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幸福生活 - xp1024.com
《重生八零幸福生活》


第001章 夏家又出事儿了

“夏老二家又出事儿了!”

不知谁在村口喊了这么一嗓子,顿时半个夏家村都出动了,赶紧往夏老二家赶。

不能怪他们反应太敏感,只能说夏老二家最近太倒霉。

他们昨天刚把憨厚的夏老二送入夏家的老坟地,可不想过几天再送一个人进去。

夏小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影影绰绰的,全是陌生的身影。

这些人穿着80年代最流行的“的确良布料”的衣裳,还有几人穿着粗布涤纶袄子,夏小芹的额头本来就疼,看到这个景象更晕了。

夏小芹抬起手摸上自己的额头,触感是温热的黏乎感,她睁大眼睛看了看,确定手上沾染的是血。

夏小芹确定了一件事,她刚刚接受的记忆没错,她重生在八三年,到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低能儿身上。

原主是夏家村里最老实的傻子,如今已有十八岁,被刚刚埋入黄土的夏老二捧在手心里疼,吃得好、养的白,虽然是傻子,但却是个极其漂亮的傻子,特别是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纯净的没有沾染一点儿尘世的污垢。

“妮子啊,你醒了?”

夏小芹撑起眼皮看一眼环抱着她的人,结合原主的记忆,认出她是隔壁的李胖婶。

夏小芹眨眨眼睛,接着,她看向站在院里杏树下的大伯母。

身穿夹棉花绿棉袄的马小梅,望见夏小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就生气,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怎么偏偏长在一个傻子身上!

自家闺女哪里都好看,但就是眼睛小了点儿,村里人都说她闺女的眼,还没有夏小芹的双眼皮褶子宽!

真是气死人了!

马小梅一生气,那双倒吊的三角眼显得更狰狞了。

“刚刚谁说断气了?这不是醒了吗!我就轻轻推她一下,怎么可能断气!”马小梅故意抬高着嗓门,本来就不好听的声音,经她这么一喊,更加尖利刺耳。

夏小芹望着马小梅那张刻薄狰狞的脸,思绪清楚很多。就是这个狠心马小梅,将原主撞到压水机上,让原主一命呜呼的!

再看夏家的这个小院儿,在80年代初期的村里,不是勤劳肯吃苦的人家,真的盖不出这样的砖头小院儿。

只是,夏老二家太倒霉了。

夏老二和他放假在家的儿子夏修学进城去卖豆腐,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车压在了车轱辘底下。

夏老二当时可没死,等把人家赔的医药费花完才咽气。

夏老二没了,夏修学虽然活下来了,但人却瘫了。

如今夏老二埋进老坟地,夏家的砖头小院儿里,还住着老、弱、病、残的四口人。

老的嘛,自然是这会儿躲在屋里的夏老太太,也就是夏小芹的奶奶。

弱就是夏小芹这个弱智低能儿。

病的是夏小芹妈妈,现在怀孕七个月,肚里有夏老二的遗腹子,因为夏老二突然去世,遭受不住这个打击,现在病在床上下不了地。

残的是夏小芹的哥哥,夏修学。

夏小芹幽叹一口气,是不是她上一世活的太轻松滋润了,老天特意磨练她一番?怎么睡一觉再睁眼处境就大变样了?

唉,不管怎么样,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

夏小芹现在还有点儿头疼,但伤势不影响她的行动能力,夏小芹将记忆归拢,站起身对马小梅说道:“我爸刚死,你就想来抢豆腐秘方!不但打我、故意气我妈、还骂我哥是瘫子!有你这样的大伯母吗!你滚,我家不欢迎你!”

夏小芹三言两语把夏老二家刚刚发生的事儿陈述了出来,赶来帮忙和看热闹的人顿时沸腾了!

整个夏家村都知道,夏老二有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独家秘方的玉豆腐细嫩无比,比南方的南豆腐还嫩,独一无二的黄金豆腐更是安县绝无仅有的,有时候还有临县来他家带豆腐去卖呢!

之前他们还猜想过,夏老二死了,他们祖传的做豆腐手艺会不会教给已经分家的夏老大,现在看来……

啧啧,夏老大家的太不知道廉耻了,竟然欺负齐聚了老、弱、病、残的老二家!

“什么叫抢!我也是老夏家的人,祖传的秘方我们大房怎么不能要了!”马小梅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为了利益,连村里人的议论也当没听见,继续胡搅蛮缠道。

“老夏家的秘方每代独传,大伯那时候不愿意拉磨,爷爷才把秘方传给我爸,现在我爸走了,把秘方传给了我哥!”

“你个傻妮子!”马小梅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哥一个瘫子,怎么拉磨?攥着秘方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马小梅又是傻子又是瘫子的,言辞难听至极。

夏小芹下意识的看一眼堂屋,这一看不要紧,她在堂屋的门口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夏修学!

“哥!”夏小芹赶紧跑去扶他。其他村民这才看到夏修学狼狈的样子。

有人还偷偷议论,说夏修学还不如死了呢,这样省的再照顾一个瘫子。

夏小芹可不这么想,现在是80年代初期,这会儿人口大省豫南省的医疗条件虽然不好,但是要不了几年,华夏就会进入快速发展期,豫南省会有几个大医院,就算豫南省治不了,京城还有好医院呢!

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哥,你赶紧进屋,我这就把她赶走。”

夏修学的脸苍白如纸,他哆嗦着破皮流血的手,让夏小芹扶着他跪下。夏小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见他无比的坚持,只好扶着他跪好。

夏修学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音线还有些颤抖:“小妹,我当着诸位叔叔阿姨长辈的面儿,把家里的秘方传给你,以后,你推磨、我算账,咱们一起供养咱奶和咱妈,你愿意吗?”

“好啊。”夏小芹立即答应了,并接过了夏修学递过来的豆腐房钥匙。

夏修学看一眼想要抢话的马小梅,紧接着又说:“咱家秘方传男不传女,以后你不能外嫁,只能招婿入赘,你愿意吗?”

啥?

夏小芹有点儿懵。

“一个傻子,还指望能嫁出去呢。哈哈,笑死人了!”马小梅冷嘲热讽道。

夏小芹的脸立即黑了。

马小梅继续道:“夏家的文曲星脑子就是聪明啊,人虽然瘫了,一点儿也没有影响脑子。让你的傻妹妹拉磨,让你的傻妹妹去卖……”

“你给我闭嘴!”夏小芹恼了,她很愤怒,已经愤怒到一个极致!

她看到夏修学滴落在土地上的泪,也看到了他攥出血的双手!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爸爸一样,极其的宠爱“夏小芹”,哥哥甚至说过,要照顾“夏小芹”一辈子!

滴落在地上的泪和血,都在证明夏修学说出这段话有多痛心!

夏小芹的心也是揪着的疼,这是来自身体的记忆!

夏小芹决定担起这份责任!

她捡起放在堂屋门口的门闩,朝着马小梅就扔了过去!

马小梅堪堪躲过那根门闩,夏小芹又拿起竖在墙上的铁锹,抬脚就去追马小梅。

马小梅立即鬼叫道:“夏老二家的傻子打人啦!有没有人管啊!”

夏小芹腿脚利索着呢,朝着马小梅的背上就是一铁锹,直接把她拍趴在地上!

围观的村民赶紧把夏小芹拉开了,李胖婶是拉的最卖力的那个,她心疼夏小芹,也知道夏小芹从小力气就大,马小梅又是出名的难缠,李胖婶生怕夏小芹把马小梅给打出毛病来。

占理的马小梅开始撒泼了,她一擤鼻涕,直接抹在夹棉的花绿袄子上,哭天喊地的嚷道:“傻子打人啦,要打死人啦,有没有人管啊。”

夏小芹知道见好就收,她朝只听鬼哭狼嚎、丝毫不见泪的马小梅叫道:“你不知道吗?傻子打人不犯法!”

马小梅气的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她想起来了,去年村里的大傻子李大壮,把邻村的一个小混混的头给开瓢了,好像是没坐牢来着!

夏小芹见马小梅坐在地上安生了,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道:“我哥说的话作数,以后我夏小芹不嫁人,只招婿!老夏家的豆腐秘方,只会从我哥手里传下去!在场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做个见证,我夏小芹,说话算话!”

“胖婶给你做见证。”李胖婶第一个应道。

其他人可怜憨厚的夏老二一家,纷纷站出来做见证。

虽然他们不看好这对傻子和瘫子做组合,但是他们今天发现,夏老二家的傻子好像没那么傻,很知道维护哥哥呢!

等夏老二的媳妇沈舒生下那个遗腹子,夏老二家应该就没那么艰难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七拐八拐的亲戚,以后他们多帮衬点儿,日子总能过下去。

“好!夏修学!夏小芹!你们很好,我看你们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儿!以后挨饿了可别来求我!”

“放心吧,就算去要饭,我也会绕着你走!”

马小梅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夏小芹就是一口浓痰:“有志气啊!这么有志气怎么不还钱!下个月就该过年了,我等你们还钱过年!如果还不了钱……还是要拿秘方抵!”

马小梅说的,是夏老二当初住院借的医药费。

按照二十一世纪算不多,也就20块钱,只够喝杯奶茶,但是在这八三年……

夏小芹咧咧嘴,这会儿村里一家人一个月的收入还没20块钱吧?

第002章 又是一波起

夏老二家满院子的人都离开了,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夏小芹先把夏修学搬进了西屋,她对着西屋的镜子把额头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便准备去院子里打盆水,让夏修学洗洗手。

夏小芹刚迈步,就被夏修学拽住了胳膊。

“小妹,哥对不起你。”夏修学因为过于内疚和紧张,手上的力道格外重,夏小芹觉得自己的手臂要红了。

夏小芹扭回头,细细的打量夏修学,他的双眼因为哭过,这会儿不单红肿着,里面还布满了血丝,憔悴的脸上惨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

现在消瘦的夏修学不似“原主夏小芹”记忆里那么阳光帅气,更因为不见笑脸,脸上的那对酒窝也藏起来了。

但他身上的书生气还在,夏小芹心想,二十一世纪的精英人才,少年时期应该就是他这副模样。

“哥,你要快点儿好起来,我虽然能拉磨,可我不会算账啊,咱们还得挣钱还给大伯母呢。”

“可我的腿……”

夏小芹当然明白夏修学现在是什么心理,突然遭遇人生变故,他还能撑起精神爬出堂屋,去和马小梅对峙,已经很棒棒了。

夏小芹鼓励他道:“咱们只要挣到钱,就能去治腿。一家看不好咱们就换一家,不能放弃希望啊!为了挣钱,你看我都不敢再傻下去了。”

夏修学先是一愣,这才有心思去想,为什么今天的夏小芹头脑这么“清白”。

夏小芹知道劝解夏修学不急在这一时,笑道:“哥,我去打水给你擦一下手。”

“你先去看看咱妈吧。”夏修学提醒夏小芹道。刚刚马小梅把沈舒气的不轻,夏修学怕她受不了这个气。

夏小芹这才想起来,还有位老妈躺在床上呢,夏小芹赶紧往东屋跑。

这一看不要紧,寒冬腊月的天儿,沈舒整个人跟水洗的似的,头上脸上全是汗水,因为太热了,头皮还冒着烟儿。

“妈!你咋了?”

沈舒发出一声衰弱的闷哼,但是没能睁开眼睛。

夏小芹看一眼沈舒的肚子,冷汗直冒:不会吧?不会现在就要生吧?

夏修学听到夏小芹刚刚的惊叫,在西屋床上喊道:“小妹,咱妈咋了?”

夏小芹拉开沈舒的被子,发现被窝已经被羊水侵湿了,她赶紧喊道:“咱妈要生了!”

沈舒要生了!

这可是夏老二家的头等大事,夏老二的大儿子瘫了,小女儿又有点儿傻,夏老二家能不能传后,就看沈舒肚子里这个了!

夏老太太终于舍得从偏屋里出来了,原来头疼的借口被她甩到了脑后,她腿脚麻利的小跑进屋,一进门就指挥夏小芹道:“你赶紧去喊李群,她会接生!”

李群就是李胖婶,夏小芹顺着记忆的位置找到李胖婶家。李胖婶一听沈舒要生了,赶紧拿起接生用的布包,一路小跑着去夏老二家。

这可是早产,沈舒身体又弱,隔了十几年生第二胎,恐怕比那些生头胎的还难!

夏小芹被李胖婶指挥着烧热水,夏老太太一并来到厨房,她火急火燎的用白菜叶子裹了两块儿待客剩下的肉,用小葱扎好口,等热水烧好之后,勺了一碗水,又把白菜假扮的饺子放到碗里,端着碗跑到夏家的院门外面。

“黑小子、白小子,都来我家吃饺子……”

夏老太太的叫喊声绵长有力,还带着韵脚,瞬间就传出去老远。

有人在家里听到,立马出院走到村里的小道上,朝着夏老二家的方向回喊道:“夏老二家包了饺子,黑小子、白小子,快去夏老二家吃饺子……”

这是村里传下的旧俗,求得是生儿子的好兆头。

村里人喜欢互帮互衬,夏老二家又大事儿不断,听到的人都帮忙喊了一嗓子。

夏老太太把那碗“白菜饺子”放到院门的门槛上,然后又跑回了东屋。

“我乖孙子怎么样了?”夏老太太进门就叫喊道。

李胖婶这会儿已经累出了一头的汗,她有些为难地说:“沈妹子身子弱,孩子又早产,我……”

夏老太太一听情势不妙,没耐心听李胖婶说别的,直接打断她道:“别说废话!一定要保我孙子!”

“奶!你说什么呢!”夏修学焦急的声音从西屋传过来。

“你给我闭嘴!”夏老太太对夏修学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她怒斥过夏修学之后,又压着声音对李胖婶说,“一定要保住我孙子,要是我孙子没了,就是你害的!我要你去坐大牢!”

李胖婶帮附近村里接生过不少孩子,夏老太太这样的紧张孙子的她见过。但是从来没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她,张嘴就要她坐牢。

李胖婶心疼沈舒、可怜李小芹,但这些并不是她宽容夏老太太的理由。

以她的经验来看,沈舒这孩子生下来也会落个先天不全,就像当年早产的夏小芹一样,可能会是个傻子。

夏老太太撒泼的名声不比马小梅低,她说要赖人,那肯定是做好打算了。

李胖婶退缩了。

“她难产,我回家准备一下东西。”

“那你快去啊!”夏老太太急得跺脚,“你怎么搞的,东西都拿不全,要是我孙子有点儿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夏老太太的嘴脸让李胖婶彻底寒了心,李胖婶出了东屋就去厨房,看见夏小芹好在烧热水,抿了抿唇,压着愧疚,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你妈怕是不好了,我、我本事小,就不耽误她了。你家有三轮车,你赶紧骑着送她去县城吧,送的快了,兴许能捡一条命。”

李胖婶躲闪的眼神没有逃过夏小芹的眼睛。

夏小芹心中有了思量,她知道沈舒的情况不乐观,当下也不耽误了,对李胖婶道:“我这就送我妈去县城,但是……胖婶你能借我点钱吗?”

李胖婶回家给夏小芹拿钱,夏小芹忙着收拾家里那辆用来卖豆腐的三轮车。

等她把被子铺好,李胖婶也拿着钱回来了。

“胖婶家钱不多,只能凑这么点儿了。这里面还有小胖的书费,你……都拿去用吧。”李胖婶一股脑的把钱都塞给夏小芹,还不忘嘱咐夏小芹,“把你哥也带上,别在县城被人骗了。”

夏小芹朝李胖婶道了谢,把钱藏在了夹层棉袄里。

夏小芹刚把钱藏好,夏老太太就从东屋钻出来了,她看见李胖婶出院的身影,朝着李胖婶大喊道:“哎!李群你怎么走了!”

夏小芹绕开讨人嫌的夏老太太,对西屋的夏修学说:“哥,你好好在家里,我送咱妈去县城的医院。”

“什么?送医院?送医院干什么!”夏老太太拦在东屋的门口,她原本有点儿驼背,但这会儿双手掐着腰,激动地腰板都直了,“送医院得花多少钱你知道吗!你爸和你哥把家里的钱花光了,上哪儿弄钱送医院!”

“胖婶说我妈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不送医院一个都保不住!”

“人家都能生,怎么就她生不下来!我现在就去把李群喊回来,我只要乖孙子,只要她能把乖孙子给我弄出来就行!”

夏小芹想一脚把这个老虔婆踹院门外去!

夏小芹上一世的妈妈,就是因为难产耽误治疗去世的。所以她愤怒夏老太太重男轻女,恼怒夏老太太视沈舒的命为草芥!

此时,她更担心沈舒,她不想这一世的妈妈,也因为难产丢掉性命。

第003章 凑不齐的住院金

夏小芹强忍着怒气,拦住堂屋的门,不让夏老太太出去。

“家里还有多少钱?我要送我妈去医院!”

“没钱!一分都没有!”夏老太太说完,朝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浑了,“快来人看看啊……傻闺女拦着妈生孩子啦,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啊……”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憋了半晌才忍住一脚把老虔婆踹倒得念头。

夏小芹天生力气大,已经六十多的夏老太太因为驼背的原因,身型瘦小的很,夏小芹拎着她的领子,轻而易举的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把家里的钱拿出来!要是我妈死了,我把你一起埋到老坟院里!我大伯母都知道,傻子干啥事儿都不犯法!”

夏小芹的话和她狰狞的神情让夏老太太打了个寒颤,夏老太太躲在偏屋装病的时候,看见夏小芹拿着铁锹追马小梅,当时那个神情,和现在如出一辙的狰狞!

夏老太太从贴身棉衣里掏出了5块钱的毛票,心里滴血的扔给了夏小芹。

夏小芹捡好毛票,一抬头夏修学又从西屋爬出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夏修学的态度很坚定,夏小芹只好答应他。

夏老二家卖豆腐的三轮车车斗很大,两个纤瘦的人坐进去,一点儿也不挤。

夏小芹没骑过三轮车,但蹬脚蹬子谁不会啊?她试着磨了一下车把,发现这辆三轮车的车头很轻便,顿时放下心,坐在了车座子上!

沈舒难产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遍了,有几家和夏老二家关系好的,见到夏小芹真的要送沈舒去县城,赶紧把先前准备好的毛票拿了出来。

“好好照顾你妈。”村里赵婶塞给夏小芹5毛钱。

“有好消息了记得回来报信。”张爷爷塞给夏修学1块钱。

“等等我,我妈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李胖婶家的小胖,骑着从村支书家里借的自行车跟来了。

他那身肥肉被自行车颠的一颤一颤的,看到的人都担心的去看自行车的轮胎,生怕轮胎被小胖压爆。

夏小芹被夏老太太寒了的那颗心再一次暖了起来,她把这些淳朴善良的脸记在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报答他们!

夏小芹不敢拖延时间,一路上把三轮车蹬得飞快,她这会儿无比感激天生大力的“夏小芹”,每一脚下去,都在和死神赛跑!

“小芹,你骑得真快!”小胖本来是要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的,因为李胖婶怕夏小芹走岔路,但现在完全是夏小芹带着小胖赶路。

安县里现在有两家医院,夏小芹为了沈舒的命,穿过半个城,去了最好的那家。

“救命啊!难产啦!”小胖骑着自行车直接冲进医院里面,朝着里面的人大喊道。

护士赶紧让小胖从自行车上下来,当值的医生熟练的安排一切,把沈舒推进了手术室。

“家属是吧?胎儿有宫内窘迫的征象,需要立即手术!你先签字,然后去交钱。”

小胖先看到了上面的钱数,惊得嘴巴张得极大,把脸上的肥肉都拉直了:“住院押金100块钱?怎么这么多啊!我妈接生一个人才收5块钱。”

护士不看小胖,她对夏小芹说:“产妇情况非常危险,你一定得想办法把钱凑齐了。”

夏小芹知道做手术不是几十块钱能解决的,但是她全身上下加起来只有40块钱,其中还有30块钱是李胖婶借她的。

“我能先交一部分吗?你们放心,我绝对不拖欠医药费,你们先救人行吗?”

这个年代,拖欠医药费太常见了!护士不敢擅自做决定,人命关天,她把事情报给了主任。

“我听说你是骑车子来的?三轮车和自行车你们选一个抵押在这里,等交足了钱再骑走。”

“三轮车抵给你们!”夏小芹立即做了决定,自行车是村支书的,她不能拿别人的东西抵债。

手术室里的灯亮起来,夏小芹悬着的心才落下去。

“小芹,你妈会没事的。”小胖说着,从他的的确良面料的褂子里掏出了皱巴巴的1块钱,“这是我妈给的午饭钱,你先拿着!”

夏小芹没有接钱:“你一提午饭,我还真饿了。小胖,你请我和我哥吃俩馒头行吗?”

“好啊!你等着,我这就去买!”小胖自己也饿了,骑自行车虽然兴奋,但是他路上骑太快,消耗了太多能量,这会儿饿的腿软。

小胖走后,夏小芹卸下强撑的坚强,忧愁爬上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圆溜溜的杏眼里蓄了半汪泪水。

“哥,妈会没事吗?”

夏修学望着神情脆弱的夏小芹,想像以前一样,在小妹受委屈、受欺负、孤单无助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

但他现在是个瘫子,只能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想把小妹脸上的泪水擦掉,可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咚!”夏修学的无奈和失落转化成自责和愤怒,他用力的捶打自己的双腿,喉间发出的低吼引起了护士的注意。

“病人家属,请注意安静!”

夏小芹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朝护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夏修学的脸色灰白,整个人更丧气了。他自责自己怎么只会给家人拖后腿!他是个废物!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她还是不能松懈啊!

夏小芹检查一下夏修学的拳头,发现没什么事儿,便挨着夏修学坐了下来。

夏小芹很累,夏老二家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她重生之后,就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刚想停下来歇口气,就刺痛了夏修学的心。

夏小芹将头歪到夏修学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问:“哥,如果我还傻着,咱妈会怎么样?”

夏修学被夏小芹问的一愣,接着打了个冷颤!

会怎样?

李胖婶虽然心善,但是接生才几年?

如果傻乎乎的夏小芹斗不过奶奶,不会骑三轮车,不能送沈舒来医院……

沈舒会……会死吧?

夏修学的脑袋立即清醒了!

他亲妈死的早,沈舒虽然是他爸娶得后妈,但对他一直非常好,整个村只有他一直在县里上学,他爸挣的钱,有一半都花在他身上!

“咱爸没了,咱奶就开始偏心大伯一家,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给咱们做主,你又连站都站不起来,就算想拿刀给我们报仇,都得爬着进厨房。”

夏小芹又给夏修学一击。

“大伯母把我狠狠地撞到了压水机上,她下手真的很重!我在地上昏了好一会儿,还是李胖婶把我扶起来的!”

“哥,我昏倒后,很怕自己像爸一样死掉。可我不敢死,咱家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如果不好好活着,努力的活着,真的会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我不想稀里糊涂、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不想咱家就这么散了,让那些小人得逞!”

“哥,我以前受委屈以后,就喜欢窝你怀里哭鼻子,但是我现在不敢哭了,我怕哥会陪着我一起哭。”

“以前都是哥照顾我,以后我来照顾哥,照顾咱妈,照顾那个没出生的小家伙。”

“不过啊,哥,你是咱家最聪明的人,你可得指点我这个傻妹妹,别让我做傻事儿,不知不觉的被人卖了,不然……我想哭鼻子的时候,都找不到你……”

“啪。”夏修学滚烫的泪滴在了夏小芹的手背上,夏小芹用左手擦掉这滴,第二滴紧接着又来了。

夏小芹笑:“哥,就兴你哭这一次鼻子,以后只准我哭,你不准再哭了。”

“……好。”

第004章 全都是喜事儿

沈舒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特取名夏小福。

夏小芹匆匆的看一眼弟弟,就赶紧骑着自行车,带着小胖朝夏家村赶。

医生说沈舒身体差,早产出生的弟弟也要观察,一时不能出院。

夏小芹还倒欠医院的医药费呢,她要赶紧回去筹钱。

夏小芹一进村,就有人问她沈舒的情况。

夏小芹一路报着好消息进了院子,夏老太太一听乖孙子没事儿,赶紧端起放在门口的那碗“白菜饺子”,一口一个把“冷饺子”吃完。

“奶,弟弟和我妈还要住院观察,咱家还有钱吗?我得去交医药费。”

夏老太太喜得爱孙正高兴着,把先前的嫌隙忘得一干二净,笑哈哈的说:“你等着,奶去给你拿钱,不过你一会儿再去的时候得带我一起!我要去医院看乖孙子!”

夏小芹答应了,沈舒那里需要人照顾,大哥夏修学自己还要人照顾,又怎么照顾沈舒?

夏老太太的私房钱一共6块8毛钱,这都是往日夏小芹的爸爸孝敬她的。

“奶,我们还欠医院的押金,这几天我妈和弟弟用药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咱们得多凑点儿。”

夏老太太瞪着眼问:“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怎么花这么多!我就这么点儿棺材本,多了一分都没有!”

夏小芹见夏老太太又变成了滚刀肉,便道:“奶,你收拾一下弟弟的衣服和小被子,我去豆腐房里搬几袋黄豆,一会儿去粮食收购站卖了换钱。”

夏老太太眼神闪躲的偷瞟一眼豆腐房,脚底抹油的溜了。

夏小芹到了豆腐房门口,才明白夏老太太为什么这么爽快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钱。

豆腐房的锁有被撬的痕迹!

但撬锁的人明显技术不到家,没把锁撬开!

夏小芹不用想也知道是大伯一家弄得,夏老太太一直在家里,别人也不敢来啊!

夏小芹装作没发现异常,用夏修学给的钥匙打开豆腐房的门。

老夏家有一个禁令,不是夏家豆腐的传承人,绝对不能进豆腐房,夏小芹进门后,连忙把门从里面闩好。

豆腐房为了防止别人偷窥,并没有安装窗户,夏小芹拉开灯绳,才看清楚夏家豆腐房的全貌。

豆腐房比沈舒睡得东屋要大那么一点儿,西墙靠墙根的地方码放着一袋袋黄豆,东墙墙上挂着用具,靠墙的木桌上还放了好几袋粉状的东西。

夏小芹还没接触豆腐秘方,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用的。整个豆腐房,她最感兴趣的是那口古井和古井旁的巨大石磨。

夏小芹趴在井口朝下看了看,幽深的古井内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哐哐哐!”

突然的拍门声把夏小芹惊了一跳,夏小芹正趴在井边朝里面看呢,被人这么一吓,差点儿掉井里!

“傻妮子?你不是掉井里了吧!”说话的人是夏老太太。

“有可能啊,妈,咱们赶紧把门撞开,好进去救人啊。”

马小梅?

夏小芹冷笑一声,她还真是贼心不死!

夏小芹扫眼看一圈屋里,在东面墙根的桌子上发现一把切豆腐的长刀,夏小芹拿起那把刀,直接从门缝里插了出去!

“哎呀!”马小梅惊叫一声,吓得哇哇大叫,“你个傻妮子,真的要杀人啊你!”

“退远点儿,我要出去了!”夏小芹喝道。

马小梅骂骂咧咧的后退了几步。

夏小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夏老太太也跟着后退了几步,夏小芹将两袋黄豆放在门口,又折回去搬了两袋。

“要卖这么多吗?”夏老太太有点儿不舍得。这些黄豆都是极好的金豆子,是夏老二为了年底做准备囤的。

“我弟弟和我妈的命要紧。”夏小芹瞥一眼马小梅,问道,“大伯母要不要用黄豆抵债?极好的金豆子,6块钱一袋抵给你。”

“我又没有豆腐秘方,我要豆子有什么用!”马小梅眼珠子一转,脸上突然挂上“和蔼”的笑,“小芹,你用秘方抵债行不行?伯母再倒找你6块钱,你可以拿这6块钱买好吃的,买花衣裳。”

夏小芹甩给马小梅一个白眼:“你尽管把我当傻子吧。”

夏小芹把豆腐房的门锁好,那把切豆腐的长刀被她夹在了门锁的位置上,警告的意味十足。

马小梅给夏老太太交换个眼色,对着夏小芹的背影,窃窃私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傻妮子好像变精明了?”

夏老太太没好气掐一把马小梅:“我孙女聪明点儿不好吗!你是不是看不得老二家把日子过好!”

马小梅赶紧赔笑脸,她可不敢招惹夏老太太,她还指望着夏老太太帮她要秘方呢!

夏小芹先跑了一趟村支书家,得到村支书的允许,她才给自行车架上木架子,把四大袋黄豆捆到自行车的两边。

夏老太太坐在车后座上,怀里抱着小弟弟和沈舒这几天要用的东西。

如果不是夏小芹力气大,还真难驾驭住驮了400多斤的自行车。

夏小芹先把夏老太太送到医院才去粮食收购站卖黄豆,夏老二的黄豆都是极好的金豆子,四大袋黄豆卖了23块钱,夏小芹拿着钱买了麦乳精、红糖、鸡蛋和水果,赶紧又折回医院。

刚到走廊,夏小芹就听见夏老太太拔高的声音:“为什么不能捆腿?我哪个孙子不是我捆大的?我捆我自己孙子的腿,管你什么事儿啊!”

夏小芹赶紧跑到病房,正看见夏老太太和护士吵架呢。

“奶!你吓着弟弟了!”夏小芹先转移夏老太太的注意力,把哭个不停的弟弟塞到夏老太太的怀里。

夏老太太一抱孙子,立即没心跟护士争了。

夏小芹又忙跟护士道歉,往护士手里塞一个刚买的大红苹果,陪着笑把护士哄了出去。

“奶,人家是帮咱的,弟弟和妈的命都是人家救得,你得对人家态度好点儿。”

夏老太太毫不在乎的应一声,一心只想逗乖孙子。

夏小芹又看向沈舒。

她进到病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来自沈舒的注视。但是夏小芹一直不敢与她对视,夏小芹——心虚。

沈舒的脸苍白如纸,产后身体发虚让她出了极多的汗,身体缺水又让她的嘴唇干出了白皮,夏修学腿不方便,夏老太太又只顾着逗孙子,别说给沈舒擦汗了,连杯水都没给她倒。

沈舒又是个隐忍柔和的性格,不想麻烦护士和旁人,就这样忍着口渴和难受,一直挨到现在。

夏小芹拿起床头的搪瓷缸子,对沈舒说:“妈,我买了红糖,我先给你冲杯红糖水喝,然后再给你擦擦身子。”

沈舒的眼泪蓦的就下来了,修学说的是真的,她的小芹——懂事了。

夏小芹的心里也发酸,她用衣袖替沈舒擦掉泪:“妈你别哭啊,医生说产妇要少哭,不然对眼睛不好。”

“就是,哭什么哭,明明是大喜事!”夏老太太也接话道。

沈舒轻轻地“嗳”一声,又笑了。

对啊,她的小芹懂事了,丈夫的儿子也保住了,都是喜事儿。

在沈舒心口压了十八年的石头,终于搬开了……

第005章 挣钱还债

沈舒在医院住了三天才出院,幸好现在物价低,看病也便宜,夏小芹凑齐的100块钱住院押金又退回来42块钱。

有了这42块钱,夏老太太强烈要求一定要办喜饭,并且自己做主,通知了左邻右舍。

夏小芹同意了这件事。家里接连倒霉,确实需要点儿喜气让家人缓解下紧张丧气的心情。

至于欠账……

夏小芹知道时间紧迫,把送喜饭的日子定在了出院的第二天。

腊月初一这天,夏老二家办喜饭,左邻右舍都来帮忙,就连马小梅都出人预料的没找茬,就是走的时候偷拿走了一刀肉,夏小芹瞥见是夏老太太塞给她的,懒得在大喜的日子理会这俩人。

热火朝天的忙活一整天,这场喜饭给夏家小院儿添了不少喜气。

一天结束,夏小芹把院子洒扫好,洗洗手到了西屋。

夏修学正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书,见到夏小芹进来,赶紧把书给盖上。

夏小芹拉开西屋的灯,嗔怒道:“哥,你这样看书,会把眼睛熬坏的!一点儿电费咱家还是出得起的。”

夏修学一副受教的样子,笑着指了指西屋的门:“我以后不会熬眼了,你快把门关上,咱们谈正事儿。”

夏修学说的正事是怎么挣钱还债,他们现在七七八八的外债加起来有60块钱,现在最大面值就是10块的,60块钱虽然是轻飘飘的六张大团结,但在八三年,压在哪家都是一笔巨债。

现在大家过的都不宽裕,马上临近过年,各家都有要用钱的地方,等别人上门要债的时候,不能让别人抓把黄豆走吧?

夏老二病重时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行了,临走前把秘法交给了夏修学,夏修学把那张藏在身上的秘方取出来,无比郑重的用双手呈给夏小芹。

一张巴掌大的宣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夏小芹从头看到尾,对夏家的豆腐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豆腐的秘密对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夏小芹来说,简直就像做菜APP上的一个简单介绍。

玉豆腐类似二十一世纪的内脂豆腐,黄金豆腐更是拼了个巧思,说是秘方,其实就是仗着现在资源匮乏,信息传递的慢,大家觉得当个体户没脸又不赚钱,没人去动心思研究秘方,所以才没被人夺走财路。

等再过几年,华夏进入飞速发展期,夏家豆腐如果没有新的发展,就会被市场淘汰,从赚钱沦落为勉强糊口。

“小妹?怎么了?有困难吗?”夏修学见夏小芹面带愁容,担心的问道。

“目前没有,但以后肯定有。哥,咱家的豆腐需要改进。”

“爸之前也说过,但是……没来得及。”

“先不急,先把眼前的困难渡过去再讲以后。哥,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豆腐房,争取明天就去一趟县城。”

“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夏修学不想窝在床上当废人,他跟着夏老二卖过豆腐,知道该去哪里卖。

夏小芹知道夏修学想帮家里忙,满口答应了。

夏家豆腐的秘诀除了那口古老的井,还有精细的点石膏手法。

夏小芹上一世是做化学研究的,对计量的把握十分有心得,第一次做豆腐,夏小芹没有动石磨去磨玉豆腐,而是选择做黄金豆腐,在夏小芹眼里,做研究更有挑战性。

寒冬腊月,凌晨一点的时候,夏小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了豆腐房。

她现在知道东墙的桌子上摆的那几袋粉是什么了,那就是夏家黄金豆腐的秘诀——石栎粉。

黄金豆腐根本就不是用黄豆做的,这是夏家的秘密。

秋天的时候,把成熟的石栎采摘下来,加水磨成粉,要用的时候再用水浸泡,搅拌、沉淀、烧制、成型。

夏小芹现在用的石栎粉全是夏老二准备的,他为过年准备了不少原材料,先前夏小芹卖的金豆子也是他备的“年货”。

凌晨四点,夏小芹第一锅黄金豆腐在凉水中成型,夏小芹一鼓作气又做了几锅,等天亮的时候,豆腐房里已经摆好了八板黄金豆腐。

“小芹?是你在里面吗?”

“妈,是我。”夏小芹打开豆腐房的门,迎面冲来的冷风,把夏小芹冻得打了个哆嗦。

沈舒望着忙活的额头冒汗的夏小芹,心疼的问:“你几点起的?夜里小福闹得厉害,我都没听到你起床的动静。”

“妈,我昨天睡得早,现在一点儿也不困。你快进屋去吧,我现在去做早饭,吃完就和我哥去县城卖豆腐。”

“你奶把饭做好了,你赶紧去吃吧。”

“奶做饭了?”夏小芹很惊讶。

沈舒也惊讶,她还没吃过婆婆做的早饭呢,今早起来,她还以为要迎接一顿骂,没想到却是夏老太太软声软语的喊她吃饭。

夏小芹把豆腐房的门锁好,到厨房去看夏老太太做的早饭。

“出来啦?快吃饭吧。”夏老太太已经把早饭盛好了。

黄小米熬成的粥配上白面烙成的葱花饼,夏小芹没想到夏老太太真的转性了。

“忙活了一夜,累不累?听到豆腐房里传出动静,我有那么一刹那啊,还以为是你爸……”

夏小芹这才知道,夏老太太的早饭是怎么回事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家想儿子了。

再看夏老太太,先是丧夫,再是丧子,虽然养育了四个孩子,但是只有夏老二这个二儿子是真心孝敬她,俩女儿嫁的远,不是有事儿根本来看她,夏老大家的又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自认为对老夏家有功,经常来占便宜。

夏老太太虽然活的精明,但命确实苦。

“不累,奶,你烙的饼真好吃!我去县城的时候也带个饼,饿的时候能吃。”

“好好。”夏老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泪,又恢复了那副精明的样子,“我给你包好,保管你吃的时候还是热的!”

黄金豆腐夏小芹给家里留了一板,她让夏修学写副大字,挂在了院门上。

夏家村每个路过夏老二家的人,都看到了挂在门板上的字,有人不认识字,还特意问一嘴:“上面写的什么啊?”

“写的——今日有售:黄金豆腐!”

“呦!夏老二的妮子真做出豆腐了?我得买一块儿尝尝!”

夏小芹做出豆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夏家村,夏小芹留的那一板豆腐还没够分呢。

夏小芹赶到县城的时候,正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候,夏小芹把另一块招牌亮出来,上面同样写着:“黄金豆腐”。

夏小芹人美嘴甜,黄金豆腐的定价又和白豆腐一样,一个早市就把豆腐给卖完了。

负责收钱的夏修学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板豆腐能切成12块,一块一毛钱,因为他们不收黄豆只要现钱,账非常好算,这个早市,他们的七板豆腐赚了2块钱。

“哥,我买了两碗胡辣汤,咱就着奶的葱花饼吃。吃完咱在县城转一下,买点儿其他的东西。”

夏修学懵懂的问:“做豆腐的材料不够了吗?”

“恩,我还想开发点儿新产品,趁着过年多卖点儿钱。”

磨豆腐太费功夫,夏小芹从石栎粉做出的豆腐上想到了好主意,就差付出行动了。

夏修学自然是赞同的,他陪着夏小芹在向阳街转了几个圈,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夏小芹回到家就钻进了豆腐房里,夏老太太知道今天的豆腐都卖完了,高兴地对着夏小福亲了又亲,嘴里不停的夸道:“我的福孙孙,你真是夏家的小福星!”

夏小芹的研发之路遇到了阻碍,一直到天落黑,沈舒来喊,她也没能研制出来千叶豆腐。

第二天的凌晨,夏小芹照旧凌晨一点起床,她刚走到堂屋,就听见西屋传来了夏修学的声音:“小妹,你扶着我去豆腐房,我来给你烧锅。”

第006章 我是做生意的天才

夏小芹做豆腐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从最开始的十板,到现在的二十板,不过也就三天的功夫。

但是,菜市场的早市吃不下二十板豆腐,早市结束,夏小芹的三轮车上还有十板豆腐呢。

夏小芹见夏修学露出了愁容,安慰哥哥道:“别急,我已经想到销路了。”

“什么销路?”

“你先喝胡辣汤,吃完咱们就去。”

夏修学带着疑惑和夏小芹出发了。

他看到夏小芹把三轮车停到一家小饭馆门前,心里有了猜测。

夏修学摇着头说:“咱爸也想过卖给饭馆,但是人家不收啊。”

“不收?”夏小芹没想到夏老二也想过找稳定的客源,问道,“饭馆为什么不收?”

“现在下饭馆的人少,进饭馆了总想着要吃肉,点豆腐的人太少了。一天要一板豆腐都卖不完。”

“我先去试试!”

人都到门口了,夏小芹可不想没进去就先退缩。

香满园的老板娘叫郑兰,年纪不到四十,五官长得非常精致,气质不同其他商人,一看便知以前是位养尊处优的人,现在虽然为了商,但脸上却没商人固有的精明,反而非常亲和,让人看到忍不住的亲近。

郑兰望一眼停在门口的三轮车,先看到坐在三轮车上的夏修学。

夏小芹看到郑兰眼中的审视,连忙替夏修学解释道:“他是我哥,他……腿脚不方便,但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卖豆腐,不论天多冷都要跟我一起。”

郑兰原以为夏修学是脸皮薄,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小姑娘的哥哥看着就是没干活的样子,像个学生,再看眼前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旧,脸盘也干净漂亮,特别是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眼神纯净又灵动。

整天迎来送往,有些阅历的郑兰顿时脑补了夏小芹家里的情况,对夏小芹的态度更和善了。

“前段时间也有人送了这样的豆腐,不过我这小饭馆生意一般,一天最多只能要半板,那位老板嫌来回跑麻烦,就没跟我做这个生意。”

整个县城只有夏老二用石栎粉做豆腐,夏小芹一听便知道,郑兰说的那人是夏老二。

夏小芹指着外面那辆三轮车,问:“老板娘,您看外面那辆车眼熟吗?实话跟您讲,您说的那人是我爸,但是他……出车祸走了,我哥的腿也是被车撞得。跟您说这些,不是为了给您卖惨,只是想让您知道,我家里现在很缺钱,很需要老板娘这半板豆腐的生意。”

郑兰眼皮子一跳,没想到内情是这样的。

再看夏小芹和夏修学的模样,一个像是养在家里的娇娇女,双手嫩如白葱,半个茧子都没有。一个身上书生气极浓,眼瞅着就是名学生。

郑兰心里不疼惜是假的。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如果没有那场浩劫,丈夫没有去世,女儿能顺利长大,约莫就是夏小芹这个年纪……

“你的豆腐和我这个小饭馆挺有缘,我看你今天剩的多,就留下一板吧,从明个儿起再开始半板。”

“谢谢老板娘,老板娘这么心善,以后一定会发大财的!”

“你个小妮子,小嘴儿真甜。”郑兰从柜台里把自己的手套取出来,递给夏小芹道,“天这么冷,别把手冻出了冻疮。”

夏小芹被这双手套温暖了心窝,她连番道谢,并和郑兰约好了明天送货的时间。

夏修学没想到夏小芹真能把豆腐卖到饭店里,自卑又铺满了他的双眼。

“哥,我觉得做生意比考试卷有趣多了,你说我是不是做生意的天才?哈哈,我真是太棒了!”

夏修学被夏小芹的话逗笑,眼底的自卑被他隐在了心底。

夏小芹又试了几家,一共定出了五板豆腐。

剩下的五板豆腐夏小芹跑到城西的菜市场,赶在午饭前卖了三板,降价拼给了同行卖豆腐的两板,让人家留着晚饭前卖,总算把二十板豆腐给解决了。

夏小芹越发觉得,只卖黄金豆腐发不了财,她又新买了一些材料和模具,回到家后,再一次钻入了豆腐房。

新豆腐的进展很慢,一连几天,夏小芹都是拖着疲倦的身子从豆腐房里出来。

眼看距离过年越来越近,全家都很焦急,但夏小芹的劳累大家看在眼里,这晚,夏老太太端着沈舒用来下奶的鲫鱼汤,站在豆腐房的门口,非要夏小芹也喝一碗。

夏小芹打开豆腐房的门,恍然发现竟然飘雪了,院子都落了一层白了呢。

“下雪了,恐怕要上冻,你今夜别起那么早了。”夏老太太叮嘱夏小芹道。

上冻?

夏小芹灵光一闪,又有了新的主意。

夏小芹今晚要磨豆腐!

夏修学听说后,勒令夏小芹把他扶到了豆腐房。

泡豆子,收拾石磨,再加上研究新品种豆腐,等黄豆泡好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夏小芹第一次做玉豆腐,点石膏的时候手却稳得像是做过几百次一样,夏修学望着认真点石膏的夏小芹,手不由得的又抚上了自己的双腿。

夏小芹点完石膏,就看到了失神的夏修学。

沈舒说,夏修学是天才,在学校不是考第一,就是考第二,按照他的成绩,高考的时候一定能考上大学。

夏小芹这么拼命的赚钱,一是想赶紧赚钱还债,还有就是赚钱给夏修学治腿,她特意问了县里的医生,夏修学的腿不是没法治,是必须要去京城才能治。

京城是首都,远不说,治疗要花费的钱一定不是小数目。

在夏家村的人心中,去京城治和没办法治道理是一样的,治不起啊!

夏小芹现在无比的庆幸,自己上辈子实验研究没少做,在研究新品豆腐上还算进展顺利,如果没意外,明天就该见到新豆腐了!夏家能不能过好年,就看这个新品豆腐能不能成了!

“哥,我还要研究新豆腐,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我在这儿陪你,帮你烧锅。”夏修学想看看夏小芹做的玉豆腐,却发现豆腐房没有豆腐,他问,“玉豆腐呢?”

“我摆大门过道里了。”

“那不是会上冻吗?外面在下雪呢。”

夏小芹神秘的笑了笑:“就是让它上冻呢!”

夏修学知道夏小芹在做生意很有门道,他问:“还是那个一直没研究明白的千叶豆腐吗?我能帮你做什么?”

“哥帮我理理思路,看看哪一步错了。”

夏修学学习好不仅是他学习刻苦,还因为他的思维敏捷,能从全方面解难题。

在夏修学的帮助下,夏小芹找到了自己的错误步骤,忙活到凌晨四点,终于做成了第一板千叶豆腐。

夏小芹累惨了,顾不得宣扬她的兴奋,直接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起床做饭的夏老太太先看到了上冻的豆腐,她大着嗓子喊道:“这是做什么孽哦!好好地豆腐摆在这里,全都祸祸了啊!”

夏小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朝着外面喊道:“奶!你千万别动啊!这是我的新品!”

第007章 新品的买断权

夏老太太不理解,上了冻的豆腐怎么就是新品了。绝佳的玉豆腐,上冻之后冻成了蜂窝煤,完全没有嫩滑的口感了啊!

夏小芹保持着神秘,喜气洋洋的载着自己的冻玉豆腐和千叶豆腐出发了。

今天下雪,夏小芹没让夏修学跟着,她昨夜研究千叶豆腐实在太累,没来得及做黄金豆腐,所以不用去早市。

夏小芹今天的目标是郑兰的“香满园”饭馆。

“兰姨,我又来啦。”夏小芹一进门就是笑,吸引的郑兰也笑了起来。

“大雪天还往县城跑,怎么不知道歇一天。”郑兰替夏小芹扫掉帽子上的雪,心疼的捏了捏她冻得刷白的脸。

“就是因为下雪了,我才赶紧跑来找兰姨的。我有道好菜,想卖给兰姨!”

“卖一道菜给我?”郑兰又捏了一把夏小芹嫩滑的小脸儿,笑道,“好啊,你的菜要是好吃,我给你开个大价钱。”

夏小芹喜滋滋的把三轮车里的千叶豆腐和特制的冻玉豆腐搬进店子,在店里帮忙的郑坤看见那两板上了冻的豆腐,脸立马黑了:“夏小芹,我姑对你可不差啊,你怎么把上了冻卖不掉的豆腐拿来了!”

郑坤是郑兰的侄子,寒假放假在郑兰店里帮忙,身高一米八,长得很白净,就是搬豆腐时,还没有夏小芹有力气,一看就知道平时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根本没做过活。

郑坤说话京味儿很重,夏小芹第一次听他说话就知道他铁定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因为这点儿,夏小芹知道自己不会长期跟他打交道,所以对郑坤平日里的“挑刺”和“奚落”都以笑容回应。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对郑坤很有效,每次夏小芹对着郑坤“甜甜”地笑时,郑坤都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转身离开。

郑兰心里也有疑惑,但是她没问,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她摸清楚了夏小芹的性格,准备等着夏小芹自己解释。

“这可不是一般的冻豆腐,大街上的北豆腐一上冻就成了冰渣渣,哪是我家豆腐这个样子。”

郑坤知道夏小芹家里卖的是嫩滑的玉豆腐,夏小芹说的也对,他确实没见过上冻的玉豆腐,安县这种小地方都是北豆腐,京城虽然有南豆腐,但却没有类似内脂豆腐的玉豆腐,郑坤想不明白夏小芹卖的什么关子。

“兰姨,我能借下你家厨房吗?这道菜要现做才好吃。”夏小芹问向郑兰。

郑兰想知道夏小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朝夏小芹点了头:“行,正好今天下大雪,店里没人,我就把厨房给你折腾。”

“兰姨。”

“恩?怎么了?”

夏小芹比着大拇指说:“兰姨果然是能挣大钱的人,我要抱紧你的大腿!”

夏小芹要做的是干锅千叶豆腐,千叶豆腐是主料,洋葱、青椒、红椒、五花肉等作为辅料,刚端上来的时候,因为才离开火,千叶豆腐和肥瘦刚好的五花肉还在滋滋作响。

千叶豆腐是从台湾传入国内的,它有独特的Q弹口感,不论是做干锅还是涮火锅,只要你把它送入口中,都会被它的特殊口感俘获,是大大小小的饭店必备的菜品。

夏小芹就很喜欢吃千叶豆腐,为此还犯轴,特意在网上找过千叶豆腐的配方,探究它为什么会这么的好吃!

这就是夏小芹为什么第一个就研发千叶豆腐的原因,她让千叶豆腐提前十几年出现在大家的餐桌上,赚的就是这个时间的差价!

但是,千叶豆腐这种新型豆腐提前出现在资源匮乏的此刻,还是很突兀的,比如平时就喜欢找茬的郑坤,率先笑话夏小芹道:“这不就是一盘炒豆腐嘛!”

夏小芹不解释,夹一片千叶豆腐放到小碟子里,对郑兰说:“兰姨,你尝尝。”

郑兰看到吸满汤汁、富含弹性的千叶豆腐,心里已经对它打好分了。尝到味道后,又给它加了几分。

夏小芹的厨艺并不是特别好,火候掌握的还不是很对。这道菜换成店里的厨师做,味道还能更上一层楼。

夏小芹看到郑兰嘴角的笑意,便知道自己过关了。她继续道:“这道菜叫福满锅,福,取豆腐的谐音,也为过年讨个喜庆。兰姨,你可以给福满锅定个炉子,底下滋滋烧着火,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夏小芹比划一下干锅炉子的样子,继续道,“到时候你再做个宣传,拍几张福满锅的照片,放大做成广告挂在门外头,包管看到的人都想进来吃!想想啊,大雪天,热气腾腾的福满锅煮的咕噜咕噜的,谁不想尝一口!”

郑兰没想到夏小芹还附送宣传思想,她又问:“你那些上了冻的豆腐呢?”

“在后厨闷着呢,我去端过来!”

夏小芹做的是红烧冻玉豆腐,先把冻玉豆腐切片用热油煎了一下,然后在调好红烧汁,另起锅快炒一些瘦肉沫盛出。

接着把煎豆腐和红烧汁在滚热的铁锅里完美会师,金黄的煎豆腐裹上粘稠的红烧汁,再把绰好水的小青菜铺在下面,炒好的瘦肉沫点缀在上面,一道色香俱全、有素又有肉的红烧冻玉豆腐就出锅了!

郑兰只看到这道红烧冻玉豆腐,便觉得胃口大开。

夏小芹给郑兰夹一块儿豆腐,等郑兰吃下去才道:“冻玉豆腐的可塑性比容易烂的北豆腐强多了,兰姨店里有冰箱,可以随时冻上玉豆腐,冻玉豆腐也能涮火锅,做卤味。兰姨店里的大厨想怎么开发都行!”

郑兰真的很意外,原来上了冻的玉豆腐还能这么做。她在京城吃过用南豆腐做的冻玉豆腐,跟玉豆腐一比,明显的逊色很多。

郑坤见姑姑吃的很满意,忍不住的拿了双筷子尝了尝。

“卖相不错,味道没我想象的好!”郑坤点评过后,又夹了一片千叶豆腐,入口后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这道菜好吃,有点点辣,豆腐有弹性,不单入味儿还有嚼劲!”

能得到郑坤的夸奖,夏小芹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位正处在躁动青春期的主儿可不好打交道了,每次夏小芹来,都要听他嘟噜几句。

看到夏小芹甜甜的对自己笑,正在嚼东西的郑坤差点儿没咬到舌头。

他囫囵吞枣的咽下嘴里的豆腐,问:“这豆腐也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我昨晚上刚研发出来的,名字叫千叶豆腐。”夏小芹用求夸奖的眼神望着郑兰说,“兰姨,我只给你送了千叶豆腐哦。”

郑兰“噗嗤”一声笑了,她问:“你接下来不会想说,以后只给我供这款豆腐吧?”

“兰姨,你比我还聪明,一下子就猜中我的想法了。您要不要买断千叶豆腐呀?不贵不贵,只要50块钱,我保证一年之内不会把千叶豆腐卖给其他人!”

“50块钱的买断费才管一年?”郑坤又站出来挑刺了。

“千叶豆腐卖得好了,以后肯定有其他人研究怎么做的,我许的时间太长了也没用呀,我不能坑兰姨。”夏小芹一本正经的说。

郑兰心动了,凭她的阅历,看准千叶豆腐一定能火,就连附送的冻玉豆腐做法也能摆弄出不少花样。

郑兰已经知道夏小芹家中的情况,上有老奶奶,下有还没满月的弟弟,妈妈身体不好,哥哥又瘫了。

夏小芹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也难为她一个小女孩,还要顶着大雪来县城推销自己的豆腐。

世上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郑兰越想越觉得夏小芹“可怜”。

这个时代,有巧思又肯吃苦的人一定能出头,郑兰愿意帮夏小芹一把。

“小芹,兰姨也不坑你。我这个小饭馆小,吃不下独活。我介绍一条销路给你,另外再出20块钱买断半年。你的千叶豆腐,半年内只准卖给我和我介绍的那人。冻玉豆腐,我就当你附送给我的,你愿意不?”

20块钱买断半年,能帮他们先渡过年前这个坎了,夏小芹答应的非常爽快:“愿意!兰姨,谢谢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坤,你陪着小芹去趟县委招待所。”

“啊?为什么?”郑坤的模样比夏小芹还要惊讶。

郑兰把脸一板:“让你去你就去!”

郑坤若有所思的扫一眼夏小芹,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

夏小芹这会儿快高兴疯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千叶豆腐能送进县委招待所!

夏小芹想过郑兰不是普通的商人,因为她有次来店里送豆腐,看到郑兰正在翻看一本英语小说,在这个时代,像郑兰这个年纪,能读懂英语小说的可不简单!

所以她尝试着卖买断权,这是挣钱最快的办法,夏家急需这笔钱还账和过年。

夏小芹没想到,郑兰还能给她这样的惊喜!

大家都挤破头朝招待所送东西,能进招待所的东西说明是好的,在寻常人眼里,等同于送到大官那儿“上供”。

能进入县委招待所吃饭的,又是公职人员和捧着铁饭碗的人,如果夏小芹能搭好这条线,就不愁夏家的豆腐没名了!

夏小芹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广告效应,她一定得把握住机会,争取把夏家的豆腐卖进大大小小的饭店!

第008章 夏小芹翻车了!

郑坤望着一路笑个不停的夏小芹,脸上的苦闷也消散了不少。

“小坤,你爸正在里面吃饭呢,你是来找他的?”

招待所看门的大爷热情的朝郑坤打招呼,听那意思,小坤的爸爸是县委的什么人。

“不是,我来找李叔。”郑坤说罢,指了指夏小芹,“以后她每天来送豆腐,王大爷你认个脸儿。”

看门的王富贵把夏小芹打量一遍,副县长的儿子什么时候和卖豆腐的有联系了?

郑坤和夏小芹都从王大爷的眼里看到了审视和疑惑,郑坤怕王富贵瞎给他爸传话,只好解释道:“我姑介绍的,你赶紧把李叔喊过来,我着急回我姑那儿。”

郑坤口中的李叔是负责招待所买办的李建军,他和郑兰年纪差不多大,一来就对郑坤说:“你爸让你上去一趟。”

谁都能看出郑坤脸上的不情愿,夏小芹知道郑坤这一劫是因自己而起,她脑袋一热,说道:“郑坤,兰姨不是说让你三点到向阳街吗?现在三点了,你别让兰姨等你。”

郑坤没想到夏小芹会帮自己说话,他抬头望一眼招待所二楼,咬了咬牙说:“我先上去一趟,李叔,你让她把自己的豆腐做了,一会儿端到我爸那儿!”

“哎,好。”

夏小芹的三轮车推进了招待所,招待所的后厨里配菜齐全,夏小芹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没多大信心,但她更不敢指挥招待所的厨师。

幸好刚刚在郑兰那儿试做了一次,这一份千叶豆腐出锅时还算成功。

“那个上冻的豆腐做不做?”李建军对千叶豆腐很满意,特意问一嘴冻玉豆腐。

夏小芹想到郑坤评价红烧冻玉豆腐味道不足,郑坤的家里人会不会和他口味相似?

夏小芹决定换个做法,改做糖醋冻玉豆腐。

依然是把冻玉豆腐放在锅里煎炸一下,然后配上精准计量的糖醋汁,糖醋冻玉豆腐出锅的时候,糖醋的香气已经盖过了头一道干锅千叶豆腐的香气。

招待所的包厢里正是欢笑声一片,安县的县委书记郑伟正在接待来自京城的小辈,千叶豆腐端上来后,郑坤迫不及待的让大家趁热试吃。

“川哥,我没说大话吧?我姑说好的东西,就没差过!”郑坤一脸骄傲的对着坐在他右侧的人说道,那骄傲和得意的神情,好似这盘千叶豆腐是他做的。

谢川品着嘴里的千叶豆腐,吞咽下去后才回话:“这豆腐不错,你说是个小姑娘做的?是个有巧思的人。”

“她家条件可差了!她爸刚出车祸死了,哥哥是个瘫子,弟弟又刚出生,全家就靠她一个人挣钱!你看今天雪下得多大啊,她还得从村里跑县城卖豆腐!”

郑坤卖力的替夏小芹包装,那眉飞色舞的模样,一点儿不是夏小芹记忆里,那个爱挑她刺的郑坤。

糖醋冻玉豆腐正巧这个时候端上来,郑坤赶紧又介绍:“川哥,这是冻玉豆腐,就是上了冻的豆腐,她也能做出花样来,你说她是不是很聪明?”

谢川本来已经放下筷子,听了郑坤卖力的介绍,加上糖醋的香味儿实在勾人,喜爱甜食的他最终伸出了筷子。

冻玉豆腐煎炸的酥脆,虽然外面裹着糖醋汁儿,但一口咬下去,还能听到脆响。

只是刚品到冻玉豆腐的味道,谢川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他忍了忍,勉强咽下了第一口。

“怎么了川哥?”郑坤紧张的望着谢川,他自己夹一筷子糖醋冻玉豆腐,感觉比红烧的还好吃呢。

“还能怎么,被糖醋汁儿甜到牙了吧?”郑伟看到谢川露出一个讪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对郑坤说,“你川哥小时候极爱吃糖,你三姨惯着他,结果一口牙全坏在了糖上面。”

“这样啊。”郑坤没放下手里的筷子,他又夹了一片冻玉豆腐,边吃边说道,“这个糖醋冻玉豆腐比她在我姑店里做的好吃!”

“就知道吃!”郑伟突然摆起了脸色,“要不是知道有吃的,你是不是准备在门口就溜了?你不愿意回京城,在你姑那躲几天散散气就算了,难道你想一直躲你姑那吗!”

“离过年还有好些天呢,为什么非要我现在就回去啊!”郑坤听到提正事儿,糖醋冻玉豆腐也不吃了,筷子都被他撂在了桌子上。

“还有没有规矩了!”郑伟怒拍桌子,“看看你川哥,只比你大三岁,吃有吃相、坐有坐相,比你有规矩多了!”

“那你和三姨夫学一学,把我也送部队里去!”郑坤根本不怯郑伟,硬着脖子跟他吵道。

房间里的吵闹传不到后厨,夏小芹从李建军那里知道郑坤的爸爸是县委书记,彻底不敢多留了,跟李建军约好每次的送货量,赶紧顶着风雪走了。

雪越下越大,路上不但积了雪,地面还因为温度低结了一层冰。

夏小芹卖力的蹬着三轮车,她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家,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怀里的20块钱像是暖宝宝一样温暖着夏小芹的心,20块钱在上辈子买杯带奶盖的奶茶都不够,但现在却是夏老二家救急救难的钱。

夏小芹心里美的冒泡,就是路上的雪太晃眼,虽然一片白皑皑的很漂亮,但是赶路的夏小芹没有心思去欣赏美丽的雪景。

“滴滴滴!”

夏小芹身后方传来了喇叭的督促声!

雪大路滑,夏小芹直觉是先降速,然后再慢慢靠边。

但是身后的车似乎很着急,拼命地按喇叭。

急促的喇叭声把夏小芹的心扰乱了,夏小芹慌张的朝路肩上拐,但身后的车更急,失了控制的车直接怼上夏小芹的三轮车屁股!

夏小芹和三轮车一起跌到了路沟里,夏小芹先落地,三轮车把她盖在了雪窝里。

夏家全家是不是跟车扛上了?

她刚重生,不会死吧?

这是夏小芹被盖在三轮车下面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腿上的疼痛很快把夏小芹拉回了现实,夏小芹又想:腿不会断吧?

她还要靠腿蹬三轮,跑城里卖豆腐呢!

夏小芹刚要喊救命,眼前的雪窝子里突然多出一双军绿色的军靴。

松软的雪窝把军靴埋了半寸,夏小芹翻着眼睛努力朝上看,刚看到长长的大腿,那人就弯腰了,夏小芹对上了一双带着凌厉目光的眸子!

夏小芹的心猛的一揪,这路上车少人稀的……这人不会把她给……

“我来救你。”男人说话了,声音竟然出奇的好听,和他那双仿佛要人命的眼神一点儿也不配套。

“还不赶紧过来!”男人直起身子,用令夏小芹感到害怕的嗓音朝着路边喊道。

男人前后两句话,用的语气可谓是天差地别,把夏小芹吓得又是一抖。

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夏小芹听到有人下到路沟里,接着身上猛地一松,压在身上的三轮车被人抬起来了!

谢川看到散在夏小芹身上的豆腐板子,明显的愣了一下,他心想道:没这么巧吧?

第009章 就是讹你了!

三轮车移走后,夏小芹身上的疼痛更明显了。

“你哪里疼?”头顶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夏小芹抬起头,还是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但从他眸子里射出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担忧。

“右腿。”夏小芹说罢,看眼前的人没想着要立即扶她起来,又连忙问,“同志,你会送我去医院吧?”

“还……还要送医院啊?要不我赔你5块钱得了。”有人抢在谢川前面回答了。

夏小芹循着酒气转过头,看到一位精瘦的男人:他穿着皮夹克,身上的皮夹克和他那顶鸟窝似的头发一样,又油又亮,双眼发红且带着血丝,眼下还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夏小芹这会儿还有啥想不明白的?撞她的肯定是眼前这位严重疲劳驾驶又喝了酒的精瘦男人!

至于另外那位……

夏小芹把目光移回俊朗男人的身上,看到他那身熨帖的双排扣呢绒军大衣便明白了,是路过的热心好军人。

这位热心好军人板着一张脸,严肃的模样令人不敢大声喘气儿,而肇事者又一副倒霉的模样,想必是肇事者想跑,被军人给逮回来了。

夏小芹这么想着,算是明白这位救她出来的军人,为什么会前后语气变化那么大了。

“妮儿,你腿上连个伤口都没有,5块钱不少了。”肇事者见夏小芹没开口,还以为她是吓傻了,准备强行拿钱了事儿。

“万一我骨头断了呢!我要去医院!”有夏老二和夏修学的事情在先,夏小芹是真的怕。

“这……这……这沟里雪这么深,怎么可能摔断骨头,要不我赔你10块钱,10块钱总行了吧?”

肇事者的话虽然是对夏小芹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瞟着谢川。他刚刚想直接一脚油门开走的,但硬是被谢川卸了车门,把他从驾驶室里揪了出来!

“带她去医院!”谢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夏小芹惊喜军人会帮忙,赶紧道谢:“谢谢军人叔叔!”

军人……叔叔?谢连长的脸板的更严肃了,他看起来很面老吗?

肇事者眼神闪躲的偷瞟了好几眼谢川,最终没敢说出反对的话。

夏小芹的破三轮和肇事者缺了车门的车都被留在了路边,夏小芹和肇事者坐着谢川的车去了医院。

路上,那名肇事者喋喋不休的絮叨自己家里多困难,还硬扯着谢川,说他也有责任,怪他把路让开了,不然就不会撞到夏小芹。

在肇事者眼里,撞着车比撞着人事儿要小,因为人会讹人,车只要修就好了。

夏小芹被肇事者的逻辑打败,她还没开口要赔偿呢,先给她扣了个讹人的帽子。

到了医院后,夏小芹被安排着做了检查,听到医生说骨头没断,只是砸错位了,肇事者高兴地差点儿没跳起来,握着医生的手,不停的感谢他。

医生正骨之后,又把夏小芹腿用板子固定起来,一番治疗后,夏小芹的右腿终于没那么疼了。

“最近一个月要静养,严厉禁止进行猛烈的运动,要避免再次错位。”医生叮嘱夏小芹道。

夏小芹苦着脸问:“蹬三轮车行吗?我每天都要进城卖豆腐……”

“要是不怕骨头再错位,你就试试。”医生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这次没事儿可不代表下次没事儿,你要是力气用多了,以后腿上的骨头长歪了,可别说是我没把骨头接正!”

夏小芹可不想变成跛子!

但是!她刚跟招待所和兰姨谈好每天送千叶豆腐,还没正式送一次呢,她就要违约吗!

夏小芹看向肇事者的目光充满了愤怒!

肇事者知道夏小芹没大碍,气焰开始嚣张起来,回瞪道:“不就是送豆腐吗?你可以让你家里人送啊。你也别讹我,咱们还按之前说的,我赔你10块钱的营养费,这事儿就算完!”

夏小芹气笑了。

“好像从一开始都是你自己在说怎么赔偿,我连提这事儿都没有吧?你说赔多少就赔多少?问过我意见吗?”

肇事者不耐烦的问:“那你说赔多少!我在医院里有熟人,你别想仗着伤势讹我!”

“医生是你的熟人?那你们铁定联手坑我,万一我的腿断了,你们联手坑我只是错位呢!”夏小芹扭头对一直陪护在旁边的谢川说,“军人叔叔,请帮我报警!我要告他!”

还是军人叔叔?

谢川本是板着脸的,但他看到夏小芹那双泛红的杏眼,目光又柔和了起来。

骨头错位很疼,正骨更疼,但是小姑娘一直咬着牙不喊出来一声,眼底虽然泛了泪花,但是始终没滴出来,硬生生的被她逼了回去。

多要强的小姑娘啊,要是个男孩,是个当兵的好料子!

我们的谢连长挑人的毛病上来了,下意识的给夏小芹打了个军人好苗子的标签。

“你确定要告他?要不要先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来协商一下?”

谢川清楚的看到,他提到家人的时候,夏小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黯淡了下去。

他突然想到郑坤说的那位做豆腐的小姑娘,想到那盘让自己甜到牙疼的糖醋冻玉豆腐。

“不用,我自己能做主,我要告他!”夏小芹咬着唇说道。

“告谁?我看是谁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要告人!”一道尖利的声音由远至近的来到,夏小芹循声看过去,看到一位嘴巴长着黑痣,满眼透着精光的老婆子。

“妈!”肇事者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奔着老婆子就去了。

夏小芹嘴角抽了抽,肇事者的帮手来了,她呢?

想想那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唉……

还是报警吧,让警察叔叔当她的靠山。

“军人叔叔,我真的要报警,我就一个人,我害怕,他们声音一大我就头疼,我想可能是刚刚摔得了……”

“我看谁敢报警!”老婆子先谢川一步说话了,“我们带你来医院了,还愿意赔你钱,你凭什么报警!”

夏小芹听得目瞪口呆,感情肇事者的逻辑强大不是自学成才,是遗传啊!

她是受害者,她有报警的权利啊!

夏小芹腹诽过后,又审视起肇事者和老婆子,她觉得这两人好像做贼心虚一样,一提到要报警,两人的反应格外的大!

再看肇事者,眼神虚飘,目光每次落在军人的身上,都充满的警惕和心虚,难道他身上有秘密?

夏小芹心生一计!

夏小芹不扯着嗓子和老婆子吵,她一扭头,眨着泛着泪光的眸子对谢川说:“军人叔叔……”

谢川干咳一声,站直身子对肇事者和他妈妈道:“受害者拒绝协商,要求报警,这是她的权利。”

“你是谁?凭什么管这件事!”老婆子输理不输气焰,手都快指到谢川的鼻子上了。

谢川掏出自己的证件,在老婆子和肇事者面前闪了一下,道:“我叫谢川,是一名现役军人。”

这个年代,大家对军人很敬重,老婆子一见谢川掏出本本,立马蔫了,目光带恨的说:“你们别报警,我们赔钱!”

夏小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真的很需要钱啊!她腿受伤了,不能磨豆腐,也不能再去串菜市场和饭店,一下子少挣了很多!

但是年前还有很多欠债要还啊!

“赔我100块钱!这事儿算完!”

“你讹人啊!”老婆子把腰一掐,作势要骂人。

夏小芹赶紧扶着额头,泫然欲泣:“那我还是报警吧,警察叔叔说赔多少,我就认多少,免得你们说我讹人。”

肇事者和他老妈都慌了,再看一眼一直做严肃状的谢川,咬着牙跺着脚,双眼含恨的说:“100就100!舍得命要钱,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命花!”

第010章 你是个好人

肇事者和他老妈扔下100块钱就走了,谢川本以为夏小芹会望着一张张铺散的毛票喜笑颜开,没想到她只是默默地捡起洒了一地的钱,一张张的装整好,分成两份各50块钱,分别塞进自己的棉袄和裤兜里。

肇事者没有结算医药费,夏小芹又从棉袄兜里数出5块钱,付了医药费。

“军人叔叔,您能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吗?我……我可以出油钱和感谢费,不过……可能给不了你太多。”

三轮车还在半路上,夏小芹的腿暂时又不能使力气,她腆着脸的开口,泛红的杏眼满怀期盼的望着谢川,生怕他拒绝。

谢川望着楚楚可怜的夏小芹,鬼使神差的问:“你认识郑坤吗?”

夏小芹愣了愣,不明白谢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谢川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直言道:“我是郑坤的表哥,先前听他提过你,这样吧,我让郑坤送你回家,我还有急事,现在必须要走了。”

京城家里突然打电话让他回去,如果不是路上遇见夏小芹出车祸,他现在应该已经走到半路了。

夏小芹没想到谢川和郑坤还有关系,直到见到郑坤和郑兰,她才敢相信,这个世界真是小的可怕,又不得不感慨自己的狗屎运。

“兰姨,郑大哥,给你们添麻烦了。”夏小芹诚挚的道谢道。

他们能顶着大雪过来,并把她送到夏家村,这份情谊夏小芹能记一辈子!

郑坤没料到夏小芹会突然这么客气,还喊他大哥!

郑坤的脚底下有点儿飘,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夏小芹熟悉的口吻:“知道自己会添麻烦还不小心点儿!”

“对对。”夏老太太抹着泪说,“可不敢再冒这个险了,你要是再出事儿,家里可怎么办哦!”

“奶奶,我这不是没事儿吗。那个肇事者赔我钱了,赔了50块钱呢!咱们现在有钱还账了!”夏小芹数出25块钱递给夏老太太,说,“奶,你给大伯母送去20块钱,别耽搁大伯母置办年货。剩下的奶留着傍身,家里还要奶多操劳。”

夏老太太没想到夏小芹这么贴心,也没怀疑肇事者是不是只赔了50块钱,当下立即拿着钱去马小梅家了。

夏老太太出去后,夏小芹才提起精神跟郑兰说:“兰姨,明天的千叶豆腐我还继续送,到时候我花钱请人蹬三轮,咱们的约定不变哈。”

“快别了,下回再被人撞了怎么办!”郑坤奚落夏小芹道,“我川哥已经回京城了,可不是人人都像他,能为你耽误四五个小时!”

提到谢川,夏小芹又想起郑坤在路上说的招待所趣事,想到谢川被糖醋冻玉豆腐甜到牙的事情,嘴角不由得带出了笑。

她知道郑坤是刀子嘴,人非常善良热心,不然也不会顶着大雪把她送回夏家村。

夏小芹笑着说:“我福大命大,没事儿的。咱们既然有协定,就要遵守,我还指望年前多赚点儿,过个好年呢!”

郑兰觉得夏小芹做生意有自己的规矩,便没多劝他,且把郑坤也拉走了。

郑兰和郑坤走后,夏老二家热闹极了,上门打探消息的是一个接一个。

郑兰穿戴体面,一看就是城里人,郑坤又是个精神的小伙,这女人是谁,和夏老二家是什么关系,怎么会送夏小芹回来?

这些是夏家村的村民们最想知道的问题。

夏小芹把这些人都交给了喜笑颜开的夏老太太打发,自己则在夏修学的房间里,先把偷藏的50块钱塞到夏修学那堆厚厚的书里,然后跟他讲自己是怎么把千叶豆腐卖掉的。

夏修学本来很生气,他没想到自己只有这一次没跟着,夏小芹就出事儿了!

现在他又无比的后怕,脑中不断的想,如果夏小芹也出事儿了怎么办?

夏小芹知道夏修学心不在焉,但她没有停下来,直到讲完千叶豆腐,她才说出自己的打算:“哥,我明天准备雇小胖帮我送豆腐,你觉得一趟给他多少钱合适?”

夏修学终于回神了,他皱着眉问:“你的腿得好好休息,先停几天吧。”

“千叶豆腐简单着呢,我坐着都能做,今夜哥你还帮我烧锅,顺便看着点儿我。我大概的算了一下,单给兰姨和招待所送千叶豆腐一个月能进账20块钱,如果我能再研究出来一个新品,或者找到其他赚钱的方法,给哥凑手术费也不难。”

“等哥的腿做了手术,装上钢板,就能试着拄拐杖做复健,要是恢复的好,参加高考铁定没问题!”

提到高考,夏修学的神色立即变了。

他还有参加高考的希望吗?

夏小芹见他如此,接着道:“我哥要成了大学生,我就去做宣传,告诉那些人,吃我家豆腐能变聪明,能考大学,那些人肯定争着抢着要买豆腐,哈哈,咱家又要发财了!”

夏小芹充满阳光的笑容感染了夏修学,夏修学心想,如果他的腿真的好了,还考上了大学,是不是就不再是家里的负担了?

小妹也不用天天摸黑起来做豆腐,顶着风雪冒险去县城卖豆腐了?

夏修学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十分的有信心,他隐隐开始期待,自己能站起来的那一天!

有夏小芹的遭遇在前,李胖婶不敢让小胖帮夏小芹送豆腐。幸好,临近年关,需要钱的人家多,夏小芹用5块钱雇了同村的夏小玲,年前这半个月,让夏小玲帮忙送豆腐。

夏小玲比夏小芹大三岁,在夏家村也有“名气”。

夏小玲的名气和夏小芹不同,她的名气来源于那位好吃懒做、嗜酒如命的爹。

夏有金是夏家村出了名的懒汉,家里穷的叮当响,偏偏老婆能生,家里四女一子,各个瘦的皮包骨头。

夏小玲到了说媒的年纪,在夏有金心里,嫁女儿和卖女儿是画等号的,自己养那么大的闺女,凭什么白白给人家?留自己家里还能帮忙干活呢!

夏有金就想找家能多给些聘礼的,但夏小玲生得又黑又瘦,个头也不高,夏有金还挑三拣四的,几回都没说成。

夏有金听说夏小芹找人蹬三轮,立即想到村里传的“体面女人和俊小伙”,靠着自己的诨名头,挤走其他人,把活揽给大女儿夏小玲了。

夏小玲出了名的老实肯干,夏小芹对夏小玲本人挑不出毛病,便同意了。

夏小玲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蹬三轮带着夏小芹还行,带着夏修学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夏修学又被留在了家里。

雪已经停了,路上的雪也被先前走路的人压出了道,夏小玲老实、肯干、话又少,一路稳稳当当的,让夏小芹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夏小芹先去了郑兰的“香满园”饭馆,郑坤见她真的过来了,又甩起了脸子:“这么冷的天还不知道盖着腿,真不怕落下残疾啊!”

于是,夏小芹从“香满园”离开的时候,腿上多了一条毛毯。

招待所后厨接豆腐的还是李建军,他看到夏小芹腿上盖着毯子,热心的问了问缘由,知道夏小芹出车祸了,忙不迭的关心了几句。

送完千叶豆腐,夏小芹又去先前约好要送黄金豆腐的饭店,向老板们解释了缘由,又特意抹了先前没结账的零头,总算没得罪人。

回夏家村的路上,夏小玲依然话很少,半路上她发现夏小芹倚在车厢里睡着了,特意停下车帮她掖了掖腿上的毛毯。

望着夏小芹宁静甜美的睡颜,夏小玲摸了摸自己冻得发紫的脸。

想见的人见到了,夏小玲心里的那个念头也被自己亲手掐灭了。

她爸妈真是穷疯了,听村里人说郑兰和郑坤是城里人,就起了贼心,想让她嫁到城里赚彩礼,让她去勾引郑坤!

郑坤那样优秀的人,有夏小芹在前,怎么轮得着她夏小玲?

第011章 郑坤要走

夏小芹的腿好的很快,几天的时间,淤青的位置不按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今天是小年,夏小玲和夏小芹依旧天一亮就出发,夏小玲隔得老远就看到站在饭馆门口的郑坤。

夏小玲现在再看郑坤,已经心如止水,因为她无比的确认,郑坤喜欢夏小芹。

夏小芹头上戴的可爱兔子耳暖子是郑坤强塞的,腿上的毛毯也是郑坤强送的,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送她东西吧!

从来没有被人喜欢过的夏小玲,心里苦涩的想道。

“你们可真准时啊!”郑坤走到三轮车前,动手开始搬上面的千叶豆腐。

千叶豆腐推出之后,立即受到了好评,现在“香满园”的日收入已经翻了几倍,千叶豆腐的定量也翻了三翻。

不过招待所那里倒是没什么长势,每天只比以前多一板豆腐。

夏小芹不知道的是,招待所里吃过千叶豆腐的人,再待客会来“香满园”,一是照顾县委书记亲戚的生意,二是香满园推出的“福满锅”比招待所里做的要好吃呢!

“小芹,明天再多加一板,该过年了,待客的人多。”郑兰笑意盈盈的说道。

“好啊!”夏小芹甜甜的笑着,“搬豆腐的坤哥又要辛苦啦!”

“可累不着他,他今天就走了。”

夏小芹当然知道,县委书记的儿子不可能一直在饭馆里当帮工。不过她还是打趣道:“怎么?坤哥要跳槽啊?”

“我要回京城了。”郑坤闷着声音说罢,又快速的补充道,“我这一走可能要暑假才能回来!”

“好啊,到时候还来搬豆腐。”夏小芹没心没肺的笑道。

郑坤甩给夏小芹一个白眼,心里窜出了一股无名火。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一大早的顶着寒风站在门口等夏小芹,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看不到夏小芹的失落神情后,心里会很生气。

“我才不搬豆腐了!”郑坤甩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进了后厨。

阅历丰满的郑兰知道郑坤心里那点儿小心思,她也很喜欢夏小芹,并且心里没有门户之见。

不过,这俩人都还小,夏小芹又是一副没有开窍的样子,郑兰虽看在眼里,但并没有撮合他们的意思。

郑兰见夏小芹一脸莫名,笑道:“小坤不想回京城,在怄气呢。”

夏小玲眸子闪了闪,从三轮车的车斗里把事先准备好的熏肉拿了出来。

夏小芹一拍脑门,光被郑坤打岔,差点儿把熏肉给忘了。

“兰姨,今天过小年,这是我送给您的节礼!”

“这是熏肉?”

“对啊,熏肉!兰姨你吃过啊?我见咱这儿的饭店没什么店卖这个。”

“恩,咱这儿喜欢这个味道的不多,不过,我很喜欢。谢谢你的节礼。”郑兰喜欢夏小芹会来事儿,虽然她成熟的不似寻常小姑娘,但作为一个家的“顶梁柱”,天真烂漫的确不适合她。

夏小芹从“香满园”离开,又赶紧去了招待所。

李建军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道:“中午的几桌菜都等着你的千叶豆腐呢,你要是再晚点儿来,我就要着急了!”

李建军每次看见夏小芹都无比的和善,夏小芹也愿意和他打交道。

夏小芹从三轮车的车斗里拿出余下的熏肉,双手递给李建军道:“李叔,今天小年,这是我送您的节礼,我奶奶自己熏得。”

李建军推脱两下就收下了,他在后厨管事儿,熏肉怎么做根本不用夏小芹教他。

从招待所离开,夏小芹让夏小玲带她去向阳街。

向阳街是安县的综合市场,夏小玲听到后就问:“你要采办年货吗?”

“是呢,小玲姐,你家要买什么年货?趁着今个儿一起买了吧。”

夏小玲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她家哪有什么钱办年货,全家都等着她挣的送豆腐钱,5块钱,能买好几斤肉呢,这样年三十的时候,她家也能吃饺子了。

她最小的妹妹最喜欢吃饺子了,她自己也很久没尝过肉了,家里每次吃肉,都躲着她呢。

“小芹,我能先预支1块钱吗?我……想割点儿肉。”

“你割肉是今天吃吗?家里给你留了熏肉呢,要是割肉准备年三十吃,不如二十六那天再割吧,割了炖大肉。”

夏小玲很惊讶,她早上确实看到了夏老二家挂在院子里的熏肉,但是没想到其中会有一串是自己的。

“那……那就先不要了。”夏小玲喏喏的说。

夏小芹知道夏小玲在家里地位不高,她的爷爷重男轻女,她妈妈生了四个女儿,才生了一个儿子。夏小玲作为她家的老大,平常被当做老黄牛使唤,下地干活和家务做饭,一个都跑不掉。

她被太阳晒得很黑,又因为常年干活和吃不饱,身型又瘦又小。

夏小玲老实又本分,做事儿还勤快,夏小芹想帮帮她。

“小玲姐,年后你有什么打算?”

“会嫁人吧。”夏小玲有点儿失落。她家提的要求太高了,如果不降低要求,她根本嫁不出去。

嫁出去又能怎样呢?

用彩礼换回来的儿媳妇,婆家能对她多好?

夏小玲虽然不识字,但是心通透的很,嫁人对她来说,不是脱离苦海,只是换个地方干活罢了。

夏小芹把夏小玲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想到自己年后的打算,又自认为把夏小玲已经看透了,便道:“小玲姐,我年后还需要人帮忙,你要不要来我家做工?我给你开工资,一个月10块钱!”

“10块钱?!”夏小玲大字不识一个,模样生的不好,在县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现在猛然听说有一个月薪10块的工作,整个人都惊住了。

只是窝家里种地,全家加起来,一个月也没有10块钱的结余,现在她能为家里挣10块钱,家里的生活是不是能变好点儿了。

“恩,你可以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如果他们不着急把你嫁出去,就先来我家帮忙吧。不过,可能会很辛苦哦。”

夏小玲最不怕的就是辛苦,她夏天能顶暑给家里的地浇水,冬天还要破冰洗衣服,她愿意用辛苦来换钱!

回夏家村的路上,夏小玲把三轮车骑得极稳,在夏小玲心中,已经把夏小芹当成她的老板了,她一定要争取到这份工作,她需要钱!

夏小芹则在心里盘算年后的豆腐事业,她也需要钱!

第012章 一通关切的电话

腊月二十六、家家炖大肉。

这一天,谁家没有飘出肉香,说明这家确实贫困的很,过年连一刀肉都吃不起。

夏小玲提着一斤极好的刀头肉回了家,这是夏小芹今天送她的,说是不算工资。

夏小玲全家都笑的极其开心,夏小玲的妈妈苗翠心眼多,她把夏小玲拉到屋里,关上门之后才问:“夏小芹一个傻子,卖豆腐能赚这么多钱?”

“妈,小芹她不傻,她很会做生意。”夏小玲替夏小芹辩解道。

“全村都知道她脑子不灵光!我看她就是个憨的,一斤肉啊,钱买的!说白送就白送?我跟你说,你要长点儿心眼,如果有可能,把夏老二家的豆腐方子学过来更好!”

“妈!那是人家的秘方!”

夏小玲被苗翠的话震惊了,夏小芹对她家这么好,又是送肉,又是给钱的,她妈妈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感恩!

“傻妮子!你学过来不就是咱家的了?卖豆腐这么赚钱,你不想换季的时候截布做身新衣裳?还有你弟弟,夏老二家的夏修学能上学,只要你学了豆腐方子,挣了钱,你弟弟也能去上学了!夏修学瘫了,你弟弟以后会是咱村唯一的大学生,以后铁定帮衬你啊。”

苗翠见夏小玲呆着不说话,朝着她的胳膊拧了一下,动作娴熟、收手迅速,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下手。

夏小玲受痛,只能抿着唇点头。

当晚的炖肉,夏小玲作为全家的功臣,只分到了一口,大部分被苗翠锁进了柜子,小部分进了她弟弟的碗里。

夏小玲的心更苦涩了……

腊月二十九,这是夏小芹最后一天给“香满园”送豆腐,郑兰要放假了,年后初八才开门。

豆腐交接好之后,郑兰取出两个红包,大的递给夏小芹,小的递给了夏小玲。

“新年快乐,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

“我……我也有?”夏小玲惊呆了,下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收!

夏小芹则好模好样的把红包收了起来,并且对夏小玲说:“长辈赐、不可辞,小玲姐你就收起来吧。咱俩在这里给兰姨拜个早年,祝兰姨来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郑兰笑着刮了一下夏小芹的鼻子,笑道:“就你小妮子嘴甜!”

夏小芹吐吐舌头,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孩姿态。

郑兰想到今早那通电话,从柜台里抽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对夏小芹说:“这是京城人民医院的电话,小坤帮你要的。”

八三年的时候,电话可不是谁家都能安的,郑兰的香满园能安上电话,不是因为她是县委书记的妹妹,而是因为她是京城郑陶然的女儿!

郑陶然让给她安电话,这个电话安起来难度一点儿也没有。

“坤哥来电话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真的要到了电话,兰姨,他要是再打电话,你一定得帮我谢谢他!”

夏小芹这个电话是为夏修学要的,她知道郑坤是京城人后,便有了这个想法。

夏小芹不放心安县医生的技术,怕夏修学的腿落下毛病。

“要电话的时候让我转达,道谢还让我转达?”郑兰熟练的拨出一串号码,然后把话筒递给了夏小芹,“自己道谢才有诚意。”

夏小芹笑嘻嘻的接过话筒,刚凑到耳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郑兰的嘴角勾起,她这个傻侄子,铁定一早等在电话旁边呢!

“喂?哪位?”电话里传出重复的问话。

这人的声音很沉稳,还很熟悉,但绝对不是郑坤!

夏小芹试着问:“我是夏小芹,请问……郑坤在吗?”

电话另一头的谢川听到那道软绵绵的声音后,脑中立即出现了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谢川心想,一定是她那双灵动的杏眼太漂亮,所以自己才会记忆深刻。

不过……

郑坤一早就守在电话旁,为的是等夏小芹电话?

谢川的食指不自知的轻叩电话机,如果谢连长的部下在,恐怕会误以为谢连长在思索什么部署呢!

“我是谢川,小坤暂时有事出去了,你有什么事要我转达吗?”

“是川哥啊,上次的事儿真是谢谢你了!”夏小芹从郑坤口里知道谢川只比自己大五岁,她现在已经改了称呼,借郑坤的光,称呼谢川“川哥”。

谢川听到这声称呼眉毛挑了挑,问:“不喊叔叔了?”

夏小芹大窘,忙岔开了话题:“我就是想谢谢坤哥帮我找到了人民医院的电话,他不在,就麻烦川哥帮我转达一下啦。”

谢川心头一跳,问询的语气有些急了:“你的腿还没好吗?”

“是我哥哥,我想给他的腿做手术。”

“其实军区医院的技术更好。”谢川鬼使神差的说道,不过说完,他又觉得太突兀了,又跟上一句,“但是他们不收外来病人。”

夏小芹抽抽嘴角,这人逗她呢?

夏小芹又应付几句,挂断了电话。

郑兰知道郑坤的表哥是谁,谢川这人,可是郑坤从小到大要学习的目标。

夏小芹刚走五分钟,郑兰面前的电话就响了。

“喂,夏小芹,我回来了!”

郑兰把炸耳朵的听筒放远了一些,皱着眉毛说道:“小芹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姑,你怎么不拦着她啊!”

郑兰凝眉:“她还要去招待所送豆腐。”

“姑!!”郑坤快急死了。他知道他姑明天就不开店了,过了年还要等到初八呢!

“你把电话打到招待所,比在这里跟我唠叨强。”

“对啊。那姑,我先挂了啊。”

“恩。”

郑兰刚要挂断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一道苍老严肃的声音:“问她,今年回不回家!”

郑兰惊得心慌意乱,挂电话的动作更迅速了。

郑坤被突然出现的爷爷吓得头一缩,刚要转达爷爷的话,却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盲音。

“嘟嘟嘟……”

郑坤无比尴尬的说:“爷爷,我姑挂断了。那啥,我现在拨回去。”

郑陶然用手里的拐棍敲了敲地:“不用问了!想回她早就回来了!”

郑坤吐吐舌头,等郑陶然走了,才敢往招待所打电话。

夏小芹没想到郑坤会把电话打到招待所,听到郑坤问她什么时候去京城,夏小芹想了想,说:“等我攒够了钱。”

夏小芹从招待所出来,又去邮局给医院打电话。她问了医院的确切地址,还与医院商量好把夏修学的病例寄过去,做好这一切,夏小芹又赶紧回了夏家,和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

大年初一这一天,夏老二家的鞭炮声是最炸耳朵的那家,传遍了夏家村。

一九八三年的冬天,夏老二家发生了祸事,他们携手共进迈了过去,夏小芹有信心,明年日子会更好!

第013章 倾家荡产也要治

大年初一夏小芹不用做豆腐,她放完鞭炮给夏老二上过坟就回房睡回笼觉,哪知刚入睡没多久,就被夏小福的哭声惊醒了。

夏小芹急忙穿上衣服,一到堂屋就看见马小梅竖抱着夏小福,正“喔喔喔”的逗他呢!

沈舒也从厨房过来了,她伸手要去接夏小福,却被马小梅拒绝了。

夏小芹帮腔道:“大伯母,小福可能是饿了,你让我妈给他喂奶吧。”

“小孩子就是要耐得三分饥与寒,饿一饿,是好事儿,以后会好带一些。”

夏小芹才不信马小梅这个歪理,上一世她听到都是亲密育儿的理论,马小梅这些老一套,早就淘汰了!

夏小芹见夏老太太也没动作,而夏小福已经哭得嗓子都快哑了,立即板起了脸:“大伯母,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就想让我弟弟饿着?新的一年,你还想不想让小福好了?”

夏老太太这下窜起来了,一个眼神就让马小梅灭了气焰,赶紧把夏小福还给了沈舒。

沈舒抱着夏小福去了东屋,马小梅不想输了场子,嘴不饶人的说道:“你们这样宠孩子,以后会非常难带的,受罪的还是你们!”

“不用大伯母操心,也不用大伯母帮我们带孩子。”

“我不是心疼你奶嘛!”马小梅给夏老太太使个眼色,让夏老太太帮腔。

夏老太太横一眼马小梅,对着厨房喊道:“小丹,你总窝在厨房干什么,来堂屋给你妹妹说说话!”

夏红丹依依不舍的到了堂屋,嘴上还有吃的油没抹干净呢!

夏小芹跟这位堂姐真没话说,夏红丹跟马小梅一个脾性,人懒、嘴毒、眼皮子又浅,惹人烦得很!

“夏小芹,你为什么找夏小玲做事?怎么不找我?一个月10块钱呢,你这不是便宜别人吗!”

夏红丹在马小梅的示意下开口了,她刚说完,马小梅就赶紧帮腔:“对啊,咱们自家人用着多放心啊!”

“小玲姐在村里的口碑很好。”夏小芹意有所指的说。

“小丹是自己人。”夏老太太偏向着夏红丹,在她心里,自己的孙女都一样,夏小芹能干,夏红丹一定不会差。

“自己人?那我的腿受伤了,请她帮我送豆腐,她怎么不去啊?”夏小芹没好气的说,“你们只看到小玲姐的10块钱的工资,怎么不问问我让她做什么啊?吃苦受累的活小丹姐做的来吗?”

“夏小玲能做的,我都能做!”夏红丹挺着胸脯说道,“我比夏小玲有力气多了!”

“那好啊,我请你去跑市场,只要你能卖出一板豆腐,我就给你提1毛钱,你一天能卖出去十板,就有1块钱,一个月就有30块钱,你愿意干不?”

“愿意!愿意!”马小梅的耳朵只听进了一个月30块钱,跑市场是什么意思都没明白。

夏老太太张张嘴想插话,但被夏小芹一个眼神扫过来,那绝情的眼神把夏老太太吓了一跳,想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不就是跑市场吗?

夏小芹一天能卖出去那么多豆腐,小丹应该也可以。

就这样吧!

夏老太太现在还靠夏小芹挣钱,夏小芹又力气大的能一手把她提溜起来,她可不敢在夏小芹面前耍横,又当起了缩头乌龟。

新年过后,夏小芹第一件事就是带夏修学去医院做检查!

安县的医生知道夏修学的病例要寄到京城大医院,把病例写的无比详细,写完又检查了几遍,生怕错过一点儿细节,让京城的医生看不明白。

京城人民医院的回复打成了电报,直接送到了郑兰的“香满园”,近千字的电报详细的说了治疗方案,夏小芹知道这又是郑坤的帮忙,且是一笔不小的钱,如果是写成信邮寄,恐怕要半个月才飘到她手上。

夏小芹赶紧又给郑坤打一通电话,表达自己的感谢。

这回郑坤没错过,挂了电话喜得屁滋滋的,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好,惹得郑家人不禁问他原因。

夏小芹带着“沉甸甸”的电报回了家,她心里喜忧参半,家里的其他人心情也一样。

喜得是,人民医院给的回复是能治,也只有京城能治,因为夏修学的腿因为没有及时手术,又没有恢复好,伤情加重了。

忧的是,夏小芹准备的医药费远远不够!人民医院做的预算,让她最好准备3000块钱,再少也不能低于2000!

这笔钱,对于现在的夏老二家来说,可谓是个天文数字!

“小妹,要不……算了吧。”夏修学心中最为苦涩,他站起来的那个梦,又破碎了。

“不行,一定要治,就算是卖地,也要治!”夏小芹的态度非常坚决。

“绝对不能卖地!”夏老太太第一个跳脚,在她这样的老农民心里,地就是一切,没有地是要饿死的!

更何况,夏老太太不止夏修学一个孙子,夏老太太认为,夏家曾经的骄子高材生已经废了,老夏家有四个孙子,夏修学在夏老太太心中的地位被排到了最后面。

有夏老太太捣乱,夏小芹根本谈不下去。晚饭过后,夏老太太一抹嘴就去了隔壁夏老大家,夏小芹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一定是去说夏修学的事情了。

夏小芹把碗筷收拾了,刚洒扫好院子,就看到沈舒抱着夏小福,站在堂屋门前两眼含泪的望着她。

夏小芹被沈舒的神情吓了一跳,她知道女人生产后因为内分泌原因,情绪容易有起伏,更容易得产后抑郁症,家里现在这个状况,令夏小芹警醒,沈舒可不能再病倒了。

“妈?”

“哎。”沈舒应一声,也不去管脸上的泪,直接道,“小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夏小芹跟着沈舒进了东屋。

沈舒把夏小福放在床上,刚满月的夏小福脸蛋养的圆圆地,他和夏小芹一样,都遗传了沈舒的那双大眼睛,小眼珠灵动的转着,夏小芹一逗他,他笑的伸出了舌头,还带了俩泡泡出来。

沈舒望着夏小芹和夏小福互动的场景,眼睛又红了。

“小芹。”沈舒喊一声夏小芹,把手里的那块儿东西塞给了她。

夏小芹摊开手掌,手里是一块儿纯白色的玉佩。

这块儿玉佩有夏小芹手心那么大,主形雕的是一只凰鸟,整只凰鸟融合了明雕和暗衬的手法,显得栩栩如生。凰鸟的头顶是半个“喜”字,因此夏小芹推断这块儿玉佩原本应是一对儿。

夏小芹上一世去过南市那边,在翡翠市场见过好玉,她一眼就看出这块儿玉不寻常,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就算有几十万也买不到!

“妈?你这是……”

“上次来咱家的那位老板娘,我看她是个好人,你看能不能托她给这块儿玉佩找个好人家,给你哥换医药费。”

夏小芹见沈舒的目光一直黏在这块儿玉佩上,便问:“妈,这块儿玉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真的要卖掉它吗?”

“你爸对我们有恩,修学的腿,我们一定要给他治好!”

夏小芹觉得沈舒话里好像有隐情,但是任凭夏小芹再问,她也不愿意多说。

夏小芹只好把玉佩收好,准备明天拿去郑兰那儿。

第014章 夏老太太作妖

夏老太太在夏老大家呆到半夜才回,一回家又钻进了她的偏房,直接锁上了房门,拉灭了灯。

夏小芹本来还想问一问夏老太太,夏丹红还要不要推销豆腐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她只出工了三天,一板豆腐都没有卖出去,懒惰的劲儿刷新了夏小芹的下限。

夏小芹站在夏老太太门外问了两声,夏老太太一句不吭,假装真的在睡觉,夏小芹索性不问了,现在还没有底薪这一说,卖不出去豆腐就没有工资,她有什么好急的?

夏小芹依旧是半夜起床做豆腐,夏修学一样很坚持要帮夏小芹烧锅。

夏小芹和夏修学很默契的没有提医药费的事情,豆腐凝固好后,夏小芹和夏修学又都去补觉。

天灰灰亮的时候,夏老太太从偏屋里出来了,她先偷偷看一眼豆腐房,看到门锁挂在上面,顿时松了谨慎。

夏老太太装作和往常一样,去厨房做早饭,但她制造出来的动静比往常大很多,就连东屋的夏小福,都被她吵醒了。

“哎呦!!”

厨房里先传出夏老太太一声惊呼,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沈舒抱着夏小福冲到厨房,正看到夏老太太坐在地上,捂着腰不停的哀嚎。

夏小芹也赶紧穿上棉褂去了厨房,厨房的一片狼藉令夏小芹太阳穴直跳。

和面盆摔了个粉碎,面粉撒了一地,舀水的葫芦水舀子也碎了两截,水洒在面粉上,又被地上的夏老太太扭动了几下,场面和和稀泥差不多。

夏老太太看起来更狼狈,除了身上撒有面粉,手心也不知道被哪块儿碎片划破了。

夏老太太受疼后下意识的放嘴里亲一下伤口,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导致她捂了一嘴的血,血腥无比。

又因为夏老太太弄出这一场,夏小福受到了惊吓,这会儿正嗷嗷的哭,沈舒想扶夏老太太起来,疼孙子的夏老太太又催促她先哄好孩子,把沈舒急的汗都快出来了。

夏小芹审视一遍“案发现场”,碎裂的和面盆和葫芦水舀子她都用过,这两样都不是轻易能碎的东西,再看夏老太太,一个劲的捂着腰哼哼,如果真是腰疼的很,按着夏老太太自私自利的性子,早就大喊着让她送医院了!

夏小芹没想到夏老太太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作妖,她压下心里的怒火,沉着脸把夏老太太从白面泥潭里扶起来。

“小芹,快送你奶去卫生院,老人家摔了不能马虎!”哄好夏小福的沈舒也镇定下来了,厨房是沈舒最熟悉的地方,她和夏小芹想的一样,地上那两样的东西都不是轻易能碎的。

沈舒心里一样有了计较,嘴里虽然说着关切的话,但是眼里却没多少担忧。

“去卫生院干嘛!”夏老太太一副我为家里操碎心的模样,痛心疾首的说,“去了就不是一点儿钱能解决的问题,我这把老骨头在床上躺躺就好了,小芹啊,你扶我去偏屋,我去床上躺躺。”

“那就去躺着吧,早饭我来做。”沈舒直接接招,把夏小福送到西屋,让夏修学先哄着。

夏小芹和沈舒一起把厨房收拾了,和面盆碎了,不能和面烙饼,沈舒就做了一锅疙瘩汤,让夏小芹垫饱肚子好去县城。现在天还冷着,不吃点儿东西上路,会把人冻坏的!

“小芹,你先吃,我去给你奶送一碗。”

“妈,奶是故意的,装病是她的老招,她就是不想帮家里做事,让咱们忙的手忙脚乱,找不出空暇给哥治腿!”

夏小芹一直在默默观察沈舒的反应,夏家村的人都知道,沈舒是破落户出来的娇女,投奔亲戚的途中被车撞了,奄奄一息的昏倒在路边。

进城卖豆腐的夏老二救了她,她为了报恩委身夏老二,并在结婚的那一年生了夏小芹,从此在夏家村住了十八年,从没有离开过夏家村,也没有什么远亲来找过她。

夏老太太认为沈舒娘家没人,平日里经常欺负她,有时候还联手马小梅挤兑她,甚至在她难产的时候,敢说只要孩子!

沈舒把这些默默地忍下来了,夏老二对她有恩,她用余生报恩,自认为什么苦都能忍下来。

夏小芹见沈舒没有特殊的反应,情绪也没有波动,就知道她也看出来了。

夏小芹很不忿,沈舒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偏生要被这些极品欺压!

“这事儿你别管,去县城的时候记得带上那块儿玉佩,你哥的腿,就是倾家荡产,我们也要给他治!”

沈舒眸子里的坚定让夏小芹发现,沈舒并非只会隐忍的包子,她有自己的分寸和信念。

夏小芹很“欣慰”的捧起疙瘩汤,接着吃自己的早饭。

夏小芹刚喝一口,就听到了夏丹红的声音:“二婶又给夏小芹做什么好吃的了?香味儿都飘到我家去了!”

夏老太太从夏老大家回来就装病,夏小芹不是真傻子,不用想就知道是夏老大一家在做鬼!

夏小芹看都不想看一眼夏丹红,沈舒一样无视夏丹红,直接端着碗去了偏屋。

夏丹红也不觉得尴尬,直接凑到了夏小芹跟前,瞅着夏小芹的碗,故作惊讶的说:“夏小芹你怎么一大早就吃疙瘩汤,还放这么多醋,你不知道醋吃多了会坏牙吗?到时候你的牙要是掉了,说话可会漏风的。”

“我还放了很多香油、葱花和香菜,闻着香吗?味道勾人吗?是不是被醋味儿和香味儿勾的口水直冒?”夏小芹话音乍停,捧起碗闷头喝上一大口,然后说,“就不给你吃!”

馋的口水直冒的夏丹红被夏小芹话惹得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想拍夏小芹的脑袋,这是她以前经常会做的事情,动作熟练的很。

但是现在的夏小芹已经换了“芯”,夏小芹岂会让夏丹红的脏手落到自己的脑袋上,她直接站起身,一掌推在了夏丹红的胸前,把夏丹红推得后退几步,踉跄着差点儿摔倒。

夏小芹忍了忍,才没把手里的碗扣到夏丹红的头上。

真当她是傻子吗!一大早就派夏丹红来她家看热闹,夏老大一家真是为了利益一点儿亲情都不顾!

“夏小芹!你敢推我!”

夏小芹甩给夏丹红一个眼刀,阴沉着脸说:“推你怎么了?再敢拍我的头,我就打你!”

“你敢打个试试!我二哥要回来探亲了,你敢打我,我就让我二哥打死你!”

二哥?

夏小芹调动脑子里的记忆,确定夏为军是谁后,咧嘴露出了一个慎人的笑:“那个杂碎要回来?真好!”

“你敢骂我哥是杂碎?我要我妈撕烂你的嘴!”

“不光他是杂碎,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只因为我眼大好看,你眼小长得丑,就敢合谋欺负我这个傻子,想戳瞎我的眼睛!如果不是我爸看见,你们就得逞了!”

夏丹红丝毫没有做过恶事的愧疚,反而炸毛跳脚的骂道:“你骂谁长得丑!你敢再说一遍吗!我要撕烂你的嘴!”

第015章 沈舒发怒

夏丹红欺负夏小芹腿还不能太活跃,竟然想跟夏小芹近身肉搏!

从偏屋赶回来的沈舒一把将夏丹红拉开,甩着她把她推到了院子里。

夏丹红被“弱不禁风”的沈舒摔了个屁股蹲,直接把夏丹红摔愣了。

沈舒敢推她?

她妈不是说,沈舒三脚踹不出一个屁,骑在她头上拉屎,她还会好声好气的递纸吗?

夏小芹看到了沈舒那双泛着血丝、充满怒火的眼睛,沈舒被夏丹红惹怒了,原因是自己。

沈舒浓浓的爱女之心,让她拿起了烧火的火棍!

夏丹红被火棍抽的大嚎,一路叫喊着回了自己家。

沈舒拎着火棍跟着去了!

马小梅来不及问夏丹红发生了什么事,见到沈舒拎着火棍上门,也不问缘由,直接抄起竖在墙上的铁锨,迎着沈舒就来了。

“干啥呢!干啥呢!沈舒你胆子大了啊!我还没死呢!你就敢拎着家伙来我家打人!”

沈舒目眦欲裂,愤怒让她难以保持头脑清醒,她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盯着马小梅,气势不减的问:“你知不知道她和夏为军合伙戳小芹眼睛的事情!”

马小梅被沈舒吼得愣住了,这不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吗?当时老二说好不追究的,怎么这会儿提起来了?

“你知道是不是?”沈舒气的浑身颤抖,声音又拔高了几度,“马小梅!你怎么能教出这么恶毒的孩子!”

“夏小芹整天傻里傻气的,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时没把握好分寸,能怪个人吗?再说,她眼睛又没瞎,这事儿早就由咱妈做主了结了,你不能因为我家小红老实就欺负她,你刚刚打她几下?我得饶回来!”

马小梅没理也要扯三分,仗着自家人口多,沈舒性子弱,还敢说“打回去”这种话。

沈舒真的要气疯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女儿究竟受过多少罪,吃过多少亏?

夏老二是对闺女好,但是这种事隐瞒着她这个亲妈,让她的心比用刀子划还疼!

沈舒良好的家教让她骂不出那些恶毒的话,她紧握的拳头快要把手心扎破了,满腔怒火找不到倾泻的地方,最后索性抄起火棍,直接甩到了马小梅的身上!

马小梅被火棍砸中了小腿,疼的一声大叫,刚要举起铁锨打人,就见夏小玲扶着夏小芹来了,而夏小芹手上,竟然拎着一把菜刀!

马小梅吓得缩了缩脖子,把铁锨一扔,就地坐下,捂着腿狼嚎道:“我活不下去了啊,被人追到家里打……丢人啊,亲妯娌打架啊,让老夏家的脸往哪儿放啊……”

看热闹的人知道沈舒打人的缘由,这会儿看沈舒和夏小芹眼神充满了同情。

“妈,咱不气了,以后和这样的极品不来往就是了。”

“小芹。”沈舒心里充满了愧疚!她还需要自己的女儿拎着菜刀来保护!

“妈,咱们回去吧,奶还在床上躺着呢,我也该去送豆腐了。”

想到装病的夏老太太,沈舒看马小梅的眼神更厌恶了。

她不能再善良下去了,这些人把她的隐忍当做软弱,连戳瞎眼这种恶毒的事情都敢做!

沈舒也不屑用威胁的话警告马小梅,她和马小梅妯娌十八年,无比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和这样的人争辩吵架,只能听到污言秽语,脏污自己的耳朵!

沈舒从夏小芹手里接过那把菜刀,直接插到了自家的大门门框上!

沈舒警告的眼神每个人都看懂了,她没有说任何威胁马小梅的话,但是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把刀,就是用来警告马小梅的!

夏小芹望着那把已经有些卷边的菜刀,在心里盘算着送完豆腐了要去趟向阳街,再买一把新的回来。

因为夏丹红这档子事儿,夏小芹到“香满园”的时间晚了点儿,为了不耽搁招待所用豆腐,夏小芹让夏小玲自己去招待所,她留在了“香满园”。

夏小玲和招待所的李建军已经很熟悉了,夏小芹很放心她自己过去,夏小玲也有自信能独自把事情办好,如果这点儿能力都没有,怎么对得起“老板”给她发的工资?

“兰姨,我想求你件事。”

昨天刚收到电报,今天就有事相求,郑兰已经做好夏小芹开口借钱的准备了,更何况还有郑坤那个小没良心的求情呢,昨天他特意打了一通电话,消磨了她半个小时。

令郑兰意外的是,夏小芹不是开口借钱,而是从棉袄的兜里掏出了一块儿包了好几层卫生纸的玉佩。

郑兰一眼就看出这块儿玉佩的不凡,她家也有几块儿祖传的玉,和这块儿的成色不相上下。

“兰姨,你看这块儿玉值多少钱?能不能帮它找个好人家?”

郑兰莞尔:“买家就买家吧,还特别要求是好人家?小小芹,你该不是以后还想赎回去吧?”

夏小芹还真这么想过!

沈舒对这块儿玉佩的留恋她看在眼中,等她赚到足够的钱,能赎回去是最好了!

郑兰本意不是打趣夏小芹,她将玉佩拿到手中,确定玉佩的完好后,道:“这块儿玉佩先放我这儿,我争取帮它找个好人家,凑齐你缺的手术费。”

“兰姨,你最好了!”夏小芹欢呼道。

郑兰笑笑,提醒夏小芹道:“京城肯定是越早去越好,你该准备的除了钱还有其他的,招待所那边的生意断了想再续上就难了。”

“兰姨放心,我会安排好这一切的,豆腐一定不会断你的,李叔那里也绝对不会断!”

“你心里有计划就好,要准备的东西也该着手准备了,出门身上除了钱最重要,就属介绍信了,你去公安局问问,看看手续该怎么办理,别耽误了事儿。”

郑兰不说,夏小芹差点儿忘了,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出门的手续繁琐着呢,还有火车票,也不好买啊!

安县隶属豫南省周市,但周市的发展并不好,连直达京城的火车都没有,想要去京城,必须从安县坐车到商都。

还有车位的问题,从商都到京城,慢火车要“哐嘁哐嘁”十多个小时,夏修学的腿不好,如果只能买硬座,或者是无座的票,对他的身体无疑是一个考验!

第016章 为出行奔波

夏小芹带着心事回了家,夏老太太知道早上发生的事儿,并没有作妖,安生的躲在偏屋,中午吃饭都是沈舒送进去的。

夏小芹吃了午饭就钻进了豆腐房,从豆腐房出来以后,又是洗澡又是洗头的,还换了一身颜色亮丽的衣裳。

夏小芹把自己收拾利索,新作的千叶豆腐也冷却完毕了,她将千叶豆腐分成四份,先拎了两份出门。

夏小芹带着千叶豆腐和电报来到了村支书家,上门不空手是夏小芹为人的准则,她送的不是“特殊礼品”,自己做的千叶豆腐,送的是个心意。

再者就是,村支书夏显宏和夏老二家有七拐八绕的亲戚,抡起辈分,夏小芹应该喊他一声六叔爷。

上长辈家里,给长辈送点儿礼,一点儿不过分。

夏显宏看到夏小芹登门,才明白今天在村里传的话都是真的。

夏老大的媳妇说夏小芹和沈舒是一对傻子,为了个瘫子竟然会想去京城,还想着卖地卖房。

夏显宏却不这么认为,眼前的夏小芹眼神灵动清明,绝不是个糊涂的人。她和沈舒是真的想治好夏修学,为此不惜卖地卖房。

夏修学那个状态,没人不觉得可惜,夏显宏曾经还认为,他会是夏家村考出去的第一位大学生!

如果有机会把腿治好,是不是就能参加高考了?

夏显宏是另一个打算。

“京城那边都联系好了?”

夏小芹赶紧取出准备好的电报,双手呈给了夏显宏。

夏显宏仔细的翻看了一下电报,看到后面要准备的钱款后,眼皮子跳了跳。

怪不得村里都传夏小芹母女俩傻了,去京城要花的钱可真多啊!

“你想要村里开介绍信和证明信,这个没问题,一会儿我就能给你开好,你再拿去公安局,让他们加盖个证明章就行。不过,你的手术费凑齐了吗?卖地可不是嘴皮一碰就能决定的事情,这个牵扯很大!”

“六叔爷,我不卖地,我和我妈找亲戚借了钱。”

夏小芹才不会把玉佩的事情供出来,万一传到夏老太太和马小梅耳朵里,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夏显宏没有继续问,只要他们不找村里哭穷,不给他施难题,他就当不知道夏老二家的困难。

再说了,现在哪家不困难?村里就是想家家都帮忙,也要有经费啊!

夏小芹顺利的拿到了夏显宏开的介绍信和证明信,她把这些收好,回家又拎两份千叶豆腐,这一次去了夏小玲家。

夏有金中午又喝酒了,此时正歪在堂屋藤椅上打呼噜,堂屋里的酒气已经飘到了外头,夏小芹根本没进屋,把千叶豆腐递给苗翠,几句话就把夏小玲“借”出来了。

这是夏小芹上午就和夏小玲约定好的,夏小玲帮她送豆腐是工作,陪她出去办事儿不算工作。

拎着千叶豆腐上门,是怕苗翠借口要做事不放人。虽然夏小玲已经把家里要做的事情已经提前做好了,但万一苗翠拦人呢?还是提着“礼”比较好。

事实证明夏小芹的决定很正确,苗翠看到千叶豆腐立即放人了。

夏小玲骑着三轮车,载着夏修学和夏小芹,三人一起去了县城公安局。

夏小玲看到穿制服的人心里就发憷,虽然夏小芹已经给她做了心理建设,但夏小玲进了公安局大院,还是忍不住的心慌,下三车轮的时候,差点儿被自己的腿绊倒。

夏小芹知道现在时期的人都怕和官家打交道,她道:“小玲姐,你在这里陪着我哥,我进去问清楚再带我哥进去。”

“好、好。”夏小玲求之不得,连连点头。

夏小芹正在公安局的大院里找户籍室,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刺耳的刹车声令夏小芹寒毛直竖,有先前的车祸事件在前,夏小芹下意识动作是朝前面跑!

“哎?哎!你跑什么?”曹清羽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朝着夏小芹喊道。

夏小芹被女公安曹清羽喊停了脚步,她转身,看到身后的警车距离她最开始站的位置还有几米远,根本没有撞到她的可能。

夏小芹拍了拍胸口,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胆子真小!”曹清羽笑哈哈的说。

夏小芹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像应激障碍,夏家全家都倒霉在车祸上,自己也被车撞过一次,接二连三的事故导致她听到刹车声身体就紧张!

“楚同志,你车技不行,吓到小姑娘了!”身穿公安制服的曹清羽从副驾驶上下来,朝开车的楚文府打趣道。

楚文府甩给曹清羽一个眼刀,下车打开后车门,从里面拽出了三名邋遢狼狈、鼻青脸肿的男人,和出来迎接他们的警察一起走了。

曹清羽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去,她走到夏小芹的面前,问道:“小姑娘,你要办什么事儿?”

没人敢在公安局大院闲逛,走进公安局的大院,肯定是来办事儿的,所以曹清羽才会问的这么直接。

“我和家里人要去京城,村里开了介绍信和证明信,让我来这里盖章。”

曹清羽指了指第三个开着门的房间,道:“你去那里盖章,不过你家里人也要一起过来,不能旁人代为办理。”

“好的,谢谢公安姐姐!”

曹清羽朝夏小芹笑笑,抬步走了。新抓了三个人,她还要参与审讯,京城来的那位楚同志出手狠,这三个人已经只剩半条命了,可不能再动手了!

华国八四年四月才开始身份证制度,当时只在京城实施。安县还没有户籍室这一说,所以夏小芹找不到具体办理户籍的公安。曹清羽给她指路,她才摸对门。

夏小芹的手续准备的齐全,章盖的十分顺利,因为她无法确定夏修学康复的具体时间,特意请公安同志帮她把期限写足了两个月。

夏小芹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位开车凶猛的“楚同志”,不过这位楚同志脸色阴沉的厉害,似乎在赶时间,走路带风的跑到那辆警车前,轰着油门、按着喇叭,一路呼啸的离开了公安局大院。

夏小芹被警车的尾气呛的干咳,夏小玲用手赶了赶难闻的气味,小声嘀咕道:“这人开车咋这么猛?火急火燎的,也不怕撞着人。”

夏小芹想到先前抓进去的那三个人,随口应道:“兴许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第017章 商都的售票厅

出行的手续办好了,郑兰那边也给消息了。有人愿意买玉佩,出价3000块钱,问夏小芹卖不卖。

这个价格令夏小芹非常惊喜,对郑兰的感激溢于言表。

“兰姨,玉佩我卖,买家的联系方式也请你帮我留着。”

“行,那我通知买家。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是你自己收着带回家,还是我先帮你放着?”

“麻烦兰姨帮我收着,等我要去京城的时候,再存起来!”

“这样最好,你带着电汇单去京城更安全。”

现在万元户还不多,随身带着3000块钱出远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当然,把这3000块钱带回夏家更危险!

夏小芹解决了钱的事情,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她要确定自己的脚已经彻底好了,不能在去京城的路上出事儿!

夏小芹修养的这段时间十分注意腿脚,幸而恢复的不错,渡过了危险期和隐患期。

压在心上的两块儿大石头全部搬走,夏小芹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立即拿着介绍信跑到汽车站买了一张明天去商都的车票,她需要先到商都把火车票买好,才能带夏修学出门!

不然到了商都买不到火车票怎么办?

让她带着腿脚不便的夏修学露宿火车站吗!

当然,去商都买票这件事儿得瞒着夏家的其他人,包括夏老太太。

沈舒为夏小芹打掩护,夏小玲是夏小芹的帮手,第二天一早,夏小芹“照常”去县城送豆腐,但是夏小玲把她拉到了车站!

“别人跟你搭话你别理,也别吃别人给的东西,喝别人的水!”夏小玲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低声细语的叮嘱夏小芹。

夏小芹晃了晃身上的背包:“小玲姐放心吧,吃的喝的我都有,别人跟我说话我就当哑巴!”

“一定要小心啊!”

夏小玲还是一万个不放心,在她眼里,夏小芹虽然很机敏,还会做生意,但她年纪小啊,她的三妹妹和夏小芹一个年纪,到现在连安县都只来过两次,商都?好远好远,几百里地呢!

夏小芹对出远门不紧张,她紧张的是买不到卧铺!

