨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她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实际上两人又没有相处的感情基础，李馨对周老夫人有的也只是对长辈的尊敬。要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 听到周老夫人派来的人让自己去见她，张晴的目光中先是浮现出几丝惊讶，在这里，她有意停顿了一下，好像是经过了深思，接着目光中便流露出欣喜之情。 去往周老夫人房中时，张晴用左手的手指缠着衣服的带子，以表露出她的紧张，另一只手却放在身后，紧紧的握成拳，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这里她将李馨的忐忑与思量，仅通过这样两个小动作便形象的表现了出来。 徐峰满意的点点头，指挥着摄影给她的手部动作来了个特写。 被带到房中，面对着周老夫人时，张晴让自己想起了自己的姥姥。 姥姥的慈爱，姥姥为儿女们献出了所有…… 不知不觉，她的目光中便流露出的一种真情，就像是孩子见到了自己最尊敬最亲近的长辈，情真意切的喊了声祖母。 万盛云心里微微吃惊，想不到自己对张晴仅仅几句话的点拨，竟起到了这样明显的作用。 若说之前张晴在拍戏的时候，表情动作都很到位，好是好，只是在她老辣的眼光里看来还是缺少了一些感情。 使塑造的角色便微微显得有些虚假，缺乏灵气。 那时候可以说张晴和她所饰演的角色是分开来的，她只是在扮演这个角色而已。 而现在，她却在尽力将自己融入这个角色，和角色合为一体。 仅仅是几句话的点拨，张晴便有这样显著的进步。 万盛云不禁微微动容。 这个女孩子的悟性真不是一般的高。 在这一幕戏中，张晴饰演的李馨向祖母展示了自己独属于孩童的最纯真、最真挚的感情，以及对祖母的尊敬孺慕之情。 她的这些感情引起了周老夫人对她的一丝好感。 也正是有这样的感情作为基础，才会让周老夫人在今后的日子里庇护了李馨。 和万盛云老师的这一场戏拍完，紧接着又拍了两场李馨和周老夫人温馨相处的日常。 正是在这样的相处中，周老夫人逐渐喜爱上了这一个聪慧天真又极为孝顺自己的孙女。 这几场戏拍完，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布置晚上要拍的戏份的片场。 因为晚上还有戏份，所以张晴并没离开。 吃过盒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张晴又换上了另外一套戏服。 出来时却看到导演徐峰旁边站了一个陌生面孔。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手指夹着香烟，正和徐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便有人带着小男孩进了化妆室。 看那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张晴回想起剧本中的角色，猜测他可能饰演的是周氏的儿子，李成义。 今晚要拍摄的是柳氏遇害的戏。 柳氏在去给周氏请安的时候，被周氏寻着借口罚了跪。恰巧天上下起了雨，柳氏在雨中一跪便跪了一个多时辰。 回到院中时便病倒了。 到了晚上，发起了高烧，很快便烧得人事不醒了。 李馨让丫头去禀报周氏，请她去请大夫过来。 然而，同一院中的孙姨娘早得了周氏的指示，锁紧了院门，不让丫头出去。 情急之下，李馨在丫头的帮助下，偷偷翻墙出了院子，遇到了周氏的儿子李成义，在他的帮忙下，请来了大夫。 却不想，周氏早已悄悄派了婆子，强行给柳氏灌了汤药。 当李馨在李成义的帮助下，带着大夫回到院中时，柳氏已经不行了。 第089章 拍戏受伤 刚来的那个小男孩果然饰演李成义。 男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的，是个标准的小正太，只是嘴角微抿，眉头总是皱着，显得不是很开心。 拍他和张晴对手戏前，张晴走到他面前，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对对戏吧？” 男孩却只是冷冷看了自己一眼，不发一言。 张晴讨了个没趣，这男孩年纪不大，架子倒不小。 正式开拍，张晴沿着小路脚步匆匆地向前跑着。 虽是夜晚，但李府各处角门还没下钥。 在前面角门处，她便会和晚上甩脱了丫鬟婆子，偷偷跑出来的李成义撞上。 这一撞，拍前徐峰特意交代过，只是做个样子，并不需要真的撞上，只要演出个撞上的样子就行。 离角门越来越近，张晴早已想好两人相撞该有的样子，已经做好准备等一碰上对方的身体，便向后摔倒，做出被撞的样子就行。 却冷不防男孩猛地从角门后窜了出来，狠狠地撞在了张晴身上。 张晴猝不及防，她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一个比她大的男孩的这一撞，那相撞的力道令她猛然后退了三四步，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下，不用演，脸上便自然而然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半躺在地上，一时疼得起不来。 手掌火辣辣的，估计是被擦破了。 张晴抬眼向对方望去，却见男孩也后退了两步，捂着一边胳膊连连吸气，又跳起来指着张晴大骂道：“哪里来的疯丫头，敢撞小爷！” 这是台词，可原先的台词只是：“谁敢撞小爷？” 现在从男孩嘴里说出来不但台词变了，味道也已然不一样。 太嚣张，太挑衅。 张晴忍了疼，既然导演没喊停，那么她就得继续拍下去。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男孩，忽而惊喜道：“是成义哥哥？是成义哥哥吧？爹爹时常与我说起你。” 被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喊哥哥，本性善良的李成义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头，疑惑道：“你是谁？” “我是李馨，是你妹妹！”张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男孩身前，忽而抓住李成义的胳膊，哭道，“哥哥，求你帮我救救娘亲吧。” “你娘亲？” “是啊，她病得很严重，需要看大夫，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大夫？” “这容易！” …… 被漂亮可爱的妹妹这么一哀求，善良单纯的李成义很快便答应帮忙。 “ok！” 徐峰满意地比了个手势，示意这一条通过。 张晴瞬时放松下来。 先前还只觉得手掌痛，现在觉得身上好几处都火辣辣地痛起来。 刚才那一下看来撞得不轻。 只是拍摄效果达到了，自然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况且这真撞自然比假撞更逼真，后期处理起来，也更真实。 幸好今晚的戏份也就拍到这里了，还剩下一场李馨面对死去的柳氏的戏，得等到明天晚上拍了。 张晴抬头看向与她搭戏的男孩，却见男孩又恢复了一脸高冷的样子，已经转身走了。 来时陪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边等着他。 张晴收回目光，那边，王英如已经急的向她挥手了。 换下了戏服，又将头发解开重新梳好，王英如已经跟剧组借来了碘伏，帮张晴涂在手上。 一边涂一边止不住心疼。 刚才拍戏时她就在旁边看着，那男孩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一下撞得那样实在，晴晴几乎是被他撞飞了出去。 “疼不疼？”王英如帮张晴涂完手上，又拉起她的衣服，胳膊肘和小臂那一片都擦破了油皮。 这样擦破油皮的伤其实看着不重，却疼得实在，又怎么可能不疼？ 张晴却摇了摇头，呼了口气：“还好，不是太疼。” 见王英如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张晴想了想，又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挺疼的，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王英如看着张晴竭力一脸轻松，试图让她相信她真的不疼的表情，立时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别的孩子受了一点委屈都要哭闹起来，自己闺女却还想着不让自己知道，不让自己担心。 这孩子！王英如只觉得一颗心酸酸软软的。 她却不知道，她这样懂事的样子，着实让自己心疼的更厉害了！ 回到宾馆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张晴简单梳洗了下，很快便睡着了。 王英如坐在她旁边，忍不住拿起她的手细细地看着，用嘴轻轻吹着，仿佛这样就更让她减轻一点痛楚。 转眼看到张晴微微皱着的眉头，王英如伸出手帮她轻轻**着。 张晴睡梦里只觉得有一只柔软的手温柔地**着自己，那气息让自己如此的安心，不由陷入了更香甜的梦乡。 虽然前一天晚上睡得晚，但受生物钟的影响，早上六点半，张晴还是准时醒了。 身上的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可是身上还是很难受，连着两天高强度的拍戏，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在床上懒了一会儿，王英如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早餐。 “醒了？”王英如笑了笑，道，“我把早餐拿上来了，你在这里吃行了。” 见张晴一时躺在床上不起来，王英如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张晴坐起来，穿好了衣服。 手上不方便，王英如帮张晴洗了脸，梳好头。 吃完饭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徐峰，徐峰一眼就看到了张晴手上的紫色药水，定定看了一会儿，最终道：“你这手上的药水得洗干净了。” 张晴点点头，她原本便是要洗的，是王英如非不让洗。 王英如在后面听到，抿了抿嘴，依她的意思，早上还想再给晴晴上一遍药呢，是晴晴非拉着她没让她上。 到了片场，张晴先要了水，把手洗干净。又在徐娜的帮助下，很快换好了戏服做好了造型。 出来时，昨天的男孩已经到了，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漫画。 陪他来的中年男人正和徐峰站在一起。 张晴听到有工作人员喊他“周制片”。 原来那人就是周制片，当初小赵介绍过的出自周家的那位周七爷。 前后两次都是他陪着这位男孩来，却不知他和这男孩什么关系？ 第090章 意外干扰 今天拍的几场都是李馨和李二爷、周老夫人相处的戏。 这时候，柳氏已经遇害了。李馨力量弱小，面对周氏的狠毒，只能先保存自己，日后再谈为母报仇。 她身无长物，只能努力争取李二爷和周老夫人的喜爱和庇护，尤其是周老夫人。 她年纪虽小，但长相明丽娇艳，是李家女孩儿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单凭这个，周老夫人便格外看重她几分。 再加之她聪慧懂事孝顺，服侍在长辈身边，嘘寒问暖，处处周到，事事贴心，很快便赢得了周老夫人的几分真心喜爱。 也因此，柳氏逝世后，周老夫人便将李馨放在自己身边教养。 除了赢得周老夫人的喜爱，李馨还赢得了异母哥哥李成义的喜欢。 李成义是周氏的二儿子，但生性善良，不谙世事，对于李馨这个漂亮妹妹很是喜欢。 周老夫人也乐得看两人融洽相处，便常在李成义早晚问安的时候，让两人多多亲近。 周老夫人五十大寿即将到来，李成义每天下了学，便来找这个妹妹，一起商议给祖母送什么寿礼。 “我想给祖母绣个百寿图。”李馨最近学了刺绣，她聪明灵巧，学的很快，便想将自己的第一件绣品献给周老夫人。 “妹妹真厉害，”男孩懊恼地摸了摸头，“可我不会刺绣啊，我给祖母送什么呢？” 张晴刚要说出安慰李成义的台词：“只要哥哥孝心真纯，不管送什么祖母都会喜欢的。” 可还不待张晴说出口，却忽然听对面的周律凯轻声地，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昨天摔疼了吧？” 他侧了下头，在摄影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张晴勾起嘴角，眉毛斜飞，露出一个得逞的、挑衅的笑容。 张晴愕然。 “cut！” 徐峰皱起眉头，喊了停。 张晴站起身来，看了恢复表情的周律凯一眼，又看向徐峰，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她能说什么？说是周律凯故意扰乱她？ 她又没有证据，只会让别人觉得她拍不好戏还推卸责任。 只是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周律凯吧？为什么从昨天起，她就感觉周律凯对自己有敌意呢？ 若说一开始只是自己的猜测，可是现在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竟然在拍戏的时候都以不惜ng，也要来干扰自己，张晴就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了。 周律凯这样做缘由何在？ 张晴想不明白。 “张晴，注意你的表情！”周峰拿着喇叭喊了一句。 但因为张晴一直以来良好的表现，周峰并没有过多的指责她，只是安排重新拍一遍。 场记在场记板上重新记过拍摄次数，拿着场记板迅速地在镜头前一拍。 张晴微笑着看着周律凯，说出台词：“只要哥哥孝心真纯，不管送什么祖母都会喜欢的。” “那妹妹帮我想想，我送什么好？” 男孩转了身，脸上一派诚挚率真，微歪着头思量：“要不，送一幅画？” 他站的位置极巧，恰好将原本正对着两人的镜头挡了个严实。 张晴虽然并没有多少拍戏的经验，但却也看明白了男孩的用意。 不就是不让镜头拍到自己嘛。 她心里无奈叹息，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面前的男孩。 这样一分神，张晴又被徐峰喊了“卡”。 周律凯对着张晴笑了笑，明明是阳光帅气的小男孩，却偏有几分邪魅。 眼里的意味恐怕只有张晴能明白了。 徐峰皱紧了眉，张晴今天怎么回事，总是不在状态，这在之前从来没有过。 他招收将张晴叫到跟前：“注意你的表情！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导演，我下次一定注意。”张晴连忙跟徐峰道歉，又对其他关注着这边的工作人员投去抱歉的一笑。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自从来到剧组，见人就笑，还很有礼貌，对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很尊敬，也从不耍小女孩的骄纵脾气，虽然时间还不很长，可剧组的工作人员没有几个不喜欢她的。 此时见她被导演批评，不但没有因为她ng影响工作而不满，反而心里还为她捏了一把汗。 导演徐峰虽不轻易发脾气，但这脾气可说不上是好，若真惹急了他，直接让演员走人也不是没有过。 “再找人给你读读剧本。”徐峰招手，让副导演又过来给张晴说戏。 其实这场戏在拍之前徐峰已经给他们讲过一遍了，况且难度并不高，应该很顺利才是，却不想很少出情况的张晴今天却频频出状况。 若是按照徐峰对张晴以前的态度，早就忍不了了，可这些天的戏拍下来，对张晴他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凭借背后靠山强行进入剧组，而什么资质也不具备的“小花瓶”了。 这些天张晴的表现和努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尤其令他感到满意的，是张晴并没有小女孩惯有的娇气，有些比较吃累和辛苦的动作，她也能做的非常到位，从不喊苦喊累。 其实说到他对张晴的改观，还是拍之前李馨和李成义初次见面的那场戏开始，周律凯撞张晴的那一下，他看得清清楚楚，撞得委实不轻，换了一般的小女孩，早哭起来了，可张晴竟然硬是忍着，他没喊停，便愣是将那场戏坚持着拍完了。 这让徐峰对张晴的观感一下子好了许多，甚至有些欣赏起这个小女孩来。 后来他语气生硬地吩咐张晴将手上的药水洗掉，张晴也并没有表露出委屈不平，而只是很平静地照着他说的做了。 虽然徐峰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可心里对张晴已经完全改观了。 这是一个聪慧、努力、肯吃苦、有教养的女孩。 所以今天张晴虽然频频的出差错，徐峰也没有过分苛责，只是让副导再给张晴把戏说一遍。 张晴低垂着眼，听副导在跟自己讲着这部分戏。 其实这场戏并不难演，只是李馨和李成义的一个相处日常罢了，她也早就排练过，对这场戏很有把握一次通过。 她只是因为周律凯的干扰而频频出戏而已。 可她还是想不通周律凯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确定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他，更别说得罪他了。 第091章 前因后果 听副导说完戏沟通完后，张晴又向徐峰请求休息一会儿，找找感觉。 最近拍戏的强度确实挺大，她年纪还小，也可能是真的累着了。 这样一想，徐峰就答应了她。 张晴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里捧着剧本。 王英如帮她端来水，张晴喝了几口，就放在旁边桌子上。 “晴晴，没事吧？”王英如担心的问了句。 张晴抬头安抚一笑：“没事，这个地方总找不好感觉，我再看看剧本。” 听张晴这样一说，王英如连忙不再开口，唯恐打扰了她。 张晴目光落在剧本上，脑子里却在想周律凯。 …… 另一边，周律凯坐在太阳椅下，接过吕立送上来的果汁，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 “怎么是你？七叔呢？”周律凯喝完果汁，巡视了几眼，这才问道。 他年纪虽小，说话却颇显几分老成。 “七爷有事先行离开了，大少爷吩咐我过来陪着你。” 吕立接过空杯放到一边，又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是周家的远亲，在周家服务多年，虽是周家的下人，但他同样有自己的产业，在外界也颇有地位，受人尊敬。 所以在周家晚辈面前，他也并不拘谨。 当然，除了在大少爷周锡钦面前。 周锡钦今年虽然才只有八岁，可是他仿佛生来就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便要臣服，对于他说的话，也很少有人敢不听从。 不听从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他上次已经领教过了。那滋味，吕立这辈子再不想尝试第二次。 听他这样一说，周律凯肩膀松懈下来，看了吕立一眼，又带着点兴奋道：“吕叔，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吕立闻言，微微一笑，道：“挺好，就该这样嘛，就算是讨厌她，可也不能明显的表现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她的敌意，这样你再做点什么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你身上了。” “像这样给她点小小的教训，既不会太过分，别人也发现不了。” “嗯！这样反而还挺有意思的！看着她有气不能出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 这时的周律凯哪里还有老成的样子，也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小男孩而已。 吕立暗暗摇了摇头。 二少爷一直想学大少爷的样子，可他也就只能学个样子，学不来神韵、骨髓。 在他眼里，这些只不过是孩子气的玩闹罢了，无伤大雅，所以也就没有阻止周律凯对张晴的暗下绊子，反而还帮他支了几招。 张晴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周律凯。 其实要说起这段渊源，还得追溯到张晴给嘉美奶粉拍广告的时候。 周律凯自从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之后，便也一直梦想着去当演员，让别人能从大屏幕上看到他。 可是周家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允许子弟去从事这一行。 虽然现在演员这一职业不像以前的戏子那样被人看轻，甚至也不乏出了许多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可在上流贵族阶层眼里，终究属于末流。 可偏偏，周律凯就像是着了魔，做梦都想着当演员，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自己的身影能出现在大屏幕上。 那时他才三岁，可能在他小小的心里面，出现在大屏幕里是一件很厉害很酷的事情。 但周家的长辈怎么可能同意。 恰好那时周律凯的母亲陆婉带着两个儿子到青市修养，周家旁支的一个子弟周永琦负责招待，带着周律凯去了自己的星光娱乐公司玩。 也因此，周律凯知道了嘉美要在这里拍广告，便缠着周永琦动用关系为他把这广告接了下来。 他觉得，拍广告跟拍电影也差不多，现在捞不着拍电影，能先拍个广告过过瘾也是挺好的。 只是被陆婉知道后，毫无疑问的拦了下来。 周家长辈们都反对的事，她怎么敢带着儿子出了趟门就破例。 周律凯大吵大闹，陆婉没办法，便只好和儿子约定，让他不暴露身份，和其他的小演员一起去试镜，若是导演选中了他，便让他拍，若是导演选不中他的话，那只能说明他自己水平不够，怪不得别人，也就不准再提拍广告的事。 周律凯原本以为已经拍不成了，他哭闹也只是发泄心中的不快而已，却不想陆婉退了一步，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当下便高兴的跳起来，让周永琦安排人教着他表演。 试镜那天，他更是信心满满，表现的相当出色，导演也流露出了满意的态度。 却不想，最终广告却被一个小女孩拿走了！ 周律凯气得不行，却因为和母亲有约在先，无可奈何。 其实当时周律凯确实表现的不错，但最终让导演高青山和嘉美的负责人姜远山决定用张晴的，除了张晴表现确实出色之外，还因为周律凯当时已经四岁了，实在是有点太大了，便不如年龄更小的张晴可爱，表演的更能打动观众的心。 所以那时，张晴虽然还不知道周律凯，可周律凯却已经认识了她，并且把自己拍不成广告的责任也归到了张晴身上。 恨倒说不上，可看她不顺眼总是有的。 也因此，后来张晴到青市拍《我和继母》时，也是他让吕立找人给张晴一点小教训瞧瞧。 原以为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却不想这事竟然被哥哥知道了。 哥哥不但处罚了吕立，还将自己也教训了一顿，认为他行事不够大气，失了大家风范，自己也被整整禁足两个月，将孔孟抄了个遍，连母亲求情都不行。 每每想起这件事来，周律凯都恼怒不已，原本对张晴还没有特别讨厌，可经过这事之后，只觉得她就是自己的灾星。 不但抢走了原属于他的广告，还害得他被哥哥处罚。 不仅如此，后来他才知道，哥哥竟然为了补偿那个张晴，特意为她要来了《世家》里面的一个角色。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都险些气哭了。 不许自己当演员拍戏，却对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那么好。 为此，他又在母亲面前求了许久，在爷爷面前也求了很久，又说动了几个叔叔来家里说情，又拿来《世家》的剧本让爷爷过目，才终于让爷爷同意他可以去试镜李成义一角。 第092章 我偏不气 也幸好，他这次试镜李成义一角成功了。 他费尽力气进入《世家》剧组，除了他真的想要当一个演员之外，也是因为张晴也在这个剧组。 更何况，他听家里的叔叔说过，这个剧本相当不错，比较容易过爷爷那一关。 只是，他都来了，就当然不可能让张晴那么轻松了。 欺负起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女孩，周律凯丝毫不觉得羞愧。 反而还有种阴谋得逞的暗爽和兴奋。 不过这次他在吕立的指点下，也学聪明了，欺负人不能明着来，不能让人察觉。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哥哥知道。 张晴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的，她眼睛虽是在看着剧本，心里却在调节着情绪。 纵然不知道周律凯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可是他也没做出别的太过分的事来，不就是干扰自己拍戏让自己ng吗？ 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还不至于被个孩子影响。 重新来过，张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 “只要哥哥孝心真纯，不管送什么祖母都会喜欢的。” “那妹妹帮我想想，我送什么好？” 周律凯转身，他身子微斜，却依然将镜头挡了个严实：“要不，送一幅画？” 张晴也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一步。 一静不如一动，张晴这样一动，又轮到她说台词，摄影师便不由将镜头移动了一下，对准了张晴。 张晴笑靥如花，眸子里闪动着灵动，边慢慢踱着步子边道：“若是哥哥能亲手给祖母作一幅画，想必祖母会更喜欢的。” “你说的对！”周律凯猛击了击手掌，转过身子，一脸飞扬的笑，“祖母还夸过我的画呢！若是我亲手画一幅送给祖母，祖母肯定会喜欢的！” “还是妹妹聪明！”周律凯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张晴面前，低头看着她。 可是眼神中却充满了挑衅，嘴边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恶劣。 不得不说，周律凯的演技应该是受过指导的，加之他自己的天分和努力，拍起戏来神情自然，几乎看不出生硬的痕迹，而且对镜头也有一定的掌控感。 他此时对着张晴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却是完全背对着镜头的，便是现场的其他人，也不容易发现。 又来这一招了！ 张晴觉得有些好笑，看了他一眼，却丝毫没受他影响，对着他露出个明丽的笑容，拿起自己绣了一半的绣品姿态优雅的坐了下去，宛如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ok！”徐峰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场戏总算顺利通过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布置下一场戏的场景，没有人注意到周律凯脸上不甘恼怒的表情。 这小丫头，对他的干扰免疫了？ 接下来的几场戏中，周律凯又故技重施了几次，可偏偏每次张晴都能丝毫不受他影响，该怎么演还怎么演。 反而是他，因为心里的不甘，ng了好几次。 他想要气对方，结果对方没气成，反而差点把自己憋出内伤。 周律凯别提有多郁闷了。 “他一直是这样做的？” 片场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孩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牛仔裤，一手插在裤兜内，看着场内的场景微微地皱了眉头。 他看上去年纪虽不大，但是往那里一站，却很难让人忽视他。 片场里已经有好些人注意到他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了。 除了他身上清贵的气质让人见之难忘，他的长相也是出色的。 微挑有神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角，再加上通身的气派，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贵族美少年。 从他到了这里，吕立便一直站到了他的身后。 