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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有点甜》 第一章 去往八十年代的列车 暮色沉沉，农人三三两两地唱着山歌往家的方向走去，女人们带着孩子已经做好了晚饭，炊烟四起，宁静的小山村温和静谧。 只有村头穆家不是这般好光景。 留着一撇胡子的慕大狠狠一拍筷子，看了一眼里间，压低了声音怒道：“她这样一有事就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被队里看见了我还怎么做人！还哭晕倒在路边让人给拖回来，我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扎着蓝汗巾，颇为害怕的样子。她嗫嚅着嘴唇，轻声道：“她爹，不用这么严苛……淳儿的男人又跑出去了，她心里难过……” “心里难过也不能这么三天两头地往家里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要我们家继续赔钱吗？”慕大横鼻子竖眼地骂道。 坐在慕大对面的年轻男子皱了皱眉，他挠了挠头，道：“好了，爹，娘！妹妹还在里面休息呢，她今天也够累的了，不要把她吵醒了！” “钧儿你总是护着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慕大瞪了媳妇儿一眼，终于是听了儿子的话不曾再说什么。 赔钱货啊。 睡在里间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把他们在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慕淳低低地哼了一声，一大波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往自己的脑中钻进来，就像是一把尖锐的钻子要刨开脑壳一般，好疼！ 昨晚熬夜做报表，今天陪妹妹参观80年代诗歌纪念馆，半路在车上睡着了，没想到醒来就发现回到了四十年前！ “真是……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这小姑娘才十八岁啊，怎么就嫁人了？”慕淳低低地呢喃着，百思不得其解。 这具身躯小小年纪嫁了人，嫁的是下乡教书的知青，原本算是高嫁，却不曾想自己的男人三天两头地往村外跑。 人人都揣测慕淳的男人养了野女人，故而慕淳越来越不愿意男人离开自己外出，今天累晕了也是因为追逐男人，当然结果是没追回来。 渣男！慕淳恨恨地为原主在心里呐喊道。 “淳儿，是醒了吗？”女人低声在门外问道。 “是啊……娘……”慕淳有些别扭地喊了声娘。 刘桂花便笑着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碗盖着青菜的白米饭，她把饭递到慕淳手上，低声道：“快吃吧，傻孩子。今天要不是王伯送你回来啊，你还要在外面晕倒多久？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感受到刘桂花那毫不作伪的母爱，慕淳一瞬间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惜她们已经天各一方，分割两个时代。 慕淳接过那碗炖得干燥的饭，低下头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眼泪亦是一颗一颗地往碗里掉。 刘桂花以为她是在难过，便赶紧拍了拍女儿的脊背，哄道：“好孩子，不难过啊。谢文昌说不定是出去做什么事呢，别瞎想别瞎想啊。” 谢文昌便是慕淳的男人。 慕淳心中百感交集，刘桂花的女儿已经在追逐谢文昌的时候活活累死了，而现在的灵魂属于另外一个女子。 子不杀伯仁，伯仁因子而死。谢文昌啊谢文昌，可真是做了人命的孽。 “唉……”慕淳发出低低地一声慨叹。 好不容易劝好了刘桂花，让她相信自己不会因为谢文昌寻死觅活。慕淳终于是对着毛玻璃窗户和衣睡下。 农村的土炕还没到烧起来的时候，慕淳却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卧坐不安。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莫名其妙就穿越了这件事，却也只能慢慢地去适应这个环境。 迷迷糊糊才睡了不到几个钟头，她便被慕大的大嗓门给吵醒。 “昨日里说是累晕了，偷懒！今天还要睡懒觉，哪有这样的好事情！慕淳你给老子滚出来，再装死老子就真的打死你！” 慕大暴躁地喊了几遍，却不见人有人应声，便更加生气。 他站在慕淳屋子的门口，抬脚就要踹门。 门却在这时候慢慢地开了，慕淳站在门边上看着他，不笑也不闹。 “你……”慕大愣了愣，隐约觉得今日的慕淳不再像从前木木的没生气，只会哭闹的模样，却又说不出具体。 慕淳撇了撇嘴角，抬腿就从他身边路过，只当看不见这个人。 名义上的便宜爹，自己打不得骂不得，但是无视总可以吧？不把女人当人，不把女儿当孩子的男人，有什么好正视的…… 慕大愣了愣，勃然大怒地追出来，抬手就要打慕淳，口中骂骂咧咧不休道：“你这个死丫头，大早上作怪是要找打啊你！” 却不曾想，他的巴掌这一回没有落在慕淳白白净净的脸蛋上，而是扇到了空气里。慕大一个踉跄险些稳不住身子栽倒在地。 “干什么打人？”慕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错开了身子问道。 慕大哼了一声，强压着怒火道：“整日里回来家中白吃白喝，你还有理了你！原本以为你高嫁了知青，现在看来还是个没用的废物！男人都栓不住，你会干什么你！当初就该把你卖出去换两头猪崽，现在给老子丢人……” “当初我就没想嫁。”慕淳悠悠地截住了他的话头，睁着清澈的眼睛，淡然道，“救命之恩，怎么就能困住别人的一生？” 一年前，慕淳去村子旁边的小山上采药，正好看见受伤落水的谢文昌，便伸手救了他。而慕大却以救命之恩要挟谢文昌娶了慕淳，这样强买强卖的婚姻怎么可能幸福？ 慕大没想到一向乖顺懦弱的女儿会驳回自己说的话，一时间有些傻了。 第二章 大肥猪 “你不让我白吃白住，把我当外人，说吧，希望我做些什么？”慕淳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慕大张了张嘴，只觉得勃然大怒，他丢下手中的水桶，斥道：“把你个赔钱货当外人怎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想造反怎的？” “好了好了，怎么和你爹吵起来了！” 刚刚打完猪草回来的刘桂花远远地就听见了院子里的争执声，一路小跑着过来，插进了丈夫和女儿的中间。 慕大哼了一声，指着慕淳道：“小畜生，真是不晓得好歹！我让你嫁给谢文昌，人家读书人还不叫你面上有光？现在来指责我，你算什么东西！” 竟还有这样的父亲！ 慕淳笑起来，道：“到底是为了你的脸面，还是为了我的脸面啊？” “滚！滚去刷猪！别让老子看到你！”慕大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慕淳喊道。 刘桂花急了，拉了一把慕大汗津津的袖子，说道：“刷猪那么累的活计，怎么叫你女儿去啊……” “滚开！你就看看她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吧！”慕大一把甩开刘桂花的手，转身便去打水。 刘桂花被推了一个踉跄，慕淳连忙上前扶住她。 望着贴心的女儿，刘桂花安慰道：“算了，算了。你爹就是这个脾气，你出去玩吧，这里娘来……” “不用。”慕淳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我来。” 自己的确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做事换一个心安，没什么不好的。 走到猪圈跟前，慕淳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用竹竿圈起来的巴掌地方里挤着两头又肥又大的猪，它们的身上和脚下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臭气，嘴巴外面挂着看不清颜色的猪食，令人反胃。 慕淳却不觉得有多难堪，她亮着一双眼睛，甚至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从前最爱吃的猪肉啊，上辈子自己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从来没有机会去到这样的基层看一看。 这辈子看来，还挺……新鲜的。 她把猪圈的门打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头猪给引出来。慕淳摘下挂在土墙上的竹竿，赶着两头猪往河边走。 两只猪不乐意地哼哼唧唧着，甩着身后的小尾巴，走得歪歪斜斜。好不容易到了河边上，看着汪汪的溪水，两只猪说什么都不肯下去。 “哎呀，又不是送你们去屠宰场！你们干嘛磨磨蹭蹭的！”慕淳弯弯着嘴角，象征性地在猪的屁股上抽了一竹竿。 两只猪哼了一声，拱着猪鼻子就是不愿意下水。 慕淳笑眯眯地喊道：“哎呀！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啊！我要用刷子的话你们会疼啊，还不如自己乖乖地下去游泳呢！” “哼哧——”两只猪又挨了慕淳的一脚屁股墩，百般不情愿地便往小溪里面走。 慕淳笑嘻嘻地托着腮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笑道：“真是两只大肥猪！” 两只猪才开始还有些怕水，渐渐地倒也舒服起来，在小溪里畅快地走来走去，甩着粗短的小尾巴。 “真希望那渣男谢文昌也变成一只猪。” 与小溪隔了一道田埂的边上，身材高大的一位男子坐着牛车，有些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文昌啊，怎么不读了？”正在听他念奇闻异谈的赶牛人奇怪地问道。 谢文昌温润地道：“刚才好像有人在喊我。” “哎呀，一定是文昌你听错了。”赶牛人笑着道。 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又在此刻清晰可闻地传来。谢文昌转脸往那边看去，便看见了踩在溪水里，像是一轮太阳般明媚的女孩子。她穿着半旧的粗衣布衫，笑得却是那么明艳，仅仅是背影便给人难以想象的生机活力。 “哎哎呀，是文昌的媳妇啊。”赶牛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笑了起来，“可真是巧。丈夫看见自家媳妇在玩儿呢。” 谢文昌愣住了。 他的媳妇？ 他那个只会哭闹不休抹眼泪的媳妇？ 慕淳也能有这样肆意活泼的时候？ 他再定定地看过去，慕淳笑意盎然地转过脸来，那样轻快的笑容刚刚好落在了他的眼中。 真的是慕淳啊。 “可真是巧。”谢文昌温和地重复了一遍赶牛人的话。 赶牛人笑着打趣道：“不是我说，文昌啊，女人总要疼。你看慕家那丫头如花似玉的年纪嫁给你，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啊。老王可说了，你走那天人家丫头哭晕在大道上呢……” 哭晕在大道上？ 谢文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恳切地道：“是我不好。” “哎哟，哪里来的好不好。说起来啊，慕家丫头能嫁给你也算是攀高枝了呢！你可是城里来插队下乡的读书人呐……”赶牛人啧啧两声，带着不可置疑的艳羡说道。 谢文昌笑一笑，礼节性地跟着说了两句，便和溪边的少女少年错身而去。 赶着两头猪往家里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怎么才回来！钧儿，你怎么也跟着胡闹！”看见慕淳和慕钧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坐在饭桌上的慕大便撂了筷子。 俩人是在半道上碰到的，慕均还帮慕淳牵了猪。 “哎呀，孩子他爹。你看两个孩子风尘仆仆的，今天肯定是受累了……”刘桂花生怕他们再吵起来，便赶紧站在一边打圆场道。 慕淳就当没听见慕大说话一样，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脚就跨过长凳在桌子边上坐下来了。 慕大勃然变色，狠狠一摔手中的碗筷，怒道：“慕淳！你干什么！” 刘桂花也震惊失色地看着她，好像慕淳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你快起来快起来，你怎么好坐这里……”刘桂花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拉慕淳起来。 慕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站了起来，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坐这里？” 慕大咆哮出声道：“女人怎么能上桌！这就是对祖宗的不尊敬！赶紧给我滚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慕淳淡淡地道，一双眼中含着微微的怒意。 原来是这样啊。不管女人是不是也辛苦操劳，女人就是低人一等。原来现在的社会是这样啊。 第三章 我来接她回家 “算了算了，淳儿，快和娘一起来后厨……”刘桂花拉着慕淳就要走。 “等等。”慕淳轻轻打开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慕大道，“这饭菜是谁给你做的？这屋子是谁给你收拾得干净整洁？” 慕大强忍着怒气，愤愤地道：“你娘，怎么？” “我娘是不是也要下地去掰苞米、捡棉花，挣工分来养这一家人？”她继续问道，眼神清亮，却咄咄逼人。 刘桂花瞪大了眼睛，她是个不聪明的乡下女人，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个笨人。她隐约觉得女儿要说什么，却又怯怯地觉得这不合规矩。 想开口制止慕淳继续说下去，刘桂花心里却有一股力量在呐喊。 “你到底想说什么？孽女！”慕大终于失去了耐心，愤怒地喊道。 慕淳丝毫不怕他，挺直着脊梁道：“我是说，我可以不上桌，因为我对这个家没有贡献。但是我娘不行，我娘是支撑起这个家庭的半边天，你怎么敢叫我娘也在厨房吃饭？” “反了，反了！”慕大喊道，抬手就要拿瓷碗砸慕淳的脸，被站在一边的慕钧牢牢抱住之后口中还是骂骂咧咧不休。 “算了孩子，淳儿，别闹了！”刘桂花抹着眼泪，哽咽地道。 慕淳看着她，道：“这不是闹，这是争取属于你的权益。娘，你是这个家的功臣，凭什么要躲在后面一个人吃冷饭？” 慕钧连忙出声打圆场道：“爹，娘上桌，娘上桌！你别生气了，生气会把身子气坏的！” 慕大气得脸色都红了，他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喊道：“这是要造反了！这是要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说着，他抬手就从桌子上拾起一把木筷，兜头盖脸地往慕淳砸过去。 一时间，慕钧没拦得住，慕淳便被砸了个正着。 她轻轻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不卑不亢地道：“什么叫对不起列祖列宗？我说实话不叫对不起列祖列宗，你认不清眼前是非，耍乱七八糟的大男子主义才是要叫祖坟冒黑烟的事情！” 慕大气得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指着慕淳说不出话来。 “淳儿！”慕钧和刘桂花异口同声地喊道。 “怎么回事？”家里乱糟糟的时候，一道清越悦耳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随后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慕淳看了他一眼，喊道：“谢文昌！是你！” 这么激动啊？怪不得之前说追赶自己甚至晕倒了，这个女孩子看来真的很喜欢自己啊。 谢文昌心里微微有些燥意，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少女清澈澄亮的眸子之后。 慕淳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其实只是第一次见到名义上的丈夫，有些激动罢了。 “哎呀，文昌是来接淳儿的吧？真是让你见笑了……”刘桂花忐忑不安地道。 寻常这种话一说出口，慕淳就会哭着掩面跑开，让谢文昌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最后谢文昌也不会带着慕淳走，而是一个人木木地离开，第二天才叫慕淳自己找过去。 这次慕淳没有哭，反而是不耐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我来接她回家。”这回谢文昌也不曾闭口不言，而是温和地道。 “啊，那太好了！妹妹，快些回去吧！玩上路也滑，你们要注意些啊！”慕钧搓了搓手，高兴地道。 今天妹妹没有哭闹，妹夫也肯带妹妹回去了，可真是好事啊！ 慕大却咆哮出声道：“不准走！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丢人的孽女！” 说着他便撸起袖子往慕淳这里冲过来，慕钧一时未曾反应得来，便只能在原地哎呀一声焦急地看着。 他的手腕倏然被人截住了，谢文昌往前跨了一步站在慕淳的身前，道：“岳父，不要激动。” “你们！”慕大气得脸色发红，怒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就算要责怪她，也不能动手动脚，这样成何体统？”谢文昌放开慕大的手，温和地劝诫道。 慕大悻悻地往后退了一步，文绉绉的这些话让他想起了他的目的。 谢文昌是下乡插队的知青，以后还是有机会回到城里去的，现在可不能得罪谢文昌。毕竟儿子以后的婚房能不能定在城里，就看现在家里和谢文昌的关系了。 慕淳笑了笑，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道：“还吃不吃饭了？闹闹闹，饭菜都凉了。” “淳儿，快和文昌回去……”刘桂花急了，慕淳这摆明了就是不把谢文昌的话放在眼里嘛。 谢文昌看了慕淳一眼，一双犹如在黑色琉璃中浸润过的眼眸显得格外温和。他开口道：“那便一起吃顿饭再走吧，不知岳父岳母这里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慕钧扬起一个淳朴的笑容，便让着谢文昌落座。 “慕淳，去盛饭！”慕大黑着一张脸喝道。 慕淳撇了撇嘴，好吧，谢文昌帮自己解了围，盛饭就盛饭。 她转身去到后厨，掀开灶上扣着的木盖，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米饭还剩不少，想着谢文昌今天刚回来，应该舟车劳顿饿坏了，慕淳便拿起舀勺把饭填了严严实实的一大碗。 “喏，给你。”她端着沉甸甸的一碗饭递给谢文昌。 谢文昌笑了笑，道：“谢谢。” “娘，你怎么还不落座？”慕淳皱了皱眉，看向站在一边唯唯诺诺模样的刘桂花。 不等慕大发飙，谢文昌便开口道：“岳母，请坐。天地尊亲师，若是您不坐，晚辈也不敢坐。” 说着便要起身。 刘桂花连忙一把按住谢文昌的肩膀，自己也扭扭捏捏地坐了下来。 哎哟，还真是个老好人样子。天地尊亲师都出来了，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对媳妇儿那么差？可见都是假的装的。 慕淳撇了撇嘴，对谢文昌的意见很大。 好像听见了她的腹诽，谢文昌已经转脸看向她，问道：“你怎么不坐？” 第四章 和你说声对不住 说实话，谢文昌长得一副好皮相。 身段颀长匀称，一张脸上刻的是恰到好处的棱角分明，白白净净的一看便是读书人模样，就算是上山下乡的风吹日晒也不曾把他晒黑许多。尤其是那双温和有神的眼眸，好像藏着诱人的漩涡。 慕淳愣了愣，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上辈子多少美男子在电视机前都见过了，现在怎么还会为了一个男人错不开眼珠？ “不让我上桌，我当然不会坐下来自讨没趣了啊。”慕淳冷哼一声，说道。 慕大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拍了筷子就道：“慕淳，你干的好事！” 又怎么了？慕淳愣怔地看着慕大指着谢文昌的饭碗。 “这些米粮还是留着明天早上做粥喝的，你全部给了文昌，是不是存心饿死你爹和你哥？你这个孽女，不孝女！”他看着那碗被压得实实在在的饭，气得险些心血上涌。 慕淳有些懵了，还有这种事？ “哎呀，淳儿……这么多，文昌也吃不掉啊……”刘桂花霍地站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肉疼之色。 不过就是一碗米饭罢了，慕淳在打饭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怎么现在还会起了纷争？ 看着慕大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慕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知道啊……” 她的确是不知道啊！ “你给我闭嘴！你就是存心要气死我！”慕大怒道。 谢文昌轻轻地搁下筷子，温和地道：“不过是些米粮的事情，我今日外去割了几斤猪肉，刚才忘了带过来了。明天给岳父做下酒菜，岳父不要生气。” “猪肉啊……”慕大眼神立即便带了几分贪婪，呵呵地笑起来，“文昌真是客气了……” 慕淳气鼓鼓地站在一边，这样的爹给什么肉吃。心里想着的从来只有男丁，没有女人。 谢文昌又随意吃了两口饭，便假称肚子饱了，道：“我带走吧，晚上回去当做宵夜了。” 自然是没有人反对。 慕淳想要赖在家里不走，也被刘桂花三推四推给推出去了。 谢文昌与慕淳溜达漫步在田埂上，两人耳边便是轻轻熹微的风声，麦地里节节窜高的麦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说……你不是不喜欢我么？要不咱们散伙得了。”慕淳忍不住这样的寂静，便提出了心里所想。 谢文昌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道：“散伙？” “是啊，我年纪小，咱俩在一块的事情也没有扯证。现在散伙，也方便简单。我知道嘛，你这样不情不愿的也很难受，不如一拍两散，你觉得如何？”慕淳笑了笑，坦然道。 她实在是没有和陌生人当夫妻的习惯。 “哦。”谢文昌认真地听完，温和道，“是在闹脾气吗？你从前见到我便是哭闹流泪，很多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那我现在的确是应该补上一句‘对不住’给你。” 闹脾气？ 慕淳气得倒仰，她有什么脾气好闹的啊？ 她意味深长地道：“该闹脾气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子不杀伯仁，伯仁因子而死。 “淳儿，”谢文昌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脚底下有一块突出的石头，慕淳险些被绊倒。 慕淳站稳了身子，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道：“谢了。” “明日里还要去赶集，你晚上早点休息，不要想有的没的。”谢文昌温和道。 怎么话题一下子就散伙变成了赶集？谢文昌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啊！ 慕淳有些无奈，只好再开口道：“你不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只要你不哭不闹，我总是自在的。”留下这么一句话，谢文昌便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去。 慕淳呆在原地想了半天，觉得此刻回家去肯定要被慕大一顿暴打，留在田地里过夜又怕山上的豺狼虎豹下来害人，只好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谢文昌的家里分了两间屋子，二人从来没有一同睡觉的时候。这对慕淳来说算是最大的便利。洗漱完，她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没想到这一觉睡了个自然醒，构想中鸡鸣时分就要起床喂鸡喂鸭整理家务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甚至连外间都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虽说是清淡的粥饭和小菜，却叫人看着便食指大动。 “起来了？”谢文昌坐在桌边对她点点头。 慕淳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早上好，便坐下来吃早饭，“嗯……你的手艺真不错。” “从前就与你说过不用那么早起，我也可以兼顾家里。终于肯听我的话了？”谢文昌微笑着看她，问道。 从前？慕淳愣了愣，从前的慕淳的确是天不亮就含着泪起身，洒扫做饭无一不做，谢文昌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可谁知道不是客气话？ 慕淳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吃饭，又听见谢文昌在耳边道：“之前我常常出去是要去校书，现在没有事了。你说想要一辆自行车，今天就和你去赶集买回来吧。” “自行车？”慕淳有些迷糊。 八十年代的自行车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在农村也不是能人手一个的便宜货，买一辆自行车的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大半年的饭了。 “对啊。”谢文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慕淳的耳边响起，“你上个月和我说，要是有一辆自行车就方便了，就不会总是追不上我了。” 慕淳摸了摸鼻子，清澈的眸子里含了些复杂的神色。既然这么容易就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谢文昌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坏吧。 “走吧。”见她吃得差不多了，谢文昌便站起身来。 有辆自行车的确不是坏事，慕淳睡觉之前已经决定了，八十年代的经济会飞速发展，她也要去找找属于自己的出路。自行车总比牛马拉车方便，能够出行便利些。 谢文昌带着慕淳去村东头找牛车，套车的老者恰好是那天救回慕淳的王老。 第五章 糖人和自行车 “小夫妻，哪里有不拌嘴吵架的时候。现在你们和好了，老头子我看着心里也开心啊。”王老乐呵呵地把两个人让进车里，自己坐在牛车的前辕子上，絮絮叨叨地关切道。 慕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反驳什么。毕竟现在大家的眼中，她慕淳可是谢文昌实打实的妻子。 谢文昌好似了解她心中所想一般，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 “咳……”慕淳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把眼神错了开去。 牛车颤颤地行进在乡村的小路上，逐渐拐上了山路，山路更是崎岖不平，让本就不够宽敞的牛车晃晃悠悠。 一个颠簸，车轮子卡在了一颗石头上，车内的两个人便齐齐地哎哟一声。尤其是身段娇小的慕淳，更是在动荡中一个踉跄，就要身形不稳摔下去。 她没有和硬邦邦的木板来个亲密接触，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大温厚的怀抱中。 谢文昌一伸手便把娇小的少女给抱进了怀里，他的鼻翼里尽是少女温软的香气。一时间他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你……”慕淳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诱人深思的红色。 说到底她上辈子也是白活二十年，一直在母胎solo，这算是她头一回与外姓男子亲密接触了。 谢文昌温润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之意，连忙把慕淳放下在一边坐好，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小妻子与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可要他说出来一二，任凭他满腹经纶也白搭。 “你坐好些。”憋了半晌，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个意外……”经过了这次事件，慕淳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我很稳健的……” 谢文昌眼中亮起一丝促狭的意味，看似漫不经心地道：“上次你在小溪边上刷猪，我是见到了。你那如果都能叫做稳健，这十里八乡就没有孱弱榆木的女子了。” 榆木！他说自己是榆木！ 慕淳的脸色微微窜了些粉红，她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好不好。这个人明明是读书的，怎么这么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心头一起了这个想法，她又赶紧给压制下去。 什么哄不哄开心的，她与他，原本就应该是素昧平生。就算现在两条线交织在了一起，以后也总得有分开的时候。 “文昌，文昌他媳妇。集市就在前面了，人多，小老头儿的牛车进去不方便，你们自己走，行么？”王老乐呵呵的声音在外间适时地响起。 慕淳松了口气，看着谢文昌先一步下车，连忙也跟着走了下去。 谢文昌给了王老一把毛票，王老沾了唾沫数了两张，便吃惊地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多了许多……” “王老不要推辞了。”谢文昌目光清亮，温和地道，“上回我的疏忽险些造成大错，我妻子还多亏了王老好意救回来。” 原来是为了这事。慕淳与王老同时恍然大悟，而慕淳心里同时又升起了一瞬淡淡的异样。 难道这个男人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王老回过神来，见谢文昌夫妇俩已经一前一后地走远了。 他又低头看一眼手中的票子，这一回的收获可抵得上平日里来回奔波五六天的了，“可真是好心人呐……” 集市的确如王老所言，热闹，人多，鸡鸭鹅乃至牛马猪等等牲畜吱吱乱叫，伴随着人喊马嘶的声音，几乎让人觉得如坠乱世。 慕淳左顾右看，显得很是好奇。 上辈子她是个标准的富二代，连金鹰商城的东西都未必看得上，从来没去过集市这般地方。而这辈子从前呢，慕淳又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恨不得每天大门不出。 故而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慕淳都算是开了眼界。 “你很喜欢？”见慕淳在一个烧糖人的小摊前面流连不走，谢文昌温和地出声问道。 “是喜欢。”慕淳犹豫了一下，便如实笑道。 这麦芽糖烧得甜而不腻，香味扑鼻而出，糖人也捏得很好，一看便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手艺活。这样的新鲜，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慕淳。 慕淳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她想起来这贫瘠的山村里连吃穿都是个问题，自己却还想着买糖人，岂不是会被骂一顿？ “好啊，老板，给我们拿一个最大的。”没想到，谢文昌毫不犹豫地便同意了。 直到糖人捏在了手里，慕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喂，其实……马上还要买自行车，今天花销已经这么大了，你不用……”慕淳犹豫了一下，喊住付完了钱就往前走的谢文昌。 谢文昌顿了顿脚步，“快走吧，还要赶着太阳下山之前回去。” 慕淳也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在集市上，要说最稀罕的，不是钟表首饰等等洋东西，而就是自行车。在这八十年代能拥有一辆自行车，和在21世纪开玛莎拉蒂上马路是一样的拉风。 故而，自行车铺子前面照例是围了许多庄稼汉来围观惊叹，真正出手买的人却寥寥无几。 谢文昌一路低声说“劳驾”，一路把慕淳护在身后挤进人群里去。到了最后，慕淳还是好好的，谢文昌的衣服已经被热情的群众们挤得有些皱巴巴了。 “这辆凤凰，多少钱？”他带着慕淳站在一列崭新的自行车面前，指着一辆红色的凤凰牌单车问道。 店员早就昏昏欲睡了，这回总算是碰上一个问价钱了，连忙堆笑道：“一百八十块。” “一百八！”正主儿还没说什么，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们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地嚷嚷起来。 慕淳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知道自行车很贵，却不知道原来昂贵到了这个地步。 八十年代城里的中产不过一个月拿四十块钱，农村庄稼汉们一个月顶了天也就十几来块，一辆自行车竟是要了一年的薪资！ 慕淳微微拉了拉谢文昌的衣袖，暗自咂舌。 第六章 路遇马秋菊 谢文昌面上依旧是温润从容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这价钱而动容，他看了一眼慕淳，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这价格太吓人了！我想想觉得还是不要买了。”慕淳眼眸清亮地道。 “好。”谢文昌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从斜挎着的咔叽布包里掏了一个纸袋出来，递给了那颇有些望眼欲穿意味的店员，“我们买了。” 众人一片哗然，有小姑娘新媳妇看向慕淳的眼神就含了掩饰不住的羡慕。 摸着那熟悉的三八大杠，慕淳有一种不真切的虚幻感。 店员讨好地望着她笑道：“这位太太福气好，生得就是旺夫相，果然夫妻和睦，叫人羡慕啊！” “是她好。”谢文昌认真地道，“淳儿，走吧。” 说着，他扶起自行车便带着慕淳往人群外走去。 与来的时候不同，这次不用去挤，大家也主动给让出了一条足够他们走的道来。 慕淳没有纠结那亲切的一声“淳儿”，而是愁眉苦脸地盘算道：“你是教书的，我是待业人口，咱们这么打肿脸充胖子可不好……” “你是不是怕岳父说你？”谢文昌愣了愣，问道。 当然不是，我是怕我在没找到创业之路之前就被饿死。慕淳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面上很是纠结地堆砌了假笑。 也不知道原主究竟是什么想法，从山村里出来就是崎岖的山路，牛尚且不太好走，自行车就算是买了又有多大的用场？这不是嫌钱多，烧得慌嘛。 就在她暗自腹诽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文昌哥哥！” 慕淳心里一阵恶寒，这称呼……啧。 抬头看去，她看见了一位头扎红花的妙龄女郎，一双丹凤眼秋水含情地正望着谢文昌。在记忆中，慕淳对这个人可是记忆犹新。 她叫马秋菊，与慕淳这样土生土长的农村女儿不一样，马秋菊是城里钟表店股东的独女。 顺风顺遂的生活环境也给了她娇生惯养的坏脾气，她最想得到的就是温文尔雅的谢文昌，谢文昌被慕淳抢走了，可想而知她对慕淳的憎恨。 在记忆中，每每慕淳遇到她，总是要被一顿抢白，不是被气哭了就是被打趴了，窝囊又可怜。 谢文昌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点一点头就打算过去。 “文昌哥哥！”马秋菊自然不会同意，横跨一步就拦在了谢文昌的面前，她嘟着嘴问道，“怎么难得见我一次，还是这么冷淡呢！难道只是短短半年，你就把我给忘了？” 见谢文昌还是淡淡的不说话，马秋菊就把矛头对准了站在一边的慕淳。 “你这个乡巴佬！不要老是霸着我的文昌哥哥！文昌哥哥是有大才学的，连我父亲都夸的，你这样的土妹配不上他！” 慕淳摸了摸鼻子，皮笑肉不笑道：“马小姐倒是挺会给自己加戏，文昌都不曾和你有过什么，记都没记住你呢，谈什么忘记呢。哎，小小年纪脑袋就不好使了，真是可怜可叹呐……” 身世上她没什么能反驳的，那就只能利用马秋菊的思维漏洞了。 马秋菊瞪圆了眼睛，好像是看见了什么魍魉。平日里慕淳见到她恨不得绕着走，说话也是磕磕绊绊放不出个圆满来，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恼火地喝道：“你竟敢这么说我！文昌哥哥心里肯定是有我的，你这个小贱人……” 谢文昌沉了脸色来，正要说什么，就见身边的少女上前一步，抬着小巧的鼻子道：“你在胡扯什么呢？看到这自行车没？文昌给我买的，要是文昌心里有你，他怎么不给你买呀？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在二女争执起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聚过来不少百姓，正饶有兴味地看二姝争锋，倏然间听见这么一句话，便齐齐地哄笑起来。 “你，你竟然诓骗文昌哥哥给你买这么贵重的礼物……”马秋菊一颗心全部坠在了那辆在阳光下愈发显得亮闪闪的凤凰牌自行车上。 连她在城里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店里倒是有一辆，但那是她爹的，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一转眼，自己最看不上的农家小妇人竟然也能有了一辆！ 而且是自己喜欢的男人送给她的，一想到这里，马秋菊便怒火中烧，嫉妒彻底吞没了她。 她尖叫一声，抬手就扑过来要抓慕淳的脸。马秋菊一双手的指甲留得很长，要是让她抓上了，约莫慕淳的脸也花了。 “啊——”马秋菊的尖叫愈加响亮，还带了丝丝痛楚。 她的手腕在一刹那就被谢文昌横空掐住，一只有力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如同勒进了骨头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谢文昌的眼中头一次有了愠意，他一字一顿地道：“你离她远一点。” 说罢，他才一扣一推，把马秋菊狠狠推开。 马秋菊的手腕浮起了深深的红痕，疼痛和羞意让她再也顾不得趾高气昂，一屁股摔在地上便大喊大叫地哭泣起来。 谢文昌再也不看她一眼，左手扶着慕淳，右手带着自行车便往集市口走去。 “多谢了。”到了人少的地方，慕淳神色复杂地看向谢文昌。 谢文昌抿了抿唇，道：“谢我什么？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有这样的危险。” “你想多了，好男儿就像大肥肉一样，被狗惦记也是难免的嘛。”慕淳挥了挥手，丝毫不矫情。 她竟然当真一点都不生气。 谢文昌有些愕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之意。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其实我和她也算不上熟稔，不过是一次去城里买书，才认识的。她虽然纠缠我，我却从来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噗嗤。”慕淳掩口微微一笑，眼神亮晶晶的。这个男人是在解释吗？ 也是，至少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嘛。理是这么个理，慕淳心里却无可避免地涌上丝丝暖意。 第七章 夺人所爱 谢文昌扶好了自行车的车把，拍了拍结实又朴素的后座，朝着慕淳开口：“上来吧淳儿，我载你。天色不早了。” 夕阳的余晖已经隐隐约约地洒在了土黄色的大地上，慕淳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穿着的旧布鞋，也没有伲捏，踮脚坐上了高高的后座。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和现代的那些五花八门的车子不一样，就是一个高架子还有单杠的车，车的后座也很高，水平面一高，慕淳坐上去以后脚也悬空了差不多快三十公分。 谢文昌感觉到了后座女孩儿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稍稍地有些紧张：“淳儿，你就抓着我的衣服吧，路陡，别摔着了。” 心里还一面寻思着，等到了以后，给后座打一个像护栏一样的小坐凳，这样以后方便载慕淳，她也不会摔下来。 “嗯。”她淡淡地答道。 很快，慕淳的脸色跟夕阳的余晖映衬成了一个颜色，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谢文昌的衣角，谢文昌起步的时候自行车咯到了一块小小的石子儿，吓得慕淳猛地双手抱住了谢文昌的腰。 谢文昌微微地愣了一下，嘴角一勾，脚踏上了踏板。 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十分的长，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土，慕淳盯着路面，看着路边的小石子儿一个个被甩在身后，空气里都散发着清新，静谧而又美好。 慕淳头一次觉得，其实跟谢文昌这么个男人过一辈子，其实也蛮不错的…… 中途在路边发现了几株长得很好的鸡棕，这东西长得像蘑菇，营养价值也很好，谢文昌便想着带回家去熬点汤给慕淳喝。 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慕淳也不着急，太阳还有一会儿才下的去，在这电脑也没有手机也还没开始使用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做的。 但在村子口的时候，又碰上了不依不饶追过来的马秋菊，她也骑来了一辆自行车，是管她父亲借的。 马秋菊看着慕淳的时候，脸色明显的不悦，但还是掠过了她，把自行车前面篮子里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拿了出来，笑呵呵地朝着两人过来。 “文昌哥哥！”她甜甜地叫着，两个小辫子一摇一摇的：“刚刚你走得太急忘记给你了！这是城里刚出的洋蛋糕！味道可好吃了！我知道你喜欢葡萄味，特意去店里订做的！” 慕淳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马秋菊手里的蛋糕，心里倒是冷笑了声，这种洋蛋糕放在这个年代也是很值钱的吧，估摸也是她自己很喜欢的东西，就这么拿出来送给谢文昌。 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文昌瞄了一眼自行车里的鸡棕，一个都没有抖散，没有什么表情地摆手：“不用了，我不喜欢。” 简单的几个字，把马秋菊的下文给堵得死死地，有些不甘心地看着谢文昌：“可是……可是文昌哥哥，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谢文昌没有再多看马秋菊一眼，而是侧头看了一番慕淳，贴心地问她：“路上有点陡，新车坐上去还习惯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慕淳摇了摇头，她不至于柔弱到连自行车都晕吧。 “没事。” 马秋菊见两人明摆着不拿她当回事儿，有些怒了，直接地把蛋糕砸在了慕淳的脚下，指着慕淳便大吼大叫：“都是你！一定都是你这个狐狸精！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勾搭了文昌哥哥！不然文昌哥哥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乡下来的土丫头！” 被骂土丫头的慕淳抬了抬眼，有些嘲讽地笑了出来：“这位内什么菊小姐，我请你搞清楚，你面前的这位先生谢文昌，他是我的丈夫，知道什么叫别人的丈夫吗？还是说要我这个乡下来的土丫头给你上一课？” “你……！”马秋菊指着慕淳，半天憋不住话来，只能气得直跺脚，想拿慕淳出气，又何奈谢文昌一直拦着：“我有上学堂，不用你这种土丫头教我！文昌哥哥本来就是我的！你这是夺人所爱！” 慕淳真的快无语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刁蛮小姐把她当软柿子拿捏了，虽然她一开始对谢文昌是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容不得别人三到她的头上来吧？ “马小姐请你注意你自己的措辞，你知道什么叫夺人所爱吗？你现在的做法才是在夺人所爱，你知道吗，你这样是要被浸猪笼的。” 慕淳对当下的一些时局还是稍稍知道一些的，像马秋菊这样明目张胆惦记别人丈夫的，着实是要这么办的。 “你……”马秋菊这回是着实说不出话来了，有些憋屈地就哭了，看着地上糊了一地的奶油洋蛋糕，就哭得更委屈了。 但谢文昌的心却一下一下地，跳动得飞快，比夕阳的余温还要温热。 慕淳刚刚说什么？夺人所爱……自己一直都是慕淳所爱着的吗？这种感觉，似乎非常的不错呢。 看着马秋菊哭着骑车走了，谢文昌才宠溺地伸手刮了一下慕淳的鼻尖：“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伶牙俐齿的，竟比我这念了书的还要厉害。” 面对谢文昌的调侃，慕淳更在意他点过自己鼻尖的手指，十分的白皙，连茧子都没有，还果真是个老老实实的文化人。 不过为什么自己心跳得这么快。 谢文昌的家隔着慕大家也不是很远，谢文昌出去教书以后，慕淳便把昨晚上挂起来吹过风的猪肉给拾掇拾掇，装进了一个布口袋里。 早上起来的时候谢文昌还嘱咐了，猪肉要给慕大送去，但慕淳却是有些不以为意，就那种父亲，不是出于对长辈的敬重，慕淳还真一辈子不想踏进他家的门。 把猪肉给放在自行车的前框里，看着这辆崭新的自行车，慕淳略微有些肉疼，还是跨上去，骑着去了慕大家。 这会儿时间还早着，慕大还没有出门，可能正在吃着早饭，慕淳有些不情不愿地敲门，意料之中也不会是慕大开的门。 出现的，果真是穿着一身围裙的刘桂花。 第八章 贪得无厌的慕大 刘桂花瞅着门口崭新的自行车，还有车筐里那几挂猪肉，连忙地握着慕淳的手：“傻丫头，你赶紧把这些都拿回去，哪里有从夫家把东西往娘家送的！” 慕淳知道刘桂花这是心疼她，但是谢文昌已经做了决定了，慕淳也就还是尊重他的意思，把猪肉给慕大送过来了。 “娘，没事儿，上次文昌说了要给爹送来，这要是不送，指不定怎么闹。”慕淳小声地在刘桂花耳旁说，安慰着她。 慕淳晓得刘桂花是在心疼她，毕竟在这个年代，大米饭都是珍贵得紧的，更别说是猪肉了。 一般家里就算是养着猪，那也是要宝贝着拿出去卖钱的，不然就难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你们娘俩一大早就在门口叨叨什么呢！”慕大略带着火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孩儿他娘！快给我乘碗粥！成天清汤寡水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吃里扒外的！” 慕大明显对于前两天晚上的事儿，心里还积着怨气，慕淳心里更是嘲讽了，就是一碗大米饭，能让慕大记恨她这么久。 而且人谢文昌还好心好意地送他几挂猪肉，慕淳有那么一丝丝地感觉到不值。 这猪肉给慕大真是浪费了。 刘桂花拍了拍慕淳的手：“娘先去给你爹盛碗饭，你快进来坐着，早饭也还没吃呢吧，娘在后厨给你准备了。” “吃过了，我吃过了娘你吃吧。”慕淳赶紧地推掉了，她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要是真的吃了，估计刘桂花得憋着自己饿肚子。 