郑兰告诉她,现在的火车卧铺大部分只对公职人员出售,如果你没有能动用的“关系”,有钱也难买到卧铺。

夏小芹在商都一个人都不认识,想要买卧铺更是难上加难!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公安局和村支书开的证明,祈盼火车站的同志能看到伤员的份上,卖她两张卧铺。

小巴车晃悠了六个小时,终于停在了商都的车站里。

夏小芹上辈子就是商都人,但她出生的晚一些,八四年的商都在现在的夏小芹眼中,有熟悉的地方,也有很多陌生的建筑。

夏小芹循着记忆来到了火车站,车站里排队买票的队伍又长又乱,时不时的还有人插队,夏小芹坠在队伍的最后面,排了一个小时,才朝前面走了十几个人。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排队的人开始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吃,夏小芹把沈舒烙的葱油饼拿出来,搭配着水杯里的凉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夏小芹吃东西很斯文,每次都是撕下一小绺,她这个吃法在噪杂的售票厅里很引人注目,别个都是狼吞虎咽的,你怎么就这么悠闲自得?

夏小芹冤枉极了,已经在排队了,难道吃的快就能排的快吗?

她这是乐观!

夏小芹半个葱油饼下肚,已经差不多饱了,她刚准备把葱油饼收回包里,一个小小的脏手就拍在了她的包上!

包里不只装着吃的,还装着套着布套的证明信和电报,这些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紧张的夏小芹下意识的将那只脏手打开了!

夏小芹下手迅速,因为担心证明信,用的力气也大,响亮的“巴掌声”在噪杂的售票大厅引起了好几人的关注。

脏脏的小女孩被打的很疼,她用左手包住被打的右手,清澈的眼睛虽然蓄满了泪水,目光却黏在夏小芹手里的葱油饼上。

只是饿了吗?

夏小芹突然很自责,是不是她刚刚用的力气太大了?

“小妹!”另一个又黑又脏的小男孩跑过来,一把将小女孩拉到了背后,用一双透着红血丝的眼睛瞪着夏小芹道,“你不能打我妹妹!”

“我……”夏小芹想要解释,但是旁边的人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你妹妹想偷人家东西!”

“就是!我也看到了,她的脏手印还在人家包上!”

“我看不像是偷东西,可能是饿了。你看她现在还在吞口水呢。”

男孩只盯着夏小芹,他倔强的仰着头说:“我妹妹才不会偷东西!”

这对兄妹的眼神都很清明透彻,不似那些眼神乱飘的小偷,衣着和身上虽然脏兮兮的,但衣服的布料和款式都不错,不像真正的流浪儿小乞儿的穿着。

难道是捡的别人的旧衣服?

夏小芹又在心里把这个念头否决了,他们的衣服非常合身,一看就知道是裁缝特意量身缝制的!

“我相信她不是想偷东西,是我误会她了,我道歉。”夏小芹从包里取出剩下的两张葱油饼,递给小男孩说,“送给你们吃。”

“我不要!”小男孩的语气很强硬,但是他的肚子出卖了他。

小女孩扯着小男孩的手,怯怯地说:“哥,我饿。”

夏小芹从包里拿出沈舒装的手绢,裹住饼塞给了小女孩。夏小芹不忘叮嘱她道:“把手洗干净才能吃东西,不然会生病的哦。”

“谢谢姐姐。”小女孩的睫毛还沾着泪水,她非常有礼貌,即使已经很饿很饿,拿到葱油饼之后还不忘朝夏小芹道谢,并没有第一时间狼吞虎咽。

再仔细端详他们的脸颊,两人的婴儿肥还在脸上,小手也胖乎乎的,有一层厚肉,不像是经常受饿的小乞儿。

夏小芹心中的疑惑更浓了,只是她还要排队买票,不能和这对兄妹多聊,她也不是真正的商都人,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好好照顾妹妹。”夏小芹对小男孩说。

小男孩低着头憋出两个字:“谢谢。”

夏小芹笑笑,让他们快些去洗手。

这对兄妹走了之后,有人还在嘲笑夏小芹滥发好心,坚信小女孩就是想偷东西。

夏小芹不置可否,一笑带过。

兴许是好心得到了好报,夏小芹拿出介绍信和证明信,说明情况后,售票的同志给她安排了两张卧铺,不过日期是五天后的,这几日的卧铺车票是真的没有,就算有,也是给重要人物准备的,轮不上夏小芹。

能买到卧铺夏小芹已经很知足了,五天的时间正好让夏小芹办另外一件事。

她要带着夏修学去京城,千叶豆腐的供货不能断,她要把千叶豆腐教给沈舒,由沈舒来做千叶豆腐,夏小玲则负责往县城送货。

这是夏小芹的计划,只要不把玉豆腐和黄金豆腐教给沈舒,就不是泄露夏家秘方,夏小芹自认为实施起来没有压力。

离开火车站的时候,夏小芹特意在站里找了一下那对兄妹,问过工作人员后,才知道那对兄妹竟然是被人贩子给拐到商都的,就在半个小时前,公安带着他们的家人找来了,已经把他们接走了!

夏小芹这才彻底放下心,同时也印证了最初的想法,他们不是流浪的小乞儿。

第018章 夏老太太的谋算

夏小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沈舒给她开的大门,她拽住夏小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你奶知道了!”

夏小芹扫一眼坐在堂屋的夏老太太,轻轻地拍了拍沈舒的手,示意她别慌。

夏老太太坐在铺着棉絮的大凳子上,怀里还抱着已经睡着的夏小福。

眼见夏小芹进屋,夏老太太困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她盯着夏小芹问:“你去哪儿了!”

夏小芹很干脆的说:“我去商都买火车票了,已经买好了,五天后的卧铺票!”

“看来村里传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借下了一大笔钱,要用那些钱给修学治腿!”

夏小芹眯了眯眼睛,这事儿她只跟村支书夏显宏说过,怎么又传到夏老太太耳朵里了?

沈舒是绝对不会告诉夏老太太的,肯定是马小梅在搞事!

幸好她说的是借钱,没有暴露玉佩的事情!

“奶,你不能只想钱的事情,你要这么想,我哥的腿好了之后,肯定能考上大学,等他大学毕业,就是吃皇粮的人,到那时候还愁还不上钱吗?等我哥有出息了,最孝顺的不还是奶奶您吗?”

夏修学就在夏老太太的眼前长大,她比谁都清楚,这个二孙子有多优秀!

孙子瘫痪,夏老太太暗地里也抹过不少眼泪,也怨过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

“钱真的借好了?”

“借好了!是我爸在县城的几个朋友一起拼凑的,一共1300块钱。”

夏小芹隐瞒下了实际金额,医院的电报上说要准备3000左右,没见过世面的夏老太太这辈子都没见过万元户,在心里肯定要给3000打个折扣,认为绝对花不了这么多!

医院嘛,不就是坑人钱的地方吗?

夏小芹的猜测是对的,夏老太太一听有1300块钱,立马把精神提足了,变得“慈眉善目”起来:“1300块钱,那得有很厚一沓吧?钱呢?你可别乱放,拿出来,奶帮你放着!”

“奶,这可不是小数目,那几位叔叔还没凑齐,等他们凑齐了会直接帮我汇到京城去。”

“啥?汇过去?那万一你到了京城,人家不汇了怎么办?”

“那人家还怕咱们借了钱,不是给我哥治腿呢!”夏小芹给夏老太太掰扯道,“那几位叔叔是念着和我爸的情分,不想让我哥就这么颓废了,才愿意凑钱借我们的,等我哥有出息了,肯定会报答他们啊,人家可精明着呢,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

夏老太太狐疑的性子不改:“我是觉得,不看到钱不能去京城。”

夏小芹不跟夏老太太再纠缠这个问题,她话头一转,道:“1300块钱还不够,大伯和姑妈他们可以再借我们点儿吗?”

夏老太太听得差点儿从凳子上站起来,她双眼一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们哪有钱借给你们!要借也该找修学的那几个舅舅和小姨借!修学他娘死了之后,那边的人就要跟我们断关系,真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有,修学怎么着也是他们候家的外孙,就这么不要了?”

“奶!”夏修学的声音从西屋传出来,一下子扼住了不停“叭叭”的夏老太太。

夏小福被吵的睡不安稳,小拳头在空中晃了几下。

夏老太太赶紧晃着夏小福开始哄,把他哄睡熟后,才小声嘀咕道:“姓候的就没有好人!”

一旁久没有说话的沈舒已经在夏家生活了十八年,夏家人从不在她面前提夏修学生母的事情,但是村里传的闲话她听了不少。

沈舒将夏小福从夏老太太怀里接过来,扭头又对夏小芹说:“跑了一天,赶紧去睡吧。”

“我还有事儿没说完呢!”夏老太太喊住夏小芹,问,“你和你哥去京城治腿,豆腐的生意怎么办?城里的豆腐肯定不能断啊,你大伯说他能帮忙做豆腐,等你们从京城回来,再把生意还给你们。”

沈舒的神情立即变得冰冷起来,她以为夏老太太守着小芹到现在,是想拿到给夏修学治腿的钱,小芹没有把钱拿回来,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没想到,绕了一圈,夏老太太谋算的是这个!

夏小芹这会儿想将夏老太太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被豆腐渣塞满了!

“奶,你觉得我会把豆腐的秘方教给大伯吗?”

“他是你大伯,你爸的亲兄弟,你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不能教给他!再说,等你回来,他还把生意还给你,你怕什么!”

“大伯是奶你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只有妈妈哥哥和弟弟,没有夏国良,更没有马小梅!”

夏老太太气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你个傻妮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你的家人吗!你个不孝顺的东西!看我不打你!”

夏老太太扑上来想揍夏小芹,腿脚麻利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受伤了。夏小芹见她连装病都忘了,心变得更冷。

夏小芹一掌把夏老太太推得后退几步,重新跌回凳子上,夏老太太想再站起来,但被夏小芹那双冰冷的眸子一扫,只敢瑟瑟的挪了挪屁股。

夏小芹走到夏老太太的近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夏老太太道:“你要是想搬到大伯那儿,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现在就能给你收拾东西!”

“你这是赶我出去?当初说好了,谁拿秘方,谁就给我养老送终!你爸都不敢说让我搬出去!”

“奶,我爸死了,他不能给你送终了。现在拿着秘方的是我,你可以选择在偏屋住着,我一样给你养老送终,也可以选择去找你另外一个儿子。”

夏小芹压着夏老太太继续说道:“当然,秘方我是不会给大伯的,毕竟是你自己选择去大伯那儿的,自愿放弃我给你养老送终。还有,我会把千叶豆腐的做法教给我妈,千叶豆腐是我自创的,不是秘方上的东西,不算泄露秘方,奶,你没意见吧?”

夏小芹的气势是不容置疑的,夏老太太完全被压制着,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夏老太太深知大儿媳妇马小梅是什么样的人,自私自利,心眼没有针尖大又抠门至极,跟着老大生活?夏老太太可不敢想自己会过什么日子!

马小梅可不是好对付的,还是沈舒好欺负!

另外,千叶豆腐确实是夏小芹自创的,夏老太太听老头子说过,秘方上只有黄金豆腐和玉豆腐。

夏小芹这么聪明,还能自创豆腐,以后肯定能挣不少钱吧?那她是不是能跟着过好日子?

夏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却一点不糊涂,反而精明着呢!

夏小芹看夏老太太不说话,就知道她有选择了,夏小芹后退两步,指了指偏屋:“天色不早了,奶你的身体不好,就别熬夜了。”

夏老太太喏喏的动了动嘴,眼珠子转了几个圈,最终点了点头,驼着背离开了堂屋。

沈舒有种错觉,感觉夏老太太离开堂屋的时候,腰好像弯的更狠了。

偏屋的门闩上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极小,似乎生怕被人误会了关门人的情绪。

沈舒蹙了蹙眉,面带愁容的说:“小芹,你好像吓着你奶了,她再怎么着也是长辈。”

“妈,我如果不彻底杜绝奶的杂念,等我和哥去京城了,大伯肯定还要作妖!”

沈舒却不这么想,她被夏老太太欺压惯了,能对马小梅发火,是因为犯错的是马小梅的儿子和女儿,马小梅又和她是平辈妯娌,但是夏老太太不同,她是丈夫的母亲,是她的长辈,沈舒心里再有气也要对她好声好语的。

夏小芹知道沈舒的性子不是能一时扭转过来的,她打了个哈欠,满脸疲惫的说:“妈,坐了一天车,我好累,先去休息了。”

沈舒疼女儿,闻言赶紧让她去睡觉,不再耽搁她的时间。

满腹心事的夏修学一夜未眠,夏小芹起床做豆腐的时候,他又去帮忙烧锅,忙完半夜,天微微亮时才闭上眼睛。

第019章 送夏修学去学校

夏小芹五天后就要去京城,她要确保沈舒能在五天内学会千叶豆腐,今天送豆腐回来,夏小芹就带着沈舒进了豆腐房。

沈舒学的很认真,夏小芹看到沈舒记的笔记,被沈舒娟秀的楷书迷住了。

她自己写着一手狗-爬字,上学的时候练了好几本字帖都没有纠正过来。

“妈,你的字写的真好看!”

夏小芹惊讶过后,突然想到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沈舒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她小时候正是食不饱腹的时代,农村的女孩子有条件上学识字吗?

夏小芹又想到了那块儿卖了3000块钱的玉佩!

沈舒没想到夏小芹会想那么远,忙着记千叶豆腐做法的她不走心的回道:“你哥的字写的也很好。”

夏小芹翻过夏修学的书,他哥的字体很端正,论好看,还是沈舒写的楷体好看。

沈舒不止字体令夏小芹惊讶,心灵手巧的程度也让夏小芹咋舌,仅是一下午,就学会了千叶豆腐,且将配方计量掌握的丝毫不差,绝对是学霸没跑了。

夏小芹放心的把豆腐房交给沈舒,自己来到了西屋。

夏小福躺在夏修学的右侧,夏修学一边守着弟弟,一边在复习课程。

夏小芹把声音放轻,小声说道:“哥,咱妈学的可快了,我只演示一遍,她就把步骤和计量记的分毫不差。”

“咱妈是个很好的人。”夏修学发自内心的说。

夏修学小时候被沈舒盯得很严,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他以为这就是后妈,对不是亲生的儿子严格至极,对亲生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疼。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懂事儿之后才明白,沈舒都是为了他好。沈舒生怕教不好他这名继子,拼了命的教导他,教他怎么做人,教他怎么学习,供他读书,让他享受到了母亲的温暖。

现在,他这位后妈还要给他治腿。夏修学早已不记得亲生母亲的模样,在他心里,沈舒比亲妈还要亲。

夏修学夸奖沈舒,让夏小芹心情变得更好了,她看到夏修学手里的这套试卷已经翻的快要烂掉了,便问:“哥,我明天送完豆腐就没事儿了,你想不想回学校看看?”

“明天吗?”夏修学做梦都想回学校,但是他现在还瘫着,回学校能干嘛?

“是啊,还有三个月就是高考的预考,现在学校该发试卷做了吧?咱们去领点儿试卷回来,在京城治腿的时候也能刷几套题。”

夏小芹想给夏修学找到一些信心和希望,帮他缓解一下病痛带来的痛苦。

还有就是,夏小芹清楚明白的记得,八四年高考是最难的一年,数学试卷的全国平均分低到令人怀疑人生,很多人考过数学后直接放弃了后面的科目,可见题目有多难,对考生的打击有多大!

“你说得对,我的复习得跟上。”夏修学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找谁借笔记了。

二月初一这天,夏小芹没让夏小玲上工。

已经“康复”的夏老太太保证自己能帮忙带夏小福,让夏小芹和夏修学放心的去城里。

夏小芹认为夏老太太肯定不敢在这个时候作妖,放心的走了。

送完豆腐后,夏小芹载着夏修学来到了安县第一中学。

现在的安县第一中学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破学校,夏小芹却知道,二十多年后,它会是豫南省著名的“一高”,豫南省其他市县的学生,为了圆“大学梦”,愿意花上一笔不菲的“借读费”,进入“一高”复习读书。

虽然现在第一中学还不是著名的铁血“一高”,但管理制度依旧很严格,比如现在,门卫张大爷看到夏小芹把三轮车停在学校门口,立即走过来了。

“这里不能乱停车,赶紧骑走!”

夏小芹未语先笑:“大爷,我送我哥来找老师。他是高三一班的,叫夏修学。”

夏修学?不是瘫了吗?

门卫张大爷绕到三轮车后面,当真看到了瘦了几圈的夏修学,他脸上的警惕褪去,带着担心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还能来上学吗?”

夏修学家中的惨事在县一中传遍了,他是县一中的优秀学生,当时学校组织了捐款和慰问,门卫张大爷贡献了五天的工资,捐了2块钱。

“能!”夏修学十分自信的说道,“我马上就要去京城治腿,走之前想找老师要几套试卷。”

“你是个好孩子啊!”门卫张大爷竖起大拇指,赞叹了几句后,破例在上课期间把大门给打开了。

夏小芹把她的三轮车骑进了县一中,操场上没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夏小芹就把三轮车停在了操场边上,自己按照夏修学的指引,小跑着来到了年级教师办公室。

“咚咚咚!”夏小芹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有休息的老师抬头后,赶紧自我介绍,“我叫夏小芹,是夏修学的妹妹,请问李老师在吗?”

李月芳听到夏修学的名字才抬头,她正在翻阅这次摸底考试的试卷,这次的摸底考试成绩非常不理想,李月芳作为一班的班主任,这会儿正烦恼着。

夏小芹看到李月芳站起身,赶紧后退两步,在门外等她。

李月芳一出办公室,就看到了操场边上的那辆三轮车和车上的人。

“你哥的腿怎么样了?”李月芳问。

“马上就能好了,李老师放心,绝不会耽搁今年的高考!”

李月芳侧头看一眼夏小芹,不知道她的自信心从何而来,早前她去夏家探过病,夏家人说夏修学会瘫痪一辈子。

“我们会去京城治腿!李老师,我想请您给我哥安排一场考试,看看他现在的成绩怎么样,这样复习起来更有目标。”

李月芳并没有立即答应,她考虑的更多,今年不能参加高考也没关系,复读一年,明年继续努力考个更好的成绩,上个更好的大学,不是更好吗?

李月芳问夏修学:“你的身体吃的消吗?”

夏修学想参加高考的心最为迫切,他态度十分坚定的说:“我能行!”

李月芳这才点头。

班里刚举行过摸底考试,试卷有现成的,李月芳请两位男老师把夏修学搬到了教师办公室,单独隔开一个小空间,让夏修学安心在里面做试卷。

李月芳安排好夏修学就去上课了,这一节是她的英语课,她得好好讲一讲这次摸底考试的试卷,恩,一定要掰碎了讲。

一套试卷需要一个小时,夏小芹闲着没事儿,看着试卷手也痒了。

她上辈子就是标准的学霸,毕业之后直接跟着导师进入了某个化学研究所。

重生回到八十年代,她的知识退化了吗?

小朱老师在夏小芹一遍又一遍的扫视下忍不住了,他问:“这位同学,你想看这些试卷?你今年高几了?”

“我没上学。”夏小芹说罢,又补充道,“我一直都是自学的。”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听得乐了,学知识又不是学手艺,自学?自学要是能成材,还要老师干啥?

第020章 天生学霸

小朱老师是新分配来的老师,教学理念要新颖一些,他见夏小芹对高三的试卷有兴趣,便问:“你自学的书本哪来的?你哥的?”

“是啊,我哥的。”夏小芹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吗?要不要写套试卷给自己摸个底?”

“可以吗?”夏小芹还真想给自己摸个底,试一试八四年的试卷。

“可以!”

摸底考试的试卷有多出来的,夏修学正在考的就是多出来的那些,李月芳是英语老师,摆在最上面是英语试卷,小朱老师知道夏修学的英语好,数学差,特意给夏小芹抽了一套数学试卷。

夏小芹把试卷摊开,先粗略的进行了一下阅卷,然后才郑重的在封页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第一道题是个选择题,恩,不难。

夏小芹通过心算就得出了答案,将答案填了上去。

第二道题要求一个正整数N的值,夏小芹在草纸上验算过公式后,又把答案填了上去。

第三道……

夏小芹刚开始还只是抱着考着玩的态度,做到解答题的时候,已经彻底沉寂在这套数学试卷里了。

做到最后,夏小芹连附加题也回答了。

夏小芹所有的验算全部都是先写在草纸上,得到正确的答案后,重新誊写到试卷上的,一套试卷答完后,整个卷面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儿乱写乱画。

夏小芹的试卷答得比夏修学还快!

小朱老师已经去上课了,李月芳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巧夏小芹站起身做伸展运动,她看到夏小芹面前摆的试卷,下意识的问:“你哥做完几科了?这是他的数学试卷?”

夏小芹赶紧把自己的试卷呈给李月芳,笑眯眯的说:“这是我做的试卷!”

李月芳不信,坐在夏小芹对面写教案的赵老师说:“我能作证,并且她肯定没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

李月芳这才正视夏小芹的数学试卷。

恩,字很丑,欠磨练,不过卷面很工整。李月芳从桌上拿起一只红笔,直接坐下开始批改试卷。

李月芳批改试卷有个小毛病,喜欢用嘴说出来。

“对、对、对了、又对了……”

写教案的赵老师越听越坐不住了,都对了?难道不会的都空着了?

赵老师猜的没错,夏小芹空了六道题,这六道题有四道她拿不准现在高中的解题方式,还有两道是故意空着的,她不想考太高的分,解释起来麻烦。她自己明白自己的水平就行了。

但仅是这样,分数出来的时候,还是把李月芳给惊住了,所有回答的题,全部都对了!

没有一道错题!

这说明什么?说明夏小芹学会的知识点全部消化透彻了!

小朱老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点评夏小芹的试卷,小朱老师的教案还没放下就问:“考的怎么样?及格了吗?”

及格?

93分!

摸底的试卷满分120分,安县的教学质量不高,这次摸底考试的第一名才考了85分!夏小芹是名副其实的数学第一名!

小朱老师见李月芳不答话,夏小芹也一副坏事儿了的神情,还以为夏小芹考得不好,想到是自己提议让夏小芹考试的,便干咳两声,替夏小芹开脱道:“这位同学一直都是自学,考的不好也别批评她。”

“她考了93分!”赵老师推着自己的眼镜说道。

“93啊,93……什么?93?!”小朱老师重复了三遍,才敢确定自己没听错。

夏小芹的脸更红了,全家都说夏修学是高材生,夏小芹还以为他不偏科呢,谁能想到哥哥偏科数学呢?

李月芳批过她的试卷就开始批改夏修学的试卷,同样的试卷,夏修学只考了75分。

夏小芹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了。

幸好,这些求才若渴的老师并不纠结这个问题,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了自己科目的试卷,全部摆到了夏小芹的面前:“做!”

夏小芹冷汗直冒,数学的方程式永远能用,物理也还没丢下,英语更是词汇量决定成绩,语文?政治?需要背诵的东西她哪里还记得啊!

三个小时后,夏小芹脱了一层皮似的瘫在小板凳上,和夏修学并排坐着接受李老师的“批评”。

“偏科!严重的偏科!”

“语文只考了50分,这个成绩你是怎么考出来的!”

“政治45,比语文还低,你让政治老师情何以堪!”

“还有化学,勉强及格的成绩根本不行,要补课,绝对要补课!”

夏小芹小心的举起手:“那个,我不参加高考……”

各科老师呆立当场。

对啊,他们忘了,这位女同学不是县一中的学生。

不行,怎么能不是县一中的学生呢!

英语满分100分,她考了89分!这次摸底考试,英语的第一名只考了83分,夏小芹这个成绩是全校第一!

数学也是全校第一!她空出来的那几道题非常简单,只要讲一遍,这位女同学一定能记住,她是天生的学霸!

“夏修学同学,你要劝劝你妹妹,她是上学的好苗子,未来的大学生!她这个年纪正是求学的好时候,怎么能放弃上学呢!”李月芳苦口婆心的说道。

夏修学比任何人都震惊妹妹的成绩,也比任何人都想要夏小芹上学。

夏小芹看到夏修学的神情便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直接摇头:“我对做生意更感兴趣。”

“家里的欠债我可以去挣钱还,我供你读书!”

夏小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夏修学辍学供她读书?可别逗了,沈舒可能会打死她!

“我们可以减免夏同学的学费!书费也由我替夏同学出!”李月芳听说是钱的问题,连忙替校长做决定道。

夏小芹还是摇头:“我这个成绩偏科太严重,今年参加高考赶不上,明年再参加又太迟了,我还要做生意,不想耽误这个时间。”

“我可以给你制定一套学习计划,只要你肯用工,语文成绩肯定能提高上去!”被低分快要气死的语文老师赵老师站出来说道。

政治老师也站出来:“我也给你列一套学习计划,争取把政治这一门的分数拉到及格。”

“你们不是要领试卷吗?我这里有几套市里刚发下来的新试卷,你们领回去好好地钻研,等你们从京城回来,我再给你们摸次底!”

夏小芹稀里糊涂的被内定成了安县第一中学的学生,还领了六套县一中的试卷。

夏小芹离开县一中的时候,头还是懵的。

重新上学?

这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啊!

第021章 准备捂死夏小福

回夏家村的路上,埋头蹬三轮车的夏小芹吹着冷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学历是叩门砖,这点一直到后世都没有改变。

不上学有出路吗?

有,但是比上学更难。

夏小芹一开始没考虑上学,是因为她已经接受完毕了义务教育、上过大学、学历读到了研究生。

但是这都是上辈子的事儿,现在的她是没有上过学、没有学历和各种证书证明的夏小芹。

这么一想,好像重新上学是件好事儿?

“哥,你想考哪所学校?”

“我还没想好。”

“那先好好复习,咱们争取在一个地方上大学,最好离家里不能太远,我不放心咱妈和小福。”

“你愿意参加高考了?”夏修学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李老师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虽然不是很认同,但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学历有时候真的很有用,文化人在未来几年里,能享受到特别的尊重。”

夏修学不知道文化人为什么会在未来几年里享受到尊重,但妹妹愿意上学是大好事儿,他高兴!

夏修学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舒,夏小芹的心情也一样,脚下的三轮车蹬的更快了!

夏家村的村口有人正等着夏小芹兄妹,远远地看到夏小芹的三轮车,立即举起那只胖手不停的挥舞:“小芹!你家里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夏小芹冲小胖喊问道。

“夏丹红差点儿捂死你弟弟!”

夏小芹心里一个咯噔,失神之下,差点儿没握住车把!

夏小芹把三轮车和车上的夏修学丢给小胖,“带着我哥去报警!”

夏小芹留下嘱咐,自己跑进了村子。

夏小芹进村后,见到她的每个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七嘴八舌的对夏小芹讲着他们所听到的、看到的。

“夏丹红去你家偷秘方!被你弟弟看见了,她就要杀人灭口!”

“嘁!不是吧?”另外一人说道,“夏小福才一个多月,看到了也不用杀人灭口啊!”

“所以说夏丹红那妮子心狠啊!”

“我看不是,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反正她想捂死夏小福是真的!”

夏小芹气的双手都在发抖!

她看到沈舒插在门框上的那把刀还在,直接伸手抽了出来,拎着刀就进院子了!

李胖婶看到这一幕,以为夏小芹要砍人,赶紧挪动胖身躯拦住了她。

“妮子你别冲动,村支书来了,他会给你做主的!”

“胖婶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换夏丹红那条贱命的!”

夏小芹从院子里抓一只夏老太太养的鸡,拎着鸡进了堂屋。

村支书夏显宏坐在堂屋的大凳子上,他的老婆马四月站在一边,夏老太太、夏国良、马小梅都缩着脖子站在门口,夏小芹环顾一圈,在东屋门口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夏丹红。

她很狼狈,眼泪鼻涕混成一团,把脸涂抹的像个大花包,半新的翠绿色棉袄粘的都是土,背上还有一个清晰的鞋底印子,看大小像是沈舒的。

夏小芹在打量房间里的人,房间里的人也在打量夏小芹。

她的双眼泛着猩红,眼睛里布满了熬夜熬出的红血丝,她左手拎着一只母鸡,右手拎着一把菜刀,脸上的神情不是众人猜测的怒气冲冲,反而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子冰冷。

令人感到胆寒的冰冷!

屋内的人噤声等着夏小芹发难,而夏小芹偏偏不开口,圆圆地杏眼外放出来的冰冷视线在屋里的人脸上扫过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挑该找谁动手。

马小梅是最害怕的那一个,这件事是她出的主意!

夏小芹还说过,傻子杀人不犯法!她打听过,真的不犯法!

马小梅拼命的朝马四月使眼色,她和村支书老婆都是从马侯庄嫁到夏家村的,因为来自一个庄,平日里关系不错。

夏小芹借钱给夏修学治腿,就是马四月告诉马小梅的!

马四月也怕啊,村里谁不知道夏小芹脑子不大灵光,万一嫌她管事儿多,把她给砍了怎么办?

村支书夏显宏先坐不住了,他自觉自己失了先机,开口说话前,先假装清一清喉咙,干咳了几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那个小芹啊,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件事儿不复杂,等你妈平复下心情,咱们坐下来稳妥的来谈。”

“六叔爷说的对,这件事儿很简单,夏丹红杀人未遂,应该交给公安来处理,我哥已经去报警了!”

“报……报警了?!”夏显宏看一眼东屋,没想到这对母女的决定如此的相似。

沈舒也要求报警,但是被夏老太太以死相逼,强行阻拦了下来,他老婆废了一大桶口水,才把沈舒劝进了东屋。

夏显宏的行事准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报警?这不就是一件家务事儿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夏显宏无法理解夏小芹的举动,其实夏小芹的目的很简单,她要让夏国良一家,以后见到她绕着走!再也不敢跨过她家的门槛!

夏丹红已经被吓得失了心智,她坐在地上朝着屋里的人叫道:“我没有想捂死他,我没有想杀人!是他在哭,哭的烦死了,我想让他安静点儿,我只是不想让他哭了啊!!”

夏显宏沉着脸不说话,这个蠢猪!都已经报警了,还念叨这个有什么用?

“是我妈让我来偷秘方的,我爸还说,只要我偷到了秘方,就带我去向阳街买皮鞋!”

夏小芹听到了有用的消息,笑的露出了一嘴大白牙,配着她那双冰冷的杏眼,看起来格外的残忍:“恩,组织盗窃,罪加一等!”

马小梅和夏国良站不住了,就连夏老太太也开始发挥她撒泼打浑的本领,夏小芹冷眼看着他们演戏,等三人都把自己的力气作完了,她才在门口蹲下身子。

夏小芹动了,屋内的人屏息以待。

夏小芹把那只已经放弃挣扎的母鸡放到地上,摁住鸡脖子后,轻快的在鸡脖子上割了一下,一道血线立即出现,被摁住的母鸡开始扑腾起来!

“刀好像不够快啊,该磨了……”夏小芹感慨过后,又在鸡脖子上补了一刀,然后把半挂着鸡头的母鸡扔到了院子里。

母鸡在院子里扑腾的很厉害,它很痛,它的气管、血管和食道都已经断了,血像水枪一样朝外射,几秒钟的功夫,就把院子里弄得一片狼藉,但母鸡还在蹦跳。

鸡头因为母鸡过于“激动”的甩来甩去,现在只剩一点儿皮连着,随着母鸡一蹦一跳的甩动,看起来无比的血腥。

母鸡的血流尽的时候,公安到了。

曹清羽进院子的时候,望着撒满地的鲜血,还以为到了凶杀案的案发现场。

第022章 我们被利用了!

“咋这么多血啊!”背着夏修学的小胖吓得叫了出来。

李胖婶生怕公安们对夏小芹有误会,赶紧解释:“这是鸡血!喏,死鸡在那里。”

曹清羽扫一眼压水机旁边的死鸡,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同行的孙公安检查了一下血迹。

曹清羽没料到,出事儿的是夏小芹家。夏小芹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曹清羽。

夏小芹瞥见在院门口停自行车的另外两人,才明白夏修学和小胖为什么舍近求远,跑到县里去报警。

马小梅的大儿子夏江,当兵的时候因为出任务受伤导致双耳失聪,退伍后经过医院治疗,现在右耳的听力已经恢复,被安排在镇上的治安联防队。

如果夏修学和小胖报警找来的是治安联防队,岂不是找来帮马小梅的!

“公安同志你好,我是治安联防队的夏江,这位是宋军同志,我们也接到了群众的报警。”

夏江当过两年兵,处事非常有条理,进院子后没有立即和马小梅等人打招呼,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先对县里来的公安介绍自己的身份。

曹清羽看向夏修学和小胖,小胖赶紧说:“我们只去县里报警了!”

夏江转身朝站在大门口的夏小玲打个招呼,让她进来说话。

好心办坏事儿的夏小玲缩着头进了院子,她在家喂猪的时候,听村里人说夏小芹家里出事儿了,她赶紧丢下活计跑了过来,进院之后就听见沈舒喊着要报警,但是被村支书的老婆推搡着进了东屋。

夏小玲怕他们欺负沈舒,夏小芹和夏修学又都不在家,夏小玲唯一能想到的应对办法,就是听沈舒的,赶紧去报警。

夏小玲岂有夏修学考虑的全面?

她跑到镇上报警,公安都去忙别的事儿了,治安联防队的人一听是夏家村的事儿,直接把夏小玲交给了夏江。

夏小玲悔啊!

所以她站在院门外,不敢进院子,更不敢看夏小芹的神情。

夏小玲是报警人?

夏小芹很意外,但她并没有立即问话夏小玲,而是对曹清羽说:“这位治安联防队的夏江同志,是犯案人夏丹红的哥哥,我要求由县里来的公安同志处理这起案件!”

曹清羽在来的路上已经听报警人夏修学、夏细风,也就是热心的小胖讲了案件内容,听到夏小芹的要求,知道她是决心要把这件事“秉公处理”。

“你们既然去县里报警了,这件事自然要由县里接手,这两位治安联防队的同志,你们可以回去了。”

夏江会愿意走吗?

当然不会!

夏二叔的堂屋里瘫着他的小妹夏丹红,他爸和他妈相互搀扶着,满脸热切的望着他,俨然把他当成了救星。

“公安同志,我的家人和这起案件有关,我可以不插手案件,不过,我作为家属,有权利了解案情。”

夏江不愿意走,和他一起来的宋军留在这里就没意思了,他借口回去帮夏江请假,先回了镇上。

闲杂人等都被公安同志关在了院门外,曹清羽选择分开审问,最先问的便是恐惧到站不住的夏丹红。

夏丹红有恶心没恶胆,不用曹清羽使用刑侦问询手段,单是那套八三制式的公安警服,就让夏丹红说了所有的实话。

夏国良和马小梅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全部摘出去,拼命地解释是夏丹红不懂事儿,这是家务事,并非真正要行凶。

曹清羽又对沈舒进行了问询,结合所有的笔录,她对这起纠纷已经有了定性。

夏丹红只想偷豆腐秘方,没有想过杀死夏小福,动手捂夏小福的嘴,只是怕他的哭声引来在厨房做饭的沈舒。

夏丹红该怎么定罪,重点是沈舒的态度。

夏丹红偷盗是坐实了的,她没有携带凶器,要偷的也不是钱财,没法定性具体损失,想按照偷盗定罪都难,顶多是个治安处罚,关上几天。

但如果沈舒咬死她就是要捂死夏小福,那夏丹红的罪就大了!

“小芹,你看……”沈舒询问夏小芹的意见。

夏小芹嫌恶的瞥一眼坐在地上抹泪的夏老太太,冷冰冰的说:“我只知道小福差点儿被她捂死,小福是我爸的遗腹子,是奶奶最疼爱的孙子!”

“她没有想捂死小福!”夏老太太尖着声音喊道。

她的大孙子夏江刚刚教她了一招,告诉她只要掌握住沈舒,丹红和大儿子就会没事儿,不然一个是杀人未遂,一个是教唆犯罪的主谋,两个人都要下大牢!吃枪子!

夏老太太可不敢让夏小芹瞎说。

“她是没能捂死!这次没有得手,万一她心怀怨恨,下一次趁家里没人,再下毒手呢!”

夏丹红赶紧哭着摇头:“我以后再也不来你家了,再也不来你家了!”

夏老太太也赶紧附和:“对对,以后我看好门,再也不让她进门了。”

“这次可不是夏丹红一个人犯的错!以后夏国良一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再进我家的门!不然就是有打击报复的可能,我会直接报警,让公安来处理!”

“好好,我们肯定不再来了。”夏国良赶紧作保证。

夏老太太自告奋勇的说:“我肯定守好门,一个人都不让他们进来!那这次的事儿是不是就算了?”

夏小芹呵呵冷笑两声:“夏丹红偷盗,公安都来了,这件事得交给国家处理。”

夏江听到现在才松一口气,他拉住想要再争辩的马小梅,对夏小芹说:“我相信公安一定能秉公处理的。”

曹清羽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夏小芹,她发现这个小姑娘处事既冷静又有条理,似乎从最开始,就笃定事情会怎么发展,并且一手掌握着事情的发展轨迹。

报警?

杀人未遂?

全是夏小芹用来和夏国良一家划清关系的计谋,夏小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威慑”夏国良一家。

曹清羽被夏小芹“利用”了,秘方无法定价,两家又是“兄弟”本家,事情往小了说,就是家务事。

但是公安介入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曹清羽清清喉咙,道:“你们都跟我回一趟局里!”

夏小芹站出来说:“我要求先给我弟弟检查身体!”

曹清羽点头:“行,先送你们去医院,其他人都跟我回局里做笔录!”

第023章 公安局的退伍警犬

夏小福的身体很健康,确定夏小福没事儿后,沈舒对夏国良一家的怒气又消散了不少,再一次犯起了心软的毛病。

从医院去公安局的路上,沈舒欲言又止的模样夏小芹全看在眼中,她知道沈舒想说什么,就是不给沈舒说话的机会。

“妈,等回村之后,我要托李胖婶找条厉害的狼狗看门。”

沈舒思索着说:“可以是可以,但不能是乱咬人的那种,万一发疯咬到无辜的人,平白给家里添麻烦。”

陪同沈舒和夏小芹的孙公安听到她们想养狗,在一旁说道:“我们局里有只纯血的中华田园犬,今年才三岁,正是当警犬的最好时候,但是年前处突的时候,被歹徒伤了前腿,现在被迫“退伍”还没找到归宿呢,你们愿意养吗?”

“腿伤的很严重吗?”

“不严重,走路有点儿吊腿,但当警犬肯定不行,并且新的警犬已经到位了,这次来的是上头发下来的德国牧羊犬。”

夏小芹没有立即答应,总要先见见狗才行吧?

她养狗是有需求的,不是养着玩的。

夏小芹四人到公安局的时候,夏丹红三人已经录完口供了。

曹清羽又一次询问沈舒的意见,沈舒先是望向板着脸的夏小芹,见她一点儿讯息也不给自己透露,又望一眼怀里熟睡的夏小福,犹豫了半晌,最终说道:“虽然他和我男人是亲兄弟,但他的行为太令人心寒了!公安同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夏小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妈妈终于硬气起来了!

如果经历这件事,沈舒还要对他们“宽大处理”,夏小芹真的会气死。

“行,我知道了,案件已经很明朗,你们也不用录口供了,直接回去等结案的消息吧。”

夏小芹从兜里拿出几张医院的收费单,递给曹清羽道:“这是我弟弟的检查费,也要他们出!”

“应该的。”

孙公安见他们交接完了,便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小土。”

“小土?”

“就是我说的那只警犬,它是只土狗。”中华田园犬是标准名,见到这种品类的狗,大家都会接地气的说它是“土狗”。

见到小土后,夏小芹发现这只警犬没有自己预想中的威猛。

“退伍之后它的情绪一直不佳,吃的也少了,局里平时忙,对它的照料没那么仔细,所以看起来状态没那么好。但是它成为警犬后,立过三次功,绝对是一条非常优秀的纯血警犬!只要你们肯好好照顾它,给你们看家护院一定没问题!”

夏小芹本来还在犹豫,听完孙公安的话,心里顿时有了决定,不能让警犬没有家!

“领养小土需要什么手续吗?我想领养它!”

后世的退伍警犬有很严格的手续,所以夏小芹才会问这一嘴。

“不需要手续,你直接带走就行。但是!”孙公安把脸一拉,神情异常严肃的说,“小土对局里有贡献,是人民的功臣,你绝对不能苛刻它,更不能在不想要它的时候,把它拿去卖了!”

小土能找到好归宿,孙公安高兴极了,但该有的嘱咐不能少。如果不是孙公安自己是光棍一条,平时忙着加班没有养狗的条件,他真的很想亲自养。

“您放心,我绝对会好好待它的!”

小土作为训练有素的警犬,非常通人性,夏小芹刚做好保证,小土就吊着前腿走到夏小芹的脚边,先低头嗅了嗅夏小芹身上的气味,接着用头轻柔的蹭了蹭夏小芹的腿。

这是愿意跟她走吗?

夏小芹蹲下身体,右手摸上小土瘦骨嶙嶙的脊背,对它的心疼更深了:“小土,咱们回家炖骨头吃。”

“汪。”小土的回应不响亮,但却是顺从的回应,表达它愿意和夏小芹回家。

夏小芹骑着三轮车,带着沈舒、夏小福和小土回了夏家村。

热心的村民想询问夏丹红一家的情况,夏小芹只说人被留在公安局了,其他的都推说不知道,引来村民无数的联想。

夏小玲还留在院子里没走,夏小芹杀的那只母鸡已经被她炖成了香喷喷的鸡汤,“凶案现场”也被她洒扫干净了,显然自从夏小芹等人去县里,她就没闲着。

“小芹,我不是故意喊来夏江的,我……我不知道会是他过来。”夏小玲的解释干巴巴的,但脸上的歉意和愧疚一点儿都不是装出来的。

“小玲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是好心替我家报警,我还要谢谢你呢!你还帮我打扫院子,炖好鸡汤,我怎么会怪你呢!”

夏小芹说着,沈舒已经在厨房盛好了鸡汤,她把一小盆鸡汤递给夏小玲,不顾夏小玲的拒绝,坚持让她端回家:“你不想喝,可以给你底下的弟弟妹妹喝!”

夏小玲仔细回想一下,上次家里炖鸡汤,好像是弟弟生日,已经过去一个冬天了呢!

夏小玲老实的端着盛鸡汤的小盆回了家,苗翠本来想打骂她一顿,傻妮子竟然去别人家帮忙干活,家里没事儿做了吗!

苗翠已经把扫帚疙瘩拿手里了,看到夏小玲端回一盆鸡汤,总算忍住了动手。

苗翠在鸡汤盆里捞了捞,看到里面有两只鸡腿,大大小小的肉块儿也不少,脸色这才好转:“还算她们有良心,知道给你端盆汤!你可别感激她们,你帮她们干活了,这是她们应该给的!还有啊,偷秘方的事儿先放一放,等夏小芹去京城了再说!”

有夏丹红被公安抓走的例子在前,为什么还要她偷秘方?

夏小玲望着那盆冒着热烟的鸡汤,心底莫名的发寒。

夏丹红全家在公安局过了个夜才被放出来,这是因为案件价值不明,加上夏江托人找关系才换回来的结果。

夏江受伤退伍的那点儿人情,为了捞夏国良三人全部耗光了。

被放出了,要回家吧?

这事儿闹得全村皆知,回去多没脸啊。

夏丹红哭着撒泼,宁死也不愿意进村。

夏国良本就阴沉着一张脸,夏丹红这么一闹,怒火更浓了,他一脚踹在夏丹红的背上,让她直接来了个狗啃泥!

夏国良大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妮子!一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老子就不嫌丢人吗!老子就没脸吗!”

“妈的,老子也不想回去,但是不回去能去哪儿!家在那里啊!还有沈舒那个贱人!老子要好好的料理她一顿!”

夏江赶紧制止夏国良接着往下说:“爸!你现在找她的麻烦,不是坐实了打击报复吗!你们下次想做什么事儿前能不能过一过脑子?跟我商量一下也可以啊!”

夏国良和马小梅被儿子骂的没脸,怒气又转移到了夏丹红身上:“你不是不想回村里吗?去马侯庄你舅舅那住几天吧!”

第024章 二舅来送钱

夏江带着礼把夏丹红送到了马侯庄,夏家村和马侯庄中间还隔了两个村,夏家村的事情还没传到马侯庄。

夏丹红的舅舅马大壮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不然小侄女怎么突然要来她家住?

但是夏江和夏丹红都不提有什么事儿,马大壮索性不问了,亲侄女住几天就住几天呗,何况还带着礼呢?

失魂落魄的夏丹红在马侯庄住了两天才缓过神,确定自己进公安局的消息没传到马侯庄,这才敢出门溜达。

夏丹红还没在村里走多远,就见到了侯芝。

侯芝是夏修学二舅舅的小女儿,夏修学的表亲里,属她年纪最小,今年才五岁。

夏丹红看到侯芝的时候,侯芝正举着一串糖葫芦舔的开心,那是他爸去县里卖菜的时候给她捎回来的,她可稀罕了,只舍得小口小口的舔着吃。

夏丹红心情极差,看到笑的极甜的侯芝,怒火不打一处出来,她一路小跑赶到侯芝面前,一把抢过侯芝的糖葫芦,扔到地上还不算,为了泄愤,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吃吃吃!你怎么不去吃屎!”夏丹红那张贱嘴像极了马小梅,张嘴就吐不出好话。

凶狠恶煞的夏丹红把侯芝吓得哭都没能哭出来,等夏丹红掐着她骂的时候,才因为受疼哭了出来。

侯芝坐在自家门口的大青石上吃糖葫芦,她的哭声刚响起,侯家全家就出来了。

侯庆军想了半天才认出她是夏国良的女儿。

侯庆军看到夏家人就想起自己惨死的小妹,那双眉毛皱的能夹死蚊子,他阴沉着脸问:“你干啥欺负小芝!”

夏丹红被侯庆军全家盯着,这才觉得后怕起来,这里是马侯庄,不是夏家村!

夏丹红偏生不敢示弱,她斜着眼甩给侯芝一个眼刀,恶狠狠的说:“你外甥为了治腿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你这个舅舅一点也不帮衬,还用闲钱买糖葫芦,还要不要脸了!”

夏丹红吼完这一嗓子就跑了,她不怕侯庆军,男人打小女孩?不存在的。

夏丹红怕侯芝的妈妈李竹,生怕李竹站出来挠她的脸。

侯庆军被夏丹红这一嗓子吼蒙了,什么情况?借钱治腿?不是说没办法治了吗?

侯庆军把和夏家的仇怨放在了一边,他对妻子说:“我去趟夏家村!”

侯庆军扑了个空,夏小芹和夏修学此时已经在去商都的路上了!

夏小芹买的是上午八点的火车票,安县到商都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早上发车,中午十二点到。夏小芹要坐早上八点的火车,必须提前一天到商都,在商都过一夜。

侯庆军确定夏修学真的去京城治腿了,当下做了决定,回家筹钱去!

侯庆军这个二舅舅心疼外甥,想要筹钱给夏修学治腿,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大姨侯娟说:“夏家人没来找我们,肯定已经凑足钱了,等他们从京城回来我们去看一眼就行了,干啥非要现在凑钱送到京城去?”

小舅侯庆国的态度也一样:“当初小妹死的时候,咱们就和夏家划清关系了,这个钱我不凑,让夏家自己想办法!”

夏修学的三姨没有当众表态,私下里偷偷地给侯庆军塞了五张大团结:“我家那口子挣得少,小叶还要看病吃药,我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

侯庆军默默地收了三妹的50块钱,自己凑了150块钱,当天下午在安县找了一辆去商都的大货车,付了10块钱的趁车费,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商都。

夏小芹是第二天早上才见到侯庆军的,他的眼圈青黑着,一看就知道昨夜没睡。

“二舅,你是来送钱的?”

夏修学见到侯庆军无比的意外,他出车祸后,二舅来家里看他,但是奶奶守着大门不让侯庆军进院儿,还骂的无比难听,夏修学以为二舅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我跟你三姨只凑了这么多,你安心去京城治腿,不够了再给家里拍电报,二舅给你想办法!”

侯庆军的200块钱并非全部都是大团结,还有1毛、2毛的毛票,这些是他卖菜收来的零钱,200块钱叠成厚厚的一大叠,是他和三姨沉甸甸的亲情。

夏修学,一位身高一米八五的男子汉,这会儿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侯庆军笨拙的给夏修学擦泪,他的指甲缝里藏着泥,手心厚厚的糨子擦过夏修学白嫩的皮肤,竟然留下了浅浅的红印,侯庆军赶紧收回手,无比尴尬的说:“快别哭了,该检票了,我送你们上火车。”

夏小芹也给夏修学打气:“哥,等你好了,咱们好好孝敬二舅。”

侯庆军对夏小芹的印象还行,以前去夏家的时候,这小妮子都是傻乎乎的站在一边看,听说是傻子,怪可怜的。

侯庆军此刻仔细打量夏小芹,发现小妮子的眼睛真灵动,笑的落落大方的,完全不似以前傻乎乎的模样。

莫非是长大变聪明了?

加上这次夏小芹和沈舒借钱给夏修学治腿,让侯庆军对夏小芹的好感又上升很多。

他把抄好的村支书电话号码递给夏小芹,叮嘱夏小芹道:“听说京城很大、人很多,你们的钱一定要藏好,不认识的人千万别说话,别被人骗了。遇到困难就找公安,有急事儿就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号码是马侯庄村委会的,夏小芹也抄了村支书夏显宏那儿的电话,郑兰“香满园”的电话她也带着呢,就怕万一有急事儿,紧急时期联系不上人。

商都是这趟火车的始发站,侯庆军一直把夏修学背到卧铺的车厢,一个车厢六个床位,现在还没人过来。

夏修学的床位是下铺,夏小芹是中铺,侯庆军帮他们把东西放好,又仔细叮嘱一番才离开。

侯庆军不是没想过买张硬座一起去,但他去了谁继续筹钱?

夏小芹说京城有本地朋友接站,医院那边也都联系好了,应该没问题吧?

第025章 嘴贱就欠打

八点整,火车在鸣笛声中缓缓启动。

吴云在最后一分钟才赶上火车,她拖着沉重的皮箱,气喘吁吁地找到自己的铺位。

隔间里已经有了一对少年男女,一个在她的中铺,一个在对面的下铺。

吴云惦记着还没有看完的重要资料,放下行李箱就占领了窗边的小桌,埋头奋战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里的钢笔耗尽墨水,吴云才揉着酸楚的脖子抬起头来,看到跟自己在同一隔间的两个孩子也都在埋头学习,难怪周围一直这样安静。

这对在火车上还不忘学习的少年男女,正是出发要去京城人民医院的夏修学和夏小芹兄妹。

夏小芹和夏修学不像侯庆军那么节约,他们昨晚在招待所睡了一宿,这会儿精神很足,火车开动后隔间很安静,他们闲着无事,便从包里拿出了安县第一中学发的试卷,一人一份开始做了起来。

小桌子被吴云占着,夏小芹和夏修学只能在膝盖上垫着书做试卷。

吴云觉得不好意思,忙把小桌子收拾出来一半的空档,对缩着脖子坐在中铺的夏小芹说:“小姑娘你下来吧,那样坐着太难受了。”

“没事儿,阿姨你忙你的,我就快做完这张试卷了。”

吴云听到是试卷,便看了一眼夏修学手中的试卷标题,发现是高三的试卷后,更惊讶了,她问:“这些试卷不应该带出学校,你们怎么在火车上做试卷?”

“我们要去京城治腿,又怕耽误学习影响高考,学校老师考虑到我们情况特殊,才特许我们领走试卷的。”夏小芹解释道。

夏小芹的双腿是盘坐着的,肯定不是腿有问题的那一个,吴云的目光落在夏修学的双腿上,见他双腿摆的板板正正的,一动也不动,心里便有了答案。

“恩,爱学习是没错的,特殊情况是该特殊对待。你们的试卷做好了可以给我看看,我不批改,但是能给你们讲讲错题。”

“阿姨是老师吗?”

“恩。”吴云没解释自己是什么老师,夏小芹更不会细问。

吴云说话的口音是标准的京味儿,京城本地的老师和她的交集有限,下了这趟火车,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问那么细致干嘛。

夏小芹手里做的是一张数学试卷,她新补习了高三的解题方式,这张试卷她做的很满,一道空题都没有留。

吴云拿到夏小芹试卷,第一步先进行了粗略的阅卷,干净的卷面令吴云非常满意,她是一位要求极其严格的研究生导师,夏小芹的这张试卷,除了字体有些差之外,卷面挑不出毛病。

吴云取出一张空白的信纸,方便演算答案。

选择题全对?很好。

填空题错了一题?能接受。

解答题全对?

附加题也对了?

吴云压住惊讶,问坐在她对面的夏修学:“你的试卷做完了吗?”

夏修学做的是一张物理试卷,在吴云批改试卷的时候便做完了。

吴云接过夏修学的试卷,迅速的批改起来。

恩,成绩还行,错了五道题,扣了十五分。

吴云把批改好的信纸分别交给夏小芹和夏修学,综合点评道:“你们的成绩都不错,小姑娘的成绩好一些,但做题不够细致,那道填空题本身不该做错的。”

吴云又依次给夏修学讲解了他的错题,让夏修学把欠缺的知识点补足了。

这边讲完题,火车到了中途站汴州,卧铺隔间又进了新的乘客,是一队四名女孩。

她们几乎没带行李,每个人只带了一个精巧的小包。

夏小芹只扫一眼她们就收回了视线,她正在做物理试卷,着急做完让吴阿姨给批改一下呢。

“喂?你能给我们换个位置吗?我们四个人想坐一个车厢!”

夏小芹抬起头,看到说话的人是那名穿着最精致的女孩。她站在夏修学的铺位前,正用一副倨傲的模样对夏修学说话。

“不好意思,我不能和你换位置。”夏修学礼貌的拒绝了。

廖静文见夏修学不同意,立即用了从京城到汴州时的那招:“我可以给你补偿,10块钱,换不换?”

如果夏修学没有瘫痪,他可能真的让了,10块钱,省着点儿花够他一个月的饭钱了,但现在,他只能再一次婉拒:“不好意思,真不行。”

“静文姐……”被分到其他隔间的那名女孩着急了,她真的不想和小姐妹们分开啊!

廖静文不想在小姐妹面前失了脸面,她掏出自己的粉色真皮钱夹,从里面拿出五张大团结甩到夏修学的铺位上,态度强硬的说:“50块钱总行了吧?快把你的东西挪走!”

夏修学还没回答,夏小芹先怒了,她从中铺上跳下来,把廖静文的50块钱捡起扔到地上,面色不善的说道:“年纪轻轻耳朵不好使是吧?我哥说了两遍不换,你是听不见啊还是听不懂啊!”

“眼睛可能也不好使。”吴云慢悠悠的接一句,“他的腿不方便,不能动位置。”

廖静文甩到夏修学身上的钱被夏小芹丢到地上,还被夏小芹和吴云两个人合起来怼,脸面早就丢光了。

廖静文盯着夏修学的腿看了几秒,为了找回颜面,恨恨的说道:“原来是个残废!”

廖静文的小姐妹为了给她找回面子,连忙附和廖静文:“平时不干好事儿,可不就残废了。”

“啪!”

夏小芹的巴掌快而迅速,落在了附和廖静文的那名女孩胸上,“如果你不会好好说话,就别张嘴!”

夏小芹动手打人了!

张菲菲一开始是懵的,过了几秒才感觉到右胸的疼痛,她立即尖叫出来:“你!!竟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还打她的胸!她的胸刚刚发育,突然挨了一下,可疼了!

“谁打你了?我不过伸个懒腰活动一下手臂,碰到你了?你是谁啊?是这个隔间的吗?不是这个隔间的站在这儿干嘛呢?”

夏小芹把双手捏的劈啪作响,脸上却带着无辜的笑容,说的话一样无赖的很。

吴云微笑着说:“对啊,小姑娘你是哪个隔间的?跑到我们这个隔间来讹人。”

“我们都看到你打人了,我要喊乘警抓你!”廖静文发狠的说道。

“你们是一伙的,证词不可信,再者,你说我打人了,我打她哪儿了?有伤吗?你去喊乘警来验伤吧,验不出伤我还要告你们诽谤呢!”

巴掌拍胸上了怎么验伤?

挨打的张菲菲脸红的都快滴血了,羞愤和委屈让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再看廖静文三人一副难以启齿、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张菲菲跺了跺脚,哭着跑开了。

张菲菲现在在庆幸,庆幸她不是这个隔间的,现在正处于上下车的时间,车厢里乱糟糟的声音没传出去,她自己的隔间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更没人知道她被人打了胸。

廖静文三人被夏小芹的流氓行为刷新了下限和认知,她们刁蛮,但脸皮薄啊,万一夏小芹再动手,拍她们的胸……

隔间里还有个男人呢!羞也会羞死……

第026章 遇险,再遇谢川

因为夏小芹发威,廖静文三人不敢“轻举妄动”,火车开动以后,隔间里虽然坐满了人,但还是像先前那么安静。

一直到了十二点,火车路过匀城,夏小芹才再一次从中铺上下来。

“哥,你想上厕所吗?”夏小芹问。

“嘁,还要不要脸!”廖静文躺在上铺上冷笑道。

夏小芹权当没听见廖静文的嘲讽,只看着夏修学。

夏修学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从早上就没敢喝水,他摇着头说:“我不上厕所,但有点儿饿。”

“行,那我去湿湿毛巾,咱们擦擦手吃饭。”

80年代的试卷掉墨严重,做完几套试卷,手已经脏的不能看了。

“吴阿姨,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哥。”

吴云把自己的水杯交给夏小芹,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打点儿热水。”

“好的!”

夏小芹离开隔间后,廖静文赶紧从上铺跳了下来,她想奚落夏修学几句。

吴云先开口了:“看你们的模样都是高中生,这个时候不在学校上课,在外面乱跑,家里人知道吗?老师知道吗?”

廖静文还算镇定,其他两名女孩就慌了,吴云眼睛多毒啊,一诈就把真实情况诈出来了,她又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是吃饭还是上厕所都赶紧去!”

廖静文三人赶紧跑出隔间了,生怕吴云问她们是哪个学校的!

她们四个人是偷跑出来玩的!对学校说家里有事儿,又对家里说学校要封闭考试!

吴云的方言一听就是京城人,能给那个讨厌的夏小芹批改试卷,一定是京城的老师吧?

可不能让她问出来自己是哪个学校的!

被家里知道自己偷跑出去玩,肯定少不了一顿皮带炒肉!

夏小芹打水洗手回来,发现廖静文三个人都出去了,她把夏修学的手擦干净,又拐回洗漱间洗脏毛巾。

去洗漱间的过道上突然并排走过来三个人,夏小芹错开身子向他们借道,与其中一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撞了一下。

夏小芹腹部受痛,下意识的想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撞了自己,结果就看到一个不该在火车上出现的东西——枪!

那个穿着深蓝色宽松西装的男人腰上别着枪!

夏小芹错身借道的时候不小心蹭开了他的西装,看得格外真切!

幸好夏小芹够镇定,没有发出任何尖叫,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继续朝厕所的方向走。

撞到夏小芹的那人已经把手放到腰上,但见夏小芹头都没回,照常往前面走,便放下心来,继续去找同伴的车厢。

夏小芹进了厕所才敢手抖,那人身上带着枪,还有两个同伴,他们是谁?公安?

不不,一点儿也不像。

公安身上都带着一股正气,比如处事儿认真的孙公安,热心善良的曹公安。

危险的犯罪分子?

糟了!他们去了自己的车厢!

夏小芹赶紧把手里的脏毛巾洗干净,连做了四个深呼吸才拉开厕所的门。

洗毛巾是怕犯罪分子看出破绽,他们肯定警惕着四周,自己拿个脏毛巾和他们擦肩而过,回车厢了毛巾还是脏的,那不是露馅了?

夏小芹提心吊胆的回到隔间,看到夏修学和吴云都没事儿,总算松了口气。

夏小芹飞快的在一张草纸上写几个字,呈给吴云看过后,又赶紧撕碎扔到垃圾桶里,并浇上了半杯热水。

吴云比夏小芹还要震惊,她朝夏小芹摇摇头,示意她绝对不能露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夏小芹没有吴云那份镇定,她拿出沈舒准备的葱油饼,泡着热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夏修学以为她胃口不好,特意拿出一包饼干给夏小芹吃。

夏小芹在想要不要报告给乘警,在这个年代,公安带枪做火车要登记吗?

夏小芹不知道!

更不知道这几人是不是公安!

万一真是危险的犯罪分子,乘警能斗得过人家吗?

真动起手来,车厢里人员那么密集,受伤的肯定不止一两个人!

夏小芹胡思乱想的时候,吃饱喝足的廖静文三人回来了。

廖静文家庭富裕,为了让别人换位置,随手就能扔出50块钱,在火车的餐车上吃顿比较贵的饭算什么。

廖静文看到夏小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饼干,忍不住的炫耀起来:“餐车上的饭没我想象的那么差嘛,卤的鸡腿还挺入味儿。”

“是啊,红烧肉盖浇饭也很好吃,就是挺贵的,一份要8块钱呢!”

8块钱够这俩泥腿子吃半个月吧?哼!馋死你们!

夏小芹才没心情理会廖静文,她又看到了带枪的那三个人!

这一次他们又多了两名同伙,加起来有五个人!

夏小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她上辈子看过的重大新闻,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著名的火车刑事案件。

但廖静文不停在她耳边嘚吧嘚,惹得夏小芹烦死了。

夏小芹走出隔间!鬼使神差的跟在了那几人的后面。

廖静文没想到夏小芹跑了,出去咽口水了?

廖静文给自己的同伴递个眼色,自己也跟了出去。

刚走出隔间,廖静文就看到了一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眼见那人就要走完这截车厢,廖静文赶紧喊了出来:“川哥!”

谢川听到了廖静文的喊话,但他没有回头,他在执行特殊任务!

“谢川!”廖静文又喊一句。

廖静文的声音极大,已经引起了那几名犯罪分子的注意,谢川不能再假装听不见,这样会令犯罪分子起疑,他只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呼唤自己的人。

廖静文没想到真是谢川,她欣喜的朝谢川跑过去,路过那几名犯罪分子的时候,还嫌人家挡道,很不客气的推了人家一把!

躲在洗漱间假装洗手的夏小芹真替廖静文捏一把冷汗,看来这主真是嫌命长!

夏小芹也没想到会在火车上遇到谢川,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川哥,你不是被部队召回去执行特殊任务了吗?怎么在火车上啊?”

擦!夏小芹忍不住的爆粗口了,廖静文这个傻货真的是找死啊!

夏小芹已经看到有两名疑似犯罪分子的人把手放到腰上了!

谢川和夏小芹的感受完全一致,京城富商廖家的小公主怎么是个傻货?

谢川正要寻借口,就看到洗漱间里又走出一个熟人。

随着夏小芹喊出那句“川哥”,谢川脸上的“微笑”快要绷不住了,该不会又来一个搅场的吧?

夏小芹比谢川还要紧张,但她已经站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夏小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情绪足够,她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憋出了半汪眼泪。

“你怎么才来啊!是不是找不到位置啊,我都说了我在8车厢,你在7车厢晃什么,要不是听到有人喊你,我还以为你忘了要帮我哥上厕所呢!”

夏小芹嗔怪的语气搭配着那双带着委屈的眸子,带动着谢川融入了情绪。

谢川已经注意到犯罪分子摸抢的动作,他很自然的接着夏小芹的话说道:“我是真记错了,我在6车厢和7车厢转两圈了,都没找到你们。”

“赶紧快背我哥去厕所,我哥都快憋不住了!”夏小芹说着就去拉谢川的手,亲昵的动作表示他们真的很熟。

廖静文想插话,夏小芹不敢给这个傻货机会,着急的脚步仿佛他哥真的要尿裤子了似得。

犯罪分子的头目给其中一个人使个眼色,让他跟上去看看。

夏小芹到了隔间之后,先给吴云使个眼色,接着飞速对夏修学说:“谢川带你上厕所!”

第027章 你凭什么认识川哥

夏修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上厕所,但是他知道谢川是谁,那位救了妹妹的人。

“哥,怪不得川哥一直不来,原来是他找错车厢了!”

夏修学更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夏修学笑笑:“没事儿,我还没尿裤子,你别骂他了。”

谢川把夏修学从铺位上背起来,192的谢川背着185的夏修学,两人把车厢的走道直接占住了。

夏小芹还走在两人面前开道:“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哥腿脚不好,麻烦大家让一让。”

夏修学无力垂着的腿脚骗不了人,犯罪分子看到这一幕,彻底放下心来,回去禀告了头目。

头目不放心,决定临时下车,并派那人继续盯着谢川和夏小芹等人。

谢川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朝隐藏在乘客里的同伴做了个追随目标的暗号,又将夏修学背回了隔间。

“等三点的时候我再过来。”谢川这样说道。

谢川走后,廖静文拦住想爬到中铺的夏小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你怎么认识川哥?!川哥为什么会帮你哥上厕所?!”

夏小芹好想掌掴廖静文这张贱嘴,谁知道犯罪分子还有没有藏在暗处偷偷观察,这种傻话能不能憋着,帮不帮我哥上厕所管你P事啊!

夏小芹做两个深呼吸才开口:“你也认识川哥?川哥陪我哥和我去京城治腿啊,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弄得动我哥。”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认识川哥!”

川哥那样优秀的人,谢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怎么可能认识泥腿子!

“管你屁事。”夏小芹终于骂出来了,太烦人了!

“你!!”

夏小芹被廖静文烦的不得了,直接举起右手,眼睛瞄着廖静文的胸,似乎在考虑凌虐哪一个。

廖静文的脸蓦的红了,她捂着胸爬到上铺,对着夏小芹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女流氓不配认识川哥!”

夏小芹甩给廖静文一个白眼,根本不屑理会她。

夏小芹继续埋头做试卷,她偷偷撕下一条纸,在上面写了自己的目的地,和郑坤会来接她的事情。

等谢川三点过来的时候,夏小芹把这张纸条偷偷塞给了谢川,谢川又触碰到了那个柔软的小手,只可惜小手溜走的太快,不过一个眨眼,留在他手心里的,只剩那张带着她体温的纸条。

坚强、能吃苦是谢川和夏小芹接触第一次后留下的印象,勇敢、细心、机敏是第二印象。

她能通过观察发现危险的犯罪分子,还能在自己差点儿暴露的时候成功的帮自己解围,这都说明,她是一个当兵的好苗子!

回头抽空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当兵?

如今女人也能顶半边天,把她收到兵营里历练一番肯定大有作为!

谢连长的心思夏小芹不知道,她又一次看到了犯罪分子的同谋,确定还有人盯着她,剩下的四个小时真是如坐针毡,连试卷都没心思做了。

“各位旅客,本车的终点站就要到了……”

终于熬到终点站京城,夏小芹又怕一会儿见到郑坤的时候露馅,她更紧张了。

“安心,没事儿。”谢川路过夏小芹的时候,贴着她的耳朵提醒她。

谢川已经通过火车上的电话和郑坤通过电话,夏小芹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谢川轻轻地的附耳说话声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从夏小芹的右耳进入,直达她的内心,把她那颗焦虑的心安抚了下来。

就是廖静文还跟着她有点儿烦人!

吴云的丈夫前来接站,夏小芹和吴云在出站口道别,吴云将写着家中电话的纸条递给夏小芹:“你和你哥的成绩都不错,如果你们能顺利的参加高考,可以考虑来京城上学,到时给我打电话,我帮你们参考学校。”

夏小芹有些惭愧,她只在吴云面前做了数学、英语和化学试卷,如果让吴云知道她的语文和政治成绩,铁定会把这些话收回。

“嘁,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京城的大学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廖静文抓住机会就对夏小芹冷嘲热讽。

吴云和夏小芹都当没有听见廖静文的话,互相道别。

廖静文自讨没趣,把视线放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这一看,让她又看到了一个熟人——郑坤。

“坤哥!”廖静文挥舞着手朝郑坤打招呼。

郑坤循着声音找到廖静文,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夏小芹和谢川身上。

“夏小芹!川哥!我在这儿!”郑坤兴奋的挥舞着手臂,朝他们打招呼。

笑的无比灿烂的郑坤让夏小芹如释重负,娇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坤哥!”

郑坤差点儿被这个笑容迷死!

他有多久没看到夏小芹的笑脸了?有两个月了!

知慕少艾,夏小芹甜美的笑脸深深地烙印在了郑坤的心里。

“小芹,我帮你提东西!”郑坤呼唤夏小芹时候,不知不觉的去掉了她的姓,变得亲昵起来。

廖静文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什么情况?郑坤也认识这俩泥腿子?

夏小芹?到底是何方神圣!

“坤哥!”廖静文委屈巴巴的朝郑坤打招呼。

郑坤这才想起廖静文还杵在一边,他眨眨眼睛,似乎在疑惑她怎么还不走,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问:“哎,廖叔叔说你学校安排了封闭考试,你考的怎么样啊?”

廖静文一听这话,顿时头皮发麻,恨自己刚才怎么不赶紧开溜。

“你怎么从火车上下来了?考试考完了?”

“我……我……”廖静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怕郑坤跟她爸乱说,跺着脚和小姐妹们跑了。

夏小芹鄙视撒谎逃课的廖静文,对郑坤道:“我和她一个车厢,她是在汴州上的火车,在火车上还炫耀在汴州买的特产,显摆清明上河园有多好玩。”

逃课出去玩啊!郑坤觉得自己抓住廖静文一个把柄,心情更美好了。

偷偷躲在暗处的犯罪分子没找到夏小芹等人的破绽,放心的顺着人流走了,他得再买一张回去的火车票,跟头目集合,东西还在头目那儿没转移呢,得赶紧卖出去换钱!

危险已经解除,但谢川的身份暴露,按说他现在要回部队汇报行动结果,但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认为夏小芹帮了他,他也该帮一帮夏小芹,另外……牵手这件事还没说清楚呢!他得保证人家女孩子的清白!

郑坤找的地方是一栋很老的筒子楼,因为距离人民医院近,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各地前来看病的人。

这些人都是短租,住过就走,自然不会像住在自己家里那么规范,东西丢的到处都是,脏乱差不说,阴暗潮湿气味大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

郑坤很不好意思,他挠着头说:“本来看了间比较好的,但是被人截胡了,你又不愿意住招待所,只能……安排在这里了。”

“这里很好了!”只要不露宿街头,夏小芹就能接受。

谢川不能接受,他说:“我家在附近有个院子,里面还有空房间,你住那里吧。”

“那怎么行,这里挺好的,再说我住不了多久,一大半时间都要在医院陪护我哥。”

“住不了多久更要住好点儿,这里不定住着多少排队等治病的人,万一你和你哥再惹上什么病,谁照顾你们?”谢川说的有理有据。

郑坤本来就觉得筒子楼条件差,现在更觉得谢川说的有道理,一起劝夏小芹道:“川哥说的没错,反正他家有房子空着,小芹你就住过去吧!”

“方便吗?”夏小芹很犹豫,她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方便,你在火车上帮我解围,挽救了一场灾难,借给你们房子住算什么。”谢川直接拍板定音,“我先带你们回家取钥匙,顺便拿些生活用品。”

第028章 下次别忘记我

郑坤为夏修学治腿的事儿忙前忙后,又是联系医院,又是找住处,这件事自然瞒不住郑家。

郑坤的母亲郭悦代表全家询问了夏修学和夏小芹的事情,她可怜夏小芹家庭的遭遇,向公公郑陶然转述时,又把夏小芹美化了不少。

当时郑陶然转着手中的拐杖,若有所思的问:“小丫头和小坤是在香满园认识的?”

郭悦已经给丈夫和小姑子郑兰通过电话,确定郑坤说的没错。

她知道公公对小姑子郑兰最为上心,便道:“姑姐说是这样,还说那个叫夏小芹的小丫头是个好孩子,让我在京城帮帮他们兄妹。”

“那么可怜的孩子,是该多帮帮。”

郭悦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她不知道公公对郑兰还有多少关切和愧疚,试探着问:“夏小芹的哥哥腿脚不便,小坤去接站的时候能不能把家里的车开过去?”

郑陶然眯着眼睛扫一眼郭悦,那双眼睛虽然已经因为年纪长变得浑浊,但却不妨碍他洞穿人心。

“小坤要开口你就同意,其他的不必多插手。”

郭悦挨了那一眼刀的时候便知道她过界了,忙点头称是。

郑坤当然开口借车了,不然他怎么接人?骑三轮车吗?多丢份啊!

郑坤不会开车,郭悦还给他安排了个司机。

现在坐车的人多了个谢川,就用不着司机了,郑坤让司机先回家,把驾驶位交给了谢川。

谢川把郑家的车开到了谢家。

谢川的父母都不在家,家里的保姆周姨看到郑家的车牌,还以为是郑家的客人来了,没想到打开车门下来的人是谢川。

“周姨,你准备一些日用品,和我去一趟南大街的院子。”

因为谢家的家庭环境特殊,保姆周姨习惯接受主家的吩咐,从不问缘由。她手脚麻利的准备了一包日用品,洗好的床单被套也拿了两套。

到了南大街后,周姨拿着钥匙先去了南大街的院子,东厢房有挺久没住人了,要好好收拾一下。

现在已经夜里十点,谢川猜测夏小芹和夏修学不舍得吃火车上的饭菜,想带他们吃点儿热食。

但此刻已经太晚,南大街上的饭馆几乎都打烊了,谢川开车找到街尾,才看到一家还亮着灯的小饭馆。

“今晚先凑合凑合,明天再给你们接风洗尘。”

夏小芹哪敢让谢川给她接风洗尘,刚要拒绝,郑坤先插嘴了。

“川哥你部队那么忙,应该早点儿回去的,接风洗尘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吧!”

谢川淡淡的瞥一眼郑坤:“你明天还有车用吗?”

郑坤得意一笑:“我妈说,只要我爷爷不用车,我就能把车开出来。”

“可你不会开车,还得请司机。”

郑坤的笑脸僵住,面带不忿的说道:“我会尽快学会的!”

“恩,加油。”谢川鼓励的话听起来没有一点儿真心。

夏小芹朝郑坤补了个加油的手势,同时在心里思考,八十年代的驾驶证是不是很难考?

半夜的小饭馆只能凑合出四个菜,夏小芹四人吃完后,那边周姨也收拾好了。

八十年代的京城四合院遍布,谢川说的院子便是一座标准的中型四合院。

夏小芹想起后世的四合院价格,顾不得是不是失礼了,朝谢川问道:“这座院子是你家的吗?”

郑坤不等谢川回答,抢着话回道:“这是川哥家的祖产。”

“那就好。”夏小芹特意叮嘱谢川道,“这房子千万别卖啊,以后可值钱了!”

“以后?多久以后?”郑坤好奇的问,“我家也有三套,我前些天听二叔说,有位华侨富商想在京城找归宿感,愿意出价十万买走一套,被我爷爷骂了,说卖什么都不能卖祖产。”

十万?!

放在八十年代,十万是巨款,也就那位华侨出得起这么高的价格,但想想四合院在后世的价格,这十万只能买一平米!

“爷爷说得对,一定不能卖!”夏小芹叮嘱郑坤道。

谢川和郑坤是表亲,知道郑家四合院都在什么位置,三环以外的四合院都能卖十万?四合院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不过,不论多值钱,谢川一样不考虑变卖祖产。

谢家这座四合院的规格是中型,三正两耳,东、西厢房各三间,房前有走廊可以遮蔽风雨。

四合院里已经住了三户人家,空出来的除却三间正房,还有两间东厢房。

房间虽然久没有住人,但这座四合院采光好,没有被高楼遮挡阳光,经过周姨一个小时的通风和收拾,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味道。

夏小芹在厢房的桌子上把她带的土特产拿了出来,有甜点果子,还有平宁的传统麻花,当然,千叶豆腐和炸好的冻玉豆腐更少不了。

夏小芹在火车上碰见谢川纯属意外,她拿的特产都是为郑坤准备的,比如甜点果子,五封果子里面,放的有带糖稀的羊蜜角,还有最有特点的蜜三刀、金果和口酥。

这些都是极甜的东西,谢川的牙不好,不能送他。

夏小芹只好从六份千叶豆腐里分出两份,再添上一份炸冻玉豆腐,一起交给谢川。

谢川的眼睛一直在五封果子上面打转。

郑坤和谢川一样喜欢吃甜食,并且他牙口好,吃再甜也不会牙疼!

眼见谢川打五封果子的主意,郑坤先一步将五封果子提了起来,说:“川哥你牙疼,要少吃些甜的,这些我带回家给爷爷尝尝!”

夏小芹背了几百里地给他带的果子,不能被川哥给截胡!

谢川瞥一眼护食的郑坤,又把目光移到了夏小芹的身上。

夏小芹讪笑:“我听说京城的稻香村糕点很有名,可能没那么甜,要不……我明天给你补两盒稻香村糕点?”

谢川淡淡地收回视线:“我就喜欢吃甜的,下次别忘记带我那份。”

“哎?恩,好。”

谢川得到夏小芹的保证,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意,道:“坐了一天的火车,早点儿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们。”

郑坤忙不迭的补充:“我也来!”

夏小芹又是一番感谢,把郑坤、谢川和周姨送出了四合院。

郑家的车上,郑坤屁股像是扎钉了似的,坐的一点儿也不老实。

眼看谢川把车往谢家的方向开,郑坤忍不住了,问:“川哥?你们部队不是很忙吗?你明天还不回部队啊?”

谢川一脚急刹给郑坤来了个刺激体验,待车子再次启动后,才回答满脸懵然的郑坤:“你不用关心我什么时候回部队,你该先解释下,为什么廖静文知道我的行踪!”

第029章 两辈子头次心动的瞬间

后知后觉的廖静文此时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廖静文不蠢,她是京城三中的尖子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在学校的排名居高不下。

临近高考,大家都忙着复习,廖静文自认为已经做好高考的打算,不想埋在试卷堆里压榨自己,才跑出去旅游放松。

廖静文在火车上突然遇见谢川,一时兴奋忘记考虑当时的情况,现在整个人冷静下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谢川不该出现在那趟由商都发往京城的火车上,他当时一定是有其他事情。

帮助夏小芹的哥哥上厕所?

荒谬!

她爸爸三天前约谢川见面,被谢川爸爸拒绝,称谢川已经回部队,她爸爸这才又约的郑家郑坤。

郑坤说谢川被部队紧急召回进行特殊任务,那一定是真的。

难道谢川的特殊任务是在火车上进行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廖静文就打了个寒颤。

她悔恨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道:“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廖静文自悔过后,夏小芹又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她又有一个新的疑惑,夏小芹在这场特殊任务里是什么角色?

廖静文辗转反侧,谢川直接是没睡。

任务失败,谢川的身份差点儿暴露,这些都需要向部队汇报。

昨夜,郑家的车和郑坤都睡在了谢家,郑坤还接受了谢川的“审问”。

谢川还要查证廖家和那几名犯罪分子是否有关系,廖静文在火车上出现并且揭穿他的身份,和廖世清前几日打探他的去处是否有因果关系。

等谢川把这一切都查证完毕,天已经灰灰亮了。

谢川又想到夏小芹,想到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想到她带着体温的纸条。

谢川更没睡意了,他把睡得正香的郑坤从床上薅起来,直接开车来了四合院。

夏小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东方已露鱼肚白。

夏小芹赶紧穿好衣服,端起从安县背来的搪瓷脸盆,准备去洗漱。

夏小芹一打开东厢房的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谢川。

比起昨天那套夸张肥胖的夹克西裤,今天的谢川穿的要捋顺很多。

剪裁得体的深绿色双排扣呢绒大衣,配上修身的黑色西裤,再加一双黝黑噌亮的头层牛皮皮鞋,这样的穿戴用后世的审美一样挑不出错处!

谢川见夏小芹出来,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人常说,月下看美人,七分朦胧三分美。

现在天还没大亮,谢川那张十分帅气的脸,在夏小芹眼中更是百分的迷人。

后世的小鲜肉?

就是脸比得上谢川,气质也要输谢川一百条街!

“早上好,昨夜休息的怎么样?”谢川微笑着问夏小芹。

夏小芹被谢川柔和的问询声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张脸、这个人、再搭配着这么温柔的说话声,夏小芹脑中出现了上辈子十分流行的那句话。

【我想每天早上和你一起起床!想你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当然,夏小芹没有说出这句话的胆儿,虽然活了两辈子,谢川是第一个令她心动的人。

“早?”谢川走近后,又重新打一次招呼。

夏小芹窘迫的点了点头,她暗骂一声被美色迷惑的自己,压下狂跳的心,撑着笑说:“早啊,川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习惯早起。”

“在部队训练很辛苦吧?我听说天不亮就要起来训练。”

谢川把脸一板:“怕苦就不要当兵!”

谢川说这句话时拿出了在部队训人的威风,他看到夏小芹捧盆的胳膊抖了抖,赶紧又把语气放轻柔,把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你想当兵吗?”

夏小芹接连被吓了两次,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醒瞌睡,是不是听岔了什么?

“你是一个当兵的好苗子,如果你肯去当兵,我敢保证,不出一年,就能被调去特殊二连。”

夏小芹很敬重军人,但她自己从没想过去当兵。

她还要上学,要挣钱,要照顾妈妈和弟弟,要防范夏国良一家,她如果去当兵了,家里的老弱病残怎么办?

“川哥,我没想过去当兵。”

谢川本以为这个答案会让他失望,但是心里突然有点儿小欣喜是怎么回事?

谢川顾不得想那么多,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愿意嫁给我,当一名光荣的军嫂吗?”

夏小芹那颗刚刚还在乱跳的心这下差点儿跳出嗓子眼,惊得夏小芹差点儿把手里的盆丢出去!

谢川皱眉,夏小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很失望是怎么回事儿?

“吓到你了?”

夏小芹如实的点头:“川哥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特意用开玩笑来提神醒脑。”

“夏小芹同志!”谢川突然站直了身体,朝夏小芹敬了个礼,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在火车上我牵了你的手,如果你愿意当兵,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讲私情!可你不愿意去当兵,那我就要对你负责!”

夏小芹这回想把手里的搪瓷盆盖到谢川的头上!

什么鬼?!

还兄弟之间不讲私情!

你要是不说这句,兴许我还能感动一分钟!

夏小芹重生在八十年代,里面的芯子是来自后世的新时代女性,她根本没想过“负责”这件事,突然有人要对她负责,她一样接受不了。

虽然这个人帅进了她的心里,但她上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谈过一场恋爱,这辈子,她想好好的活,不想要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夏小芹正色道:“你在安县的时候帮过我,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帮你是应该的。当时的情况特殊,特殊情况就该特殊对待,我不需要你负责。”

夏小芹不等谢川再说其他的,又紧接着道,“我哥已经醒了,麻烦川哥你帮他起床,等下我们还要去医院。”

夏小芹说完就错开身子去洗漱,把谢川自己晾在了东厢房的门口。

谢川拧眉思索了半晌,他猛然发现,自己听到夏小芹拒绝嫁给他的时候更失望,比她拒绝当兵还失望!

谢川失望的进到东厢房,看到的是和衣而眠的夏修学。

夏修学自从瘫痪之后,夜里睡觉便不再脱衣服了,家里都是女人,夏修学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麻烦她们,加上穿着衣服睡觉,夜里还方便起床帮夏小芹烧锅。

“川哥来了?”夏修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具体想法。

谢川点点头,问:“我背你去厕所?”

“好,谢谢川哥。”

谢川明锐的发现,夏修学一样对他疏远了。

去买早餐的郑坤姗姗来迟,粗神经的郑坤没发现弥漫在三人之间的尴尬,把早餐摆好之后,喊三人来吃早饭。

京城的早饭少不了豆汁的身影,外地人少有能接受豆汁那股特殊口感的,但夏家是做豆腐生意的,喝豆汁儿?有什么问题?挺好喝的啊!

郑坤见夏小芹和夏修学都能喝下去豆汁儿,不由得笑道:“你们已经开始融入京城的生活了。”

用过早饭后,谢川将夏修学背到郑家的车上,开车带着夏小芹一行人朝人民医院去。

夏小芹住的四合院离人民医院没有多远,但总不能让谢川从四合院一路把夏修学背到医院里吧?

虽然谢川有这个体力,但夏小芹不敢这么用人情啊!万一再要“负责”怎么办?

时间才刚刚七点半,人民医院的挂号处已经排起了长队,郑坤自告奋勇的去排队,夏小芹去护士站租借了一辆轮椅,先将夏修学和谢川送到了骨科的科室门口。

夏修学瘫痪,不止是骨头有问题,腰以下的神经也出了问题,如果拖延着腿不治疗,等待夏修学的是终身残疾和肌肉萎缩。

夏小芹要下去替换排队的郑坤,谢川拦着她道:“我去吧,我们都是本地人,沟通起来更不容易出茬儿。”

谢川说的有理有据,夏小芹从棉袄内衬的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塞给谢川道:“我也不知道挂号费需要多少,你先拿着这些,少了我再补给你。”

谢川又触碰到了夏小芹的手,她的手真的很软很滑,细弱无骨、嫩如白葱,这样的手怎么能去磨豆腐呢?

谢川捏着夹带着夏小芹体温的大团结,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样“负责”。

第030章 有人心烦,有人如意

医院看病是最耗费时间的,夏小芹几人整个上午都在等待中渡过,临近十二点,才轮到夏修学进去。

冯山高主任是人民医院骨科的主任医师,夏修学的病例寄到人民医院的时候,他联合神经科做过一次会诊,讨论过夏修学的病情。

冯主任原本想着,豫南省一个小县城的瘫痪病人,想凑齐3000块钱的医药费一定很难,这事儿过了他就忘记了。

没想到今天他就见到了夏修学,仔细一瞧,好像有点儿眼熟?

夏小芹已经打招呼了:“您好,我叫夏小芹,这是我的哥哥夏修学,我们好像在火车站见过您?”

冯主任也觉得事情巧了,昨天在京城火车站打了个照面的人,今天就在医院碰到了。

冯主任听妻子吴云说,他们兄妹是好学生,在火车上都不忘做复习的试卷。哥哥性格温顺,妹妹聪明机灵,甚至还说,俩兄妹的成绩都不错,高考有可能考到京城来上学。

冯主任很熟悉妻子的性格,如果不是这对兄妹身上的发光点足够亮,妻子不会这么真心的夸奖他们,还特意讲给自己听。

因为算熟人,接下来夏小芹享受到了一些特殊的便利。

下午一点,夏修学的各项检查全部做完,只需要在下午四点来取结果就好。

“我订好了吃饭的地方。”谢川晃着车钥匙说。

夏小芹忙摇头:“中午这顿饭我来请,你们陪着我和我哥忙前忙后的,不请你们吃顿饭我心里过意不去。”

郑坤笑嘿嘿的问:“小芹,你不先问问川哥定了什么地方吗?”

夏小芹下意识的问:“很贵的饭店吗?”

不能怪夏小芹钻到了钱眼里,实在是家里困难,一分钱夏小芹都恨不得掰开花。

谢川甩给郑坤一个眼刀,再回答夏小芹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我们就在医院附近吃,方便下午来取结果。”

西直门有东来顺,但夏小芹怎么吃得起呢?谢川临时把地方改到了一家京城特色砂锅店里。

夏小芹从郑坤进店后欲言又止的神情里得出一个答案,谢川先前定的饭店肯定不是这家。

仔细想想也是,这样一家小饭店,用得着提前定位置吗?

用砂锅烹制出的菜软烂不腻,把最有名的砂锅白肉点上大一锅,再配两份简单的小菜,这一餐饭吃完只花了15块钱。

这15块钱对夏家来说,能供夏修学在学校吃住一个月,但对谢川和郑坤来说,不过是去大饭店点一个硬菜的价格。

经济基础决定享受的程度,夏小芹更清晰深刻的认识到,现在的自己和谢川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对谢川早上的突然“告白”,心里更排斥了。

饭后,他们回了医院。

夏修学的专家会诊已经结束,他的病情还算明朗,医院敲定了做手术的时间:二月十四。

这已经是人民医院能安排的最早时间,夏小芹原以为要等上半个月,这个时间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

京城的事情事事顺利,夏小芹当然要把好消息报回去。

接到报喜电话的沈舒高兴极了,不停的叮嘱夏小芹,要好好感谢郑坤和谢川。

“妈,家里怎么样?大伯一家还安生吗?”

“家里一切都好,你大伯一家现在不敢上咱家来,夏丹红还在马侯庄的舅舅家没回来,你就放心吧!”

夏小芹料想夏国良一家刚进过公安局,不敢立马就找茬,但她没有掉以轻心。

“夏丹红说,夏为业要回家探亲,夏为业是个浑球,妈你要防着他点儿。”

站在一旁的谢川耳朵动了动,浑球?欺负过夏小芹吗?要不要查查?

沈舒当然记得夏为业要扎夏小芹眼睛的事情,她咬着牙说道:“我听你奶说了,夏为业二月初十到家,他要是敢来咱家犯浑,我就让小土咬掉它的肉!”

“奶你那边也要防着,她偏心着呢!”

沈舒连连点头:“你别操心家里的事儿了,你和你哥在京城里好好地就行。带过去的钱还够吗?要是不够就给家里打电话。”

钱当然够,夏小芹刚在谢川的陪同下用电汇单取出了3000块钱。

距离做手术还有几天,医院的床位非常紧张,不到做手术的前一天,根本腾不出床位让你提前住进去。

夏小芹提前办理住院手续,是怕电汇单放在身上不安全,把钱都交到医院里,她就不用操心丢钱的问题。

谢川陪夏小芹办好住院手续,将人又送回四合院。

“小川过来了?”院子里晒暖的李奶奶打招呼道。

“小川,这是你朋友啊?”正在收拾棋盘的张世光抬起头问道。

张世光是一名退伍军人,他的眼睛在当兵时期受伤瞎了一只,左眼看东西非常模糊,只有右眼是完好的。

谢川见张世光在家,趁机介绍道:“我朋友的腿脚不方便,麻烦张叔这几天多照顾些。”

“行。”张世光对夏小芹说,“有要帮忙的地方你喊我一声,我就住西厢房。”

“谢谢张叔。”夏小芹和夏修学齐声道谢。

谢川将夏修学背到西厢房,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话号码,对夏小芹说:“我要回部队了,这个电话能找到我,有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郑坤恨不得立即送走谢川,他摆着手说:“这里有我呢,川哥你就放心的走吧。”真有急事儿,你那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谢川扫一眼郑坤,从郑坤的神情里,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

谢川清了清嗓子:“小坤,学校那边你不能总请假,该回学校就回去吧。”

“我都大四了,哪有那么多课,不去也没事儿。”

面对粗神经的郑坤,谢川只能说:“别落下功课。”

郑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不会开车,你把车送回去吧!”

谢川想到姥爷郑陶然的身体,决定回部队之前再去探望他一次。

谢川将车送回郑家,又被郑陶然留在书房谈了半个小时。

谢川披星戴月的回到部队,一到部队就赶去和上级汇报行程。

同样被繁星照耀的夏家村里,有人和谢川一样没睡觉。

吃了大亏心里憋闷的马小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睡觉,夏国良嫌她烦,把她骂出了东屋。

马小梅只能自己抱一床潮湿的被褥,委屈的窝在小闺女夏丹红的床上。

马小梅这几天愤懑的瘦了几斤肉,丈夫骂她教女无方,大儿子说她做事儿不长脑子,小女儿为了躲避流言蜚语,到现在还赖在马侯庄的舅舅家不愿意回来。

马小梅以前吃过午饭,最喜欢搬个凳子,和同村的妇女们坐一起纳鞋底,说说这家的八卦,扒扒那家的隐私事儿。

自从他们全家从公安局回来之后,夏国良除了每天去地里转一圈,其他时候都蹲在堂屋门口,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小梅想出门纳鞋底,顺带透透气,却被夏国良指着鼻子骂:“你是猪脑子吗?这个时候凑到那群嘴碎的娘们堆里,凑上去让人家臊你的脸?”

马小梅自认为没人敢在她面前耍嘴皮子,夏家村谁不知道她马小梅的厉害?

谁敢说她一句,她能把人骂回娘家去!

马小梅心里不服,却不敢在夏国良面前耍弄她那套撒泼的本事。

夏国良浑着呢,一言不合就打人!

马小梅现在只盼着他最亲的二儿子回家,等夏为业给他撑腰。

第031章 她是女流氓!

吹过京城的春风,夏小芹忽然想在京城留下来。

上辈子夏小芹因为家庭原因,选择了本市的大学,无缘来京城求学。

虽然本市的那所大学化工专业很厉害,跟名校不遑多让,但夏小芹一直对当初没能考入更好的大学而遗憾。

现在大学生稀缺,备受国家重视,就像李老师说的,是求学的最佳时期!

这辈子夏小芹想努力一把,完成上辈子没完成的目标!只是她现在的成绩偏科太严重,夏小芹感受到了压力!

县一中的语文老师赵老师给夏小芹制定了学习计划,夏小芹翻看了一遍之后,觉得有用的地方太少。

怎么说呢?只能说,这个时代的老师教学水平有限!

赵老师的学习计划,还不如夏小芹自己总结的学习方法。

学霸夏小芹稍微那么一用功,两天就把从安县带来的学习资料看完了。

做完最后一张空白试卷,夏小芹彻底闲了下来,她端起这两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去到院子里洗衣服。

“爸!我回来啦!”

人未至,声先至,半分钟后有人从垂花门走进来,与夏小芹来了个视线碰撞。

“你……你怎么在这里?”张菲菲瞪圆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夏小芹挑挑眉,继续拧手里的那件毛衣。等她把毛衣拧干水,才回答张菲菲的问话:“我住东厢房。”

“你?你住这里?”

张菲菲瞬间便想到是谢川的原因,静文姐这两天没少念叨谢川和夏小芹的名字,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静文姐,静文姐会不会很高兴?

西厢房的张世光听到声音走出房间,见到张菲菲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颜:“菲菲回来啦?你们学校总算舍得放假了,高三再紧张,学生也要休息啊。爸爸给你炖了你最爱的羊肉,你快去洗洗手,等会儿就开饭!”

张世光说完,又对夏小芹说:“你和你哥留点儿肚子喝羊汤。”

“谢谢张叔。”夏小芹致谢道。

张菲菲不愿意了!她挨过夏小芹一爪子,心里记恨着呢!

“爸,咱家的羊汤为什么要端给她喝,她是女流氓!不配喝羊汤!”

张世光没想到女儿会突然发火,并且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夏小芹是女流氓?张世光不信!

人家带着哥哥来京城治腿还不忘学习,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背书,平时请他帮忙,三句话有两句谢谢,为了感谢帮助她哥哥,还偷偷帮他把水缸打满,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可能是女流氓!

“菲菲不要乱说话,你小芹姐是个好孩子!”张世光呵斥张菲菲道。

夏小芹望着气呼呼的张菲菲,故作不解的问:“你认识我吗?怎么张嘴就说我是女流氓?”

“我……我……”张菲菲支吾着不敢说真话。

张世光也回过神来:“对啊,你以前见过小芹?”

张菲菲哪敢说是在火车上遇见的!说出来不就露馅了吗?要是让她爸知道她偷跑出去玩,肯定会骂死她的!

“我,我认错人了。”张菲菲不忿又委屈的说。

“那就给小芹道歉!”

张菲菲哪能受这个委屈,跺着脚跑屋里去了!

张世光很尴尬,转身追西厢房去了。没一会儿,西厢房里就传来了张菲菲的怒喊声。

夏小芹皱皱眉,加快了洗衣服的节奏,飞快的把衣服漂洗干净,晾到院子里就回屋了。

夏修学正在看书,他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问道:“张叔的女儿我们认识吗?”

“就是火车上那个非要跟你换位置的女孩。”

“这么巧?”

“是啊,很巧,不过张叔人那么好,张菲菲怎么是那个性格?”夏小芹自语过后,又叮嘱夏修学道,“张菲菲逃课出去玩的事情你别说漏嘴,让张叔知道,他肯定要生气的。”

夏小芹的话,站在门口的张菲菲听了个正着。

张世光要求张菲菲来给夏小芹送羊汤和道歉,张菲菲心里不忿的很,一碗羊汤,故意给夏小芹潵了半碗。

现在,张菲菲听到夏小芹对夏修学的叮嘱,再看手里的半碗羊汤,脸有点儿红。

原来女流氓没想过要揭穿她?

“张菲菲?”

夏小芹看到张菲菲手里的羊汤,没在意碗里有多少羊汤,先道谢道,“谢谢你,等会儿我把碗洗好送回去。”

张菲菲心里很纠结,她一会儿觉得夏小芹人好像还不错?一会儿又觉得屈辱,自己明明在火车上挨了她一爪子!

“记得刷干净!”张菲菲把手里的碗推给夏小芹,转身跑了。

张菲菲偷倒掉羊汤的目的很简单,想看夏小芹兄妹怎么分半碗羊汤,但现在,忧愁的不是拿到半碗羊汤的夏小芹,而是张菲菲。

青春期的少女是爱恨分明的,她爸说夏小芹是好孩子,张菲菲自己接触过后,发现夏小芹好像也没那么“流氓”?

张菲菲心里纠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原谅”夏小芹。

张菲菲天人交战的时候,张世光正在收拾饭后的桌椅。

张世光擦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张菲菲的书包碰掉了,里面的书本和试卷撒了一地,张世光赶紧弯腰去捡。

书本要叠一摞,试卷要叠一摞,咦?

张世光不识字,但试卷写没写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张世光拿着空白的试卷,朝里屋喊道:“菲菲啊,你的试卷怎么都是空白的?”

张菲菲一个激灵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把试卷从张世光的手里抢回去,朝张世光怒喊道:“爸!!你怎么乱翻我的书包啊!”

“我不小心把它碰掉地上了……”

张世光解释过后,突然发现张菲菲神情里的紧张,他是一名退伍的侦察兵,自从妻子病逝后,他就独自带着女儿生活,不说对女儿了如指掌,但女儿的小情绪他还是能解读出来的。

张世光皱起了眉头,这试卷有问题?

他刚刚前后翻阅了一遍,确定是空白试卷,并不是因为不会,空了大部分题的已批改试卷。

“张叔,我来还碗。”夏小芹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西厢房的门口。

张菲菲见到夏小芹更紧张了,她飞快的把试卷叠了起来,想赶紧塞到书包里去。

张世光自己不识字,深刻的明白做一个有文化的读书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在张菲菲的学习上,他不想留下一点儿疑惑!

张世光把试卷从张菲菲的手里抽出来,举着试卷问夏小芹:“小芹,你们学校会发空白的试卷给学生吗?”

张菲菲紧张的模样连夏小芹都骗不过,更别说张世光了。

夏小芹记得郑坤说过,京城市三中的高三把考试安排的非常稠密,张菲菲、廖静文等人为了出去玩逃了一场考试。

那么,这套试卷应该是张菲菲错过的那场考试的试卷。

再看张世光那副不问清楚睡不着的模样,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恐怕要气死吧?

夏小芹眸光闪了闪,京城市三中的高三试卷,她很感兴趣!

第032章 青春躁动期的张菲菲

“张叔,你忘了我在院子里做的试卷啦?”夏小芹没有重点回复张世光的问题,选择把张世光的思想往一旁引。

张世光成功的被夏小芹转移了注意力,他就是因为夏小芹和夏修学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才对他们格外好的。

张菲菲原以为夏小芹会趁这个机会狠狠打压报复她一顿,没想到夏小芹又一次帮了她!

张菲菲臊的脸红似苹果,她飞快的抢回自己的试卷,钻进自己的里屋。

张世光现在认为是自己错了,他一个大男人,追进女儿的里间不合适,只能尴尬的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夏小芹站出来说:“张叔,麻烦你照顾我哥去下厕所,菲菲这儿我来陪着。”

张世光这才松一口气:“那我过去一趟,你们小姐妹说说话。”

夏灵儿走进了西厢房的里屋。

西厢房的格局比东厢房稍小一点儿,本来就不大的里屋拉了两张帘子,最里面摆着张菲菲的床,朝外面的那张窄一点儿的是张世光的。

张菲菲平时住学校,只有休息的时候才回来,寒暑假的时候张菲菲和张世光会回村里的祖屋,总共在四合院的时候不多,父女俩挤一间西屋也没太多不合适的地方。

里屋没有摆凳子的地方,张菲菲指了指自己的床,带着扭捏说:“坐这里吧。”

夏小芹坐下后直奔主题:“张叔说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在市三中的集体名次能排进前一百名,他很骄傲,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我知道,不用你教训我!”

“我教训你干嘛?我真想教训你,直接把你偷跑出去玩的事情告诉张叔就行了。”

张菲菲瞪眼:“你别想拿这件事威胁我!我爸最疼我了,从来不舍得打我一下!”

夏小芹又笑了:“我不关心你爸打不打你,我不说,是不想看到张叔伤心失望。”

张菲菲捏着手中的试卷,心底泛起了愧疚。

夏小芹继续道:“我知道高三的学习很紧张,你想出去放松没关系,但人只要撒下一个谎,就要用很多个谎话去圆,慢慢的,你就会发现,嘴里的真话少了。”

张菲菲抿唇:“是静文姐想出去玩,她找我一起去,还说花费她全包……”

“廖静文家里很有钱?”

“是啊!”提起廖静文,张菲菲的情绪恢复了一些,她快嘴说道,“她爸是开厂的,可有钱了!你看过彩电吗?静文姐家里的电视就是大彩电呢,画面清晰又好看!”

张菲菲的话坐实了夏小芹的猜测,廖静文和谢川、郑坤都认识,随手甩出来就是一个家庭一个月的收入,廖家一定是富户。

“对了,静文姐可恨你了。”张菲菲突然又说。

“恨我?为啥?”夏小芹想不明白了,自己和她的冲突不该下火车的时候就散了吗?

张菲菲露出一个鬼灵精的笑容:“因为男人呗!”

夏小芹脑中顿时出现了谢川那张认真严肃的脸,想起他站着军姿,张口问她要不要成为军嫂的神情。

“不会吧?你不会真和谢川有关系吧?”张菲菲满脸八卦的问。

“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夏小芹解释一句,绕开这个话题,“作为高三的学生,最重要的是迎战五个月后的高考,复习最重要,别整天胡思乱想!”

张菲菲满不在乎的耸肩:“我的成绩考大学没问题,只要能考上大学,我爸都高兴。”

“今年高考的题会很难。”夏小芹善意的提醒张菲菲道。

“我的成绩在学校集体排名四十九,如果我都考不上大学,我们校长会比我哭的更惨!”

夏小芹见张菲菲一点儿也不走心,她扫一眼张菲菲手里的试卷,正好是一张英语试卷。

夏小芹心中一动,故作好奇的问道:“你的英语最高能考多少分?”

“上次摸底考了92分!全校第五!”张菲菲满脸自豪的说。

英语偏科的人很多,但张菲菲最喜欢英语,每次考试,英语都是分最高的那一门。

夏小芹又问:“你手里的这套英语试卷,全校第一考了多少分?”

“93分。”

“你能把空白的试卷带回家,说明你们老师已经讲过这套试卷,现在我来写这套试卷,如果我能考93分以上,你就听我的话。”

“给,笔给你,你来写。如果你能考93分以上,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夏小芹终于摸到市三中的试卷了!

她接过张菲菲递来的笔,走到外间,趴在桌子上开始做试卷。

半个小时后,一张答满的试卷放到了张菲菲的面前。

十分钟后,张菲菲差点儿把手里的钢笔捏扁!

“100分!”

夏小芹在张菲菲的眼前,写出了一张满分试卷!

如果不是张菲菲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

“我这个外地人可没机会去市三中听课。”夏小芹先把张菲菲的质疑堵住。

张菲菲还是不敢相信,她抽出那套空白的数学试卷,摆到夏小芹的面前:“你再做这套!”

夏小芹挑挑眉,把手里的钢笔吸足墨水,又一次开始答题。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其间张世光还过来了一趟,见到夏小芹和张菲菲在讨论试卷,又回去东厢房陪着夏修学。

张菲菲和夏修学一样,都是数学差,但夏小芹不偏科数学啊,又一张满分试卷在夏小芹手中诞生。

张菲菲再看夏小芹,眼睛里都冒出星星了!

学霸啊,这是活生生的学霸!市三中的全校第一都没有两门满分!

这么厉害的学霸都还在每天学习,天不亮就开始背书,她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张菲菲立即放下了对夏小芹的所有芥蒂,把数学试卷摊开,指着最后那道大题说道:“小芹姐,你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呗,老师昨天讲试卷的时候说的太快了,我没听懂……”

夏小芹对张菲菲不藏私,把整张数学试卷掰碎了讲给张菲菲听,之后,又特别强调道:“高考题最难的那年,一定是你考试的那年!”

“小芹姐放心,我保证好好复习!对了,我爸说你今年也要高考?那你在这里不是会耽误复习吗?”

“是啊。”夏小芹愁闷地说道,“我带来的复习资料都看完了。”

“看我的!”张菲菲已经彻底折服在夏小芹的满分试卷上,非常积极的说,“我这里还有其他科目的试卷,还有以前考试的试卷,小芹姐,我都给你看!”

“那真是谢谢你了!”

第033章 夏为业行动了?

张世光听说张菲菲要把自己的学习资料分享给夏小芹,他非常赞同女儿的做法,特意找出张菲菲上半学期的课堂笔记,全都交给了夏小芹。

京城的教学质量岂是安县那个小县城能比的?

夏小芹和夏修学在题海里徜徉,只是一天过去,夏小芹明显感觉自己的成绩又进步了许多。

夏修学一样受益匪浅,他颇为感慨的说:“要是班上的同学能看到这些试卷就好了,他们肯定能和我一样,提高自己的分数。”

多考一分,战胜千人。

夏小芹有了恻隐之心,参加同样的高考,大学用几乎相同的分数招收大学生,但教学质量差是落后地区的短板。

夏小芹又找到张菲菲,她问:“我能把这些试卷抄录下来,带回安县吗?”

“小芹姐,你也太大公无私了吧!”张菲菲对夏小芹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阶梯。

“我家出事儿后,同学们和老师帮助我家很多。”

县一中为夏修学组织过捐款,夏小芹感恩他们。

“这样啊,但是试卷那么多,你怎么抄的完啊?要不你直接把试卷带回去吧,反正这些试卷我们老师已经讲过了。”

“可以吗?”夏小芹怕给张菲菲带来麻烦。

“这不是密卷,你也不是京城的人,给我们学校带来不了升学影响,没什么关系的!”

张菲菲有自己的小任性,但骨子里和张世光一样,都是很好的人。

只是,高三学习压力大,张菲菲很快又回学校了,注定不能和夏小芹成为好朋友。

以前的张菲菲,一下课就围着廖静文转,但这次回学校后,张菲菲课间时间很少和廖静文凑一起了,午饭和晚饭也很少蹭廖静文的“大餐”,又吃回了自己的“朴素食堂”。

张菲菲和廖静文在宿舍是上下铺,晚上廖静文想和张菲菲说几句悄悄话,张菲菲不是心不在焉,就是在熬夜看书。

廖静文习惯了被人供着哄着,在张菲菲这讨了没趣后,立即疏远她了,还特意为难了她几次。

张菲菲看透廖静文的面目,心里更觉得夏小芹说的有道理。

廖静文家里有钱,能不能上大学,上什么大学,对她的未来没有多大影响。

而自己不一样,她是要靠考大学来改变现状的,爸爸对她期望很高,她不能让爸爸失望!

张菲菲的这次醒悟,影响了她的一生,此后的每年高考,她都会想起自己在八四年做的这个决定,想起在火车上挨的那一爪子。

同一片天空下,夏家村里,有人在咒骂夏小芹。

夏为业已经两年没回夏家村了,他一直在鹏城的大姨家做帮工,如果不是为了找对象,夏为业根本不会回来。

在鹏城既舒服又赚钱,冬天不冷,夏天也不是燥人的热,夏为业一点儿也不想回这个穷村子!

“妈,你怎么让一个傻子给欺负了!”

夏为业想不明白,明明他走的时候,那个傻子还任人搓扁揉圆,挨打都不知道吭声,怎么突然就成为二叔家的顶梁柱了?

“她就是仗着自己是傻子,随时就举把刀出来吓人!”马小梅往花棉袄上抹着眼泪,红着眼泡子说道,“你爸不给我撑腰,连你哥也说我没脑子,为业啊,妈就指望你给我撑腰了。”

“夏小芹和夏修学都去京城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给你撑腰?”

“等那个傻妮子回来,我们想干点儿啥事都会被公安抓走的!”

马小梅再也不想进公安局了,大儿子说现在是严打期,再出事儿就没人情保她了!

夏为业深吸一口烟,劣质烟散发出的烟雾呛人,他的脸藏在灰黑色的烟雾里,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京城里,夏小芹和郑坤最近几天可忙了,自从想到把试卷带回安县后,她和郑坤跑了几个收废品的地方,又买了一大摞试卷。

只要是高中的试卷夏小芹都要,不论学科,不管是考多少分的,只要卷子没破,夏小芹都收了。

这些试卷在京城高中的学生眼里已经是废品,被家里拿出去当做废品卖掉,在夏小芹眼里可是宝贝,是教育资源缺乏地方的补品,是莘莘学子汲取养料的大补之物!

郑坤佩服夏小芹的作为,特意讲给妈妈郭悦听。

郭悦这边听罢,立即转述给公公郑陶然。

郑陶然那双浑浊的眼睛过了半刻钟才睁开:“安县教育条件落后,县委书记难咎其责,告诉郑伟,要重抓教育,往后的话语权,只掌控在有学问的人手里。”

郭悦没想到一句闲话,竟让郑陶然品出了别的意味。

郭悦不敢隐瞒郑陶然的教训,把郑陶然的话如实转述给了郑伟。

老子的话,郑伟不敢不听,当下召集教育局开会,这个会议,让安县第一中学提前好几年成为铁血高中。

二月十三,夏小芹在郑坤的帮助下,和夏修学住进了京城人民医院。

入院后,夏小芹就去隔壁邮局给沈舒打电话报讯,顺带询问家里的情况。

沈舒心里正有疑惑呢,她隔着电话说道:“小土自从来咱家之后,一直很乖巧,但是从前天夜里开始,每天夜里都会放肆的叫,吵得小福和奶奶都睡不着。奶奶今天还说,要把小土送人,不让养了。”

夏小芹心里一个激灵,问:“夏为业是不是到家了?”

“到家了,夏丹红也从马侯庄回来了。”

夏小芹直觉小土的异常是有人在捣乱,小土是公安局训练有素的警犬,不可能突然发疯。

“你告诉奶奶,小土是公安局的警犬,领养之后不能弃养,然后再说,小土是警犬,它要是乱叫,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有人想对咱家不利。”

沈舒在村支书家接电话,旁边还站着村支书的老婆马四月,马四月和马小梅关系好着呢,沈舒觉得,马四月肯定是替马小梅盯在这里的!

沈舒想到这里,故意问道:“小土是警犬,要不我去公安局问问孙公安?兴许他知道小土为什么半夜总是叫。”

“对啊,妈,你跑一趟公安局问问。”夏小芹不忘补充道,“记得带上小福,别把他单独给奶奶留家里!”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第034章 医生半道跑路啦

夏小芹怎么能放心呢,第二天一早,夏修学进手术前,她又往村支书家里打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夏小芹不放弃的又拨了一遍,总算有人接了。

“喂?谁啊?”

电话那头说话的声音很稚嫩,夏小芹想了想,把声音和村支书的孙子夏平对上了号。

“我是夏小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喊一下我妈?”

马四月站在电话那头朝孙子夏平摇头,小声教夏平怎么回话。

夏平学会后,对着电话筒说:“我奶说,下大雨,不能去。”

“你这死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马四月懊恼的声音紧接着从电话筒里传出来。

夏小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四月在捣鬼呢!

夏小芹假装没听懂似的,回道:“这样啊,那好吧,我晚点儿再打。”

夏小芹重新回到医院,夏修学已经换好了手术要穿的病人服。

“小土怎么样了?还乱叫吗?”夏修学问。

夏修学马上就要上手术台,夏小芹不想让他担心家里,便道:“孙公安说它可能是受伤的那条腿疼,让找个兽医看看,咱妈今天就去找,没事儿的。”

“能治就好,我真怕咱奶把它送人。”

“等你好了咱就回家,有咱俩看着,咱奶想送人也送不了。”

“恩!”夏修学答应的异常干脆。

八点三十分,夏修学和另外一名病情和他相似的病人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场手术医生估计要进行2-3个小时,夏小芹为了打发时间,准备了语文科目的复习资料。

郑坤看上去更像夏修学的家人,他在医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精神比夏小芹还要紧张。

他见夏小芹还有心情看复习资料,忍不住的问:“你不担心手术出状况吗?怎么这么耐得住性子?”

“我相信医生的医术!”

今天冯主任亲自主刀,他是京城最好的骨科大夫,医术在全国排的上名次,夏小芹不会盲目的崇拜人,但如果她连冯主任都不信任,夏修学的腿真的没谁能看了。

郑坤见夏小芹这么沉得住气,他的心态也渐渐沉稳下来。

今天是周三,郑坤的学校有主修课,但郑坤怕夏修学的手术出问题,特意请假来医院守着。

郑坤自认为可以在夏小芹缺少主心骨的时候,帮她处理事情,但现在看来,好像根本不需要?

郑坤以前总听三姨郑兰夸奖夏小芹,说夏小芹聪明懂事又能干,今天他又发现,夏小芹的处变不惊和镇定像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今天一早还特意往学校的传达室打电话,提醒他今天夏修学要做手术。

“川哥早上打电话了。”

郑坤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夏小芹从复习资料里抬起了头。

提到谢川,夏小芹就会想起他迎着清晨的太阳,站着笔直的军姿,问自己要不要成为军嫂的那一幕。

夏小芹稳了稳心神才说:“川哥太热心了,下次见到他,一定得好好地请他吃顿饭,好好感谢他。”

郑坤撇了撇嘴,心里泛酸的说:“帮忙最多的明明是我,你怎么不说好好谢谢我?”

“你不是就在近前嘛,我随时都可以感谢你呀。”

“那好,等修学哥手术成功,你要请客庆祝!”

夏小芹笑:“好的呢,这么大喜的事儿,一定得庆祝。”

手术进行到十点多的时候,一名护士忽然从医院走道的另一头跑过来,她身上那件洁白的护士服沾染了不少鲜血,满脸的焦急预示着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咚咚咚!叮铃铃……”女护士大力的敲着手术室的门,同时喊道,“冯主任,冯主任!有紧急病人!”

“怎么回事啊?里面做着手术呢,你这样会影响冯主任做手术的!”

和夏小芹一样等待的病人家属在椅子上坐不下去了,那名头发烫的又卷又密的女人拉住敲门的女护士,不让她继续喊。

夏小芹借郑坤的手表看了一眼,现在十点刚过十分,夏小芹皱皱眉,这跟预计的手术时间还有一段差距。

女护士急的眼睛都红了:“急诊送来一起车祸病人,大人和小孩都伤的特别重!骨科的大夫都过去了,但是他们压不住场啊,需要冯主任赶紧过去!”

“冯主任过去了我老公怎么办啊!”烫发女人不乐意了,叫的比女护士还大声。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又传来脚步声,一行三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手术室跑来。

女护士见到他们赶紧解释:“这是我们急诊的张主任和其他骨科的医生,他们可以给你们的家人做手术!”

“我不同意!”烫发女人指着跑到近前的骨科大夫说,“凭什么把这俩医术差的大夫给我丈夫做手术?我交的可是专家的手术费!”

“这位病人家属,请你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听我把急诊的情况跟你说一下。”被女护士介绍是急诊主任的那名男人对烫发女人说,“急诊的病人……”

“我不听!”烫发女人打断张主任的话,涂着红指甲的手快要指到张主任的鼻子上了,“我交钱,你们办事儿,就这么简单,你要是敢换大夫,我就把你们都告了!”

张主任年纪已有五十,这个年纪的男人百分之五十都面临着一个问题——脱发。

张主人的头发是典型的地中海,半个光头的他被烫发女人嚣张的指着鼻子骂,急的头顶要冒汗了。

“嘎吱……”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冯主任一边解手术衣一边说道,“我所负责的病人项目已经完成,病人目前正在进行缝合,缝合项目由我们骨科的孙医生进行,如果你对手术的过程有异议,可以写成书面的举报信,举报到任何有关部门。”

冯主任说完,将褪好的手术衣和手套交给门口的骨科同事,对仓促跑来的女护士说:“走,去急诊手术室。”

“哎!好!”

女护士边小跑边和冯主任介绍急诊病人的情况,带着刚刚赶来的两名骨科医生,四个人小跑着消失在了医院走道的尽头。

“哐当!”

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烫发女人就像被触动了哪根弦似的,猛地“嗷”一声,掐住了张主任的胳膊!

“冯山高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他就这样把我丈夫扔到手术床上,不管他的生死了?!还有那俩医术差的医生,他们都跑了,我丈夫怎么办!我就盼着他能站起来呢!!”

“病人家属,请你稳定下情绪。”

张主任本来就一脑门的汗,被烫发女人这么纠缠着,脑门上的汗更浓密了,来回就是那么一句话。

烫发女人得理不饶人,见夏小芹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迫切的把她拉到一个阵营,指着“草包”似的夏小芹喊道:“你跟个傻子似的杵在那里干嘛呢!没听到看到发生什么事儿吗,我们要维权啊!”

第035章 我一定要告你!

又被人骂傻子,夏小芹还没说话,郑坤先急眼了,用地道的京味儿回道:“你丫说谁傻子呢!你才是傻冒吧!没听到冯主任说手术要完成了吗,就你丈夫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都不需要救是吧!”

“他说完成就完成了吗?”烫发女人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目光似刀的刮着张主任说道:

“我看他就是想挣那十几块钱的手术费!把病人丢在手术台上,他不配当医生!我一定要告的他再也拿不起手术刀!”

烫发女人刚叫喧完,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了,一名护士先从里面走出来,接着是夏修学被推了出来,紧跟着夏修学出来的,是烫发女人的丈夫董军。

“手术全部完成了,手术很成功,病人需要禁食6小时,这6小时内,任何东西都不能吃!”