听到他的问话，吕立苦笑了一下，轻声回道：“是的，二少爷只是有些贪玩……” 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吕立立刻闭嘴不言了。 他就知道，在大少爷面前求情什么的，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周律凯和张晴的对手戏已经拍完，可没整到张晴，周律凯正郁闷呢。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他哥正微眯着眼神看着他，吓得他心一个哆嗦，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糟糕！该不会刚才的情景被他哥看了个正着吧！ 周律凯脚步顿了顿，忽然有些不敢面对他哥。 “你不过来，还在那里磨蹭什么？”清淡的声音响起，虽不大，却让周律凯心跳得更厉害了。 再磨蹭，可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也总有走到头的时候。 “阿律的戏份还有多少？”这话却是问向吕立。 吕立翻了翻手里的剧本，回道：“总共还剩二十场……” 实际上，他的戏份到目前才拍了一半而已。 “和张晴的对手戏还有多少？” “唔……还有十一场。” “去跟导演协商，将他和张晴的对手戏删掉。” “哥？！”周律凯立刻哀叫起来，“哥，求你不要，我保证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好不好……” 周锡钦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哥，我保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周律凯上前一步，抱住周锡钦的胳膊，晃来晃去。 他这个样子，从来只有在周锡钦面前才会做出来。 周锡钦缓慢却坚定地将他的手拿了下去，微微叹息：“阿律，你知道的，我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 周律凯看着他，眼圈都红了。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说通了让爷爷答应，才得到这个演戏的机会，可是哥哥，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戏份删减了！ 他的大部分戏份都是和张晴的对手戏，这样一删，他就没剩几场戏了！ 还有已经拍摄好的戏，如果也删掉的话，他就没有几个镜头了！ 见周锡钦的态度已经不可更改，吕立只好到那边去找徐峰。 “若是今天的戏份拍完的话，这就跟我回去吧。” 周律凯失魂落魄，连戏服也没换，便跟在周锡钦后面向外走。 张晴坐在不远处的太阳伞下，喝着王英如给她准备的果汁。 现在天气已经热了，穿着闷不透气的戏服拍了半天戏，里面早已经汗湿了，喝几口微凉的果汁，张晴觉得舒服多了。 周律凯那边的小小争执她和王英如也看到了，王英如微微好奇地看着周锡钦，问张晴：“那是谁啊？” 张晴看着慢慢靠近的身影，摇了摇头：“不认识，可能是演员家属吧……” 因为周律凯频频给她整幺蛾子，张晴现在对他印象不佳，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 正经过这里的周锡钦听到这话，脚步微滞：“……” 第093章 决定删戏 这次休息时间比较久，张晴看到导演徐峰面前站了一位中年男子，一直在和徐峰说着什么。 徐峰皱着眉头，手里拿着剧本，翻来翻去。 虽然他表露的不明显，可是张晴还是敏感的感觉到此时的徐峰非常烦躁。 两人说了一会儿，又招呼了副导演和编剧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剧组定好的盒饭被按时送了过来，张晴和王英如一起吃了饭，又在躺椅上躺着小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便看到万盛云已经来了，拿着剧本在紧邻张晴的位置上坐着。 “万老师！”张晴揉揉眼睛，下了椅子，走到万盛云面前。 “怎么不多睡会儿！” 万盛云温和的笑看着张晴。 在剧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万盛云经过和张晴的相处，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丫头。 这个小姑娘正如一开始留给她的印象，聪慧，领悟力绝佳，更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样，多受几句夸奖便不知天高地厚，而是一直礼貌谦逊，很有教养。 应该说，这个小姑娘被教导的很好。 可是她也见过张晴的母亲王英如，也和她交谈过，给她的感觉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女而已，却不知道如何能将女儿教养得这样出色。 难得遇到这样各方面都称心如意的孩子，万盛云心里想收她为学生的心思更多了几分，现在只是还没有表露而已。 张晴则是觉得能在拍戏时遇到像万盛云这样的演艺圈的前辈，真正德艺双馨的老戏骨，实属难得，况且这些天一起拍戏以来，自己也从万老师身上学到很多经验，心里对其更是尊敬几分。 两人不但在戏里是祖孙，便是私下里的相处，张晴也把万盛云当做长辈一样敬重。 此时听到万盛云这暗含关心的话语，张晴甜甜笑了：“下午还有戏要拍，再睡就耽搁了。” 就是这样，她也觉得挺奇怪的了，照徐峰的高强度拍戏进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开始。 却不知道，此时的房间里，徐峰和吕立几乎要争执了起来。 “删掉这六场戏，已经是极限了，那几场再删掉，便会影响整部剧的剧情！”徐峰有些气闷和火大，说完这话狠狠把剧本拍在了桌子上。 “徐导，您先别激动，咱们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副导演刘大洲抹了抹额头的汗，从中劝道。 两头都是爷，他哪个也得罪不起。 刘大洲急的不行，看看编剧沈杨，沈杨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从吕立提起删戏起他几乎就没说过话，就好像删的不是他写的剧本一样。 “那也得想办法删啊，我们大少爷亲自下指示了。”吕立也一副头疼的样子。 他这不是第一次和徐峰打交道了，知道这人有多难说话，上次还是为了张晴那小丫头要角色，到最后逼得他不得不搬出周家。 周家的势力到底有多深，恐怕外人没人能说的清，但是作为在导演圈里混了这么久的徐峰而言，文化部、****里都有周家的人，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清楚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踩着雷区了。 若真得罪了周家，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让电视剧审核过不了，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也正因如此，徐峰上次才会最终答应将李馨幼时的角色给张晴。 幸好，张晴的表现远超他的意料，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再加上张晴拍起戏来从不喊苦叫累，让怎样做就怎样做，有时候为了追求一个镜头更加完美，徐峰都会让他们多拍好多遍，也从没见张晴有过任何不耐烦。 她虽然年纪小，却比很多演员都要敬业。 这一点让徐峰现在想起张晴来，已经是对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结果这边的拍摄刚开始顺顺利利让他松口气的时候，这周家，又来提不合理的要求了。 这一次，他坚决不能答应。 更何况 “当初张晴这小姑娘还是你们强行塞进来的，现在怎么又要给她删戏了呢？” 徐峰皱着眉头，大为不解。 吕立心里苦笑。 他该怎么解释自家大少爷不是要给张晴删戏，而是因为看到二少爷的所作所为，为了不让二少爷再去欺负人家小姑娘，才要给二少爷删戏的啊！ “徐导，您帮帮忙，就当我们周家欠你一个人情。”无奈，吕立只能这么说。 大少爷要借着这个事情教训二少爷，他可不能给他办砸了。 听到这话，徐峰沉默了。 周家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他又重新将剧本拿起来，慢慢地翻着。 咬了咬牙，道：“你刚才说的这几场戏，除了刚才那六场，最多只能再删掉三场，这场李成义撞破母亲与李馨对峙的戏，和这一场，”他翻过几页剧本，接着道，“李成义对李馨许诺的戏，这两场戏，必须留着。” 说完，徐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吕立。 吕立缓缓吐了口气，考虑了一下，点点头：“那好，那就依徐导的。” …… 张晴和万盛云两人正坐在外面，喝着水，不疾不徐地探讨着剧本。 “这部戏，大的格局描写的还是以四大世家为首的封建贵族的衰落。”万盛云透过剧本的剧情，给张晴慢慢分析着背后深层次的东西。 张晴点点头。 这些她在看剧本的时候也能看出来，只是此时听万盛云这样说，她并没有急着表现自己，反而静静地听着万盛云老师的讲解。 “李馨作为女性主要角色之一，最后嫁给的是新兴阶级，比起走向衰败的世家贵族，新兴阶级显得更有生命力。” “只是……”万盛云笑了笑，“焉知，这新兴的阶级又不是另外一个世家。” 张晴陷入沉思。 是啊，虽说是新兴贵族，可终究还是没有脱离封建社会这个大的社会背景，以后重复的，依然只是现在世家贵族所走过的路而已。 要想真正获得长久，便必须首先彻底改变社会的性质。 这或许正是编剧所要表达的主题。 第094章 向你道歉 张晴在这边听着万盛云老师的分析，担心张晴年纪小，有些东西听不懂，万盛云说的很慢，很细，很多名词都是解释过才继续说。 她说的越多，张晴越感觉到万老师的博学多才，很多历史上的东西听她说起来不但不枯燥，反而还津津有味。 一老一少在这里说的兴致正高，徐峰等人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两人一齐抬头，便见徐峰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张晴妈妈！”他又喊过王英如，将两人叫到跟前，道，“是这样的，因为剧组的原因，有几场戏需要删掉，”他将手里的剧本递给王英如，“里面我已经圈出来了。” 张晴径直接了过来，低头翻看起来。 徐峰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继续道：“这是剧组单方面的原因，所以剧组会补偿张晴的片酬。” 其实，这是吕立提出来的，将张晴扣掉的片酬由周家补上。 张晴心中恍然，原来之前几人是在商议这事。 只是，她将被删掉的戏看完，发现都是她和周律凯的对手戏。 眸中闪过沉思，莫非是周律凯的小动作被人发现了？ 只是因为周律凯做了几个小动作，便直接把两人的戏份给删掉，这也太霸道了吧？ 这是谁的手段？ 徐峰？ 不是，若是徐峰对此有意见的话，早在拍戏的时候就会提出来。 张晴忽然想起之前和徐峰交谈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么，十有**便是因为那个人了。 …… 周家老宅坐落在北京寸土寸金的中轴线旁，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周老爷子和老夫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小辈们长大后都搬了出去，只有周锡钦从小陪着祖父祖母住在这里。 他吩咐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这边，周律凯原先还坐在车上赌气不说话，可一发现车子离老宅越来越近，身子便蹭来蹭去，有些坐不住起来。 胡同很宽，车子径直开了进去，司机刚打开车门，周律凯便哀嚎起来：“哥！你一定是故意的！爷爷知道会骂死我的！” 周锡钦闻言瞟向他：“爷爷会骂你？你想多了。” 这话一说，周律凯更委屈了：“是啊，爷爷不会骂我，他只会罚我抄书！” 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周锡钦勾了勾嘴角，起身下了车。 周锡钦年纪不大，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做事严肃认真，甚至有些刻板，大人们都说是因为他自小生活在老爷子身边，受老爷子影响太深的缘故。 这座四合院看起来古香古色，实际上却是翻新过的，内部设施非常齐全，住起来舒适方便。 庭院面积很大，约300~400平方米，院内有假山、水池，水池上还铺设一座桥。院周围还有雕梁画栋的游廊和一座小凉亭，车库则设在地下一层。 穿过庭院，便到了正屋客厅。 周律凯担心被周老爷子抓住罚抄书，恰巧周老爷子却没在家，出门会友去了。 周律凯一听，欢快的笑了起来，也来了精神，略带不满地抱怨他哥：“哥，我就是教训教训那小丫头怎么了？你干嘛那么护着她？你又不认识她！” 虽是抱怨，可周锡钦在他心中一向威信甚高，他这话却不敢说的多硬气。 周锡钦引着他到书房里坐了下来，看着周律凯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我这样做不是护着她，是为了你好。” 见周律凯嘟着嘴不说话，周锡钦继续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孩子做事要光明磊落，你这样暗中使小绊子，不觉得手段低下了点？也有愧于你受过的教导。” 见周律凯理亏说不出话来，周锡钦叹了口气，拿出《三字经》：“三岁小孩学的东西，你先再抄三遍再说。” “啊……”没想到躲过了爷爷的惩罚，却没躲过哥哥的，周律凯一张小脸皱的紧紧的，却听话的拿出笔墨来。 一时间，书房里只听得到落笔声。 直到吕立敲门进来。 “大少爷，已经跟徐峰协商过了，可是最终还留下二少爷和张晴的两场对手戏。” 从吕立一进来，周律凯便竖起了耳朵，此时一听这话，脸上禁不止露出喜悦的笑容来。 “徐峰说，这两场戏无论如何不能删……” 周锡钦凝眉想了半刻，看向周律凯：“既如此，你可得记住我说的……” “我知道！我会记住的！哥哥你放心！”周律凯抓紧时间下保证，唯恐周锡钦反悔。 和周律凯的戏份一删，张晴的戏份也剩不了多少了，主要就还是和周老夫人的几场戏。 不知不觉，到北京拍戏已经将近一个半月了，每天忙于拍戏，都没有出去好好玩过，张晴打算等戏份拍完，便和王英如去逛逛这个时候的北京城。 再次见到周律凯时，张晴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但在见到自己时朝自己露出了笑容，就是拍戏时，也没再出任何妖蛾子！ 两人在搭戏时，甚至还很默契！ 虽然不知道周律凯是受了谁的“教育”，不过能这样顺利，张晴也松了一口气。 和他的两场戏拍完，张晴所有的戏份就彻底结束了。 换下戏服，张晴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头发扎成羊角辫，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清灵水润，看上去娇嫩的如花一样。 走出更衣室，便看到周律凯竟然正在等着她。 “我为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周律凯嘴唇微微抿着，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却向张晴伸出了手。 张晴哑然失笑，也伸出了手。 两个孩子将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摇了摇。 “握过手了，就代表你原谅我了吧？”周律凯瞪着圆圆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张晴。 张晴笑起来，点点头。 “你笑起来真好看！”周律凯脸上忽然有些红，心也跳得快了些，加快了语速，“我听说你的戏份都结束了，那你是不是要离开北京了？” “嗯，”张晴点点头，也和他攀谈起来，“我准备和妈妈在北京玩几天，然后就回家去。” “你们要在北京玩？太好了，我可以带你们玩！我对北京可熟悉了！” “是吗？”张晴怀疑地看着他。 他也不过就五六岁，看得出家境很好，虽有些骄纵，但并不过分，只是他这么小，就算去什么地方也肯定有大人陪着。 第095章 拜我为师 和王英如商议过后，王英如也同意先在北京玩几天再回家。 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不到处看看就这么回去也太可惜了，幸好王英如担心出门在外有需要，身上多带了一些钱。 因为张晴在剧中的戏份比较吃重，她戏份杀青，在万盛云的提议下，剧组特意为她办了一场杀青宴。 杀青宴就在片场里举行，大家清空了场地，从饭店里定了宴席，再开上几瓶酒，打开音乐，气氛立时就出来了。 张晴在剧组的这段时间，虽是小小的年纪，但是行止有度，为人谦逊有礼，一看就是受过很好的教养，再加之长相甜美可爱，深受剧组上下众人的喜爱。 所以此时她戏份杀青即将离开剧组，很多人都挺不舍的。 尤其和她接触最多的化妆师徐娜，更是将张晴当做妹妹一般喜爱，此时即将分别，不舍之情溢于言表，拉着张晴说了许多话。 正说着，便听到有人喊道：“万老师！” 两人抬头，便见万盛云老师和导演徐峰在几个人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过来。 张晴连忙站起来，向前迎了几步：“万老师！” “晴晴！”万盛云拉住她的手，笑的温婉。 万盛云在戏中扮演的是一个气势很足的老夫人，但私下里却是温婉亲切，戏上戏下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由此也可见她的演技。 “万老师！多谢您！” 这一句感谢，张晴说的情真意足。 在剧组和万老师一起拍戏的日子里，张晴不但能从万老师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而且只要一有时间，万盛云还会拿着剧本和张晴一起分析剧情、人物，指点了她许多。 张晴心里对她早已是满满的钦佩、感谢、孺慕。 此时她还特意过来看她，张晴心里更感动了。 要知道以万盛云的地位，很多人是很难见到她、与她有所接触的，便是能得到她的一星半点的指点，都足以自夸了。 张晴也是因了这部剧，机缘巧合才得到她的指导。 但是万老师的那份真心与用心，即便她没有前世的灵魂也能感知的到，这怎能让她不感念？ 万盛云呵呵地笑了笑，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拍了拍。 徐峰却道：“老师这段日子指导了你那么多，你感谢也是应该的，难道不该改口叫声老师？还叫万老师？” 乍一听，这“老师”和“万老师”只差了一个字，但是意义却大不相同。 在场的这么多人中，够格叫万盛云一声“老师”的，也只有徐峰而已。 徐峰这话一出，现场先是一静，继而响起一阵竭力压低了的轰然声。 张晴瞪大了眼睛，怀疑徐峰的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哼！”徐峰隐隐冷哼了声，似是在责怪张晴反应太慢。 张晴将目光挪到万盛云脸上，却见万盛云正微笑着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对她的喜爱和肯定。 “万老师！”张晴震惊了，万老师竟然真是那个意思！竟然真的是想收下她这个学生！ 她没有想错！ “还叫万老师？”这回，是万盛云亲切柔和的话语。 张晴听到这话，震惊激动的心情冷静了一下，她睁大了眼睛看向万盛云，清透的眸子亮晶晶的：“我……”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万老师怎么会愿意收她做学生呢？她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万盛云温和的目光还在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见张晴迟迟没有反应，周围开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她该不会是高兴的傻了吧……” “天啊，万盛云老师居然要收她做学生，我没听错吧……” “是的，你没听错，真不敢想象，居然还能看到万老师认学生的场面……” 耳边听到这些议论，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张晴很快冷静下来。 她目光虽是孺慕地看着万盛云，但却并没有如众人意料的那样迫不及待地认下这个老师，让这件事成为定局，反而声音虽是软软糯糯却语气肯定地道：“万老师，我能先和您说几句话吗？” 万盛云讶异地挑高了眉毛。 周围的人也都不解地看向张晴。 看来张晴便是平时表现的再聪慧，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恐怕还不清楚能认了万盛云为老师意味着什么。 甚至有人推了推王英如，示意她上前帮张晴答应下来。 王英如却只是笑看着张晴，满脸的信任。 实际上，认下万盛云这个老师意味着什么，张晴怎能不清楚？只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万盛云、徐峰还有张晴找了一个房间坐了下来。 “晴晴，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会儿，万盛云已经收起了讶异，耐心的看着张晴。 张晴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她想了想措辞，先是对着万盛云鞠了一躬，脆生生道：“万老师愿意收我为学生，我实感荣幸。” 这话一说，万盛云先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实在是小小的人儿说出这样的大人话来，看着格外可爱。 虽是被张晴的样子逗笑，可万盛云只是觉得她的样子可爱而已，对于张晴说的话，她还是很认真对待的。 实际上，因为张晴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子，而且说的话也常常头头是道、很有道理，万盛云也并不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有时候和张晴交谈，甚至会把她当做一个平等的大人看待。 此时看着张晴一脸认真的表情，万盛云也严肃了神情：“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拜我为师啊？” 张晴弯了弯嘴角，用仰慕的神情看向万盛云：“能拜万老师您为师，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我当然也是愿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万盛云神情依然温和。 这小丫头不愧是她看中的，有点意思。正如她所说，能拜自己为老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她这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难道还要扭捏一下吗？或者是还有什么条件？ 只是万盛云和张晴也相处了不少日子了，自己当初之所以没急着认下这个学生，而是一直等到今天，便是为了足够看清这个小姑娘。 凭她的判断，张晴年纪虽小，却极有主意，拿准了主意后，行事都是爽利痛快的，并非是那种恃宠而骄的孩子。 第096章 美玉难求 “万老师，我知道您是特别厉害、特别有名的演员、前辈，您有很多本事，若是我做了您的学生，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受益匪浅。” 张晴并没有绕关子，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想要拜您为师的人那么多，只是若您要收学生，必然应该收一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且一心想要从事演艺事业的，将来才不至于辱没您的威名。” “而我……我并没有那么优秀……” 万盛云等人所认为的她的优秀，都是建立在她只有三岁的基础上的。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可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而是有着一世灵魂和经历的人。 “晴晴太过自谦了。” 万盛云温柔的笑了。 小丫头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可是在其他人眼里，张晴年纪小小便教养极好，谈吐有物，这是极为难得的，再加之她极为聪慧，什么东西一点就透，从眼睛里溢出的灵气挡也挡不住，是块极难得的可造之材。 这也是为什么万盛云会破例主动收她做学生的原因。 否则真的就像大家想的那样，凭她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学生没有，也没必要非得主动礼遇张晴。 只是良才易得，美玉难求，在她眼里，张晴就是一块美玉。 张晴看着万盛云欣赏的目光，心里有些愧疚。 她接着道：“而且万老师，我想您收学生肯定是想让她以后能够继承您的衣钵，然而这一点，我恐怕……因我现在并没有想好以后是否要进入演艺圈，将来恐怕会让您失望。” 张晴说完这些话，虽然知道万盛云可能会因为这些话而不再愿意收下自己这个学生，可是张晴并不后悔。 这些话，必须提前说明白，否则便是认了万盛云这个老师，以后再因为这些起争执的话，反而还不如不认。 徐峰听到这些话，眼中难得的闪过讶异复杂的神色，探究地看着张晴。 而万盛云也沉默了，看着张晴好一时没说话，目光中隐有深意。 她一开始想收下张晴这个学生，确实主要是看中了她在表演这方面的灵气和天赋，也确实有意将来将她往这个方向栽培，可是如果她根本无意于演戏的话…… 可是，一看到张晴眼里的诚挚，万盛云又蓦地笑了。 她这份赤子之心倒真真是难得。 若换了其他任何人，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认下自己这个老师了，哪里还会坦白这么多？ 将来从事哪一行或许现在还说不准，可这个女孩子的性情她是真的喜欢极了。 “即便是做了你的老师，你的选择老师也不会过多干涉的，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万盛云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纵容。 张晴闻言先是惊讶，继而大喜：“当然愿意了！学生一直都是愿意的，只是怕老师不再愿意认下我这个学生了而已！” 张晴向万盛云深深鞠了一躬，郑重喊道：“老师！” 万盛云笑着摸了摸张晴的头。 三人自从进了房间后便一直没有出来，外面的人都等得焦急起来，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娜有些担心地握住了王英如的手，低声道：“晴晴可千万别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惹得万老师生气就不好了。” 就算不能认下万盛云这个老师，可在这一行若是得罪了她的话，于张晴以后也是不利的。 王英如其实也有些担心，可是她想起张晴惯有的有主意的样子，也不知是安慰徐娜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晴晴有分寸。” 徐娜嘴唇张了张，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张晴便是再有分寸，可毕竟还那么小，她这个当妈妈的，对女儿倒真是信任，进房间前张晴说不用她进去了，她就真不进去了，这会儿，还比她这个外人还淡定。 众人正议论纷纷的时候，万盛云、徐峰、张晴三人出来了。 看着大家一脸的好奇，万盛云笑了笑，也没隐瞒：“等后日欢迎大家来参加晴晴和我的拜师宴。” “竟然真成了！” “哪还能有假？这可是万老师主动收徒！” 隐隐有几句议论声，但更多的则是恭贺声。 不少人目光复杂地看向张晴，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还有这样的运道，不过和万老师搭个戏，也能让万老师主动收她做学生。 这可是表示着，以后张晴在演员这一行里，可以平步青云了！ 当事人却没有那么多想法，虽是万盛云说了邀请大家去参加拜师宴，只是谁也不会那么不长眼色，真的去凑这个热闹。 万盛云要收学生，必然是很正式、隆重的，张晴看着万盛云拟好的宴客单子，更加不安了。 