而且在谢文昌走之前，她确实是有吃的。 刘桂花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在慕大的手中接过了瓷碗，跑到后厨去盛饭了，慕大就大咧咧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挠着自己的后背。 一侧头瞥见门口的慕淳，又是一阵火气：“杵在门口当门神吗！给老子进来！猪肉拿了没？” 果真是为了猪肉，慕淳轻叹了口气，从自行车的前框里取出几挂猪肉来：“这是文昌让我给你带来的，也算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补偿给你的，毕竟人家谢文昌也不欠你什么。” 慕大一阵的火气窜上了头，确定慕淳是一个人过来的，对着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和你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混账东西！也不知道谁把你养这么大的，这才嫁出去几天，净帮着外人说话！” 慕大说话的时候，也没少看着慕淳，这丫头似乎比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还长得水灵了，手上还戴了一块石英表，想想也是谢文昌送的。 不得了！还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来的！ 随即还不等慕淳插话，慕大便又道：“还算你这丫头有点用处，还知道哄着谢文昌给老子整辆自行车来！给我推进来！” 慕淳真是来一回就要被慕大给刷新一回自己的三观，这个男人到底是哪点儿好，能让刘桂花这么好的女人跟了他。 慕大看慕淳半天没动静，把筷子‘砰’地一声拍在了石桌上，差点没把竹筷子给拍断了：“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耳朵聋了？！” “第一，我只是来给你送猪肉的，并没有说要进你的院子。”慕淳也是懒得跟慕大废话，快人快语地解释道：“第二，这辆自行车并不是谢文昌送给你的，他送你的就只是猪肉而已，第三，我现在是谢文昌的妻子，所以他不算是外人。” “你反……” 慕大说着话，冲过来就想要给慕淳一耳光，看着耳光就要落下来了，慕淳飞快地道：“你这要是打了可得考虑清楚慕钧的前程啊！” 慕大的巴掌生生地留在了空中，手也止不住微微地抖了几下，才猛地拿了下来：“混账！混账东西！真是要造了反了！” 要不是被慕淳刚好拿捏住了痛楚，拿慕钧的前程来威胁他的话，他今天就要打死这个逆女！ 他不过就是想要一辆自行车而已，有慕淳这么不孝顺的混账东西吗！真是气死他了！ 慕淳没有理会慕大，而是冲着院子里喊：“娘！我就先回去了，猪肉要记得腌上吊在井里啊，不然得坏了！” “好嘞！”里面的刘桂花也应了声。 说完，慕淳看也不想多看慕大一眼，跨上了自行车：“爹，有的时候做人还是要有一点底线，别把女人不当人看。” 说完，也不听慕大发脾气摔东西的声音，留了个背影回了她和谢文昌的家。 慕淳也知道谢文昌对自己的那份心意，自己也就顶多给他准备准备早餐，其余的都是谢文昌自己来，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谢文昌回家，还会把两人换下来的换洗衣服给洗了晾晒好。 慕淳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干脆回家把两人的衣服提前给洗了晾晒好，骑着车子去集市上看看。 她不想这么无所事事着，好歹是受过后现代教育的人，女人怎么就不能强势一点了？她不仅想工作，还想找一个前景广阔的工作。 慕淳知道这对现在这个年代来说，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男人都还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何况是女人。 所以说在这种背景之下，很多新奇玩意儿没被发掘出来，还有很大的空间！ 太阳已经越过了最晒时候的头顶，慢慢地朝西方而去，慕淳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在集市上晃悠，也不管身旁传来羡慕的声音。 最后还是骑累了，在一家偌大的钟表行门口停下了，慕淳抬手擦擦汗，无意间瞥到了在店门口昏昏欲睡的伙计，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来。 慕淳拿出前框里的锁，将自行车锁在了一旁，笑着拍了拍钟表行门口的橱柜，伙计闻声抬头。 “您好，需要看看表吗？” 伙计有些睡眼惺忪，就差没在慕淳面前再打个哈欠了。 慕淳眼珠转了转，问道：“小哥儿，你们这儿什么样式的表比较受欢迎，好卖些？” 伙计想了想，起身笑着看向慕淳：“小姐，都在里面，请跟我来。” 第九章 原来她还会识字吗 伙计也算是在店里呆过一阵子，当然晓得什么样的表好卖，但价格也不低，他直接把慕淳带到了一个稍微精致的橱窗面前，连那个框子都是红衫木镶的，光看起来都上档次。 “小姐你看，这一排的表价格虽然贵些，但是也相当的受欢迎，样式啊啥的都非常的新，是刚上回来没多久的货！” 伙计一面给慕淳介绍，一面用锁打开了玻璃橱窗，让慕淳去感受。 和慕淳之前的想法相差无几，果然这些东西都是洋货，而且这些表的价格可都不便宜，自行车才一百八的年代，这表一块就要一百多，有的稍稍贵些的要上个两三百。 不过这个年代能戴表的，也非富即贵，这么一想，慕淳倒是知道这个生意怎么做了。 做个倒爷！ 要知道洋人做的小衣服和那些电子产品什么的，在这个年代那是几乎见不到的，少数知道的用得起的，也都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并不是因为大多人没钱，而是找不着买的路子。 要是把这一点给利用起来，想必也是个赚钱的好法子。 看着还在老老实实检查柜子的伙计，慕淳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来店子里多长时间了？” “有仨月了。”伙计挠挠头：“就是生意不温不火的。” 看着满脸写着热情的小伙子，慕淳倒是想把这人拉过来跟自己一起做倒爷的生意，毕竟她需要人手，有些事情她自己还办不到。 “你叫什么名字啊？在这家店子里，拿多少钱一月？” 面对慕淳的问题，伙计老实地挠了挠头：“我叫安哥儿，这家店子一个月二十块，挣得算多哩！” 在这个时候，伙计的活儿算是轻的，工资也算是可以的，慕淳悄悄地记了下来招工的标准，笑着问安哥儿：“我要是一个月给你五十块，你跟不跟我干？” 安哥儿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五……五十块？” 都快抵得上村里支书的工资了，自己真的能挣这么多吗？ 慕淳也知道他心底里的疑惑，也不先解释那么多：“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跟着我走一趟，把这里的先辞了，你看怎么样？” 安哥儿是个本分的老实人，犹豫了一会儿，便让慕淳在外面等他会儿，去跟老板说了辞职。 老板也是个心好的人，没有责怪他半句，还把这些天的工钱没足月的都给安哥儿清算了。 拿着手中的十五块钱，安哥儿踌躇了下，揣进兜里去跟慕淳碰头。 慕淳手里扶着自行车推着走，一面跟安哥儿讲自己的打算：“我知道山东那边儿有可以进口的洋玩意儿，到时候我把要买的东西写下来，你就拿着条子去找那边的商人，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就好了。” 安哥儿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又再确认了一遍：“就是这些活儿吗？” 慕淳被他的憨厚逗笑了：“可别以为是个轻松的活计啊！这火车可就要坐三天呢，而且到时候你把那些货给买到了以后拿去邮局，寄回来也要一阵子，来去也就是一个周了。” 安哥儿听着慕淳的，反正想着自己也不识字，这么高的工资，就是跑跑路，又觉得是慕淳多给了。 “就是跑个几趟路而已，工资是不是给得太多了。” “安哥儿不要推辞了，我要你做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对得起这个价钱！” 要不是慕淳不敢对这里人的消费价值做个肯定的态度的话，她还能多给安哥儿一些，他算是自己请的第一个员工了，以后要是发展得不错，再多给他加加薪。 安哥儿一听慕淳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也才稍稍的不犟了，跟着慕淳回家里去拿进货的钱，慕淳的积蓄并不是很多，但是进第一次货再报了安哥儿的路费是绰绰有余的。 安哥儿似乎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地方去，慕淳又跟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和火车站的一些检票流程。 安哥儿站在谢文昌院子的门口，讶异地道：“小姐你懂得可真多！” 慕淳笑笑：“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再上去买火车票出发也不迟。” 现在又不像是后现代，火车票都要提前在APP上抢，不然可能就没票了，现去车站买都是来得及的，毕竟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出远门，不到过年的时候，可能车厢里都是空空荡荡的。 等谢文昌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慕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盅，慕淳一手拿着杵在盅里面磨着什么，一手拿着谢文昌的藏书看着，时不时还露出一些笑意，阳光倾洒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映衬着她白皙的小脸儿。 原来，她还会识字吗？谢文昌总觉得，自己对慕淳的了解似乎一点都不够多。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慕淳抬起了头，把书放在了一旁，笑着迎了上去：“你回来啦！” 谢文昌笑着点头，把教书用的布包放在了一旁的草垛上：“饿了吧？我一会儿就给你做饭吃，我先把衣服洗了。” 谢文昌的话很平淡，但却让慕淳感觉到了掏心窝子的暖意，她赶紧地把谢文昌给拦了下来，拉着他的胳膊坐到了石凳上。 “不用啦！衣服我上午就已经洗过了，饭也煮好了，待会儿弄两个菜就能吃了。”慕淳神秘兮兮地从书里摸出一张纸来：“我现在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谢文昌有些惊讶，但院子的那头确实晾晒着衣服，看上去都快被阳光晒干了。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什么事情？” 上次慕淳和他说散伙的时候那个认真的模样，让谢文昌想起来现在还有些坐立不安。 慕淳没有感觉到谢文昌的异样，用铅笔在纸上给谢文昌画了一些东西。 “你看，这就是我想跟你讨论的东西！”慕淳认真地指着图上的画，让谢文昌看了半天，也有些猜不出她画的啥。 但是看着上面的数字，谢文昌心里也有些八九不离十。 第十章 幸好是他的媳妇 “淳儿，你是不是想做生意？” 果然是读书人，一下子就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慕淳看着图也有些乱，又重新地翻了一面，一边画一边跟谢文昌讲：“现在的市面上，我去看了一下，大多数都是一些陈旧的东西，要不就是做一些吃的玩意儿，倒是洋玩意儿很受欢迎，但是这边的供货商非常的少。” “如果我们让人去别的进口商的地区进货，再把这些货给发回来，然后抬到市集上去卖，似乎会获取一笔不小的利润，但是根据现在的一些公社制度，我们还得上交一定的税，所以这个比例算下来的话，我们应该……”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认真的在纸上写写画画，算着这笔帐，谢文昌心底里就一股没来由的满足。 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快些见到她，知道她的这些多般的样子。 也知道她原来是个这么优秀的姑娘。 幸好，幸好是他的媳妇。 慕淳差不多把她想做倒爷的想法都跟谢文昌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事情都告诉谢文昌以后，她的心里非常非常的踏实。 “文昌，不是我没考虑咱们的经济，我也把我的积蓄都拿出来让人去山东进货了，第一批货我想先试一试。” “好。”谢文昌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便起身进了房间里去。 慕淳还以为是谢文昌接受不了这种新生事物的时候，又见谢文昌拿了一个小荷包出来，荷包鼓囊囊的，递给了她。 “这里面是我的一些积蓄，你拿着，就当是我支持我妻子事业的一份子。” 谢文昌没有不信任，没有不能接受，反而不闻不问选择默默地支持她，还把积蓄给她，慕淳拿着手中的小荷包，分量不轻，但反而让她心里感动又难受，不是滋味。 “要不了这么多的。”拿着沉甸甸的荷包，慕淳道：“家里开支什么的都是你在出钱，我这边只要第一批货卖出去了，回笼了，这生意就很好做。” 谢文昌笑着伸手揉揉慕淳的脑袋：“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没事，我还有些钱，这个月薪资也快发了，不用担心我。” 慕淳把钱收下了，但是也没有立即用，她知道这里肯定不少，谢文昌也不知道攒了多久。 还是等着第一批货的消息吧。 “文昌，谢谢你。” 谢文昌笑着起身，去后厨把慕淳洗好的菜都给炒了起来，一道豆角茄子，一道蒜薹肉丝。 慕淳亲自洗的菜，都能让谢文昌觉得这小姑娘不一样了，虽说慕淳在嫁给他之前在慕大家里也是天天洗菜的，但他就是觉得不一样。 天色黑得早，跑了这么一天慕淳也累了，便早早地就睡下了，谢文昌也是正人君子得很，和慕淳都是隔着房间睡的。 一来一去这么一周，安哥儿按照慕淳所期待的，把货都给进了回来，去邮局拿的时候还因为太多了，找了几个挑子去给挑回来的。 看着满院子没有拆包装的包裹，慕淳不禁唏嘘：“嚯，安哥儿，好样儿的啊！好像比预期的还要多些。” 安哥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跑了回来才觉着是真的有点累，不过就是因为累，他拿那份工资才觉得没有愧疚的心里了。 “是因为我要的货多，跟人家讲了价，然后品种也繁多，干脆还送了些别的给我。” 慕淳不禁对安哥儿有些另眼相待，看来这安哥儿很有经商的天分啊，知道讨价还价，还知道怎么正确的把货都给分流处理好。 慕淳把一些好看的洋裙给拆封了几条，挂在一个精致的架子上，再把几块电子表给挂上，觉着应该差不多了。 “我们今天就先卖这些吧，先试试。” 安哥儿看着满院子的货，慕淳就摆这么十来件儿，有些疑惑：“小姐，我们不摆多一些吗？这点儿货应该不够卖吧。” “不了，就这么点，都说物以稀为贵，我们卖的洋玩意儿本来就贵，要是再摆多些人家还以为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儿，那砍价不还得跟着对半儿砍了。” 安哥儿听了，眼前一亮：“我咋就没想到呢！还是小姐聪明！” “叫我名字吧，叫小姐怪别扭的。” “好的慕老板！” 慕淳扶了扶额，好吧，慕老板她还是能接受的。 慕淳骑着自行车，把货都给绑好了，跟安哥儿一同去了集市上，找了个最为热闹的摊点儿处，上交了一块钱的摊位费，慕淳才把几件洋裙都给挂上了。 还有几块精美的电子表，都一一地挂在了前面醒目的位置，太阳折射下来，那玻璃镜面的反光看着十分的舒服。 不一会儿就有人前来问价了。 是个看上去穿得有些富态的女人：“小姑娘，这块洋表咋卖？” 慕淳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女人：“这位姐姐可真识货！一眼就看出是洋表了！这块儿表是新货，也不收贵的，二十三块钱就拿走。” 虽然女人看上去算是有钱人家了，还是禁不住讶异了一下：“小姑娘，隔壁没多远的钟表店里，一块好表也才这个价钱，你这是摆的摊子，就少些好啦。” “不一样的姐姐！”慕淳仔细地给她介绍着，拿过洋表给她比划：“钟表店里的洋表只有钟和指针显示，你看看咱们的电子洋表，上面可是有数字显示的，都不用你认，直接就能看到现在几点钟了！” 女人细细地一看，这可乐了：“还真是！那这表比那边划算些了啊！小姑娘，给我包两块起来，我也送一块给我姐姐。” “好嘞！” 一下子挣了个四十六块的大洋，也算是开门红了！慕淳把钱一同收进荷包里，贴身放着。 而一旁的安哥儿也有些傻眼了，这样也行？要不是他亲自去进货，都不知道原来卖的这些洋玩意儿，其实在进口的地区都很便宜的。 也就是这些地方的人没有见过这些洋玩意儿，稍微有钱点的人，图个新鲜罢了！ 这女人买了表一走，没多一会儿，慕淳摆的洋玩意儿的摊子便被传开了。 第十一章 你是我爹吗？ “听说了吗？慕家那丫头摆的摊儿，一块表要值这个数呢！”一个大婶儿笔划了一下自己的指头，不知道是该伸两根还是三根了。 “啥？两块钱？这么贵？”一旁的婶子不乐意了：“这么看起来，慕家丫头这是发了啊！” “啥两块钱啊！人家那是二十多块钱！” 洋裙也就带了那么几件出来，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出去了，慕淳算的十二块钱一件，要知道洛丽塔这种类似的小裙子，在后现代也是很值钱的东西呢。 数了数今天的收入，竟然也是轻轻松松地过了百，除去成本的话，也有了小八十的收入，慕淳心里暖洋洋的，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这也算是自己的第一桶金了。 慕淳和安哥儿说好了发工资的日子，再把这一百二十多块钱拿给了安哥儿，就作为下次补货的钱，这才让他先回自己家，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这会儿谢文昌也该教完书回去了，算一算家里的米快没了，明天上集市的时候买正好。 但是到了桥对面那条路的时候，慕淳却碰上了扛着锄头要回去的慕大。 慕淳心里猛地沉了一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就当没看见，反正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慕淳推着自行车朝着另一边儿走，却还是被慕大给拦了下来，死死地抓住她自行车的车把。 “你这个不孝女！我慕大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慕淳实在是无奈至极，不知道慕大到底又想做什么，之前对她不好的是慕大，要把她嫁出去只为了给慕钧谋前途的也是他，现在反倒是说她不孝了。 “你又想干什么？” 慕大伸出手：“拿来！” “什么拿来？”慕淳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但是她大概知道了慕大的意思，不知道他去哪里听了些风声，应该是自己赚钱的事情吧，现在多半是要钱来了。 “你少跟我装疯卖傻的！要不是老子，你会有钱？”慕大伸手就把慕淳挎着的布袋子给拉了过来，在里面零零散散的东西里翻着。 但是除了一些组合摊位用的挂钩以外，还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慕淳心里也悄然地松了口气，幸好她之前把那些钱都先拿给了安哥儿，让他下次进货就可以直接从那里面拿了。 不然指不定还真被慕大给搜走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女生，哪里是慕大的对手，要是不给他，还真是落了个不孝她可吃不起。 “不可能！逆女，你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慕大把布袋子往旁边一扔，挂钩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慕淳忍了又忍，但这是在村口，还是赔着一张笑脸道：“爹，你在说什么啊，我哪儿来的钱啊？” “你少跟我扯了！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子都听说你在街上做生意了，还真是翅膀硬了要飞了！” 慕大真是气得心肝儿疼，一手养大的女儿怎么尽倒贴！不过想想当初谢文昌送来的彩礼钱，慕大心里才稍稍地平衡了一点。 “你是我爹吗？”慕淳不由得问了一句，她真的替原主都感到不值。 “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慕大把锄头往肩上一扛：“你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我就不信你明儿个不打这儿过！” 看着慕大走远的身影，慕淳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明天开始，要让谢文昌从教堂放学后要来接自己一下了，至少有谢文昌在，慕大什么也不敢做。 他要为慕钧谋前途。 至少赚的钱还没有遭到慕大的毒手，慕淳打起精神，继续回去清货了，等她挣多了钱，看能不能加把劲给刘桂花买点什么。 连带好几天，慕淳的摊子生意都非常的好，而她也知道了一条可以直接到谢文昌家里的小路，不经过大桥，但就是稍微有些不好走，只能推着自行车。 又一天回到家以后，谢文昌也刚好回来，看着正蹲在地上清货的慕淳，心里又是一阵暖意，每天推开门，都能看到慕淳笑意盈盈的模样。 以往的慕淳总是哭哭啼啼的样子，似乎很不希望嫁给他，很排斥他。 但是看现在她积极乐观，也想要跟自己生活的样子，谢文昌就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苦点累点。 慕淳正在把一些洋裙的外包装拆封，听到谢文昌的脚步声，笑着就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起身：“你回来啦，你先坐会儿，我把饭蒸上了，家里菜不多了，明儿我去集市上买点回来。” 谢文昌也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拆起货物的外包装来，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没事，不着急，我明天和你一起去买，要处理这些东西的话，先拆了再去弄菜吧。” “你不去学堂吗？”慕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小窃喜，声音都扬了半个调调。 “嗯，明天周六了。”谢文昌把整理出来的衣服都抖得十分整齐，挂在架子上：“我想明天跟你一起去卖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那正好，安哥儿明天就要去山东进货了，这是我们手上最后的一批货，现在卖得可好了，我估摸着天天大鱼大肉都没问题！” 谢文昌知道慕淳也就是说说，她的节约自己看在眼里，不会是那种想要餐餐大鱼大肉的人。不过他倒是真的想让慕淳过那样的日子，至少她能稍微长点肉。 两人合力把货全部清理出来，点了点数目：“应该还可以摆三天的摊儿，安哥儿拿到货以后让邮局发个加急的话，速度应该差不多了。” 慕淳可是打听过这个年代的邮局，虽说没有现代的一些物流运输快，但三天到货还是不错了。 安排好了要挂的货以后，两人才吃过饭，早早地洗漱睡下了，只是在隔壁的谢文昌，怎么的都睡不安宁。 他摸出自己枕头底下的玉佩，手指轻轻地触抚，慕淳……真的是她吗？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第十二章 你的脸皮真的厚 不过……现在的慕淳，他似乎更喜欢一点。谢文昌微微地勾唇，满眼都是笑意。 慕淳的摊子一般都是下午开摊儿的，又让她睡了一个日上三竿，但今日起床的时候，却发现谢文昌已经在院子里洗衣服了，把衣服晾晒好以后，在拿着纸笔认真地替她清点货物。 慕淳倚在门框边上看了会儿，有的时候觉得，谢文昌似乎没有那么坏，而且似乎对自己，也是无条件的宠爱。 这个年代背景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还能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的话，慕淳还是觉得算幸福的了。 谢文昌写好这一栏的，刚转身去另外一边儿算表的时候，对上了慕淳的双眼，看着慕淳落荒而逃去换衣服的时候，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有谢文昌在，慕淳正好坐自行车的后座掌住货就好了，她还欣喜地发现，谢文昌真的在后座给她加了一个可以靠背的小凳，这样一来她坐在后座轻轻松松的，还有点享受。 下午刚一开摊，慕淳摊子的面前又是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是在等着她一样。 一个年纪不大长得十分精致的小娃娃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崭新的人民币，是最新发行的十块钱货币，她仰着一张小脸看着慕淳：“大姐姐，你这些裙子，我可以穿吗？” 慕淳看了看摊位上的洋裙，似乎……进货的款式还都是十六到十八九这样年纪的尺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小妹妹，我这里暂时没有，不过月底可能就有了，到时候你再来买好吗？” 小女孩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大姐姐你说话要算数！” “一定！” 倒是这个小女孩儿提醒了她，也该去进一些童装还有别的年龄段的服饰了，毕竟她可是见过好几次岁数稍微大那么一点儿的妇人经过，但又可惜地走了。 这些洋裙就只能买给女儿侄女儿的穿。 不过像什么洋电子表，还有闹钟这样的东西就卖得很快，闹钟甚至还脱销了，在昨天的时候就没货了。 刚一坐下来休息，慕淳就有些泄气。 谢文昌把一旁租来的遮阳伞稍稍地往这边撑了撑：“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 慕淳有气无力地摇头：“不是，有点儿饿，中午的时候吃少了点。” 并不想承认是自己饭煮少了，她怕谢文昌吃不够，就先给他盛了一满碗。 谢文昌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等着，我去前头街口给你买两个烤红薯。” 烤红薯，慕淳仔细想了想，这个东西在这个年代满大街都是，也是很便宜的一种口粮了，随即点了点头。 就像她之前跟谢文昌说过的话，他们现在是在创业阶段，能省下来的地方一定要省着。 现在这个年代的房子还不如后现代的贵，一定要拼这一口气，把房子给买到手，到了以后才有便利可寻。 慕淳一边用芭蕉叶做的小扇子扇风，一边看着摊子上的东西，东西不多了，但是个个都挺吸引人的，包括一些女生钟爱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但慕淳没想到的是，还来了个之前争执过的马秋菊。 马秋菊在她的摊位面前徘徊了很久，要么说还是有些没心眼，在她摊位面前看什么都非常喜欢和顺眼的样子。 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十分洋气的头花上，款式也很新颖，至少马秋菊还没见过，她乐得从荷包里掏钱：“喂，土丫头，这个头花我要了，多少钱？” “两块钱。”慕淳随口把价钱报了出来，她的头花似乎都是这个价格来着，不过稍微精致一点的是三块钱。 “嚯。”马秋菊微微地一愣，但为了不让慕淳瞧不起，还是有些心疼地从荷包里掏出了两张一块钱递给她：“喏！给你钱，给我包起来。” 慕淳倒是没想到马秋菊这么大方，二话没说找了个袋子给她装起来，只是马秋菊接过东西以后，眼神又瞟到了另外一个款式的头花，似乎比她袋子里这个还要好看些，但是袋子里的她也舍不得放弃，干脆又继续问价。 “那这个头花呢？” 慕淳瞥了一眼：“那个三块钱。” 马秋菊握了握自己的荷包，有没有搞错？她的荷包里现在也就剩下三块五了，她还要请小宁她们吃饭来的，随即一咬牙：“你这个太贵了，便宜点？你看我都在你这里买了一个头花了，要不你也办办活动，买一赠一给我！” 马秋菊的话，是肯定句，并非请求。 让慕淳都有些惊了，这个人到底是哪儿来的厚颜无耻？ 这个年代让人把三块钱的东西白送给你，放在后现代似乎就是在说，你要不送我一部手机呗？ 慕淳摆了摆手：“不行，活动是活动，我现在又没有办活动，这些都是原价，你说你刚买了头花，我可以给你相对应地便宜一两毛钱，但没有上来就跟我喊送你的道理。” 马秋菊有些不服气地咬了咬唇，这个人真的是个土丫头吗！她怎么什么都懂！似乎比她懂得还多！ “那我在你这里买了东西，本来就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你就送我能怎么样！你怎么这么抠啊！文昌哥哥到底喜欢你哪点！” 真是要气死她了！马秋菊忍不住在摊位前撒泼起来，不就是一堆洋头花，明明就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都是什么态度啊！ 慕淳本来不想计较的，但是一听到马秋菊的话，就想起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随即也站起了身来，比马秋菊还要稍稍地高了那么一点。 “马秋菊，你真的脸皮很厚，我凭什么要把我自己卖的东西说送就送给你？你是我妈，还是我姐？” “你……”马秋菊知道自己嘴没有慕淳的厉害，指着慕淳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恰好看到街头有个熟悉的身影，马秋菊眼珠子一转，整个人往地上一倒。 手里的袋子也跟着散开，头花滚落到了地上，马秋菊不由得跟着就哭出了声来。 第十三章 抛出橄榄枝 “慕淳姐姐……我只是想跟你讲个价，我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为什么打我？” 这下子该轮到慕淳蒙圈了，她就把扇子放下来起了个身，头发丝都没沾到她一根，怎么就打了她了？ “大家来看看！大家都来看看啊！”马秋菊似乎就赖在地上不起来了：“我不过就是想讲个价，有什么地方错了吗？这个摊主还动手打人，大家以后不要买她的东西！” 马秋菊心里暗道：既然连个头花都不送我，你慕淳以后也别想在集市上做生意了！ 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朝着慕淳，马秋菊心里就一阵爽快，哭哭啼啼地在地上，还有些围观群众伸手去扶马秋菊起来，给她拍身上的灰。 慕淳眼尖的发现，马秋菊身上穿的那件漂亮的粉色系小洋裙，也是自己进货里的一件，看来，早就喊人来她的摊位上买过了，怕是连头花什么的价钱都知道的，不过就是为了想讹她一点东西，或者找她的麻烦而已吧？ 毕竟上一次在村口，马秋菊可是丢足了脸面。 忽然一个老先生指着慕淳的脸道：“小姑娘，你做生意是不能这样子的，人家客人看东西想砍砍价是没错的，你怎么还打人呢？” 慕淳还没来得及回答，另外一个妇人也插嘴道：“就是！这受欺负的小姑娘啊我认得！是街尾钟表行马家的闺女儿，她爹可是地主，能缺你多少点儿钱？” 妇人的话一出，慕淳似乎是彻底受到了围攻一样，但还好这个年代的人并没有那么粗鲁的手段，只是朝着她指指点点说她的不对。 “让一让，不好意思让一下。”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周围的人纷纷地侧身让了一下，谢文昌这才挤到了慕淳的身边来，他的手中还提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温柔地看着慕淳：“快吃吧，我来解决。” 慕淳眼睛有些微微地酸，接过红薯点了点头，她有多久没有被这样护在身后了？ 谢文昌平复了一下大家的情绪，众人看到是个文化人，还有人认出是在学堂教儿子念书的知青，纷纷地都客气了起来。 “谢先生，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大家都是提倡文明社会新时代的人了，只是您妻子这样动手打人实在是有伤风化。”说话的，依旧是那个妇人。 慕淳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她的确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但是谢文昌能够无条件地相信她没有动手打马秋菊，真好。 只听得谢文昌一声轻笑，问道：“婶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就是马家的长工吧？做了挺久的了。” 妇人有些开始结巴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谢文昌笑了笑：“您身上穿的这件工服，是马家特有的，马家确实是城里来的大户，家里有许些长工不奇怪，而谢某那天也正好瞧见了婶子给马家买东西了，我还以为婶子也是省得的。” 马秋菊脸色都变了，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妇人，怎么好端端的还被谢文昌给抓了小辫子！真是丢死人了！ 她还以为今天一定可以让慕淳丢人丢个大发，没想到是让自己丢人丢了个大发！ 这样一来，在场围观的群众，哪个心里头不跟个明镜似的，分明就是你马秋菊想要为难人家小姑娘，还拉了个岁数不小的同伙来带节奏。 马秋菊捡起自己的袋子，另外一个头花也不敢再要了，灰溜溜地逃走了，还不忘看了一眼谢文昌。 迟早有一天，文昌哥哥会是她的！ 人群慢慢地就散了，留下了少数想要买东西的人，其中一开始指责过慕淳的大叔还停留在原地，一脸愧疚：“小姑娘，对不住了！是伯伯误会你了，伯伯也是个老文化了，寻思着不能动手打人……” 原来是个老知青。慕淳心里也已经释怀了，观众本来就很容易偏向弱势的一方，刚才马秋菊装作弱势，这个老知青也不过是气愤不过，想劝诫她不要打人而已。 虽然慕淳刚才心里有一点不舒服老知青的冤枉，但人家都这么道歉了，慕淳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没关系的老先生。”慕淳连忙的摆手，手里的红薯还微微地有些烫，握不住干脆放在了摊位上：“不过说来，老知青下乡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知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也没什么，发现自己好像除了一腔文化以外，派不上用处，年纪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找什么伙计，到处转悠转悠。” 慕淳一听完，心思一动，转念又问：“那老先生可有住处？” 老知青随意地指了指街头处：“我家住在村子南边儿，也是好久没回来过了，打算还是在乡下扎根的好，朴实。” 那真是太好了！ 慕淳赶紧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是这样的老先生，我这里就是做一些洋货的买卖生意，正缺个能记账的，您看……” 既然是老知青，那知道的东西会的东西都算多，而且老先生岁数怎么看都有五十了，也没有那种功名利禄的心思，交给他来算这些帐，慕淳反而踏实。 她这些天自己算得实在是太累了，这还都只是刚刚开始，这要是到了后期，再不请个管账的，那是真不太行。 老知青的眼眸亮了亮：“我真的可以吗？我岁数也不小了……” 按照当前公社的规定，再过个几年他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了，铁饭碗儿也没有一个，不过对于慕淳的提议，他还是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慕淳急忙地回道：“我也不占您的便宜，我给您按照城里的会计算钱，一个月也是五十块钱的薪水。” 和安哥儿一个起步点，到时候一起涨薪水也说得过去。 但是老先生的反应几乎和安哥儿一模一样：“哎呀小姑娘，使不得使不得！那可比工人还高了去了！老头子也就是记记账动动笔，哪儿能拿你这么多的钱！” 老知青越是这样，慕淳越是觉得自己选对人了。 第十四章 种点儿草莓 “老先生就别推辞了，老先生值得起这个价格。”慕淳的眼神十分的澄澈，看着老知青的眼神都热络了许多。 她现在刚开始起步，什么都是需要人手的地方，但是太多的人手她也请不起，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来。 这阵子收入也有个小八百了，除去成本，也有两百多块钱的回利，慕淳整个人的小脸儿都是红扑扑的。 老知青似乎是细细地思考过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小姑娘，我可以帮你记账，但是你开的这个价钱，我还是只敢收一半！我这知道自己的本事！” 慕淳见老知青有自己的坚持，也就松口作罢了：“那就有劳老先生明天来我家一趟了，到时候我把一些账目的详细都告诉老先生。” 约了详细的时间和地点，慕淳这才满意地目送老知青走了。 摊子上的东西陆陆续续地被买走了，看着空荡荡的摊位，慕淳心里都被填得满满的。 谢文昌默默地帮她收拾着摊位上的东西，把挂钩都挨个儿地收了起来，装进布袋子里。 “时间还早，难得陪着你一起来集市，去转转吧。”谢文昌把布袋子放进了自行车的前框里，解开了自行车的锁。 慕淳又想到了家里的米缸和菜，点了点头：“正好今天骑了自行车，可以把米绑着带走。” 自行车的前杠可以载物，倒是方便。 谢文昌看着慕淳细细地算账的样子，不由得一笑，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票递给慕淳：“淳儿，这是学堂单位发的粮票肉票，你拿着。” 慕淳印象中，这些东西一般都是谢文昌去付的，这会儿交给自己，慕淳略微还有些小紧张。 “这……谢文昌还是你拿……” “我们是夫妻，还用这么见外吗？” 谢文昌的话，让慕淳微微地脸红，伸出手去接过票，几张薄薄的票，在慕淳手中却像是有了温度一样。 就简简单单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却着实让慕淳感到了暖意。 街上的铺子大多数价格都不算贵，至少在他们住的这个村子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价格，猪肉也就需要肉票去买，价格算下来差不多一毛八一斤，但对于很多农村的穷苦人家来说，还是吃不起的。 这也就有了为什么在八零年代的农村，大多数人家要过年才能吃上一次肉的原因。 慕淳也就不免觉得，其实谢文昌也蛮有本事的，至少在这种年代里的知青，还是很不得了的。 谢文昌推着自行车，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慕淳，慕淳在前边儿挑着自己喜欢的菜，直到把前面的框都给装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去买了点猪肉，买了点米。 两个人吃的简单，买的东西也不多，慕淳也把票都省着点一起放在了荷包里。 市集上这两天开始有新鲜的果子在卖，还有一些菜苗和果苗。 慕淳忽然有些想念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保姆总会买很多的草莓回家来吃，不过每次的味道都酸甜不一的。 忽然想到这原生态的草莓，慕淳来了兴致，顿住了脚步，身后的谢文昌也跟着顿住：“怎么了淳儿？” “文昌，我们现在赚了钱，我能买点草莓回家种着吗？”慕淳的眼睛一直离不开旁边的种子铺，不大的一间窄铺面，但是摆出来的东西还不少。 其中一个根苗的头顶上，就写着草莓两个字。 谢文昌想了想，草莓在地里支两个小架子就可以种了，倒是一点也不麻烦，便道：“你若是想吃，就买些吧，自己种也可以，但就要等好些日子了。” 这才刚入夏季不是太久，想吃草莓确实还得养些日子，但慕淳还是一脸的兴致勃勃：“那我就买几株好了！” 反正家里就她和谢文昌两人，能吃得了多少。 一株根苗一分钱，慕淳要了十株，到时候就种在院子里那块儿小地方里，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慕淳和谢文昌一路谈笑着，谢文昌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甚至还哼起了一些小曲儿，完全把要抄小路的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今天的落日似乎比以往要晚一些，天色还很明亮，渡着一层暖黄色的余霞，十分的漂亮。 夏季的水田里都是秧苗儿，周围还飞舞着一些小虫子，偶尔能看见几只青蛙钻出来，舌头一伸便把小虫子卷进了口中。 谢文昌感觉到背后的女孩儿十足的信任，她只是单手揽住了他的腰，便在自行车上嬉笑哼歌，婉转动人的歌声，让谢文昌十分的满足。 累了一天的情绪都消散在了悠扬歌声里。 “淳儿唱的真好。” 慕淳有些微微地脸红，其实也都是听的一些后现代的流行歌曲，不过她向来喜欢慢歌而已。 “就是随便哼哼，你可别夸我，我到时候都要骄傲了！” 谢文昌还是丝毫不吝啬词汇似的夸奖着：“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淳儿唱的这歌，我都没听过，去社区唱指不定都能进文工团了。” 慕淳反倒是有些心虚，那可不吗，这歌又不是她编的，但是她已经高兴得忘记了这是个什么年份，不过谢文昌没有继续问她，她倒是打马虎给过去了。 忽然，谢文昌的自行车一个急刹车，吓得她两只手猛地抱紧了谢文昌的腰。 谢文昌微微地有些不悦，但看清楚了眼前人，怒气还是消了不少，关切起来：“岳父大人，你这样无故站在路中间，很危险。” 慕大倒是不以为意地哼了声，但对着谢文昌，语气还是算好的：“这村里笼统的没几户有自行车，撞不着我！” 慕淳憋不住小声嘀咕：“没有自行车也有牛车……” 慕大一个火气憋不住，锄头霎时间就指向后座的慕淳：“你个死丫头在背后嘀嘀咕咕什么呢！” 想起来这几天来这里蹲这丫头都落了空，就一阵一阵的来气，今天好不容易碰着人了吧，竟然是跟谢文昌一起的，真是倒了霉了！ 真不知道这丫头平时是怎么回去的！ 第十五章 你给老子等着 她还会飞不成！ 谢文昌始终护在慕淳的身前，笑着对慕大道：“岳父大人，您拦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这个笑脸人不是谢文昌慕大也没那个脸，只是有些郁结地瞪了一眼后座上的慕淳：“也没啥大事儿！这死丫头挣了钱也不知道孝顺孝顺老子！这年头工分儿本来就不好挣，家里还要养活，好歹也是我养大的丫头吧！” 慕大说得有理有据的，仿佛这些年对待慕淳好的人不是刘桂花是他一样，也好像把女儿卖出去只为了儿子前途的人也不是他一样。 要不是谢文昌还在这儿，慕淳差不多又该要跟慕大动手起来了，反正她在慕大面前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孝顺可言了，看起来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谢文昌也看出了，这父女俩现在根本就不对盘，但还是从包里掏出了十块钱递给慕大：“岳父大人买点好吃的吧。” 其实对于一口一个“死丫头”的慕大，谢文昌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但这十块钱他还是要给的，以免他再来缠着慕淳。 慕大一把拿过了十块钱放在自己的包里，又似乎穷追不舍地道：“你们两口子不要欺负我这个老头子不懂！不要欺人太甚！我知道你们这些天做生意挣钱了！” 慕大没有往下说出去，因为慕淳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挣什么钱，但是看这满筐子的吃的，慕大也心里啐了口。 这哪里是没钱！这分明就是不想孝敬他！这年头的粮票根本不好拿，他们几乎都是吃自己家种的米，收成也是不大好。 慕淳有些怒了，这人简直是厚颜无耻！拿了谢文昌给的十块钱都还不满意，好歹也是当普通工人小半月的工资了。 慕淳宁愿给刘桂花买好吃的好喝的，买点新衣服以后再在镇子上置办一个小房子，也不愿意给慕大花一点儿钱！ 她有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便宜爹慕淳已经觉得头大了，还要求挺多。 谢文昌已经察觉到了慕淳的不对劲，笑着道：“岳父大人，淳儿现在是我的妻子，她没有义务天天为娘家人做什么事情吧？” 本来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天，女人基本上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事情也不该是女人做主的。 听到谢文昌这么开口，慕大本来还想反驳些什么，多讹点钱买酒喝，但一想到为了儿子的前途，什么都忍下来了！ “慕淳，你给老子等着。” 慕大走后，慕淳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要重生到这样的地方，给她这么个爹…… 还没等到感叹完，忽然感觉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一揽，接着她便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能闻到一些淡淡的书墨香。 谢文昌温柔又好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没事，别想了，这些事情，我以后都会替你慢慢地摆平的。以后你摆摊完了就在摊子上等我，我提前些让孩子们放课来接你。淳儿，你对我，很重要。” 平淡的，又感觉像是最有安全感的一种告白方式。 你对我，很重要。 慕淳只是感觉心脏跳得砰砰快，这句话，谢文昌是第一个对她这么说的人，原来她对谢文昌来说，很重要吗？ 殊不知，慕淳以前对谢文昌有意见的事情，那杆心里面的天秤早就已经歪了。 谢文昌和记忆中的……还真不一样。 慕淳回抱了他一下，道了句：“谢谢。”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两人的感情似乎更进了些一样，回家以后，谢文昌便一头进了后厨，慕淳便坐在石桌旁，手边是一个小型的电子计算器，也是从山东那边进货回来的，只是暂时就这么一个。 安哥儿走之前，慕淳还特意嘱咐了他要多进些回来，现在的商铺什么的，应该很需要这么个玩意儿，孩子上学有教的话也可以用。 似乎还可以和其他的商铺合作，慕淳不仅想得有些远，不过确实是可行的办法。 把这些天零零碎碎挣的钱，和谢文昌原本给的那些钱都从荷包里倒了出来，还有几张粮票肉票。 老知青还没有来报道，这笔钱只有慕淳亲自来算。 原本谢文昌掏出来的积蓄有一千两百六十块，细细地数了一下挣的钱，除了那天给安哥儿进货的钱以外，她这里还有六百九十四块钱。 加起来，有一千九百五十四块。 除去安哥儿和老知青头一个月要拿的工资以外，还剩有一千八百七十九块钱，慕淳把七十九块钱的零头分了出来，和着肉票粮票装在了一个荷包里，剩下的钱装在了谢文昌给的那个荷包里。 要想买上一套城里的房子，还是要攒钱才行啊。慕淳叹了口气，上辈子自己要什么有什么，家里家财万贯的，这里竟是觉得一毛钱难倒英雄汉。 不过好歹也有一千八的积蓄的，虽然里面有一千二都是谢文昌的钱。 不过慕淳相信，只要她够努力，好好儿做这个倒爷，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安哥儿很快带回来了第二批货，比之前的又多了许多的新玩意儿，只是面临了一个小问题，山东市场进货口子的那边，似乎涨价了些，新玩意儿也不便宜。 不过安哥儿靠着自己的智慧，还是原来的进货价格拿到了这批货。 安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正在卸货的慕淳：“慕老板，这次进货完了以后，就剩下了几块钱。” 上次进货只用了八十块钱，但是这次进货用掉了一百块钱左右，除去路费钱，真的就剩下了四块多。 慕淳看着这一车的好东西，还生怕安哥儿钱没够是自己倒贴的，眼睛里更加的赞许了：“安哥儿，没发现啊！本事这么大，这些好东西你上哪儿弄来的。” 慕淳说的，自然就是袋子里的那些新玩意儿了，之前的那批货里，慕淳可没有看到这些东西在。 第十六章 村东的王寡妇 除了自己点名要的计算器以外，还有国外产的蚊香，要知道这个年代，打蚊子全靠一张拍子，哪里有蚊香这种东西。 以及一些可爱的童装和正要上季节的秋装，本来进货的时候，慕淳也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安哥儿几乎把能在市场上吃香的东西都给买了来。 