烫发女人见到丈夫董军,总算舍得把张主任放开了。

她扑到董军的病床前面,指着还处于麻醉期的董军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再次站起来?”

“赵翠同志,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具体的恢复情况,除了要参考病人个人的恢复能力,还要综合考虑后续的康健,之后还要再做详细检查。”跟在病床后面的医生解释道。

“手术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赵翠再一次张牙舞爪起来,“是不是因为冯山高刚刚走了,你们的医术不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突然改口的!”

手术室的门口,护士和医生们各个都是隐忍的模样,那名年纪最小的护士眼睛都气红了,把抱在手里的手术记录本保护的紧紧地,生怕烫发女人来抢手术记录本。

夏小芹见赵翠不信任何医生的解释,站出来说道:“如果你能仔细的看一下你签字的那几张纸,就会知道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手术,与其在这里闹,还不如先把你丈夫送回病房,让他好好地睡一会儿。”

“你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懂个屁!你知道我丈夫的生意做多大吗!他不能站不起来!”

“我不知道你丈夫的生意做多大,但如果你丈夫知道,你迫切的希望他能站起来,是因为他站起来后能继续挣钱,而不是因为你爱他,恐怕会很伤心。”夏小芹故作痛心的说道。

“你个傻冒儿!自己吃亏了还不知道,现在还跟这些傻冒儿医生一势,等你发现你哥站不起来了,你就该虾米了!”

“你大爷!你TM咒谁呢!”郑坤向前一步,用占着优势的身高,压制着赵翠,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说道。

郑坤怒发冲冠的模样把赵翠吓了一跳,赵翠转着眼珠开始观察现在的形势。

夏小芹阴沉着脸盯着她,似乎随时都是一副要来“挠她”的模样。

护士和医生?

赵翠不指望这些草包能来帮忙。

赵翠借力滑着病床后退一步,对推病床的护士说道:“还不赶紧把我丈夫送到病房里去!你们这破医院,什么病人都收,你们不怕泥腿子交不上医药费,我还怕染上土气呢!”

赵翠说完溜着边顺着病床走了。

郑坤是真的想抽人,小芹不就穿的朴素点儿吗?就你高贵?头发烫的跟个炸毛公鸡似的!一张嘴毒的见谁叨叨谁!

幸好夏修学没有和这样的人在一间病房,不然真的有够烦的!

夏小芹无心管顾赵翠,她走到拿手术记录本的那名小护士面前,态度还算和蔼的问道:“我能看一下手术记录吗?”

小护士一直防范着病人家属突然发飙,撕病人记录本呢!

赵翠口口声声要告冯主任,手术记录本是唯一能证明冯主任清白的证物!

赵翠被郑坤吓走,小护士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夏小芹要求看手术记录本,一颗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小护士把求救的视线递向了骨科的赵大夫。

赵大夫皱着眉说:“按照规定,病人家属有权利查看手术记录本,但是,如果病人家属故意撕毁手术记录本,我们会把她移交给公安。”

夏小芹微笑:“我只想印证一下冯主任的话,查看一下我哥哥的手术进程。”

赵大夫点点头,同意夏小芹观看手术记录本。

赵大夫记得冯主任说过,他的妻子和夏小芹有过接触,认为他们兄妹人很不错,还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夏小芹翻开手术记录本,看到了字体娟秀的记录笔记。

急诊护士来敲门的时候,夏小芹特意看了眼郑坤的手表,那时是10:15。

手术记录本上,冯主任签字确认的时间是10:16分,赵医生缝合签字的确认时间是10:27分。

是急诊的小护士来的太巧,还是冯主任知道急诊有新的病人后,提前结束了治疗?

夏小芹愿意相信是赶得巧了。

但赵翠会不会借此找事儿医闹,夏小芹就管不了了。

夏小芹将手术记录本还给小护士,向赵医生道谢后,随着夏修学回到他的病房。

这间病房一共住了六名病人,有两名正好今天出院,现在还空着两个床位。

赵翠丈夫的病房就在隔壁,她先夏小芹一步回病房,已经把手术室发生的事情大肆宣扬了出来。

夏修学回病房以后,同病房的病友询问夏小芹道:“冯主任真的把你哥中途丢下,去救别人啦?”

夏小芹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我看了手术记录本,冯主任是在完成了他所负责的项目后才离开的,有更紧急的病人需要冯主任,我们能理解他的做法。”

“这样哦,那真是好险呢。”病友又关心恭喜了几句,开始和自己的家人聊起天来。

冯主任在京城的口碑极好,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赵翠的话,但没有另一个当事人解释,他们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毕竟他们明天还要手术呢,万一再蹦出来同样的事件怎么办?

现在听到另一个当事人的解释,他们彻底放心了。

医术和医品都极好的冯主任,怎么可能丢下病人,为了十几块钱的手术费罔顾人命呢!

夏修学的麻药劲到了午饭的时候还没退,夏小芹要守着夏修学,没法出去。

郑坤先去邮局给谢川打了通电话,讲了夏小芹这边的情况,又去医院的食堂打了两份饭,俩人守在病房里吃了顿午饭。

下午两点,夏修学悠悠转醒,夏小芹刚和他说几句话,就听到密集的脚步声走近,接着,三病房的门被打开,有护士推着两张病床走了进来……

第036章 被截肢

两张病床分别躺着一大一小,男人除了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头上还裹着纱布,也不知道他的伤口都在哪儿,反正整颗头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和口鼻在外面。

而小女孩的情况还要更惨烈些,除了头上裹着的纱布,她还失去了左小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部都被截掉了!

紧跟着病床进来的是他们的家属,夏小芹扫眼一看,在一男两女和一小孩的家属中,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小脸。

他的眼睛又红又肿,睫毛上挂着泪滴,不知道是他哭的太伤心,还是他用手搓了眼睛,眼下的那颗泪痣现在变得红红的,让夏小芹无法确定,眼前的小男孩是不是她在商都售票厅遇见的那对兄妹。

郑坤本来还在猜测,能把冯主任紧急喊走的病人有多紧急,看到失去左腿的小女孩,不止他沉默了,病房里的其他病人也沉默了。

他们都是腿出了问题,他们都有一颗迫切想要站起来的心,因为现在无法站立,他们更能体会,小女孩醒来,发现自己没了左腿的崩溃。

护士把小女孩和那名男人的病床固定好,贴上姓名牌、挂上点滴,又把病人的家属喊出去说话。

夏修学的病床和小女孩的病床相邻,夏小芹越看小男孩越眼熟,几乎已经能确认,小男孩就是她在售票厅遇见的人。

那……躺在病床上的,是他妹妹吗?

小女孩头上的纱布太多,夏小芹看不见她的脸。

小男孩的家人只回来了那位年纪稍大的老人,另外的一男一女不知道去哪儿了。

周老太太站在男人和小女孩的中间,眼睛不管看向谁,都蓄着一汪眼泪。

“子安啊,你先和奶奶回家好吗?”

周子安的一双眼睛只盯着病床上的小女孩,他好似听不到外界的人在说什么似的。

周老太太叹一口气,整个人要靠着病床的栏杆才能站稳:“作孽啊……作孽!”

三病房因为昏睡的周家父女在,一直非常安静。

夏修学的手术确定成功,郑坤赶回了学校,夏小芹也放心的去邮局给沈舒打电话报喜。

这一次,沈舒成功的接到了电话,因为她从下午就抱着夏小福守在村支书家里,马四月想作妖,找不到机会啊!

“妈,哥的手术很成功,医生查房的时候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等高考过后,再去京城拆线取支架。”

“好,好。”沈舒连说几个好,平复过心情后,又急忙得问,“钱还够吗?”

“够呢。”

“那就好,多给你哥买点儿补营养的东西,千万别不舍得花钱,要是钱不够了就给妈打电话,妈再给你们凑。”沈舒叮嘱道。

“妈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哥的。”夏小芹还在挂念警犬小土的事情,她把话头一转,问道,“小土怎么样了?”

沈舒瞥一眼倚着门框嗑瓜子的马四月,继续大着嗓子说道:“我昨天去问孙公安了,他说可能是脖圈让小土睡觉不舒服,让我把小土的脖圈给解了,散养在院子里试试。结果昨夜小土差点儿把你为业哥给咬了,现在我又重新把它栓起来了。”

沈舒的话意有所指,夏小芹捕捉到了重点——是夏为业在捣鬼!

夏国良家的院子虽然和她家连着,但两米高的院墙不是摆设,小土还能跳墙去咬夏为业?

“妈,晚上的时候你就把小土给解开,把大门关好,别让它乱跑出去就行。”

“恩,我知道的。中午曹公安来咱们村上办事儿,还特意拐来看小土了,她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曹清羽又到一次夏家村,夏小芹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

有曹清羽的这次“巡视”,夏国良一家一定能安生几天。

夏小芹从医院里出来,又赶去菜市场,买了半只鸡和一根筒子骨,提回了四合院。

夏小芹找张世光借了砂锅,把鸡和筒子骨处理好就闷进了砂锅里,砂锅的小炉子被她放在了东厢房的门口,这样院子里的邻居能帮她看一下火。

把这锅高汤托付给张世光,夏小芹又选了一套新的复习资料,带着复习资料回了医院。

三病房里依旧很安静,六名病友睡了两人,两个昏睡,另外两个夏小芹离开的时候就嫌病房里面闷,由家属推着去散步了。

周子安和他的奶奶周老太太都不在,夏小芹看了看周子欣,她还在昏睡,也不知道中途醒过没有。

夏修学的病床在最里面,夏小芹蹑手蹑脚的走过其他五个人的床位,取出新拿的复习资料,默默地开始做题。

也就做了半张试卷的功夫,病床上的周子欣嘴里发出了呢喃声。

夏小芹忙放下手里的试卷,走到了她的病床前。

周子欣还没有睁开眼睛,嘴里的呢喃难以分辨清楚具体内容,只能模糊的分辨出有个词语是:“妈妈。”

夏小芹不知道周子欣中途有没有醒来过,她分辨不出来周子欣的状况,决定先去喊护士。

护士来了之后先给周子欣和周胜利量了体温,发现周子欣的体温在41度后,又赶紧去喊医生。

三分钟后,周子欣再一次被推出了病房。

兴许父女之间真的存在心有灵犀,周子欣刚被推走,周胜利就醒了。

“小欣?小安?”周胜利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病房足够安静,夏小芹可能会忽略他的声音。

周建明的头不能随意的活动,他斜着眼睛拼命的朝两侧看,想看看自己的儿女有没有在两边。

病房里没有其他家属,夏小芹只能走上前,趴在周胜利的跟前说:“他们都不在,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他们……怎么……样?”

“周子安没事儿,周子欣……还在治疗。”

周胜利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经商最需要观察客人的神情变化,判断客人的喜好和需求。

夏小芹语气里的迟疑瞒不过周胜利,周胜利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自己跌下滨河路立交桥时看到的景象,耳边回响的是女儿惊慌失措的大叫和痛哭。

周胜利的心痛如刀搅,满腔的悔恨全都化作眼泪,顺着眼角往外流。

周胜利的眼泪被缠在头上的纱布吸收了进去,夏小芹不知道纱布底下有没有伤口,觉得不能让周胜利这样哭,她拿起床头的软纸,给周胜利吸了吸眼泪。

周胜利睁开眼睛,看到夏小芹的脸后有些错愕,约莫过了半分钟,他哑着嗓子说:“请……帮我报警……电话是56xxxxx。”

第037章 人心之恶,抽筋扒皮

夏小芹想问,报警为什么不是直接去公安局,还要打电话?

但周胜利的情绪非常低落,夏小芹决定先照他说的办。

夏小芹和护士站的护士说一声,请她帮忙照看一下夏修学和周胜利,自己又去了邮局。

这些天夏小芹没少跑邮局打电话,窗口的大姐已经和她熟了。

知道夏小芹又要打电话,熟练的问:“还是往豫南的安县打吗?”

“大姐,不是往安县打,这次我要报个警。”

窗口的大姐愣了一下,忙把电话推给夏小芹:“那赶紧拨号吧,别耽误了事儿。”

夏小芹不知道周胜利给的电话号码是哪个公安局的,电话接通后,接电话的人也没自报部门,夏小芹犹豫了一下说:“你好,请问是公安局吗?我要替周胜利同志报警。”

楚天听到周胜利这个名字,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握着电话筒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电话筒里还有“丝丝”电流声,夏小芹会误以为已经断线了。

“喂?请问能听到吗?周胜利和周子欣因为车祸伤的很重!他们现在在人民医院骨科的三病房,你们能直接来医院做笔录吗?”

车祸?

楚天本来就紧锁的眉头现在已经能夹住筷子了,他冷着声音说:“我半个小时后到。”

夏小芹得到楚天的答复,总算松一口气,道过谢后挂断了电话。

付过电话费后,夏小芹赶紧折回三病房。

周胜利的弟弟周庆和弟妹谭小彩来了,他们俩正站在病房的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哥,我回来了。”夏小芹故意提高声音和夏修学打招呼,她瞄见周胜利的眼皮动了动,便知道他虽然闭着眼,但是没睡着。

夏小芹等了等,周胜利竟然没有问她有没有报警成功。

夏小芹瞥一眼还站在病房角落里嘀咕的周庆夫妇,决定不挑在这个时候跟周胜利说话。

周庆夫妇的讨论有了结果,他们看见周胜利还闭着眼睛,相互使个眼色,由谭小彩开口,撑起笑脸对夏小芹说:“丫头,麻烦你帮忙看着点儿,有什么事儿记得喊大夫。”

“好勒。”夏小芹答应的非常干脆。

周庆夫妇急急忙忙的离开三病房,似乎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去做。

他们刚一走,周胜利就睁开眼睛了。

夏小芹见状心里的疑惑更浓,但她还是走到了周胜利的床前,对满眼都是红血丝的周胜利说:“你放心吧,公安说半个小时就到。”

“谢谢……”

半个小时只够夏小芹做半张试卷,夏小芹刚写完一道大题,三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夏小芹循声望过去,先入眼的是那套熨帖的八三式军绿色警服。

今天的京城降温了,他穿着警服大衣,过膝的军绿色大衣没将他显臃肿,反而衬的他身形修长。

他没有带警冒,但脖子里带着一条灰白色的毛线围巾,围巾用的是元宝针,长度刚刚好绕他的脖子两圈,应该是他亲近的人量着尺寸亲手为他织的。

夏小芹自觉的站起身,对门口的公安自我介绍道:“你好,报警的电话是我打的。”

楚天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夏小芹,作为刑侦科一队的队长,楚天有着令人嫉妒的特技,过目不忘。

他见过夏小芹,在安县的公安局大院里。

楚天还记得,夏小芹被自己的刹车声吓得拔腿就跑,还是安县公安局的曹清羽把她喊住的。

恩,是个胆子很小的女同志。

楚天思考夏小芹的时候,夏小芹也想起了楚天是谁。

夏小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她记得那辆警车发出的,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刹车声。

“楚公安?”夏小芹试着问道。夏小芹记得曹清羽称他“楚同志”。

“我是向阳区公安局刑侦一队的楚天,这是我的同事魏明。”

楚天走进病房,他离开门口的位置,夏小芹才看见被他完全遮挡的魏明。

比起楚天这位身高一米九的魁梧大汉,魏明简直太“袖珍”了,身高一米六?体重也不知道有没有80,反正又瘦又小的。

对于报警人夏小芹,魏明进行了简单的问话,该他们了解的,刚刚他们已经在冯主任的办公室和护士站了解过了。

楚天走到周胜利的病床前,望着裹得好似木乃伊的周胜利说:“周子欣的左腿进行了截肢,她的状况很不好,现在正在重症室观察。我希望你能配合调查,帮助我们把方云尽快找出来。”

夏小芹没想到楚天上来就给周胜利来个重击,她看到周胜利的嘴唇都在颤抖,抖抖索索了好一会儿,才说:“她可能会去香港……”

楚天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带着魏明走了。

楚天走后,周胜利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双眼无神的盯着病房的房顶,眼泪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不住地往外流。

因为公安来过三病房,关于周家父女的八卦传的非常快,夏小芹很快就知道了周家父女的故事,且无比的确定,周子欣和周子安就是她在商都火车站遇到的那对兄妹。

周胜利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八一年的时候,他作为先富起来的万元户,成为京城为数不多拥有私家轿车的人。

但他的原配妻子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八一年,周胜利刚发家的时候,原配妻子就得病死了,留下周子欣和周子安兄妹。

周胜利做生意忙,无暇管顾小孩,经人介绍请了一位名叫方云的保姆,方云比周胜利小20岁,今年才19岁,正是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年纪。

住家保姆住着住着,就住到了周胜利的房间里,且在五个月前怀上了周胜利的孩子。

方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再容不下原配留下的周家兄妹。

为了让周家兄妹给自己的孩子让位,方云伙同人贩子将周家兄妹拐走,又为了把自己摘出去,主动去报警,妄图洗干净自己的怀疑。

但方云没想到,刑侦的楚公安经过抽丝剥茧,一路追查到豫南省,找回了周家兄妹。

方云唯恐自己暴露,挣扎之下竟然起了杀心,想独吞周胜利的家产,在周胜利的车上做手脚,让周胜利从立交桥上跌了下去……

方云失策的是周胜利提前把周子安送到了奶奶家,失策的是周胜利和周子欣都系了安全带,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也没丢了性命。

是夜,夏小芹躺在折叠床上辗转难眠。

周家兄妹凭靠机智从人贩子的手里逃走,没让人贩子把他们卖出去。

他们幸运的被楚公安找到,又一次和家人团聚,却因为恶毒的方云险些丢命。

夏小芹被方云刷新了人能有多恶毒的下限,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心里越发不放心沈舒独自带着夏小福在家。

第038章 你不配躺卧铺

夏小芹几乎一夜没睡,天刚亮,她就起床回了四合院,用炖了一夜的高汤给夏修学煮了碗高汤面条,又买了四个包子、一碗豆沫,提着早餐回了医院。

夏小芹帮助夏修学吃过早饭,就去见了冯主任。

“冯主任,我想问下,我哥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想什么时候出院?”冯主任回问道。

夏小芹把想了一夜的答案说了出来:“在保证不影响他恢复的情况下,越快越好。”

“如果你能买到卧铺,并且保证不让他的腰部以下受到外击,五天后就能出院。”

“谢谢冯主任,我试试!”

冯主任点头,他将压在一堆病例下的说明材料翻出来,对夏小芹说:“我正好想去找你一趟,这份材料你看看,如果你认可上面的内容,我希望你能帮忙签个字。”

冯主任被赵翠举报了,院里让他准备一份说明材料,不能少于2000字,今天上午的门诊也被院里取消了,美其名曰让他好好写说明材料。

这份说明材料冯主任昨天就写好了,但一直没去找夏小芹签字,他心里憋屈!

夏小芹快速的翻看了一遍说明材料,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赵翠说要举报冯主任,没想到真的去做了。

赵翠的丈夫就在隔壁的二病房,夏小芹见过他一次,他的手术很成功,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恢复的不比夏修学慢。

冯主任材料上面写的都是属实的事情,夏小芹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签字了,之后,她离开医院,去往火车站。

火车票要提前买,夏小芹和夏修学知会一声,就回四合院拿介绍信,带着介绍信和证明信,跑到了京城火车站。

火车站一直是人山人海的,夏小芹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才来到窗口前,她把介绍信和证明信塞到窗口里,歪着头朝窗口内的售票员说道:

“麻烦您,要两张五天后去商都的卧铺火车票,这是我需要卧铺的证明信。”

“没了,只有硬座。”售票员看都不看夏小芹的证明信,直接给她推了出来。

“再迟一两天也行,我哥的腿刚做过手术,医生叮嘱一定要是卧铺。这是我的证明信,麻烦您看下。”

“没有,只有硬座你要不要?不要就赶紧走,别耽误后面的人买票!”

排在夏小芹后面的那名西装男听到售票员的话,立即把将夏小芹推到一边,把自己的介绍信和钱塞了进去:“我要两张22号去商都的火车票,卧铺!”

售票员打开西装男的介绍信,看清楚内容后,立即给那人打了两张卧铺票,连同着介绍信一起还给了那人。

兴许是买到票之后高兴,西装男瞥一眼还站在一旁的夏小芹,言语里是掩不住的高傲:“卧铺不是给你们这种人准备的,有硬座就知足吧!”

夏小芹不想理会这名头发油亮的西装男,她质问售票员道:“到商都的火车要十几个小时,我哥的腿刚做完手术,不能坐那么久,这样特殊情况的乘客不该受到照顾吗?为什么卧铺能卖给他这样好胳膊好腿的人,却不能照顾一下伤患病人!”

售票员见夏小芹一副要掰扯的样子,皱着眉说道:“对外出售的卧铺票确实卖完了,他拿的是单位介绍信,买的是行政级别的卧铺,如果你能拿出这样的介绍信,我一样给你开票,不然你就别为难我了。”

油头西装男闻言更得瑟了,睥睨着夏小芹道:“一个泥腿子心还挺大,土里土气的,还想学人讲道理睡卧铺。那么舒服的卧铺是你能躺的吗?也不怕脏了床铺!就你这样的,跟你坐一个车厢,我都能闻见土气!”

夏小芹真没见过这么看不起人的,她冷着脸说道:“我真想知道你的单位和你的亲戚里有没有乡下人,如果有,我想挂个大喇叭告诉他们,你很怕被他们传染上土气!”

排队的人能买卧铺的只有极少数,坐硬座的占98%,坐卧铺就高人一等了?

看不起乡下人?

你又高贵在哪里?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把油头西装男臊的脸色发红,他瞪着夏小芹说:“说再多你也只配坐硬座!”

“那你把火车买下来!让我连硬座也坐不成,省的把土气传到你身上!”

人群里立即有人附和了:“对啊,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有本事你把火车给买了,别让我们这些乡下人坐!”

还有人说:“看你穿的有模有样的,怎么就不说人话?你这么看不起人,你单位领导知道吗?”

油头西装男一听扯到他的单位,赶紧捏着火车票钻到人群里跑了。

售票员虽然不满意夏小芹在她的窗口前和人吵架,但碍于夏小芹的群众呼声高,还是问她道:“同志,22号的硬座你还要不要?”

“不要!省的把土气传染给某些惹人讨厌的人。”

“那你要哪天的?”

“我不买了。”夏小芹离开了火车站。

买不到卧铺,夏修学根本不能上火车。学后世先上车再补票?不存在的,这个时期的卧铺票太主贵了!

夏小芹想找一找关系,她跑到了郑坤的学校。

夏小芹从郑坤爷爷出行有专车上推断出,郑坤的家庭一定是高门大户。

从她来京城以后,郑坤帮她不少忙,夏小芹不想乱用人情,但夏修学不能没有卧铺票,开口再难,她也要开口。

和传达室的大爷报了郑坤的名字和班级,很快郑坤就出现在了夏小芹的视线里。

“小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你……你能不能帮我买两张22号回商都的卧铺?我去过火车站了,买不到卧铺。”

夏小芹说完,脸都红了。

夏小芹低着头,郑坤只能看见她发红的耳朵,郑坤看的眼睛都快冒光了。

这是兄弟们说的害羞吗?是吧?肯定是吧?

小芹对他害羞了!!

郑坤把胸脯拍的“啪啪”响:“小芹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搞来卧铺票!”

夏小芹走后,郑坤立即用传达室的电话给家里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郑坤朝妈妈郭悦打过招呼后,立即切入了正题:“妈,小芹和他哥22号回商都,但是买不到卧铺,您能帮个忙吗?”

郭悦肯定不能拒绝啊,公公郑陶然说了,只要郑坤开口要求帮忙的,都要帮。

“行,这星期你回家的时候来拿票。”

“谢谢妈,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母亲!”

郭悦哭笑不得的挂掉电话,拿起电话本开始翻大姑子郑月华的电话,大姑子郑月华在铁道部工作,找她帮忙是最快捷的。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郭悦还以为郑坤有话没说话,拿起电话后就问:“怎么了小坤,还有什么要求吗?”

“舅妈好,我是谢川。”

郭悦赶紧改口:“是小川呀,你找姥爷吗?姥爷他正在午睡。”

“是的,爸爸说姥爷这几天身体不好,让我问候一下他。”

郭悦忧愁的看一眼楼上,压着声音说道:“姥爷这几天的心情很差,就连饭量都下降很多,保健医生的话他不听,还倔着非要抽烟,谁不让他抽烟,他就用手里的拐杖抽谁。”

郭悦的手现在还疼着呢,那是她抢走烟的时候被郑陶然抽的。

郭悦继续道:“你要是能请到假,就请半天假来看看你姥爷,姥爷他最疼你了,你好好劝劝他。”

“好的舅妈,我向团长请示一下。”谢川说完,语气又很随意的问,“小坤在学校怎么样?刚刚电话忙线,是他在打电话吗?”

“是他打的,那个夏小芹买不到22号回商都的卧铺票,请他帮忙呢。他能帮什么忙,还不是找家里帮忙,我正准备给你妈打电话呢。”

夏小芹要回去了?

谢川的食指轻叩电话机,语调不变的说:“我等下也要给我妈打电话,火车票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郭悦丝毫没有起疑心,笑着说:“这样啊,那行,你办好了告诉小坤一声,我就不在中间转达了。”

第039章 赵翠打人

夏小芹从郑坤学校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刚到夏修学住的病房楼层,就看到了堵在三病房门口的人。

夏小芹浑身一个激灵,她快步跑到三病房的门口,拉着守在门口的一位老年人问道:“奶奶,这里面怎么了?”

那名老奶奶还没回话,三病房里就传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老奶奶满脸唏嘘的说道:“那个截肢的小丫头醒啦,哭的可怜哦。”

周子欣醒了!

夏小芹想往病房里挤:“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老奶奶拽住夏小芹,用说教的语气说道:“别看啦,小丫头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还要被你们围着。”

“我哥也是这个病房的病人啊!”夏小芹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哦,这样哦。”老奶奶松开夏小芹,转而对其他围在病房门口的人说,“别看了别看了,大家都散了吧。”

理会老奶奶的人很少,夏小芹看一眼空无一人的护士站,又问老奶奶道:“怎么不见医生和护士来维持秩序呢?”

“你刚刚不在医院啊?赵翠带人把冯主任给打啦!刚刚这里才刚打过架,还有人受伤呢,现在都被带到楼上接受处理了。”

老奶奶用手比划着形容了打架的场面,又说:“我觉得啊,要不是刚刚闹太凶,里面那个小丫头还不该醒那么早。”

还打架了?

把周子欣都吵醒了?

那是不是打到病房里了?

有没有伤到夏修学啊?

夏小芹心里更焦急了!

夏小芹朝着堵在三病房门口的人喊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里面的人你们都不认识,堵在这里干嘛!”

有人不忿的回头怼夏小芹道:“又没有看你,关你什么事!”

夏小芹发挥自己的大力气,一把将说话的男人从人堆里拽出来,松开他的后领子后才说话:“怎么不关我事儿?我哥是这个病房的!你哪个亲戚在里面啊?守在病房门口等着孝敬谁呢?”

“你……”

夏小芹打开男人指着她的手,不留情面地说道:“看热闹也分场合,现在这个时候堵在门口,不是往人心上扎刀子吗!”

“就是,都积点德吧,赶紧散了散了。”先前就帮忙赶人的那位老奶奶帮衬着夏小芹说道。

在夏小芹和老奶奶的合力攻势下,堵在三病房门口的人终于舍得散开了,夏小芹赶紧进病房,然后把门给关上!

三病房里都有谁?

除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夏修学,只剩下哭得声嘶力竭的周子欣和紧紧抱住她的周子安。

周胜利作为当事人可能在楼上?

其他病人在家属的帮助下暂时离开了这间被人围观的病房,夏修学因为夏小芹不在,没办法离开,只能陪着周子欣一起接受围观。

“哥,我听说这里打架了,你没事儿吧?”

夏修学摇摇头:“赵翠带来的人想找周叔他们的麻烦,幸好冯主任带着护士赶来。现在周叔去楼上了。”

夏小芹确认夏修学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才看向周子安。

“我把他们都赶走了。”夏小芹对周子安说。

周子安没有理会夏小芹。

周子欣闹累了,这会儿已经是半醒半睡的模样。

夏小芹发现周子欣手上的吊针歪了,针头的回血倒回进了橡皮管。

夏小芹赶紧告诉周子安:“你妹妹的针头歪了,要赶紧拔掉,你抱紧她,我来拔针头。”

周子安这才抬起头。

周子安看到夏小芹的脸,眼中明显有惊讶。

兴许是因为他们先前有过交集,周子安放下了对夏小芹的警惕心,朝夏小芹点了点头。

夏小芹赶紧把周子欣手上歪掉的针头拔掉,紧接着按压了半分钟,又用事先黏在针头处的绷带把针孔封住。

少了手上的不适感,周子欣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改变。

毕竟和失去左腿相比,针头歪掉只能算小痛。

周子安还保持着抱住周子欣的姿势,周子安只比周子欣大一岁,现在却表现的像个大人。

夏小芹叹一口气,对夏修学说:“哥,你看着点儿他们,我去楼上看看。”

夏修学点头:“你小心点儿。”

夏小芹不想和赵翠那样的泼妇打交道,但周子欣刚刚失控发火,吊针都歪了,也不知道腿上截肢的伤口有没有影响,夏小芹得找医生来看看啊。

夏修学的病房在四楼,五楼是人民医院的心外科和会议室。

现在会议室的门口站着两名身穿保安衣服的男人,这两名保安把想看热闹的人都隔得远远地。

夏小芹走近会议室,左边那名保安立即伸出手臂拦住夏小芹:“这位同志,里面正在做问询,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是骨科三病房的病人家属,麻烦你告诉一下里面的医生,三病房周子欣的吊针掉了,需要赶紧补上。”

老王朝同事递个眼色,另外一名保安立即推开会议室的门,一分钟后,骨科的赵医生带着一名护士出来了。

“周子欣醒了?快和我下去看看。”

赵医生是一名年轻的男同志,他的皮肤很白,戴着一副斯文的镀金边的眼镜。

现在他的眼镜歪了一只腿,右眼也青紫着,应该是被人打了一拳。

赵医生边下楼边收拾自己的歪腿眼镜,到四楼的时候,歪腿眼镜已经被修好了。

周子欣还由周子安抱着,赵医生让周子安把人放下,等周子欣躺平后,赵医生先将吊针重新给周子欣插上,接着检查了一下周子欣的伤口。

五分钟后,赵医生总结道:“伤口没有绷线,但有渗出血,要注意她的动作幅度,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周子安低着头听赵医生的嘱咐,沉默着不说话。

赵医生又顺带检查了一下夏修学的状况,确定都没有问题后,又去了五楼。

周家兄妹这个状态,夏小芹也不知道怎么开解他们比较好,索性不说话了,摆一张凳子坐下,开始做复习资料。

五点的时候,周胜利被护士推回了三病房,他身后还跟着楚天和魏明。

夏小芹知道他们又要讨论案情了,她放下手中的复习资料,对夏修学说:“哥,我回去做饭。”

“恩,路上小心点儿。”

夏小芹点点头,离开了医院。

周家的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夏小芹不想听。

夏小芹提着晚饭回到医院的时候,正碰见站在二病房门口的赵翠。

夏小芹挨了赵翠一记眼刀,她装作没看懂似的,提着饭盒进了三病房。

挨了公安批评教育的赵翠正心烦着,她想挑夏小芹这个软柿子捏一捏,但夏小芹竟然没有理会她!

赵翠没有找茬成功,怒气更浓了,等她的表弟李宝从厕所回来,赵翠拉住表弟李宝嘀咕了半天。

第040章 周子欣的人生目标

周子欣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半夜,幸好她已经发泄过一次,这次醒来并没有闹得特别凶。

夏小芹迷迷糊糊的睡到清晨六点,就把折叠床收起来,准备回四合院做早饭。

周胜利见夏小芹拉开门要走,在嘴边盘旋半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小丫头,能不能麻烦你多带三份早饭?”

带饭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夏小芹答应的很爽快:“可以,有要忌口的吗?”

“小欣喜欢吃玫瑰豆沙包,麻烦你多买几个。其他的你看着买。”

夏小芹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今天的京城又是一个阴天,清晨的风还很凉,夏小芹拉紧衣领,一路小跑着回四合院。

砂锅里还用小火煨着高汤,夏小芹每天都会提前炖上,张世光会帮她添火,这样不管夏修学什么时候饿,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高汤面。

夏小芹先煮好一份高汤面,自己吃完后又去南大街的街尾买包子和清粥,买好之后才给夏修学煮面。

今天夏小芹多煮了一人份的高汤面,面条不能煮太熟,不然提到医院的时候就全部泡烂了。

面条八分熟的时候装进保温饭盒里,提到医院的时候就闷成全熟了。

夏小芹带着早饭回了医院,三病房里的病友全都醒了,有两人也在吃早饭。

周胜利吊着胳膊靠坐在病床上,见到夏小芹回来,赶紧对左侧的周子欣说:“小欣,你小芹姐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玫瑰豆沙包,你快尝尝。”

周子欣双眼无神的躺在病床上,病床一侧是同样沉静如海的周子安。

兄妹俩都不理会周胜利,周胜利也不嫌尴尬,继续说道:“你小芹姐还带了粥和菜包子,你们要吃一些吗?”

周胜利等来的依然是沉默。

夏小芹把夏修学的高汤面倒出来,接着又用小碗倒了一小碗,端到了周子安的面前。

“子安,你喂给妹妹吃。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照顾妹妹。”

周子安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我没照顾好妹妹……”

“以前没照顾好,现在改进也不晚。妹妹的身体弱,不能饿着肚子,你喂她吃点儿东西。”

周子欣认出了夏小芹,面对曾经关心过自己的大姐姐,周子欣像是找到了可以倾泻情绪的对象,直接扑到了夏小芹的怀里。

夏小芹怕面汤洒在周子欣的床上,赶紧把高汤面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夏小芹搂着周子欣,不断的轻语安抚她。

“冯主任说,等你的伤口长好,就可以装义肢,到时候你还能站起来。”

“姐姐可以告诉你,医学会越来越发达,有的人就算失去了双腿,依然可以用义肢去跳舞呢。”

周子欣听到这句话,抽抽搭搭的问:“真的吗?我真的还可以站起来吗?”

“当然是真的!”夏小芹答应的掷地有声。

夏小芹上辈子在网上见过一组芭蕾舞的照片,舞者的左腿一样是因为车祸失去了。

但她没放弃自己成为舞蹈家的梦想,带上义肢起舞,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重新站到了舞台上。

夏小芹用这件事来鼓舞周子欣。

周子欣本来就是个很乖的好孩子,她一直不能从阴霾里走出来,是因为她的遭遇并非是个意外,而是谋害!

周子欣怨恨父亲周胜利。

哥哥周子安又因为这件事心中愧疚太深,总是用沉默的拥抱来安慰周子欣。

叔叔和婶子忙着接手周胜利的生意,每天象征性的来医院一趟,奶奶身体差,第一天从医院回去就病倒了,现在还需要别人照顾。

周子欣深陷泥沼的时候,没有人能伸手拉她一把。

如果没有夏小芹拉她一把,周子欣在泥沼里陷久了,也许会抑郁。

周子欣从夏小芹的怀里抬起头,坚强的抹一把脸上的泪,抿着唇说:“我也要带着义肢去跳舞!”

“想跳舞之前,先把肚子吃饱。饿肚子很难受的哦。”

周子欣重重的点头:“恩,我不要饿肚子!”

她和哥哥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人贩子一天只给她半个馒头吃,她饿的头都是晕的……

后来她和哥哥逃走,一路逃到商都,他们想蹭上火车回家,但却被检票的人赶了出来。

她和哥哥真的好饿啊,所以才去抢小芹姐的葱油饼……

小芹姐的葱油饼真好吃啊,唔,不止葱油饼好吃,小芹姐煮的面条也很好吃,有妈妈的味道!

盘旋在三病房的阴云终于散掉了,不过,天公不作美,下午三点,京城下起了瓢泼大雨。

夏小芹把手中的政治书放下,将三病房的窗户关小了一点儿。

瓢泼大雨下了一个小时就转小了,但天阴沉的厉害,四五点的天空,黑的像是夜里八九点。

夏小芹决定提前回四合院做晚饭,这一次她要煮四人份的面,谁让大家都喜欢吃呢。

周胜利是标准的老板派头,拿了十张大团结,说是他们父女三人的伙食费。

夏小芹只能解释自己只有煮面这个简单的手艺,让她做其他的饭菜,恐怕做出来他们吃不下去。

周胜利又改口说:“那咱们就算合伙吃饭,你请我们吃面条,我请你们吃菜,这钱你拿着,咱们每顿再添四个菜,两荤两素,给大家都补补营养。”

周胜利说的在理,再添上周子欣和周子安附和,夏小芹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夏小芹带着周胜利给的钱,去了医院附近的菜市场。

外面餐馆的饭菜口味虽好,但卫生条件有限,不适合病人吃。

夏小芹想请对门的张世光做饭,他经常一个人做饭吃,手艺很好,还热心的问过夏小芹要不要他往医院送饭呢。

“张叔,这报酬不是我要给您的,是周叔要给的,不买饭馆的菜可不止省下2块钱,这钱您就拿着,不然我只能去外面饭馆去买菜了。”

“不就炒几个菜吗?哪能要你的钱啊!”张世光说什么也不收夏小芹的报酬。

“那明天我就只能去外面买现成的菜了,外面的菜又贵又不卫生……”

张世光哪能不明白夏小芹的激将法,他无奈的笑道:“好吧,我要你的钱还不行吗?一天2块钱是吧?放心吧,你们在医院多少天,我就给你们做多少天的饭。”

“谢谢张叔!”

夏小芹提着张世光装好的饭盒,心情极好的出门了。

天空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缺少路灯的路上也黑漆漆的,天黑又冷,虽然才六点钟,但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

寒冷的黑夜让夏小芹提高了警惕,她握紧手里的雨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叮铃铃……”

自行车的车铃声从夏小芹的身后传来,夏小芹听到声音,赶紧往路肩上偏了偏。

但那个自行车仿佛就是瞄准了她似的,径直撞向夏小芹!

夏小芹后腰受痛,她下意识的动作是保护手里的饭盒,但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粗壮的胳膊,直接拽着夏小芹的手臂,将夏小芹摔到了路肩上!

保温饭盒一样被甩了出去,四层的保温饭盒砸在地上直接散开,张世光精心准备的晚饭全部洒在了泥泞的路上!

第041章 生死一线再遇谢川

好疼!

好险!

只差一点儿,夏小芹的头就要磕到路缘石上!

南大街上的路缘石高出地面10厘米,是石材的路缘石,如果夏小芹的头真的磕到路缘石上,跟拿鸡蛋碰石头是一个道理!

夏小芹抬起头,看到一名身材臃肿肥胖的男人正望着她狞笑。

夏小芹心中一寒,顿时明白这人是故意的!

故意骑自行车撞她,故意把她甩倒!

夏小芹右手的饭盒已经被甩出去了,但左手还抓着雨伞。

夏小芹把雨伞横在自己胸前,心里一边思量应对的方法,一边假装看不懂肥胖男人的意图,嗔怒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道啊!”

“妹妹真是对不起啊,来,哥哥扶你起来。”

肥胖男人说话油腔滑调的,说着就把那只脏手伸向了夏小芹。

夏小芹立即甩出雨伞,雨伞上带的雨水和泥水甩了肥胖男人一身,还有几滴跑到了他的嘴里。

夏小芹趁男人愣住的那一刻,仓促的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呸!!”

肥胖男人把嘴里的泥水吐掉,抹一把脸,张嘴就是一大嘟噜的京骂。

肥胖男人骂过之后,又扯着嗓子喊道:“宝哥!别藏着了,赶紧抓住她啊!”

夏小芹脚下一个趔趄,还有人?!

夏小芹不敢回头看肥胖男人追到哪儿了,她怕自己被肥胖男人和他的同伙拉入哪个小胡同!

夏小芹慌忙跳过路缘石,沿着大路开始跑!

夏小芹刚跑几步,就看到右侧方的胡同里钻出一名精瘦男人,这男人穿着一件灰旧的夹克,中分的头发用发油抹得噌亮,眼皮子上有一块儿黑色的胎记,这块胎记的形状和位置,给他的面相添加了几分凶狠。

夏小芹见“宝哥”出了胡同就朝她跑来,几步就要追上她,夏小芹赶紧把雨伞朝宝哥的方向抛出去,接着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夏小芹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帮手,她只盼自己能赶紧跑到有人的地方!

夏小芹奔跑的时候也没闲着,她努力的回想上辈子看过的擒拿术,也在想军训和团建时参与的野外训练!

也不知道老天是想帮夏小芹,还是想害夏小芹,在夏小芹丢了雨伞之后,本来的小雨变成了中雨,渐渐还有转向暴雨的趋向。

雨越大,路上的行人越少。

夏小芹跑了三分钟,才在路上看到一名打着雨伞疾走的人,夏小芹赶紧喊:“大哥!求你帮帮我!”

打伞的那人愣了一下,侧过头见到淋成落汤鸡的夏小芹,刚要说话,又看到了追在夏小芹身后的一胖一瘦两人。

他凝望夏小芹两秒,最终选择快步疾走,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内,冷漠的拒绝了需要帮助的夏小芹。

夏小芹一颗心如坠冰窖,硕大的雨滴打到她的头顶、她的脸上、她的心里。

夏小芹停顿的这几秒钟,那名宝哥已经追上来了。

瓢泼大雨将夏小芹浑身浇透,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弱不禁风的样子让宝哥心神大动,一上来就拽住了夏小芹的左臂,想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

夏小芹没有像常人那样,第一反应是把自己的胳膊拽出来。

夏小芹在靠近宝哥后,立即用右手从上往下压住宝哥的手背,又将左臂屈肘下压,把自己的身体上抬,同时左脚向前上一步,迅速的侧身朝左转!

夏小芹想用半吊子擒拿术反制服宝哥,然而,夏小芹的一系列动作只来得及做一半,就被宝哥反向制服了!

宝哥手上有功夫?!

夏小芹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宝哥将夏小芹的两只手臂锁在背后,自认为已经成功制服了夏小芹。

夏小芹的脑袋飞速的运转着,她现在应该怎么对敌?

最好的方式应该是背摔吧?

她记得好像是背摔!

宝哥很瘦,夏小芹的天生大力气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后面还有一头肥猪马上就追上来了呢!

“救命啊!救命!”

夏小芹假装慌乱的大叫两声,在宝哥刚要得意的时候,忽然猛地一弯腰,将宝哥直接背了起来,让他的双脚悬空了!

宝哥身体不稳,他下意识的动作是松开禁锢夏小芹双臂的手,改为抱夏小芹的腰!

夏小芹赶紧将宝哥重新放回地上,并在宝哥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又一次弯腰!

这一次,夏小芹从双腿处抓住了宝哥的脚踝并快速的向前拉!

夏小芹手上有动作的时候,臀部也在向后顶,宝哥的身子被拉紧,他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松开禁锢的夏小芹。

宝哥不松手还好,他一松手,夏小芹那么一拽,直接把宝哥摔到了柏油马路上!

宝哥的后脑勺着地,这一下磕的狠,宝哥磕的眼冒金星,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起来。

夏小芹解脱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在路边找了半块砖头,一砖头砸到了宝哥的右手腕上!

跑的气喘吁吁地王虎刚赶上,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宝哥!!”王虎大叫一声,双眼迸射出了凶光!

“王……王虎,叫……叫人……”

夏小芹手拿半块儿砖头,冷漠的盯着王虎,夏小芹原本那双黝黑灵动的杏眼,在这个冰冷的雨夜里,透着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凶光。

王虎打过冷颤之后,惊觉自己竟然被一个瘦弱的女人唬住了,心中顿时大恼,哇哇叫着朝夏小芹撞了过去。

夏小芹先闪身躲过去,接着又将手里的砖头狠狠地砸到了宝哥的头上!

“啊!!”宝哥再一次发出惨叫,想用手去捂额头,右手却骨折了,没办法派上用场!

夏小芹扔了这一砖头后,转身就跑!

夏小芹自诩有天生大力,但是王虎看着体重有近200斤,夏小芹能对付得了他吗?

雨滴接连拍到夏小芹的脸上,让她快要睁不开眼睛,这么大的雨,自己是不是又可以跑一段了?

那头肥猪跑那么慢,肯定追不上自己!

夏小芹说做就做,趁王虎蹲下去扶宝哥的时候,拔腿就跑!

夏小芹赌王虎不会不管宝哥,但是宝哥却是个有脑子的,他骂王虎道:“快去追啊!让她跑了,咱俩都玩完!”

王虎被宝哥这么一吓,跑的比刚刚快多了!

夏小芹闷着头拼命的跑,跑着跑着,突然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夏小芹的第一反应就是再来一个下潜抱摔,结果她刚抱住眼前这人的腰和大腿,这人就说话了:“小芹?”

如此磁性且悦耳的声音,夏小芹瞬间就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谢川。

“川哥……”

人在脆弱的时候,情绪最容易被激发。

委屈、恐惧和愤怒让夏小芹的双眼蓄满了眼泪,她本来就抱着谢川的腰,这下索性趴在谢川的胸膛前,放声大哭起来。

第042章 我需要你负责

谢川不问任何事情,直接用右臂环住淋成落汤鸡的夏小芹,轻声安抚她道:“没事了,我来了。”

谢川个头高,手臂也长,一只手臂就把夏小芹圈在了怀里。

靠着谢川温暖的怀抱,夏小芹的情绪释放的极其彻底。

等夏小芹哭够了,王虎才追上来。

“小子,赶紧滚一边去!不要多管闲事!”王虎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指着谢川说道。

王虎妄图像吓走刚刚那人一样,把谢川也吓走。

很显然,王虎这次要失望了。

谢川慢条斯理地将撑开的伞交给夏小芹,脱下毛呢大衣轻轻一抖,披在夏小芹的肩头。

谢川帮夏小芹整理好衣领才抬起头,他对王虎说:“你最好站在那里别动,否则我会认为你有激烈的反抗行为。”

“找死!”王虎拔出藏在后腰的匕首,挥舞着匕首就朝谢川袭来!

王虎和宝哥将夏小芹追的狼狈不堪,给夏小芹带来了莫大的危险,而谢川只用了一招,就把宝哥摁到了地上。

谢川扣住王虎的手臂,摁着王虎的头,跟摁小鸡仔似的,身材修长、动作干练的谢川和被摁在地上摩擦的肥猪王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前的画面太有冲击性,夏小芹猛地惊醒,对谢川说:“川哥,让我自己来!”

谢川皱眉,想劝夏小芹直接站那儿就好,但看到夏小芹又红又肿的眼睛,最终心软了,点了点头。

谢川还摁着王虎,夏小芹在路缘石旁边捡了半块儿砖头,像敲宝哥一样,敲在了王虎的右手手腕上。

“啊!!”

王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夏小芹却不满意。

夏小芹丢掉手里的砖头,自语道:“肉太厚了,打不断骨头。”

夏小芹又将视线移到了被谢川丢到一旁的匕首上。

谢川见夏小芹弯腰捡匕首的时候,还特意撩起身上的毛呢大衣,恐怕大衣垂到地上沾到泥水,就知道夏小芹现在无比的冷静,所做的事,绝对不是一时冲动的糊涂事。

谢川决定让夏小芹自己撒气,并决定,不管夏小芹怎么虐待这头猪,他都帮夏小芹兜着。

夏小芹的理智还在吗?

在的。

谢川是军人,夏小芹怕谢川动手,会对他造成什么麻烦,所以选择自己动手。

她是受害人,就这样让王虎安生的到公安手里,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行,夏小芹不解气!

夏小芹把匕首架在王虎的耳朵上,她说:“你的匕首磨得不够亮,一看就知道刀刃不快。钝刀割肉最疼了,你猜,我需要几下才能割掉你的耳朵?”

“你……你……你……”王虎已经吓破胆,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说,为什么非要抓住我!”

夏小芹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

如果说王虎和王宝只是临时的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不可能对她如此狠决,穷追不舍。

“我……我们就是想要点儿钱。”

这个答案不是夏小芹想要的,夏小芹将手中的匕首朝下压,王虎的耳根处顿时冒出了鲜血!

“真的是只想要点儿钱!!”王虎大喊。

“可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我面前提钱!”

夏小芹神色冰冷的抽动一下匕首,顿时,王虎的耳垂从耳根处脱离了。

“啊啊啊!我说我说!”王虎疼的眼泪和鼻涕一大把,喊话的时候,还飚出了口水,“是宝哥的表姐让我们来教训你!”

“他表姐是谁?”

“谢翠!!”

“嘎吱!”

谢川的右手稍微那么一用力,王虎的左胳膊被谢川给卸了。

夏小芹将匕首扔到地面的水坑里,又用脚拨了两下,确定不会再沾上什么指纹后,抬起头对谢川说:“川哥,我想报警。”

还是那双泛着嘤嘤水光的眸子,谢川这一眼,却是看到了心里。

谢川又一次替夏小芹整好披在肩上的毛呢大衣,柔声说:“好,我带你去报警。”

雨夜的西直门公安局很不安静,王虎和宝哥的哀嚎声一浪大过一浪,直接传出房间,飘到了公安局的二楼。

二楼科长室里,谢川和袁科长相对而坐,袁科长喝一口用来提神的浓茶,也不品味道,大口吞了下去。

谢川想到爱茶的父亲对这位袁科长的评价:“你袁叔喝茶,人情味儿十足。”

“袁叔,这两人的行为恶劣,背后还有人指使,您是人民的公安,一定要为人民做主。”

“放心吧,这个案子我亲自监督。”袁科长给过保证之后,又问,“你是不是认识夏小芹?”

“她是我的朋友。”谢川大方的承认了。

楼下适宜的再次传来王虎和李宝的哀嚎,袁科长又喝了一口浓茶。

“这俩人一个头上开瓢、断了右手,一个掉了半个耳朵,他们都指控是夏小芹做的,你什么看法?”

“小芹的生命受到威胁,做一些正当防卫是应该的。”谢川义正言辞的说。

袁科长笑:“你这个朋友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心里却有股狠劲。”

谢川不置可否,如果这两人让他来处理,只会伤的更重!

到了公安局,有了足够的光亮后,谢川才看清楚夏小芹手臂上的擦伤。

公安同志验伤时还检查了夏小芹后腰的撞伤,自行车车把撞那一下,在夏小芹的后腰上留下了手掌大的紫色淤痕。

公安同志的形容和夏小芹手臂上的血痕使得谢川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不是已经到了公安局,谢川真的会再揍一顿他们!

因为谢川的关系,夏小芹不用一直留在公安局,八点,谢川和夏小芹从公安局离开。

“我先带你回家换衣服。”谢川说。

夏小芹摇头:“我得先去医院给我哥他们送饭。”

“我已经托朋友把饭送过去了,你先回家换衣服,别让自己感冒了。”

谢川到袁科长办公室的时候,第一时间借了袁科长的电话,委托一位朋友往医院送饭。

夏小芹没想到谢川考虑的这么周到,感动的眼睛又一次红了。

谢川很自然的又一次将夏小芹圈到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别害怕,凡事有我在呢。”

这一次夏小芹的理智还在,她想挣开谢川的怀抱,却被谢川抱的更紧了。

“你不需要别人负责,但我需要啊。你抱了我,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谢川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笑意,夏小芹虽然没有抬头,但心里却出现了谢川嘴角上扬、面带笑容的模样。

谢川霸道的抱着夏小芹,继续道:“你年纪还小,我可以等你几年,但结婚报告可以先交上去,等我回部队就去打报告!”

夏小芹听谢川越说越不靠谱,赶紧说:“我不会负责的!”

夏小芹趴在谢川的胸前,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谢川的心跳加速,这一点更加确定夏小芹拒绝的心思,她强行将谢川推开,整个人后退了两步。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的说道:“婚姻在我眼里不是一句负责就能定性的,我想要的,是互相喜欢,愿意和对方携手一生的爱情!川哥,你是个好人,我感激你,所以我不能耽误你。”

夏小芹一口气说完,接着不敢看谢川的脸色,拔腿就跑!

夏小芹被李宝和王虎追着逃命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跑的快。

公安局的院门口只剩下谢川一个人,雨还在下,谢川望着还留在手里的雨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么不想对我负责吗?可我放心不下你啊。”

第043章 我是不是喜欢他

夏小芹在雨中奔跑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撩完就跑?

当她被谢川追上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明明谢川更会撩好吗?

夏小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谢川追上她时说的那句话:“给我们时间,让我们互相喜欢上彼此。”

夏小芹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的赛苹果,幸好从公安局回四合院的路程不长,夏小芹一回到四合院就赶紧钻进东厢房,借口换衣服的机会缓解心情。

东厢房的墙上挂着一面碗口大的圆镜子,夏小芹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中那张似是扫了一盘腮红的脸,心情越发不能平静。

自己是喜欢谢川,还是感激谢川?

夏小芹这样问自己。

夏小芹和谢川的缘分,好像脱离不了感激。

感激谢川把自己从雪沟里抱出来,送他去医院,给他撑腰,向肇事者要赔偿金。

感激谢川借她房子住,让她和哥哥不用挤在脏乱差的筒子楼里。

感激谢川在雨夜救了自己,保全了自己的清白。

夏小芹问自己,是不是雨夜第一次遇见的那人表现的太冷漠,以至于自己遇见谢川的时候,才会卸下所有的心理防线,趴在他的胸膛前哭成泪人。

夏小芹的脸还在发烫,但在她心里乱撞的那只小鹿已经安生的趴下了。

夏小芹发现,自己对谢川的感激大过于喜欢。

喜欢很少,其中还夹杂着谢川那张帅气的脸和他能安抚人心的安全感。

如果是上辈子,夏小芹很愿意和长得帅又非常优秀的谢川谈一场恋爱,即使没有结果,但能享受到这份温情就行。

但现在是八十年代,负责任的谢川张口便是婚姻,夏小芹退却了。

谢川太优秀,夏小芹不想做渣女,耽误他的婚姻。

“嘎吱。”

东厢房的门打开,谢川停下和张世光的交谈,抬眸看过去。

谢川入眼的是夏小芹那张冷静到过分的脸,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夏小芹先朝张世光打招呼:“张叔还没睡吗?今天的饭菜都洒了,饭盒也摔坏了,不过我明天会去买个新的。”

张世光已经听谢川说了夏小芹遇到小混混的事情,他义愤填膺的说:“没狠狠地揍一顿他们,真是便宜他们了!”

“公安会制裁他们的。”夏小芹又问谢川,“川哥,我要去医院了,你现在回部队吗?”

谢川这次从部队请假,主要目的是探望外公郑陶然,顺便再看一看夏小芹和夏修学。

他到医院的时候,夏修学说夏小芹出来买饭了,谢川本来想在医院等夏小芹回去,但雨越下越大,谢川不放心,这才从医院出来,一路朝四合院走,想接一接夏小芹。

庆幸的是他遇见了被小混混追的狼狈的夏小芹,谢川不敢想,自己如果没有从医院里出来,没有想要接小芹,小芹会经历什么事!

想到这些,谢川的怒火就不能遏制!

“我陪你去医院。”

夏小芹抿唇想了几秒:“也好,不知道赵翠还在不在医院,我想问问她我怎么惹到她了,让她不惜找人想要毁了我!”

夏小芹到医院的时候,扑了个空。

公安的动作比夏小芹还要快,十五分钟前,赵翠已经被公安带走了。

夏小芹害怕夏修学担心,本来还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公安带走赵翠的时候,特意找冯主任了解过情况,赵翠犯案的理由一下子就传遍了医院。

“因为夏小芹帮冯主任作证签字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夏小芹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差点儿赔上自己的清白!

赵翠被公安带走时还嚷叫着说,只是让表弟李宝稍微教训夏小芹,根本没想过要谋害人命。

谢川推断,可能是夏小芹激烈反抗的刺激了王虎和李宝,再加上李宝和王虎的形象特征太明显,容易被公安搜查,所以才激发两人的歹心。

病房内,周胜利和周子欣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夏修学藏在被窝里的那双手用力的绞着床单,棉麻的床单硬是被他扯脱丝了,可见他心里有多恼怒。

“我们明天就回去!”夏修学说。

这里乱七八糟的,二病房还住着赵翠的丈夫,夏修学一分钟都不想多在这里呆了!

“哥!我们来这里是治腿的,赵翠已经伏法了,不会有危险了。”

谢川也不同意现在就出院,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带着潮气的火车票,对夏修学说:“小芹说的对,这是22号回商都的卧铺票,你们还是按照原定的时间最好。”

深觉自己牵扯其中的周胜利想要找补救的机会,他插口道:“要不这样,我找人每天来医院送饭,这样小芹就不用总出医院了。”

谢川觉得这是个办法,他说:“张叔晚上可以来帮忙送饭,中午就麻烦周叔安排了。”

周胜利忙点头,大包大揽的说:“等我弟来了,我就让他去找个餐馆,让餐馆的人每天定时来送饭。”

夏小芹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

谢川安排好一切才往部队赶。

谢川销假之后,第一时间朝西直门公安局挂了一通电话,深恶痛绝的谴责了赵翠等人的做法,袁科长岂能听不出他的潜在意思?

袁科长挂断电话之后,脸上还带着老狐狸的笑容,他忍不住的想要和老友通信,但考虑了半晌,还是决定暂且按住不表。

万一这俩人没成呢?自己不是乱牵姻缘线惹人嫌嘛!

并且,那小丫头好像是豫南省农村的,谢家人同不同意还另说呢。

虽然袁科长很熟悉老友的性格,知道老友不是老古董,不会那么在乎门第之见,但谢家人的态度还是要参考的,毕竟谢川是谢家最好的苗子。

谢川的妻子不一定非是能帮助谢川的贤内助,但绝对不能是会拖谢川后腿的那种人!

谢家在选择儿媳妇这件事上,一定会很慎重的。

谁家选媳妇不慎重呢?

马小梅还觉得自己的儿子是香饽饽呢,说媒的人嘴皮子都快说破了,马小梅还没挑到一个和自己眼缘的。

说媒的张卫红在心里暗骂:你真觉得自己儿子镀金边了啊?就你这母老虎的样子,好像谁都稀罕当你儿媳妇似的!

张卫红心里在腹诽,但脸上的笑容没变,又报出来了一个人名:“你想要个能干的,以后能帮衬为业,咱们村里最勤劳能干的就是夏小玲了,你看她行不行?”

马小梅横眉竖眼、满脸不耐的说道:“就夏小玲那黑瘦的丑样子怎么配得上我儿子!”

一直沉默的夏为业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他对张卫红说:“谢谢张婶,我考虑一下。”

第044章 夏小玲说媒

夏小玲和夏为业都姓夏,但是夏小玲家和夏为业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俩要真的能成,在法律上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夏为业不是要考虑夏小玲是不是适合当他老婆,而是在考虑,怎么利用这件事,把夏小玲利用一番。

夏为业先前想利用警犬小土弄点事儿,但是被沈舒识破了,夏为业正愁着怎么教训沈舒呢。

不得不说,夏为业不愧是在外面涨过见识的人,他特意跑到县城打听了夏小芹和沈舒的事情,知道千叶豆腐不单在香满园卖的很好,还送进了县城的招待所。

香满园的生意好,可它不是国营饭店,安县的其他国营饭店心动了。

有两家国营饭店想引进千叶豆腐来卖,但是夏小芹不在,沈舒不松口,现在都压着等夏小芹回来呢。

夏为业是挣过钱的人,他看到了商机,想从夏小玲这里撬出一个口。

今天是个阴天,夏小玲像往常一样往县城里送千叶豆腐,沈舒担心她回来的时候会下雨,特意在三轮车里放了一把伞。

夏小玲猜想的没错,她骑着三轮车刚出县城,天空就飘起了小雨。

夏小玲免不得加快速度,赶紧朝夏家村赶。

蒙蒙细雨不会影响人的视线,夏小玲觉得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很眼熟,等那人转身朝后看的时候,夏小玲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小玲啊?又去送豆腐了吗?”夏为业微笑着朝夏小玲打招呼道。

夏为业没有撑伞,头发被蒙蒙细雨淋湿了,但他似乎刚刚打理过,现在的头发三七分着,再配上他那件好看的靛蓝色牛仔外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整个人变得潇洒许多。

夏小玲却无心细细打量夏为业有多潇洒,她受沈舒和夏小芹的影响,警惕着马小梅全家呢!

“恩。”夏小玲冷淡地回应一声,就要骑着三轮车超过夏为业。

夏为业没想到夏小玲会是这个反应,他最近天天见媒婆,全村都知道他在外面挣了钱,这次回家就是要说媒的,夏小玲不是也在说媒吗?怎么不见她献媚自己?

夏为业故意冒雨走了十几分钟,不达目的怎么肯罢休。

夏为业一把夺走夏小玲手中的雨伞,接着屁股一翘坐上了三轮车,故意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对扭过头看他的夏小玲说:“咱们都要回村,你载我一程,我帮你打伞。”

夏小玲皱皱眉,她不知道夏为业想干什么,但她有直觉,肯定不是简单的蹭车这么简单。

夏小玲心不在焉的骑着三轮车,路不平的时候也忘记躲开,轮胎陷进一个大坑的时候,差点儿把夏为业从三轮车上甩下去。

夏为业被颠的屁股疼,他忍着怒气,装作很好笑的样子,朝夏小玲道:“我的屁股被你颠成两半了。”

“要不你还是自己走回村里吧,省的有人说闲话。”

夏为业挪了挪屁股:“说啥闲话,咱俩啥都没有做,有啥闲话能让人说。”

夏小玲老实,被夏为业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清清白白的,不该有人会说她的闲话,便继续骑着三轮车朝村里赶。

夏为业见快要进村了,又一次把屁股挪回去,故意离夏小玲近了很多。

“六爷,吃了吗?”夏为业热络的朝村口的夏六爷打招呼。

夏六爷看一眼夏小玲,随意的朝夏为业点了点头。

“那回见啊。”

夏为业又看见了李胖婶,再一次喊道:“胖婶吃了吗?我回来这么久还没见过小胖呢,怎么不见他出来玩啊?”

李胖婶的第一反应和夏六爷一样,也是先看向夏小玲,见夏小玲还是那副老实的模样,心里不禁产生了疑惑。

“小胖去他姥姥家了。”李胖婶说完就对夏小玲,“你爸好像找你有事儿,刚还去小芹家看你回来了没有。”

“那我赶紧回去。”夏小玲扭头对夏为业说,“已经到村里了,你该下来了吧?”

夏为业笑嘻嘻的跳下车,给夏小玲递伞的时候,故意放慢收手的动作,跟夏小玲的手来了个“不经意的”触碰。

夏小玲心里想的都是夏有金找她干嘛,是不是又喝多了想找沈舒提前要工资,完全没心思理会夏为业的小心思。

李胖婶把夏为业“引诱”夏小玲的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她心里鄙夷的不行,决定晚上得去找一趟沈妹子,让她劝劝夏小玲,千万不能让夏小玲上当!

就连李胖婶都觉得,夏为业不可能看上夏小玲,但是身在局中、一心想把闺女卖个高价的夏有金不这么想。

夏有金替夏小玲相看了那么多家,论家底,都没马小梅家富裕。

夏国良种了一辈子地,大儿子送去当兵,虽然落了个残疾回来,但国家有补助,还给他找了个联防队的工作。

二儿子和小儿子都跟着鹏城的姨妈在做生意,虽然两三年不着家一次,但每隔几个月就会给马小梅汇一次钱。

马小梅守着大儿子和小女儿,也不见得会想那俩在外打工的儿子,只要他们照常汇钱回来,让她有吹嘘的资本就行。

夏为业这次回家探亲,进村的时候带着大包小包呢,因为进公安局消停了几天的马小梅得意极了,笑声都快从村头传到村尾了。

夏有金看到别人家的儿子就生气,凭啥他非要有四个闺女?最小的儿子才两岁,啥时候能熬到儿子挣钱伺候他?

马小梅提着一壶散酒上门的时候,夏有金的酒瘾刚好来了,找酒找不到,正想要打老婆呢!

马小梅的酒简直成了夏有金的救命酒,他也不等马小梅客套,直接抢过那壶散酒先“咕咚咕咚”喝了半壶。

夏有金打出来的酒嗝差点儿把马小梅熏晕,马小梅捂着鼻子站在堂屋门口,如果她不是有事儿还没说,真想现在就转身走人!

苗翠阴沉着一张脸瞪着马小梅,没好气的问:“马嫂子这是第一次带着东西上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还真是有事儿,昨天张嫂子跟我提了一嘴你家的小玲,我觉得她的年纪和我家为业正相称,这不想来看看小玲。”

苗翠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信马小梅这一套:“八字还没一撇呢,嫂子这就来相看闺女了?我闺女送豆腐的时候天天路过你家门口,你又不是没见过!”

马小梅发现苗翠难缠后,立即转换了心思,对夏有金说道:“你看苗妹子说的,这能一样吗?我家为业现在在外面可能挣钱了,我要娶儿媳妇,肯定不能只听媒婆跟我吹啊,万一娶回家是个祸害怎么办?”

夏有金耳朵里只听进了三个字:“能挣钱!”

夏有金很迫切的想赶紧把夏小玲喊回家,让马小梅“相看”,到了夏老二家,发现夏小玲还没回来,喝的晕乎乎的夏有金还站在门口朝沈舒发了一通气。

要不是夏有金在门口吵吵,李胖婶还不会听见呢。

第045章 是谁不要脸

夏小玲是真的以为夏有金有事儿找他,把三轮车送回去后,紧张的只仓促的跟沈舒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朝家里跑。

夏小玲没想到马小梅在他家堂屋里坐着,手边还放着用搪瓷杯子冲的红糖茶。

夏小玲摸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小玲是不是没少吃老二家的豆腐,好像比以前白了不少呢。”马小梅特意挑着好听的话说。

夏小玲还不知道自己白不白吗?

每天风吹雨打的去送豆腐,能白才怪!

但是夏有金和苗翠不觉得啊,苗翠听马小梅吹了一波自己的闺女,现在看闺女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接着马小梅的话说道:“我也觉得小玲最近白了,看来老二家的豆腐是真养人。”

马小梅偷偷的翻个白眼,又道:“全村都找不到小玲这么老实肯干的人,要我说啊,谁娶了你家小玲,谁家是真的有福。”

“那肯定啊,我闺女一个月能挣10块钱呢,我闺女能挣钱还能干,一般人家我还不舍得她嫁过去受罪。”

“小玲真有本事,不过我家为业也不差,我大姐一个月给他开50块钱,我家为业可顾家了,每次给我汇钱,都把工资原封不动的汇给我,让我攒着给他娶媳妇。”

一个月50?!夏有金和苗翠的眼睛都瞪大了!

苗翠重新打量了一遍马小梅,发现她身上穿的花棉袄是新做不久的,脚上还蹬着一双皮鞋!

村里只有村支书有皮鞋,但村支书也只会在去县城开会的时候穿一两次,平时都锁在柜子里呢!

马小梅是第二个有皮鞋的吧?

怪不得村支书的老婆整天和马小梅走那么近,她肯定早就知道马小梅家底厚!

苗翠在心里已经把夏为业定性成了成功人士,觉得夏为业真的挣了大钱!

苗翠清了清喉咙,说:“你家为业这么优秀,娶媳妇的时候一定不能看走眼。我家小玲的勤劳能干是全村有目共睹的,你找不来比她更好的了!”

马小梅假笑道:“那可不是?不然我也不会登门啊!为业娶媳妇的钱我是攒够了,就是不知道小玲的嫁妆都有什么啊?”

苗翠瞪眼:“我家小玲每个月都有工资的!她这么勤劳能干,嫁出去是我家的损失,凭啥你家还要嫁妆!”

“瞧妹子这话说的,好似小玲嫁出去以后就不顾家里似的。我家为业结婚的时候,三转一响和四十八条腿都会买齐,那对方家里能一点儿都不出吗?”

“顶多给你配俩搪瓷的盆,别的没有!”苗翠死咬着底线,跟一毛不拔差不了多少。

夏有金不高兴了,问:“你还没说你能出多少聘礼,就开始琢磨嫁妆了?”

马小梅闻言,脸上的假笑都快撑不住了!她瞥一眼杵在堂屋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夏小玲,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长成这样,谁真的想跟你谈嫁妆啊!

“结婚讲究百年好合,为业的聘礼我们会给100块钱,但其他的礼就没了,全在这100块钱里面。”

“太少了!”夏有金很不满意,以前能拿出来100的人家也有,夏有金就是嫌少才没把夏小玲嫁出去!

“你们什么嫁妆都不出,还嫌我给的聘礼少?!”马小梅从凳子上站起身,插着腰说道,“你们要是能拿出好嫁妆,我可以把聘礼翻个倍!”

夏小玲环顾一下简陋的堂屋和缩在西屋探头探脑的弟弟妹妹,眼中的冷漠越发深了。

这样的家,能拿出什么嫁妆?

苗翠和夏有金一样噤声了,马小梅见自己占了上风,得意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没有值钱的东西能陪嫁,有技术也行啊。小玲啊,你给老二家送了那么久的千叶豆腐,就没学到点儿皮毛?”

苗翠和夏有金对视一眼,顿时明白马小梅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相人?下聘?讨论嫁妆?

都是马小梅故意摆出来的迷魂阵!

苗翠怒了,她拎起长板凳就往马小梅的身上砸,把马小梅吓得哇哇大叫的退出了堂屋。

“马小梅你还要不要脸了!自己偷秘方没偷到还进了公安局,就把主意打到我老实的闺女头上,想让我闺女帮你偷秘方,你怎么想的那么美!”苗翠扯着嗓子叫骂道。

马小梅没想到苗翠变脸这么快,她最不能听到的就是别人提起她进过公安局的事情。眼看马上就有人围到苗翠家门口,马小梅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苗翠还是不解气,她脱了自己的破布鞋,朝马小梅砸了过去。

苗翠的准头不错,破布鞋砸在了马小梅的背上,在她的花棉袄上面留下了一个显眼的鞋底印子。

马小梅也恼的很,她捡起苗翠的破布鞋,小跑几步跑到路沟前,直接把苗翠的破布鞋扔进了路沟里。

路沟里存有河水和淤泥,还有平时村民倒进去的垃圾,臭味儿赛过下水道,苗翠想捡回来再穿是不可能了。

苗翠更气了!

她光着一只脚大步走回堂屋,一上来就扯住了夏小玲的耳朵!

“你个死妮子!让你偷秘方,偷了半个月还没到手!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心,老娘说的话钻不进你的耳朵里是吧!”

夏小玲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憋着眼泪,哽咽着说道:“现在是严打期间,我要是被抓住了,会被枪毙的。妈,我害怕啊……”

苗翠眼神如刀,刮着夏小玲的脸:“那你就嫁给夏修学!你成了夏老二家的人,秘方就是你的了,到时候你再把秘方拿回家来。”

“妈??”夏小玲的眼中充满了慌乱,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不停的问自己:这是她的亲妈吗?竟然要拿她换豆腐秘方!

夏有金这个时候阴鸷着脸说:“夏修学是个瘫子,嫁给他,聘礼没有200块钱,我不同意。”

夏小玲脱口喊道:“你就算倒贴钱,别人也不想娶我!”

“啪!”

“啪!!”

夏小玲被夏有金左右开弓,一边挨了一巴掌!

“咚!”

夏有金又一脚把眼冒金星的夏小玲踹到了堂屋的门槛上,他吐一口浓痰在夏小玲的手边,呲着一口大黄牙说道,“老子的闺女,老子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不想嫁是吧?小心老子把你卖了!”

羞愤和不甘让夏小玲抬不起头,她不知道父母为什么非要拿到那张秘方,就算拿到秘方,他们能像小芹和婶子那样起早贪黑,日日勤奋的做豆腐吗?

还有马小梅,如果不是马小梅一直在打秘方的主意,让父母以为秘方真的很主贵,是不是父母就不会冒出让她嫁给夏修学这种奇葩的念头了?

夏小玲无比的盼望夏小芹赶紧回来,小芹那么聪明,肯定有帮她的办法……

第046章 一本特殊的笔记

夏小芹确实要回去了,今天已经20号,她和夏修学是22号早上六点的火车,夏修学明天上午就要出院。

夏小芹怕明天事情多忙不过来,决定今天再去一趟废品收购站,找一找有没有最新的试卷和学习资料。

这个年代,学生是稀缺的人才,大家集体的爱着学生,特别是爱学习的学生。

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娘这几天又攒了一小摞试卷和学习资料,就等夏小芹来拿了。

夏小芹没想到老板娘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她随便翻看了几本学习资料,都是保存比较好的笔记和题本,还有一些批改过的试卷,上面还写着正确答案呢。

夏小芹连口道谢。

“我那俩孩子,没有一个文曲星,一个个的拿起书就喊眼晕,我真羡慕你妈,有个这么爱学习的闺女。以后你要是考学了,一定要来京城上学啊,给我家的俩孩子当当榜样!”

“好的孙姨,如果我考大学,一定会来京城的!”

孙姨已经把重量称好了,夏小芹付了7毛钱,拎走了这摞孙姨丈夫走街串巷收回来的学习资料。

孙姨丈夫收回来这些东西只花了2毛钱,夏小芹花7毛钱买走却不亏,比起那些缺少学习资料的同学们,就算孙姨要7块,夏小芹考虑一下也会付这个钱。

花出去几块钱,就可能给县一中的同学提高几分,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值。

夏小芹把学习资料提回四合院后,就开始给它们分类,分好类之后,夏小芹又把书本摞在一起,准备用绳子捆好。

就在夏小芹起身去拿绳子的时候,原本摞在一起的课堂笔记突然倒了,有一两本比较旧的本子散了架子,和书页一起散露出来的,还有半张画。

这半张画不是画在纸上的,而是绢本,绢本上画有花朵和人物,但因为绢本主人保存的不好,夏小芹只能模糊看到画上有人带着幞头,而画上的花,夏小芹实在分辨不出是牡丹还是芍药。

幞头在隋唐时期是非常普遍的“乌纱帽”,但其他朝代也有带幞头的人,夏小芹对文物丝毫不懂,无法判断这半张绢本画是什么朝代的东西。

夏小芹把那本夹着绢本画笔记本单独拿出来,翻开封皮,第一张上写着书本主人的名字:“唐晓月。”

夏小芹又翻了半本笔记,总算在里面找到了有用的讯息,这本书的主人是市三中一班的学生,而她在市三中上学的时间是四年前,这也就是说,如果她没有坐级,那么她已经从市三中毕业了。

张菲菲就是市三中的学生,如果唐晓月坐级了,可能和张菲菲是同级的同学。

夏小芹想到这点,决定先把这本笔记单独放在一边。

夏小芹先把其他的学习资料用绳子捆好,绑成两摞之后,还特意用旧床单又包裹了一番,这样提着上下火车就不担心学习资料会散架,旧床单还能封住学习资料的轻微霉味儿。

做好这些,夏小芹拿着那本笔记去了西厢房。

张世光正在做饭,看到夏小芹来了,忙道:“还有两个菜没炒,你再等等。”

“张叔,今天星期四,菲菲学校这星期放假吗?”

“不知道啊,可能会在周末的时候安排考试吧?”张世光见夏小芹露出失望的神色,便问,“怎么了?你找菲菲有事儿?”

夏小芹把唐晓月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我在废品收购站买到的学习资料里有个笔记本,里面夹了一张看起来比较贵重的绢本画,我不知道卖它的人知道不知道这个,想把东西还给她。这个笔记本的主人在市三中上过学,所以想问问菲菲认不认识她。”

“叫什么名字?”张世光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很随意的问道。

“唐晓月。”

“唐晓月?唐……晓月。”张世光嘴里念叨两遍后,翻炒菜的动作突然停滞住了,他扭过头,很认真的问夏小芹,“你确定叫唐晓月?”

夏小芹点头,本子上写着名字呢,夏小芹怎么会认错。

“那你别找了,她去年夏天的时候去长安市爬山,不小心坠山了。”

夏小芹浑身一怔,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张世光不等夏小芹问,径自说道:“要是别人,我可能真不知道,但唐晓月的名字,市三中很多家长都知道。她是市三中去年的高考状元,菲菲的崇拜对象。”

“小丫头的父母都是做考古的,自己对考古也非常感兴趣,大学报的也是相关专业,入学前还特意去长安市感受当地的文化,但是啊……唉……”

“孩子可怜啊,父母更可怜,尸体从长安市没办法弄回来,只能就地埋了,父母为了陪她,都把工作调到了长安市。你能买到她的笔记本也算缘分,但你想还给她家人,基本不可能了。”

夏小芹想到自己翻找讯息时,在某一页上看到的那副用铅笔描绘出的古建筑,她当时只感慨唐晓月的画工真好,还以为她以后会是美术生,没想到……

夏小芹决定把唐晓月的笔记本收藏起来,以后有机会在验证这份缘分。

那副绢本画……

夏小芹想到了隐藏在潘家园里的诸位大能。

但……

京城的潘家园后世无人不知,但是潘家园形成在90年代,80年代的潘家园是什么样子?

夏小芹没有时间去看一看。

80年代的老百姓懂古董的比较少,很多老物件都在厨房或者厕所的角落里担当着不该属于它的角色。

夏小芹不会做倒卖文物这种事情,但让那些稀世珍宝继续在厨房、厕所里委屈着,然后被懂行的人拐到国外去,那才是暴殄天物。

夏小芹心里出现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这个想法实现起来比较困难,夏小芹决定暂时压制下去,等以后实力足够了再慢慢琢磨。

2月21日星期五,郑坤在学校参加考试,不能来帮助夏修学出院,已经出院的周胜利不单派人把夏修学送到了四合院,还送了夏修学一副轮椅。

周胜利感激夏小芹照顾周子欣,又愧疚夏小芹因为他家的事情受到赵翠的报复,所以才想用轮椅补偿。

夏小芹推脱不掉,再加上夏修学现在的行动依旧不方便,确实需要一副轮椅,就千恩万谢收下了。

轮椅解决了夏修学的行动问题,但夏小芹还有很多行李呢。

夏小芹和夏修学商议过后,决定给二舅侯庆军挂一通电话,请他去商都接站。

郑家,郭悦正站在电话机前,考虑该把电话打给谁。

郭悦的公公郑陶然这几天身体非常差,今天早上,郑陶然非要去老伴儿的坟前看看,在家里祭拜都不行。

郭悦拗不过他,只能随他的意,结果郑陶然在坟地着了凉,回家之后就猛咳不止,还差点儿被一口浓痰卡住,如果不是保健医生反应的迅速,他有窒息的危险!

郑陶然缓过来劲儿后,提了一个要求。

郭悦正为这个要求烦心着,她考虑了半个小时,最终放弃打给儿子,而是把电话打去了部队。

“小川,你姥爷太想你三姨了,他想见一见夏小芹,我猜,他可能……是想让夏小芹给你三姨捎点儿话。你和夏小芹比较熟,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郭悦这话说的有失公允,郑坤认识夏小芹在前,并且是通过在郑兰的店里帮忙认识的。

郭悦没有把电话打给儿子郑坤,是因为公公郑陶然想见夏小芹,这个提议太突兀,郭悦伺候公公了半辈子,硬是猜不出他的用意。

郭悦无法预料这次见面的结果,所以把这件事交给谢川来办。

从公来说,谢川比郑坤更稳重一些,考虑事情比较全面,夏小芹那边该怎么处理,谢川更有分寸。

从私来说,如果郑陶然在与夏小芹见面时发生什么“问题”,这件事和她儿子无关,是谢川安排的。

第047章 我在追求对象

谢川又要请假了,周团长给假条签过字后才说:“老爷子身体不好,你赶紧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给老爷子生个重孙子,让老爷子高兴高兴。”

“报告团长,我已经在追求对象了!”

周团长奇了,问:“哪家的丫头啊?之前关心你个人问题的军嫂给你牵线几次,你都表现的没有一点儿兴趣,我还以为你要学老孙,不到40岁,不考虑个人问题呢。”

“暂时保密。”

周团长把手里的钢笔帽合上,敲着桌子说:“你小子行了,赶紧回家看老爷子去吧,记得代我向老爷子问好。”

谢川立即站直身体,给周团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团长!”

谢川赶到郑家后,在郑老爷子的房间里和他交谈了半个小时。

下午五点,谢川开着郑家的车出发,他先去了郑坤的学校,把正好考完试的郑坤从学校接出来,接着又把车开到了四合院。

郑坤一进院就想喊夏小芹的名字,但是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周胜利后,他就噤声了。

“周叔,您也出院了?”

周胜利望着接连走进来的郑坤和谢川,自觉地站起了身。在这个众人鄙视个体户的年代,周胜利有商人的自觉,面对郑坤和谢川这种国家功勋的后代,带着两分尊敬。

“是啊,出院了。小芹明天就要走了,她这些天没少帮我们,我准备今晚请她吃一顿践行饭。”

“那真是巧了,我和川哥也准备请小芹吃践行饭。”郑坤哈哈笑道。

谢川察觉到了周胜利的尴尬,他微笑着开口道:“碰到了就一起吧,我定一个大包房,咱把张叔也喊上,人多热闹。”

夏小芹从东厢房出来的时候,谢川已经事情敲定了。

张世光带夏修学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

“一起去吃饭?不了不了,我自己在家吃吧。”张世光摇着头拒绝道。

周胜利岂会让张世光拒绝,如果张世光拒绝了,那不就他一个外人了?

周胜利充分发挥他的口才,成功的把张世光说上了自己的车。

周胜利的车跟在谢川的车后面,他原来那辆车摔得几乎报废,这次他用的是弟弟周庆的车,司机也是周庆给他配的。

车上,周胜利跟张世光闲谈两句郑坤喜欢夏小芹的事情,他见张世光没多大兴趣,便改成和张世光唠家常,俩人都有闺女,又都没了老婆,还真有不少共同话题。

等车到目的地时候,俩人已经称兄道弟了,张世光还有心思把现在的清闲工作辞了,跟着周胜利一起做生意。

张世光虽然瞎了一只眼,但他曾经是侦察兵啊,周胜利是什么人,他已经摸清楚了,张世光觉得可以和他深交,做一些共同致富的事情。

谢川定的饭店并非京城最有名气的全聚德和东来顺,而是去年刚大火的“来今雨轩”。

来今雨轩主打红楼菜肴,八三年,著名红雪家冯先生和李先生品鉴了来今雨轩的菜肴,两人的赞赏让来今雨轩名声大噪,加上来今雨轩特别的建筑风格和优雅的风景,现在已经成为京城聚餐的上等选择。

将这桌接风宴定在这里并非谢川的本意,只因郑老爷子想见夏小芹,又要求不能安排的太过刻意,所以只能这样安排。

郑家的车开入来今雨轩后,立即有人进到最内里的包厢去汇报。

夏小芹上辈子在京城求学时,听过来今雨轩的大名,但从没有进来吃过饭,乍一见来今雨轩的雅致风景,还以为自己到了哪处名胜古迹游览。

而夏修学更震惊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饭店,这是给人吃饭的地方吗?那些清王爷的府邸也就这个样子吧?

直到上菜,夏修学才回过神。

这里端菜的服务员,穿戴都比夏修学体面。夏修学自惭形秽,双手在胸前打结,不知该如何自处。

“哥,你尝尝这个茄鲞,是这里的首推菜品。”

夏小芹用菜品配带的勺子给夏修学勺了半勺鸡丁和香菇丁,放在了夏修学面前的小蝶内。

夏修学抬起头,看到的是夏小芹那双灵动有神、洋溢着甜美笑容的脸庞。

“修学哥你尝尝,味道真的不错。”郑坤也说。

谢川则盛了一碗鸡皮虾丸汤,放在玻璃转盘上,转到了夏修学的面前:“天冷,先喝完热汤暖暖。”

望着这一张张关切的面庞,夏修学那颗低到尘埃里、瑟瑟发抖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郑坤和谢川没有瞧不起他,周胜利和张世光一样自得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就连同样穿戴朴素的妹妹,都比他要镇定。

是他忧人自扰之,自视过低。

“谢谢,我尝尝。”夏修学端起了谢川为他盛的汤。

夏小芹感激的望向谢川。

谢川被夏小芹那双泛着莹莹灵光的眼睛望着,感觉心神都不受控制起来,没谈过恋爱的谢川无法确定,这感觉算不算喜欢。

“小芹,你也尝尝这个汤!”郑坤突然插入进来,用一碗鸡皮虾丸汤转移走了夏小芹的视线。

夏小芹同样如临大赦,谢川的眼睛黑而幽深,内里似有浩瀚星海等着你去探索,让你舍不得移开视线。

夏小芹这顿饭吃的脸红心跳,上好的碧螺春喝了一杯又一杯。

饭后,夏小芹只有一个念头,上厕所……

夏小芹向服务员问了厕所的位置,夏小芹出包厢没几分钟,谢川也找借口离开了包厢。

郑陶然就在来今雨轩内,但他要求不揭露身份,其他的随谢川安排。

谢川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他把包厢定在离厕所最远的那间,一顿饭的功夫内,夏小芹肯定要去厕所吧?

偶遇就安排在夏小芹来去厕所的路上,至于郑陶然如何和夏小芹搭话,这些根本不用谢川安排。

夏小芹从厕所出来后,心情放松了不少,回包厢的路上,雅致的风景让她不禁放慢了脚步。

假山、小桥、标准的京城式宫廷回廊,这些是人工雕琢的美。

走过湖边,有微风拂面、垂柳相戏,夏小芹截一枝柳枝,细看发现上面已有绿意。

夏小芹在观察京城春意的时候,有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到了她身边。

“小丫头,现在还不是用柳枝编草帽的时候。”

夏小芹循声转身,诧异的发现身后来了一位身着中山装的拄杖老人。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中山装,须发皆白,脸上和手上都生有老年斑,他虽然拄着拐杖,却不是弓背的模样,他身姿挺拔的站在春风里,若从背面看,定不会将这个身影和老年人关联上。

“爷爷您好,我没有揪断柳枝的意思。”夏小芹松掉手中的柳枝,朝老年人解释道。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被风景绊住了脚步。”夏小芹俏皮的回道。

郑陶然微笑:“这里的景致是不错,你要是没急事儿,可以坐下来好好地欣赏一番。”

湖边的柳树下摆有藤编的摇椅,郑陶然神态自然地走过去坐下,似是这藤椅是他家的一般。

夏小芹本想立即回包厢,但看到老人一直盯着她看,湖边又没有其他人,只好走到老人的身侧,轻轻地为他晃起了摇椅。

第048章 我不想有秘密瞒着你

“小丫头跟家里人来吃饭吗?”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爷爷您呢?您的家人在附近吗?”

夏小芹之所以这么问,是觉得一般人家不会让年纪这么大的老人独自行动,万一摔着碰着怎么办?

“他们都忙,没空理我这个老头子。今天我是来定宴席的,老头子我再过几个月就要满九十了,人老了就喜欢热闹,想大办一场,把家里人都凑齐。”

“这样啊,我提前祝爷爷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郑陶然用那只长满老年斑的手敲了敲藤椅,嗔怪道:“用词虚浮,没有真心实意。”

夏小芹吐吐舌头,她和这位老人不过刚刚认识,还要怎么真心实意啊?

“我曾经有个外孙女,约莫就是你这么大,小时候可娇气了,一岁的时候她妈把她放在我这儿断奶,她想她妈妈,馋的天天嗦手指,把手指都嗦肿了。”

夏小芹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个字眼——“曾经”!

“断奶断了两天,她就哭了两天,我实在不舍得她再哭,就喊她妈妈把她接走。可……可我没想到,那次竟然是和她们母女的永别……”

“后来,我每次想起她们走的那天,都在问自己,是不是我再忍两天,就不会有这场分离了。”

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诉说心中的苦愁,这位老人心里是有多痛苦啊。

夏小芹轻摇着老人的摇椅,默默地听老人分享他的心事。

郑陶然接着说:“我女儿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她怪我不帮她,也让我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她说,永远不会再见我,就算我哪天死了,也别通知她。”

不就是断奶吗?怎么闹这么大?

夏小芹为了当好一个倾听者,问道:“小妹妹……是怎么没的?”

“在一个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地方病了。”

夏小芹组织了一下老人的话。

十几年前、一个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地方、帮忙。

夏小芹直觉,老人的女儿当时应该是突然遭遇变故,想寻求家里人帮忙,但被家里人拒绝了。

眼前独身的垂暮老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他刚刚说,想趁着大寿的时候把家里人凑齐,现在再品这句话,多么的令人心酸啊。

老人在晃晃悠悠的摇椅里渐渐闭上眼睛,夏小芹轻轻地将摇椅停下来,再抬头,看到谢川朝她走了过来。

谢川一直在暗处观察夏小芹和郑陶然,他隔很远就看到了夏小芹红红的双眼。

谢川走近之后,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想法,抬起右手,轻轻地揉了揉夏小芹的头,问:“怎么了?”

夏小芹抽了抽鼻子,小声的说:“这位爷爷想念他的外孙女了,拉着我说了会儿话。”

谢川用藏在身后的左手朝西面打了个手势,顿时有两名保健医生小跑过来。

谢川对夏小芹说:“他的家人来了,我们走吧。”

等保健医生走近,夏小芹才放心的跟谢川回包厢。

郑坤见谢川和夏小芹一起回来,笑哈哈的问:“小芹你不会真迷路了吧,川哥说出去找你,我还笑话他来着。”

夏小芹给郑坤飞一个白眼,道:“回来的时候在湖边碰见一位爷爷,跟他说了几句话。”

“这样啊,我就说吧,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在这里迷路。”

郑坤得意的朝谢川扬下巴,谢川淡然的端起碧螺春喝了一口,丝毫不提郑陶然的事情。

被亲爷爷蒙在鼓里的郑坤一直得瑟到回到郑家。

“爷爷还在休息吗?”郑坤蹑手蹑脚的走进堂屋,问向不断在屋里笃步的妈妈郭悦。

郭悦明显的愣了一下,她看向紧跟着郑坤进来的谢川。

谢川对两人说道:“爷爷现在在医院,他答应我,见过小芹之后就去医院检查身体。”

“什么?”郑坤满脑子的雾水。

郭悦没想到郑坤会被蒙在鼓里,其实她知道不比郑坤多。

谢川没有告诉她这场见面会怎么安排,郑陶然更不会单独跟她提这件事。

夏小芹和郑陶然的见面已经结束,谢川不再隐瞒俩人,把他的安排朝郭悦和郑坤叙述了一遍。

郭悦暗叹谢川的安排妥当,而郑坤受不了了,他怒道:“你凭什么瞒着小芹,这是欺骗她!”

郑坤的指责让谢川皱起了眉头。

郭悦赶紧拉一把儿子,教训他道:“爷爷的身份特殊,你川哥安排的很好,就连我都没想出这样的好办法。”

“小芹她有知情权的,你这样把她蒙在鼓里,是对她的不公平!”郑坤不服郭悦的说辞,据理力争道。

郭悦被儿子的浆糊脑袋气的头疼,道:“她享受了咱家给她带来的便利,现在帮咱们安抚一下爷爷怎么了?怎么就不公平了!”

郑坤和郭悦相互说服不了对方,母子吵架,谢川这个外人默默地离开了郑家。

谢川一路上都在思考郑坤和郭悦的各自说辞,他心不在焉、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夏小芹住的四合院。

八点的京城已经黑下来了,四合院的大门紧闭着,从门缝里有说话声传出来,是夏小芹和张世光在聊天。

谢川模模糊糊的听到,夏小芹在和张世光聊“沟通”。

夏小芹劝张世光和张菲菲平时多沟通,还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无法解决的。

谢川在门前伫立了十分钟,最终决定拐去南大街的邮局。

邮局已经锁门,谢川又赶回自己家。

回到家后,谢川先朝郑家打了一通电话,确定姥爷郑陶然已经回家后,又问起了体检的检查结果。

郭悦忧愁的说:“结果不是很好,医生说……不排除肺癌的可能,具体的结果还要等几天才会出来。”

揪心的谢川挂断电话后,果断拨给了三姨郑兰。

郑兰接起电话时还有疑惑,问:“小川,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三姨,姥爷见了小芹。”谢川把藏在心底的事儿说了出来。

“什……什么?!”郑兰的声音是难以控制的颤抖,“他、他为什么要见小芹?”

郑兰这一刻脑中过了很多种可能,甚至在想,郑陶然是不是误把小芹当成了她的女儿小丽。

“姥爷没说为什么,我想他可能是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你的消息,小芹说,姥爷提到了他的女儿和外孙女。”

郑兰沉默了。

谢川看不到,郑兰握着电话的手都是颤抖的。

电话那头的沉默令谢川无言,这份沉默持续一分钟后,谢川又说:“医生说姥爷他……”

“我不会回去的!你也不要告诉我关于他的消息!”郑兰没等谢川说完,先抢着说了出来。

谢川抿了抿唇,补充道:“姥爷只和小芹简单的聊了几句,小芹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他还是打扰了她!”

郑兰挂断了电话。

谢川握着电话久久不能回神。

打扰到夏小芹了吗?

这件事虽然是姥爷要求的,但谢川觉得并非坏事儿,所以才安排了来今雨轩的见面。

姥爷只要求见一面夏小芹,又没有说过分的话,这算打扰吗?

谢川又想,如果这算打扰,那是否要告诉蒙在鼓里的夏小芹?

谢川在床上辗转难眠,再一次折回了四合院。

“咚咚咚。”

夏小芹刚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好似听到了敲门声,因为四合院大门和东厢房隔得有段距离,夏小芹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没错后,只好披着衣服去开门。

“川哥?你怎么来了?”

望着夏小芹那双灵动纯净的眸子,谢川决定不再欺瞒她,如实相告!

第049章 我要娶她!

谢川和夏小芹坐在四合院里,一个在讲述,一个在倾听。

夏小芹感觉自己听了一段故事剧本,若非故事,人生真可以那么曲折吗?

夏小芹红着眼睛问谢川:“兰姨和她丈夫的感情那么好,她那几年一定过得很苦吧。”

“很苦,先是丧女,后又丧夫,三姨差点儿撑不下去。所以她恨姥爷,这些年她不愿意离开安县一步。小舅为了求得她的谅解,这些年一直在安县没调回来,总算缓解了一些和她的关系。”

夏小芹能感觉到郑家人的后悔,但受伤害的是郑兰,夏小芹没有经历过郑兰的人生,不能感受郑兰的感受,所以没有立场说郑兰对郑家人的态度是对是错。

“郑爷爷年纪大了,不能总活在过去的愧疚里,这对身体不好,川哥,你要多开导郑爷爷。”

“恩,我知道。把这些都告诉你,我轻松多了。”

“川哥,谢谢你特意告诉我!”

谢川露出了笑容:“我不想有秘密瞒着你。”

可能是谢川说这句话时,露出的笑容太迷人,夏小芹竟听出了一股情话的味道。

犯花痴要不得!

夏小芹在心里警告自己道。

“快去睡吧,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谢川挑眉:“我不回去,今晚就住这里。”

谢川望着突然瞪圆眼睛的夏小芹,忍不住的露出了笑颜,他指了指四合院的正房,说:“我小时候就和奶奶住在那间屋子。”

夏小芹此刻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谢川笑着揉了揉夏小芹的头:“快去睡吧。”

夏小芹逃命一样的跑了。

四合院的正房每个月周姨都会来打扫一次,谢川只要把盖在床上的那床罩单拿掉,就可以睡觉了。

洗刷的用具也都是干净的,谢川端着盆去院子里洗漱,刚出堂屋,就看到了披着衣服站在压水机旁的张世光。

“张叔。”谢川朝他打招呼。

张世光朝谢川招招手,带着谢川进了西厢房。

张世光不睡是有原因的,谢川和夏小芹坐在院子里聊天,侦察兵张世光睡不着啊!

他们聊完天后,张世光想出门朝谢川打个招呼,结果就看到谢川望着东厢房发呆。

张世光是过来人,更是一名出色的侦察兵,谢川溢于言表的喜欢在张世光的眼里,和郑坤孩子气的表达喜欢是一样的。

张世光有些犯愁。

谢川进到西厢房后,见张世光紧锁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事,主动说道:“张叔,您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开口,您是我爸的兄弟,是我叔,您千万别见外。”

张世光和谢川的爸爸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生死兄弟,张世光住在西厢房就是谢川爸爸安排的。

张世光虽然性格好,但却有自己的倔强,一点儿不想沾兄弟的光,明明两个房间的东厢房更适合他们父女,但他非要住在西厢房。

“你把我当长辈,我就直说了。我眼睛瞎了的那年,你菲菲妹妹刚出生,你爸非要咱们两家定下娃娃亲,让菲菲以后嫁给你,但我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川隐约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谈过这件事,但因为自己太小,具体的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了。

张世光没指望谢川能回答,他径自道:“我和你父亲是生死兄弟,你父亲非常优秀,他的位置只会越来越高,而我变成了瞎子。”

“说我自卑也好,说我看太清楚也好,我知道我和你父亲的差距会越来越大,高攀一门亲事,对我的女儿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对你和你父亲,肯定是没有帮助的。所以我拒绝了他。”

谢川已经隐约想到张世光要说什么,目光忍不住的转到了东厢房。

张世光见状继续道:“想追媳妇不是默默的表达就行的,小芹在豫南省,你在部队,你们俩想见一面太难了,自己的媳妇不看好,小心被别人追走咯。”

张世光作为一个过来人,替夏小芹在郑坤和谢川之间做个一个选择。

谢川和郑坤都是成年人,但谢川已经在部队历练了几年,而郑坤一直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到现在行为还有些孩子气。

在张世光看来,夏小芹的家庭和际遇只适合成熟的谢川,不适合郑坤。

至于夏小芹配不配得上谢川,这不在张世光考虑的范围内。

菲菲说夏小芹的成绩非常好,肯定能考上大学,谢家的儿媳妇是位大学生,这个说出去不丢人啊!

谢川回到正房后久久不能入睡,他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

喜欢是什么?

张叔说是看不见会想她,越想她越想天天看见她,想和她在一起。

谢川在部队的时候是有想过夏小芹的,想和她在一起吗?

谢川仔细的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更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丁点儿的伤害。

这是不是比喜欢还要深一点儿的情感?

清晨五点,郑家的车开到了四合院的门前,郑坤从车上下来,手上还提着郭悦准备的京城特产。

这些特产是郭悦对夏小芹的谢礼,其中有一份包装最精美的,是特意叮嘱要交给郑兰的。

四合院的大门打开后,满脸喜滋滋的郑坤看到谢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惊呼道:“川哥?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我应该在哪儿?”谢川斜睨着郑坤问道。

郑坤挠了挠头,他昨天只顾着和妈妈争辩了,好像是没有问川哥什么时候回部队来着。

“川哥你来的够早啊。”郑坤讪笑着说。

“我昨天没回去。”

郑坤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磕门槛上!

“你……你……”

谢川从郑坤直白的反应里,看出了一个讯息。

不得不说谢连长的举一反三做得很好,昨天夜里刚看清楚自己对夏小芹的心思,今天就看出郑坤已经怀着这种心思了。

“这是我家宅子。”谢川慢条斯理的说道。

郑坤甩给谢川一个白眼:“我知道!”

郑坤跨进四合院,一路喊着说道:“小芹,我给你带了京城特产!”

谢川把郑家的司机送走之后才进四合院,用过早饭之后,由谢川开车,把夏小芹和夏修学送到了火车站。

距离开车的时间只剩下15分钟,谢川来不及去给夏小芹买火车上吃的东西,他看到站台上有卖华丰伊面和水果的,匆忙的给夏小芹提了几兜苹果。

80年代的水果不算便宜,更何况还是在站台上卖的,但谢川不缺钱啊,他还怕夏小芹在火车上不舍得吃东西,偷偷地往苹果兜里塞了20块钱。

其实谢川想多塞点儿的,但他又怕塞得多了,夏小芹当是她借的,以后见面还要还他钱。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的时候,谢川从窗户口朝夏小芹喊道:“苹果兜里的钱你们留着买午饭吃!”

郑坤没想到还有偷偷塞钱这种做法,他朝谢川比着大拇指,敬佩的说道:“还是川哥想的周到啊,我怎么没想起来给小芹塞钱呢!”

谢川突然把脸一拉,板着脸说道:“你以后要改口喊她嫂子。”

“什么!?”郑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正巧着夏小芹钻出窗口朝他们挥手,甜甜地笑容刺的郑坤眼疼,郑坤瞪着眼睛问谢川,“你……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喜欢她,并且会娶她。”

这是谢川想了一夜的结果,他对着郑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宣示夏小芹是她女人的霸气,但眼里的柔情却能腻死任何一个看到的人。

郑坤的心被谢川眼中的柔情灼伤,火车“哐嘁哐嘁”的呼啸着从郑坤面前开走,郑坤多想它走慢一点儿,走长一点儿,让噪音多持续久一些,这样他就能假装没有听到谢川的话。

火车开走了,世界变得安静下来,郑坤望着火车远去的影子,失魂落魄的问:“小芹也喜欢你吗?”

“我已经向她表露过心意了,她会喜欢上我的。”

郑坤的脸上突然又有了光彩,他扬起头,挑衅似的瞪着谢川,攥着拳头说:“小芹不喜欢你,你的宣布不算!”

第050章 又见油头西装男

夏小芹只来得及听见苹果兜里有钱,火车就开走了。

夏小芹钻出窗户,看见郑坤和谢川站在站台上说话,但因为隔得远,火车的噪音太大,完全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夏小芹朝他们挥挥手,默默在心里道:京城,我还会回来的!

夏修学望着探头朝外看的夏小芹,神色莫名的复杂,从苹果兜里掏出来的那20块钱,被他抓的皱巴巴的。

夏小芹的车厢是2车厢,六个床位的隔间里只坐了夏修学和夏小芹,谢川帮忙买的两张票都是下铺,下铺比中铺和上铺舒服多了,坐着的时候不用弯着脖子。

这么安静的条件,不用来学习简直是浪费,夏小芹把政治书拿出来,准备默背知识点。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列车员带着一行三个人来到夏小芹所在的隔间,列车员对他带的三名乘客介绍道:“几位领导,只有这个隔间还有空位置,您几位暂且在这里休息,等过几站,其他车厢有乘客下车了,我再给几位换位置。”

“行,谢谢小同志帮我们找位置。”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人说道。

列车员突然被夸奖,心里简直炸开了花,他转身就对夏修学和夏小芹说:“你们两个换到中铺去,把下铺让给领导。”

夏小芹懵了,什么情况?又有人要强行换位置?

跟列车员说话这人气度不凡,斯文有礼,加上列车员狗腿的做派,让夏小芹不得不怀疑,这位真是哪里来的领导。

“哎,小同志,不用换位置,我们临时改行程上车晚了,有卧铺已经很好了。”那位年纪较长的男人对列车员说道。

说话这人年纪约莫50来岁,穿着一套灰白色的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

三人中只有他穿着中山装,其余较为年轻的两人穿的都是去年刚流行起来的西装。

但其余两人的站姿和神情,明显是恭维着中山装男人的,似乎他才是最大的领导。

是得罪不知道什么部门的领导?还是委屈巴巴的换位置?

夏小芹选择尊老爱幼!

夏小芹从铺位上站起身,对这位身着中山装的领导说道:“叔叔您好,我可以把自己的铺位换给您,但我大哥的腿刚做过手术,不方便换位置,还请这两位大哥谅解。”

被夏小芹喊“叔叔”的宋广建,笑着望着眼前的小丫头。

夏小芹说话是带技巧的,她喊年纪最大的自己为叔叔,余下两位年纪轻的,全部用大哥代替。

同样是“大哥”的身份,人家亲哥的腿受着伤,肯定是不能换位置了。

宋广建不喜欢怀有小聪明的人,这种人自认为有几分聪明,行为不安分,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眼前这个说话有技巧的小丫头,他却讨厌不起来。

宋广建心想,可能是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太纯净灵动,让他无法怀疑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别有用心的讨好他。

宋广建坐实自己“老年人叔叔”的身份,笑着对夏小芹说:“叔叔承你的情,谢谢你让位置给我。”

夏小芹手脚麻利开始挪自己的东西。

“小孙,我去趟卫生间。”宋广建在夏小芹收拾东西的时候,对跟着他的那名戴眼镜随从秘书说道。

“我跟您一起。”孙秘书转身又对另一人说,“小李,你把领导的行李放铺位下面。”

宋广建和孙秘书离开隔间之后,小李弯腰去塞行李箱,塞了一下没塞动,他弯腰一看,疑惑的喊道:“这什么东西?”

小李说罢,直接将夏小芹打包好的学习资料掏了出来。

因为这些学习资料都是从废品收购站买回来的,虽然已经晾晒过,但还是带着些许霉味,夏小芹怕捆的绳子不结实在路途上折腾散了,也怕霉味散发出来影响别人,特意又用旧床单包了一层,让人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两摞裹着旧床单的学习资料藏在床底下的时候,这些味道散不出来,小李突然拉出来,经风这么一吹,那股子霉味顿时在隔间里散开了。

“咳咳!”首当其冲的小李被呛得咳了几声,眉毛皱的更深了,脸上带着嫌弃说道,“这什么东西啊,味道这么大!”

夏小芹在小李弯腰捞学习资料的时候,已经赶紧从中铺下来了。

小李斜愣一眼夏小芹,问:“你的这些东西都有霉味了,你还带着干啥,赶紧扔掉算了!”

小李说着,就想从火车的窗户上把这些叠好捆好的学习资料扔出去。

夏小芹怒了!

她一巴掌拍在小李伸出的右手上,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我带什么行李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这东西都有味道了!”

小李喊罢,正好有人打完开水拎着水瓶路过隔间,好巧不巧的,这人正是夏小芹买票的时候遇到的那名西装男!

西装男名叫郭金川,在商都粮管所上班,五天前和当副所长的表姐夫一起来京城开会,前天开完会之后俩人又在京城玩了两天,今天才回商都。

80年代的粮管所差事肥的流油,所以郭金川眼高于顶,最看不起乡下人。

郭金川没想到夏小芹真能买到卧铺,更没想到,她因为带的东西有味道,和同隔间的人起了争执。

郭金川啧啧两声,帮腔小李,奚落起了夏小芹:“泥腿子就是天生带味儿,熏死人了!”

夏小芹也只能感叹世界就是这么小了!

“你这个高贵的城里人躺的不是行政车厢吗?怎么把你和我这个泥腿子分到一个车厢了?熏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但我是有票的人,你要是不想闻味儿,就赶紧换到更高贵的车厢里去,离我这个乡下人远远地!”

郭金川肯定没有走错车厢,而夏小芹为什么会在行政车厢,郭金川不认为她能找到什么高级的关系,猜测一定是她胡搅蛮缠,缠着售票员卖给她卧铺票了。

当时郭金川被人臊的没脸面,提前走了,并不知道夏小芹在售票窗口买票没有。

想到这点,郭金川又道:“一个泥腿子还想在行政车厢耍横,你等着,我这就去喊列车员,让他把你这堆脏东西丢出去!”

小李虽然不知道郭金川是谁,但能帮他把脏东西处理了就行,不然领导从洗手间回来以后,被这脏东西熏到怎么办?

第051章 打脸郭金川

列车员到了,小李和郭金川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夏小芹贬的一无是处,不止想把那两摞学习资料丢掉,还想把夏小芹和夏修学赶出行政车厢。

其实,火车的小窗户开着,火车加速之后,学习资料的霉味经风一吹,已经散了不少,隔间里几乎闻不到霉味了。

但小李和郭金川死咬着夏小芹带的东西不干净,要把这两摞“垃圾”扔出去。

“那不是垃圾!”夏修学愤怒地喊道。

郭金川瞥着夏修学道:“就那味道,不是垃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列车员知道2车厢里的是什么领导,他本来就不满意夏修学没有把铺位让给领导,现在又看见夏小芹带着用破床单裹着的东西,更加不满意了,直接和郭金川站到了同一战线。

“小同志,你这个东西有气味,还是丢掉比较好。”

这里是行政车厢,夏小芹的铺位有上面直接批的证明,列车员说话还算客气。

夏小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寒霜,她盯着小李说道:“我的行李好好的在铺位下面放着,你不经我的许可,挪动我的行李,还要把我的行李丢出去,你这是什么素质?!”

“是,我的行李有点儿气味儿,我已经特意把它包裹起来,并且塞到铺位的最里面了。你没有把它从铺位底下拽出来之前,是不是没有闻到一点儿味道?你要是不动它,它能影响你吗?!”

“我们买着同样的车票,做同一趟车,睡同样的卧铺,凭什么你们说赶人就赶人,说丢我行李就丢我行李?你们敢动一下我的东西试一试,你看我能不能把你的手给撇了!”

夏小芹那双饱含怒火的杏眼太过渗人,小李想到刚刚自己挨得那一下,低头看看手背,明明不红了,怎么还有点儿疼呢?

夏小芹和列车员僵持的时候,宋广建和孙秘书回来了。

“怎么回事?”

领导发问,列车员、小李再加有眼色、急于表现的郭金川立即添油加醋的把夏小芹的罪状列了一单。

宋广建嗅了嗅鼻子,他发现空气中的气味有些熟悉,便问夏小芹:“你这两摞东西是书吗?”

夏小芹没想到宋广建随便一嗅,就知道旧床单里面裹得是什么。

夏修学抢着话说道:“这些是高中的学习资料,之所以有些气味,是因为这些学习资料,除了一些朋友送的,其余的都是我妹妹从废品收购站里收回来的!”

郭金川一听是废品收购站里的东西,立即认为自己抓到了夏小芹的把柄,跳着脚叫道:“废品收购站里的东西,不是和垃圾差不多吗!就应该赶紧丢掉!”

宋广建听后皱起了眉头,他侧头看向郭金川,问:“这位同志,你觉得学习资料是垃圾吗?”

郭金川被问的一愣,郭金川能和表姐夫一起来京城开会,可不是单靠表姐夫这层关系,是因为他非常懂得察言观色!

郭金川听出宋广建话中的不满,连忙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修学却不肯放过郭金川,他道:“你刚刚还说这些从废品收购站里买回来的学习资料该丢掉,现在怎么改口了?”

“我妹妹偶然在京城接触到京城高中的试卷,发现京城的教学质量要高出我们那个小县城很多。”

“学习同样的课本,高考用同样的试卷,但老师的水平有高有低,平时接触的学习资料质量也参差不齐,这对小县城的学子公平吗?”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参加高考。高考对我们这些学子多重要啊?我们班上有考过两次的,还有考过三次的!但更多的是,一次没考上就被迫辍学,开始帮家里做农活的。”

“我妹妹想让我们的同学也学习一下京城的学习资料,做一做京城的试卷,如果能帮我们的同学提高几分,就给他们多增添了几百倍的希望!”

“她趁照顾我的空当,特意跑遍医院附近的废品收购站,翻了多少个废品堆,费劲多少力气才搜罗到这些学习资料!”

“你们觉得这些学习资料散发的霉味很难闻,可我觉得这味道好闻极了,因为这是知识的芳香!”

没有人不被夏修学的话触动,就连夏小芹都在默默地问自己,当时要搜罗这些学习资料时,脑中的想法有这么高大上吗?

只有渴求知识的人,才知道学习资料和书本有多重要。

宋广建经历过一段艰苦时期,那时的他窝在牛棚里,每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多想眼前有一本书让他翻阅、让他畅游,帮他缓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因为爱书、渴求知识,宋广建才会将书本起霉后的气味记得那么清楚。

宋广建没想到,自己会遇见同样渴求知识的夏小芹兄妹。

跑到废品收购站里搜罗京城各初高中的学习资料?

这小丫头脑袋怎么这么灵泛呢?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办法!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地方的人?”宋广建面色和蔼的问向夏小芹。

“我叫夏小芹,我哥叫夏修学,我们是周市安县人。”

安县?

宋广建微微点头,他知道安县是哪里,老上司的儿子郑伟不就是安县的县委书记吗?他这次来京城,还见过老上司呢!

“我叫宋广建,以后我要是去安县,一定要去你的学校看看,能教出你这样优秀的学生,你的学校一定更优秀。”

夏小芹在心底偷笑,她还没在县一中上过课呢!

不过,在这位不知道什么领导的面前,夏小芹当然不能这么说啊。

夏小芹甜笑着道:“欢迎宋叔叔到安县第一中学感受莘莘学子的求学之心!”

一旁的郭金川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宋广建?省委的宋书记?

郭金川搓着手想跟宋广建打招呼,孙秘书瞥见他想往领导面前凑,横跨一步挡住了郭金川。

夏小芹注意到了郭金川的神情变化,她在心底冷笑一声,故意挑衅郭金川道:“这位看不起乡下人的同志,和我同隔间的乘客已经宽容的接受了我带有异味的行李,你还想扔掉我的学习资料吗?”

“不不不,这是误会。”郭金川嘴皮子非常溜的拍马屁道,“我怎么会看不起乡下人呢,我们粮管所就是为普通民众服务的!这些学习资料更是人民群众的精神食粮,不但不能丢,还要好好的保存起来!”

夏小芹对郭金川不要脸的程度咋舌,她甩给郭金川一个白眼,提起一摞学习资料,开始朝铺位底下塞。

这次夏小芹塞到了夏修学的铺位底下,这样就算有些许味道散出来,也不会熏到其他人。

小李是这场事件的罪魁祸首,他赶紧帮忙提起另一摞学习资料,帮助夏小芹一起放学习资料。

郭金川还不想走,他腆着脸做自我介绍道:“宋书记您好,我是粮管所的郭金川,我们马副所长也在2车厢,您等下,我带马副所长来见您。”

郭金川说罢,眼巴巴的瞅着宋广建,满目期待的等宋广建点头。

宋广建却摇了摇头。

孙秘书领悟了宋广建的意思,赶紧为领导分忧,对郭金川道:“领导昨夜开会到半夜,又为了赶这趟火车起了个大早,你先让领导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儿回到商都再说也不迟。”

郭金川忙不迭的点头。

第052章 马屁拍不到正点上

孙秘书没有说假话,烦人碍眼的郭金川走后,宋广建确实开始在铺位上休息。

孙秘书和其他两人似乎也很累,都半眯着眼在休息,整个隔间里,只有夏小芹和夏修学翻阅学习资料的声音。

郭金川和他表姐夫马强就没闲着了,他们占用火车上的厕所,俩人在厕所里秘密交谈。

“张所长马上就要内退,能和您竞争的只有财务的王主任,咱们来之前王主任就在背地里托关系、打听内幕,咱们离开所里那么久,王主任指不定多得意呢!”

“但您要能搭上省委书记这条线,换任这种事儿,您还不是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了?王主任跑断腿都不一定能打听到这么高级别的消息!”

马强动心了吗?

当然动心了!

他已经在副所长这个职位上坐六年了,今年再升不上去,他无法再升职的定律就彻底坐实了,下一个内退一定是他!

马强肯定想往上爬啊,这会儿他怎么看郭金川怎么顺眼:“金川啊,你表姐说的真没错,你这小子真机灵!你放心,我要是升职成功,少不了你的功劳!”

郭金川高兴的脸上都起褶子了。

郭金川心思玲珑,上午一直憋着劲没出现,中午11点半的时候才带着马副所出现在宋广建的面前。

宋广建刚睡醒,戴上眼镜就看到了郭金川和马强以及他们端在手里的三份盒饭。

“宋书记您好,我是粮管所的马强,听孙秘书说您这几天劳累了,特意给您和两位同志打了盒饭送过来,您趁热吃。”

马强打的饭是火车上的最高级别的盒饭,张菲菲在夏小芹面前炫耀过的红烧肉盖饭配鸡腿。

三盒午饭摆在隔间里,可以说香气四溢,夏小芹本来还不算饿,硬是被饭菜的香味儿勾出了馋虫。

但宋广建却皱起了眉头,他在京城开会这几天一直没能好好吃饭,再加上他有些水土不服,昨晚还吐过一次,这会儿看见大荤大肉的盒饭,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郭金川多灵巧啊,宋广建神情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变化,他就察觉到了不妥,赶紧道:“要是不适合领导的口味,我再给您重新打一份。”

孙秘书不喜欢乱献殷勤的郭金川,这不是显的他这个秘书没做好吗?

孙秘书道:“我知道领导的口味,我去打吧。”

郭金川忙不迭的把三份盒饭放到桌上:“那这三份盒饭给小李同志和两位夏同志吃。特别是这位爱学习、有爱心的夏小芹同志,马上要高考了,你的饮食营养一定要保证!”

夏小芹想拒绝,孙秘书却替她答应了下来:“小郭说得对,学生的营养要保证。”

郭金川脸上的笑更浓了,孙秘书的意思一定是宋广建的意思,只要他们把盒饭吃了,这个人情就算送出去了!

夏小芹可不想白承郭金川的人情,她从贴身的棉褂里取出20块钱,递向郭金川。

“这是盒饭钱。”

郭金川连连摆手,嘴上一直说着不要。

“你要是不要钱,就把盒饭端走吧,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夏小芹把钱放在盒饭上,让郭金川选一个。

孙秘书皱眉,吃个盒饭就欠下人情了?

套路咋这么深呢?

怪不得领导刚刚皱眉,可不能让领导欠人情啊!

孙秘书赶紧从自己包里取出10块钱,和夏小芹一样,放在了另外那份盒饭上。

郭金川的脸涨的又红又紫,马强脸上的笑也快要维持不住了,他们又不是来卖盒饭的,都给钱是个什么情况!

夏小芹见郭金川不收钱,又把盒饭上的钱收了回来:“你们还是端回去自己吃吧,两份盒饭20块钱,能够我和我哥在学校一个月的开销了,我还不舍得吃呢。”

夏小芹这话说的郭金川更没脸了,夏小芹就没想过要和郭金川交好,她说完就对宋广建说:“宋叔叔,我去餐车间打饭,麻烦您帮我照顾下我哥。”

宋广建点头,并对孙秘书说:“小孙,你和她一起去。别打多了,这里有1份,你再打2份就行了。”

宋广建敲定了盒饭的归属,郭金川收下1份盒饭的钱,剩下两份盒饭,他只能端回去和马强分了。

郭金川献媚失败,把这一笔记到了夏小芹的头上,暗暗恼上了夏小芹。

夏小芹打了两份售价1块2的盒饭,两份盒饭加起来才2块4毛钱,吃饱之后,她又把谢川买的苹果洗了洗,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分了一个餐后水果。

小李既吃了郭金川的“奢华盒饭”,还吃了夏小芹的苹果,他主动提出帮助夏修学上洗手间,博得了夏小芹的好感。

夏小芹唯一犯愁的就是这点啦,这才是正确的献殷勤方式嘛!