那天杀青宴结束以后，万盛云便邀请了王英如和张晴去她的居所小住。 因为张晴的这种拜师不同于一般的拜师，古代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是和父母一样的尊亲，张晴和万盛云的关系，就是属于这种，已然相当于一家人了。 所以她诚心邀请王英如和张晴去小住，她们也没有推辞，老师的家总该是去拜访的，总不能连自己老师家住哪都不知道。 万盛云住在二环的一座高档别墅小区内，上下三层的别墅，却只有她和一个佣人居住，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万老师只育有一子，年轻时留学美国，后来直接拿了美国的绿卡，找了个美国的媳妇，定居美国了。而万老师的老伴前两年便去了，只留下万老师孤单一人。 安顿好王英如和张晴后，万盛云便开始拟单子，请的都是一些故交好友，以及交情不浅的人。 但即使这样，张晴在看过单子之后，还是觉得太隆重了。 那些名字，好多自己只从电视上听过，都是些名头不小的人。 其实想也知道，以万盛云自己的地位，交好的又能低到哪儿去。 可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哪里值得这么些大人物莅临？就算人家来了，看的也是老师的面子，于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呢？ 张晴明白老师的意思，之所以搞得这么大阵仗，里面也有给自己撑腰的意思。 可张晴真的觉得没必要。 若是自己足够优秀，自然用不着老师给自己撑腰，若是自己不够优秀，即便有老师撑腰，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张晴便和万盛云商量，只请几个最亲近的人，旁观一下她们的拜师礼，便足够可以了！ 第097章 海棠之秋 万盛云听到张晴的请求，却沉吟了一下：“可这样的话，晴晴你不觉得委屈？”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小学生了，年纪小小便这样淡泊，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恨不得昭告天下了。 这话却并没有夸大，毕竟万盛云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 张晴摇摇头：“怎么会委屈呢？能做老师的弟子，高兴都来不及呢！” 万盛云无奈地摇头笑了。 罢了，徒弟比师父还看得开，她也不必大张旗鼓了。 最终，只是请了三五个至交好友，以及徐峰和崔华之，一起参加了张晴的拜师礼。 听说老师要收学生，崔华之这段时间正在北京准备《我和继母》参加飞天奖的相关事宜，便也赶了过来。 知道老师收了张晴这个学生，崔华之先是意外，随之便坦然接受了。 张晴也跟他合作过一段时间，这个小姑娘聪明、漂亮，领悟力极高，各方面都很不错。 只是当他听徐峰语气复杂地说起张晴对于自己以后不一定进入演艺圈的打算时，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么多年来，老师从来没动过收徒的心思，当初认下他和徐峰这两个学生也是机缘巧合，她现在想要收一个学生教导，摆明了就是想将自己的本事传承下去。 可是，这小丫头竟然说，不想只跟着老师学演技，将来也不一定进入演艺圈？ 而即使这样，老师竟然也愿意收下这个学生？ 看来这小姑娘在老师心里的地位委实不轻。 崔华之的心情不由更郑重了些。 拜师礼仿照的是古礼，三拜九叩，最后给老师敬茶。 这些流程有些冗杂，万盛云只事先给张晴讲了一遍，但现在她做起来，竟做的丝毫不差。 万盛云满意地喝下这杯敬师茶，扶起张晴，拿出给张晴准备的拜师礼。 礼物置于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中，万盛云打开，是一套透着古朴气息的笔墨纸砚。 “无论你将来从事什么，文化和知识永远是你最宝贵的财富，愿你永不停止学习的脚步。” 张晴点点头，道了声“是”，拜谢老师的馈赠。 其他人来观礼，自然也都准备了礼物。 虽不算贵重，可都是这些老朋友的一份心意，万盛云示意，让人替张晴收了起来。 因为拜师这一茬，张晴与王英如原先七月初回家的计划便搁置了下来。 得知王英如和张晴是第一次来北京，还没到处去看看，万盛云便也提议一起到各大景点去转一转。 她叫了司机来，先是去了八达岭长城，接着又去了故宫、圆明园等地。 这些地方，张晴前世旅游的时候都来过，可是那时只记得到处是人挤人了，远不如现在有意境，有感觉。 而王英如，也不再是那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了，她现在见识过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风景，不但整个人的风貌变得从容自信了许多，便是谈吐，也变得优雅的多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盛云笑着说道，“这两种方式，都是使人生变得更加丰富的好方法。” 张晴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幸好万盛云近期没有什么工作的安排，《世家》里的戏份也都差不多结束了，只剩下几个补拍的镜头，而话剧院没什么大事也不会找到她这里。 万盛云可以算是老前辈了，除了是几所大学的客座教授之外，还担任着中央实验话剧院的特邀指导，不过除了剧院有重大剧目要排练之外，很少会劳烦她老人家，所以她这才能有时间和张晴她们一起逛这北京城。 “虽说是住在这里，可也是好久没出来走走了。” 万盛云感叹的说道。 没有时间是其一，其次就是也很少有那份心情。 “老师，您也说了，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后我多陪着您出来走走可好？” 张晴挽着万盛云的胳膊，笑颜如花。 老师唯一的儿子定居国外，身边也没有亲近的晚辈，难免觉得孤独，现在两人已是这样亲密的师生关系，以后来北京的话，就该多陪陪老师。 “好好！”万盛云笑的舒心。 经过这一阵子更亲密的相处，万盛云现在已经完全拿张晴当做自家孩子看待了。 休息了不过七八天，话剧院打来电话，说是请万老师过去指导一下最近排演的一出话剧。 万盛云带了张晴一起去，想让她多见见世面。 负责这一剧目的副院长沈广国迎接了万盛云，看到她身边跟着的张晴时，不免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张晴。”万盛云介绍道。 “晴晴，叫沈叔叔。” “沈叔叔好。”张晴神情自若、大大方方地跟沈广国打过招呼。 沈广国眸子闪了闪，笑道：“能让万老收为学生，定然有过人之处啊。” 万盛云笑了笑，没说什么。 “哦，对了，”沈广国连忙转移话题，“万老，我们现在正在排演的，是名剧《海棠秋》，您帮着看看，指导指导，这出剧，要在建军节的时候公映。” 《海棠秋》是知名剧作家乔文的成名作，主要讲述的是在祖国风雨飘摇的年代，一对恋人投身革命的故事。 其中的男主角因工作需求，渗透到了对立面成了地下党，而女主角以为他背叛了革命，与他割袍断义，再也没有联系。直到祖国解放后，才得知实情，然而这时，男主角已经为国捐躯了。 这部剧作，在后世被搬上了大屏幕，张晴也曾去影院看过。 看到最后女主得知实情，看了男主在牺牲前留给她的信时，张晴也跟着哭的不行。 他们身上的那种忠于祖国、忠于革命的信念和激情，也让张晴深受感动。 但是这部剧作作为话剧演出，必然需要话剧演员有非常深厚的功底，才能将那种对祖国、对革命的忠诚与激情，将恋人间百转千回的复杂感情演绎到位。 当然，这些都是万盛云在台上演员做准备工作时跟张晴说的，张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接触过话剧，所以对话剧还是感到挺新奇的。 看到台上的演员开始了表演，张晴也有些期待他们的表现。 第098章 上台试演 现在正在排练的一场，是女主角得知恋人投入了敌方的阵营，赶来与他一刀两断的场景。 仅是第一幕，张晴便发现了话剧表演与电影电视剧表演的不同。 话剧表演的很夸张，从表情，到动作，到台词，给张晴的感觉都是无限夸大的。 这让她一时有些出戏。 不过，她依然很认真的看了下去，除了观察话剧表演的特点之外，也在暗中比较和电影电视剧的不同。 “看出什么来了？” 一幕戏结束，万盛云先问张晴。 “和我们拍电视剧不一样。” 张晴径直答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 “嗯……拍电视剧的时候，演员表演力求真实、自然，而话剧，却很夸张。” 万盛云点点头，示意张晴继续说下去。 “演员的肢体动作非常大，声音语调也很夸张。” “刚开始看的时候，有点出戏，不过适应了之后，便好很多了。” 万盛云点点头，赞许的笑道：“你观察的很对。” “晴晴，你可以想想，为什么话剧要采取这样的表演方式？” 张晴想了想，看向前方的舞台，又环顾了一下整个剧场。 这个剧场呈环形，大概能容纳几千人，她们现在是坐在正中间最前排离舞台最近的位置，所以能将演员的动作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但如果是坐在最后面的话，可想而知观众的感受。 这个时候如果演员的动作、语言再不鲜明的话，后面的观众恐怕什么也看不明白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万盛云说了。 万盛云有丝意外，小姑娘连这个都能想到，遂点点头：“不错，你观察的很细致。” “话剧表演与电影电视剧远远不同，它不能提前摄录下来，话剧最开始诞生的时候，几千人围着一个小舞台，这就要求演员必须将自己的表演扩大无数倍，才能让所有的观众得到应有的观看感受，慢慢的，话剧便形成了这样的表演方式和特点。” “所以不管从动作，到表情，再到台词，都与电影电视剧有很大不同。” 张晴点点头，其实除了动作、表情，更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有演员说台词时的感觉，气若洪钟，吐字清晰，却又抑扬顿挫，听起来也别有一番感觉。 这样的台词功力，不特别练过，恐怕很难达到。 “还有一点，”万盛云接着道，“比起拍电影、电视剧，话剧对演员的素质要求更高，因为它是现场表演，出错了也不能重来，而且表演都是连续的，一个表情、一个台词的不到位，就可能影响到整部话剧的演出效果。” “而电影电视剧则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拍摄，即使拍的不好也可以重新来过。”张晴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很对。”一点就透，教起这样的学生来何其轻松，又何其有成就感。 “所以演话剧，对演员全方位的素质都是一种磨练，能在这个舞台上磨炼好了，再演电影、电视剧，演技便不成问题了。” “只不过仅有一点，话剧的表演方式要求演员‘放’，而电影电视剧则要求演员‘收’，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万盛云最后又加了句。 “明白。”老师这样一说，张晴立刻便反应过来了。 电影电视剧是要呈现在屏幕上播放的，离观众距离很近，这个时候如果演员表演方式很外放的话，看上去就会显得浮夸。 就好像她一开始观看话剧时的感受，不真实，不自然。 而电影、电视剧则更多要求感情真实、自然、细腻。 “你看他们表演的时候，也可以多观摩，多研究，不管你以后进不进演艺圈，技多不压身，总好过你以后看到心动的角色而没有本事拿下来好。” 万盛云语重心长的说了句。 之前两人在这里谈话的时候，其他人都知道万老这是在教学生，都很有眼色的没有靠前，此时见万盛云站了起来，演员们忙围了过来，请万盛云给予指导。 张晴也在旁边听着，她现在对话剧有了一点兴趣，只是她新接触，还不能很好地分辨出他们哪里演得好，哪里演得不好，此时听着老师指出了几个改正的地方，又肯定了他们的一些方面，不但是那些话剧演员，就是张晴，也深受启发。 接下来的几天，张晴都跟着万盛云去剧院观摩《海棠之秋》的排演，对话剧的领悟也越来越深。 这种表演方式看习惯了，倒也真有它独特的魅力。 见张晴看出乐趣来了，万盛云便提议道：“想不想上去试试？” 张晴眼睛一亮：“可以吗？” “嗯，我跟沈院长说一下。” 只是上去试演一个小角色，有万盛云的面子在这，沈广国自然满口答应，还将剧本拿给了张晴。 万盛云让张晴试的，是一名目击者。 目击了男女主的接触，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女主是一名革命者。 他是认得男主的，知道他是一名政府官员，却竟然私下里和革命者往来？ 晓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怕的不行，生怕被灭口。 可还是被男主发现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男主竟然放过了他。 张晴在观看台上演员表演的时候，担任这名目击者角色的，是一名青年男子，他将属于这个角色的震惊、恐惧、还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庆幸演绎的直击人心。 “就是让你先上台感受一下。”万盛云到并没有对她提什么要求，也没就这个角色指点她什么。 张晴点点头，对那名表演目击者的演员笑了笑，上了台。 站在台上时，与在台下感觉又是大不相同。 就好像整个人暴露在万千人的目光下，单是这所承受的压力，便让人几乎放不开手脚了。 这还是没有观众的情况下。 张晴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 “当初我们一起参加革命……”女主演拉着男主演说起了台词。 话剧表演算是一种舞台剧，当男女主演在表演时，其他台上的演员并非就静止不动了，而是也在通过各种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和心理。 张晴夸张的用手捂住了嘴，做出了一个受到惊吓的表情。 这个角色台词并不多，主要是通过肢体、表情表现他的心理。 张晴看了这好几天，也多少对话剧有了一定领悟，此时表演起来，尽量让自己放开手脚，但即使这样，她一边表演着，一边心里也清楚，还远远不够。 第099章 龙凤玉佩 “长、长官饶命啊！” 张晴声音一出，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对。 之前的演员在说这句台词的时候，声音充满了恐惧，仅仅几个字便转了好几个弯，尤显凄绝，但却直击人心。 而她现在喊的，就跟喊口号似的，压根没把那种面临死亡的恐惧表现出来。 这明显的失误，若是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后面的表演根本就进行不下去了。 好在张晴自己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早就知道可能出现这种状况，所以还是厚着脸皮将后面的表演完了。 万盛云笑眯眯地给她鼓了鼓掌。 “老师，”张晴难得的羞愧了一下，“我演成这样，您还鼓掌？” “呵呵，你这是第一次上台，已经很好了，我年轻时第一次上台，紧张得连台词都说不全呢！” 很多演员也都认同地点头。 在他们看来，张晴虽然表演的离这个角色还差很多，但是她第一次上台就能将整场戏排演完，没有中途退场，已经挺不错的了。 更何况，她才这么小。 “多练几次，找找感觉。” 在万盛云的指导下，张晴又上台跟着练了几次，慢慢适应了这个舞台后，她各方面也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万老收了个好学生啊！” 沈广国笑着恭维。 万盛云笑着摆了摆手，但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这出话剧演员们的表演已经臻于完美了，若不是为了让张晴再跟着练习练习，万盛云这几天都不会再往这里来了。 除了试演目击者那个角色，万盛云还让张晴又试了其他几个配角角色。 虽是配角，但复杂程度丝毫不逊于主角。 张晴慢慢有点喜欢上了这种表演方式，通过夸大的表情、动作和语言，来将角色的感情扩大般的展现出来，每次表演完，竟让她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而她越是投入，表演出来的效果越是好，看在其他人眼里，简直是进步神速了。 众人纷纷感叹万老师慧眼识珠，收了个天才学生。 这样一连去了剧院半个多月，崔华之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带领的《我和继母》团队入围了飞天奖的优秀电视剧奖和优秀导演奖，而女主角朱玉入围优秀女演员奖。 不久之后结果揭晓，《我和继母》拿到了优秀电视剧奖，崔华之也凭借这部电视剧获得优秀导演奖，然而朱玉心心念念的优秀女演员奖却花落别家。 但能拿到两个奖项，也已经很成功了。 随后，万盛云又回到《世家》剧组，拍摄几个需要补拍的镜头。 张晴陪着万盛云一起去了剧组。 她和王英如已经定好了归期，能陪伴老师左右的时间不多，况且跟在老师身边，她也能学习到很多东西。 很巧的，在剧组里碰到了周律凯。 “听说你要走了？” 周律凯跑到张晴面前，主动打招呼。 周律凯已经听说了张晴成为了万老师学生的事，羡慕之余，又燃起了几分斗志。 她有万老师指导，自己也不能被她比下去才行！ 张晴点点头：“已经买好了火车票。”又看向他身上的戏服，奇怪，“你的戏份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导演说有个镜头需要重拍。”周律凯摸了摸头，有些犹豫的道，“你家有电话吗？” 张晴摇摇头。 “那你能把你家的地址给我吗？” “干嘛？” 真是个小屁孩，当初刚见面时还一副拽的不行的样子，还在搭戏的时候给她出妖蛾子，结果这会儿，就和她这么亲切了？ 张晴忍俊不禁。 “等我给你写信啊。” 周律凯瞟着张晴的表情：“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了，是朋友就得常联系啊！” “而且你最近都在北京，都没有找我，不是说好了我带你去逛北京的吗？” 周律凯很委屈的样子。 张晴瞪眼，什么时候说好了？ “算啦，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周律凯故作大度地摆摆手，“快把你家地址给我吧。”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最纯挚的，张晴看着周律凯圆溜溜萌萌哒的眼睛，找了纸笔把自家地址写给了他。 “喏，这是我家的地址，等你要记得给我回信哦。” 周律凯也把自家的地址给了张晴。 张晴看了看，仔细的收在了衣兜里。 周律凯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又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送你的礼物。” 张晴一看，竟然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精致的图案，好像是祥云中间盘着一只凤凰。 这玉佩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张晴说什么也不要。 “我们不都是好朋友了吗？都约好相互写信了！怎么送你个礼物你还不收呢？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 周律凯气呼呼地嘟着嘴。 “你拿这玉佩来，你家里人知道吗？这玉很贵的，反正我说什么也不会要的。” 张晴坚定的摇头。 听到张晴提到家里人，周律凯有些心虚，他回头远远看了七叔一眼，见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便把这玉佩往张晴手里一塞：“你不要就是没拿我当朋友！” 张晴无语，小小年纪跟谁学的江湖气。 又给他塞回去：“朋友不是这样定义的，况且，你强人所难，也是没拿我当朋友吧？” “你胡说！我没有！” 孩子就是孩子，才几句话就红了眼圈，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那你把玉佩收好，朋友之间是平等的，你强迫我收下的话，就是没拿我真当朋友。” 周律凯捏着那块玉佩，纠结的要死，难受的要死。 他不明白，怎么送朋友个礼物，就是不拿她当朋友了呢？ 可是看张晴一脸坚定的样子，他只好把玉佩收了起来。 “那，下次，我再送你别的礼物吧。” 他闷闷的道。 “嗯，好，等下次我也给你带礼物来。”张晴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这孩子不好商量，非得强行让她收下那玉佩不可。 听张晴这样一说，周律凯转眼又高兴起来。 周律凯以为他的动作没有人发现，其实周七爷周长安一直偷偷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当他发现周律凯连那块龙凤佩之一的凤佩都拿了出来要送给人家小姑娘时，真是腮帮子都抖了抖。 若是让婶娘知道她送给两个孙子的这对将来定媳妇用的龙凤佩，却差点被小孙子这么送了出去，会是如何感想？ 亏得人家小姑娘有分寸，硬是没收这玉佩。 第100章 计划启动 周长安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这小侄子真是实心实意的、甚至硬是要逼着人家小姑娘收下这玉佩。 这孩子执拗起来，也就老爷子和周锡钦能收的了他。 现在看来，这小姑娘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样的情况下竟也能挡的回去。 张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有几分敌意，在搭戏时偷偷整她的周律凯忽然跟自己这么要好了。 难道说，小孩子的脾气真的是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原谅她虽然现在披着一个小孩子的皮囊，可是内心却早已不是个孩子了，对于周律凯的举动，还真是有些捉摸不透。 但是周律凯的一片真心实意，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第二天，周长安将电话打到了万盛云家里来，准备将张晴的片酬先结一部分给她。 按照之前合同里定好的，张晴此次的片酬总共是一万二，先支付一半，剩余的一半要等到电视剧上映之后才能支付。 手里多了这六千块钱，对于王英如来说，实实在在是笔巨款了，她只觉得放哪都不安心，后来还是分成几份，在行李箱里藏了又藏。 两人又去买了一些特产礼物等，告别了万盛云等人，于八月二十号终于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这一趟出门，竟足有四个月！ 张晴还好，王英如却是从没离家这么久，早已归心似箭了。 只是之前晴晴刚认下万盛云这个老师，万盛云又每天带着张晴去剧院观摩学习，她也知道万盛云是为了晴晴多见点世面，多学点本领，所以自然是支持的，也不曾提出回家的话。 时隔四个月回到家，看到那熟悉的院子，王英如竟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整个人身心也放松了下来。 王英如欢快的带着张晴进屋，将行李都归置好，尤其是那六千块钱，小心翼翼的在大衣橱里藏好。 又拿出给家里人带的礼物。 给丁桂花的，是一件羊毛背心，很快就入秋了，这件背心就能派上用场了，这背心虽是羊毛的料子，但是细腻柔软，丝毫不扎手，王英如给李秀娟也买了一件，这就花了八十块钱。 给王先德和张可之，则是一人一双老北京布鞋，这个鞋据说穿起来舒服，价格倒不贵，两双花了二十块钱。 给两边的兄弟姊妹们，也都多少买了点东西。 除此之外，还给张守国买了件毛呢大衣。 这当时逛商场的时候，王英如一眼就相中了这件大衣，裁剪大气，版型也好，张守国穿上肯定很帅气。 虽然要将近二百块钱，可王英如还是咬咬牙，狠心买了下来。 就当做是提前买过年衣裳好了！这么一件好大衣，足够穿个十年八年的了，也不亏！ 她自己当然也买了几件首都时兴的衣裙。 这些款式，在农村都是见不到的。 女人天性都爱美，衣裳首饰更是女人脱不开的话题，王英如也是如此。 张晴想起自己的计划，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带着礼物到了丁桂花家里，只有她一人在家。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丁桂花见到王英如和张晴，又惊又喜，连忙走到张晴跟前将她抱了起来，“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 “哎哟小晴晴，可想死奶奶了！” 张晴甜甜的叫了声“奶奶”。 “这次拍的戏份多，”王英如淡笑了笑，将给他们的礼物放在炕上，“我跟晴晴从北京给你们买了点东西，你别嫌弃。” 丁桂花抱着张晴上了炕，看王英如拿出件灰色的背心放到自己面前：“这是给你买的羊毛背心。” 丁桂花拿在手里，这羊毛背心出乎意料地并不扎手，上面织着暗纹，还挺好看的。 她用手摸了又摸：“这得不便宜吧？” “还行吧。”王英如笑着又把其他东西拿出来。 王英如去了趟北京还知道给家里人买东西回来，这份心意让丁桂花比较满意，脸上的笑纹不由更加深了些。 只是转念一想，给自己都买了东西，给她娘家指定也少不了，心里顿时又有些不乐意。 那可是晴晴挣的钱，是他们张家的钱！又不是她王英如的钱，凭什么给她娘家？ 只是她毕竟还没亲眼看到，此时就是问的话，相必王英如也不会说实话。 丁桂花把想法压在心里，只是脸上到底带了几分不快。 不行，等立军回来一定得嘱咐他几句，不能由着王英如把钱都花给她娘家，她现在可是张家的媳妇。 又问了几句家里这段时间的情况，得知小麦已经割好脱好粒了，王英如养的鸭子死了几只，好像是夏天的时候闹了瘟，剩下的被丁桂花处理卖了，春玉米也收了…… 农家的日子就是这样，琐碎平淡，几乎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所以孩子的奇思妙想，可能是生活中最大的新奇和乐趣了吧。 这不，回家才没几天，刚从她姥姥家回来，晴晴就跟王英如提出了一个想法。 “晴晴，你这是听谁说的？还开服装工厂？” 王英如并没有将张晴的话当真，只当是她的异想天开。 “妈妈，严肃点，我是认真的。” 小小的女孩儿肃着一张小脸，手里还煞有其事的拿着她所谓的“计划书”，王英如不但没严肃起来，反而还更撑不住笑了。 张晴板起了脸，抿着嘴，有些苦恼。 这事若是连妈妈都不支持的话，可就真没戏了。 见张晴似乎是生气了，王英如连忙哄道：“好好，我严肃，你说吧，我听着呢。” 张晴看王英如敷衍的样子，给自己打了打气，打开了自己的计划书。 计划书里大部分都是一些图画，当然也有一些简单的字，但是内容却很详尽，张晴把她能想到的都写了进去，从服装的设计、打版、生产，到原料的进货、产品的销售等，张晴都分门别类地做了详细的策划。 王英如越听，脸色越是郑重起来。 这些涉及到服装从生产到销售的方方面面，没有经验是绝对想不出来的，晴晴这么小，她这是从哪弄来的？ “晴晴，你跟妈说实话，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王英如严肃地问道。 同时心里也不停地打鼓，这是谁告诉的晴晴这些，该不会是安了什么坏心吧？ 第101章 合作必要？ 早就猜到王英如会有此一问，张晴早就想好了答案：“是从于贵叔叔那里学来的啊，这些，都是于贵叔叔告诉我的，只是他生产的是童装，我们为了避免竞争，把童装换成了成装而已。” 张晴为了这一天，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每次去拍广告碰到于贵时，也总拉着于贵问这问那。 于贵只当是小女孩好奇，一般只要不涉及到机密的事，都会耐心讲给张晴听。 王英如也想起以前晴晴拉着于贵问东问西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可是晴晴，你想得也太简单了，”知道女儿是认真的，王英如也认真地解释起来，“办工厂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太复杂了，就凭我们什么也没有，怎么能办得成呢？” “好了，别闹了，快去自己玩一会儿吧。” 王英如说完便起身准备去做饭。 “妈妈，”张晴在后面仍不放弃，加重语气道，“这世上做什么事情是容易的呢？像你每天坐在缝纫机前做小衣服，低着头，弯着腰，还只挣那么几分钱，容易吗？” “农民种地，风吹日晒还累的不行，结果到头来出的粮食仅够自己家里吃的，余钱一分也挣不到，容易吗？” “妈妈，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随随便便就能做成的，我都懂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吗？” “便是我去拍戏，如果我不努力学习前辈们的经验，努力提升自己的演技，人家导演会用我吗？” “容易的事情，或许只是混吃等死罢了，可那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为了让王英如支持自己，张晴也顾不得自己说的话是否符合一个几岁孩子的身份了。 