慕淳真的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我还怕老板你不高兴呢，我看那边进货仓口在处理这些童装，都比较便宜，我想想资金还够的，就把这些童装都一起要了。” 童装的进价在这些年代来说一直都不贵，而洋装的童装都很可爱俏皮，还有小洋裙的那种，慕淳默默地定了些价格，自然是贵的，但也都是街上的人能接受的范围内。 在那批货里，慕淳找到了收音机和磁带，以及一件适合中年女人的衣服，都还挺好看的，慕淳想了想，大概还要过个两三年才会有百货大楼这种东西，她一定要趁着在百货大楼开起来以前好好地赚赚钱，不然到了日后就没那么好挣了。 把那件漂亮的衣服和收音机磁带给留下来了以后，才让谢文昌也搭了把手，跟安哥儿一起把新货都放到了杂货间里去，还特意地在地上铺了很多层的稻草杆，生怕受了潮。 至于收音机磁带和衣服，慕淳准备给刘桂花送去。 还在货里挑了些男孩儿爱玩的玩具，当是给慕钧送去。虽然慕钧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在慕淳看来也应该玩的，毕竟这东西在她生活的地方，很多大学男生也宝贝的很。 跟谢文昌交代了几句，也商量过了，决定在要送刘桂花的衣服兜里揣了一张一百块钱的票子。 慕淳在这里，最想感谢的就是刘桂花了，对于她来说，刘桂花就是素不相识的一个人，但她对自己的好，自己都念在心底里。 慕大家的院子门紧紧地锁着，慕淳有些好奇地拉了拉门环，发现似乎是里面锁上的，有些不解了，大下午的，锁什么门？ 慕淳拉住一旁过路抱着一大木桶子衣服的妇人，笑着问道：“隔壁三婶子，这是咋的啦，怎么还锁门了？” 三婶子一脸的惆怅，拍了拍慕淳的手背：“丫头啊，你还是少回来的好，你那个爹哟，真是个不安生的！” 慕大？怎么又和他有关系？ 慕淳有些不解，看着三婶子要走，继续穷追不舍地问：“三婶子，这是发生啥了，这门咋还紧锁着……” 以前也没见慕大锁过门啊？ 三婶子急切地想要甩开慕淳的手，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抱紧了木桶往河边走，嘴里还不住地嘟囔：“丢人，丢人噢！慕家男人真是造孽！” 慕淳手里提着东西，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又回去贴着木门细细地听，似乎有动静儿。 但慕淳越听，脸色越是臊红起来。 随后一张脸便阴沉沉地，她即使是没经历过什么事儿，但也晓得慕大这是在里面干什么！想了想日子，今天应该是刘桂花送慕钧到镇子上的初中报名去了，而慕大他竟然！ 他竟然锁着门在家里偷人！ 亏得刘桂花贪黑起早地伺候慕大，生怕他过不好日子睡不好觉，每天对他爷俩尽心尽力的，却换得慕大这样对她！ 慕淳气急败坏地从一旁捡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握在手里感觉整个人都来气，直接敲在木门上，一声声地动静十分大。 “慕大！你个畜生！滚出来！” 还在炕上流着热汗的慕大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没从炕上滚下来，皱着眉头看着身下妩媚的女人：“完了！” 女人娇俏地挽着他的脖子：“慕哥，这是咋的了？不是说你老婆孩子都去镇上了吗？” 慕大气得牙痒痒：“是那个嫁出去的败家丫头！怎么又这个时间来坏我好事！” 女人一听是慕淳，丝毫不忌惮地道：“原来是她啊，慕哥你慌什么，我们一起去给她开门好了！” 慕大一下子拍在女人耳侧的床板上：“你懂个求！这丫头现在牙尖嘴利的，可不好对付得紧！你穿好衣服到茅厕躲一躲，我去应付一下就来。” “啊？你……你让我去茅厕躲？”女人有些不满地出声，要不是因为慕大在村子里还有几个臭钱，她哪儿愿意和慕大做这种龌龊的事情，现在出事儿了，竟然要她躲到那种又臭又脏的地方去。 真是气死她了！ 慕大见女人波涛汹涌又撒娇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胸前埋了一口，安慰道：“乖，你快去，下回带你买几身衣裳好好补偿你！” 听到慕大的话，女人这才作罢，从炕上起来把衣服给穿好，躲到了茅厕那边。 慕淳还在屋外面死命的敲着门，在她看来，这么久都不开门，没有猫腻才是怪事！慕淳顾不得那么多了，小身子板一下一下地撞着门。 “慕大！你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娘吗！你真是个畜生！” “给我滚出来！快点！” 慕淳声嘶力竭的呐喊，引来了不少的人，周围的婶子叔伯些的，都摇头晃脑地替刘桂花不值。 “下午的时候我还瞧见慕大领了个女人回去，看那身段儿啊，跟刘桂花完全不像！” “就是就是，我也瞧见了！倒像是村东家的王寡妇！” 在议论纷纷之中，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慕大凶神恶煞地扛着个锄头出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脾气大得很，就冲着人群吼：“嚷嚷个屁嚷嚷！睡个午觉都没得清醒！自己家里猪不喂吗看什么闲事儿！” 慕淳也顾不得那么多，迈步就要往里冲，被慕大一只手给死死地拉住了。 “还有你个死丫头！没事儿就来娘家瞎嚷嚷，真是个赔钱货！赶紧走！” 慕大怎么也没想到，慕淳竟然抡起手里的小木棍子就往他身上招呼，使出浑身吃奶的劲儿一边打一边喊：“你还是个人吗！我娘在外面操劳，为你付出，你在家里偷女人！人呢！你让她给我滚出来！” 第十七章 看老子不弄死你 慕大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咋的，一手抓住了慕淳，说话都有些结巴：“死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哪里来的女人，你别给老子在外面瞎几把胡说我跟你讲！” 慕淳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她本来以为慕大就是凶了点刻板了点，至少在生活方面会关照刘桂花一点。 但是没想到刘桂花把他当成了家庭的支柱，全部的希望，而且也心里深爱着他的，而慕大却是这样回报她？ 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大家伙儿都看见了！你还想赖！慕大你到底是个男人吗！” 慕淳一这么出声，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地附和着，但慕大稍稍地一个眼色，那阵议论纷纷的声音又渐渐地下去了。 村里谁不晓得慕家男人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三句话说得不合适就要跟周围人家争执动手的。 “臭丫头你到底滚不滚！少来这里挑唆乡亲们！平日里不孝、哭哭啼啼的就算了，自己做了多少事儿也没个谱儿吗！滚回你夫家去！” 慕大这次是动了真格了，把慕淳往地上一推搡，慕淳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早上刚下过雨，慕淳的裙摆上算是沾了一排的泥渍。 慕淳手微微地搁在石块儿上蹭破了点皮，但是她倒是不觉得手掌心疼，反而是心里更疼了。 她为刘桂花不值得。 她也是个女人，她知道当一个最喜欢的人出轨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她也还没结过婚，但道德上也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存在的。 隔壁家的崔婶子急忙地上前把慕淳给扶了起来，拍着她身上的泥渍，这小姑娘的身世他们几个不同情的呀，生在慕大家也就算了，不讨喜被慕大卖给知青做媳妇也就算了，现在还……哎。 “磕着哪儿了没丫头？给婶子看看。” 慕淳咬了咬牙，愣生生地把眼泪给挤出来了，摇了摇头，似乎是处在了弱势的一面：“没……婶子我没事儿，只是我爹他……” “你个死丫头你要是再胡说，我现在就把你的腿打断！” 慕大已经怒气冲冲地把扛着的锄头给拿下来了，眼睛瞪得老大，那样子十分的骇人，周围的乡亲都不由得围了起来，把慕淳护在中间。 “慕家男人，你也做事儿别太绝了！虽然慕淳是个丫头，但也是个孩子，你都给人家卖出去了，你现在要动手也要问人家男人同意不同意吧！” 说到谢文昌，慕大当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面对这几个乡里乡亲的，慕大还是嚣张至极，他指着慕淳就是一顿数落：“什么叫卖！你个赔钱货到底给乡亲都讲啥了！啊！老子把你嫁给那么好一知青，还不满足，就知道忤逆老子！下回老子要弄死你你看有人护你不！” 慕大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盖过去了，没想到慕淳一抬头，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他，霎时间又把话题扯了回去：“这些都不是你对不起我娘的理由！不管你是抱着什么心思看我，但我娘跟了你这么多年，过了多少苦日子！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一心为这个家，我娘不在的时候，你都干的什么畜生事儿！” “我……！”慕大气得要死，他要是知道慕淳今天要回来，他哪儿还会把王寡妇叫过来？真是晦气！这丫头真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早知道当时就该把你嫁给卖猪肉的小胖儿！” 正是吵得激烈的时候，人群外围有个年轻男人探头，笑着道：“嘿！慕家大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真没啥的，让你家丫头进去看看不就完了嘛！” 哪知道男人的话一落，慕大的脸色一下子就臭了起来：“你懂个求！这丫头已经嫁给谢家了，天天回娘家像个什么样子！说了不让她回就不让她回！” 眼看着时间就要过去了，慕大的心里越来越烦躁，本来慕淳不回家来，没有这一出，早就完事儿了，眼瞅着刘桂花就要回来了，慕大更是不耐烦地把家门给落了锁。 “反正今儿个，我还就不会让这丫头进这个门儿。” 崔婶子疑惑地看了一眼慕大，虽然他平时看上去凶巴巴的，但是他今天这确实有点反常啊，加上旁边这几位叽叽喳喳的那些话，崔婶子也不禁向着慕淳说话了。 “慕家男人，你要是真不做那亏心事，你还怕慕淳一个丫头？” 慕大要是不让，就成他做了亏心事，但是要让，他还真的怕人被找出来，这屋就那么大。 看着大伙儿都开始为慕淳说话，他实际上也有些为难，但是一想到慕淳那么爱干净的一人，应该不会到茅厕去找人吧，再说了那茅厕在猪圈后头，大家也不会想去的。 随即大手一挥，烦躁地皱着眉头：“你要去找就找，但是我可先说了，你要是没找着什么，看老子弄不死你！” 慕淳狠心地一咬牙，她相信自己的耳力，绝不可能听错的！连去洗衣服的婶子都说了那些话，她确认慕大有问题！ 面对慕大的松口，慕淳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能让她进这个门，她还就不信把人找不出了！ 正在慕大开锁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各位婶子，这是咋了？” 慕淳一回头，便看到了人高马大的慕钧，他的脸上挂着笑意，应该是去中学报名回来了，这个时候的人念书普遍都很晚，慕钧也算个晚读生了。 刘桂花走在后头，手里还提了不少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准备给慕钧熬什么汤喝的。 看见两人，慕大心里这才是真的慌了，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最大的，但是没了刘桂花，还真是不能成大事儿。 慕大到现在厨房也下不得，啥也不会弄，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都全靠着刘桂花。 他只会埋头苦挣钱，挣的钱不少，但给刘桂花的很少，大部分还是给了王寡妇了，只是这些，刘桂花都不知道而已，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很好。 第十八章 找着人了 崔婶子不住地摇头叹气，拉过刘桂花的手：“刘大姐，你快看看你家丫头吧，你看看这给磕的噢！” 崔婶子拉起慕淳的手，上面微微地有些破皮，还有点小小的出血，只是慕淳刚刚太过气愤，已经把手上这种火辣辣的感觉都给忘了。 刘桂花关切地看着慕淳的手，心疼得眼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打小对慕淳和慕钧都是公平着看待的，只是女人没有多大的话语权，在慕大面前说不上什么话，不然她怎么可能让慕淳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慕淳拉着刘桂花的手，这么热的天，她手里却没有多少的温度，慕淳知道这是她长期操劳手脚都有些泛凉，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娘，我没事儿的，您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你手这么冰……” 慕淳有些哽咽，她不知道自己失踪后，她的母亲是不是过得也好，妹妹有没有好好照顾她，她是不是该心急得到处找她。 慕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慕淳的背后，小声地问她：“这都发生什么了？咱家门口咋站了这么多人，要开大会吗？” 慕淳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已经有人开始捅事儿了：“慕家丫头，快进去看看啊！这会儿他都让你进去了。” “就是就是！既然你娘都回来了，冤枉不冤枉，这下子能分个水落石出了！” 刘桂花有些懵：“孩子，这是咋的啦，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刘桂花有注意到大门落了锁，而大家都围在这里，气氛凝重，不知道是不是家里进了小偷。 慕大怕事情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便是麻利地把门锁给开了，模模糊糊地拉了一把慕淳：“快进去看吧，别耽误老子时间！” 慕淳狠下心，冲的就进了院子，再不进来恐怕就没机会了，待会儿那女的从哪儿溜了也不一定。 慕大暂时拦着刘桂花和慕钧，整个院子里就能看到慕淳到处寻找的身影。 院子不是很大，但是加上后厨和杂物间，有四个房子，慕淳大大小小的房间都去了一遍，真的是一点影子都没见着。 在慕淳反复确认的时候，慕大不禁心里得意了些，谁能想到他把人给藏在茅厕里了？ “臭丫头，找到了没？没找到就早点回谢家去吧，留在这里我也不会管你的晚饭！” 慕钧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小声地问慕淳：“淳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儿？但是爹不让你做的？” 慕淳看着慕钧沉着冷静的样子，和他淳朴的那双眸子，有些疑虑不定的，最后试探性地问了问：“哥，你觉得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就最近。” 慕钧仔细地想了一下，摇头：“我觉得爹除了每天回来晚点儿，稍微累了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还是应该体谅爹，他那么辛苦的养活我们……” “屁！”慕淳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知道娘带你去镇子上报名，他在家里都做了啥吗！他在偷女人！他在背着娘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慕钧有些惊了，连忙的捂住慕淳的嘴：“淳儿，有些事情可乱说不得。讲这些话要证据的，假如有了证据，就算是爹，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 要说慕钧不气愤也都是假的，出了这种事，他也总不能给慕大兜着吧。 再加上乡亲们的这反应，和慕淳这么气愤的样子，以及慕大最近的晚归，他是个读书人，他总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但是他不愿意去往坏的方面想，只能祈祷是一场闹剧。 慕钧也就跟在慕淳后面转悠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慕淳把家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人，但是她也注意着门口，根本没有人出去过。 慕钧看着都有些心塞了，他已经知道慕大对慕淳的成见，但是慕淳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伤慕大的心了？ 刘桂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拉了拉慕大的胳膊：“孩子他爹，俩孩子找什么呢？是不是咱们家进贼了？” 慕大有些心虚，但还是稳住点了点头，敷衍道：“我说没什么，那死丫头非不信，让她自个儿折腾去吧，反正这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看着时间越是久，越是瞧不见人，慕大心里就越是沉了下来，稳如泰山一样的站在门口，他就说这丫头口齿伶俐的，这脑子倒还是不行嘛。 刘桂花也就没有疑惑了，她向来对慕大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但是为何今天这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心里有些发慌的感觉。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儿吧。 “哎哟不行，我不看这个热闹了，崔婶子我先回去上个厕所，你回头跟我说一下哈！”一个隔壁不远的婶子嚷嚷着回去了，嗓门儿十分的大。 在里面找人的慕淳眼睛锃地一亮，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看慕大那么信心十足觉得她找不着的样子，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这人，一定是把女人藏在了茅厕！还真亏了他想得出来，她炕下面都找过了，唯独没有去过茅厕找人！她还以为这个年代的茅厕那么大的坑儿，还挨着猪圈，臭得不行，没人愿意会躲那儿去。 慕淳飞快地朝着猪圈那边去，慕大心里着实地‘咯噔’了一下，但是他强装着镇定，要是表现出一丁点儿，他这边看的人都不会嫌事儿大的。 倒是周围几个婶子笑了：“该不会是找累了，这闺女要刷刷猪吧。” “哈哈哈哈哈……” 满堂的哄笑声，慕淳也不以为意，她有直觉，那女的应该还在里面！ 慕淳绕过猪圈，慕钧也跟了上去，直到踹开了茅厕的门，慕钧的表情才开始慢慢地变得难堪。 俏丽的女人衣裳都没有穿得规整，还有些凌乱的，她似乎是被臭得不行又不敢出去，捂着鼻子直打干呕。 看见有人来了，王寡妇这才是终于憋不住了：“慕大那个狗东西呢！憋死老娘了！” 第十九章 你自重一点 明明说好一会儿就能搞定他这个女儿的，不仅没有搞定，反而引来了这么多的乡亲，让她一点也不敢吭声，快憋死她了！ 不过最终还是被慕家丫头给找着了，之前慕大就答应过她要给她名分的，现在既然被发现了，也是时候要个说法了吧！ 外头的刘桂花一惊，拉住了慕大的手：“孩子他爹，还真的有贼啊！” 崔婶子真是又气又急，跺了个脚：“刘大姐啊，你怎么还看不清楚啊！是慕家这男人对不住你了！做了出格的事情啊！” “你给老子闭嘴！”慕大怒吼了句，把崔婶子吓得不轻，周围几个又围了上来。 “自己做了龌龊的事情还要凶着别人，总算是知道慕家丫头为什么不待见你这爹了！” “换做是我爹，我也不会待见！” 议论声像是嘈杂的蜜蜂，嗡嗡嗡地一直在刘桂花的耳边响着，让她有些头昏脑涨的。 他们都在说啥？为什么她不是很明白？ 慕大也顾不上人家说啥了，冲地就往自家茅厕的方向去，人都找出来了，再不去可坏大事儿了！ 慕钧有些急红了眼，单手抓住了王寡妇的衣裳：“你不是刘强东的娘吗？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王寡妇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竟也挣脱开慕钧的手，理直气壮地叉腰吼道：“我家里茅厕出了问题，我上你家上个茅厕不行啊！” 茅厕坏了？慕淳可差点没笑出声来，又不是现代的什么抽水马桶，就是个坑而已，怎么还有茅厕坏了的说法？ 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王大妈，你知道破坏人家的家庭，做了小三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王寡妇有些气急败坏了：“你叫我什么？！” 她到底还是村儿里最貌美的寡妇，多少男人想跟她来个一页露水的都没成，到了慕大这儿受委屈了不说，竟然还被他十八九的女儿喊大妈？！ 她也就顶多大了她一轮而已！ “大妈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啊？我是问你知道当小三的下场是什么吗？” “行了慕淳！你胡闹够了没有！”慕大刚才在门口听了一小会儿，大概也斟酌出了对策，上去便将慕淳给拉开了：“王阿姨来咱们家借个茅厕而已，就是怕你们大惊小怪的，我才没说，你瞧着现在倒好！” 刘桂花也适时的跟了进来，一脸的愁眉苦脸：“好了好了，既然是个误会，大家就快散了吧，这么呆着让乡亲看笑话也不太好。” 慕淳哪里肯作罢，这逮到了慕大一次，下次要是再想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这事情是她亲自撞见的，这次不说破，她不心甘。 她不想让刘桂花被蒙在鼓里！ “王大妈我还是好心奉劝你一句，当小三破坏人家的感情，是要被浸猪笼的！你以后的子子孙孙，包括你现在的儿子刘强东都会被人唾弃！” “你胡说！”王寡妇忽然尖叫了声，随后眸子有些飘忽不定地看向了慕大，但是慕大黑着一张脸，并没有什么表示。 他平时的作风也和现在完全都不一样，这个节骨眼上，他哪里敢出声，要是真的让慕淳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总觉得后果会很严重。 慕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二人的神情，继续用言语刺激着王寡妇：“你到时候想想，你被浸猪笼死了没关系，你的儿子刘强东才几岁啊，以后就要挂着小三儿子的名头长大，没有爹娘了，也只能被人家欺负，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慕淳忍着想打慕大的冲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王寡妇，毕竟没有王寡妇的话，慕大也不至于出轨，她可是也听闻了一些王寡妇的水性杨花。 慕大之前对刘桂花也好过很久，要出轨早出了，为何偏偏是王寡妇。慕淳的脑子还是清楚的。 但是王寡妇不但没有顺着慕淳的意快些滚蛋，反而是把主意都打在了慕大的身上，她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慕大的衣裳：“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要被浸猪笼吗？我儿子真的会那样吗？” 到底还是村子里的人，没什么文化，这样就给忽悠了，慕钧的脸色有些难堪，但是又不得不觉得慕淳的法子是个好法子。 刘强东是王寡妇的心头肉，这么一激，还真的有些管用。 慕大沉着脸把王寡妇的手给挪开了：“王妹子你自重一点，我媳妇娃娃都在呢，别给我抹什么黑。” “慕大你真不是东西！”王寡妇忽然尖声喊道：“你现在说是我给你抹黑了？你跟我滚炕上的时候咋不说是我给你抹黑？你答应我要给钱让我给小东买好吃的穿好的，也答应到了时候就给我一个名分给小东一个家，你是骗子吗！” 王寡妇歇斯底里的一顿吼一顿闹，还不住地在慕大的身上拍打，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愣住的就不只是慕淳了。 刘桂花手里提的东西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袋子里的一些果子也顺着滚到了茅厕里，她脸上全部都写满了失望。 她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孩子他爹，王妹子说的，是真的吗？” 慕大有些不知道怎么作答，平日里那股子凶狠完全提不起来了，倒是王寡妇叉着腰气宇轩昂的：“刘大姐，我叫你一声大姐还是尊重你，我劝你还是跟慕大和离了吧！既然事情都知道了，我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我和慕大哥是两情相悦的！要说第三者，你才是！” 这么指责原配是第三者的，慕淳还是头一次见到，脸皮真是厚得可以。 慕钧有些气不过，抬腿一脚踹在了王寡妇的身上，随着一声尖叫，王寡妇整个人‘砰’地落进了粪坑里。 要不是她会浮水，真的就要淹死在粪坑里了，但是这臭烘烘的粪忽然糊了她一脸，让王寡妇彻底地崩溃了！ 慕大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地用了木杆子去拉人起来，还一面的叨叨：“慕钧你怎么能这么做！这好歹是个人，要是闹出人命来咋整！” 第二十章 低头不见抬头见 慕大知道自己理亏，也顾不得斥责儿子了，赶紧地把人给捞了上来。 王寡妇一身的猪粪，起来的时候，连刘桂花都离得远远儿的，虽然是经常接触这些，但是看到一个人的身上全部都沾满了这玩意儿，还是很倒胃口的，连头发丝儿上都是猪粪，这得多大的味儿啊。 差点没把慕淳也给恶心吐，但又不由得暗地里默默地给慕钧点了个赞。 以前没看出来啊！她这大哥竟然这么大的魄力，说踹就给踹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刘桂花即使是脸色再难堪，还是碍于心软去了后厨：“我去烧点水，儿啊，去找两套干净衣裳出来。” 慕钧有些急了：“娘？为啥都这样儿了，你还这么心好！他们就是在欺负你心好！” 慕淳默默地没说话，她知道刘桂花这么做是为了啥，慕钧以后还要娶媳妇，这一切的将就不都是在为慕钧考虑吗？ 刘桂花拉过慕钧的手拍了拍：“快去，别让人看了笑话。” 慕淳轻叹了口气，笑着到了门口：“婶子们都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改明儿个来玩。” 门口的人晓得这笑话看够了也差不多了，一个个地都转身走了，但看热闹的心是没有平复下去的，边走边议论着刚才捉奸的事儿。 只是满身猪粪的王寡妇还呆在猪圈这边儿，没有过来，大家只当是抓住人了，并没有看到是谁，猜测纷纭。 慕淳赶紧的把门给关上了，这件事儿本不光彩，她也只是气不过慕大这样对待刘桂花，但也没有顾虑到刘桂花的心情。 刘桂花烧了两大锅的热水，王寡妇愣是洗了个七八遍的澡，才把身上弄干净，但还是有点意味不明的味儿，让慕淳心里犯恶心。 慕钧也不是很高兴，听刘桂花的话从她的屋子里找出了一件稍微年轻时穿的衣裳，挂在澡棚子的门口。 王寡妇还在里面嘟囔着：“这什么衣服我怎么穿啊……看上去和现在的一点都不时髦。” 慕淳叹了口气，之前慕大和这个女人的话她都听了不少，大概是慕大要给这女人钱的，还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看来王寡妇穿得这么好也和慕大少不了关系了。 不过在慕淳眼中，不过也就是个小三而已，穿得再好，心坏。 慕大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了，今天难得地没有说什么废话，也没有动手，只是默默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如坐针毡。 刘桂花的一言不发让他十分的心慌，如果时间可以再来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再犯这个糊涂了。 男权社会又怎么样，如果没有刘桂花，就没有今天的他。 王寡妇洗好出来了，穿着刘桂花年轻时候的衣裳，看上去竟还有几分的韵味，但是慕大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欣赏了，说到底也是王寡妇的身上有那么几分刘桂花年轻时候的味道。 王寡妇坐在了慕大旁边的板凳上，隔着一点的距离，也不敢抬头直视，她总觉得洗了很多次也是有味儿，而且慕大现在越是不给她一个回答，她就越是心虚。 慕钧鼻子里不屑地哼哼了声：“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看这都是自己找的。” 王寡妇的脸色霎时间又白了一分，开始装起可怜来：“慕家小子，我……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喜欢我，但是好歹……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互相给对方留点面子伐？” 什么叫低头不见抬头见？ 慕钧‘蹭’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面上：“王婶子我劝你自重一点！我娘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和我爹的情分也是你比不上的，你少来这里挑拨离间的！” “慕钧！你也要来气死老子吗？”慕大心里不悦，但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是脾气到底刹不住车。 “我气你？”慕钧一个大男人，也微微地有些哽咽：“爹你这么做，对得起娘吗？” 对不起，但是他现在已经做出这个事儿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 “我……” 刘桂花把最后的那些水都端去倒了，一脸淡然地坐到了几人的面前，和慕大面面相觑：“孩子他爹，之前的那些事情，我本来都是相信你的。” “我也宁愿相信是咱们家里出了贼，直到我进来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都依然选择相信你的，但是我听到她说的话以后，我觉得我整个对你的相信就……” 刘桂花以前一点也不强势，但是在王寡妇的面前，愣是把气势给拿了出来，眼泪也都憋了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慕淳觉得其实刘桂花，也可以是个活得非常精彩有气质的女人。 慕大在该说话的时候却选择了沉默，微微地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衣摆的料子，这件大褂子穿了一年多了，也是刘桂花亲自给他做的。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什么苦难没过来过，但是眼前却面临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慕大。”刘桂花的声音打破了一小会儿的沉寂：“我自认我刘桂花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给你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陪你走过了这么多的苦日子，也度过了最辛苦的那段时间，这就是你现在给我的答案吗？” 慕淳只知道刘桂花勤勤恳恳的，一心为慕大着想，但是偶然听到她这么大的一段话，总觉得刘桂花应该不只是一个农家妇人这么简单。 她应该，受过教育的。 慕大刚想开口，王寡妇的声音插了进来：“可是刘大姐，感情这种事情又不分先来后到，慕大哥现在已经觉得你人老珠黄，当然是会选择我，慕大哥觉得你带大两个孩子是没功劳也有苦劳，说了会出赡养费了，所……” “行了！说够了没有！” 慕大忽然呵斥出声：“王雪莹你回去吧，她是我的媳妇，我孩子的娘。” 简单的一句话，慕大便把立场给表明了，但似乎还是没那么的坚定，只是王寡妇闹了一闹，又沉默了下来，似乎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 第二十一章 是我对不起你 刘桂花似乎是不想闹了，她大概是最了解慕大的人了，她仔细地看了一眼王寡妇的表情，有些不经意地问：“王妹子既然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慕大，要他给你身份，那你了解他吗？” “当然了解了！”王寡妇立马接道，生怕晚了一步，自己的好生活就这么离她而去了，东东还小，她必须争取到慕大。 谁不知道慕大是村子里干活最积极的，上工拿的钱也是最多的，一年还可以分到好几次的肉票。 每次在慕大家里经过的时候，闻到那个肉香，都是羡慕的紧。 她王雪莹也想做慕大的女人！ “慕大是几几年生的？” 王寡妇想了想：“四二年。” “他最喜欢吃什么？” “……” “他喜欢什么颜色？” “喜欢做什么？” “吃饭的时候喜欢先吃什么菜？” 一连串的问题，除了一个出生年月，其余的皆是把王寡妇给问得哑口无言，王寡妇自知没办法和刘桂花比，她还是了解慕大很多的。 但那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会被说成不守妇道。 虽说她确实不守妇道了。 慕淳实在听不下去了，把那身有猪粪的衣服给装了起来，打了死结扔在王寡妇的脚下：“第一，我们家并不欢迎你的到来，第二，没人要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第三，不要做了不要脸的事情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没人稀得看。你快走吧。” 臭味让王寡妇更是觉得面子问题，兜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卖惨的原点，抓住了慕大的手不撒手：“慕大哥，你说过的，你说过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会照顾我和东东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慕钧没有那么客气，直接拽起了王寡妇的胳膊，把人和那包臭衣服都丢到了门外，锁门。 “你还是自己走远一点吧，别让我们再动手。” 想到慕钧给她那一脚，让她滚进粪坑里的事情，王寡妇就觉得一阵的心慌，拍拍屁股走了，反正她还会回来的！ 她不会放弃的。 慕淳心思十分的沉重，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来给刘桂花送衣服和收音机的，没想到闹成了这个样子，也更没有想到慕大会做这样子的事情。 本来以为他重男轻女自私刻薄就已经是底线了，没想到他还有更不是人的一面。 慕淳心里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到底是为什么让她来了这么一个家庭，不过看见刘桂花隐忍的模样，她也不大后悔来到这里，至少在能对刘桂花好的地方，帮衬她一把。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慕淳没想到的是，刚一关上门回过头，刘桂花的情绪霎时间便绷不住了，抬手一下一下地打在慕大的身上，跟刚才那种端着气质质问王寡妇的凌厉完全不一样。 “你跟我说啊！我到底是哪儿对不起你！” 慕大站起身，连连地后退，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但看向刘桂花的眼神越来越愧疚，甚至最后‘噗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孩子他娘，是我对不起你！” “你和村东王寡妇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什么时候……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就……和离好了！” 慕淳也是一愣，要知道在八十年代，说出和离的这种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 竟然在她觉得十分懦弱的刘桂花口中说出。 “不……我说，我都说了！”慕大紧拉住刘桂花的衣裳，那些男子汉气概似乎统统的都没了。 十分钟不到，慕大完完全全地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慕大是从把慕淳嫁出去换彩礼钱的时候就已经和王寡妇有些暗通款曲的意思了，只是那时候并没有表达清楚，只是见王寡妇姿色好，和年轻时候的刘桂花非常的像。 那时候慕大便把自己身上的一些多出来的钱拿给王寡妇，要么就给她买吃的买穿的，就连上次谢文昌让慕淳送来的那几挂肉，也是偷偷地拿了一挂过去，给了王寡妇。 王寡妇觉得慕大有出息，能够挣钱还能够经常吃上肉，她不想让自己小儿子的日子过得苦，便顶着风险和慕大来来往往。 即使被村子里的人瞧见，对她指指点点，她也没有那么的在乎。 要是王雪莹是孑然一身，她肯定不会去勾搭慕大了，她会有选择更好的权利，但是还带了个拖油瓶，偏偏又是她的心头肉，只想找个慕大这种傻乎乎的能为母子俩都付出的人。 慕淳心里总结了一下，说白了，慕大要是放在后现代的话，就是个中央空调。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王雪莹对孩子的这份母爱，这份看似的伟大，都是建立在了破坏别人的家庭之上，看起来就没那么的伟大了，反而让人反感。 慕淳和慕钧都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出声，他们能想像得到刘桂花现在的心情，一向横着走的慕大也不敢吱声。 刘桂花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手指着慕大，嘴唇微微地抖了两下，怎么都说不出话来，这都叫是什么事儿！ 刘桂花被气得不行，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娘！” “娘！” 慕淳两兄妹拥了上去，挤开了慕大，慕淳握着刘桂花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冰啊……大哥，你快去叫一下隔壁叔，让他载我们去一下镇上。” 只有镇上的公社，才会有卫生所！ 一路的奔波，好不容易把刘桂花给送到了卫生所去，挂上了点滴，卫生所的卫生员才戴着个口罩从病房里出来。 “病人就是操劳太多了，然后又一时气急怒火攻心的，这才晕倒了，不过这医药费你们家属得去前边儿付一下，要留三天一共十二块钱。” 一天四块钱，慕淳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婶子，病了也不想来卫生所看诊，同价位的药水，这医药费比小县城里的某些医院还贵些。 慕淳正打算掏钱去付了，却看到慕大站了起来，从包里零零碎碎地掏了些钱出来，去了前面的窗口，佝偻的身影让她有些触动。 第二十二章 你到底爱我娘吗 慕淳觉得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评判慕大这个人了，之前对待自己的种种，瞧不上女人的态度，再加上后来的出轨。 不过有的时候又觉得他似乎很可怜的样子，但也说不出他哪里可怜，只能感觉到可恶。 慕大再回来的时候，慕钧难得地十分硬气，堵在了病房的门口：“爹，你回去吧，娘这儿有我守着，她现在不需要你来气她。” “兔崽子你……”慕大本能地脱口而出，随后又憋了回去，点了头：“照顾好你娘，这些钱你拿着，你们兄妹俩先在镇子上吧。” “不了。”慕钧接话道：“淳儿也回去吧，毕竟文昌还在家里，淳儿是嫁了人的，不太合理，况且淳儿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慕淳看了一眼慕钧：“哥，我能留下来照顾娘。” 慕钧轻柔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乖，跟爹一块儿走回去，回去晚了文昌该担心了。” 慕淳本来还想反驳，看着里面还躺着的刘桂花，又忽然明白了慕钧的用意似的，点了点头：“那我就跟爹一起回去了，哥你注意安全。” “嗯。” 慕钧收好了慕淳给刘桂花的衣裳还有收音机和钱，以及慕大递来的一些钱，便把病房的门给关上了。 慕淳和慕大对视了一眼，抬脚就往卫生所外面走。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夕阳的映衬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慕淳十分的瘦弱，但在谢文昌的精心细养下，皮肤好了很多。 “你个臭丫头！你娘生病了，你就不知道在那儿留着陪她一下吗？” 慕大忍不住开了口，其实他更想留在那儿陪着刘桂花，但是出了这档子事儿，他真的很害怕刘桂花醒来再看到他，会更刺激她。 “那你呢！”慕淳反问道：“我娘都生病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她一下吗？难不成你还回去幽会王寡妇吗？” 慕大一噎：“臭丫头你怎么跟爹说话的！以前觉得你没什么教养，现在看来就是你自己没学好！” 慕淳顿下脚步，前面的慕大也跟着停了下来。 “走啊！怎么不走了？” “爹，虽然我知道你以前很烦人有的时候我也挺讨厌你的，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问。” 慕大一愣，什么叫很烦人？也挺讨厌他的？他不觉得他以前做的不好！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她只是个丫头片子啊！ 但是想起来以前的种种，慕大心里竟然还是会感觉到酸涩，怎么回事儿了今天？难不成这个丫头片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有屁快放！” 慕淳倒是已经不介意慕大再说什么了，只是当下，她要赶紧处理好他和刘桂花的事情，能过的话自然是不能和离的。 虽然都对慕大和王寡妇的事情有了芥蒂，但对于这个年代，对于农村来说，和离了的男人倒是没有影响甚至可以找下一春，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你到底爱我娘吗？” 这个问题，让一向觉得自己脸皮算厚的慕大也微微地有些脸红：“啥爱不爱的啊！老夫老妻这么久了，都是一家人。” “那你这次的事情，你一点表态都没有，你让我娘怎么想？而且确实是你做错了事情，我娘一开始都觉得可以原谅你，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相信真相，你还是要继续这么窝囊下去吗？还是要把你的大男子主义贯彻到底？” 其实慕大本性也是不坏的，嘴上自私自利行为大男子主义，但好几次，慕淳也会看到他夜里偷偷地起来，把刘桂花的鞋子给温在灰炕里，即使是在夏天，刘桂花也经常脚凉。 也会看到一些细腻的举动，说白了慕大面子大，心里又是一大套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把他给禁锢在这个思维模式里面出不来。 慕大也没想到，平时一向温顺听话的闺女儿，前阵子性格突变让他苦恼就算了，现在竟然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也能讲出来了，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些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所以爹你听我说了这些，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慕大似乎是如梦初醒的样子，立马抬脚往回跑，似乎是卯足了劲儿似的，只能听到他传来的声音：“臭丫头，这事儿还真有你的！” 慕淳心里总算是稍稍的放了些心，其实刘桂花提和离的时候，慕淳很想支持，很想立马同意，但是看着刘桂花看向慕大不舍的表情，她也知道，她这个娘，是放不下的。 慕淳花了三毛钱，坐了个牛车回村子里，刚到村口，就看见抱着一摞书的谢文昌，天气有些热，但是他依旧穿得很厚。 看见慕淳的影子，谢文昌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让她下了牛车。 “淳儿，怎么回事儿？我刚从学堂里出来，就听到一些闲言碎语的。” 慕淳当然知道谢文昌听到的闲言碎语是什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讲，都怪这个不争气的慕大，随后挠了挠头：“没事儿，家里出了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就是我娘生病了，在镇子里的卫生所呢。” 谢文昌有些着急：“那伯母有事儿吗？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她。” 慕淳赶紧的拉住了谢文昌的一个胳膊：“诶诶…，没事儿，已经挂上水了，只是要住个三天，我爹和大哥都在呢，放心吧。” 谢文昌再三地看了看慕淳，确认没事儿了，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儿就行！那我们赶明儿早些起来，我也去请个一天假，咱们去市集里买一只老母鸡，煨个鸡汤去给伯母补一补。” 对于谢文昌的细心，慕淳还是很感动的，他真的有把自己身边的人，都当作是自己的家人来对待了。 慕淳稍稍地敞开了些心：“还叫伯母呢？” 谢文昌一开始还纳闷儿着些，看到慕淳翘起的唇，猛地回过神来：“明天给咱娘送去。” “木头！”慕淳嗔怪了句，推了一下谢文昌的胳膊：“走了，回家点点货吧。” 第二十三章 嫁给谢文昌，后悔吗 把第二天要卖的货全部准备好了以后，慕淳这才有心思睡了下去，只是她蓦然地想到慕大走的时候对她说话的语气和话，心里稍稍的有了一点安慰，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好歹也有点改变了吧？ 她真的希望这一觉睡醒以后，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会没有了。 慕淳又是后悔又是不后悔的，后悔为什么让她戳破了这件事情，让刘桂花这么伤心难过，但也不后悔，至少能让刘桂花知道实情，看慕大能不能再重新做人。 她知道啊，现在这个家，要说散就散，是不大可能的。 谢文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话忘记说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随后看见了放在木墩儿上的东西，笑着翻身下床，把外套给套上。 ‘叩叩——’ 木门轻轻地被敲响，伴随着谢文昌好听的声音：“淳儿，睡着了吗？” 慕淳猛地坐起身来，这还是谢文昌头一次在半夜里找她，她忽然有些警觉，这家伙该不会是兜不住，要现出真面目了？ 可是不对啊，以她这些日子和谢文昌的相处来看，他也不是这种小人，反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你……有什么事儿啊？我已经睡下了。” “哦，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你很早的时候说过，要是能看一次大剧院的戏就好了，我前些日子偶然弄到了两张大剧院的票，是周日的，一起去吧？” 大剧院？看戏吗？慕淳在夜色下有些微微地脸红，原来谢文昌大晚上起夜，是为了跟她说这个，刚才是不是有些把人家想的太坏了点。 不过慕淳倒是对大剧院没有什么兴致，但这时候的人要是唱戏的话，应该更纯粹一点才对，想了想还是应了：“好，好啊，你要是不忙的话，就一起去好了。” “那就说好了，我把票放在门口。” 谢文昌话说完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慕淳这才蹑手蹑脚地下床来，把门给开了个缝儿，伸手把票拿了进来。 