郭金川做人很有学问,午饭没有献媚成功,整个下午都没有来露脸,尺寸把握的很好,完全没有杜绝了起反向效果的可能。

下午六点,郭金川带着火车上买的苹果来到了隔间。

“几位同志,火车八点就到商都了,咱们下车后再回家吃热饭,这个点儿先吃点儿苹果垫垫吧。”

绝大部分乘客都是这么想的,就要到家了,晚饭还在火车上花这个钱干嘛?

但宋广建不行啊,他下了火车之后还有俩会议要开呢,哪有空档吃饭!

孙秘书没有接郭金川的苹果:“谢谢小郭同志,不过小李已经去给领导打饭了。”

夏小芹老神在在的从自己的网兜里掏出俩苹果,说:“这个我自己有,不买你的。”

郭金川快要绷不住了,他咋这么倒霉呢?这个夏小芹,咋那么讨厌呢?

郭金川又灰溜溜的走了,夏小芹边吃苹果边笑,圆圆地杏眼完成了月牙,再配上嘎嘣脆的苹果声音,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宋广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喜欢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和年轻人相处,会让他也有一种年轻的感觉。

宋广建已经把自己是夏小芹长辈的身份坐稳了,以长辈的姿态对夏小芹说:“做人要有肚量,小郭虽然得罪过你,但你也不能总掐着他不放。”

“宋叔叔,我是真的讨厌他!”夏小芹毫不遮掩的说道,“我之前在火车站买票的时候就见过他,他这人可讨厌了,瞧不起乡下人,还说我和我哥不配坐卧铺,会把乡下人的土气传染给他!”

“他在粮管所上班,粮管所和农民最分不开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看不起农民。”

“还有这种事?”宋广建的父辈是农民,他入伍之前,也是面对黄土背朝天的下地干活。

到现在,宋广建对种地都有一种情愫,他还说过,退休之后要回村里继续种地呢!

“是呢!他人前人后两个嘴脸,嘴上说着和人民群众不分开,心底指不定的怎么嫌弃我们这种乡下人呢!”

夏小芹是真的烦郭金川,烦他看不起农村人,烦他见到领导就换个嘴脸乱献殷勤!

要是让郭金川这样的小人得势,对农民群众简直是噩梦!

第053章 冷酷大哥转性了

晚上八点,火车到达商都站。

这趟火车的终点站就是商都,夏小芹没有挤在人最多的时候下车,她的行李多,还要推着坐轮椅的夏修学,人多隐患大。

宋广建还有会议要开,火车一靠站他们就下车了。

宋广建临走前,鼓励夏小芹道:“距离高考只剩下四个月,我预祝你们取得好成绩,成长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夏小芹随身带着学习资料,一有空就翻看,不就是为了迎战高考吗?

她翻遍废品收购站的旧书堆,翻得双手都是黑霉,为的也是找到适合的学习资料,能从中索取到知识。

天才学霸?

哪有那么多天才!

没有日日挑灯夜战,没有堆成人高的书本和学习资料滋养,哪会有好成绩!

上辈子的夏小芹,复习最紧张的时候,一晚上只睡三个小时,熬夜看书累的眼睛看什么都有重影,看病吃药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这辈子夏小芹也没有高看自己,她利用一切碎片时间来看书,比如现在,等侯庆军的时候,还不忘翻看语文书,背几句古诗词。

“修学?”侯庆军挤在人流里朝夏修学拼命的挥舞着胳膊。

夏小芹赶紧把语文书收起来,回应侯庆军:“二舅您来啦?”

“是哎!”侯庆军应着话上车,看见隔间里摆着一副轮椅,心又悬起来了,赶紧问,“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怎么还弄了台轮椅呢!”

“二舅,我哥的腿刚做完手术,哪能那么快站起来。您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以后我哥肯定能站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咱们赶紧下车去吃饭!”

小饭馆的大碗羊肉烩面,8毛钱一碗,虽然碗里没有羊肉,但汤味儿是正宗的羊肉汤,一碗羊肉烩面下肚,夜晚的风再凉夏小芹也不怕了。

“二舅,咱们晚上住招待所吧。”

侯庆军不舍得花这个钱,但侄子腿还没好,侄女又是个女孩子,呆火车站不安全,他考虑了下说:“你和修学去住招待所,我在火车站对付一晚就行。”

“倒春寒的时候天寒着呢,您别冻着了。招待所的大客房不贵,咱们晚上睡好了,明天好有精神赶回安县。”

“是啊二舅,咱们住招待所吧。”夏修学也说。他不舍得妹妹睡火车站,也不舍得二舅顶着寒风睡火车站,他们都是他的亲人!

侯庆军最终同意了。

不足四十平米的大客房里摆着十张上下铺,每个人的床位费2块5毛钱。

下铺只剩下两个,夏小芹和夏修学分别睡一张,侯庆军睡到了夏修学的上铺。

昏暗的房间里扯着一根电线,挂着一个瓦数极低的灯泡,光线本来就暗的不行,也不存在什么拉灯了。

夏小芹躺下的时候已经夜里11点了,她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大客房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名房客,等这几名房客都睡下,整个房间已经只剩下2床空位。

夜里两点,大客房再一次来了房客,夏小芹被推门声吵醒,眯着眼朝门口望过去。

来人很高,穿着一件长款的大衣,脖子里围着一条灰白色的围巾,这身打扮很眼熟,夏小芹定睛看了看,诧异的发现竟然真是楚天!

楚天身后还跟了一名女同志,她的身姿和气质和曹清羽有些像,夏小芹判断应该是楚天的同事。

夏小芹考虑了一下,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压低声音对眯着眼睛找床位的楚天说:“楚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楚天早上还在医院听胡胜利说,夏小芹兄妹回了商都,他们可能会碰上,没想到到了晚上,真的让他给遇见了。

楚天朝夏小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楚天的女同事睡在了夏小芹的上铺,楚天睡了另外一张上铺。

大客房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夏小芹又一次沉沉睡去。

清晨五点,赶路的房客开始起床。

铁质的上下铺发出的吱扭声吵醒了夏小芹,夏小芹看见夏修学也醒了,便将盖在身上的棉褂穿上,问夏修学道:“哥,你饿不饿?”

“我不饿,你先去洗漱吧。”

“哎、好。”

招待所的水房和厕所在楼道的尽头,夏小芹到那里的时候,楚天正在用凉水冲脸。

“楚同志,早。”夏小芹大方地朝楚天打招呼。

楚天抹一把脸上的水,露出了昨夜刚窜出来的清渣胡子。

“早。”

这位楚公安一直冷冷淡淡的,夏小芹已经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冷酷大哥的标贴,她打过招呼就开始洗漱。

楚天洗漱完毕后,扭头看见夏小芹还在认真的刷牙,顿了顿后问:“你们今天回安县吗?”

“回啊。”夏小芹吐掉牙膏,回道。

“坐我的车吧,我也去安县。”

这不该是冷酷大哥说出的话,夏小芹怀疑自己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不坐?”

夏小芹赶紧问:“我们有三个人,还有大件行李,坐得下吗?”

“可以。”

“谢谢楚大哥!”夏小芹立即顺杆往上爬,连称呼都给改了。

趁楚天的车,不仅省下夏小芹三个人的车费,还坐的舒服了,夏小芹怎么能不高兴呢!

夏小芹的笑容搭配着她那双泛着灵光的杏眼,特别有迷惑性,楚天抿抿唇转身就走了。

夏小芹赶紧举起牙刷继续刷牙。

夏小芹回到大客房的时候,楚天的那名女同事也醒了,她对夏小芹说:“小芹妹妹你好,我叫陈莲,楚哥去借车了,他让咱们先吃早饭,不用等他。”

侯庆军和夏修学都醒了,夏小芹对陈莲介绍道:“莲姐你好,这是我哥,上铺的是我二舅。”

早饭时夏小芹想替陈莲付钱,但陈莲不同意。

夏小芹想了想,去招待所附近的水果摊上称了一兜青枣,在水房洗干净,留着路上吃。

楚天借了一辆昌河面包车,他可没忽略夏小芹看到他坐在驾驶位时的表情,特意说道:“我拿到驾驶证有三年了,车技很好。”

陈莲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只好奇我们的楚大队长做这个介绍时,脸上好像有绷着笑是怎么回事儿?

人多行李多,汽车开昌河,没毛病啊!

第054章 夏家又又又又出事儿了!

楚天是公安,夏小芹就是想跟他套套近乎,也不能问他来安县干什么。

万一被人起疑,以为她想打听机密怎么办?

陈莲倒是挺善谈的,一路上和夏小芹聊着天,让空气没那么尴尬。

楚天的车技确实很好,车速把控的好,还不颠。进安县县城要路过夏家村,楚天好人做到底,直接把车开进了夏家村。

在八四年,昌河面包车还很少见呢,夏小芹进村之后就看到有村民跟在车后面走,知道他们想看看车会停在谁家门口。

这场景以前出现过,夏小芹见怪不怪,但……她家门口怎么那么多人?

昌河面包车停在夏小芹的家门口,村民看见夏小芹和侯庆军从车上下来,纷纷上前打招呼。

“小芹回来了啊?你哥怎么样啊?”

“小芹,送你的是谁啊?”

“这车可真不赖啊,能坐七个人呢!”

夏小芹一边把夏修学的轮椅撑开,一边回复这些热情的亲戚:“多谢各位长辈关心,我哥恢复的很好,以后一定会去各家拜访,感谢您们对我家的照顾。”

“这位好心大哥是顺路稍我们一程,人家还有急事,要赶紧赶路,我得赶紧把人请到屋里喝杯水,就不请各位进院了。”

夏小芹说罢,有几名村民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神色。

李胖婶拽一把夏小芹,压着声音说:“你家出事儿了,别让客人进去了。”

夏小芹最不能听见的一句话就是“你家出事儿了!”,上一次她家出事儿,夏小福差点儿被夏丹红捂死,上上一次出事儿,她妈差点儿难产送命,更别提上上上次了……

夏小芹直接丢掉手上的学习资料,冲进了院子里。

没有人打架,甚至还有点迷样的安静?夏小芹看向院子一角,发现原本拴着小土的桩子是空的!

堂屋的门虚掩着,夏小芹单手推开堂屋的一扇门,立即看到了坐满人的堂屋,其中还包含着三张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臭皮脸。

不想看见的人都在堂屋,却没有夏小芹的妈妈沈舒和弟弟夏小福。

夏小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她用脚踢开堂屋的另外一扇门,对着坐在正中间的夏显宏说:“六叔爷,我妈和我弟在哪儿?”

“小芹!”西屋里传来了沈舒的声音。

夏小芹看到西屋门上挂着的锁,那双握着的拳头快要把掌心攥透了!

夏显宏生怕夏小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赶紧说:“小芹回来了,你们快把门打开!”

夏老太太也怕啊,夏小芹举起菜刀杀鸡的场景,她现在想起来还打冷颤呢!

怎么回来那么早啊!不是中午才有班车吗?按说应该晚上到啊!

原计划夏小芹晚上到家的时候,沈舒已经被他们料理服帖了,秘方也交出来了,哪想到夏小芹会搞突然袭击!

西屋的门打开,双眼通红的沈舒一露面就对夏小芹说:“他们抢了千叶豆腐,卖给了其他饭店!”

夏小芹没有被沈舒的话带走理智,她细细地打量眼前的沈舒。

夏小芹去京城的这十多天,本来就皮包骨头的沈舒又瘦了一圈,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并且,沈舒的手背上有挠痕!

夏小芹赶紧检查沈舒的其他地方,手臂是撸上衣袖就能看到的,结果夏小芹就看到沈舒手臂上有三处青紫的掐痕。

还有沈舒白嫩的脖子,有被人扼住过的淤血痕,夏小芹越看心越冷,她以为自己在京城这么久,家里没有出事儿,就不会再出事了,没想到临到家了,沈舒却受到了家暴!

夏小芹渗人的视线在屋里的每一个人身上过了一遍,她说:“你们都坐稳了!”

夏小芹说罢,出了堂屋直奔杂物房!

夏小芹从杂物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把割麦子用的镰刀。

楚天刚要开车走,就被夏小芹手里的镰刀晃了眼。陈莲惊呼:“小芹怎么拎了一把镰刀?”

陈莲的话把其他没看到的人都镇住了,本来李胖婶还劝住侯庆军和夏修学别进去,经陈莲这么一喊,他们俩人可不敢在外面等夏小芹处理了,侯庆军推着夏修学跑进了院子。

楚天把车熄火,带着陈莲下了车。他们是公安,遇见这样的突发事件,他们不能置之不理。

“小芹你别冲动!”侯庆军朝夏小芹喊道。

夏小芹能不冲动吗?

夏国良一家趁她和夏修学不在家,欺负沈舒孤儿寡母!

她这一次不想杀鸡了,她想砍人!

老虎不发威,当她没牙咬人是吧!

夏小芹拎着镰刀刚到堂屋,楚天已经追上她了,但楚天没去夺夏小芹的镰刀,他是公安,不动手则已,动手就算制服歹徒,他要给夏小芹留下翻身的机会。

夏小芹看到楚天和陈莲的时候,冷静了很多。她不能砍人,她还要考大学呢!不能为了人渣葬送自己!

但是!

夏小芹眯着眼看向马小梅,拎着镰刀就朝她过去了。

本来马小梅还觉得,有强壮的儿子在,夏小芹喊那一句,肯定是唬人的,她的屁股沉着呢,想让她站起来?

哼,先把秘方交出来!

但是马小梅没想到,夏小芹又拎刀了!

并且第一个瞄准的就是她!

夏小芹上次拎刀的余威还在,马小梅还记得夏小芹用刀抹鸡脖子时狠决的神情,麻利的手段!

马小梅这会儿屁股一点儿也不沉了,臃肿肥胖的身体别提多灵活了,两步就跳到了夏显宏的身后。

“哎呀妈呀砍人了!!”

马四月不干了,这是她老公啊,凭啥让他老公挡刀啊!

马四月双臂一推,就把马小梅推了出去,马小梅踉跄两步,又到了夏为业的身后。

马小梅犹豫一下,小挪两步,到了夏为业右侧的夏国良身后。

陈莲想提醒夏小芹,但却楚天用眼神制止了。

用镰刀砍人,又不是割韭菜,一定要抬起手臂,而夏小芹的手臂一直是垂着的,并且她抓镰刀的时候,刻意的把刀刃对着了自己,这个做法很危险,万一有人和她起冲突碰到镰刀,第一个被镰刀勾到的就是夏小芹。

楚天想看看,夏小芹准备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夏小芹看都没有看吓到嗓子喊劈的马小梅,她走到马小梅坐的那把马扎前,将镰刀勾起马扎上的麻绳,用力朝上一拉,马扎上的六股麻绳顿时全部散了架。

“臭皮脸的贱人坐过的马扎,我嫌脏!”

夏小芹骂过之后,又将目光放到了离她最近的夏为业身上。

夏为业对这双眼睛很熟悉,这绝对是夏小芹的眼睛没错,全村只有她的眼睛这么漂亮,他还近距离的摸过呢。

夏小芹的眼皮可滑溜了,当时他就是被那滑溜的触感迷住了,这才没有听妹妹的话,把她的眼睛抠出来……

当时他才十二岁,懂得道理不多,被奶奶和二叔训过之后知道自己差点儿办了错事,还为此恼过妹妹。

现在,夏小芹的这双眼睛更漂亮了,灵动有神,配着她的小鼻子小嘴,望着是那么的可人儿。

夏为业这几天相亲见了好几家的闺女,但都是土了吧唧的,明明都是村里人,怎么夏小芹就那么水灵呢?

她的五官长开了,也不知道皮肤的触感是不是还是那么滑溜?

第055章 恶心的夏为业

夏为业还未经过人事,但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夏为业的下腹却有一股邪火腾起。

夏为业要是心思纯正,他大姨也不会这么着急催他回来结婚,还不是他这半年看厂子里女工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夏为业的大姨担心他压制不住,这才把他遣回来的。

“小芹妹妹,咱们是一家人,你这么闹有什么意思呢?”

夏为业心思变邪了,说话的音调七拐八拐的,隐约透着劝诱,听得夏小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割我家的马扎,你占着我家马扎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站起来,我不小心手一斜,割掉你哪个部位!”

夏小芹没说是什么部位,但大家心里咋都那么清楚呢?

夏为业吓得小腹一缩,那股邪火泄的别提有多快了。

夏为业从马扎上窜了起来,夏国良也站的很快。

在村支书夏显宏的眼神压制下,夏国良一家都没吱声。

他们不止怕夏小芹乱搞事,还怕村支书烦他们一家,前几天村支书还说他们进过公安局,给村里抹黑了呢!

夏小芹把马扎割完后,又拎着三个马扎空架子到院子里,隔着两家的院墙,直接把马扎的空架子扔到了马小梅的院里。

“唔……汪汪汪!!”夏小芹听到了小土的声音,确定小土还活着,夏小芹没有着急去把小土带回来。

夏小芹重新回到堂屋门口,高着嗓子问道:“夏支书,您是村里最大的官,现在坐在我家堂屋里,肯定是来给我妈做主的,我这也等了十来分钟了,怎么还不见公安过来呢?”

夏小芹的声音够响亮,直接传到了院门外。

守在门口准备看热闹的村民窃窃私语的问对方:“他们有报警吗?好像没有吧?”

夏显宏被夏小芹架到了高台上。夏显宏明白,夏小芹这次又要闹一场,彻底不考虑情面了。

夏显宏心底有些不高兴,现在到了严打期,如果夏家村在公安局那里挂了名,让他这个村支书脸往哪里放?

夏显宏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有什么诉求,我可以给你做主。”夏显宏当真摆起了官架子。

“我妈身上有伤,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我要告她!”

夏小芹的一句“我要告她”,让堂屋里的所有人绷紧了神经。

夏国良拼命地朝夏老太太使眼色。

夏老太太心里发怵,她虽然上手了,但打的最狠的是马小梅啊。

但大儿子和金孙孙求救的眼神频频射来,夏老太太把心一横,从马扎上站了起来:“我打的!你去告我吧,我看谁会管婆婆教训不孝儿媳!”

夏小芹望着驼背的夏老太太冷笑:“奶,你恐怕得跳起来才能够着我妈的脖子,你是怎么掐她的脖子的?”

站在堂屋外头的陈莲差点儿没憋住笑,再看楚天,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也有几分笑意。

“就是我掐的!”夏老太太咬死了口供,并且逼迫沈舒道,“二儿媳妇你说,是不是我掐的!”

“不是!”心寒的沈舒这一次选择不妥协,她看向夏显宏,满脸失望的说,“李嫂冒着被人骂街的风险,去把您喊过来,但您来了之后做了什么?”

“您是村支书,我尊敬您,一不骂人、二不动手,但您却看着马小梅那个刁妇作恶,您这是为人民做主的样子吗?”

“夏为业强行抢走我家的千叶豆腐,断了我家的口碑,夏国良带人来我家逼要秘方,不止打我,还乱翻我家东西,我要不把他告到公安局,我沈舒还能不能做人了!”

夏小芹终于看到了强硬的沈舒,她很欣慰!

夏小芹望一眼站在堂屋门口的楚天和陈莲,他们虽然是京城的公安,但应该也能接警吧?

陈莲已经摩拳擦掌想上场了,但下一秒,夏小芹竟然转过了头,对脸黑的似锅底的夏显宏说:“夏支书,您都听到了吧?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村里的电话,给县城的公安局打个电话?当然,电话费我肯定会出的!”

夏小芹不知道陈莲和楚天来安县要办什么事情,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暴露他们的身份。

“你敢报警试试!”夏老太太一把将夏小芹推到堂屋里,换成她拦在了堂屋门口。

夏小芹毫无防备的时候被夏老太太推了一把,她踉跄着停下脚步的时候,夏为业突然凑了上来,抬手就抓住了夏小芹的手臂。

“小芹,你别跟咱奶倔。”

夏小芹现在看到夏为业,恶心的跟看到了蛆一样,她伸手拍向夏为业的手,一巴掌下去,声音响彻堂屋,但夏为业竟然没松手!

马小梅被巴掌声刺激到了,她窜上来一把推开夏小芹,护犊子的把夏为业挡在了身后。

马小梅胖,夏小芹又被她推了个措手不及,后退两步后的脚正好绊在堂屋地上的砖头缝里,夏小芹的脚一崴,身子朝门口歪过去,好巧不巧的是,夏小芹正好砸在了夏老太太身上!

事情就发生在那两秒之间,夏老太太年纪大了,反应速度没那么快,夏小芹只听到“咔嚓”一声,接着,耳膜差点儿被夏老太太的尖叫震破。

楚天横跨一步上前,第一时间把压在夏老太太身上的夏小芹扶了起来,马小梅可没马上去扶夏老太太,还是陈莲先去关心的夏老太太。

陈莲也是刑侦队的,平时抓捕嫌疑人的时候,卸人家胳膊轻轻松松的,她蹲下身检查一下夏老太太的腿,十分有把握的说:“右腿腓骨错位,考虑有骨裂。”

“嗷!”

夏老太太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吓得,白眼直翻,嘴巴一张一合地,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快送医院吧!”沈舒急忙道。

楚天看向夏小芹,询问她的意见。

门外还守着十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呢,夏小芹能说不送吗?

夏小芹只好再次请求楚天帮忙:“麻烦楚大哥送一下我奶。”

楚天又问:“还报警吗?”

“不、不……不……”夏老太太拼着老命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音调,那双老而浑浊的吊角眼死死地盯着沈舒,生怕她说出忤逆自己的话。

眼前的这个场景,沈舒根本无法说出报警这种话。

沈舒脱力的叹一口气,说:“算了吧,妈的腿要紧……”

夏老太太得到沈舒的保证,大气一松,放心的晕了过去。

夏小芹很失望,但眼下确实一团乱,侯庆军还在院子里蹲着呢,夏小芹只能按照沈舒说的,先送夏老太太去医院。

但是,夏国良一家……

夏小芹对夏国良说:“你媳妇推我却砸到了我奶,这事儿论到底还是你媳妇的错,你赶紧回家拿钱去,我奶的腿说不定要做手术!”

夏国良能不拿钱吗?那是他亲妈啊!

夏国良瞪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马小梅,阴沉着脸跑回了自家的院子。

院子里还散着夏小芹丢过来的马扎呢,夏国良路过马扎架子的时候,肉疼的跺了几脚马扎架子,把马扎架子当成夏小芹和沈舒来泄愤。

第056章 砖打夏为业

夏小芹的脚只是轻度崴伤,到医院前就不怎么痛了,医生检查后确定没什么事儿,就叮嘱她疼的时候冰敷一下,实在觉得不舒服再拍片子。

而夏老太太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到医院的时候夏老太太还没醒,昏迷的她嘴里呓语不断,医生恐怕她会疼到休克,直接把夏老太太推进急诊室,进行紧急施救了。

夏小芹的脚没事儿,夏老太太又被推进急诊室了,楚天在夏小芹这里耽误了一个小时,他还有任务在身,楚天觉得他该离开了。

夏小芹将楚天和陈莲送到了车上。

楚天和陈莲走后,夏国良和夏为业都觉得轻松很多,像是移走了压在心口上的一座山。

特别是夏为业,他倍感轻松,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又压制不住心中的邪念,一双眼不停地在夏小芹身上流连。

夏为业黏.腻的视线令夏小芹十分的恶心,她回头甩给夏为业一个眼刀,道:“再盯着我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夏为业从挖眼珠联想到夏小芹皮肤的触感,当下又有点儿憋不住邪火了。

这下,连夏国良都发觉到夏为业的不对劲了。

夏国良拍一下夏为业的胳膊,对他说:“你先去邮局给你三姑打个电话,再去西街喊你四姑过来。”

夏国良的提议没啥问题,夏老太太都推进去十来分钟了,也没医生出来说情况,万一真不行了呢?俩闺女得在跟前吧。

就算挺过来了,夏老太太的医药费一定不少,有俩妹妹帮忙承担点儿也好啊!

夏国良是老大,下面一个弟弟俩妹妹,弟弟现在埋进了老坟院,只剩下俩外嫁的妹妹。

三妹夏春燕外嫁到了商都,一直借口太远,一年还不回来两次,今年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日子,她借口夏老二丧事刚过,不方便再跑一趟,就没回来。

四妹李香小时候总生病,为了借别人家的福,特意冠了夏老太太的本姓,送到了夏老太太的大哥家去养。

夏老太太的大哥没有女儿,养了一年带出了感情,索性就过继给他了。

李香十岁的时候,养父病逝,李香才重新回到夏家。

夏老太太念大哥的恩,没有把李香的姓改回夏,夏老爷子是个好脾气的,他还有其他儿子和女儿,对李香的冠姓就遂了夏老太太的意。

也不知道李香是不是觉得自己姓李,她不仅对夏家没什么归属感,还觉得夏家亏欠她,每次回娘家都要从夏老太太那里抠点钱,从夏国良这里抠点东西,有时候被马小梅奚落,还敢抡起膀子跟马小梅干架。

夏国良受夏老太太的影响,觉得亏欠妹妹,每次都帮腔李香,这让马小梅更恼李香,背地里没少对夏为业等人说李香的坏话。

所以,夏为业对姑姑李香最没好感了,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想让夏小芹离开他的视线,被夏国良赶出来后,脸拉的比驴脸都长。

李香刚送走一位难缠的客人,抬头就看到夏为业来了,她斜着眼问:“咋了?你妈妈的皮鞋是掉皮了还是开胶了?”

不能怪李香这么说,她站柜台两年了,就没见过马小梅那么事儿多的人,买走一双皮鞋,三天两头跑来找事儿,无理的换货要求简直突破了李香的下限,自己把皮鞋踢掉皮了,还要怪皮鞋质量不好!

“我奶的腿摔断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夏为业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还没下结论呢,夏为业先根据陈莲的话,脑补了一个结论。

严重到拉去抢救了?

李香可不敢耽搁了,她赶紧向领导请假,又借一辆自行车,和夏为业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医院。

夏国良被医生喊去谈话了,李香赶到医院只看到了夏小芹,她对这个侄女没一点儿好感,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夏小芹你个傻妮子!你和你妈是怎么照顾我妈的?知道不知道上点儿心啊,你妈是不是嫌你奶年纪大了碍事,想让她赶紧死了啊!你告诉沈舒,这是你们没照顾好我妈,就算喊我过来,我也不会出一分钱!”

这是夏小芹第一次见四姑李香,这具身体对李香的记忆不多,笼统的都是要走了她的很多东西给那位见面少的堂妹。

李香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急赤白脸的丢下一大通话,夏小芹只听前面,还以为李香是真的关心夏老太太,但那最后一句实在是太煞风景了,让夏小芹对李香的好感降到了最低。

再看夏为业,正抱着手臂对着她坏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夏小芹更恼了。

“四姑,你声音小点儿,要是让我奶听见你咒她死,她可能会跳起来打人。”

“你奶不是腿摔断了,被拉去抢救了吗?”

“夏为业告诉你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奶是怎么摔得?”

李香路上问了夏为业,但看夏小芹的意思,好像还有内情?

夏小芹嘴角泛着冷笑,继续说道:“马小梅推我的时候瞄准了我奶,把我奶撞倒摔得骨头错位。医生拍过片子了,说我奶有韧带断裂,现在我大伯正在里面跟医生讨论要不要给我奶做手术呢!”

马小梅推得?

李香才不管原因,有人承担责任能付钱就行!

李香也没有被夏小芹纠正错误的愧疚,她绕过夏小芹,说:“我去看看情况!”

李香刚进去,夏为业就凑了上来。

夏小芹不想和恶心的夏为业独处,她绕过夏为业,直接走到了医院外头。

不曾想,夏为业跟了过来。

夏小芹走到墙根捡起半块砖头,用手托着砖头,瞥着夏为业说道:“你再靠近一步,我就给你的头开个瓢,这里是医院,医生要是救得及时,你应该能捡回来一条命。”

夏为业邪念上头,夏小芹越是威胁夏为业,夏为业的邪火越盛,邪火烧的夏为业眼神迷离,脚步丝毫没有停滞,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了夏小芹的眼前。

夏为业色眯眯的模样令夏小芹警铃大作,夏小芹毫不犹豫的拿起砖头砸到夏为业的脚上!

打头?

打狠了怎么办,她还要上大学呢!

“啊!”夏为业疼的蹲下了身子。

夏小芹立即对着夏为业的肩膀补上一脚,把夏为业踹的滚到一边,接着撒腿就跑!

夏国良在这里,李香也过来了,夏小芹果断回家,妈妈沈舒说夏为业把千叶豆腐卖给了别家,她还没来得及问太多,有一堆疑惑没有解开呢!

第057章 夏小玲的婚事

夏小芹一进村就有人凑上来打听消息。

“我奶没什么事儿,我姑和我大伯都在医院伺候着呢。”

“那就好,你奶要是有个好歹,可有你妈受得。”好心的李胖婶松一口气,拉着夏小芹说。

夏小芹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骨头错位问题不大,韧带断裂是个难问题。

夏小芹听医生的意思是,韧带断裂的不多,可以选择做局部封闭的加压治疗。

但这样的治疗对以后影响比较大,韧带断裂的地方平时保养不当就会疼。

如果断韧带的是个年轻人,医生肯定建议手术,但夏老太太已经69岁了,让她在这个年纪挨一刀,手术后的恢复效果是医生无法控制的。

所以医生才找夏国良谈话,把决策权交给病人家属。

夏小芹觉得,夏老太太十有八九要继承夏修学的轮椅了,那以后谁来照顾夏老太太?

如果没有出这档子事儿,夏小芹和夏修学明天就要去县一中,一个正式复课,一个正式开始插班,一起迎接5月份的高考预考。

现在夏老太太的腿这个样子,夏小芹还能从家里抽身出来去插班吗?

“夏小芹!!”

夏小芹边思考这个问题边朝家里赶,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喊自己,被这个接近咆哮的声音吓了一跳。

夏小芹看到夏有金怒气冲冲的朝自己跑过来。

“有金叔。”夏小芹赶紧跟夏有金打招呼。

“夏为业在哪儿!”夏有金满脸气愤的说。

夏小芹听后松了一口气,她乐得夏为业倒霉,才不想替夏为业隐瞒,直接道:“他在县人民医院。”

“我知道了!”夏有金刚要走,又突然转过身,对夏小芹说,“虽然打小玲的是夏为业,但小玲是为了不让他抢豆腐才受伤的,你也得赔我钱!”

“小玲姐伤哪儿了?我怎么没听到有人提这件事?”

夏有金瞪眼:“我还能骗你?夏为业把小玲的脸弄破相了!小玲这下嫁不出去了!他要是敢不娶小玲,我就让他谁也娶不上!”

让夏小玲嫁给夏为业那个浑球?那不是把夏小玲往火坑里推吗?

夏小芹赶紧问:“小玲姐现在在哪儿?”

夏有金警惕的瞪着夏小芹:“你想干啥?”

“我去看看小玲姐伤的重不重。”

夏有金摆手:“你跟夏为业算一家,小玲不想看见你们!”

夏有金说罢,就朝村外走去,看样子是要去县医院找夏为业算账。

夏小芹很迫切的想要弄清楚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她跑回家中,沈舒见到她就想问医院的情况。

夏小芹抢在她前面问道:“夏为业是怎么抢走千叶豆腐的?”

怎么抢走豆腐的?

沈舒也不知道啊!

“就在你到家的前一个小时,夏为业骑着咱家的三轮车来了,他说他把咱家的千叶豆腐送去了县城的两家国营饭店,卖的价比咱往香满园的送价高了三成,让我以后多做一些,他去送。”

“我一听这就急了啊,结果我还没跟夏为业说明白这事儿,马小梅就来了,之后就一团乱,我也没机会问他小玲去哪儿了,三轮车怎么在他那儿。”

夏小芹在沈舒这得不到答案,仓促的吃几口沈舒准备的午饭,又急匆匆的朝夏小玲家赶。

夏小芹没有空着手去,郑坤送站的时候,给她拿了京城的特产,二舅侯庆军走的时候,沈舒给他提走了一盒,这次夏小芹又提了一盒稻香村的糕点去夏小玲家。

苗翠本来不想给夏小芹开院门的,但她又不舍得夏小芹把糕点拿走,只好把院门打开,让夏小芹站在院里说话。

“翠婶,我小玲姐呢?有金叔说小玲姐被夏为业打了,我来看看她,要是伤的严重,咱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夏为业人呢?他咋不来?”

苗翠垫着脚朝院墙外头看,想看看夏为业是不是在外面没进来。

“我奶摔着了,他在医院陪着呢。”夏小芹继续问,“小玲姐到底咋样了?”

“还能咋样?破相了呗!反正夏为业必须娶她,聘礼还不能少,必须得按以前说的,200块钱少一分钱都不行!”

苗翠一直在家里盯着夏小玲,生怕她逃跑,还不知道夏小芹家里刚闹过一场。

苗翠还以为夏小芹是替夏为业家打头阵,来打探消息的,直接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夏小芹得到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她有点儿懵,问:“夏为业和小玲姐的事儿什么时候定下的?连聘礼都谈过了?”

苗翠哪敢告诉夏小芹,他们为什么会和马小梅讨论过聘礼和嫁妆。

苗翠眼珠子一转,随口找借口道:“村里的媒婆说的!不止有200块钱的聘礼,媒婆还说,夏为业娶媳妇还会配上三转一响的四大件和四十八条腿!”

三转一响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这些东西在县城不算太稀奇,但村里人结婚能配齐全的就不多了。

四十八条腿是家里的家具,更潜在的意思是,夏为业结婚以后会置办自己的家具,婚后肯定和夏国良分家。

自行车约莫要150块钱,缝纫机130块钱,收音机要200块钱,手表有贵有贱,但也不能买太差的吧?要求一块儿100块钱左右的海鸥手表不过分吧?

单是四大件加一起就要准备600块钱,再加上四十八条腿和聘礼,还有结婚时摆的宴席和接新娘子的压轿钱,没有1000块钱是办不下来这些事儿的。

夏国良肯定不会拿出全部家底给夏为业娶媳妇,他一共三个儿子呢,怎么着也得把钱分成三份花吧!

夏小芹没想到大伯家的家底这么厚实,更好奇夏为业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

苗翠见夏小芹一直没说话,伸手推了她一下:“妮子你想什么呢?你跟小玲关系最好,你快给我透透消息,告诉我,你大伯家到底什么打算。”

夏小芹瞄一眼紧闭着门堂屋,故意提高嗓门喊道:“你先让我见见小玲姐,我再告诉你!”

“你这妮子,非要见小玲干嘛!”

夏小芹当然要见到夏小玲了,她还没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并且,苗翠和夏有金明显是故意把夏小玲藏起来了,夏小芹不知道夏小玲现在是什么状态,她很担心!

但夏小芹不能蛮横的推开苗翠,把夏小玲从屋里拉出来。

苗翠是夏小玲的亲妈,她能关上门随便修理夏小玲,夏小芹得多为小玲姐考虑。

夏小芹望着眼珠子不停往糕点上飘的苗翠,心中突生一计。

夏小芹撑起笑脸,甜甜的笑道:“翠婶,我刚不是说了吗?我奶摔着了,夏为业现在在医院照顾我奶呢,就算有金叔去,他们也腾不来空过来啊!不过,他们过不来,小玲姐可以过去啊!”

苗翠瞪眼:“小玲过去干啥?”

“我奶摔伤了,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小玲姐可以去照顾她啊!”

夏小芹引诱苗翠道,“马小梅哪会弓着腰照顾我奶哦,小玲姐要是能在我奶那博得了好感,马小梅再不想愿意,还不得听我奶的?”

苗翠心动了,她觉得夏小芹说的挺在理。

村里人都知道,马小梅难对付,但夏老太太更虎,能压制住马小梅!

小玲要是能哄得夏老太太开心,马小梅那关就算过去了。

哼,马小梅还想压聘礼的价呢,休想!

苗翠把夏小芹提的稻香村糕点要过来,对夏小芹说:“你站这等着,我去把小玲叫出来!”

第058章 毁容

夏小玲出来的时候,头上兜了一条条纹毛巾,乍一看,像是要玩鸡妈妈的扮演游戏。

“小芹……”夏小玲感激的拉住夏小芹的手,那眼神,好似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

毛巾挡不住夏小玲脸上的伤,但苗翠还站在堂屋门口盯着,夏小芹故意夸张的说道:“小玲姐,你脸怎么这样了啊?夏为业太过分了!你放心,我一定要夏为业为你负责!”

夏小芹瞥见苗翠满意的神情,朝她挥着手说道:“翠婶,我们去了啊。”

“去吧去吧。”苗翠好似看到了大团结在跟她招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叠一起了。

夏小芹拉着夏小玲快步跑回了自己家。

沈舒见到她们回来,赶紧关上了大门。

“小玲,你的脸怎么弄得?”沈舒被夏小玲脸上的伤吓了一跳,满目担忧的问。

夏小玲把脸上的毛巾扯掉,将整张脸露出了出来。

夏小玲只坚持两秒钟,就承受不住毁容的压力了,她蹲下身,嚎啕大哭!

枯瘦的夏小玲哭的是那么的令人心疼,善良的沈舒蹲下身,轻声安抚夏小玲。

沈舒越安慰夏小玲,夏小玲越觉得对不起沈舒,她抽泣着说道:“夏为业要抢三轮车,我不给他,他就把我拽了下来,推到了路沟里……”

“我的头磕在了长在路沟里的树根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马侯庄的人路过那里救了我,我醒来才知道自己的脸被树根擦伤了。”

“我……我很害怕,就忘了告诉你们夏为业抢走三轮车的事情,直接哭着跑回了家,结果我妈看到之后说伤口不够吓人,又……又给我抹了砖头上砸下来的红沫子……”

夏小玲哭的都要背过气了:“我妈说,夏为业把我毁容了,一定要讹着他娶我,她怕我乱说,就把我锁在了西屋里,我妈还说,我爸没把夏为业的家里人找来之前,不让我出来……”

沈舒听得揪心:“咋有这么心狠的妈啊!快,你快去洗洗脸!”

往伤口上抹砖头沫子,这是生怕留不下疤啊!

夏小芹快要气死了!

“妈,脸上的伤口不能乱动,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处理比较好。”

沈舒赶紧点头:“家里有我跟修学看着,你们快去医院,你身上还有钱吗?要不要给你拿点儿?”

“有钱,我哥的手术费没花完,还剩了400多。”

“你先藏着,放家里不安全!”

夏国良一家跟贼没区别,他们把家里翻得太乱了,沈舒到现在还没收拾好呢。

夏小芹就没想把钱留在家里,她最需要防的,是夏老太太!

夏小芹把从京城带回来的特产拎了两盒放三轮车上,火急火燎的进城了。

村里有人问她们去哪儿,夏小芹大着嗓门喊道:“去医院。”

村里人好奇的问:“去医院带小玲干啥?小玲啊,你咋兜着头呢?”

夏小芹笑笑算回应了,她脚下的力气不减,直接骑出了夏家村。

夏国良一家和夏老太太都在县人民医院,夏小芹恐怕在医院遇到他们,到时再发生点儿啥,就带着夏小玲去了县城关医院。

城关医院比县人民医院破很多,医生也少,夏小玲排了半个小时队才轮上她。

小王护士在医院什么伤口没见过,但看到夏小玲的伤口抹了不少砖头沫子,既无奈又气愤。

“我见过往伤口上抹锅底灰的,抹砖头沫子的还是头一次见,你怎么什么都敢往脸上抹,就不怕留疤毁容吗!”

脆弱的夏小玲又被小王护士说哭了,小王护士叹着气说道:“我得用双氧水给你的伤口消毒,有点疼,你忍着点儿吧!”

夏小玲咬着唇点头。

H2O2释放的能量给人的感觉表现为热量,夏小玲的脸火辣辣的疼,疼痛的程度和她心痛的程度不相上下。

夏小玲已经分不清楚是心最疼,还是伤口最疼,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小王护士叹着气的摇头,又庆幸夏小玲现在平躺着,眼泪往两边掉,没有影响到伤口。

小王护士清洗过创口后,总算替夏小玲松了一口气。

“伤口不深,应该没太大的问题,你等下,我去喊冯医生。”

皮肤科的冯医生诊察过伤口之后,肯定了小王护士的话,他对夏小玲说:“我给你开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你回去之后按时抹,再搭配着消炎药吃一吃,一个星期应该能长合。”

“那会留疤吗?”夏小芹赶紧问。

“这要看她是不是疤痕体质,先让伤口长好,其他的之后再说。”

冯医生不做任何保证的话,让夏小玲的心如坠冰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直到自己一脚踏空,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夏小玲才回过神。

夏小芹扶着失魂落魄的夏小玲,觉得自己现在不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于事无补。

“小玲姐,你不能因为害怕嫁不出去就嫁给夏为业,他是个人渣,你不能这样葬送自己的一辈子!你是为了保护我家豆腐才受伤的,我会为你负责,你要是不想嫁人,我就养你一辈子!”

夏小玲望着近在眼前的夏小芹,细细地打量她的脸庞。

夏小芹的五官很精致,圆圆地杏眼,小小的鼻子和粉嫩的樱桃小口。

夏老二没去世前,夏小芹被保护的非常好,从来没有干过一点儿重活,更没有下过地。

所以她的皮肤很白嫩,白里透红的脸庞不输那些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夏小玲问自己,她和夏小芹的差距只是长相吗?

好像不是。

夏小芹有一颗努力向上不服输的心。

爸爸去世了,她就撑起家业,当起顶梁柱。

大伯家闹事,她家一屋子老弱病残,但她不怕,敢直接拎刀,气势上永不输阵。

哥哥的腿要去京城做手术,她不怕远不怕欠下巨额的债,拎着包袱就和哥哥上路了。

夏小芹有害怕过吗?

有退缩过吗?

如果她遇到了同样的状况,她会怎么做?

夏小玲问:“小芹,如果毁容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夏小芹假设自己重生在夏小玲身上,丝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会拎着刀去夏为业家,让他赔钱,不然就报警。然后带着他赔的钱离开那个重男轻女的烂家,走的远远地!”

夏小玲震惊的问:“离开家你要去哪里?”

“天地那么大,可以任我飞!我可以去周市、去商都,或者去更远的京城。树挪死,人挪活,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如果我在外面活不下去,那么,就算我不走,在那个重男轻女的烂家里,一样会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下!”

夏小玲的心神受到了触动!

夏小玲被家庭禁锢了太久,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被夏有金和苗翠调教的只剩下奴性。

夏小玲对嫁人没有期待,因为她觉得,嫁人不过是从这个火坑里跳到另外一个火坑,她从来没想过,摆脱家庭,摆脱命运的枷锁!

“小芹,我……想……飞出去!”

第059章 打死我也不娶她!

夏小芹望着目光坚定的夏小玲,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太明智的事情。

夏小芹自己能活的刚强,能毫不忌惮的跟任何人硬磕,因为她来自后世,并非真正的80年代的人。

夏小芹知道未来的趋势是什么,她有能力,有敢打拼的勇气,就算跌倒了,她也能拍拍灰站起来。

她已经删号重练一次了,还怕什么失败?

但夏小玲呢?

夏小玲已经被尖锐的家庭环境磨去了棱角,如此老实的她能适应外界吗?

夏小芹犹豫着问:“你想去哪里?”

“去京城!小芹,你去过京城,你快告诉我,我能在京城做什么!”

夏小玲做事本分,如果能找到一家靠谱的厂子或者店子,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但前提是她得遇见这样的地方。

现在身份证还没开始办呢,身份制度模糊,人贩子多了去了。

万一夏小玲在火车上就被人拐走,卖到山沟成为生育机器,或者卖到黑厂里可怎么办……

“小玲姐,去京城可以,但这件事急不来,得好好的筹划,不然没村里的介绍信,你连火车票都买不到。”

夏小玲不是一时脑热,她真的被夏小芹煽动了那颗死寂已久的心,真的想摆脱一塌糊涂的家庭。

去京城要好好的筹划,夏小芹捉摸了半个小时,想出了一个计策。

夏小芹带着脸上裹着层层纱布的夏小玲去了县人民医院。

夏小芹随便一问就问到了夏老太太的现状,如夏小芹猜想的一样,夏国良放弃给夏老太太做手术,决定做保守的封闭治疗。

夏老太太已经被转到了三楼病房,夏小芹刚出楼梯口,就看到夏为业和夏国良都蹲在楼道里。

夏小芹趁夏为业和夏国良没看到自己的时候,赶紧退回了楼梯口。

“怎么了?”夏小玲跟在夏小芹的后面,没看见楼道里的场景。

夏小芹还没说话,三楼的某间病房里,突然传来了马小梅高亢尖锐的声音。

“不要觉得你不姓夏,就不是夏家人了!凭啥我家要出全部的医药费!”

李香一样拔高着嗓门,音量不亚于马小梅:“就该你出医药费,我妈这样可是你害的!”

“她是被夏小芹撞倒的!”

“是你推得夏小芹!”李香据理力争。

躲在楼梯口的夏小芹可算明白夏国良和夏为业为什么要蹲在楼道里了,病房里可真热闹啊。

夏小芹不介意更热闹一点儿,她扭头对夏小玲说:“你爸不在这里,可能他还没来。一会儿咱们就按原计划,你死咬着要嫁给夏为业,等夏为业真害怕了,你再说要500块钱的赔偿,不然就去公安局报警,说夏为业为了抢豆腐对你下杀手,让你毁容!”

夏小玲点头如捣蒜:“我记住了!”

夏小芹和夏小玲相互搀扶着出场了,夏小玲一看见夏为业就疯狂了,她冲到夏为业的面前,在夏为业没来得及站起身的时候,对夏为业开始了暴雨梨花式的拳头攻击。

夏小玲非常恨夏为业,虽然她长得不好看,对嫁人也没抱过期待,但她一点儿也不讨厌这张平凡的脸!

突如其来的拳头把夏为业打蒙了,夏国良也看蒙了,夏为业嚎叫着挨了十几拳之后,病房里的马小梅和李香都闻声出来了。

李香哼道:“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摁着打,还好意思叫的跟杀猪似的。”

马小梅则疯狂了,一把将枯瘦的夏小玲拽退了好几步。

夏小玲的脸被小王护士缠满了纱布,这是夏小芹特别要求的,就是为了展示夏小玲毁容毁的有多严重!

马小梅认不出缠成木乃伊的夏小玲,也不敢突然对夏小玲动手,谁知道会不会仗着有伤讹她!

但马小梅认识夏小芹啊,马小梅朝夏小芹咆哮道:“这TM谁啊,敢这么打我儿子!”

“马小梅,你再仔细看看她是谁!”

夏小芹早就不称马小梅为“大伯母”了,在夏小芹心里,马小梅那种害人不浅、自私自利的人,不配称她的亲戚。

“夏……小玲?”夏小玲家里穷,衣服少得很,马小梅定神一看就认了出来。

夏为业的眼眶被打青了,头发也被夏小玲拽掉了不少根,疼的眼睛都红了。

夏为业知道打他的人是夏小玲,快要气死了,喊道:“夏小玲,你TM疯了吗!”

夏为业想上去踹人,但被张开手臂的夏小芹拦住了。

“夏为业,你为了抢我家三轮车,把小玲姐推到路沟里,让她毁了容,你的心真狠啊!小玲姐现在毁容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夏小芹的声音足以扩散到整个楼道,探头看戏的病人家属听到是这种内情,纷纷对夏为业指指点点起来。

马小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否认:“我呸!你不知道内情别乱咬人啊!我家为业怎么可能让夏小玲毁容!”

马小梅的话让夏小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夏有金还没找到医院!

这个情况对她太有利了!

夏小芹赶紧道:“夏为业你自己说,你是怎么抢到我家三轮车的!”

夏为业乱飘的眼神骗不了人,马小梅见状赶紧补救道:“你不就是想讹医药费吗!说吧,你要多少钱!”

这就是夏小芹为什么要夏小玲先提出要嫁给夏为业的原因了。

直接要钱?

会被马晓梅咬死小玲姐在讹人!

夏小玲抬起头说:“我不要钱,我毁容以后嫁不出去了,我要夏为业娶我!”

夏为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没毁容的夏小玲他还看不上呢,娶毁了容的夏小玲?

他怕半夜睁眼,看到枕边人的时候吓死!

马小梅一样气个半死,她插着腰喊道:“你个嫁不出去的骚货,张嘴就要赖上我儿子,我看你根本就没毁容,就是想赖我儿子!”

夏小芹掏出兜里的病例,对离她最近的一名戴眼镜的男同志说:“大哥您看看,这是城关医院皮肤科的病例,麻烦您给这位不识字的马小梅同志念念上面写的啥。”

戴眼镜的大哥也是热心,他直接接过去看一遍,然后直接念了出来:“病人夏小玲,面部皮肤80%受损,伤口存在溃烂……”

戴眼镜的大哥还没念完,夏为业就不想听了。

他大喊着打断戴眼镜大哥的话:“MD!我才不要娶这个毁容的丑八怪!”

毁了80%的容啊,TM的,半夜装鬼吓人都不用伪装的!

他明明只想把她推到路沟里,让她爬不上来,别拦着自己,怎么就把她摔毁容了呢!

哦对,当时她好像是撞到树根上了。

但!!他也不知道会撞树根上会毁容啊!

夏为业自认为自己很憋屈!

夏小玲继续哭诉道:“夏为业,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先去报警,再去你家门口吊死,我看谁还敢把闺女嫁到你家!”

马小梅咬的后牙根疼,这TM是讹上了!

第060章 马小梅吃瘪

戴眼镜的热心大哥念病例时的声音字正腔圆,一个字都没出错。

夏小玲缠成木乃伊的脸更是视觉冲击力十足,再加上夏小玲失望的控诉,喊着要吊死时的决心,更是博尽了围观人的同情心。

一直沉默的夏国良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他对夏为业说:“你让小玲毁了容,就老实把她娶了吧,小玲是个好孩子,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不要!!”夏为业怒吼道。

“可她毁容了啊!”夏国良愁闷的说。

夏为业望着夏小玲那张缠满纱布的脸就膈应,让他和这样的脸睡在一起,他才不要!

夏国良越是朝夏为业施压,夏为业反击的心理越强烈。

马小梅一样受不了,她心目中的儿媳妇可不是这样的。

马小梅尖着声音道:“你本来就长得丑,嫁不出去也不怪我儿子让你毁容!”

马小梅的言论简直太伤人了,围观的人都听不下去了,嗡嗡着反驳马小梅。

“你咋能用长相来贬低人呢,长什么样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就是!说人家长得丑,你自己就好看了啊?膀大腰圆的!”

“能教出毁人家容的混账儿子,你个老货也不是好东西!”

夏小芹见别人把马小梅怼的变脸,捉摸着时机差不多够了。

夏小芹给夏小玲使个眼色,让她进行下一项。

夏小玲收到夏小芹给的信号,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突然站起来的夏小玲让众人噤了声。

在这个极其极其寂静的时刻,夏小玲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的传到了夏为业全家的耳中。

“对,我长得丑,但我再丑,一样有人跟我爸提亲,要出聘礼娶我。我在说亲的时候毁容了,你这个罪魁祸首都不愿意娶我,谁又会愿意娶我?”

“我也算看透了,这辈子,我是无法嫁人了, 也不会有人想娶我。”

“我没有男人可以依靠,以后只能自己过活,你毁了我的一辈子,还不想娶我,那就赔钱吧!”

“赔我一笔钱,从此以后你想娶谁娶谁,娶谁我都不会吊死你家门口!”

夏为业一听不用娶也行,赶紧问:“你说赔多少!”

马小梅急死了,哪能问人家赔多少啊!

马小梅赶紧补救道:“赔你200块钱,这事儿算完!”

围观的人有人觉得200够了,有人觉得200太少。

夏小芹要掌握风向,她出言道:“村里人都知道,你马小梅娶儿媳妇,聘礼200外加四大件和四十八条腿!你把小玲姐的一辈子毁了,只赔个你聘儿媳妇的钱,小玲姐的一辈子,在你眼里太不值钱了!”

“是吧,我就说200太少了,起码也要500!”有人附和道。

夏小玲抓紧机会说道:“夏为业你赔我500块钱,这辈子就算我嫁不出去,我也不赖你!”

夏为业如临大赦一般,点头如捣蒜:“我赔你500,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马小梅恨不得用眼刀戳死提议500块钱这人,她插着腰说道:“凭什么赔你500!300块钱!多一分钱也没有!”

夏小玲丝毫不受马小梅的威胁:“那我就不要钱了,你们留着钱去公安局里扒你儿子吧!”

夏小玲说罢,就抬步要走,那架势像是要去公安局报案。

夏为业慌了,他急忙道:“我说了赔你500啊!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夏为业见夏小玲止住脚步了,赶紧又对马小梅说:“妈你快去取钱啊!我给你汇了那么多钱,你快取出来赔她啊!”

马小梅可不情愿了,她嘟噜道:“你的钱我又没有乱花,都攒着给你和你哥娶媳妇呢!”

马小梅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对夏小玲说:“你嫁给夏江吧!我照样给你200块钱的聘礼!”

夏小玲听得打了一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香听不下去了,她本来就和马小梅有气,这会儿直接怼马小梅道:“大嫂你要点儿脸吧,别糟蹋人家闺女了。”

马小梅斜一眼李香,拼命地给夏国良使眼色。

夏国良还算良心未泯,他一锤定音:“小玲,你跟我一块儿去取钱。”

夏小芹可没准备一起去,她要做足不在场的证据。

夏国良见夏小芹没跟上来,转过身对夏小芹说:“我不知道这个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这件事,就这么了结吧,你们都别闹了!”

夏小芹一点儿也不怵夏国良,她道:“小玲姐的事儿是了结了,但你们打我妈、抢我家豆腐卖给别人的事儿还没了结!”

夏国良很头疼:“你还想做什么!你奶都住院了!”

“那是我害的吗?”

夏小芹冷静地反问令夏国良无言。

李香接着夏小芹的话说道:“对,谁害的谁治,想让我出钱?没门!”

接下来,又成了李香和马小梅的争辩,夏国良叹着气离开医院。

夏小芹跟他们前后脚的走,但夏小芹没有跟去银行,而是去了一个人多的路口等着。

因为夏老太太摔着腿,夏国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来医院的时候特意把银行的电汇单带上了。

夏国良没想到,夏老太太的医药费只花了60多块钱,而自己却要赔给夏小玲500块钱。

84年还没有发行100块钱的纸币,500块钱换成10块的大团结,也有一沓了。

夏国良面色苦愁的把这笔钱交给夏小玲,末了又对夏小玲说:“是我们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你赶紧回去把钱交给你爸,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会把钱给他的,他一直盼着把我卖个好价钱,这个价钱他肯定很满意,真是让你破费了!”

夏小玲的心思放开之后,对于厌恶的人,说话也变得刻薄起来。

夏国良嘴里发苦,他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好像一切都因为夏小芹到家的时间不对?

怎么偏生有人好事,提前把她送回家了呢!

被夏国良怨恨的楚天正在公安局里翻查犯罪嫌疑人的资料,他和陈莲这次来安县,是为了抓捕1-24绑架案的犯罪嫌疑人杨宝根。

根据受害人周子欣和周子安的回想以及线索拼接,楚天已经确定,周子欣和周子安当时被人贩子转移到了安县。

楚天当时来安县就是根据线索追击过来的,但楚天通过审问抓捕到的犯罪嫌疑人,才知道周子欣兄妹逃走了,导致楚天在安县没有找到他们。

现在,楚天通过周子欣和周子安的描述,确定他当时少抓了一名犯罪嫌疑人,而这名犯罪嫌疑人和方云是远亲,很有可能知道方云目前的下落。

杨宝根很重要,也很狡猾,楚天不知道逃脱过一次抓捕的杨宝根是更谨慎了,还是放松了警惕,楚天需要多了解,仔细部署,这一次,一定不能让杨宝根再逃走!

第061章 郑兰的痛心往事

夏小芹和夏小玲会合之后,带着500块钱紧急回了夏家村。

夏小玲要趁500块钱没有宣扬开的时候,先把介绍信拿到手!

夏小玲拿了200块钱给夏小芹,让她在村口等着,自己带着300块钱回了家。

夏小芹不知道夏小玲跟苗翠说了什么,过了十来分钟,她就拎着一个小包袱从家里出来了。

“走吧,我已经拿到介绍信和证明信了。”

离开夏家村以后,夏小玲还没敢放松警惕,她一路东张西望、提心吊胆的,一直到县城里,才猛松了一口气!

“自由了……我自由了……”

夏小玲想捧着脸大哭,双手举起来之后,却又变成了大笑。

夏小芹很替夏小玲高兴,但事情到现在还只进行了一半,夏小芹不敢现在就放轻松。

“小玲姐,咱们先去兰姨那儿。”

夏小玲赶紧点头:“我还得去给兰姨道歉。”

夏小芹失笑:“小玲姐,你真是……太老实了。”

被抢走豆腐不是夏小玲的错,她却念着还要给郑兰道歉。

夏小芹和郑兰之间还有事情要说,但现在明显不是正确的时机。

夏小芹隐下内情,先把郑坤特意注明赠与人的京城特产递给郑兰,然后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郑兰还以为千叶豆腐没送来,可能是沈舒去商都接夏小芹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再看夏小玲全脸都裹着纱布的模样,郑兰真是心疼都来不及。

“不就一车千叶豆腐吗,你给他就是了,怎么能为了豆腐把自己伤成这样!”

“兰姨,其实我现在很开心,我终于摆脱家里了!”

郑兰摇着头说:“你这样受的罪太大了,真不值当。”

“兰姨,谢谢你关心我。我不能多在这里停留,得赶紧走了。我爸妈要是知道我私藏了200块钱,会打死我的!”

“你别慌,我给你介绍个地方,你安生住在那里,你家里人肯定找不到你!”

郑兰介绍的地方是县委的大院儿,一楼有间两居室里住着郑兰丈夫的姑母孟奶奶。

孟奶奶在郑兰最失意的时候一直照顾着她,现在郑兰把孟奶奶当做至亲孝敬着,经常来看她。

郑兰让夏小玲先住在孟奶奶这儿,这里是机关大院,夏有金肯定想不到夏小玲会在这里。

安排好夏小玲,郑兰和夏小芹又回了香满园。

香满园的后面连着一个不大的后院,郑兰就住在这里。

夏小芹第一次进后院,她对这个雅致的院子很好奇,特别是院中那株嫁接的连桩月季树,令夏小芹大开眼界。

“来坐吧。”郑兰站在屋檐下朝夏小芹挥手。

屋檐下摆有一张圆石桌,固定的石凳只有一张,夏小芹坐的是郑兰搬到屋檐下的小木凳。

“兰姨,这株月季树真好看,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吧?”

“漂亮,也很香。”

这株连桩月季是郑兰从老宅挪过来的,每年月季花期到的时候,郑兰就特别的思念丈夫。

郑兰看一眼石桌上的刻痕,十道刻痕代表着她在这里住了十年,也代表十年前她的自我警醒,发誓要好好过日子,绝对不再低迷的决心。

郑兰露出一个舒展的微笑,开始了她的诉说。

“我的女儿名叫孟丽,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

“我的丈夫名叫孟然,他是一名优秀的生物老师,这株连桩月季,就是他为我嫁接的。”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刚回国不久,是标准的海归才子,我们一见钟情,爱的无法自拔,为了他,我抵抗家里为我安排的婚姻,一意孤行的要嫁给他。”

“婚后,我们很幸福,并且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意外也来的很快……”

郑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的成分不好,要被下放,在那个时期,能帮我们的人太少了,就连我娘家,都正艰难着。”

“其实我不该怨恨家里,我能走到现在,还是受了家里的帮助,但我在那段最困难的时期,失去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没有人能理解我当时有多悲伤和无助,我甚至想过,和他们父女一起在地下长眠。”

“我爸是在小丽走了两个月后找到我的,他问我后不后悔。”

郑兰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他是问我后不后悔带着小丽离开京城,不是问我后不后悔嫁给孟然。”

“但我当时已经悲伤糊涂了,我像是疯了一样,把他大骂一顿赶了出去,并说了一堆伤人至深的话。”

“我已经不记得他的五官了,只记得那时,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走路时还要拄着拐杖。”

“之后的五年,我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全靠孟然的姑母照顾我,一直到十年前,我收到我妈去世的消息,才彻底警醒。”

讲到这里,郑兰的眼中已经蓄满了眼泪:“我哥拍电报让我回去,我回去还有什么用呢?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我妈会原谅我这个不孝女吗?”

“我哥办完我妈的后世之后,特意从京城赶来骂我一场,又过两个月,郑伟就调到了安县。”

郑兰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郑伟说,我什么时候回京城,他就什么调离这里。”

“七年前,他就是安县的县委书记了,按照他的资历,就算没家里帮助,他也该调走了,但他就是不走。”

“因为我,他跟小坤和弟妹聚少离多,我早就反省过自己,也劝过他离开。但他非要求我一起走,就这样拖来拖去的,他已经在安县呆了十年了。”

“我忽然听到小川说,我爸见了你的时候,我很生气。姑母知道后,却劝我赶紧回京城,她还说,每年我爸都会特意来一趟安县,为的是感谢她,更重要的目的是带我回京城。”

“姑母知道我还没有彻底敞开心扉,每年都拒绝了他。更为了照顾我的心情,特意要求不让他见我。”

“姑母还说,今年他没来,肯定是身体不允许了,劝我赶紧回京城,不要让十年前的遗憾再上演一次。”

“我昨夜想了一夜,警醒之后发现,这些年自己做错了很多事,耽误了很多人,我不想再错下去了,我已经有了决定——回京城!”

夏小芹很赞同郑兰回去,郑老爷子的身体看起来真的非常不好。

“兰姨,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几天,千叶豆腐的买断就到今天为止吧,安县的其他饭店都想从你这进货,你赶紧扩大经营,努力赚钱赎你妈妈的玉佩。”

夏小芹连连摇头:“兰姨,千叶豆腐送去了别家,这算我违约,按约定,我是要赔偿你损失的!”

郑兰笑:“我哪有什么损失,香满园明天就要关门,是我毁约才对。”

“兰姨要把香满园盘出去吗?”

“香满园会关店,但不会盘出去,我很喜欢这个院子,会经常回来看看。”

郑兰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那株连桩月季,像是看到了站在连桩月季前修剪枝条的丈夫。

第062章 未来的销路

香满园关店是个意外,就如郑兰说的,香满园关店后,夏小芹需要找到其他销路,她需要钱赎回妈妈沈舒的玉佩。

安县有两家国营饭店,一家叫“安县饭店”,一家叫“南街国营饭店”,夏为业抢走的千叶豆腐就是送给了这两家。

夏小芹不着急现在就去谈生意,她要先去招待所一趟,问问招待所今天有没有收到千叶豆腐。

招待所负责看门的王富贵见到夏小芹,关切的问:“从京城回来了?你哥的腿怎么样了?”

“我哥的手术很成功,要不了多久就能站起来了。大爷您身体还好吧?这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稻香村糕点,您尝尝好不好吃。”

夏小芹拿出来的糕点本来是要送给郑兰的,但郑兰不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她把其他的东西留下了,糕点让夏小芹拿出来送礼。

“啥?还给我带了糕点?哎呀,小芹你太有心了。”

王富贵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接过糕点后又问,“小玲去哪儿了?怎么今天是你堂哥来送的豆腐?”

王富贵的话让夏小芹轻松了不少,看来夏为业还没彻底昏头,知道招待所的千叶豆腐不能断!

“小玲姐家里有事儿耽搁了。李叔在所里吗?我找他问点儿事。”

“在呢,赶紧去吧。”

告别王富贵,夏小芹骑着三轮车进了招待所的大院儿。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又不到准备晚饭的时候,李建军左右没事儿,正翻报纸看呢。

“小芹来了啊?这提的是稻香村的糕点吧?小坤上次来带了一盒给我,还挺好吃的。”

“就是坤哥说您喜欢,还说您对他好,特意让我带回来的。”

夏小芹说话拣好听的说,李建军听了心里十分熨帖。

李建军把报纸收起来,指了指凳子让夏小芹坐:“你来的刚好,我正等着你回来和你说这件事。”

“李叔有什么事儿?”夏小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南街国营饭店的经理是我的老弟,他很想把千叶豆腐引进到南街国营饭店,跟我打听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夏小芹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李叔,我今天就是为了千叶豆腐来的,也和南街国营饭店有关。”

李建军点点头,示意夏小芹继续说。

夏小芹就把夏为业抢走三轮车,擅自把千叶豆腐卖给国营饭店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李建军和郑兰一样,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内情,他皱着眉道:“老张可能不知道内情,不过这都不算大事儿,重点是你现在什么打算?”

夏小芹如实说道:“兰姨的香满园不准备开了,千叶豆腐需要其他的销路。我准备把销量做大,愿意要千叶豆腐的饭店,我都会供货。”

李建军既然提起要夏小芹给南街国营饭店供货,就没想过让招待所独占鳌头。

招待所本来也不是对外开放吃饭的地方,与其他饭店没有利益纷争,李建军对这个提议没有丝毫的意见。

“你是供货商,你说了算。不过招待所的千叶豆腐不能断,几个老领导都喜欢吃,你要是把我这边给断了,我会没办法交差的。”

“这个李叔绝对可以放心,我断谁的豆腐都不会断您的。”

夏小芹高高兴兴地和李建军道别,直奔位于安县南区的南街国营饭店。

“还不到饭点呢,现在没饭!”

饭店的营业员看到夏小芹骑着三轮车过来,没好气的甩脸子的道。

夏小芹就没盼望国营饭店的营业员有顾客至上的理念,她笑脸不变的说:“我叫夏小芹,请问你们张经理在吗?招待所的李经理介绍我过来找他。”

“夏小芹啊?就是那个卖豆腐是吧?”

张霞把夏小芹上下打量一番,从鼻孔里哼出一句,“在门口等着,我去给你喊人。”

夏小芹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只等了两分钟,张经理就出来了。

张经理的态度跟张霞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和颜悦色,十分好相处的模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夏小芹和张经理的洽谈十分顺利。

张经理的订单是每天十板千叶豆腐,另外搭配三板黄金豆腐。

订单具体数量张经理可以提前一天要求加减量,并要求每天上午八点前送到。

夏小芹从南街国营饭店离开后,又去了位于北街的安县饭店。

安县饭店和南街国营饭店一样,今天拿到的三板千叶豆腐都卖的干干净净的,就盼着夏小芹来谈生意呢。

安县饭店比南街国营饭店的规模要大,订单比南街国营饭店多了五板,要求夏小芹每天九点前送来十五板千叶豆腐。

有南街国营饭店搭配黄金豆腐的前例,夏小芹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安县饭店的孙经理考虑之后,定下了四板黄金豆腐。

为了保证合约性,夏小芹想和两家国营饭店签订合同,但都被拒绝了,只口头和夏小芹约定,每个月15号和30号结账。

夏小芹虽然遗憾,但她还盼着两位财神多下订单,只能顺着他们来。

夏小芹又跑了三家小饭店,对小饭店来说,夏小芹要求搭配黄金豆腐一起卖就过分了,但她要求是每天至少两板千叶豆腐,三家小饭店稍微考虑一下便同意了。

夏小芹一共接到31板的千叶豆腐、7板黄金豆腐的订单,再加上招待所每天固定的6板千叶豆腐,夏小芹一天能保证售出44板豆腐。

夏小芹控制成本后,每板千叶豆腐的净利润是3毛5分钱,黄金豆腐低一些,一板3毛的净利润。

一个月下来,去掉人工成本,夏小芹的净利润能在400左右。

夏小芹要攒够3000块钱才能赎回玉佩,家里又是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夏小芹觉得这个月收入还是低了。

夏小芹捉摸着要抽空继续研发新品豆腐,争取把月收入再翻一倍。

斗志满满的夏小芹把糟心的事儿都抛到了一边,趁向阳街的店铺还没关门,赶紧去向阳街进货。

夏小芹身上还有463块钱,她把散钱全都买成了做千叶豆腐的原料,余下的400块钱整钱存进了向阳街上的邮政银行里。

夏小芹从向阳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夏小芹带着一车豆腐的原料,加快速度的朝夏家村赶。

临近夏家村的时候,夏小芹远远地就看到村口有手电筒的光束。

拿着手电筒的人一直照着村道的方向,他看到夏小芹后,立即朝夏小芹跑了过来。

夏小芹从晃动的光束里看到了夏有金的脸,一闪一亮的光束映的夏有金的脸无比凶悍,夏小芹下意识的降低了自己的速度。

从夏小芹出主意让夏小玲从她家脱身起,夏小芹就知道自己肯定会面对眼前这一刻。

但夏小芹没想到,这一刻会是在没人的村口。

夏有金的混账名头邻村都知道,现在天色已黑,黑灯瞎火的,面对怒火正盛的夏有金,夏小芹心底发憷……

第063章 对峙夏有金

夏小芹想掉头就跑,但她又怕夏有金把怒火转嫁到沈舒身上。

夏小芹更不敢停车,万一夏有金二话不说先摁着她打一顿呢?

夏小芹决定先冲过去这一岗再说,真要和夏有金对阵,也不能在这个没光亮的村口。

夏小芹下了决心之后,立即加快了蹬三轮车的动作。

夏有金带着一股酒气冲到夏小芹的面前,直接用手电筒去晃夏小芹的眼睛。

夏小芹不用手去遮眼睛,她握紧车把,闭着眼睛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夏有金怎么都没想到,夏小芹会冲过去。

他望着夏小芹的背影破口大骂,等骂完了才问:“夏小玲那个死妮子去哪儿了!我要打死那个死妮子!”

夏小芹才不理他呢,她一路叫着喊着,直接把三轮车骑到村支书的家门口,拍着村支书家的大门喊道:“六叔爷救命啊!!”

夏显宏刚吃过晚饭,正坐在堂屋里看电视呢,突然听到有人拍门喊救命,夏显宏想把大门闩死。

但他不能啊!

夏显宏只好站起身。

马四月拽住丈夫,趴在他耳边说道:“听声音像是夏小芹,下午的时候夏有金在她家门口闹了一场,我听村里人说,他一直堵在村口呢!”

夏显宏这下眉毛皱的更深了:“夏小玲真的偷偷昧了200块钱跑了?”

“马小梅亲口说的,哪能有假!”

夏显宏却不信,村里人都知道夏小玲老实。

让夏显宏在马小梅和夏小玲之间选一个,夏显宏肯定选夏小玲。

夏显宏给夏小芹打开了门,夏小芹赶紧把三轮车推进夏显宏家的院子。

她这一车东西好几十块钱呢,万一夏有金发疯,把三轮车给她掀了怎么办!

“夏小芹你干啥呢!”

马四月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眼睛瞟着门外问道。

夏小芹跟着看一眼外面,发现只有听见她喊叫的村民出来,夏有金还没跟来,便先来一把“恶人告状”。

“六叔爷,夏有金在村口发酒疯呢!他拿着手电筒晃我的眼睛,还想把我从三轮车拽下来打!”

“他咋不打别人,只打你呢。”马四月故意挑事儿的问。

“我哪知道!夏为业把小玲姐的脸给毁了,他要打也该打夏为业啊!”夏小芹十分无辜的说道。

有围上来看热闹的村民替夏小芹“解惑”,对夏小芹说道:“小玲敲诈了夏为业500块钱,回家却告诉他妈只要了300,偷偷带着200块钱跑啦!马小梅说是你窜着小玲跑的,让夏有金找你算账呢!”

“什么跟什么啊!”夏小芹装作迷茫的说道,“是我把小玲姐带到医院的没错,但我大伯给小玲姐钱的时候我不在啊。”

夏小芹见夏有金也晃荡着身子来了,继续说道:“我大伯带小玲姐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我还在医院呢!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小玲姐了!”

夏小芹当时不跟夏国良一起去银行,不跟夏小玲一起回村送钱、开介绍信,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不让夏有金讹上自己。

喝醉了的夏有金晕乎乎的,跨门槛的时候差点儿被村支书家的门槛绊倒。

夏显宏见他醉成这个样子,便替夏有金问道:“马小梅说你早就离开医院了,你去哪儿了?”

夏小芹就知道马小梅会挑事儿,她决定“败坏”一下马小梅的名声。

“我是在四姑跟马小梅因为医药费吵起来的时候走的。夏为业把香满园的豆腐卖给了其他饭店,我去给老板娘道歉了!”

夏小芹这一招很成功,村里人都把重点放到了医药费上面,知道又有笑话可以看了。

全村只有村支书家有电视,村民没有娱乐项目,只能靠看别人家笑话乐呵。

马四月又替马小梅站台,问夏小芹道:“你能在饭店呆到晚上?肯定是送夏小玲去了!”

“我送啥小玲姐啊?小玲姐一直没回家吗?”

“别装了!”苗翠小跑着过来了,指着夏小芹骂道,“你说!是不是你给小玲出的主意,让她找村支书开介绍信,带着钱偷跑出去的!”

没人喜欢被人指着鼻子骂,夏小芹也一样,更何况,夏小芹并不亏心。

夏小芹把苗翠的手打开,寒着脸说道:“我说过了,小玲姐从医院离开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你说小玲姐带着钱偷偷跑了,那我问你,你怎么确定我大伯给了她500而不是300?”

“你还说小玲姐骗村支书开介绍信,那要是没你的同意,这个介绍信村支书会给小玲姐开吗!你自己要了钱就不要闺女,现在有什么脸找我要闺女!”

苗翠平时嘴皮子挺利索的,但她被发现钱少了的夏有金打两顿了,脸被打得肿得老高,一张嘴就扯得脸疼。

苗翠尽量简略的开口,她说:“马小梅亲口说的,他家给了小玲500块钱!”

“你信马小梅的话,不信小玲姐的话?肯定是马小梅见小玲姐出远门了,你们找不到对证,故意诓你们的!”

苗翠正一肚子疑惑呢,经夏小芹这么一反问,她又怀疑起马小梅来。

她当时明明搜小玲的身了,能确定小玲身上没藏钱。

她更不信小玲敢把200块钱交给其他人,那可是200块钱!20张大团结呢!

但夏有金在县城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张嘴就问她要钱,说夏国良给了小玲500块钱!

她说只有300块钱,夏有金一听跟疯了似的,怀疑她藏了钱,抓起她就是一顿好打。

马小梅回村之后,又在村里宣扬一遍,气的夏有金又把她打了一顿,打完又去找夏小芹算账,没找到夏小芹就跟沈舒闹了一场,然后守在村口等夏小芹。

喝的醉醺醺的夏有金就跟没听到夏小芹的解释似的,打着酒嗝问:“那个死妮子去哪儿了,我要把她抓回来吊起来打!!”

“我怎么知道!”

夏小芹从始到终,就是一副“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的态度,她的立场十分坚定,咬定马小梅在诬陷夏小玲。

夏显宏一直在盯着夏小芹,他想从夏小芹的脸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找到夏小芹的破绽。

但夏小芹做足了心理建设,夏显宏从头盯到尾,愣是没看到一丝破绽。

夏显宏决定推敲一下细节,他问:“你整个下午都在香满园饭店吗?”

“不是,我还去了安县的两家国营饭店和三家小饭馆。香满园的老板娘要关店出远门,我整个下午都在找饭店推销我家的千叶豆腐。”

马四月嗤笑:“就你?能跟国营饭店做生意?当个体户的人果然满嘴跑马。”

夏显宏瞥见了三轮车里的各种布袋,猜测可能是夏小芹做千叶豆腐的原料。

如果夏小芹没有谈到订单,肯定不会买那么多原料,这么看来,夏小芹真和国营饭店谈成生意了。

直到这时,夏显宏才正视夏小芹。

第064章 十佳好学生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夏家村发生了不少事,但最重要的几件事,都和夏小芹有关。

明明每次都是需要折兵损将的难局,夏小芹偏偏能全身而退,让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还是村里那个傻傻呆呆的夏小芹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巧了?

夏显宏心中的思量夏小芹猜不到,但他眼中的打量夏小芹看的真切。

夏小芹不能让夏显宏总受马四月的影响,站在马小梅的阵营上,她要把夏显宏拉到自己的阵营。

夏小芹决定放大招了,她对夏有金说:“小玲姐去哪儿了我真不知道,你们要是实在找不到人,就去报警啊!不过,小玲姐是带着村里开的介绍信走的,公安管不管我可不知道。”

现在这个年代,哪有愿意跟公安打交道的,只有夏小芹这个奇葩,动不动就把报警挂在嘴边。

苗翠目光隐晦的问:“你说,是马小梅诓我的?她肯定只给了小玲300块钱?”

夏小芹可不进这个圈套,她满脸正直的说:“我不知道啊,我当时又不在跟前,这件事只能问我大伯和小玲姐啊!”

苗翠见没套住夏小芹,又说:“我现在就去找马小梅那个泼妇,敢诓我!”

夏小芹非常无所谓的耸肩:“你能跟她家说清楚就好,这件事我不知情,你们别找我麻烦就好!我明天不单要给国营饭店送豆腐,还要和我哥去县一中报道,李老师说要给我们安排摸底考试,我现在要回家看书了!”

“你说什么?”夏显宏喊住夏小芹,惊讶的问,“你要参加县一中的摸底考试?”

“对啊!我哥去京城前,在县一中进行了摸底考试,李老师见我能看懂试卷,就给我也安排了一场,她觉得我的成绩还可以,让我去县一中插班,和我哥一起参加今年的高考!”

这下不止夏显宏震惊了,院里院外的村民都噤声了。

安县第一中学是安县最好的学校,虽然没出过一流大学的学生,但每年也会考出去几个二本三本。

夏修学在县一中名列前茅,他瘫痪后,夏显宏惋惜了很久,他还以为,夏家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会是夏修学呢!

夏显宏一直没想过,夏修学能去京城做手术,更没想过,夏家能出第二个参加高考的学生,而这个人,还是曾经呆呆傻傻的夏小芹!

对,曾经!

夏显宏觉得自己把“曾经”这个词用得很好,夏显宏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早已在心里,把夏小芹当成了正常人。

夏显宏看夏小芹的目光越发柔和了,他问:“你上次摸底考了多少分?”

夏小芹正要报自己的成绩,夏修学自己滑着轮椅过来了,他替夏小芹说道:“小芹的数学考了93分,英语考了89分,两门都比我考的还高。李老师说,她是标准的大学生苗子,让她务必要去县一中报道。”

“不可能吧!”马四月叫了出来。

马四月有个侄女也在县一中,她听说侄女上次有几门都没及格,在家哭着说试卷太难了!

夏修学正色道:“六婆,学习成绩是造不了假的。明天我们就要参加第二次摸底考试,您可以随时去县一中打听我们的成绩。”

夏显宏可以不相信夏小芹,但他不怀疑夏修学的说辞。

学习成绩确实无法造假,那道题列在那里,你会做就是会做,不会做急得抓耳挠腮的,也只能在卷面上写下一个“解”字。

夏显宏彻底站到了夏修学的阵营上,他说:“你们明天还要考试,赶紧回家复习吧。”

夏小芹看向夏有金,夏显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做保证道:“我相信小玲的事情和你无关,你有金叔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80年代的时候,学习成绩和人品挂钩,现在的夏小芹,在夏显宏眼里就是十佳好学生。

十佳好学生怎么可能撒谎呢,撒谎的肯定是夏国良或者夏小玲!

“对了,你要去上学,你妈要照顾小福,那谁送豆腐啊?”

马四月的脑子转的可快了,已经想揽活了。

“小玲姐为了给我家送豆腐,脸都毁容了,我不敢再请人了。”

“女的遇见事了不顶事儿,你请个男的不就行了?我小儿子最近不出去做活,让他给你送豆腐!”马四月热情地说道。

夏小芹有点儿动心,她以后还需要夏显宏帮衬,夏显宏的儿子帮她家送豆腐,夏为业以后肯定不敢抢三轮车了。

马四月见夏小芹没第一时间拒绝,继续说道:“我小儿媳妇马上就要生了,不然我小儿子也不会在家歇着。让他给你送眼前这俩月,你随便给点儿钱就行。”。

马四月的小儿子叫夏志强,读过两年书读不进去,就去周市给人当学徒做木工了。

现在他媳妇已经怀孕七个月,夏志强怕错过孩子出生,上个月就从周市回来了。

夏小芹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她说:“志强叔能帮忙真是太好了,以后每天要送的豆腐多,我给少了也不好意思,六婆您看,一个月15块钱行不行?”

“行,咋不行!”

马四月高兴极了,李群接生一个孩子才5块钱,一个月挣15块钱,余下的钱还能给孩子他妈买两罐麦乳精呢!

“那就麻烦志强叔明天六点到我家,第一天我和他一起去,陪他认认门。”

夏小芹又一次全身而退,沈舒抱着夏小福在门口等她,夏小芹一进院,小土就兴奋地朝她“汪汪”叫。

夏小芹蹲下身和小土玩,顺带检查一下它有没有添新伤。

“我检查过了,你大伯他们没对小土乱来。”沈舒道。

夏小芹摸摸小土的头,站起身对沈舒说:“妈,对不起,又让你受惊了。不过你放心,夏有金以后不敢来咱家闹了。”

“我没事儿,小土在家呢,夏有金连咱家大门的槛都没跨进来,只敢站在大门外头耍酒疯。”

“小土真棒,明天给你买骨头吃!”

沈舒笑:“明天是该买点儿骨头,你奶的腿要多喝点骨头汤,这样好的快。”

夏小芹脸上的笑不见了:“妈,奶联合夏国良他们这么欺负你,你还想着给她送饭呢!”

“你大伯说了,不让咱们管你奶的医药费,但你奶的营养费归咱们出。她再不对也是你爸的亲妈,你爸不在了,咱们要替他孝顺你奶。”

只要一提到夏小芹的亲爸,沈舒就万般的温柔,什么立场都不要了。

夏小芹的亲爸就是夏老太太百试百灵的护身符!

“行吧!我明天多买点儿,大家都补补。对了,妈,明天我要和我哥一起去县一中考试。”

夏小芹把她要插班的事情简单的说一遍,沈舒听后惊喜极了,她嗔怪道:“你去京城前怎么没说这件事儿?我是你妈,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你要上学的!”

夏小芹赶紧哄她:“妈,没考到满分,我怎么敢跟你报喜啊!”

沈舒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不求你的成绩能有多好,只要你能识字、懂道理就行。”

这是沈舒盼望了十几年的愿望,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是傻子,更不想自己的女儿是天才,这两种人,都会活的很累。

这一夜,忙碌了一天的夏小芹睡得很香。

虽然隔壁的夏国良家闹得天翻地覆的,但没影响到睡熟的夏小芹。

第065章 即将的离别

今天是夏小芹从京城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六点整,夏志强敲响了夏小芹家里的大门。

夏小芹已经把千叶豆腐准备好了,夏志强帮着夏小芹把四十四板豆腐装上了车。

夏志强的性格不像夏显宏,有点儿像马四月,虽然是个男人,但话不少,一路上都在和夏小芹闲聊,东扯一句西问一句的,夏小芹应付的有点儿烦。

可能是三轮车沉了,夏志强骑三轮车的速度也不快,南街国营饭店要求八点前送到,夏小芹六点十五分出发,刚好踩着时间点到。

把十三板豆腐卸到南街国营饭店的后厨,夏小芹对夏志强说:“志强叔,你骑到这里辛苦了,这一截路我带你吧。”

夏志强是做手艺活的人,他没想到送豆腐那么累,闻言点点头:“行,你带我一截,等到地方我再搬豆腐。”

夏小芹蹬三轮车的速度就快了,她从南街骑到北街只用了15分钟,这截路夏志强很沉默,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速度太慢了。

三轮车虽然减去了十三板豆腐,但还加了他这个大男人呢,怎么夏小芹蹬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

夏志强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小芹来啦?”安县饭店后厨管事的人叫李刚,昨天已经和夏小芹认过脸了,今天见到夏小芹,热切的打招呼道。

“李叔,给您介绍下,这是我志强叔,以后他来送豆腐。”

“咋?不是你来送啊?”

“是呢,马上就该高考了,我得去县一中上学。”

李刚惊奇的问:“你也在县一中?我儿子今年又复读了,他在县一中的一班,叫李小明,你认识吗?”

“李叔我是插班生,还没去正式报道呢。今天我保证和小明哥认识一下,明天跟您汇报情况!”

李刚被夏小芹逗得哈哈大笑,夏志强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夏志强发现,夏小芹根本不是他妈口中的那个傻子,他爸说得对,整个夏家村,都找不到夏小芹这么灵巧聪明的!

夏小芹又带着夏志强去给其他三家饭店和招待所送豆腐。

豆腐送完后,夏小芹又带着夏志强去了菜市场,在菜市场买了3斤大骨头和2斤猪肉。

这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夏小芹对夏志强说:“志强叔你先回去,我还有点儿事。”

“你不是要去学校考试吗?马上就该中午了,你再不去就晚了。”

“上午来不及了,我下午再去。骨头你给我妈,猪肉你交给六婆,让她中午包饺子吃。”

夏志强还以为夏小芹买猪肉是自己吃呢,没想到是让他带回家的。

夏志强连连摇头:“我哪能要你的猪肉,我家要是吃,我能自己买。”

“这是我孝敬六叔爷和六婆的,你就收下吧!”

夏志强推脱不过,只好按照夏小芹说的,带着猪骨头和猪肉回夏家村。

夏小芹则往香满园去!

香满园已经关门了,夏小芹找到小院儿的后门,敲响了院门。

很快,郑兰就把门打开了。

“送完豆腐了?我算着时间也该到了。昨晚小玲的家人有没有难为你?小玲担心的不行,一早就想来这边,我怕她家里人跟踪你,就没让她过来。”

“找我了,但我咬死了不知道情况,村支书见我无辜就给我做主,让他们别找我闹了。”

“那就好,小玲要是得不到个准信,恐怕连京城也不想去了。”

夏小芹看见郑兰放在屋檐下的行李箱,忙问:“兰姨,你要带小玲姐一起去京城吗?”

郑兰宠溺的用手刮一下夏小芹的鼻子,笑道:“又让你猜对了,小玲是个老实的孩子,我让她跟着我照顾姑母。郑伟买了三张后天的火车票,明天我们就得去商都。”

“兰姨,你真是太好了!”夏小芹简直想冲上去给郑兰一个大大的拥抱,再附送一个香吻。

“行了,留着你的小甜嘴等会儿再夸我,大门过道里有我给你的礼物,你去看看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夏小芹嘴甜的喊道。

郑兰指了指大门过道,夏小芹循迹望过去,看到的是一辆半新的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的车架偏小,不是前头带杠的大自行车,是凤凰牌的女式自行车。

郑兰道:“这是郑伟给我弄的自行车,我马上就走了,留给你用吧。”

“兰姨,你咋知道我正缺一辆自行车呢!我来的时候还发愁,以后怎么和我哥去学校呢!”

“你要上学?”

郑兰觉得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很惊讶,也有点儿吃醋。

夏小芹赶紧发动自己的小甜嘴,像哄沈舒一样,把郑兰也哄开心了。

“既然要上学,就先把生意放一放,什么都没有上学重要。”郑兰提出自己的意见。

“兰姨放心吧,送豆腐的活我交给了村里的志强叔,我不会因为生意的事儿耽误到学习的!”

“你对高考有多少把握?”郑兰又问。

夏小芹对别的年份没把握,但是84年的高考她还是有把握的。

号称史上最难的数学试卷她上辈子就做过了,打倒这个高考拦路虎完全没有问题。

但夏小芹回答的很保守:“可以争取一下一本。”

郑兰特别的欣慰,她从自己的书箱里拿出几本书,送给了夏小芹。

这些是她的精神食粮,不是亲近的人,郑兰根本不会送出去。

夏小芹得到了郑兰的赠书和自行车,虽然明天才分别,但夏小芹已经开始舍不得郑兰了。

郑兰揉着她的头说:“你考到京城来,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夏小芹握着拳头,做立誓状道:“有兰姨这句话,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和你们团聚!”

郑兰笑的舒心极了。

夏小芹骑着郑兰送她的自行车回夏家村,小胖夏细风看到她的自行车别提有多羡慕了,夏小芹一下车他就赶紧说:“快给我骑骑!”

夏小芹把自行车借给夏细风,跑进院子就闻见了骨头汤的香气。

“小芹,你志强叔送来了一盆饺子,我跟你哥都吃过了,我给你热热,你也吃点儿。”

夏小芹没忘关心沈舒,她问:“昨天晚上夏有金在马小梅家闹那么凶,今天上午马小梅没来咱家闹吧?”

第066章 夏江回家

“有村支书发话,他们都没来。”

沈舒没有告诉夏小芹,夏志强来送饺子的时候,马小梅依着自家的门框说了十来分钟的风凉话。

寡妇门前是非多,沈舒不想让这些糟心事儿影响到夏小芹的心情。

夏小芹不知内情,又问:“三姑是不是该今天到?晚上要不要多买点儿菜?”

“你三姑上午往村里打了电话,听说你奶缓过来了,又说你三姑父不在家、小欣还病了,说等几天再回来。”

这些借口根本站不住脚,夏小芹还没见到三姑夏春燕,就对她的印象打了负分。

夏小芹又想到躺在医院里等夏春燕来看望的夏老太太,免不得替夏老太太心酸,她主动说道:“妈,你帮我热一下饺子,吃完饭我跟我哥去给我奶送饭,然后再去学校参加考试。”

沈舒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赶紧去厨房给夏小芹热饺子。

马四月包饺子的手艺很好,2斤猪肉不算太多,马四月又加了白萝卜和大葱,做成了猪肉萝卜大葱馅的饺子。

香喷喷圆滚滚的饺子让夏小芹胃口大开,沾着醋碟吃掉了十几只饺子。

马四月念夏小芹的情,送来的饺子是四个人的量,夏小芹吃完,还剩下十五只饺子,正够夏老太太吃的。

沈舒把饺子和骨头汤用饭盒装好,套进网兜内,又给夏修学拿了盖腿的毛毯,省的他的腿着凉。

送豆腐的三轮车已经闲下来了,但那两捆学习资料就把车斗塞了一半,夏修学还要坐里面,他的轮椅没地方塞了。

好在夏修学现在能撑着东西站立,不需要时时刻刻有人架着,轮椅带不带都行。

夏小芹和夏修学到医院后,从护士站借了轮椅,把夏修学推到了三楼病房。

夏老太太正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呢,看到夏小芹兄妹过来,脸拉的老长,斜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怎么不等我饿死了再来送饭!”

陪护在这里的夏为业也跟着训夏小芹道:“我跟奶都快饿死了,你们送来的也太晚了!”

夏小芹生怕饿着夏老太太了,路上骑得飞快,现在才12点过5分,正是饭点的时候,说太晚就过分了。

夏老太太人不舒服,三女儿没回来,四女儿借口要上班匆匆看一眼就走了,夏老太太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夏小芹能体会夏老太太的心情,夏老太太甩脸子,夏小芹能忍一忍。

但夏小芹凭什么忍夏为业?

夏小芹道:“我又不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奶要是饿了,你就不知道在医院食堂里打两份饭吗?再说,我也没带你的饭!”

“什么?!没带我的饭?我的饭呢!”

夏小芹一边给夏老太太倒骨头汤一边说:“我家只负责我奶的营养餐,你的饭找你妈要钱买去。”

夏为业想去抢饭盒,夏小芹把胳膊躲开,对夏老太太说:“奶,夏为业要抢你的饺子!”

夏老太太饿的眼都直了,她用手敲着床头,大声地骂道:“你个瘪犊子,我快饿死了你不给我买饭,还抢我的饺子,你是不是嫌我没摔死,想要饿死我!你滚!让你爸来!”

夏为业正不想呆在医院呢,夏老太太的嘴一上午都没闲着,不停的嘟噜,他烦都要烦死了!

但他也不想回村里,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把夏小玲的脸弄毁容了,现在回去不是正让那些人说他闲话嘛!

夏为业想了想,决定去马侯庄一趟。让夏丹红来照顾夏老太太,换他在大舅家住几天。

结果,夏为业还没出医院大门呢,就看到夏江带着夏丹红来了。

夏江看到夏为业就是一拳,要不是夏丹红拉架拉得快,夏为业还要挨几下!

“哥!你干啥呢!”夏为业本来就憋着火,这下怒气更胜了,朝夏江喊道。

“我就三天不在家,你看你都干了啥!”

夏江气的快要失去理智了,他被治安联防队安排去周市学习三天,今天中午才回来。

结果他还没进村就有人告诉他,家里又出事儿了!

对于执迷不悟的亲妈,夏江有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撒,只能赶紧去马侯庄把夏丹红带来,让她留在医院里照顾奶奶。

让夏为业在医院照顾奶奶?

夏江都不知道他亲妈是怎么想的!就夏为业那个熊样儿,能照顾人吗!

夏为业面对当过兵的亲哥就是个怂包,他缩着脖子说道:“是咱妈非要我给她出气,我没想到会这样……”

“咱妈昏头昏脑的,你信她的早晚要完!我跟你说,现在进入了严打期,你再胡来,早晚要进去!”

夏为业闷闷的点头,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很。

夏江岂能看不出夏为业的真实想法,他决定回去就催他妈,让夏为业赶紧结婚滚蛋!

夏江带着弟弟妹妹上楼,他跟夏丹红没空着手来,带了苹果和麦乳精。

夏老太太骨头汤喝的直打嗝,撑得肚子都圆了,还非要再吃个苹果。

夏丹红听夏江的话,赶紧给夏老太太削苹果。

夏小芹见没她的事儿了,就说:“奶,我下午要和我哥去学校,晚饭可能不会太早,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水果。”

夏江把话接过来,他说:“要是赶不及就别过来了,让丹红给咱奶买着吃。”

夏小芹承情的点头:“那行,要是六点我还没来,你们就买饭吧。”

夏小芹不想落人口舌,她数了2块钱的毛票交给夏老太太。

万一她没来,夏老太太能用这个钱买饭。

夏江又帮忙把夏修学送到楼下,他说:“你二哥做了混账事,我替他道歉。我保证,我爸妈和夏有金都不会再因为夏小玲的事情去你家闹了。”

这是夏小芹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夏小芹本以为她还要再跟夏国良和马小梅来一场对峙,没想到夏江替她把这些都解决了。

夏小芹早就发觉,夏国良全家,只有夏江是讲道理的。

夏小芹和夏江没仇,又因为夏江是受伤退伍的兵哥哥,夏小芹敬佩他。

当然,他上次要是不拉偏架,夏小芹对他会更和善。

夏小芹的原则还是不变的,她道:“我知道了,不过,本来这件事就和我无关。你在治安联防队上班,心里肯定清楚夏为业犯法了。这件事先搁这儿,夏为业要是再犯浑,我肯定要把他送进公安局!”

夏江点头,他不想在追查这件事是否和夏小芹有关,能这样解决已经很好了。

“你放心,我肯定看好他!”

夏江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听村里人说,你们都要参加今年的高考,你们好好复习,咱奶这边我们来照顾。”

夏小芹点点头,带着夏修学离开了医院。

县一中的老师都在盼望夏修学从京城回来呢,夏小芹一到学校门口,门卫张大爷立即把他们放了进去。

第067章 插班成功,分别!

李月芳关切的询问夏修学的现状,确定他的手术很成功,并且能扶着东西站起来后,高兴地差点儿掉眼泪。

全校的师生都以为夏修学废了,现在却发生了奇迹,怎么能让人不激动!

“赶紧考试吧!”

李月芳无比迫切的想知道,夏修学和夏小芹现在的成绩是什么样,有没有按照他们制定的学习计划进行补习。

考卷一共有七门,李月芳没有让他们全部做完,语数外最重要,这三门肯定要考,夏小芹还考了一门政治,夏修学则多考了两门,分别是生物和物理。

“夏小芹,数学:120分,很好!政治:68分!恩,有进步,英语:100分,太棒了!语文:55分?”

李月芳汇总完成绩,心情跟过山车似的。

夏小芹知道李月芳要训话了,赶紧说:“语文需要背诵的太多了,我这段时间太忙,来不及复习太多,以后我会努力的,争取把语文分数再提高一些!”

李月芳满意的点头,又开始汇总夏修学的成绩。

“语文:85分,数学:103分,英语:93分,生物:45分,物理:72分。”

李月芳非常满意的点头,苦口婆心的对夏小芹说:“这才是正常的成绩水平啊,你要多向你哥学习,你哥偏科的数学已经把分数拉上来了,你也得努力!”

夏小芹连连点头。

夏小芹的成绩插班完全没问题,李月芳把她安排在了一班,书桌都给她找好了。

夏小芹却说:“李老师,我家的状况你知道,我要管着家里的豆腐生意,我哥的腿还要每天做康复,我跟我哥能不能继续在家复习,每隔几天来一趟学校?”

这些李月芳考虑过,虽然她很遗憾两位好同学不能在学校接受老师的监督,但事实证明,他们在家复习效率一样不错,成绩完全没有后退。

所以,李月芳答应的很痛快:“可以!”

夏小芹开心极了,忙道:“我从京城带回来了一些学习资料,有点儿旧,可能得麻烦李老师整理一下。”

李月芳没见到拆开的学习资料前,真的没想到,夏小芹还会给她带来这种惊喜!

安县第一中学缺的就是学习资料,其实不止安县第一中学缺,周市的每一所学校都缺!

去年周市淮县一中的一名学生从外省的亲戚那借来了一本试题资料。

淮县一中如获至宝,根据那本试题资料,研发出了三套试卷。

去年,淮县一中的录取率提高了一成!

李月芳激动地问:“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些学习资料?这些……简直太有用了!”

夏小芹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从废品收购站买的,有点儿脏旧,您别介意。”

李月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些都是宝贝!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告诉校长!”

夏小芹带回来两摞学习资料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县一中,不止赵校长来了,整个年级的学生都沸腾了,他们堵在老师办公室的门口,都想第一时间看到学习资料的内容。

这个年代的学生,没有几个不爱学习的,他们拼命地刷着一套又一套的题,就为了在高考时提高几分,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夏小芹从县一中离开的时候,已经成为县一中的神话了。

她是县一中第一位自学插班成功的,又是第一位数学和外语考满分的学生。

并且!

她无偿给县一中带来了京城的学习资料!

最令人振奋的是最后一条,夏小芹的无私精神令整个县一中感动。

他们自发的把夏小芹和夏修学送出了学校大门,就差双眼含泪的挥手告别了。

“哥,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夏小芹脑袋晕乎乎的问。

夏修学微笑着说:“在同学们的眼里,你就是活雷锋。”

这一刻,夏小芹莫名的想唱那首著名歌曲:“学习雷锋好榜样……立场坚定斗志强……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因为被老师和同学拉着说话,夏小芹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夏小芹进院儿的时候,沈舒正推着自行车要出门,车把上还挂着包着布巾的碗。

“妈,不去用医院送饭了,我给我奶留了晚饭钱,这个点儿她肯定已经吃过了。”夏小芹对沈舒解释道。

沈舒皱眉:“可是你大伯母刚刚还来催我,让我赶紧去医院送饭。”

“不用理她,我奶有钱,饿不着她的。”

沈舒这才放心,她赶紧把背上的夏小福解下来,把夏小福哄睡着后,才有时间问下午考试的情况。

“我跟我哥都考的不错,李老师特别的通情达理,知道咱们家有困难,特别准许我跟我哥不用每天去学校,隔几天去领一下复习资料就可以了!”

“那会不会跟不上复习的进程?”沈舒有点儿担心。

“妈,你就放心吧,我跟我哥有自己的复习计划。”

沈舒知道女儿主意大,又不是会胡乱来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夏小芹今天又累了一天,她夜里还要起来做千叶豆腐,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夏小芹做完千叶豆腐,就和夏志强一起进城,给医院的夏老太太送早饭。

夏丹红的那份自然是没有的,夏老太太只管自己吃饱,根本不问夏丹红要不要喝口粥。

夏丹红见到没自己的那份,摔摔打打的去医院的食堂了。

夏小芹还想去送送郑兰,夏老太太刚吃完,夏小芹就赶紧收饭盒。

夏老太太抹着嘴说:“昨天的饺子挺好吃的,让你妈再包一次。”

“好。”夏老太太是个病患,夏小芹不像马小梅,连这点口粮也抠。

夏老太太见夏小芹答应的干脆,又说:“给丹红也带点儿,让她尝尝你妈手艺。”

夏小芹这点不松口,她说:“我家的饭不喂白眼狼。”

夏老太太撇撇嘴,没再坚持了。

今天是郑兰出发去商都的日子,她们是明天的火车,今天必须得赶到商都住一晚,夏小芹离开医院之后赶紧去郑兰家。

一直坐立难安的夏小玲见到夏小芹就赶紧问:“小芹,我爸妈有没有再去找你?”

“放心吧,有村支书给我撑腰,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了。并且,夏江从周市回来了,这件事儿已经了结了。”

“小芹,谢谢你!”夏小玲彻底的放下心来,她自由了!夏小玲激动地眼泪直往外冒。

夏小芹握着夏小玲的手,鼓励她道:“小玲姐,你到京城以后要去医院再检查一遍脸上的伤。不要舍不得花钱,钱花完了我们可以再挣!京城有带着各种故事的名胜古迹,还有最好的大学和医院,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夏小玲很向往夏小芹描绘的京城,她问:“我听兰姨说,你要考到京城的大学,是真的吗?”

“是真的!”夏小芹重重地点头,“小玲姐,我肯定会去京城找你的!”

夏小玲含泪点头:“小芹,我等你来!”

分别前准备的再充分,到了分别的那一刻,一样会变得很仓促。

总觉得还有什么话没说,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夏小芹望着渐行渐远的昌河面包车,心里越发期待他们在京城的重逢。

第068章 三姨家的小叶

昨天吃的是猪肉萝卜大葱馅的饺子,沈舒怕夏老太太连吃两天同一个馅料的腻味,今天特意改成做芹菜猪肉馅的。

夏小芹吃完饭后说:“妈,下午我想带我哥去一趟二舅家。我哥的手术费剩了点儿,我想把这个钱还给二舅。”

沈舒很赞同,她说:“家里还有两盒你从京城带回来的糕点,你都带过去吧,小芝应该会喜欢吃。”

“我带一盒吧,另外再给二舅割2斤猪肉。”

“也行。我听夏江说,夏为业去马侯庄的舅舅家了,他是个混账,你们要是遇见他了,直接绕过去别理他。”

“放心吧妈,我绕着他走。”夏小芹做保证道。

因为带着夏修学,夏小芹特意骑了三轮车。

给夏老太太送完午饭饺子,夏小芹先去银行取了200块钱出来。

夏小芹在向阳街买了1斤水果糖,又去菜市场割了2斤猪肉。

今天是个大阴天,夏小芹骑到马侯庄的时候,虽然才下午三点,但天暗的像是傍晚六七点钟。

侯庆军刚从菜地里回来,弄得一身都是泥,抬头看见夏小芹来了,赶紧进屋换了条裤子。

他再出来的时候,夏小芹已经把夏修学推到堂屋里了,小侯芝抱着一兜水果糖跟在他们的后面,笑的跟花似的。

“你们家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还费这个钱买东西干啥!”

侯庆军正说夏小芹呢,一抬头,又看见妻子李竹从三轮车里提出来一挂猪肉和一盒京城的糕点,赶紧对李竹说:“快放回去,咱们要这兜糖就行了。”

李竹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把猪肉和糕点提到厨房去了。

夏小芹把侯庆军尴尬的神情一览眼底,她忙说:“二舅,我买的肉是五花肉,用来包饺子最香了。”

李竹赶紧从厨房探头出来,说:“你们晚上留这儿吃饭,我给你们包饺子。”

“晚上我还得去给我奶送饭,得尽快赶回家呢。”夏小芹直接切入正题道,“我哥的手术费还剩了点儿,我是来还你们钱的。”

李竹这下更高兴了,结果她还没说话呢,侯庆军又摇头了:“你家用钱的地方多,这钱你留着吧。”

李竹的脸顿时拉下来了,她走到堂屋里说道:“那里面还有三妹的钱,她家小叶正是用钱紧张的时候!”

夏小芹来的本意就是还钱,她赶紧说:“我家的千叶豆腐卖去了几家饭店,现在每月的收入稳定了,欠下的账肯定能慢慢还清。这200块钱,二舅就收起来吧。”

侯庆军去商都送钱的时候,200块钱是厚厚的一卷,有大团结,但更多的是毛票。

夏小芹从兜里掏出来的200块钱,都是崭新的大团结,200块钱只有薄薄的20张,真是一点儿份量都没有。

李竹手快的把200块钱接过去,直接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我去剁饺子馅,你们晚上在这儿吃饭。”

李竹害怕侯庆军把钱要走,赶紧离开堂屋,躲在厨房里开始收拾肉。

“爸,这糖真甜,真好吃。”

年纪还小的侯芝不知道什么是忧愁,她只知道水果糖好吃,甜滋滋的水果糖把侯芝美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憨厚的侯庆军摸摸侯芝的头,让她出去玩。

侯芝离开堂屋以后,侯庆军才叹着气说:“你舅妈说的没错,小叶的病复发了,正着急用钱看病,这笔钱我不留着,明个儿就给你三姨送过去。”

“三姨年前不是带小叶去商都确诊了病情,开始吃治癫痫的药了吗?怎么又突然复发了?”夏修学很紧张的问。

夏小芹只知道记忆里今年十岁的梁叶身体很差,并不知道她患的是癫痫。

这个病有70%的可能控制,但治疗过程比较长,需要2-5年持续服药。

并且还要保持3年以上无癫痫发作时,才可以考虑是否能逐渐停药。

停药也不能一下子就全部就停掉,每次只能减停一种药物,并且需要1年左右时间逐渐停用。

总的来说,这个病必须靠钱撑着,没有钱只能面临停药。

而一旦停药,想再继续,又是一个新的病程。

侯庆军说梁叶的病复发了,夏小芹便猜测是不是没钱买药了。

夏小芹问:“是需要钱吗?我这里还有200块钱的闲钱,如果三姨需要,我就取出来给她送去。”

侯庆军知道夏小芹和夏修学很懂事,他正忧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帮三妹,便将内情说了出来。

“小叶的奶奶觉得小叶每个月的药费太贵,就托人找了治癫痫的偏方,前几天偷偷瞒着你三姨,把小叶的药给停了,开始用偏方。”

“前天你三姨门前有两只狗打架,把小叶吓得犯病了,你三姨这才知道,小叶奶奶偷偷停药的事情。”

“你三姨气急之下和小叶奶奶吵了起来,然后……你三姨父就把你三姨给打了……”

性格温顺如夏修学,听得都攥住了拳头。

夏修学的三姨侯琴和他妈妈侯凤是一对双胞胎,三姨疼他就像是疼亲儿子,夏修学每次想妈妈的时候,都会偷偷跑去三姨家看看三姨。

三姨家本来就因为梁叶要吃药很缺钱,但三姨知道他要去京城治腿,硬是挤出来50块钱,让二舅送到商都。

这样沉甸甸的亲情,温暖着夏修学的心。

听到三姨被打,梁叶被胡乱停药导致病复发,让夏修学怎么能不愤怒。

侯庆军一样愁的拽头发,小妹已经被婆家蹉跎的去世了,三妹又这样命苦,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三姨现在在哪儿?”夏小芹问。

“去你大姨家住了,我昨天去看过她,她的意思是想离婚,但你大姨不同意。”

“三姨父家里是什么态度?”

提起这个,侯庆军就更恼了,他说:“昨天我去你三姨父家问了,他家太气人了,竟然说你三姨生了个病闺女,还说早就想休了你三姨!小叶这病明明是小时候发烧他们不让看大夫,烧抽抽了留下来的,他们……太气人了!”

癫痫的病因很复杂,高热痉挛只是一种可能,夏小芹不能肯定是因为这个,但三姨父家人的态度真是令人寒心。

梁叶是他们的女儿、孙女,他们竟然不盼着她好,而是嫌东嫌西的!

夏修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明天去大姨家看看三姨和小叶。”

侯庆军忙说:“那你把这兜水果糖和那盒糕点拿着,这样就不用再买东西了。”

第069章 三姑全家都要来?

拿到二舅家的东西,夏小芹肯定不会再提回家。

侯庆军见他们说什么都不拿,只好赶紧从菜地里砍几颗新鲜的莴笋,让他们带回家吃。

从二舅家离开的时候才四点,但天边的乌云压得非常低,天暗的两米开外已经看不清人了。

夏小芹看到夏为业的时候,他正从一片小树林里出来。

夏小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有太多的牵扯,假装没看见他似的,把三轮车骑得飞快,将夏为业和小树林甩到了身后。

夏为业是在夏小芹骑远之后,才模糊看到有辆三轮车过去,三轮车漆着老绿色的车漆,很像二叔家送豆腐的那辆。

夏为业不敢确定是不是夏小芹,他回村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夏小芹和夏修学真来过。

夏为业开始忐忑了,他无法确定夏小芹有没有看到自己和马萍进小树林……

夏小芹回到夏家村的时候,瓢泼大雨落下,幸好夏小芹怕淋雨,路上把三轮车骑得快,让她和夏修学躲开了这场大雨。

三姨侯琴的事情夏小芹和夏修学没有瞒着沈舒,沈舒抱着夏小福一个劲的叹气:“小叶是个很乖的孩子,你三姨也是个好人,她们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老天像是知道夏修学阴郁的心情,瓢泼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清晨才渐渐转小。

夏志强披着雨衣来敲门,夏小芹已经把千叶豆腐用雨布罩好了,把三轮车交给夏志强后,夏小芹不忘叮嘱夏志强路上小心,安全最重要。

夏志强稳重的点头,骑着三轮车上路了。

昨晚上因为下暴雨,夏小芹没有去医院送晚饭。下过雨的村路又泥泞,夏小芹骑着自行车不好走,索性早饭也没去。

上午十点半,夏志强送豆腐回来了,这时雨才停。

夏小芹把最后一盒京城糕点放到三轮车里,又把马扎固定好,扶着夏修学坐上去。

沈舒照旧给夏修学拿一条毯子盖在腿上,把饭盒递给夏修学的时候,不忘叮嘱夏小芹从银行里取出200块钱给三姨,让她渡过眼前的难关。

沈舒就是这样心善的人,自己家虽然不富裕,但该帮人的时候,她连犹豫都不会犹豫。

因为昨晚没去送饭,夏小芹知道可能会面对夏老太太的疾风暴雨,中午特意提前半个小时到了。

不过,夏老太太看起来心情很好,竟然没有朝夏小芹撒气。

夏老太太把午饭吃光后,就不吊着夏小芹了,笑呵呵的说道:“你三姑说,明天她跟你三姑父还有小敏都回来。”

夏小芹恍然大悟,怪不得夏老太太高兴呢。

三姑夏春燕经常说三姑父张全忙,很少带他一起回家,就连年前夏小芹爸爸去世的时候,三姑父和张敏都没回来,更别说小福送喜饭了,那天连三姑都没来!

这次夏春燕能带张全和张敏一起回来,夏老太太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早前因为夏春燕没有第一时间回来积存的失落和怨气一扫而光。

“对了,让你妈别忙着铺床了,你三姑说他们来了以后住招待所。”夏老太太又说。

夏丹红听得直撇嘴:“用钱的地方那么多,就不知道把住招待所的钱省出来。”

夏老太太的脸立马拉下来了:“让你妈把心给歇了,别总想着从我闺女手上抠钱。我是因为她才住院的,这个医药费必须她出。”

夏丹红翻个白眼,没说话了。

夏小芹才不跟他们争这个呢,只要不找她出钱就行。

夏小芹巴不得夏春燕不住她家呢,沈舒照顾夏小福已经够忙了,夏春燕全家再住在她家,沈舒肯定要忙成陀螺。

夏修学的想法和夏小芹一样,离开医院后,他们先去取钱,又去菜市街割了2斤肉,接着直奔安县的北街的棉纺厂,夏修学的大姨侯娟住在棉纺厂的家属楼里。

侯娟看到夏小芹提的东西,不单没有笑脸,反而把脸拉的更长了。

“你家是不是发财了?昨天去给你二舅送猪肉,今天又给我送猪肉!”

夏小芹听说二舅来过了,那大姨应该知道她家的豆腐卖的很好,用钱暂时没那么紧张了,怎么大姨看到他们买肉,这么生气呢?

但,侯娟和夏小芹没有血缘关系,她是夏修学的亲大姨,侯娟训话,夏小芹碍着夏修学这层关系,只能默默听着。

“修学、小芹,快到屋里坐。”侯琴从里屋里出来,招呼他们道。

侯娟这才错开身子,让夏小芹和夏修学进屋。

仅是进屋这个照面,夏小芹就知道他们今天来的时机不对。

到堂屋里,夏小芹才看见摆在桌上的饭菜。

一锅大米熬成的稀饭,一筐馒头,1个白面、2个杂面,一叠香油拌酱萝卜咸菜和一叠凉拌莴笋。

墙上的挂钟指着下午一点半,侯娟家的饭菜才刚刚上桌,而这个饭菜,实在和丰盛沾不上边。

大姨和大姨父都是棉纺厂的正式员工,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两大一小的三口之家,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属于标准的城里人。

夏小芹很怀疑,城里人就吃这个?

和村里人没区别啊!

“吃饭了吗?”侯琴压低着声音问。

“我们吃过了,小叶呢?睡着了吗?”

侯娟在饭桌前坐下,抓起那个白面馒头先咬了一口,然后说:“那个小祖宗闹了俩小时,她再不睡,我都要饿死了!”

“大姐,你先吃着,小芹带了猪肉,我去给你再炒个肉。”

侯娟的脸色在这时才缓解:“去吧,多放点儿盐,你这个凉拌莴笋一点儿也不咸!”

“哎、好。”侯琴应付完侯娟,又赶紧对夏小芹说,“你们先坐坐,我去炒菜,一会儿你们再搭着吃点儿。”

侯琴温声细语的招待上门的客人,侯琴做菜做饭。

“三姨,我来帮你吧。”夏小芹跟着侯琴一起进了厨房。

如果不是确定这里是大姨侯娟的家,夏小芹会把侯琴当成主人。

大姨家的厨房很小,厨房的地方堆着莴笋和蒜薹,莴笋和蒜薹都很新鲜,应该是侯庆军今天上午刚送来的。

侯琴手脚麻利,夏小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几分钟后,一盘蒜薹炒肉丝就端上桌了。

侯娟尝一口后说:“这个肉柴的咬不动,是你炒老了,还是他们买肉的时候不会选,买的老母猪肉啊。”

“可能是我炒老了,大姐,你先凑合着吃吧。”

侯娟翻个白眼,开始从蒜薹里面挑肉吃。

夏小芹被薛琴喊着跟着吃了两口饭菜,蒜薹里面的肉丝十分的嫩滑,根本不是侯娟说的柴的咬不动。

再看侯娟的吃相,夏小芹真是火冒三丈,嘴上嫌弃的要命,手上的筷子怎么那么实诚呢?

一盘蒜薹炒肉丝,肉丝全进了侯娟的嘴里,嚼肉飞快的,哪是柴的嚼不动的样子?

第070章 雨夜遇楚天

饭后,侯娟打着饱嗝说:“修学,你特意让小芹带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侯娟直截了当的问,夏修学也不拐弯了,直接说:“我同意三姨离婚。”

“啪!”侯娟猛地拍一下桌子,瞪着眼问,“离婚了谁养她?谁带小叶!”

夏小芹被侯娟拍桌子的动作吓了一跳,更别说睡眠极其浅的梁叶了。

被突然惊醒的梁叶尖叫不止,侯琴赶紧把里屋的门关上,细声的安慰她。

侯娟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她指着里屋,对夏修学说:“你看看小叶的状态,她这个样子随时都需要有人看着。”

“你三姨要是跟梁国栋离婚,她拿什么养活自己跟小叶?小叶不是更没有钱看病吃药了吗!”

“一句离婚说的是轻巧,离婚之后梁国栋丢掉你三姨跟小叶这两个包袱,另娶一个新媳妇,再生一个大胖小子,他的日子过得别提多美了。”

“但你三姨跟小叶怎么办!说话前过过脑子,离婚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侯娟说的唾沫横飞,宗旨只有一个,不同意侯琴和梁国栋离婚。

侯娟是侯家的大女儿,今年已经50岁,侯家父母死了之后,她就是兄妹几个人的主心骨,有什么事儿都要找她这个大姐商量。

侯娟的态度是侯琴能不能离婚的关键,侯娟说不能离,侯琴就得不到娘家人的支持。

因为侯琴一直在里屋安抚小叶无法出来,夏小芹和夏修学挨了一顿训后,就被侯娟下了逐客令。

这一趟,夏小芹不单没问到薛琴的想法,连钱都没机会送出去,离开侯娟家后,夏修学一直闷闷不乐的。

夏小芹本来准备去趟学校,见夏修学如此,便先带着他回家了。

沈舒得知他们在侯娟家的遭遇后,一个劲的叹息。

他们只是外人,左右不了薛琴的以后,只能替她惋惜。

傍晚五点,夏小芹带着夏老太太的晚饭去医院。

这是夏小芹第一次给夏老太太送晚饭,天气不是很好,随时都有可能再次下雨,夏小芹为了稳妥,放弃轻便的自行车,选择骑三轮车。

夏小芹去医院的时候很顺利,夏老太太刚吃完晚饭,天空就开始打雷了。

“某人要淋雨咯。”夏丹红幸灾乐祸的说。

夏老太太吃饱了心情好,帮夏小芹训夏丹红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盼她点儿好!”