王英如被张晴的这番话彻底惊住了。 这是她才只有三岁的女儿吗？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这些连她都从来没有深思过的东西，晴晴是怎么想出来的？ “可是，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 王英如有些震惊，也有些无措，她真的从来没有过这些想法，想要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虽然她不知道晴晴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东西，或许是从她平时看的那些书上，可是书上的东西和实际生活终究是不一样的。 “妈妈，路不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吗？你还没有开始走，便想要退缩，是不是也太胆小了？” 王英如哭笑不得：“晴晴，你还是太小了，想得太简单了，虽然你这些话是挺有道理，可是……” 见张晴一脸坚持，王英如只好道：“好吧，别的不说，就说开工厂得有钱吧，咱哪有那么多钱？” “前期我们可以规模小一点，”这一点张晴当然也考虑过了，“现在我们手里有了一点钱……” “只有那么点钱，哪里够啊。”王英如笑着摇头。 “等我剩下的片酬结清了，再借一点，凑足两万，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找投资嘛。” 这个投资，她是准备找于贵的，一来于贵本身做的就是服装这一块，对这一块市场比较熟悉，二来于贵的人品她也比较放心。 听张晴这么一说，王英如心思微动。 于贵的童装做得非常成功，若是真能有他的加入的话…… “你让我想一想吧。”王英如有些头疼，对于做生意这这一块，她从来没有涉猎过，也一点都不熟悉，真让她来做，可别亏得血本无归才好。 王英如想了两三天，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做生意，开工厂，这些事情离她都太遥远了，她便是想要努力，都不知该从何做起，哪里像晴晴说的那么简单？ 于是这几天常常上演的画面，就是张晴不停的给王英如灌各种励志鸡汤。 这些鸡汤她前世看的多，给学生讲过的更多，此时给王英如说起来简直毫不费力，头头是道，顺手拈来。 也不知道是张晴的坚持打动了王英如，还是这些鸡汤真的起了作用，王英如最终答应决定试一试。 “这就对了，妈妈，”张晴鼓舞王英如，“女人就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这样才会更加自信美丽。” 自己这个闺女真是古灵精怪，小脑袋瓜里居然藏了那么多东西，这几天王英如可算是见识到了。 说干就干，张晴先拉着王英如去市里找了于贵。 “嫂子，晴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于贵一看到她二人便是大喜：“今年的夏装没有了晴晴的广告宣传，销量可是不如之前啊，眼看着秋装要上市了，我还以为又要赶不上了呢！幸好幸好，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张晴神秘一笑：“于叔叔，这个广告却是不急，我和妈妈今天来是有一项合作要和于叔叔谈哦！” “哦？”于贵讶异的挑了挑眉头，“是有什么合作？” 张晴拽了拽王英如。 王英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镇定了一下心情，将在家里晴晴教给她的那些话，徐徐的说了出来。 说完后，张晴给她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王英如心里松了口气，再次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嫂子，您的意思是说想跟我的公司合作生产成人服装？” 于贵有些意外。 “是啊，于叔叔，您考虑考虑？”张晴插嘴道。 于贵想了想，笑了：“嫂子，我们在商言商，我说的话您别介意。” 王英如点点头：“没事儿，你说。” “那我就说了，”于贵清了清嗓子， “嫂子你也知道，我有自己的设计师团队，也有了自己的工厂，还有固定的客户群，我的童装品牌anna也发展良好，我什么都不缺，倘若要做成装的话，我完全可以自己做，有什么必要和你合作呢？”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乍一听，就是王英如想占他的便宜，她什么都没有，却想跟什么都不缺的他合作！ 王英如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 她真是被晴晴忽悠的昏头了，才会相信她的话，以为可以和于贵合作！ 正如人家于贵所说的，人家什么都不缺，干嘛要跟她们合作呢？人家自己做挣了钱全是自己的不是更好吗？ 第102章 合作可能 一时间，王英如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是一直以来于贵对她们的亲厚和帮忙让她忽视了这一点。 可是于贵并没有说错，他确实没有和她们合作的必要。 王英如站起来，心里又羞又愧。 张晴给王英如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站起身来笑道：“于叔叔，我们自然是不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的，没有几分凭仗，怎么敢来找你谈合作？” 小姑娘明明才到他腰间，可是不管是浑身透出的感觉，还是话里笃定的语气，都让于贵生出种错觉来，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 他甩去脑海里这种奇异的感觉，但是态度却不由郑重了些：“哦？” “您请看这个。”张晴将一本册子放到于贵面前。 于贵打开册子，竟是一本图册，而且是一本服装图册。 anna这个童装品牌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他的亲身参与。所以虽然他不是服装设计专业出身，却依然对服装设计有几分自己的领悟，并不完全算个门外汉。 况且对衣服的审美也是每个人都具备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图册上面所画的服装虽然手法不够专业，但是设计却很新颖独特。 他一张一张翻过去，只有少少的十张，但是每一件服装的设计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小姑娘的凭仗。 于贵笑了笑，合上图册，带着一丝意外的看向张晴：“这些设计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能做出这样款式新颖、令人眼前一亮的设计，就算不是专业的，但也算有几分天分。 想起张守民就是去上了服装设计学院，难道这些是他设计的？ 只是若是如此的话，他怎么不亲自来找他呢？ 于贵还没猜完，就听张晴清脆的声音道：“这些是我画的。” 于贵顿时愕然。 “怎么可能？”他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张晴笑眯眯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可能？” “这……”于贵看着张晴，又看看王英如，见王英如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心里更是无法平静。 让他相信一个仅有三岁的孩子能画出这样的设计图来，委实有点困难。 他将图册又翻了开来，一张一张仔细的看过去。 仔细观察，确实能看出铅笔被橡皮擦过修改的痕迹，而且感觉笔法也比较稚嫩…… 于贵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如果这真是张晴自己画的话，那么王英如看到这些设计，起了与自己合作的念头，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大脑迅速思考起来。 以他商人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这些设计图的价值，现在这个社会发展很快，日新月异，人们的思想也开始变得开放起来，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都开始追求个性，追求独树一帜，所以服装这一块领域，越是新颖独特、款式出众，越是有市场。 当然，品质也是一项保证。 而张晴的这些设计图，恰恰满足当下年轻人对潮流的追求。 他想了想，道：“我确实得承认你这些图设计的很棒。” 他这样说时，王英如都惊讶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她也觉得晴晴那些衣服画的好看，里面的款式她连见都没见过，可是她之前只是以为是因为自己身在农村，没有见过多少世面而已。 所以对晴晴告诉她的，这些设计图是能让于贵跟她们合作的保证，她心里并不相信。 也是因此刚才跟于贵谈话的时候，她连提都没提这些设计图。 却没想到现在竟恰恰是这些设计图，让于贵给予了肯定，态度也有了转变。 也许，合作的事还真能成？ 王英如心里又升起希望来。 张晴脸上也露出笑容。 却不想于贵紧接着话锋一转：“也许，晴晴你可以把这些设计图卖给我。” 张晴愕然。 王英如也出乎意料的愣住。 看到两人的样子，于贵反而笑了：“嫂子，还是像我之前说的，我什么都不缺，虽然晴晴的设计图很不错，可是我有自己的设计师，便是可能现在设计的不如晴晴，可也不代表我就不能做成功了。” “比如anna，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全墨市的商场都设了anna的专柜，专卖店也开到了三家，并且开始向青市拓展。” 虽然向青市拓展的过程不是那么顺利，但是这并不影响于贵的心情：“我在服装这一块市场的生产链都是已经成熟的，就算是晴晴的这几张设计图有价值，可是就凭这个你们就想跟我平等合作，恐怕不太公平吧？” 这话说的便有点不客气了。 王英如又觉得有点窘迫起来。 倒是张晴反而还好，只是她看着于贵的脸色、神情，竟慢慢的笑了。 若是于贵不想和她们合作的话，直接拒绝就好，或者随便找个打发她们的理由，根本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这么让人下不来台。 毕竟他们还有亲戚的关系，于贵叫张晴的奶奶一声“干娘”，两家还得有往来，把事情弄难看了，对谁也不好不是么？ 可是于贵却这样说话，这也与他往日里与人为善、热心助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所以…… 张晴心里笃定了些，他故意这样说，恰恰是因为生了和她们合作的心思。 正是想要合作，所以才在商言商，提高自己，打压对手，以期在合作中占据上风。 这应该是商人在商场中惯用的手段。 张晴端起面前的清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 想清楚这一点，她便不急了。 且看看王英如能不能想明白吧。 王英如在最初的窘迫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带着张晴离开。 可是她家晴晴竟然慢悠悠地喝起了水，脸上不见丝毫不快或难过。 明明在来之前，张晴还自信满满的对自己说，于贵和她们合作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于贵这样说，她应该很难过才对。 可是现在脸上却不见分毫。 王英如心里叹了口气，小家伙该不会伤了心了吧？ 她还记得张晴为了让自己答应试一试时的那股执拗劲，结果才一开始便碰了壁，是不是无法接受了？ 第103章 英如服饰 王英如心里有些担忧。 晴晴毕竟还是太小了，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什么挫折，这回信心满满地拉着她来找于贵谈合作，还拿出她画了很久的图册，却不想碰了个大钉子，她心里能不难受？能不委屈？ 王英如已经开始想待会儿怎么安慰晴晴了。 “这设计图，我是不会卖的。” 耳边响起晴晴平稳淡定的声音，哪有一丝委屈难过？ 王英如有些错愕地看向张晴。 张晴对着她笑了笑，甚至还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向她暗示什么。 哎？王英如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她看向于贵，却见于贵听到晴晴的话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晴晴。 “这些图的价值……”张晴顿了顿，别人可能不清楚，她却是清楚的。 里面的一些流行元素，比如说喇叭裤，荷叶袖等，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内，可以说是长盛不衰！ 当然她也明白，到时这些东西流行起来，肯定避免不了生产商之间的相互模仿，只有不断推陈出新，保持自己的独特新颖之处，才能一直走在其他生产商和品牌的前面。 她跟王英如说这些图册是能和于贵合作的保证，其实她对未来服装流行趋势的掌握，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再加上在政府的扶持下，墨市拥有非常完善的服装生产销售链，前世的时候不但拥有全国最大的服装市场，还有好几个品牌号召力强盛、生产规模非常庞大的服装工厂。 而眼下正是墨市服装产业蓬勃发展的起步阶段，此时若能抓住时机的话，不但能掌握先机，也能更加顺利一些。 “这些图，可不仅仅这几张。”张晴脑子里快速思量，笑着对于贵道。 于贵笑了：“这么说，晴晴还有别的？” “不但有别的，更多的，在这里。”张晴说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于贵笑着摇了摇头：“那晴晴，想怎么跟我合作？” 话说到这份儿上，王英如也反应过来了，晴晴这是早就看出于贵已经有了合作的意思，所以才这样不紧不慢？ 这小家伙，真真是个人精。 张晴示意王英如说话。 王英如将在家里和张晴商量好的意思说了出来。 两方合作，本身就是一个慢慢协商的问题，并且要对方手里握着自己没有的东西，才更容易成功。 王英如提出的合作方式，主要就是于贵以入股的方式提供原料采购与销售链，在工厂生产上也给她们优先权，每年给他营业额的两成作为分红。 她一说完，于贵便笑着摇了头。 “嫂子，这可不是一项公平的交易，表面上来看，你们有设计，我有成熟的原料与销售链，况且对这个市场更加熟悉，你们只给我两成的分红，是不是……” 他做出有些为难的样子。 他原料采购和销售链，是走了很多弯路、赔了不少钱财精力才换回来的，她们现在想要借用，却只给这样低的分红，他心里是不答应的。 “于叔叔，就如你说的，你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和我们合作呢？” 于贵之前说过的话竟在此时被张晴拿来反问他，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听张晴接着道：“那是因为你也清楚，我的设计图是无可替代的，而原料采购和销售链，确实是我们现在需要的，但你的却不是无可替代，我们或者可以找别人合作，或者大不了，我们不过多摸索些时期，自己将这条路走出来也行！” 小姑娘这话说的铿锵有力。 她找于贵合作，主要还是因为现在手里资金不够，想要节约成本罢了。 而她有信心，她即使只给于贵两成的分红，将来这笔利润也会非常可观，远远超过此时于贵所付出的价值。 “我可以给你打包票，第一年给你的分红，不会少于这个数，”她比出手指，信心十足，“二十万！” 于贵顿时吓了一跳。 他现在anna已经做的算是成功了，可每年的销售额也不过七八十万而已。 她如果能分给自己二十万的分红，那么年利润就要达到一百万以上，销售额就至少要达到二百万以上！ 于贵真是奇怪小姑娘从哪里来的这些自信。 他一直觉得张晴这个小姑娘和普通的孩子不同，的确是更加聪慧伶俐，性子也沉稳的多，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看出于贵笑容中的不相信，张晴却并不着恼：“我们可以立下合同，定下每年分你二十万分红，如何？” 如果真是每年二十万的分红的话，那么价值远超自己的投入了！ 只是，这小丫头能做的了主吗？于贵看向王英如。 在家里时就已经商量好了，所以此时王英如并没有异议。 只是再次听晴晴提起这个二十万的数字，王英如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抽。 她还记得在家里问张晴如果赚的钱都不够二十万怎么办，晴晴一脸自信的样子：“大不了，我拍戏还钱呗！” 张晴却并不担心。 之前几年虽然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但总体来说购买力还是很低。 但是现在已经九二年即将九三年了，从现在到两千年，经济会有一个很大的跳跃性发展，人们的购买力也会提升一大截。 现在看来几百万的销售额听起来似乎很难达到，但是不出两年，国人的购买力将会使这个数字变得轻易达到。 更何况，她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还有那些后世纷繁多样的宣传手段…… 双方开始就这种合作模式打成协议。 一些细节的东西，张晴和王英如一起商量着，又请来了律师，确保细节上不会出偏差。 当合同最终签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 对于于贵来说，他对这一块领域已经是很熟悉了，但对于王英如和张晴来说，还是生手。 于贵自觉二十万的分红不多做点什么的话，拿的有点心虚，所以接下来的很多事，他都帮了不少忙。 在新年到来时，王英如和张晴一手打造的服装公司终于完成了所有应该走的流程，公司名字就叫：英如服饰有限公司。 第104章 隆重开业 过了年，张晴又长了一岁，芳龄四岁了。 过去的一年里，她基本没闲下来，拍电视剧、拍广告，又和王英如一起，建立起了英如服饰。 当初和于贵谈合作一直到注册公司，张守国都不在家，都是张晴和王英如两人一起拍板做的决定。 等张守国回家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张守国既生气又愤怒，和王英如吵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这一点上王英如确实有点理亏，遂解释道：“这不要赶着年前把事情弄好嘛！” “弄好什么弄好！你是不是好好的日子过够了，去整这些没用的！就你还去做买卖？也不怕让人坑了去！” “晴晴好不容易赚回点钱来，你是烧得慌？还学人家去开公司，就不怕赔的什么也没了？” 她们的争吵声引来了丁桂花，丁桂花只知道这一阵子王英如经常带着晴晴去市里，却不知道干什么，此时听到张守国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晴晴挣得钱，就是俺张家的钱！你凭什么拿着去霍霍？你赶紧给我吐出来！” 天哟，晴晴拍戏挣了那么多钱，她还一分钱没见着，就这么被王英如打水漂了，她这心都要疼死了！ 张晴再也听不下去，道：“你们都说那是我挣回来的钱！我有权利决定怎么花！”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丁桂花伸出手指狠狠戳在张晴头上，“都让你妈教坏了！” 那么多钱，就被王英如投入什么公司了，这不是造作吗？真是伤天理！ 张晴不服气地看向张守国：“爸，开公司是我的决定，妈妈也是听我的！” “你胡闹你！”张守国一巴掌甩了过来，“你年纪小小的作什么作！这么多钱一下子就没有了？” 王英如见张守国甩了闺女一巴掌，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他，抱起张晴：“张守国你要疯？连晴晴都打？说到底你在这里嗷嗷什么？花到你挣的一分钱了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人？” “自己没本事挣钱还管着别人怎么花钱了？钱是你挣的吗？” 张守国深觉身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和王英如大吵了起来。 这件事最终不欢而散，两人连过年那几天都没说几句话。 过完年后，张晴便跟王英如提出搬到市里去住。 在张晴的主张下，她们直接在市区的商铺地带租了一个商铺，上下两层，一层装修出来当做专卖店，二层就留做办公室。 又在附近的一个城中村里买了栋房子，这时候房子便宜，一个四间平房带着个小院子，才花了六千块钱。 但是张晴知道，这个城中村再过不了几年就会拆迁改造，将这个地区改造成后世墨市的一个配套设施相当完整的居民小区，紧挨着这个小区还建了墨市最大的一个集休闲娱乐购物于一体的大型商场。 也就是现在手里钱还不充裕，等手里有了钱了，张晴准备在这村子里再多买几栋房子，等拆迁了，咱也能混个“拆二代”当当。 想到这些张晴便有点小小的兴奋。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英如服饰的生产拉上正轨。 托于贵的福，公司创立前期虽然事情比较繁杂，困难也不少，但是于贵对这些还算是驾轻就熟，帮了很多忙。 张晴和王英如对他感激非常，张晴打趣他：“我们这二十万可花的真是值了。” 随着张晴又给于贵拍了几套系列服装的广告，再加上《世家》剧组把剩余的片酬也寄了来，拿到钱的王英如和张晴，把钱又都投入到了英如服饰里，总算勉强维持了公司的运转。 也到底赶在入夏前，推出了第一个系列的女装。 张晴的规划里，前两年先主打女装，毕竟这一块市场潜力比较大。 对于这上市的第一个系列，张晴仿照着后世的一些宣传手段，先是做足了噱头，取名为“天使”系列，走的是轻熟女风格。 主打款是一条连衣裙，细纱材质，上身修身，显出姣好的腰线，裙摆裁剪成不规则线条，以细丝抽起，看起来飘逸似仙，整款裙子并无过多修饰，只在胸口处缀上一些水钻，闪闪发光，贵气十足。 开业典礼张晴也是下了重金的，掐准了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性，请了一个舞狮队，敲锣打鼓地舞上一阵，店门前立时热闹了许多，围了许多围观群众。 舞狮队表演完后，便有请来的司仪主持现场。 随后，有工人现场在商店外墙上贴大幅广告。 原本这里热闹了半天，围观的群众早好奇这里有什么新鲜事儿了，一开始听司仪说服装什么的，还有很多人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看到工人现场往墙上贴广告照片，本着来都来了，不如看看的心里，均对广告照片期待起来。 因为此时，专卖店还没打开门，众人并看不到店内的具体情况。 当第一幅广告照片呈现在众人面前时，立时有低低的惊叹声议论声响起。 “哇塞，这个女明星真漂亮！” “她身上这条裙子才好看！太美了！太梦幻了！”女孩紧紧抓着身边的男孩，眼睛舍不得从海报上离开。 一张又一张的巨幅海报贴在商店的外墙上，低呼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些裙子真好看，每一条我都想要！”女孩拉着身边男孩的胳膊，语气带了点撒娇。 “好好好，你看中哪条，我送你。” “真的？”女孩还来不及惊喜，便忽然被一只玫瑰花砸中。 她拿起玫瑰花，听到一阵欢呼声，茫然的抬起头。 “恭喜这位小姐！”司仪目光带着笑意看着她，将她请上台去，“恭喜这位小姐，成为我们的幸运观众，带着这支玫瑰，去选你心仪的衣裙吧！” 女孩晕晕乎乎地走进了店里。 身后继续响起司仪磁性的声音：“只要能拿到玫瑰，进店有八折优惠哦！” “您好！欢迎光临！”一进店里，便有笑容甜美的店员迎上前来，引着她去挑选衣裙。 每当女孩拿出一条裙子左看右看时，店员便会不失礼貌地建议她去试衣间试一下。 女孩身材纤细高挑，皮肤白皙，容貌秀美可人，每一条裙子穿在身上，清纯中透着股淡淡的妩媚，竟是异常地适合这些衣裙的风格。 逛了一圈下来，店员手里已经帮她拿了七八条裙子。 第105章 声名鹊起 “小姐，您真的很适合我们家的衣服。” 导购小姐看着女孩从试衣间出来，由衷的赞道。 此时女孩穿在身上的这款，正是这一季天使系列的主打款。 上身修身的设计，突出了女孩的腰线和胸型，下身微微散开的裙摆则看起来非常飘逸，为女孩增添了几分仙气。 她选的是一款白色，看上去更是纯洁无瑕，如同天使一般。 她转了一圈，笑得一脸甜蜜的问已经进来跟在身后的男友：“怎么样？好看吗？” 男孩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艳，似乎惊讶于自己的女朋友还可以如此美丽。 不需要男孩说什么，单是他现在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女孩甜甜的笑了起来：“这些衣服都好看，我都想要怎么办？” 可是这也太多了一点，导购小姐手里足足帮她拿了七八件。 女孩脸色有点红，经过艰难的取舍，最终女孩拿着挑好的六件裙子去柜台付账。 “总共是960元，打过八折之后是768元。” 柜台后面的职员嗓音清澈温柔：“我们店开张前三个月，只要消费满1000元就可办终身vip会员卡，以后在我们专卖店消费一律打八折。” 她温和的看着女孩，目光中隐隐带着鼓励：“这个机会很难得的，而且以后这样大力度的优惠也不会再有了，您现在只差232元便消费满一千元，您看看是不是再添置两件凑足了一千元，办一张vip卡？” 女孩顿时有些犹豫。 一次性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衣服，即使是她，也是挺心疼的了。 她还在犹豫时，男孩却已径直将女孩刚才挑出的两件衣服拿了过来，放在柜台上道：“一起结账吧。” 柜台后的职员略带艳羡的对女孩道：“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女孩笑靥如花，紧紧的握住了男友的手。 职员动作麻利的帮女孩办好了vip卡，又有导购员热情的将他们送出店去，这时店里已经陆续走进了不少的顾客。 到了晚上，当专卖店经理张茹核算好一天的营业额，放到王英如面前时，王英如看着那个数字，惊讶得几乎忘了反应。 “这、这就是今天一天的销售额？” 王英如拿起单子，吃惊的翻看起来。 张茹也难掩欢喜：“是啊王总，这可真是既在意料之中，又是意外之喜呢！” 虽然早就猜到今天的营业额不会低了，可是当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张茹还是兴奋不已，毕竟她的工资可是直接与营业额挂钩的。 张清拿过单子，看到上面写的今天一天的营业总额是八千多。 这还只是开业第一天，等伴随着英如品牌的广泛宣传、有了一定名气之后，这个数字只会更高。 王英如再次拿过单子，将单子核实了一遍，长吁了一口气，她这提着许久的心，终于算是可以放下了。 这将近一年的努力筹备，也总算没有白费。 王英如想起晴晴写策划写到深夜时那困倦的神情，心里又泛起心疼。 这孩子，才这么点性子就倔强的不行，她想做的事情，竟是没人能阻拦得了。 好在，所有的心血有了回报。 开业仅仅三个月，“英如专卖店”便在墨市声名鹊起、小有名气起来，口碑也非常好。 她家的衣服款式新颖多样不说，还用料讲究、做工精细。 她家店里环境特别好，灯光柔和，地面光可鉴人，就连试衣间，都设计的温馨舒适。 她家店员素质特别好，永远挂着柔和的笑容，待人有礼，便是买不起的人进去了，也会受到热情接待。 她家…… 凡是来过这家店的，不管买没买，最后都是带着笑意和满意走的。 恰在这时，英如服饰推出了秋装系列，为越来越火的名气再次添了把火。 伴随着越来越响的名气的，是一些外地商人的合作意向。 王英如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之后，接人待物以及谈吐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此时与那些买卖人打起交道来，竟也能勉强不落下风。 而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有谈成的，也有没谈成的，但总体来说，还是谈成的多，王英如也借此积累了许多经验。 虽然自家产业红红火火的运作了起来，但张晴依然是anna的签约模特儿，配合着于贵拍一些广告。 现在“英如”的生产规模日益扩大，张晴挣的钱，还有专卖店回转的资金，除了职员的工资外，又再次被投入了生产。 