就是很普通的用文印打出来的黑白票，上面通常会有公社盖的一些印章，来表明票的真实性，一般这个年代有些想看戏的，就会伪造票据，但没有印章都不作数。 票上写的是一出黄梅戏，慕淳有些一知半解的，但是谢文昌的这份心意，已经把她的心捂得热热的了。 由于这次进回来的货比上次的数量要多，品种上也更为的齐全，慕淳也不想这么每天每天累着的去自己摆摊儿卖了，和安哥儿好好地商量了一顿后，慕淳便找到了几个小商铺打算联手销售。 能干起来小商铺的，有货源的，没有哪个是没脑子的人，慕淳不担心这些。 有安哥儿能说会道的去跑腿，很快便签订下来了三个稳定的供货协议，稍微比市场上卖得要低一两块钱的，但这个大批量赚的钱，也非常的舒服。 慕淳在手上留了些货，出摊的时候数量少了些，但质量超过上一批，就稍稍地贵了些。 安哥儿今日也恰巧没什么事儿要做，休息也休息够了，就干脆过来帮衬着慕淳一起看摊子。 慕淳也干脆把安哥儿和老知青的工资一起给发了，老知青也担起了算账的活儿。 “慕老板，我觉着你真是太厉害了！” “怎么个厉害法？”慕淳还是少有听到安哥儿夸人，一时间觉得挺新鲜的。 安哥儿想了想：“就是，你年纪也不大，刚刚才出嫁，还是个女人，竟然能想到这么多赚钱的法子，还都挺管用的，我觉着现在的情况下像慕老板这样的女人并不多。” 慕淳手里拿着的果子也顿了下来，嘴里的清甜让她有些觉得日子舒畅：“这么说吧，我单纯的个人意见，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的妇女都稍稍的有些懦弱了，其实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啊，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固有思维模式加固在女人的身上？” 慕淳觉得安哥儿是个非常聪颖的人，自己说的这些话，他一定都能听得懂。 事实上也是如此，安哥儿细细地品味了一下，发现他真是更崇拜自己的老板了。 “慕老板，像你这样的女人可以说是……真有本事！那你嫁在乡下，跟着谢知青过日子，你后悔吗？” 慕淳吃个果子都顿了两下了，后悔吗？ 她当初刚知道自己被嫁给了一个什么知青，风评也不好的时候，确实很反感慕大的决定，而且很排斥谢文昌，但是这个身体不是她的，那时候她也谈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顶多是觉得老天爷安排的命运不公平罢了。 但是现在让她来说的话，嫁给谢文昌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这个男人细腻体贴，会尊重人，长得也好也满腹经纶，还什么家务都要抢着做，自己想做什么他从来都是支持，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有困难的时候也是他站在一旁支持自己。 慕淳想，她有什么理由来后悔嫁给谢文昌呢？ 至少在这种年代里，她觉得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遇上了谢文昌。 想到这些，慕淳的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轻笑了声：“有啥可后悔的，我觉得他挺好的。” 安哥儿八卦地笑了下：“那慕老板你和谢知青啥时候办酒啊？你们去民政局了吗？那是不是办酒以后就该有小娃娃了？” “咳咳……” 慕淳差点没把果子的核给吞进去，倒是呛了一口，随即一巴掌拍在了安哥儿的后脑勺：“我看你人也不大，咋就这么八卦呢？你想知道啊？” 安哥儿也不恼，笑得憨厚地点头。 “想知道，就自己去娶个媳妇儿咯，那不就知道了。” 安哥儿稍微地有些红脸：“慕老板也会打趣我了，那要是有合适的姑娘，我也想谈个不是。” 要不说这个年代的人都普遍早熟呢，慕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不明物体忽然砸到了摊子上来，摊子上的东西都掉了好几个在地上。 第二十四章 想要赔偿 随着而来的，就是一个粗狂又蛮横的声音：“慕家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卖假货啊！什么良心都被你那爹给吃了吗！” 慕淳眉头微蹙，朝着声源处看去，一个粗狂的汉子朝着这边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应该是装了什么东西。 但是这个人，慕淳并没有印象。 “不好意思这位叔，我不认识你。” 大汉不依不饶地把布袋子也一并杵在了摊位上，一把拉过身旁的女人：“你不认识我，你总认识她吧！” 慕淳定睛一看，忽然笑了，这不是昨天才在她家里找出来的王寡妇吗？ “当然认识了，只是不知道，叔跟这位大妈，是……” “这是我们刘家的嫂嫂！”大汉没个好气：“你们这个摊子怎么回事儿！你看看你卖的都是什么货，就这货也敢说叫洋货？” 大汉一边说，一边把布袋子给打开了来，里面装着的，确实是一件十分漂亮的洋裙，但是适宜的年龄段不是王寡妇能穿的，慕淳有些疑惑，她也没有见王寡妇从她这里买什么东西啊。 再说了，慕大的能力她能不知道吗，要他给王寡妇买这么一件洋裙他也买不起。 慕淳先不去想这个货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从她摊子上买过去的，还是走过场似的开口问了下：“请问这个货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这个问题，大汉就推搡了一下王寡妇：“嫂嫂，你跟她说！” 王寡妇手里还牵着几岁大的孩子，一狠心，抬头和慕淳对视起来：“这个货是前几天我托人在你这里买的，听说你有几套好的洋裙，但是没有想到买回来就穿了一两次，褪色非常的严重，而且走线也十分的严重，你看看这个裙子。” 王寡妇把洋裙给拿了出来，背后的一排走线十分的难看，似乎已经波及到了后面的一些接口位置，这要是继续走线的话，这个裙子就算是废了。 再加上裙子本身的褪色，其他的颜色染在上面，看着花花绿绿的，十分的丑陋。 好好的洋裙，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放在杂货摊子里别人都不会花几块钱买的东西。 “你说这可咋整，我还特地地找人给我缝了一下，但是其他的地方该走线的还是走线，这要是再走线，这裙子可没法儿穿了。” 慕淳用手摸了摸这个裙子，触感和面料都非常的好，走线的位置确实是有点严重，但是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从山东进回来的洋货有问题。 而且这个掉色，为什么看上去会有些奇怪？ “这个掉色……”慕淳看了看：“请问你们平时都怎么洗的？” “还能怎么洗？当然是用手洗！”王寡妇有些生气，再加上昨天的事情让她心里面不悦，记恨着慕淳呢。 “可是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裙子的面料缩水率是非常达标的，而且你看这个裙子本身就是一件粉色系的，怎么会褪出绿色紫色来？” 王寡妇也气愤地道：“我怎么知道！我洗完晾晒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本来之前想找你来的，后来想了想又洗了一次，还是洗不出原本的颜色。” 王寡妇和她的小舅子在摊子面前站的时间一久，周围的人就围得越来越多，这么一围着，大家都知道慕淳卖的东西可能是出了问题。 慕淳其实很不想搭理王寡妇的，想到了昨天的一些事情，但是她今天是作为顾客过来的，还带着她几岁的儿子和小舅子，有些事情就算是不想着王寡妇本人，也要考虑到小孩儿不能多听这样的话。 再加上她买的这衣服的款式，确实是自己的上批货里的款式。 看着慕淳半天没给出反应，王寡妇的小舅子又不耐烦了，直接一拳头锤在了摊子上：“你说这事儿咋整吧！这又不是什么一块钱两块钱的事情了，大家都是乡下来的，知道赚钱有多辛苦，这几十块钱的衣裳不能就这么说算了就算了吧！” 看着大汉说干架就想干架的架势，连安哥儿都警惕了几分。 安哥儿不知道王寡妇的事情，单纯只是把她当作一个顾客看了，中肯地解释道：“这位姐姐，你说是货出了问题，您是想要赔偿的对吗？” 慕淳看着安哥儿一脸淡定的样子，似乎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的，如果安哥儿说这批货没问题的话，她当然是相信安哥儿的。 毕竟这方面，安哥儿接触的比较多，比她会有些经验。 王寡妇和她的小舅子一看事情聊到了正题上来，面露喜色：“当然了！不然我们大老远的跑到集市上来是来找你们玩的吗？几十块钱的事情，你们也不至于自砸招牌吧？要是原价退货处理，这件事情我们也就不想追究了。” “不急，如果真的是衣服的问题，我们会做出相应的赔偿措施的。”安哥儿也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件衣服来。 慕淳觉得安哥儿是相当有变通能力的，于是也附和道：“就按照他说的办吧，这是我的助理。” 王寡妇眼神中带了些不屑和轻蔑，反正这钱她是要定了，论慕淳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昨天的事情她都还没有算账，不过一想到以后还有机会和慕大一起，要跟慕淳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就一阵的郁闷。 “怎么样啊？到底给不给个结果啊？” “就是，这个衣服出这么大的问题，小姑娘要是不给个说法，以后大家也没人敢在你摊位上买东西啊。” “哎真是糟心噢，前几天我侄媳妇还买了两件！” 周围看时间越来越长，也有些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但是慕淳思量间，总觉得王寡妇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一般来说花了这么多钱买回去的衣服，成了这样子，更多的不应该是愤怒吗？要索赔是正常现象，但是她这么高兴的表情，真的让她不怀疑都难。 她总有一种预感，是王寡妇故意设计好的，但是为了什么，慕淳还真的想不到。 第二十五章 给个说法吧 但是一上来，王寡妇的小舅子就骂了慕大，想来王寡妇心里还是记恨慕大的，只是慕淳不想再管这个事情了，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给慕大一次机会，就不会再把这种不安分守己的女人往自家老爹身上带事儿。 “你们到底退不退啊！在这儿拖延什么时间！信不信我叫人把你这个摊位全给你砸了！以后你在集市上也别想卖什么东西了！”大汉忽然等得不耐烦了，看上去他才更像是那个买东西的人一样。 安哥儿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水，他把这条裙子和摊子上的裙子对比了以后，忽然双眼变得亮涔涔的：“慕老板，这件他们拿来的衣服，不是咱们的货！” 听到这个答案，慕淳蓦然地松了口气，心底里也总算是知道了，这两人根本不是来什么退货，他们就是来讹钱的。 “少胡说！这是我托朋友来你们摊子上亲自买的货，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货！你们想要抵赖不想给自己的摊子抹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的那些辛苦钱你们不赔偿我也说不过去吧！”王寡妇声泪俱下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在村子里过日子本来就不容易，想到给自己置办一件洋装穿，圆了自己这些年的心愿，我还买到你这样质量的衣服。” 王寡妇本来就生得漂亮，再加上她自己的遭遇，声泪俱下的样子，很快便在集市上一些不认识的人面前赚足了一票的同情。 “哎真是，小姑娘，这赔是不赔，你好歹先给人家一个说法吧，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对啊，人家都说了，而且这集市上也就你这么一家卖洋裙子的，哎……” 周围人都是心软的，听王寡妇说话心里过意不去，但是面对慕淳这张青涩的小脸儿也不知道怎么下口，似乎两边都是弱势一样。 但只有王寡妇的小舅子依旧在咄咄逼人。 安哥儿有些急了，手里还拿着那件洋裙：“可是，各位乡亲，这件裙子真不是咱们这儿的货啊！” 有人忍不住道：“那你给个说法吧？” 安哥儿把裙子给提了起来，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整个花花绿绿的看上去确实很惨，他指着领子的地方道：“买过咱们家洋装的人应该都知道，领口处的后方是有一个品牌的标签的，但是这件洋裙上面什么都没有。” 王寡妇一听，急急忙忙地接话道：“我穿衣服一直都有剪掉标签的习惯，会咯着后脖子，难道就一个标签就证明这不是你们家的货了吗？你看看这款式，和你们家很多衣服是如出一辙的。” 就是这个‘如出一辙’，让慕淳听出了其中的问题，这说明，这分明就是王寡妇找人仿制的她摊位上的洋裙，只是她懂得没有安哥儿多，不知道如何去戳破王寡妇的谎言，还是沉下心来听安哥儿说。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安哥儿把裙子翻了个面，把走线的那一面全部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大家看这个线，在场有棉纺厂的老前辈吗？” 几个中年妇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俺们几个之前就是在棉纺厂上工的！” 既然有人了，安哥儿就稍微地放下心来了，又从货架上取了一件进货回来的洋裙，放在一旁：“各位老前辈从棉纺厂出来，一定对这些丝线做工都非常的熟悉吧，我们只要比对一下两种线的区别，就能看出来了吧？” 王寡妇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子，手微微地去拉了拉大汉的衣角，大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但是她怎么都安不下这个心。 这件衣裳就是仿制的，还花了她整整三块钱和一张布票，为的就是能拿到慕淳几十块钱的一个回报，但是让安哥儿现在这么一搞，说不定就泡汤了。 几位棉纺厂的老员工在裙子面前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笑着道：“嗨，远瞅着还真的像，但这细看还是不一样，这洋人的丝线也不知道咋生产的，看着就是好！” 安哥儿又道：“那几位老前辈，你们现在来评评理，这个裙子到底是洋货吗？” 安哥儿手里举着的，当然就是王寡妇那里拿来的裙子。 另一个妇人立马地摆手：“这裙子肯定不是洋货！虽然面料非常的好，但是也不是洋人的那种面料，线也不对，就是款式像了些，但是这种仿造的制作工艺，要是有家伙，俺也能做！” 这个妇人说得十分的中肯和确定，但却招来王寡妇的一顿怼：“你知道个什么啊！这洋人的东西你做过吗？你见过吗？就在棉纺厂上过几天的工就夸海口，怎么？你想替摊主赔给我？” 妇人有些不服气了，袖子一卷，颇有些要打人的架势：“嘿俺说你个小妮子，俺在棉纺厂上工怎么着也有个七年多了，这啥样儿的料子，俺能不晓得？倒是你这个妮子长得挺漂亮的，咋还学人出来讹钱了呢！” 有了几位棉纺厂工人的话，周围的群众也都纷纷地释然了，原来没问题啊，吓了他们一跳，他们三三两两的也都多少在慕淳这里买过点东西，这要是真的出了问题不还得好好回去检查一番。 “吓着我了，我家里也买了不少小姑娘的东西，这丫头的东西质量都还蛮好的，我就说咋会忽然出了问题。” “就是，这真是人倒霉了喝水塞牙缝，啥样儿心思找事儿的人都有！” “快走吧！别杵人家小姑娘摊子上了，要脸不要啊！” 周围的声音一高，王寡妇和她小舅子也知道待不住了，咬了咬牙，拿起那件破裙子就灰溜溜地要走了。 慕淳叹了口气，看着王寡妇的儿子东东正一双乌黑的小眼睛看着她，心里就有些于心不忍，从摊位上拿了一个小玩具塞进他怀里。 “姐姐送你的。” “谢谢姐姐！”东东开心地拿着玩具跟着王寡妇一起走了。 第二十六章 买了个钱夹 孩子没什么心眼，但是没走出几步，王寡妇看见了，一把把东东手里的玩具抢了去，还一边叨叨：“这么大了还玩什么玩具！拿给娘！到时候去卖了买点吃的好。” 东东想哭，但是王寡妇这么一瞪，也不敢再哭了。 摊位上的慕淳默默地摇了摇头，也就几块钱的东西，王寡妇这么抠搜的一个人，慕大到底是哪点儿被她鬼迷心窍了呢？ 这一出闹剧刚落了幕，慕淳摊位上的生意反而渐渐地好了起来，比平时稍微快些的把货物都卖出去了，剩下的大部分委托给了小商铺去销售。 由于安哥儿的做法让慕淳觉得满意，另外给他分了一些奖金，安哥儿起先是说什么都不收的，但最后在慕淳的坚持下，只拿了十块钱走。 昨天谢文昌已经说好了要请好假陪着一块儿去卫生所看看刘桂花，慕淳便早早地收好了摊子，把东西都架在了自行车上。 “安哥儿，待会儿我还有些事儿，要跟文昌出去一趟，你帮我把这些先拿回你家里好了。” 安哥儿点了点头：“那晚上点儿，我再给你送家里头去！这样的话，明儿个要什么东西，你也好自己安排着来。” 现在有了小商铺，其实货物已经并不多了，但是慕淳和安哥儿有商量，第一个是摊位已经租下来了，每天在那里摆摊父老乡亲的也都晓得他们了，这偶然的不摆，还不行。 “谢谢啊。对了，顺带告诉告诉老先生，让他记一下几个小商铺的账目，到时候进货的时候，咱们就需要考虑考虑拉几个商家一起干了。” 安哥儿手刚扶上自行车把，不由得转头看向慕淳：“一起干？咱们不单干了吗？” 安哥儿意识中还没有什么合作商的念头，只知道慕淳做倒爷是真的很赚钱，计划也十分的周密，挣的钱除去成本和工人的工资，还是很可观的。 慕淳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些东西我以后跟你说，现在几句话说不明白，你只用知道，其实这样做对我们来说利润更加的大了而已。” 利润更加的大吗？ 安哥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我相信慕老板的！” 毕竟慕老板的话是真的每次都可以信服的，她不止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都是有可行性的。 等安哥儿把车骑走了，慕淳这才在集市上开始晃悠，也不知道谢文昌从家里出发了没，听说他要熬鸡汤去给刘桂花补一补，慕淳还很欣慰，谢文昌在意她，所以也在意她的家人。 晃悠到了一家卖皮革的店子前，慕淳忽然想起来用的那种皮革小钱包，迈步走了进去。 谢文昌是个男人，有个皮夹钱包似乎更方便一些。 这个年代的皮夹年代感都非常的强，而且皮质大多数都是真皮的，这个年代很少会有仿制品存在，慕淳对于这一点还是非常放心的。 “小姐，看钱夹啊！”一个店伙计笑着迎上来：“看钱夹来我们这儿就对了！都是真皮出厂子的，小姐是要给家里人看看吗？” 似乎是怕慕淳不买，伙计一直非常的热情，开始给她介绍店里的钱夹。 慕淳进来之前就看过门槛儿了，这应该是类似于像后现代那种专卖店，只是没有自己的品牌，也没有品牌意识。 周围的货架也都是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色，但是好在钱夹还都蛮好看的，慕淳伸手轻触了下，触感确实是很好。 “嗯……我是给我丈夫买，有没有推荐的钱夹？我丈夫是个教书的。” 慕淳大致的说了一下，店伙计立马开始推荐了：“有！最近店子里出了好几款新货，方便携带，小姐你可以看看这几款。” 店伙计把慕淳带到一个货架前，上面的几款钱夹都是非常好看的棕褐色，质感也很好，关键是整个钱夹都很薄，慕淳想了想谢文昌平日里的习惯，还是决定选一个薄一点的钱夹。 看慕淳没有动静，店伙计又小心地问道：“小姐你可以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慕淳反复地挑选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了那款棕褐色的钱夹，打开里面看了看，以前的钱夹不像是那种有卡槽的，几乎就是装钱和身份证明和照片用的，左侧还有一个透明的卡框，装相片的。 慕淳看着还是蛮喜欢的，做工精细，但是看着应该不便宜，便问了问：“这个钱夹怎么卖啊？” “这个得要四十八块钱。”店伙计报出了价格，但似乎是怕慕淳也跑掉，连忙地补充道：“小姐如果您真的喜欢的话，我们给您算四十五块，怎么样？” 慕淳掂量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心里直感叹，怪不得店子很少有人会来，以现在的消费水平去买个钱夹就要四十五块，怕是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会来买吧。 但是她是真的觉得谢文昌可能需要一个，仔细地想了想，还是递给了店伙计：“给我包起来吧，要是这个真皮磨损了，会包养护吗？” “当然！我们有一个维修卡，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您带着来找我们就是了。”店伙计虽然很多地方也不大懂，但是老板教过的东西，他都记得住。 慕淳付了钱，从店里出来，看着新荷包里还剩下的三十多块，感叹万分，钱还是真不好赚。 但是如果她作为一个乡下的妇人一样，正常的过日子的话，她这些天来辛苦挣的钱已经够她好好地生活很久了，但是她哪里是这么甘心的人？ 慕淳把钱夹藏在了兜里，站在村子口那条路上等着谢文昌过来，待会儿可能还要去叫一个牛车，才能去镇子上的卫生所。 谢文昌来的时候，空气里的那股热风已经没有了，反而有一丝丝的凉意，他手里抱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个瓦罐，煨好的是鸡汤，盖子还盖得严严实实的。 “你这么早收摊等我了？我给娘煨了鸡汤，稍微晚了点。” 第二十七章 讹外乡人呢 谢文昌也喊刘桂花娘的时候，慕淳还是有些稍稍的不习惯，但是心里也还有甜滋滋的感觉，自从对谢文昌改观了之后，慕淳的心里也是非常复杂的。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以前，也是没有男朋友的，更不知道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但她从未有过的心动的感觉，谢文昌给了她。 但是慕淳还是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依赖，还是感情。 “不晚，这会儿过去应该差不多，我爹和大哥都在那儿，他们肯定是吃过饭了。” 说完，慕淳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好像是有点饿了，在这边摆摊儿还没吃饭呢。 谢文昌好看的眉峰微微地蹙在一起：“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别饿着肚子去。” “不了吧。”慕淳拉着谢文昌的衣袖：“随便买个馒头什么的垫垫肚子就成，别去下馆子了。再说待会儿时间晚了，鸡汤都该凉了。” 镇子上的馆子都蛮贵的，更何况还是集市这边，她前几日看一旁好餐馆里挂出来的招牌菜都是两三块钱一道，两三块钱在这个年代，还是可以买好几斤猪肉了，只是要和肉票一起。 哪知道谢文昌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过慕淳的手：“那哪儿行？即使是要去看娘，也得先吃饱肚子，到时候娘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鸡汤再热上一热还是可以喝的，再说这瓦罐装着，盖得严严实实的，没那么容易凉。” 慕淳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好跟着谢文昌去了。 他的手有一点冷冰冰的，骨节分明，慕淳有些脸红，算起来，谢文昌这是为数不多的牵她的手。 跟着他进了一家不大的酒楼里，这个酒楼的条件稍微比外面的小馆子要好些，凳子什么的都是红木制的。 “这是咱们这一块儿稍微好些的酒楼，待会儿想吃什么就直接跟小二的说。” 虽然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感觉，但环境还挺舒服。 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一坐下，慕淳就闻到隔壁桌传来的饭菜香味，这么一刺激，还是真的非常饿。 “我早上明明吃得蛮多的，到这会儿又饿了，吃这么多会长胖啊。”慕淳自顾自地呢喃。 谢文昌难能露出笑眼：“你这些天操劳生意的事儿，都瘦了一大圈了，本来该好好补补的，哪儿会长胖？” 菜单给两人拿过来的时候，谢文昌本来想点几道大菜给慕淳补一补，但没想到慕淳开口便点了两道家常菜，便让小二拿着菜单走了。 看着谢文昌，慕淳解释道：“我们本来今天不该在外面吃，但是你提着鸡汤过来了，还是节约一点，两个人本来也吃不了多少。” 看着慕淳诚恳的样子，谢文昌也点了头。 和慕淳接触的时间越多，谢文昌就越是觉得她像一块儿璞玉，看上去朴实无华，但稍稍地一挖掘，便发光发亮。 和他之前听到的看到的慕淳，就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似的。 慕淳要勤俭持家，谢文昌自然是不反对的，菜一上上来，看着慕淳欲要流口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心疼了下。 “慢点吃，要是不够再添菜。” “够了够了。”慕淳一面说着，一面也给谢文昌夹菜：“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你吃。” 一荤一素两份饭花了三块七毛钱，看着谢文昌掏钱，慕淳有些觉得划不来，不是她抠搜，而是创业阶段知道钱多难挣。 她摆摊也接受过找事儿的，也接受过一些别的舆论，还有来自别的店铺的竞争压力。 把篮子给提好了，谢文昌去联系了一辆牛车来，王老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没有来，牛车虽然好了很多，但总觉得怪怪的。 “师傅，麻烦你载我们去一下大巴车站。” “好嘞！可是要三毛钱！”师傅先跟谢文昌讲起价来。 谢文昌刚要给钱，慕淳一把拉过谢文昌的手：“你们平时都是两毛钱到车站，你看我们像外地人吗？” 师傅有些难为情起来：“嘿嘿，这年头，做生意嘛……两毛就两毛，二位坐好嘞。” 到了车站的那头了，谢文昌这才扶着慕淳下了车，车站人还是蛮多的，窗口售票还排着队，只不过中午这会儿人不是太多，大多数还是在买长途的大巴车票。 谢文昌带着慕淳，来到了短途车票的窗口，本来是可以直接像那天一样打牛车直接过去的，但是收费就太贵了点，慕淳还是觉得坐大巴车就好了。 到了卫生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不过好在瓦罐全温起来的鸡汤，还是温热的，并没有凉掉，夏天也自然是有夏天的好处的。 谢文昌提着鸡汤，还在卫生所附近的小商铺里买了点水果什么的，提着一块儿进去。 想到还要见到慕大，慕淳就叹了口气，但好歹谢文昌在，自己没什么觉得尴尬的，只是慕大那天说的那句话，还在她的耳畔回荡。 这家卫生所是镇子里唯一的一家卫生所，只是位置稍微偏了些，所以要搭着大巴车过来，在中途的站就下了车，卫生所的设施还算过得去，至少看上去干净。 就是让看惯了大医院的慕淳有一丢丢的不习惯，那天来的时候情况紧急没有深究，这么一看，倒还是真的有点小了。 “孩儿他娘，你再吃些吧，你瞅着这两天都瘦了。”隔着门，慕淳听到了慕大的声音。 刘桂花的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连笑声都听得着了：“孩儿他爹，你不是也没吃多少吗？你吃，咱们得省省，以后钧儿还娶媳妇呐。” 慕大手里勺子敲着碗的声音也很明显：“钧儿又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娘重要还是姑娘重要？” 慕钧也跟着附和：“那当然是娘重要了！” 听着和谐的声音，慕淳的心窝也稍稍地暖了暖，但是慕钧娶媳妇就得让两口子去省着的这个做法，却让她有些微微地不舒服，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听着竟会觉得难受。 第二十八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谢文昌心思一动，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提着鸡汤牵着慕淳就走了进去。 “娘，看淳儿给你带什么来了。”谢文昌把鸡汤给放在了一旁的木柜子上：“这是淳儿亲自给您熬上的鸡汤，小火煨了十几个小时呢。” 慕淳有些微微地怔愣，这个鸡汤，不是谢文昌熬的吗？ 她什么时候……但是看到谢文昌给她使的眼色，也忙不迭地把水果给提了过来：“娘，文昌也来看你了，还从外面买了好些水果，你今天身体还好吗？” 一袋一袋的水果放在桌面上，让慕大看得有些眼直，他心里动了动，但还是没有不理智地发言，而是笑着客气：“你说文昌这孩子能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谢文昌也似乎愣了一下，他平时都司空见惯了慕大贪婪的样子，怎么今天忽然一下子改了性子？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刘桂花手背上打着点滴，忽然又变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文昌啊，来就来，破费啥啊，这鸡也不便宜，你和丫头也没有养着鸡，你看看这些果子，搁家里也能摘的，哎……” 刘桂花这辈子可能就是这勤俭持家的样子了，稍稍有点啥就心疼得不得了。 文昌把瓦罐给打开，用备好的碗和汤勺盛了些，香喷喷的味儿让刘桂花也稍稍地有些馋，就连慕大都不例外。 “娘，身子不好要多吃些来补补，这点小钱心疼啥啊，我和淳儿现在有好好挣钱，不要操心。淳儿现在可机灵了。” 孩子好，对于一个当母亲的来说，是最过欣慰的事情，刘桂花看着谢文昌做的一点点的事情，后悔了当时慕大把慕淳直接给卖掉，但又不后悔慕淳嫁给这么好一个男人。 谢文昌把碗递到刘桂花的面前，笑着喊了声：“淳儿。” 慕淳会意，接过碗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喂给刘桂花，几人十分有默契地谁也没有提那天的事情。 要是搁在以前慕淳的脾气，早就会劈头盖脸再给慕大骂一遍了，但是她得顾忌刘桂花的感受。 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不是慕淳能够随随便便代替的地位，有些事情，还是说开就好了，既然刘桂花都决定要原谅他，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给他一次机会。 “娘，你尝尝。” 刘桂花一边点头说着好，一边尝了口，随即笑道：“这么好的手艺，怕不是文昌做的吧，你这丫头几斤几两为娘的不知道？” 慕淳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她的短板儿还真的就在厨艺了，随便做点家常小菜吃吃没问题，但是要弄得好吃就不大可能了。 “娘！” “好了，娘不笑你了。”刘桂花慢慢地喝了碗汤，还吃了些鸡肉，有些感动眼泪盈眶的：“都说这闺女是生得小棉袄，娘有些不舍得……” 刘桂花这一哭出来，可让谢文昌急了，开始做保证：“娘，您别哭啊，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会对淳儿好的，以后家里的钱我也让淳儿管，事儿也都听她的。” “娘没伤心……娘只是……”随后刘桂花抬起头来，看着谢文昌：“文昌，你……你叫我啥？” 谢文昌被问起，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叫了声：“娘，我叫您娘。” 一开始慕淳嫁过去，似乎谢文昌不太认同这边的一家人，还不愿意叫她一声娘，现在听到，真的是觉得比什么都窝心。 但也有些疑虑：“是不是因为娘病了，你哄着娘高兴，所以……” “不是的娘，您要相信文昌！”慕淳赶紧地接话道，她算是发现了，谢文昌就是个闷葫芦，虽然很多事情他自己心里心知肚明，也可以做的很好，但是一旦让他做起来，就和想得不太一样了。 等着刘桂花把碗里的都喝干净了，谢文昌才在一旁陪着刘桂花说话，慕淳跟谢文昌打了个招呼，拍了拍慕大的肩膀：“你跟我出来一下。” 慕大倒是也懂了点事儿，跟刘桂花打着招呼：“孩儿她娘，我跟丫头出去说说话。” 也不知道慕淳想说什么，慕大心里总是有点不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似乎也没那么可怕，自己以前对不起慕淳有多少，如今就觉得有多少的亏欠。 只要慕淳还不太在意，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慕大和慕淳在门口站了会儿，两人有些面面相觑的意思，但慕大始终不知道开口说个啥好，也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愧疚感，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慕淳长叹了口气，该问的东西还是得问：“慕大，你老实说，你和王雪莹这种情况，多久了？” 慕大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有些不安地拉着自己的衣角：“丫头，那天不是说这事儿就过了，咋还问？” “不是还问，我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你知道你现在的做法我原谅你，已经够意思了。”慕淳稍稍地把自己心中的气愤压了下去：“我问的一些事儿，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娘好。” 慕大犹豫了一下，道：“不久，时间可能就是你嫁给谢文昌那小子的时候，文昌拿来了礼金，后去上工的时候，在公社碰上了王雪莹。” “就这样？然后就一块儿了？”慕淳有些不敢相信，她觉得慕大虽然人凶了点，但不是那么不老实的人，他看起来似乎还瞒着什么事儿不愿意说。 在慕大愣了半天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时候，慕淳索性先开口了：“你知道王雪莹还有个人高马大的小舅子吗？” “啥？”慕大有些不可思议：“不可能！她丈夫死得早，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倒是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妈子，王雪莹就是个带着儿子的寡妇，不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当初也是看着她可怜接济了她。” “接济了她？然后呢？”慕淳接着追问。 慕淳眼神里的凌厉让慕大有些如鲠在喉，总觉得慕淳是在步步相逼，想知道什么事情一样。 第二十九章 慕淳，出息！ “然后……”慕大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他知道自己理亏，但是没想到事情会败露的，更没想到会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 慕淳接话道：“然后你就起了善心，接济了王雪莹和她的孩子，让她觉得自己有了倚仗，所以对你下了手，然后你也不好拒绝，然后就滚在了一起？” 慕淳其实自己都不相信这套说辞，以慕大以往的性格，他能有那么好心去接济人家？如果不是因为对王寡妇起了色心，他也不会这么做吧。 但是她低估了慕大的厚脸皮程度，慕淳说完，慕大紧跟着就点头了：“对对，就是这样的，我没办法拒绝，所以……” 慕淳拳头微微地握紧，又松了开来。 “那后来呢？” 慕淳觉得慕大已经没有话说了，毕竟现在什么东西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他除了说能改能悔过以外，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但在预料之外，慕大叹了口气：“其实也怪我，我有点鬼迷心窍的，东东那孩子，跟你大哥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我不由得想去照顾他，不过他们娘俩感情很好……” 慕大不像是个随意烂好人的人，但是如果说是因为像慕钧，慕淳也能理解得过来，但是婚内出轨是她没有办法理解的，虽然慕大和刘桂花结婚那会儿并没有什么结婚证，但是两人的感情是大家都见证过的。 “好了，我也不多问你了，总之，你自己掂量吧。”慕淳不想再问了，摆了摆手：“进去吧，反正我大哥的未来，还不是掌握在你手里。” 慕钧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慕淳大概也能预想得到了，不过这其中有什么转折的话，还不是都出在慕大的身上。 慕淳帮不了太多，但也不能不帮。 “娘，您休息得咋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不舒服你要说，那我好给您找护士。”慕淳笑盈盈地走过去。 实际上刘桂花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那天也许就是给气得，再加上刘桂花常年的操劳，所以才会忽然间给昏倒了。 不过在医院养了两天，又吃了些好的，感觉气色好多了。 “别担心娘，娘这身子骨好着嘞。”刘桂花抓着慕淳的手：“最近咋样？我听你爹说，你在做生意？要紧不要紧？做生意风险大，要是不景气啊，还是去公社挣工分的好。” 挣工分？慕淳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一般就是男人打拼在外，女人就在公社里接点小活手工缝纫什么的，偶尔跟着去下下地，挣点所谓的工分，据说是可以换钱的，还有一些可以兑换东西的票。 但是慕淳不是那种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乡下女人，也没有乡下女人那种淳朴和天真，她会的东西不多，但是脑子转得很快。 有商机的东西，一旦抓住了，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谢文昌把苹果削好一个，去了中间的核儿，递给刘桂花：“娘，吃点果子，夏天天气热了，解解渴。” “这孩子，真周到。” 一家人聊的差不多了，看着就下午四五点钟了，慕大这才笑着道：“时间不早了，先让淳儿和文昌回去吧，乡里离这里也不近，明儿个文昌还得上学堂去教书。” 刘桂花的眉头微微地皱起，手放下压在了被子上：“也是，赶紧着去吧啊，娘这里明儿过了就能走了，别担心。” 刘桂花似乎很担心这里的医药费是不是很贵，再三地问了慕大：“孩儿他爹，这里到底贵不贵啊，要不，咱跟着淳儿一块儿回去好了，我觉得这身子爽利多了。” “真不贵，别担心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我去送送孩子。” 看到慕大的反应，刘桂花真的是欣慰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住地点头：“去吧。” “爹，就到这儿吧，你也回去好生看着，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再三地想清楚。”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被原谅的，有一无二。 从卫生所里出来，慕淳才觉得似乎放下了一些担子，连着看谢文昌的脸都觉得太有欣赏性了，好像兜里还揣着想要送他的钱夹，但是该怎么说呢？ 四十五块钱的东西，谢文昌会不会觉得她太浪费了？ 一开始买的时候还没有紧张，现在倒是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慕淳，出息！ “在想什么？”谢文昌手里提着空篮子，还得照看着慕淳，怕她待会儿在陌生的地方走丢了：“刚好给娘送了鸡汤，这个篮子现在是空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零嘴？待会儿顺路就带回家去。” 要买零嘴肯定还要去集市上，慕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想吃什么，到时候再看吧，或者再去买点新鲜的菜，明儿个中午我来做饭！” 明儿个她已经做了安排了，有安哥儿和老知青看着，可以在家里好好地睡个懒觉了，顺便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新的挣钱的办法，光是靠着倒卖还远远不够。 慕淳想了很多，她一定要趁着在房价炒得很高之前，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是这个想法还很难以实现，她必须要有很多很多的钱，再者是要进到城里，在乡下的话只能自己盖房子。 不过说到盖房子，慕淳忽然想到，似乎谢文昌和自己的房子后边儿，有一片非常大的菜地是谢文昌的，但是好像也没见种过菜，慕淳生出一些想法来，打算待会儿问问谢文昌。 谢文昌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掏出一些钱来，到车站旁边去买了回去的票，这才笑着递了一张到慕淳的手里：“好，顺道买些白菜萝卜回去，夏天太阳好，把菜晒好了，秋日里好做腌菜。” 做腌菜是农村里都少不了的，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但是做得好吃不好吃，还是一门手艺，所以在农村里腌菜做得好的人家，几乎都会做个几大缸子，走亲戚的时候用得上，也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 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几乎是不会自己去做的，直接上街买就好了。 第三十章 新的商机 “腌菜？”慕淳一时间来了兴趣：“那这个腌菜怎么做啊，你教教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如果这个腌菜的程序其实并不复杂的话，慕淳完全可以把这个腌菜多制作一些口味，多做一些品种，谁规定腌菜只能用白菜和萝卜做的，说不定大家喜欢的口味不一样，那岂不是这笔钱就稍稍地好赚了。 腌菜既然大家冬天都要吃，那卖是肯定好卖的，再稍稍地包装加工一下，送礼也能拿得出手。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做腌菜了？”谢文昌笑道：“以前听到说要做腌菜，都会跑得远远的，还说不喜欢那个味儿。” 说起来，谢文昌的眸子微微地低沉了一下，慕淳敏锐地察觉到了，实在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谢文昌平时看起来也挺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怎么一提到自己的以前，他就好像被伤害到了一样的。 难不成这谢文昌，和前主的记忆实际上有误？ “我是想，这家家户户到了秋冬，都要吃这个腌菜，但是种类都是萝卜和白菜，但是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别的蔬菜做成腌菜，再加一些不同的口味，根据每个人的喜好，这样做出来的腌菜，会不会更受欢迎一点？” 慕淳的话一说完，谢文昌的神情微微地一动：“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的有商业头脑。说起这计划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大巴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他们这里是中途途径的站点，上去的时候位置也只有最后了，两人坐下以后，慕淳这才慢慢地开始梳理自己的计划。 “你看啊，现在很多新的东西，我看大家还是很喜欢的，咱们尝试一下嘛，反正都是一些无毒无公害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我觉得成本也稍微比较低，要是咱们再稍稍地加工一下，做个包装什么的，不是更好？” 谢文昌似乎也仔细地想了一下，他脑子里仔仔细细地算了一笔账，似乎从慕淳开始做生意开始，就从来没有亏过本，出现的问题也都一一地解决了，现在上街能听到的，都是对她小摊子的称赞。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那你的倒卖生意怎么办？” “这个……我交给安哥儿和老知青了，我打算，等两天再招点人，这样的话也不怕忙了，总没人会嫌弃工资多的吧。” 谢文昌也不反对，只是提了建议：“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弄这个腌菜的话，那这批你说的包装，你打算怎么弄？” 慕淳一开始是想到了后现代的那些包装礼盒以及零食的外包装袋，但是一想到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发达的工艺，于是把想法都打在了纸袋子的主意上。 “我们可以选择几种材质的包装，有纸质的还有木制的，但是木制的小盒子的话，就需要再用塑料袋封一层才可以装进去，成本上稍微的就贵了些，别人也不一定舍得这个钱。” 谢文昌仔细地听着慕淳的意见，分析道：“所以，还是需要多生产一些纸质的包装袋，木制盒子为辅？” “聪明！！” 慕淳真的觉得谢文昌就是她的知音！能够很快的知道自己的想法，还给出这样中肯的意见。 能够在生意路上碰见谢文昌这种懂她又支持她的人，简直是不要太棒！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兴奋得快手舞足蹈的样子，谢文昌也忍不住跟着笑，和她在一起，还真的是有莫名其妙被勾起的愉悦心情。 “但是你有这个想法是好，你得有这个手艺啊。”谢文昌补充道。 一句话，让慕淳立马泄了气。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那文昌，你能教会我吗？” 看着慕淳期待的神情，谢文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腌菜也是一门手艺，不可能说学会就学会了，不过想到慕淳平时也勤奋，谢文昌还是半保留地回答。 “我能教，但是能不能学会，是你的事。” “那一言为定！你得教我！”慕淳心里的期待就更甚了，她知道谢文昌做菜什么的很有一手，感觉比昨天那个酒楼里的味道还要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腌菜这个东西家家都会做，能拿出来卖的，当然是要最好的了，再加上有包装这回事，和各种更多品种的口味和蔬菜，慕淳还是蛮有信心的。 至少在新奇这方面，她觉得有把握！ 慕淳的手微微地摸了摸在兜里的钱夹，拿了出来：“对了，文昌，我给你买了个东西。” 谢文昌还没问，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中，触感非常的好，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样式精致的牛皮小钱夹，正放在他的腿上。 “我想着，你一个大男人，有的时候外出要带点钱什么的，应该用得上钱夹的，现在昂贵的手表没法儿买，店子里进货的那些又都是小儿科的电子表，等我挣钱了，一定要买一块名表送给你！” 慕淳想到那些什么瑞典的名表，就觉得和谢文昌的气质一定很搭，文质彬彬的，一副书生气息。 一块名表得上千了，谢文昌想了想，还是握住了慕淳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别破费了，好好地做些生意，等以后生意做大了，有了钱想要什么都可以。” 慕淳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垂着脑袋有些丧气的小女人模样：“那还不是……觉得要是出席什么场合，你有个钱夹，就会方便些。” 看着慕淳有些自责懊恼似的低头，谢文昌心里微微地慌了慌，顺势地就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轻轻地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划算。我平日里不也有地方装钱，你绣给我的荷包也可以用。” 