夏丹红用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夏小芹懒得理夏丹红,她把饭盒收拾好,匆忙的离开医院。

夏小芹刚出县城,豆大的雨点就落下了。

夏小芹赶紧把车斗里的雨衣穿上、草帽带上,并放慢骑三轮车的速度。

雷雨伴着大风,夏小芹骑到一个路口,忽然一阵劲风吹过来,把她头上的草帽给卷走了。

夏小芹匆忙的下车去捡,草帽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直接滚到了路沟里。

今天是1984年的农历三月初二,阳历已经4月2日,春天的到来让路沟里的野草肆意生长,最高的野草已经长到夏小芹的腰高。

夏小芹对情况不明的路沟很忌惮,她害怕草窝里蛰伏着冬眠了一个冬天的蛇。

豆大的雨滴拍打着夏小芹的脸,让她的视线变得更加糟糕,夏小芹在路沟前纠结了一下,最终决定放弃这顶草帽。

夏小芹的转身离开令藏在草窝里的杨宝根松了一口气,他从草窝里探出头,见夏小芹朝一辆三轮车走去,瞬间便认出了夏小芹是谁。

杨宝根三步并两步的从路沟里窜出来,一个箭步冲到夏小芹的身后,用左手禁锢住夏小芹的双臂,右手则捂住了夏小芹的嘴巴。

杨宝根手臂的力气非常大,夏小芹被他的双臂禁锢的死死地,竟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你这个讹人的扫把星!”

杨宝根充满恨意的话令夏小芹头脑发晕。

杨宝根推着夏小芹快走两步,一脚踹到了夏小芹的三轮车的车链子上,泄愤的喊道:“都是这辆破车子,不单让我损失了钱,还害得我暴露了身份!”

杨宝根泄露出来的讯息令夏小芹浑身一震,她讹过谁?

只讹过那个喝醉了酒、把她撞到路沟里的混账司机!

怎么会在这里又遇见他了?

并且……

他刚刚还说泄露了身份,什么身份?

夏小芹没空想其他的,同样的境遇,夏小芹想起了自己扳倒王虎那一幕。

夏小芹决定照做,但,夏小芹无法预料的一幕出现了。

夏小芹弯腰后,杨宝根反而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训斥她道:“老实点儿,不然我掐死你!”

夏小芹发狠,利用自己柔韧的腰身,把腰垂到90度,把头贴到胸前,狠狠地咬在了杨宝根禁锢自己的左臂上。

夏小芹拿出咬掉二两肉的力气,把杨宝根痛的大叫。

杨宝根手臂稍微一松,夏小芹赶紧借力三轮车,把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夏小芹得到自由后,想赶紧骑着三轮车跑。

但三轮车的车链子被杨宝根踹断了!

夏小芹不能放弃三轮车,她家还要用三轮车送豆腐呢!

夏小芹推着三轮车跑,结果还没跑几步,杨宝根就追上了,他直接跳到了三轮车的车斗内,伸着手臂就要抢三轮车的车把。

说时迟那时快,夏小芹把心一横,直接扶着三轮车的车把,往路沟里拐。

杨宝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夏小芹用尽全身力气将三轮车推进了路沟内。

三轮车翻车了,和腊月的那次翻车一样,轮胎朝天,车斗朝地。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杨宝根被盖在了三轮车的下面。

瓢泼大雨还在下,楚天捂着肚子追到大路上的时候,只看到路边蹲着一个人。

她穿着宽大的深蓝色雨衣,瑟瑟发抖的蹲在雨里。

楚天小跑着走近,她闻声抬起头,露出了那双含着热泪的杏眼。

是夏小芹。

她没有带雨帽,雨滴先是经过她散乱的刘海,又到她的脸上和她的眼泪汇合。

这一幕,看的楚天心都揪了起来。

楚天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声音,轻声轻语的问:“你,还好吗?”

第071章 噩梦,是川哥啊

夏小芹又回到了医院,因为她脖子里有杨宝根留下的掐痕。

而夏小芹到了医院以后才知道,楚天的腹部中了一刀,他询问自己是否安然无恙的时候,那把刀就插在距离他内脏只有几毫米的地方。

楚天被拉去了手术室,医生要用损伤最小的办法,把这把只剩刀柄露在外面的刀取出来。

“他会没事的。”曹清羽为了活跃气氛,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十五分钟之前,他还威猛的把你抱上警车了呢。”

夏小芹被曹清羽臊的没脸见人。

杨宝根被三轮车盖到底下后就不动了,夏小芹误以为他摔死了,慌乱和恐惧占据了她的大脑,夺走了她的思维,让她只能蹲在雨里瑟瑟发抖的胡思乱想。

一直到楚天过来,夏小芹才回过神,才知道被她盖在三轮车底下的人是谁。

这次抓捕,因为计划不够周密,忽略了杨宝根还有可能存在同伙,给抓捕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抓捕行动中受伤的不止楚天,陈莲和县公安局的两名公安同志都有或大或小的伤。

不过,受伤最重的就是冲在最前面的楚天了,那把刀……

夏小芹不敢相信,如果那把刀没有插在楚天的身上,而是一直被杨宝根拿着,那自己遇上杨宝根的时候,会不会直接被他捅一刀?

他可是穷凶极恶的绑架犯啊!

夏小芹现在无比的懊恼,她当时只觉得杨宝根心虚,还以为他害怕驾照被吊销或者是他的车来路不明。

夏小芹怎么都没想到,他车里会藏着人!

如果她知道杨宝根撞自己的那辆车上藏着周子欣和周子安,她一定会直接报警,绝不会和杨宝根私了。

同时,夏小芹又震惊杨宝根的心理建设,他遇事足够的镇定,伪装的又好,就连谢川当时都没发现杨宝根有异样,没想到那辆破车里,会藏着被绑架到安县的周家兄妹。

“小芹,口供已经做完了,我先安排人把你送回去吧?”曹清羽合上手里的笔记本说道。

夏小芹摇头:“我等楚大哥出来。”

曹清羽没有勉强夏小芹,她也正担心着呢。

这次抓捕,京城来的两名同志都受伤了,回去这报告该怎么写呢?

楚天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半了。

医生顺利的取出了那把锋利的刀,因为楚天还在麻醉期没有醒,夏小芹只和陈莲道了别。

夏小芹害怕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担心,只让曹清羽把她送到村口,但夏小芹脖子里的淤血掐痕没有躲过夏修学的眼睛。

为了避免夏修学胡思乱想,夏小芹把杨宝根的事情同夏修学和沈舒说了一遍。

沈舒一直担心夏小芹来往县城的过程中会出事,她果断说道:“以后咱们只给你奶送午饭,早饭和晚饭就让她买着吃!”

夏修学也很赞同。

夏小芹疲惫的问:“奶还要在医院住多久?”

“三五天吧?”沈舒也不敢确认。

马小梅今早上还说让夏老太太出院,但夏老太太一直说腿疼,医生怕有意外,就让她在医院再观察观察。

夏小芹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睡了,夜里还要做豆腐呢。

夏小芹去睡觉后,沈舒打着伞去检查三轮车有没有哪里坏了。

三轮车断掉的车链子已经被公安同志修好了,沈舒把架豆腐的木板重新固定一下,确定不会再松散后才去睡觉。

因为被夏小芹的遭遇吓到,沈舒做了一夜的噩梦,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她流落在安县的那一天……

夏小芹同样没有睡好,她梦到了谢川。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她的眼前,大伞挡住了欺负她的雨滴,带着他体温的外套不止温暖了她的身体,还温暖了她的心……

夏小芹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发了好一会儿愣才找到自我。

夏小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她脸上湿漉漉的。

难道自己在梦里哭了?

夏小芹胡乱的抹一把脸,拿起放在床头的外套,披着外套打开了偏屋的门。

白炽灯的亮光让夏小芹眯起了眼睛,夏小芹定了定神才看清楚坐在堂屋里的人。

“哥?”

夏小芹瞄一眼墙上的钟表,确定现在是凌晨2点没错,又赶紧问,“你这是没睡,还是醒了?”

夏修学微笑:“当然睡了,我起来给你烧锅。”

“恩,那我先去洗个脸。”

“小芹。”

“恩?”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夏小芹抹一把脸,确定脸上没泪水之后,开始耍赖了:“没有啊,怎么了?”

夏修学又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儿,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我怕你做噩梦。”

夏修学没有说,他在西屋听见了夏小芹的呼救。

他仓促的起身,刚刚费力的坐到轮椅上,又听见她呼唤谢川的名字。

“川哥?”

夏修学望着院子里用凉水洗脸醒神的夏小芹,心底五味杂陈。

因为今天夏修学和夏小芹要去学校拿复习资料,中午送饭的时候,夏小芹又是骑着三轮车去的。

夏小芹昨晚的遭遇并没有瞒着夏老太太和夏丹红,楚天还和他们一个医院呢,夏小芹一起带了楚天和陈莲的午饭,想瞒也瞒不住。

“你这个傻妮子,我该说你倒霉还是该夸你命大!幸好你没事儿,不然你妈得多伤心!”夏老太太心有余悸的说道。

夏小芹愿意相信,夏老太太这一刻是真的在担心她。

夏丹红就简单了,还是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就是个倒霉蛋,谁跟她走得近谁倒霉!”

“啪!”

夏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夏丹红的手臂上,连着呸了三声才说话:“你个死妮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夏老太太把夏丹红训服帖了,又对夏小芹说:“以后早晚你别过来了,只送午饭就行了。但是!要给我留钱。”

夏小芹早就把钱准备好了,她数出5块钱交给夏老太太,并叮嘱她把钱装好。

“奶,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夏丹红崩溃的问。

医院里干什么都不方便,夏老太太又天天念叨来念叨去的,夏丹红陪护这几天,人都快憋疯了。

“咋了?嫌我花钱多了是吧!是你妈把我害成这样的,她不来伺候我也就算了,连我住院的钱都不舍得掏了?你让马小梅亲自过来跟我说出院的事儿,你看我会不会把她的腿打断!”

夏老太太跟人讲道理的套路是那么的熟悉,夏小芹和夏修学离开病房,提着午饭去看楚天和陈莲。

楚天已经醒了,他的肚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把病号服都撑大了一圈。

“这汤真香啊。”陈莲用完好的右手捧着碗,问,“小芹,这是你炖的?”

“我妈炖的,我奶腿不是摔了吗?她每天都要喝这个汤。”

陈莲对楚天眨着眼说:“楚哥,快尝尝沈姨的手艺。”

楚天吃饭很斯文,喝汤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和他威猛的大个头一点儿也不配套。

楚天把一碗汤喝完才说:“很好喝,替我谢谢沈姨。”

“小芹和修学提这么远来给你送饭,你就不谢谢他们啊?”陈莲把碗还给夏小芹,哈哈笑着说,“谢谢你们啊。你看,我先道谢的。”

夏小芹赶紧说:“你们是为人民抓坏人受伤的,我还要替人民群众谢谢你们呢!”

陈莲惋惜的说:“可惜明天就喝不到人民群众送的汤啦,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楚大哥的伤……”

“我没事。”楚天拿起放在床头的灰白色围巾,和碗一起递给夏小芹,“天冷,戴上它挡一挡。”

挡一挡寒风,挡一挡嫩白脖子上的淤血痕。

第072章 楚天的围巾

楚天送围巾的态度很坚定,推让到后面,就连陈莲都帮楚天说话了。

夏小芹和夏修学离开医院的时候,那条灰白色的围巾乖乖巧巧地围在夏小芹的脖子上。

经过两天的加班,县一中的老师已经根据部分学习资料整理出了两套试卷。

夏小芹和夏修学到了之后,立即被李老师安排了一场临时考试。

夏小芹做的是物理试卷,这个科目夏小芹没丢下,满分100分,她考了78分。

夏修学做的是他最偏科的数学试卷,满分120分,他只考了81分。

夏小芹想到史上最难的数学卷,决定抽时间模拟几道相似的大题,给亲哥开个小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这是夏小芹的弱项,她和夏修学第一次同时进班听课。

同学们对夏小芹的感激和敬佩还没有散去,语文课下课后,他们围着夏小芹和夏修学不停的询问。

时钟已经指向六点,今天夏家三姑夏春燕全家会来,夏小芹赶紧告别热情的同学们,带着夏修学离开医院。

刚出校门没多远,夏小芹被同班的李小明同学追了上来。

“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这伞……你们路上用!”

“谢谢你,不过我们带的有伞。”夏修学说。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阴沉的厉害,沈舒特意在三轮车上放了雨伞和雨衣。

“那……你们小心点儿。”李小明红着脸叮嘱道。

“谢谢你,小明同学!”

听到夏小芹的道谢,李小明直接脸红到耳根,连头都低下去了。

李小明是安县饭店李叔的儿子,夏小芹在没认识他之前,真没想到李小明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一个少年。

“小明同学,再见。”

夏小芹和李小明分开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零星小雨,夏小芹赶紧加快骑三轮车的速度,六点二十分的时候,赶到了医院。

夏小芹照旧去护士站借了轮椅,她刚扶着夏修学坐到轮椅上,抬头就看到沈舒骑着那辆女式自行车进医院的大院。

沈舒的背上是藏在背篓里的夏小福,因为突然下雨,沈舒怕淋到夏小福,特意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把夏小福盖的严严实实的。

而她自己,淋得毛衣都湿透了。

夏小芹赶紧帮沈舒把自行车停好,又把夏小福从背篓里抱出来,看见夏小福没有一处淋湿的地方,这才放心。

沈舒的头发和毛衣裤子都湿了,夏修学把他用来盖腿的毛毯递给沈舒,让她赶紧披上暖暖,沈舒刚接过来毛毯就打了个喷嚏。

“妈?你怎么来了?”夏小芹皱着眉问。

沈舒一样懊恼,她一边擦湿了的头发一边说:“你大伯母说你三姑全家都来了,非让我也过来。”

“我说不方便来,她就站咱家门口说我不重视你三姑一家,说你爸一走,我就不维系兄妹感情了,要和你大伯翻脸,还要和你三姑断来往,气得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小福过来了。”

夏小芹气的无法可说,她妈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软了,总是被马小梅变着法的欺负。

“那马小梅呢?”夏小芹问。

“还在后面吧?你大伯骑着夏江的自行车带着她的,我见下雨了就骑快了点儿,没等他们。”

不能怪夏小芹心胸狭隘,反正她听到马小梅和夏国良也要淋雨,心里舒服极了。

“妈你衣服都湿了,这样会感冒的,你让我哥看着小福,咱们去医院后面那条街上买两件衣服换上。”

沈舒一听要买衣服,赶紧摇头:“不用买衣服,一会儿就干了,咱们赶紧上去吧,你三姑可能已经到了。”

夏小芹却不肯让步,沈舒身体本来就弱,这里又是医院,万一感染上感冒病毒,又要难受几天。

沈舒僵持不过夏小芹,只好任夏小芹带她去医院后面的那条街。

医院的人流量大,后面那条街上总有小贩摆摊,白天的时候天是阴着的,有小贩为了生活也出来摆摊了。

现在突然又下雨,摊主只能带着自己的货窝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躲雨。

夏小芹是小贩的意外之客,知道夏小芹要买裤子和褂子,小贩赶紧借个地方把摊子重新摆开,让夏小芹自己选。

80年代初期的衣服只有三个渠道,百货商店凭票买,买布让裁缝店做或者去地摊上找这种个体户买。

这些个体户小贩的衣服大部分是从周市进货,有些更有头脑的,会跑远一点儿,去商都或者鹏城进更时髦的衣服。

“这都是商都服装厂的最新款,大货都进百货商店了,穿上可时髦了!”

摊主是位30来岁的妇女,卖力的介绍起了自家的衣服。

摊主从一堆衣服底下捞出一件压得有点儿皱巴的灯芯绒大衣,对夏小芹说:“这可是件好货,我进了十几件,就剩这件没卖出去!”

夏小芹伸手摸了摸,诧异的发现这件衣服是夹棉的,这个厚度勉强可以过冬,正适合需要保暖的沈舒。

这件双排扣的灯芯绒大衣的颜色也很适合,略深的枣红色很沉稳,非常符合沈舒静宜的气质。

夏小芹又从地摊上选一条黑色的西装裤,问:“加在一起多少钱?”

“我不跟你报虚价,大衣原来卖40的,因为破了个小洞,卖不上价,给你算20块钱,裤子是好裤子,18块钱一条。”

“两件加一起30块钱行不行?”夏小芹开始还价了。

“那我会赔到本里去,35,不能再少了!”

“30!我还得去裁缝店给大衣织洞呢!”

“32吧,下着雨,咱们都不容易,各让一步行不行?”

“行。”

如果摊主没有主动指出来大衣上的小洞,夏小芹真没发现,摊主很实在,夏小芹就不再为这两块钱跟她磨工夫。

沈舒在医院的厕所里换好了衣服,他们到病房后,令人尴尬的一幕发生了,沈舒和夏三姑的衣服撞款了!

同样是灯芯绒的大衣,夏春燕的这件是正红色,艳红的颜色衬的夏春燕红光满面的,看起来富态极了。

夏春燕瞥着沈舒说:“二嫂,你这个颜色太老气了!”

夏老太太抬起眼皮子扫一眼沈舒,发现沈舒穿的衣服她没见过,立即恼火了,瞪着眼问:“你哪来的钱买新大衣?”

第073章 又被惦记上了

夏小芹拽一把想赶紧解释的沈舒,替她说道:“外面下雨,我妈来医院的路上淋得全身都湿了,我怕她感冒以后传染给小福,赶紧给她在医院后街的地摊上买了这件大衣。”

啥?

地摊上买的?

夏春燕不信!

她说:“我这件大衣在百货商店花了82块钱买的,你怎么可能在地摊上买到!”

“三姑不信可以去医院后街的地摊上问问,摊主可能还没走。不过……”夏小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三姑你可真有钱啊,花82块钱买一件大衣。”

夏春燕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岔开话头,夏丹红不怕死的先问了:“你花了多少钱?”

“16块钱。”

32块钱两件,可不就是16块钱一件?

“啥?”夏春燕的女儿张敏不敢相信的问,“你买的咋这么便宜?妈!我们是不是被人坑了啊!”

夏春燕瞪一眼女儿,给自己找面子道:“百货商店怎么会坑人,款式一样不代表面料也一样,我这个是好料子!”

夏小芹很认真的点着头说:“对啊,所以说三姑有钱啊。不过,三姑,年前我爸出事儿的时候,找你借钱,你还说家里一分闲钱都没有呢。怎么突然又有钱买这么贵的大衣了?”

“这是我爸做生意赚钱买的!”张敏又抢话道。

夏春燕想再炫耀几句,忽然瞥见丈夫张全不耐烦的模样,忙改口问道:“大哥和大嫂呢?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

马小梅的声音很和时宜的从楼道里飘过来,三秒后,夏小芹看到了淋成落汤鸡的马小梅和夏国良。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不学二嫂去买套衣服再过来?这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夏春燕不忘给马小梅上眼药,想给沈舒拉点儿仇恨。

“我家马上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钱买衣服!”

马小梅斜眼瞥着被大衣衬的极其有气质的沈舒,没好气的说:“我可不像有些人,家里有几千块钱的欠账,还敢买新衣服穿。”

张全不明白,都是亲戚,怎么一个个说话夹枪带棒的,他很不喜欢这种女人出面的场合。

张全从凳子上站起身,问:“还有人过来吗?要是不等人了,咱们就去吃饭。”

“没了没了。”马小梅解释道,“为业去他马侯庄的舅舅家了,小江在镇上加班,他们都不过来。”

“那就去吃饭吧。”张全拍板道。

吃饭的地方是张全定的,他直接问安县最大的国营饭店是哪家,问完看见夏国良和马小梅脸色都僵硬了,又补充道:“你们照顾咱妈辛苦了,这顿饭我来请客。”

马小梅的脸色这才缓和,抢着说道:“安县饭店!”

夏丹红被马小梅留在了医院里,夏丹红本来不情愿,但张全拿了5块钱出来,让夏丹红给夏老太太买饭吃,夏丹红立即笑成了花。

从医院到安县饭店还有点儿距离,幸好这场雨越下越小,他们走到半路雨就停了,一群人安然到了安县饭店。

夏小芹来过两次安县饭店,因为她的千叶豆腐,安县饭店的人都认识她了。

千叶豆腐的加入,让安县饭店的生意突然翻了一倍,服务员李娟忙了一天,一抬头看见夏小芹带着一群人进来,脸顿时拉的老长。

李娟拿的是固定工资,饭店人少也是这么多钱,人多忙的累死也是这么多钱,她当然想清闲点儿!

李娟拉着脸,没好气的问:“吃饭啊?先说好,没什么菜了!”

张全是做倒货生意的,经常在国营饭店待客,已经习惯国营饭店的服务态度。

张全没看出异常,他问李娟:“还剩了什么硬菜?”

马小梅阴阳怪气的插话道:“夏小芹,你家的千叶豆腐不是卖到安县饭店了吗?你应该熟悉啊,赶紧给你三姑父报报菜名。”

李娟没听出马小梅的嘲讽,直接甩话道:“千叶豆腐卖完了,想吃自己回家炒去!”

马小梅震惊了,一天十五板,还没打烊就卖完了?

张全一样来了兴趣,他只听说过南豆腐、北豆腐,千叶豆腐是什么?怎么他在商都的国营饭店没吃过?

菜上齐的时候,张全已经弄明白千叶豆腐是什么了。

张全知道千叶豆腐的销量这么好后,对千叶豆腐更感兴趣了。

张全在做倒货生意,年前,他刚抓住机会,从鹏城倒了一批货到商都,转了一笔快钱。

这笔快钱让张全意识到,只要找准商机,赚钱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他现在看上了千叶豆腐这个商机。

现在只有安县有千叶豆腐,如果他能把千叶豆腐带去商都,卖进商都里大大小小的饭店,每个月也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进账啊!

夏小芹有一种错觉,感觉张全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似乎是……大灰狼看小红帽的眼神!

这顿饭夏小芹吃的十分不自在,饭后,她和沈舒拒绝继续聊天,以夏小福需要早点儿睡觉为由,提前回了夏家村。

招待所里,夏春燕一到屋里就躺到了床上。

她坐了一下午车,感觉腰都坐疼了,现在只想赶紧睡觉,偏偏丈夫张全要拉着她说话。

夏春燕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几分钟过去,眼皮子都闭上了。

张全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越发觉得自家媳妇蠢,这么大的商机都没发现。

张全不准备绕弯子了,直接说道:“你二哥死了,你家的豆腐方子是不是该换人了?”

“咋了?你想磨豆腐啊?那活累死人了。”夏春燕很不耐烦的说道。

张全哼笑:“夏小芹一天要给饭店供几十板豆腐,如果那个豆腐是磨出来的,她一天都不能闲着。你家的秘方肯定有蹊跷,夏小芹和沈舒都能做的豆腐,能有多累人?”

夏春燕这下真不困了,她好像忽略了这个真相。

张全见夏春燕坐起来,这才继续说道:“豆腐方子是祖传的,你也是夏家人,有权利要这个方子。你想想咱们要是能把千叶豆腐卖进商都的饭店,一个月得赚多少钱!”

夏春燕并没有一下子就昏头,她保持着理智呢,说道:“二哥死了之后,我打电话问过豆腐方子的事儿,大嫂说豆腐方子传给修学了,小芹还发誓一辈子不外嫁,绝对不让豆腐方子泄露。”

“你的意思是,豆腐方子铁定要不到?”张全眯着眼睛问。

张春燕翻个白眼:“我大嫂多精明的人啊,她都没要到豆腐方子,咱们能要到才怪!”

“你先试试,不行再想其他的办法。”张全道。

“行吧,我明天回村打探一下沈舒的口风。”

第074章 夏三姑的怀疑

早清明,晚十一。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今天一早,沈舒就把要买的东西清单交给夏小芹,让她今天去县城买好。

清单上面不止有上坟需要的纸钱,还有中午待客要买的菜。

三姑夏春燕全家中午要来吃饭,沈舒得准备一桌菜招待他们。

夏小芹在家背了几页书才出门,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要预考,夏小芹不敢松懈。

中午回来的时候,夏小芹的自行车车把上左右都挂着网兜。

夏春燕正在村口和张卫红聊天,隔得老远就看到了惹眼的夏小芹。

张卫红是村里的媒婆,经常这家那家的串门。

串门多的人知道的自然多,夏春燕找她聊天,就是想打听事情呢。

张卫红见夏春燕在看夏小芹,便笑着说:“小芹真是越长越水灵了,你们老夏家的这几个闺女,属她长得最好,就是可惜了,她家只要倒插门,不然肯定能嫁到城里去。”

夏春燕还是少女时,就是夏家长得最好的闺女。

她确实凭着这张脸嫁到了周市,接着又跟随丈夫去了商都。

夏春燕把人往高处走奉为真理,让她从这个村嫁到那个村?

不存在的,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

头一次她没法选择,第二次她再不离吃糠咽菜的人家远点儿,就是傻了。

但别人想吃糠咽菜她就管不着啦。

“看张姐这话说的,让我大嫂听见肯定要生气了。”

张卫红直撇嘴:“你大嫂的眼光跟别人不一样,在她眼里,肯定夏丹红最好看。”

张卫红给夏为业介绍了几家都没成,马小梅把人家女方评判的连路沟里的野草都不如,张嘴就是配不上他家儿子。

张卫红已经不想挣马小梅这个说媒的礼了,她倒要看看,马小梅最后能挑个什么儿媳妇。

张卫红见夏春燕也很赞同自己说的话,嘴上开始把不住门了,又说道:“就夏丹红那双小眼,还没夏小芹的双眼皮宽,你大嫂偏不觉得难看,上次还说让我给夏丹红留意着吃商品粮的人家呢,哈哈,笑死人了,人家能看上夏丹红?”

她们说话的功夫,夏小芹已经快到近前了,夏春燕把夏小芹看的更仔细了。

这几天因为下雨降温,她又穿上了夹棉的棉袄,花棉袄一点儿也不修身,再搭配着灰白色的围巾,如果换张脸,这身打扮简直土的要死。

但穿在夏小芹身上就不一样了,夏春燕不得不赞叹,夏小芹这张脸,真的太会长了,老夏家的小眼睛和塌鼻子,她一样儿都不沾边。

不对。

夏春燕突然起了疑心,夏小芹这张脸虽然不全像沈舒,但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二哥?

夏小芹敏锐的发现,夏春燕看自己的眼神变了,神情里满是防备和警戒。

夏小芹猜测是夏春燕在村里打听到了自己的事情,她希望这些打听来的事情,能拦住夏春燕做一些蠢事儿,夏小芹真的没工夫应付这些糟心事儿。

“小芹回来啦?买这么多菜,又能尝到你妈她的手艺了。”

夏春燕眼里的防备不减,嘴上却说着热切的话。

“恩,菜比较多,一会儿还得麻烦三姑搭把手。”

“这么多菜,要不把你大伯母一起喊来帮忙?”夏春燕试探着问。

夏小芹微笑:“三姑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发过誓的,再也不进我家门。”

夏春燕试探出夏小芹的态度就收手了,她笑着说:“都是至亲的亲戚,为个豆腐方子至于嘛。走,咱们回家做饭去,马上晌午了,不能耽误你奶的午饭。”

夏春燕跟张卫红打声招呼,陪着夏小芹一起回家。

她们路过马小梅家的院子时,夏小芹看到张全在院子里坐着喝茶,夏江和夏国良都在陪他聊天。

夏春燕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特意观察夏小芹的神色,想从她的神情变化推断夏小芹的心理。

但夏春燕失望了,夏小芹跟没看到似的,径直朝自己家走。

夏春燕本来还想喊一声张全和张敏,见夏小芹对大哥家是这种态度,便止住了这个心思。

沈舒在厨房准备午饭,夏修学带着没睡觉的夏小福在院子里玩。

夏修学滑着轮椅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把夏小福逗得“咯咯”笑。

夏春燕一进院就夸道:“看修学这个大哥多会逗小孩子。”

“三姑。”夏修学朝夏春燕打招呼。

“哎,快让我抱抱小福,沾沾小福的福气。”

夏春燕把夏小福接过去之后,立即开始打量夏小福的眉眼。

因为有夏修学和夏小芹做对比,夏春燕很快就从夏小福精小的五官上找到了二哥的影子。

这个塌鼻子,真是像极了二哥。

夏修学属于巧长的人,眼睛和鼻子都像五官立体的侯家人,只有嘴巴和耳朵像夏家人。

夏小福也是巧长,整张脸只有这个鼻子像夏家人。

夏小芹长得就邪门了,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夏家人?

夏春燕心中的疑惑更浓了,正巧沈舒从厨房里出来,她故作关心的说:“二嫂,你真是个有福的人。小芹跟小福都是早产,都被你养活成了。我记得小芹好像是怀了五个月生下来的吧?那时候也就一扎长,现在都长成漂亮的大闺女了。”

沈舒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那时候多亏你哥照顾我和小芹,不然我们母女都活不下来。”

“那是,我二哥最善良了,他把你救回家的时候,我爸妈都不让要你呢,你那时候伤那么重,可没少花钱!”

沈舒的神情越发僵硬了。

夏修学注意到沈舒的情绪,出言拦道:“三姑,小福在扭屁股,他可能要撒尿。”

夏修学打断夏春燕继续往下说,他不明白三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但他注意到了沈舒不自在的神情。

“呀!那你赶紧把尿。”夏春燕赶紧把夏小福丢给夏修学。

沈舒赶紧说:“不用把尿,尿湿了我给他换个尿布就行。”

“不把尿怎么行呢?小孩子把把尿以后不尿床!总让他不分时间的乱尿,以后有你收拾的!”

夏春燕不知不觉间,被夏修学绕开了话题。

一直到夏小福把尿布尿湿,沈舒抱着他去东屋换尿布,夏春燕才回过神。

她好像什么话都没套出来?

第075章 你还好吗?

张全和张敏都没有来吃午饭,他们被夏国良留在了自己家。

夏国良是大哥,本该兄弟姐妹和睦的在一起吃饭,却因为一张豆腐方子,闹得本来是亲兄弟做邻居的两家,互相不进对方的门。

饭后,夏小芹去医院给夏老太太送饭。

因为马小梅家今天也做了几个菜,夏江吃过午饭后,一样要去给夏丹红送饭。

夏小芹和他前后脚出村,夏小芹约莫骑了两里路后,夏江骑着自行车追了过来。

夏小芹皱皱眉,并没有减速。

夏江只好开口喊道:“小芹,你骑慢点儿,我有事儿跟你说。”

夏小芹再不降速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夏小芹停下蹬脚蹬,让自行车顺着坡自己滑。

夏江跟上夏小芹的速度,和她保持一致后,就开口了:“今天三姑和三姑父到处打听你家的消息,还和我妈问了豆腐方子的事情。你……小心点儿。”

夏小芹突然捏住了刹车。

夏江却没停下来,直接骑着自行车走到了夏小芹的前面。

夏小芹只好又去追他。

“你确定他们想要豆腐方子?三姑父不是做大生意的人吗?要豆腐方子做什么?”

夏江扫一眼夏小芹,说:“没有人嫌自己的钱多,你的千叶豆腐让他们看到了钱。”

“这倒是实话。”夏小芹低声嘟噜一句,不敢轻视这句话的重要性。

夏江和夏小芹就这样一前一后到了医院,到医院后,夏小芹喊住想先上楼的夏江,说:“江哥,谢谢你提醒我。”

这是夏江第一次听夏小芹喊自己哥,虽然……她傻乎乎的时候没少喊自己,但那时候看不出任何感情不是吗?

夏江能从夏小芹真挚的目光中,看出她是真的感激自己。

夏江目光幽深的说:“祖传的方子是让夏家人赚钱致富的,不是让夏家人把家闹散的。”

夏江说罢,提着饭盒上楼了。

这句话令夏小芹十分的惊讶,夏小芹现在无比的确定,夏江,是夏家唯一讲道理的人。

“当过兵的兵哥哥就是不一样。”夏小芹赞叹道。

夏小芹带的午饭比夏丹红的要丰盛,夏老太太吃的很满意,特意叮嘱夏小芹,一定要留夏三姑在家里多住几天。

夏小芹应承着离开医院,夏小芹刚推着自行车走到街口,就看到夏江倚着自行车站在那里。

“江哥?你怎么还没回去?”夏小芹问他道。

夏江的视线落在夏小芹的围巾上半秒钟,然后说:“抽根烟再走。”

“哦,那我先走了。”

夏江点点头。

夏江目送夏小芹过马路,然后……夏江望着夏小芹要去的方向皱眉。

出城不该走那条街。

去学校也不走那条街。

夏江把手里的那根还没点燃的烟重新收回烟盒内,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夏小芹去了邮局。

郑兰的火车是昨天夜里到,夏小芹上午没在村里等到郑兰的电话,今天就想打电话问问郑坤。

电话响了三声后,对面有人拿起了电话。

“喂?”

这个声音让夏小芹颤抖了一下,夏小芹紧紧地握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有点儿想掉眼泪。

夏小芹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谢川的时候,她突然变得那么软弱。

谢川握着电话等了三秒后,脑中突然出现了夏小芹的脸。

“小芹?”谢川试着问。

“恩。”夏小芹没想到谢川会猜出是她,她提起精神问,“兰姨到了吗?一切还好吗?”

“兰姨和姥爷在楼上说话,他们都很好。”

夏小芹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小玲姐呢?她还适应吗?”

“小玲陪着姑母一起去医院做检查了,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夏小芹从谢川的话中得出一个结论,夏小玲和孟奶奶都住到了郑家。

夏小芹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小芹一不说话,谢川就开始提问了:“你家的事情解决了吗?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哈哈,他们能对我怎么样啊。都已经没事儿了,我奶也差不多要出院了。”

谢川似乎能听明白夏小芹的故作轻松,他又一次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夏小芹摸向了脖子。

楚天那条灰白色的围巾遮住了杨宝根留下的淤血痕,但杨宝根留给夏小芹的心理阴影并没有消失。

夏小芹昨夜又做噩梦了,梦中的她一直在被人追赶,她在黑暗中不停的奔跑,跑啊跑啊跑啊,如果不是凌晨2点的闹钟把她喊醒,她怀疑自己会一直这样带着恐惧在梦里逃命……

“小芹?”谢川有种不好的预感,呼唤的声音也变得急切起来。

“我真的没事儿。”夏小芹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

谢川见自己问不出什么,便不再追问了。

“好好复习,我有空的时候会去看你。”

“好啊,不过现在吃不了糖醋冻豆腐,我只能给你来盘小葱拌豆腐啦。这样还省的你牙疼。”

谢川笑:“你做的甜食,就算牙疼也要吃。”

夏小芹又和谢川贫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得到了美好的答案和问候,夏小芹心情愉悦的离开了邮局,骑着自行车一路哼着歌的朝夏家村回。

夏小芹只顾着心里美了,完全没注意到一直远远跟在她身后的夏江。

夏江心里有疑惑,他想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为什么能让夏小芹这么开心。

是夏小玲吗?

夏江才不信夏小芹的说辞,夏小玲敢离开夏家村,肯定是夏小芹教唆的。

被夏江怀疑是夏小玲的谢川正在请教小舅郑伟。

明天就是清明节,郑兰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想去给母亲上坟。

郑家人终于要聚齐了,郑伟肯定不能缺席,他陪着和郑兰一起回了京城。

因为郑伟在,谢川直接向郑伟请教该把电话打给谁。

“你想查夏小芹?为什么?”郑伟问询的语气十分严肃,更接近于审问。

谢川回答的十分坦诚:“我猜测她可能遇到了难处,但不愿意对我开口。我想帮她。”

如果谢川找其他借口,郑伟还有可能会怀疑。

谢川说的光明正大的,郑伟反倒不怀疑了。

郑伟记得四姐郑兰说过,小川和小坤都是夏小芹的朋友。

郑伟放松警惕,微笑着说道:“你小姨走时特意交代过,让我多照顾她。我告诉办公厅的赵秘书了,你把电话给我,我让赵秘书去查一查。”

赵秘书接到郑伟电话后,立即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十五分钟后,郑家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夏小芹的奶奶韧带断裂,目前正在县人民医院住院。”

“夏小芹插班进入了县第一中学,并给学校捐赠了从京城带回去的学习资料。但她并没有在学校上课,只在学校领学习资料。”

“夏小芹昨天遇到了歹徒杨宝根,并和他进行了搏斗,在夏小芹的帮助下,公安同志顺利逮捕了杨宝根。目前,公安局正在考虑该怎么褒奖夏小芹。”

谢川终于听到了最关键的事情,他立即询问了关于杨宝根的所有事情。

第076章 她的极品亲戚

楚天今天凌晨才赶到京城,因为奔波,他的伤口缝合线出现了断裂,在京城人民医院又进行了一次缝合和清创。

局长要求楚天必须接受医生建议,进行住院治疗,楚天抗命失败,被局长按在了病床上。

他真的很虚弱,入睡后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

楚天睁开眼,发现局长特意安排的单人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楚天看仔细这人是谁后,眉毛皱了起来。

谢川站起身,拿起床头的搪瓷缸子,给楚天倒了一杯水温适合的水。

“喝口水吧,嘴都起皮了。”谢川说。

楚天不客气的接过了搪瓷缸子,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喝完了。

水全部咽下去,楚天通过嘴里的回味才意识到,这水是甜的。

谢川把楚天的诧异看在眼里,他微笑着说:“小时候,咱俩都喜欢吃糖,蔡姨对你的管教很严格,两天才给你吃一颗糖。但她就是想不明白,怎么糖吃那么少,你的牙齿还是坏了。”

楚天皱着的眉头终于解开了,他说:“因为你不想一个人牙疼,每天都偷偷地塞糖给我吃。”

“你当时明明吃的很开心。”谢川做无辜状。

楚天甩给谢川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局长把我出卖给你了?是不是他不想我归队了?”

“蒋叔没有出卖你,我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你受伤的消息的。”谢川说罢,又补充一句,“楚奶奶还不知道这件事。”

谢川口中的楚奶奶是楚天的姑奶奶。

谢川和楚天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楚天的爸爸和谢川的爸爸是战友。

不同的选择有不同的人生,楚天的爸爸去了公安系统,在楚天八岁的时候,他爸爸在一次抓捕歹徒过程的中不幸牺牲,妈妈又因为悲痛至极,直接跟着楚天爸爸去了。

父母接连去世给楚天的童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之后,楚天的姑奶奶把他从大院里接走照顾,谢川和他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上一次楚天和谢川见面,还是一年前的姑奶奶寿宴。

姑奶奶已经86岁了,楚天很在意她的身体状态,不想让姑奶奶担心自己。

楚天分析过谢川的话后,问道:“你认识安县公安局的人?还是从你小舅那里知道的?”

“我认识夏小芹。”谢川没有正面解释,他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杨宝根的同党有没有抓捕干净?会不会给小芹带来其他的危险?”

楚天的推测被谢川推翻,还被谢川质疑自己的办案手段,这让楚天又一次皱起了眉头。

童年的遭遇造就了楚天沉默寡言的性格,谢川深知他就是这个性格,但在此时,关心则乱的谢川免不得要多想。

谢川又道:“小芹每天都要出入县城,如果有危险份子瞄上她,她会很危险!”

被质疑的楚天甩给谢川一个眼刀:“那你就该劝她搬到县城去住,这样也能离那些极品亲戚远些。”

谢川同样拧紧了眉头,楚天不吊他胃口了,道:“杨宝根的同党已经抓干净了,但她家的亲戚,随时都可能变成危险份子。”

楚天的话,令谢川非常的重视。

夏小芹感受不到谢川的紧张,她正忙着给夏三姑铺床呢!

夏小芹到家之后就得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夏春燕今晚不回招待所了,要住在她家里!

张全和张敏睡在了隔壁马小梅家,夏春燕偏要睡她家。

夏春燕的行为,让夏小芹免不得要往夏江说的事情上联想。

是夜,夏小芹的闹钟在凌晨2点的时候准时响起,夏小芹穿戴完毕推开房门,诧异的看到夏修学和夏春燕都在堂屋。

“三姑,你怎么起这么早?”

夏春燕笑的无比的真诚:“我这人睡觉轻,听见你起床就起来了。我正跟修学讲,让他接着去睡,我来给你烧锅呢。”

夏小芹可不信夏春燕这么好心,反而更警惕了。

就连夏修学,都防备着不肯接受她的好心:“我习惯这个时间醒了,再躺回去也睡不着,三姑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你的腿正在康复期,要好好休息,今天我在就帮你烧个锅,明天我走了,你想让我帮忙我也帮不上了。”

夏修学不为所动,更不想和夏春燕纠缠,他直接说道:“三姑的好意我跟小芹心领了,但咱家有规矩,不是豆腐方子的传人不能进豆腐房。三姑还是去睡觉吧。”

夏修学已经把夏家的祖训搬出来了,夏春燕再坚持要烧锅就显得可疑了。

夏春燕只好放弃这一招。

豆腐房的门打开又关上,很快,豆腐房的烟囱里就冒出了白烟。

夏春燕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缝里瞄,想看到一点儿关于豆腐的秘密。

“汪汪!”小土见到夏春燕鬼鬼祟祟的,朝她大叫了起来。

“嘘!”夏春燕朝小土跺跺脚,警告它不要乱叫。

沈舒听到动静,抱着夏小福来到了院子里。

沈舒不想用“鬼鬼祟祟”来形容夏春燕的行为,但除了这个词,沈舒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了。

“三妹?你在干啥?”

沈舒抱着夏小福出现在夏春燕的身后,因为她走路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现在突然说话,把夏春燕吓个不轻。

“你干啥呢!吓死人了!”夏春燕拍着胸脯,反过来问沈舒道。

沈舒微笑:“我起床哄小福,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看看。”

“哦,我是被小芹起床吵醒的,想再问问他们要不要帮忙。”

“这点儿事他们兄妹俩能做过来,你再去睡会儿吧。”

夏春燕作势打个哈欠:“行,那我去睡了。”

沈舒望着夏春燕把偏屋的门关上,她脸上的微笑渐渐转为了冷漠。

夜风凉,吹透了沈舒薄薄的外套。

沈舒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抱着夏小福站在豆腐房的门前,望着两间黑着灯的偏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土觉察到沈舒的情绪低落,特意走过来趴在沈舒的脚边。

小土的身体很热,它的体温隔着沈舒的棉裤传递到了沈舒的身上。

沈舒蹲下身摸着乖巧的小土,苦笑着轻喃道:“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我怎么就是悟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六点,夏志强照常敲响夏小芹家的门,夏小芹已经把豆腐装好车了,夏志强和她打个招呼,便熟门熟路的走了。

夏春燕拉开偏屋的门,问夏小芹道:“早饭做好了吗?”

夏小芹和夏修学一直在忙豆腐,沈舒还在哄夏小福,哪有空闲的人做早饭。

夏小芹一边往身上系围裙一边说:“三姑先去洗漱吧,我这就做早饭。”

夏春燕假笑一声,道:“那就别做我的了,我去你大伯那吃。”

“恩好,三姑去吧。”

夏春燕没想到夏小芹留都不留她,直接黑着脸出去了。

夏小芹从凌晨2点忙到现在,如今还要忙着做早饭,夏三姑如果真心想帮忙,肯定会提出帮夏小芹烧锅。

但夏春燕却说要去隔壁吃现成的早饭,连客气都没客气,夏小芹就只能让她在嫌疑人的圈圈里呆着了。

第077章 新土添旧坟

今天是清明节,八点,夏小芹把上坟的东西装齐全,准备去夏家的老坟院。

“二嫂子!”夏春燕突然从隔壁回来了,一进院就喊道,“你们先别去老坟院,咱妈要回来!”

沈舒很诧异,昨天一点儿信儿都没收到,怎么突然就要出院了?

夏小芹替沈舒问道:“我奶今天出院吗?”

“出没出院我不知道,但你奶说她要去给你爷爷和你爸上坟。”夏春燕解释道。

“我奶怎么回来?要去接她吗?”

“你姑父去接了,你们在家里等着就行。对了,你四姑也要回来上坟,她和你奶都留家里吃饭,我去隔壁给你爷爷划纸钱,你们先准备午饭吧!”

夏春燕交代完毕就晃着粗壮的腰身回了马小梅的院子。

夏老太太要留家里吃午饭,那夏春燕全家和李香肯定也会在这个院子吃饭。

夏春燕家过的是小康的日子,李香又习惯挑剔,夏老太太更是讲究的要吃病患专属的营养餐。

八个人的午饭,一两个菜肯定不行。

夏春燕这一句话交代下来,夏小芹又别想看书了。

“妈,我去镇上看看还有没有肉。”夏小芹要骑着自行车出门。

沈舒却摇着头说:“你在家看书,今天我们不买菜了,厨房里有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妈?”夏小芹很惊讶,这不是她熟悉的沈舒。

“你的学业最要紧,不过是一顿饭,吃什么菜都能对付过去,少吃一口肉也掉不了营养。”

夏小芹很诧异性格软绵绵的沈舒能说出这样强硬的话,但她很高兴沈舒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别人的欺压。

“妈说的对。”夏修学很赞同的接话道,“距离预考只剩一个月,小芹,你的语文成绩不能再落下了。”

“恩,我现在就去看书。”

沈舒微笑:“小芹,你去西屋看书,修学,你在东屋做试卷,顺便看着点儿小福,我去做一板千叶豆腐,咱们中午炖一锅烩菜。”

“好的!”

沈舒把千叶豆腐做好的时候,夏老太太到家了。

夏老太太去医院的时候,坐的是楚天开的昌河面包车,今天回来,张全特意在县城找了一辆昌河面包车,租车把夏老太太带回了夏家村。

不仅如此,张全还从医院租了一台轮椅,夏老太太从昌河车上下来,就坐到了轮椅上,张全体贴的在后面推着她,把夏老太太供成了老佛爷。

夏老太太一进院子,就开始指点江山了:“看看这院子,我一不在家就乱成什么样了。那个大扫把,你竖在偏屋的墙上,万一倒了砸着我怎么办!”

沈舒道:“妈,你不是还没出院吗?大扫把沾了水,再不竖起来晾晾,竹枝子就被浸糟了。”

“你把大扫把挪一边去,我不回医院了!”

三姑父张全跟着说道:“医生说咱妈能出院了,等下午我就去办出院手续。”

还没办出院手续?

沈舒联想到早上夏春燕的话,猜测夏老太太有可能是回夏家村的半路上才改主意要出院的。

沈舒心底虽然有疑惑,但面上保持着微笑不改:“好,我挪开。”

夏老太太试探过后,认为沈舒依旧是软绵绵的好揉搓,对三女婿张全说的事情,心里的把握更大了。

十点,李香和夏为业都赶到了夏家村。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一特性千百年来都没有变化,今天虽然没有飘雨,但天阴沉的可怕,似是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落下。

家里只有两把伞,夏小芹全部都带上了。当她提醒夏三姑要带伞的时候,却被夏三姑嘲笑了。

“就这几步路,带啥伞啊,下雨了跑几步就回来了。”

夏春燕说的几步路,等于半个夏家村。

夏家这个大部队穿过夏家村的时候,路上不少人都朝夏老太太打招呼,一边问她的腿怎么样了,一边夸赞帮夏老太太推轮椅的张全。

夏老太太被人奉承的快要飘起来了,丝毫没注意到李香的神情越来越阴沉。

只有夏小芹随意一瞥的时候,注意到了李香的神情变化。

不过,清明节本就是个悲伤的节日,随着离老坟院越来越近,就连夏老太太的神情都变得落寞起来。

夏家老坟院的新坟旧冢分的很开,但不论是新坟还是旧冢,在清明节这一天,搭配着阴暗的天空,都是一样的凄凉。

按照豫南省的习俗,要先祭拜新坟,夏小芹一行人先来到了夏国善的坟前。

夏国善是夏小芹爸爸的名字,因为夏修学和夏小芹都没有成家,他的坟前还没有立碑。

夏小芹先把她带来的柳条插在坟上,接着开始摆贡品。

夏老太太望着夏国善那座新立不久的坟,指挥沈舒的语气,都变得有力无气起来:“你把小福抱近点儿,让老二看看小福的模样。”

沈舒早是泪流满面,她抱着夏小福蹲在夏国善的坟前,声音哽咽的说:“国善,这是我们的孩子,叫小福。他是个有福的孩子,我会好好地把他带大,并且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非常善良的好人。”

沈舒的悲痛溢于言表,就连夏小福,都注意到了妈妈悲伤地情绪,懂事儿的没有哭泣。

夏小芹把贡品摆好,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夏国良的坟前。

“爸,我是小芹。您走的时候家里还是一团乱,肯定走的很不安心。”

“但您放心吧,现在家里一切都好,我哥的腿做了手术,现在已经能摆脱轮椅站起来了,我奶今天也出院了,恢复的很好呢。”

“对了,书上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我说的这些您在天上肯定都看到了。您放心吧,我会和我妈一起照顾我哥、小福和奶奶,努力让他们早些过上好日子。”

夏小芹非常正式的在夏国善面前立誓,她现在就是夏小芹,就是夏国善的女儿!

“爸,我是修学。”夏修学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拒绝夏小芹过来扶他,吃力地、僵硬地挪动了一下腿,证明他的腿真的在转好。

夏修学在坟前跪下,先进行了三跪九叩,然后说道:“我和小芹都要参加今年的高考,请您保佑我们正常发挥,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也请您在天上看着我们,让我们时刻警醒着自己不要懒惰!”

夏老太太抹着泪说:“放心吧,你爸看着你们呢。”

夏国善的坟是新坟,按照习俗不能添坟,夏小芹把纸钱烧完,祭拜夏国善的仪式就完成了,夏家一群人又到了旧坟这边。

夏老爷子已经在这里住了20年了,因为年年都有人祭拜,他坟上的杂草都是新长的,没有一株高枝。

夏国良是夏老爷子的大儿子,夏江是夏老爷子的大孙子,他们领着头在坟前跪拜,三跪九叩,就连抱着夏小福的沈舒都不能少一个礼。

跪拜完毕后,夏国良开始带头给夏老爷子添坟。

新土添旧坟,后人祭先人。

也许是世人怀念先人的悲伤传达到了天上,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雨。

夏小芹第一时间把她带的伞撑开,一把撑给沈舒和夏修学,一把撑开罩在了夏老太太的头顶。

免于淋雨的夏老太太,看向夏小芹的眼神充满了欣慰。

“妈,下雨了。”夏春燕说着钻到了伞底下,顺手夺走了夏小芹手中的伞。

夏老太太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再看夏小芹的神情瞬间的变了,她指着夏小芹说:“你跪下!”

第078章 沈舒的反抗

夏小芹直觉要出事儿,就连沈舒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沈舒出面说道:“小芹,你再给你爷爷磕三个头,谢谢他保佑咱们家。”

“等等!”夏老太太阻止道,“我让你跪下,是问你关于豆腐方子的事情。”

夏修学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说:“既然奶要问关于豆腐方子的事情,我也一起跪吧。”

沈舒赶紧拦住夏修学:“修学,你的腿才刚刚好一点儿,不能再跪了!”

“妈,是我把豆腐方子传给小芹的,并且,现在豆腐方子在我手上。”夏修学语气坚定的说道。

“可你的腿……”

“行了行了,都别跪了,站着说吧!”夏老太太见雨越下越大了,想要赶紧回去了。医生有交代,让她不要受凉呢!

夏小芹扶着夏修学重新坐回轮椅上。

夏修学坐稳后立即把手缩回了衣袖内,夏小芹知道,他这是不想让大家看到他因为腿疼而忍不住颤抖的手。

夏小芹再看向夏老太太的时候,神情已经变得无比冷漠。

“奶,你要问什么?”

“你当着夏家各位祖宗的面,给我说个实话。你的千叶豆腐,到底是不是从祖传秘方里学来的!”

“不是。”

夏老太太再一次展现了她变脸的速度,脸上的喜色已经藏不住了,她语速极快的说道:“既然不是秘方里的,你又已经教给你妈了,是不是也能教给你大伯和俩姑姑?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不是外人!”

夏小芹看向这些被夏老太太称为“亲人”的人。

夏江和夏国良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李香则一副懵然不知、满目震惊的模样。

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都是满脸的喜色。

夏小芹心有悲戚,发生这么多事儿,绕来绕去的,他们还是想要方子。

只是现在要的不是祖传的方子了,而是她的千叶豆腐秘方。

幸好夏小芹早已经看透了他们的面目,历练到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心寒了。

夏小芹刚要开口,沈舒突然站出来,替夏小芹回答了夏老太太。

“不能。”

夏春燕赶紧在夏老太太发气前拦了一下,说:“二嫂,你让小芹自己说。”

夏小芹不明白,难道让她自己说,结果就不一样了?

“不能。”夏小芹真的又说了一遍一模一样的,并且她还问夏春燕,“三姑这次听明白了吗?”

夏老太太按耐不住了,她指着沈舒吼道:“是不是你教的!你把秘方藏着掖着是什么意思!不把秘方交出来,是不是以后想改嫁啊!”

沈舒出奇的镇定:“妈,你这话不应该站在这里说,应该站在国善的坟前说。要不咱们去国善的坟前,让国善看看他走以后,他的至亲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夏小芹简直想给沈舒鼓掌!

沈舒态度强硬起来的时候,睥睨众人的气场简直有两米八!

马小梅想撸起袖子跟沈舒掰扯道理,却被夏江用眼神制止了。

夏为业和夏丹红也都被夏江用眼神制服的妥妥帖帖的,而夏国良,他早在被夏小玲坑一把后,就对豆腐秘方的事情死心了。

马小梅不打头阵,夏春燕只能自己上场了,她瞪着眼说道:“沈舒!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也不怕被别人听见笑话!”

“我很清楚,背地里等着看我笑话的人不多,等着看老夏家笑话的人不少。”

“妈,你看二嫂说话气人不气人!”夏春燕引着夏老太太上战场。

夏老太太虽然气的不轻,但她的腿更疼。

坟地本来就阴凉,再加上下雨了,寒风带着浓重的湿气,让夏老太太的这个病腿很难受。

夏老太太本来的计划是,在坟地里仗着老夏家的威势和二儿子这个护身符,逼着沈舒让夏小芹把千叶豆腐的方子拿出来共享。

但夏老太太没想到,沈舒这次态度这么强硬,二儿子这个护身符不单没奏效,还被沈舒拉出来当靠山。

再加上夏老太太这会儿腿疼的难受,她很愤怒的说道:“还不是你二哥死的早,我看她就是有二心了,现在指不定跟谁一心呢!”

沈舒被夏老太太当面侮辱人格,更多的不是生气,而是心寒。

“妈,我孝敬您了十八年,自认为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夏家、对不起您的事情。今天您能当着夏家各位祖宗和国善的面侮辱我,明天就能去村里造谣说我偷人。”

“我沈舒虽然行的端做得正,但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想有任何流言影响到我的三个孩子。”

“您要是不懂法,可以问问夏江,诽谤罪能判几年,以后公安要是找上门了,您好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沈舒跳着脚的和夏老太太论长短,夏老太太可能还能仗着自己虎,把沈舒打压的说不出话。

但沈舒偏要和夏老太太讲法。

夏老太太被沈舒唬住了。

夏小芹和沈舒一样的冷静,她替沈舒补充道:“奶,我和我哥只想安生的备考,您要是再这样三天两头的闹,您就搬出去吧。三姑家不是赚大钱了吗?您去三姑家享福吧。”

夏春燕根本不敢去看张全的那张黑脸,她指着夏小芹,用训斥的语气说道:“你敢赶你奶出去?你这是不孝!”

“恩,我就是不孝,你们看能不能去公安那告我。要不干脆这样,咱们各自找证据来一个对薄公堂。”

夏小芹又突然做恍然大悟状,补充道:“哦对了,夏为业抢我家豆腐、马小梅私闯民宅、乱翻我家财物的事情咱们还没说个结果呢,干脆一起找公安做个了结吧,看看最终是谁能去牢里吃免费的饭。”

谁能进去吃牢饭?

衣服快要淋透的夏为业打了个哆嗦。

他都避出去好几天了,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夏为业把求救的眼神递到了夏江的身上。

夏江见夏春燕不知利害关系,斗志昂扬的还想和夏小芹争辩,便站出来说道:“先回家吧,奶的腿受不了凉风。”

夏江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孝顺的人,不该让夏老太太这个长辈在坟地里风吹雨淋。

夏江的这个台阶递的很好,张全出面说道:“对,雨越来越大了,咱们都先回去吧。”

张全很会做人,虽然夏老太太没有办成他的事儿,但回去的路上,他依旧亲自推着夏老太太,夏春燕更是举着夏小芹的伞,为他们两人遮雨。

总共就两把伞,一把大的被夏春燕拿着,还剩下一把小的,怎么也遮不住三个人。

沈舒让夏修学抱着夏小福,她推着轮椅,夏小芹为夏修学和夏小福打伞。

雨还在下,村里的土路被雨水拌成了泥汤子,沈舒和夏小芹要合力才能推动夏修学。

但,路虽然难走,他们心里却是轻松、幸福的。

因为沈舒终于摆脱了愚孝的枷锁,决定为自己、为孩子而活。

第079章 张全的诱饵

夏小芹和沈舒淋着雨到家的时候,只有李香在大门过道里站着。

夏小芹出门的时候锁门了,现在大门开着,只能是夏老太太用那把从不摘身的钥匙把门打开的。

沈舒问:“四妹,门都开了,你咋不去堂屋坐着?”

李香朝马小梅家努了努嘴:“有人脚程快,已经进过你家院子了。我可不单独进去,万一你家缺了什么东西,误以为是我拿的要去告我,我岂不是说不清楚了。”

沈舒笑笑:“快进来吧,我给你找件我的衣服,你把这件湿衣服换了。”

“行。”李香进到堂屋后又说,“午饭我不去大哥家凑热闹了,就在你家吃。行不行?”

“当然可以,中午咱们炖烩菜吃。”

李香噗嗤笑了:“真让三姐说对了,你中午真要炖烩菜。我就喜欢吃炖烩菜,口味儿丰富。”

李香话里的潜意思夏小芹三人都听懂了。

夏春燕等人走得快,到沈舒家之后就直奔厨房,想看看沈舒准备了什么菜。

没看到大鱼大肉的他们很生气,然后就去了夏国良家。

至于是夏国良邀请他们去的,还是他们自己要去的,这些夏小芹都不在意。

少了他们吃饭,这锅烩菜晚上热热又能吃一顿,还省的妈妈沈舒忙碌着做晚饭了。

吃过午饭后,李香就要回县城,她只请假一上午,下午还要去百货商场上班。

李香还没进马小梅家的堂屋,就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儿,进到堂屋一看,漆着红漆的方桌上摆了六个菜一个汤,桌子腿那儿还放了一瓶宝峰酒。

李香和马小梅一直不对盘,李香今天留在夏小芹家吃烩菜,更是摆明了态度,坚决不和马小梅修复关系。

而马小梅,仗着面前的一桌酒菜和夏老太太都在,不由得抬高了自己的架子,对李香说道:“单吃烩菜能吃饱吗?要不要再坐下来吃两口啊?”

“你家的饭菜太主贵,我吃不起。”李香懒得跟马小梅拌嘴,她对夏老太太说,“妈,我要回县里上班了,您今晚还回医院吗?”

李香的意思很明显,二嫂沈舒那么厌恶夏老太太了,她今晚还要不要住回去。

夏老太太从坟地回家的路上就在想这件事情,当她看到沈舒准备的午饭后,心底的失望和愤怒溢于言表。

但,马小梅的幸灾乐祸和张全的嫌弃,夏老太太一样看在了眼中。

夏老太太从不是个糊涂的人,她今天在坟地开口要豆腐方子,更是因为张全给了她承诺。

张全答应她,如果她能帮忙要到千叶豆腐的方子,不仅给她500块钱的私房钱傍身,还会把她接到商都去享福。

但,当夏小芹态度坚决的拒绝后,夏春燕一听要她去商都,瞬间就急了。

夏老太太心底跟明镜似的,她又被利用了!

现在,夏老太太决定先晾一晾沈舒,等过几天沈舒消气了,再给沈舒施压,让她把自己接回去。

但是,夏老太太一样不想回医院,还是家里住着舒服,闷了还能去村口跟人说说话,哪像医院,只能对着夏丹红那张苦瓜脸。

“我不回医院了,这几天先住你大哥这儿。”

夏老太太说罢,根本不去看马小梅那张神似吃了苍蝇的脸,只顾自个儿啃鸡腿儿。

夏老太太拿捏儿媳妇的手段很厉害,她非常肯定,马小梅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儿拒绝她。

李香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她笑道:“那就麻烦大嫂照顾妈了,我赶着去上班,过几天我再来看咱妈。”

李香走后,马小梅赶紧问夏春燕:“三妹,你们啥时候回商都?”

夏春燕看向张全,她还不知道丈夫是什么想法。

张全微笑道:“春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多住两天,天气转好了再走。”

马小梅赶紧说:“你们住夏江那屋,小敏和丹红睡一屋,等会儿我就给你们铺床!”

马小梅巴不得他们多住几天呢,三妹夫出手阔绰,跟他一起吃饭,顿顿离不开肉。

今天这桌酒菜就是他出钱买的呢!

张全心照不宣的笑了:“那就麻烦大嫂了,下午我去给咱妈办出院,小江和我一起吗?”

夏江摇摇头:“下午镇上有事儿,我等下就走。”

马小梅把夏为业推了出来:“让为业跟你一起去,他一样对县里熟!”

“行,等雨停了,我们姑侄一起去县城。”

张全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衡量一下利弊。

张全认为,千叶豆腐能带来的利润足以让他折腰,所以才会继续降低自己的姿态,和夏家这群泥腿子“把酒言欢”。

夏春燕住到夏小芹家里,半夜起来上赶着要给夏小芹帮忙烧锅,是张全的第一个计策。

让夏老太太出面施压,逼迫夏小芹共享千叶豆腐的秘方是张全的第二个计策。

现在,张全在谋划第三个计策。

张全想找夏江一起去县城,是因为夏江一直在家,更熟悉夏小芹家的情况。

并且,夏江处事非常稳重有分寸,夏国良和马小梅又都听他的。

张全能看出,夏江并不想要千叶豆腐的秘方,他想把夏江拉到自己的阵营中,共同实施第三招。

但,夏江要去镇上上班,张全只能从夏为业入手,打听夏江的事情。

雨停了,张全和夏为业骑着从夏小芹家借的三轮车,拉着从医院租借的轮椅,去给夏老太太办出院。

出了夏家村后,张全开始把话题往夏江身上转。

“为业,你哥在镇上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工资加上补助能领40块钱。”夏为业不屑的哼笑,“还没有我一半多!”

张全略显惊讶的问:“你在鹏城一个月能挣多少?”

“100多!”

夏为业见到张全眼中的惊讶更浓了,更加得瑟了:“我大姨的厂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我一个月领过200!”

一个月200,在农村算是顶天的收入。

但张全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上个月那笔块钱赚了两万块钱,已经跻身万元户行列,所以,夏为业的炫耀,在张全眼里就是个笑话。

他请那些厂长吃饭的时候,一顿饭就要花这个钱数。

张全之所以表现的这么惊讶,纯粹是为了捧哏。

现在,夏为业被他捧的飘起来了,张全开始抛出自己的诱饵。

“你大姨的厂子里起码有三四十人吧?就算其他人一个月领50,一个月也要发出去不少钱。你大姨开厂真赚钱啊!”

是啊!

夏为业不止一次这样感慨过。

他那个表弟长得贼眉鼠眼的,只因为是厂长的儿子,厂子里的女工争先恐后的在他面前表现!

明明最适龄需要结婚的是他,那些女工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就连大姨,也不说给他牵线搭桥,非让他回村里来找对象!

夏为业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愤愤的说道:“现在厂子生意不如以前了,我看啊,要是再不改革,迟早要倒闭!”

“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或者……自己开厂?”

“啥?自己开厂?”夏为业抓住三轮车的刹车,极其不确定的问,“三姑父,你是说让我自己当厂长?”

第080章 夏小芹是野种

张全在心里暗“呸”,你这样的愣头青当厂长,厂子肯定只有倒闭一条路。

不过,张全的脸上依旧笑的和蔼:“你年纪小,压不住场子,你爸当厂长挺合适,年纪够,也有那个气质。”

夏为业丝毫没有失望,厂长的儿子也吃香啊!

“三姑父,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生意,要找我家一起做啊!”

张全赞叹的点头:“大嫂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你家数你最通透、机灵。”

夏为业快要被张全画的大饼砸晕了,他双眼发直的问:“什么生意?赚钱吗?”

张全见夏为业彻底上钩了,便不再吊他胃口,直言道:“千叶豆腐的生意,你说赚不赚钱?”

“你的意思是,我们办厂卖千叶豆腐?这能赚多少啊!”夏为业有些失望。

“你可不要小瞧千叶豆腐,咱们把千叶豆腐带去商都,在商都办个加工厂,把千叶豆腐送进商都大大小小的饭店。千叶豆腐一板起码有4毛钱的利润吧?你想想商都有多少饭店,咱们一个月能送多少千叶豆腐出去!”

商都有多少饭店?

上百家肯定有的,那么大的市场跑下来,签个七八十家没问题吧?

就算这些店一天要五板,一个月积累下来也是个大数字了!

等他们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肯定能越做越大,更重要的是,他们除了商都,还可以去其他地方继续办厂啊!

千叶豆腐的配方只有他们有!

夏为业可不止动心了,夏为业想立刻、马上去夏小芹家抢秘方!

张全见夏为业的眼中重新升起了亮光,继续道:“千叶豆腐做起来肯定简单,不然夏小芹和沈舒根本忙不过来。咱们两家加起来有九口人,到时连外人都不用请,赚的钱,全是我们两家的!”

夏为业听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太蠢了!

脑子不够用,格局太小!竟然没想到拿千叶豆腐去办厂,现在被三姑家分走一杯羹。

张全如果知道夏为业的想法,可能要笑死。

但,现在他们各怀鬼胎,聊的无比融洽,晚上回家的时候,又在县城买了好酒好菜,好似千叶豆腐的秘方已经到手,厂子明天就开业了似的!

夏江在镇上加班到晚上九点才回来,他到家的时候,张全已经把夏国良全家都拿下了。

夏江对草包般的父母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无比冷静地向张全提问:“你的开厂计划里,为什么没有二叔一家?如果你拿这个计划去和小芹谈,她很有可能同意共享千叶豆腐的秘方。”

“小江,你三姑父愿意拉我们赚钱,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啊!”马小梅训斥夏江道。

夏江扫一眼马小梅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望着张全,等待他的回答。

张全笑笑:“你二叔一家对咱们的误会太深,在一起合伙做生意容易产生矛盾。”

“误会是可以解除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给沈舒那个贱人兜筐子了!”马小梅迫不及待的再一次打断他们的对话,目光灼灼的对夏江说,“夏小芹根本就不是夏家人,我们凭啥要和一个野种合伙!”

夏江直觉马小梅是得不到秘方魔怔了,他们是看着夏小芹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不是夏家人?

夏江板着脸,没好气的说:“妈,你别忘了二婶说的诽谤罪,你这样乱说,小心二婶和小芹去告你们!”

马小梅瞪眼:“让她去告啊!你让你奶自己说,夏小芹那张脸哪一点长得像夏家人!”

“就是。”夏老太太脸色阴沉的接话道,“当初沈舒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怀疑,谁家媳妇的肚子,没有六个月就能生下来孩子!”

“小芹是因为二婶不小心摔了一跤才降生的,并且因为小芹是早产,身体一直不好,这不是才好转吗?”夏江替夏小芹解释道。

“那你说,怎么你二叔一死,夏小芹就好了?我看啊,她以前肯定是装的!”

“奶!你讲点儿道理。”夏江极其无奈的说道,“二叔救二婶的时候,她都快病死了,在卫生院住了一个月才能下地。她就算真怀了孩子,也能折腾掉了!并且,二叔从来没有怀疑过小芹不是他亲生的啊!”

夏老太太用哭腔说道:“你可怜的二叔心善啊,他就算知道了,为了保护沈舒那个贱人,也不会告诉我们!”

“你奶说的没错。”夏春燕也接话道,“我昨天在村里跟人闲聊,就连张卫红都说,夏小芹长得不像夏家人!不信你去问问,村里人肯定不止张卫红一个人这么觉得!我看啊,夏小芹肯定是沈舒在外面怀的野种,你二叔就是被她给骗了!”

“对,沈舒就是个骗子!”马小梅也道。

“我也觉得夏小芹很可疑。”张全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夏家每个孩子都好好地,怎么偏偏夏小芹是个傻子?要么她不是夏家人,要么她以前是装的,等二哥死了,她才暴露真面目。”

他们各个都认为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每个人的证据又是那么的站不住脚。

夏江起初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误会夏小芹和沈舒。

听完他们的各种证据,夏江清楚的明白,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他们只想要对自己有利的那个真相!

“你们想怎么做?”夏江假意被他们劝服了,想打探出他们的计划。

夏江装的很好,就连张全都被他骗了,以为夏江和他们统一战线了,立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我们现在的证据还不够,要继续搜罗夏小芹不是夏家人的证据,等我们拿足了证据,先把夏家的秘方要回来,然后再去告沈舒!”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该怎么找证据?”夏江又问。

“那就要麻烦小江你了,你不是在治安联防队吗?你找找公安局的熟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技术手段,可以查出夏小芹和夏家没有血缘关系。”

夏江心底冷笑,这种顶尖的技术该用在这种小事儿上的吗?

只有侦破大案、要案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技术,并且,安县还没有,起码要去商都才能。

夏江故作发愁的说:“安县没这种技术手段。”

“那就只能让沈舒自己承认了。当然,这很难,我们需要好好计划一下,比如,先在村里放出一些流言,再找人上门旁敲侧击,让沈舒自己乱了阵脚,给我们找到真相的机会。”

“二婶说,有流言就会报警……”

张全露出一个奸笑:“咱们不自己说,咱们请人说!”

有钱可是能使鬼推磨的!

第081章 梁叶发狂

清明的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上午夏小芹把家里的棉被都晒一遍,吃过午饭后,她用三轮车载着夏修学,又去县城的大姨家。

“咚咚咚!”

夏小芹敲门没人回应,又站在门外喊道:“大姨?我是小芹,我跟我哥来看您和三姨。”

夏小芹等了两分钟,没有等到侯娟开门,但是侯娟的邻居阿姨回来了。

“你们来找侯姐?她不在家!”

“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夏小芹赶紧请问。

“她妹妹的女儿上午犯病了,现在他们都在县医院呢!”

夏小芹赶紧跟邻居阿姨道谢,带着夏修学直奔县医院。

夏小芹最近跑县医院跑太勤了,门诊处的护士都认识她了。

夏小芹朝相熟的护士打听到梁叶的情况,又赶紧推着夏修学,沿着坡道楼梯去医院的五楼。

五楼的精神科细分着内科和外科,但他们的病人,都有一个不太好听的统称——“精神病”。

相比其他楼层的病人家属,这一层病人家属的脸上,多数是无奈和挣扎。

夏小芹很快就找到了梁叶所在的病房,夏小芹站在病房外的时候没有看到侯琴,走进病房里,才发现侯琴蹲在病房的门后。

她看到夏小芹和夏修学进来,仓促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站起身用沙哑的声音问:“你们见到你大姨了?”

“没有,是大姨家的邻居说你们来医院了。”夏小芹小声的问,“小叶还好吗?”

提到可怜的梁叶,侯琴的泪水又流出来了。

她抹着泪说:“医生说他们治不了,让我们赶紧去商都或者京城。”

夏修学连忙说:“小叶之前不就是在商都看的病吗?你们赶紧再去找当时的医生!”

侯琴捂着脸不说话。

夏小芹蹙着眉问:“是不是钱不够?大概需要多少钱?”

“上次在商都花了300块钱,这次小叶的病情更严重了,最少也得准备500块钱。可我……我离开家的时候,身上只有二十多块钱。前几天你二舅送来了200块钱,今天又做检查又打针的,已经花了80多了。”

夏修学又问:“大姨是不是去筹钱了?”

侯琴哭着摇头:“你大姨不让我给小叶治了,她让我把小叶给梁家送回去。现在她和你小舅去找小叶的爸了。”

“不能把小叶送回去,他们会把小叶折磨死的!”夏修学攥着拳头说。

“我肯定不会把小叶送回去!我们村里有和小叶得一样病的人,他家里人用铁链子把人拴着,为了不让她闹,三天只给一顿饭吃,让她饿着没气力,活生生的把人饿死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侯琴很怕自己的女儿有同样的遭遇。

夏修学和夏小芹仅是听起这件事,就觉得寒毛直竖。

夏修学求救似的看向夏小芹。

侯琴没有钱给梁叶看病,梁家人能说出让梁国栋休妻的话,肯定不会管梁叶的死活。

大姨和小舅不愿意让三姨养着小叶,二舅已经送过一次钱了,现在能帮梁叶的,除了夏小芹,没有别人了。

夏小芹知道夏修学在想什么。

夏修学亲生的母亲和三姨侯琴是双胞胎姐妹,她们五官相似,又是同样的心善。

在夏修学艰难的时期,三姨侯琴能硬挤出来50块钱,帮他凑手术费。

现在三姨到了困难的时期,夏修学岂能坐视不管?

夏小芹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夏小芹主动提出来道:“三姨,咱们去商都吧。”

“我……我们?”侯琴直摇头,“你家过得够辛苦了,你奶又是那样的人,让她知道你偷偷帮我们,肯定要和你妈闹。”

“我已经习惯我奶闹了。”

更何况,夏老太太现在没住在她家,只要没人告状,不会知道她去哪儿了。

夏修学也道:“三姨,我妈和我奶那里我来挡着,你和小芹赶紧去商都给小叶看病。”

“可钱……也凑不够啊。”侯琴为难地说道。

夏小芹这里有200块钱,侯琴身上还有100多,加起来才300多,和预估的医药费还有一点儿差距。

“再借点儿吧。”夏小芹说。

她只能凑出这么多,饭店那边才送几天的豆腐,说好的月中结账,总不能让人家提前这么久吧?

并且,夏家也需要钱运转,夏小芹不能一分不留的都拿出来。

“好!”侯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她说,“你们在这里看着小叶,我去找人借钱!”

“对了,还要开介绍信。”

夏小芹回村里开介绍信,有被夏老太太知道的风险。

侯琴回梁上村开介绍信,有被梁家人扣住的风险。

夏小芹思考之后,说道:“介绍信我来想办法,三姨,你把钱凑齐就行!”

侯琴去凑钱,夏修学守着睡着的小叶,夏小芹则骑着三轮车去了县城公安局。

“你要开去商都的介绍信?”曹清羽好奇地问,“去商都又没出省,你在村里就能开。”

“我三姨家情况比较特殊,我和她去商都的事情不能被某些人知道,曹姐,你能不能帮个忙?”

曹清羽本来就是随口问问,不找村里开介绍信,直接来县城开介绍信的人本来就有不少。

曹清羽笑着说:“你这个大功臣让帮忙,肯定可以啊!对了,昨天楚公安还打电话询问你的情况呢。”

“楚哥的伤怎么样了?我忘了留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

“他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没事儿吧。”曹清羽丝毫不见紧张。

在曹清羽眼里,楚天就是标准的铁汉,铁汉哪有怕流血的!

“你能把楚哥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行啊,你就用我这儿的电话打吧,我先去给你开介绍信。”

曹清羽把楚天的电话翻出来,让夏小芹自己去拨号。

夏小芹看着电话号码有点儿眼熟,好像就是周胜利当初报的那个电话。

电话拨通后,那边响了五声后才有人接电话。

“喂?”

楚天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怠,似乎还没睡醒。

夏小芹赶紧自报家门:“楚哥吗?我是小芹。”

楚天听清楚是谁后,瞌睡醒了一大半,并瞬间做了一个推测。

“你去了安县公安局?出什么事儿了?”

第082章 宋广建住院

夏小芹被楚天的联想能力震惊了,她解释道:“我要去商都一趟,来找曹姐开介绍信。”

“恩,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楚天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我没什么事儿。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楚天低头看了看缠了数十层的肚子,开口时照旧形容的云淡风轻:“我没事儿,伤口已经在愈合了。”

“那你注意休息,别太劳累,餐饭记得吃有营养,你流那么多血,要好好补补。”

“恩,谢谢。”

“莲姐呢?她的伤怎么样了?”

“她也很好,这两天我们都在家里休息,没有去队里。”

“那麻烦楚哥见到莲姐以后,向莲姐转达一下我的问候。”

“好。”

该问候的问候完了,夏小芹握着电话正不知道说什么呢,曹清羽拿着开好的介绍信进来了。

夏小芹赶紧说:“楚哥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

“好,再见。”

电话挂断后,夏小芹猛松了一口气。

夏小芹倍感轻松的模样惹得曹清羽笑了出来:“你好像很紧张?楚公安多关心你啊,你紧张什么?”

“我也不想紧张啊,但我说一句话他就能推断出来我做了什么,我……忍不住的想斟酌自己的每一句话,生怕被大公无私的楚同志抓到把柄。”

“哈哈,你越是紧张,楚公安越能感受得到,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在电话那头郁闷呢。”

夏小芹回到医院的时候,侯琴已经回来了。

“我借到钱了,咱们今天就去商都吗?”

有了医药费之后,侯琴一刻都不想等了。

夏小芹也担心梁叶随时发狂,去商都肯定是越快越好。

夏小芹说:“现在没有班车,我们只能搭顺风车去。这样吧,我先找人把我哥和三轮车送回去,然后再去找车。”

“小芹!”侯琴突然给夏小芹鞠了个躬,声音哽咽的说道,“三姨谢谢你!”

夏小芹岂能不动容。

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夏小芹去了安县国营饭店。

安县国营饭店李叔的儿子李小明,是夏小芹和夏修学的同学。

夏小芹带着夏修学找到李小明,请他帮忙把夏修学送回夏家村。

李小明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李刚听说夏小芹今天就要去商都,又帮忙联系他的朋友,帮夏小芹找了一辆今晚去商都的货车。

临出发前,夏小芹带着侯琴去侯娟家借衣服和毛毯。

侯娟在梁家碰了壁,心情正差着。

她十分不理解侯琴一意孤行的要给梁叶治病,知道夏小芹帮侯琴,不但不说感谢,还冷嘲热讽的怼了夏小芹两句。

夏小芹和侯娟毫无血缘关系,她不想得罪夏修学的亲人,侯娟的话她全部左耳进右耳出。

侯娟见夏小芹不理自己,而侯琴又只知道抱着梁叶流泪,自己越说越没意思。

她找出两套衣服和一条旧毛毯,装在网兜里扔给了夏小芹。

往衣服里塞钱?

不可能的。

侯娟认为她借出去的钱全都会打水漂,在她眼里,梁叶就是一个需要用钱填的无底洞。

侯琴更是心里明白,所以也不和侯娟提借钱。

夜里八点,夏小芹、侯琴和梁叶搭乘一辆去商都拉货的货车,晃晃荡荡的上路了。

安县的医生给梁叶开了帮助她镇定的药物,梁叶倚在侯琴的肩膀上睡得很安稳。

春寒料峭,寒风从货车的后门钻进车厢,把夏小芹冻得直打喷嚏。

侯琴把旧毛毯往夏小芹的身上拉了拉,夏小芹赶紧摇头:“我再穿件衣服,毛毯留给小叶盖,千万别让她感冒了。”

“那咱们挤一挤。”

“好啊。”

夏小芹穿上旧外套,靠着侯琴依偎着取暖。

夜里三点,货车到了商都。

因为有李刚的嘱托,好心的货车司机直接把夏小芹三人拉到了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这个时间门诊还没有上班,夏小芹和侯琴直接去急诊挂号。

夜晚的医院并不寂静,急诊室里候诊的人数有七八个。

“癫痫发作?”接诊医生十分认真的问道,“具体几点发作的?已经用过什么药物?”

侯琴已经不是第一次应对梁叶癫痫发作了,她赶紧把自己所记录的内容告诉接诊医生。

接诊医生迅速的开了几张检查单,然后说:“先去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我联系精神科住院部的医生来会诊。”

夏小芹赶紧拿着检查单去缴费。

梁叶的几项检查做完,夏小芹又赶紧把检查报告单给医生送过去。

精神科的医生会诊结束,已经是清晨五点了。

他们一致认为,梁叶的情况是因为突然停药导致的,并且因为她停药,再次用药需要慎重考虑,建议梁叶先住院观察,再根据具体表现,来考虑用药用量。

夏小芹又赶紧去办理住院。

因为不考虑梁叶做手术,医生开的住院押金只需要交200,这让夏小芹和侯琴都松了一口气。

夏小芹安顿好梁叶和侯琴,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又赶紧离开医院去买早饭。

医院对面的那条街上,有四五个推着三轮车卖早餐的小贩。

侯琴说梁叶喜欢吃包子和米粥,夏小芹特意买了三份稀粥和两笼包子。

夏小芹折回医院的时候是清晨六点,已经有不少病患家属在排队等放号了。

夏小芹刚要绕过人多的门诊大厅,忽然听见身后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夏小芹忍不住的停下脚步,想看看这位急诊病人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夏小芹认出从救护车上踉跄着跳下来的人是孙秘书!

接着,护士和急诊医生一起把病床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

夏小芹快走两步,看清楚了病床上躺着的那人——宋广建!

宋广建的情况好似非常紧急,医生护士们推着病床一路小跑的走了。

孙秘书一起跟着病床跑,丝毫没注意到身侧的夏小芹。

夏小芹知道现在凑过去除了添乱,她帮不上一点儿忙,便先带着早饭上楼了。

“小叶醒了?正好吃热乎的包子。”

梁叶很害羞,她喏喏的点头,接过夏小芹的包子,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夏小芹笑着问。

“恩。”梁叶乖巧的点头。

侯琴一边给梁叶吹凉稀粥,一边教梁叶向夏小芹道谢。

吃过早饭后,侯琴让夏小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没事儿,平时在家,我也是半夜就起来做豆腐,已经习惯了。三姨去休息吧,我陪小叶玩。”

侯琴也摇头:“我平时睡得也少,白天更是睡不着。”

夏小芹很理解侯琴,她宽慰侯琴道:“只要好好服药,小叶肯定会好的。”

侯琴每天都在盼望梁叶康复,她说:“等小叶好了,我就去打工,欠你们的钱,我会慢慢还你们的。”

“恩,肯定会好的。”

梁叶吃过早饭后,又揉着眼想睡觉。

夏小芹便借口出去走走,离开了病房。

夏小芹又回到了一楼的急诊。

她在急诊的缴费处找到了孙秘书,赶紧向孙秘书询问情况。

第083章 又碰到狗腿子

孙秘书满脸懊恼的说道:“领导昨天上午就开始肚子疼,因为昨天会议多,一直靠止疼药撑着。”

“本来昨天晚上就该来医院的,但领导吃了晚饭又说没那么疼了,想着今天早上还有会议,就先睡下了。”

“结果今天早上我到领导家的时候,发现领导倒在厕所的门口,这才赶紧打电话喊救护车!”

孙秘书的铺垫,让夏小芹听的更紧张了。

“宋叔叔到底是什么病?严重吗?”

“医生说是继发性腹膜炎,由急性阑尾炎穿孔造成的!”

夏小芹既惊讶又松了一口气。

急性阑尾炎她上辈子得过,疼起来的时候真是要人命。

但宋广建竟然为了工作,一直靠吃止疼药忍着,把一个并不复杂的病拖成了更严重的继发性腹膜炎!

这个病最严重的时候,会产生感染性中毒休克!

夏小芹很好奇,为什么宋广建是独住,但她和宋广建还没有熟到可以询问他家庭成员的程度。

夏小芹庆幸的说:“还好孙哥你发现的及时,救了宋叔叔一命。”

孙秘书正自责着呢,夏小芹的安慰让他心里好受很多。

孙秘书叹着气说:“唉,都是我没照顾好领导,以后我肯定更加关注领导的身体!”

领导不好当,秘书也不好当啊!

宋广建的病情还没有达到手术治疗的指征,医生先采取了保守的控制性治疗。

夏小芹上午没见到宋广建,吃了午饭过去的时候,宋广建又睡着了。

孙秘书替宋广建去处理事情了,现在守在病床前的是夏小芹熟悉的小李。

“小芹同学,你真的在这里啊。”小李颇为感慨的说道,“你和领导真有缘分啊,这都能碰见。”

小李一如既往的不会聊天。

夏小芹真不想要在医院碰见的缘分,只能赔笑两声,说:“等宋叔叔醒了我再来。”

“那个……小芹同学你帮我守一会儿行吗?我想……”小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想……去个厕所。”

“恩好,你去吧。”

小李赶紧叮嘱道:“孙秘书特意交代领导面前一刻都不能离人,小芹同学你千万不要乱走啊,我很快就回来!”

夏小芹失笑:“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看好宋叔叔的。”

小李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夏小芹给宋广建掖一下被角,又看了看他的吊瓶,最后倒一杯热水冷着,让宋广建随时醒来都有温开水可以喝。

约莫三分钟过去,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夏小芹还以为是小李回来了,头都没有转,直接说道:“你速度真的挺快。”

“你是?”

夏小芹发现说话的人不是小李,赶紧转身去看是谁。

呦!熟人!

夏小芹挑起了眉毛,稍微更正了一下刚刚的话:“你们的速度挺快。”

郭金川和马强真没想过,会在宋广建的病床前看到夏小芹。

郭金川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波来看望领导的人,没想到,夏小芹比他们来的还快。

这个夏小芹,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从安县跑到商都,少说也得四五个小时啊!

“咦?你们怎么来了?”小李从厕所回来了,他直着腰板说道,“孙秘书有交代,领导需要静养,暂不接受探望,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郭金川就是马强的发言代表人,他赶紧替马强解释道:“我们听说领导住院了,非常担心领导的身体状况,不来看一看我们心中不安宁啊!”

郭金川的话听起来言语真切,他们又真的没有带任何的礼物,好似真的是因为临时知道领导出事儿,仓促赶来的。

但小李不是头一天跟着宋广建,拍马溜须的见的多了。

小李不耐烦的挥手:“你们现在看到了吧?领导需要休息,你们赶紧走吧,别耽误领导休息!”

郭金川非常懂得进退之道,他笑着说:“好好,我们现在就走。那个,夏同学,你要一起走吗?我们开车来的,可以稍你一段路。”

夏小芹不得不赞叹郭金川的套路深,不直接询问夏小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以“好心”为出发点,间接打探敌情。

郭金川活的既精明又圆滑,夏小芹活了两辈子,头一次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用搭车。”

“哦?看来夏同学住的很近嘛。那我们先走了。”

郭金川和马强果真如他们答应的,没有多说一句打扰宋广建休息的话,直接离开了宋广建的病房。

夏小芹和他们前后脚离开,夏小芹刚走几步,小李突然站在楼道里喊道:“小芹同学,领导醒了,让你过去!”

夏小芹略惊讶,宋广建单独喊她过去?

再看郭金川和马强,惊讶的程度不比夏小芹。

夏小芹压下心中的讶异,折回病房。

郭金川当下决定先去打听一下夏小芹的底细,让马强先从医院离开。

宋广建的身份决定他必须要住单人间,病房里没有鲜花和任何礼物,只有冷清和消毒水的味道。

夏小芹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宋广建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小李守在门口没有进来,夏小芹只好试着喊道:“宋叔叔?”

宋广建抬起眼皮,睁开了眼睛。

夏小芹身上穿着从侯娟那儿借来的旧衣裳,侯娟的衣裳穿在夏小芹的身上又胖又大,肩膀那还有脱线的破洞。

但,破旧的衣服丝毫没有影响到夏小芹的朝气和灵气,她的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眼中的关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真诚。

“宋叔叔,你要喝口水吗?”夏小芹又问。

宋广建正觉得嗓子苦,闻言点了点头。

夏小芹赶紧把冷好的温水递上。

喝过温水,宋广建觉得嗓子舒服多了,他微笑着问:“马上就要预考,你不好好复习,跑来商都做什么?”

“我三姨的女儿犯病了,我陪她们来看病。”夏小芹简单的解释一下。

“就在这家医院?”

“恩,她们在五楼。”

五楼?

宋广建年前就来过附一,他思索了一下楼层指引,想起五楼是精神科的住院部。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宋广建问道。

夏小芹笑颜如花:“需要求到宋叔叔的时候,我肯定会开口的。现在我能照顾好她们的,宋叔叔也要照顾好自己。”

第084章 夏有金的污蔑

郭金川第一时间知道宋广建住院的事情,并非孙秘书告诉的,而是郭金川有亲戚在附一医院当医生。

宋广建是省委书记,他被紧急送进附一,这个消息在院里传的可快了。

虽然孙秘书忙过之后,特别交代接诊的医生不要把领导的病情外泄,但某些人还是把这个消息送给了最需要献媚的亲戚。

检验科的郭琳就是其中一人。

郭琳是郭金川的姑姑,郭金川通过她,很快就查清楚了夏小芹出现在豫南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原因。

精神科的医生和护士只听见夏小芹喊侯琴叫“三姨”,却不清楚夏小芹和侯琴真正的关系。

郭金川误以为,夏小芹有个“神经病”表妹。

神经病是会遗传的!

万一夏小芹某一刻突然发病,伤到领导怎么办?

郭金川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一下领导。

郭金川又回到了宋广建的病房门前,他踮着脚看了看病房里面,确定夏小芹不在后,他轻轻叩门。

小李看一眼刚换的吊瓶,知道现在不该是护士和医生查房的时候,便没有直接让人进来,他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透过小缝去看来人是谁。

郭金川把头伸到那条缝隙中间,热切的朝小李打招呼道:“小李同志,我刚刚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为了领导的安全,一定得赶紧告诉领导。”

关乎到领导的安全?

现在领导的安全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儿,不过,领导已经住进医院了,病情也得到控制了,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领导?

小李狐疑的问:“什么事儿?”

“夏小芹有个神经病表妹,现在就住在医院的五楼。这个病遗传的几率特别高,夏小芹可能也有神经病,你得看好她,千万别让她太靠近领导!”

郭金川说的信誓旦旦的,那股紧张的情绪把小李都给感染了。

但小李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瞥着郭金川说:“你可别乱说!小芹同学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有神经病!”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去五楼问问!”

小李不耐烦的挥手:“小芹同学的事情我会去查的,你赶紧走吧,别打扰领导休息了!”

“哎,好!”

郭金川又一次果断的离开。

不过度纠缠和献媚是郭金川为人处世的准则,郭金川自认为他把这个分寸把握的很好。

宋广建仅是闭着眼在休息,他没有睡着,所以,郭金川和小李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郭金川走后,宋广建睁开了眼睛。

小李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领导,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宋广建摇头,他说:“我们知道小芹的家人在楼上住院,理应上去看看。你去外面买点儿礼物,代表我去看望一下她们。”

小李本来还有些在乎郭金川说的“神经病”,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转述给孙秘书,询问一下孙秘书的意见,问问要不要隔离夏小芹和宋广建。

现在嘛……

小李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了,领导明显很喜欢小芹同学嘛。

小李自己也觉得,小芹同学聪明漂亮、灵气十足,哪一点儿像神经病?

不过,小李可不敢让领导自己在病房,孙秘书的交代他不敢忘。

“领导,我得等孙秘书来了再去,孙秘书交代了,不能让您独处。”

“恩,那就让小孙代表我去吧。”

宋广建从夏小芹的言语中得知,她的家人一两天出不了院,不急这一时。

想要给夏小芹使绊子的不止郭金川一人,夏家村里,夏有金拎着酒瓶子坐在村里那棵百年柳树下,逢人就说沈舒“怀着野种”到夏家的事情。

“夏有金!你别胡诌了!”

好心的小胖夏细风愤怒夏有金污蔑沈舒和夏小芹,站出来和夏有金吵道。

“我哪句胡诌了?!这都是小玲亲耳听见的!”

夏有金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瞪着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信誓旦旦的说道。

夏有金在村里是什么风评?

信他的人,都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

同村的另一位著名懒汉夏剑窜着火问道:“夏老二咋没怀疑过这件事儿呢!”

夏有金露出一个淫邪的笑:“那谁知道!也许是沈舒装的像?哈哈哈哈!!”

“夏有金!你还要不要脸了!”

夏细风脸红似苹果,把他给急的只想上去和夏有金打架。

“小胖,你这是在紧张沈舒啊,还是在紧张夏小芹啊。是不是你跟夏小芹都死了爸,某些地方有相似啊?”先前窜火的夏剑又哈哈笑着说道。

夏剑话里的潜意思,不止坐实沈舒“怀野种”,更在暗讽夏细风不是他爸夏军亲生的。

夏细风这下更恼了,气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李胖婶这时来了,她不是空着手来的,手里还拎着用来给豆子挖坑的小铲子。

“我看是哪个瘪犊子在嚼老娘的舌根子,你试试我能不能一铲子把你的嘴给铲烂!”

李胖婶的到来让柳树下的村民一哄而散,只剩下喝的醉醺醺的夏有金。

夏有金醉眼熏熏的望着李胖婶,神情里丝毫不见怯意。

李胖婶更不怯夏有金,她坐在柳树下的小马扎上,又把铁铲横在自己的膝盖上,拍着大腿就开始说了:

“小胖还没出生,他亲爹就死了。我一手把他带大,一口杂粮都不舍得他吃!”

“夏军全家都没说过小胖不是夏军的种,你们哪个嘴贱的敢满嘴喷粪的说我李群做了对不起夏军的事儿!”

“我家夏军为国捐躯,他死了你们就欺负我这个寡妇!”

“你们别忘了,我是光荣的军属、烈士遗孀!你们敢污蔑我,我就敢去告你们!”

李胖婶的嗓门够大,先前围在柳树下的村民虽然都散了,却没一个走远的,这些话都听进了他们的耳朵。

村长夏立钧也闻讯赶来了。

夏立钧今年59岁,夏家村论辈分来喊人,夏立钧辈分高,就像村支书夏显宏,虽然和夏立钧是表了几层的亲,见了夏立钧也要喊一声叔爷。

夏显宏被派到夏家村后,把村里治理的不错。

加上夏显宏和村里沾着亲戚,夏立钧索性放手不管了,村里的大小事儿都交给村支书夏显宏来管。

但今天夏显宏去县里开会了,夏立钧听说夏有金在村里“散布谣言”,连李群这位烈士遗孀都惹上了,只能出面了。

李胖婶看见夏立钧,声调丝毫的没有减弱,她继续道:“你们这些没种的,就知道欺负寡妇!整天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胡乱的编排我们,真把我们逼急了,带着全家吊死你家门前!”

“夏军家的,你消消气。”夏立钧等李群撒完气,才开口说话。

“我这口气消不掉!”

李胖婶开始是替沈舒委屈,知道沈舒这时不适合站出来说话,特意替她撑腰。

李胖婶说着说着,现在已经代入了自己的情绪,回想她当寡妇这些年,真是一把辛酸泪。

儿子还没出生,丈夫就死了。

村里的人都快忘了她老公姓啥叫啥了,连称呼她的时候,都是叫李胖婶,而不是夏胖婶。

公婆嫌她是“丧门星”,丝毫不管她和儿子的死活,又在十年前双双去世了。

她自己的父母一样早早的撒手走了,她一个人是咋把孩子拉扯大的?

村里帮她最多的就是沈妹子了,就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和她走近的人就会倒霉。

你看,沈妹子现在不就成了新寡了?

第085章 滚出夏家村

村支书是国家派的,村长是村里选举出来的。

夏立钧虽然不管村里的事儿了,但他连任十六年村长所建立起来的威信还在。

夏有金被夏立钧一脚踹了几步远,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走了。

夏立钧又站在柳树下,郑重的宣布道:“以后谁再在村里乱嚼嘴根子,就滚出夏家村!”

村长发话,那是一口吐沫一个坑,说到肯定会做到的。

李胖婶这才解气,拎着铁铲带着夏细风去了沈舒家。

夏立钧还站在柳树下,看到这一幕后,心中明白,李群这是在为沈舒撑腰。

不止夏立钧看明白了内幕,张全也看出来了。

他请夏有金去“散布谣言”,看中的是夏有金的混账本事和夏小玲在沈舒家做过事儿。

夏小玲现在正巧不在村里,夏有金借她的名义说出任何事情,村里的人都找不到对证。

要是夏小芹能把夏小玲找出来当面对证,那就更好了,夏有金夫妇正发愁找不到夏小玲呢!

让夏小玲先把那笔不知道是500还是300的赔偿款说清楚!

张全自认为这个计策万无一失,能逼得沈舒和夏小芹认怂。

可他没料到,偏偏跑出来李群这个意外。

不过,张全还有另一个意外收获。

夏小芹昨夜竟然没有回家!

张全决定晚上再守一次夏小芹,如果她今晚还没有回来,那么,他就去找夏有金修改计策!

夏小芹今晚怎么都不可能到家,梁叶的精神状况还不稳定,傍晚的时候有发病的迹象,梁叶的主治医生判断,至少要观察三天。

是夜,夏小芹把租好的简易陪护床在走道上撑开,裹着租的棉被,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病房里,侯琴披着棉被靠坐在墙上,窗外的那轮弯月本来还很清晰,但随着她眼中的泪越来越多,渐渐地,弯月的形状变得模糊起来……

夜里一点,夏小芹察觉到有人摇晃自己,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

夜里走道的光线暗,但不妨碍夏小芹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孙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夏小芹忽然警醒的问,“是不是宋叔叔有什么状况?”

孙秘书心里别提有多温暖了,小芹同学真是好孩子,真关心领导。

孙秘书压着声音说:“领导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休息的。”

孙秘书把掉了一半在地上的棉被捡起来,用关切的语气说:“你睡在走道上太容易生病了,怎么不去屋里睡?”

“护士说屋里只能留一名家属,我三姨在里面陪着。”夏小芹解释道。

“那你也不能睡这里啊,这样,我去附近的招待所给你开间房,你在商都的时候就在招待所休息吧!”

夏小芹怎么能让孙秘书帮她开房间,她赶紧拒绝:“我表妹的状态不稳定,我得和三姨一起守着。孙哥,你赶紧去休息吧,我没事儿的。”

“真没事儿吗?”

“真的没事儿,孙哥,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去看你和宋叔叔。”

孙秘书今天的确替宋广建处理了不少事情,累到夜里12点才重新回到医院。

他向领导汇报完事情后,领导就让他去看看小芹的状况。

看到小芹睡在走道里,孙秘书还是有点儿心疼的。

五楼的走道有十二米长,只睡了她一个人。

整个精神科只有梁叶情况不稳定,需要两个人守夜吗?

肯定不止啊!

还不是小芹懂事儿、有爱心、有责任心、心疼表妹和三姨啊!

孙秘书看小芹越发顺眼了。

“那你注意安全,别把自己累病了。”

孙秘书又回到了宋广建的病房。

“她不愿意去招待所?”宋广建看见孙秘书自己回来,就知道结果了。

孙秘书替夏小芹解释道:“她表妹的状况需要随时有人盯着,小芹睡在走道里,就是为了守着她表妹。”

孙秘书不知不觉的把“小芹同学”这个称呼,改成了更为熟悉亲密的“小芹”。

宋广建点点头:“你忙到现在也累了,赶快去休息吧。”

宋广建催他去休息,孙秘书恐怕漏过什么重要信息,又仔细的翻看一遍笔记本。

孙秘书翻看笔记本的时候,宋广建想起一件事。

他问:“郑伟昨天是不是打电话说要来看我?”

“是的,郑书记从京城回来路过商都,但您当时身体不舒服,没有同意。”

孙秘书看一眼手表,又补充道,“郑书记今晚十一点的火车到商都,现在应该已经市委招待所睡下了。”

“你给市委招待所去个电话,让郑伟明天直接来医院。”

“好的!”

郑伟是第二天一早接到招待所的人员通知的,他有点儿尴尬,因为他自己还是拄着拐杖回来的。

这都怪他走路不当心,出发前的头天夜里起夜,在厕所滑了一跤。

前天夜里郑伟已经在京城拍过片子了,确定没有骨裂,只是崴了脚,郑伟就坚持要回安县。

郭悦哪能放心丈夫独自回来啊,恰巧郑坤学校最近有活动,郑坤没空过来,她就拉着还没去部队销假的谢川陪同,坚持要送郑伟到安县。

郑伟想要探望宋广建的时候,他还没摔跤。

现在宋广建要他去探望了,郑伟却行动不方便了。

如果换一个人,郭悦肯定不建议丈夫去,但那人偏偏又是省委书记宋广建!

小姑子郑兰已经离开安县,郑伟也该离开安县了。

但这次京城之行,郑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他继续留在豫南省。

这么一来,郑伟该往哪里调,就该听听宋广建的意思了。

“咱们吃了早饭就去医院。”

郑伟和郭悦的考虑是一样的,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医院。

县里来商都接郑伟的车昨夜就到了,今天正好拉着郑伟等人去医院。

谢川从护士站租借了一辆轮椅,让郑伟的行动稍微方便一些。

郭悦推着郑伟的轮椅,谢川充当跟班跟在他们身后,他左手抱着一束花,右手拎了两盒补身体的补品。

他们一行三人穿过门诊大厅的时候,恰巧有床病人从急诊推出来,把人群隔开了。

郭悦想着谢川知道宋广建是哪间病房,索性先走了。

门诊大厅人太多了,郭悦生怕有什么病毒细菌把郑伟给传染了。

等病床推走以后,谢川迈步上楼。

“麻烦让一让,请让一让!”

一道清脆又熟悉的声音从谢川的背后传来,谢川浑身一怔,转身便看到了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借过、借过,麻烦大哥让一让。”

因为着急赶路,低着头只顾看楼梯的夏小芹不明白前面的人怎么突然不走了,她抬起头,正对上谢川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

“小芹?”

“川哥?”

俩人同时说:“你怎么在这里?”

第086章 夏小芹的献媚

谢川以为夏小芹病了,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夏小芹忙解释她来商都的原因,谢川这才松一口气。

但,夏小芹脖颈处的淤血痕迹还是令谢川感到愤怒和心惊。

这次就算舅妈没有提议让他来安县,谢川一样准备回部队续个假,跑一趟安县,帮夏小芹解决那些充满危险的极品亲戚。

他不敢再让夏小芹处于危险之中,他怕!

谢川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止一次经历过生死一线,但他从没有怕过。

他不明白面对夏小芹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这么胆小,会有这么多的顾忌。

他想,这一定就是喜欢。

谢川在心里,已经把夏小芹圈成了自己的媳妇。

比如现在,谢川看到夏小芹穿着破旧宽大的衣服,直接说:“你在五楼等我半个小时,我带你去买衣服。”

夏小芹赶紧摇头:“我有衣服,就是来的太紧急了,没来得及回家拿。”

“你等我半个小时,我等会儿就来。”谢川的口吻不容拒绝。

夏小芹望着谢川不说话。

谢川直觉夏小芹还有事儿,他想到在楼梯时,夏小芹似乎在焦急的赶路,他问:“怎么了?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夏小芹确实遇到困难了,凌晨五点的时候,梁叶毫无征兆的犯病,被医生紧急推走了。

六点的时候,就有护士催夏小芹去补500块钱的住院押金,说要给梁叶做神经电生理检查。

这是要做癫痫手术的第一步准备工作,坚强了三年的侯琴,被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打垮,当场便昏了过去!

住院押金要补500块钱,侯琴又因为劳累过度、缺乏营养昏了过去,现在还挂着吊瓶,夏小芹百般无措,只能向二舅侯庆军求救。

夏小芹遇见谢川的时候,刚从邮局打电话回来。

谢川见夏小芹低着头不说话,又道:“小芹,我会帮你度过一切的困难,你要相信我!”

夏小芹不敢对谢川开口,就是因为他总能把帮助和负责划成等号。

夏小芹犹豫着该怎么说话的时候,郭悦找了过来。

“小川?遇见朋友了吗?”

郭悦没有指责谢川拎着礼物不过去,微笑着同夏小芹点头示意。

“舅妈,她就是夏小芹。”谢川大方地朝郭悦做介绍。

郭悦脸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郭悦的情绪收敛的很快,她微笑着道:“你就是小芹呀?果然是个水灵的丫头。”

谢川的舅妈?

岂不是有可能是郑坤的妈妈?

夏小芹赶紧礼貌的打招呼:“阿姨您好,不好意思耽误了您和川哥的时间,你们赶紧去忙吧。”

郭悦笑:“行,等小川忙完再去找你。”

谢川知道自己不该再拖了,便对夏小芹说:“你在五楼等我。”

夏小芹这次只能点头同意。

去宋广建病房的路上,郭悦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夏小芹的事情。

知道夏小芹和谢川是碰巧遇到,郭悦颇为感慨的说:“这太巧了。”

“我们有缘分。”

谢川说句话时,心底是藏不住的高兴。

郭悦注意到谢川异样的情绪,她蹙了蹙眉头,在去宋广建病房的路上,避免再次谈起关于夏小芹的事情。

谢川只顾得思考夏小芹遇到了什么困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到了病房后,谢川向宋广建道歉:“宋叔好,不好意思我来迟了,祝您早日康复。”

郭悦替谢川解释道:“小川在医院碰到一位朋友,俩人说了一会儿话。”

宋广建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儿生气,他笑着说:“年轻人是该交些朋友,总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有什么意思。”

郑伟笑道:“是啊,咱们都互称老宋和老郑了,可不就是老家伙。”

“我只比你们小两岁,我可不承认自己是老太婆。”郭悦和宋广建太熟了,也开起了玩笑。

病房内正是欢声笑语、一片和谐的时候,夏小芹叩响了房门。

小李就站在门内的一侧,顺手就把门打开了。

夏小芹看清楚屋子里都是谁后,想直接转身就走。

但……

小李先说话了:“小芹,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夏小芹下意识的想把东西藏到身后,但屋子里的人已经把视线转移到夏小芹的手上了。

夏小芹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给宋叔叔打了一份南瓜绿豆粥。”

“领导吃过早饭了。”小李说。

“哦,那我提回去吧。”夏小芹说着就想赶紧走。

“小芹。”郭悦开口喊住了她。

夏小芹只能假装刚看到他们,神情僵硬的打招呼道:“郑叔、阿姨、川哥,你们是来看宋叔叔的吗?真是好巧。”

“你们……互相认识啊?”小李震惊了。

这都能扯上关系?

是不是这个世界太小了?

郭悦站出来说道:“要不是姑姐让我们帮忙照顾小芹,我们也不会认识她。”

郭悦突然提到郑兰,做出的介绍又不清不楚的,让郑伟蹙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去看宋广建的神情。

宋广建身居要职多年,控制情绪不外露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但他的神情虽然没有变化,可压在棉被下的右手已经紧张的攥成了拳头。

不过,也就是两秒钟过去,宋广建的拳头已经松展开了。

他知道,郑兰的女儿已经去世了。

夏小芹不可能是郑兰的女儿。

想通这些,宋广建精神上虽然放松了,可对夏小芹的关切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他说:“小李你接着粥,这粥我留着中午吃。”

“领导,孙秘书会安排人来送午饭的。”小李很直板的说道。

小李的脑筋不够活泛,有时候还有点儿一根筋。

孙秘书交代他什么,他就照做。

给领导吃早餐的剩饭?

小李怕孙秘书骂他。

在这个尴尬的时刻,谢川走到夏小芹的面前,笑着问:“我早饭没吃饱,能不能给我吃?”

“好、好啊。”夏小芹把南瓜绿豆粥塞到了谢川的手里。

谢川又说:“宋叔、舅舅、舅妈,小芹的家人也在这里住院,我去看望一下她们。”

“去吧。”宋广建和郭悦都这么说道。

谢川捧着夏小芹的粥,和夏小芹前后脚出病房。

一直走到楼梯间里,夏小芹都没有抬头。

谢川停下脚步转过身,只顾低着头的夏小芹根本没看路,径直撞进了谢川的怀抱。

夏小芹赶紧又后退两步,她摸着撞得发酸的鼻子,委屈巴巴瞪着“罪魁祸首”谢川。

谢川本来还想问夏小芹为什么不找他帮忙,反而去找宋广建“献殷勤”。

现在被夏小芹这样瞪着,他自己先心虚起来。

谢川抬手摸了摸夏小芹的头,开口时底气已经不足了。

“好了,乖,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我……缺钱。”

500块钱的住院押金把夏小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筹莫展的夏小芹非常不理智的跑到医院外面买了一份粥,想去宋广建那寻求帮助。

这份粥现在被谢川提着。

兜兜转转,夏小芹最终的求救目标还是谢川。

第087章 夏小芹,我喜欢你

谢川来安县的主要目的是摆平夏小芹身边的危险,并帮夏小芹在县城租房安家,让夏小芹在高考前远离那些极品。

所以他身上带着钱,现在,这笔钱就放在郑伟的车上。

谢川让夏小芹等他五分钟,五分钟后,谢川拎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出现在了夏小芹的面前。

“这里有3000块钱,你先拿着花。”

夏小芹的心情很复杂,谢川说让她拿着花,而不是借给她。

谢川见夏小芹不接背包,又说:“你是我媳妇,以后我的津贴工资都交给你来保管,这些钱你放心大胆的用,不够用了我再给你汇!”

“我不能要。”

谢川的钱很烫手,夏小芹不能接。

夏小芹不排斥谢川,相反,谢川总能给她带来她最需要的安全感,让她从心底开始偏向寻求谢川的帮助。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如果她以后每次遇到难题,都想找谢川解决,那谢川成什么了?

“为什么?”谢川问。

“婚姻不能只是负责,川哥,你值得更好的。”

“我对你不只是负责,小芹,我喜欢你。”

谢川的告白来的太突然,两辈子头次被人表白的夏小芹,呆愣当场、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的善良、你的机智、你的坚强、你的果决。张叔说,只有你喜欢那个人,你才看不到她的缺点。小芹,你在我眼里就是没有缺点的。”

“张叔还说,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每天都想见到她。小芹,自从上次分别后,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我彻悟的时候,心里已经满满地都是你了。”

“小芹,你现在不喜欢我不要紧,我可以慢慢地等。但在你喜欢上我之前,能不能不要把我推开?我真的想帮你。”

夏小芹见过面对歹徒时冷酷的谢川,见过关心她时温柔的谢川,如此深情的谢川,夏小芹还是头一次见。

夏小芹从没有被人表白过,狂跳的心脏堵住了她的嗓子眼,让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咳咳咳……”

病房里传出侯琴剧烈咳嗽的声音,夏小芹如同获救一般,赶紧推开谢川,去探望侯琴的状况。

“三姨,你哪里不舒服?”夏小芹一边帮侯琴拍后背,一边关切的问道。

“咳咳……”

侯琴咳出一口痰,出气总算顺畅多了。

她红着眼睛说:“我没事儿,小叶怎么样了?”

“医生说,要把她单独隔离起来做监测,我们现在不能见她。”

“小叶的住院押金……”侯琴欲言又止。

夏小芹偷偷往门外看。

原本站在门外的谢川此时不见了,夏小芹心中顿时出现了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同时,夏小芹又在担心谢川有没有生气。

侯琴也在看门外,她刚刚只听见谢川说话的声音,并没有看到谢川的模样。

她不知道和小芹告白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但侯琴作为一个过来人,能听出谢川话中饱含的深情。

那个小伙子,是真心喜欢小芹呢。

侯琴由衷的替小芹感到高兴,同时,侯琴又悲叹自己充满悲剧的包办婚姻。

“小芹,我决定了,我要和梁国栋离婚,用他给的抚养费来给小叶治病。”

夏小芹没有见过三姨父梁国栋,但她从大姨和二舅那儿,知道梁家对小叶的恶劣态度。

大姨说的没错,三姨和梁国栋离婚,是帮梁国栋甩掉了两个包袱。

三姨提出要梁国栋给抚养费,可能心里更认可这笔钱是“摆脱费”吧?

夏小芹和夏修学的意见一致,她赞同三姨离婚,让小叶呆在冷漠的梁家里,对她的病情十分不利。

但梁家不是良善人家,想要离婚肯定不是一两天能掰扯清的。

夏小芹劝道:“小叶现在情况不稳定,您不适合现在离开,医药费我来想办法,离婚这事儿等咱们一起回安县了再议。”

侯琴眼中含泪地说道:“好孩子,我不能再难为你了,不能让你为了小叶背上债,这让我良心不安。”

侯琴选在谢川等夏小芹回答的时候发出动静,就是怕夏小芹为了钱,被迫答应谢川的告白。

“咚咚咚……”

“阿姨、小芹,我能进来吗?”

谢川去而复返,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侯琴还记得谢川的声音,她赶紧擦一擦脸上的泪,把回答的权利交给夏小芹。

谢川手上提着两盒礼品和一兜水果,夏小芹顿时明白谢川不是生气走了,而是为了礼节去买礼品了。

谢川暖心的行为让夏小芹感动极了,她岂能不让谢川进来!

夏小芹向侯琴介绍道:“三姨,这是川哥,我和我哥在京城治腿的时候,川哥和另外一位坤哥帮了我们很多。”

“阿姨好,我叫谢川,家在京城,目前是一名现役军人。”

谢川把侯琴当做夏小芹的家人,很正式的做了自我介绍。

侯琴在脑中勾画过谢川的形象,但真正看到谢川模样的时候,侯琴发现自己还是眼界太窄了,她所勾画出来的形象,和谢川本人还差着很大一截。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止模样精神,还带着一股军人的刚毅气质,不论其他,单看他模样气质就知道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小芹不喜欢?

侯琴因为夏小芹没有接受谢川的告白,和谢川打招呼时,并没有表现的太热情,只带着礼貌的客套。

“多谢你来看我。”

谢川并没有因为侯琴的冷落而不高兴,他继续微笑着说:“我听小芹说,小叶的医药费还差一点儿,我给小叶交了1000块钱的住院押金,这笔钱是我暂借阿姨的,等小叶康复了,阿姨再还给我。”

谢川不说把钱借给夏小芹,反而说把钱借给了侯琴。

夏小芹能替侯琴拒绝吗?

不能!

这1000块钱,可以说是梁叶的救命钱。

侯琴想拒绝吗?

不想!

小叶等着这笔钱继续治疗呢!

侯琴从病床上走下来,深深地给谢川鞠了一躬。

“小川,谢谢你借给我钱!我给你写欠条!”

侯琴为了把这笔债牢牢地拴在自己身上,非常坚持的给谢川写了欠条。

侯琴想用这个举动,把夏小芹从这笔钱里摘出来,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

谢川明白侯琴的意思,侯琴无比郑重的写欠条,谢川配合的、非常正式的把欠条收进了衣服的前襟口袋内。

“阿姨,我马上就要走,能不能让小芹送送我?”

侯琴再一次看向夏小芹。

夏小芹还欠着答案没有给谢川,她知道谢川想要一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夏小芹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把她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

“当然可以。”

第088章 谢川,我喜欢你

医院里人多噪杂,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谢川和夏小芹离开医院之后,沿着医院门前的大学路一直走到了中原路。

大路上骑车子横冲直撞的多,谢川体贴的走到外沿,替夏小芹挡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谢川表现的越是体贴,夏小芹越是难以开口。

眼看中原路也走上一截了,再走就到火车站了,夏小芹明白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她鼓足勇气开口了。

“川哥。”

“恩,我听着。”

谢川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夏小芹忍不住的想沉寂在他编织出的温柔乡里。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变平稳:“川哥,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谢谢你的喜欢,可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谢川冷静地问。

“我们两个的差距太大,不相配。”

“你指的是什么差距?家庭吗?我的父母都是非常开明的人,他们肯定会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你。”

夏小芹很明白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很理智的说道:“川哥,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军人,以后肯定也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丈夫。我很想和你来一场不负责任的恋爱,但我不能耽误你,让你的人生履历上出现污点。”

谢川突然抓住夏小芹的手,他十分生气的说:“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哪有人用污点来形容自己!

夏小芹比谢川更受伤:“我是我们村有名的傻子,更为了守住我家的秘方,当着村民的面立过誓言,以后只招婿、不外嫁。”

“这样的我和你在一起,注定不能有结果,这不是给你添污点是什么?”

“川哥,对不起,我应该早和你说清楚这件事,是我怀着私心和你纠缠到现在。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开口时很艰难、纠结,说完后更是心痛万分。

夏小芹抽出自己的手,闷着头一直往前走。

五步过去,谢川没有追过来。

十步过去,谢川没有追过来。

十一步……

夏小芹的眼睛发酸,她忍不住的想回头看,想看看谢川是不是已经愤怒的离开了。

十五步,夏小芹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可谢川还是没有追过来。

夏小芹忍不住的转身了。

“咚!”

她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夏小芹又一次撞进了谢川的怀中。

谢川用双臂紧紧地把夏小芹箍在怀里,说话的语气既含着激动,又含着心疼。

“你不舍得离开我,你转身了。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夏小芹哭的泪眼婆娑,也顾不得思考其他了,一个劲的点头。

谢川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你喜欢我就够了,余下的问题,我们一起来面对。”

“可是……”

“相信我们,我们能解决。”谢川态度无比坚定的说道。

夏小芹鬼使神差的点头了。

夏小芹也不知道谢川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心里,占据了她的心房。

她难过时会想谢川,高兴时会想谢川,就连做噩梦的时候,在梦里呼唤的也是谢川的名字。

接到谢川的电话,她会很开心,但谢川关心她时,她会忍不住的想藏着自己的难堪事……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不知不觉的,就像谢川说的,彻悟的那一刻,早已是情根深种。

谢川被夏小芹的“坦白”说的心情忽上忽下的,现在夏小芹抱着他,谢川快要高兴疯了。

“我们现在就是在处对象了,我以后再牵你的手时,你能不挣脱吗?”

夏小芹十分的窘迫,原来川哥这么在乎她把手抽走啊!

夏小芹赶紧主动牵起谢川的手。

谢川用空余的左手为夏小芹擦泪,他的手心粗糙,掌心和指腹上都有糨子。

钢铁般的军人需要炼钢似的训练,夏小芹摩挲着坚硬的糨子,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但夏小芹不能问谢川训练时有多艰辛,她怕自己听到更心疼。

谢川像是和夏小芹心有灵犀一样,他为了转移夏小芹的注意力,四下观望,想寻找新奇的东西给夏小芹看。

但中原路上的店子很少,更没有卖新奇小玩意的。

谢川望来望去,最后说道:“那条巷子里有个市场,我们进去逛逛?”

夏小芹欣然同意,她正想着找一条新的商路,抽空逛逛商都的市场呢。

富田市场并不是露天市场,顶棚的两侧用石膏瓦,中间用透明的波浪瓦做了一个透光走廊。

透明瓦的透光性和质量挂钩,富田市场的透明瓦透光性并不好,进入富田市场后,夏小芹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市场的全貌。

很热闹!