所以当张守国找了来，询问王英如挣了几分钱时，王英如竟一句答不出来。 张守国以为王英如生意不顺，他原本就知道，王英如这个性子，哪里是做生意的料，遂料定般冷笑： “早就告诉过你你这是在胡闹！就凭晴晴拍戏挣的那些钱，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比以前强多了吗？就你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非要把这些钱折腾没了才开心！” 这些时日以来，王英如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打的，性子忍耐了许多，可听到这话依然忍不住瞪眼。 张守国来了不问一句好话，更没问问她和晴晴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受到什么委屈，竟一上来就是这样一番话，顿时有些心冷。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恰好这段时日从北京来了个大客户，王英如顾不得去跟张守国置气，开始应付客户，想要争取拿下这个大单。 这个客户在墨市考察了不少时日以后，最终决定将“英如专卖店”开到北京去。 等王英如谈下这个客户之后，不知不觉已是十月份。 王英如有一天看着那带着背着书包的小孩来店里的家长，猛然回神：“晴晴，你该上幼儿园啦！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张晴闻言神情一僵，她也忘了这事，只是，让她去跟一堆小萝卜头一起上幼儿园？！ 张晴欲哭无泪，她可不可以不去啊！ 让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去跟一群小朋友整天在一起，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跟人奶声奶气地说话…… 她实在是做不到啊！ 第106章 守国助弟 在张晴的软磨硬泡之下，况且现在确实早已过了入学的时间，王英如终于答应张晴，明年再去上学，反正她也小生日。 英如服饰的生意逐渐走上了正轨，王英如和张晴看着前三个月的营业额，心中真正放下一块大石。 这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了，也有了闲钱多添置一点衣服，英如服饰的名气打出去了，很多人便慕名前来。 趁着这股热潮，王英如赶在年前又在商场上了两个专柜。 转年开春，张晴提议设立英如服饰的子品牌“如雅服饰”，两个品牌面向不同群体，“英如服饰”走的是高端路线，“如雅服饰”走的是中低端路线。 从上一年的盈余中拿出资金，张晴直接在现在的墨市服装市场购置了两个商铺。 因为走的是中低端路线，“如雅服侍”的定价并不高，每件衣服基本在三四十块钱左右，但因为款式新颖，一上市便大受普通家庭女子的青睐。 当“如雅服饰”的总经理方靖宇带着两个商铺一个季度的账册给王英如过目的时候，王英如看到那个数字大吃了一惊。 原本晴晴提出建立这个中低路线的“如雅服饰”，王英如是并不怎么看好的，定价那么低，还不抵“英如服饰”的一个零头，利润也是有限。 却不想，匍一上市，便很快打开了市场。 这个时候，墨市里绝大多数的人买衣服都还是去服装市场买的，价格适中，款式也多样，便是很多农村地区的人，只要方便的，也都喜欢到服装市场买衣服，比起村里集上卖的，这里的衣服能遇到一些新样式不说，花样也多，可供挑选的范围更大。 而“如雅服饰”的设计还是出自张晴之手，选的都是她记忆中九十年代最受欢迎的流行元素，甚至还有些新世纪的流行风格。 虽然有些东西提前了好几年，可是人们对审美的眼光还是比较一致的，接受起来很快。 于是，两个店铺就这么火了起来。 还常有一些外面的小店铺去这里拿货。 虽然这个品牌定价低，可是薄利多销啊，客户量大幅增大，总营业额却是一点也不低，和“英如服饰”的销售额不相上下。 随着生意的火爆，王英如和张晴更忙了。 好在在张晴的指点下，王英如着力培养的几个助手已经成长了起来，原英如专卖店的经理张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王英如便提拔她成为“英如服饰”的总经理。 方靖宇则是“如雅服饰”的总经理。 这两人，可以说是王英如的左膀右臂了。 而英如服饰有限公司下设的工厂，也拥有将近二百的工人了。 原本一开始人手不足，工厂的厂长是于贵派了手下一人过来暂代，那人管理经验丰富，听说一开始就是于贵从生产车间组长一步步提拔上去的，管理起工厂来驾轻就熟，遇到订单要得急需要加班的时候，他都能妥善协调。 只是终归不是自己的人，人家早晚还是要回老东家那里的，所以这厂长一职，便还需培养出自己的人手来。 恰逢张守民即将毕业，需要实习，他趁着张守国回家的空，把话跟哥哥一说，张守国便领着张守民来找王英如了。 生意顺利，盈利飞升，王英如早已不在专卖店二楼上办公了，而是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租下了一整层，作为公司办公的地方，此时，一个个小格子间里，已经坐满了十多名职员，各自忙碌着。 张守国按照当初王英如留给他的地址，找到地方的时候，踏进这跟农村比起来金碧辉煌的地方，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当初他知道王英如将晴晴挣到的所有的钱都拿去办什么服装工厂时，是半点也不信她能成功的，在他眼里，就是女人瞎胡闹，要是生意真是那么好做的，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功，成为有钱人？ 所以为了这事，两人不知吵过几回。 可是王英如性格从来不是个绵软的，自己越跟她吵，她越犟的厉害，半点不肯低头。 可没想到，不过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自己的妻子竟然就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拥有一个工厂，还有好几间商铺。 这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知道王英如没赔本后，张守国便没再跟她吵了，可不知为什么，两人现在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共同的话题也越来越少，便是过年那几天，也没能多说上几句话。 这让他不由有些失落。 他想起以前，为了这个家，自己去青市工作，假不好请，只能两个月回家一次，可每次回家，必能看到王英如欣喜的面庞，就好像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家一样。 可是现在，不管他何时回家，家里都没有了她的身影，听他娘说，王英如早带着晴晴搬到墨市去住了，平日里很少回来，就连那几亩地，都租给别人种了。 那个小院子他也去过，收拾的很整齐，平日里只有王英如和晴晴两个人住。 再后来，他从青市回来，总是会先去那个小院子，再回老家。 只是现在的王英如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在家等着他了，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去，家里总是没有人的，她不是在办公室里，就是去专卖店或服装市场巡视去了。 自己的妻子忽然成了女强人，张守国蓦的有点忧伤，感觉自己是不是配不上她了。 张守民在职业学校学服装设计学了两年，很快就要毕业，虽然学校也会分配地方实习，可是一想到自家嫂子就是干这个的，何不直接去嫂子那里？ 只是让他直接找去，他却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从嫂子进来他们家，他娘一直和嫂子不太和睦，他原本也一直对嫂子挺有意见，觉得她不知道孝敬老人，和嫂子的关系也就说不上好。 所以他算好了他哥哥回家的时间，把这事跟他哥说了。 果然，张守国一听便提出亲自带他来找王英如，在他看来，王英如那里做的正是服装这一产业，又是自己的亲弟弟，没有道理不照顾。 第107章 实习而已 一上到三楼，便有一个身材苗条，穿着工装的女孩走上前来，温婉笑道：“请问你们找谁？” “我找王英如。”张守国笑了笑，道。 女孩刘莉不着痕迹地将这个直呼王总姓名的男人和他身后的男人打量了一遍，有几分摸不清来人的身份，便笑道：“您稍等，我进去跟王总说一声。” 张守国脸色一僵。 他现在找王英如还需要让人提前询问了？ 他眼睛往里看去，十几名员工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甚至都没工夫抬头看他们一眼。 他目光一转，忽然看到在一个透明的隔间里，他家晴晴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低头凝眉看着什么。 张守国一喜，向张晴招手：“晴晴！晴晴！” 虽然张晴给自己整了个单独的隔间，但是外面的声音还是能听得到的，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走了出来，有几分讶异：“爸，二叔，你们怎么来了？” 张莉正好跟王英如请示完，此时听到张晴喊前面的男人爸爸，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只是到底是公司的前台，代表公司的门面，当初是经过精挑细选才选出的人，又经过一番培训，素质自然还是不错的，震惊的神色只是现了一瞬，便立刻恢复正常，笑道：“王总请你们进去。” 张守国走过去抱起张晴，举起来：“晴晴又长高了！” “爸！”张晴低呼，她都这么大了，她爸还这样把她举高，她会害羞的，“快把我放下来！” 她好不容易在其他人面前树立起的威信，可不能被她爸这么破坏了。 “小家伙！想不想爸爸？” 想起周围还有人，张守国没再玩闹，将张晴抱在怀里，舍不得松手。 要说爱孩子，张守国还是真心喜爱的，王英如都经常说，除了他们张家那一窝子，也就晴晴能在他心头上。 张晴眼珠转了转：“想呀，爸，你还是回来吧，别在青市干了，你看妈妈这里现在已经发展起来了，每天忙得不行，你回来帮她的忙吧？” 张守国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张晴觑了觑她爸的脸色，迟疑道：“爸，你该不会是觉得，给妈妈帮忙，有点丢人吧？” “晴晴，”张守国眼角跳了跳，“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少胡说八道！” 张晴嘟起了嘴。 她算着时间，离前世张守国从青市回来只有一年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和前世一样，张守国他们饭店的经理老熊应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着单干了，并且从一开始就力邀张守国去给他管大厨房。 但是这事最终没成，最后跟着老熊走的，反而是张守国的发小。 张守国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既然如此，那么何不让她爸提前回来？ 血浓于水，血脉天性，张晴对她爸当然是有感情的，她爸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会发脾气，但是他对自己的心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经历过前世的张晴当然看的更明白。 还是想办法让爸爸尽快回来吧。 几人进了王英如办公室，王英如正在低头看着几份文件。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守国轻轻咳了声，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找了把椅子坐下：“昨天回来的，这不是先回家看了看。” 王英如起身给几人倒上茶水，一边问道：“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 若不是有事，也不会特意带着张守民过来了。 张守国看着面前的妻子，只觉得两个月没见，她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还不习惯说话拐弯抹角，直接道：“立民这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吗？学校让他们出来实习，想着他学的正好是服装设计这一块专业，跟你的公司业务挂钩，就想着让他到你这里来，找个活给他干。” 早在看到张守民的时候，王英如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只是他们这里的设计都是晴晴作为主导的，虽说也招了两三个设计师，目前还处于磨练阶段。 虽然她也不知道晴晴是怎么能想出、设计出那么多款式新颖独特的服装的，不过她想，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张守民既然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如果要来的话，也只能进设计部了。 “目前设计部主要是晴晴负责，便让立民跟着一起去设计部吧。” 王英如性子爽利，并没有说什么推脱的话。 也正是因为她这爽利的性格，曾让她在商场上吃过不少亏，却也赢得了真正的朋友。 “先去设计部干着看看，反正只是实习嘛，时间也不长。” 王英如笑眯眯的添了一句。 她这个小叔一直以来和她关系一般，但王英如也一直记得她和张守国吵架动手的时候，这个小叔可从来没有劝过一句。 若他品性是个好的，那让他在公司里做事也不是不行，但若是抱着什么别的目的的话，那王英如可就不依了，甭管他是谁的弟弟。 这个公司是她和晴晴两个人的心血，可不能任人糟蹋。 她可还记得最开始时，丁桂花和张守国等人对她的讽刺争执，就好像她把晴晴挣来的钱花出去是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现在瞧着她们好了，就想来掺一脚了？ 经过这两年的历练，王英如也磨练出了许多，同时经济上的独立和成功，也为她增添了更多的自信和风采。 她乌黑油亮的头发整齐的披在肩头，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衬衣长裤，给人以干练的感觉。 此时说出的话无意间带上了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仿佛给人一种上位者不容反对的感觉。 张守国看着这样光彩照人的王英如，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 张守民起初听到王英如的话时，心里先是一松，可待听到后一句时，心里又是一沉。 他来嫂子这里，可不是仅仅抱着实习的目的的。 因为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所以这两年来他对青市，包括墨市范围内大大小小的比较出名的服装品牌都有所了解。 也正因此他才知道，嫂子创立的这个英如服饰，虽然时间尚短，但在墨市却已经小有名气了。 若是他能留在这里的话，岂不是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第108章 捧着哄着 张守民的心里虽然因为王英如后来加的那句话有点不快，可是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他是相信自己的才华和功底的，等王英如到时候看到了他的能力，甚至还可能求着他留下呢。 商量好了张守民的事儿，张守国便对弟弟道：“你自己先回家去吧，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边住下了。” 想到哥哥嫂嫂两个月才能团聚一次，张守民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下楼骑着自行车往家去了。 张守国把晴晴抱在膝头上，笑着问她：“晴晴刚才在忙什么呢？” 想起这个，张晴忽然拍了拍额头。 刚才她正是刚看完了周律凯给她寄来的信，打算给他回信呢。 自从张晴从北京回来之后，周律凯便三不五时的给她写信。 从一开始满篇的拼音，到后来能够夹杂着些许简单的汉字，张晴也看到了周律凯的进步。 信里多数写的是些小孩子眼里的趣事，张晴看过便罢，除了一开始告诉他自家的新地址之外，很少给他回信。 直到有一次，周律凯写信来抱怨，张晴这才认真对待起来，只要收到周立凯的信，便会想法给他回一封。 这一次，周律凯告诉自己，他又参演了一部新戏，只是和她一起搭戏的女孩子很没有意思，长得也不漂亮，却总爱撒娇。 这让周律凯很烦。 他在信里告诉张晴，他准备下次对戏的时候想办法整整那个小姑娘，就像以前那次整张晴那样。 张晴看了，真是哭笑不得，这小霸王又要使坏了。 她有心想劝劝小霸王对人家小姑娘宽宏大量一点，可是又觉得周律凯不会听她的。 张晴刚才正是为这个烦恼呢。 此时见张守国问起来，却也不便多说，便道：“有朋友给我写了信来，我在给他回信呢。” 接着跳下张守国的膝头，粲然笑道：“爸，你跟妈多聊聊天吧，我去给朋友写回信啦。” 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张晴一走，只剩下张守国和王英如二人，室内竟一时有些静默。 张守国有心打破这份沉默，脑子里划过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刚才晴晴跟我说，让我回来给你帮忙呢。” 王英如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怎么，你不愿意？” 张守国一下子语结。 顿了顿，他道：“老熊最近盘下一个饭店来，又跟我说起，让我去给他当厨师长这事儿呢。” 王英如脸色淡淡的笑了笑。 张守国握了握手：“我就学了这么点手艺，除了这个我还会干啥呀，就是给你打下手也帮不上忙呀，反而还给你拖后腿，我看还是算了吧。” 王英如沉默了一会儿。 毕竟是结婚好几年的夫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对张守国的脾性不说了解十分，却也起码了解个七八分了。 从本质上来说，张守国是个老实忠厚的，只是脾气过于暴躁了一点，而且还耳根子软，否则也不会那时候他从青市回来，丁桂花跟他说一点自己的不是，他便全然相信了。 这样的性格，确实也不大适合在生意场上混。 这个话题遂也没有被提起。 第二天一早，张守国便先回了青市，而张守民也在这一天正式到英如服饰实习了。 设计部目前只招了三名员工，明面上孙琦是负责人，但实际上真正的掌管者还是张晴。 三名设计师设计出的图纸，都要张晴过目之后才能决定用不用。 而两个品牌服饰的主要设计，大部分还是出自张晴之手，而她也用市场的反馈和营业额证明了她的天分。 也因此，她虽然年纪小，但设计部的三个小姑娘都很崇拜她，更是以自己的作品能被选中为荣。 张守民来了之后，孙琦便出面安排了他暂时先打一些下手，帮忙修改一些图纸什么的。 想着来大展身手的张守民被安排做这些琐碎的小事，心里有些憋屈，只是自己毕竟刚来，还是先熟悉一下再说吧。 他人年轻帅气，油嘴滑舌的俏皮话信手拈来，没几天就和设计部的三个小姑娘打成了一片。 慢慢的，他也察觉到设计部虽然明面上以孙琦为首，但真正的决定者竟然是晴晴。 而看那三个小姑娘对待张晴的态度，竟然还很恭敬。 张守民心里失笑，这些小姑娘在嫂子手底下工作，对晴晴，可不就得恭敬着吗？ 不过他身份不同，是晴晴的二叔，倒是不用如此。 最近他们正忙着设计今年秋季的新款，从出图纸，到打版，到出样品，到生产，耗费时间久，所以他们都是提前一个季度就开始设计下一季度的新款。 张守民自觉自己在服装设计上也算学有所成，便也设计了几张图纸拿给孙琦看。 孙琦接过图纸，每张翻看了一下，便放在一边，笑道：“行，先放这吧，等小张总来了，还得她过目才行。” 公司里的人不知从谁开始的，都喊张晴小张总，渐渐地，大家也叫习惯了。 张守民有些好笑，合着还真让晴晴来做决定啊？ 似乎看出张守民心里所想，孙琦提醒道：“‘英如’和‘如雅’的主要设计，可都是出自小张总之手呢！我们平时就是有了设计，也都要小张总满意了才会用的。” 张守民暗暗摇头。 他自然是听说过，嫂子一手创建的服装公司，服装图纸都是出自晴晴的设计，甚至于贵也这样说过，然而在他想来，晴晴才这么小的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别说设计图纸了，能不拿着图纸撕着玩都是好的了。 那些人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她是老板的亲生女儿罢了，跟着她妈妈在公司里，谁不捧着哄着？ 结果第二天，孙琦就把那几张设计图还给了张守民：“小张总说这几张图不行，这些设计已经过时了。” 张守民愕然，确认般的问道：“真是晴晴这样说的？” 孙琦抬了抬眉：“这种事我至于骗你？” 张守民忙窘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设计图纸是否通过，竟真是由晴晴决定的？ 第109章 校园霸凌 在张守民心里，晴晴一个几岁的小丫头知道什么。 他真是想不明白，王英如怎么会真的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她。 或许，这只是幌子？ 真正掌眼的，还是王英如？ 张守民心里思索着，却拿着那几张设计图直接去找了张晴。 张晴正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看书。 她现在手里并不缺钱，有什么需要的，经常自己就出去买回来了。 此时拿在手里的，正是前几天刚在附近书店买的一本英文原版书，《傲慢与偏见》。 能在这里买到英文原版书，张晴是有些意外的，这个时候虽然兴起了学习英语的热潮，可是这个小城市里又有几个人会说几句英语呢？ 所以这英文原版书更是少见。 恰好遇见了，张晴见猎心喜，除了手里这本，还买了好几本。 几年没接触英语，有很多词真的是生疏了，好在她手里还有当初从青市买回来的一本英汉大词典。 此时见了张守民进来，张晴将书放下，站了起来：“二叔，找我有事？” 女孩明丽的脸庞上挂着清浅的笑容，张守民一个恍神，竟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才几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温婉的少女一般。 他回过神来，将图纸放在张晴面前的桌子上：“我听孙琦说，是你说这几张图纸不能用。” 张晴接过翻看了一下，就见是自己之前给孙琦打回去的几张图纸，心中了然：“这几张设计图是二叔设计的？” 张守民点点头。 “二叔，”张晴秀挺的小鼻子皱了皱，“这几张图纸，真的是过时了，你看这张，我们前年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款式，还有这两张，也是今年开春以来流行的款式……已经没什么新意了。” 张守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拿起图纸道：“晴晴，你懂什么？正是因为流行，所以才受人欢迎啊。” 张晴摇了摇头：“二叔，我们的品牌追求的一直是推陈出新，独树一帜，别家已经出过的款，我们自是不能再用了。” “怎么能是别家出过的呢？你看我设计的这几张和市面上流行的那些并不完全一样呀。” 张守民微微板起了脸。 张晴抿了抿唇：“二叔，你设计的这几张，虽然在小细节上做了些改动，可是从整体风格来说，跟市面上那些并无大的不同，别人会说我们家跟风的，这并不符合我们的品牌理念。” “品牌理念？什么品牌理念？” 张守民诧异又好笑，又不是那些闻名国际的大品牌，还出来品牌理念了。 “引领时尚潮流就是我们的品牌理念，所以我们的设计只能比别人新，不能模仿别人。” 张晴一本正经的说道。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你妈说去。” 张守明不耐跟张晴这个小丫头再嗦，拿着图纸转身找王英如去了。 王英如听明白她的来意之后，诧异道：“设计这方面的事儿，一直都是晴晴负责的呀！” “嫂子，你别开玩笑了！”张守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晴晴才那么小，她能懂什么呀。” 王英如嘴角的弧度收了起来。 她站起身，拿起张守民放在桌子上的那几张图纸翻了翻，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对这些都是不太懂的，一直以来，确实都是由晴晴拿主意的。” 她将那几张设计图还给张守民：“如果晴晴说你做的这个设计图不能用的话，那就是真的不能用了，我看，要不你拿回去修改一下？” 张守民心里升起一丝怒气。真的是晴晴说的算吗？真的是晴晴说不能用才不用的吗？还是她这个嫂子不相信他？ 张守民沉着脸，没有再多说什么，拿回图纸走了出去。 不是说他的设计图不够有新意吗？那他回去重改便是。 可他改过之后，张晴仍不满意。 王英如劝道：“她二叔，你也是刚来公司不久，什么都还不太熟悉，等你多熟悉熟悉，更多的了解一下我们品牌的风格，想必设计出来的图纸就会更贴合我们的要求了。” 张守民面上笑嘻嘻的应过去了，心里却有一点恼怒。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晴晴的亲二叔，他设计的图纸就真的远远比不上外人设计的吗？ 竟是连半分脸面都没有给他。 张晴却没有过分关心二叔在想什么，她只知道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她今年就要去上幼儿园啦。 王英如给张晴找的是一家私人幼儿园，这时候，机关幼儿园还是很难进的。 这家私人幼儿园因为离家近，据说口碑也不错，王英如这才放心的把女儿送了过去。 因张晴已经是晚了一年了，所以去的时候便和老师沟通了一下，直接让张晴上中班。 却没想到，张晴在去幼儿园的第一天，便遇上了校园霸凌事件。 当时他们正在进行室外活动，张晴不愿意跟那些小萝卜头们一起在沙子堆里挖来挖去，便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想着秋装已经上市了，也不知道反响如何。 而下一步他们设计部的工作中心，也应该转移到冬装的设计上来了。 这时，一个小姑娘见张晴独自站在一边，走过来拉起她道：“我们一起去玩滑滑梯吧。” 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张晴没忍心拒绝，便跟着她一起去了。 走到滑梯旁，刚要往上爬，却忽然有一小男孩，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将那小姑娘用手一推，喊道：“是我先来的，你走开！” 小姑娘人小力弱，身子不稳，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 这小男孩跟个小霸王似的，一上来就动粗，真是…… 张晴最见不得男孩欺负女孩，便上前挡在小姑娘面前，声音不自觉带了两分冷凝，冲那男孩道：“就算是你先来的，你也用不着把她推倒吧？” “关你什么事！”小男孩似乎是个霸道惯了的，见张晴出头，小身子猛的冲了过来，狠狠一把把张晴也推倒在了地上。 他动作太快，加之张晴完全没料到这小男孩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没来得及躲避，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哇……” 身边响起小姑娘猛烈的惨哭声。 她自己被推倒时尚未如何，可是待看到张晴被推倒在地上，却猛的哭了起来。 第110章 推脱责任 听到这边的哭声，老师赶紧跑了过来。 看到张晴和那个小姑娘都倒在地上，而前面站着的小男孩低着头，有些心虚的样子，老师立时明白过来了什么。 她连忙过去将张晴和那个小姑娘扶起来，一边安慰，一边转头怒视着男孩：“程凌，怎么又是你！你又欺负小伙伴儿了！” 男孩抿着嘴，一脸倔强，不吭声。 老师头痛的抚了抚额头，转而安慰哭个不停的小女孩。 同时转头看了张晴一眼，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个没有哭，要不然让她一个人同时安慰两个，她可忙活不过来。 张晴将自己身上沾到的沙土拍干净，眼睛定定的盯着那个男孩。 程凌？很好，她记住了。 “你看什么？”程林很不服气的瞪了张晴一眼。 张晴气笑了，臭小子，欺负了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可她瞟了眼老师，却见老师光忙着安慰一直在哭的那个小姑娘，一时也没顾上她和那个程凌。 