原来，那个荷包，是前主绣给谢文昌的啊，那为什么又会讨厌他，有那种恶性的印象呢？ 慕淳有些不懂，但稍稍的有些吃味，这大概就是，我吃我自己的醋？ 第三十一章 你以后会喜欢别人吗 但是在谢文昌的怀里，能够分明地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用了书墨的香味，慕淳不由得脸色渐渐转红。 谢文昌很少这么直接主动地抱着她，她现在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原来这个男人的胸膛也非常壮实的，并不是知青就一定很柔弱。 忽然感觉自己有一个也挺幸福的小家，有一个能牵挂着她的人。 “谢文昌。”慕淳默默地喊了一声。 谢文昌下巴抵在慕淳的头顶上，轻声的应道：“嗯。” 慕淳只觉得，看着窗外的树一排排的过去，虽然路有些陡，但是衬着天色大好，竟有些余生安好的意味来了。 “谢文昌，你说，要是以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会想我吗？”慕淳想了想，既然穿到别人的身上，体会别人的人生这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万一这一切，哪一天就忽然没有了呢？ 她心里忽然还有些疼，面前的这个那人对她的好，那些种种似乎都让她非常的依赖，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感觉。 是心动吗。 随即额头上便被谢文昌轻轻地敲了一下，他手上凉凉的，语气也非常的温柔：“你啊，就成日想这些，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慕淳安静地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越想越偏了，她害怕也不是没理由的，只是这种非正常科学的事情，已经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一遍了。 她好不容易去被迫自己接受，去适应，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已经接受了拥有了的一切，又再一次被打回了原点。 忽然，谢文昌很认真地问她：“淳儿，你信我吗？” 慕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当然信。” “你相信我，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教书的时间也快完了，到时候等你年纪到了，我就带你去民政局，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我是那个能陪你走到最后的人，好吗？” 谢文昌的话十分的深情，每一个字似乎都还回荡在慕淳的耳旁，扣着她的心弦，让她有那么一点的冲动就应了一些承诺。 慕淳从来不是一个随便给人家承诺的人，因为每一个承诺，都是需要去负责的。 而谢文昌似乎也有些紧张，他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郑重的去问慕淳，关于这些问题，他还以为在结婚前，他都不会问慕淳的。 但是目前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离开这个姑娘。 每每一闭眼，她的音容笑貌似乎都在自己的眼前一样，让他能够睡得十分的踏实。 而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慕淳又哪里舍得了谢文昌，尤其是他的行为让她感觉到温暖的时候，便已经不在把他和印象之中的‘渣男’挂钩了。 “我现在不敢下定论。”慕淳没有底气地说了这么句话，在谢文昌快要垂下眼帘的时候，又补充道：“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我也感觉自己似乎……非常的需要你，只是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让我有些心慌。” 这种感觉是什么？ 谢文昌也不好跟慕淳说明白，至少这个词汇，在大巴车上，他还是有些羞涩出口的。 谢文昌握紧了慕淳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手背：“既然彼此需要，就不要有分开的时候，好吗淳儿。” 慕淳点了头，听见谢文昌在耳旁的那声真挚的笑意，似乎找到了一些恋爱的味道了。 原来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她，在直接成了人家的媳妇以后，也会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只是慕淳还是担心，还是害怕，她现在不敢对谢文昌吐露太多。 还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的羁绊。 “车上的旅客请注意，下一站……” 车上的乘务员用扩音的小喇叭喊着，谢文昌便把钱夹收好了，拉着慕淳的手：“要到了，咱们先下去找个车。” “算了，我们走回去好了，也没多远的路，就当是散步。” 煽情的时候总是要贪婪些，慕淳还想感受感受一下。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大巴车便靠在路边停稳了，谢文昌拉着慕淳的手下了车，还拎了一个篮子，慢慢地朝集市的方向去，从这边过去，走路的话也要二十分钟左右。 慕淳微微地侧头看着谢文昌的侧脸，心里又是一阵满足，也多亏了慕大，如果他没有做出这种主张，可能她一辈子也不会遇见谢文昌吧。 “文昌，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的说法吗？” 谢文昌急忙地捂住了慕淳的嘴，看着四周没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撒手，随后嘱咐道：“淳儿，这不是村子里，说话还是要当心些的，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有些话说不得的，公社的人要是听了去，那是要去朝大队长举报的。” 毕竟举报了以后，可是有奖金和米票拿的，现在村子里的妇女没事儿就爱守着那些长舌妇，试图逮着一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毕竟破四旧的新风可是掀起来了。 慕淳也稍稍地伸手拍了一下嘴，笑着看向谢文昌：“不说了，不说了，但是文昌，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存在的呢？” 如果不存在，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谢文昌似乎是想了想，道：“反正做人，只要行的端做得正，是个正直的人，又怎么会怕这些东西？淳儿说是不是。” 慕淳不由得点了点头，起初她还很怕，但是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又觉得没有这么怕了。 尤其是现在有谢文昌在，她很安心。 两人走了没多远，路过了一片小农田，慕淳又顿住了脚步。 两人的手微微地一扯，谢文昌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慕淳：“怎么了？” “谢文昌，你以后，会喜欢别人吗？” 慕淳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非常的敏感，也非常的想问一些废话，但是她看见谢文昌就想问，想到谢文昌对自己的温柔和细腻就想问，她就像是整个脑袋里都装满了谢文昌的名字一样。 随时随刻都想要问！ 第三十二章 互惠互利的生意 或许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或许又不重要，不过慕淳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谢文昌的答案。 要是宠着她爱护她的谢文昌，有一天会喜欢上别人，她也是万不能接受的，还不如早些把这根线给掐断了好。 一旦当人形成了一种依赖，那结果是不可估量的。 在慕淳还在忧心忡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谢文昌好听的笑声，他抬手轻点了一下慕淳的鼻尖：“想什么呢？淳儿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那我定然是不会再喜欢别人。” 听到谢文昌的话，慕淳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的，心窝里也暖洋洋的，竟觉得夕阳晒得也有几分温意。 “那我就暂且相信你！” 两人迈着步子走，没一会儿就到了集市上，按照慕淳的意思，谢文昌这次没有只买萝卜和白菜，还买了些其他的蔬菜，打算尝试一下慕淳所说的。 “我们先不用买太多，等这些叶子都晒起来了，做了第一批试试味道再说。”慕淳想到了这一点，她怕到时候买的太多了，但是某一样蔬菜可能不适合做腌菜，那就浪费了。 谢文昌也就只负责提菜，没有什么异议，只是看到一些干的炒货和零嘴，掏钱买了些，也好给慕淳打打牙祭。 差不多太阳都要落下去了，两人这才到了家，谢文昌把院子里的灯打开了来，把蔬菜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在井旁打了一桶水上来，倒进盆里端到了石桌上。 “你要洗菜吗？我来吧。”慕淳刚从杂货间里出来，就见着谢文昌把蔬菜给放进盆里。 “没事，这两天夜里凉，我来就可以。” 谢文昌脸上带着笑意：“可是说好了这周末去大剧院的，别忘了。” 大剧院，慕淳乍一想，还真的把这事儿差点给忘了，不过幸好没有给自己安排什么行程，还是可以去的。 这年头去一次大剧院，还得进县城里去，还是非常珍贵的机会，也不知道谢文昌怎么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弄来两张大剧院的票！ 要是村里几个晓得她要去大剧院了，还不得羡慕死。 “知道啦，放心吧，我周末一定去！” 慕淳坐在谢文昌的旁边，谢文昌把蔬菜一洗，她就在一旁跟着把蔬菜都掰成一片一片的，萝卜便用刀切薄片，这样到时候串起来晒也要方便一些。 要把这些都晒得水分差不多，也要晒个好几天的，但也不能完全晒干，水分完全流失以后，便是干干的嚼劲儿很足但是没什么口感。 两人默契地配合着，愣是忙活到了十一二点，才把所有的蔬菜片都穿了起来，挂在了院子里，买的菜已经算少了，也挂了三个线杆儿。 “等这批腌菜出来，我一定要第一个尝尝！”慕淳有些迫不及待，毕竟她还没有吃过谢文昌做的腌菜。 谢文昌倒是有些开心，以前她不喜欢吃自己做的腌菜，现在忽然这么热情，是不是说，这个小女人对自己的看法，也是不一样了。 “那到时候可不要嫌弃了。” “怎么会！”慕淳拍拍自己的胸口：“等我学会了，你也第一个尝尝！你可别嫌弃。” 两人相视一笑，谢文昌开了口：“还是先去睡吧，已经很晚了，等明天起来之后再把这些都收拾了。” 慕淳看着石桌上剩下的一片烂摊子，忍不住想笑，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弄了这么多。 “嗯！对了文昌，我想问问，家里后面那块地，你平时怎么不种菜？” 谢文昌没想到慕淳会忽然问这个，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个……因为我不会。” 谢文昌一直都是一个文化分子，是下乡来的知青，虽然村子里也遵从公社的意见把地分给了他，但是他一直没有种什么东西，需要的东西一般都是上街去买回来了，也不缺吃喝。 慕淳真真是感觉自己要疯掉了，这么好的一片地，不种菜就算了，这么荒废着多可惜！ 慕淳又接着问道：“你说，村里要是请人盖个房子，能花多少钱啊？” “请人吗？”谢文昌仔细地想了想，甚至开始算起了材料钱：“现在的房子都是一砖一瓦的，整个盖下来差不多要两百多块钱。” 谢文昌有些疑惑，难不成慕淳是觉得他们住的房子不太好，想要再盖一个吗？ 不过想盖也完全没有问题的，至少盖个房子的钱还是能拿出来，又不像是在城镇里买房子那么贵，要三百八一个平方。 两百多块钱。慕淳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成本，如果她想要把这个房子给盖起来，再请几个厨子回来，研究一下自己给的那几道菜品，还得请一些熟悉路的专送人员，也不知道成本能不能控制在五百块钱以内。 想了想自己手头上还有的存款，慕淳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要做！ 现在的八十年代还没有快餐这种理念，如果把快餐理念提早贯彻到人们的生活当中去，收益的也不只是她，收益的是那些忙于工作的人，他们也不用饿肚子了，解决了金钱的问题，慕淳也得到了收获。 互惠互利的生意。 “那文昌，你有认识盖房子的工人吗？” 谢文昌点头：“当然有，但是你要想好，这块地皮我可以拿来给你修房子，但是这就意味着，可能修房子的这些时间，你都睡不了安稳觉了。” 慕淳大概也能理解，这个年代山清水秀的，而且也不存在什么重工业的响声，盖房子的话也是二十四小时都可以施工，只要工人觉得扛得住。 不过慕淳觉得，这些都是小问题，她关心的事情还是问了问：“那我这个房子，你觉得啥时候可以盖好？我不用太复杂的房子，只要能多做几个灶台就行。” 灶台？谢文昌大概知道慕淳想要干什么了，也没有过问这些，选择无条件地支持：“如果盖得简单，小半个月就能竣工。” 小半个月，慕淳更是心动了，这样说来，蔬菜也差不多晒好了。 第三十三章 仿制品 “那咱们明天等你下了学堂，一起去找找看？我觉得这个东西只能趁早抓！” 有些带有商机的东西，如果抓晚了，这杯香饽饽就被别人看上了，那自己赚钱就不那么容易了。 谢文昌答应后，慕淳这才安心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谢文昌就已经出门了，在锅里温好了早餐。 慕淳只觉得这种温馨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细水长流就好了。 今天本来是要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的，但是没过一会儿，安哥儿推着自行车过来了，没有带什么货来，只是把摆摊的家伙都捎过来了。 “慕老板，出大事儿了！” 安哥儿的头一句话便是这个，让慕淳有些摸不着头脑，还起身去里屋把水给拿出来了，倒在瓷杯里递到石桌上：“进来坐着说，不要这么着急。” 安哥儿拿起水一口给喝下了，还擦了擦汗，看来是骑车也很着急：“慕老板，我们的洋货，被人仿制了！” 仿制？慕淳微微地挑眉，看来就是后现代经常说的A货了，不过A货买的人反而要多些，因为价格的便宜实惠，但是在八十年代的A货，她都没有见过是什么样子的。 “慢慢说。谁仿的？已经流入市场卖了？” 安哥儿好像比慕淳还要着急，看着慕淳悠闲的样子，他就更着急了：“慕老板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这批仿制的货要比咱们的货便宜一半的价钱，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咱们的摊位给占了，那个租摊位的说人家给的钱多。” “他们生意很好吗？”慕淳一边听着安哥儿的话，一边心里面已经有了别的思量。 安哥儿一个拍手：“这才是更气的！都说他们家的料子似乎更软一点，而且价格便宜，让别人多买，但是我觉得那些个人都是托儿，大家根本不懂面料，那个料子是要软很多，但是根本不适用，也不是做洋裙的料子啊！” 慕淳没想到，这安哥儿对服装似乎还很了解的，便来了兴致：“继续说。” “他们那个料子做出来的洋裙看上去是很好看，但是回家去穿个两次，洗一洗，洋裙就会开始缩水，夏天出汗多的话，料子也会贴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 安哥儿不知道是在为生意着急，还是在为那些无辜的买家着急：“总之，那个面料做做内衬还可以，做裙子是真的不行！到了后期可能还会出现褪色混色严重的问题！” 慕淳虽然没有去看现场，但是她大概应该能想象到摊子上围了很多人的场面，而且人家的东西便宜啊，管你是什么面料，群众又看不出来。 不过她考虑得更长远的是，既然都占用了那个摊位，对方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直接推到她慕淳的身上不就好了。 看来，慕淳之前的计划，要提前了。 看慕淳半天没有反应，安哥儿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慕老板，你该不会是气惨了吧？不过，不过你也别太气！我们，我们肯定还会有办法的！假的肯定不比真的好！” 看着安哥儿有些慌不择路的样子，慕淳笑着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好了，别着急了，你觉得我是没有办法的样子吗？” “慕老板……你有办法？” 慕淳从屋里找来了一张纸笔，画了一些详情图：“你看啊，这是咱们之前那个摊位，这是后面一排的屋子，我之前就留意了一下，周边是有一些空的铺子的，以现在咱们的资金，可以不用再去租一个小摊位了，要租个铺子才行了。” “租铺子？！”安哥儿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兴奋：“可是慕老板，咱们虽然现在稍微有点小钱了，要租铺子的话是不是也太贵了！” 就在集市上的那些好铺面，基本上就是按年收费的，一年下来的租金少说也要两百块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年代有铺面的人很赚钱的原因，这年头盖个房子算下来也才三百块，但是拿去出租一年就要回笼两百块，只挣不亏的东西啊。 包租婆也是土地主来的。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有办法的。”慕淳继续指着图上后面的那排店面：“我了解了一下，这个钟表行和酒楼的中间，是有个空的铺面的，正好我们的货也已经全部兑给了小商铺，摊位也被占了，今天就去看看这家铺面，说不定就能给租下来了。” “慕老板，要不咱们再想想？” 两百块钱租一年的铺面，安哥儿怎么想都觉得太贵了，明明外面的摊子也就一块钱一个月。 “想什么啊，有舍才有得，而且咱们这生意之前也赚钱了，再加上这些小商铺给的回扣利润，也有足够的发展空间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慕淳只要一想到盖房子租铺面差不多就要花去五百多的大洋，还是有些肉疼，这离自己买房子到底是进了一大步呢还是退了一大步啊。 把需要摆摊的东西都从自行车上卸了下来，安哥儿骑着车载着慕淳，一同去了集市上，一路上还不乏有些妇人在指指点点。 慕淳知晓她们心中在乱想些什么东西，但是自己也没必要解释，自行车可就这么一辆，不过想到当初买自行车的时候，慕淳心里又有了一个打算，自行车还是要再买一辆的好，总不能等她想要的外卖效果出来以后，连个送的车都没有吧。 但是这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电脑互联网的，更没有手机支付，要怎么样才能让别人来购买自己家的菜呢？慕淳暂时没有多想，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处理了。 到了集市上，安哥儿推着自行车，慕淳自己走着，不远就瞧见了自己以往摆摊的位置，摊位上挂了各种各样漂亮的洋裙，那款式和前几次自家这边出货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标签和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而已，其他的没差。 第三十四章 租用商铺 只是这么看了一下，慕淳便晓得，这家仿制的，肯定是买过自己卖的那批货的，不过仿制得还是有些不像的原因，就在于一些独特的衣料了，那些东西是洋货专有的，当然没得生产，不然为什么叫洋裙。 但就这么千篇一律地看上去，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这也大概是摊子周围围了很多人的原因。 摊位上的老板是两个非常年轻的姑娘，其中一个还穿着民国特有学生裙，看来就是谢文昌学堂里的学生，这会儿也就是午饭的时间。 慕淳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从年龄上来看，另外一个马尾辫的女孩儿，应该是学生裙女孩儿的姐姐，两姐妹长得极为相像，但是年龄上还是有了一些的差距。 但是慕淳敢肯定，这个摊子上的所有裙子，一定不是出自她们姐妹俩的手，有可能只是雇佣来卖裙子的而已，就像是她雇佣安哥儿一样。 甚至，这两个女孩儿没见过她，慕淳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走向了摊位上，笑着指出一件裙子：“这个怎么卖？” 学生裙的女孩儿摆出一个甜美的笑，起身赶紧给慕淳介绍：“姑娘，我们这个裙子只收八块钱一件，您眼光可真好，这件是最近才上的新款！比之前那家的洋货要便宜不少呢！” 慕淳心中忍不住笑意，在她的面前贬低她的摊子真的好吗？但是确实比她卖的裙子价格便宜了不少，不过也比正常的国产裙子贵了很多。 “八块钱？”慕淳伸手摸了摸裙子的料子，果真跟安哥儿说得差不多，面料顺滑，但是出了汗肯定会起褶子，但她倒是想研究研究，随即道：“就这个了。” 看着有人爽快的掏钱买，女孩儿也乐得开心，赶紧的把东西给用纸袋子装了起来，递给慕淳：“姑娘慢走。” 花八块钱，买对手的一个教训，慕淳觉得很值得。 倒是安哥儿不理解了：“慕老板，你没说她们一顿就算好了，为什么还要买他们的裙子啊，这是仿制品啊。” 仿制品这种东西，安哥儿觉得还是挺严重的一回事儿，但是到了慕淳这里来，怎么就感觉轻飘飘的了呢？ 但慕淳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慕淳和安哥儿一块儿，到了之前说的那家铺面，铺面上还明显地挂着招租的牌子，但是租金也是完整的写出来的，很少有人会来看铺子，但是在慕淳的眼里看着，就觉着很好。 旁边钟表行的老板赶紧地笑着跑了出来：“姑娘，是要看店铺吗？” 慕淳看了看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还比较和蔼好相处，不过慕淳很快地想到了其中的关系，大概这家店铺，也是这个钟表行老板的了。 “这个店铺，现在还招租吗？” “招的招的！”老板赶紧地点了头：“姑娘要不要去看看店铺内的设施？这个店铺的风水是相当的好，之前公社有下来人看过，店铺用来干什么都非常合适，不过不能开酒楼。” 慕淳自然不是用来开酒楼的，便同意了参观一下店铺，老板这才去钟表行里取大门锁的钥匙。 大门有三扇，每一扇都配了钥匙，铺面规模不小，比预算的两百块钱多了二十块每年，但是这个地段，也算得上是划算了。 慕淳有考虑的。 进了店铺以后，才发觉里面布置了许多的货架，用来挂衣服什么的也方便，也不用自己再把那些挂钩和布置摊子的东西每天来回的拿，右手边还有一排货柜，可以用来放置她进货的那些洋货和电子玩意儿。 前台，后面隔得稍微远了点的茅厕，布置得都十分的合理，店铺有个小两层，二楼似乎还有好几个隔间，看起来应该是用来休息的，但慕淳要不了那么多，其中两间布置成休息间，另外的还可以利用起来成为仓库，这样的话，也不用把货全部屯在家里。 下次运回来的货，就可以直接往店里搬了。 不过既然要开这么大的一个店子，还是得招一些打手什么的来，相当于是雇佣了安保人员，不然没法儿保障会有闹事的人。 “姑娘你看看，这店铺的装修啥的，都还不错吧。”老板一直迎着一张笑脸：“其实以前钟表行我是打算用这个铺面的，但是隔壁是个酒楼，我嫌吵，所以就在旁边的那间铺子了，姑娘要是嫌吵，我可以一年少收姑娘十块钱的租金。” 老板一脸有话好说的样子，让慕淳不禁有些想笑，她本来就已经下定了主意要租这个铺子了，主要还是看中了这个铺子的地段和装潢，都很合她的意。 租金要是老板说可以给她少十块钱就更好不过了，虽然她不缺这十块钱，但是能少为什么不要。 “老板，咱们这个店面要怎么立凭租字据？”本来是想说合同的，但是似乎这个时候并不流行合同这么个说法，慕淳还是生硬地改了口。 老板高兴得不行，立马去隔壁拿了纸笔过来：“哎呀，之前看铺子的人可多着嘞，公社的人，上头小兵队的人，但都没有姑娘这么子爽利的！以后姑娘这是在隔壁做生意了，有啥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一马当先！” 老板写得一手好字，没一会儿，两张一模一样的字据就立了出来，老板先在前头签了个自己的名字，张有历。 慕淳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也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慕淳。 “张老板，以后多多照顾，我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慕淳把其中一张字据给收好，另外一张递给了张有历，顺带把头一年的房租给掏了出来一起递给了他。 “姑娘是个爽快人，这生意一定是红红火火的，财源滚滚来啊！我老张一定帮衬着姑娘。”张有历适当地说着好话：“不过姑娘可要注意了，我老张话说在前头，因为里面的货柜都是实木的，要是有什么损毁，这还是得有赔付的。” 第三十五章 不是本地人 慕淳瞄了一眼老板的纯木制的各种货架子，点了头：“放心吧，没问题。” 这么结实的货架如果真的用坏了，那就真的是该赔付的问题了，但是慕淳觉得这个东西没那么容易坏，所以还是先说好。 把店面的事情给搞定以后，慕淳火急火燎地找了人，让安哥儿带着人去把货物全部搬过来，东西没多少了，但是这次慕淳已经物色好了新的进货人选，安哥儿也不用再这么操劳了。 算上今天，大概还有两天就能收到新的货物了，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慕淳还得做一些事儿，店面还需要一定的装饰来点缀，也需要把快餐理念这个问题给落实了，否则到时候她做出来的快餐一定销售无门。 这个年代想要做快餐生意，必须和酒楼还有公社都沟通好，不然谁把她当作个什么罪去举报了，那就是真的得不偿失，再加上现在的工人啊单位啊厂子里什么的，都是在做大锅饭，大锅饭也不好吃甚至不营养，如果她能出个价位单位也表示接受的话，她倒是能打一个合作的主意。 如果能和公社合作成功的话，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做这件事儿会顺利很多，打着公社合作的名头，别人也找不成她的麻烦。 但关键还是不太熟悉，等房子快盖起来以后，还是和谢文昌商量商量的好，慕淳心里想着，反正到时候还得再买一辆自行车，很多的事情还需要商议。 等安哥儿带着人把货都搬到了店里，慕淳清点了一下，确定货都已经拿过来了，这才把安哥儿叫到一旁：“这些人，你跟他们谈谈价钱，我想把他们都雇下来。” 慕淳刚才在他们搬货的时候就看过了，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本分的做自己的工作，拿自己该拿的搬运钱，一点也没多收。 这个年代根本就还没有安保公司这种说法，更没有十成十的武警校队什么的，能够雇佣到一群老实本分维护店铺的青年男人就已经不错了。 安哥儿看着门外的六个大汉，惊愕道：“慕老板，全雇啊？那得多贵啊！” 快要心疼死他了，他怎么觉得最近慕淳做事是越来越犀利，说一不二的性格。 也不知道这大把大把的钱是花出去了，能不能很快的见成效啊，就算他自己有经商的天赋和思维，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慕淳这样果断行事不拿钱当回事儿的人啊。 不过慕淳心里却是有另外的想法的，毕竟她知道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没有，但是后面就会慢慢地步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了，有这么个经商致富的机会如果不利用起来的话，到了后期她又只能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三点一线还得加加班，家里经济好坏都逃不掉的安排。 “对，全雇，工资价钱什么的，交给你去开，到时候账目什么的要汇报给老知青，店铺楼上的房间腾出来以后，你和老知青一人有一间空屋子，方便你们休息。” 慕淳把这个也给考虑到了，老知青和安哥儿的房子不像是谢文昌的房子，地段离集市上不是很远的，安哥儿和老知青住得太远，要找他们也不方便，听说房子盖得也不算太好，经常出现漏水什么的问题。 能够让他们住在这里是最好的了。 安哥儿一脸感动，就差没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慕老板，既然是雇佣来制止闹事的话，平时还是没什么事儿的，基本上很空闲，我们按照家丁的工资给他们结算吧？” 慕淳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土地主家里的家丁都怎么算，但是既然安哥儿能搞定的事情，她也不用怎么操心。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慕淳打开荷包，捏着剩下的一些零钱，想了想：“对了安哥儿，找一家粉刷墙壁的店子，让他们过来把背景全部刷成白色的。” 既然做服装，慕淳还是觉得有涂鸦更好，只不过这个漆味儿太重了，还是让粉刷匠把墙刷一刷就算了。 这个年代的刷漆应该都还是蛮绿色的，没有添加什么重工业的化工品。 “啊好。”安哥儿一边听慕淳的，一边想着该怎么去计算这个费用，但他都没有留意，慕淳是什么时候走的。 慕淳去街上到处转着，也不知道这年头印刷厂都在什么地方，要想找复印的小店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年头应该连印刷机都还没有进回来吧。 这倒是让她犯了难。 有了店铺，有了货，有了人手，就差个宣传了。 又不能靠嘴去说，靠口碑的话得多慢，要宣传手段的话，还是发传单来得快一点，要是那种不会认字的，还要把图片和价格印在上面才行。 慕淳做不了自己的品牌，但是倒卖的话，这些东西的名气渐渐地起来了，有谁还会去在意A货和山寨版的？ 店铺和摆摊都在一个集市上，隔着也没有多远，等仿制品穿出了问题来，大家就自然晓得到底哪个货更好了。 慕淳拉住了一个刚准备去公社上工分的妇女，笑着问道：“哎，大姐，你晓得印刷厂在啥子地方不？” 那个大姐一听是方言，有些不解：“你是本地人，你咋个不晓得？” 本地人，慕淳欲哭无泪，她还真不是本地人！但是这个事情没法子跟人家解释的。 “我嫁人早着嘞，少出来走动走动，大姐你晓得不？” 大姐笑着摆手：“我们又不搞啥子印刷，不晓得嘞，但是你可以去后边儿棉纺厂子里问一哈，他们可能晓得！” 大姐给慕淳指了指棉纺厂的位置，就在集市顺着左手边出去的一个大厂子，那时候很多工人上工能够在棉纺厂，那是一件相当洋气的事情，这对于工人来说可是铁饭碗！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铁饭碗，可能过几年就已经要没了。 找不到这个印刷厂，很多的事情都不方便，慕淳还是去了一趟棉纺厂。 第三十六章 娇生惯养 每个厂子之间应该都有相应的关联，这句话应该是真的没说错的。 但是等到了棉纺厂以后，慕淳又见到了一个目前来说最不想见到的人，王寡妇。 王寡妇似乎是又攀上了什么新的高枝儿，在棉纺厂的门卫那里登记，手里还抱着一套和里面走动的工人一模一样的工服，一脸喜滋滋的，但是在看到慕淳的时候，同样也是眼神一挎。 但随即脸色又是一喜，她现在已经是棉纺厂的工人了！虽然还暂时只是个临时的，那也总比慕淳这个靠着摆摊子赚钱的好吧？ “是慕家丫头啊，你怎么来这儿了？”王寡妇倒是先给慕淳打起了招呼：“棉纺厂现在还不对外招工啊，而且你年纪这么小，还不能上车间，你还是去公社挣挣工分换几个钱吧。” 慕淳心里有些好笑，但是又不好戳穿她那股子装出来的高傲劲儿：“王大妈，你这是又走了哪门子的道儿呢，怎么就进了棉纺厂了？” 之前王寡妇在公社挣工分还跟人家扯皮的事情，慕淳可是还没忘记呢，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没几个人知道王雪莹是谁，只知道王寡妇。 不过就王寡妇这样的，连挣工分都不老实的人，她能去棉纺厂上得了几天的工？能不能转正都还是个问题，但是王寡妇要是真的有后台那就另说了。 王寡妇的脸色有些僵硬，似乎很想对慕淳骂粗口，但是碍于自己的面子又忍了下来，她今天特意地打扮得美美的，把自己很少穿的衣服也穿了出来。 一定是来给领导留个好印象的，不能跟这个死妮子吵起来，上次的事情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都让她丢了两次丑了！她简直是恨死慕淳了！ “我总是按照正常程序的，你以为棉纺厂是什么大杂院吗？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进来？”王寡妇十分的得意和自豪，看着慕淳的眼神都得瑟了起来。 慕淳倒是心里叹了口气，进厂做个工人这种事情放在她们的身上他们都是非常乐意的，甚至上赶着去，但是放在慕淳身上，让她去她都不一定去。 工人是非常的让人羡慕，是个铁饭碗，而且当工人的比挣工分的妇人都要让人高看一眼，这个时候的男人都很喜欢家里的女人是在棉纺厂的，带出去也觉得特有面儿。 所以慕淳也有些想不明白，谢文昌当初是怎么要她的了。 “当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啊，但是有的阿猫阿狗就跟别的阿猫阿狗不一样。”慕淳笑着说道，随即也往前走到了保安亭的位置。 王寡妇心里头还是有些心虚的，抱紧了自己的工作服：“你少在那儿给我说绕口令的！前两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 “算账？！”慕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那王大妈你倒是跟我说说，是你勾搭我爹做人家小三的账，还是你仿制我卖的衣服想要来讹钱的账？” 慕淳的声音不算小，过往的工人都禁不住往这边看，但是当看到王寡妇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多惊讶，笑着边说边走。 看着王寡妇脸色铁青的样子，慕淳心里反而挺爽的，有的时候就是自作孽。 慕淳笑着问了门口的守门大叔：“叔叔，请问您知道，附近的印刷厂在哪儿吗？” 大叔怔愣了一下子，打量了一下慕淳，忽然间笑了起来：“原来小姑娘是个文化人！这印刷厂子就在前头的巷子拐进去，再走个几百米不远，有个立牌子的地方就是了！只是那小路不太好走，还有狗，注意安全就行了！” “谢谢叔叔！” 看慕淳一脸笑得开心，本来已经没有说话的王寡妇又禁不住开口：“门卫大哥！你可别被她给骗了！这种人一定不能放进棉纺厂来！她娇生惯养的，不会下车间的！” 门卫大叔瞥了一眼王寡妇，摆手道：“我当然晓得！人家小姑娘是文化分子，哪儿能下车间做那些粗活计！” 文化人？粗活计？！差点没让王寡妇给气死。 这些人怎么都跟被慕淳迷了道儿似的！怎么还都来针对她了？ 慕淳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劝了王寡妇一句：“王大妈，我劝你善良，不是每个人的人生目标追求，都跟你一样狭隘的。” 狭隘？！ 王寡妇还没来得及骂什么，慕淳一溜烟地就跑了，回头的时候，正看到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走向王寡妇，两人似乎关系非常的好，拉拉扯扯就进了棉纺厂。 看来真的和她所料无几，这个王寡妇还真的是靠着关系上位的，连棉纺厂这么个厂子，都要靠人塞进来。 王寡妇陷害她要讹钱的时候，那头脑也不见得是个愚笨的，反而可以说是非常聪明了，要是把这个聪明劲儿用到正经的路子上来，慕淳觉得，王寡妇不比她差。 甚至她可以找到更多的致富的路子。 不过可惜她一门心思，都是歪的，只想到了怎么寄托在男人身上，成为了一个附属品的存在。 慕淳就当刚才遇到王寡妇就是个小插曲，照着门卫说的找到了一家立着牌子的印刷厂，上面几个大字赫然醒目：江东印刷厂。 慕淳看了看印刷厂的大门，只觉得好像和棉纺厂相差不大，应该这时候的工厂都是这样的吧。 只是印刷厂里，都是一股油墨的味儿，说香呢又带了点臭味儿。 一个戴着旧色帽子的年轻男孩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沓黄皱皱的纸张，看见慕淳，忍不住停住脚步：“小妹妹，你找谁？” 慕淳生得好看，又稚嫩，再加上还在慕大家里的时候以往吃得不怎么好，个儿不高，一副奶气。 她也懒得去纠正了，只是顺势问道：“大哥你好，听说这儿是印刷厂，我有些东西想印，你看……” “印东西？”男孩儿有些好奇了，笑着把那些黄皱皱的纸张移步扔进了簸箕里，拍了拍手：“小妹妹你想印什么东西？文印可不便宜啊。” 第三十七章 结识江东 她当然知道文印不便宜！她这不是在肉疼吗？但是宣传单子不得不印啊！这时候的文印比后现代要贵多了，因为少，不管什么时代都总是物以稀为贵。 “钱不是问题，但是我要是想大量的印这个东西的话，有没有优惠呢？” 男孩儿这下子似乎是不敢自作主张了，看慕淳穿得也十分的洋气，都是洋货的裙子，也不敢怠慢了：“小妹妹，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带你去找江东江老板吧，你们商量如何？” 原来江东印刷厂，老板的名字是江东，慕淳心里忍下笑意，她还以为是因为江东是个地带，就跟江南一样的。 男孩儿带着慕淳到了印刷厂里面的那间屋子，外面用大纸贴出了一个‘办公室’的字样，里面的机器也一样在刷刷地运作着，这台机器可能就是老旧一些的印刷机了。 “江老板，有个姑娘想来跟您谈一下印刷的事情。” 江东坐在屋子里面，热情地喊着：“进进进，里面说！” 慕淳在想着印刷费的问题，最近又是租店面又是盖房子还要增加新的计划，开销得确实有点大了，不能再这么把钱都铺在广告费用上面，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能和印刷厂的老板达成某种协议。 男孩儿把慕淳带进办公室里，便笑着出去了：“那小妹妹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江东也不是什么特别年老的人，大概在三十八九的样子，长得斯文穿得也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坐在办公桌前在细细地画着什么设计图。 现在这个时代，画设计图都全靠一双巧手，哪里像后面有电脑软件代劳的时候，慕淳就这么一看，便是觉得这个江东，是个有才华的人。 江东把最后一笔给勾完了，这才把眼镜取下来，别在了胸前的口袋里，笑着道：“小姑娘想印刷？这还是头一个单独要来找印刷厂的。” 慕淳有些尴尬：“江老板，是这样的，我自己开了一个店子，想要印刷一些广告宣传单，您看看怎么收费？” 广告宣传单？江东似乎有些愣了愣，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小姑娘你说的是广告宣传单？” 江东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捂着脸埋了一下头，又抬了起来，注视着慕淳：“天啊，我没想到在这个小镇子上，真的会有人跟我一样，想做广告宣传单的！” “呃……嗯，我是目前开了一个店子，需要进行一个宣传，但是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而口碑相传的话也太慢了些，我就想到了广告宣传这个办法。” 再说了，慕淳又不可能去借公社里的大喇叭来宣传吧？公社都不一定能借给她。 “不不不，之前我们印刷厂，承接了镇子上各个学校的图书印刷，千篇一律的，做的都是一成不变的印刷，感觉少了点什么，我就一直想做广告印刷类的东西，但之前谈过一些合作商都较为迂腐，觉得这些都是花哨的东西。” 江东一边说着，一边把抽屉里以往做过的一些废稿都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这些成稿其实都还不错，有些甚至用到了彩色的油墨，只是没有人能够欣赏，觉得这些都不实用。” 既然江东这么说了，慕淳也就凑上去看了看，但是这一看，慕淳也觉得如果她是这些合作商，她也不会要这个宣传单的。 慕淳摇了摇头：“江老板，你这个排版的方法不对，没有突出重点，而且有些杂乱无章，让人感觉看到的第一眼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而且彩色油墨的搭配也不到位。” 桌子上的广告单，是用了彩色油墨没错，比较珍稀的玩意儿，但是配色十分的古怪，不是色调的问题，而是看上去要么喜庆得像谁家结婚了，要么丧得像谁家过世了。 而广告单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江东一听，觉得这些事儿都非常的有戏，慕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便有些想了解：“小姑娘，我看你像是懂行人，那你今天想印刷的广告单，是什么样子的？” 慕淳来之前就已经画好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但是她不敢确定人家会不会给她印刷，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自己想多了。 慕淳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展开平铺在了桌面上：“这大概是我想要的样子，但是油墨的话我不知道用哪款，彩色油墨是不是会比较贵一些？” 江东看着慕淳画的那张广告单，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随即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的炙热：“小姑娘，你需要多少这样的广告单？” 慕淳挠了挠头：“我第一批打算跟江老板订一百张试试看，后期如果反响好的话，我再改版一次再预定，不过江老板，这个价钱……” “价钱的事情好商量！”江东本来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来开的印刷厂，而且给学校印刷书，公社和国家都是有给补给款的，根本不差这点印刷费用。 “只要你的广告单，每款都是这么精致的话，你帮我设计两款东西，我帮你免费印刷几批广告单！” 免费印刷几批？慕淳还真的有些心动了。 不过就是画两个创意广告单的事情，还能省下一笔钱，慕淳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江老板，你需要什么样的广告单子？” “我先把你的广告单安排上，咱们这边说。” 江东叫人过来把慕淳的样板给拿走了，后边儿场子里也取好了彩色油墨开始忙活起来，而江东到隔壁的材料室，把家伙都给取了过来。 放在慕淳面前的时候，江东这才道：“是这样的，我爹是做皮革生意的，我当时也想过帮他印刷一些广告单，但是每次印刷的几批广告单都不太符合，发出去要么没人看，要么觉得烂，但是我不太会设计这东西，所以……” 原来是皮革生意，看来这江东，还真是个八十年代妥妥的富二代没跑了。 第三十八章 不像是乡野丫头 只是皮革生意的话，其实也不太需要怎么大力的宣传的，这都是老百姓每家每户需要的东西，不过就看江东的父亲把店子开在什么位置。 慕淳笑着问道：“冒昧问一句，您家里的皮革店，是开在什么位置的？” 这又是皮革生意又是印刷厂的，慕淳心里也有点羡慕，要是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大的经济财力了，估计也就不用为这点小生意奔波了。 江东知道慕淳这么问，肯定和宣传单子是有一定关系的，直言不讳：“我们的皮革店是和皮革厂开在附近的，都在城里，印刷厂开在镇子上是因为，城里的印刷厂子有好几家了，竞争也大压力也大，还不如开在镇子上造福一下这边的小学中学。” 顺带，也做着自己喜欢的创作。江东只是默默地记在心头，没有讲出来，他觉得能懂他这么做的人太少了。 慕淳紧跟着分析了一下：“那么就是说，这个宣传单要针对看它的对象，是城里的人。” “对。”江东接话：“姑娘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好的想法了？” 慕淳把工具给拿了过来，铺好一张黄底的宣纸：“也不用叫我姑娘姑娘的了，我叫慕淳，我只是刚刚听你说的时候，有个想法，我先画下来给你看。” “好，慕淳。” 江东安静地在一旁没有出声，看着那些优美的线条一下一下地在慕淳的手里画出来，大概几分钟左右，图纸上的样式就已经成型了。 江东越是看，眉头越是紧锁。 直到慕淳画得稍微满意了，才停下笔，笑着把图给江东瞅瞅：“咋样，我觉得这个图可以拿去印刷用，再在这边儿打上几行宣传词，用黑色油墨就成！” 慕淳大概地还说了一下几个关键的位置上，什么时候字该放到最大。 江东按照慕淳的意思，赶紧地让手底下的人把这张拿去打印一张成图，等待的过程中十分的兴奋：“慕淳姑娘，你是不是也是文化分子！敢问……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慕淳当然晓得自己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但是她在这里的身份就只是一个乡下小丫头而已，于是便笑道：“江老板，折煞我了，我只是一个乡野小丫头，没念过书。” “没念过书？可你识得这么多字，也十分的有礼数，不像是乡野丫头。”江东有些心切，为什么这种人才会被埋没在这么个小乡镇里呢。 慕淳摆了摆手：“只是我家先生是个教书先生，下乡来的知青而已，识得点字不足为奇。” 江东当以为是慕淳不想说，也没有逼她：“不过慕淳姑娘，刚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什么话？” 慕淳脱口而出，却让江东有些急了：“姑娘说，给我提供图纸，我就免费帮姑娘印刷几次宣传单。” 原来是这个事情。 省钱的事情，慕淳不做才是傻子呢。 “当然作数啊！这个排版的问题，你要是想排其他的版也是可以的。” 反正她脑子里后现代的那套广告传单的样式一套一套的，不怕用不完的，她现在只想快速地帮助她的倒卖生意稍微润色些。 一会儿的时间，后面的人便把宣传单和刚打印的那份传单一起送到了办公室里来，宣传单刚出来没多久，还有些温度，江东便直接拿了过来铺在了桌面上。 那张印出来的效果感觉还不错，慕淳心里暗暗地称赞了一下，果然是个印刷厂，干起这个也太专业了，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交换条件还是很划算的。 但是江东那头直接激动得拍了一下桌面：“这果然比之前那些迂腐的宣传单好太多了！” “而且……” 慕淳抬眸：“而且什么？” 江东指着图片上成形的皮鞋图片：“慕淳姑娘，这个款式的鞋子，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我都没看见过！” 慕淳忽然意识到，似乎她抬手就画了个以前自己在时尚杂志上面看到的一款皮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呵呵呵……这个……随便画的。” 她还能怎么解释？她总不能告诉江东，这是后面的那些大设计师画的吧？ 不过她也就是画了个大概的图，她美术这块儿稍稍的还有些天分，要是真讲起设计来，她懂的不多。 但是江东的眼神明显地炙热了起来：“那……慕淳姑娘，这个鞋子的样图，可以卖给我吗？” 江东是个有文化的大学毕业生，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都要征求本人的意见，只是他也没想到过，这种设计竟然出自一个小姑娘的手。 卖给江东？慕淳觉得有点亏良心，这毕竟不是自己设计的作品啊，这算不算是剽窃啊！但是江东这个渴望的神情，慕淳又为难了。 江东还以为是慕淳不愿意卖给他，又有些急了：“这样吧，我印刷厂给你提供方便，你想印什么东西的时候，都可以来这里找我，都给你算免费，你就一个月，给我提供一张图纸就成，你看这划算不？” 看慕淳还在思考，江东还以为这条件是过高了，小心地问到：“那两个月一张，两个月一张图纸，你看成不成？” 慕淳叹了口气，印刷厂这个资源是真的非常好啊，随即便道：“行，那就这么敲定了。” 看着已经捆好的一沓传单，慕淳心满意足地抱了起来：“谢啦江老板，有机会合作。” “哎等等，那我到时候怎么联系你啊？” 