很杂乱!

富田市场并不是单一市场,里面有卖菜的,还有卖衣服的。

有门店的就依着门店卖,没有门店的,就扯个床单,把东西铺到地上卖。

现在是上午十点,富田市场里有买菜的、买衣服的,还有像夏小芹这样什么都不买,单纯来逛逛的。

84年的时候,人们对待感情更喜欢含蓄的表达,敢在路上牵着手走的情侣不多。

幸好富田市场里的光线不好人又多,手拉手的夏小芹和谢川才没那么惹眼。

第一次逛省城的市场,夏小芹看到感兴趣的都要驻足了解一下。

夏小芹需要钱,从夏修学做手术卖玉凑手术费,再到梁叶因为缺钱停药差点儿犯病致死,都让夏小芹深刻的明白,在这个时代,钱和命挂钩。

夏小芹不能总守着千叶豆腐这一行,她需要找到新的商机赚钱。

80年代干什么赚钱?

倒爷!

因为交通的不发达,把这个地方的东西拿到另外一个地方卖,这是最赚钱的行当。

21世纪的不少大佬,就是倒爷出身。

夏小芹也动了这个心思。

但是倒什么呢?

衣服?

安县的消费水平消费不了高质量的衣服,就像妈妈沈舒那件同款的灯芯绒大衣,在商都的百货商店能卖85,但在安县,就算按照摊主报的原价,也还不到百货商店的一半。

如果夏小芹想卖衣服,要么在商都,要么在周市,更好的商机更是在鹏城。

但夏小芹的家在安县,她不能为了倒个东西,把家都搬来商都。

也许可以在商都上大学?

这样不就可以在商都发展了?

夏小芹又猛地摇头,不行,她考学的目标是华清大学,商都大学虽然不错,但夏小芹的人生目标不止是赚钱,她想让自己的眼界更开阔一些。

华清,是她的人生追求。

但,钱虽然是次要的,却是不得不挣得。

到底该做什么生意呢?

夏小芹筹划赚钱大计的时候,或是恍然大悟、或是皱眉、或是摇头,谢川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在谢川眼里,沉寂思考的夏小芹是那么的可爱。

但看到夏小芹迷茫,谢川忍不住的问:“小芹,你在困扰什么?”

第089章 赚钱的门道

还能是什么?

钱呗!

夏小芹不想这么俗,但又不能免俗。

谢川知道夏小芹的困扰后,立即说道:“我回京城后,把我的存折给你寄过来。上面的钱,你随便花!”

在医院还只是给钱呢,现在直接上交存折啦?

夏小芹心里是欢喜的,愿意上交存折,说明谢川信任她。

但夏小芹却不能要。

一是他们刚确认关系,二是夏小芹不习惯花别人的钱。

如果是借钱,夏小芹会努力挣钱还上。

直接给钱就说不清了,俩人才刚确认关系,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夏小芹的拒绝是谢川意料之中的,紧接着谢川又说:“你想做什么生意?能不能带我一起赚钱?我能投入本金。”

好吧,夏小芹听懂了谢川的意思,最重要的明显是最后一句,这是变相给她钱呢。

俩人说着走着,到了一个卖电子产品的摊子前。

夏小芹被摊位上的卡式录音机和小天霸红白机吸引住了视线,她目光灼灼的模样,谢川根本不用多猜,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倒卖电子产品吗?

放在地摊上卖的,肯定不是什么正路货,这些东西肯定是沿海城市过来的货。

谢川迅速的翻查了一下记忆,确定他在沿海的鹏城有两位“朋友”。

谢川勾唇,是时候联系一下这两位老友了!

夏小芹已经蹲下来和摊主聊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一台?”夏小芹先问的是卡式录音机。

二十来岁的年轻男摊主用手比划了一个“二”。

夏小芹肯定不会认为是20,但200也太高了!

夏小芹又问小天霸红白机的价格:“这个呢?”

吴志虎又重新将夏小芹和谢川审视一遍,当然,更多的是观察谢川。

吴志虎摆摊打的是游击战,他为啥不找个市场摆固定摊位呢?

还不是因为他坑人!

当然,吴志虎坑人也是挑人的,比如眼前的谢川,吴志虎从他散发出来的气质判断出,谢川不能惹。

“这个你用不着。”吴志虎如实说道。

吴志虎的口音很明显和突兀,一听就知道是沿海地区的人。

从沿海带货到商都来卖?

这不就是夏小芹想当的倒爷嘛!

虽然眼前这个红白机的配件不是很齐全,但夏小芹怎么可能不认识小天霸红白机呢!

现在还是84年,小天霸还没有正式进入华国,但到了80年代末期、小天霸就要一统年轻人的闲散时间了。

“你打到第几关了?”

这是年轻人见面最常说的一句话。

小天霸出现在富田这个糟乱的市场里实在是太突兀了,现在大家一头闷在学习和工作上,打游戏机?疯了吧!

谢川见夏小芹很感兴趣,便替夏小芹问道:“这是什么机器?”

吴志虎眼神有点儿飘,他肯定不能如实说,被隔壁摊的人听到传出去了,他还怎么拿游戏机冒充“高级影音机”唬人?

“你们不是想买录音机吗?今天我还没开张,录音机给你们算便宜点儿,190一台,要不要?”

吴志虎左右言他,神情也不对,夏小芹觉得有蹊跷,但又说不出哪里蹊跷。

“谢谢老板,我再考虑考虑。”夏小芹留下这句话,手拉着谢川走了。

夏小芹和谢川再次进入行动的人流,吴志虎踮脚看了看,确定看不见他们了,这才松一口气。

吴志虎考虑着是不是该离开商都换个地方,万一被买走“高级影音机”的客人找过来就麻烦了!

夏小芹和谢川逛到市场的尽头,又折回来的时候,发现吴志虎摆摊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夏小芹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小天霸在84年出现,来路肯定不正,摊主又是沿海地区的人,哪敢在一个地方一直摆摊。

吴志虎果决的撤退确实让他躲过了一场劫难,夏小芹离开富田市场的时候,正遇上前来抓吴志虎的公安。

原来有人报案,吴志虎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机器冒充“高级影音机”。

吴志虎骗买主说,只要把这个小小的红白机接到电视上,不光能放储存在卡里的电影,还有高级教师的录影来教你学外语。

实际呢……

接上去之后确实有外语放出来了,但放的是叽哇叽哇的日语!

存电影的卡?

那一蹦一跳的小人,演的是啥电影啊?

吴志虎坑人也就算了,配件都不给人家配齐,想和马里奥兄弟玩一下,却连摇杆都没有!

最坑的是,这样的半残游戏机,吴志虎卖人家350一台!

夏小芹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真是撑死胆大的。

小天霸的红白机在现在的华国根本没有市场,走野路子进入华国,只能靠这样坑骗来销货。

同时,夏小芹又感慨电子产品在国内的普及程度,不懂行只靠卖家一张嘴,就有人愿意掏350块钱买一台“高级影音机”!

但,这些人只可能在商都这样的大城市。

让吴志虎去安县卖“高级影音机”?

安县有电视的人家都不多好嘛,卖给谁哦!

吴志虎已经跑了,公安找不到人只能先做立案处理。

夏小芹和谢川离开富田市场,沿着中原路朝医院回。

路上他们聊了很多,谢川更是提了帮夏小芹搬到县城的事情。

但被夏小芹拒绝了:“我家的事情就让我来解决吧,川哥,我不想事事都依靠着你。”

谢川尊重夏小芹的选择,他决定从另一个方面帮助夏小芹。

谢川真的要走了!

想到马上就要别离,夏小芹还是很不舍的。

“川哥,我能往你们部队寄信、拍电报吗?”

“当然可以,小芹,我希望你每天都能给我写信。”

夏小芹失笑:“你是不是知道我语文成绩不好,想练我的写作水平啊?”

“不是的,是我的写作水平不高。”媳妇是最完美的!

“那就拿我当练笔吧,你到部队以后,有空就跟我写信,最好一天写一封,这样我每天都能收到你的信了!”

夏小芹知道每天都写信是不可能的,部队没有那么闲。

但她愿意说这些让谢川开心的话,因为谢川开心,她就开心。

如果真能每天收到信,那就更开心啦!

谁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被重视呢!

谢川和郑伟、郭悦出发的时候,夏小芹为了礼节特意去送他们。

郭悦越发觉得谢川和夏小芹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伺候了半辈子郑老爷子,家教不允许她谈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在安县落脚后,郭悦对郑伟的生活环境很不满意,直接决定暂时不回京城,让谢川一个人回去。

谢川是一个人走了,但他没回京城,而是去了鹏城。

第090章 学习和赚钱

夏小芹产生了倒卖电子产品的念头,电子产品不大,来回运输省力,且客户群都是有钱人,来钱也快。

但电子产品不仅成本高,更不是夏小芹想进货就能进到的。

84年的鹏城还处于开发中,并非想去就能去的,还要办理证件,不然只能钻羊城和鹏城的防护隔离网。

上辈子夏小芹去过很多次鹏城和羊城,但84年的城市治安和21世纪能一样吗?

那边走私很严重,偶尔还有做灰色生意的人火并!

夏小芹从不轻视自己是个女同志,但在84年,独自一人去鹏城探路,夏小芹心底有点儿发憷。

电子产品的生意赚钱,但起步太难,夏小芹的思想有点儿动摇了。

“小芹,你是不是遇到难事儿了?”侯琴见夏小芹在病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目露担忧的问。

“我在思考一道数学题该怎么解。”

夏小芹知道侯琴一直在为钱发愁,不想说出来影响她的情绪,编织了一个谎言。

侯琴把她一直想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我昨天就想让你跟小川一起回安县。但小川还有亲戚一起,我就没吭声。现在小叶还要继续隔离监测,咱俩都留在这里也没用,你赶紧回家去复习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三姨你一个人可以吗?”夏小芹有点儿不放心,她昨天早上还晕倒了呢!

“这里还有医生和护士呢,我又是个大人,你还担心我不行啊?”

夏小芹被侯琴说动了心思。

算着出发那天,夏小芹已经离家三天了,她一直没打电话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

夏三姑还没走呢,这几天有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还有夏老太太,不会趁她不在家,欺负妈妈沈舒吧?

侯琴又道:“下午就有回安县的车,你别耽误了,今天下午就回去吧!”

挂了营养针的侯琴,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夏小芹向医生确定过她身体没问题后,决定下午回安县。

夏小芹走前,不忘去和宋广建道别。

巧的是,宋广建今天下午就出院,小李把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回去复习也好,你家人这边我让小李照料一下,不会有事的。”

高考是改变学子命运的重大转折,宋广建赞同夏小芹回去。

夏小芹没想到宋广建会这么安排,她无比感激的说:“谢谢宋叔叔,谢谢李哥!”

小李嘿嘿笑道:“小芹你好好复习,争取考个第一,拿到省里的奖金!”

省状元还有奖金发?

夏小芹双眼放光的问:“奖金有多少?”

“你这么财迷啊?”小李偷瞟一眼宋广建,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这才给夏小芹泄密,“没有200也有100吧。”

夏小芹很失落,钱太少了,只够买一台录音机的。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下也能想明白了,大学不要学费,贫困家庭还有补助,100块钱够一位大学生在学校半年的生活费。

对脱出农门考入大学的农门学子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钱。

宋广建注意到夏小芹的情绪,再看夏小芹身上穿着旧衣,上次见她也是和哥哥去京城给腿做手术,难道……她缺钱?

被郑兰照顾的女孩,又和郑家人认识,怎么会缺钱?

宋广建给小李递个眼色,小李正疑惑着呢,把领导意思领悟的很彻底,他替宋广建问道:“小芹,你是不是缺钱用啊?”

“很缺。”

夏小芹从来都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在宋广建面前更没有这个必要。

谁让夏小芹昨天还提着一份粥,跑来“献媚”呢,虽然她“献媚”失败,还被谢川救场。

但夏小芹也不会刻意的卖惨,她补充道:“我家的豆腐生意每个月都有进账,现在的欠账以后肯定能还清。并且,我也在考虑做其他生意,现在还在考察期。”

宋广建忍不住的告诫夏小芹:“你是一个要参加高考的学生,现在要考虑的是复习和高考。”

“我有学习目标,也有赚钱目标,毕竟高考状元的奖金,还没有我一个月卖豆腐赚得多。”

宋广建更生气了,他问:“你的学习目标是什么?考上一所二流三流的大学吗!”

“考上华清大学。”

宋广建哑然,这下轮到小李发言了,他目瞪口呆的问:“你没说错?华清大学?”

夏小芹非常自信的说:“我的学习目标就是华清大学!”

宋广建能看出夏小芹不是在盲目自信,甚至在夏小芹重复学习目标的时候,宋广建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她们对自己的人生目标都是那么的清晰明确,神情中带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自信。

这就是郑兰喜欢夏小芹的原因吗?

不能怪宋广建好奇,昨天他知道郑兰和夏小芹有某些关系后,他非常迫切的想要了解夏小芹的一切,让孙秘书连夜去查了夏小芹的资料。

郭金川没说谎话,夏小芹在年前还是夏家村有名的“呆傻妮子”。

她和郑兰的接触,是从一板豆腐开始的。

只是机缘巧合下建立起的缘分,是不是郑兰也觉得夏小芹和她相似,才选择帮她?

宋广建心中在思考,面上的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一个女孩子,做生意要注意安全。碰到难事了可以找我,但前提是你不能犯法。”

小李被宋广建的话惊住了,领导这是什么意思?认可小芹同学可以兼顾学习和挣钱?

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快呢!

能被宋广建认可,夏小芹很高兴!

如果宋广建不停地向她强调学习最重要,夏小芹以后再见到他可能就要绕着走了。

她缺钱,身上只有书香味不能让她、让她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她甘愿身上再染上铜臭味。

夏小芹怀着美好的心情搭上回安县的汽车,上车之后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因为她的邻座是一位喷着劣质香水的戴墨镜女人。

夏小芹被医院的消毒水熏陶了几天,乍一闻到劣质的香水味,被刺激的不停地打喷嚏。

戴墨镜的女人把眼镜拨低一点儿,翻着眼看着夏小芹,满脸警惕的问:“你是不是有病啊?别传染给我啊!”

夏小芹用一个响亮的喷嚏回答戴墨镜的女人。

虽然夏小芹打喷嚏的时候没忘用袖子掩住鼻子,但还是把戴墨镜的女人膈应的不行。

戴墨镜的女人赶紧从夏小芹身边离开,从小巴车的第二排换到了最后一排。

戴墨镜的女人觉得自己解脱了,夏小芹更是如临大赦,赶紧车窗打开透气。

小巴车走的是土路,轮胎压过去尘土飞扬,夏小芹刚打开车窗就有人提意见了。

夏小芹又赶紧一边道歉,一边把窗户关上。

戴墨镜的女人观察着夏小芹呢,看到夏小芹的做派,脸顿时黑了。

她再一次挪换位置,又坐回了夏小芹的身边。

“你好,我叫刘美丽,很高兴认识你!”

第091章 未来的大明星

夏小芹的嗅觉让她高兴不起来,但她的视觉和大脑让她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刘美丽?

你肯定改过名字!

刘美丽带着墨镜的时候,夏小芹认不出她是谁,但她把眼镜摘掉,夏小芹再认不出来就属于眼瞎了。

这位拿奖拿到手软的著名“武皇帝”扮演者,后世耀眼的女明星,怎么出现在开往安县的小巴车上?

夏小芹努力的回想一下,84年的时候,刘美丽已经拿过奖、获过奖励,甚至主持过春晚了啊,怎么还这么……朴素?

夏小芹心中虽然惊讶,脸上却保持着微笑。

“你好,我叫夏小芹。”

四月的天气不算热,刘美丽却从随身的尼龙包里拿出一把丝面的折扇,不停地给自己扇风。

劣质的香水味再一次拼命地朝夏小芹鼻孔里钻,夏小芹赶紧捂着鼻子,对刘美丽说:“美丽同志,麻烦你让让,我换个位置。”

“不好闻吗?”刘美丽毫无觉悟的问。

“是我自己闻不了这个香味儿。”

“哦。”

刘美丽忽然把脖颈处的那条红色印花纱巾取下来,直接把窗户打开,把纱巾和墨镜一起丢了出去。

夏小芹满头的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刘美丽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镇定自若的说:“我也不喜欢这个香味儿,更不喜欢带着墨镜。”

果然,纱巾丢出去之后,刘美丽身上的香味儿淡了许多。

刘美丽见夏小芹还有疑惑,又解释道:“纱巾和墨镜都是朋友送的。”

夏小芹能说什么?

你们的友情真伟大,不喜欢这个香味儿还能忍着难受一直戴着?

那又为啥突然丢掉了?

刘美丽仿佛知道夏小芹在想什么:“她一直把我送到车上才走,我还没找到机会丢掉。”

夏小芹只能附和着说:“这样啊,其实纱巾挺好看的,就是香味儿不好闻。”

“好看吗?我不喜欢那么艳丽的颜色。”

刘美丽说着,从包里取出来一条浅蓝色的印花丝巾,三两下就折出一朵花,然后系到了脖颈处。

红色艳丽,蓝色淡雅,再加上刘美丽丢掉了她的墨镜,她的气质忽然从了热烈的炫示,变成了低调的温雅。

夏小芹不得不赞叹,果然是未来影后,拥有着百变的气质。

“你去哪里?”刘美丽可能觉得无聊,又和夏小芹搭上话了。

“安县。”

“哦,那我们不同路,我去淮县。”

“看望亲戚吗?”夏小芹快要好奇死了,她十分想知道,影后为什么操着一口豫南口音!

“回家看我爸妈。”

“你是淮县人吗?”

“是啊,淮县代集人。和你们安县的马侯庄挨边,马侯庄你知道吗?”

马侯庄夏小芹当然知道,二舅就是马侯庄人。

影后突然变成淮县人,夏小芹觉得有点儿魔幻。

“那个……你是演员吗?”

虽然直接问这个问题很突兀,但夏小芹真的无比好奇。

刘美丽表现的十分惊讶,她眨着那双美丽漂亮大眼睛,疑惑的问:“为什么这样问?”

“你长得这么漂亮,像大明星!”

刘美丽“噗嗤”一声笑了:“我还不是演员,不过很快就是了,有人找我拍电影呢!”

夏小芹既疑惑又惊讶,忙问:“什么电影?”

刘美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不能告诉你!”

“你在商都碰见的导演?”

“不是啊,我在申城遇见的,他去我大舅家买东西,说我长得端庄又漂亮,想找我拍电影。”

根据夏小芹的记忆,84年内地还不该有星探,找刘美丽的那人,可能是某一位善于发掘人才的导演。

夏小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相信,只要刘美丽踏上演绎道路,绝对能一飞冲天。

早几年和晚几年都没关系,现在还只是84年呢,80年代末期,华国进入飞速发展之后,才是明星大放异彩的时代。

商都到安县要五个小时,到淮县要四个小时。

路上的时间是枯燥无聊的,刘美丽从她拿的尼龙包里掏出了三本杂志,分给夏小芹看。

刘美丽拿的杂志是风靡80年代的《大众电影》,刘美丽分给夏小芹的那本,封面人物是潘红。

夏小芹翻开杂志,首页依旧是潘红的写真,第二页是潘红的介绍和作品解读。

夏小芹继续往后面翻着看,翻到第五页的时候,她看到了占据了整一张页面的“化妆品”广告。

“天下香粉,莫如扬州。扬州香粉,桂春第一。”

十六个字再配一张纸盒装的香粉照片,这就是80年代的广告。

刘美丽瞥见夏小芹盯着广告看,凑过来问:“这个香粉你用过吗?申城人可喜欢用了,我舅店里卖的最快的就是它了。”

夏小芹家里唯一的化妆品是一小盒哈利油,夏家村里有的人家,连盒哈利油都没有。

申城啊,未来的魔都,能买得起香粉的人家当然多。

刘美丽自顾自的说道:“我上午在车站附近逛,在百货商店里看到了这个香粉。你猜卖多少钱一盒?”

夏小芹猜测着问:“15?”

“25!”刘美丽撇着嘴说,“太坑人了,我大舅的杂货店只卖13一盒。”

差价有点儿大啊。

一盒的差价就有10块钱,这还只是香粉,万一有更高端的化妆品,差价是不是更高?

夏小芹突然又有了倒卖化妆品的念头。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和穷富无关。

女人的钱又是最好赚的,在棉纺厂门口摆个摊,趁女工下班的时候卖一波化妆品,应该没难度吧?

做生意很怕入错行,夏小芹不会放弃研究新品豆腐,但这不耽误她继续找新的商机。

夏小芹的本金更是家里难得挤出来的钱,她绝对不能走错路。

夏小芹一边想着,一边朝后翻。

《大众电影》上面的明星不少,为了上杂志,在穿搭上更是下足了力气。

“你看这条喇叭裤,多好看!”和刘美丽聊熟了就会发现,她就是个性格爽利的热心大姐。

刘美丽指着喇叭裤对夏小芹介绍道,“申城可多人穿啦,商城穿的人还不多呢。”

申城的发展速度肯定是商都不能比的,安县还没人穿过呢,地方穷啊,上哪儿说理去?

小巴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伸着头喊道:“淮县到了,下车的赶紧下车!”

刘美丽赶紧站起身,仓促的对夏小芹说:“我下车啦,这本杂志送你了!”

“再见啊,未来的大明星!”

刘美丽留给夏小芹一个自信的笑容,踩着夕阳的余晖,沿着土路朝家里走。

夏小芹从交谈中得知,刘美丽这次回家,就是为了拍电影这件事,她想询问父母的意见。

时间错了几年,夏小芹不知道刘美丽以后的成就是什么样,但夏小芹很愿意祝福这位开朗自信又漂亮的美丽姐姐。

夏小芹重新拿起《大众电影》,翻看到中间夹缝页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无比突兀的名字——刘小青!

接下来的那行介绍,更让夏小芹摸不着头脑。

优秀演员刘小青,凭借《垂帘听政的慈禧》获得大众喜欢,并成为春节联欢晚会的第一位女主持人!

夏小芹从刘小青的脸上看不到熟悉,但她的个人作品和人生经历的介绍夏小芹却无比的熟悉。

这是该属于刘美丽的人生!

第092章 龌龊的计谋

夏小芹怀着疑惑仔细将《大众电影》翻阅了一遍,将自己的记忆和杂志上的内容做对比。

夏小芹诧异的发现,所有关于刘小青的内容,除了贴切刘美丽的人生轨迹外,她还掺入了其他明星演员的人生轨迹。

刘小青火的就像一个霸主,只要是能火的影视歌,她都插了一脚。

刘小青不止走了刘美丽的路,还伸了一只脚去别人的路。

刘美丽在她之后再进入演艺圈,是福还是祸?

夏小芹没空替刘美丽多想,小巴车到夏家村了。

夏小芹赶紧下车,沿着村道朝村里走。

快到村口的时候,夏小芹听到了自行车的车铃声,村里只有她家和村支书家有自行车,夏小芹停下脚步,想看看来人是谁。

来人越来越近,夏小芹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轮廓。

“妈?!”夏小芹朝沈舒喊道。

“小芹?你回来了!”沈舒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和惊讶。

“哇哇哇……”沈舒背上的夏小福因为自行车停下来,突然哭了起来。

沈舒赶紧对夏小芹说:“小福发烧蔫蔫的,我带他去镇上的卫生院。你先回家,家里……有点儿乱,他们说什么你都别听。”

沈舒和夏小福出来了,按道理来说,家里只剩夏修学一个人,会乱到哪里去?

肯定又有人去家里找茬了!

夏小芹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塞给沈舒,如果小福要打退烧针做检查,沈舒钱不够就麻烦了。

“妈,你骑慢点儿。晚点儿我去接你。”

“好,我会小心的。”

沈舒又赶紧蹬着自行车赶路。

七点半的夏家村虽然被黑暗笼罩着,但还没有归于寂静,有人蹲在村口聊天,也有人蹲在村中心的那棵柳树下聊天。

夏小芹路过这两处地方的时候,聊天的村民明显的放低了音调。

没有人上前和夏小芹搭话,天色太黑,夏小芹看不太清楚他们的面孔,也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她熟悉的人。

夏小芹三步并两步的赶路,她家的大门没有关,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亮着灯的堂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汪汪!”小土看到夏小芹回来,高兴地围着木桩子转圈。

夏小芹把小土安抚好,接着走进了堂屋。

堂屋的地上里有卷烟的烟把子,还有香烟大前门的过滤嘴。

夏家村里没有抽得起大前门的,就连村支书平时都是抽卷烟,偶尔才来一盒散花烟。

唯一能消费起这种烟的,就是三姑父张全了。

夏小芹推断出张全还没走后,神色便冷了下来。

“咚咚咚。”

夏小芹敲响马小梅家的大门。

“谁啊?”

门内传来夏丹红的问询声。

“夏小芹。”

夏小芹话音刚落,就听见夏丹红在院子里大叫道:“妈!夏小芹那个野种回来了!”

夏小芹真想一脚把门踹开,然后狠狠地抽夏丹红的嘴巴!

“开门!”夏小芹站在门外大喊。

夏丹红站在门内叫喧道:“你个野种不配进我家的门!”

“夏丹红,你闭嘴!”门内又传来夏修学愤怒的低吼。

夏丹红很不忿的回怼道:“夏修学,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村里人都知道夏小芹是个野种,你护她干嘛!”

夏小芹听不下去了,她抬起右腿,攒足力气踹了出去!

“咔嚓!”

“哐当!”

婴儿手臂般的门闩被夏小芹一脚踹断!

夏丹红转身便看到夏小芹凶神恶煞的模样,夏丹红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接着拔腿就往堂屋的方向跑。

堂屋里的人闻讯走了出来,夏丹红藏在马小梅的身后,生怕夏小芹动手打她。

马小梅也觉得胆寒,婴儿手臂粗的门闩,一脚就踹断了?

肯定不是门闩沤糟了,明明过年的时候才换的新的!

“小芹,我们回家。”夏修学把轮椅滑到夏小芹的面前,拉着夏小芹的手臂说。

夏小芹站在原地没动。

“夏丹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在家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

骂她是野种,这不单纯是找她的茬儿,最主要针对的是沈舒。

夏小芹现在明白沈舒说的家里有点儿乱是什么意思了,她被夏家人用“野种”这个名头排除在外,族谱都要搞乱了!

夏修学的神色不比夏小芹轻松多少,他沉着脸道:“这些是村里传的闲话,回家我慢慢给你说。”

夏为业突然站了出来,高着嗓门说道:“回家说干嘛,当着大家的面儿说清楚啊。要是你哪里没说好,我还能给你补充一下。”

夏修学甩给夏为业一个眼刀,夏为业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咋了?嫌难堪开不了口啊?那我来说吧!夏小芹,你就是沈舒在外面怀的野种!我二叔那么好、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你们骗他给别人养闺女!”

夏为业说的简洁明了,夏小芹听懂了,但觉得太荒谬了!

她不是夏国善亲生的?

她今年就该过19岁的生日了,前面十八年怎么没有人怀疑?

夏国善活着的时候怎么不怀疑?

偏偏在抢豆腐方子这个当口指出来这点!

夏小芹直接透过表象剥开了张全等人的恶心目的!

“恩,你说的很清楚全面,希望明天公安同志过来的时候,你依旧可以表达的这么清晰。”

夏小芹说罢,就推着夏修学离开。

马小梅和夏春燕赶紧给夏老太太使眼色,夏老太太一样很不满意夏小芹的态度,见到她都没打招呼的!

“你站住!”夏老太太朝夏小芹喊道。

夏小芹根本不搭理夏老太太,更不给她机会说话。

身后传来“逆子”、“野种”这种令人厌恶的形容,夏小芹把自家的大门关上,隔绝了夏老太太等人的声音。

大门刚关上,夏修学就赶紧给夏小芹解释:“你别听他们胡说,咱爸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世。”

“他们闹几天了?”夏小芹冷静的问。

“你走那天就有迹象了,第二天夏有金就在村里到处乱说,今天下午夏有金突然跑县一中去了,还是李老师带人把他送回来的。”

夏小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连去学校散布谣言这招都使出来了,请的狗腿子又是夏有金这个刺头,张全这一计一定废了不少脑细胞。

“对了,还有件事。李小明送我回夏家村那天,我们在村口遇见夏江了。夏江隐晦的提了这件事,还说张全对千叶豆腐的方子势在必得,让我们一定得小心。”

“夏江人呢?我刚才没看见他。”

“淮县在抓盗墓的,马侯庄不是跟淮县挨着么,好像是有人逃到这边了,治安联防队这两天都在加班,夏江一直没回来。”

夏小芹笑:“那真是太好了,唯一讲理的人不在,我正好不想跟他们讲理了!”

第093章 四处流窜的盗墓贼

夏小芹决定要怎么做之后,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

她骑着三轮车,载着夏修学去镇上的卫生院找沈舒。

八点多的村外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夏小芹靠绑在三轮车车头的粗长手电筒来照明,为了省电,夏小芹把档位调到了最低,属于勉强能看到路。

土路颠簸,手电筒的光束颠的一闪一闪的,夏小芹突然在某一个瞬间看到了一点白色的反光,夏小芹赶紧踩住了刹车。

“怎么了?”夏修学问。

“那边的地头好像有东西。”夏小芹边说边把手电筒从三轮车上解下来。

“现在不太平,你小心点儿!”

夏小芹边点头边往跳过路边的蓄水沟,举着手电筒朝那个反光的小白点走。

四月份的小麦已经有膝盖高了,夏小芹在小麦地的地头里扒拉出那个反光的小白点,剥掉上面的湿土,发现竟然是一只白玉蝉。

这只白玉蝉头部刻画有力,尾作弧形收敛,背脊线隆起,雕刻的十分形象,且玉质没有丝毫的杂质,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夏小芹赶紧沿着小麦地继续找,约莫又走了10米的样子,夏小芹又从地里捡到了一只青玉禅。

青玉蝉的双目斜凸于两侧,中间呈八字形突出,背脊弧度平整,腹部还有精致的线纹,琢工干净利索,唯一的不足就是青玉上带白斑。

夏小芹又在小麦地里走了30米远,确定没有其他的东西后,赶紧折返去和夏修学汇合。

“哥,我捡到陪葬品了!”夏小芹的声音里是难以掩藏的激动。

夏修学心中一惊,声音急切的问:“什么东西?”

夏小芹把手掌摊开,露出一白一青的两只玉蝉。

“这真是文物。”

夏修学在历史课上听老师讲过,古人喜欢蝉所带的美好寓意,给亲人下葬的时候,会在亲人的口中放一只玉蝉。

眼前这两只玉蝉,明显就是盗墓贼从墓葬里带出来的。

夏修学刚提过盗墓贼逃到安县,夏小芹就捡到了玉蝉,这说明,盗墓贼已经来过这里了!

夏小芹赶紧把玉蝉收好,手电筒也顾不得重新绑回去了,直接让夏修学手举着照明,一路不敢再有任何停顿的往镇上的卫生院赶。

幸运的是,沈舒和夏小福还在卫生院。

夏小福烧到39度8,因为喂药失败,医生改用吊针来退热。

现在,夏小福的吊针还没滴完呢。

“医生有说是什么原因吗?”夏小芹问沈舒。

“小福不咳嗽也不流鼻涕,医生说不像是感冒,具体是什么原因,还要继续观察。”

找不到病因的发烧很让沈舒担心,对于焦急的母亲来说,医生的话起不了任何的安慰作用。

幸好吊针挂到一半的时候,夏小福开始退烧了,不然沈舒真会赶紧带夏小福转到县医院。

夏小福吃的胖乎乎的,活像个福娃娃,小胖胳膊不好找血管,医生就把吊针扎到了小福的脑门上。

吊针拔掉之后,夏小福的脑门上还留着贴成X形状的白色胶布。

“你们回家继续监测体温,如果继续反复发烧,超过39度5就赶紧送县城医院。”

医生的话让沈舒今夜难眠,夏小芹不想再给沈舒添加心理负担,没有立即告诉她玉蝉的事情。

他们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夏小芹今天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回家之后又没闲着,早已经是精疲力尽。

想到夜里两点还要起来做豆腐,夏小芹赶紧抛开一切去睡觉了。

夏修学代替夏小芹说了玉蝉的事情,流言要报警的事情也转述了一遍。

“就算小芹不回来,明天我也准备去县城报警。小芹回来了就让她去处理吧,她处理事情比我果决。”

沈舒被接连发生的事情累到心寒,心软的毛病在这几天彻底改掉了。

夏修学一样很愤怒张全等人的龌龊手段,很支持给他们来一次重击。

夜里两点,夏小芹照常起来做豆腐,夏修学陪着她烧锅。

忙到清晨五点,他们兄妹才从豆腐房里出来。

天还没亮,沈舒已经抱着夏小福在堂屋里来回走了。

“小福又发烧了吗?”

“没有,小福的鼻子有点儿堵,我抱着他,他会睡得安稳些。”

出现感冒症状,夏小福的发烧原因就找到了。

沈舒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明原因的发烧太令人担心了!

沈舒催促夏小芹和夏修学回房睡回笼觉,夏小芹没有推脱,她真的太累了!

这一觉,夏小芹睡到了九点。

今天是个极好的晴天,夏小芹的心情却不轻松。

仓促的吃过早饭后,夏小芹便说:“妈,哥,我去一趟公安局。”

“最近不太平,要不要带着你哥一起去?”

“我自己去吧,自行车带人不方便。再说,现在是大白天,风和日丽的,哪有人敢白天行凶。”

“那你也别放松警惕,小心点儿。”沈舒不放心的叮嘱道。

“恩,我一定小心。”

两只玉蝉被夏小芹用两块棉布包起来放进了褂子兜里,夏小芹骑着郑兰给的女式自行车,摇着车铃穿过村子。

有人看到夏小芹,照常和她打招呼,也有人看见夏小芹,低声和旁边的人私语。

夏小芹表现如常的离开夏家村,一出村子,她就立即加速,直奔县公安局。

夏为业今天八点就出门了,就守在县公安局在的那条街上。

夏小芹拐进县公安局的时候,夏为业看的清清楚楚的,夏为业暗骂一声,赶紧跑了。

夏家村他是不敢回了,他决定去马侯庄躲两天。

曹清羽今天没有处突,留在局里处理事情。

最近不太平,猖狂的盗墓分子,让局领导头疼不已。

夏小芹到公安局的时候,曹清羽刚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总结。

“曹公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和你说。”

夏小芹的郑重其事让曹清羽觉得事情一定不简单,她十分重视的把夏小芹带到了一间私密的审问室。

夏小芹一点儿也不兜圈子,直接把褂子兜里的两个棉布坨坨拿出来,放在摆着审讯笔记本的办公桌上。

“这是两只玉蝉,我昨天晚上在村头的地里捡到的!”

曹清羽极其重视夏小芹带来的线索,迅速上报给了局长!

两只玉蝉代表什么?

代表至少两座带有珍贵陪葬品古墓被盗了,并且盗墓贼流窜到了安县境内!

第094章 周胜利的感谢金

夏小芹上辈子没有和文物打交道的时候,但她看过关于文物的节目。

夏小芹的记忆里,豫南省的大批墓葬被盗是83年6月左右的事情,而今却已经是84年。

当年的盗墓贼有多猖獗?

那一年,有一句俗话在豫南疯传。

“要想富,去盗墓,一夜变成万元户!”

仅是2个月,淮县被盗墓葬多达700余座,被盗的文物多到无法统计,损失令国人心痛!

这背后有一张巨大的利益网,更隐藏着很多血腥事件。

现在,这个重大事件发生的时间推迟了一年!

这件事和刘美丽被人顶替着出名有着相似的地方,夏小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心里惴惴不安。

所以,夏小芹特意要求曹清羽对外隐瞒关于她的事情。

上缴文物玉蝉是她身为华国人的义务,但夏小芹不想卷入其中。

曹清羽去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她不是空着手回来的,曹清羽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曹清羽先从档案袋里取出两封信,递给夏小芹示意她自己看。

顶上的那封信没有封口,夏小芹抽出里面的东西,发现是20张大团结。

曹清羽解释道:“这是你帮助抓捕杨宝根和上缴玉蝉的奖励。”

夏小芹没想到还有奖金拿,现在一分钱对夏小芹都是珍贵的,夏小芹赶紧连声道谢。

“你再看看下面那封。”曹清羽提醒夏小芹道。

第二封是电报,夏小芹打开,只看到第一行字,就惊住了。

“小芹姐姐,见字如面。”

夏小芹赶紧去看第二页的落款,那里并排写着三个人的名字——“周子欣、周子安、周胜利。”

夏小芹郑重的坐下,细细地观看周家人给她的电报。

开篇是周子欣讲述她治病的过程,中间是周子安的补充和重复他的承诺。

结尾处,周胜利表达了对夏小芹的感谢,谢谢她帮助抓捕杨宝根。

周胜利还说,他往安县公安局汇了一笔感谢金,请求公安局的同志代他送达。

曹清羽见夏小芹把信看完了,便把手中的档案袋递了过来。

“这里面有2000块钱,是周胜利同志给你汇的感谢金。”

夏小芹又一次被周胜利的财大气粗震住。

周胜利是富户是夏小芹早就知道,他家的事情就是被钱闹的。

但周胜利汇过来2000块钱感谢金,还是把夏小芹惊住了。

曹清羽和夏小芹的心情差不多:“这笔钱昨天刚到,周同志一共汇了5000块钱,注明其中2000是你的,余下的是给参与行动的公安。这个周同志,处事太高调了!”

夏小芹能说啥?

周胜利是大老板,5000块钱在他眼里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贫富差异太大!

电报的背面有周胜利留下的电话,夏小芹向曹清羽借了电话,拨通了周胜利的电话。

电话转接了两分钟,夏小芹才听到周胜利的声音。

“周叔好,我是小芹。”

周胜利哈哈大笑的声音沿着电话线传过来:“一说是豫南来的电话,我就知道是你。可算和你联系上了,钱收到了吧?别嫌少,拿着钱给你哥补补营养!”

周胜利不是个吝啬的商人,这点夏小芹在京城就感受过。

夏小芹真诚的说道:“周叔知道我家是什么情况,这笔钱我不推辞,就当是周叔借我的本钱,等我做生意赚钱了再还给周叔。”

“你要做生意?”周胜利提到做生意就有兴趣,他问,“你想做什么生意?”

夏小芹可不敢在公安局说卖走私的电子产品,她说:“具体做什么还不知道,我准备去申城看看。”

“申城好啊,我在申城有朋友,你去申城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让他去接你!”

夏小芹可不敢这样滥用人情,她忙说道:“这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

“客气啥,你去之前给我来个电话就行,就这么说定了!”

夏小芹借用公安局的电话,不好跟周胜利说太长时间,夏小芹问过周家兄妹的状况后便挂断了电话。

曹清羽一直在旁边站着,夏小芹和周胜利的通话内容她都听见了。

曹清羽说:“申城是个大城市,你一个小姑娘跑那么远不安全,有个人能帮你再好不过。不过,你也要注意,别把人情用烂了。”

夏小芹很感动,只有真正关心她的人,才会说这么真挚的话。

“曹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赶紧去把钱存起来吧, 局里还要开会,我得去准备一下。”

夏小芹一到公安局就先上缴玉蝉,流言的事儿还没说呢,怎么敢让曹清羽走。

夏小芹知道曹清羽要开会,不敢耽误她太多时间,简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曹姐,散布流言的人能定个什么罪?”

曹清羽第一次到夏小芹家里的时候,就知道她家亲戚不是善茬。

而夏小芹也不是软柿子。

曹清羽就想不明白,夏小芹明明是个刺猬,那几家亲戚怎么还想去捏几下?

非要扎着手、见到血才知道惹不起吗?

曹清羽正色道:“如果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属于侮辱诽谤罪,如果你确定要正式报案,我就跟你去一趟。”

夏小芹的态度非常坚定:“我要报案!”

“行,那我去安排一下。”

曹清羽又离开审讯室了。

过了十分钟,曹清羽和一位年纪大概在40岁左右的男人一起过来了。

这名男人很瘦,戴着一副厚片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从外表看不像公安,更像一名文化人。

“我这边走不开,陆公安和你一起去了解情况。”

“夏小芹同学你好,我叫陆康。”陆康自我介绍道。

“陆公安好,麻烦您了。”

局里要开重要会议,只有陆康这个公安文职能腾出空。

公事公办,夏小芹不是非要熟悉的曹清羽去,她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失落。

去夏家村之前,陆康问了夏小芹三个问题。

“如果他们死咬你不是夏国善亲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你说这件事是有人刻意在针对你,你指的嫌疑人是谁?”

“你想得到什么样的解决?”

夏小芹来报案前就想清楚了,她一一回道:“我妈到夏家时在卫生院住过院,当时并没有医生说她有身孕在身。”

“我的爸爸左耳有耳前瘘管,俗称仓眼。这是一种带有遗传性的疾病,我的左耳和爸爸一样有耳前瘘管。”

“并且,我早产出生时夏家人并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世,他们要秘方失败后才想出这个办法,想把我逼出夏家!”

“而我怀疑的人,是马小梅。她平时就喜欢在村里传闲话,又和我家积怨已深,最有犯案嫌疑!我很爱我的家人,伤害我家人的人,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夏小芹心底明白这个龌龊的计策是张全想出来的,但张全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伏法?

而马小梅就好对付了。

狗咬狗,再精彩不过!

第095章 赶紧跑啊!

夏小芹先去银行存了钱,然后才和陆康去夏家村。

在夏小芹的建议下,陆康把公安制服脱下来装进网兜里,挂在了自行车的车把上。

陆康从没有来过夏家村,村里人都不知道他是公安。

眼生的陆康外表看起来非常文弱,他们刚进村没走多远,就有好事的村民戏谑的问道:“小芹这男人谁啊?长的和你有点儿像啊。”

陆康和夏小芹没有半点儿关系,夏剑怎么可能从他俩的脸上看出相似?

夏剑的潜在意思太明显了,听到的村民都发出了笑声。

陆康皱眉,看来流言传播的很广,已经为夏小芹带来困扰了。

“呦!!”柳树下,醉醺醺的夏有金站起身,拦住了陆康的自行车,“你就是沈舒的姘头吧?看吧,我一点儿也没说错,夏小芹没在家那几天,就是去找亲爹了。”

夏有金说话时嘴里的酒气很大,说完还打了个熏人的酒嗝。

“有关夏小芹身世的谣言,是不是你散布的?”

陆康外表文弱,但他个头高,陆康问话夏有金的时候,人都不用下自行车,脚拄着地就行了。

而夏有金呢,要抬着头看陆康。

“我说的是实话!我闺女小玲亲耳听到的!”不论谁问夏有金真假,夏有金都是这个说辞。

谁让夏小玲现在不在家呢!

“咱们先去家里吧。”夏小芹对陆康说。

夏有金一看夏小芹怂了,胆子更大了,喷着酒气喊道:“大家快去看,沈舒的姘头要登门了。”

夏小芹甩给夏有金一个眼刀,把自行车的车把歪了歪,绕开夏有金朝家里赶。

陆康照夏小芹的做法,一样绕开夏有金。

夏有金见状更得瑟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做到张全的要求了,想到马上就有200块钱进兜,夏有金赶紧跟上去,准备再窜窜火。

夏剑看的咋舌,夏有金还真跟上去了,那他要不要去看笑话啊?

啧,反正离吃午饭还有一会儿,去看看热闹乐呵乐呵吧!

和夏剑有着同样想法的村民还有几个,他们都跟的远,不像夏有金,夏小芹和陆康进院以后,他就站在夏小芹的家门口。

为什么不进去?

夏小芹把大门关上了,还有小土“汪汪”叫着。

“妈,这是陆康陆公安。”夏小芹向沈舒介绍道。

“陆公安你好,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到堂屋喝杯水吧。

夏小芹家没有茶叶,水就是加了白糖的糖水。

陆康公事公办,喝了糖水就开始问话。

沈舒、夏修学,都在他的问话范围内。

陆康做过了解之后,心中已有百分之九十的确认,这就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抹黑。

“咱们现在去马小梅家。”陆康说。

“我们都去吗?”夏小芹问。

陆康点头:“一起。”

沈舒去东屋把夏小福抱了出来。

陆康把装制服的网兜从自行车的车把上解下来了,夏小芹以为他要穿上了,结果他却挂在了夏修学的轮椅后面。

夏小芹有点儿看不懂了。

夏小芹打开大门就看到夏有金蹲在她家五步远的位置,正和几名村民闲聊。

夏有金看到夏小芹全家和陆康一起出来,顿时来了精神,又一次喊道:“我说的没错吧?这人一进院他们就关了大门,肯定有鬼!”

村民哄笑。

夏丹红也倚着自家大门的门框在看,她不是在看笑话,她在观察陆康。

二哥夏为业到现在没从县城回来,夏丹红也不清楚夏小芹到底报案了没有。

来夏小芹家里这人看起来很斯文,应该是夏小芹学校里的老师吧?

前几天来夏小芹家里的老师就是这个气质。

夏丹红正在猜测陆康的身份呢,便看见陆康带着夏小芹全家朝她家走过来了。

夏丹红赶紧退回门槛内,把大门关的只剩下一条缝,把头夹在门缝里,警惕的瞪着陆康问道:“你是谁?来我家要干嘛?!”

陆康露出一个文雅的微笑:“我陪同夏小芹同学来了解些事情。”

夏丹红的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喊夏小芹同学?那铁定是县一中的老师!

她要是跟这位老师说说好话、再让她妈塞点儿钱,是不是就能去县一中上学了?

要是能在县一中找个对象,以后对象考上大学了,她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了!

夏丹红想到这些,看向陆康的眼神更炙热了。

夏丹红赶紧把门打开,热情地说:“你想了解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陆康笑:“我要找马小梅同志。”

“哦,那我去喊我妈。”

陆康问:“我们能进去吗?”

夏丹红扫向夏小芹和沈舒,想骂两句,又怕在陆康面前坏了形象,于是阴阳怪气的说:“某些人要是厚着脸皮非要进来,也不是不行。”

夏小芹抬脚就跨过了门槛,根本不理会阴阳怪气的夏丹红。

夏丹红丢给夏小芹一个眼刀,快声喊道:“妈,有人来了!”

马小梅正在厨房里倒水和面呢,上午的时候,张全拿钱买了两斤肉,说是中午包饺子吃。

马小梅乍一听到有人来了,就想是不是公安来了,也顾不得手上都是稀溜溜的面粉,直接从厨房里出来了。

张全和夏春燕也听到了夏丹红的喊叫,他们也从堂屋里走出来,想看看是谁来了。

“你谁啊?”马小梅上下打量着陆康,满脸警惕的问道。

“你好,我叫陆康,这是我的证件。”

陆康把工作证递给了马小梅。

马小梅不认识字,但认识公安的标徽啊!

她根本不敢用沾满面粉的手去接陆康的工作证。

张全看到陆康手里的红本工作证,并没有擅自去接,而是问:“你是公安同志?”

“是的,这是我的证件。”

张全这才去接陆康的工作证。

张全认识的字不多,但“安县公安局”这几个字笔画都不稠密,他每个字都认识。

张全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夏小芹真去报警了?

夏为业怎么没回来报信啊!

张全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让夏为业去公安局守着,准备确定夏小芹报警了再跟夏有金通气,让他出去躲两天。

张全之所以这么计划,而不是昨晚就去找夏有金打预防针,主要是怕夏有金沉不住气,一听到公安会来就怂了,坏了他的事儿。

现在,夏有金正站在大门口探着头朝院里张望呢!

张全给夏有金使眼色,让他赶紧跑。

结果夏有金会错意了,他以为张全让他再放几炮。

于是夏有金扯着嗓子喊道:“沈舒欺负老夏家死了二儿子,带着姘头上门给她撑腰了!咱们大家都是同姓亲戚,要一致对外啊!我先进去了!”

马小梅眼前一黑,差点儿昏过去。

张全望见夏有金跨过门槛,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赶紧跑啊,他是公安!”

第096章 狗咬狗

夏有金喜欢喝酒,张全请他散布夏小芹的谣言时,先付了100块钱的定金。

这些钱都被他拿去买酒了,这几天夏有金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走路发飘,云里雾里。

张全那一嗓子,把夏有金喊清醒了。

夏有金是混,但只限于对家人混,对比他弱的人混,面对公安的时候,夏有金怂成了孙子。

夏有金想跑,脚下却像是生根了一般,竟是腿软的走不道。

陆康朝夏有金走去。

张全见状,赶紧趴在夏春燕耳边,用最小的声音说:“你顶着,我肯定捞你出来!”

这下夏春燕的腿也软了,夏春燕拼命地摇头,眼中满是惊恐。

“我进去了生意怎么办!”张全飞快的说道,“我肯定捞你,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夏春燕慌得不行,可她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陆康已经押着夏有金朝他们走过来了。

陆康说:“除了散布谣言的夏有金,夏小芹同学还指认这件事是由马小梅策划的。马小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春燕顿时又觉得有了希望,满脸期盼的望着马小梅。

马小梅拼命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是夏春燕先说夏小芹是野种的!”

陆康看向夏春燕,夏春燕顿时膝盖一软,要不是张全扶着她,她就要瘫下去了。

夏有金一样满脑子都是戴罪立功,他站出来说:“马小梅说的不对!是张全让我在村里乱说的,我说的那些,都是张全教的,他还给了我100块钱,说事成了再给我200!”

陆康又看向张全。

张全的右手狠狠地掐着夏春燕的手臂,脸上却带着悔过的神情,他说:“我喝醉了失言,跟夏有金说了自家的家务事。可我没想到,夏有金拿这件事要挟我,让我给他100块钱,不然他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这事儿我家还没弄清楚呢,怎么敢让夏有金乱说,万一小芹是夏家人呢,这不是让小芹寒心吗!我为了不让夏有金乱说,就给了他100块钱。”

“结果夏有金太贪婪了,见我给钱爽快,又问我要200,我不给他,他就到处乱说,我家也正发愁呢!家丑不外扬啊,我家的脸都快丢尽了!”

“张全你个鳖孙,你倒打一耙!”夏有金焦急的怒吼道。

“没对你问话的时候,你保持安静!”陆康训斥过夏有金,夏有金老实的蹲下后,他又问张全。

“你为什么会怀疑夏小芹不是夏家人?刚刚又为什么要夏有金赶紧跑?”

“是我老婆说,夏小芹可能不是二哥亲生的,这事儿还没有定性呢,我就是喝醉了嘴贱,不小心说出去了。”

“我让夏有金跑,是他喝醉了跟我说过,他在县城偷过百货商场,我以为公安同志是来查这件事的。”

陆康看向夏春燕:“夏春燕同志,你为什么会怀疑夏小芹?”

夏春燕满眼是泪,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她的脑子乱成了浆糊,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夏春燕同志,请你如实回答!”

夏春燕浑身一颤,在她的心理防线要崩塌时,张敏扶着夏老太太出来了。

张敏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夏老太太的眼睛虽然红着,但里面迸射出来的视线却像是淬着毒的刀子,狠狠地剐着夏小芹全家。

“她听我说的!”夏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喊道。

夏小芹没料到夏老太太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顶缸,她不怕公安?不怕坐牢了?

张敏抽泣着说:“妈,我知道你最孝顺,但这话本来就是姥姥先说出来的,你不能因为孝顺就替姥姥顶罪,这是犯法的。”

夏老太太再一次说道:“我早就怀疑夏小芹不是夏家人,这次我闺女回来,有闺女跟女婿撑腰,我才 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件事本来是我家的家务事,但被夏有金恶意宣扬了出去,公安同志你最该抓的人是夏有金!”

夏老太太和张全一样,把脏水都泼到了夏有金的身上。

夏有金急了,他破口大骂道:“张全你个鳖孙!是你给我钱,让我抹黑夏小芹和沈舒的,你还说把这件事推到小玲的身上,反正现在找不到小玲,公安都找不到对证!”

张全心底在冷笑,他怎么可能承认这一点?

连夏老太太都知道反咬夏有金,他更不可能放过夏有金了。

张全假装痛心的说:“夏有金,我只是不满足你的贪欲,你就到处抹黑夏家!就算夏小芹不是夏家人,我们养了她十几年,早就养出感情了,怎么可能把她赶出去!”

“张全!我打死你这个鳖孙!”

夏有金说不过张全一家人,恼怒之下忽的暴起,直奔张全。

夏有金的身子早就被酒泡坏了,他还没冲到张全面前,就被陆康拽住了衣领,把他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陆康的外表比夏有金还要文弱,但对付夏有金,却只需要一只手。

人家可是公安!

夏有金被抓住衣领后还不忘朝张全大叫:“张全,我X你全家,你不得好死,我要X死你,X死你全家!!”

张敏“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夏老太太的肩膀上哭:“姥姥,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我好害怕啊,呜呜,我好想回商都,我不要呆这里了。”

夏老太太赶紧拍着张敏的后背,轻声哄着她:“小敏不怕不怕,下午就让你爸妈带你回商都。”

“姥姥,你们村的人太吓人了,您年纪大了不经吓,跟我们一起去商都吧。”

“姥姥还有事儿,走不了。我得去公安局和公安同志说道说道。我怀疑夏小芹不是我亲孙女,我要公安局的同志给我查一查!”

夏老太太又看向陆康,目光灼灼的问:“公安同志,您会帮我查吧?”

陆康点头:“这是案情最主要的一部分,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现在,请你们几位和我去一趟局里,配合做详细的调查。”

“行。就是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可能走不到公安局。”

夏小芹听得快要笑出来,夏老太太是啥意思?还想让公安局派来车接?

陆康正色道:“大家一起走,走累了就歇歇再走,总共就十几里路,两三个小时总能走到。”

“妈,我背着您走。”张全赶紧装孝子。

“姥姥,我们轮着背您。”张敏也说。

夏小芹预想的狗咬狗好戏还没到最高潮的部分,就被张敏和夏老太太一言一语给搅乱了。

夏小芹冷眼望着眼前的“亲情”大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夏老太太什么时候这么理智了?

以前的夏老太太遇到事儿就开始胡搅蛮缠,越缠越乱,今天的夏老太太不仅说话有条理,气定神闲的模样更像是拿准了事情的发展轨迹。

甚至,夏老太太还主动要求公安查清楚夏小芹的身份。

这不正常!

第097章 重大转折

夏老太太的孝子孝孙抢着要背她,可惜的是夏志强送豆腐回来了,夏老太太有了三轮车坐,谁都不用背她了。

张全骑着三轮车,载着夏老太太和夏修学。

夏小芹骑着自行车,带着沈舒和夏小福。

马小梅、张敏、夏丹红和被人从地里叫回来的夏国良都是走着的。

夏为业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件事儿和他没什么牵扯,陆康就没有让人去找他。

十四里路走起来累人,张敏扶着夏春燕坠在队伍的后面,这是张敏故意放慢脚步的缘故,张敏有话要对她妈妈说。

“妈,这件事你都推到我姥身上,我姥年纪大了,小罪能减免!”

夏春燕心慌的问:“真的?你姥她真愿意顶罪?”

“我都跟我姥说好了,只要你死咬着我姥,你和我爸都会没事!但你要是哪点儿说错了,你跟我爸都会进去。妈,你一定不能乱说话啊!”

张敏为了让夏春燕的意志坚定,故意把后果说的极其严重。

夏春燕点头如捣蒜,手却颤抖的像是在抖筛子。

张敏见她这样,皱着眉说:“要不你别强撑了,公安一审你,你就说不知道,哭也好,叫也好,反正别乱说话!”

夏春燕再次连续点头。

张敏很烦,夏春燕这个样子,很容易影响全局!

张敏更烦的是夏小芹,怎么说报警就报警,不都说泥腿子怕公家怕的要命吗?

怎么她偏偏往上撞?

还有夏为业那个浑球,让他盯着夏小芹,现在人都跑的不见了!

要是他能及时回来报信,给她留一些部署的时间,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张敏气的走路都不禁跺响了脚。

被张敏称为浑球的夏为业正在做一件更浑球的事儿,他又一次带着马侯庄的马萍进了小树林。

约莫五分钟后,小树林里传来了马萍的喊叫。

“肚子疼,快停下来,我肚子好疼!”

夏为业正在释放,根本不理会马萍的喊叫。

马萍想逃开,双手却被夏为业反扣着,不给她挣扎的余地。

“疼!夏为业!你快停下来!我疼!”

马萍疼到身体痉挛,喊到声音嘶哑。

夏为业这才注意到异状,他低头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血?血!!!”夏为业颤着唇问,“这……这哪里来的血?!”

马萍已经疼得连说话的语气都快没了。

马萍气若游丝的模样把夏为业吓得不轻,夏为业赶紧去擦自己的身体,想把沾到他身上的血都擦干净。

“救……救……我……”马萍有气无力的说。

夏为业听得打了个冷颤,提起裤子就跑!

望着夏为业逃跑的背影,马萍眼中流出悔恨的泪水,渐渐地,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连眼泪都干涸了……

马萍被人发现的时候,夏小芹等人已经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的紧急会议已经开完了,所有人都被分开做笔录。

夏小芹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夏修学已经在外面等了。

轮椅上挂着一兜烧饼,夏修学见夏小芹出来了,立即拿一个烧饼递给她。

“谢谢哥,我真的饿了。”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说不饿肯定是假的。

“哥,你的腿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夏修学轻轻地摇头。他踌躇纠结了半晌,终于把盘旋在嘴边的那句话问了出来:“小芹,你有没有在心里规划过自己的未来?”

“有。”

夏修学带着期待问:“是什么样的?”

“有钱、有闲、有快乐。”

夏修学懵然,未来是该这样规划的吗?

夏小芹见夏修学望着她发呆,忍不住笑了出来:“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未来还那么远,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要心里有一个大目标和一个小目标,在朝目标奋斗的时候别跑偏就行。”

夏修学是遭受过意外的人,对夏小芹的话很认同。

“那你的小目标是什么?”

“考上华清大学,并在开学前挣到足够的钱,让咱妈和小福一起去京城!”

夏修学从没问过夏小芹的考学目标,猛然听到夏小芹要考华清大学,夏修学还是很惊讶的。

“你有多少把握?”

“有多少把握不重要,我的目标是华清,我就朝华清的方向努力。”夏小芹反问夏修学,“哥,你想上什么大学?”

“我想学医。”

这是夏修学经过深思熟虑的答案,他回答时目光十分的坚定,下的决心比夏小芹还要高。

医生是值得敬佩的,但夏小芹却想起了后世流传十分广的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哥,你为什么想学医?”

“你可能永远无法理解,医生告诉我,我的腿他们治不了、我永远没有机会再站起来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

“你也无法理解,京城的医生宣布我的手术成功,我能再站起来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

“我想给像我一样坠在深渊、看不到希望的人带去希望。我想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夏修学说的激情慷慨,夏小芹听得动容。

夏小芹迟疑着说:“在未来的三十年,医疗环境可能会有些糟,医生……可能得不到应该有的尊重。”

夏修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社会一直在进步,今年的日子已经比去年好了不是吗?我相信,社会发展到最后,医生一定会成为被尊重的人。并且……我学医并非为了博得谁的尊重。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我是凭着一颗想为社会发光发热的心而学!”

比起夏修学伟大的目标,夏小芹觉得自己每天为了钱而奋斗,很肤浅。

“小芹,你想学什么专业?”

“我……想学化学。”

这个答案一样是夏小芹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上辈子学的就是化学,她想汲取更高深的知识,开阔自己的眼界,然后一条道走到黑。

“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夏修学笑着说。

“恩。一起努力!”

夏小芹刚要给夏修学来个击掌,侧身便看到沈舒抱着夏小福站在三步远的位置。

沈舒的眼睛红红地,眼里还有泪在盘旋。

夏小芹急忙问:“妈,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沈舒忙摇头:“妈没事,妈是高兴的。你们都很努力,妈开心。”

夏小芹哭笑不得。

沈舒抹了抹泪,同样目光坚定的说:“小芹、修学,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刚刚我告诉了公安同志,现在,我该告诉你们了!”

女儿和儿子志存高远,沈舒不想让任何人拖他们的后腿,自己更不想成为累赘。

沈舒深吸一口气,把压在心头十八年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和你爸是二婚,这件事我和你爸坦白过,但你爸不让我告诉你奶。”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我想弄清楚你的身世,如果是那个人的,我会把你打掉。你爸说他不在乎你是谁的孩子,但我那时倔,非要弄清楚。”

沈舒望见夏小芹欲言又止,自己先笑了:“你听我说完。”

第098章 沈舒是二婚

沈舒的思绪回到十八年前,神情带着追忆说道:“你爸怕我想不开钻牛角尖,更怕我伤害肚子里的孩子,就四处打听判断胎儿月份的方法,他知道周市有B超可以看到胎儿后,就对你奶说我身体底子差,要带我去周市做检查,你奶没有怀疑。”

“周市的医生根据B超显示的胎儿的大小推断有三个月,但因为我的月经一直不准,她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推断,医生还说,如果胎儿的月份不止三个月,胎儿就属于发育迟缓。”

“那时我到夏家四个半月,你爸坚信孩子是他的,就让医生在B超单上签上了三个月。”

“你不足六个月出生,又一次让我产生了怀疑,我当时情绪波动特别大,你奶说我中了邪风,医生说我是得了病。你爸害怕我伤害你,天天夜里带着你睡,就算去送豆腐,一定要把你背到背上。”

“后来我的病好转了,也因为你耳朵上的仓眼相信你是夏家的孩子,你却突然被医生判断为先天愚型,那时候医疗条件比现在还差,医生讲不出具体病因,只列出了几种可能。”

“你奶嫌我到了夏家后事情不断,几次都让你爸把我和你赶出去,你爸是村里有名的孝子,却为了我几次忤逆你奶奶。”

“我深感自己愧对夏家,所以,对你奶奶,我能让则让,能忍则忍。我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补偿夏家。”

沈舒低头望着夏小福甜美的睡颜,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你爸虽然走了,但他留下了小福,再加上你好了,你哥的腿也做了手术,我以为咱们家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却没想到,他们为了得到豆腐秘方,用了这么龌龊的办法。”

夏老太太等人不仅不知道内情,连沈舒曾经结过婚都不知道。

这一次的事件,纯粹是夏老太太等人为了夺秘方使出来的计策。

这件事早在十八年前就该了结,拖到现在,沈舒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沈舒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坚定:“这些事情我都告诉了公安,公安会查清楚,也会和你奶奶说清楚。小芹,我以前活的糊涂,我不想你像我一样,所以,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你……是怎么想的?”

夏小芹是惊讶的。

原来……

妈妈的人生经历这么曲折,连产后抑郁都得过。

更没想到,“夏小芹”的身世是模糊的。

夏小芹能从沈舒的话里听出她对前夫的愤恨,当年夏国善救沈舒的时候,沈舒病的很重,也许,这是原因?

夏小芹不想和那位“前夫”有什么牵扯,夏国善对“夏小芹”好,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她都只认夏国善。

“妈,我给我爸披麻戴孝,给我爸上坟烧纸,以后我还会给我爸修坟立碑,我爸就是我爸,我喊了十几年的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你真这么认为?你不怀疑……”沈舒说不出那个令人作呕的名字。

“妈,这就是我的判断。”

沈舒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怕夏小芹追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修学,你是怎么想的?”沈舒又问夏修学。

“我和我爸想的一样,小芹肯定是我亲妹妹。我爸临走前嘱咐我要照顾好妹妹,我一定会遵循爸爸的遗愿。”

沈舒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她说:“那好。那我今天做一次主,夏家的秘方咱们还给你奶,你奶愿意给谁就给谁。但千叶豆腐是小芹熬了好些夜才研究出来的,他们别想要!”

“你奶要是还愿意跟咱们住,就跟咱们一起搬到县城,不愿意跟咱们住,咱们就出钱让她住在你大伯家!”

夏小芹没想到,沈舒会和谢川想的一样,想搬到县城远离夏家的极品亲戚。

搬到县城就没事儿了?

安县就这么大,真想上门找事儿,一定能摸到家门。

除非……

她的新家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

机关大院的进出管得严,但夏小芹搬不进去啊!

夏小芹思索着说:“京城的周叔感谢我帮忙抓住了杨宝根,给我汇了2000块钱的感谢金。咱们要想搬家不缺钱,但搬到哪里得好好想想。还有三个月高考就结束了,我计划是以后让妈和小福一起去京城住。”

“去京城好,我想考的是京师大学,这样咱们一家还在一起!”夏修学说。

沈舒的眉毛却皱起来了,那个人就在京城。

夏小芹注意到沈舒的情绪,她还以为沈舒是在忧愁钱,便说:“妈,我现在有了本金,准备再做个其他生意,以后咱家肯定会越来越有钱的,您就等着享福吧!”

沈舒莞尔:“好,我等着享你们的福。”

夏小芹一家其乐融融的,夏春燕等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虽然有张敏在中间传话,他们已经统一过口供,但还是被公安同志审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清明那天,在坟地里发生的事情。

目前的情况对夏老太太等人很不利,毕竟夏老太太先前就因为豆腐秘方动怒,用言语侮辱过沈舒的品性。

因为沈舒给出的证据需要去调查,公安了解过事情之后,把这件事定义成了民事纠纷。

在夏小芹身世没有调查清楚前,公安同志让他们回家等通知。

张敏扶着夏老太太走在最前面,夏国良、马小梅、夏丹红、张全和夏春燕都跟着一起,只有夏有金被单独留下了。

夏有金公然侮辱公安同志,还被张全检举偷盗,再加上夏有金本身就不检点,这次进了公安局,想再出来就难了。

张全和夏春燕全身而退,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张全故意高声说道:“妈,不能让您再受苦了,我去租个车,咱们坐车回去。”

“好好,还是你最孝顺。”夏老太太一边夸张全,一边用眼刀剐夏小芹全家。

母慈子孝这场戏,夏小芹越看越恶心。

沈舒面上保持着微笑:“那我们就把三轮车骑走了。”

夏老太太白一眼沈舒,根本不搭理沈舒。

事情闹到这一步,沈舒也不求夏老太太能对她有多好的态度。

现在夏老太太还不知道她是二婚的事情,等知道了,态度一定会更恶劣。

夏老太太想打想骂沈舒都接着,她做足了心理准备。

“妈,你和我哥先回家,我去邮局给小玲姐打个电话。”

把夏有金送进公安局,夏小芹肯定要告诉夏小玲一声。

但,夏有金是罪有应得,夏小芹一点儿也不内疚!

第099章 杀人了!

“你好,这里是郑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夏小芹既熟悉又亲切,她欣喜的叫了出来:“兰姨,我是小芹!”

“小芹?”郑兰一样很高兴。

这是郑兰离开安县后,第一次接到夏小芹的电话。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互相联系基本靠写信,再高级点儿就拍个电报,最紧急的事情,才会用上电话。

郑兰家里有电话,但夏小芹想接电话就难了。

整个村里只有村支书家有电话,可夏小芹不可能天天守在村里,她要去学校,前几天还跑了一趟商都呢。

郑兰回的是自己娘家,郑家人盼望她回去盼了十几年,肯定会待她非常好。

夏小芹关心过郑兰后,赶紧问夏小玲的情况。

“小玲踏实能干,家里人都很喜欢她。”郑兰中肯的评价道。

“小玲姐在家吗?能不能让她接个电话?”

“当然能。”郑兰把电话递给了守在一旁的夏小玲。

夏小玲听到郑兰说是夏小芹来电后,就守在电话旁,期盼着能给夏小芹说句话。

来京城不到十天,夏小玲的世界观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京城比小芹描绘的还要好,夏小玲感激小芹给了开阔眼界、逃出牢笼的机会。

夏小玲小心地把电话筒凑到耳朵边上,声音激动的问:“小芹,你在家还好吗?!”

夏小芹打电话不是报喜而是报忧的,夏小玲问好不好,夏小芹索性就直说了。

“小玲姐,我家这几天出了点事儿,这件事牵扯到了你爸,现在你爸被关进了公安局,可能……暂时出不来了。”

夏小玲吓得差点儿把电话筒丢了!

80年代的电话杂音重,外扩的声音却不小。

夏小芹说的话,郑兰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郑兰看见夏小玲握着电话筒的手在颤抖,为了给夏小玲稳住心神的力量,郑兰按住了夏小玲的肩膀。

夏小玲声音发颤的问:“我爸是不是因为我才去你家闹的?沈姨和你都没事儿吧?!”

“不是因为你离家出走的事情。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主要是你爸做的错事儿比较多,连先前去百货商场偷盗的事情都被人检举出来了。”

自己亲爹是什么样子,夏小玲心中跟明镜似的。

她家穷,她爸又偏爱喝酒。

有时候买不起酒了,她爸就会去偷钱,偷不着钱就偷东西拿去卖,卖了再买酒。

夏小玲劝过夏有金,但回应她的是恶狠狠地拳头。

夏小玲知道,她爸迟早会进去,但乍一听见她爸进去了,又免不得担心。

“我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妈她……还好吗?”

“我刚从公安局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我先别担心,我明天再给你打个电话。”

“小芹,谢谢你。我爸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不会怨你的!”

夏小芹沉默。

是她把夏有金送进去的,她不后悔,但面对夏小玲,夏小芹的心里是苦涩的。

夏小玲把脸上的泪抹干净,将话筒还给了郑兰。

郑兰知道自己从夏小芹嘴里问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安县还有其他人能给她通消息,郑兰把这件事先按下来,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在商都的时候见过小川是吗?”

郑兰是谢川的长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郑兰提到谢川的时候,夏小芹莫名的心虚。

“对,我在商都的第一附属医院见过川哥。”夏小芹如实的回答道。

“那你知道他去鹏城的事情吗?”

“川哥去鹏城了?!”

郑兰皱起了眉毛。

夏小芹的惊讶不似假的,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郑兰又后悔对夏小芹提起这件事了。

郑兰简单的解释道:“小川因为去鹏城,耽误了回部队销假,因此受到了处分。我们问他去鹏城做什么,他说去看个朋友。问他是什么朋友,他又不愿意说,所以我才想着问问你,看看他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这件事。”

川哥去鹏城做什么?

夏小芹和郑兰一样想不明白。

什么朋友值得顶着处分去看望?

“处分严重吗?”夏小芹担心急切的问道。

“不算严重,你别担心,他皮实着呢。”郑兰故意轻松的说道。

夏小芹却还是放不下心,她决定回去就给川哥写信。

这通电话夏小芹打了很久,付电话费时,收费的工作人员都为她心疼。

夏小芹急急忙忙的付了电话费,赶紧回夏家村。

比夏小芹还着急进夏家村的是马萍的家人,马萍的父母带着马萍的叔伯婶子、堂兄堂弟,火急火燎的杀到了夏家村。

“天杀的夏为业!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害死了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萍,你咋这么命苦呢!我的萍啊,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马萍的妈妈孙凤一进村就开始扯着嗓子嚎,马萍的大婶子扶着孙凤,二婶子逢人就问见没见过夏为业,三婶子则举着一把镰刀,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村民。

马萍的爸爸马二柱和几位叔伯手里也拎着农具,他们阴沉着脸的模样,把在村口玩泥巴的小孩都吓哭了。

马小梅全家刚到家,还没喝口水呢,马萍全家就杀到门口了。

“咚!!”

马小梅家新换的门闩又一次被人踹断了。

马小梅深吸一口气,刚要吼骂,却被来势凶猛的马家人吓得泄了气。

“老夏你快出来!”马小梅朝堂屋喊道。

马小梅是从马侯庄嫁到夏家村的,来的人她每个都认识,就是因为认识才害怕。

马二柱就是马侯庄的夏有金啊!

一样的好吃懒做、爱找事儿,偷鸡摸狗样样沾。

他们上门,铁定没好事儿!

“马二哥,你们这是干什么?”虽然这些人一看就是来找事儿的,夏国良还是沉住气问。

“干什么!杀人偿命,把夏为业交出来,我要打死这个鳖孙!”

“啥?你说啥?你别含血喷人啊!我能告你的!”

马小梅可顾不得怕了,杀人这种事儿能是乱说的吗!

“医生都说我家萍失血过多没救了,这不是杀人是什么!夏为业今天要是不出来偿命,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马二柱的话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孙凤哭的也不像是假的,难道……

马小梅抖了三抖。

夏国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颤着声音问:“马二哥,你把事情说清楚,为业对你家马萍做什么了?”

第100章 打,砸!

夏为业做了什么?

做了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恶事。

马二柱说不出口。

孙凤见状停下了哭天喊地,用衣袖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随便抹一下,就开说了。

“你儿子上个月去马侯庄,看上我家萍,厚着脸皮纠缠她。我家萍脸皮薄,夏为业油嘴滑舌的,几招就把她哄住了,瞒着我们开始跟他处对象。”

“今天夏为业又去我家喊萍出去玩,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人还没回来,我们就去找啊,结果!!!我家萍一身都是血啊!!”

马萍的二婶扯了扯孙凤的胳膊,提醒她说含蓄点。

孙凤一把甩开马萍二婶的胳膊。

“我可怜的萍都死了,我还怕什么丢人!!夏为业他强奸杀人,今天要不血债血偿,这事过不去!!”

嘶!!

强奸!

杀人!

这两个单独分开来讲,都是顶恶的恶事,更别说加在一起了。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夏家村村民没想到事情这么大,小胖夏细风更担心事情波及到夏小芹家,他赶紧去沈舒家报信。

沈舒没有慌神,她对夏细风说:“你快去告诉村支书和村长,让他们赶紧报警,不然马二柱家真会乱来的!”

夏细风又赶紧跑出去报信。

马小梅家现在院里院外都站满了人,张全、夏丹红等人一样被吓得不轻,夏老太太更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只有张敏还保持着理智,她一边架住腿软的夏老太太,一边说:“这事不能只靠你们说,夏为业早上走了以后一直没回来,等我们找到他人,肯定让他给你们说明白。”

夏春燕紧张的拽住张敏,小声训斥她道:“你插什么嘴!”

马二柱全家都要失去理智了,万一拿她开刀怎么办!

马二柱果然被张敏吸引住了视线,他瞪着眼问:“你是马小梅的闺女?”

马二柱边说边朝张敏走来,他手里有根二齿垛叉,配上他凶狠的表情,周围的人都不敢轻易妄动。

“夏为业糟蹋了我闺女,他妹妹也别想好!”马二柱恶狠狠地说着,手已经伸过来抓张敏了。

“滚一边去!”夏春燕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巴掌拍在了马二柱的手臂上。

马二柱眼睛一瞪,抬手就给夏春燕一巴掌,将夏春燕直接打倒在地。

“妈!!”张敏赶紧扑到夏春燕的身上。

马二柱脚步一顿,疑惑的看着张敏。

她不是马小梅的闺女?

“张全!!你是死的吗!”夏春燕捂着发木的脸,惊恐的喊道。

张全再不出面,就要背上怂包的名头了。

他赶紧把夏春燕扶起来,把她们母女护在身后,硬着头皮对马二柱说:“马二哥,我老婆孩子没有惹你,你别找我们啊!”

马二柱斜愣着眼在张敏脸上扫几遍,发现张敏长得确实不像马小梅。

马二柱赶紧在院子里找马小梅的女儿。

夏丹红吓得瑟瑟发抖,不打自招的开始尖叫。

马二柱刚把视线锁定夏丹红,夏丹红胆子就吓破了,尖叫着跑进了堂屋。

马二柱又恼又恨,直接对他的弟兄说:“夏为业肯定藏在屋里,赶紧把他找出来!”

夏国良怎么敢让马二柱去屋里,他们要是真对夏丹红做了什么,夏丹红这辈子都别想洗干净名声!

夏国良拦住马二柱:“为业真的不在家,我们也刚从县里回来,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村里问问。”

“在不在家让我们搜一搜!”

“不行,你们不能进屋!”

马二柱带着他家亲戚过来,可不是来跟夏国良讲理的,他们是来报仇的!

夏国良阻挠找人?

肯定是心里有鬼!

“嘭!”马二柱直接挥起二齿垛叉,砸在了夏国良的脑门上。

夏国良头一蒙,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脑袋疼到发木的夏国良以脸着地的方式,直愣愣的摔了下去。

马二柱愣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叉子,确定自己不是用叉子那面叉的夏国良的脑袋。

他不过是二齿垛叉的背面砸了一下夏国良,夏国良怎么就突然倒下去了?

肯定是装的!

马二柱跺一脚夏国良,对自家弟兄说:“把夏为业找出来!”

马二柱带着人冲进夏国良家的堂屋,夏丹红快吓死了,一个劲的扯着嗓子尖叫。

马小梅和夏老太太都只顾着呼唤昏迷的夏国良,没人分出闲心来管夏丹红。

张敏推着她妈说:“咱们去把丹红带出来。”

“你别疯!这些人是疯子,把你大伯都打了!”夏春燕捂着肿的老高的脸说道。

“那我自己去!”

张敏推开想要拉住她的夏春燕,快步跑进堂屋,张敏找到缩在堂屋门后的夏丹红,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到了院子里。

夏丹红不想被张敏像是拖死东西一样的拖着走,但她的腿真的软了。

好在马二柱等人不是真要侮辱夏丹红,夏家村的村民都看到了,夏丹红从堂屋里出来的时候,衣服是完好的。

张敏救出夏丹红后,又对夏老太太说:“姥,这事儿太严重了,咱们赶紧去报案吧!”

“不能报案,不能报案!!”马小梅尖叫着吼道。

马萍的家人态度这么强悍,让马小梅不敢怀疑他们说的事实。

夏国良又被打的昏迷,马小梅更是没了主心骨,以往的凶悍消失殆尽,连理智都不在了。

马小梅现在满心想的是,只要报案夏为业就毁了。

强奸杀人!

这是要吃枪子的啊!

张敏真想一巴掌扇醒马小梅,人家都拿着东西打上门了,不报案怎么解决!

张敏刚要再说话,抬头就看见村支书夏显宏和村长夏立钧带着人赶过来了。

夏显宏和夏立钧来的路上就听夏细风把事情说了,他们已经给县公安局打电话了,杀人这种事,镇上的治安联防队可管不了!

不过,夏江在治安联防队上班,夏显宏对夏江的印象很好,报案之后,又找了个村民去镇上找夏江。

夏显宏进院以后看到满脸是血的夏国良,他的心骤的提了起来:打死人了?!

“支书啊!八爷啊!救命啊!!”

马小梅现在看见夏显宏和夏立钧比看见亲娘还亲,扯着嗓子拍着大腿喊道。

“快去让他们停下来。”夏立钧发话,让夏家村的村民去阻止马二柱和他家弟兄。

夏家村的村民在村长和村支书的带领下,开始团结起来。

几个壮实的汉子进屋,把马二柱和他家弟兄推搡出了房间。

马二柱虽然没找到夏为业,但他们砸爽了!

现在村里的官来了,在人家的地盘上,马二柱不敢太乱来,便顺着势出来了。

夏立钧的脸色极其难看,在他退休前,村里出了这种事,这是污点!

夏立钧沉着脸说道:“闹得像是什么话!这么大的事儿不该先去报案吗!我已经给县公安局打过电话了,等公安来了,你们有什么冤跟公安说!”

第101章 疲惫不堪的夏江

强奸杀人这种大案,公安来的非常快,还是开着县里唯一的警车来的。

案情严重复杂,夏国良又在昏迷当中需要赶紧送到医院,公安把和案子有关的人都塞进了警车,又呼啸着朝县里赶。

夏小芹进村的时候遇见了这辆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警车,她捏住自行车的车把,还没开口问,就有人主动跟她说话了。

“小芹,你大伯家出大事儿了!”

说话的人是闲汉夏剑,夏剑说话说一半,还专捡不重要的说。

再看其他附近的村民,都只盯着夏小芹,没一个出来抢话告诉她的。

“出啥事儿了?”夏小芹只好配合的问。

“夏为业杀人了!先奸后杀的!马萍家里人打上门了,你大伯都被打昏了!”

夏小芹浑身一个激灵,急忙问:“我家里没事儿吧?”

夏剑斜眼:“你家能有啥事儿,你大伯被马二柱打昏的时候,你妈都没出来看一眼。”

夏剑这话有歧义,暗讽沈舒冷血怕事儿。

夏小芹回敬夏剑道:“村里都知道我家跟马小梅家断来往了,我妈要是抱着我弟、推着我哥去马小梅家,他们肯定觉得我妈是故意去看笑话的!”

夏剑听得直撇嘴:“反正公安把人都拉走了,连你奶都带去了。”

“夏为业也被抓走了?”

“夏为业没回村啊。”

夏小芹心中一个咯噔,夏为业跑了?!

“马萍死在哪儿了?”

夏剑愣了一下,才不确定的说:“好像还在医院?孙凤说医生宣布没救了。”

“谢谢!”

夏小芹赶紧蹬着自行车回家。

大门从里面闩着,夏小芹用力的拍门,边拍边喊道:“妈,我小芹,我回来了!”

“汪汪!”小土听见夏小芹的声音,兴奋地朝大门喊。

沈舒赶紧抱着哭闹不已的小福去给夏小芹开门。

夏小芹听见小福的哭声越来越近,沈舒打开门后,夏小芹急忙问:“小福怎么了?”

沈舒哄得满头是汗:“小福又发烧了,我给他喂退烧药,他哭着不愿意配合,又不小心呛到了嗓子。”

“哇哇哇……”

夏小福哭的嗓子都哑了。

夏小芹赶紧去摸夏小福的额头:“体温量了吗?有多少度?”

“39.5,不过是哭着的时候量的,不是很准。”

小婴儿哭的时候全身用力,会出现出汗和体温升高的情况。哭闹半个小时后量的体温才准。

沈舒现在着急的不是夏小福不吃药,而是他不停的哭闹。

哭的时候喝多了凉气,很容易咳嗽。

夏小福感冒还没好,沈舒很怕他再染上咳嗽。

“小芹,你给小福试试这个。”夏修学把新做好的简易风车递给夏小芹。

夏小芹赶紧吹动风车,一边吹一边叫夏小福的名字,试图吸引夏小福的注意力,让他停下来哭泣。

“呼……呼……”

风车呼哧呼哧的转,声音还没夏小福的哭声响。闭着眼哭的夏小福根本看都不看风车。

夏小芹又赶紧跑到屋里去,把夏小福的拨浪鼓拿出来,在夏小福的眼前不停的摇拨浪鼓。

“咚咚咚……”

拨浪鼓的声音穿透力强,夏小福一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睛。

夏小芹又赶紧再一次吹动风车,这一次,夏小福终于被转动的风车吸引住视线。

“呼……呼……”

夏小芹卖力的吹风车。

夏小福好奇转个不停的风车,伸出手想去抓风车。

夏小芹一会儿把风车拿远,一会儿把风车凑近,来来回回三四下,终于把夏小福逗笑了。

夏小芹把夏小福抱过来,让沈舒去休息一会儿。

沈舒哪有心休息,她急忙问:“你大伯家怎么样了?夏为业真杀人了?”

“我听村里人说是这样,不过马萍好像还没断气,具体是什么样马萍家人也没说仔细。”

沈舒又忙问:“夏江回来了吗?有人去给他送信吗?”

沈舒和夏小芹的意见一致,都觉得夏江是夏国良家唯一能讲道理、扛大事儿的人。

“我不知道。村里人说夏为业跑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妈,这几天咱家得锁好门,小土也别拴着了,就放养在院子里。”

夏为业强奸杀人这件事儿还有待查证,但夏小芹亲身体验过夏为业恶心人的视线,他是个危险份子这点夏小芹很确定。

“小芹,你去镇上找找夏江吧。他家现在需要个主心骨。”夏修学说。

夏修学感念夏江上次告诉他“侮辱事件”,这次想给夏江送个信还他人情。

夏小芹脑子里也有这个念头,夏江提醒过他们,他们该还人情。

夏小芹把给谢川写信的事情抛到脑后,骑上自行车就出门了。

村里说闲话的人还没散开,见到夏小芹要出村,就问:“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镇上找江哥。”

夏小芹回话时没有降速,问话的人想问第二句的时候,夏小芹已经走远了。

去镇上的路夏小芹上次接沈舒走过一遍,还捡了两只玉蝉。

这一次夏小芹没空观察路边,她眼睛只盯着前方,想用最快的速度到镇上。

“叮铃铃。”

是自行车车铃的声音。

夏小芹放远距离,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从镇上的方向过来。

俩人是相对的方向,距离近了就看清楚了对方是谁。

“江哥,你家出事儿了!”夏小芹挥着手喊道。

夏江就是为了这事儿回来的。

村里派人去镇上送信的时候,他当时正在孙庄看守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墓葬,等他换班回到镇上,送信的人都走半个小时了!

“人现在在哪儿?”夏江掐住自行车的车把,停下来问道。

“都被公安带去县城了。”

本来就疲惫的夏江,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的精气神又骤减了五分。

夏江心力交瘁的模样令夏小芹动容。

夏修学说他已经连续加班五天没回家了,这五天发生的事儿真的不多,只有两件,可是件件不平凡。

“江哥,你现在去县里吗?”

夏江沉默着点头。

“那你路上小心点儿,先别慌,也许事情没这么糟糕。”

夏江望着镇定从容的夏小芹,鬼使神差的问:“你跟我一起去吗?”

夏小芹愣了愣,这个时候她适合去吗?

马小梅要是认为她是去看热闹的,窜出来挠她,她不是冤死了?

夏江问过之后就觉得自己真是慌神了,竟然会问夏小芹这种问题。

夏江不等夏小芹回答,先说道:“我先走了。”

夏江的疲惫和他孤独前行的背影令夏小芹心软,但这个时候,真不适合夏小芹出现。

夏小芹在原地伫立了几分钟,调转车头,一样朝县里的方向去了。

她不适合去公安局,但去医院看看马萍还是可以的!

第102章 马萍死了没有?

夏小芹先去了县医院,到那儿一打听才知道,马萍在城关医院。

夏小芹又调头去城关医院。

马萍被送到城关医院的时候,她家里人闹出的动静不小。

夏小芹几乎不用打听,就知道了马萍的讯息。

“人还没死呢,她家里人一听没救了,一窝蜂的全走了,说要去给她报仇。我们医院特意去县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给她做输卵管切除术,总算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她的命。”

夏小芹听到马萍没死的消息,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为夏为业逃脱死罪而高兴,而是为马萍和她的家人感到高兴。

“我能去看看她吗?”夏小芹欣喜的问。

护士把夏小芹打量一遍,问:“你和马萍什么关系?她欠的医药费没人缴,医生又不敢给她停止输血,正不知道找谁呢!”

“我们是邻村的,我听说她在这儿,特意来看看她。”

护士朝四病房努了努嘴:“她就在那间病房里输血,你去看看吧。看完了记得给她爸妈带个信,让他们来缴费!”

夏小芹连声应好。

推开四病房的门,夏小芹看到了苍白虚弱的马萍。

护士说马萍因为宫外、孕破裂导致大出血,出血量超过了2000毫升,并出现了休克症状。

如果再晚送来会儿,就算切除输卵管也保不了她的命。

马萍还没有结婚,为什么会怀孕,马家人又为什么把马萍这条命算在夏为业的身上,都是夏小芹想知道的。

病床上的马萍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她的轻颤的睫毛出卖了她,夏小芹真以为她还昏迷着。

“马萍?你感觉怎么样?”夏小芹轻声问。

马萍的眼皮颤动,但她没有睁开眼。

夏小芹又说:“你别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有泪从马萍的眼角流出,夏小芹能看出马萍强忍地悲伤,夏小芹心里也不好受。

马萍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她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名声尽毁,除非她离开马侯庄,不然这辈子都逃不脱流言蜚语的侵扰。

夏小芹上辈子在新闻里看过被人玷污的好姑娘,选择以死结束悲惨的一生,给家里接连添上两道阴影。

夏小芹怕马萍想不开,又说道:“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这个地方活不下去了,就换个地方活,选择轻生的才是傻子。”

马萍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睁开眼看向夏小芹,发现并不认识她后,又闭着眼将头扭了过去。

夏小芹帮马萍掖一下被角,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夏小芹把四病房的门关上后,听到病房里传来马萍撕心裂肺的哭声。

夏小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夏小芹能劝的已经劝了,希望马萍能珍惜捡回来的这条命,不要做傻事。

马萍的现状公安肯定要来了解,不需要夏小芹去报信。

城关医院离安县第一中学很近,夏小芹本来还想着明天再来学校感谢李月芳老师,现在到近前了,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今天是星期一,学校有晚自习,六点的时候晚自习还没有开始,学校的大门打开着,让离家近的学生回家吃晚饭。

夏小芹夹着学生人流进校的时候,张大爷一眼就把夏小芹认了出来。

“夏小芹同学!”张大爷出声喊道。

和夏小芹一道进校门的几名学生立即停下了脚步,打量和他们一起进校门的夏小芹同学。

夏小芹同学给学校捐了珍贵的学习资料!

有了试卷做的同学们激动不已,京城的试卷质量真好啊,有些题,他们从来没见过,难到他们怀疑人生。

不过,题越难,他们心里越感激夏小芹同学。

如果不是夏小芹同学,这些难题他们可能在高考时才遇到!

但是!

前天竟然有人跑到学校里,说夏小芹同学的坏话!

夏小芹同学的品格多高尚、人多好啊!

那个说她坏话的人真不是好人!

“小芹同学,谢谢你捐出来的学习资料!”

“小芹同学,你家里没事儿吧?说你坏话那人是谁啊?那么讨厌!”

“小芹同学,你哥呢?他怎么没来学校?”

县一中的同学们围着夏小芹,七嘴八舌的问出了他们关心的问题。

“都挤在这里干嘛,都赶紧进去!”张大爷为夏小芹解围道。

同学们可不敢惹张大爷,以后迟到了还指望张大爷网开一面,放他们进校门呢!

“小芹同学,咱们到班上再聊啊。”一班的李小明喊道。

夏小芹朝李小明挥挥手,让他赶紧进班。

同学们都走以后,夏小芹才和张大爷打招呼:“大爷您好,我来找李老师。”

“你是学校的学生,进出学校不用跟我解释。”张大爷满脸和善的说。

“那我先进去了?”

“去吧去吧。”张大爷笑着挥手。

夏小芹满头的问号,既然喊她没事儿,又干吗突然喊她一嗓子?

张大爷脸上露着神秘的笑。

夏小芹的名声在学校很响亮,但认识她的同学很少,就连一班的同学,都有不知道夏小芹长什么样的。

想感谢人家,总要知道人家的模样吧?

张大爷背着手走回岗位,深藏功与名。

李月芳已经听同学说夏小芹来的事情了,把试卷都给夏小芹准备好了。

一见到夏小芹,李月芳就说:“把这张数学试卷做了!”

县一中最新考试的试卷,是老师们看过京城的学习资料,从里面汲取了内容来出的。

夏小芹眼前这张数学试卷,更是浓缩了那批学习资料的精华。

夏小芹先进行了一遍审卷,她看到一道眼熟的大题,这道题的题型和84年的高考数学卷一模一样。

夏小芹不禁莞尔,总算帮到了正点上!

夏小芹一套试卷做了四十分钟,李月芳十分钟就改完了。

“95分!”李月芳的神情既骄傲又欣慰。

夏小芹又得了个全校最高分,而第二名的分数是73分!

李月芳从京城的学习资料里看到了两地教学质量的差异,但夏小芹同学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李月芳问:“小芹同学,你是不是有特殊的学习方法?”

学习方法?

夏小芹还真没有,这些都是她曾经刷过的题,能做出来是因为她熬过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熬来的。

“我就是记性好,我妈还说我理解能力强,能举一反三。”

李月芳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能问出特别的学习方法,多帮助同学提高一下成绩呢!

但,李月芳知道夏小芹不是个藏私的人,不然不会把学习资料捐出来。

李月芳又说:“你家里的事儿解决了吗?马上就要预考,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

“老师您放心,马上就解决了!”

“那就好,全科的卷子你都拿回家一份,你和你哥做完了再送回来。”

现在已经七点,外面天都黑了,小芹同学家里离得远,得赶紧回去了!

第103章 谢川的情谊

“小芹同学!”

夏小芹路过校门的时候,张大爷又一次朝夏小芹喊道。

如果不是张大爷手里举着东西,夏小芹会以为张大爷又是喊着玩。

“刚刚送来的电报,说是给你的!”

夏小芹收到过京城医院的电报,这封电报和医院的电报不一样,这是特殊的真迹传真电报,费用要高很多。

夏小芹谢过张大爷,直接站在校门口把电报打开了。

电报只有一页纸,内容约莫有上百个字,信尾落款写的是:“你的川哥。”

谢川的落款让夏小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她认真的开始看内容。

“小芹:见字如面。这封电报是我委托在鹏城的朋友田卫华发出的,当你看到这封电报时,我已经回到京城了。”

鹏城的朋友?

田卫华?

夏小芹赶紧把剩下的内容看完。

上百个字只够谢川把事情简单说一遍,夏小芹看完谢川亲笔,才明白谢川之所以去鹏城,是因为夏小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谢川对夏小芹的帮助是沉默的宣示,夏小芹不要他的钱,能不要他的货吗?

20台收录一体的卡式录音机,钱都付好了,就等夏小芹去拿货回来卖!

夏小芹既感动又生气,谢川瞒着所有人去鹏城,还因此受了处分,夏小芹要是知道会这样,肯定会阻拦谢川,她宁愿不挣这笔钱!

但,现在货已经定好了,谢川也受了处分,鹏城那20台卡式录音机,是谢川对夏小芹沉甸甸的情谊。

“小芹同学,你咋了?”

张大爷就在一旁看着,他看到夏小芹一会儿惊讶,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高兴的,忍不住的想猜电报的内容。

前些天有人来说夏小芹的身世有问题,电报是不是来报喜的?

“我没事儿,大爷谢谢你。”夏小芹小心仔细的将谢川的真迹电报收好,和张大爷道别。

“天黑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张大爷挥着手,叮嘱夏小芹道。

夏小芹确实要小心。

最近不太平,盗墓贼猖獗,并且还有个不知道逃去哪儿的夏为业。

夏小芹原本的计划是天黑到家,因为被李月芳老师留下来做试卷,现在天黑才往家里赶。

乡下的路黑,夏小芹在县城的小店里花高价买了个手电筒,把手电筒绑在自行车上,借此来照路。

大路走完,离进村还有十五分钟的车程,拐进村道后,夏小芹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村道颠簸,夏小芹的自行车晃来晃去的,车把上的车铃不用夏小芹拨,直接晃出了声音。

“叮铃铃,叮铃铃……”

车铃的声音在寂静的村道上传出很远,传到了四拨人的耳中。

这四拨人分别是:夏为业、刘美丽、庞石和他的盗墓团伙以及淮县的公安同志。

夏为业和刘美丽都是最想冲出来的人,刘美丽离村道近,她先冲到了夏小芹的面前。

“救、救我!”

夏小芹的脸在手电筒的后面,她看清楚拦车人是刘美丽时,刘美丽还在期盼夏小芹是个威武的大男人。

“刘美丽?”夏小芹惊讶的喊道。

刘美丽眯着红肿的眼睛,看清楚了夏小芹的模样。

“小芹!”

刘美丽顿时卸下了所有防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美丽很狼狈,衣服破了几处,眼睛红肿着,脸上有巴掌印,脖子里还有掐痕!

夏小芹赶紧朝四下看了看,神情紧张地说:“美丽姐,你快上车!”

刘美丽立即反应过来,她顾不得哭了,晃着夏小芹的自行车车把叫道:“有伙盗墓贼在追我,咱们快去公安局报案!”

现在拐去公安局太危险,夏小芹觉得还是先进村比较好。

毕竟这里离村口只剩五分钟的路程。

夏小芹让刘美丽搂紧自己的腰,发动自己全身的力气来蹬自行车。

夏为业已经看到夏小芹的脸了,他刚要冲出去,就听到旁边的麦地里突然响起了枪声!

夏为业赶紧又一次缩回小麦地里。

这个枪声不止夏为业听到了,夏小芹、刘美丽和守在村口等夏小芹归来的沈舒都听到了。

刘美丽吓得把脸埋在夏小芹的背上,一双手臂要快把夏小芹的腰勒断了。

夏小芹丝毫不敢停顿,她忍着疼拼命的蹬自行车,而沈舒心都揪起来了,她转身朝村里跑,不是为了害怕而跑,而是赶紧去通知村支书,通知村民躲到家里别出来。

夏小芹进村的那一刹那,那种脱离危险、有惊无险的喜悦感,让她浑身的毛孔的都散开了。

夏小芹轻声对刘美丽说:“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夏小芹不停车,刘美丽不敢睁开眼睛。

夏小芹没有降速,她继续朝家里赶。

因为那声枪响,村里一半的人家都拉了灯、灭了火,报完信的沈舒也正往家里赶。

“妈!”夏小芹快吓死了,她妈这时候在外面晃什么?!

沈舒看到夏小芹安然无恙的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了。

但看到夏小芹后车座的人时,又愣了一下。

“她是?”

“先回家再说。”

沈舒忙点头。

夏小芹把家里的大门闩上,又叮嘱好小土守好院子,才敢松口气。

“妈,她是淮县的刘美丽,我和她在回安县的小巴车上认识的。”

夏小芹先介绍了一下刘美丽是谁,又问刘美丽:“美丽姐,你刚刚说盗墓贼在追你?”

刘美丽双手颤抖的捧着沈舒给她倒的白糖水,语速极慢的开始说她出现在夏家村的原因。

刘美丽的父母知道女儿能当演员,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很高兴,为了庆祝这个喜事,刘美丽的爸爸刘华特意摸黑去镇上割肉,准备包饺子庆祝。

刘华去镇上的途中,碰见了掘墓的盗墓贼庞石和他的五名同伙。

淮县盗墓屡禁不止,庞石的团伙一共六个人,在淮县公安局是挂着名的重点抓捕团伙。

刘华撞见事发现场,庞石怕他去公安局那告密,直接逮着刘华打了个半死,接着把他推进了已经盗过的墓中,并封了土。

庞石的团伙收拾现场时做得不够仔细,被人发现了迹象,公安来了之后,发现现场有血迹,赶紧挖开古墓,这才发现断了气的刘华。

有村民看到庞石的团伙在附近出现,公安立即把他定为重要嫌疑人,开始搜捕庞石。

令人没想到的是,庞石有恶心也有恶胆,他竟然摸到了刘华的家里,想要把刘华的家人也杀了泄愤。

庞石先杀了刘华的妈妈,想要去杀刘美丽的时候,发现刘美丽长得极其漂亮,竟然动了歹心,想要强了刘美丽!

刘美丽抵死不从,闹出的动静引来了村民,庞石把心一横,干脆把刘美丽打昏,带着她上路了!

夏小芹真的被庞石的色心和色胆震惊了!

在夏家村外,夏为业一样被庞石吓住了,他亲眼看见庞石抢走公安的配枪,并一枪打死了公安!

“咔!”手枪再一次上膛,这一次瞄准了夏为业。

夏为业赶紧跪下,对庞石说:“求求老大不要杀我,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

庞石虽然胜了公安,但他伤的很重。

他用手枪指着夏为业说:“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一枪崩了你!”

“我听!我什么都听您的!”

“背着我,去代集!”

代集是庞石的老巢,庞石又一次使用了灯下黑计策!

第104章 可怜的刘美丽

刘美丽被庞石吓破了胆子,她的父母全部死在庞石手中,自己也差点儿被庞石玷污,刘美丽吓的不敢一个人睡,晚上和夏小芹挤在了她那张一米二的床上。

凌晨两点,沈舒起床做豆腐的声音吵醒了夏小芹,夏小芹稍微一翻身,便看到刘美丽坐在自己的床头。

睡得恍惚的夏小芹赶紧拉开灯,问刘美丽道:“美丽姐,你怎么不睡觉?”

刘美丽背对着夏小芹不说话。

夏小芹绕到刘美丽的正面,发现她虽然睁着眼睛,但双眼无神、瞳孔没有焦距,神情更是呆滞的不正常。

“美丽姐?”

夏小芹伸出手在刘美丽的眼前晃了晃。

刘美丽依旧没有丁点儿的反应。

夏小芹恍然大悟,刘美丽被吓出了癔症!

夏小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贸然把刘美丽喊醒,她重新把灯拉灭,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芹,你怎么又起来了?说好的以后我来做豆腐。”沈舒道。

“美丽姐发癔症了,我怕我在屋里会吓着她。妈你去睡吧,我来做豆腐。”

“那你帮我烧锅吧。”

“恩!”

凌晨五点,夏小芹和沈舒走出豆腐房。

夏小芹轻声轻脚的打开偏屋的门,看到刘美丽是在床上躺着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夏小芹进屋给刘美丽盖被子,借着月光发现刘美丽的脸异常的红。

夏小芹赶紧去摸刘美丽的额头,滚烫的额头让夏小芹慌了神。

刘美丽病了!

“赶紧送医院吧!”沈舒道。

夏小芹刚把刘美丽喊醒,还没出门呢,淮县的公安找来了。

刘美丽是淮县公安眼中可怜的受害人,夏小芹救了刘美丽,在淮县公安眼中,夏小芹变成了可爱的人民群众。

“夏小芹同学,我们要带刘美丽同志回淮县。”

“美丽姐病了,她得去看医生。”

“这个你放心,我们会带她去医院看病的。她的其他亲人很关心她,并且她父母的丧事还等着她回去置办。”

公安同志顿了顿又说:“逃犯庞石是个丧心病狂的危险份子,刘美丽同志留在你家,对她来说不安全,对你们来说,也不安全。”

沈舒不由自主的把怀里的小福抱紧了。

刘美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咬了咬唇,努力让上下牙不打架,让自己说话的不那么颤抖:“小芹,我要回去给爸妈办丧事。”

“好。”

刘家父母还没入土,家里还有一大糟事儿要处理,刘美丽是真的不能在外停留。

淮县公安来的时候还不到六点,他们静悄悄的来,静悄悄走,有人听到响动,但碍于昨夜的枪声,并没有敢出门看。

所以,整个夏家村,都不知道刘美丽在夏小芹家睡了半宿。

清晨七点,淮县公安局的警车开进了淮县人民医院,他们留下两人照顾和保护刘美丽,其余人赶紧回局里开会了。

淮县的公安在夏家村外一死五伤,这次行动伤亡惨重,还只抓住了庞石的三名同伙,让最重要的主谋庞石逃脱了!

淮县公安局长震怒,淮县又开始新的一波严厉打击盗墓活动。

同时,对庞石的抓捕和告示贴满了淮县的大街小巷。

庞石本身就是穷凶极恶的暴徒,现在他身上还有公安的配枪,按照公安的子弹使用记录,配枪里还有两颗子弹!

被公安满城搜捕的庞石,就躲在代集的一处没有被发现的汉代古墓内。

和庞石一起藏在这里的,还有同样被安县公安到处搜捕的夏为业。

马萍没有死,夏为业不知道啊!

夏为业被下半身都是血的马萍吓得头脑发昏,埋头跑了三里地后,坐在麦地的地头喘了半小时气才回过神。

夏为业不敢回马侯庄,他找着方向后沿着村道往夏家村走。

结果,夏为业还没进村呢,就被眼尖的人看到, 并大呼他是杀人犯,呼喊村民出来抓他。

夏为业差点儿吓死!

马萍真死了?!

夏为业一想到马萍流了那么多的血腿就发软。

他好怕,好慌,跑起来脚下都软绵绵的。

但追他的人好像也没诚心追,追了一里地就没再追了。

夏为业获得自由后,就躲在了麦地里,想等天黑再进村,回家问问是什么情况。

这一等,不止等来了夏小芹和那个长的漂亮的女人,还等来了庞石。

夏为业被庞石指挥着潜入了汉代古墓,庞石从一具腐朽的令人作呕的古尸中抠出了一只白玉蝉,并告诉他,这只白玉蝉价值五千块钱。

夏为业被庞石打开了新的思路和世界,他现在成了一名逃犯,不正适合干这种在地下干活、见不得光的勾当吗?

“庞哥,我这辈子就跟着您了!”夏为业做出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

庞石冷笑,他就知道,没有人能逃脱的了盗墓带来的利润。

趴在地里种地一年,粮食收割了能赚多少钱?

掘个坟挖个墓,搞出一件“土东西”能卖多少?

这就是一个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时代,庞石属于胆子大的,敢杀人的那种胆大。

并且,庞石和夏为业有着同一个共性——好色!

早上八点,安县的公安同志又一次来到了城关镇医院。

昨天马萍不配合公安做笔录,过了一夜后,她冷静了许多,再看到公安同志,主动问了出来:“强奸要坐多少年牢?”

曹清羽是一名人民公安,更是一名女同志。

强奸犯是所有女同志都痛恨的,曹清羽也一样。

“定罪量刑要有事实依据,我们一定会让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请你配合我们做笔录。”

“好,我都说。”

马萍肚子里的那个没有成型的胎儿是夏为业的,她和夏为业的第一次是被迫的,就连第二次、第三次,都不是马萍自愿的。

夏为业承诺会娶她,聘礼、四大件、四十八条腿都会有,马萍被夏为业哄得心神动荡,再之后便很顺从他了。

马萍一直幻想着夏为业会把她风风光光的娶回家,可没想到……

夏为业提上裤子逃跑的那个背影,深深地印入了马萍的脑海里。

马萍恨死夏为业了。

不,马萍又在心里纠正自己。

恨这个人渣干什么?

人渣就该从她的世界里滚出去,为人渣烦恼,是她在羞辱自己!

人渣就该去坐牢!

“公安同志,夏为业不仅强奸,还威胁我说出去就杀我全家,我这一次宫外、孕破裂,怀的孩子就是夏为业的!他一次得手就处处威胁我,我每次都是被他胁迫的!”

第105章 苗翠这个滚刀肉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赵秘书,再见。”

郑兰挂断安县办公厅赵秘书的电话,脸上的微笑便褪下去了,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夏小玲紧张到颤抖,声线颤的快要不能组成连句的话。

“小芹、家里、她……”

事情比郑兰预想的要复杂和严重,郑兰将安县办公厅孙秘书的话简略的和夏小玲说了一遍,包括夏为业现在成了逃犯的事情。

夏小玲简直惊呆了。

她结结巴巴的问:“夏为业他他他……”

郑兰神情凝重的说:“小芹住在夏家村太危险了,她得离开那儿。”

“可小芹家的房子在村里啊。”夏小玲还是标准的老实人心理,家里的老宅子在村里,怎么能搬家呢。

郑兰和夏小玲想的不一样,她已经在思考夏小芹搬到哪里合适了。

如果是安安生生的搬家,她原先住的后院儿挺合适,但现在夏小芹需要的是安全的地方。

郑兰考虑再三,决定让夏小芹的家人搬到孟姑母原先住的房子。

那里是机关大院,出门没走几步就是公安局,安全绝对能放心。

郑兰越想越觉得合适,她又一次走到电话机旁边,刚准备往办公厅的孙秘书那儿拨电话,问问那两间屋子有人住没,电话突然就响了。

“你好,这里是郑家。”郑兰礼貌地说道。

“你好,我是宋广建。”

郑兰举着话筒愣了好几秒,一旁的夏小玲不知道宋广建是谁,她以为又和安县的事情有关,再一次紧张起来。

“兰、兰姨?”

郑兰回过神,她示意夏小玲去做别的事情,等夏小玲走开了,郑兰深吸一口气,握着话筒说道:“宋哥你好,我是郑兰。”

时隔十九年,宋广建又一次听到了郑兰称呼自己“宋哥”。

在郑兰没有回归郑家前,宋广建能在明确知道郑兰在哪儿的情况下不去找她。

但郑兰回到郑家以后,宋广建就忍不住了。

今天这通电话,是宋广建一个浅显的试探。

宋广建期待过会是郑兰接电话,更预想过郑兰听到他自报家门后的反应。

郑兰片间的沉默是宋广建没想到的,他还以为,郑兰会笑着和他打招呼。

在宋广建心里,郑兰沉默意味着她并没有彻底看开以往的事。

“郑兰吗?欢迎你回家。”宋广建说罢便将话题转开,他问,“首长身体还好吗?”

“医生给他开了调养身体的药,现在身体比先前要好些了。”

宋广建笑:“还是只有你能劝动首长。”

郑兰无言。

宋广建又道:“小兰,麻烦你帮我转拨一下电话,我有事想请教首长。”

“我爸在楼上书房,我把电话转到书房分机。”

“谢谢。”

郑兰把电话转拨出去后,藏在脑海里的记忆再也受不住压制,像是崩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宋广建是家里给她安排的对象,如果没有遇到孟然,她一定会遵从家里的意思,嫁给待她如亲妹的宋广建。

可惜没有如果。

郑伟在她面前提过宋广建的生活私事,在她和孟然出事后,宋广建相亲了一个豫南的对象,听说是双方都很满意,结婚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

但意外来的让人措手不及,女方在喜事将到的前几天突发疾病怅然离世,让这场婚姻根本没来得及开始。

女方父母痛失爱女悲伤至极,宋广建承诺给他们养老送终,事实他也做到了,一年前,他接连将两位老人入土为安。

宋广建虽然独身到现在,但他洁身自好,从没有任何流言蜚语传出,更孝顺女方年迈的父母,让人找不到把柄。

郑兰想,宋广建一定很爱他的未婚妻。

“兰姨,爷爷让你上去。”

夏小玲的呼唤让郑兰回过了神,郑兰点点头,走上了二楼书房。

“爸。”

郑陶然朝郑兰招手:“来,坐。”

郑兰走到郑陶然面前蹲下,轻轻地给他捶腿。

“小芹那丫头家里是不是出事儿了?”

“恩,我正想法给她解决。”郑兰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郑老爷子,便老实的说了。

“你先别急着插手,要问问她自己的意思。那个小丫头主意正,她可能有自己的打算。”

“小芹说今天会打电话过来,等她来电话了我问问她。”

郑陶然点点头,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小宋刚刚问我小伟的调职意见,我让他斟酌着办,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

“依郑伟的资历,上调周市没问题,宋哥问您的意思,难道……是想问问咱们有没有意思让小伟调去商都?”

“调令马上就下来了,到时就知道了。”

郑兰抿唇。

离开郑家太久,她已经远离了京城的交际圈,对官场上的事情更是一知半解,能帮上家里的地方太少了!

夏小芹同样为怎么帮家里困扰着,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搬家!

苗翠还在门外跳着脚的吼:“沈舒你这个丧了心肝的破鞋,把我家男人害进公安局,这是要我们娘几个的命啊,我们娘几个今天就吊死在你家门口,省的哪天饿死家里没人知道啊!!”

夏小芹丢出去一捆麻绳,隔着大门喊道:“这麻绳结实的很,吊死你们一家没问题,你拿去用吧,不用谢我!”

苗翠被夏小芹呛得愣了几秒钟,接着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夏小芹你这个破鞋养大的傻妮子,你给我滚出来,你看老娘我能不能勒死你!”

夏小芹左手牵小土的狗绳,右手把大门的门闩去掉了。

夏小芹抖了抖小土的狗绳,让小土先走出了大门。

夏小芹跟着小土走出去,她瞥着苗翠说:“你不是要勒死我吗?把地上的麻绳捡起来,试试你先勒死我,还是我先把你捆了,送到公安局和夏有金团聚!”

“来啊,你干脆把我们娘五个全都捆了,一起送到公安局去!反正我们在家也是饿死,公安局里肯定管饭,把我们送过去好歹有个吃饭的地儿!”

苗翠说着,在自己四个孩子身上都掐了一把,四个孩子顿时哭得鬼哭狼嚎,下手之狠令人咋舌。

夏小芹头疼,苗翠简直就是滚刀肉,比马小梅还难缠。

第106章 谢川病了?

苗翠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时候,村长和马四月一起来了。

马四月一把将苗翠从地上薅起来,点着她的脑门恨恨地说道:“你一个长辈,在地上撒泼打浑耍无赖,你丢不丢人!”

“夏小芹要逼死我全家,我都活不下去了,还管什么丢不丢人!”

马四月翻着眼道:“夏有金在家的时候也没干过活,整天在家吃饱等饿的,喝醉了还抓着你打一顿,你咋还这么稀罕他在家,挨揍挨舒服了是吧!”

苗翠被马四月怼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村长夏立钧阴着脸说道:“我早先就说过,谁再在村里乱放谣言,就滚出夏家村。夏有金他罪有应得,你要是再继续胡搅蛮缠,我就让苗家村的村长来接人!”

苗翠期期艾艾的说:“我们娘几个没了他爸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家里没米没面,地里小麦还不该收粮食,村长,我也不想闹,但夏小芹断了我家生路,我不能不讨个说法啊!”

苗翠一边说一边给她的四个孩子使眼色,由夏小玲十六岁的二妹带头,四个孩子又一次大声哭嚎起来。

夏小芹的耳膜再一次被震得疼。

但好在她弄懂了苗翠的意思,苗翠是来闹接济的。

苗翠今天就是不来,夏小芹也准备吃了早饭去她家看看。

夏小玲关心妈妈和四个姐弟,夏小芹答应夏小玲今天告诉她家里的情况。

夏小芹几乎能想象得到,夏小玲听说家里是这个情况时,会说什么话。

“小芹对不起,小芹我要寄钱回去。”

所以,夏小芹收到村长夏立钧的眼神询问时,她并没有做出表示。

如果她对苗翠心软,苗翠肯定还有第二次上门,这个时候,她态度越强硬,越能离苗翠远一点儿。

夏立钧领会了夏小芹的意思,他有些失望。

夏立钧认为,夏小芹这个时候拿出来十来块钱安抚一下苗翠,绝对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夏立钧不知道,夏小芹根本就不稀罕这样的名声。

“我只要活着,就不会让夏家村的村民饿死,你们别闹了,跟我走!”

夏立钧带走了苗翠和她的四个孩子,马四月没立即走,她指了指马小梅家,小声的问:“昨晚隔壁有动静吗?”

这话要夏小芹怎么接?

马小梅家的大门现在还是从外面锁着的,这说明昨天他们全家都没回来。

马小梅问的动静肯定是指夏为业。

“没听见动静,公安局那边有信儿过来吗?”

马小梅撇着嘴摇头:“你六叔公在家等电话呢,到现在还没个正式的信儿。”

村里人都认定夏为业是强奸杀人,只有夏小芹知道马萍正在城关镇医院里接受治疗。

夏小芹也不清楚夏为业会定个什么罪,她也不关心,她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给谢川和夏小玲打电话。

谢川那边写信还要飘挺久,要不是昨天收到电报的时候太晚,邮电局已经下班,夏小芹昨天就想把电话给打了。

“我跟你一起去。”夏修学说道。

“哥你在家里做试卷吧,明天我带你去一趟学校。”

沈舒知道夏修学在担心什么,最近不太平,夏修学怕夏小芹一个人出事儿。

但……

夏修学的腿目前只能勉强的挪动几步,夏小芹带着他出去,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

当然,这种惹人伤心的话沈舒不可能说出口,她说:“我害怕夏为业摸咱家来,修学你在家我放心些。”

“那我留家里,小芹带着小土去县城。”夏修学又提议道。

带着狗去县城……

夏小芹不得不佩服夏修学的才思。

沈舒却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小土的狗绳栓到了夏小芹的自行车的车座上。

小土是退役警犬,能听懂一些指令。

夏小芹让小土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小土的狗爪子扒得紧,试了一段路之后,夏小芹放心的把速度提了上去。

“汪汪!”坐自行车的小土发出了兴奋的吼叫。

夏小芹觉得骑车带狗的自己很搞笑,忍不住的想乐。

快要进城的时候,人多了起来,夏小芹受不了路人的频频注视,让小土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夏小芹放慢速度,让小土跟着自行车跑。

上午十点,夏小芹到了邮电局。

夏小芹先拨了谢川部队的电话。

“您好,我找二连的谢川。”

“谢川休病假了。”

那边给了这个答复后,就挂断了电话。

夏小芹提着心拨通了郑家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有人说话了。

“你好,这里是郑家。”

“兰姨,我是小芹。”

郑兰望一眼在院子里陪孟姑妈散步的夏小玲,压着声音问:“小玲家里没事儿吧?她妈有没有去你家闹?”

“你们放心吧,村里有村长和村支书给我做主呢,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夏小芹报过喜之后,赶紧问她最关心的问题:“川哥病了吗?”

谢川病了?

郑兰满头的问号:“小川病了?你听谁说的?”

“我往部队打电话,部队说他休病假了。”

郑兰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谢川有没有病了,而是夏小芹为什么会打电话到部队找谢川!

“你等会儿再打过来,我给小川妈妈打电话问一下。”

“好的!”

夏小芹在邮电局来回笃步了十五分钟,脑中幻想了无数个谢川病倒的原因。

夏小芹再弄不清楚谢川什么病,自己先胡思乱想成神经病了!

夏小芹迫不及待的又一次拨通了郑家的电话。

“喂,小芹吗?”

“恩,兰姨是我,川哥他是病了吗?”

郑兰虽然看不见夏小芹的神色,但能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听出她的焦虑。

郑兰微笑着说:“小川他没有生病,只是不方便接电话,你放心吧,他一切都好。”

夏小芹怎么能放心?

昨天刚说过谢川受到了处分,今天就不方便接电话了,夏小芹感觉脑子里幻想的那无数个可能都应验了。

“川哥没办法接电话,那能收电报吗?”夏小芹很迫切的想联系上谢川。

“不能,他现在不在部队。”

夏小芹瞬间理解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川哥不是病了,是去出任务了!