她看着程凌，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 小姑娘明明有一张娃娃脸，身上却奇异的，有一种沉静的力量，程凌看张晴向自己走来，心里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突。 这感觉，让他立刻不服输的握紧了拳头。 张晴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先动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你应该道歉。” 她心里想着，小孩子就是霸道了一点，也应该先跟他讲讲道理。 却不想着程凌却是个霸道惯了的，甚至还有些无法无天，见张晴居然敢教训自己，眉毛一动，伸手又向张晴推来。 张晴这次有了防备，身子迅速一侧，那程凌便扑了个空，猛的趴在了地上。 他一时没回过神来，却成功的挑起了张晴的怒火。 这臭小子，动不动就要动手，简直就是欠收拾！ 程凌狼狈的趴在地上，待回过神来时，更是怒火冲天。 那死丫头居然害他丢了这么大的丑！ 自觉伤了颜面的程凌，手脚并用，正准备爬起来继续“报仇”，却忽然被屁股上的疼痛感震呆了。 他来不及起身，回头便见刚才那个小姑娘抡圆了手臂，手巴掌狠狠的落在他的屁股上。 而程凌因为反应不及，一时忘了反抗，竟让对方足足打了五六下才停下来。 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一丝委屈的程凌大少爷崩溃了，将脸埋在地上，痛哭起来。 于是才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张晴，此刻便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王英如的到来。 程凌坐在另一侧，时不时拿眼睛狠狠的瞪她，一张小脸儿，早哭成了花猫脸。 王英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在上学的第一天就惹了事儿。 她听老师讲完原委，再看看站在自己身旁一声不吭的张晴，一时没出声。 “晴晴妈妈，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这事儿一出，就连幼儿园园长也惊动了。 那程凌在幼儿园一向无法无天，可老师们一直只敢哄着劝着，骂不敢骂，打不敢打，最多也就是言语上说两句。 这并不是因为程凌家里背景深厚，或者有权有势，而只是因为他有一个特别难缠的妈。 而他那个妈可是把程凌当做眼珠子似的宝贝，就是碰了他儿子一根寒毛，她都能不依不饶的闹上人家三天。 而今天新来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把程凌打趴在地上，虽然有不少老师在心里叫好，可是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程凌他妈会找小姑娘家的麻烦是肯定的了，怕就怕连幼儿园她也不放过。 所以这时园长说这话，就是想把责任全部推到张晴身上。 王英如眯了眯眼，经过两年多商场上的历练，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出趟门儿都能转向的农村妇女了，此时岂会听不出园长的言下之意？ 她笑了笑，又瞟了眼旁边凳子上坐着的，气呼呼似乎还在啜泣的小男孩，不紧不慢的道：“可是我听老师刚才的说法，这件事似乎错并不全在我们家晴晴身上啊？” 她指了指程凌：“若不是这小男孩儿，先把我女儿推倒，又再次想去打她，我女儿又怎么会还手呢？” 今天带张晴他们的那个年轻老师和园长对视了一眼，脸色涨红，连忙低下了头去。 园长姓王，今年才30多岁，能在市区这地方办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幼儿园，自是有所倚仗，可偏偏自从程凌入园一年多以来，她不知见识过了程凌妈妈多少次的撒泼纠缠，现在想起来都要头大，怎么肯揽下今日这事儿的责任？ 她将脸色板起来，正色道：“张晴妈妈，一开始确实是程凌有错在先，可是我们作为老师会加以教育，然而张晴还手打人，却就是她的不对了。” “哦？是吗？我倒不知道与恶势力做斗争保护自己，哪里不对了？难道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被人打，才是对的？” 王英如面上虽还算平静，可心里却升起了怒火。 这园长的意思，是要把过错都推给晴晴一个人吗？这是看他们家晴晴好欺负吗？ 王院长脸色更淡，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嗓门儿：“我儿子呢？你能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听到这声音，包括王园长在内的几个幼儿园老师脸色同时难看了起来。 便见从门口冲进来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脸凶悍之气，进了门便扫视一眼，直接冲到程凌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急切问道：“儿子，你怎么样了？是谁欺负你啦，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就是她欺负我！”程凌指着张晴，再次大哭起来。 “是这样的……” 有老师站出来想要说明事情原委，却猛然被程凌妈妈打断：“就是你欺负我儿子？！” 她恶狠狠的看了眼张晴，眼神一转，就落在王英如身上：“你是她妈？你女儿欺负了我儿子，打算怎么赔？” 王英如也被激起了怒火，心道有这样的妈，儿子能好到哪里去？难怪连晴晴这样懂事听话的都被逼着学会打人了呢！ 她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刚才老师可是说了，是你儿子先动手欺负人的！” 第111章 曾有过节 “我不管，总之你女儿打了我儿子，必须得让我儿子打回去才行！” 程母一脸不饶人的架势。 王英如气得柳眉倒竖，冷笑道：“那你儿子还推了我女儿呢，怎么，让我女儿也推回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对家长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难怪刚才幼儿园园长一副要将责任推卸出去的模样。 她这算盘打的倒好！ 王英如原本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是刚才幼儿园园长的态度却让她寒了心，此时便似笑非笑道：“我女儿在幼儿园有老师看着都能被人欺负，你们幼儿园是不是也有责任？” 这话似乎提醒了程母，她立时也将幼儿园拉扯了进去，要求幼儿园给她一个交代。 张晴在旁边看着他们越吵越厉害，有些头痛。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上这什么幼儿园呢，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看看在一边抽鼻子的程凌，忽然有了主意。 悄悄走到他身边，张晴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干嘛？！” 回头见是张晴，程凌连忙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张晴撇了撇嘴，刚开始不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形象吗？怎么这会儿倒知道害怕了？ 腹诽归腹诽，张晴却没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她挑眉看向程凌，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你打不过我，这是让你妈来替你出头啦？男子汉大丈夫，羞不羞啊你？” 小男孩儿一下子攥紧了拳头，脸胀得通红。 “你让你妈这样，”张晴摇了摇头，“可不算英雄好汉。” 于是程母就在儿子的羞愤欲绝中被拉走了。 王院长和几位老师还有点目瞪口呆。 这女的今天这么轻易就走了？往常哪次不得闹个人仰马翻，直到幼儿园或对方家长赔钱了事？ 张晴却偷偷笑了，她早看出来，程凌霸道归霸道，却是个死要面子的，还带着几分小男孩的逞强，果然被她言语一激，便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呆下去。 眼见最大的麻烦已经走了，王园长的态度也有所软化。 张晴拉了拉王英如。 王英如一低头，便见女儿向来清澈明亮的眼睛盛满了泪水，一脸委屈的说：“妈妈，我们快走吧，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王英如心思一顿，对幼儿园有事便往孩子身上推的做法非常不满，况且今天她在这里跟人争执了一番，晴晴继续在这里上学恐怕也落不着好。 王英如是个办事干脆利落的人，她索性给张晴办了退学，硬是将学费要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张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偷偷笑了。 她也是刚才灵光一闪，想到何不趁这个机会，让王英如答应她可以不用去上幼儿园呢？ 幼儿园之于她，实在是可有可无的过程，而且只要一想到有那么多小孩子整天吵来吵去，张晴便实在没耐心去应付。 只是把自己曾经学习到的演技用在自己母亲身上，张晴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便格外的乖巧。 在她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并且用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真的不需要上幼儿园之后，王英如终于答应张晴，可以不用去幼儿园了。 但是却领着张晴去少年宫报了一个舞蹈班和音乐班。 她担心张晴不愿意去学，还语重心长的对张晴道：“幼儿园里学的那些拼音数字，你说你都会了，妈妈也不勉强你，可是女孩子总要有个一技之长，音乐和舞蹈你先学着，看看对哪个更有兴趣，咱就选哪个。” 却不知王英如的安排正合张晴所想。 她便是没有提出来，张晴也是想要去学这些的。 重活一次，总该让自己活得更精彩丰富一些，才不至于浪费这第二次生命。 于是张晴上午去学舞蹈，下午去学唱歌和钢琴，周末还给自己报了个书法班，每天早晚都要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练书法。 这样一来，她反而成了个小忙人，公司里的事情只能用空余时间来处理了。 小孩子身体柔韧性强，又有着成年人的领悟能力，因此张晴舞蹈和钢琴都学的不错，进步飞速。 惟有唱歌，或许是天生五音不全，进展很慢。 但是老师说过，即使是五音不全的人，在经过不断的学习和训练之后，也可以掌握好一套自己的音调，就算唱歌不多么动听，起码也能保证不跑调。 要知道，前世时一唱歌就跑调，可是张晴心里一直以来的痛。 她永远忘不了上学时音乐课上，老师让自己起来唱歌时，那响彻全班的哄笑声，就连老师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那时小小的女孩儿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从那之后便几乎再也没有开口唱过歌了。 想起那时的情景，张晴暗下决心，既然有了机会，她一定要把唱歌这一关过过去。 “daomi……”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但是张晴能求得王英如不去上幼儿园，小学却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一九九六年的秋天，七岁的张晴终于正式成为了一名小学生。 这两年，或许是没少了锻炼加练习舞蹈的原因，张晴比同龄人个子高挑不少，出落的越发像个半大姑娘了。 她坐在据说是墨市最好小学墨市二小明亮的教室里，安静的与周围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孩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让班主任崔佳佳老师对张晴另眼相看，直接认命她当班长。 张晴脸色一僵，从此她就是孩子王了？ 她有心想推辞，崔佳佳却就是认准了她。 嗯，小姑娘长的水灵灵的就跟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似的，就是再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也不好意思欺负她吧？再想起入学考试张晴试卷上那两个大大的一百，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当班长呢？ 于是，张晴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好在她前世时就是老师，虽说那时是中学老师，可跟孩子打交道也算有了一定经验，除了平时做好班主任交代的事情以外，竟在老师不在时，将班里管理的井井有条。 唯一三不五时给她搞点幺蛾子的，便是那个曾经有过节的程凌了。 第112章 钢琴独奏 没错，就是那个张晴第一天去幼儿园便结下了梁子的程凌。 不过也幸好是因为他，张晴才能征得王英如同意，而免去了两年的幼儿园之苦。 却不成想，一踏入小学，竟然又遇到了他。 不过隔了两年的时间，张晴还记得他，他却不记得张晴了。 张晴也没有挑明，只是两年过去，这个程凌调皮捣蛋的功力又见长。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晴是班长的原因，这小捣蛋鬼总是喜欢跟张晴过不去。 学校要举办艺术节活动，崔佳佳在班里问哪位同学有艺术特长。 话音刚落，程凌就在一边扯着嗓子喊道：“班长” 他当然不知道张晴有什么才艺，此时这样，只不过是想让张晴出丑而已。 张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是吗？”崔佳佳一听，非常高兴，柔和的目光看向张晴，“张晴，你会什么才艺？” 经过两年的学习训练，张晴的书法、舞蹈和钢琴都已小有所成，唯独唱歌，虽然已不再跑调儿，却表现还是平平。 她垂眸，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便道：“钢琴。” 一阵低呼声响起。 这个年代，让孩子学点特长、才艺虽不像后世那样普遍，但是家里有条件的也会让孩子培养点儿兴趣。 但是选择钢琴的却普遍不多。 除了钢琴比较难学之外，主要原因就是学习钢琴是一项比较昂贵的选择。 让孩子学习钢琴的话，家里最好就得买上一台，好方便孩子练习吧，可是钢琴那么昂贵，普通的家庭哪里买得起？ 就是学费，也比其他的特长爱好格外贵些。 但是有时候昂贵的东西，更能衬出它的高贵。 所以此时听到张琴说她的特长是钢琴，除了崔佳佳露出诧异的表情之外，班里的好多同学也都又是好奇，又是激动的议论起来。 “那行，我把你的钢琴节目报上去，你回头选支曲子。”了却一桩任务，崔佳佳语气轻松了许多。 张晴选的曲子是贝多芬的《欢乐颂》。 节目报上去并不意味着就可以直接入选。 墨市二小是墨市的重点小学，一年一度的艺术节活动，也算是一件大事，演出那天，不光是自己学校的师生观看表演，便是市里的一些领导也会到现场。 所以在节目的选择和排练上，学校便格外重视。 今年负责艺术节活动的依然是学校的音乐组主任吕思芳。 当他看到各班级报上来的节目时，便忍不住对着节目单上的第一个节目皱了皱眉。 上面正是一年级一班张晴的钢琴独奏《欢乐颂》。 这首曲子虽是不难，但想要弹得流畅，弹出自己的独特的感觉，却也不是一个才一年级的小学生就能轻易做到的。 估计又是选不出节目，班主任报上来凑数的。 吕思芳想着，便把单子放到了一边。 初选那天，全校一共报了三个钢琴类的节目，依吕思芳的打算，只想留下一个。 除了张晴之外，另外两个分别是五年级和六年级出的。 这两个学生年纪大，明显学钢琴的年岁也长，吕思芳做好了打算，就想在这两人当中选一个了。 若是两个都不成的话，那便取消这个钢琴节目好了。 钢琴演奏固然看上去高贵优雅、有格调，但若是弹奏的不尽人意的话，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初选是按照节目单上的顺序进行的。 张晴第一个走进礼堂，礼堂的一侧，一直摆放着学校的唯一一架钢琴。 第一排桌子的中间坐着几名老师，其中坐在中间位置的是一名表情严肃的中年老师，******，他淡淡的扫了眼张晴，目光顿了顿，原本要在纸上打叉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台上的小姑娘长相出色，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她穿着黑色的打底裤，黑色蝴蝶结小皮鞋，白色毛衣打底，外面是一件薄薄的细呢红裙，更是映衬的整个人娇艳可爱。 吕思芳注意到，面对几位老师的审视，小姑娘没有丝毫怯场、慌乱，稳稳当当的站在台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气质出众。 但是凭这长相、气质，做主持人倒是适合。 吕思芳心里打起了算盘。 只是艺术节的主持人由两名老师、两名学生担任，人选早已经选好，也已经排练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再换人，却是不妥。 不过小姑娘现在才一年级，倒是可以先培养着，将来或许也能成为学校这方面的人才。 吕思芳一边想着，一边对张晴道：“《欢乐颂》是吗？弹一小段吧！” 虽然不觉得女孩的节目能选上，可该有的过程却是不能少的。 吕思芳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若是能早发现这个女孩儿就好了。 张晴给几位老师鞠了一躬，缓步走向钢琴。 看到她沉稳而落落大方的动作，吕思芳更觉得她是块主持的好料子了。 看来等回去后，找机会跟她班主任提一提…… 吕思芳刚想到这里，悦耳的钢琴声便响了起来。 女孩儿姿态优雅的坐在钢琴前，脊背挺直，手指纤长，在琴键上轻盈的飞舞，宛如一只灵巧的蝴蝶。 乐符流畅的从她指尖倾泻而出，动听的旋律似乎在描绘着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原本通过交响乐形式展示其大气恢弘的曲谱，此时在女孩的钢琴独奏下，竟呈现出另一种庄严空灵的美。 张晴弹奏的是**部分，所以很快便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当她回到台前的时候，前面坐着的几位老师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张晴再次鞠了一躬，准备往外走。 却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道：“等一下！” 张晴回身，便见原本坐在最中间的老师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她道：“张晴同学，你学钢琴学了几年了？” “两年。”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张晴如实回道。 几位老师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吕思芳对她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请叫下一位同学进来。” 趁着这个空档，几位老师低声议论了起来。 “才学了两年就达到这个水准，小姑娘天赋不错啊。” “是不错，形象也好，我看不如选她得了。” “先别急，我记得报上来的节目里，还有刘玉莹的钢琴独奏呢！” “刘玉莹？刘校长的女儿？” 第113章 钢琴合奏 “可不就是刘校长的女儿？她妈妈也是一名音乐老师，听说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呢！” “那水平定然也差不了了……” “哎呀，这样倒是有点难选了。” “前几年的钢琴节目不也都是刘玉莹表演的吗？谁承想今年一年级新生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好苗子。” 第二位学生走了进来，老师们停止了议论。 …… 初选很快结束了，但是在最终的人选上，几位老师却有了不同的意见。 这个不同意见主要就是围绕着钢琴独奏究竟由谁表演来进行的。 原本除了吕思芳，其他几位老师都是同意选刘玉莹的。 “虽然张晴上不了台，有点可惜，可是两相比较之下，当然刘玉莹是更合适的那个。” “平心而论，她们两个人的水平不相上下。”吕思芳道。 几名老师对视一眼，是不相上下，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刘玉莹可是校长的女儿。 而且刘玉莹今年已经读六年级了，这也是她在二小参加的最后一次艺术节了，若是不让她上台的话，岂不是遗憾？ “只是从形象上来说……” 吕思芳这样一说，有两位老师也犹豫了起来。 张晴的形象他们今天都已经见过了，无论是从长相上来说，还是从小女孩身上独特的气质上来说，都是非常出众的。 至于刘玉莹，虽然多年在音乐的熏陶下气质看上去还不错，然而她的相貌是随了父亲，只是平平。 虽然艺术表演更看重的应该是艺术技能，可是当两人不相上下的时候，人的心理普遍更愿意选择外表出众的那一个。 吕思芳见几人犹豫，笑了笑：“何不让她们两人来一个合奏呢？” 这提议一出，其他几位老师纷纷赞同。 第二天，吕思芳便将两人共同叫到了音乐教室。 刘玉莹已经读六年级，她体型中等，但是个子不高，只比张晴高了半个头。 小姑娘似乎带了点孤傲，张晴进来的时候她只瞟了一眼，便挪开了眼。 见两人都到齐，吕思芳说出了今天的目的：“是这样的，鉴于你们两个人钢琴弹得都不错，艺术节的演出上，老师们准备安排你们两个进行一个合奏。” 张晴点了点头，她其实是无所谓的，能不能上台表演，她也并不是非常看重。 她只是习惯性的，事情要么就不做，要做便尽自己全力罢了。 见张晴这边没意见，吕思芳将目光挪到了刘玉莹身上。 却见小姑娘紧紧咬着下唇，脸色有些发红，满脸的不情愿。 吕思芳怔了怔。 刘玉莹这是不愿意？ 刘玉莹当然不愿意。 每年包括艺术节在内的大大小小的演出上，钢琴演奏从来是她一个人的专场，她享受着老师们欣赏的目光和同学们崇拜的眼神，那种处于众人中心的感觉让她非常喜欢。 可是今年，自己一个人的风头竟然要被这个小丫头抢去？ 尤其这个小姑娘还长得比她漂亮的多。 刘玉莹可以想象的出，到时候即使台上是自己和这个小女孩两个人在演奏，但是大家的目光只会聚集到这个女孩身上。 或许对天生美丽的事物，我们或者抱着欣赏的心态，或者抱着厌恶的心态。而刘玉莹对张晴显然是属于后者。 “刘玉莹，你不愿意吗？” 见刘玉莹只顾着咬唇而不做声，吕思芳不禁问了一句。 “老师，”刘玉莹抬起头来，神情带着点倔强，“每年的钢琴节目都是独奏，今年为何要合奏？而且我不认为我们两个人的水平不相上下，不如我们两个进行一番比试吧。” 她说完这话，便转头看向张晴，目光带了点轻视，微挑的眉毛似乎在说：“你敢吗？” 张晴看到她这个样子，岂能不知她心里的想法？ 只是不过是一次演出而已，跟同学闹成这样，张晴倒是觉得没必要。 她遂看向吕思芳，神情爽朗，语气诚恳：“老师，这位学姐不愿意合奏的话，我可以退出的，我没意见。” 吕思芳的神情已经沉了下来。 他岂会不知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艺术节的举办初衷是为了鼓励、发扬艺术，不是为了成为这些小姑娘们争强好胜的武器的。 这是对艺术的不尊重。 他自己便是学音乐的人，他喜欢音乐，更尊重音乐，从来不想将音乐作为博取什么的手段。 也因此，他对刘玉莹的观感便先降了几分，张晴提出要退出的话也没有答应。 “老师们已经定下了你们两个人合奏，要么一起上，要么都不上。” 他语气毋庸置疑的道。 他掐准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心理，若她把这次机会看做自己扬名的手段的话，又怎么舍得放弃？ 果然，见他态度强硬，刘玉莹最终赤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合奏曲目便定为《欢乐颂》。” 吕思芳一锤定音。 其实原本定的曲目是刘玉莹的曲目的，这其实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对她的照顾，然而现在吕思芳对她存了些不满，便临时决定换成了当初张晴演奏的那首曲子。 “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的第四节课，你们两个便到学校的礼堂里练习排练。” 下午在礼堂与刘玉莹碰面的时候，张晴赫然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一看便知道是哭过了。 张晴并没有多问。 刘玉莹身上对她的敌意不用仔细观察都能感受得到，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费那个闲心干嘛？ 两人第一次合作，一开始自然是很不顺利。 而且张晴发现，刘玉莹对《欢乐颂》这首曲子并不是很熟练。 虽然面前放着曲谱，可是刘玉莹还是出了好几个差错。 注意到张晴的目光，刘玉莹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这么简单的曲子，我早多少年都不弹了！” 张晴收回目光，想笑却又忍住了。 不管刘玉莹有多么不满意，可若她想要上台表演的话，就不得不和张晴合作。 而这样的机会，她是不舍得放弃的。 于是张晴发现，才短短不过两天，刘玉莹便能将《欢乐颂》这首曲子弹奏得非常熟练、流畅了。 终于到了艺术节文艺汇演这一天。 张晴接过老师分给她的演出礼服，赫然发现一边肩带是断了的。 她看了看已经换好礼服的刘玉莹，眉头皱了起来。 第114章 弥补过失 文艺汇演都是学校根据节目统一分配的服装。 根据张晴和刘玉莹的身高，老师给她们俩搭配的，是一件小礼裙，绸布和细纱的料子，洋气不失可爱。 刘玉莹的是淡黄色，张晴的是浅紫色。 而此刻，浅紫色的小礼裙却穿在了刘玉莹的身上。 迎上张晴的目光，刘玉莹展开一个笑颜：“学妹，你比我瘦的多，你穿我这件黄色的吧，我之前穿的时候，有点瘦呢，倒是这件紫色的，我穿着合适。” 张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心里轻笑，这件紫色的穿在她身上，也是紧巴巴的好吧。 不过，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这件黄色的断了肩带而拿了紫色的穿，还是这断了的肩带本身她故意弄断的呢？ “学姐，”张晴手指抚过断了的肩带，状似不经意的道，“这肩带，该不会是你弄断的吧？” “你少胡说八道！”刘玉莹几乎跳起脚来。 张晴澄澈的眸子看着她，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 刘玉莹浑身不自在，不过，那又不是她弄断的，她凭什么心虚！ 这样一想，刘玉莹又瞪了回去。 她不过是先发现那件裙子的肩带断了，所以先把张晴的那件拿过来穿了而已。 现在却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张晴再次看了看小礼裙，心里想着办法。 这里是舞台后台，也没有针线这样的东西。 前台已经开始报幕了，她们的钢琴演奏在第六个节目上，时间并不多了。 “哎呀，你怎么还没换上衣服啊！”沈悦是学校的音乐老师，这次被吕思芳安排来给小演员们化妆。 “老师！”张晴眼睛一亮，走过去问道，“老师，你有没有一把剪刀？” “你要这个干嘛？”沈悦疑惑着，却从包里拿出把剪刀。 这是今天为了给几个小演员修理刘海特意拿来的。 “谢谢老师！这个裙子的肩带断了，我修理一下！” “哎？”看着张晴转身的背影，刘悦奇怪的跟了上去，肩带断了用了剪刀怎么修？ 走过去，就见张晴用剪刀将那根断了的肩带直接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刘悦拉住了她，不解：“你这样是不成的，这边带子剪断了，单靠一边，是穿不住裙子的！” “老师，您先别急。”张晴对她安抚的笑了笑，用剪刀将裙子前后固定肩带处各剪了一个小口，又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条粉色的丝巾。 “你，你竟然把裙子给剪坏了！”刘悦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继续阻止，就见张晴将丝巾穿过了她剪开的那两个小口。 