慕淳想了想：“那你这个印刷厂一直开着吧？” “那当然！” “那，我会经常来的，我宣传单要是不够了，我还会过来加印，到时候再把图纸给你不就完了吗？” 江东这才放下了心，他也是出于考虑慕淳这时候肯定没有买大哥大，村里也估计只有村长家才有座机，不好联系。 但是听到她会经常过来，一切都迎刃而解。 慕淳抱着一沓宣传单，还算是心情好，今天收获颇丰。 但是走出巷子口的时候，她总觉着有人。 第三十九章 给我一百块 慕淳小跑起来，左拐右拐地进了一个巷子里头。 王寡妇追到这里来的时候，怎么都没见着慕淳人，急得她团团转。 “王大妈，你找我呢？”慕淳笑着挥了挥手里头的一沓传单，她当是谁呢，从印刷厂出来就一直跟着她，原来是这要上位的女人。 王寡妇有些得意地叉腰，她刚才可都是看仔细了！明明是个男的把慕淳给送出来的，这两人搁办公室的小屋子里指不定干什么了，还好意思来说她？ “哟，我当你多贞洁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我说呢，哪有什么乡野丫头知道做生意的啊，感情是做的这门子生意。” 王寡妇那张抹满脂粉的脸上满是嘲笑，看着慕淳的眼神都变得轻佻起来。 她本来还想趁着慕淳不知道，抓个现行或者叫人来围观的，没想到慕淳这么快就出来了，还带了一沓纸张。 那个男人是印刷厂的她当然知道，有钱着呢，怪不得慕淳瞧不起棉纺厂，原来是有更大的后台了。 慕淳看着王寡妇得意的样子，心里就更是觉得这人有问题，不仅是人品有问题，这脑子看上去也有问题了。 “王大妈，有空关心我的私事，不如先把自己的私事处理处理好吧？” 慕淳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王寡妇的脖子上，那一个个的红痕，是欺负她年纪小看不出吗？一个寡妇，身上有这玩意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王寡妇不知道是真的脸皮厚，还是装作不知道的一样，继续得意地道：“慕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进去那么久，还是个男人送你出来的，这其中不可能没猫腻吧？上次也还是你那个小伙计骑车载你来的，看着也亲密的很。” “所以说，什么样的人心里头想着什么样的事情。” 慕淳回怼了一句，和王寡妇，真的没有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跨步就想要走，但却被王寡妇一手抓住了胳膊：“你等着！我还有话没说完！” 王寡妇力气也不小，拽着慕淳让她走也走不掉，只能倒着回来：“有屁快放！” “你要我不缠着慕大也可以！你给我一百块钱，这事儿就算结了！” 王寡妇知道慕淳有钱，她在街上摆摊卖洋货的事情谁不知道，而且那裙子价格高得吓人，这妮子怎么可能没点存款？ “你以为我是地主的傻儿子吗？”慕淳反问：“王大妈，你自己不去正经好好做事，拿自己相对应的工钱，整日想着如何如何去坑蒙拐骗的，以后你儿子也会跟着你有模学样的。” 慕淳觉着东东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至少挺单纯挺天真的，让人看了心里还觉着舒服。 上次送他的玩具，也没玩上就被他这个抠搜的母亲拿去换钱用了。 “你少胡说八道！”王寡妇忽然厉声：“你到底给不给！慕淳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真的不给这笔钱，我一定会闹得你家没安宁之日！” 慕淳一松手，厚厚的一沓传单啪地一声掉到王寡妇的脚背上，疼得她闪躲了一下。 慕淳似乎也是生气了，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王寡妇。 “有的人，她就像是吸血虫一样，有一就有二，王大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要是真的想拿我慕淳做提款机的话那你趁早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她慕淳又不是傻子，王寡妇的这些套路，新闻报道又不是看得少了，王寡妇要是真的从这会儿开始就像个吸血虫一样吸附在她的身上的话，以后更会变本加厉。 这种念头，就应该给她扼杀在了摇篮里，不然当她慕淳真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慕淳，你就真的不怕吗？！”王寡妇虽然声儿大，但气势少了很多，握着慕淳的胳膊都松了些。 她还真是打不定这慕淳是个什么主意，但是看着慕淳大把大把的赚钱，不从她身上讹点出来心里不舒服。 “怕？为什么要怕？”慕淳弯腰把宣传单给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忽然笑着道：“文昌，你来啦！” 王寡妇下意识地转头，慕淳趁机甩开了王寡妇的手，撒腿就跑，王寡妇好歹还是没这个反应速度的，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哪儿还有慕淳的影子。 真是气死她了！ 其实慕淳说得也没差，看着时间一点点儿地就过去了，她说好要等着谢文昌下了课，带着工人回去看看的。 今天骑出来的自行车让安哥儿放在店子里了，慕淳去取的时候，竟然又碰上了一个让她头大的女人，本来想就这么推着自行车就走的。 没想到马秋菊在背后大喊了一声：“慕淳！你给我站住！” 每次一遇到马秋菊，她连话都不会改一改的，让慕淳最头疼的是，这个女孩儿是真的没什么智商没什么情商，还非要在她的面前秀。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自己把她的智商摁到地上去摩擦。 慕淳已经把宣传单放在了前面的框里，刚挎上自行车，就被冲上来的马秋菊拉住了，说什么也不让她骑。 “慕淳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慕淳把车靠在一旁，有些无奈：“马秋菊，你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做基本的尊重？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礼貌？” 马秋菊有些哽住：“我……我当然知道！我是城里上过学的，但是跟你这个野丫头，用不着礼貌！快说，我文昌哥哥呢！” 又找谢文昌？慕淳心里略微有些不爽。 慕淳双手抱胸，眉头微蹙：“我说马秋菊，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有妇之夫？知不知道不知廉耻四个字到底怎么写？” “你！”马秋菊刚想呛声，想到爹说过的话，哽了下去：“我爹说了！有妇之夫也是可以有朋友的，我和文昌哥哥只是朋友！你没有理由阻止我们来往！” 也怪不得马秋菊三观不正，感情是有一个同样也不怎么正的爹？ 慕淳笑道：“那请问马秋菊小姐，你爹有几个这样的朋友？” 第四十章 对慕淳上心 “关你什么事！慕淳你少来挑拨离间了！”马秋菊大声地道：“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就是善妒！你犯女人的七出了！” 慕淳不屑地笑了笑，就这个还敢拿来和她说？ “马秋菊，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这是宣扬封建迷信，你说我要是去公社大队长那里告你，你会被记过吗！” 现在提倡的就是破四旧除旧风，像马秋菊这样口口声声七出的，指不定还是会受到一定的批评，周围的人都不敢多看马秋菊。 马秋菊直在原地跺脚，每次她想去学堂堵着谢文昌，但是谢文昌每次似乎都知道一样的从别的路走了，要不是在镇子里碰上了慕淳，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文昌哥哥！ “你这个野丫头不要太过分了！你和文昌哥哥又没有扯证，你们算哪门子的结婚！你年纪还不够呢！”马秋菊忽然想到这茬儿，又燃起了对谢文昌的希望。 说不定文昌哥哥是被迫的呢！她还是有机会的！ “那以前那么多前辈没得民政局扯证的时候，那你说人家不算是结婚？我都已经和文昌住一块儿了，你把你的小心思收着吧！” 慕淳心里竟会有些不舒爽，以往都没有这么讨厌马秋菊的感觉，现在竟然想让她在自己的面前立马消失。 不愉悦地蹙眉，挎上自行车，也不听马秋菊在说什么，踩着脚踏就走，还让马秋菊吃了一嘴的尘。 到了家里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后院那边嘈杂的声音，慕淳把自行车锁进了院子里，把宣传单都摆在了石桌上，这才去后院那边看。 “淳儿，回来了？”谢文昌一看见慕淳，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拉过慕淳的手揉了揉：“今天有累到吗？” 这么自然的关心，让慕淳有略微不适应和害羞，微微地瑟缩了一下自己的手，小脸红扑扑的：“还好啦，把店面租下来了，还去印刷厂做了一些宣传单。” “印刷厂？”谢文昌眉头不可见地跳了一下：“江东的印刷厂？” 慕淳愣了一下：“你……你们认识？” 看谢文昌的反应，慕淳的心里有些玄乎，难不成谢文昌真的认识？而且看样子似乎，不太对盘。 谢文昌似乎是拾掇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有点交情而已，那家伙脾气不是很好，做事情偏执，如果没有生意上的事情，淳儿最好不要来往。” 谢文昌还是有私心的，最主要的还是慕淳长得好看，而江东那家伙学富五车，又爱讨了女孩子的欢心，谢文昌出自私心是不想让慕淳和他来往的。 慕淳明了的点了点头：“文昌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啊？” “学堂的所有书本，都是他的那个印刷厂出来的。”谢文昌缓缓地道：“今日去印刷宣传单，花了多少？” 谢文昌不在意慕淳花了多少，但是他想从慕淳的价格里看出江东的私心。 慕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给他做了一些他感兴趣的设计，他就免费给我印了，我觉得还是蛮划算的，至少可以少一笔开支。” 谢文昌却满心的警惕：“你说他免费给你印？” “是啊，怎么了？”慕淳不想多说，好奇地看着谢文昌找来的工人把一些木材都搬下大卡车，卡车皮有些旧了，有些锈渍。 刚准备过去，谢文昌猛地把慕淳拉了过来，慕淳一个脚下没站稳，结结实实地跌进谢文昌的怀里。 他似乎有些紧张，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搞得慕淳的心也跟着砰砰砰地跳。 “文……文昌，你怎么了？” 怎么发觉一说起江东，谢文昌就有些怪怪的，让慕淳有些想不明白。 谢文昌也有些嘴笨，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慕淳表达感情上的事情，只能退一步告诉慕淳：“下次要是再去印刷厂，你就差我去，那个地方也不近，我担心累到你。” 担心累到她？慕淳心里稍稍地一暖：“没事儿啦，你白日里要给孩子们上课，哪儿有那个功夫。” 谢文昌却信誓旦旦地道：“我自然有，淳儿成日为生意繁忙，我看着心疼。” 慕淳在谢文昌的怀里头也不敢抬起来了，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这种像土味情话的话来，一点也不臊得慌。 “这儿人还多，待会儿再说。” 谢文昌还是死死地把慕淳扣在怀里：“那淳儿答应我，下次去印刷厂，我代你去。” 慕淳只好点头应了，正好那个地方也远，她是挺不想走路的，但是想着牛车少又贵，还是走着过去了，早知道她应该骑个自行车也好的。 慕淳一般说一不二，看着她答应了，谢文昌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自己的心里也一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慕淳这么上心了？ 会担心她，会想跟她一起，会想同意她的决策，也会想着她和别的男人一起不是很愉悦。 难不成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那个曾经三句话没有就爱哭的爱哭包。 慕淳看着工人一个一个的都到位了，材料也都慢慢地在从大卡车上卸货，虽然有些材料看起来有些旧，但至少不是住人的房子，什么材质的倒是没所谓，结实就好。 但是这个快餐要是真的做的话，还得和公社的干部商量一下，慕淳有些纠结：“文昌，你明天有什么事儿吗？” 谢文昌摇头：“没有，明天务农，学堂中午就会放课，我中午就回来了。” “正好！”慕淳拉着谢文昌的手，双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能带我去一趟公社吗！” 谢文昌有些不解：“公社没有通知各个大队要开会，去那里干什么。” 公社周围连玩的都没有，就是几间杂粮铺子，公社往上走不远处临近一个小的候车点，是可以坐牛车去大车站的，大车站便可以乘坐去城里的大巴。 “我上次不是说，我要盖这个房子起来做厨房吗？我想跟公社的干部商量一下，看单位能不能有合作！” 第四十一章 我支持你 “你想，把做好的东西都拿到单位或者工厂去？”谢文昌问道，心里想了一想，又觉得有些行不通：“单位和工厂那些，都是吃的大锅饭，你这是要真的做的话，你打算用什么价格让给他们？” 慕淳当然有考虑过这个大锅饭的问题，但是每次吃这种大锅饭，很多员工要排队很久才能打到，所以她还是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大锅饭的话，其实制作流程和时间跟我要弄的快餐是差不多的，但是快餐的话可以大大的解约了工人的时间啊，给他们提供多一点的午休时间，而且从成本来看，其实都相差无几，我们到时候只要收取部分费用，互惠互利的嘛。” 慕淳想法是好的，大大的节约了工人的时间，也把钱给赚了，虽然没有倒卖的利润高，但是这个生意是长久之计，快餐文化不久后就会渗入到人们生活之中的，工人和单位也每天都要吃饭。 谢文昌选择无条件地支持慕淳，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他心里面是相信，慕淳有自己的能力和判断力，能够做好一件事情，但是这个关于快餐也是他没有见过的新鲜事物，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些。 “那你觉得，你的价位，足以说服公社的人吗？单位上和工厂里的人都吃惯了大锅饭，猛然换成快餐，多少人会不适应？” 慕淳霎时间有些泄气，但是她心里明白，之后的快餐文化会起来得很快，她如果不在没有起来之前抓住这条商机的话，会很亏。 谢文昌看着慕淳愁眉苦脸的不出声，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宽慰似的拍拍慕淳的背：“没事儿，也可以试一试，既然有这个想法了，还是拼一拼。” “你支持我了？”慕淳看着谢文昌，眼神亮晶晶的，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嗯。我支持你了。” 不知怎么的，有了谢文昌的支持，慕淳做起来就更有干劲儿了，第二天早早地就起来盯着工人盖房子，还说了说自己预期的是什么样的一个房子。 学堂的学生下午要去务农，谢文昌好不容易要早回来一次，慕淳兴奋地撸起袖子，去生了炉灶火，把饭先煮上了。 挑了几个非常家常的菜，准备小小的露一手。 慕淳也就只会这些家常菜了，其余的大菜她弄不好，但是他们就两个人吃饭，也足够了，把菜温上以后，慕淳想到后面盖房子的那几个工人，眼珠一转。 不如让他们先尝试一下她的快餐，慕淳的干劲儿一下子就起来了。 把菜都洗起来以后，慕淳在筐里拿了几个鸡蛋，但平时工厂和单位里吃得怎么样的水平她还没有了解，就姑且先这么做吧。 一道茄子豆角，一道芹菜肉丝，每份饭的面上还盖了一个金黄的煎蛋，看上去还不错。 慕淳自己都有些饿了，刚把筷子配好准备端到院子里去，就看见从院子外面回来的谢文昌。 “文昌！快来搭把手。” 谢文昌把布包往草垛上一放，进了后厨的门，看着案板上的几份大碗装着的饭，有些诧异：“这是……” “这就是我说的快餐！”慕淳笑着给谢文昌介绍：“你看，一荤一素加个鸡蛋，有营养价值吧，而且饭量也足，应该都够大家吃的。” 谢文昌先是帮着慕淳把这些都端到了后院儿，让盖房工人先都吃上，这才回了院儿里把温好的饭菜拿了出来。 刚坐上石桌，谢文昌还是忍不住讲：“淳儿，你的快餐做得很好，但是……” 谢文昌似乎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忍心出言伤害到慕淳的积极性还是怎么样，慕淳也有些疑惑：“文昌，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看法？” “其实根据现在咱们村镇上的物质条件，大多人是不能这样天天吃得上肉的，肉票多的在土地主家，所以你即使想做快餐，也是素菜居多，而且按照公社那边的想法，我觉得可能连鸡蛋都很少有。” 慕淳越听心里越是紧：“那……就不能稍微地有点改动吗？” 要是一天高强度的工作下，还吃不上一餐好的，慕淳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谢文昌似乎是在跟她讲道理一样：“其实也不用这么心急，见过公社的人，再做讨论也不迟，也并不是说没有荤菜大家都吃不好，现在能吃饱的人家都非常的少。” 慕淳手里拿着筷子在摩挲，心里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思量，谢文昌说的也没错，这个时代是吃肉都会觉得很奢侈，大过年才吃一两回的。 但是这么算来，如果蔬菜居多的话，那岂不是更好做，但是这样的快餐特色又不太重了，鸡蛋也是不能随便吃的，甚至大米饭都是很少的。 要说多，这年头最多的就是红薯和土豆。 要用红薯和土豆也做出十分美味的快餐来的话，也是需要一些技术的。 包括一些关于快餐方面的想法。 慕淳稍稍地有些泄气：“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下午我想听听公社干部的意见。” “好了，没事的，到时候把想法说说，应该还是能行得通的。”谢文昌给慕淳夹了一筷子的肉：“多吃点，开心些，没两天就要去大剧院了，进城去好好玩个一天再回来。” 对啊，慕淳一想到，还要跟谢文昌一起去大剧院看戏，就有些莫名地紧张。 “那……去城里时间蛮长的，我们要啥时候回来啊？” “没事儿，总归是周末，我们第二天回来也行。” 慕淳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越来越快，第二天回来，那头一天晚上岂不是要在城里过夜…… 揣着满心的胡思乱想，直到吃完了饭，谢文昌把碗筷都洗了，还给慕淳倒了一碗清凉的水：“喝点水，我去把自行车推过来。” 慕淳坐在谢文昌自行车的后座上，要说坐谢文昌的自行车也不是头一回了，但就是感到一阵莫名地心安，还有一些别样的情愫。 第四十二章 打开快餐文化 慕淳，瞧瞧你这出息。 慕淳脸色有些绯红，双手环着谢文昌的腰，看着两旁晃过的菜田和小树，慕淳想让时间过得再慢一些。 公社的位置稍微有些偏，走了好几条田埂上的小路，要不是谢文昌骑车技术好，说不定就真的掉沟里去了。 公社的周围都是杂粮铺子，中间插了一面大大的红旗，还打了一个横幅，宣扬破四旧的新风。 公社小队的人，手上都套着一个红色的袖章，上面的字样也是一些红色文化，个个脸上都笑得十分的灿烂，看着让人心情也不错。 谢文昌扶着慕淳从自行车上下来，让几个文工看了过来，毕竟在村子里，自行车可是不常见的，当初慕淳看着谢文昌掏钱买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疼的。 “是文昌啊！”一个年轻的女文工笑着跑过来：“最近都没见着你来公社，咱上午的时候队里边儿还说着呢。” 慕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女文工，她穿着十分清雅的碎花衬衣，衣料质地软，一条棕咖色的七分裤，还扎了两个当下十分时髦的麻花小辫儿。 再反观自己，穿的一件小洋裙，不是洛丽塔的版型，但也非常的日系了，感觉和人家这种清纯不一样，心里有些闷闷地，看着谢文昌和她搭话。 谢文昌似乎也是很久没来过公社了，打量了一下周围才接的话：“这边好像又改了改，周队他们都在吗？我有点事儿想和他谈谈。” “当然在！”女文工笑着把人往这边引，似乎是才看到慕淳一样，笑着道：“哟，这是文昌你媳妇吗？长得太水灵了，不是本地人吧？” 慕淳长得漂亮，稍稍地打扮了一下，再穿着有些日系的小洋裙，还真的和村子里的姑娘不大一样，女文工能这么想也不奇怪。 慕淳有些略微的尴尬：“额……我……” “我媳妇是本地人，只是生得好看，太灵气了些。”谢文昌默默地牵起慕淳的手：“我们上去吧。” 谢文昌也不是个傻的，女文工对慕淳的那些眼神，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只不过除了慕淳，他真的对别人没有那个心思。 他只是想循规蹈矩地过和慕淳两个人的小日子，简简单单。 女文工有些拉不下脸，把两人带到周队的门口，便灰溜溜地走掉了，现在这年代也没有个手机啥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才见得到谢文昌一回。 周队是生产7队的队长，大跃进那会儿村里的一个实诚人，后来事情过了以后，很受人爱戴，在公社很说得上话。 谢文昌会找他，也是算得上有些交情，和他说的话，能更多地帮得上慕淳。 两人一进了门，周队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文昌啊，真是有一阵子没见着了，快坐快坐！这是你媳妇吧，小姑娘长得可真好，头一回来咱公社吧。” 周队已经有五十来岁了，但是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不算老，也不显老，最重要的是他心态也非常的年轻。 慕淳看着周队十分的亲切，他的说话方式和为人，十分像极了她后现代的父亲，慕淳猛地有些鼻头一酸。 “周队你好。”慕淳小声地道。 谢文昌感觉到了慕淳的异样，坐下的时候也拉着她的手。 周队从一旁的壶里倒了两杯温水放在二人的面前：“文昌啊，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因为最近宣扬红文化，破除旧风气的事儿，也出了不少的事情，有点什么也都很正常。 “谢谢周队的担心了，但没有出什么事儿，学堂那边也都很好，这批学习的孩子也都挺认真的，今天来呢，是我媳妇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要跟你合作。” 周队眼睛一亮：“生意上的事情？文昌你媳妇还经商？” 慕淳连忙的摆了摆手：“也不是经商，就是我想到了一个快餐文化，想要跟周队商量商量，看看公社能不能用这种方式，取缔单位和工厂里的大锅饭。” 这个年代大家一起吃大锅饭一起走食堂太普遍了，要是这个快餐能应用上，慕淳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这至少说明，她提前在这个村镇上，打开了快餐文化。 甚至到以后提及，也会把这个村镇列为快餐文化出现的第一地点，是非常有价值和意义的。 周队听得倒是有点模糊：“快餐文化？这是什么意思？文昌媳妇，方便讲讲吗？” 她当然想讲的，听到周队发问了，慕淳还是想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的：“意思是说，现在的人民群众，只要在工厂和单位上班，到了饭点，都应该是去食堂吃饭的吧？不知道周队了解不了解，他们吃的都是什么样的饮食？” “当然。”周队自信接话道：“厨子是我当时下乡请的，做的都是大锅饭大锅菜，大多数时候以蔬菜为主，逢年过节有荤菜也会偶尔做点别的东西。” 这个别的东西，慕淳猜想应该是糕点一类的，毕竟这些东西逢年过节的应该是会有的，就像是中秋节大家伙儿都要吃月饼，端午节都要吃粽子是一个道理的。 只要周队找好这个点了，慕淳就有办法了。 “而工人们每次去吃这个大锅饭呢，都是要排着队，等着两位打饭打菜的师傅给他们添菜添饭，要是去晚了的工人，吃完饭回去午休的那会儿时间又大大的缩短了，下午上车间的效率也是大大的降低。” 周队和谢文昌仔细地听着慕淳说，不时地还跟着点头附和。 见周队也没有什么异议，慕淳又接着说：“而我们的快餐文化，也是跟大锅饭一样的食材，一样的时间，但是做出来的饭菜已经全部打包好了就放在领餐的窗口，工人们挨个儿去取一份就能吃，节约时间，也让工人休息好。” 慕淳大概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看着周队久久地没有发言，心里也是难免七上八下的。 难不成周队，和她想法有出入？ 第四十三章 素未谋面的公婆 周队十分慎重地思考过了，提出了自己的疑点：“其实你的方式是非常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几个问题。” 慕淳也是把自己的想法才成立起来，并付诸了行动，但也是头一回听别人的建议，十分的谦虚道：“周队请讲，我也想听一些好的建议。” 周队的手放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小指摩挲着桌面的凸起处：“第一是，我们如果采用了你的这个快餐文化，那原先的那些掌厨师傅，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要下岗了？” 慕淳之前还在愁找不到厨子，这会儿正是如了她的意：“这个快餐文化现在尚且只有方案，我们还没有招人手，如果可以，这些老师傅依旧是能够为单位和工厂提供手艺的！我们全部招揽了。” “就姑且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周队又道：“那这笔资金的问题，文昌媳妇，你是想以什么样的价格来承包下一个单位或者一个工厂的伙食呢？” 承包下一个工厂或者单位的伙食，不是一个小问题，光是这笔费用就够让人头疼，虽然这些钱都是由单位或者工厂的领导人出了，但其中的利润呢，也不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 慕淳这下子确实是有些犯难了，她请教式地问周队：“那……周队，我该以什么样的价格去承包下来比较好？” 周队本来想点根烟，但是看到慕淳在场，也就算了。 “既然是新的改革新的模式，引进的又是互惠互利的方案，那我只能跟你保证，比原先承包的那些价格稍微地上涨百分之十。” 意思就是，原先承包工人的餐饮，本来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空间的，但周队公社这边的帮忙，可以让慕淳拿到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空间。 慕淳心里非常非常的感激：“周队，这些利润我已经非常知足了。” 毕竟又不是主业，只是这个行业稍稍地能赚些钱而已，不过收入也是非常非常可观的，毕竟一个人一张嘴，一个厂可有几千号人。 “但是当下你也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周队又点了出来：“你要是同时承包两三个工厂或者单位是不大可能的，你只能选择性地承包两家，这已经是极限了。” 慕淳想到了盖房子的面积，和她要置办的东西，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要赶在每个饭点的时候把饭菜都送到，两个工厂是极限了。 慕淳也没有想狮子大开口，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几斤几两。 “周队，我想暂时就先承包一个工厂的餐饮就好，剩下的等我稍微的有起色了，再另外议论。就是不知道，这个决策公社会给批吗？” 现在没有了那些什么资本主义的制度后，人民公社就是最大的地方，而每个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都是能够做决策的地方。 周队又是爽朗地大笑起来：“你这么聪明的女娃娃，当然给批！我待会儿子过去的时候，就去跟那群老家伙商量商量，不过目前能够让你试一试的，估计只有棉纺厂！” 棉纺厂的规模也不算小，而棉纺厂的午餐时间段稍微长些，有给慕淳发展的空间，而那些老师傅手艺也十分的不错，周队觉得可以推给慕淳试一试。 说到棉纺厂，慕淳又想起来王寡妇的那张脸，还真是冤家路窄。 谢文昌听他们讨论完，才适时的开口：“那就麻烦周队了，我媳妇第一次想做这种生意，我也是表示非常的支持，后院多生了几个炉灶，只是到时候人手的问题，还是要多拜托周队照顾一下了。” 想要承包一个工厂的伙食，单单只有掌厨肯定是不能行的，还要各种的杂活工来帮忙。 谢文昌没有过问过慕淳的倒卖收入到底有多少，只是觉得能从节约的角度出发就更不错了，他知道以周队的身份，肯定有办法让一些想挣工分的妇女过来帮忙的。 周队十分的买谢文昌的面子，大手一挥：“肯定没问题！正好这不是农忙的季节，这些个挣工分的妇人也没几个事儿，到时候让他们全部都上你家忙活去，但这挣工分的费用，公社可就不帮着出了。” 挣工分换得的那几个钱是真的不多，谢文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不过文昌小兄弟，你们这房子啥时候能竣工，赶个趟儿我也能去瞅瞅不是。” “应该是很快，琢磨着小半月。” 盖个房子少说也要一二百了，周队心里直感叹，这谢文昌还真是出息：“你真有你爹的风范！” 慕淳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禁有些吃惊，她一直以为谢文昌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爹娘，他一个人也似乎像是独立惯了的一个个体，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 但今日，她还是头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谢文昌的爹，这样的字眼。 原来，她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公婆吗？ 忽然有些紧张，从周队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谢文昌的爹肯定也是个十分优秀的人，要是到时候他们不喜欢自己，这结婚也反悔了，那她…… 谢文昌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淳儿，别愣神了，周队说赶明儿就去跟棉纺厂谈谈，还不快谢谢周队。” 慕淳赶紧地起身鞠躬：“谢谢周队。” 这个举手投足十分像她爸爸的人，也愿意去给她争取这个机会，该她一声谢谢的，即使谢文昌要带着她走了，她也还有些不舍地多看了两眼周队。 也不知道自己过来这么久了，家里的人有没有为她担心，有没有很伤心啊。 “想什么呢？” 谢文昌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慕淳的头发：“是不是周队长得有些太严肃了，吓到你了？” 周队的长相可以说是十分正气的那种，看着就十分有领导风范，许多小姑娘是不乐意跟周队多说话的，总觉得很压抑。 谢文昌以为，慕淳也是。 但慕淳却摇了摇头，笑了声：“我倒是觉得周队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 第四十四章 小跟屁虫 蛮有意思？ 谢文昌微微地挑眉，他怎么觉得，自己娶回家的这个姑娘也蛮有意思的，身上像是藏着许多许多的秘密，让他永远无法挖掘完。 淳儿，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谢文昌心里更是噗通噗通地跳，总觉得慕淳不是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是个懦弱只会哭，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地位的女孩子。 从她横眼说慕大，到后来又解决了王寡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虽然他有的时候在学堂，也不免听到同村的孩子也在议论。 “淳儿，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谢文昌不经意问出的一句话，却让慕淳有些顿住，她心里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要是真的这一切讲给谢文昌听，他会信吗？ 但是她现在羽翼未曾丰满，说这些也都是无稽之谈。 慕淳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文昌，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你说，我们在地里点好的草莓，啥时候才能吃啊。” 谢文昌伸手轻点慕淳的鼻尖：“小馋猫，现在还不能吃，都还没有长好，你要是真的想吃，我带你去镇子上买些。” “不用了不用。”慕淳连忙拒绝：“自己家就种了的，还去买啥啊，多浪费。” “那可就要耐心地等着草莓成熟了。”谢文昌带着慕淳出了公社的大门，迎面而来的人，让慕淳又是心里一跳。 这个马秋菊，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都追到了公社来。 马秋菊扎着一个马尾辫，一甩一甩地直接朝这边奔了过来，张开双手甜甜地道：“文昌哥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小雯没有骗我！” 小雯就是刚才那个女文工的名字了，原来她跑去隔壁的小铺子里，就是去借用电话了，像马秋菊这样的富贵人家，要什么没有。 谢文昌拉着慕淳往旁边一侧，马秋菊扑着过去在楼梯上摔了一个狗吃屎，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文昌哥哥！你怎么都不接住人家一下！”马秋菊抱怨起来。 谢文昌拉着慕淳头也不回地往锁自行车的地方去：“下次别找我，我媳妇会不高兴的。” 一听到是慕淳会不高兴，马秋菊的脸色又变了，指着慕淳就嚷嚷：“都是你！一定是你不让文昌哥哥和我好的！我都跟你说了我和文昌哥哥只是朋友，你怎么还这么恶毒！” 慕淳真的有些烦人这个小跟屁虫：“我上次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在公社门口也敢跟我闹？你看见这个横幅了吗？” 慕淳手指随意地往上一指，破四旧四个大大的黄字映入眼帘，让马秋菊敢怒不敢言，她上次说慕淳犯七出的事情，估计这个小气鬼还记着，要是真告她一次，她也不讨好！ 马秋菊干脆不跟慕淳拌嘴，直接拦住了谢文昌的去路：“文昌哥哥！你不是最爱听黄梅戏了吗！我让爹爹弄了几张大剧院的票，这周末我们一起去听吧！” 什么？马秋菊这周末也要去大剧院？ 慕淳的眼神瞬间望向了谢文昌，这事儿他肯定是不知情的，慕淳相信，不然的话也不会选跟马秋菊同一场的黄梅戏吧。 谢文昌一把推开了马秋菊，把自行车推了过来：“不用了谢谢，我周末要陪我媳妇。” 可恶！又是慕淳这个野丫头！ 马秋菊的视线都快把慕淳给活活烧死了，她就说这几天怎么都找不到文昌哥哥，原来是一直都陪着慕淳！包里还揣着几张黄梅戏的票，真是要气死她了！ “文昌哥哥，你不能成天陪着她！你还要教学生，慕淳这个野丫头也太耽误你了！” 谢文昌的脸色有些沉了下去，还不等他动口，慕淳倒是先有些不爽了。 “你一口一个野丫头，这就是你身为城里人的文明礼貌吗？况且文昌说了，他要陪我，你懂？对不起，我们也要听黄梅戏，请你不要约有妇之夫。” 马秋菊的指尖捏得手掌心都泛白了：“你骗人！你这种乡野蠢丫头，怎么可能听得起黄梅戏！你一定是让文昌哥哥给你弄的票对不对！” 马秋菊想了想，好像也不对，谢文昌只是一个穷知青，不可能弄得来省城里的大剧院票。 “不对，文昌哥哥弄不到这样的票，大剧院的票很难得的，一定是你这个野丫头到处勾引了男人，还想在文昌哥哥面前卖好！”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慕淳忍无可忍抬手便是给了马秋菊一巴掌。 谢文昌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慕淳力道之大，马秋菊的脸上迅速地浮起了五个手指印，疼得她立马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打人了！” 本来还在一旁搬运东西的两个文工，听到这声音，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连忙的跑了过来。 年轻的男文工瞅着在地上哭着的马秋菊，不免问了：“同志，这是怎么了？” 马秋菊委屈得不得了，伸手就指向慕淳：“她动手打人了！她打我！你看我这脸。” 马秋菊一边儿控诉着慕淳的‘恶行’，一边儿还给男文工看脸上的巴掌印。 慕淳是气得不行，用的力度自然也不会小，她刚才脑子里都是懵的，想也没想便给了马秋菊一巴掌，都稍稍的有些浮肿了，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的手掌心也微微地还有些发麻。 “这位同志，你的行为非常的不好，大家都是一个村儿里的，要友爱互助，同志你跟我们走一趟。”女文工长得十分的正直，感觉就是个马大姐的翻版。 刚要伸手来抓慕淳，便被谢文昌挡在了面前，他低头看着马秋菊，语气中略微带着不悦：“马秋菊，你闹够了没有，起来。” 谢文昌这么一凶，马秋菊就觉得更委屈了，坐在地上就大吼大叫起来：“你当然觉得我是在闹了！挨打的又不是你！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护着这个野丫头啊！明明跟你一起在城里读书的是我，最了解你的也是我！” 第四十五章 事情的起因 一想到每次自己对谢文昌的那些好，和他现在维护慕淳的样子，马秋菊就哭得更伤心了，要是没有慕淳，她一定是能嫁给谢文昌的！ 有的男人就是说不出有什么好，但是就是喜欢！ 更何况像谢文昌这种优秀的男人了，她马秋菊哪点儿比不上慕淳啊！比她有钱，比她有气质还比她懂得多，根本不是她这个乡野丫头比得上的！ 谢文昌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是一起读书，但只是同窗情谊，我一直没有跟你翻过脸，但是马秋菊，做人要有个限度，你一再地这么做，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短短的一句话，让马秋菊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差点都忘记扯着嗓子大哭了。 女文工有些看不下去了，也不管谢文昌是个什么人，皱着眉头就要去拉慕淳：“这位同志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思想改造，你们既然是夫妻你当然会护着她，无论如何，请先跟我们一起进一趟公社。” 现在是和平社会和平年代，谢文昌当然知道不能动粗的这一套，刚才慕淳是没有克制住，他甚至能看到慕淳被气得身形有些微微地发抖的样子。 谢文昌当然知道慕淳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有人这么出言侮辱她，她当然觉得不能忍受。 “你让公社的调解人员出来吧，我也不想动粗，但是要让我媳妇本就没有什么过错的人接受思想改造，那眼前的这位马秋菊小姐就更应该接受思想改造了。” 毕竟，马秋菊咄咄逼人，还觊觎有妇之夫，光是这样的一个名头，就有得够让她吃一壶的了。 女文工有些吃不准主意了，看向了男文工：“这……” 男文工不禁点了点头：“哪里都一样，萍姐你去叫一下支书吧。” 这么小一点事情，就要去叫一下村支书过来，谢文昌心里不禁有些嘲讽，越是这样，他越是反感马秋菊，他不信这几个文工和马秋菊没有交情。 只要是想针对慕淳的人，他一个也不喜。 被叫做萍姐的女文工只好去了公社里头，不一会儿真的就把村支书给请出来了，一同同行的还有周队和几个其他生产队的队长。 动手打人，似乎就是一个情节很严重的事情一样。 但实际上慕淳心里知道，也不过就是一个巴掌的事情，而算起来，马秋菊的过错似乎更大，要是真的理论起来，马秋菊也吃不了多少好。 村支书带着一副眼镜，也是刚上任不久的，斯斯文文的样子，似乎也对这个村子的现况不是很了解，看见还坐在地上哭着的马秋菊，头发都乱了，脸上也红肿了半边儿，自然觉得情节不轻了。 直直地把眼神落在了慕淳和谢文昌二人身上。 “你们谁动手打人的？” 谢文昌想也没想，便开口道：“我。” 哪知道马秋菊又带着哭腔大吼大叫了起来：“支书你不要相信他！他是护着那个野丫头！是慕淳动手打我的！” 马秋菊的手一指，站在谢文昌身后的慕淳有些不舒服，本以为可以好好儿地教训一下马秋菊，哪想到这分明就是个老赖。 周队也跟着出来了，慕淳默默地看了一眼，心里头的那股想念的情感就更重了，一想到爸妈，心里就一阵苦涩。 就连那个淘气的妹妹，平时虽然淘了点，但是对她也是非常不错的。 被指着的慕淳一句话没有说，村支书倒是有些上任三把火的意思，叉着腰道：“那这位同志，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是他出言侮辱我媳妇在先，支书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这位坐在地上的同志都说了些什么话？” 毕竟树文明新风的口号就打在这里了，如果马秋菊真的说出了那些不雅观的话来，也只是招黑而已。 村支书看着谢文昌满身的书生气，知道他大约也是个知青，便是信了几分，转头问马秋菊：“事情的起因呢？” 马秋菊一脸的无辜：“我和这位男同志是同窗，一起从省城读书下来的，我只不过是想跟他叙叙旧说几句话，慕淳她就动手打人！支书你评评理！” 说得还挺像回事。 谢文昌的身形微微地一动，他明显地感到身后的慕淳，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谢文昌也不管不顾别人的想法，转身两手搭在慕淳的肩侧，轻声问道：“淳儿，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慕淳本来情绪有些低，但还好，不至于到崩溃的地步，心里的酸涩只是有些放大了而已，但谢文昌这么温柔的一问，整个人瞬间跟开闸了一样。 心里的酸涩被无限放大，眼泪也憋不住了，直接整个人往谢文昌的身上一抱，头埋在他的胸口，低声地啜泣了出来。 不是她不坚强，她以为她到这里这么久了，已经够坚强了，但是每次晚上没有妈妈熟悉的看电视的声音，早上起来问她吃鸡蛋面还是三明治，告诉她钱已经留在桌上了，要出门上班了，她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她以为她有坚强的后盾，不会再惧怕任何的事情，也不会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小姐。 但是一切和她想的，都实在是有些不一样。 很多时候她以为都挺过去了，但现在，却实在是挺不住了，看到了周队的一举一动，似乎就像看见了爸爸一样，爸也喜欢抽烟，但为了不让她吸二手烟，每次在她面前都忍了下来。 “淳儿？” 谢文昌有些慌神了，在他面前，慕淳很少这样，以前的哭也都是幽怨，自从觉得她有改变之后，她从来没有这样过，更别说是哭得身子都发颤。眼泪让他胸前的衬衣都湿了。 谢文昌自然把这一切都归在了马秋菊的身上，他胸腔里似乎有一股怒火：“你们现在满意了吧？我媳妇一直都很坚强，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村支书语气忽然有些弱了：“可……可是，这位同志刚才都说了事情了。” 第四十六章 和你打人有什么关系 “一面之词，可信吗？”谢文昌冷笑了声：“你们作为干部，都是上边儿下来有文化的人，竟然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谢文昌是教书的，身上自然有那种正义凛然的气势在里边儿，面对谢文昌的指责，村支书也没吭声了，倒是马秋菊越来越来劲儿。 “你们也不能信他的一面之词啊！您看看我这脸，肿成这样儿了，我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吧！” 马秋菊的脸确实有些浮肿，毕竟慕淳可是铆足了劲儿，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跟马秋菊示弱，这个女人是会得寸进尺的类型，到时候是不是连谢文昌她都会一起觊觎。 村支书也是个小年轻，估摸着三十岁都没有，还是个知青之类的身份，哪里经得住两人这么折腾过来折腾过去的，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我看这事儿简单明了，还是都进来一下吧。” 因为村子里的妇女，基本上都是要挣工分的，这个事情还能咋处理，大不了就是扣一些工分就算了，毕竟真要记什么过之类的，也对慕淳造不成什么影响，她又不是靠去单位工作吃饭的。 马秋菊虽然现在在城里，爹娘一家都在城里住着，但是好歹也算是这个村子里出去的，工分什么的也划扣在这个地方。 只不过马秋菊有钱，工分对她来说，也不算太重要。 但是她心里可乐呵了，毕竟在她心里边儿，慕淳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还没有礼貌的乡下丫头罢了，就算她自己买点东西摆摆摊，但总还是要挣工分的吧，很多东西还是要靠着工分去换的，比如一些布票米票。 但对慕淳来说没所谓，因为没有这些票，只要钱多些的话，东西还是都能买到的。 再者，这些下发的票，在慕家的时候，也都是慕大取走了，自己并没有收到什么实际的利益，也都是谢文昌以夫妻名义养活着她的。 最后因为慕淳和马秋菊都是女孩子的问题，还叫来了村里的妇女主任，这个妇女主任还是当初在镇子里票选出来的，马秋菊没少帮她的忙。 这一来二去的，妇女主任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进门来问也没问就开口指责慕淳：“小姑娘你看看，你把马家闺女给打得，这脸都肿起来了，你这工分我还是要扣的。” 慕淳一直埋着头，她刚才就那么当着人的面就哭出来了，还觉得有些丢面子，只是真的场景下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 妇女主任还以为她是知道怕了，更得寸进尺的道：“既然慕家闺女也没有异议了，那这阵子要送去慕家的票子，我就拿给马家闺女了。” 虽然马秋菊家里是有钱，但她从来就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有东西给她她当然是乐意的很。 她更乐意的是，这些东西她认为，对慕淳来说是重要的，拿了慕淳重要的东西，让她心里有气，她就更舒爽了。 对旁人来说，这就只是几张票的事情，总比记了过的好，但是对谢文昌来说，这是慕淳的尊严。 虽然别人经常说，尊严又值不了几个钱，看慕淳的样子，谢文昌还是于心不忍。 “我有异议。” 妇女主任不耐烦地看了眼谢文昌，她这都要扯票子了，有人跳出来说有异议，但看到谢文昌的时候，妇女主任霎时间又笑了笑：“你是男人，插手不了我们女人的事情。” 虽然女人是没有什么说话的地位，但是在公社不一样，有特立的妇女办，妇女主任也相当于一个小小的村官儿了。 谢文昌眉峰微蹙：“主任，你的做法非常的有问题，思想觉悟不够高，还在走沾亲带故攀关系的一套。” 要知道，这一句思想觉悟不够高，可是让妇女主任紧张得不得了。 这是在公社，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要是一个当妇女主任的都没有思想觉悟，那外面的横幅都可以摘下来了。 她面色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又特意地问了一下慕淳：“那慕家丫头，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妇女主任脸上的恳切倒是真实的，毕竟都是淳朴的农村人，即使是想走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在一些社会背景的作用下，也不得不有点变动。 谢文昌默默地握住了慕淳的手，在她耳旁轻声道：“别怕，都可以告诉主任。” 慕淳这一抬头，才是让妇女主任都愣了愣。 慕淳本来都生得好看，这么一哭，脸上的泪水看着她整个人都水水灵灵的，而脸上那股子愁眉的劲头惹人怜爱。 