第107章 租房、结案

部队的事情不是随便能插嘴问的,确定谢川不是病了,夏小芹和郑兰就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小芹,你有想过搬出夏家村吗?”郑兰握着话筒问。

郑兰和夏小芹全家都想到一起了,夏小芹笑着说:“不瞒兰姨,我已经准备找房子了。”

确定夏小芹有搬家的心思,郑兰立即道:“我给你找了一处房子,虽然没有在机关大院里面,但就在公安局的对街。”

郑兰上午和办公厅的赵秘书通过话,孟奶奶那两间房已经安排给了其他人,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单位分房子,根本没有夏小芹插脚进去的空。

赵秘书知道郑兰是给夏小芹找房子,迅速发动人情,一个小时后,连房子他都看过了。

挤在县城中心的房子不大,但地理位置好。

左边傍着安县的向阳市场,右边是棉纺厂的单位大院,对街又是安县公安局。

房主家里有两个儿子,老人得病走的急,没说清楚这院祖产归谁。

大儿子和小儿子因为争房子闹得很僵,又因为各自都有单位房,怕从单位搬出来,单位房就轮给别人了,就这样僵在这里了。

俩兄弟上个月才达成和解,决定把院子租出去,两家人一起收房租。

一起收房租又有个问题,如果是散租出去,收房租麻烦,分钱也零散,所以他们又要求必须是一家整租。

84年还不时兴干个体户,抛弃村里老房子全家搬到县城的哪有几家,这才轮到夏小芹捡这个现成的房子。

“我联系过两房东了,他们开的房租是一个月40块钱,一次必须交足三个月的,他们好分账。”

赵秘书办事靠谱,他本人去看过院子,觉得很满意才跟郑兰说。

俩房东不和睦在夏小芹眼中不是大问题,她不是长租,只是暂时做个跳板用。

“我能不能去看看院子?”

“当然可以,钥匙在俩房东叔叔的手里,他在棉纺厂的单位大院看门,你去找他开门就行。”

“那我先去看看院子,谢谢赵秘书。”

“行,你想租了就来找我,房租我来转交。”

赵秘书转交房租,俩房东要是想找夏小芹的茬,还要考虑赵秘书这层关系。

夏小芹怀着感激去看了赵秘书找的这座小院。

小院在一条胡同内,这条胡同里左右一共八户这样的小院,它排左边第二户。

胡同内的下水道特意修整过,两边是特意砌成小斜坡的水泥地,路正中间铺着长约70厘米宽约30厘米的水泥楼板。

下雨的时候,水流会沿着斜坡流到铺着水泥楼板的下水道里,直接顺着下水道流走,不会积在胡同里。

唯一不好的是,为了掏下水道方便,这些水泥楼板没有固定死,夏小芹走在上面,能听到水泥楼板发出的晃荡声。

“进去看看吧。”王大爷把院门打开,指着里面说道。

“谢谢大爷。”

夏小芹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正对院子大门的是门都没有关的东屋,西屋比东屋小了两米的长度,被老房主当成了厨房。

两间堂屋是连通着的,东西两间堂屋又各自带了一间小内房。

这座院子没有夏小芹家现在的房子大,但住夏小芹全家绝对够了。

老房主用东西爱惜,里面的家具基本都在,要添置的东西直接从老家带过来就行。

院子里铺了青砖,下雨也不会泥泞,压水机就在东屋门口,把东屋当做豆腐房,不用发愁提水的问题,接个橡皮管就行了。

夏小芹就没挑到不满意的地方。

“汪汪!”小土在铺了青砖的院子里撒欢的跑,它好像比夏小芹还要满意这个院子。

夏小芹告别王大爷后,就去银行取了300块钱。

有赵秘书做担保,俩房东就不提押金的事儿了,但第一次房租必须交够3个月。

夏小芹拿30块钱买了一条烟,和三个月的房租一起交给了赵秘书。

俩人推来拉去的不合适,夏小芹盛情难却,赵秘书只得把烟收下了。

还了赵秘书的人情,夏小芹收获了新院子的钥匙。

夏小芹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回去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她让小土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路哼着歌的朝家赶。

夏小芹进村之前,把脸上的喜悦收了起来。

夏国良家刚出事儿,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开心是不行的,会有人在背后戳沈舒的脊梁骨。

柳树下站在说闲话的村民,这里面有夏小芹的长辈,夏小芹朝他们笑笑示意,刚要问一句“吃午饭了没?”,就有人先说话了。

“小芹,公安去你家了!”

夏小芹赶紧朝家里赶。

来的人是孙公安和曹公安,小土看到孙公安立即扑了上去,蹭着孙公安的腿撒娇。

孙公安仔细捏了捏小土的各个部位,接着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你可算吃胖了!”

有小土缓解气氛,孙公安和曹清羽的问询就显得随意了。

曹清羽问:“你昨天是不是去城关医院见了马萍?”

“是的。”

马萍不认识夏小芹,但夏小芹先前带“血肉模糊”的夏小玲去看过城关医院的皮肤科。

曹清羽稍微一问,就能问出夏小芹的身份。

“为什么?”

“夏为业再混蛋也是我堂哥,村里人都说不清楚马萍是生是死,我就去看看。”

“你都和她说了什么?”曹清羽继续问。

“她的情绪很差,我怕她想不开,就说了一些激励她的话。”

夏小芹知道公安做问询笔录要仔细,便把昨天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

孙公安记录完毕后,对夏小芹说:“马萍让我们向你转达感谢。”

夏小芹失笑:“这个感谢让我高兴不起来啊。马小梅家里人知道我去见了马萍,肯定又要咬我一口。”

曹清羽再一次感慨夏小芹的聪明,同时她又一次问道:“你明知道马小梅同志会指出是你教唆马萍指正夏为业强奸,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关头去看马萍?”

“如果夏为业是清白的,马萍说破天也是诬告。我就是坚信这一点,所以才会同情心泛滥,拐老远一截路去城关医院。”

曹清羽认可夏小芹说的这段话,更认同夏小芹形容自己“同情心泛滥”。

“夏为业强奸案我们会继续查,另外,夏有金污蔑诽谤的案子也结了,周市人民医院给沈同志开了证明,证明她去检查时孕期是三个月,和她与夏国善同志登记结婚的时间相符。”

这些曹清羽已经和沈舒说过了,她又跟夏小芹简略的说了一遍。

“夏有金会怎么判?其他人又怎么处理?”

曹清羽知道夏小芹想给这些亲戚来一记重拳,不过,夏国良家已经被夏为业自己作的快散了。

“夏有金还有其他案子要查,到时会根据案情来判。你奶奶只是怀疑,并未做过实际行动,我们以批评教育为主,不过……你奶奶病了,现在和夏国良一起住在县人民医院。”

夏小芹恍然大悟,原来昨天夏国良全家都没有回来,是因为夏老太太也住院了。

第108章 落在沈舒脸上的巴掌

夏为业一个人就把全家都拖下水,夏小芹和沈舒都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这起民事纠纷,倒大霉的就夏有金一个人。

曹清羽同样认为沈舒和夏小芹做的选择没错,这件事再查下去,沈舒和老夏家真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了。

夏修学、夏小福和夏小芹都是老夏家的晚辈,以后要一个老坟院烧纸的,不能让人在后面戳脊梁骨啊,给个教训就算了。

这不叫和稀泥政策,也不叫心肠软、圣母病,这是人活在世上的相处法则。

临走前,曹清羽提醒夏小芹道:“夏为业在逃,你们要注意人身安全。”

“谢谢曹姐,我们马上就搬家,新家就在公安局对街的胡同里。”

沈舒一直在旁听曹清羽做问询,突然听见夏小芹说房子都找到了,简直受到了惊吓。

曹清羽和孙公安刚一走,沈舒就赶紧问:“你通过谁租的房子?靠谱吗?”

“兰姨帮我牵线租的,房子很好,我就直接做主租下来了。”

“但是你奶那边……”

“曹姐说结案了,那我奶肯定知道所有的事情,咱们下午买点儿营养品去医院看她。”

“那……我去做午饭。”

沈舒心里怀着事儿,擀的面条软踏踏的,往锅里一煮,全部稀烂,最后成了面条糊糊汤。

沈舒立决心的时候,夏为业这档子事儿还没出来,夏老太太和夏国良也没住院。

现在夏为业成了逃犯,夏国良和夏老太太都住院了,沈舒的慈悲心又开始作祟,原本坚定的心思动摇了。

夏小芹看出了这点,并且预想到了,所以她做主租了房子。

现在,夏修学也看出了沈舒的犹豫。

夏修学把上午做好的试卷都整理好,装进了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帆布包里。

“妈,我跟小芹下午还要去学校找老师批改试卷,这套试卷挺难得,我做的很没有把握,也不知道高考的试卷跟这套比是简单还是难。”

夏小芹接话道:“这套试卷是学校老师出的,高考的试卷是国家的顶级优秀教师出的,你说会不会更难?”

夏修学失落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真想赶紧回到学校里学习!”

沈舒哪能明白不了这俩兄妹是唱双簧呢,她叹着气说:“你们俩啊,跟我还耍小心眼!”

夏小芹吐舌,露出一个俏皮的笑:“高考的题真的很难,谁考谁知道。”

沈舒读过书认过字,虽然她中途肄业,但京师大的未名湖她走过不知道多少圈。

什么时候题最难,肯定是考试时的题最难。

沈舒那颗动摇的心坚定了,她不能总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夏小芹骑着三轮车,带着夏修学和他的轮椅,夏小福睡在夏修学的怀里,沈舒骑着自行车殿后。

他们到县城后先去了夏小芹租的院子,沈舒本来还以为只是两三间小屋子,到地方发现是一处院子,忙问:“这一个月得多少钱?”

“40块钱,我交过三个月的房租了。”

40块钱贵了,但搬到这里以后,夏小芹就不需要再另请人送豆腐了。

这里处于县城的中心,隔一条街就是安县饭店,骑车子三分钟就到。

南街国营饭店离这里也不远,骑车子十分钟能到。

沈舒一听也对,她又说:“你志强叔那里得好好地跟人家说,最好工资付齐一个月的。”

“妈你放心吧,钱我都取好了。”

沈舒点点头,又把院子转了一遍,接着提了几件需要添置的东西,又规划了一下房间的用处,看起来是满意极了。

“哥,你有什么建议要提吗?”夏小芹问向夏修学。

“有。”夏修学故意满脸严肃的说,“我想尽快去医院,把搬家这事儿定下来,最好明天就搬家。”

“恩,和我想的一样。”

兄妹二人齐齐看向沈舒。

沈舒失笑:“好好,走,我们去医院。”

夏小芹和夏修学故意把气氛搞轻松,是为了不让沈舒太堵心。

沈舒对夏老太太隐瞒自己结过婚,是因为夏国善怕夏老太太无法接受沈舒,夫妻俩一起撒的一个谎。

并且,夏国善自己就是二婚,凭啥沈舒就不能是二婚?难道必须黄花大闺女才能配上夏国善。

但偏偏夏国善能想明白、不介意的事儿,在夏老太太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那个破鞋啊,那个杀千刀的破鞋骗了我儿子十几年啊!我可怜的儿子啊,到死都是个糊涂蛋啊!”

夏老太太的吼叫不用进病房都能听见,不过,奇怪的是,没人站在夏老太太的门前看笑话,就连有人路过,都没往夏老太太的病房里看一眼。

沈舒把夏小福递给夏小芹抱着,“嗒嗒嗒”敲了敲病房的门。

夏老太太眯着眼睛往门口看,瞄到是沈舒的时候,“噌”的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了,拿起手边的搪瓷缸子就往沈舒头上砸!

搪瓷缸子砸在了病房的门上,“哐当”两下落地,磕掉了两块儿大瓷。

张敏气的咬牙,她昨天刚在后街买的搪瓷缸子,花了两块钱呢,就这么报废了?!

“你个千人X的破鞋,你还有脸过来,我、我、我打死你这个破鞋!”

夏老太太叫喧着要下床,张敏赶紧按住夏老太太,对沈舒吼道:“你还在这儿干嘛,赶紧走啊!”

“我说几句话就走。”

张敏见沈舒不但不走,还走到了夏老太太的病床前,索性放开夏老太太了。

随你们瞎XX闹,反正挨打的不是她!

“啪!”

张敏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看到夏老太太的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沈舒脸上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沈舒白嫩的皮肤上顿时肿出了巴掌印,五个手指头清晰可见,更有血从沈舒的嘴角流出来,由此可想象,夏老太太这一巴掌甩的有多用力。

夏老太太见沈舒没有抵抗,便想再来一巴掌。

夏修学滑着轮椅冲到了沈舒的前面,挡住了夏老太太这一巴掌。

“奶,你逼死了我亲妈,现在,连我后妈也不想放过吗?”

坐在轮椅上的夏修学身高折半,他仰视着夏老太太问出这句话,掩藏在夏修学眸中的悲愤和冷漠,夏老太太都看的仔仔细细的。

夏修学亲妈死的时候,夏修学还不记事儿。

夏家村的人从不在夏家人面前提及夏修学的亲妈,这像是一个禁忌。

但,这不妨碍夏修学从其他地方知道真相。

可夏修学从没有自己提过亲妈,就连和姥姥那边接触,都背着夏老太太。

夏家的愚孝是传染的,对夏老太太孝顺这一点,夏修学像极了夏国善。

但,夏老太太偏偏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夏修学第一次主动提起亲妈,说出的话虽然刺的夏老太太收起了巴掌,却也刺的自己的心在流血。

第109章 终于把事儿掰扯清楚了!

夏老太太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张敏极其有眼色的把夏老太太扶回病床上,夏老太太一双眼在房间内的人身上乱飘,唯独不敢看夏修学。

沈舒把沿着嘴角往下滴的血擦掉,温声开口了:“妈,我……”

夏老太太用眼刀剐着沈舒说:“别叫我妈!你不配当老夏家的儿媳!”

“妈,我的事情虽然隐瞒了您,但国善全都知道,对国善,我是问心无愧的。”

“你肯定没告诉他!我儿子那么孝顺,我不信这么大的事儿他会骗我!”夏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道。

“妈,这事儿是我们做错了。我们俩欺瞒您在先,您可以打我骂我,我都受着。”

夏老太太偷偷地去瞄夏修学的脸色,瞄到之后,神色恹恹的把手放下了。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夏老太太指着沈舒骂道。

夏修学说:“奶,我们要搬到县城了,明天就搬家,村里的老房子给您住,省的我们总是惹你烦心。”

沈舒从兜里取出一个锦囊布袋,双手呈给夏老太太:“这里面是夏家豆腐的秘方和豆腐房的钥匙,全都交给您来安排。”

夏老太太抢秘方的速度比她甩人巴掌的速度还要快,她打开锦囊,拿出那张巴掌大的宣纸,神情迫切的对张敏说:“快看看里面有没有千叶豆腐!”

张敏望着夏老太太手中的烂宣纸,心里五味杂陈。

她爸妈视为瑰宝、费尽心机想要拿到的就是这张破纸?

这张破纸差点儿把她全家搭进去,却只有两个做豆腐的法诀!

“没有千叶豆腐!奶,是不是他们把千叶豆腐的秘方给撕了?”张敏也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夏老太太被张敏提点着,想要说千叶豆腐的秘方被夏小芹撕了,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她瞄见夏修学的神情,顿时又蔫了。

夏为业毁了,夏江又是个残的,夏立庆从小就是个皮的,根本做不得用,夏小福还只是个小婴儿,她的五个大孙子,以后最出息的肯定是夏修学。

夏修学本来被夏老太太排到了最末尾,现在又慢慢地爬上来了。

夏老太太觉得自己身体还硬朗,再活个十来年没问题,儿子的福没享到,她准备享孙子的福呢!

所以,夏老太太没接张敏递来的话茬。

夏小芹冷脸道:“奶虽然不识字,但写着秘方的纸有多大,上面的字有多少个,她还是能分清楚的。”

张敏闹了个没脸,又道:“你们搬到县城,却让我姥住村里,你们这么做不怕村里人戳你们脊梁骨吗!”

“不怕。”夏修学接话道,“我家搬来县城是为了让我和小芹能好好复习,迎战高考,我奶肯定能理解。”

夏老太太肯定想搬到县城,但大儿子现在还昏迷着,三孙子又在外面潜逃,她必须要替大儿子守着家,不能让他的家散了。

所以,夏老太太没有反驳夏修学的话。

张敏又被噎了一下,对夏老太太更加不耐烦了。

夏老太太的态度令夏修学惊讶,他还以为要费劲掰扯一番呢。

夏修学把商量过后的“孝敬”讲了出来:“奶,以后家里该买的东西我们来买,另外再每个月给您20块钱的零花,您要是身体哪点儿不舒服,我们负责给你看病。”

“20少了,一个月30,先给我三个月的!”

张敏在心底冷笑,一个月30块钱,养活夏国良一家的开销都有了!

她姥一点儿也不糊涂,这是要榨二舅家养大舅家呢!

夏修学拍板道:“我们孝敬奶,奶说30就30,但我们的钱交房租了,一次拿不出3个月的,先给奶这个月的,等月底结了送豆腐的账,我们再把钱给奶送去。”

“好,把钱拿来!”

和夏老太太的分家意外的顺利,离开医院的时候,沈舒还有些不敢相信。

“妈,你的脸真用医生看看吗?”

“没事儿,我回家用毛巾敷一敷就好了。你们赶紧去学校吧,我先带小福回家收拾东西。”

夏小芹把身上的钱数了数,还有106块钱,她留下6块钱,其他的都给了沈舒。

夏小芹兄妹和沈舒分开后,张敏对夏老太太说:“姥,他们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也不知道去看看你大舅!”

夏老太太嘴上说的厉害,神情却是难掩的失落。

张敏撇嘴,夏老太太也不想想,现在沈舒和夏小芹去看夏国良,肯定会被马小梅指着鼻子骂。

人家傻了才去触这个霉头。

“姥,你说我爸妈他们能找到夏为业吗?”

夏家除了留下来照顾人的马小梅和张敏,其他所有人都去找夏为业了。

他们想赶紧找到夏为业,劝夏为业自首,求个从轻发落。

为此,马小梅还特意把四姨李香家里人也拉出去找,单位不批四姨的假,四姨直接旷工了,这样的情谊,在马小梅心里,却当做理所应当。

张敏从李香这事儿上看出马小梅的态度,找夏为业这事儿,他们出力也不会落好。

张敏心里盘算着要想个办法,让他家里人从里面解脱出来。

她一刻都不想在安县呆了,想赶紧回家去!

张敏还真想到了办法,预考的时间定下了5月3号,张敏作为一名要参加高考的学生,有了回去复习这个正当理由。

84年4月10日,阴历三月初十,宜徙居、入屋。

夏小芹搬到了租来的小院儿。

夏国良全家不能请,夏春燕全家今天一早就回商都了,李香因为昨天旷工,今天必须要去上班不能过来,燎锅底的时候,夏小芹家只有赵秘书来做客。

不过,赵秘书不是空着手来的,他骑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里摆了两盆半米高的富贵竹。

赵秘书和夏小芹一起把富贵竹搬下车子,一左一右放到了堂屋门口。

“这是我送的。”赵秘书说罢,又从三轮车的车斗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给夏小芹说,“这是书记送的。”

夏小芹很诧异,郑伟送她乔迁礼?

京城郑家,郑陶然老爷子挂断电话后,让夏小玲把郑兰喊上二楼。

“爸,你找我?”

“后天是廖世清的母亲的六十整寿,你代替郑家去随礼。”

郑兰神情迟疑的问:“要不要把小坤妈妈喊回来?以往都是她来处理这些事情的。”

“不用喊她回来,这个场合最适合出面的是你。”

郑兰不解,她是个外嫁又归家的郑家女儿,郑家需要应酬的场面,实在不该她出面。

“廖世清在给她女儿寻亲家。”郑陶然简单的解释一句。

郑兰瞬间了然。

廖世清的女儿廖静文今年十七岁,郑家只有郑坤和她年纪相仿。

郑家的意思是,他们不相配!

第110章 北上广深

梁叶在医院住了六天,神经电检查的结果终于确定了。

梁叶的病情不适合做手术,只能进行保守的药物治疗。

医生充分了解了梁叶的病情,给梁叶制定了一个疗程的治疗计划。

侯琴拿着一手提袋的药,带着梁叶坐上了回安县的小巴车。

同是这一天,夏小芹到了商都,她要坐下午两点的火车去羊城。

夏小芹趁着中间这个空档去医院看望侯琴和梁叶,结果却扑了个空。

得知她们母女回安县了,夏小芹又往马侯庄的村支书家拨了通电话,请他们给二舅侯庆军带个信,让他们去接一接侯琴母女。

京城廖家寿宴开席的时候,在火车上坐了21个小时的夏小芹到羊城站了。

夏小芹出发前和田卫华通过电话,田卫华强烈要求来接站,并且还给俩人设了个暗号。

夏小芹出站后,面对的是黑压压的接站大军,但田卫华醒目的能用鹤立鸡群来形容。

田卫华的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五官又立体如刀刻般,他本来就高出人群一头,手里又高高举着一个由木板做成的牌子,上面写着夏小芹的名字。

夏小芹被人群推到了田卫华的面前,夏小芹仰着头问:“请问你是田卫华同志吗?”

田卫华低头看向夏小芹,酷酷的吐出两个字:“暗号。”

夏小芹还没说出暗号,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田卫华就酷酷的盯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夏小芹,等夏小芹收敛了情绪,才又问一遍:“暗号。”

“谢川一顿吃几个馒头?”

“八个。”

“噗嗤……”夏小芹又一次笑了出来。

这次,田卫华一起笑了。先前挂在脸上的冰霜全部崩散,洁白整洁的八颗牙齿一起晒太阳。

田卫华略带羞涩的说:“其实吃八个馒头的是我。”

田卫华长得魁梧,但年纪才十七岁,比夏小芹还小了一岁。

夏小芹对羞涩的少年说:“现在到了午饭的时间,咱们找个地方吃饭,顺便让我见识一下你是怎么一顿吃完八个馒头的。”

“行,连长安排让我带嫂子去吃陶居楼,咱们现在就过去!”

嫂子?

夏小芹被田卫华的称呼喊得有点儿窘迫。

田卫华还是至纯的少年心性,不懂夏小芹的情绪变化,他拎起脚边的黑色尼龙手提包,找到他停在火车站广场上的自行车,载着夏小芹去了他说的陶居楼。

虾饺、烧鹅和金牌榴莲酥一定少不了,加了紫天椒、又酸又辣的牛羊杂汤也必须喝一碗。

一顿饭下来,夏小芹不仅尝到了正宗的羊城口味,还见识了田卫华的胃口。

田卫华一边羞涩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虾饺,一笼虾饺有三只,田卫华自己就吃了十二笼。

夏小芹能从陶然居的名气和口味猜出它的菜价,夏小芹没想过让田卫华请吃饭,她麻烦田卫华从鹏城跑到羊城,不请人家吃顿饭怎么过得去。

“卫华,我去个洗手间。”

田卫华忙用羊城话询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儿,然后又对夏小芹重复一遍。

夏小芹去过洗手间后,就去了收钱的柜台。

“你好,我是八桌的客人,我要结账。”

收银员啪啪拨了几下算盘,接着抬起头说:“一共38块零7毛钱。”

夏小芹拿出四张大团结付账。

等夏小芹走后,收银员压着声音和一旁的服务员说闲话:“外省人这么有钱?把咱们的招牌茶点当饭吃!”

“谁知道,看他们穿的也不像有钱人。”

他们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夏小芹还是听到了。

夏小芹笑容不改的回座,田卫华站起来说:“嫂子你等等我,我去付钱。”

“我付过了。”

“啊?”田卫华忙站起来说,“连长给我留了接待嫂子的钱,给了我300块钱呢!”

因为着急,田卫华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先前说闲话的收银员和服务员听到了“连长”和“嫂子”,互相看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你先坐下。”

田卫华发觉到邻桌的客人在看他,赶紧坐下了。

“在外面的时候要少提部队的职务。”

田卫华自觉说错了话,听教训时点头如捣蒜。

夏小芹见状不禁又放缓了声音:“川哥给你的钱你先留着,这顿饭是我请你吃的,麻烦你从鹏城跑过来,不请你吃顿饭我心里过意不去。”

“可是嫂子……”

“你先听我说完。”

田卫华又一次听话的点头。

“来一趟羊城在路上就要耽误两天,我马上要预考,这个月可能只来这一次,所以我想一次多带点儿货回去,下午还要麻烦你带我在羊城市场里逛逛,等吃晚饭的时候,你再用川哥留的钱请我吃饭。”

谢川给的任务是让田卫华用他给的钱,支付夏小芹在羊城的开销,田卫华确定夏小芹不会立马离开,就觉得那300块钱有了花的地方,也就不着急了。

他问:“嫂子你还想做什么生意?”

“我还没想好,你带我到处逛逛吧。”

“哎好,那咱们先把东西放到招待所!”

20个卡式录音机进货价就要3000块钱,带着3000块钱的货,夏小芹肯定不能和其他人挤一个大客房。

田卫华花了20块钱给夏小芹开了一间单人间,又花了五块钱给自己买了一个四人间的床位。

把东西放到单人间之后,田卫华和夏小芹放心的出门了。

田卫华的自行车和村支书家的自行车一样,都是凤凰牌的载重自行车,夏小芹坐在后座,一边欣赏84年的羊城,一边寻找可以利用的商机。

田卫华路过一家服装厂时,夏小芹看到有人在服装厂门口摆摊。

摊子摆的挺大,有桌子还有挂着的横幅,横幅上面印着“桂香日用化工厂热销产品展销”。

夏小芹赶紧让田卫华停车。

夏小芹挤到人群的前头,摆摊的年轻女人正在介绍她的东西。

“同志,这是桂春牌的香粉,在申城卖得可好了,申城的那些官太太们,最喜欢桂春牌香粉的味道!”

80年代,北上广深之中的羊城和鹏城都还在努力的招商引资,只有京城和申城是深入人心的繁华。

年轻女人来自桂春牌的厂家,名叫苏香娣。

桂春牌在扬州遇到了竞争对手,对方一心要吞并他们这个牌子,厂长为了对抗竞争对手,选择在各地下放推销员,并在杂志上投放广告,提高产品的知名度,扩大产品的销路。

苏香娣就是被下放的推销员之一,她出发时立下豪情壮志,决心要拿下羊城的市场,但她到羊城五天了,在市场里没有人愿意批发香粉,她就去转服装厂。

这五天,她转的服装厂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却只卖出去了十三盒香粉。

服装厂的女工们为什么只看不买呢?

她们说羊城热,脸上一出汗擦得香粉就掉了,混着汗难受!

第111章 夏小芹跟人私奔了?

围在香粉摊前都是女同志,田卫华不好一起挤过去,只能扶着自行车站在人群外面等。

田卫华这一等,等了二十分钟。

服装厂的上班时间到了,女工们说散一下子全散了,只有夏小芹和两位阿姨模样的人没走。

苏香娣和其他客人介绍产品的时候,一直有留心观察夏小芹。

夏小芹十八九岁的年纪,正该是爱漂亮的时候。

她和服装厂的女工没有一点儿交集,应该不是服装厂的女工。

几步远的位置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同志一直在等她,可能是她的对象。

苏香娣自认为自己观察的没错,未语先笑,亲切热络的喊道:“小妹妹,你想买什么?我这里有香粉、香珠还有粉饼,小姑娘就要漂漂亮亮的呀,这样才能讨得心上人喜欢。”

夏小芹眨着眼笑道:“姐姐,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听惯了村里人说土话,张口就是扯着嗓子吼,乍一听见苏香娣细软柔美的吴侬软语,夏小芹感觉自己的耳朵受到了净化。

苏香娣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配上她细长的柳叶眉,看起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小妹妹人长得漂亮、小嘴更甜,你想买哪个?姐姐给你算便宜点儿。”

苏香娣和夏小芹说话的时候,本来还在看的俩阿姨都走了,现在只剩下夏小芹还站在摊子前。

夏小芹在这里站了二十分钟,知道苏香娣的香粉卖10块钱一盒,粉饼卖8块,香珠则是7.5一串。

夏小芹从刘美丽那儿知道香粉在申城和商都都卖什么价格,苏香娣如果不是厂家派来的推销员,根本卖不到这个低价。

苏香娣人长得漂亮,嘴也会说、会夸人,但她摆摊的位置选错了。

这个祥林服装厂只是小规模,里面的女工各个穿的朴素,应该是从穷困的村里出来打工的。

女工一个月收入大约30-40块钱左右,厂子里效绩好了,会发点儿补助和奖金,但这些既要生活也要贴补家里。

一盒香粉10块钱,虽然能用三四个月,但10块钱能买多少肉了?

村里说媒订婚的早,女工们不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吸引男人,每天往手上涂个哈利油,保护手不会变的粗糙就足够好了。

夏小芹在这里站了二十分钟,苏香娣只卖出去了2盒香粉,一串香珠。

“姐姐,你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货?比如桂花油?香膏?”

“这些都有,不过我没带,在招待所里放着。你要是想买,可以跟我去拿,也可以明天再来找我。”

苏香娣孤身一人摆摊,摊子上摆的东西都是她用尼龙包背来的。

苏香娣每次能带的东西有限,桂花油和香膏这种从到了羊城就没卖出去一件的东西,她索性放在招待所里了。

“桂花油和香膏是什么价格?”

“桂花油8块一瓶,有100克,香膏5块一盒,盒子像香粉这么大。”

夏小芹又问:“如果我要的多,价格还能便宜吗?”

苏香娣来羊城五天了,还是第一次听人问要的多有没有便宜。

苏香娣想象不出夏小芹的购买力有多高,她说:“如果你要全套产品,每样我再让利3毛。我的东西都是厂家直.销,你在哪儿都买不到这么便宜的货。”

这些货的价格确实很低,但夏小芹要进货、要赚钱,肯定想再压一压价格。

“有批发价吗?”

苏香娣很诧异,她来羊城之后就在批发市场里呆了两天,问她批发价的只有两三人,拿货的一个都没有。

夏小芹问的诚恳,苏香娣看她不像是问着玩的,便说:“你要批发多少?单品超过十件,能再降5毛钱。”

苏香娣因为走不出去货,已经把卖价降到最低了,再降5毛,就是苏香娣的出厂价。

苏香娣开价很诚恳,夏小芹便不再还价:“我要10盒香粉、5串香珠、5瓶桂花油,这些一共多少钱?还有,你能开销售单吗?我要确定东西是真品。”

做生意要勇于尝试,夏小芹手上有本钱,她需要从各行里挑出一个适合自己的,第一次拿货,她不敢拿太多。

20件东西在苏香娣眼里已经是大单生意了,她满是欣喜的说:“东西肯定是真品,我能给你开盖厂章的销售单!”

桂香牌的厂长销售思想很前卫,苏香娣来开拓市场的时候,厂里把进货手续都准备齐全了,只要在苏香娣这里进货签约,以后就是桂香牌正规的销售商。

“那麻烦姐姐带我们去招待所拿货吧。”

“行!我现在就收摊!”

苏香娣忙着收摊的时候,夏小芹在跟田卫华讲她为什么要买香粉。

夏小芹正说着呢,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

夏小芹转过身,看到一张和夏为业有着五分相似的脸。

“夏小芹!真是你!”夏立庆快跑两步冲到夏小芹的面前,伸手就想拉夏小芹的胳膊。

田卫华怒了,当他是死的啊!

田卫华比夏立庆高了两头,他抬手就把夏立庆拎了起来!

也不知道夏立庆的的确良褂子咋就这么不结实,夏立庆的脚刚离地,他的衣领子就和衣服分家了。

衣领子用的是双层布料,田卫华拽了拽发现挺结实,就准备用来当绳索捆夏立庆的手。

夏立庆在田卫华手里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只剩下大喊大叫了:“这是我大姨的厂子,你们敢在我大姨厂门口打我,我马上就要我大姨带人出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夏小芹瞄一眼路对面的“祥林服装厂”,门口看门的老头正朝这边张望呢。

夏小芹让田卫华松手:“我认识他。”

夏立庆终于自由了,但有田卫华这个小护卫在,他不敢轻易动手,只敢耍嘴皮子:“夏小芹!你太不要脸了,竟然跟人私奔!”

夏小芹拉住想要揍人的田卫华,问夏立庆:“我跟谁私奔了?你又咋知道的?”

“村里人都知道,你发誓不外嫁,现在你跑羊城来了,不是跟人私奔是啥!”

“我家已经把秘方还给我奶了,我以前立的誓自然不作数了。”

这是夏小芹爽快把秘方还给夏家的原因之一,秘方她都不要了,凭啥还要求她不能外嫁,必须找倒插门?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来倒插门,夏小芹也不介意。

夏立庆被夏小芹说懵了:“你啥时候把秘方还回去的?我咋没听到信儿?”

第112章 做生意之道

夏小芹瞥见四五个人从祥林服装厂朝这边走,顿时把声音提高了一些:“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夏为业现在是逃犯,公安正在到处找他。”

“夏小芹你胡说!我二哥是回家结婚的!”

“我有没有胡说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就知道了,我先提醒你一句,包庇逃犯是犯罪,夏为业要是来找你了,你最好把他送去公安局,不然你俩就要作伴去坐牢了。”

“你是个胡说八道的神经病!”

夏立庆想甩夏小芹巴掌,胳膊还没扬起来呢,就被田卫华推得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祥林服装厂的副厂长马小兰带着人到近前了。

“大姨!”夏立庆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夏小芹和田卫华开始告状,“夏小芹不但打我,还说我哥是逃犯!大姨你快把她抓起来,我要把她和她的奸夫带回村里,让我奶奶好好修理修理他们!”

马小兰的眉头皱的能夹根筷子,她沉着脸把夏小芹和田卫华扫了一遍又一遍,就连一旁呆若木鸡的苏香娣都被她审视了两遍。

“大姨!”夏立庆没等来马小兰的撑腰,很不高兴的催促她道。

马小兰不耐烦的甩给夏立庆一个眼刀:“她说的没错。”

“啥?!”夏立庆又一次懵了!

“你妈昨天打电话过来了,我今天不让你来厂里,就是因为这个。你跑来厂里做什么?是不是非要全厂都知道你哥成逃犯了你心里才舒服?!我看你也别在这儿了,回安县吧!”

夏立庆脑袋发懵、双腿发软,他结结巴巴问:“二哥、二哥、二哥他咋成逃犯了?他他他他干啥了?”

干啥了?

马小兰羞于开口!

她早就看出夏为业精.虫上脑,赶紧把他打发回去结婚,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档子事儿!

昨天二妹马小梅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埋怨,怪她不该让夏为业回去,不然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马小兰真是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气死在电话机旁!

“我等会就去火车站给你买票!”马小兰说罢就转身走。

夏立庆一听要赶他回去,哪还有和夏小芹争辩的心思,衣服领子也不要了,赶紧追着马小兰走了。

没有夏立庆搅局,苏香娣又把东西收拾好了,夏小芹便说:“苏姐,咱们走吧。”

苏香娣点点头,她只管卖货,夏小芹的家事虽然复杂,但和她没关系!

苏香娣开拓市场艰难,但她带着货,住招待所必须是单间,虽然这家招待所破旧,一晚只要13块钱,但苏香娣这五天还没把房费挣回来呢。

夏小芹见到桂花油后,爽快的签了进货合同。

出发来羊城时,夏小芹从银行取了700块钱现金,本来准备给三姨侯琴留点儿,结果侯琴和小叶已经出院了,这些钱夏小芹全带在了身上。

从苏香娣这里批发桂香牌化妆品夏小芹花了147.5毛钱,双方货款两清,又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苏香娣知道夏小芹是拿回豫南省卖后,提醒她道:“我们厂在豫南省有销售商,你不来羊城的时候可以去找销售商拿货,不过价格可能没这么低。”

苏香娣并不要求夏小芹非要在她这里进货,80年代还不讲究什么地区保护和串货,大家都为一个厂子出力,苏香娣认为这是互相帮助。

“我就喜欢和苏姐打交道,以后进货肯定还找苏姐你。”

苏香娣也喜欢夏小芹这个小甜嘴和爽利的买货方式,她笑:“你想找我了就往我们厂里打电话,他们能联系上我。”

告别苏香娣后,夏小芹又让田卫华帮忙把东西送回招待所。

田卫华问:“嫂子,她都卖不掉的货,你拿回豫南能卖掉吗?”

夏小芹神秘的笑笑:“只要找对客户,就没有卖不掉的货。”

田卫华不太懂的挠头,不过嫂子说能卖掉就能卖掉吧。

田卫华又问:“那我们还去逛市场吗?”

“去啊,你先带我去批发小东西的市场,我要找到精巧的香囊装香珠。”

田卫华不解:“香珠不是一串一串带手上的吗?为啥还要装起来?”

“因为包装过后的香珠可以卖的更贵!”

田卫华见到夏小芹挑的香囊才明白,什么叫做包装。

香珠一串共有十八粒,夏小芹把它们拆开,分别装进了大小不一的香囊内,分为了一粒装、两粒装和三粒装。

这个香囊是他们串遍万民市场才挑到的绣花系带香囊,夏小芹还在那家店里买了五个纯铜的香囊。

一个纯铜香囊就要3块钱,顶半串香珠了,田卫华替夏小芹发愁,这样能卖出去吗?

夏小芹不发愁,第二天,她斗志昂扬的和田卫华去了羊城最大的批发市场——世行批发市场。

世行批发市场是综合批发市场,夏小芹和田卫华整个上午都泡在里面逛,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夏小芹已经累得腿酸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小芹连吃了三份肠粉,总算找回了一点儿力气。

“嫂子,你找到合适的货源了吗?”

夏小芹逛了一上午,全是只问不买,她是下午六点的火车,田卫华开始替夏小芹着急了。

“找到了,吃完饭我们去买个手拖车,然后去拿货。”

“好的!”

田卫华高兴地把碗里的汤喝干净,带着夏小芹去买手拖车。

手拖车的构架很简单,现在用铁架子手拖车的还少,夏小芹花6块钱买了个木架手拖车。

有了手拖车,夏小芹直奔批发墨镜的摊位。

上午她试过几个墨镜,还在不同的摊位询问了价格,最终敲定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摊位。

“老板你好,这个款式的男士墨镜我要十个,另外再要五个女式墨镜。”

付了墨镜的钱,夏小芹又直奔卖文具的摊位。

古典香木的钢笔9块钱一支,夏小芹要了20支,老英雄新品彩漆冰花高级铱金笔25块钱一支,夏小芹要了5支,最便宜的金色笔帽钢笔只要4毛钱一支,夏小芹要了50支。

买完钢笔,夏小芹又跑到卖包装盒的摊位,给彩漆冰花高级铱金笔配了5个雅致的盒子。

接着,夏小芹去了批发服装的区域。

田卫华以为夏小芹要批发衣服,结果夏小芹却只买了七件便宜的薄褂和一条连盘扣都做的无比精致的旗袍。

最后,夏小芹和田卫华来到了电器区域。

来这里逛的人最多,下手买的却少。

田卫华是本地口音,还能说一些买水货的行话,夏小芹不费力气的就买到了60盒磁带。

这60盒磁带里,有50盒是英语磁带,10盒歌曲磁带。

在田卫华看来,夏小芹进的货太杂,但夏小芹是有针对目标的。

香粉和桂花油,她瞄上的客户是已婚的少妇和家里宽裕的中年妇女。

给自己买了香粉和桂花油,那夏天快到了,丈夫骑自行车或者摩托车的时候太阳多刺眼啊,送给丈夫一副墨镜是不是很贴心?

羊城的最新款呢,UV Protection400,对眼睛的保护是百分百的!

听不懂什么叫 UV Protection?

隔绝紫外线啦,紫外线最伤眼睛了,不好好隔绝,以后会瞎的!

卡式录音机、磁带和钢笔夏小芹瞄准的是马上要参加高考的莘莘学子。

这个时期大部分学得都是哑巴英语,有些学校的英语老师自己发音都不准。

预考马上就要来了,要不要临时抱佛脚啊?

高考竞争多激烈啊,多考一分,打倒千人。

花在教育上的钱哪能叫花,这叫投资!

不过,田卫华没做过生意,涉世也不深,这些他都不懂。

第113章 开张第一炮

夏小芹拉着沉甸甸的货登上了返程的火车,临走时她塞给田卫华一副男士墨镜,让他骑自行车的时候戴着,省的阳光刺眼。

夏小芹不太了解田卫华的家庭,谢川的电报里只说田卫华是他的朋友,夏小芹送礼也不知道该怎么送才好,只能以后再补情分。

夏小芹回程买的是硬座,这趟火车下午六点出发,第二天下午一点半到商都,比她来的时候快三个小时。

夏小芹带的货价值近4000,夜里在火车上她困了也只敢小眯一会儿,生怕睡熟了有人把货偷走。

火车到站后,夏小芹才敢松一口气,拖着手拖车去招待所。

夏小芹在火车上加起来睡得没有2个小时,到招待所后,她先闷头睡了一觉,睡足两个小时,又洗个澡去楼下吃了碗烩面,夏小芹才感觉自己回魂了。

夏小芹没敢多休息,她去商都的百货商场和各种杂货店转了一圈,确定产品价格以后,又赶紧回招待所拿货。

五点半是各单位开始下班的时间,夏小芹提着黑色的尼龙手提包出门了。

今天是星期五,是这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夏小芹拖着手推车到了中原路上的市直机关家属院。

市直机关家属院的西面是绿城广场,路对面有碧沙岗公园、机械所家属院和核五院家属院。

再多走几步,还有商都市第十九中学和其他家属院。

对夏小芹来说,这是她的宝地。

摆摊的位置挑好了,架势也要搭起来。

别人来看东西,不能让人家蹲在地上看吧?

家属院的胡同口有家卖杂货的小店子,夏小芹在里面买了一个印着国花牡丹的桌布、一面圆镜子,又花5毛钱租了老板的圆木桌和方凳,把新桌布铺上,遮住了圆木桌上的油污脏灰。

夏小芹把香粉、桂花油、香囊、墨镜和带着精美盒子的彩漆冰花高级铱金笔摆上,夏小芹的摊子成型的时候,要回家做饭的上班党回来了。

迎面走来的有四五人,夏小芹一眼就认定这位烫着头发、衣着得体的中年妇女是她的潜在客户。

“扬州第一的桂香牌香粉和桂花油到货咯,羊城最新款的墨镜也有。姐,你头发烫的真好看,但你有没有感觉耳边的碎发有点儿乱?要不要试试我的桂花油?保准你一抹,那些不听话的头发全都服服帖帖的!”

徐秋凤被夏小芹的叫喊声绊住了脚步,她的头发是上个月新烫的,烫好的那个星期感觉还不错,但没过几天成卷的头发就开始散了。

徐秋凤去找老板娘,老板娘说她发质硬,不好定型,又上药水给她免费烫了一遍,结果定型是定好了,却把她的头发烫焦了。

烫焦了也不能全剪了啊,她是贴着头皮烫的大卷,全剪了成光头了她怎么见人?!

发廊的老板娘赔了她烫头发的钱,又赔了她两瓶头油,让她暂且抹着,但徐秋凤这都快抹一个月了,发质一点儿也没变好,反而越洗越毛躁!

夏小芹夸她头发烫的好看,这点是没错的,徐秋凤是标准的国字脸,烫成大卷的头发披散着的时候,把她的大脸遮了一半,就连丈夫都说烫成这样好看。

但头发毛躁更是真的,她一天不抹两次头油,头发就跟炸毛鸡似的,整一个疯婆子模样!

徐秋凤一个副主任,总不能因为头发没烫好去发廊闹吧?只能把这个闹心的闷亏咽下去。

“姐,你要不着急回家做饭就试试我这个桂花油,效果要是不好我亲自给您把头洗干净。”

徐秋凤的丈夫今天要加班,儿子又和同学去嵩山县采风了,今天不回来。

徐秋凤一个人还做什么饭?

她在单位吃了饭才回来的。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看电视,好像试试也没关系?

徐秋凤笑了:“你的桂花油要是能把我的头发捋服帖了,我就买你两瓶。”

夏小芹听罢,毫不犹豫的打开一瓶全新的桂花油,从里面倒了几滴出来。

桂花油的香气馥郁芬芳,涂到头发上后,瞬间便将残留在头发上的药水味给遮盖了。

徐秋凤嗅了嗅鼻子,确定真的闻不到难闻刺鼻的药水味了,她瞬间喜欢上了这瓶桂花油。

夏小芹抓头发的手法略显笨拙,但她有耐心,更有后世的审美。

徐秋凤每次给头发上头油的时候心里都充满着烦躁,真论起来,比夏小芹还不如。

“姐,你看看好不好看。”夏小芹举着那面新买的圆镜,让徐秋凤验收成果。

徐秋凤很讶异,抹过桂花油的烫发瞬间变得光泽顺滑,她用手轻轻的提起一缕头发,再放下来的时候,头发很有弹性的抖了几下,发丝却没有散开。

徐秋凤满意极了!这就是她最迫切需要的头油啊!

夏小芹继续道:“桂香牌的桂花油和香粉都是厂家最热销的顶梁柱,能生产桂花油和香粉的厂子好几家,但申城人最喜欢的就是桂香牌。”

徐秋凤对着圆镜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满意极了。

她指着桌上的纸盒香粉问:“你说的香粉是这个?”

“是嘞,姐要试一试吗?也是免费的。”

徐秋凤见夏小芹又要新开一盒香粉,便问:“我要是试了不买,这开了封的东西你还能卖给第二个人吗?不能卖岂不是亏本了?”

“这些精细的东西,开了封怎么能卖第二个人呢。我开封的东西以后就当试用装,有客人想知道产品效果,我就给她试试。”

“这么看我是你的第一个客人?”徐秋凤把夏小芹打量一遍,“以前没见过你,你是第一次在这里摆摊吧?你卖的东西是真的吗?能让人放心用吗?”

“姐,我是桂香牌正规的销售商,签过合同的那种。”

“合同呢?”徐秋凤审视着夏小芹问道。

夏小芹还真把合同带身上了,苏香娣说商都有桂香牌的经销商,夏小芹怕被对方指责抢生意卖假货,更怕给她安一个投机倒把的名头。

如果夏小芹跑到桂香牌厂家,说她进货20件,让人家给她开经销合同,厂家肯定把她推给当地的经销商。

但谁让夏小芹运气好,碰到了滞销的苏香娣呢。

苏香娣和夏小芹签的合同上盖着桂香化工厂的红章,徐秋凤这下放心了。

她好整以暇的拢了拢头发,说:“你给我试试香粉。”

夏小芹顿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的!”

徐秋凤的丈夫是局长,她自己是副主任,儿子在上大学,家里条件是顶呱呱的好。

徐秋凤日子过得滋润,平时很注意保养,也懂得赶时髦,烫头才时兴多久?

整个单位也就她和另外一个刚结婚的同事烫了。

香粉扑到脸上,徐秋凤先是感觉凉滋滋的,接着照镜子发现,她的皮肤变白皙了,积累了一天的油光不见了,毛孔也被香粉填均匀遮盖住了,雾面效果柔和了她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这东西这么好用?

怎么以前没发现过呢!

“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叫我徐姨吧,这两样东西多少钱?香粉我要一盒,桂花油要两瓶!”

“徐姨您看起来比我妈还年轻呢,您儿子肯定还在上高中吧?我上高三,他高几啦?”

提到儿子,徐秋凤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我肯定比你妈年纪大,你还没高考,我儿子已经在商都大学读大二了!”

夏小芹还以为能卖出去一台卡式录音机呢,原来人家都读大二了。

第114章 预考的百分之五十

“徐姨是我第一个顾客,我给您算便宜点儿。香粉百货商店里卖25块钱,我给您算19块钱,桂花油18一瓶,这个价格您千万别跟其他人说,旁人我都要卖20一瓶的。”

徐秋凤和丈夫算上七七八八的收入,一个月有两三百进账,她并不在乎便宜的这一两块钱,但夏小芹说话让人听着心里熨帖,徐秋凤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好。

她指了指圆木桌上的墨镜,问:“你还卖这个?”

“夏天马上到了,紫外线对皮肤和眼睛的损伤可大了,您想想,迎着太阳骑车子的时候阳光多刺眼呀,有副墨镜能保护眼睛呢!”

“带这个就保护眼睛了?”徐秋凤将信将疑。

夏小芹立即把墨镜遮挡紫外线的原理跟徐秋凤说一遍,见徐秋凤听得云里雾里的,便换了个直白的说法:“白内障您知道吧?这个就和眼睛长时间受到紫外线照射有关。”

白内障徐秋凤再清楚不过,她妈妈就有白内障,78岁的高龄做手术有风险,不做手术又看不清楚东西,天天要眯着眼找人找东西。

徐秋凤想到儿子要经常在外面采风,可不是经常被太阳晒?

徐秋凤立即道:“给我拿一副。”

徐秋凤这种不问价就买的豪气,让夏小芹更深刻的体会到80年代的贫富差异。

80年代就有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但在安县那个到商都都要坐6个小时车的小县城,连万元户都很少。

男式墨镜夏小芹定价20块钱一副,徐秋凤付钱时好奇的问:“你东西怎么都是20块钱左右?没有以次充好的东西吧?”

“徐姨,我要是以次充好,您只管去学校告我状。并且,我也有便宜的东西呀。”

这个时候,夏小芹再不推销香囊就傻了。

夏小芹拿起绣花小香囊说:“这种绣花香囊1块钱一个,还有这种精巧别致的纯铜香囊,5块钱一个。香囊可以放在衣柜里当熏香,也可以佩戴在身上遮掩体味、提高个人魅力,简直是居家必备。”

有其他人路过,闻到了夏小芹手中香囊的气味儿,被香味儿吸引的停下了脚步,来到摊子前指着纯铜的香囊问道:“这是什么香味儿?闻起来真舒服。”

“这是薰衣草香,有凝神静心的作用。平时要是睡不好,可以挂一个在床头,能助眠呢!”

现在还不像后世,懂生活的女人都有瓶香水放抽屉里,80年代用香水的极少,懂香的更少。

夏小芹根据她在《大众电影》杂志上做的功课,给越来越多被香味儿勾引来的人做功课。

女人的购买欲冒出来之后,完全是看到什么都觉得自己有需求。

夏小芹的五种香味儿的香囊头一个被买完,香粉搭配着卖出去了两盒,女式墨镜卖出去了一副。

夏小芹收摊的时候,还有人问她明天还来不来,带不带香囊了。

夏小芹只进了五串香珠,拆成了32个香囊,今天卖出去十个香囊,其他的都在招待所里放着。

第一天的开张非常顺利,夏小芹借着家属院大门口的昏暗灯泡收摊,提着黑色尼龙包回到了招待所。

夏小芹记过账后便洗洗睡了,因为累和开心,夏小芹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夏小芹吃过早饭就带着20根香木钢笔出门了。

她先前和谢川一起逛富民市场的时候,在市场里见过卖雕像的摊主,她拿着香木钢笔找到那位摊主,举着钢笔问道:“师傅,你能在这上面刻字吗?”

“可以。”对不识字的雕刻师傅来说,刻字比雕花要难,他说,“你想刻什么字?我按字收费,一个字2分钱。”

夏小芹把二十支钢笔分成两排:“这十支刻金榜题名,这十支刻信心是成功的一半!”

“行,你把字写出来,我半个小时能刻完。”

雕刻师傅因为不熟练这些字,他特意在一根烂板凳腿上试了一遍才往钢笔上刻。

约莫二十五分钟过去,二十根钢笔就刻完了。

师傅的手艺极好,除了第一根刻的还不熟练有点儿走形,其他的都非常精美,给钢笔添了灵气。

夏小芹爽快的把钱付了,又在富民市场里找到卖绣花香囊的店子,用比羊城高一倍的价格,买了二十个香囊。

装有一粒香珠的香囊卖的最好,夏小芹决定把其他多粒的香囊都拆开来卖。

今天是周六,商都市第十九中学下午三点就会放学,拼命学习了一周的学生终于能休息一天半的时间,在周日的时候返校上晚自习。

夏小芹两点半的时候带着卡式录音机、磁带、钢笔和香囊来到了校门口,今天是周六,单位不上班,来接学生的家长有比夏小芹到的还早的。

校门口有卖文具的店子,夏小芹照旧用5毛钱租来一张桌子,把昨天的桌布铺上去,接着把今天要卖的货摆上了。

有家长瞥见夏小芹在学校门口摆摊,扫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夏小芹不疾不徐的把一盒英语磁带放进卡式录音机,约莫过了两三秒钟,就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了。

“高中英语听力测试,第一节:听以下5段对话,并选出最佳选项,每题只读一遍:hat does the oman think of cloning?”

卡式录音机的声音不算大,很多人用的时候都会配上耳机使用,但英语对话从里面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更有想听仔细的,直接凑到了夏小芹的摊位前。

“hat do they hope to do?”

卡式录音机继续播放英语磁带,有位最早挤过来的瘦高个阿姨问夏小芹道:“妮子,你卖的这是英语磁带?是真的不?你能听懂吗?”

“阿姨,我也是高三的学生,当然能听懂了。不过我不是卖英语磁带的,我卖的是卡式录音机,磁带是拿来送的!”

“送我一盒,我家里有学生!”

“阿姨,买我的录音机我才送,录音机195块钱一台,我会送两盒英语磁带,一盒英语歌磁带。这样不想用枯燥方式学习的时候,还能用英语歌来缓解。”

瘦高个阿姨立即把脸拉下来了,斜楞着眼瞥着夏小芹说:“百货商店才卖225一台,你这没便宜多少,质量也不知道能不能跟百货商店比。”

夏小芹保持微笑不变:“阿姨,我的机子也是松洋牌的,大家都是一个厂出的,质量没有差异,百货商店比我卖的高,因为他们营销成本高,我摆摊卖225,您肯定一听就走。我自降了价格,但东西还是高质量的东西,并且我还送磁带呢,您买我的肯定是赚的。”

瘦高个阿姨去百货商店问过价格,肯定有买的心思,不然不会和夏小芹掰扯。

夏小芹见她没有立即反驳自己,接着又说:“预考马上就到了,英语一门要占100分呢,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台录音机可不止帮您家孩子提高一分,但只要提高一分就能打到多少人?”

“83年有167万人参加高考,只录取了39万人。但这167万人是从预考里脱颖而出的50%。如果成绩下来时,分数只差那么一两分就能当上大学生,那时候用钱可买不来分!”

第115章 夏立庆的恨

夏小芹在商都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马小梅家里正水深火热着。

马小兰说把人送回来,当天下午就给夏立庆买了火车票。

马小兰决心下的坚定,遣送费给的高,1000块钱遣送费让夏立庆无话可说,老实的背着行囊回来了。

可马小梅不满足啊,以前兄弟俩都在大姐马小兰那儿的时候,兄弟俩连钱带东西一年能往家里扒拉两三千块钱,现在1000块钱就想把人打发了?

夏国良在医院住了两天才醒,医药费花了400多,夏老太太住院打营养针又去了好几十。

医生还说夏国良的脑袋震荡了?里面剩的还有血?

马小梅听不懂医生叽里呱啦的术语,只知道夏国良的脑袋出问题了,以后得小心仔细点儿,不然一个血崩就要动手术,到时候就不是几百块钱的问题。

马萍家里他们也赔了医药费,马萍做手术、输血外加营养费啥的,马小梅一共付了1200块钱,总算压住他们不闹事儿了。

马小梅翻了翻家里的存款,加上夏立庆拿回来的这1000块钱,家里一共还剩2100块钱,马小梅有点儿慌神。

万一夏国良哪天突然倒下了要做手术,那家里岂不是揭不开锅了?

马小梅想让夏立庆再回羊城的祥林服装厂。

马小梅在村支书家里往羊城打了几个电话,都是病恹恹的大姐夫接的,马小梅看出大姐是铁了心的要和她家断干净,心里又恼又怒,又给夏小芹记了一笔。

夏立庆也觉得,如果不是夏小芹突然出现在服装厂门口,他大姨也不会赶他回来。

夏立庆在床上辗转想了一夜,把自己气的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他和夏丹红一起,气冲冲的跑到县城找夏小芹的麻烦。

夏小芹搬家的时候他们都没去,现在只知道夏小芹住在县城,但具体是哪条街哪个胡同没人知道。

家里接连的变故让夏丹红学会了用脑子想事情,她给夏立庆出主意道:“二婶每天都要去送豆腐,咱们在安县饭店守着她!”

“小妹你太聪明了!”夏立庆比着大拇指说道。

夏丹红和夏立庆还真把沈舒守到了,他们跟着沈舒到了人民路和新华路交叉口的十字街,亲眼看着沈舒拐进了一条胡同内。

跟进胡同里就太明显了,他们兄妹俩人等空心楼板发出的“嘎达”声停了才敢探出头去看。

这一看,正和等他们冒头的沈舒对上眼。

夏丹红和夏立庆顿时变得局促起来。

沈舒站在大门口说道:“你们都跟到家门口了,进来喝口水吧。”

夏立庆推一把夏丹红,让夏丹红挡在前面说话。

夏丹红不满的回瞪一眼三哥,对沈舒说:“我不喝你家的水,你让夏小芹出来,我们是来找她的!”

“小芹不在家。”

夏立庆闻言顿时双眼放光,勇气也找回来了,他声音拔高的喊道:“你别藏着掖着了,夏小芹跟人私奔跑到羊城去了,她姘头长什么样、叫什么我都知道!”

“夏立庆你别胡说八道,小芹是去进货了!”沈舒怒不可遏的训斥夏立庆道。

“屁的进货,我昨天就到家了,夏小芹她人呢?进货能出去三四天?哄鬼去吧!我妈说的一点儿没错,就你这样的破鞋,能教出好闺女才怪!”

夏立庆和沈舒是站在胡同里讲话的,因为沈舒是刚搬来的,老住户本来就额外关注她一些,夏立庆的骂声高,一会儿私奔、一会儿破鞋的,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沈舒举着扫院子的竹丝大笤帚追着人拍的时候,他们本来想出来看看热闹,但邻里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怕以后碰面尴尬,只能躲在大门缝里瞄。

不得不说,县城人注重面子还是有好处的。

要是还在夏家村,沈舒拿着竹丝大笤帚追着侄子、侄女拍打,早就被看笑话的围起来了。

夏立庆和夏丹红被沈舒一直追到了十字街的大路上,因为太狼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夏丹红艳红的确良褂子被竹丝大笤帚挂了一道口子,夏立庆要倒霉些,因为跑得慢,被竹丝大笤帚实打实的拍了一下,脸上和脖子上都被竹丝刮出了血痕。

夏立庆和夏丹红是来撒气的,结果气没撒出去,又被沈舒追着拍打一番,俩人还都挂了彩,他们本来只有八分气,现在已经溢成十二分了。

“三哥,我咽不下这口气!”

夏立庆的脖子和脸火辣辣的疼,心里憋得火更是烧心的难受。

“我想个办法教训教训他们!”

夏丹红心中顿时一惊,她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拽着夏立庆说:“你千万别犯法啊,夏为业已经让咱家在村里抬不起头了,你再进去了咱家就真完了!”

夏丹红已经不喊夏为业“二哥”了,她不想要一个逃犯二哥,更别说他还犯了强奸罪!

夏立庆神情阴冷的瞥一眼糊在墙上的通缉令,闷声道:“我不会被人发现的。”

“你要是再犯法,大哥会揍死你的!”夏丹红想到大哥夏江就打哆嗦。

大哥发火的时候真凶啊,妈妈和奶奶都怕他!

“知道了!你先回家吧!”

夏丹红将信将疑的回家了。

夏丹红走到家的时候,累得双腿跟灌铅了似得。

她一进院就赶紧问:“妈,做午饭了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养头猪都能卖钱,你个死妮子就知道在外面野,一上午跑的不见人!”

马小梅叫骂着从厨房里走出来,而她身后,是拎着一张烂桌子的夏江。

这张桌子的桌面是夏江发火时一拳打透的,夏江发完火就去加班了,现在回来了,他又要负责修桌子。

夏丹红看到桌子就想起夏江发火的模样,她心虚的低下了头,想要赶紧钻自己屋里。

夏江喊住了她:“你跟夏立庆去哪儿了?”

“去马侯庄了!”夏丹红张嘴就是谎话。

马小梅现在最不能听见的就是她娘家马侯庄,她抬手就朝夏丹红头上拍一巴掌,咬牙切齿的问:“你们不是说去县城找夏小芹吗!去马侯庄干什么!”

夏江的神情顿时变得警惕起来,他丢掉手中的桌子,拉住要跑的夏丹红问:“你们到底去哪儿了?夏立庆怎么没有回来?”

夏丹红现在很懂夏江为什么总嫌自己妈蠢了,她是真的蠢啊!

夏丹红不敢骗发怒的夏江,她老老实实的说:“我们去县城了。但是!我们不但没有找到夏小芹,还被沈舒打了,你看我的褂子,我才穿三次,被沈舒给弄烂了!”

“二婶为啥打你?你和夏立庆干啥了?夏立庆现在人呢?!”

夏江每问出一个问题,手上的力气就增大几分,三个问题问出,夏丹红觉得自己的右胳膊要被夏江捏断了。

夏丹红疼的嗷嗷直叫,直接把夏立庆出卖了:“三哥说要教训教训他们,让我先回来了!”

夏江立即推起自行车就朝县城赶。

“吃了饭再去啊!”马小梅朝夏江喊。

夏丹红捂着发疼的手臂嘟囔道:“这么紧张干嘛,沈舒打人的时候,三哥只敢怂着躲我后面,他能干啥啊。”

第116章 夏江这一跪

夏丹红低估了怂包反击时的凶狠程度,夏立庆心里盘旋着啥?

被大姨赶回来的憋屈、二哥成逃犯的郁闷、妈妈马小梅的数落和被沈舒追着打的丢脸……

酒壮怂人胆,夏立庆在杂货店里买了一瓶浓香52°的酒,闷了半瓶之后,摇晃着身子找到了安县唯一的加油站。

“给我灌一壶汽油!”

“油票拿出来。”

“没有!”夏立庆翻着眼说,“老子给你钱,你给我灌一壶!”

没有油票也没有车,加油站的人不敢把汽油卖给夏立庆,喊出来俩人把喝的晕熏熏的夏立庆赶走了。

夏立庆被推到大马路上,加油站的人多,夏立庆只敢远远地朝加油站扔一个酒瓶子,连多靠近一步都不敢。

夏立庆在大马路上晃荡着走,身后忽然传来了“嗡隆隆”的摩托车声音。

摩托车擦着夏立庆过去,把夏立庆逼得差点儿掉进路沟里。

夏立庆站在原地大骂了几声,他看见骑摩托车的车主下车了,又怂的拔腿就跑。

夏立庆拐进一条胡同里等了几分钟,发现没人追上来,胆子顿时又大了。

夏立庆在胡同口探头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摩托车车主把车停在一家平房门口,四周都没有人,平房的大门也是关着的。

夏立庆在胡同里捡一个酱油瓶子,轻声轻脚的摸到了摩托车跟前。

夏立庆的大姨家也有一台摩托车,他骑过两次,都是被大姨喊去给摩托车加油,夏立庆摸到摩托车的油管,猛地一拽,把油管拽开塞进了酱油瓶子里。

等放满了一瓶子,夏立庆也没把油管插回去,报复性的要把汽油放干净。

夏立庆觉得只拿汽油还不够,他又去杂货店买了一挂鞭炮和洋火柴,带着这三样摸回了夏小芹家在的胡同。

此时正是中午,家家都在吃饭,胡同里既没人乘凉,也没人路过,夏立庆觉得是下手的大好时候。

夏立庆先把酱油瓶子甩到夏小芹家的屋顶上,接着又把鞭炮点燃,刚要像扔酱油瓶一样把鞭炮扔过去,胡同口就传来了夏江的声音。

“夏立庆!你放下!!”

醉醺醺的夏立庆本来就反应迟钝,夏江的惊叫又把他吓个不轻,这一吓,夏立庆手里的鞭炮没甩出去,也忘记丢了,直接在他手上炸开了。

“噼里啪啦……”

80年代盘成一盘的鞭炮还没有用阻燃红纸裹着,火花一溅开,整盘鞭炮都开花了。

夏立庆是用右手抓着鞭炮的,鞭炮“轰”的一下炸开的时候,夏立庆右手的食指顿时炸飞了,夏立庆又痛又害怕,当下一边在原地蹦蹦跳跳,一边捂着手大吼。

酱油瓶子落在夏小芹家屋顶的时候,沈舒听见了动静,她从堂屋里出来,差点儿被从屋顶滑下来的酱油瓶子砸到。

酱油瓶子落在砖地上摔烂了,沈舒闻到汽油的味道,顿时惊了一跳,赶紧让夏修学抱着夏小福从屋里出来。

接着,沈舒又听到了夏江的惊呼,她跑去开大门,正看见夏立庆手指头被炸飞的那一幕。

纵是沈舒的人生经历过不少波折,还是被血肉纷飞的场面吓了一跳。

“快!快去医院!”沈舒朝夏江喊道。

“等等!”夏修学滑着轮椅抱着夏小福过来,盯着夏立庆问道,“这个汽油瓶子是不是你扔的?”

鞭炮“轰隆隆”的炸完了,胡同里听见动静的都探着头出来看。

夏修学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夏立庆捂着手就想跑,夏江长腿一伸,直接把他绊倒在地,接着,一个擒拿手就把他制服了。

“哥!哥哥哥!!你是我哥!!”夏立庆大叫。

“蓄意放火最少要判三年,你还不赶紧给二婶道歉!”夏江将夏立庆的手朝下压,朝夏立庆命令道。

“我我我我道歉……”

夏立庆被抓现场,一听要坐牢,怂的根本不敢反驳。

夏江松开夏立庆,说:“给二婶跪下!”

“啥?!!”夏立庆伸手指沈舒,手一伸出去他才发现自己的食指不见了。夏立庆顿时哭叫起来,“哥!我手要疼死了,哥!!我手指头不见了!!”

夏江的嘴抿成一条线,他按住夏立庆的肩膀,神情坚定的说:“你好好跟二婶认错,只要二婶原谅你,我就带你去医院把手指头接上去。”

夏立庆不想变残废,他“扑通”一下跪到鞭炮的炮灰堆里,朝着沈舒“哐哐”的磕头。

“二婶我错了,你原谅我,别送我去坐牢啊。”

夏立庆边说边哭,二十岁的大男人,哭的脸上净是鼻涕和眼泪,围观的邻居看的直犯恶心。

沈舒不恶心,沈舒感到恐惧!

她一想到夏立庆差点儿把房东的房子给烧了,她就忍不住的打冷颤。

如果火真烧起来,他们能不能逃掉?

就算逃掉了,房东的房子烧毁了怎么办?

这一院房子得赔多少钱?!

房东会不会把他们赶出去?!

沈舒不想原谅夏立庆!

夏江把沈舒的心思猜透了,他双手攥成拳头,牙咬得能让人看到他的咬肌。

“二婶!”夏江“扑通”一声跪下,和夏立庆跪在了一排。

沈舒赶紧把身子错开,对夏江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这样!”

“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看好他,二婶,我家不能再出一个罪犯了,求你看在立庆手指头都炸断一根的份上原谅他。我明天就带着他出去打工,一天都不让他呆在安县了,求你别报案。”

沈舒犹豫着望向夏修学。

夏修学从小就崇拜堂哥夏江,夏家只有他去当兵了,并且他每年都能受到部队奖励,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

夏江受伤退役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懒于交际,夏修学又因为要忙着学习高中课程,和心中崇拜的堂哥交流越发的少。

现在,堂哥夏江跪在他家门前,求他们原谅混账夏立庆。

夏修学的心中五味杂陈,嘴里发苦、嗓子哽的难受。

这不是他年幼时崇拜的江哥,他崇拜的江哥为人民、为国家流过血、铁骨铮铮、嫉恶如仇,他崇拜的江哥,不该为了混蛋折腰!

夏修学既失望又心痛的说:“江哥,夏立庆是成年人,你没有看管他的义务,今天的事我们可以当做是一个误会,但我希望江哥你说话算话,带着夏立庆远离我们家!”

“给我一个下午的时间交接工作,明天我们就走。”

“好!”

第117章 我一定弄死你

夏立庆的手指头接上了,但要留在医院挂消炎针,夏江回夏家村收拾东西。

夏立庆泼汽油烧房子的事情夏江一点儿也没有隐瞒,马小梅哭天抢地的直喊“作孽”,夏国良气的头疼不已,不停的用手按摩太阳穴,想用此来缓解头疼的难受。

“我去镇上办手续,你们谁去医院看着夏立庆?”

“那个作死的兔崽子死在医院最好,看什么看!”夏老太太一样气的不轻。

夏老太太还指望享夏小芹家的福,烧死了她享谁的福去?

一个个的咋都这么心狠呢,夏老太太想起来就要骂马小梅:“看看你教的好儿子,我们老夏家是做了多少辈的孽,把你这个丧门星娶进了家门!当年说媒的孙婆子死的早,是不是就是因为做了这件丧天良的事情!”

“李大妞你说话讲讲良心!我给老夏家生儿育女……”

夏老太太不等马小梅跳脚,先蹦一下抓住了马小梅的头发,瞪着那双老而浑浊的眼睛,啪啪的扇了马小梅两个巴掌:“你敢跟我瞪眼,直接喊我的名字!马小梅你是不是看我儿子身体差了,你想作翻天?!老娘今天不打乖你,老娘自己一头撞死!”

夏老太太虎猛,马小梅敦实。

围观的村民看的津津乐道,竟然没一个上前拉架的。

夏江被夏立庆的事情牵扯的心力交瘁,实在无心再管妈妈和奶奶的事情。

他骑上自行车出门,把一切噪杂都甩到了脑后。

晚上夏江再回家的时候,马小梅的脸肿的似馒头,去厨房端菜的时候,右腿一拐一拐的,走路像瘸子。

夏老太太只有手背上有一点儿擦伤,坐在堂屋虎虎生威的指挥马小梅端菜,一看就是获胜的那一方。

夏国良阴沉着脸,夏丹红闷着头啃馒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夏江不问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我和立庆明天六点走。”

“非走不行吗?我把豆腐秘方给你,你以后在家里做豆腐,小芹豆腐做的就挺好,你肯定也行。”

夏老太太很不舍得大孙子,她今天下午仔细的想了想,以前最争气的明明是大孙子啊,小时候她最疼的也是大孙子。

夏老太太在心底埋怨老天,让大孙子的命这么苦。

“我没有小芹聪明,想不出新豆腐。我爸的头需要钱做手术,总窝家里挣不到大钱。外头赚钱的门路多,我和立庆出去两年试试。”

“你们准备去哪儿?”夏国良问。

“申城。”

马小梅捂着肿的老高的脸问:“去申城干啥啊?”

“不知道。”

马小梅又说:“你们挣到钱了别乱花,汇回来我给你们攒着。”

“钱钱钱,就知道从你儿子手里抠钱!”夏老太太甩给马小梅一个眼刀,转过脸再跟夏江说话时,声音柔和很多,“小江啊,你今年24了,也该说媳妇了,要是在外头碰到合适的,就回家把事儿定下来。”

夏为业成了强奸犯,还是个逃犯,夏国良的另外俩儿子想再说媳妇就难了,就连夏丹红说媒都有困难。

夏老太太这才叮嘱夏江,让他在外面想办法找一个。

其实,夏老太太更怕夏江和夏为业一样,因为生理需求走了错路子。

84年4月16日,星期一。

清晨六点,夏江和夏立庆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搭乘安县开往商都的小巴车出发。

中午一点,夏小芹带着余下的货搭车回安县。

下午四点,小巴车晃晃悠悠的在土路上走的时候,一辆土黄色的吉普车和小巴车交错而过,困得迷迷糊糊的夏小芹随意瞥一眼窗外,猛然发现吉普车上有一张熟悉的脸。

夏小芹把头伸出窗外,同一时间,吉普车的那人也将头伸了出来。

“夏小芹,我早晚要弄死你!!”

夏为业的怒吼让夏小芹不寒而栗,小巴车上其他人同样听到了夏为业的声音,但小巴车噪音大,他们没听太具体。

只有夏小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夏为业的口型。

夏小芹下车之后顾不得先回家放东西,直奔安县公安局。

“我举报!我看到夏为业坐着一辆土黄色的吉普车去了商都方向!车牌是京0002X!”

夏为业逃去外地了?

夏为业有同伙了?

土黄色吉普车?他从哪儿来的?

夏小芹的话让安县公安局再一次忙碌起来。

夏小芹披星戴月的来到家门口,刚要抬手拍门,对门的门先打开了,出来的人举起手电筒就往夏小芹脸上照:“你是谁?干啥的?!”

对门大叔言语中满是警惕,夏小芹一边挡光一边说道:“我是这家的闺女,刚从商都回来。”

沈舒正在院子里扫地,听见夏小芹说话的声音,赶紧把门打开了。

“小芹?你回来了?”

“妈,是我。”

沈舒赶紧朝对门的大叔解释:“李哥,这是我闺女小芹。”

“李叔叔好。”夏小芹朝李铁打招呼。

夏小芹搬家当天有给胡同里的邻居送水果糖,算是认认脸,客套客套。

但那天李铁正好不在家,所以不认识夏小芹。

夏立庆泼汽油放火这事儿让胡同里的住户警惕起来,生怕沈舒家再冒出会发疯的亲戚。

李铁听到胡同里有人踩空心楼板发出的脚步声,又正好停在他家门口,他立马出来了。

现在误会解除,李铁打声招呼便把自家门关上了。

堂屋里白炽灯光亮足,沈舒把夏小芹仔细打量了一番。

沈舒心疼的捏了捏夏小芹的手,夏小芹本来就不胖,出去五天回来,手背上的皮松的都能提起来了。

沈舒红着眼说:“在外头咋不知道吃好点儿?这几天没跌三斤肉,也得去一斤半。”

夏小芹赶紧把沈舒往厨房推:“妈,我还没吃晚饭呢,你赶紧给我下碗热面条,上面再卧俩鸡蛋,我吃完保准能胖回来一斤。”

沈舒赶紧把泪抹了,磕鸡蛋给夏小芹下面条。

夏修学的眼睛里一样满是疼惜,他抿着唇说:“家里现在没那么紧张用钱,还有不到20天就要预考,你别往外面跑了,好好在家复习吧!”

“不跑了,我从商都带回来了学习资料,明天咱们就去学校!”

夏小芹的50支便宜钢笔搭配着卡式录音机送出去了10支,余下的都用来换学习资料了。

三套试卷换一支钢笔,试卷不论考了多少分,也不论科目,只要和别的同学不是重复的就好。

一本详细的复习笔记也可以换一支钢笔,但必须字迹工整、内容有效,胡写乱画的就别来捣乱了。

夏小芹这一举动在商都第十九中学引起了轰动,一个下午钢笔就被抢光了。

不过,夏小芹也遇到了糟心事,比如她没想到张敏就在十九中上学,张敏看到她却假装不认识她,甚至还劝其他同学不要买夏小芹的卡式录音机。

张敏能煽动同学,却左右不了那些想让孩子考高分的家长。

夏小芹在十九中卖了十九台卡式录音机,还剩下的那台她带回家给夏修学用。

第118章 夜深人静最惹相思

夏小芹吃面的时候,沈舒把夏立庆放火和夏江下跪求情的事情和夏小芹说了一遍。

夏小芹的心情和夏修学差不多,夏江被家里人拖累了!

“昨天房东过来问了这件事,幸亏有赵秘书替咱们解释,否则房东就要把房子收回去了。”

“赵秘书和郑书记都是个好人,我这次带了几支比较好的钢笔,明天给赵秘书和郑书记送过去。现在,咱们先来算账吧!”

夏小芹带回来的黑色尼龙包里鼓鼓囊囊的,她把散钱倒出来之前,先把各个夹层的东西掏了出来。

夏小芹掏出了7件薄褂子、男女式墨镜各一副、1个卡式录音机、5盒磁带、1个纯铜香囊、1盒开封的香粉、1瓶开盖的桂花油、3根高级钢笔和2根香木钢笔、最后是一件连盘扣都无比精致的旗袍。

“小芹,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沈舒忧心的问,“这得花多少钱?”

“妈,这是我卖剩下来的货,都是我特意留下来自己用的!”

夏小芹把单独放在一旁的旗袍拆开,撑着旗袍往沈舒身上比。

沈舒赶紧推开夏小芹:“这衣服哪是我能穿的,你拿出去卖掉吧。”

“不会啊,妈,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快穿上试试好不好看。”

夏小芹和说着吴侬软语的苏香娣接触之后,发现沈舒和苏香娣有着某些共同点。

沈舒并非豫南省人,她虽然提过逃难,但对娘家的事情只字不提,夏小芹见过苏香娣,才产生沈舒可能是江淮省人这个猜测。

夏小芹在世行批发市场看到这件精美别致的旗袍时,一眼就认定这件旗袍非常适合沈舒,这才花45块钱的高价把它买下来。

“妈,我也觉得适合你。”夏修学和夏小芹有着同样的眼光,一致认为沈舒该穿上试试。

“有啥好试的,你们都觉得合适,我收下就是了。小芹你不是说要算账吗?快把钱拿出来,咱们一起数数。”

沈舒说着把旗袍接过去,转身送进了东屋。

夏小芹和夏修学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惊讶归惊讶,数钱是更重要的正事儿。

夏小芹把黑色尼龙包颠倒过来,把里面的散钱全抖了出来。

这堆散钱瞬间就把堂屋的小方桌铺满了,硬币从小方桌上滑下来,“叮叮当当”的滚了一地,沈舒赶紧弯腰去捡。

“咋这么多散钱?你把银行里的钱取出来换散了?”沈舒不理解的问。

“我的本钱和盈利都在这里了,你们快帮我一起数数!”

沈舒和夏修学一听这是本钱和盈利,赶紧加入数钱大军。

这堆钱面值最大的是10块纸币,最小的是五分的硬币,那是夏小芹把香囊卖给一名小学生的时候收的。

一桌子的钱看起来很多,三个人数起来半个小时就数完了。

“2006块7毛。”夏修学报出统计出来的数字,接着就问,“你投入了多少本钱?”

夏小芹心底有一本模糊的账,夏修学报的这个钱数和她的账没多大出入。

“卡式录音机是川哥进的货,本金不包含在里面。卡式录音机我定的是实价,19台一共赚了855,这个钱要单独拿出来算。余下的钱除掉本钱690,就是我这趟赚的钱。对了,我刚刚拿出来的这些余货,除了卡式录音机,也是我这趟赚的。”

夏小芹拿的余货里小件有香囊,最大件是一摞7件薄褂子,是给亲戚和家里人准备的。

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加起来货值接近300块钱,夏小芹出去五天,赚了500块钱的现金外加小300块钱的货。

夏小芹心底暗叹,80年代最赚钱的小本生意果然是倒爷。

夏修学却没有关心夏小芹赚的钱有多少,他面露警惕的问:“你为什么会帮川哥卖货?”

夏修学不明白,沈舒更是想不通。

夏小芹简单的讲一遍和谢川在商都的相遇,最后她又说:“我和川哥在处对象。”

“啪嗒!”

夏修学手中那支记账的笔掉在了地上。

夏小芹把那支笔捡起来,递还给夏修学的时候,夏修学却握着拳头不接。

夏小芹抿着唇说:“哥,你和川哥接触过,应该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你们……互相喜欢吗?”

夏小芹神情坚定的点头。

夏修学攥的青筋毕露的拳头忽然松开了,他心里虽然难受,但努力让脸上保持着微笑:“那你要好好努力,尽快拉近你和他的距离。”

“恩!我会努力考上华清的!”

夏修学的心猛的一揪,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是为了他才决定去京城上大学的?小芹,我希望你活的自我一些,你的未来不能被别人牵制!”

沈舒的神情一样变得凝重,她和夏修学想的一样。

今天小芹能为了谢川决定去京城上大学,明天不定会为了谢川做出什么事情。

“小芹,选大学不是儿戏,你要慎重考虑!”

夏小芹哪能听不出他们的误会,她赶紧解释:“华清大学是华国的顶尖学府,我想考进华清,是为了学习更丰富的知识、开阔自己的思维和眼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华清、京师大学都是华国的顶尖学府,这点是无需质疑的。

但夏小芹的解释没能让夏修学和沈舒放宽心,他们还是认为,谢川左右了夏小芹的选择。

夏小芹从沈舒和夏修学的反应中得到了警示,如果川哥的家人知道川哥去鹏城是为了她,会不会像沈舒和夏修学一样生气?

甚至比他们还要愤怒?

夏小芹连高考还没有参加呢,只是一个目标。而川哥却是实打实的受到了处分!

夏小芹心中忐忑不已,赚到钱的喜悦彻底被她丢在了脑后,她甚至在懊恼,如果没有让川哥知道她窘迫的处境,是不是川哥就不会突然去鹏城。

正在某个地方执行任务的谢川忽然觉得右耳发热,他抬手摸了摸耳垂,触感是灼手的滚烫。

“连长,敌人进入包围圈,请求围剿!”

谢川用望远镜确定战场情况,接着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小芹,是不是你想我了?

我执行完这项任务,就能回部队看你的信了。

说好的一天一封,你有没有按时写?

我每天都写了,只是身在野外,没办法邮寄出去。等我回去,一封一封的念给你听!

两个互相挂念的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夏小芹在床上辗转反侧,索性拉开灯拿出信纸来写信。

凌晨两点,沈舒起床做豆腐的时候,发现夏小芹房中灯还亮着,她走近之后又发现夏小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下面压得是每一行都写顶格的信纸。

沈舒怕喊醒夏小芹以后,她会争着和自己做豆腐,便拿起一件外套给夏小芹披上。

夏小芹睡觉轻,衣服刚一沾身她就醒了。

“妈?该做豆腐了吗?我来吧。”

沈舒就知道夏小芹醒了会抢着做豆腐,她轻声道:“你在外面这几天肯定累坏了,赶紧上床去睡吧,等你精神睡足了,明天早上帮我送豆腐,顺便把这半个月的账结了。”

这个月已经到16号了,当时说好月中和月末结账一次,昨天饭店还问要不要结账。

生意是夏小芹谈的,沈舒便说等小芹回来了再结账。

“那我先睡,明天去送豆腐和结账。”

夏小芹趴在桌上是枕着手臂睡得,这会儿她既头疼又胳膊疼,便没和沈舒抢。

沈舒见夏小芹眯着眼也要把信折起来,免不得又开始担心,她问:“小川的家人知道你们处对象的事儿吗?”

夏小芹的睡意顿时去了一半。

她见沈舒眼中满是担忧和不确定,便知道自己不能再让沈舒增加忧虑了,她笑着说:“川哥说他爸妈很开明,肯定不会有什么门第之见。再说,妈,我马上就是大学生,咱家也不会一直这么缺钱,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近的!”

沈舒坚信夏小芹能说到做到,她对自己女儿有信心!

并且,现在秘方交出去了,夏家不能再要求夏小芹招婿,夏小芹想和谁处对象都是自由的。

“你确定自己没选错人,就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去努力吧,你定下心思好好学习,家里的事儿有我。”

第119章 坏事做绝的梁家

夏小芹确实要定下心思学习了,商都的虎爸虎妈和努力学习、沉迷题海无法自拔的高中生都给夏小芹带来了压力。

83年的预考刷掉了50%的考生,真正高考时,参加考试的考生有167万,录取率却只有23%。

没有人想当提前被刷掉的50%,87%的落榜率更代表着有128万考生的大学梦、当官梦碎了。

高考恢复以后,每年都有人因为落榜选择轻生,就连到了21世纪,高考不再等于唯一的出路时,一样有接受不了落榜打击的考生。

夏小芹有自信自己能考上大学,她需要努力的,是考上自己的目标大学。

给豆腐结完账,夏小芹带着夏修学和从商都拿回来的学习资料,一起去了安县第一中学。

“小芹同学,你的思想道德品质值得全校同学学习,我要向学校、向教育局申请对你褒奖!”

夏小芹赶紧摇头拒绝。

但李月芳老师和校长无比的坚持,还特意用学校唯一的大喇叭播放对夏小芹的赞美,把夏小芹羞的差点儿从学校离开。

该给的赞美不能少,该有的考试也不能少。

夏小芹被教语文的赵老师带到教师办公室,等待她的是两套语文试卷。

夏小芹硬着头皮做完,赵老师皱着眉头改完,然后说:“小芹同学,今年高考的语文分数是120分,占比非常重,你这个勉强及格的成绩会拖你其他科目的后腿,你必须要把语文重视起来!”

“你先别离开学校,我现在就给你制定新的学习计划!”

“谢谢赵老师。”

中午放学的时候,夏小芹收获了三本学习资料。

赵老师要求她在一个星期内把这些学习资料刻进脑子里,并说这些学习资料能帮夏小芹增加至少20分。

夏小芹不敢轻视。

“哥,我可能要变成复读机了。”回家的路上,夏小芹和夏修学打趣道。

“赵老师教你了课文背诵六法,这个学习方法很有用,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把成绩提上来。”

“课文背诵六法”和“二十二遍阅读法”夏小芹上辈子都学习过,但这依旧无法让她摆脱成为复读机的命运。

语文啊语文,离开了背诵和默写,还叫语文吗?

夏小芹心里盘算着回家先背哪一本,拐弯进胡同的时候一时走神,差点儿撞上同样骑着三轮车出胡同的侯庆军。

侯庆军手刹和脚刹并用才避免两辆三轮车撞上,他心有余悸的说道:“小芹,拐弯的时候车速要慢点儿。”

夏修学还在车斗里坐着呢,万一翻车,他想跳车都做不到。

夏小芹赶紧道歉:“二舅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小心骑车。”

沈舒听到胡同里的动静,赶紧抱着夏小福出来了:“修学,快把你二舅留下来吃饭,我留不住他。”

侯庆军赶紧摇头:“不了不了,我得赶紧赶回去。”

夏修学看到侯庆军扶着车把的手上有被人抓出来的伤口,眼角也是青紫的,赶紧问:“二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小芹刚刚就想问,但她问不合适,就等夏修学开口了。

夏修学说罢,夏小芹就问:“是不是和三姨离婚有关?二舅,咱们去屋里说话。”

夏小芹已经点破了事情,侯庆军想到自己的来意,艰难的点了点头。

侯庆军在县城问了好久才问到夏修学家的地址,敲门之后才知道夏修学和夏小芹都去学校了。

他妹妹是夏国善的原配,沈舒是夏国善的二婚媳妇。

沈舒人虽然好,小芹也是个好孩子,但他和沈舒哪有话聊?

沈舒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侯庆军心中有事儿不敢耽搁时间,这才有夏小芹差点儿撞上侯庆军这事儿。

侯庆军又一次进夏小芹家的大门,这一次他不再支支吾吾,厚着脸皮把事情说透了。

侯琴从商都回来之后,就对梁叶的父亲梁国栋提出了离婚。

梁家早就盼着离婚呢,他们同意离婚,但对侯琴说的抚养费意见很大。

“你要是想养就带走养,抚养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以后病了死了也别找我。你要是不想养就放家里,我肯定不会饿死她。”

这是梁国栋的原话,也是梁家的态度。

侯琴闹了没用,就算把村支书找过来,梁家一样死咬着没钱,以后也不会给。

侯琴身心俱疲,不想再和梁家牵扯下去,今天上午和梁国栋办了离婚手续。

中午侯琴带着梁叶去梁家拿东西的时候,却被梁家轰了出来,说梁家没有他们一件东西。

侯琴要衣服和梁叶的药,梁家让她去找村头的水塘里去找。

侯琴从水塘里捞出来了三件衣服,却都是用剪子剪过的衣服。

更过分的是,梁家人把梁叶的药全抠成了空盒子,有几粒药丸子还陷在水塘边的泥地里。

梁家的绝情让侯琴伤心欲绝,差点儿抱着梁叶投进水塘里。

三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侯庆军去梁家说理,却被梁家打了出来。

现在侯琴和梁叶都在大姐侯娟家,她们母女俩从梁家连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拿出来,梁叶的药也被毁了,眼看今晚就要断药。

侯庆军是来借钱的。

梁叶需要重新去商都开药,至少要准备200块钱,侯琴的钱都被梁家摸走了,大姐侯娟说她没钱,让侯琴把梁叶送回梁家,侯庆军想拿又拿不出这么多。

沈舒听得眼泪都下来了,她立即回东屋数了300块钱,对侯庆军说:“你们赶紧去出城的路上截辆去商都的车,晚上还能赶到商都,小叶的药千万不能断了!”

侯庆军这位七尺大汉红着眼说:“沈妹子,用不了这么多,我凑了100块钱,再借100就够了。”

“你都拿着,用不完再还回来。万一到了商都钱不够,你让他三姨上哪儿借钱去。”

“二舅你赶紧把钱收起来,让三姨带小叶去医院。”夏修学附和道。

“要我一起去吗?”夏小芹问。

侯庆军赶紧摇头:“你们上学最重要,这次我和她们一起去。”

“那就别拖延了,赶快去出城的路上找车吧。”

“哎、好。”

侯庆军红着眼走了。

侯琴的事情让夏小芹全家的情绪都变得低落起来。

侯琴和梁叶脱离梁家是脱离了苦海,但她们母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梁叶离不开监护,侯琴的工作又是梁家人当初找关系弄得,离婚之后,工作肯定干不下去了。

没了工作,她们母女靠什么活?

远的不说,她们母女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第120章 突然出现的另一块儿玉佩

坏消息不止一件,安县公安用一夜加一上午的时间,查清楚了夏为业乘坐的那辆汽车的来源。

夏为业这一次真的惹上了命案,他成了淮县凶徒庞石的帮手,与庞石合伙抢车杀人,合力逃出了淮县公安的包围圈。

安县公安除了把消息告诉夏小芹,还特意去了夏家村和马侯庄。

马小梅无法接受夏为业成为凶徒的事实,马萍更是吓得不轻,马萍家人决定让马萍出去躲一躲,免得哪天夏为业突然潜回来报复。

马萍搭上去周市的小巴车时,夏小芹刚把两支包装精美的彩漆冰花高级铱金笔交给赵秘书。

“郑书记去开会了,我会把钢笔转交给他的。还有,郑姐在等你的电话,你有空了记得给她回个电话。”

“谢谢赵秘书,我这就去给兰姨打电话!”

夏小芹直奔邮电局,第一个电话先拨给了谢川部队。

“谢川还在休病假!”

部队的回复和夏小芹去羊城前一致,夏小芹不禁有些担心。

夏小芹又拨通了郑家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郑家。”

“兰姨,我是小芹。”

听到夏小芹的声音,郑兰的嘴角很自然的上扬了。

“回来了?我听赵秘书说你去羊城做生意了,你可真够胆大的!还有你家那个危险的亲戚,你千万要小心他的报复!”

“兰姨放心吧,公安同志肯定会抓到他的。”

郑兰怎么放得下心,她说:“我现在就期盼着赶快高考,考完你就能来京城了。”

夏小芹赶紧用说笑的语气缓解郑兰的焦虑:“现在让我做高考的题,我可不敢保证能考上华清。”

“尽你的努力就好,不要太有心理压力。”郑兰把夏小芹当做亲女儿来疼,生怕夏小芹压力太大,又反过来安慰她。

夏小芹嘻嘻笑着和郑兰贫嘴。

郑兰让夏小芹给她打电话是有正事要说的,这事儿还只能电话里说,写信都怕说不清楚。

“小芹,你还记得你家卖掉的那块儿纯白色玉佩吗?”

“是被买主转卖了吗?”夏小芹无比紧张地问。

“不是,是我见到了玉佩的另外一半。”郑兰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能肯定,它们一定是一对。”

夏小芹第一次见到沈舒拿出玉佩时,便觉得玉佩该是一对。

但那时沈舒刚刚生下小福不久,情绪不太稳定,夏小芹不敢过问太多。

“兰姨,你在哪里见到的?”

“在一家卖字画古董的店里,另一半玉佩被当做镇店之宝展示在柜台里。店里的人说玉佩是他们老板的,只展示不售卖。对了,他们老板的名字叫廖世清。”

夏小芹从没有听沈舒提过姓廖的人,心里猜想他们应该不认识。

“兰姨,麻烦你问下买我家玉佩的买主,我需要花多少钱才能把玉佩买回来,我尽快把钱凑齐。”

郑兰笑了:“那块儿玉佩一直在我这儿,等你攒够了3000块钱就来京城找我,到时我再带你去看玉佩的另一半。”

夏小芹身上有一张3000块钱的存款单,那是谢川买卡式录音机的本钱,夏小芹在商都的时候就把这笔钱存进了银行。

夏小芹没有把卡式录音机的利润一起存进去,是标准的亲兄弟明算账。

本钱可以给谢川,利润要一起分。

同样,夏小芹没想过用这笔钱把玉佩“买”回来,她和谢川只是处对象,并非夫妻,婚前的他们必须保证经济独立。

“兰姨,谢谢您帮我保存玉佩!我一定会尽快攒够钱!”

“别乱想太多,我会守好你的玉佩,你安心复习和考试。”

“恩!”

夏小芹把情绪收拾好才回家。

她没有在沈舒面前提玉佩的事情,更不会去问沈舒认不认识廖世清。

半夜挑灯夜战,清晨早起背书。

夏小芹对复习充满了激情,对谢川的思念也上升到了一个顶点,她很迫切的想要知道谢川是否安好的消息。

清晨七点,沈舒吃过饭出门送豆腐,夏修学一边做题一边看护夏小福,夏小芹在院子里背书。

夏小芹和学校的同学复习重点不一样,她需要着重复习语文,老师让她继续在家复习,三天去学校检查一次成果就行。

夏修学偏科的数学接近拉平,再加上他这两天能独立挪动三四步,老师便让他继续在家复习和做康健,争取7月份高考的时候,能自己走进考场。

早上九点,夏小芹结束两个小时的背诵,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她昨晚又给谢川写了一封信,今天要寄出去,顺便还要给部队拨个电话,问问谢川是否归队了。

“你好,谢川在休病假。”

夏小芹又一次失望而归。

回到家后,夏小芹搬把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开始背书。

“相如度秦王虽斋,决负约不偿城,乃使其从者衣褐,怀其璧,从径道亡,归璧于赵。”

文言文绕口,夏小芹脑子里有杂念,一句话要看三四眼才能背全。

“咚、咚、咚……”

走神的夏小芹听到胡同里的空心楼板发出了声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大门口看。

下一刻,她看到了小胖夏细风。

“小芹!你刚刚背的是啥东西啊?我咋听不懂呢!”

胖乎乎的夏细风骑自行车累出了一身汗,说话时却还是笑呵呵的,和夏小芹一点儿也不生分。

“我背的是廉颇列相如传。”夏小芹解释过后便问,“小胖你咋找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是来送喜讯跟信的,志强叔的媳妇生了个儿子,六叔公说后天送喜饭,让你们都回去!”

村支书夏显宏和马四月又盼来了一个孙子,这个孙子又是夏志强第一个儿子,看的非常重。

好不容易有个喜讯,夏小芹发自内心的替村支书一家高兴。

“送喜饭那天我们肯定都去。”夏小芹给过回复后,又赶紧问,“我的信在哪儿?”

小胖嘿嘿笑着从斜跨在身上的帆布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夏小芹:“昨天来的信,你奶不收,邮递员就送到村支书家里去了。”

信封上的收件人是夏小芹,寄件人名字写的是“刘艺云”,地址是羊城。

夏小芹心中期盼的是谢川来信,拿到信了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寄的,夏小芹心中失落极了。

“小芹,谁给你寄的信啊?”

“不知道,我拆开看看。”

夏小芹撕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两张信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带着一顶白色遮阳帽,身上穿的也是素净的白色长裙,纯净的颜色没有让她显得寡淡,反而给她添了空灵的仙气。

“这是谁啊?长得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样!”小胖看到照片上的刘美丽,惊讶的叫了出来。

夏小芹也很惊讶,她摊开信纸,细细的阅读刘美丽的信。

第121章 这和未来不一样!

刘美丽改名字了,不是刘小青,而是刘艺云。

姓刘,艺名“云”。

父母惨死,她成了一朵无根飘荡的浮云。

刘艺云需要开启新的生活,她联系上那位找她拍电影的导演叶凌,决心成为一名演员。

刘艺云的加入让叶凌导演十分惊喜,叶凌导演和编剧协商之后,决定细修剧本,将刘艺云内定为女主阿圆。

电影的主要场景在羊城,四天前,刘艺云到羊城开始演员之路的临时培训,也是在四天前,她寄出了这封加急的挂号信。

按照夏小芹所知道的“刘小青”人生轨迹,她在18岁时就该被电影制片厂选中,成为电影《南方长城》的女主角,开启她瑰丽的演员人生。

刘艺云现如今29岁,她一直单身,76年的时候没有结婚,更没有后面的离婚。

她在29岁时才接触电影,唯一和“刘小青”匹配的是,她接到的第一部电影是“刘小青”曾演过的《三宝闹羊城》。

但,刘艺云扮演的是女主角阿圆,并非夏小芹所知道的戏份很少的配角。

刘艺云的人生轨迹出现了偏差,错轨近十一年。

夏小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心里产生了未知的恐惧。

如果现在的未来和她所知道的未来不一样,那她的未来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庄生梦蝶,浮生若梦!

“小芹?小芹?你咋了?”小胖拍打着夏小芹的手说,“你要把这个姐姐的照片抠烂了!”

夏小芹回过神,发现刘艺云的照片被她抠出了一条凹痕。

夏小芹赶紧用手去抚展凹痕,但照片没有弹性,任夏小芹来回摩挲,凹进去的照片都无法恢复原样。

“小芹,她是谁啊?她给你写了啥?是不是不好的东西?要不你把信还给我吧,我让六叔公找邮递员退回去,咱不要了!”

夏修学和沈舒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小胖的言语很暖心,夏修学和沈舒投来的关心视线更像是两道温暖的阳光,破开夏小芹心中的乌云迷雾,温暖进夏小芹的心房,让她重新绽放出了笑颜。

“是美丽姐的信,她去羊城当演员了,我不是刚从羊城回来吗?有点儿遗憾没遇见她。”

夏小芹选择用善意的谎言来遮掩自己的秘密。

她有疼自己的妈妈和哥哥,有可爱的弟弟和关心自己的朋友。

即便未来布满荆棘,她既有一颗无畏的心,又有家人和朋友做后盾,还纠结过去和未来做什么?

“你美丽姐是个苦命的人,你没事儿的时候和她多写写信,宽慰宽慰她。”沈舒道。

“妈,美丽姐改名字了,她现在叫刘艺云。”夏小芹纠正沈舒道。

沈舒有些愣神,随即便想明白了。

沈舒面露感慨的说:“改名字也好。改掉以前的名字,忘掉过去,对她是件好事儿。你去给你云姐回信吧,我去做饭,小胖,你吃了午饭再回去。”

小胖笑的可开心了:“好啊,我最喜欢吃婶子做的疙瘩汤了!”

沈舒也笑:“那就给你做疙瘩汤。小胖你陪小福玩会儿,我去买两根骨头,给疙瘩汤熬汤底。”

“好啊好啊!”

吃过午饭,夏小芹送小胖回夏家村,她自己也去邮局给刘艺云寄信。

夏小芹寄信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二舅侯庆军和三姨侯琴刚刚来还钱了。

他们去商都去的及时,小叶的药成功续上了,回来的时候也顺利,搭上了来安县的一辆货车,每个人只花了3块钱的车费。

三姨侯琴和小叶没了住处,小叶病情又特殊,不适合借住在别人家。

他们要忙着去找房子,没在夏小芹家多坐。

第二天,侯琴又带着小叶来了,她们把房子租在了南街的胡家胡同内,房东是侯琴原同事的亲戚,是个孤寡的老太太,老太太可怜侯琴母女,把家里的东屋租给了她们。

房东老太太很和善,房子干净又朝阳,是个不错的住处。

有了住处,心就能定下来开启新生活了。

侯琴现在唯一发愁的,是以后的经济来源。

小叶这次犯病前后花了1700多,其中有谢川1000,二舅侯庆军300,夏小芹家400。

这笔钱对侯琴来说是巨款,侯琴很迫切的想要挣钱还债,特意来夏小芹家取经。

“三姨,现在最赚钱的生意是倒货,但得两地跑,你要带着小叶,不适合去倒货。要不,你先做个小生意?”

“我没做过生意,我能行吗?”侯琴很忐忑的问。

侯琴先前在厂里的流水线上当女工,唯一发光的地方就是勤奋。

“做生意一点儿也不难,只要你舍得开口聊,就一定能聊来客户。”

做生意、跑业务全靠一张嘴,喊大哥大姐是客气,喊叔叔阿姨能拉近关系,不管对方应不应你,先把笑脸递上去,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你能拉下脸皮,别人不买顶多就是转身走了,毕竟现在不是遍地杠精的时代。

“那我能做点儿啥生意?”侯琴又问。

“先弄辆三轮车,卖点小东西练练胆。瓜子、花生、水果糖,头花皮筋小铅笔什么的,这些东西用的本钱小,一辆三轮车就能摆下,到时候你带着小叶顺着县城的家属院串,挣的钱肯定够过日子的。”

一口吃不了一个大胖子,侯琴没有一点儿做生意的经验,一上来就做大生意是不可能的,夏小芹的提议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手上肯定能留下余钱过日子。

侯琴得了主意,第二天就去买了辆二手的三轮车,给三轮车重新漆一层深红色的漆,架上木板筐子,又进了50块钱的货,小生意就开张了。

4月19日上午十点,夏小芹、沈舒带着夏修学和夏小福回到了夏家村。

今天是村支书家孙子送喜饭的好日子,天气也好,喜宴直接就摆在了村道上,夏小芹踮起脚尖看了看,约莫有二十来桌。

“小芹她妈,你这是给小芹奶奶买的?这么多东西,得花好几十吧?”有村民指着沈舒和夏小芹手里的东西问。

菜油、面粉和大米都是5斤的标准包装,猪肉割的是肚子上的肥五花,能剁饺子吃也能炒出油包包子,这一长条肉任谁估摸都不会低于3斤。

咦?夏小芹又提出了一兜苹果!

80年代的水果卖价比米贵,平时去谁家看望个病号或者长辈,才舍得买一小兜水果装装排场。

沈舒可真舍得啊!

这么一大兜苹果,少说要有十几个吧?

“小芹她妈,你们发财了?买这么多东西!”

沈舒微笑:“我妈一个人守着老宅子,不让她吃好点儿我过意不去。”

听到的人都暗暗撇嘴,夏老太太哪是一个人守着老宅子过日子?

她跟夏国良俩人把马小梅修理的服服帖帖的,一天三餐都是马小梅端到跟前,吃完一撂筷子,马小梅就会赶紧收拾,她连碗都不用送到厨房里去!

第122章 谢川被地雷炸了!

夏老太太被大件小件的礼物哄的很开心,没有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但到了午饭开席的时候,夏老太太却推说不去,让夏小芹一家自己去,同样没去的还有马小梅全家。

夏小芹到了酒席上才知道马小梅家的情况,同桌的婶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马小梅现在的处境说的绘声绘色,好似夏国良每次打马小梅,他们都亲眼看见,每场都不缺席似的。

夏国良那一摔落下了头疼的毛病,身体不爽利加上三个儿子都不在近前,夏国良心里的郁结越来越严重,每次出门,都觉得有人在身后议论他,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的,天天阴沉着一张脸,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马小梅心里也难受,她这人最爱显摆,早前夏为业要说媒,200块钱的聘礼、四大件加四十八条腿的消息往外头一放,说媒的张媒婆一天得上门四五趟,现在就算她挨打,也不敢有人登门劝一句。

以前夏国良打人都是教训两下。

现在夏国良打人可以说是往死了打,马小梅的三个儿子不在,闺女夏丹红每次听见亲妈嚎叫,自己先吓得蹲墙角去了,生怕她爸拉着她一起打。

没人拉架,夏国良越发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他泄愤似的打法简直越打越上瘾,马小梅前两天还敢反抗,现在已经被夏国良打怕了,不管夏国良怎么动手,她都抱着头蹲地上,连哭都不敢哭。

儿子不在,女儿靠不住,娘家马侯庄的关系又被夏为业搞臭了,马小梅的腰板想硬都硬不起来。

马小梅不反抗的时候,夏老太太就知道火候到了,夏国良再想打人的时候,夏老太太象征性的拉架,让马小梅少挨几下。

夏老太太的主要目的是让马小梅好好伺候儿子,守着儿子的家不散,真把马小梅打跑了、打死了,家不就散了?

夏老太太的目的太明显,不止夏小芹听出来了,村里的人各个心里跟明镜似的。

老夏家现在就是夏家村的笑话,茶余饭后的谈资。

饭后,夏小芹全家回县城。

其间他们没见到马小梅露面,不知道马小梅是不是真的被夏国良打的鼻青脸肿。

夏小芹倒是见到夏丹红了,她的脸上挂着巴掌印子,巴掌印子有多清晰呢?

巴掌落她脸上的时候,五根手指的指距是什么样子都能通过肿的老高的痕迹上看出来。

夏小芹不想关心这个巴掌来源于夏国良还是马小梅,预考要到了,她要潜心学习!

预考和高考的流程极近相同,随着预考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夏小芹对谢川的思念全都转化成了学习动力。

但,每天都给部队打电话是必要的流程,夏小芹一天都没有缺。

今天是5月2日,准考证发下来了。

幸运的是夏小芹和夏修学同在一个考场,不好的是,他们的考场远在商都,下午就要出发去商都熟悉考场。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出发,夏小芹照例往部队打电话询问谢川的消息。

部队接电话的小同志已经熟悉夏小芹的声音了,今天就等着夏小芹拨电话过来呢!

“叮铃铃!”

电话刚响一声,小同志就拿起了电话,听到还是熟悉的声音,小同志赶紧把政委交代的话说出来:“你好,谢连长已经归队!但现在不适合接电话!”

夏小芹懵了,不适合接电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如告诉她川哥还没归队呢,省的她胡思乱想!

夏小芹在部队这里注定问不出更多的事情,想着马上就要去商都参加预考,夏小芹又往郑家拨了一通电话。

“你好,这里是郑家。”

“小玲?”

“小芹吗?”夏小玲的声音很惊喜,不过很快又把声音压下去了,“兰姨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吗?等她从医院回来我转达她。”

夏小芹吓了一跳,连忙问:“兰姨去医院了?是谁病了吗?”

“恩,月华阿姨的儿子受伤了,好像伤得很重,大家都赶去医院看他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夏小芹不知道“月华阿姨”是谁,更不知道“月华阿姨”的儿子就是谢川。

夏小芹误以为她不认识,便说:“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告诉你们,我要去商都参加预考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真的吗?小芹,我相信你肯定能考出好成绩!”

夏小芹刚要道谢,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郑坤的喊叫:“川哥怎么样了?人呢?他们都去了?!”

郑坤说话的声音很着急,还带着非常严重的喘息,好似是跑回来的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说的话,惊得夏小芹差点儿没握紧电话筒。

“川哥怎么了?!”

夏小芹把电话筒凑到嘴边,大声的问电话那头的夏小玲,声音之大,连刚跑进客厅的郑坤都听见了。

“小芹?”郑坤把话筒抢过去,快嘴快语的说道,“川哥被地雷炸伤了,刚转到京城的军区医院。”

郑坤的话似一颗炸弹,在夏小芹的心里爆炸了。

夏小芹被炸的大脑空白,心脏更是不安于呆在胸膛,狂跳着堵到了嗓子眼。

“我先去医院了,不跟你说了!”

郑坤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夏小芹赶紧重新拨过去,夏小玲接电话很快,她说:“坤哥也去医院了。”

“受伤的是川哥吗?”夏小芹小心翼翼地的寻求确认。

“是啊。好像伤的挺重的,本来兰姨说郑爷爷身体差不让他去了,但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兰姨接了电话就同意郑爷爷去了。”

“帮我去看看他!小玲,求你帮我去看看他!”

夏小芹哭喊着说出这句话,和她并排打电话的几个人频频朝她侧目,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刚刚还笑着,怎么突然哭成了泪人。

夏小玲不知道夏小芹和谢川的关系,她有些不理解夏小芹的情绪崩溃,但夏小芹是她的朋友,更是她脱离苦海的恩人。

夏小玲不习惯夏小芹用“求”这个词,她连连答应道:“小芹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医院。你给我个电话号码,我回来了给你打电话。”

夏小芹急忙问电话接线员要电话号码,把电话号码报给夏小玲。

夏小芹不敢走开一分钟,又用20块钱包了这个电话机,求其他来打电话的人用其他电话。

来打电话的人看到夏小芹哭的眼睛红肿着,知道她在等重要电话,很理解她的心情,有两个好心的阿姨还递来纸和水,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夏小玲的电话一个小时后才打过来:“川哥因为抢救及时,已经醒过来了。小芹,你别太担心,预考很重要,不要被这件事影响了你的成绩。”

第123章 心情复杂的夏修学

夏小芹怎么能不担心?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沈舒和夏修学都被她双眼红肿、失神落魄的模样吓了一跳。

“妈……”

夏小芹投到沈舒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沈舒和夏修学从没见过如此脆弱的夏小芹,如果不是夏小芹衣衫完整,他们真的会往不好的方向想。

“小芹,不论啥事儿都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告诉我们发生啥事儿了?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夏小芹知道不该让家人和她一起担心,但她真的做不到独自承担焦虑和恐惧。

夏小玲的话根本不能让她放心,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兰姨怕她影响考试,为了宽慰她才这么说的。

夏小芹上辈子看过不少家人为了不影响考生发挥,隐瞒各种消息的。

夏小芹脑补了很多讯息,她越想越怕,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京城,飞到谢川的床边,亲眼看看他有没有醒来。

谢川重伤的消息令沈舒和夏修学心情复杂,特别是夏修学,自动带入老父亲心态的他刚接受谢川这个大灰狼把妹妹拐走,现在大灰狼垂死在京城,妹妹又为他哭成泪人。

现在是上午10:30,11点钟他们就要去学校集合,乘坐学校包车前往商都的考场,妹妹这个样子,能顺利参加考试吗?

“小芹,你可以考完试后去京城看他。”夏修学梗着嗓子说。

沈舒赶紧附和:“对对,京城那边说他醒过来了,肯定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后天你就考完了,妈给你准备钱,你考完试就能去京城看他。”

夏修学又说:“预考和高考一样重要,错过这次预考,你就没办法参加高考,就要再等一年。”

“妈知道你担心他,但遇事儿你要往好的方向想,京城那边没传来坏消息,就一定是好消息。”

夏修学和沈舒轮番劝夏小芹的时候,赵秘书开着县委的车来了。

“小芹,快跟我一起去接电话!谢川打来的!”

夏小芹像是一下子找回了魂,她连跟沈舒和夏修学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跟着赵秘书就跑了。

沈舒和夏修学对视一眼,心里既高兴又苦涩。

高兴的是,谢川真的醒了,并且为了不让小芹担心,特意打电话过来。

苦涩的是,不管先前两家知不知道、承不承认他们处对象,这下肯定要摆在明面上说了。

谢家能愿意吗?

夏小芹没想那么多,她拿起电话筒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川哥?”

谢川听到夏小芹的声音比他的还要沙哑,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哑着声音说:“小芹,我没事,你好好考试。”

夏小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张着嘴,嗓子却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夏小芹吸着鼻涕说,“我好好考试。”

听着夏小芹哽咽的声音,谢川脑中出现了夏小芹故作坚强的模样,他又说:“考完了来看看我。”

“好,我考完去看你。”

谢川露出微笑,稍微侧一下头,让郑兰把话筒移走。

郑兰接过话筒,把电话机抱开。

“小芹,你安心考试,买好票了给我通个电话,到时我去火车站接你。”

多余的话郑兰一句都没有说,更没有问夏小芹,她和谢川什么时候开始处对象的。

这些不该在电话里说,夏小芹明白这点。

郑伟虽然见到夏小芹了,但夏小芹后天就要去京城,京城的人排着队的想问,他还是等着京城来通消息吧。

电话挂断之后,赵秘书又赶紧把夏小芹送回家,拉着他们兄妹俩人的行李,把他们送到安县第一中学。

分到商都考场的共有四十一人,就差夏修学和夏小芹了。

带队去商都考场的是李月芳和赵老师,他们先震惊夏小芹和夏修学从县委的车上下来,又震惊夏小芹双眼红肿的模样。

“小芹同学,你还好吗?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李月芳老师关切的问。

预考在即,作为班主任老师,李月芳不希望出一点儿意外。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事儿,我会尽快平复情绪,争取不影响预考发挥!”

李月芳点点头,夏小芹同学聪明又懂事,她相信夏小芹同学!

有李月芳示意,其他同学都按住心底的关心,没有打扰夏小芹同学。

夏小芹平复心情的方式简单粗暴,她从背包里掏出学习资料,用默背来赶走脑中的杂念。

大巴车到商都之后,直接往考场开。

四十一名考生被分散到了三个考场,夏小芹、夏修学和李小明在商都第七中学,李小明和夏修学在2号教学楼的3班考试,夏小芹被单独分到了一号教学楼的五楼2班考试。

县里和学校给每位考生准备了30块钱的补助,考生就近找招待所住下,夏小芹、李小明和夏修学在一个考场,他们三个人开了一间四人间,这样晚上能休息的好一些。

行李放下,夏小芹就要去火车站买去京城的票。

“让小明陪你一起去吧。”夏修学说。

李小明踊跃的举手:“我跟我爸来过来几次商都,小芹,我给你带路!”

为了让夏修学放心,夏小芹没有拒绝李小明的好意。

因为带着介绍信,夏小芹很顺利的买到了后天夜里十点的火车票,这趟绿皮火车早上九点到商都,夏小芹睡一觉就能到地方了。

夏小芹又给郑兰拨了一通电话,告诉她火车到站的时间。

郑兰说:“小川目前情况很稳定,你不用太担心,考试的时候正常发挥就好,别太有心理压力。”

火车票和郑兰的安慰缓解了夏小芹的焦虑,夜里九点,夏小芹脱鞋上床,并提醒还在翻书的李小明说:“咱们都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早的去考场,别等到考试的时候没精神。”

李小明点头如捣蒜,小芹同学说考前睡好很重要,那熬夜肯定不好!

睡吧睡吧,精神充足了明天做题脑袋不糊涂!

比起其他睡十人间的同学,只睡了三个人的四人间简直是天堂,但夏小芹一夜醒了好几次,噩梦一个接一个的做。

第二天早上,李小明同学发现提议早睡的夏小芹同学顶着一对熊猫眼,一看就知道昨夜没睡好。

李月芳一早赶过来查看考生情况,见到顶着熊猫眼的夏小芹,很担心的问:“小芹同学?你真的没事吗?”

昨天下午她忙完去找夏小芹,发现房间只剩下夏修学一个人,一问才知道夏小芹去火车站买车票了。

李月芳向夏修学询问情况,夏修学不敢说夏小芹有对象的事儿,只推说家里一位亲戚在京城受伤了。

李月芳有点儿不信,什么亲戚能让夏小芹担心成那样?

夏修学的表现也不对,他俩是兄妹,怎么妹妹担心成这样,哥哥却只挂着一张苦瓜脸,眼泡子都没红一下?

李月芳很焦虑,但这个焦虑偏偏不能表露出来,她怕给夏小芹同学增加新的心理压力。

第124章 遇到人贩子了!

夏小芹的心理压力和谢川的家人有关。

夏小芹原计划考上大学以后再和谢川的家人接触,谢川受伤把这件事提前了四个月。

现在才开始预考,夏小芹一没有成绩做底气,二没有家庭背景做后盾,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谢家那样的高门大户,能看上她吗?

夏小芹来自21世纪,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棒打鸳鸯看的很开,但轮到自己接受考验的时候,夏小芹开始忐忑了。

夏小芹越忐忑,做试题时越谨慎,她问了李月芳老师,预考的成绩五天就能出来,如果谢川康复的慢,五天后她应该还在京城。

所以她要好好发挥,考的差了不仅让兰姨他们失望,更对不起她最近半个月挑灯夜战的努力。

第一门语文考完,夏小芹刚走出考场,被李月芳老师委以重任的李小明同学就赶紧问她发挥的怎么样。

夏小芹想了想说:“会的题都做了。”

李小明紧张的问:“不会的题有多少?”

“拿不准的有五道题。”

李小明悬着的一颗心可算落下去了,五道题,肯定扣不了30分,不紧张不紧张,小芹同学发挥的还是不错滴!

夏修学坐着轮椅去考试,本来计划是他最后离开考场,这样夏小芹能进去把他推出来,但夏小芹到夏修学考场的时候,发现张敏正在考场的门口和夏修学说话。

张敏看到夏小芹没什么好脸色,夏小芹也不稀罕看她翻白眼,推着夏修学就走。

张敏气的跺脚,她朝夏修学喊道:“修学哥,我妈中午会带我去下馆子,你要一起吗?”

“谢谢,我还有同学在,就不过去了。”

“可以带着你同学一起呀。”

李小明从张敏看夏小芹的眼神中知道她不是个善茬,他嘿嘿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爸经常对我说,吃人家嘴短,让我别在外面乱吃。”

张敏不知道夏小芹给安县第一中学捐学习资料的事情,不清楚夏小芹在同学们心中的高大形象,更不知道李小明爸爸是国营饭店管后厨的经理,人家缺她那口肉吗?

两天的考试时间,张敏因为和夏修学一个考场,一共挑衅了夏小芹三次,她计策中的孤立和嘲讽夏小芹全都当做没听见。

夏小芹心中只有一件事——去京城看谢川。

夏小芹的无视在张敏看来是无声的挑衅,她越发恼恨夏小芹,连李小明这个外人都能发觉张敏的不对劲。

“你这个堂妹什么情况?”李小明偷偷问夏修学。

“她心眼小、报复心又重,你离她远点儿。”

李小明赶紧点头,他最不喜欢和小心眼的人相处了,这种人喜欢背地里阴人!

夏修学对张敏的点评很到位,张敏为啥恨夏小芹?

因为夏小芹把她全家送进过公安局,她妈差点儿被公安突破心理防线,承认自己找人散播谣言的事情。

张敏都不敢想,如果她的同学知道她全家都进过公安局会是什么表情。

所以她恨夏小芹!

张敏这种性格的人,睚眦必报且不会自我反思,明明是她爸妈挑事儿散播谣言在先,现在吃亏了,还要倒打一耙反过来恨受害者!

夏小芹只想和这种人离得远远地,考完试之后,她把夏修学交给李月芳老师照顾,拎着行李就去火车站了!