真丝的丝巾很纤薄，却很长，穿过后留出肩带的长度后，还有长长的一段，张晴将其系起来，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虽然颜色不是很相配，可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整理好后，张晴到换衣间里很快换上了礼裙。 鹅黄色的小礼裙带着一股春天的气息，穿在容颜娇艳的女孩身上，犹如娇嫩清新的迎春花，一侧肩膀上大大的粉色蝴蝶结盛开，在这清新中增添一股娇艳。 刘悦欣喜地赞叹：“真好看！” 一直注意着张晴动作的刘玉莹狠狠咬了咬唇。 很快轮到这两个女孩上台。 原本老师叮嘱两人上台的时候要手牵着手，以显同学友爱，可是张晴看看径自走在前面的刘玉莹，垂下眸子跟在她后面。 “哎呀，这俩孩子，是不是紧张的忘了牵手了呀！” 舞台一旁，刘悦着急的嘀咕道。 当两人在钢琴前坐定时，全场已经安静了下来。 两人不由自主的看对方一眼，双手同时放在琴键上。 张晴深吸一口气，当响起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她脑子里已经再也想不起别的了，只有熟悉的旋律从指尖溢出。 这首曲子她和刘玉莹已经练过许多遍了，从一开始的生涩、不合拍，到后来的熟练。 节奏越来越激昂，往常弹到这个时候，两人一个高音，一个低音，恰能让人感受到这首曲子的大气恢弘。 然而今天，她不经意间转眸，却觉察到身边刘玉莹的动作有些凝滞。 双人合奏，不但要求两个人的技能要非常的熟练，同时还要求两个人必须配合到位。 一人出了差错便会影响整个的演奏效果。 想到这里，张晴动作微缓。 学音乐之人往往对轻微的变化感觉更灵敏，刘玉莹脑子一个激灵，蓦地回过神来。 她刚才竟然走神了！ 她收敛心神，原本凝滞的动作再次激昂起来。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一股激扬之气久久凝聚在礼堂内。 看着台上那两个身影鞠躬谢幕时，礼堂内蓦地爆发出响烈的掌声。 “这两个女孩子的钢琴弹得真是不错！” 台下贵宾席上，教体局局长侧头对刘校长道。 “老刘啊，听说其中有一个是你女儿？是哪一个？” “哎呀过奖过奖，就是台上个子高点的那个。” “小姑娘不愧是从小学音乐，这身上的气质就是不一般……” “看来这合奏的效果远远好于独奏的效果啊！” 有老师对吕思芳道。 吕思芳淡淡的点点头。 刚才台上刘玉莹的异样虽是一闪而过，却还是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这两个女孩子的合奏虽然在他的盯紧下练习了这么多天，算是已经很熟练了，可是今天这么大的场合，他担心两个女孩子紧张，难免出错，心一直提着。 没想到刘玉莹还是出了差错，那一刻若不是张晴及时察觉，缓下动作与她配合的话，恐怕听在观众耳朵里的乐声，便不那么和谐了。 幸好她能及时找回状态，才没有使表演失败。 张晴从后台换好衣服出来时，正好碰见吕思芳老师，便见他对着自己温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现不错！” 张晴回了一笑，走到了观众席一侧专为小演员们准备的区域，找了个地方坐下。 台上正在表演一个小品，逗得全场哈哈大笑，张晴聚精会神的看着，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谢谢”。 她讶异转头，便见刘玉莹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旁边。 第115章 书法作品 张晴讶异的挑了挑眉毛。 一直以来，刘玉莹对她的敌意，她不是没有感受到，甚至今天礼服出的差错，她都怀疑是刘玉莹动了手脚，却没想到她此时竟然在跟自己说谢谢？ 两人这一阵子一起练琴时，虽然除了练琴之外，交流不多，可是张晴还是能看出来，刘玉莹是一个比较孤傲的女孩子，和同学的关系恐怕也不会是非常融洽。 自己虽然在刚才的表演时有意配合了她，却也料不到她会有这样的表示。 张晴认真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的脸上还带了几丝不甘和羞涩，见张晴看她，脸色更红。 张晴不由笑了笑，轻声道：“你用不着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话却也没错，如果张晴不配合她，演奏出了差错的话，丢人的也包括张晴。 刘玉莹闻言嘴唇抿得更紧了些。 两人一个六年级，一个一年级，文艺汇演结束之后，恐怕也没什么交集了。 张晴想着，松了口气。 她现在还真不愿意跟这种性子别扭的人打交道，太累。 二小的艺术节算是一个大活动，除了这个隆重的文艺汇演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形式不同的小活动。 比如绘画、书法什么的。 当某天老师要求学生一人上交一幅书法作品，软笔、硬笔不限时，张晴便随手写了一张软笔书法交了上去。 艺术节的活动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结束后，很快便迎来了期末考试。 回学校拿成绩、放假那天，正好下起了大雪，那雪像棉絮一样，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地上很快便铺了厚厚的一层。 张晴撑着一把伞，慢慢的走向教室。 远远的，便听到一大群学生的笑闹声。 待走近了，才发现是两个班的同学在打雪仗。 这样的热闹很久不曾有了，张晴不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笑起来。 几乎两个班所有到校的学生都加入了这场战争。 “班长，你怎么光站在这看呀，你不上去领着我们干过二班？” 肆意的声音响起，张晴转头，发现又是程凌。 张晴摇了摇头：“你去玩儿吧。” 她难得有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周凌不由诧异的扬起了眉头。 周凌常常觉得，这个班长甚至比班主任还要让他讨厌。 班主任也不过偶尔能碰见过几次他调皮使坏，可是因为靠着班长，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好像全部在她的监视之下。 她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明明那样漂亮，可是瞪自己的时候却总是让他心里发虚。 所以不自觉的，他总是想要和她对着干。 虽然大多数时候，被张晴眼睛一瞪，便吓的腿软手软起来。 此时见张晴态度不错的样子，程凌大着胆子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班长，你可是我们的班长！怎么能不带头呢？” 他拉着张晴，又把张晴的伞丢到了一边，很快加入了战局。 张晴一开始还躲闪着，待被对方的雪球击中时，再看看身边这些笑闹的孩子们，也不由受到了感染，团起一个雪球，看也不看，便向对方扔去。 程凌嘴角的笑猛然更张扬了一些。 雪球呼呼的飞来飞去，到了后来，大家已经认不清谁是自己的对手，只管团起一团雪，便闭着眼睛扔过去。 张晴很久没有玩的这样痛快过了。 应该说，自她重生以来，虽然重新做起了孩子，但她甚至还没有前世做成年人时过的简单、肆意。 而今天这场酣畅淋漓的雪仗，似乎又让她找回了曾经孩童的感觉。 原来做个孩子可以这样简单、痛快。 不知不觉间，张晴的心境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那些曾一直压在她心口的沉浊之气，慢慢的消散了。 直到铃声响起，玩的忘我的孩子们才意识到该进教室了。 张晴的手冻得通红，玩雪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缓过来，只觉得手外面是冷的，可是里面却是一阵一阵的热，那感觉极其难受。 她的脸也冻得通红，头发也有一些凌乱。 可是看见程凌眼里，竟觉得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班长，你的伞。” 他将被张晴遗忘了带伞卷好，放在张晴面前的桌子上。 “咦，你们俩和好啦？”张晴的同为白晓楠奇怪的道。 张晴比他还奇怪：“我们俩什么时候吵过架？” “呵呵，”白晓楠眼珠子转了转，“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心里却暗道，你们俩成天互相找茬的那个架势，什么时候不像吵过架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万一说了，让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再次闹翻了，他可不就成了罪人了？ 小孩子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直到班主任崔佳佳进入教室，孩子们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次我们班的第一名，依然是班长，张晴同学，”崔佳佳开始公布期末考试成绩，“她的语文数学都是满分一百分，来，让我们向她表示祝贺！” 在她的带领下，全班同学使劲的拍起了手掌。 张晴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她感觉自己又在欺负小孩了。 然而看在崔佳佳眼里，却觉得张晴这孩子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也不骄不躁，真是难得。 公布完成绩，崔佳佳让人把试卷发了下去，又点了两个同学去办公室拿来寒假园地发下去。 布置好了寒假作业，崔佳佳却没有宣布放假，而是深深看了一眼张晴道：“你随我来。” 张晴跟着崔佳佳一直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生了炉子，一进来便暖和多了。 将张晴叫到跟前，崔佳佳斟酌着语气道：“张晴，你上次交上来的那份书法作业是你自己写的吗？” 艺术节时所有学生上交的绘画书法作品都是要最终评奖的。 评奖时分为低年级组和高年级组，1到3年级是低年级组，4到6年级是高年级组。 当时评判的老师看到张晴的书法作品时，还以为是把高年级组的作品不小心混到低年级组来了。 因为那手毛笔字，写的实在是太漂亮，落笔有力，行笔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没有个几年，根本练不出来。 便是高年级组的作品，都很少见到这样优秀的。 评审老师想着，正准备拿给高年级组的评审老师，一转眼，却看到了后面的落款：一年级一班张晴。 这是一年级的小学生写的？怎么可能！ 第116章 下不了台 评审老师姓江，叫江义，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学生一定是让别人代写的。 他自己就是教语文的，书法水平不说多么出色，却也有一定的功底和眼光，眼前这幅字，没有个三四年练不出来。 就是三四年能练出来的，也得是勤于练习的人。 怎么可能是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能写的出来的？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会弄虚作假了！ 其实借着艺术节的这个时机在全校评选优秀的绘画书法作品，一是丰富艺术节的活动，二也是为了选出好苗子加以培养，好参加每年春季教体局统一举办的书法绘画比赛。 这如果不是他细心发现了的话，到时候这个学生被送去比赛，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丢他们二小的脸吗？ 这样一想，他便拿着这张纸怒气冲冲地去找一年级一班班主任崔佳佳老师去了。 崔佳佳是今年刚分配的年轻老师，张晴这个孩子又是她最喜欢的学生，虽然听了江义老师的话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发火。 “也说不准是张晴自己写的，”崔佳佳老师笑着解释，“这孩子平时各方面都很优秀，书法说不定也练过。” “练过？”江义嗤笑了一声，“崔老师可知，要练出这么一手字来，需要练几年？她一个才上一年级的小丫头，难道从笔都拿不起的时候就开始耐着性子练字了？” 受计划生育的影响，现在每家每户基本就一两个孩子，个个都娇惯的不行，哪个家长舍得在孩子笔都拿不稳的时候，就逼着让她一天练上几个小时的字？ 那还不得成天哭爹喊娘的跟打仗似的？ 他这样不客气的话让崔佳佳脸色微红，却还是担心冤枉了自己最爱的学生，便道：“那等放假那天，我叫张晴过来亲自问问。”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此时崔佳佳话问出口时，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生怕冤枉了人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教了她半学期，这个小姑娘的本性崔佳佳还是能摸透几分的，懂事、聪慧、明礼，是个极其有教养的女孩子，不但学习优异，还会钢琴这样的特长。 再结合她平日里的衣服穿着，崔佳佳猜测张晴的家庭条件应该非常不错，才能教养出这样出色的女孩子。 而且她的管理能力还非常好，当班长这学期以来，将班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一些调皮捣蛋的小男生在她面前，比在自己这个班主任面前还服帖。 这也不能不让人佩服她的能力。 而在崔佳佳的想法里，即使这幅字是张晴找人代写的，虽然不够诚实，但她想应该也是小女孩的自尊心作祟，她年纪还小，只要自己给她说明白了，相信她会改正的。 崔佳佳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在心里给自己的爱徒找好了理由。 却冷不丁听到清柔的声音道：“是我自己写的。”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张晴暗暗纳闷儿，是嫌自己写的不好吗？ 不，不会的，即使她的书法还没练到大成，可也不是一般的小学生能够比拟的，更何况现在的孩子有几个认认真真练书法的。 学校虽然为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设置了书法课，可也不过是让他们照着字帖描红而已，练不出什么水平。 那就可能是自己写的太好了，让老师怀疑不是她自己写的了…… 张晴刚想到这儿，崔佳佳还在惊讶中，却忽然从旁边跳出一位老师，嗓门奇大：“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你自己写的？小姑娘长得不错，却撒起谎来连眼都不眨！” 张晴沉下了脸。 虽然对方是老师，可也没有这样什么还没调查便冤枉人的道理。 更何况，这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崔佳佳一时有些尴尬。 张晴一开口说是她自己写的时候，她也有几分不相信的，可是再看看张晴通身沉静、一脸不悦的样子，不知为何，崔佳佳竟忽然信了她的话。 江老师已经将张晴交上去的那副字拿了出来拍在桌子上：“这样的字，没有个三五年绝练不出来，你说是你写的，那你说说你练了几年书法了？” 张晴看看他，忽然觉得没有跟他继续解释的必要，便对崔佳佳道：“老师，您这里有笔墨吧。” “啊？有！”崔佳佳回过神来，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只毛笔，又从窗台上拿过一瓶墨水。 这是兑好了的墨水，现代人为了方便，很少有用砚台墨条磨墨的了，都是用这现成的墨水。 当然，不包括真正练书法的人。 张晴的第一套笔墨纸砚便是万盛云送的，再加上受她的影响，一直习惯于使用砚台墨锭，也习惯了在磨墨时平心静气。 心气宁静了，才能耐住性子练出好字。 现在却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她把墨水瓶打开，径直把毛笔伸进去蘸了墨，直接在她上交的那张宣纸背面写了一首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先不说这首诗恰好应了今日的天气，也不说这首诗蕴含的风骨，单说小姑娘下笔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抬手挥笔间，俊秀的字体便现于纸上。 那傲然的风骨，配合着这首梅花诗，仿佛是对江义无声的嘲笑。 江义的脸色立时变了。 原本刚才张晴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江义还有几分火大，觉得小姑娘是心虚，可是此时再看…… 小姑娘哪里是心虚，分明就是对自己的质问不屑一顾！ 人家是有真本事的，这千真万确是小姑娘亲手写出的字，还有什么值得解释的！ 江义涨红着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被一个小姑娘弄得下不了台，丢人，简直太丢人！ 江义正尴尬时，却见小姑娘朝着自己似笑非笑看来，那神情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崔佳佳轻咳了咳，看到江义这位老教师被自己的学生弄的下不了台，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打圆场：“张晴同学真厉害，不但钢琴弹得好，字也写得好。” 她又看了看江义，对张晴道：“你先回教室吧。” 待看到张晴向两位老师鞠了躬离开后，崔佳佳又看向江义：“江老师，这下不用再怀疑了吧，所以这张晴的这幅作品，能不能评选上呀？” 第117章 又是一年 江义教了二十多年的书，只觉得头一次这样难堪。 他苦笑了一下，不过这事儿也确实是他武断了。 可是他依然想不明白，才上一年级的张晴为什么能练出那样一笔好字来。 “真的有天赋异禀？”江义一边思索着，一边摇着头，拿起张晴的那张书法作品，慢慢走了。 崔佳佳看着他的背影 《重生农家锦绣》第117章 又是一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守民辞职 张晴和弟弟张明旗相差不到八岁。 而王英如现在怀孕两个月，从时间上来说，无论这个孩子是流掉的那个还是后来的张明旗，和前世都根本对不上。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有了偏差？ 那么弟弟张明旗还会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这一世，虽然王英如的二胎娃娃证还是没有办下来，可是即 《重生农家锦绣》第118章 守民辞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书法比赛 张守民垂下眼睛，眼见着兄嫂要因为自己起了争执，他连忙告辞出来。 走出公司，他深呼了一口气。 其实在王英如这里工作也确实没什么不好，还与他的专业对口，可是做主的终究是嫂子，不是他亲大哥。 他总觉得王英如对他有防备。 干了两年多才只提拔自己做了个小组长，而且还没 《重生农家锦绣》第119章 书法比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协会会长 看来看去，那个女孩的字在低年级组里算是最好的了，可惜啊，可惜，轮不到自己出手了。 很快，陆续有学生写好了字，有评委将看好的字拿起来，拿到另一边的桌子上。 于黄河也伸手，将张晴面前的纸拿了起来。 清秀俊逸，隐含风骨，这么小的孩子能写出这样一手字来，着实难得。 《重生农家锦绣》第120章 协会会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臂力不足 “是这样的，”江义见张晴疑惑，解释道，“我跟于会长有点交情，那天我跟他聊了聊。” 他语气一顿，看向张晴：“你可愿意让他指导一下你的书法？我可以为你引荐。” 张晴神色一动。 自己的书法也确实到了一个瓶颈区，近来也不过是照着帖子临摹而已，若是能有书法大家指点一下自己，说 《重生农家锦绣》第121章 臂力不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暑假北京 想了想，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万盛云老师的号码。 “老师。” 甜甜的声音响起，万盛云脸上立刻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是晴晴啊？” “恩，老师，我想您了，这个暑假去看您好不好？” “当然好啊！”万盛云呵呵的笑了起来，“我这一阵子工作也不多，正 《重生农家锦绣》第122章 暑假北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意外同伴 “对了，”王英如又拿出一个盒子，“这个我也给你放行李箱里，是送给你万老师的礼物，纯正的野生海参。” 这个年代养殖海参的还少，但也不是没有，而相比起来，养殖海参当然远远不及真正的野生海参。 只是市面上常有拿养殖海参冒充野生海参的，想要买到纯正的野生海参并不容易。 好在 《重生农家锦绣》第123章 意外同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漂亮有罪 见两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程凌的嘴角翘了翘。 他两只手合并在一起，两人并看不到他手里是什么东西，他将手伸到于春晓面前，示意她接。 于春晓好奇的张开手，便见手上忽然多了条绿色的蛇，似乎还会动，吓得她猛然把手甩了出去，尖叫一声。 程凌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程凌！” 《重生农家锦绣》第124章 漂亮有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意外受伤 第二天一早，张晴坐了公交车到达故宫附近约好的地点，刚走过去，便听程凌略带了不耐烦地道：“你怎么才来？” “程凌！”于春晓瞪了他一眼，她原本还觉得小表弟对张晴有点意思，毕竟这么大的小男孩若是对哪个女孩子有兴趣，总喜欢跟对方对着干。 可是就算对着干，也不能无时无刻不想着跟对方找 《重生农家锦绣》第125章 意外受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一无所知 喝下水后，程凌感觉舒服了一点，他倚在于父身上，眼睛微张，看着面前的女孩用帕子帮自己擦了擦嘴角，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到达医院，程凌被送进了急诊室。 几人都松了口气，于父作为程凌的姑父，走到周锡钦兄弟俩面前道谢。 周锡钦眉眼淡然，只是说了句“不用谢”，周律凯更是不在 《重生农家锦绣》第126章 一无所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有个少年 于春晓白了她爸一眼：“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学的来的，人家就是天赋异禀，不管什么一学就会，过目不忘，你跟我妈生我的时候没给我这样一个脑子，现在让我怎么学？” 于父笑的无奈：“你这孩子！” 第二天一早，张晴提着一个保温桶来看程凌。 保温桶里盛着吴姨帮她熬的小米粥，还有她 《重生农家锦绣》第127章 有个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遭遇绑架 张晴走在最前面，虽然鬼屋内竭力营造出一种恐怖吓人的氛围，可是只要一想去了这些氛围，周围不过是些最普通的雕塑，心里便平静了许多。 她在最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小心看着脚下，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并不见其他的游客。 走到一半时，忽然有东西跳出来，灯光一闪，是一个女鬼的脸，张晴也不由 《重生农家锦绣》第128章 遭遇绑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前路不明 周律凯听着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里大急。 可这个时候他喘的厉害，嗓子就好像有火在烤，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放开声音大喊道：“救命啊——” 声音干哑，竟没有几分穿透力，他回过头瞥去，只见那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来人嘴角的狞笑…… “救命啊！”周律凯不甘心的 《重生农家锦绣》第129章 前路不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处境不利 周锡钦此时发丝凌乱，脸颊上也带了伤痕，虽样子有些狼狈，然而目光却始终沉稳冷静。 张晴都不由佩服起他的临危不乱来。 看得出来，这些人防备心很重，虽然他们一个少年，一个半大的孩子，却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戒备，而是将两人分开看守。 这样一来，张晴和周锡钦便没法有什么交流了。 《重生农家锦绣》第130章 处境不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寻找出路 果然如张晴所料，阿武听到后看了看庆哥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后，便走过来带着张晴走了出去。 张晴并不是真的方便，所以并不在乎阿武跟在身边。 走出仓库后便见周围是一大片废旧工业区，显然荒废已久，荒草丛生。 张晴沿着仓库往一边走去。 “喂，不能走远了，就在那里吧。 《重生农家锦绣》第131章 寻找出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绝地反击 张晴闭了闭眼，原本借口肚子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可为什么现在真觉得身上很不舒服了呢？不但肚子真的痛起来，胸口还闷闷的很不舒服，身上也渐渐失了力气！ 她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大颗的冷汗从额角滴下，张晴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可怕，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 “喂，你怎么了？” 《重生农家锦绣》第132章 绝地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原路返回 这小子即使扛住了药力，这会儿恐怕也没有几分力气了！ 这样一想，庆哥低头躬身，准备往后座而来。 周锡钦警惕地看着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浑身蓄势待发。 庆哥只觉得好像被一只野兽紧紧盯住，后背一凉，他眼神一狠，从身后摸出把匕首来。 “小子，你最好束手就 《重生农家锦绣》第133章 原路返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奇怪父女 不过，这周家大公子还知道回来救那个女孩子，倒还不算冷血。 蒋超群勾了勾嘴角，手一挥：“跟上去！” 正如周锡钦所料，阿武背着晕过去的张晴，比他想象的走的还慢。 往北走，出了那片废旧工业区后，便是一片田野，再往北，能看到一个村子。 张晴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说话声：“我带着闺女走亲戚，结果摔了一跤，自行车摔坏了，闺女也晕过去了……” 张晴头痛欲裂，微微睁开了眼睛。 个子矮小的阿武正捧着水碗，叙述自己的“遭遇”。 “幸亏经过你们村子，这才能进来讨碗水喝。” “哎呀，那可真够可怜的，”一名老太太满眼同情，接过阿武递过来的水碗，问道，“够了吗？还要不要了？” “够了够了，谢谢大娘！”阿武笑的一脸憨厚。 张晴睁开了眼睛，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她看向老太太，轻声道：“奶奶” “哎哟，你闺女醒了！”老太太连忙喊阿武。 张晴抿了抿唇。 