慕淳知道谢文昌的意思，要想彻底地摆脱马秋菊这个麻烦，让她不在村子里来找自己的麻烦，可能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慕淳擦了擦眼睛上的泪水，有些抽抽搭搭的：“主任，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您也知道，我和文昌是夫妻，村子里大多人都知道吧。” 周围的人不禁点了头，当初慕大把慕淳卖给谢文昌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当茶余饭后的笑话看过，而慕淳闹出的一些反抗的动静也不小。 那阵子还着实让谢文昌有些头疼。 “当然晓得，慕家丫头，这和今天你打人有什么关系？”妇女主任不解。 慕淳心里一笑，面上淡漠地道：“我和文昌的感情很好，一开始可能闹了点笑话让村子里的乡亲都见笑了，但是后来我们已经接受了彼此，也都习惯了和彼此在一起的日子，但是这个马秋菊同志，她因为对我丈夫的喜爱，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的麻烦。” 马秋菊听了立马就不乐意了，恨不得一跳三丈高地指着慕淳的鼻子：“你少在这里瞎说话！我和文昌哥哥明明很早就认识了，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抢了我的慕淳哥哥就算了，还在这里妖言惑众危言耸听！” 马秋菊的学识是很高，在城里上过大学，以至于她说这一套一套的话的时候，妇女主任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 第四十七章 快气死她了 但凡是有个脑子的，也大概能猜出马秋菊和慕淳，到底是因为什么造成的这个局面，那就是坐在慕淳身旁的谢文昌了。 不过谢文昌也确实是人家慕淳的丈夫，村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大家也不是瞎子，妇女主任这下子更难办了，便是有些严厉地喝道：“马同志，希望你尊重一下慕家丫头，让她把话说完！” “秋姐！”马秋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妇女主任，但妇女主任的眼神还是让她识趣地闭嘴了。 当初父亲让她不许帮秋姐拿到妇女主任的时候，她还不信邪，没想到还真是个白眼狼！ 不过秋姐也只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就是了，单纯的觉得马秋菊帮了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就要帮她的忙而已。 慕淳见马秋菊的气势下去了不少，又接着道：“马同志已经三番两次地给我丈夫暗送秋波，头两次在镇子上的集市，又是给我丈夫送洋蛋糕，又是当着我丈夫的面辱骂我，这些我也就忍了，但这次……” 慕淳顿了一下，但是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人那股同情的眼神，已经都偏向她了。这个马秋菊搞定了，她以后的日子也就没这个跟屁虫了。 “这次我是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文昌和我是真心相爱，但马同志不知进退，跟我说一些不雅的言论，让我觉得她还在觊觎我的丈夫，而且对我丈夫的称呼十分的亲昵，还说我……还说我是……” 说到这里，慕淳适当地掩面啜泣了几声，她本来不想搞得这么可怜兮兮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演不下去，为了扳回一城，还是豁出去了。 妇女主任也有些同情了，赶紧地从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在瓷杯里，递到慕淳的面前，轻轻地拍她的背：“嗨呀慕家丫头，有啥你就说，没事儿啊，姐给你主持主持公道。” 慕淳似乎是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马秋菊，小声地道：“马同志她还在我丈夫的面前，污蔑我勾引男人。” 勾引男人，妇女主任倒吸了口凉气，她都不敢在外面随便这么说别人，要知道现在的男人，是一个比一个心思重，这要是有心说出来，让自家男人误会了，那事儿可多了去了。 怪不得慕淳能够气得抬手给马秋菊一巴掌，在场的人忽然都能想的过来了。 马秋菊看着妇女主任质疑的眼神，连忙的摆手：“秋姐，秋姐我没有，都是这个野丫头胡说的！她在挑拨！” 马秋菊这时候哪儿敢承认啊，她现在都恨不得拍拍自己的嘴巴子，是怎么找不到事情干，才会这么去说慕淳。 之前那两次的碰壁还不知道吗，这个慕淳根本就是个狠角色！但是她一点都不甘心啊！凭什么这种品行差又没文化的女人可以站在文昌哥哥的身旁！ 真是快气死她了！ 妇女主任是彻底地对马秋菊的人品失望：“马同志，我们以前接触的时候，我还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好同志，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说人家的小姑娘，还想着人家的丈夫，这个事情，我帮不到你什么了，我该还你的欠你的，这些年也还得差不多了。” 她因为这个妇女主任的竞选，巴结马秋菊，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连个结婚对象都还没找着，她都三十几了，讲起来都丢人啊。 马秋菊知道这次又是她败下阵来了，但是她就是不甘心，试图还扳回一局：“秋姐，你为什么就听她说，刚才你还说不听一面之词的！” 另外一个女文工看不下去了：“马同志！你对慕同志丈夫的意思我们都看得出来，我们又不是瞎子，你这样换在过去是要被浸猪笼的！现在慕同志都没开口说处置你，都已经是很情谊了！” “就是就是！”身旁的文工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慕淳心里却没有什么起伏，她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一般这个就叫做，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你们……”马秋菊被气得不轻，指着后面的一些文工也说不出话来，毕竟她自己心里都清楚，理亏在前的是她，只是她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妇女主任也不想跟她多说，赶紧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开票子，想了想马秋菊似乎也没有挣什么工分，便是抬头道：“马同志，按照规矩，你应该对慕同志有所赔偿，但是你今年都没有来公社挣工分，没有上分的票子，你需要进行两个月的上工。” 两个月的上工？！马秋菊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要我上工挣工分？！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可是马建国的女儿！这个什么票子，我给她就是了，用得着上工吗！” 让她去上工换票子来给慕淳，这根本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霸王条款！ 但是妇女主任根本不听她的什么解释，事情就跟板上钉钉了似的：“你想这样也可以，但是我们会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你的父亲，并且说好了，这是你的思想觉悟不够高，也不愿意接受公社的思想改造。” 挣工分的思想改造。 慕淳心里暗笑，要马秋菊这个大小姐去挣工分，跟着那些农家妇人一起去下地里耕地，去务农，还要掰玉米，她估计会疯掉的吧。 马秋菊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明明被打的是她，委屈的是她，到头来好像最惨的也是她！凭啥啊！ 然而反观慕淳，还有谢文昌哄着她牵着她的手，小声地逗她开心，马秋菊更觉得慕淳碍眼了。 她根本就是上天派下来给她的爱情添堵的！ 看马秋菊半天没有反应，妇女主任也把这个事情给敲定了，把单子都已经拟好了：“好了，那么已经说好了，我就把这个张贴到外面的公告栏了，等你啥时候把工分挣起来换了票子补偿给慕同志，什么时候这事儿就算完了。” 马秋菊哭不得闹不得，因为这事儿她理亏，她要是真的这么干了，她的名誉就扫地了。 第四十八章 我怕你走丢了 顺带着名誉扫地的，还有她的父亲马建国，教了个这么有心机不孝的女儿出来，就净惦记着别人家的丈夫，还诋毁别人。 连孩童学习的三字经上可都写着，子不教父之过。 马秋菊一跺脚，气得直接走了，走的时候还差点被文工的话给绊倒：“马同志，记得明天就来公社挣工分啊，我们会为你安排多些农活的，保证快！” 等着马秋菊都走了，慕淳这才破涕为笑，她刚才也是听了谢文昌给她讲得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但是看着谢文昌一个劲儿地想要哄自己开心的样子，不禁还是笑了出来。 周队看着这全过程，也不禁摇头：“马建国多好的一个同志，怎么教个女儿成这样子了，要不得啊！” 马建国还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经常帮助这边的相亲百姓，即使自己做了个土地主，也没有忘记把女儿送去念大学，这是他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 谢文昌看着众人，道谢道：“今天的事情，就多谢各位了，我不会说什么乖面子的话，只有一声谢谢。” 妇女主任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是我有些势利眼了，当初马秋菊帮过我，我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没有顾忌这件事情的本来原因。”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被慕淳喊停了，这种人情世故她都懂的，但是秋姐能为了事情的本来样子做到这里，已经很难得了。 “谢谢你秋姐，其实我觉得赔偿什么的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希望以后马同志会再缠着我丈夫了，毕竟闲言碎语什么的，我也不想听到。” 妇女主任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俺，这两个月她都要来公社挣工分，有的是方法让她记住。” 慕淳道了谢之后，眼神还是忍不住停留在周队的身上，有些好奇地问：“周队长，您是不是也喜欢抽烟的时候要掐掉一小截儿呢？” 周队愣了一下，随后大笑：“慕同志，你是怎么晓得的？哎，这么多年的老习惯了，之前我一个老同学跟我说啊，最后那一截儿不健康，我就养成习惯了。” 抽大烟本来就不健康，只是他这沾都沾了，要戒掉也不大容易。 慕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周队真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爸爸。 谢文昌觉得有哪里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只是轻柔地问着慕淳：“淳儿，回家吧。” 慕淳点了点头：“周队，抽大烟可不好，还是早些戒了吧，不会打牌的话也不要再打了。等我研制的快餐出来了，我先让文昌送一份过来给您尝一尝。” 周队只觉得自己似乎对慕淳的好感越来越多了，这丫头跟个贴心的小棉袄似的，比他儿子可懂事多了。 “好嘞，文昌带慕丫头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着点！” 谢文昌带着慕淳起身：“今天的事情，就劳烦各位了，周队，谢谢。” 周队帮着慕淳办到的事情，可是慕淳一直期盼的，谢文昌自然感激。 自从承包快餐的事情敲定下来以后，慕淳也没有别的事情，倒卖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安哥儿和老知青去办，店里也添了人手，慕淳看着后面盖房子的工人，这几天也没做别的。 转眼就到了周末，一想到周六就要去城里，慕淳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的，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城里，到底是什么样式儿的。 听说这时候的城里是非常的干净的，没有什么大型的重工业，车水马龙这个词语也根本就还不存在。 当然自行车小车也有，但什么公交车地铁什么的，肯定还是不普及的。 但是也有一个后现代没有的产物，那就是黄包车，慕淳可没少在电视剧里看见，尤其是八九十年代的上海，黄包车夫比比皆是。 夏日的尾声，天气也不是那么炎热了，稍微带了点秋风凉瑟瑟的味道，慕淳挑了一条素色的裙子出来，下面套了一条面绒袜，一双小皮靴，俏皮又不失可爱，还戴上了安哥儿从山东搞回来的一个新货围巾，十分的好看，还带了两团绒球。 谢文昌在屋子里整理着一个手提皮箱，里面装了几套他和慕淳的换洗衣服和一些需要的物品，毕竟城里的东西还是很贵的，很多东西要自己带。 慕淳一想到，到城里以后要住一晚，心里就跳得十分的快。 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文昌，城里的旅店，是不是很贵啊？” 谢文昌抬头看了看慕淳红扑扑的小脸儿，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既然是带你去玩的，就别想着这些了，你的丈夫再不济，也不至于带你去城里玩一次的钱都要省着吧。” 谢文昌是真的暖，从各个角度来看，都非常的暖。 而且慕淳庆幸的是，谢文昌的这种暖，并不是中央空调的那种对谁都暖，而是能让自己一个人感受得到。 这样子的男人，真好。 看着谢文昌好看的双手把皮箱子给扣好，慕淳这才问：“那我们要骑自行车吗？” 慕淳因为上次便宜了差不多三十块又搞到一辆自行车，可是有点兴奋，但是谢文昌却摇了摇头，不禁笑道：“淳儿你怎么有些傻乎乎的，城里那么远的路，怎么可能骑自行车去。” 也是。 慕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要去车站坐什么长途大巴的，毕竟是进省城去，还要好几个小时。 村子里到镇子上就已经是一个小时了。 但事实上，比慕淳想得还要久一些，谢文昌带着她在省城的车站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早上两人可是七点半就出门了。 不过一下车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踮着脚都数不过来的人海，慕淳心里还是十分激动的：“这么多人！我还以为，这时候的省城，应该还没那么多人口的！” 谢文昌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抓紧我，我怕你走丢了。” 第四十九章 陪着身边的人 慕淳脸色有些绯红，跟谢文昌的手紧紧地握在一块，暖心窝子的舒适。 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高挑的谢文昌，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简洁眼镜，身形高挑，一手提着一个手提的皮质箱子，一手牵着一个像洋娃娃似的女孩儿。 两人无疑是到了省城，也丝毫不逊色。 慕淳有些困倦，还有些饿，但是看谢文昌一直拉着她走，也不好意思讲，只是省城过往的一些稀奇玩意儿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比如城里的一些戏班子，晚上会在一些固定的地方演出的，推着那个大卡车，颇有些壮观，再比如小巷子里摆满了长长的条桌，巷间的汤面那香味也是一绝了。 省城里唯一一座十分醒目的大楼，是一座百货大厦，现在还没有普及到乡镇里，省城里的这个大厦也是十分的气派了，至少对比两旁的一些建筑物来看，可以用高楼来形容它了。 虽然后现代的大超市也比比皆是，但也没有眼前的这些老旧的建筑让慕淳觉得来得新鲜。 她以前喜欢一些复古的东西，怀旧七八十年代，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让她看到一次现成的。 走了没多久，在一幢装修得还算不错的楼面前停了下来，是本地少有的欧式建筑风格，外面的门牌还挂着：东风旅宿。 慕淳一看，就知道谢文昌的意思，怕不是想带着她在这里暂时住下，但是一看这边的装修风格这么气派，这边的旅店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没有后现代的滚动大屏幕，没有花花绿绿的广告牌，门口立着一个竖牌，上面就正是写着今日的房价。 慕淳看了看，果然价格让她咂舌，虽然他们都付得起。 “文昌，住这家？” 谢文昌点了点头：“这是省城附近最好的一家了，感觉从个人卫生还是一些环境方面讲，都是蛮好的。” 周围人来人往，吃的也多也热闹，慕淳确实觉得是好，但是看了看价格，还是稍微地有些唏嘘：“就住一天，稍微找个旅宿将就一下就过了。” 她刚才也看到有一些小的旅宿，一个晚上也就三五块钱，但是这家店好些的房间要十五二十块的样子，这个级别的房间大概也就称得上是星级。不过这时候还没这个说法。 谢文昌把慕淳半拉半就地带进了东风旅宿，前台的服务生看了一眼两人，笑着问：“两位同志要什么房间？” 谢文昌掏了两张十块的出来，递了过去：“找一个光线好些的房间。” “好的。”服务生笑着给两人登记，都弄完了以后，串了一把钥匙给谢文昌：“这是房门钥匙，退房的时候要还的。” 慕淳也不知道这年头的房间是怎么住的，但是看着这个程序还是愣了一下，难道不需要押金，也不需要别的什么吗？就直接把钥匙给人了，也不怕退房的时候不退吗？ 心还是稍微有些大了。 但是很快，慕淳便没有心思再想这个了，旅馆的房间就在三楼，没有电梯这种东西，庆幸也不是很高。 房间里十分的干净敞亮，里面的采光也非常的舒适，家具什么的闻起来还有一股原木的清香味，看起来这家旅宿也是刚开店没多久的。 不过看着那张精雕细刻的原木大床，慕淳脸一下子通红，房间里也就这一张床，难不成要跟谢文昌晚上睡一张床？ 不过，慕淳是真的有些难为情了，但还暂时没有表现出来，谢文昌把皮箱子什么的都给放好了以后，这才带着慕淳出门，顺带把门给锁好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谢文昌看了一眼略微有些愁眉苦脸的慕淳，禁不住笑出声：“是不是饿了？” 慕淳有气无力地点头，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吃什么东西，又坐了这么久的车，下车来还有点感觉晕车，饿得头昏。 谢文昌忽然在慕淳的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不……不用吧。”慕淳急忙地拍了拍谢文昌的背：“这里这么多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谢文昌笑着道：“有什么关系？待会儿你饿得路都走不动了，怎么办？” 慕淳确实是不想走，但是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憋得她有些脸红，谢文昌又执着着，干脆抬手搭在他肩上，跃上了谢文昌的背。 实际上也不是人多的关系，只是慕淳一想到和谢文昌这么亲密，就忍不住地脸红心跳。 谢文昌的这种宠爱，对慕淳来说就是一种变相的吸引，他的人格魅力和潜在都吸引着她，一天一天，一点一点的，慕淳都快要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其实也没有走多远，省城里最有名的就是餐厅餐馆里做的海鲜了，这边是沿海地带，海鲜自然是多的，但是在乡下的时候，也吃不到几个新鲜的，河里有河虾，但是用来捕鱼的海也不是靠慕淳他们村儿那边。 谢文昌把慕淳背到了一家不是很大的餐馆门前，将人给放了下来，理了理她的围巾：“这家餐馆，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来，物美价廉做的东西也非常好吃，待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我以前的学校走走。” 谢文昌的学校？慕淳心里不禁生出了好奇，像谢文昌这么有教养又优秀的男人，是从什么样的学校里出来的？ 但是据慕淳所知，这个年代的大学可不是很多，有大学的省城是非常稀罕的，但是没想到慕淳所在的村子隶属的省城，一共就有三所大学。 两人找餐馆一个靠着里面的位置坐下了，刚好贴着风扇，夏天天气热，这开餐馆的，好歹备了几台风扇。 “老板，来几份店里的招牌菜，微辣就行。”谢文昌轻车熟路地把菜给点了，坐下来用餐巾纸擦拭了一下桌面，才放心地让慕淳把手搭在上面。 慕淳也难得地开始想自己的一些挣钱计划，这吃个饭手机都没得看的日子，还蛮清闲的。 至少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也陪着身边的人。 第五十章 谢文昌的大学 慕淳打量了好一会儿谢文昌，忽然笑了出来，以前没觉得谢文昌老实，甚至印象差，是后来一次次的接触和相处，才觉得其实这个男人……还蛮老实的。 慕淳从篮子里抽了两双筷子，也用餐巾纸擦了擦，才递到谢文昌的面前，这个时候出的餐巾纸，她觉得还是会稍微干净些。 老板和店里的伙计都非常的勤快，灶台在后面生的，炒菜的速度也非常的快，没一会儿的时间慕淳他们的桌面上已经摆了三四份了。 这年头经常下馆子里吃饭的人不多，所以自然排队也排不了多久的。 看着面前的几道菜，谢文昌赶紧地给慕淳夹了些：“快尝尝，可是方圆十里都很出名的。” 慕淳看了一下碗里的海鲜，其实就是一道油焖大虾把壳都去干净了的，桌面上的还有炒的蛤蜊和扇贝，闻起来不错，看上去也非常的有食欲。 慕淳尝了尝谢文昌夹给自己的菜，确实是很有地方特色的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慕淳吃了会儿，又小声地问道：“这边物价高吗？” “你啊。”谢文昌无奈地道：“就放心吃吧，这些东西不贵。” 靠着海吃海鲜都贵的话，那别的省份岂不是更亏了。 谢文昌的话，慕淳也都信，一顿饱餐下来，更是对这家餐馆的菜色赞不绝口，最后付款的时候，却发现一下子去了快二十块钱。 “你不是说不贵吗？”慕淳拉了一下谢文昌的袖子。 谢文昌把钱结了，还拿着餐巾纸给慕淳擦了嘴，这才笑着点了她的鼻尖：“淳儿，你值得所有最好的。我们是夫妻。” 一句话，把慕淳撩得心里直跳。 谢文昌拉着慕淳的手也十分的暖，以一种绝对护着她的姿势带着她去乘黄包车。 谢文昌的大学是一所非常好的大学，在国内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但是慕淳就有些纳闷儿了，他从这么好的大学里出来，为什么甘愿在乡下教书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是让去下乡的知青，这样慕淳就明白过来了。 算着这日子也快要到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谢文昌会不会想回城里来，那她要跟着一起上省城吗？ 不过如果她跟着上了省城，刘桂花那边怎么办？ 想着想着，慕淳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一堵肉墙上。 感觉到背后被慕淳轻轻地一撞，谢文昌不由出声：“在想什么？” “想以后。”慕淳顺着接话道：“文昌，你以后会来省城发展吗？” 谢文昌不明白为什么慕淳忽然这么问，但还是正经地回答：“以后可能会来省城吧，不过淳儿，你的生意，不打算以后发展到省城来吗？” 慕淳当然不想发展到省城来，省城有自己的百货大楼，她的那点倒卖在这边行不太通，要是上省城的话，她还要另外想谋生计的办法。 慕淳丧气地摇了摇头：“倒爷也就在乡镇上做一做，省城的话虽然也有人买，但是得想更另辟蹊跷的办法，像洋裙这样的东西，省城是肯定不缺的。” 就刚才路上，她也见了好几个小姑娘穿了，这物质文化水平和乡镇当然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搬到省城来发展，应该还不需要想这么多，但是等谢文昌真的要搬到省城来的话，她当然也是要想办法的。 “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你还有我。”谢文昌安慰慕淳道：“过了这条街，前面就是我的大学了，今天也是休息日，咱们可以进去看看。” 慕淳顺着谢文昌指的方向看去，门牌立得十分的气派，校门外许多阴郁茂盛的树木，看起来这个学校建校也蛮久了，外面的这栋大的教学楼应该是翻修过了，还有粉刷的痕迹。 只是再怎么样，这时候的大学，都没有后现代的好，慕淳心里感慨，但是这时候的读书氛围，是真的非常的不错。 即使是周末，住校生还依旧在学校里边儿，黄土飞扬的操场上还有跑步的，有做体操健身的，还有些在树荫下捧着书看的。 操场的另外一边儿就是图书馆，谢文昌带着慕淳进了图书馆里，里面十分的安静，但是周末的人确实是要比平日里少一些。 慕淳默默地跟在谢文昌的身后，也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两人还就着桌上的纸笔，开始写起来悄悄话。 谢文昌：这儿是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来的，很多书我都读过，但是我并不喜欢什么名人著作，反而更喜欢地理天文的东西。 慕淳看着被推过来的那张纸条，眼里都是笑意，原来，谢文昌也是写得一手好字，让她看了都不禁羡慕。 这种教室里传小纸条的事情，慕淳好像是很久没有做过了，她笑着咬住了笔头，让谢文昌怀疑她是不是不会写字。 谢文昌有些为难了，想到慕淳似乎是从小就在乡下长大，还有慕大这么逼着她做家务事之类的，刚想收回纸笔让她别为难，就看着慕淳侧着头，握着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起来。 她的侧颜非常的漂亮，透过窗外的阳光折射，还能看见她又卷又长的睫毛，她握着笔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着，嘴角时不时地笑意也格外的灵动。 谢文昌正是看呆了的时候，那张纸条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慕淳笑着示意让他看。 慕淳：我看的书，很多你应该都没有看过，但是我更加的喜欢看小说，就是一种故事型体裁的文章，一般都是长篇，不过说到学校，我也很久很久没有来过学校了。 慕淳很怀念上学的那种日子，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那是无法再企及的事情了，而在这个世界里，要想上学也是不大可能的一件事情。 按照她的年纪，再怎么也该是高三了，这边的文学到底什么水平她也不清楚，但是感觉大学里的很多书本内容，她看着都非常简单。 似乎是，文化水平局限了。 第五十一章 到哪儿都阴魂不散 慕淳的字也非常的娟秀漂亮，都说字如其人，谢文昌一直觉得，慕淳可能没有念过书，会写字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她还写得这么的漂亮。 谢文昌忍不住有些激动，总觉得自己这个媳妇，是娶到宝了。 两人默默地坐在图书馆里看了会儿书，无非就是一些关于红十字文化的宣扬，以及一些非常著名的册子，慕淳其实大多数都读过，因为后现代会有许多的汉化版本。 走到校园林荫道上的时候，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还有些徐徐微风轻抚着面颊，十分的惬意。 “淳儿，你写那么一手好字，是跟谁学的？” 慕淳心里一个‘咯噔’，糟糕，刚才跟谢文昌相处得太舒服了，一下子把自己这里的身份都给忘记了个一干二净。 她在这边别说是个文豪，就连学都没有上过，大字不识的村姑，怎么可能一下子写纸条给他了，还写了那么多字。 而且从字迹来看，也十分的娟秀，少说也是有学识的大家闺秀，慕淳想了想，便搪塞道：“我以前会偷偷地看一下我大哥的书，学了些字，也没有怎么练，天生就写这样。” 既然是天生的，谢文昌也不能说什么吧！ 哪知道谢文昌还夸了她：“淳儿就是天赋高，等我有空的时候，在教你一些知识如何？” 本来慕淳想说不需要教，但是到了嘴边却‘嗯’了声，不自觉地点头。 谢文昌似乎还在好奇慕淳刚才纸条上说的东西：“你刚才说的……小说，和很多我没看过的东西，是什么？” 这一问，倒是真的把慕淳问得难倒了，走路的步子都放慢了许多，脚底下的水泥地微微地有些磨鞋底，还能听到声响。 “额……我……” 该怎么跟谢文昌解释这些？不过想到谢文昌对她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便随口开始胡诌：“我以前自己偷偷地看过一些书籍，十分的有意思，和现在很多的东西不大一样，小说呢就是以感情线为主，故事线为辅的一种书籍，大多也就讲……男女感情。” 说到后面，慕淳的声音都小了，有些害羞地低头，明明是经常看的小说，为什么到了嘴边还反而有一种羞耻的感觉了！一定是谢文昌看着她的眼神太过正直了！ 一定是的。 慕淳心里这么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着谢文昌的反应，谢文昌这么大个子的男人，竟然也是有些脸红了，慕淳知道他肯定不知道怎么想自己了。 于是又解释道：“你想得有些太多了！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写给你看。” 反正她在后现代的时候也喜欢看小说，很多小说的情节什么的她也都是记得的，要写下来也非常的容易。 只是谢文昌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淳儿，你还会写书？” “那你要是写的话，我一定找人给你印出来！” “啊？”慕淳有些难为情：“不用了，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东西，不用。” 最主要她还不是版权方，都是后现代一些作家的东西，她这要是印刷出来，那多不好，但是看谢文昌一直在坚持，慕淳就把话题给岔到一边儿去了，反正还没谱儿的事情。 大剧院就在省城的中心地段位置，慕淳反复地看了两人的入场券，上面的时间俨然就是晚上七点。 两人就这么悠闲地到处转转走走，看似是散步散心，却悄悄然地增进了感情。 也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两人甚至同居以前都没有见过对方的人，莫名其妙的缘分把他们拉扯在一起根本就断不掉了。 不过也是缘分。 大剧院有点类似于慕淳想象之中的电影院，门口有守着的，有检票员，有售票窗口，还有卖小吃东西的，但是售票窗口也是非常的简陋就是了。 所有的经费似乎都花在了搭建大剧院里面一样。 而且周边的小吃摊子生意是真的薄弱，毕竟现在这些年，富人才会看个黄梅戏还要买吃的。 但是谢文昌带着慕淳入了场以后又不一样了，里面还有些售卖小吃的商贩，生意明显就比外面多了很多，慕淳的眼珠一转，脑子里又出了一些鬼机灵的想法。 “文昌，我们回去的时候，能买点东西回去吗？” 慕淳很少会主动提出会花钱的要求，谢文昌还觉得有些稀奇：“好。” “你都不问我买什么吗？” 这个男人还真是古板，有一是一。 谢文昌似乎是开窍似的，连忙紧追着问：“那我的淳儿想要买什么？要不我去给你买？” “我想……” “文昌哥哥！”一个女声忽然惊叫，把周边的观众都给吓了一跳，这黄梅戏还没开始呢，就先听到这种声儿。 慕淳有些不悦地转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打断她说话了，然而这一转头，看到一个让她更不喜欢的人。 马秋菊。 真是阴魂不散，上次她说来给谢文昌送大剧院的票的时候，慕淳就想到他们可能看的会是一出黄梅戏，但是她不避讳的原因也是因为谢文昌就是她慕淳的人，堂堂正正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谢文昌也不自觉地蹙眉，牵着慕淳就往自己的座位号去。 一排一共有十几个座位，一共排了十二排，慕淳和谢文昌坐的是靠着前台一点的座位，马秋菊本来在后排，生生地胁迫人家要换到前面来。 被折腾得没法儿，加上马秋菊还加了几块钱给人家，如愿地坐到了慕淳和谢文昌的身旁来。 坐自己身旁慕淳就忍了，马秋菊这分明还是坐到了谢文昌的身旁，慕淳拍了拍谢文昌的胳膊：“文昌，我和你换个座位。” 谢文昌想也没想，笑着道：“好。” 两人起身把座位一换，马秋菊快被气死了，隔着慕淳眼巴巴的望着谢文昌，随后一通气就起来了：“慕淳，你怎么到哪儿都是阴魂不散！” “马小姐，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慕淳也不甘示弱。 第五十二章 没人会拆散我们 马秋菊似乎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起身手都抬起来了，看着谢文昌冷冰冰的眼神，愣是给收了回去。 慕淳对这样的女人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本来觊觎她的男人已经够让她反胃了，还这么的得寸进尺，是感觉她慕淳太好欺负了吗？ “马秋菊，你是不是觉得在公社挣工分还不够啊？”慕淳打趣道。 让马秋菊这种过惯了千金大小姐日子的女人去公社，还做那些粗活来挣工分，就只是为了给她赔偿，马秋菊指不定心里在怎么骂她。 但是眼不见心不烦，她也不奢求什么马秋菊给她的赔偿，只要别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就成，这麻烦找得让她有些不自在。 说到挣工分，马秋菊整个人像是在马路边儿上吃了屎一样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但是在这种场合她还不好发作，想挨着谢文昌坐的心又在蠢蠢欲动。 但一切都被谢文昌身旁坐下来的一个高大男人给破灭了。 马秋菊就这么坐在慕淳的身边儿，一会儿又盯着她瞪两眼，看着慕淳那张越来越水嫩的脸蛋儿，心里嫉妒得要死。 一定是文昌哥哥给她花钱保养了，不然她皮肤哪有这么好！ 大剧院好说也是坐了很多人，但是却没有很嘈杂，大家陆陆续续地进来，都尽量保持着安静，气氛让慕淳觉得十分的舒服。 谢文昌说是要趁着还没开始前去上个厕所，但是却给慕淳买了一些小吃回来，闻着味儿确实是很香。 “你怎么想到买这些？”慕淳有些好笑，但从谢文昌手上接过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暖暖的。 “你快尝尝，我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很少在这边买东西。” 谢文昌眼底里的柔情，都快要把慕淳给淹没了。 看着两人恩爱的互动，马秋菊在一旁差点没把手给掐青了。 不是说谢文昌根本不喜欢慕淳，慕淳也非常抗拒嫁给谢文昌的吗？他们这样做戏，到底是给谁看啊！ 不会是给她吧？马秋菊心里忽然转念一想，那这么说来，文昌哥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就说嘛！ 慕淳吃着手里头的东西，忽然听到身旁的马秋菊旁若无人地傻笑起来，差点没把东西哽咽下去。 这人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也能笑成这样？ 大剧院的灯被拉了下去，只有舞台上那一簇特别的亮，谢文昌在慕淳的身旁，总的来说她心情还是很好的，她拉了拉谢文昌的袖子，小声地道：“是不是开始了？” 谢文昌自然地拉过慕淳的手，笑着看台上的演员都出来了。 其实慕淳很少听这种黄梅戏，还是在这种很有仪式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十分的新鲜，在台子上的戏班子是省城都十分出名的，谢文昌拿到这个票一定也很不容易。 慕淳从来没有怀疑过谢文昌是如何拿到票的，她一直觉得谢文昌很有本事，这些方面她都相信她。 但是她的新鲜劲儿，看在马秋菊眼里，就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一阵欢呼过后，马秋菊侧着头一阵掩饰不住的骄傲：“喂，野丫头，没见过唱戏的吧？也是，这省城哪里是你这种乡下丫头随随便便来的。” 马秋菊说的小声，大概也就在她身旁的慕淳给听到了，只要慕淳和她呛声，她一定会给文昌哥哥好好控诉这个泼妇的！ 但慕淳非但没有呵斥她，反而淡笑着看向她，问道：“那马同志，你知道黄梅戏的起源吗？” “我……这……”马秋菊有些被问得不知所措：“听唱戏的就听唱戏的，跟黄梅戏的起源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研究这个的！” 慕淳不禁有些嗤笑，马秋菊要想和她斗，是真的还得再修炼几百年。 但是马秋菊狠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知道吗！” 就慕淳这种乡下野丫头，谅她也不可能知道的！还在这里故弄玄虚！ “当然。”慕淳自信道：“黄梅戏最初可以追溯到唐朝，它的前身是采茶调，采子，黄梅调，后来才叫黄梅戏。起源于黄梅县多云山区。” 慕淳忽然庆幸自己的父亲喜欢听这些，不然可能这里还真的要被马秋菊给呛声到了。 听完这些的马秋菊，是真的又一次被打击到了，为什么她这个乡下野丫头什么都知道！一定是文昌哥哥教她的！真是气死她了！ 谢文昌看了一眼扭着头和马秋菊讲话的慕淳，眼底透露出淡淡地宠溺，慕淳总是这么独立，都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才好了。 台上的黄梅戏，唱的是一出天仙配，在那时候十分的让人感动，很少人家家里会有电视机这种东西，看黄梅戏就跟看电视剧没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连很少的农村家里会有电灯用。 看到董永被要求和七妹分开的时候，慕淳的手猛地握了一下谢文昌的手，让谢文昌愣了愣，大手包住慕淳的小手，轻声道：“没事儿，一出戏而已。” 慕淳知道是一出戏，只是她很久没有看过这种感情戏的东西，难免的有些不习惯。 她是个泪点非常高的人，对这种戏应该是不屑一顾的来着，想到这里，慕淳又不禁笑了，她附到谢文昌的耳旁，轻声问道：“假如有一天，有人要拆开我们，你要怎么办？” 其实慕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看见谢文昌，她就情不自禁地想问。 慕淳就像一只小猫一样，侧着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似乎是非常的期待听到他的答案，但是谢文昌根本不知道慕淳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没有人会拆散我们的，我也不允许。” 谢文昌的话简单，也没什么起伏，但就像是喂了一颗定心丸给慕淳一样。 慕淳和谢文昌谁都没有表明喜欢的心意，但就像是生活在一起久了，就绑在一起了的感觉，不想离开对方。 慕淳的脸微微地一红，抱着手中的小吃盒子也微微地一紧。 第五十三章 谢谢你，文昌 黄梅戏刚一散场，马秋菊又跟个甩不掉的跟屁虫一样黏了上来，直接绕过了慕淳跟前，凑到了谢文昌的跟前：“文昌哥哥，你是不是要回村里啊，这么晚了，不如上我家里吧？我爸可以腾个房间出来。” 这个马秋菊，是不是真的把她慕淳当空气啊？ 谢文昌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拉过了慕淳的手：“不好意思了，我和淳儿已经订好旅店了，不用马小姐操心。” 旅店？！ 马秋菊眼睛睁得老大，忽然想起来之前村子里那些事儿，说什么也不让俩人走：“文昌哥哥，你怎么可以和她住！” “马秋菊，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和文昌是夫妻，你知道什么叫夫妻吗？我们住一起怎么了？” 慕淳本来一天好好儿的心情，被马秋菊搞得一点也不愉快，这个人简直就无理取闹，谢文昌对她也没有什么想法，非要给自己加戏。 谢文昌揽过慕淳的肩，轻轻地拍了拍：“淳儿，走吧。” “嗯。” 慕淳收了收脾气，也不敢去拉谢文昌的手，总觉得在大街上显得怪怪的，这里的人都没有这种互动，感觉自己好像都被带得十分的纯洁。 马秋菊越想心里越是不得劲儿，眼珠子一转，忽而又想到了个好办法。 慕淳，是你先找事儿在先的，就别怪我不讲道理了！ 慕淳和谢文昌回到旅店，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以往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已经睡下了，慕淳的困意也十分的明显。 但是两人一到房间里，慕淳就有些略微地尴尬，这房间一张大床房，这要怎么睡啊…… 她和谢文昌到底说还是没有领结婚证的，也没有通过民政局，岁数也还小，要是真的在一张床上睡，慕淳还是觉得怪怪的。 谢文昌似乎也感觉到了慕淳的不自在，摸了摸后脑勺：“要不……我再去前台订一个房间。” 慕淳急忙地拉住了谢文昌的手：“不，不用。一个房间蛮贵的，将就一晚上吧。” 一个房间就要二十块大洋，哪儿有那么好挣的钱啊，但是说着要一起住，慕淳的心里还是在咚咚咚地打鼓一样。 “那……”谢文昌想了想，瞅着房间里有四把椅子，把椅子给排了排：“我就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上，你睡床吧。” 这已经是夏季的尾声快入秋了，天气也不算暖和，夜里甚至还会起凉风，谢文昌的话一说完，慕淳就摇头了。 “睡凳子上也会感冒的，不然这样吧。” 慕淳去把厕所里的浴巾给取了出来，拧成了长条，放在了床的中间：“床这么大，我们一人睡一半就好了。” 大床房还是有些好处的，谢文昌也表示同意：“那我待会儿去前台再要一床被子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谢文昌和慕淳都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慕淳一睁眼就能看到谢文昌那张轮廓分明的睡颜，心里还是‘砰砰’直跳，真是想不明白，谢文昌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早些睡，明天起来再乘车回村里。” 谢文昌忽然来了这么句话，吓得慕淳赶紧的背过身去，缩在被子里裹成一团，真是太不争气了，偷看一下都被发现。 殊不知，谢文昌的嘴角微微地勾起，慕淳这个反应还真是可爱，就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 一夜好梦，慕淳再睁眼的时候，整个身子已经滚到床的另外一旁了，这边的被子已经在床尾叠得整整齐齐，拧成条的浴巾也已经不见了。 慕淳的脸色浮起一丝微红，揉了揉眼睛，起身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谢文昌。 谢文昌戴着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手里捧着一本装订得不那么好看的书，看着慕淳起了，笑着把盖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想到昨天睡得晚，提前去买了早餐，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是一些小糕点，看上去样式都不错，慕淳心里似乎暖烘烘的：“你这么大早起来，就是为了出去给我买蛋糕？” 谢文昌耸肩：“本来今天是想买些热乎乎的面条，但是想了想，似乎面条带回来你再睡会儿会凉，也会糊成一团，干脆就买了蛋糕。” 这种精致的洋蛋糕，可比面条什么的贵多了，慕淳拿起勺子尝了一小块儿，是草莓味的，有一点像马卡龙的质感，这蛋糕做得很不错。 “很好吃，谢谢你，文昌。” 慕淳是想好好地说一声谢谢了，从一开始的误解谢文昌是渣男，到后来的一些不和谐，才如今的相信，谢文昌为她是真的付出了蛮多的。 是一直以来的信任推动着他们之间的感情。 “也不知道黄梅戏你喜欢不喜欢，只是昨天让你碰上了马秋菊……”谢文昌似乎有些泄气，他也不知道马秋菊是会对他生出这种心思的，毕竟他们只是同窗念过书，还不是一个班的。 慕淳知道谢文昌想表达什么，但是她是真的不介意，马秋菊那种智商的女人，放在她这里是真的没有什么可取的。 即使今天这人不是她慕淳，估计也看不惯马秋菊一直缠着谢文昌吧。 不过慕淳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谢文昌已经是她的丈夫了。 “黄梅戏我觉得很不错，没有看过这样的戏，感觉很新鲜。但是马秋菊的事儿，文昌你就别操心了，我不会把她当回事儿的，但是她要是再这么缠着你，我恐怕是真的会发脾气。” 慕淳说的发脾气，就是对马秋菊发脾气。 谢文昌当然不会拦着她。 “好。快吃吧，等你吃完了，把衣服换了，我们再去乘车回去。” 谢文昌这么一说，慕淳猛然想起来，身上还穿着昨天在厕所里换的睡衣，而谢文昌早就穿得整整齐齐了，真是好尬啊。 把房间退了以后，慕淳这才意识到，她和谢文昌有来省城好好地玩了一天，她也得到了很多关于省城的信息，如果哪一天真的要来到省城了，那她也不至于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的地步。 第五十四章 热心的马叔叔 省城发往镇子上的大巴车每天会有几辆，但是慕淳和谢文昌赶上的这一辆，却在中途出了事情。 车子不小心撞了个老人，车上的所有乘客暂时都得等着，要么就要在路边拦下一趟车。 乘客一个一个脸色都不太好，下车等着下一趟车，慕淳和谢文昌也不例外地下来了，但是看见地上躺着的老人的时候，面色却是一怔。 “王老？” 慕淳拍了拍谢文昌的肩膀：“你看看，那是王老吗？” 当初是王老用牛车载她回慕家的，似乎也是捡了她一条命，只不过她也不敢确认，毕竟王老好好地呆在村子里，怎么会想到来省城的路上？ 谢文昌提着箱子，不确定地看了几眼：“淳儿，我不太认得……” 谢文昌毕竟和王老就见过一次，全部的注意力也都在慕淳的身上，哪儿会记得王老长什么样子，但是看着王老推着的小车上全部都是橙子，大概也想得到。 王老大概是想把这些橙子，都推到省城去卖吧，这么一大早的就出了门，还遇上这种事情。 司机有些哀怨：“哎哟……我开了这么几年的早道儿，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个时间点有人的，老人家，你没事儿吧？” 车子开得慢，司机心里也非常的恐慌，一只在心里安慰自己，老人家可能没有事儿。 王老确实是被撞到了，在地上疼得上气不接下气，推的小车也侧倒了，橙子洒了一地。 有些看不过眼的乘客，也都跟着慕淳的脚步，把小车给扶了起来，动手帮着王老捡橙子，谢文昌则是把王老给扶了起来，王老的疼不像是假的，直抽着气，眼泪直往下掉。 “这老腰……”王老憋出了一句话，又是喘得厉害。 “王老，您先别说话。”谢文昌蹲下身子把人给背了起来：“师傅你看方便把人送去医院吗？” 司机师傅立马点头表示没问题，车上的有些人就明显不乐意了，一个地中海的胖子拦在了前面：“诶诶诶……干什么呢？我们是给了钱要去镇子上的，是不是应该先把我们这些乘客给送到了呀？我们是给钱来给你做慈善的吗？” 周围的部分乘客也觉得有些道理，立马跟着要拦人了：“就是啊师傅！这儿离省城已经没多远了，这小伙子和小姑娘想要帮人家，你让他们去就是了，我们也赶时间啊！” 司机师傅有些左右为难了，毕竟这人是他撞的。 “各位要不坐我的车一起回省城赶下一班吧，这人毕竟是我撞的……” 有些乘客明显地不饶人了：“不管是谁撞的，你对人家负责，就不对我们这些乘客负责了吗？” 叫嚷声络绎不绝，让慕淳都有些心焦，王老的腰似乎被撞出了问题，他还有一推车的水果，这必须是要个车的。 这再不送人过去，拖一会儿就严重一会儿。 吵得有些凶的时候，对面来了个绿皮的小车，非常的前卫时髦，窗户边儿上探出了一个脑袋：“文昌哥哥？” 是马秋菊的父亲载着她回镇子的车。 慕淳真是觉得老天有些戏弄她。 但是马秋菊却拍着座椅的背：“爸，快快，过去一下，文昌哥哥似乎是遇上事儿了！” 马爸爸一直很宠着马秋菊这个独女，本来是赶着回去吃堂妹家的满月酒的，但还是停在了谢文昌几个的身边儿，从车上下来了。 马秋菊虽然不喜欢慕淳，但是对于谢文昌，还是狗腿得不行。 “文昌哥哥，这是咋了？” 慕淳看谢文昌不想答，便是把小推车往旁边一刹：“车子撞了老人，乘客要求司机开到镇子上，但现在老人需要送医院查看。” 马爸爸又是个热心的，这一听事儿，一拍大腿：“把老人家扶我车上去吧小伙子？这道上也赶不到车了，我给人送到省城去。” 马秋菊一听，脸色一喜：“对啊对啊！