阿武看过来，立刻将她扶起来，同时对老太太道：“醒了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得赶紧带她去看看，好好地怎么就晕倒了呢？” “就是呢，赶紧去看看去吧，小丫头长得真好，可别是伤到哪了。” “是是，那我们先走了！谢谢大娘啊！” “哎呀，客气啥！” “奶奶……救……” “好了好了，爸知道你不舒服，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阿武将张晴连拖带拽，拉了出去。 一走出村子，阿武便对张晴冷笑道：“怎么，还想找人救你？也不看看那老太婆自己都老眼昏花的，怎么救你？” 张晴垂下了眸子。 她现在真是觉得自己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当时若是跟着一起被带到车上，这会是不是已经得救了？ 也不会沦落到单独被阿武带走。 昏过去前，她清醒的记得有人追到了这边，而庆哥惊慌之下顾不得他们，直接带着其他人逃了。 那来的一定是周家的人，或者是周家动用关系派出的人。 可是现在她被阿武单独带走，谁还能来救她？ 张晴现在满心懊悔，早知道她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周锡钦身边的，作为周家的长孙，他出事，周家定然第一时间派人来救，定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那个时候，她就不应该想着什么拖延时间…… 这下可好，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见张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阿武推了她一把：“小丫头你可老实些吧，要不是我，庆哥早不留你了！这样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张晴冷冷一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是当然！”阿武得意的看她，见张晴一脸不屑的冷笑，顿时不痛快起来，伸手便要往她脸上摸去。 张晴后退一步，身子晃了晃，眼神却更冷。 女孩娇艳的面庞带着点婴儿肥，眸子清澈见底，此时却蕴含着冷冷的寒意，她的眼角微微上翘，原本应该带着点娇媚，此时倾泻出了那股冷意，竟有种禁欲的惑人的感觉。 阿武立刻觉得心痒难耐起来。 他这人就喜欢年幼漂亮的女孩，以前落入他手中的年幼女孩不知凡几，虽说为了钱，他很少真的去动这些女孩儿，可是像张晴这么漂亮的女孩，以前还真没碰到过。 尤其这个女孩子还非常不一样，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惊慌哭闹，这样静静的冷冷的看人时，简直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张晴只觉得阿武此时的眼神让她异常恶心，她确定了，这就是个变态恋童癖，否则怎么总是想着对她动手动脚！ 张晴垂下了眼睛。 见她如此，阿武也回过神来，松了口气，他还指望着靠着这个小姑娘捞一笔呢，到时候寄回老家，家里一家老小一年的吃喝就又出来了，可不能因小失大。 他甩了甩头，一拉张晴：“走吧，还等什么？等人来救你？也不看看现在谁还记得起你啊。” 张晴眼睛打量着四周，他们刚刚走到了村口，再往前，又是一片田野，也不知道走向哪里。 真的没人来救她了吗？ 张晴握了握拳，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怎么才能甩脱他呢？ 前面没有人烟的样子，继续走下去，当然更不可能得到别人的帮助。 她现在浑身无力，凭她自己，很难逃脱阿武的掌控。 不行，还得想办法回村子。 “我想喝水，渴的走不动路了。”张晴抬头看着阿武，语气带了点控诉，“你刚才只记得给自己喝了水，我渴的发晕，哪里走得动？” “嘿嘿，走不动哥哥背着你呀。” 张晴咬了咬牙，做出一脸恳求的样子：“求求你了，给我要点水喝吧，我真的要渴死了，你也不想因为我耽误行程吧？” 说着说着，眼底已带上了泪光。 此时张晴感激起自己拍戏的经历来，好歹也磨练出了一些演技，再加上从前跟着老师去演话剧，此时将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演得格外惹人怜。 嗯，就当演戏好了！ 阿武见她那个样子，竟然有些心疼，犹豫了一下，勉强道：“好，不过你可别想着出什么妖蛾子啊，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我这么小，又能出什么妖蛾子？”张晴眨眨眼，露出真诚的喜悦，“谢谢阿武哥！” 阿武小心肝竟然颤了颤，娘哟，这小丫头可真迷人，他都不敢看了！ 他重新走回刚才那位老太太的门前。 她家就在村子最边上，阿武过去敲门，张晴站在他身后，眼睛打量着四周。 村子里走动的人不多，到这时都没见到一个人影，张晴心里焦急起来，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老太太出来，阿武向她说明想再给闺女讨碗水喝，张晴往老太太身上看了眼，不行，这位老人家年纪这么大，根本帮不了她。 “娘！我给你送饭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 张晴眼前一亮，便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端着盘子往这边走来。 顾不得再多想，张晴步子一转，便奔了过去：“阿伯，救命！” 第135章 柳暗花明 “死丫头，你干啥呢！”阿武微惊，连忙跟了过去，一把扯住张晴。 张晴知道，若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阿武有了防备，以后恐怕更难逃脱，连忙对那男人道：“阿伯，我是被他绑架来的，我不认识他，求你救救我！” “这！”男人大惊，刚刚他还看到这两人在跟自己母亲讨水喝，怎么一转眼，竟变成了这样的戏码，让他一时反应不及。 “大哥！你别听这丫头浑说！”阿武反应极快，连忙道，“这丫头是不爱上学跑了出来，跟我闹脾气呢！” 又转向张晴：“你这丫头闹什么闹，你不知道你妈在家担心你担心的不行啊！快跟我回去！” “你胡说！”张晴眼前又一阵发晕，她知道，此时绝不能让自己晕过去，否则就真的任凭阿武说什么是什么了。 她狠狠咬了咬舌尖，眼前清醒了些，看着阿武微微冷笑道：“你说你是我爸，那我叫什么，何年何月出生，家在哪里，会什么不会什么这些你都能说得清吗？” “我，我怎么说不清？” 阿武顿了下，继而继续理直气壮道：“你个死丫头，老子逼着你上学，那是为你好，你怎么能不识好歹呢！连老子都不想认了？！” 他转向男人：“大哥，你说是不是？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咱辛辛苦苦供她读书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她以后过上好日子？” 男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啊，谁不是为了孩子。” “他根本不是我爸！”张晴大急，急忙拉住男人，“大伯，你帮帮我，我真的是被他绑架来的！他要把我卖掉！” 男人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到现在了还想着去你小姨家，就为了不上学，还给人家添些麻烦……”又转向男人，“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被她妈惯坏了，太任性了……” 说着便过来拉张晴：“你这孩子，赶紧跟我回家去……你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张晴大急，紧紧拉着男人不肯松手。 “你这丫头，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在外面丢人现眼！” 阿武这样说着，弄得男人犹豫起来，这孩子跟家长闹脾气，他一个外人还是不适合插手吧？ “哎？”旁边老太太看了半天，疑惑道，“不是说是去走亲戚吗？这……” “他一直在说谎！”张晴连忙道，男人迟迟不肯伸出援手让她心底渐渐失望起来，此时见老太太插话，张晴脑子一动，连忙喊道，“他就是个人贩子，把我拐了来要把我卖了！” “什么？”张晴这样一说，男人脸色变了，任何人听到人贩子的字眼恐怕都是深痛恶绝。 毕竟，谁家没有孩子？ 男人有了动作，他拉住张晴，眼睛看向阿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这是我们的家事！这孩子从小就爱说谎，满嘴胡言，为了逃学不上课，什么都编的出来！她从前还跟老师说她妈死了呢！” 男人听阿武这么说，依然没放开张晴，怀疑的看向阿武。 “你才真是会编！”张晴叱了阿武一句，“你还编出是我爸这样的话来，也不看看，你长得那个样，跟我没有半分相像，怎么可能是我爸！” “阿伯，求你帮帮我，我家人一定会报答你的！” 小姑娘泪眼盈盈，哀求的看着自己，让人心里立刻生出不忍来。 “我看这样吧，我们去警察局里，把事情弄清楚！” “去什么警察局？”阿武气焰依然嚣张，他太知道这些平民百姓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只是歌里唱的，当威胁到他们自身的时候，又有几个真正出手相助的！ 阿武猛地将张晴拉过，从身后掏出了刀子来，在他们面前晃过：“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少多管闲事！” “你！”这时候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后悔起没有早点帮助那个女孩，可是现在，看着明晃晃的刀子，他犹豫起来。 “哎呀，真是人贩子！”老太太蓦地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贩子啊，快来人啊！” 张晴浑身无力，被阿武挟持在身前，挣脱不得。 “老大，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人啊！” 老太太推了男人一把。 “娘……”男人神色阴晴不定。 “哎呀，一把刀子就把你吓傻啦，想当年鬼子进村的时候，我都没有你这么孬啊……” 老太太又气又急，直拍大腿。 男人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把这个孩子放了，否则……” “否则怎样？”阿武冷笑，“你可想清楚了，不管你要干什么，在那之前，我都可以要了你老娘的命！” “你尽管试试！”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老了，就不中用了！” “娘！”见老太太说着就要往前，男人连忙拉住他，“你先别冲动！” “你怕了，我可不怕！”老太太拍着男人的背，“你就忍心看着这小姑娘落到人贩子手里？” 张晴感激的看向老太太，眼泪不觉掉下来。 阿武拉着张晴往后退去：“我劝你们可想清楚了！”他说着晃了下手里的刀子。 老太太被男人拉住，大急：“老大，咱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娘，咱待会去报警还不成吗？这会儿可不能过去啊！” 阿武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拉着张晴退出一段距离后，转身急步往村外走去。 凌厉的破空声夹杂着一声短促的“啊”和闷哼声突然响起，张晴只觉得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一紧，又突地松开。 紧随而来的是阿武的惨叫。 张晴猛地抬头，便见阿武脖子上插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鲜红的血液此时正从他脖子里噗噗的往外冒出来，他一手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哀嚎。 张晴转身，便见那个俊秀挺拔的身影正向自己奔来，脸上带了一丝急切。 得救了，没事了！张晴心里一松，终于支撑不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周锡钦只见女孩见到自己之后露出个放松的表情，便身子一软往下倒去。 他心里一紧，连忙向前冲了几步，将将接住女孩倒下的身子。 第136章 女孩脸色苍白，长而卷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格外惹人心怜。 周锡钦将她抱起来，手臂收紧，转身大步向车子走去，看都未看阿武一眼。 紧随其后而来的蒋超群等人看到这场景微微一愣。 “头儿，这还咋弄？” “笨啊你！”蒋超群瞪了眼傻乎乎的手下，“你们，将那人给 《重生农家锦绣》第13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昏迷不醒 实际上，那点迷药成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把报告单拿过来我看一下。” 副院长看了看周锡钦，也觉得有些尴尬。 今天值班的这个大夫怎么这么不靠谱？怎么就没找个技术好经验丰富的大夫上这边来？不知道身边这位是什么身份吗？ 副院长此时心里虽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 《重生农家锦绣》第137章 昏迷不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我的朋友 “你这女孩子，看着挺善良，却没想到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心眼怎么这么多呢？” 女子的声音很柔和，但是这种柔和之中却透着一股浓浓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漠然，她还肯用柔和的语气说话，只不过是因为觉得对方远不值得自己有情绪上的波动罢了。 这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轻视。 一般的 《重生农家锦绣》第138章 我的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亲自陪护 等等，难道说就是因为那块凤佩，陆婉才对晴晴百般防着？ 毕竟，周老夫人送给两个孙子一对龙凤佩，是预备着将来定孙媳妇用的，意义可不一般。 可是两个孩子现在还这么小，陆婉要真是因为这个，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只能说，周康泰的这个儿媳妇，真不怎么样。 万盛云的一番话，将陆婉说得脸上青白交替。 她冷笑了声：“你又是什么人？” “你不必管我是什么人，你只需知道，我们家晴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 万盛云微眯着眼，脸上带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 这两年相处下来，对贴心懂事的张晴，她早已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般疼爱，现在眼见她被人欺负到门上来，她这个做老师的，又怎么能不给她撑腰！ 被人这样不客气地警告，陆婉心里早已是不悦，此时连素来温婉有礼的面孔都险些维持不住，原本要离开的步子一转，便要走上前去。 “妈妈，”周锡钦忽的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这里有我就行了，您回去看着阿律吧，对了，阿律有没有受伤？” “你还知道问问你弟弟？”陆婉被儿子挡住去路，脸色微变，眼中染上怒意，看向周锡钦，“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也躺在医院里？自己的亲弟弟不去看，倒在这里守着个外人？” 更可恨的是，小凯明明自己受了不轻的伤，连床都下不了，听到张晴进了医院，还吵着闹着要来看她！ 要不是她勉力安抚，答应亲自来看看张晴，只怕阿凯还不肯停歇呢！ 真不知道这小丫头使了什么手段，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向着她！ 阿凯是这样，现在就连自己的大儿子也是这样！ 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陆婉眸子更深，带着些愤恨的目光射向张晴。 周锡钦面色不变，深深地看向陆婉：“既然如此，您更应该回去守着阿律了。” 见陆婉目光依然落在张晴身上，周锡钦不得不再次开口：“妈妈，您先回去吧，阿律那里还需要有人照料。” 陆婉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眸中划过一丝失落，她的长子，她亲生的儿子，只因从小便被放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如今和自己的感情，竟这样淡薄！ 心里忽然涌上不知是什么感觉，陆婉的神情一瞬间颓顿了不少，看了周锡钦一眼，转身走了。 病房里忽然陷入一阵沉默。 张晴看着背对着她们默不出声的周锡钦，轻声道：“周大哥？” 见周锡钦转过头来，她笑了笑：“医生说了我也没什么大碍了，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这里有老师照顾就行了。” “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周锡钦仿佛没有听到张晴的话，神色淡然道。 张晴笑容有些无奈：“而且你的手也受伤了，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万老师，您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周锡钦转向万盛云。 万盛云挑了挑眉毛，连陆婉都没认出自己来，这小子却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遂笑了笑：“我年纪大了，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帮我带份南瓜粥吧。” 周锡钦点点头，又转向张晴：“你呢？你想吃点什么？” 看着周锡钦一脸认真的表情，张晴的话一下子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顿了顿，只好道：“我没什么胃口，帮我带一份白粥好了，谢谢！” 周锡钦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万盛云和张晴。 “这孩子倒是个好的。”万盛云评价了句，“跟他妈不一样。” “听说他从小便养在周老爷子跟前，并不与父母在一起。”万盛云坐在张晴旁边，半是解释道。 张晴点点头，这一点，她从周律凯嘴中也听说过。 “晴晴，你这次是被周家牵连了。”万盛云握住张晴的手，拍了拍，看着她，“你若是想要什么补偿，我可以代你向周家人提。” 张晴摇了摇头。 “虽是受到周家的牵连，但他们也是受害者，哪有跟人家要补偿的道理。” 张晴的眼神带着诚挚与感激，看向万盛云：“我知道老师是为了我着想，您的心意，学生记在心里，只是补偿就不需要提了，只希望他们能尽早找出幕后黑手，也算是还了我们一个公道。” 万盛云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儿不用担心，凭周家的本事，想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不多时，周锡钦带着几份粥和几样凉拌小菜回来了。 粥熬的软糯香甜，小菜清新可人，即使张晴没什么胃口，也还是就着小菜喝了一大碗粥。 到了夜间，周锡钦执意就在这里照顾张晴，万盛云无法，只好先回去。 张晴原本以为房间里多了个外人的气息能睡不踏实，虽然对方只是个少年。 然而或许是周锡钦一直以来给人一种冷静安心的感觉，也或许是这一天确实是劳累至极，张晴竟然很快便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周锡钦起身，走到张晴病床前，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打量了她一阵，而后弯腰将她搭在腰间的毯子轻轻往上盖了盖。 第二天，张晴复查没什么大问题后，就出院了。 而周家那边，此时正经历一场风暴。 “陆婉，看看你那好侄女干的好事！” 周顺昌将一叠文件狠狠的摔在陆婉面前。 向来沉默寡言的丈夫头一次这样动怒，陆婉不由吃惊，顾不得疑惑，拿起面前的文件。 越是往下看，她脸上的神色越是震惊。 “不，我不相信……”陆婉的手微微颤抖。 “呵，铁证如山，由不得你不信！我们周家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吧，怎么小小年纪这样心毒，竟学会了买凶绑架！她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 陆婉低喃着，将手里的文件又从头翻了一遍。 “你不相信？”周顺昌审视的目光盯着陆婉，语气意味深长，“她小小年纪，又是刚从国外回来不久，或许没这么大的本事，或者是你哥……” “那就更不可能了！”陆婉猛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第140章 送她离开 看着张晴坐上万盛云的车离开后，周锡钦阔步走向不远处停放的一辆黑色轿车。 “周少。” 坐在前排副驾的年轻男子回头，脸色有些沉重。 周锡钦揉了揉额头，声音略微低沉：“拿来吧。” “是。”男子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 周锡钦垂眼，将手里的资料一张张看过去，车 《重生农家锦绣》第140章 送她离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周家补偿 女孩坐在休息区，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一本广告册，她头微低，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良好的教养和如新荷般清透自然的气质。 虽然周璐只在一年前见过这个女孩一面，但却见之难忘。 不仅是因为女孩出众的外表和独特的气质，而且也是因为那一面，张晴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重生农家锦绣》第141章 周家补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夜晚意外 已是深秋了，晚上的风有了萧瑟之感，张晴紧了紧身上的小风衣外套，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速度。 今天晚上上完钢琴课，老师又向她说了些关于钢琴考级的事情，这一耽误，出来就有些晚了，一些上课的学生已经早已离去，小巷子里昏昏暗暗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知哪里传来几声猫叫，听起来有几分幽森。 《重生农家锦绣》第142章 夜晚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入馆考试 做好了决定，王英如便抓紧时间给张晴物色好的武馆。 经朋友介绍，这天王英如带着张晴到了这家虎威武馆。 据说这家武馆是一名退伍的特种兵创办的，里面的教练也都是功夫过硬的退伍士兵。 王英如原本想给张晴找一家有名气的跆拳道馆，但是朋友说，若想学真本事，只管来这里就好。 《重生农家锦绣》第143章 入馆考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那些少年 第三圈的时候，张晴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 她并没有一味的求快，发觉体力下降后，她便有意识地调整着呼吸，一呼一吸间配合着步伐，使自己不至于岔气。 这种调整呼吸跑步的方法，还是她练瑜伽时自己总结出来的。 跑步的时候最怕岔气，基本一岔气，就没法跑下去了。 而通过呼 《重生农家锦绣》第144章 那些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再见故人 李教官闻言诧异的看向他。 未完成所有测试便破格录取，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王英如一听可以直接录取，倒是很高兴，只是不知道这人说的话是否能做得了主，不由迟疑道：“不知这位是——” “噢，”李教官回过神来，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虎威武馆的馆主，陈教官。” 《重生农家锦绣》第145章 再见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武馆挑衅 虎威武馆很是注重学员身体基本素能的打磨，而这一块主要是集中训练，每次安排一到两名教官指导。 除此之外，再由每位教官带五到六名学员单独学习训练。 张晴在虎威武馆上的第一次课就是一节大课，学员集体训练，指导教官正是周锡钦。 她到达训练场时，周锡钦已经到了，几个少年正围着 《重生农家锦绣》第146章 武馆挑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震惊消息 若说张晴第一次跟上少年们的训练进程还有些艰难的话，那么随着训练次数的增加，这个过程也变得越来越容易。 她每周去武馆训练两次，一次集中训练，一次接受周锡钦的单独指导，其他时间便将她在武馆中学到的训练方法运用到她日常的锻炼中去。 一段时间下来，成效显著。 而周锡钦除了对 《重生农家锦绣》第147章 震惊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难免失落 张晴气馁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表现的很自然呢！” 她瞧着周锡钦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伤心或者愤懑，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周锡钦走到训练室的窗边，手撑在窗台上，眼睛望着远处：“我又不傻，你对我的不同，我又岂会看不出？再加上万盛云是你的老师，你能知道也不 《重生农家锦绣》第148章 难免失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过年打算 真正练习这套拳法时，张晴才感受到它的不易。 明明每个动作分开做的时候，轻易地就做了出来，可是连贯出拳地时候，就总有些别扭，连贯不起来。 这还是因为她有多年练习瑜伽的功底在，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可即使这样，这套拳法动作之间的衔接也显得非常困难。 张晴 《重生农家锦绣》第149章 过年打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家里聚会 提起拳法，张晴顿时有点愁眉苦脸。 眼看一月期限将至，自己却还是没有练熟。 也不能说没有练熟，应该说张晴已经很勤奋了，每一个动作早已练的烂熟，可因为每个动作转换时力道作用方位的变化，使得张晴打这套拳时总有别扭之感。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努力适应这种别扭。 走 《重生农家锦绣》第150章 家里聚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 51章 冰山美男 就在张晴领着周锡钦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人陆陆续续的到了。 先到的自然是那些少年们，只是虽然提前告诉了他们路线，他们找过来的时候依然费了好大的劲，还好张晴提前将院子大门打开了，这才没找错。 一进来，邢凯就对满屋子摆好的食材和中间那口目测不小的火锅表示了惊叹，火锅放在火炉上，炉 《重生农家锦绣》第151章 冰山美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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