文昌哥哥，上我们的车吧！” 谢文昌还是看了慕淳一眼，慕淳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是问了马爸爸：“那老人的小推车，可以一起带上吗？” 马爸爸豪气地过来接手小推车：“那当然是没问题！我这车的后尾箱大，放得下！” 听说马爸爸和谢文昌管了这事儿，司机感动得不行，赶紧的从包里摸了两张十块钱的出来，递给谢文昌：“小伙子，我一个开车的，也没几个钱，希望这点钱能帮上点。” 谢文昌自然是接了：“下次开车就还是要注意点了。” “好嘞好嘞！” 乘客的情绪也得到了平复，但是谢文昌和慕淳这边儿，就有些犯难了。 马爸爸也十分热心，把王老给送到医院了，还忙上忙下地给人挂号，让医生安排床位，说什么也不让谢文昌和慕淳掏一分钱，马秋菊也跟着有些自豪。 马爸爸本来就是个热心人，但是因为马家确实有钱，有的时候回到村镇里，反而有些人戴着有色眼镜看马爸爸。 觉得他应该是个暴发户。 然而马爸爸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没偷没抢。 马爸爸把一切的手续都办好了以后，医生在里面给王老做检查，一行人就在外头等着。 “诶，现在这年头，好小伙子还真是不少！”马爸爸看着谢文昌，免不了称赞几句。 马秋菊趁着这时候亲昵地挽上马爸爸的胳膊：“爹！你也觉得文昌哥哥是个好人吧！” “当然。” “多谢叔叔夸奖。”谢文昌神态自若地接受了马爸爸的夸赞，他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马秋菊下一句话脱口而出：“爹！他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我最喜欢的人！爹你看我能不能……” 然而马爸爸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看了看慕淳，又看了看自家女儿：“这位是小伙子的妻子吧？” 慕淳点了点头，本来以为又是个什么闹剧，但没想到马爸爸还会先来问问她的身份，倒是让她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是的马叔叔。” 第五十五章 王爷爷的橘子 马爸爸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马秋菊，似乎是在想该怎么诱导自己的女儿，最终开口道：“女儿，既然对方已经有了家室，咱们就不能做插足别人感情的人，知道吗？” 马秋菊眼底里都是不甘心，自己明明已经想好了计划，但是没想到会忽然出这么个事儿，还让父亲都帮着慕淳和谢文昌了。 要不是场合还十分严肃，慕淳真想给马爸爸鼓个掌，这个言论是应该说给马秋菊听，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马爸爸已经这么教过她了，她要是再犯，这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可是……”马秋菊想了半天，也接不上一句话来。 马爸爸拍了拍马秋菊的背：“爹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但你要好好想想，这么做的话，你心里会好受吗？而且人家有家室了，心里真的有你吗？爹也只是希望你以后的路好走，也希望你喜欢的人能够喜欢爱护你。” 天底下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闺女好？ 慕淳听着马爸爸说的话，本来也想道一句说得对，但是想了想马秋菊之前的事情，什么也不想说了，也不需要让马爸爸知道马秋菊那些丢人的事儿。 希望喜欢的人能够喜欢爱护她？马秋菊瘪嘴，可是她只希望文昌哥哥可以喜欢她爱护她，就像他喜欢慕淳爱护慕淳一样。 想到这里，马秋菊不由得瞥了一眼对面凳子上坐着的谢文昌，眼底里都是遮不住的失落和不甘。 即使爹这么说了，她也不会放弃的。 马爸爸看着马秋菊不吭声，以为这些道理她都知道了，心里还稍稍的宽慰了一下。 谢文昌和慕淳对视了一眼，慕淳眼底里的信息他都读懂了，随即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贴在她耳畔小声道：“没事的，放心吧，以前都没有看上她，以后更不会。” 慕淳知道谢文昌是说的出做得到的人，自然就不担心什么了。 “谁是病人的家属？”那个木门被推开了，里面走了个医生出来，连他身上的白大褂都很有年代感。 谢文昌刚站起来，马爸爸便问道：“人怎么样了？” 医生把口罩摘了，笑意写在脸上：“没啥大事儿，就是人年纪大了，猛不丁这么一撞，腰上有点出问题了，在医院住几天再接回家养着，差不多就行了。” 马爸爸双手跟医生握了握，十分的真诚：“谢谢了，麻烦你了医生。” “没事儿，我们的责任，可千万要记得，老人家的身子骨养也要好好养，不能再做什么重活了。” 不能做重活，慕淳的眼色沉了一下，她知道王老是拉牛车的，这要是一静养，他会有经济来源吗？ 跟医生寒暄了几句，马爸爸跟着把人送进了一间病房里，本来是多人间的病房环境也不咋好，马爸爸跟人沟通了半天，搬去了一个双人的病房。 但是王老似乎还惦记着他满满的一车橘子，连续地问了好几次，马爸爸告诉他都还带着，他才放下心来。 慕淳坐在王老身旁的椅子上，不禁问道：“王爷爷，您的橘子，是要到街上去卖吗？” 王老嘴里念念叨叨的，慕淳好歹是听清楚了，王老说：“这橘子得卖，卖了，要去城里看孩子。” 王老这把年纪了，要看的孩子一定也是孙子辈的了吧？ 慕淳转身看向谢文昌：“文昌，王老的孙子在省城念书吗？” 谢文昌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凝重：“王老没有娶妻，也没有后人。” 慕淳就更加的不明白了，那王老要看的孩子，到底是谁啊？ “老人家，你现在先休息，你要去哪儿看孩子，交给我们成吗？”马爸爸安慰着，反正这会儿满月酒已经赶不上了，还不如把眼前的事儿给做了。 王老念念叨叨的，还是把地址给马爸爸说了，马爸爸看着手里头自己写下来的地址，看了一眼谢文昌：“你知道这地儿不？” 其实他对省城的一些地方也不是很熟悉，但是只要有人带路，他还是能去的。 谢文昌和马秋菊以前都是在省城里念书的，当然对省城要熟悉很多，而且王老要看的孩子，还是在省城念书的一个孩子，一看这学校的名字，谢文昌也知道了个大概。 知道地儿就好办，马爸爸让马秋菊留下来照顾王老，准备和谢文昌一起去。 马秋菊哪儿肯，委屈地撒娇：“爹，你为什么不让慕淳留下来！她比我会照顾人！” 马爸爸哪儿能不知道马秋菊心里那点小心思，轻喝道：“胡闹，人家夫妻俩，当然是要一块儿了，你要是不听话，以后你想要的东西，爸爸也不给你买了。” 听到这话，马秋菊才蔫儿了下来，毕竟她现在所有的花销，也都是来源于马爸爸。 慕淳心里冷笑了几声，这姜还是老的辣，马秋菊这不就乖乖儿的了，之前本来找几次麻烦让她挺厌烦的了，没想到这好感度还是马爸爸帮着刷回来的。 马爸爸的车还是蛮舒服的，慕淳也会开车，只是这个年代里的小车，恐怕她现在还买不起，实在是太贵了，而且又少，不比后现代的那些跑车法拉利的便宜多少。 谢文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路，慕淳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行李箱子，虽然里头没啥东西，但是至少不能弄丢了。 毕竟要去再弄几套衣裳，也不都是钱。 车子在一个中学的门口停下来了，按照王老描述的，这孩子应该会在一点左右在校门口来等着王老，到时候再把孩子接过去看看王老就行了。 “时间还早着呢，要不去吃点儿东西吧，叔叔请你们。” 马爸爸的热情，让两人没有办法抗拒，跟着就进了一家省城里还比较有名的法式餐厅，这个时候当地的法式餐厅还比较多，以往这里有许多的法国人居住。 慕淳之前就很少吃法式的东西，她比较喜欢中餐，但是在这儿她也没好说出来。 第五十六章 马爸爸的打算 谢文昌似乎也司空见惯一样，马爸爸一招呼，就已经带着她坐下了，整个过程让慕淳看得非常的赏心悦目，就好像这些法式礼仪即使没人教谢文昌，他也生来就会一样的。 举手投足都是一份贵气。 慕淳有些好奇了：“文昌，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会？” 谢文昌宠溺地点了一下慕淳的鼻尖：“我要是什么都不会，那出来岂不是给你丢脸？” 慕淳满足地甜甜一笑，其实她就希望，和谢文昌能一直过着这么朴实的生活，不需要有什么跌宕起伏，日子能过就成。 马爸爸似乎也看出两人的感情好，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嘴：“之前都听说慕淳这丫头是被卖给你的，是真的假的？” 说到这个，慕淳还有些尴尬，其实都是她还没穿越过来以前，慕大干的一些荒唐事儿，但是梳理开了以后，还觉得都是缘分，蛮凑巧的。 “都是一个缘字吧。”谢文昌笑道，握着慕淳的手心里全都是温热，就如同他跃动的心一样的。 慕淳也不否认：“当初是我爹不大懂人情世故，但好歹遇到了文昌。” 遇到谢文昌，是她在这个没有任何熟悉地方的世界里，最大的依靠了。 马爸爸脸上的凝重都放了下来：“之前确实是我把女儿都宠坏了，有的事情我也有听说，实在是对不住啊慕家丫头。文昌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小伙子，也不免那么多姑娘都为你倾心。” 谢文昌礼貌的点头：“马叔叔严重了，我只是个穷学生，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只是千金错爱。” 错爱吗？马爸爸倒是越看谢文昌越觉得很顺眼，只可惜人家已经有慕淳了。 但是似乎听到自己的女儿说，谢文昌和慕淳是还没有领证的，于是无意间问了句：“你和慕家丫头，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啊？要不邀请叔叔一块儿参加？” 谢文昌打了个马虎：“马叔叔，淳儿年纪还小，还不能领结婚证，等有那一天了，一定邀请马叔叔。” 马爸爸似乎心里有了什么打算，但是又马上地打消了，十分的纠结，按理说这么优秀的小伙子是很多人喜欢的，给自己的女儿争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今天是周末明天就是周一了，慕淳担心谢文昌明天教书会迟到，拉了拉谢文昌的衣袖：“晚点回去有车吗？会不会耽误你明天上课？” 谢文昌抬手看了看腕表：“还早，最后一趟是六点半，应该赶得上。” “你们……是不是赶时间？” 慕淳想了想，店子里的事情她还一次都没去过问过，虽然都交给了安哥儿打理，她还是要去看看情况，再加上承包下来的棉纺厂的伙食，这块儿应该也要出一些菜谱之类的东西才行了。 房子应该离竣工不远了，到时候采购原材料什么的，她也得去看着啊，不然还真是不放心。 而且慕淳也有其他的想法，这么大量的用料，根本不可能直接去买就行了的，需要和一些菜农谈好，直接把地段给承包下来，给出一个价格来承包他们所产出的菜和粮食。 谢文昌看着慕淳在走神，大概也想到她在想什么，回应马爸爸道：“我们本来是昨晚过来看了黄梅戏，今天打算回去的，明天各自都还有事儿，但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件事。” 马爸爸慷慨的道：“那王老的事儿，还是交给我吧，待会儿见了这孩子，我先把你们送去车站。” 慕淳是很赞同马爸爸的这个想法的，是出于大局考虑，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她不想再让谢文昌回去被马秋菊那个目光盯着了，她光是想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三个人坐在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慢慢地把午饭给吃了，这才就着差不多的时间，去了学校门口的地方。 快到一点的时候，门口确确实实出来的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个子不高，略微地有些黑，念中学的孩子个子也不是很高。 马爸爸怕自己出现吓着他，便说了说，让慕淳先下车。 谢文昌也陪着去了，毕竟谢文昌这么个知青，有文化的人，说起来很不一样的，至少马爸爸是这样想的。 那个小男孩站在墙角不远的位置，左顾右盼的，似乎心情还有些激动。 慕淳试着叫了一下小男孩的名字：“高志？” 高志疑惑地看了一眼慕淳，觉得她似乎不像是坏人，再看了看她身旁的谢文昌，疑惑地问：“您……有事儿吗？” 感觉不像是坏人，但是心里又一直慌慌的，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的。 慕淳不知道该怎么直白的跟高志说，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谢文昌，谢文昌自然地把话茬接了过来：“高志，我是一名乡镇里的教学先生，是这样的，我和你的王爷爷同村，他今天来看你的路上出了事情，现在在医院里，你要不要过去见见他？” 高志一听是王老出事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的，眼看那眼泪花就要出来了：“那，那他在哪家医院？” 高志有些慌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还是要问清楚。 慕淳不知道高志这个反应是从哪儿来，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孩子的背：“没事没事，王爷爷现在好多了，不哭，他现在就在人民医院附近，我带你去看看吧？” 高志虽然听过王老的话，不要跟陌生的人走，但是高志总觉得慕淳不像是坏人，而且这是王爷爷出事了，想了想还是点头。 坐进车里的时候，高志心里头的疑虑也打消了，如果是坏人，也犯不着这么好的车来接他吧？还有车坐，他长这么大都还没坐过小车。 马爸爸有些意外能这么顺利，把车子里的一些点心拿给了高志这孩子：“孩子，就这么来，不怕叔叔姐姐的是坏人？” 高志摇了摇头：“一开始害怕，但是王爷爷出事情了，我再害怕也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第五十七章 我相信安哥儿 要不说现在的孩子淳朴呢，要是遇上真的坏人了，高志这孩子可得怎么办？ 马爸爸也很好奇王老和高志到底是什么关系，没听说过王老有后啊，便顺口问道：“孩子，你和王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啊？” 高志有些难为情，小手都搅着衣角倒弄了半天。 “是……是王爷爷捡到我的，我没有家人，是王爷爷供我念书，教我做人，王爷爷说，不管怎么样，日子过得再苦，生活有多难，都必须挺过去，他会抚养我长大成人，把我当他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对待的。” 慕淳鼻头微微地有些酸涩，原来这才是王老起早贪黑拉牛车，又要进省城卖橘子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家里的橘子收成好，而在省城卖的价格高了那么一两块。 马爸爸叹了口气：“好歹你是个争气的，中学考到了省城来，没让王爷爷白疼你。以后长大了，可记着孝顺王爷爷，知道不知道。” 高志懂事地点头，马爸爸这才把车子拐了个弯：“差点忘了先把你们送去车站。” “那王老那边……”谢文昌道。 马爸爸只说让他甭操心：“我照顾一个老人家还照顾不来吗？既然今个有事儿耽搁了，就正好留在省城照顾一下老人家好了。” “那就真的太麻烦您了马叔叔。”慕淳下车后，还是不断地对马爸爸道谢。 直到小车都开离了两人的视线，慕淳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对了，司机赔偿的钱，你给谁了？” 谢文昌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兜里，还好自己没有健忘。 “我好像，已经放进王老的包里了。” 两人赶到了三点钟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谢文昌一个大男人还好，没有那么累，倒是让慕淳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觉。 她伸了个懒腰，跟谢文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急急忙忙地站在家门口不断地打圈。 “你是……” 年轻男人看见了谢文昌和慕淳，似乎是确认了一下：“请问是慕老板吗？” “啊，我是。”慕淳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啊？” 年轻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忽然地脸色一变：“慕老板，您快去警局一趟吧！救救安哥儿！” “安哥儿？！” 慕淳一声惊叹：“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进警局？” “淳儿，不要急，先听他把话说完。”谢文昌自然是晓得，这个合作伙伴安哥儿，就是慕淳的左膀右臂，他们就离开了这两天，安哥儿就进了局子里，说是没人动手动脚，他还真的不信。 年轻男人组织了一下语言，长话短说道：“前几天我们生意都做得好好的，安哥儿叫了几个弟兄去山东进一批货，货是拿回来了，也分了不少给那些小的商铺进货，但是却被人举报说在一批很小的货物里，被……被查出了鸦.片！” 要说大烟，确实是很多人都抽的，但是鸦.片，那可是违禁品！ 慕淳一听，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舒展不开，她理了理年轻男人的话，随后问道：“你们货回来的时候，没有仔细地检查过吗？” 年轻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我们检查了！所以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东西的！而且鸦.片的成本也不低，我们哪里有那个闲钱，而且明知道是犯法的事儿，我们不会做的啊！慕老板，你相信安哥儿！” 慕淳她当然相信安哥儿！ “你是说……分给几个小商铺之后，被查到了其中的一批货物里面，有鸦.片？”谢文昌显得沉稳冷静，有条不紊地分析。 年轻男人点头：“所以我也怀疑，是不是那个商铺有问题，而不是我们。安哥儿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人道：“我叫程勇。” “你等我们把东西放了，一起去一趟警局。” 听了谢文昌的话，程勇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口，安哥儿交代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慕老板来救他，但是他看到慕老板本人以后，心里又画上了问号。 这个慕老板看起来年纪这么小，而且还是个女人，去了局子里真的说得上话吗？要是真的帮不上安哥儿该怎么办？ 但是邻里乡亲的，他在慕淳没有回来之前都找遍了，没有人愿意给这个事情一个说法，更多的是不想惹自己一身腥。 慕淳匆匆忙忙地跟谢文昌一起换了一身便捷的衣服，看起来更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了，程勇只能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在慕淳的身上看看了。 但是慕淳作为这家店的老板，她想她是有这个资格去说话的。 只是她长这么大也没有犯过事儿，局子这种地方当然没有去过，免不了还是有点紧张，但还好有谢文昌陪在她身旁，默默地牵着她的手，让她不要紧张。 慕淳只是稍稍的抬头看一眼谢文昌深邃的眸子，心里要平静许多了。 平日里有几个本身就不太爽利慕淳赚钱的长舌妇，更是有话说了，在看着慕淳往局子里去的时候，都忍不住在背后白话开了。 “我就说她平日里怎么挣钱那么快，原来都是靠在背后赚这些黑钱！” “真是太不要脸了，王寡妇就说的对，原来这不仅是人肮脏，连做买卖的手段都这么的肮脏！” “我说这镇子上怎么抽大烟吸鸦.片的男人越来越多，原来都是这个祸害精！” 慕淳静静地听着这些人的诋毁，忽而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耳朵，将她揽入了怀中，低声地道：“别去听那些，要成功的话，总是会经历一些流言蜚语的。” 道理慕淳都懂，但是听着也都不好受，自己明明是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也不知道怎么就碰上了这些倒霉事儿，对她来说，犯法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去碰的。 只是在这路上，相信她支持她，站在她身旁的，依旧是谢文昌高大的身影。 她回头笑了笑：“我没事的，相信我。” 第五十八章 谢文昌你怎么回事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是在这破四旧行新风的八十年代，凡是都是要追求上头号召的，警局也不例外。 既然她是遵纪守法做事情的，也没有危害到谁的利益问题，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就不会惧怕那些流言蜚语。 因为最后的事实，总会让他们都住嘴的。 警局在镇子上的另外一头，看上去十分的威严，门口两个穿着旧制服的岗警眼神里都是肃穆。 也是那种老楼，但就是和大街上的房子不太一样。 “慕老板，就是这儿。”程勇到了门口，这会儿才敢开口，大街上的妇人一个个都跟吃人的怪物似的，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难听。 但是好在慕老板脾气好，没有计较什么。 “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几人面前站了个大胡子的警官，看起来脾气非常的不好，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慕淳，似乎反复在确认她的身份。 慕淳有些心生不悦，虽然是警官，但是这么看人确实有些没有礼貌，她又不是什么商品，不供人这么参观欣赏吧？ 谢文昌来之前，心里就已经想好了几种退路，本来天色就已经不早了，七点多，已经能看见夕阳的余晖了。 这个事情明摆着有人故意而为之，但是安哥儿找不到证据，那就只有背这个倒霉的黑锅。 “是这样的警官。”谢文昌温和地接过话茬：“我们有一个朋友，听说被拘留在了警局，我们想来看看他。” 看看？慕淳有些诧异，难道他们不是来带安哥儿走的吗？ 慕淳刚有些激动，就被谢文昌抓住了右手，这时候不是冲动的时候。 慕淳挣扎了一下子，发现谢文昌抓得十分的牢，看了一下他的眼色，还是决定先沉着会儿。 说不定，文昌是真的有什么办法。 这大胡子警官听说是来探望，心里松了口气：“来探望可以，先登记，把小队儿也要写好。” “好的。” 谢文昌接过那个泛黄的登记簿子，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家的位置，这才带着慕淳和程勇进了里面去。 大牢里十分的潮湿，没有什么单独的审讯室，基本上犯人都是三五个关在一起，也不管他们在里面是不是斗殴。 看着这个牢狱氛围，慕淳的脸色越来越差，她想到过大牢里的环境不好，但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牢房条件确实是差到了一个点，她都怀疑自己来的到底是八十年代还是古代。 “文昌，为什么要说是来探望？我们不是来救安哥儿的吗？” 谢文昌抿着唇，牵着慕淳走了挺长一段路了，等着身后的警卫让他们自己去前面那个牢房门口，这才不跟着。 谢文昌如释重负，安慰慕淳：“别急，如果我们一来就说要救安哥儿出去，人家会给你救吗？这里是警局，淳儿。” 程勇也附和道：“文昌哥说得有道理，这里是警察局，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会放人的，除非……” “除非什么？”慕淳紧张地问。 程勇有些沮丧：“除非你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背景来保释安哥儿。” 慕淳的心也凉了一半，没想到无论是什么背景时代下，关系永远是最好走的一条线，原来这时候就已经非常的延伸关系户这个说法了吗？ 但是事实确实是如此。 几人见到安哥儿的时候，他的眼角被揍青了一大团，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呆着，牢房里还关着三个看上去就痞里痞气的流氓，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总之也不是什么好茬儿。 安哥儿看到慕淳回来了，眼睛一亮：“慕老板！我在这里。” 慕淳有些心急忙慌地双手扶着栏杆摇了摇，就这破木头的栏杆竟然还挺结实。 “你没事儿吧？” “没事的慕老板。”想着想着，安哥儿一个大男人竟然有些热泪盈眶的：“慕老板，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可能走私鸦.片的，那是犯法的！林则徐前辈是我们的榜样，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谢文昌拍了拍栏杆，发出细微的声响：“我们现在不能随意地相信你，你把事情都告诉我们。” 慕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文昌：“你不相信他？” 谢文昌本来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对，所以要问他，到底是谁把鸦.片放进了货物里，给了小商铺的老板。” “不是……谢文昌你怎么回事？” 慕淳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堵塞，谢文昌明知道安哥儿是自己人，忙里忙外为她的倒卖事业付出了很多，现在安哥儿被人陷害进了牢里，被拘留了，谢文昌却是质疑他？ 那刚才在路上，谢文昌对自己的鼓励和安慰，是假的吗？ 可是她明明能感受到谢文昌那股子对自己的关心和柔情，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不满安哥儿？ 慕淳觉得自己不应该质疑谢文昌的，但是他现在对安哥儿的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根本不像是来救他，反而像是来朝他问罪。 “我说了啊，我是在问他，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哥儿似乎也不太明白，但是对于谢文昌的问题，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天下午我让几个人把货拿到店铺的二楼开始清点，所有的物品数量以及质量都挨个儿检查过，还把外包装袋都拆除了，这才分类好了，再次清点，才送去各个小商铺的。” “慕老板，安哥儿说的是真的，所有的货送到各个小商铺老板的手上之前，我们都是非常仔细地检查过的！”程勇也着急地附和道。 “就算是仔细地检查过了，那有没有可能，这个鸦.片就出自自己人的手里？”谢文昌仔细地想了一下，如果真的小商铺老板非常的愤怒的话，还报了案，那说明这个问题不会出现在老板们的身上，没必要贼喊捉贼惹得自己一身腥。 公道自然会还给有立场的人，所以谢文昌排除了是小商铺老板的可能性。 第五十九章 矛盾 但是他的这个做法，慕淳又怎么会理解？ 慕淳整个人都快傻在原地了，在她的认知里，谢文昌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对她，对安哥儿，和对她这个店铺的不信任。 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也不是什么有多红火的生意，但至少做生意的她以及她手底下的安哥儿都是清清白白的。 只是谢文昌没法儿和她表达自己的观点。 “谢文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如果不想救安哥儿，不想我的生意好，你可以不用来啊？” 慕淳的脸上都是冷淡，她不想这么被质疑，尤其那个人还是谢文昌。 看着谢文昌冷静到让人发指的眼神，慕淳的心里就更是拔凉了，明明还是夏日的尾声，感觉寒意已经到达心底里了。 程勇和安哥儿看着两人都有些尴尬，安哥儿适时的劝道：“慕老板，谢知青，咱们先想想办法，不要吵……” 慕淳背过身去，不想看到谢文昌，但是谢文昌也没有立即离开，他跟着慕淳来，就是为了给她身边的人洗清嫌疑的，这会儿牢里还有外人在，他就不解释那么多了。 “你们的货物，是从山东运输回来的，要经过层层的检查，所以在山东本地就把鸦.片藏好的可能性是一点都没有的，但是也不排除这批货物下了火车以后，没有其他的人在货物上动了手脚。” 谢文昌慢慢地分析道：“这是其一，其二是假如真的有人涉及到鸦.片走私的行径，而且是利用了你们的这批货物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和淳儿有过节想要诬陷淳儿，二是和那个小商铺的老板有过节，想要利用这批货物栽赃那个小商铺老板，却被老板反咬一口报了警。” 谢文昌不愧是念过大学的，让安哥儿和程勇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但慕淳这时候还在气头上，冷不丁地就冒出句：“所以你就怀疑这件事儿和安哥儿有关系，不想救安哥儿出来是吗？” “我怀疑任何人。” 谢文昌没办法在这个隔墙有耳的地方说给慕淳听，至少不能暴露他来的目的很直接的就是为了救走安哥儿，这样的话警局也不会给他放人的。 但就是这句话，像是让慕淳踩了雷点一样，猛地拍了一下栏杆：“行！我自己的朋友，你不救，我救！” “安哥儿，你等着，我救你出去！” 慕淳说完，谢文昌和程勇是拦也拦不住，直冲冲地就往外走了，她真是快气死了！ 程勇还在后头一直喊着，被谢文昌一把拉住了：“算了，别去，她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那谢知青，这件事……” 谢文昌看了一眼在栏杆里面的安哥儿，问了句：“你信我吗？” 安哥儿已经听懂了谢文昌刚才的意思，眼底里满是崇拜，忙不迭地点头：“我信。” “那你这两天就呆在牢里，什么也别去过问，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谢文昌小声地打着口型，这件事儿不能声张，只能低调着来。 带着程勇走后，安哥儿还一脸的笑着，慕老板能有这么个归宿实在是太好了，谢知青怎么就这么厉害，脑子也这么聪明！真羡慕！ “喂，新来的，他们是不是要救你出去啊。”忽然，那个痞里痞气的长发小子开了口，他眼睛很小，但眼神却十分的犀利。 安哥儿吞了口口水，好歹他还是个文弱的书生小子，干干生意活计还可以，打架是真的不行。 “不，不是，他们是来让我认罪的。” 另外一个村头的小子嗤了声：“大哥，你也甭问他了，看他那样儿能干什么事儿，顶多是个替罪羊，你这几个朋友也太不靠谱了，还来质问你。” 安哥儿本来又是想冲动了，但还是忍了下来，他眼角还没好利索呢，可不想再和他们打架了。 慕淳一出牢里，回到局子里，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大胡子警官面前的桌面上：“我要报案！” 大胡子警官脾气本来就有些上头了，但是听到慕淳说是报案，只能把脾气给压了下来，把记录册子从抽屉里拿了出来：“说吧，报什么？” “上次报案的那个人是谁？” 大胡子警官瞥了一眼慕淳，手里的笔一动，单手把嘴里叼着的大烟给放在了一旁：“小姑娘，你说的是抓安哥儿的那事儿吧？你还是回去吧，受害者是镇子上有名的土地主王沪，他虽然开的是小商铺，但人家家里有几十亩地，害到他的头上来了，这事儿结不了。”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大胡子警官，都得听一听这王沪的话，毕竟是他亲自来报官了，还把这些鸦.片全部都上缴了，这谁听了都好使。 慕淳有些不甘心，还想继续说，被赶着过来的谢文昌打断：“警官，可否告诉我们，这鸦.片王沪一共上缴了多少给警局？” “四十斤。” 大胡子警官又好奇地看向谢文昌，发现十分的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随即摆了摆手：“说了你们也查不出一朵花儿来，四十斤都上缴给警局了，没有私藏，你说你们这要好好做生意的人，招人还是得看看品行啊。” 慕淳心里窝了一团火，刚要发，被谢文昌强拉着出了警局。 那通无名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冲着谢文昌就吼：“谢文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真的来劝我放弃，让他们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安哥儿的身上，那我绝对做不到！你要是不想帮忙，你自己回去就行了。” 谢文昌凭着慕淳怎么吼，依旧是一声不吭地拉着她走。 “你放开！” “你要走自己走！” “我要救人！” 谢文昌忽然停住脚步：“你这样就能把人救出来了吗？”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能救！” 慕淳就像是跟谢文昌堵上了这口气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眨也不眨。 慕淳要是再这么冲动，她不仅救不出安哥儿，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第六十章 念书 谢文昌的心里十分的焦灼，自己本身没有什么义务去救安哥儿，自己和他，顶多是妻子合作人的关系，说不定还会得罪王沪。 听到大胡子警官说这个人是王沪的时候，谢文昌心里就知道有些棘手了，也能猜想到这个事情和王沪也脱不了干系了，而且顺带联系到的，还有王沪的堂妹，王雪莹。 谢文昌心里有大概的一个方向，但是何奈这时候的慕淳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根本听不进去话。 “算了，既然你连话也不想听我的，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慕淳赌气甩开了谢文昌的手，自己气急败坏地跑了，说什么也不听，不就是再回一次娘家吗，她丢人丢的还少吗，不怕这一次。 程勇有些好奇，弱弱地问：“谢知青，咱们不去追慕老板吗……” “让她静静吧，正好我也可以好好地查一查，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谢文昌眉头紧锁，如果他的淳儿和他闹脾气，还没能救出安哥儿这件事能在明面上做着掩盖的话，说不定他背后进行调查还能顺利些。 不怕对手有背景，就怕对手有文化。 这要是脑子聪明的人，把这件事儿做得滴水不漏的话，没个掩盖的东西，还真的不好查。 慕淳在前头是一步三回头，发现即使是越走越远，谢文昌也依旧没有追上来。 气得她一脚踢在了一块石头上：“渣男谢文昌！” 还真是，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听劝，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就这么点小事，他竟然还不相信她？难不成她的生意看起来，就那么像是在为鸦.片走私做遮掩吗？ 走到熟悉的门前时，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似乎牵了电灯，灯光有些黄灼灼的，慕淳深吸了口气，敲响了门。 “谁啊？” 慕大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怒意，她这个爹，怎么还是老样子？这臭脾气是不是真的改不了？ 门栓从里面被打开，一开门，慕大手里还提了一盏油灯，看清楚慕淳的脸时，慕大脸上的不耐烦明显地更凝重了：“你这死丫头又来干什么？” “这儿也是我家，我不能来吗！” 慕淳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对慕大的忌惮了，这丫的分明就是个纸老虎，出了事儿以后，他哪儿还敢像以前那么横？ “来就来，还穿这么少，真当夜里不凉。”慕大一边说着，一边留了门，把油灯给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上，进了刘桂花的屋子翻翻找找。 慕淳心里微微地一暖，推门进了院子，把门栓给插好，没一会儿刘桂花也跟着跑了出来。 “嗨哟！淳儿啊，你这傻丫头，怎么这么晚回家里来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刘桂花明显比之前精神多了，整个脸上也有了血色，看起来日子也过得比以前滋润了，院子里都挂上了一卦猪肉，慕大没有去问别家要，看来也是辛苦挣钱来的。 “还能有什么事儿，这死丫头回来就没好事儿！”慕大的声音欠揍，但是飞来的那件朴实的中山装外套，却让慕淳觉得暖心：“穿上！” 虽然慕淳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心里地位是动摇不了的，但是慕大这种刀子嘴豆腐心，个别时候还是让她觉得暖心窝子。 把外套给披上了，慕淳这才被刘桂花带着进了里屋，又是忙活着要去给她煮完热的枣子汤，门口的枣树去年的时候收了不少的枣子，味道都十分的甜。 但是慕大没舍得拿去卖，因为慕钧喜欢吃枣！ 想到慕钧，慕淳不由得问了声：“大哥呢？” “念书去了，住校。”慕大回答十分的简短，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慕淳：“丫头，别说我们偏心不给你念书，丫头念书是没什么用的，你还是好好地学学女工。” 慕淳翻了个白眼：“那爹你觉得我生意做得好吗？” “好啊。”慕大给予肯定，之前他也亲眼见过了，慕淳的店子生意确实是非常的好，买的人多，价格也高。 “那你凭什么觉得丫头不能念书？真是偏心死了。” 慕淳抱怨道，但其实心里没有责怪慕大，本来她就满腹的知识，其实用不着学这边的东西了，但是一想到这边的人不管干什么，这个年代都是非常看文凭的，凭着一张文凭可以让很多的人尊重你，慕淳心里也开始犯难了。 难不成她还真的要重返校园念个高中大学？ 可是这听起来也太滑稽了吧？别说是别人，她自己都这么觉得，慕大更不会同意了，在他们的眼里，她慕淳就是个连小学都没有念过的乡下丫头，哪儿会直接让她去念高中？这不是等于在让他们的钱去打水漂？ 慕淳这一说，慕大嘴角的胡子也跟着动了动，一拍面前的木头桌板：“你说你一个小丫头家的，去做做生意就已经没说你了，还要念什么书？你学那么多有用吗？” 家大业大，从来就没有留给女儿的说法，这是历史朝代以来的做法。 刘桂花端着一碗热热的枣子汤进来了，边哈着气边递给慕淳：“好了，少说几句，其实我觉得淳儿要是想去念书，也不是不可以的。” 看着刘桂花已经开始用商量的语气跟慕大说话，慕淳还有些意外，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刘桂花吗？这阵子不在家里，看来变化都挺大啊，之前说什么也在后厨吃饭，在慕大面前低声下气伺候他的那个刘桂花，是真的变了啊。 不过慕淳还挺欣喜的，喝了口热乎乎的枣子汤，一边儿附和：“就是！你看我娘都晓得，有点知识至少还是长你们的脸不是！” 慕大的脸色变了变，但似乎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可不是爹偏心不让你去念，现在念书很少收女娃，要真有女娃念书的，那都是家庭条件好的，有背景的，咱家啥也没有，砸锅卖铁也攀不起那个线儿不是。” 慕淳有些泄气，她知道这些，这个年代念好的学校都是要推荐信的。 第六十一章 淳儿，别生气了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一章 淳儿，别生气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想要念书 谢文昌的心里十分的焦灼，自己本身没有什么义务去救安哥儿，自己和他，顶多是妻子合作人的关系，说不定还会得罪王沪。 听到大胡子警官说这个人是王沪的时候，谢文昌心里就知道有些棘手了，也能猜想到这个事情和王沪也脱不了干系了，而且顺带联系到的，还有王沪的堂妹，王雪莹。 谢文昌心里有大概的一个方向，但是何奈这时候的慕淳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根本听不进去话。 “算了，既然你连话也不想听我的，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慕淳赌气甩开了谢文昌的手，自己气急败坏地跑了，说什么也不听，不就是再回一次娘家吗，她丢人丢的还少吗，不怕这一次。 程勇有些好奇，弱弱地问：“谢知青，咱们不去追慕老板吗……” “让她静静吧，正好我也可以好好地查一查，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谢文昌眉头紧锁，如果他的淳儿和他闹脾气，还没能救出安哥儿这件事能在明面上做着掩盖的话，说不定他背后进行调查还能顺利些。 不怕对手有背景，就怕对手有文化。 这要是脑子聪明的人，把这件事儿做得滴水不漏的话，没个掩盖的东西，还真的不好查。 慕淳在前头是一步三回头，发现即使是越走越远，谢文昌也依旧没有追上来。 气得她一脚踢在了一块石头上：“渣男谢文昌！” 还真是，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听劝，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就这么点小事，他竟然还不相信她？难不成她的生意看起来，就那么像是在为鸦.片走私做遮掩吗？ 走到熟悉的门前时，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似乎牵了电灯，灯光有些黄灼灼的，慕淳深吸了口气，敲响了门。 “谁啊？” 慕大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怒意，她这个爹，怎么还是老样子？这臭脾气是不是真的改不了？ 门栓从里面被打开，一开门，慕大手里还提了一盏油灯，看清楚慕淳的脸时，慕大脸上的不耐烦明显地更凝重了：“你这死丫头又来干什么？” “这儿也是我家，我不能来吗！” 慕淳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对慕大的忌惮了，这丫的分明就是个纸老虎，出了事儿以后，他哪儿还敢像以前那么横？ “来就来，还穿这么少，真当夜里不凉。”慕大一边说着，一边留了门，把油灯给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上，进了刘桂花的屋子翻翻找找。 慕淳心里微微地一暖，推门进了院子，把门栓给插好，没一会儿刘桂花也跟着跑了出来。 “嗨哟！淳儿啊，你这傻丫头，怎么这么晚回家里来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刘桂花明显比之前精神多了，整个脸上也有了血色，看起来日子也过得比以前滋润了，院子里都挂上了一卦猪肉，慕大没有去问别家要，看来也是辛苦挣钱来的。 “还能有什么事儿，这死丫头回来就没好事儿！”慕大的声音欠揍，但是飞来的那件朴实的中山装外套，却让慕淳觉得暖心：“穿上！” 虽然慕淳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心里地位是动摇不了的，但是慕大这种刀子嘴豆腐心，个别时候还是让她觉得暖心窝子。 把外套给披上了，慕淳这才被刘桂花带着进了里屋，又是忙活着要去给她煮完热的枣子汤，门口的枣树去年的时候收了不少的枣子，味道都十分的甜。 但是慕大没舍得拿去卖，因为慕钧喜欢吃枣！ 想到慕钧，慕淳不由得问了声：“大哥呢？” “念书去了，住校。”慕大回答十分的简短，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慕淳：“丫头，别说我们偏心不给你念书，丫头念书是没什么用的，你还是好好地学学女工。” 慕淳翻了个白眼：“那爹你觉得我生意做得好吗？” “好啊。”慕大给予肯定，之前他也亲眼见过了，慕淳的店子生意确实是非常的好，买的人多，价格也高。 “那你凭什么觉得丫头不能念书？真是偏心死了。” 慕淳抱怨道，但其实心里没有责怪慕大，本来她就满腹的知识，其实用不着学这边的东西了，但是一想到这边的人不管干什么，这个年代都是非常看文凭的，凭着一张文凭可以让很多的人尊重你，慕淳心里也开始犯难了。 难不成她还真的要重返校园念个高中大学？ 可是这听起来也太滑稽了吧？别说是别人，她自己都这么觉得，慕大更不会同意了，在他们的眼里，她慕淳就是个连小学都没有念过的乡下丫头，哪儿会直接让她去念高中？这不是等于在让他们的钱去打水漂？ 慕淳这一说，慕大嘴角的胡子也跟着动了动，一拍面前的木头桌板：“你说你一个小丫头家的，去做做生意就已经没说你了，还要念什么书？你学那么多有用吗？” 家大业大，从来就没有留给女儿的说法，这是历史朝代以来的做法。 刘桂花端着一碗热热的枣子汤进来了，边哈着气边递给慕淳：“好了，少说几句，其实我觉得淳儿要是想去念书，也不是不可以的。” 看着刘桂花已经开始用商量的语气跟慕大说话，慕淳还有些意外，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刘桂花吗？这阵子不在家里，看来变化都挺大啊，之前说什么也在后厨吃饭，在慕大面前低声下气伺候他的那个刘桂花，是真的变了啊。 不过慕淳还挺欣喜的，喝了口热乎乎的枣子汤，一边儿附和：“就是！你看我娘都晓得，有点知识至少还是长你们的脸不是！” 慕大的脸色变了变，但似乎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可不是爹偏心不让你去念，现在念书很少收女娃，要真有女娃念书的，那都是家庭条件好的，有背景的，咱家啥也没有，砸锅卖铁也攀不起那个线儿不是。” 慕淳有些泄气，她知道这些，这个年代念好的学校都是要推荐信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六十三章 王舒婷的家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三章 王舒婷的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初露马脚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五章 初露马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万里挑一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六章 万里挑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七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更亲密的事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八章 更亲密的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喜欢白白胖胖的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六十九章 喜欢白白胖胖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深夜等候线索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七十章 深夜等候线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接头人 《重生八零有点甜》第七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接头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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