火车还有五个小时才开,夏小芹在火车站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一罐怀菊花和两罐信阳毛尖茶叶,又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就进站了,等火车的时候无聊,夏小芹拿出书开始复习。

经历过大考才会发现自己的不足,夏小芹从不自视过高,她知道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

这趟火车的乘客很少,火车启动后,整个车厢的人数还不到一半。

绿皮车的硬座车厢是一排裹着一层皮的硬板座位,部分乘客发现没人上车后,就缩着脚横躺在了硬板座位上。

夏小芹没有躺下,她靠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把行李放在腿上,趴在小桌板上休息。

伴随着火车发出的“哐嘁哐嘁”声,夏小芹进入了梦乡。

凌晨五点,火车在宝定站停靠,夏小芹被乘客上下车的声音吵醒了,她揉了揉压得发麻的胳膊,发觉自己嗓子疼的厉害,便从包里拿出水杯,起身去车厢连接处接水喝。

接过水后,夏小芹又转身回座位。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拽住了夏小芹的胳膊。

“你这闺女,别乱走啊!”

夏小芹睡得头昏,她皱着眉毛扭头,看到一位穿着深绿碎花裙子的中年妇女,这名中年妇女脸上带着嗔怒的神情,好似夏小芹做了什么错事惹到了她。

夏小芹皱着眉问中年妇女道:“你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看你,三婶不就说了你两句嘛,至于跟三婶生这么大气吗?快快,咱们该下车了!”

中年妇女说着,就要把夏小芹往车门口拽。

夏小芹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了,眼前的中年妇女分明就是人贩子!

中年妇女发现她是一个人独自出行,现在又正好是停靠站,就想把她拽下车!

夏小芹一把甩开中年妇女的手,冷着脸道:“我不认识你!并且我的车票是到京城的,你在这里把我拽下车是想干什么?你该不是人贩子吧!”

夏小芹的冷静和力气大都是中年妇女没想到的,她瞄准夏小芹是觉得夏小芹外表文弱,又是独身一人,肯定好收拾!

她们在门口拉扯已经引起其他乘客的注意了,中年妇女现在松手,可不就坐实自己是人贩子的事实了?

中年妇女赶紧朝车厢外头喊道:“小强,你妹妹不愿意下车,坐过站了怎么办!你快来把她拽下去!”

夏小芹没想到中年妇女还有帮手,这个自称是她哥哥的小强是名副其实的强壮,他身高约有一米八,穿的汗衫裹在身上,能看到他腹肌和手臂的肌肉!

肌肉男小强一到车厢,刚刚还冒出救人想法的乘客顿时又坐了回去。

肌肉男看起来能一个人打几个,把他们揍了怎么办!

夏小芹心知自己不是小强的对手,但她更不能小强把自己拖下去!

夏小芹在小强出手前,先将手中接满开水的水杯朝他砸了过去。

异物砸过来,小强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挡,但他不知道,因为中年妇女突然拽住夏小芹,让夏小芹没来得及去拧紧水杯的盖子。

小强伸出手打那一下,正好把水杯的杯盖打飞,一整杯的开水从小强的胸口泼到他的八块腹肌上,烫的小强倒吸了几口冷气,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乘警呢?乘警在哪里?这里有人贩子!!”

第125章 谢川母亲的帮忙

火车只在宝定站停靠8分钟,夏小芹刚喊完,火车就鸣笛要走了。

小强离门口近,两步就跳下了车,中年妇女也想跟着跳车,但被夏小芹一把拽住了!

中年妇女扭头就要下嘴咬人,夏小芹把手里的包丢到脚边,伸出左手扼住了中年妇女的嘴巴!

“他们真是人贩子?”

“应该是,这不动手了吗?”

“去帮帮吧?”

“该帮帮这闺女!”

小强跳车后没有人再威胁乘客,他们敢帮夏小芹了。

这边刚把中年妇女制服,两名乘警赶过来了。

不用夏小芹开口,这些“正义感爆棚”的乘客你一嘴我一嘴的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天黑灯光暗,我眼神不好认错人了!”中年妇女面对众人的指控,狡辩着不愿意承认。

夏小芹十分冷静的分析道:“我说了我不认识你,还讲明我的车票是到京城的,你却死咬是我三婶儿,还要那个叫小强的男人假冒我哥哥,想硬把我拽下车,你不是人贩子是什么?!”

“对对!”有乘客附和道,“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们肯定是想把人闺女拐走卖了!”

80年代的人贩子虽然不猖獗,但一直都有。

乘警隔几天就要碰上一个在火车上拐人的,乘警板着脸说:“你们俩跟我走。”

中年妇女被两名乘警合力押着,想挣扎都使不出力气。

夏小芹拿着行李跟在他们身后,一起来到了餐车的车厢。

半夜餐车没人,很适合审讯。

“我叫李莲香,冀北省人。”

李莲香好似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她很滑头,说话也有技巧,死咬着自己眼神不好认错人了,并把自己侄女的外貌形容的有模有样的。

人贩子是社会的毒瘤,他们每拐走一个妇女儿童,就有一个家庭要承担亲人离散的痛苦。

夏小芹很坚持的说道:“我觉得她就是人贩子!你们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一定要查清楚她的身份!”

“你个小蹄子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莲香瞪着夏小芹,一副要把夏小芹生吃活剥的模样。

“啪!”乘警拍一下桌子,皱着眉说道,“下一站你们都下车,我联系站里的公安接人!”

下一站下车?

下一站才到高陂店啊!

夏小芹已经跟郑兰约好了接站的时间,她还着急赶去医院看谢川,怎么能在高陂店下车!

“我不去可以吗?我到京城有急事,不能在这里耽误。”

“不行,必须双方都在场。”

李莲香发现夏小芹不想下车,立即换了计策,态度变软了:“小姑娘,你看咱们这就是误会。现在误会说开了就行了,你继续去京城,我下一站下车去找我侄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行不?”

就这么息事宁人?

夏小芹做不到!

李莲香明显就是人贩子,拐卖人还带着帮手,肯定是个老手!

夏小芹一想到可能有人被李莲香拐卖过,决心立即定下来了。

“我愿意下车!但下车后我要求给家里人打电话,改一下接站的时间,免得他们担心。”

“可以,但做完笔录后才能打电话。”

李莲香见状也举起胳膊说:“我也要打电话,我不能被这个小蹄子空口白牙的冤枉!”

清晨六点半,火车在高陂店停靠。

两名女公安已经等在站台,夏小芹和李莲香下车后,直接被她们带到了火车站的警务室。

夏小芹做完笔录后已经七点,夏小芹猜测郑家人应该起床了,便问负责做笔录的小王公安:“我可以打电话了吗?”

小王公安点头:“跟我来。”

郑家的电话号码夏小芹已经熟记在心,电话很快就接通,那边传来了夏小玲的声音:“你好,这里是郑家。”

“小玲,我是小芹。兰姨醒了吗?”

“兰姨正在吃早餐。”夏小玲回答过后才意识到不对,她惊讶的问,“你不是九点到京城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没来吗?”

“我在火车上遇到了人贩子,现在在高陂店站配合公安调查。你告诉兰姨,我九点到不了火车站了。”

夏小玲比夏小芹还要激动,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帮助夏小芹的机会,赶紧放下电话跑到餐厅,大声对郑兰说:“小芹在火车上遇到人贩子了!”

餐桌上不止郑兰在,老爷子郑陶然、郑家大女儿郑月华、二儿子郑成、二儿媳妇于美贤和昨天没回学校的郑坤都在。

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谢川妈妈郑月华的身上。

郑月华捧着豆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夏小芹成为谢川对象这件事她还没有消化彻底,她又出事儿了?

不过,小丫头来京城是为了看小川,出事儿了她不能不管。

郑月华放下手中的豆浆,说:“我回单位问问情况。”

郑兰立即站起身:“大姐,我先问问小芹情况。”

郑月华点点头,扭头对夏小玲说:“你先别急,她能打电话报信,一定是没事了。”

夏小玲忙点头,觉得郑月华真和善!

郑兰在电话里问了大致情况,她转述给郑月华,郑月华没有轻视。

是不是儿媳妇先往后放着,父亲和妹妹都这么在意这个夏小芹,夏小芹又是为了小川才来京城,她不能让夏小芹出事儿,不然怎么对她家里人交代?

郑月华是铁道部发展计划司的司长,高陂店站隶属京城铁路局,郑月华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安全监察司的司长田国旭。

郑月华认为自己在按规章办事,田国旭司长接到电话后不敢怠慢,立即给京城铁路局打电话询问情况。

上午九点过一刻,夏小芹正在吃小王公安买的早餐,高陂店站的副站长突然来了,对夏小芹说:“夏小芹同学你好,十分感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十分钟后有一趟去京城的火车进站,车票已经准备好了,请你做好上车准备。”

夏小芹已经做好在这里留一天的准备了,她很讶异的问:“你们不是还要核查李莲香的身份吗?”

“是的,我们会继续核查李莲香的身份,等查清楚后,我们会再通知你。”

“那我能给家人打个电话吗?告诉他们我下车的时间。”

“这个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

郑兰接到电话时立即表态:“到了我去接你。”

夏小芹带着满头疑惑,搭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高陂店站给她准备的车票是卧铺,这里距离京城火车站只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夏小芹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又一次拿出学习资料翻看。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火车进站。

夏小芹在接站的人群中一眼望见了郑兰,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夏小玲。

夏小玲脸上的疤痕基本都消失了,只有左眼下方还剩下指甲盖大小的凹痕。

第126章 我认定你了!

夏小玲冲上前抱住夏小芹,接着把她手里的行李要过去,既高兴又兴奋的说:“小芹,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夏小芹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郑兰拍了拍夏小芹的肩膀,微笑着说:“这次是有惊无险,你没事儿就好。”

“对!”夏小玲接话道,“小芹你要感谢月华阿姨,要不是月华阿姨帮忙,你可能还在高陂店站呢!”

夏小芹是谢川对象的事儿,夏小玲已经从郑家人口中知道了。

夏小玲担心胜过震惊,因为知道她郑家和谢家的实力,她为夏小芹感到担心,怕谢家和郑家不接受她。

乍一听见夏小芹在火车上遇到人贩子,夏小玲瞬间便想到在铁道部当领导的郑月华,所以才会顶着被郑兰训斥不稳重的风险,冲到餐厅告诉正在吃早饭的众人。

夏小玲想替夏小芹试探一下郑家人的态度,特别是郑月华的态度。

试探的结果出来后,夏小玲开心极了,郑家人对小芹没那么排斥呢!

所以,一见到夏小芹,夏小玲就忍不住要告诉夏小芹这个好消息。

夏小芹的惊讶全挂在脸上,郑兰补充解释道:“小川妈妈在铁道部上班。”

夏小芹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这么快就被放行了。

紧接着,夏小芹又尴尬起来。她还没有和郑月华见过面,先用上她的人情了。

郑兰也觉得这事儿出的太意外,不过,大姐不讨厌小芹,这算个好现象。

“吃早饭了吗?”郑兰问夏小芹。

“吃了。我们可以直接去医院吗?”

“恩,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郑兰是坐着郑老爷子的车来的,司机把她们一行人载到了军区医院,在医院二楼,夏小芹看到了棉被拉到脖颈处的谢川。

棉被遮不住脑袋,夏小芹看到谢川那张俊逸的脸上留有数十道擦伤,头上也缠着厚厚地绷带。

藏在棉被下的身躯鼓鼓囊囊的,比谢川原本的身型大了两个码号。

夏小芹可以想象谢川身上的纱布绷带缠了多厚,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嗓子哽的连一声亲切的呼唤都发不出。

郑兰走到谢川的病床前,轻声呼唤道:“小川?小芹到了。”

谢川抬起眼皮,看到夏小芹捂着嘴在哭,顿时心疼的像是被地雷又炸了一次。

“小芹,别哭,我……没事。”

谢川的安慰让夏小芹心如刀锯,她不敢再看谢川的重伤模样,转过身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夏小玲想上前安慰她,却被郑兰用眼神制止了。

郑兰将夏小玲带出病房,把空间留给夏小芹和谢川。

谢川不忍夏小芹再哭,他清清喉咙说:“小芹,我耳朵有点儿痒,你帮我摸摸。”

夏小芹赶紧冲到病床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哪只耳朵?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

夏小芹揉了揉谢川左耳的耳垂,边揉边问:“这样可以吗?”

谢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可以,舒服很多。”

夏小芹又揉了几下才松开手。

谢川又说:“我想喝口水,你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病床的床头上放着搪瓷缸子和吸管,夏小芹用凉水兑热水,兑成温水后,把吸管插进搪瓷缸子,递到谢川的嘴边。

温水缓解了谢川的嗓子疼,嗓子也没那么沙哑了。

谢川的声音变得更温柔了:“小芹,谢谢你顶着压力来看我。”

夏小芹抿唇:“我的压力没你想的那么大。”

“只要你有压力,就说明你在乎我。小芹,我已经认定你了,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如果你不愿意嫁我,我就要打光棍了。”

夏小芹压下心中的感动,故作生气的说道:“那你还不好好保护自己的命,难道想让我以后当寡妇吗?”

谢川赶紧把手从棉被里拿出来,用缠满纱布的手抓住了夏小芹的手。

谢川的力气用的大,夏小芹好怕他的伤口裂开,赶紧说:“川哥你快松手!”

谢川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他笑的特别的开朗:“小芹,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

“好好,我信你的,你快松手。”

谢川费力的抬起胳膊,把夏小芹的手凑到嘴边吻了了一下才松开。

夏小芹被谢川撩的脸红似苹果,她瞪一眼谢川,嗔怪道:“你老实养伤行不行!”

谢川笑:“行。”

谢川身上不仅有炸伤,还有烧伤,夏小芹探视结束后,护士立即把吊瓶给谢川挂上了。

夏小芹看不见谢川左右手都挂着吊瓶的模样,她到郑家了。

夏小芹作为晚辈拜访郑家,她拿的礼很薄,加起来只花了57块钱,但没人对她冷嘲热讽,郑家人很和善的接待了她,郑月华还特意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用她带的怀菊花给大家泡茶。

“丫头,咱们又见面了。上次隐瞒身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小川。”郑陶然老爷子拄着手里的拐杖,笑呵呵的说。

“郑爷爷,川哥把事情的缘由都告诉我了,我能理解您的爱女之心,不管您有没有公开身份,我都感谢您把我当做信任的人倾诉。”

郑陶然微笑:“你和小川不会因此产生芥蒂就好,现在国家主张男女平等、自由婚配,你和小川在一起我们不反对,但我们希望你们能互相激励、共同进步。”

谢家的老人只剩下谢川住在乡下老家的奶奶,郑陶然此时的表态代表郑谢两家的态度。

郑谢两家的开明建立在郑兰的前车之鉴之上,并且,郑谢两家相信他们合力培养出来的谢川,相信谢川的眼光,他们愿意期待夏小芹日后的成长。

郑陶然的话将夏小芹心中的压力一扫而光,夏小芹从没想过,和谢川家人的接触会这么顺利!

夜里,郑兰找到夏小芹,将另一个缘由说了出来。

“小川到京城前醒过半个小时,他忍着痛汇报完工作之后,又向部队政委提了一个要求。他说:如果我对象找我,请告诉她我归队了,一切都好。”

“政委问他对象是谁,可他的意识已经接近昏迷,政委趴在他嘴边才听清楚你的名字。”

“小芹,你无法想象小川部队这次死伤有多严重,小川能捡回这条命实属万幸,他在鬼门关前转圈时还不忘你的名字,我们怎么忍心拆散你们。”

“郑谢两家都不需要和他人联姻来巩固权利,郑谢两家对外孙媳妇、孙媳妇唯一的要求是不拖后腿,小芹,你能做到吗?”

夏小芹重重地点头:“兰姨,我能做到!”

郑兰如释重负的笑了。

“兰姨,川哥是从哪里回来的?”

郑兰指了指西南的方向,轻语道:“云滇省。”

夏小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云滇省!

四月底五月初的事情,老山收复战?!

第127章 谢川是我的乘龙快婿

整个郑家,最不能接受谢川和夏小芹在一起的是郑坤。

郑家之外,最不能接受谢川和夏小芹在一起的是廖静文。

廖家还在犹豫乘龙快婿的人选,另一个怎么能单方面宣布有主呢!

并且!

廖静文的妈妈张燕打听到谢川这次在云滇省立了大功,现在大难不死提个副营长绝对没问题!

23岁的副营长!

这么年轻的副营长全国能找到多少个?

以后他能升到什么级别?!

廖静文捶胸顿足,她怎么就错过了!

廖静文不敢相信谢川找了个豫南省的乡下人,妈妈说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夏小芹。

名字就是个土气巴拉的名字,人肯定也土!

廖静文越想越憋气,她十分想去看看抢走谢川的土包子长什么样!

更想问一问郑谢两家是怎么想的,放着京城的小姐不选,选一个乡下村姑!

当然,廖静文是不敢去郑谢两家的,她找到了郑坤。

廖静文见到郑坤的时候,被他的精神状态吓了一跳。

廖静文的眼睛又红又肿眼球还带着血丝,她是气的睡不着,又跟爸妈哭闹了一场,怪他们不赶紧和谢家沟通,安排她和谢川接触才造成的。

但郑坤就不止眼睛红肿带血丝了,他的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像是昨夜没睡,又或者穿着衣服靠坐在哪里睡着了,总之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和疲倦。

俩人见面像是病友会面,廖静文揉着红肿的眼睛问:“坤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你找我干什么?”

郑坤的态度很冷淡和敷衍,廖静文怀疑他根本不想出来见自己。

廖静文顿时倍感委屈,眼前疲倦狼狈的郑坤哪有谢川一半好?

她怎么就因为这么个人错过了优秀俊逸的谢川!

廖静文在这一刻,无比确定自己想要把谢川争取回来的心思!

她垂下头,低着声音说:“我听我妈说川哥住院了,我好担心他,想去看看他。坤哥,你能带我去吗?”

郑坤总算回了些神,他瞥着廖静文,冷静且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家里人从哪里打听到了川哥的病情,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你家里人应该很清楚。”

郑坤说罢,就把廖静文丢在原地,独自回学校了。他想了一夜,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廖静文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张燕和爸爸廖世清都在,她在郑坤那儿受了委屈,心里越发觉得谢川是顶顶好的,一看到张燕和廖世清就撒起娇来,抽抽搭搭的告郑坤的黑状。

“妈,我才不要嫁给郑坤,我要川哥,妈,你想想办法,让我嫁给川哥!”

廖世清气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他还没发气呢,张燕就抢在廖世清前面开口了:“好好,妈妈给你想办法!”

廖世清气的站不稳,他指着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妻女,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想办法?你准备想什么办法?郑谢两家都同意了,你有什么资格去拆散人家!”

“还有你!”廖世清又瞪向廖静文,“家里打听消息不是让你和一个乡下村姑吃醋的!你竟然敢去找郑坤!是不是生怕郑家不知道你的心思!”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张燕十分无所谓的说,“谁家嫁女儿不得好好挑?郑家不让挑就算了,还有段家、范家、吴家等等,我张燕的女儿、张家的外孙女怎么可能愁嫁!”

张家、张家!

廖世清满腔的怒火全被“张家”这座大山压在了胸口无处倾泻,廖世清觉得胸口有点儿闷、还有点儿疼,他用拳头锤了锤,又连续做几个深呼吸,这才觉得气顺了一点儿。

而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张燕只顾的安慰吊着嗓子假哭的廖静文,看都没看廖世清一眼,更没注意到他面无血色的脸。

夏小玲现在也不好过,她面色难看如廖世清,没睡好的状态似郑坤,这一切的源头,是她的原生家庭。

夏小玲见到夏小芹之后,向夏小芹问了家里的情况。

不过,夏小芹并不清楚具体状况。

夏有金的案情还没有查清楚,夏小芹上次回夏家村向李胖婶打听了苗翠家的情况,李胖婶说苗翠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去了七八天了,根本不知道村支书摆喜饭的事儿,不然肯定会带着孩子去吃喜饭。

夏小玲深知姥姥家的经济情况,虽说比她家好,但大舅妈极其难相处,姥姥有时候还不得不听大舅妈的,妈妈带着弟弟妹妹去姥姥家住到现在?

那得过得啥日子啊!

夏小玲担心的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她顶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请求郑兰帮她查姥姥村里的电话。

这是夏小玲第一次求郑兰帮她,郑兰给刚恢复关系的小姐妹拨了通电话,半个小时就把电话号码找到了。

郑兰要替夏小玲拨号,夏小玲却不敢在郑家打这通电话。

一个月前她带着钱离开家里,爸妈因为那笔钱没少闹事,爸爸夏有金虽然不是因为那笔钱进公安局的,但他对夏家的恨来源于那笔钱和她的逃跑。

夏小玲对家里有愧疚,但她不后悔离开家里。

兰姨一个月给她发50块钱的工资,猜出她打完电话肯定要给家里汇钱,又把5月的工资也结给她了,现在她领了100块钱的工资,早前夏家赔的那200块钱除去买药的还剩下160块钱,加一起有了260块钱的存款呢!

260块钱能够妈妈和弟弟妹妹生活一年了,所以夏小玲不后悔!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夏小玲捏着电话号码来到了邮电局。

电话拨到了青庄,接电话的村长一听是苗翠的大女儿,立即问:“你妈说你在外头赚大钱,你什么时候把你妈接回去?她闹得我们整个村都不得安生,你赶紧把她接走行不行?”

夏小玲窘迫的说话都变得结巴了:“村、村长,我妈她、她干啥了?”

干啥了?

村长觉得自己说出来不大好,就把妇女主任喊来了。

妇女主任拿到电话之后话匣子就合不住了:“你妈又怀了个孩子,但跟你大舅妈打架的时候又把孩子摔掉了!”

“你姥姥跟你妈一势,俩人每天坐你大舅妈家门口骂,前天县长来我们村视察,正碰见你妈、你姥姥和你大舅妈对骂,当时就严厉批评了村里的所有干部!”

“你再不来赶紧把你妈接走,我们就要强行把她送回夏家村了!”

第128章 苗翠的生存之道

夏小玲好一通道歉才稳住妇女主任的情绪,她请求让苗翠接电话,妇女主任哼道:“你等着!”

电话费贵,但夏小玲不敢挂电话,她怕电话机被人占了,等会儿打电话又要排队。

万一她妈跑来了,却没接到电话,指不定又要怎么发脾气呢!

苗翠没让夏小玲等太久,妇女主任一说是夏小玲打来的电话,苗翠跑的可快了,一点儿也不像自己说的“虚弱”。

“电话呢!电话咋接啊?”苗翠冲进屋里就喊。

夏小玲听到苗翠的声音,赶紧握着话筒说:“妈,妈你听得到吗?我是小玲。”

村长指着让话筒让苗翠拿起来,这是苗翠第一次接电话,她还处于被夏小玲欺骗的愤怒中,一点儿也没有疼惜电话的意思,抓起电话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挨千刀的死妮子,是不是把钱花光了、活不下去了才想起来打电话!!你要是敢回来争口粮,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妈,我挣到钱了,一个月有50块钱的工资!”

“啥?一个月50块钱?快把钱打回来!你个死妮子,自己在外面吃好的,让你妈我讨饭吃!以后你要是不按时把工资汇回来,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苗翠的情绪很激动,说话的时候口沫横飞。她的口水不止喷到了话筒上,还喷到了电话机上。

村长只想捂鼻子。

对,大家都不怎么刷牙,但大家都没苗翠爱吃大蒜啊!

大清早的就吃生蒜,这口气,熏死人了!

夏小玲闻不见苗翠的口气,不过夏小玲也捂着嘴,她怕自己哭出声来。

京城是很好,但她的家在安县,根在夏家村。

狗不嫌家贫,家里再差,夏小玲还是忍不住的想家。

她一直忍着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是怕自己会心软想回去帮妈妈撑起家。

而苗翠的话,让夏小玲清醒了。

家里不需要她回去,只需要她的钱。

“妈你带着弟弟妹妹回家吧,我挂了电话就给你汇钱。”

“我不回去!田大花把我孩子弄掉了,我不骂死她不算完!”苗翠一边说,一边用眼斜青庄的村长。

夏小玲的心更冷静了:“明天我会再打一个电话,你要是不回去,这钱我就不汇了。”

“你个死妮子,你……”

“嘟嘟嘟嘟嘟……”

苗翠还没骂完,另一头的夏小玲已经把电话挂了。

苗翠赶紧去抠电话机上的按键,一边抠一边说:“啥破玩意儿,发的这是啥声音啊!”

村长赶紧把话筒夺回去:“这是公家的财产,弄坏了你赔不起!”

苗翠瞪眼:“咋就是我弄坏的?是它自己坏的!我正说着话呢,它嘟嘟嘟嘟的叫个不停!”

“那是你闺女把电话挂了!”村长没好气的说道。村长心里又想,这什么人啊!连亲闺女都不待见她!

苗翠更恼了,夏小玲敢挂她电话?这死妮子不想活了?!她还没问那200块钱的事儿呢!

“你给我拨回去,我要骂死这个没良心的死妮子!”

“我没号码!”

苗翠想继续跟村长纠缠,但村长用一句话压住了她:“你闺女说了,你要是不回夏家村,她就不汇钱。这样吧,我让田大花赔你10块钱,你掉孩子这事儿就算了,这样你也能回夏家村接你闺女汇的钱了。”

苗翠在青庄闹的目的就是要钱,现在麦子还不该收,夏有金又关进去了,她没了经济来源,吃了上顿没下顿,再生一个孩子争口粮?

苗翠疯了才会这么做!

就算田大花没把孩子给她碰掉,她也得自己买包药给打了!

但苗翠没想到田大花的态度这么硬,她闹了这么多天了,田大花一点儿也不松口!

现在村长肯出面,苗翠又想要夏小玲汇的钱,她脑子终于舍得转了:“给我30块钱,我立马就回夏家村!”

“20!”

“25!”

“20!”

“行!”苗翠和村长达成了协商!

有村长出面压制,田大花不情不愿的拿了20块钱给苗翠,给钱的时候田大花故意拿的毛票,一把毛票都丢在了苗翠脚下。

苗翠一点儿也不生气,捡起20块钱乐呵呵的带着三孩子走了。

如果说苗翠还有哪点儿好,唯有不丢下孩子这点了。

三个孩子虽然经常被她打骂,但苗翠只要有口吃的,就会给三个孩子分一点儿,仅是这点好,就让夏小玲放心不下。

夏小芹也给家里拨了通电话,电话号码是她走时抄的路口电话亭的,沈舒听到夏小芹说的都是好消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了。

“好好,小川家里人对你好,你也得对他们好。你多陪小川两天,成绩下来了再回来。”

夏小芹的成绩是给郑谢两家的第一份答卷,沈舒比夏小芹还看重。

夏小芹挂了电话又去了谢川那儿,谢川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再加上被爱情滋润着,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以令医生惊讶的速度在好转。

谢川病房里有部队送的水果,他自己吃不了,就催夏小芹吃。

他觉得自家媳妇比上次见面时还瘦,不能再瘦了,媳妇的眼睛大,脸上带点儿肉才好看!

“媳妇,你中午想吃什么?”

夏小芹被谢川亲热的称呼吓了一跳:“别乱喊,让人听见不好!”

“这里只有咱们俩。”谢川十分正经的说。

“那也不能乱喊!”

“我没乱喊,你现在是我对象,以后是我媳妇,我喊自己媳妇,怎么能说是乱喊。”

夏小芹想反驳谢川,但又找不到正确的切入点。

谢川认定了她,她认定了谢川,他们已经决定携手一生了,好像喊喊也没关系?

“那就咱俩的时候你再喊,不然影响不好。”

谢川笑了:“好。媳妇,你中午想吃什么?”

“兰姨说她来送饭,应该快到了。”

“那不行,我媳妇瘦的肉必须得补回来,得再给你加个菜。”

夏小芹真没觉得自己瘦了,不过沈舒和谢川都说她瘦了,可能是真瘦了?

夏小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尖了点儿。

不过也不用特意给她加菜吧,兰姨怎么可能短她的口粮。

“别闹了你。你要是精神够好,咱们俩来算算账吧!”

“算什么账?”

“卡式录音机的账啊,20台卡式录音机我卖了19台,本钱和赚的钱现在都在我这儿呢!”

谢川顿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媳妇要给她来什么秋后算账呢。

咦?

他为什么要心虚?

他好像没什么要被媳妇秋后算账的事儿吧?

第129章 我的钱就是媳妇的钱

夏小芹还没报账呢,谢川先说了:“我的钱就是媳妇的钱,我还有两张存折,等我出院了都取来交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我不是给你花的,我是把钱交给你管理。你可以拿我的钱去做生意,赚了钱咱们俩分。就像这次卡式录音机一样,你赚的钱咱们对半分,我本钱和利钱都不拿回来,投进去继续做本钱。”

这是夏小芹拒绝接受他的资助后,谢川想出来的主意。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夏小芹无法拒绝的主意。

“你不怕我把你的本钱都赔光吗?”

“赔光我再挣,再说,我有媳妇了,不怕娶不起媳妇。”

“川哥。”

“恩?”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讲话这么溜呢?”

“媳妇。”

“恩?”这回轮到夏小芹疑惑了。

“你的嘴唇看起来很滑溜,能不能让我摸摸?”

夏小芹瞥一眼谢川插着留置针的手,主动地站起身,在谢川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口、唇相碰,但速度太快了,谢川连夏小芹嘴唇的温度都没感受到。

谢川先是惊喜,后是失落,他伸着手表示还要:“太快了,没感觉到。”

夏小芹甩给谢川一个白眼,把他不老实的手按回床上:“等你好了随便你感受,现在老老实实地养伤!”

谢川顿时笑了:“你说的,可不准反悔。”

来送饭的郑兰推开病房的门就听见了这句话,她疑惑的问:“不准反悔什么?”

夏小芹的脸顿时红了。

虽然她是主动的那一个,但那是情到浓时,现在长辈来了,她立马变得局促起来。

谢川嘿嘿地笑:“我说要被部队打结婚报告,小芹同意了。”

郑兰笑:“那也得你好了才能打,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养伤。身体都养不好,以后怎么养家养媳妇?”

“兰姨,医生说川哥的身体素质好,再过几天就能回家养着了。”夏小芹把医生查房的话讲给郑兰听。

郑兰立即道:“这次伤这么重,一定得在家里好好养一个月,部队要是不批假,我就让你姥爷去说!”

谢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不想在家休养,他还要再去云滇省,不把那些“杀人凶手”赶出国境,他怎么对得起战死在前线的战友!

谢川头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了五官,但这足以让夏小芹看出他心中所想了。

夏小芹一想到老山收复战的残酷就觉得遍体生寒,但她能说不让谢川去吗?

不能。

谢川是军人,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她心中不想有谢川再有生命危险,但有首歌唱的好:有国才有家,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保卫祖国谁保卫家,谁来保卫她!

夏小芹的思想觉悟高,但对谢川的心疼一丝也不少。

夏小芹说:“身体才最重要,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报效祖国。”

“小芹说的没错。”郑兰附和道,“拖个烂身体怎么去战场?那不是去帮忙的,是去拖后腿的!”

谢川懂得家人的关心,特别是媳妇的关心,他怎么舍得让夏小芹守寡!

但,云滇省他肯定还要去!

谢川是一个态度坚定的人,就像他选择了夏小芹就不会变一样。

京城铁路局的副局长一样是位态度坚定的人,他把范家送的礼退了回去,并说:“李莲香的事情有上头过问,你们赶紧把关系断干净吧!”

范存建把礼都摔在了铁路局旁边的胡同里,什么叫赶紧把关系断干净?

每个月能给他增加那么多收入的生意,能说断就断吗!

“赶紧去查,那个夏小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范存建查清楚夏小芹背景的时候,夏小芹预考的成绩出来了。

今天是她到京城的第五天,谢川受重伤的消息不再是秘密,夏小芹成谢川对象的事情也在京城大院里传开了。

范存建气的想撞墙,李莲香那个肥婆子拐谁不好?怎么拐到谢家头上了!

想把谢家的儿媳妇拐走,别说谢家不同意,郑家都能让她脱层皮!

真是活腻歪了!

还有那个泥味都褪不尽的村姑,真是走了狗屎运,扒上郑谢的大船!

副局长说的对,他不把屁股擦干净,这事儿肯定能把他扯出来!

范存建真的恨不得捏死夏小芹!

廖静文一样恨不得夏小芹赶紧去死,一个泥腿子,预考的分数竟然比她高38分!

廖静文本来还想在成绩上压夏小芹一筹,接着再去谢家争一次脸呢,她铺垫都铺好了,就差明天登门了,结果她考的没有夏小芹高!

夏小芹考了多少分呢?

“591分,豫南省第一!”

郑兰对郑家人宣布成绩的时候,骄傲的像是自己女儿考了这样的高分。

夏小芹没想到自己能考591分,她以为能考550分就不错了。

不过,这不是她该骄傲的时候,这只是预考,还不是高考,预考考成豫南省第一不能代表什么,高考时稳定发挥才是最重要的!

郑谢两家都满意的不得了,在这个时代,会读书的就是好孩子,郑谢两家都觉得谢川的选择没错。

郑月华和谢川的父亲谢建年工作都忙,他们把夏小芹这几天对谢川的照顾看在眼里,加上夏小芹学习成绩也好,准准的大学生,郑月华现在看夏小芹顺眼极了。

郑月华说:“小芹不止学习好,看人也准。李莲香的事情查清楚了,她确实是人贩子,单是她自己交代的就有四个女孩了。现在公安正在追查她把人拐哪里去了,再有新消息会继续通知我们。”

已经拐了四个女孩的人贩子,那是老手了!

郑兰简直不敢想如果夏小芹被拐走了会怎么样!

她心有余悸的问:“李莲香的同党抓住了吗?”

郑月华摇头:“介绍信作假的很多,李莲香自己的名字都是假的,她真名叫李香莲,她交代出来的那个同党叫郭大强,但是公安同志查了没发现叫郭大强的人,现在还在继续审。”

郑月华还有一点没说。

李香莲背后有一个比较严谨的犯罪团伙,这个犯罪团伙和京城有着密切的联系。

现在案件的侦查受到了阻力,如果不是郑月华过问了两次,刑事侦查局负责此案的楚天又追的紧,说不定那股势力还会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恩,楚天是个好孩子,嫉恶如仇的性子像极了他爸爸。

第130章 我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预考的成绩出来了,谢川的情况也稳定了。

沈舒还破例给郑家拨了一通电话,说学校催夏小芹回学校。

豫南省预考第一名不在学校学习,跑去外省了,这让安县第一中学的校长很紧张,就连周市教育局的局长都特意过问了一遭,想见见夏小芹这个好苗子。

夏小芹同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回豫南省,她必须要走了!

谢川不舍得,讨了个香吻才满足的放手。

火车是晚上十点的,郑兰去送站,她提的六盒京城特产有四盒是郑月华准备的,让夏小芹给家人带回去。

夏小芹来时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包,回去的时候变成了大包小包。

“兰姨,学习不紧张的时候我会再来的!”

“安心学习,等你考上京城的大学,咱们见面的时候多着呢!”

夏小芹和谢川感情好是一回事儿,耽误对方进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火车鸣笛后开动,夏小芹拼命地朝郑兰挥手。

“路上要小心,到家报个平安!”郑兰站在火车站昏暗的灯光下,大声地朝夏小芹喊道。

夏小芹的眼睛有些湿润,同样大声的朝待她似亲生的郑兰喊道:“好!!”

火车开始加速,夏小芹把铺位上的被子散开,准备睡觉。

“前面,还往前面走,你们3个在3号隔间,王教授和我们5个在4号隔间。”

夏小芹抬头看一眼自己的隔间号码,正是4号。

车厢里进来了一行八个人,除了一位带着厚眼镜片的中年人,其他七个人都是二十来岁。

夏小芹把中年人对号入座为“王教授”,这么说其他七个人都是学生了。

“就是这里了。”负责领头带路的魏冬心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4号车厢的夏小芹脸上。

只是一眼,魏冬心的视线就移不开了。

这双眼睛真漂亮,亮晶晶的,比明十三陵定陵地宫出土的那件镶珠宝三棱形金带饰上的猫眼石还要晶莹灵动。

“魏学长?你咋不动了?”队伍最末尾的同学催促道。

魏冬心这才回过神,他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仓促的转过身对同伴说道:“我、我放东西。”

夏小芹把魏冬心的局促和慌乱看在眼里,她虽然觉得魏冬心上来就盯着自己看很不礼貌,但夏小芹看懂了魏冬心的视线,魏冬心的注视像是在欣赏某一件精美的东西,没有恶意,只是欣赏。

不过,夏小芹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她把脱好的鞋子塞到床底下,拉了拉被子准备睡觉。

这行人放好大件行李后,王教授说话了:“同学们,咱们的行程很紧张、任务很艰巨,今晚都早点儿休息,明天养足精神好投入抢救工作!”

“王教授,淮县的盗墓贼那么猖獗,咱们会不会抢救不回文物啊?”

这位女同学的发问让夏小芹睁开了眼睛,她静下心仔细听王教授说话。

“不会的。”王教授的安慰很简单。

魏冬心偷瞟一眼夏小芹,接着大声说道:“淮县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陈楚故城,历史上曾三次建国、五次建都!”

“华国的历史一千年看京城、三千年看长安、五千年看安市、八千年看淮县!淮县可以说遍地是宝,有很多文物都等着咱们去抢救!”

魏冬心的解释很详细,但王教授却看出他有几分卖弄的意思。

“好了,都去休息吧。”王教授说道。

魏冬心赶紧爬上他的上铺。

王教授催别人去休息,他自己却翻开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拿起笔开始记录。

夏小芹一直忍到王教授写完笔记才开口说话:“您好,请问您是考古人员吗?”

王教授扶了扶眼镜,打量着夏小芹问:“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夏小芹生怕王教授误会她的用意,连忙解释道:“我是安县人,安县和淮县挨着的,淮县的盗墓贼还曾跑到我们村里。”

王教授没想到夏小芹是知道内情的人,他点点头:“我是京师大学考古系的老师,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夏小芹顿时肃然起敬,她立即坐正身体,压着声音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可能会觉得是危言耸听,但我知道您是爱考古、爱文物的,我希望能得到您的重视。因为同样的话我对淮县的公安说过,他们重视的程度却不够!”

就算刘艺云身上出现了和未来不相符的事情,但还有事情和未来是吻合的,比如战况惨烈的老山收复战!

还比如,如果淮县的盗墓历史和刘艺云的情况一样,只是推迟了时间,并不会推迟发生呢?

刘艺云的人生经历推迟了十一年,淮县盗墓会不会只推迟一年?

毕竟淮县已经开始有盗墓团伙了!

现在还有20天就进入了6月,本该在83年6月爆发的盗墓热潮会发生在84年6月吗?

淮县猖獗的盗墓活动现在还只是萌芽期,如果不能把这个萌芽掐死,华国将要损失无法计数的文物!

夏小芹不能冒险去赌猜测!

但她个人的力量太薄弱,淮县能把京师大学的教授和学生请过去考古,肯定是重视了,但这个重视远远不够。

如果一个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在盗墓,如果他们开着推土机去盗掘墓葬,如果他们用炸药去炸墓坑,这些教授和学生怎么抵抗?

唯一能镇压他们的,唯有部队!

夏小芹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了王教授的身上。

王教授被夏小芹的说辞震惊了,就算夏小芹提前打了预防针,王教授依然觉得夏小芹在危言耸听。

“王教授,并非人人都像您一样热爱文物,更多的人想把文物换成钱、换成物质需求,他们只爱文物能带来的富足生活,暴利之下,连爱国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不、不可能吧?”上铺传来了魏冬心的声音。

他本来在偷偷观察夏小芹,夏小芹开始说话以后,他更没睡意了。

“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有在危言耸听,这是我对大局的推测。但如果连爱文物的你们都不相信,我真的很失望!”

预考的成绩出来之后,夏小芹着急买今晚的火车回豫南省还有一件事,她想借着豫南省第一的名头,去找宋广建说这件事。

好学生的名头会让她的话有信服力一些,夏小芹希望自己的提醒能得到重视!

但王教授和魏冬心的话让夏小芹倍感心寒,他们太低估人性了!

他们不知道,在暴利的驱动之下,什么黑暗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131章 宋叔叔重视了

上午十点过五分,夏小芹乘坐的这趟火车进入了商都火车站。

王教授并没有立即带着学生前往淮县,他选择和夏小芹一起去见宋广建书记。

夏小芹有孙秘书的电话号码,她带王教授去之前,先给孙秘书拨了一通电话。

孙秘书关注着夏小芹呢!

预考第一!

孙秘书都替夏小芹感到高兴,领导也笑着说小芹同学考的不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现在小芹同学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领导,并且是带着京师大学的教授一起来的,孙秘书脑中顿时有了猜测,他觉得夏小芹肯定要上京师大学了!

宋广建11点58分才开完这场重要的会议,他直接让孙秘书把夏小芹和王教授带到了黄河国营饭店。

宋广建只有吃饭这段时间有空,他下午还有两个会议和一次外出!

夏小芹先问候宋广建的身体,然后才提及正事。

正事说完的时候菜也上齐了,但宋广建没有了用餐的心情。

“你为什么会关心淮县的盗墓情况?”宋广建神情沉着的问。

“淮县的盗墓贼逃到了我们村附近,当天夜里我就在田边地头捡了两只玉蝉。这两只玉蝉我都交到安县公安局了,这事儿也只有安县公安局和我家里人知道。”

王教授无法相信夏小芹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两件珍贵的陪葬品,他受刺激一般的问:“你怎么确定那是陪葬品的?万一是仿造的呢!”

夏小芹捡到的时候还只是猜测,第二天拿给沈舒看,沈舒说肯定是陪葬品,还催促她赶紧交给公安。

“安县公安找专家做了鉴定。”

王教授坐不住了!

能陪葬玉蝉的墓葬,肯定还有其他贵重的陪葬品,两座珍稀的古墓啊!就这样被盗了!!

这会给国家造成了多少损失?

往严重了说,那些盗墓贼是国家的叛徒!

民族的罪人!

“宋书记,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王教授拍着桌子说道。

宋广建一样很重视夏小芹的话,他自己都没想到,淮县的墓葬会有那么多,陪葬品会那么的丰富。

“孙秘书,把下午的两场会议往后推,我们吃了饭去淮县。”

夏小芹总算露出了笑颜,赶紧动筷子吃午饭。

孙秘书安排了一辆中巴车,夏小芹和京师大学考古系的同学们一起上了这辆中巴车。

宋广建还有公务要处理,他坐的是小李开的小轿车。

一大一小两辆车的离开商都的时候是下午1点20分,中巴车的车速不能过快,开到淮县的时候,时针指向了六点钟。

太阳还在天边挣扎着不想落下去,吃饭早的人家已经把锅都刷好了。

小孩子不想被关在屋里,都在马路上玩,他们看到一大一小两辆车开进县城,稀奇的不得了,五六个胆子大的孩子开始追着车跑,玩夏小芹无法理解的游戏。

跟着车跑很危险,夏小芹喊司机停车,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安县的口音和淮县差不多,夏小芹喊着他们问:“你们干啥追车?这样很危险!”

小孩子想的事儿少,他们以为夏小芹是淮县人,警惕性顿时解除了不少,嘿嘿笑着说:“好奇,想看看。”

“就是车,没啥好看的,你们赶紧回家玩去,别被车给撞了。”

“我们回家没事儿干,爸妈都下地去了。”一个小一点儿的孩子朝夏小芹说道。

傍晚六点钟还下地干活?

夏小芹顿时提高了警惕,她故作疑惑的问:“这都六点多了,下地给小麦打农药啊?”

小麦打农药有时间要求的,上午小麦要开花授粉,下午四点以后才能打农药。

“我家里没地,我爸妈去我小姨地里刨东西去了。”那个小孩又说道。

“我家也没地,我爸妈说去给我姥刨东西。”

“我爸妈给我二叔刨东西去了,他们说刨到了就给我买冰棍吃,但他们都去三天了,每天都说没刨到,我觉得他们肯定是骗我的!”

小孩子们的倾诉欲很高,夏小芹随便一问,就问到了重点。

他们也不懂得什么叫压低声音说悄悄话,一个赛一个的喊自家爸妈去哪里刨东西了,声音更是互相比着看谁音量大。

中巴车里的人和把车窗摇下来的宋广建都听得仔仔细细,这一次他们切身感受到了淮县盗墓的内情,更加深刻的明白,夏小芹的“推测”极有可能成真!

工人罢工、学生罢学、农民罢农,全家齐上阵去地里“刨东西”,只为那句:“要想富、去盗墓、一夜变成万元户!”

宋广建把车窗摇了上去,夏小芹也不敢再继续耽搁时间,她和这群孩子说个再见,转身就上了中巴车。

“咱们赶紧去淮县公安局!”

淮县公安局在淮县大同街上,公安局的大院突然开进一辆中巴车的时候,要下班的公安顿时停下了推自行车的脚步。

夏小芹还在中巴车上的时候就认出了这名公安,他就是去夏家村接刘艺云的公安之一,夏小芹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刘爱民。

夏小芹赶紧下车和他打招呼:“刘公安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夏家村的夏小芹。”

庞石的案子还没结束,刘爱民怎么会忘记他去夏家村找刘艺云的事情。

他把站成一排的考古队审查一遍,又望向气度不凡的宋广建和孙秘书,刘爱民脑袋里的疑惑藏不住了。

“小芹同学,你带这么多人来公安局,是有什么事儿吗?”

孙秘书接话了:“我们从商都来的,这位是省委的宋书记,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可以查看一下。我们今天来是想找你们李局长,他在局里吗?”

省委的宋书记!刘爱民还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官呢!

刘爱民直觉要出大事儿,他赶紧替局长解释道:“代集又发现了新的墓葬,局长去现场了,现在只有副局长在,我先带你们去见副局长行吗?”

“好的,谢谢刘公安。”

刘爱民急忙把自行车停在原地,他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去了:“同志们请跟我来。”

第132章 沈舒曾是高材生

许庆副局长见到宋广建的时候,心里还在纳罕,但宋广建一说来意,许庆顿时站正了身姿,说:“淮县公安对盗墓人员的抓捕计划和古墓葬保护计划已经递交到了市局,我们在等市局的通知。”

“哪天递上去的?”

“5月2号!”

王教授站出来说道:“京师大学昨天才接到周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邀请,我们收到邀请后立即编制了这支考古队,因为时间紧急,人员集结的不齐,明天还会有两名教师带着学生过来。”

今天已经是5月10号,8天的时间才把消息送到京师大学,周市的办事速度让宋广建皱起了眉头!

许副局长在一旁解释道:“报告要一层一层的往上递,耽误些时间是难免的。”

王教授对盗墓贼深恶痛绝,他带着愤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完全可以直接把报告递到省里!”

许副局长被骂了也不敢顶嘴,虽然他心里委屈的很。

不过现在虽然有点儿迟,但还不晚,宋广建问:“哪个村发现的古墓葬最多?”

“城东有个朱庄,79年发现那里有个古城遗址,现在有两支考古队驻扎在那里开展考古工作。今年年初开始,代集李庄先发现了3处古墓葬,接着代集下面的各村都有古墓葬被发现,目前代集一共发现了古墓葬43处,被盗古墓葬36处。”

王教授一口气堵在胸口,堵得他头脑发晕。

许副局长顿了顿又说:“其他地方共发现古墓葬28处,被盗古墓葬19处。”

“还有!”夏小芹接话道,“淮县是一座蕴藏丰富的古城,按照保守的估计,至少也有800余处古墓葬!这些古墓葬可能已经被盗了也有可能还没见天日!”

如果罢工罢农罢学的现象出现,别说有800处古墓葬,8000处古墓葬也能被盗空!

许副局长产生了早前宋广建和王教授都有的想法,认为夏小芹在危言耸听。

不过,宋广建和王教授现在已经相信夏小芹了。

宋广建没有给许副局长质疑夏小芹推断的机会,他对孙秘书说:“联系周市军分区!”

夜里八点,小李开车将夏小芹送回了安县。

保住了淮县的数百古墓葬,夏小芹高兴地合不拢嘴,一见到沈舒就给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把头埋在沈舒的肩膀上一个劲的傻笑。

沈舒刚开始被夏小芹笑懵了,但笑是会传染的,沈舒和夏修学都忍不住的陪夏小芹一起笑。

是真的有开心的事呀。

谢川的病情稳定,脱离了生命危险是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夏小芹预考豫南省第一,安县第一中学的校长说,如果高考能保证这个成绩,肯定能上一流大学,这是第二件值得高兴的事。

夏小芹和谢川情投意合,家里人又都支持,这是第三件值得高兴的事。

当然还有第四件,夏小芹松开沈舒,眉飞色舞的说道:“妈,我今天做了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省里终于重视了淮县盗墓猖獗的情况,决定派部队过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夏小芹点着头说:“京师大学还组织了考古队,今天我和他们一起到淮县的!”

沈舒的笑容突然僵住,她抓住夏小芹的手臂,寻求确认的问:“来得是京师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的学生吗?带队老师是谁?”

“去年考古专业就单独分成考古系了,带队的是一名教授,叫王熙。”夏小芹发现沈舒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她面露迟疑的问,“妈,你……”

沈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了,她讪讪的收回手,犹豫了几秒钟后,忽然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的说:“十九年前,我考上了京师大学,读的是历史系考古专业。你说的这位王熙王教授,如果他只有四十来岁,应该是我的同窗。”

沈舒的话无疑是一道闷雷,把夏小芹和夏修学都击了一个寒颤。

沈舒是京师大学的高材生!

夏小芹下一刻又想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沈舒的人生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让她甘愿呆在豫南省的穷困小村里过极度平凡的日子!

夏修学同样想到了这点,但,只看沈舒落寞难过的神情,便知道那是一段极其痛苦的过往,他和夏小芹一样,都不敢问。

夏小芹奔波一天一夜才到家,她很累,夜里却失眠了。

她在想谢川,也在想沈舒或许可能经历过的事情。

夜里两点,沈舒起来做豆腐的时候,夏小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夏小芹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九点。

沈舒把留的早饭摆到堂屋,问夏小芹说:“你上午去学校吗?”

夏小芹咬着馒头回话:“恩,我吃了早饭就去。哥,你去吗?”

“我和你一起去。”夏修学预考的成绩比夏小芹低了25分。

这个成绩不是豫南省的第二名,但是周市的第二名,安县第一中学的第二名。

周市教育局评价他们兄妹是一门双杰,安县第一中学的同学们更是备受激励,成绩出来后,牟足劲的复习。

夏小芹兄妹到学校后,受到了全校师生的热烈欢迎,安县教育局的领导一听夏家兄妹来学校了,也立即赶来了。

整一个上午,夏小芹在掌声和夸奖中渡过,下午夏小芹怎么也不敢留在学校了,逃一样的带着夏修学跑了。

沈舒还以为他们要在学校留一天,夏小福睡着后,她拿出了夏小芹为她买的那件雅致的旗袍,欣赏过后穿在了身上。

夏小芹和夏修学进院的时候,沈舒刚把头发盘好,兄妹二人同时看到了这令人惊艳的一幕,夏小芹脱口说道:“妈!你怎么能这么漂亮!”

沈舒的脸骤的红了,她赶紧回东屋,想把旗袍脱掉。

夏小芹拍着东屋的门说:“妈你让我再看看,让我再看一眼嘛!”

沈舒怕夏小芹吵醒夏小福,只好把门打开。

夏修学就看不到了,夏小芹进去之后东屋的门就关紧了。

“妈,你的身材太适合穿旗袍了,你先别脱,咱们去县城的照相馆照个相,我要框起来挂墙上!”

沈舒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羞涩,她摸着旗袍上精致的盘扣,言语中既有感慨又有追忆:“我以前很喜欢穿旗袍,不过……已经很久没穿过了。”

“妈,只要你喜欢穿,闺女还给你买!”

沈舒赶紧摇头:“穿这个做活不方便,有这一件放着就行了。”

夏小芹哑然。

是啊,穿旗袍的人怎么适合干活?

“妈,咱家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沈舒露出了微笑:“好,我等着享你们兄妹的福。”

夏小芹同样笑的开心。

沈舒顿了顿神又说:“小芹,明天你能带我去一趟淮县吗?我有事想问王熙王教授。”

第133章 京城沈家去哪儿了

沈舒要去淮县,夏小福肯定要带着,他还没断奶,放家里要饿肚子。

夏修学倒是不用去,不过只放他自己在家里,沈舒心里又过意不去。

于是,去淮阳变成了集体出动。

早上送过豆腐之后,夏小芹全家在出城的路口拦了一辆过路的车,三大一小四个人一共付了3块钱的车费,搭车到了淮县大同路的路口。

下车约莫走了十五分钟,他们到了淮县公安局。

还是刘爱民接待了他们,他听说夏小芹要找王教授,笑着说:“你再晚来十分钟,就得去乡下找我们了。跟我走吧,我正要去招待所接王教授的考古队。”

周市军分区的行动力很迅速,调来的武装力量不止下放到各村各庄,还分出了一小队保护考古队。

古墓葬得到了部队的保护,王教授简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见谁都是笑脸。

考古队的同学们也很高兴,他们牟足了劲想撸起袖子加油干。

用过早饭之后,他们就到了招待所门口,巴巴的等刘爱民来接他们去古墓葬。

王教授一直在观察路口,夏小芹出现在街口的时候,和王教授还隔着好几米呢,王教授就开始挥着手打招呼。

沈舒隔着几米远就认出了王熙,而沈舒一直走到王熙的面前,王熙看她还像是陌生人。

“王教授,能占用您十分钟吗?我有事想问您。”夏小芹说道。

在王教授心里,夏小芹就是大功臣,他点着头说:“走吧,咱们进招待所里说。”

夏修学没跟进去,他把夏小福接到怀里,带着夏小福留在招待所门口等。

王教授很惊讶沈舒会随着夏小芹一起进招待所,他隔着厚似酒瓶底的眼镜把沈舒仔细打量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沈舒有些眼熟。

“这位是?”王教授压不住心底的疑惑,问夏小芹道。

“她是我妈妈,其实是我妈妈有事想问您。”夏小芹说罢,便对沈舒说,“妈,我出去跟小福玩。”

沈舒叫住夏小芹:“你在这儿听吧,这事儿和你姥姥家有关。”

沈舒看向满头疑惑的王熙,露出了一个极其淡雅的微笑,道:“老班长,还记得我吗?我是沈舒。”

王熙“噌”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指着沈舒,结结巴巴的问:“你、是、你……沈舒?!”

沈舒微微点头:“是,我是沈舒。京师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一班的沈舒,老班长,咱们有十九年没见了吧?不过你倒是没什么变化,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王熙大为震动,沈舒说他模样没变,可沈舒自己呢?

早前那位喜爱穿旗袍,淡看云卷云舒的沈舒去哪儿了?

历史系的一枝花,没有熬过岁月的侵蚀,虽没有枯萎,但哪还有当年娇艳可人的模样?!

王熙在心底替沈舒惋惜,沈舒却认为自己不需要这种可怜,她敛了脸上的笑容,问:“老班长,我……家里人还好吗?”

王熙再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无法直视沈舒满怀期待的眼睛,犹豫了好半晌才说:“他们……六六年就离开京城了,具体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沈舒不敢相信:“我哥呢?还有我妹妹,他们都是京师大学的学生,怎么会和我一样肄业!”

“京城发生了很多变故,你家牵扯在内,你哥又突然病了,所以……”王熙叹了一口气,“他们离开京城以后就和学校断了联系,我试图找过他们,也试图找过你,但……”

王熙的话没有说尽,但沈舒和夏小芹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沈舒无法接受王熙说的事实,她双眼发红,颤抖着声音说:“那么大一家子人,怎么可能一点音讯都没有,这、这不可能……”

王熙心中的难受不比沈舒小,沈舒的哥哥是他的至交好友,他年轻时更偷偷爱慕过沈舒,沈家的落魄来的突然结束的更突然,王熙当时仅是一名贫困的大学生,他能出的力量太少太少。

不过,事情结束后,王熙偷偷打听过消息,这其中是有内情的。

但,昔日辉煌富庶的沈家已经四散流离,沈舒也成了一名村妇,告诉她又能怎样?

给她徒加悲伤罢了。

考古队的学生发现,王教授把夏小芹一家送走之后,脸上就不见了笑容。

不过,考古队的中巴车很快就开到了代集的1号古墓葬,他们投入工作之后,就没闲心再关注王教授的情绪了。

夏小芹则无法忽视沈舒的悲伤,和家人中断关系十九年,沈舒终于打开心结,想打探家人消息的时候,却得了个晴天霹雳,这让沈舒怎么接受?

沈舒到家之后就病了,高烧40°,把脑袋都烧昏沉了,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中。

沈舒昏昏沉沉间提到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其中有一个名字,夏小芹很耳熟。

“廖世清!”

这个名字是沈舒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讲出这个名字时,沈舒的拳头攥的能清晰的看到手背上的血管。

沈舒的病来的急,夏小芹急忙把她送去医院,医生立即给沈舒打了消炎退烧针。

安顿好沈舒,夏小芹立即去邮电局给郑兰拨电话。

“兰姨,能不能麻烦您查一查廖世清这个人?对,就是拿着另外半块儿玉佩的廖世清。我妈失去了和我姥姥家的联系,我想可以从他身上着手查。”

挂断电话前,夏小芹没忘询问谢川的状态,知道他在稳定的恢复便放心了。

沈舒这场病源于忧思过重,病来如山倒,她在医院住了三天才能下床,医生用的药物有L3级的,为了夏小福的安全,必须暂停母乳。

还差几天才半岁的夏小福难以接受突然断奶,成宿成宿的哭,花高价买来的奶粉只有饿极了才肯喝几口。

只是三天,就能看到夏小福明显瘦了一圈,夏小芹和夏修学都急的不行,特别是夏修学,夜里夏小芹做豆腐的时候,全是夏修学站着抱夏小福,因为一坐下夏小福就醒了,醒了就开始哭。

这三天,夏小福把夏修学锻炼的能松开拐杖走四五步了。

沈舒是什么时候从悲伤里走出来的呢?

是夏小福也开始发烧住院的时候。

夏小福的吊针插在脑门上,沈舒望见的时候心疼的眼泪顿时下来了。

沈舒自责自己没用,亲爸亲妈她没尽到孝心,亲生的孩子也没照顾好……

第134章 人贩子发现她了!

夏小福发烧源于感冒,哭的多汗就出的多,但汗湿的衣服没及时换掉,就这样着凉感冒了。

在沈舒精心的照料下,四天后夏小福康复了。

沈舒身体内的残余药物也代谢完了,她找了几个催奶的方子,把母乳重新追了回来,夏小福又喝上了他最喜欢的母乳。

夏小芹和夏修学终于能松口气了。

八天的时间发生了不少事,郑伟的调令已经下来,他被调去周市当市委副书记,谢川也出院了,他父母都是工作狂人,家里只有保姆周姨照顾他,郑老爷子不放心,把他接到了眼前,让郑兰照顾他。

刘艺云又从羊城寄来了电报,她主演的电影在羊城开机了,这封电报主要形容了她激动的心情,看的夏小芹心潮澎湃的,真心替刘艺云感到高兴。

唯一还没有消息的,是关于廖世清的事情。

这天中午吃了早饭,夏小芹又去邮电局打电话。

“小芹,事情查的差不多了,不过……事情有点儿复杂。”

“兰姨你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廖世清前妻的名字和你妈妈的名字一样,都叫沈舒。廖世清和前妻在十九年前离婚,和你妈妈到豫南省的时间一致。”

夏小芹眯了眯眼睛,看来廖世清确实就是妈妈的前夫了。

80年代能在京城开文玩店,廖世清的家底肯定不薄,夏小芹就不用关心他过得好不好了,肯定比沈舒过得好。

“我姥姥家的事情和他有关吗?”

沈舒见王教授那天,夏小芹明显的感觉到王教授没把事情说透,应该还有他顾忌的内情没说。

“有关。”郑兰认为这事儿应该让夏小芹知道,“沈家的没落有张家使力的原因。张家使力把沈家打压下去后,又把张家小女儿张燕嫁给了廖世清,张燕进门四个月就生下了大女儿廖静文。”

廖家最近非常频繁的和郑谢两家接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郑兰结合自己查到的事情,心里对廖家越来越厌恶。

夏小芹也觉得恶心,她已经能根据现有的讯息,脑补出十九年前的事情。

有妇之夫廖世清和张燕纠缠在一起,让张燕怀上廖静文,并借着当时的特殊环境,借张燕家里的势力迫害沈家,导致沈家没落,家人四散、颠沛流离!

沈舒恨极了廖世清,甚至为了杜绝生下廖世清的孩子,想过打掉还是胎儿的夏小芹。

这是得多么入骨的恨啊!

夏小芹一样气的牙痒痒,她更迫切的想知道姥姥家的消息了。

“兰姨,有没有关于我姥姥家的消息?”

“有,你月华阿姨用了不少人情才打听到沈家十九年前去了江淮省,现在你月华阿姨在联系江淮省的熟人,试试能不能找到你的亲人。”

谢川妈妈对夏小芹的好全是无言的付出,夏小芹走的时候,她工作忙没法送站,但她准备了特产礼物。

沈家离开京城的时间和郑兰差不多,郑兰回京城的时间又短,能用的人情少,郑月华就在背后默默帮忙,她是铁道部的司长,她的人情散下去,夏小芹想还都难还上。

夏小芹把感激埋在心里,挂掉电话后,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把电话拨到了鹏城。

田卫华还以为夏小芹必须得高考后才来呢,他接到电话时是惊讶的。

“嫂子?你说要进货?”

“恩,我想趁高考前再卖一次卡式录音机。”

“真是太巧了,我哥手上有机子,嫂子要是进货,就按80一台给你!”

80块钱一台的价格把夏小芹吓了一跳,要知道上一批的进货价是150块钱一台!

“机子会不会有问题?我都卖给了学生家长,万一机子有问题,我对不起他们。”

“放心吧嫂子,机子绝对没问题。我哥上班那个厂的厂长是港商,前几天回香港被人砍死了,厂子要解散,但是工资发不出来,工人就等着机子卖了发工资呢!”

夏小芹这才放心,80年代的香港还是半黑不白的,老板突然被人砍死并非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儿。

“我要50台,等会儿我就出发去商都,买了票告诉你时间!”

“好的,到时候我去接嫂子!”

夏小芹付了电话费之后,立即去了安县第一中学。

李月芳还以为夏小芹是来学校学习的,没想到夏小芹一开口就说:“老师,我想要豫南省预考第一名的证明,学校能不能帮我开一份?”

“你要这个干什么?就算没有证明,你也是预考第一啊。”

“我有特殊的用途,麻烦您了。”

李月芳心里虽然疑惑,但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

校长还想在学校门口扯一条大红横幅呢,不过一想接下来还有真正的高考,就没挂出来。

夏小芹拿到盖着学校红章的证明,又赶紧回家了。

“妈,我再去羊城一趟,大概三天后回来。”

沈舒吓了一跳:“你现在去羊城干啥?马上就是高考了,你的重点是学习!”

“妈,高考前需要卡式录音机的多,我想趁机再赚一笔钱。再说,我在火车上也能学习,不会把学习落下的!”

夏小芹不想错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要帮妈妈找姥姥家的亲戚,还要带全家去京城。

京城虽然大,但妈妈都能和王熙王教授碰上,万一再碰上廖家人呢?

妈妈和廖家还有一笔旧账要算呢!没有一点儿实力怎么行?

夏小芹决心已经下了,她带着行李和学习资料出发了!

当天夜里十点,夏小芹赶到商都,买了一张清晨六点去羊城的硬座。

夜里的商都火车站人不多,夏小芹懒得再去招待所,干脆在候车室靠着睡了半宿。

登上火车之前,夏小芹给田卫华拍了个电报,火车鸣笛后出发,夏小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只是刚坐两站,她就觉得后背发紧的疼,低头看书时脖子也僵硬的厉害。

夏小芹现在开始后悔昨夜没有去招待所睡了,恰巧这个时候有列车员路过,夏小芹忙站起身问道:“请问还有卧铺吗?我想补钱换一张卧铺票。”

硬座车厢乱糟糟的,但乘客们一听有人想换卧铺票,立即停下说话,把视线投到了夏小芹的身上。

郭大壮也在这群乘客当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夏小芹就是宝定站的那个女人,他的拳头立即握紧了,手臂上凸起的肌肉把邻座吓了一跳。

郭大壮就是李香莲口中的郭大强,他从宝定站跳车之后就去约定的地点等李香莲,但等了两天都没见李香莲露面。

郭大壮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赶紧联系另一个上家,结果一样是联系不上。

直到昨天下午,郭大壮才和组织联系上,组织让他赶紧想法逃到鹏城,还说李香莲栽了!

现在郭大壮看到夏小芹,简直是仇人见面,但现在是在火车上,郭大壮作为逃犯,脑子还没丢,不敢轻举妄动。

郭大壮目送夏小芹离开硬座车厢,等列车员又一次路过的时候,他问:“还有卧铺吗?我腰疼,想躺一躺。”

列车员不理解强壮的郭大壮怎么会腰疼,但能多卖一张票他是开心的,列车员说:“就剩一个铺了,你跟我来吧!”

郭大壮到了卧铺车厢才发现这是一节通勤车厢,里面除了有夏小芹,还睡了三名列车员和一名乘警。

这里根本没有郭大壮动手的机会,但钱他已经交了,他只能把帽檐压低,低着头爬上通勤铺的上铺。

第135章 想开厂吗?

夏小芹并没有发现郭大壮就是郭大强这件事,因为郭大壮每次都是趁夏小芹不在的时候下床活动。

这一趟火车的速度很慢,从商都到羊城要走20个小时,火车到羊城站时是第二天凌晨4点,夏小芹还以为田卫华不会到这么早,但她一下车就看到接站的田卫华了。

夏小芹赶紧朝田卫华在的位置挤,郭大壮想趁着人多的时候把夏小芹拽走,但他刚伸出手,就被田卫华发现了。

“你住手!”田卫华隔着人群大声喊道。

郭大壮赶紧松手,缩着脖子混在人群里跑了。

人海茫茫,夏小芹扭头的时候,郭大壮已经成功融入了人群里,夏小芹连个特殊的背影都没发现。

“嫂子,刚刚有人想偷你的钱!”

田卫华误会了郭大壮的用意,夏小芹更没往其他地方想,真以为郭大壮是想偷钱。

“嫂子,咱们先去招待所吧,我哥在招待所等着呢!”

夏小芹还没见过田卫华的哥哥,在京城的时候,夏小芹问过谢川和田卫华的关系,谢川解释田卫华的哥哥田卫国是他的战友,卡式录音机就是田卫国从他在的厂里进的。

见到田卫国的时候,夏小芹才明白为什么跑腿的事儿是田卫华在做——田卫国的右裤管是空的。

“嫂子好。”田卫国对夏小芹的称呼和田卫华一致。

“让你们从鹏城跑来,这……太麻烦你们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和卫华正好要到羊城销货,厂里的工人都在等我们把机子换成钱,这样才能结算工资。”

夏小芹好奇地问:“你们还压了多少货?”

“还有600多台。”

“80一台的价格应该很好消啊,怎么还剩了这么多?”

田卫华抢话道:“厂子大啊,余货压了2000多台,要不是卖出去俩大单了,我哥得愁死。并且,对外我们是100块钱一台出的,只有俩大单是80一台出的。”

夏小芹听出田卫国是厂子的中流砥柱,她又问:“港商厂长死了应该还有副厂长或者他家人吧?怎么厂长一死厂子就要完了?”

“副厂长也是港商,现在躲在香港不敢露面,只放话说厂子不要了。这些港商家大业大,一个厂子还不放眼里,只苦了厂里的工人,我哥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工人们的主心骨,这些工人都扒着我哥发工资,我哥为了卖机子,还得跑羊城来销货。”

夏小芹对港商的态度不敢苟同,80年代的电器多赚钱啊!

这么好的一个厂,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过,夏小芹转念一想又能想明白,赚钱和命打对等号的时候,肯定是命更值钱。

夏小芹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到就说了出来:“卫国,厂子解散你也没工作了,以后想干什么?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厂?”

“自、自己开厂?”

“对!你们厂解散了,工人有现成的,厂子里的制度你也清楚,现在租个简易的厂房就能开工,前期不用做大件,先搞点小电器。夏天眨眼就到,先弄一批电风扇赚点儿快钱,有钱了再招技术骨干,研发自己的产品!”

夏小芹三言两语就给田卫国兄弟画出了一副蓝图,激起了兄弟二人的雄心。

但,眼前还有最现实的问题,建厂的钱从哪里来?

“我们兄弟的家底加起来只有3000块钱。”田卫国拘谨的说。

夏小芹指向堆在墙角的卡式录音机:“咱们用这批货来生钱,余下的等厂子租好手续办好,可以跟银行贷款。”

夏小芹说出来的每一条都令田卫国兄弟感到新奇,他们只听说过往银行里存钱,原来还能跟银行借钱呢?

“真能借出来吗?”

“能,不过前提是咱们得有办厂资质,让银行看到咱们的潜力!”

要是弄个闲散的草台班子,让银行看了觉得你两三月就得倒闭,能把钱贷给你才怪。

坏账多了也很烦的,影响晋升!

“如果把厂办在鹏城,我能把手续办下来,但要是办在羊城……手续可能要复杂些。”

“那就办在鹏城!”

田卫国兄弟都是鹏城人,人脉都在鹏城。田卫国曾是二连出色的通信兵,一场突击战让他失去了右腿,从此结束了部队生活。

他被港商招进电器厂,凭着出色的技术,很快就成为了厂里的技术骨干。

但他虽然退役了,还有兄弟战友在那呢!

他有战友在鹏城当营长,还有退役兄弟转业到了鹏城各部门。

华国正处于改革开放时期,鹏城更是四处在招商开发。

大胆的尝试、努力摸索出更适合自己的道路,有何不可的?

田卫国有人脉、有技术、还有现成的工人,他觉得自己办厂没有困难,唯一困难的就是钱了。

夏小芹也发愁钱,所以她说:“咱们把这批货带去商都吧,在那里卖的价高!”

600多台卡式录音机,夏小芹一个人带去商都很困难,田卫国行动不方便,田卫华踊跃举手,和夏小芹买了当天下午去商都的票。

郭大壮躲在招待所外面守夏小芹一天,发现她和田卫华带着两大包东西往火车站去,感觉自己找不到夏小芹落单的时候了,失望的离开了。

组织还等着他去报道,他要把夏小芹的事儿告诉组织,让组织想法收拾她!

范存建还在鹏城给李香莲闹出来的事儿擦屁股,又听郭大壮说见了夏小芹,范存建抬起脚就踹了过去,怒瞪着郭大壮道:“你见到她还不赶紧绕着走,还想去招惹她!你他妈想去吃牢饭老子不拦着你,但是你敢把老子爆出去,老子把你全家的皮都剥了!”

“我、我、我没招惹她!她也没发现我!”

“你脑子里是不是装满屎了!她要是发现你了,你还能站我面前说话吗!”

范存建话刚落,歌厅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光头慌慌张张的说:“范哥,公安来突击检查了!”

范存建抬腿又给了郭大壮一脚:“你他妈还真被发现了!!还不赶紧给老子滚,留这里想让老子把你丢海里喂鱼吗?!”

郭大壮是逃犯,不能被公安发现,光头赶紧引着郭大壮从后门离开,郭大壮刚一走,公安就到了范存建在的包厢。

范存建是京城人,除了他的亲信之外,没人知道这家歌厅他是幕后老板,更不知道歌厅里的陪唱小姐,都是被李香莲这样的人贩子拐来的!

第136章 陪酒女阿春

范存建的担心是多余的,公安只是例行检查,并非来这里搜查逃犯。

再加上管歌厅的老板金广早就把该打点的关节打点好了,这场例行检查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公安走后,“服务员”被集结在一起“开会”。

歌厅的陪酒女没有客人来的时候,各个都是中规中矩的打扮,任谁打量,都觉得她们就是普通服务员。

不过,若有老手在,一定能发现这些服务员的气质虽各不相同,但眼中的风情却极近相似,连站姿都是一致的,好似同一个人调教出来的。

“阿春,阿花举报你刚刚给公安使眼色,你想搞乜鬼啊?”金广瞥着阿春说道。

金广模样是个斯文人,但他只是表面斯文,私下里就是个“活阎王”,歌厅里的每个陪酒女都被他虐待过,且不止是一次!

被金广点名的阿春浑身一抖,“噗通”一声跪在了金广的面前,颤抖着身子说道:“金哥我没有,是阿花嫉妒我才故意这么说的,我真没有!”

金广将目光转向阿花,阿花赶紧跟着跪了下来,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比阿春还要响,说话的声音也比阿春要颤:“金哥,我真的看到了!阿春拼命的朝那名带着眼镜的公安使眼色,不过人家没搭理她!”

“你胡说!”阿春一把扯住阿花的头发,边拽边说,“你就是恨我抢了你的客户,故意陷害我的!”

阿花想反抗阿春,但阿春是短发,阿花用手抓了好几下都没找到能抓的地方。

眼看阿花的长指甲要抓到阿春的脸上,金广一脚踹到了阿花的背上,让阿花扑进了阿春的怀里。

“死蠢的女人,老子讲了多少遍,打架不能打脸!”

阿春力气大,她把赖在自己身上的阿花推到一边去,自己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跪好。

阿花头皮疼的像是要炸了一样,肩膀也疼,她觉得金广这一脚肯定要留下青紫的伤痕,委屈和疼痛让她缩着身子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阿花不再“咬”阿春给公安使眼色了,金广更觉得阿春说的是对的,阿花就是故意诬陷。

金广准备再来一脚,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有人站在门口说道:“金哥,四哥找您。”

金广这一脚还是落下去了,他踢完阿花才走。

金广走后,阿春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对其他六个看热闹的女人说:“以后谁再敢惹我,下场就跟她一样!”

阿春说罢,也踹了一脚阿花才走。

回到自己的宿舍后,阿春直接把门反锁了,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她确实跟公安使眼色了,她想引起公安的注意,想让公安把她救出去。

但,阿春太失望了,接到她眼色的公安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不单如此,她还被阿花看到,差点儿让金广起疑心。

阿春把头埋在膝盖里,心中委屈难过的想哭,却发现自己的泪早已经流干了。

“在一个地方活不下去了,就换一个地方活……”

阿春用指甲抠着自己的膝盖,她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她想换一个地方活的时候,遇到人贩子把她拐到这个炼狱,让她每天都沉溺在地底十八层,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都难。

她跌跌撞撞的走向那张宽有一米八却摆了半床“情趣用品”的席梦思床,把头闷在被子里去感受被压迫到窒息的滋味。

夏小芹不知道阿春就是马侯庄的马萍,更不知道她沉沦在炼狱,日日受着折磨。

夏小芹忙着架摊位,她已经到商都第十九中学的校门口了。

预考结束后,家长们对自家孩子的成绩有了心理准备,他们都有同样的错觉,认为自家孩子的成绩肯定还有上升的空间。

在距离高考仅剩的这一个半月内,他们非常迫切孩子的成绩能再提高几十分。

这个时候,卡式录音机就有了市场。

夏小芹选择再次把摊位摆在第十九中学的校门口是有原因的,在这里上学的学生都住在附近,而附近是什么位置呢?

是各种机关大院、厂子和家属楼,有固定工作和收入的家长才能掏出钱买180块钱一台的卡式录音机。

对于夏小芹降价的行为,先前买过的家长很不高兴。

夏小芹笑着解释道:“这次我只有机器,不送磁带,并且我也是一名高考考生,知道高考前的冲刺有多重要。压缩我的利润不算什么,让更多家长有钱买,也让更多的学生能用上卡式录音机,顺利的进行高考冲刺,金榜题名才是最重要的!”

家长们听得心里很熨帖,不过有人问了:“你也是今年的考生?那你咋不在学校学习,快考试了还在外面赚钱?你是不是学习不好,知道自己考不上,所以放弃了啊?”

夏小芹笑着把学校开的证明拿出来,那名家长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后,惊讶的嘴里都能塞鸡蛋了。

夏小芹又把自己的英语试卷拿出来,这张满分卷坚定了家长们买卡式录音机的决心,就连原先还在犹豫的家长,一看到其他家长抢着买,生怕自己孩子落后了,也纷纷掏钱买了。

提高一分、打到千人,自家孩子可不能做被打倒的那一个!

傍晚七点,夏小芹带的100台卡式录音机,在十九中门口全部卖完了!

没买到的家长问:“明天还来吗?”

“明天上午九点来,下午就去别的学校门口了。”

十九中想买的家长今天就把钱花的差不多了,商都高级中学几十个,夏小芹不能总守着十九中呀!

没买到的家长和夏小芹约定了时间,还要求夏小芹一定要准时。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田卫华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想不明白就问:“嫂子,这、这、这些家长……怎么都愿意买你的机子?马上就是高考了,现在买机子哪有早半年买有用。”

“这就叫临阵磨枪、临时抱佛脚,如果今年落榜,等待考生和家长的是复读或者打工两条路,可如果考上了呢?以后就是吃商品粮、当官的人。有人珠玉在前选择买,就有人怕自己孩子被比下去,你买我买他不买?不买正好,少一个跟我家孩子竞争的人!”

田卫华似懂非懂,他又问:“嫂子,你真是豫南省的预考第一名吗?这些家长咋不怀疑你成绩呢?”

夏小芹笑:“我空口白牙的说,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觉得我是胡诌,学校开的证明和我的满分卷往桌上一摆,这就是卖点和铁证。你觉得他们会质疑证明或者满分卷是假的吗?他们不会的,他们内心并不在乎我究竟能考多少分,更不在乎我为啥不在学校学习,他们只在乎,自己孩子用了卡式录音机能不能考100分。”

“那嫂子你的……证明是假的?”

夏小芹瞪眼:“当然不是假的!”

田卫华对夏小芹的崇拜顿时超过了自家哥哥,嫂子学习真好啊!做生意做的也好!川哥太有福气了!

第137章 你女儿嫁不出去了

有福气的川哥正在接受探望,他不想见客,但来的不止有廖家人,张家老爷子也来了,谢川不出来迎接就太失礼了。

幸好张老爷子在楼下喝了一杯茶就和郑老爷子去了二楼书房,不然家里的气氛真是严肃的令人难以呼吸。

谢川也想回房休息,但张燕每句话都围着他,让他无法退席。

谢川假意打个哈欠,廖静文立即问:“川哥,你是不是累了?”

谢川轻轻点头,刚要说他要抱歉告辞,张燕忽然笑着说话了:“我这个女儿对小川关心极了。她听说小川受伤了,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来探望。知道她姥爷要来找郑叔聊天,就算翘课也要一起来,真是……让我这个当妈的头疼啊。”

“翘课这点太不对了。”郑兰不接其他的话茬,只单点她想歪的话题。

谢川也说:“恩,翘课不好。学生就该以学习为重。”

郑兰和谢川的意思很明显,廖静文还是个学生,你们廖家不要在其他事情上使力过多。

张燕像是没听懂郑兰和谢川的弦外之音,继续说道:“还不是静文太在意小川,这小丫头小时候就念着长大了要嫁给她川哥,我记得小川那时候还哄她说等她长大呢。”

刚刚他们是隐晦的表达潜台词,张燕发现郑兰和谢川不配合后,干脆直接说出来了。

廖静文红着脸、低着头,摆的是小女生的害羞姿态。张燕则用慈爱和鼓励的眼神望着她,期待廖静文在这个时候说句话。

廖静文抬起头飞快的偷瞟谢川一眼,羞的声音都变小了:“川哥,我、我长大了。”

谢川皱眉,郑兰更看不懂张燕母女的意思。

郑谢两家虽然没有大肆公开谢川对象的事情,但谢川找了个豫南对象的事情前两天就在大院传开了,廖家不可能不知道!

刚刚隐晦的拒绝还不算吗?

直接逼婚?

有没有把郑谢两家放在眼里?

有没有把谢川的对象放在眼里?

郑兰看向谢川,果然发现谢川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我没有说过,小时候也没和你玩过。”谢川道。

谢川非常不留情面的话令廖静文和张燕都下不来台,廖静文的赶紧补救:“川哥你可能忘了,你说过的,真的说过!”

“对。”张燕也附和道,“兴许是你那时候小,忘记和静文的约定了,不过不碍事的,你们现在都大了,你俩点个头,婚事就能定下。”

“这事儿今天不说清楚,以后被我对象误会就不好了。”谢川斜睨廖静文,“6岁前我一直跟着奶奶生活,我6岁回到大院的时候,你才2岁,我跑着滚铁环的时候你连跟都跟不上。”

“并且,我记性很好,小时候的事情我件件记得清楚,我不记得对你说过等你长大,只记得对你说过别跟在我身后跑,爱哭的烦人精!”

谢川小时候是个孩子王,但他只喜欢带麻利的孩子玩,廖静文自小就被张燕和张家宠到天上,是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一有不顺意的事儿立即用大哭解决。

张家的小公主一哭,她家人立马出动镇压其他孩子,所以大院里的孩子都不喜欢和廖静文玩。

廖静文很久没被叫过这个外号了,再加上谢川说的没错,她们今天的说辞,确实是编造出来的。

现在被谢川毫不留情面的揭穿,廖静文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

乖女儿一哭,张燕的怒火顿时来了,她自持身份不找谢川理论,质问郑兰道:“你们什么意思?嫌弃我女儿,不想承认他们的婚约?”

郑兰保持着淡笑不变:“静文是个好孩子,但婚约的事儿我信小川的。小川说没有这事儿,那肯定没有。毕竟静文比小川小了4岁,小孩子记性不好,有可能是记错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上赶着来倒贴了?你把谢川爸妈喊来,这事儿我要跟他们好好说说!”张燕仗着张家做背景强势惯了,对郑兰吹鼻子瞪眼的说道。

“这事儿无非是静文年纪小记错了,不用把小川父母喊回来,他们工作忙,抽不开身。”

张燕不客气的瞥着郑兰说,“你一个出嫁守寡的姨妈,有什么立场替谢川父母做决定!你把他们喊回来,我要跟他们说!”

郑兰起初还能保持微笑,但张燕不要脸的程度简直令郑兰开眼,让她连微笑也难以维持。

谢川更被张燕激起了怒意,他站起身道:“我的事我自己做主。首先我已经有对象了,并且决定这辈子只娶她。其次,你想把嫁不出去的女儿推给我,我凭什么要?”

“不过,廖静文要是等到30岁还嫁不出去,我愿意为张家、廖家分忧,掏钱在京城晚报上买一个版面,给廖静文做征婚启事。”

“现在,请你们离开郑家,不尊重郑家人的客人,没有再跨进郑家门槛的权利!”

谢川怒了,并非那种脸红脖子粗的发怒。

谢川参军后,大大小小的战场经历了过数百个,死在他手下的敌人可以论千,再加上老山收复战的残酷战场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这几天,他每天夜里都能梦见身首异处的战友。

谢川自己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出了问题,但他动怒时散发出来的气势把张燕母女和郑兰都吓到了。

他的神情阴冷可怖,他的眼神阴鸷凶狠,他的剑眉依旧是倒立的,给人的却不再是刚直豪气,反而透着一股杀意。

楼上的二老一直按照约定在书房观察楼下的情况,谢川的话令二老坐不住了,他们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谢川的这副神情。

郑陶然和张建业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谢川!”

郑陶然这声厉喝让客厅内的几人都回过神来,廖静文刚被谢川吓得不敢哭了,现在看到张建业,眼泪立即下来了。

“姥爷!”

“哭什么哭,让你们跟着来做客,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廖静文想告状,还没说话就被张建业训了一通。

廖静文倍感委屈,她一边哭一边捂着脸跑出郑家。

张燕顾不得扶张建业下来,她怕廖静文出事儿,紧跟着追了出去。

夏小玲赶紧把张老爷子从二楼扶下来,郑兰也把郑老爷子扶下来。

张建业临走前对郑陶然说:“今天这事儿是张家做的不对,我道歉。咱们都是折腾不动的老骨头了,以后见一面少一面,下次我再登门,你可别把我赶出去。”

“行了,赶紧滚吧。”

张建业见老友不似真生气,便知道自己这招用的没有错。

他不出面,让张燕和廖静文自己去说。

谢川同意,这事儿完满解决。

谢川不同意,也不破坏张家和郑家的情谊。

只是,张建业担忧的回望一眼郑家,郑陶然的这个小外孙,情况不妙啊!

第138章 办厂的启动资金

谢川拜访心理医生的时候,夏小芹又回到羊城了。

她和田卫华带去商都的620台卡式录音机全部卖了出去,连本带利,他们存进银行111600元整。

存款的单据就在田卫华的怀里塞着,这是一笔整账,在商都三天的支出和属于夏小芹的那一份他们都还没算。

田卫国这四天一直在招待所等他们,夏小芹和田卫华的火车是夜里两点到的,到招待所之后他们没睡觉,直接拿出笔记本开始算账。

鹏城的工人等着钱发工资,他们不能再拖工人的钱了,得赶紧把钱发下去。

“出场成本按照80一台来算,620台卡式录音机的成本是49600块钱,我们按照每台180元的价格卖出去的,就算是最后一台,也没有给客户少一毛钱,利润很清晰,620台卡式录音机,一共赚了62000块钱!”

夏小芹报出这个数字时是满满的成就感,那双圆圆杏眼散发出来的灵光,令田卫国和田卫华都愣住了。

“怎么了?高兴傻了?”夏小芹笑着说,“这里还有我的一部分钱呢,咱们先前说好了有我50台的货,50台的利润是5000块钱,等钱取出来后,你们得把这笔钱给我。”

田卫华痴痴愣愣的问:“去掉5000还有57000呢,这57000都是我们的?”

田卫国在弟弟的背上拍了一巴掌:“还有支出没算,并且咱们卖了这么多钱,我们得给工人多发点儿钱!”

厂子拿卡式录音机抵工资的时候,是按照80一台来算的,能卖出去多少钱各凭本事。

2115台卡式录音机,工人们自认为自己卖不出去,全把希望寄托在了厂子的顶梁柱田卫国身上。

除却这620台卡式录音机,田卫国先前卖出去的那1495台均价是83块钱一台,共余盈利4485。

两批卡式录音机加一起的利润有61485,这是一笔巨款,也是田卫国开厂的启动资金。

夏小芹听田卫国说要多给工人发工资,她有不同的意见。

夏小芹问:“工人把机子交给你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这点田卫华知道,那些工人是找到他家里去的。

田卫华抢话道:“那些工人每个人都拿着我哥开的欠条呢,上面写的很清楚,一台机子80块钱!”

夏小芹微笑:“那账目就清楚了,你继续按照80一台的价格结算给他们,多出来的钱,就是你的开厂启动资金。”

田卫国连连摇头:“我赚了这么多,按照80一台给他们结算,我心里过意不去。”

田卫国的想法很朴实,但田卫华作为亲弟弟都无法认同他的话。

田卫华义愤填膺的说:“他们把机子硬塞给咱们,还非要咱们写欠条的时候,他们心里可没有一点儿愧疚!”

田卫国解释:“那是他们觉得我在鹏城熟人多,能把机子卖出去。”

“那万一咱们卖不出去呢,他们不一样还会拿着欠条来要债!”

夏小芹打断兄弟俩的争执,对田卫国说:“这57000块钱的盈利是我跟卫华挣回来的,如何分配,你该听一听我们的意见。”

“对!”田卫华和夏小芹站在统一战线,说,“你不知道嫂子为了卖机子废了多少口舌,你把钱散出去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儿,但那些人谁会记你的恩啊,他们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田卫国被弟弟说的脸面全无,但他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夏小芹换了一个解释说道:“这笔钱是你开厂的关键,你散发给工人,就算一个人多发50块钱,这50块钱也解决不了大难。”

“你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回馈工人,比如新厂开业后,愿意来厂里上班的工人,工资还按照在老厂的薪水发,且做满一年后,只要持续在厂子上班,就可以分到百分之一的分红,如果厂子总资产是负债状态,他们不负责背债。”

田卫华蹙眉道:“厂子的熟练工每个月都是100往上,我哥这种高级别的技术工,一个月的工资有240,咱们厂子能发得出这么高的工资吗?”

田卫国想想也觉得57000不是很够,他接着道:“新厂要选厂址、办手续、买机器配件等等,这57000,可能只够厂子维持一个月的运转。”

夏小芹笑:“那你就先别做散财童子了,等手上真富裕了再给工人们发福利。”

田卫国神情窘迫的点头。

“那就赶紧睡觉吧,明天你们回鹏城给工人发工资,我拿了钱去见朋友!”

“咱们还有最重要的没说呢!”田卫华突然拔高声音说道。

“什么?”

“新厂的股份啊!”田卫华跟着夏小芹做一趟生意,脑子灵泛了很多,说起话来也开始一套一套了。

田卫华说:“开厂的主意是嫂子你想出来的,这笔启动资金也是嫂子磨嘴皮子赚回来的,我提议,新厂嫂子占50%的股份!”

实诚的田卫国经弟弟提醒才想起这个问题,他附议道:“卫华说的没错,要不是嫂子,我们俩都想不出要办新厂这事儿,嫂子应该占股。”

夏小芹却不认为自己该拿股份。

“我就是出个主意,顺带帮你们卖卖货,要怎么才能把厂子开起来全要你们去操劳,我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这股份我不能要。”

夏小芹接受过田卫华兄弟的帮忙,她能有机会帮他们,是还自己和谢川的人情。

对田卫华兄弟送股份的做法,夏小芹说什么也不接受。

夏小芹勒令俩人去睡觉,她这几天累惨了,真不想再和他们兄弟磨嘴皮子。

疲惫的夏小芹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她睡醒的时候,田家俩兄弟已经把她那份钱取出来了。

“嫂子,这里一共5200块钱,是你的利润和垫付的支出。”

夏小芹没有推脱的收了这笔钱,田卫华兄弟俩着急回鹏城给工人发工资,还要忙活开厂的事情。

而夏小芹准备去见在羊城拍戏的刘艺云,走之前顺带再进点货,上次的墨镜和香粉卖的不错,来一趟不带点儿货回去,就等于空跑呀!

夏小芹把田卫华兄弟俩送走以后,坐上了去丽湾区的231路公交车,她要先去见刘艺云。

刘艺云的剧组住在上九步行街,夏小芹找到招待所的时候,刘艺云还在外头拍戏,招待所的经理不愿意透露拍戏的地方,就让她在门口等人回来。

夏小芹买的是明天晚上八点回商都的票,她直接在这家招待所开了一间单人房,并对负责任的经理说:“刘艺云女士回来后麻烦你通知我一声。”

夏小芹现在变成了顾客,经理便答应了。

第139章 有人在敲门

夏小芹在招待所住下后,拿出复习资料开始学习。

今天是个阴天,房间内的视线不太好,过了下午四点,更是必须把灯拉亮才能看清楚课本。

傍晚六点,突然有人来敲夏小芹的房门。

身处陌生的地方,夏小芹不敢随意开门,她站在门后问:“谁啊?”

门外的人没说话,但提高了敲门的频率。

夏小芹把自己的声音也拔高了,又一次问道:“你哪位?”

门外的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敲门。

夏小芹顿时提高了警惕,她一边移动凳子堵门,一边说:“是刘哥吗?你咋不说话?”

“恩,小芹,开门。”门外传来故意压低声线的回应。

夏小芹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哪里认识什么刘哥?

她是来找漂亮姐刘艺云的!

门外的人是谁?为什么还知道她的名字!

夏小芹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不慌,她怒斥道:“你胡说!我刘哥的声音不是这样的!我警告你,我刘哥马上就回来了,你再不走,我就让刘哥报公安来抓你!”

“咚!!咚!!”

门外的人猛踹了两下房门,似乎想把夏小芹的房门踹开。

幸好夏小芹在门后堵了凳子,那人踹两脚的动作闹得大,没把房门踹开,反而把住在夏小芹隔壁房间的人引出来了。

“你系度做乜啊?”

“哎?你跑咩啊?”

夏小芹只听见隔壁房间的人说话,听着像是踹门的人跑了。

隔壁房间的住客觉得莫名其妙,他看一眼夏小芹的房门,发现门板被那个强壮的人踹出了裂缝,赶紧去楼下找招待所经理。

夏小芹还认得招待所经理的声音,她赶紧把门打开,问:“你们看到是谁在踹我的门了吗?吓死我了!”

“我看到了。”隔壁房间的男人形容道,“那人得比我高一头,身形非常壮,一脸的横肉!我一喊他死扑街就跑了,肯定是做贼心虚!”

夏小芹顿觉不妙,她怎么觉得这人形容的好像是郭大强?

“经理,你这里的安全措施不够!”夏小芹指着裂开的门板说道,“如果没有隔壁这位大哥吓走那名歹徒,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系啊,靓女一个人出门,安全很重要。”隔壁大哥帮腔道。

经理不敢承认招待所安全有问题,更不敢说歹徒是夏小芹引来的。

先前夏小芹想进招待所等人,经理还把着门不让她进呢,结果让歹徒混进来了!

经理赶紧说:“你放心,我这就去街头的公安局报案,肯定不会让那人再进来的!我另外再给你换个房间,就换一楼,有啥事儿你喊一嗓子我就能听见。”

夏小芹没好气的说:“住一楼我怕有人爬窗户进来!”

“不会不会,一楼的窗户都订了网子,安全的很。”

夏小芹向隔壁的大哥道了谢才搬去一楼,她刚把东西摆好,刘艺云的剧组就回来了。

巧的是,刘艺云的房间就在夏小芹的隔壁,夏小芹听到了她和同事道别的声音。

夏小芹打开房门,刘艺云听到动静望过来,看到是夏小芹后,在原地愣了几秒,接着直接冲过来,给夏小芹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小芹!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

夏小芹在电报里没有和刘艺云约具体的时间,只说了个大概。

刘艺云算着日子夏小芹早该来了,但一直没等到她,刘艺云还担心了很久,害怕夏小芹在路上出什么事儿。

实际上,是因为田卫国的卡式录音机着急卖出去,夏小芹想着还会再折返羊城,便把见刘艺云安排在了后面。

“去屋里说话。”刘艺云进了夏小芹的房间。

她看到夏小芹摆在桌子上的学习资料,顿时想起夏小芹还是学生这回事儿,她问:“预考的成绩下来了,你考的怎么样?”

“考的还行,上大学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刘艺云带着遗憾说道,“我那时候不知道上学这么重要,现在是个文盲,如果不是导演给我书让我学习,我连剧本上的字都认不全。”

“现在学习还不晚呀,云姐你肯定会越来越优秀的!”

刘艺云笑了笑:“导演说我有表演的天赋,还推荐我去申城戏剧学院的进修班学习,小芹,你说我这样的文盲,真能去戏剧学院上课吗?”

“当然能啊!”夏小芹替刘艺云坚定了决心,她说,“今天你是个没学历的文盲,你要是不学习,明年、后年、十年以后你还是个文盲!人是在学习中进步的,有学习的机会,必须要学习!”

刘艺云没了父母,在剧组也没交到真心实意的朋友,夏小芹不止是她唯一的朋友,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愿意听夏小芹的建议。

“那好,拍完这部戏,我就求导演推荐我去申城戏剧学院的进修班!”

84年的时候,京城电影学院还没有开设继续教育这一类,刘艺云唯一的选择就是申城戏剧学院。

也是正好,刘艺云的舅舅在申城做生意,她在申城戏剧学院求学,并不算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有夏小芹这个倾听者,刘艺云把剧组拍戏的趣事全说了一遍,在房里没说够,去上九步行街吃饭的时候还在说。

她们吃完饭回到招待所,刚准备继续聊天,夏小芹的房门又一次被人敲响了。

刘艺云要去开门,夏小芹立即拉住她,警惕的说道:“先问问是谁。”

刘艺云隔着门问:“哪位?”

“是我,郭福民。”

刘艺云扭头朝夏小芹笑笑:“是我们剧组的男主角。”

刘艺云打开门,一位夏小芹无比眼熟的男人站在门口。

郭福民,21世纪的老戏骨,夏小芹看过他演的很多部电视,虽然大都是配角,但都是各有特色、令人难以忘记的配角,甚至有的配角比主角还出彩,是名副其实的老艺术家!

郭福民看到夏小芹后,露出了一个礼貌又绅士的笑,然后对刘艺云说:“导演说明天去鹏城取景,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刘艺云疑惑的问:“怎么临时改通告?”

“具体我也不清楚,去特区的边防证已经办好了,咱们听导演的就行。早点休息,明天要很早出发。”

郭福民临走前,还不忘朝夏小芹打个招呼。

刘艺云原本想着明天收工以后陪夏小芹在丽湾区逛一逛呢,现在全泡汤了。

夏小芹反过来安慰刘艺云:“正好明天我要去世行批发市场进货,我下午回豫南省,到家之后就给你寄信。”

刘艺云想说带夏小芹一起去特区转转,但去特区要办边防证,总不能让夏小芹钻铁丝网偷渡吧。

她只好叹着气说:“这次见面时间太短了!”

第140章 被人跟踪了?

昨天阴了一天,憋了一天的雨在凌晨两点落下了,豆大的雨滴砸向大地、落在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凌晨四点,夏小芹听到有人在敲隔壁房间的门,听到刘艺云和剧组人员的对话。

夏小芹听到他们要冒雨去鹏城,忙起床和刘艺云道别。

凌晨四点半,夏小芹送走刘艺云又躺回床上睡回笼觉。

这一觉睡醒,雨势不单没有减小,反而变成了暴雨。

夏小芹在招待所吃了早饭,又等了一个小时,等到上午十点,雨势才转为中雨。

夏小芹把随身带的行礼收整好,招待所的经理因为亏心昨天的事,还特意送夏小芹一个蛇皮袋,把她的行李多装了一层,防止被雨水淋湿。

“谢谢经理。”夏小芹礼貌的道谢。

招待所经理笑呵呵的说:“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得提高警惕,你下次住招待所的时候,也得像昨天那样防范着。”

“昨天的事儿你报案了吗?”夏小芹问。

因为刘艺云突然回来,她忘记问后续了。

“报案了,但这里是上九步行街,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每天街上有一大半都是生面孔,公安也不好查啊。还是小姑娘你自己多小心些,不管到哪儿,你别放松警惕。”

招待所经理的话夏小芹放在了心上,她两次来羊城都有田卫华陪着,那些黑暗的事情还没有机会找上她。

羊城本就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现在还是严打期间呢!

夏小芹在招待所附近的小门店里选了一把纯黑色的直柄雨伞,万一碰到紧急情况,雨伞还能当武器用两下。

夏小芹没想过和歹徒拼命,她只需要争取到逃跑的时间就行。

在站台等了约莫十分钟,夏小芹坐上了去世行批发市场的公交电车。

因为下雨,有部分人为了方便,选择穿雨衣出行。

车上有五六个穿着雨衣没脱得,售票员也不管这些人的雨衣滴滴答答的在滴水,夏小芹忍着被人湿哒哒贴着的不适,过了两站有人下车后,她赶紧抢了个位置坐下。

夏小芹坐下后抬头看一眼刚刚一直贴着她的那人,却发现那人换了个站的方向,现在用后背对着她。

雨衣宽大,罩住了那人的身形,夏小芹只能看出这人身形高大,具体轮廓都被雨衣遮住了。

公交车又停了几次,车上的人上上下下换了几波,穿着雨衣的人也换了三个,但先前贴着夏小芹站的那人还站在原地。

夏小芹又一次注意到他,这一次的打量让夏小芹发现一件特别的事情。

同是穿雨衣的五个人中,有四个人的都摘下了雨帽,只有他还戴着雨帽。

再看这五人的身形,只有还带着雨帽这人最为高大,高出这些人一头。

夏小芹忽然想起了招待所隔壁那位大哥的形容:“死扑街比我高一头,我一喊他就跑了。”

夏小芹一个激灵,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停车、停车,我坐过站了!”夏小芹跑到门前不停地拍车门,神情焦急的模样好似要错过什么大事儿。

售票员甩给夏小芹一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拉开了车门。

“谢谢,谢谢!”

夏小芹赶紧带着行李跳车,她没时间再去撑伞,跳车后就赶紧跑。

夏小芹跑了五米远后回头看公交电车,发现那名穿雨衣的男人也下车了,正朝她跑过来呢!

夏小芹吓得背起行李就跑。

恰巧这条街上有一家天鹅羽宾馆,夏小芹直接背着行李冲进宾馆内。

宾馆的保安想拦住横冲直撞的夏小芹,但夏小芹的一声大喊打断了保安们的动作。

“有逃犯在追我,请帮我报警!”

保安们顺着夏小芹跑来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名穿着雨衣带着雨帽的男人在往这个方向跑。

两名保安的素质极高,他们立即把夏小芹放进宾馆大厅,并朝那名男人跑过去。

雨衣男发现这点后立即换个方向跑,雨衣男抬头的那一刹那,夏小芹认出了他的脸!

郭大强!

夏小芹的预感没有出错,昨天踹门的人和今天跟踪她的人都是郭大强!

路上穿雨衣的不止郭大强一个人,两名保安追了十几米远,追着追着就失去了对郭大强的锁定。

郭大强藏匿在人群里逃走了!

中雨还在继续下,两名保安回到宾馆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夏小芹的衣服也湿透了,宾馆前台的服务员让她去客房换一下衣服,夏小芹摇着头说:“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你是要报警吗?”服务员问。

夏小芹摇摇头:“这个逃犯是从京城逃过来的,我要先联系京城的人。”

服务员略显惊讶的问:“他从京城跟踪你到这里吗?”

“不知道。”夏小芹心里又慌又乱。

郭大强在跟踪她,并且还知道她的名字!

这让夏小芹遍体生寒,她不知道郭大强还知道些什么,她在明处,郭大强躲在暗处,这让她的心里很不安!

“我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当然可以。”服务员发现夏小芹的手在颤抖,又说,“我可以帮你拨号。”

“谢谢。”夏小芹报出了郑家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郑家。”

服务员听到有人说话后,立即把话筒递给了夏小芹。

“喂?”那边没听到人说话,发出了疑惑的问询,“你好,哪位?”

“小玲是我,我是小芹。”夏小芹的声线比她的手还要颤的厉害。

夏小玲听着夏小芹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她顾不得把话筒递给郑兰,自己先问了出来:“小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郑兰正在给谢川削苹果,夏小玲的话把郑兰吓了一跳,当下就把手中的水果刀丢到了桌子上,而谢川的速度还要快,他已经冲到电话机旁,把话筒抢过去了。

“小芹?你还好吗?”

夏小芹听到谢川的声音,心中的委屈和害怕再也压制不住,眼泪啪嗒着往下掉:“川哥,我又遇到那个人贩子了,他跟踪我……”

谢川拆了纱布的手差点儿把电话的话筒捏爆。

郑兰发现谢川的情绪又有崩溃的迹象,赶紧把电话机抢过去,接连抛出了几个问题:“小芹你别慌,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有没有报警?”

谢川抿着唇替夏小芹答道:“她在羊城。”

郑兰愣住了,握着电话机问:“你去羊城干什么了?”

第141章 你太在乎她了!

夏小芹去羊城进货前,给田卫华拨了电话。而田卫华挂断电话之后,就给谢川通了讯。

谢川知道夏小芹的行踪,包括她和田卫华在商都卖卡式录音机,赚了62000块钱的事情。

田卫华昨天中午还和他通电话,提出要给夏小芹分股份,谢川从他口中知道,夏小芹是今天晚上的火车票,如果没有出意外,她今天上午应该在世行批发市场进货。

谢川的存款和工资能够养活夏小芹,再加上她全家也没问题。

但他不会用钱来圈住夏小芹,阻拦她做生意。

夏小芹有做生意的头脑,喜欢靠自己的努力来赚钱,他用钱圈住夏小芹,是对她的侮辱。

谢川掌握夏小芹的行踪,只是为了给她提供一些保护。

世行批发市场夏小芹不是第一次去,所以谢川知道田卫华没有和她同行的时候,并没有太担心。

郑兰挂断夏小芹的电话后,立即给郑月华拨了一通电话,李香莲拐卖案郑月华有跟进,只有她知道负责这个案子的是哪个公安局。

郑月华一样很意外,但她三分钟后就要参加一个紧急会议,她自己没空拨电话,便说:“这个案子转到刑事侦查局了,现在是楚天在负责,你直接联系他就可以。”

郑家有楚家的电话,但拨过去没人接,郑兰又查到刑事侦查局的电话,换了三个号码才联系上楚天。

和楚天通话的是谢川,他简明扼要的说道:“郭大强在羊城跟踪小芹,并试图对她不利!”

“他不叫郭大强,叫郭大壮。我刚查到他去了鹏城,你确定他现在在羊城吗?”

“我不会拿小芹的安危开玩笑!”

“好,我马上和羊城公安联系,一定会保证夏小芹的安全!”

谢川挂断楚天的电话后,又将电话拨到了天鹅羽宾馆。

“小芹,你别怕,你先在天鹅羽宾馆住下,我这就出发去羊城。”

“不行!”郑兰和夏小芹同时说道。

她们一个在谢川的身旁,一个远在电话的另一端,但她们的语气都是同样的焦急和担心。

“你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身体还经不住折腾!”郑兰说。

夏小芹在电话另一端附和道:“兰姨说的对。宾馆的人说可以帮我找一辆去火车站的车,我马上就能回商都。”

“你是晚上的火车,我坐飞机过去下午就能到,晚上能和你一起回商都。”

谢川的态度不容置疑,挂断电话后,郑兰还在劝他:“我知道你担心小芹,害怕她受到伤害,但公安会保护她的,你这样不顾身体直奔羊城,不止我不同意,就连姥爷和你妈都不会同意。”

谢川抿唇:“你们说我心理出现了问题,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但心理医生却不认可我得了战后心理综合症。现在,我承认我确实有这个倾向,因为我听到关于小芹不好的消息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这、这要去看医生。”

“只要小芹没事儿,我就没事儿。所以,我要去羊城!”

这一刻,郑兰怀疑谢川在找借口骗自己。

郑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口,他此时出言道:“你们一起去吧。”

郑陶然拍板定论,郑兰只好顺从。

84年的机票不好买,但郑兰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机场立即准备了两张机票。

飞机上午11点整起飞,现在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小时零5五分钟,郑兰仓促的收拾了一个背包,就和谢川出发了。

楚天再将电话拨回郑家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楚天蹙眉想了想,也往京城机场拨了一通电话。

“对不起,今天已经没有飞羊城的航班了。”

楚天将电话挂断,站起身对同事说:“提审李香莲!”

羊城的雨到下午就转成了小雨,从京城开来的飞机顺利的在羊城机场降落。

谢川和郑兰到天鹅羽宾馆的时候,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五星级宾馆的房间最普通的房间也要上百块钱,夏小芹不舍得开一间房休息,幸好宾馆的服务员有善心,肯让夏小芹在大厅里休息。

夏小芹一直盯着宾馆的大门,谢川和郑兰走进大厅的时候,夏小芹立即站起了身,朝郑兰扑了过去。

“兰姨……”

郑兰知道夏小芹被郭大壮吓得不轻,她本来还觉得谢川非要赶来是小题大做,可当她看到吓得面无血色的夏小芹,瞬间把早前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事了、没事了,兰姨来了,你川哥也来了。你不会有事了。”郑兰轻拍着夏小芹的后背安慰她。

谢川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如果这一刻他抓到了郭大壮,肯定能一拳把郭大壮的头打爆!

前台的服务员被愤怒的谢川吓得不敢靠近,等郑兰松开夏小芹了,才敢开口说话:”丽湾区的公安说,你们到了就陪她去公安局做个笔录。”

“好的,谢谢你照顾小芹。”

郑兰和谢川又对两名保安表达了谢意,然后才离开天鹅羽宾馆,前往丽湾区的公安局。

丽湾区的公安做完笔录后说:“郭大壮很狡猾,并且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你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在我们抓到郭大壮前,尽量不要落单。”

夏小芹听得苦笑不已。

她在明,郭大壮在暗。让她千日防贼?

只会让她担心的睡不着觉!

在和李香莲遇到的时候,夏小芹没想过会埋下这么大的隐患。

郭大壮肯定还有其他同伙,不然不可能知道夏小芹的具体信息,夏小芹现在最担心的,是怕郭大壮找去安县。

夏小芹更想不明白的,是郭大壮盯上她的目的,想杀人灭口?还是想泄愤?

范存建和金广一样想不明白,他们让郭大壮出去躲几天风头,等李香莲这事儿结束了再出来冒头。

结果范存建刚从鹏城回到京城就收到内部消息,郭大壮妄图对夏小芹行凶!

如果郭大壮现在在范存建的面前,范存建肯定能一巴掌拍死他!

范存建气的把房里的东西砸了一半,但只砸东西还是不够范存建泄愤的,范存建拿起电话机拨出一个号码,咬牙切齿的说了四个字:“清理门户!”

范存建之所以能下定决心,一是被不听话的郭大壮气得,二是丢卒保车。

鹏城的歌舞厅已经站稳了脚步,他决不允许因为李香莲和郭大壮这样的小喽啰把歌舞厅牵扯出来。

范存建拨完电话后又站在电话机前思考了十来分钟,接着拨出了第二个电话:“把活停了,干活的该回哪儿回哪儿。”

“这么严重?那歌舞厅的生意停吗?”电话另一头的金广问。

“你脑子里是屎吗?!把歌舞厅停了,不是更惹人注意!把你的鸡妹管好,别再闹出乱子就行!”

“是是是,四哥说的是。我肯定把鸡妹调教好,绝对不给四哥闹乱子。”

“不听话的都扔海里喂鱼!”范存建恨死了不听话的郭大壮,特意警告金广道。

第142章 畏罪自杀?

夏小芹等人奔波一天一夜,刚回到安县就收到李香莲畏罪自杀的消息。

夏小芹无法骗自己说这事儿和郭大壮跟踪自己无关,她越发觉得心惊,感觉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楚天在电话里说道:“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指证,李香莲很有可能把人拐到了鹏城。我已经和鹏城的公安建立了联系,争取早日查到线索。”

鹏城四处都在建设,把人拐到鹏城能干什么?

总不能是把如花少女放到工地搬砖吧?

夏小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后世看到的新闻。

鹏城出名的景点不止一个,但非常另类的景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鹏城龙新区的《扫黄打非特色主题公园》。

为了钱甘愿沉沦去当陪酒女的人大有人在,但还有一部分人是被迫去当陪酒女的!

比如申城著名的强迫卖身案,发廊老板囚禁数十名女性,进行长达十二年的压迫!

夏小芹提醒楚天道:“可以查一查鹏城的娱乐场所!”

楚天问:“为什么会想到娱乐场所?”

夏小芹思考了一下说:“人贩子拐人是有目的的,拐男人可以当苦工,拐我这样的年轻的女孩子,除了把我卖去山沟给人当老婆,还能把我卖到哪里?”

谢川顿时把夏小芹的手握紧了。

楚天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他受到启发后就挂断了电话,准备搜集新的线索。

谢川把夏小芹揽到怀里,心有余悸的说:“幸好你没有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意外。”

谢川的拥抱很紧,夏小芹不用回答,只需要同样紧紧地抱住谢川,用实实在在的拥抱回答就好。

郑兰想让他们在多温存一会儿,但天色已暗,她的小院儿已经两个月没开火了,实在不适合做饭。

郑兰站在连桩月季下干咳两声,提醒过他们后才说话:“电话打完了吗?咱们该找个地方吃饭了。”

“去我家吧!”夏小芹提议道。

“今天太晚了,你妈他们可能已经吃过饭了。”

“对。”谢川说,“明天我再去拜访沈姨。”

最后,他们在街尾找了一家小饭馆,炒了三个菜凑合了一顿。

吃过饭后,谢川和夏小芹回香满园的小院儿取行李,然后手拉着手朝十字街走。

5月底的晚上很凉爽,吃了晚饭的人闲着没事儿,就搬个小凳子坐在自家门前,和邻居聊聊天,顺带守着在马路上撒欢跑的孩子。

夏小芹走到自家胡同口的时候,碰到了坐在胡同口乘凉的李铁。

“小芹回来了?他是?你对象?”

“恩,李叔好。这是我对象,叫谢川。”

夏小芹的介绍让谢川心里甜滋滋的,他随着夏小芹叫道:“李叔好,谢谢您平时对小芹的照顾。”

“哎、你好你好。”李铁指着小芹的家门口说,“你妈天天盯着胡同口等你回来,赶紧带着你对象回家,别让你妈再担心了。”

“谢谢李叔,我这就回去。”夏小芹从谢川的手中要走行李,对谢川说,“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到家早点儿睡觉。”

“嗯,代我向沈姨问好。”

“我会说你好话的,你赶紧回去吧。”

谢川站在原地不动:“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李铁在一旁看的嘴角上扬,夏小芹这个对象,真会疼人!

夏小芹跨进大门后,谢川听到了小土欢喜的汪汪叫,这才朝李铁道别离开。

“你说是小川送你回来的?他人呢?”

“回兰姨的小院儿了。”

沈舒赶紧追到胡同口去看。

但谢川脚程快,沈舒听完夏小芹的话再追出去的时候,谢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了。

还在胡同口的李铁对沈舒竖着大拇指说:“小芹找的这个对象很不赖,只看模样就知道是个可靠的年轻人。”

沈舒赶紧说:“小川确实是个好孩子。”

李铁很认同的点头。

沈舒回到家后,埋怨夏小芹道:“你这孩子,也不让小川进屋喝口水。”

“今天太晚了,明天川哥还会再来的。”夏小芹说道。

夏修学比沈舒想得多,他问:“谢川应该还在养伤其间,他怎么和你遇上的?”

夏小芹在京城遇到人贩子的事情,没有和夏修学和沈舒说过,但现在瞒不住了。

郭大壮是个极其不稳定的凶残份子,夏小芹必须提醒家人提高警惕。

夏小芹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沈舒听得心脏漏跳几拍,夏小芹每次出门她都心惊胆颤的,但每次夏小芹都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所以沈舒根本没想过,夏小芹真的遇到危险过。

“公安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郭大壮?”沈舒很焦虑的问。

“不知道,我给楚哥提供了新的线索,就看楚哥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这真是……这真是……这人抓不到,真是让人睡都睡不着!”

夏小芹起初藏着不说,就是怕沈舒过度担心,她安慰沈舒道:“妈你该睡就睡,咱家有小土看门呢。我明天就回学校复习,一直到高考前我都不出去了。”

“不出去好,不出去最好!”沈舒太怕夏小芹在外面出事儿了!

夏修学的心情也一样,他问:“谢川什么时候走?”

“可能要住几天。兰姨一起回来了,她说趁着这次回来处理一些事情,等事情处理完了,他们再一起回京城。”

夏修学又问:“安县的医疗条件有限,会不会影响他康复?”

沈舒也有同样的担心:“小川受伤那么重,这还没过去一个月,就为了你连跑了两个地方,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吧?”

谢川说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郑兰和谢川的说辞一样,夏小芹把同样的话转述给了沈舒和夏修学。

他们的担心不多余,但他们低估了军区医院医生的医术和谢川身经百战后的身体恢复能力。

谢川致命伤是中弹和被地雷冲击力撞出来的内脏损伤,缠成木乃伊模样是因为他的大面积烧伤。

深二度、浅三度的烧伤深达真皮深层,经过28天的治疗,烧伤的位置已经长出了肉芽,现在谢川的胸腹部坑坑洼洼的十分的难看,但比早前血肉模糊的模样好多了,更重要的是,那个位置现在是健康的。

如果不是接到夏小芹的电话,谢川已经准备6月1日的时候返回部队,申请再次参加老山收复战。

而在6月1日这天,楚天来电话说羊城发现了郭大壮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谢川终于能放心了!

他先在安县提前陪夏小芹过了端午节,接着又回到京城陪家人过端午节。

端午节过后,谢川义无反顾的回到部队,准备去支援老山收复战!

但,谢川的参战申请被政委卡下来了:“你要接受心理医生的咨询,确定没有患上战后心理综合症。”

第143章 他媳妇都不阻拦的事儿

“好的,我知道了。让他去吧。”郑陶然将话筒递还给郑兰,示意她挂断电话。

郑兰这边刚把话筒摆回电话机,郑月华进来了。

郑月华是来问结果的,她看到郑陶然和郑兰的神情,便知道部队的结果是什么了。

气氛稍稍有些严肃,郑月华先开口道:“我问了消息,对老山和者阴山的收复成功了,只要敌方不再反攻,京师就不用再派特殊军过去了。”

郑陶然没有郑月华乐观,他以自己的资历分析大局道:“敌方一定会反攻,距离收复老山和者阴山已经过去20天,我估计再等10天左右,敌方就会进行一波反攻。”

郑月华和郑兰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们齐声问:“那小川是不是会有危险?”

“你们当战场是什么?”郑陶然的神情变得格外的严肃,他用拐杖敲了敲地板,道,“小川有建功立业的心,你们就不能拖他后腿。”

“可大姐就小川一个孩子。”郑兰替郑月华说道。

郑陶然看向郑月华:“你对小川的关心不足以去左右他的决定,小芹都没有阻拦的事情,你就别阻拦了。”

郑月华想问这一样吗?

夏小芹嫁不嫁谢川还没有定论,可谢川是她实实在在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啊!

郑陶然似乎看透了郑月华的心思,他又说:“小川还想着把媳妇娶进门,会珍惜自己的命,你们放心吧,他会平安回来的。”

郑月华心中苦涩的像是喝了一大锅黄连水。

儿子马上就要上前线,她能放心吗?

夏小芹也不放心谢川,她记得云滇省这场战役前前后后打了近十年,如果谢川一直在前线,夏小芹恐怕自己早晚要熬成神经衰弱。

夏小芹现在已经担心的睡不着了,她只有让自己忙的像个陀螺,才会将对谢川的担心抛到脑后。

白天她去学校复习,晚上她在家里研究新的豆腐品种,夜里两点沈舒起来做豆腐的时候,她才拉灯睡觉。

就这样过了十天,夏小芹研究出了新品《神仙玉豆腐》和《木莲冰豆腐》。

豆腐新品研究出来了,夏小芹也把身体熬垮了。

这是她到夏家村后第一次生病,虽然就是普通的发烧感冒,却把夏小芹难受的头疼欲裂,发烧烧到眼底发红。

急性上呼吸道感染会传染,夏小芹怕去学校传染给备考的同学,决定留在家里复习。

今天,夏修学自己去学校复习。

距离去京城手术已经过去近三个月,夏修学独立行走不再是问题,但还需要避免蹦跳和特殊的大动作。

夏修学走后,沈舒也带着夏小福出门了。

新品豆腐需要去推销,夏小芹重感冒,沈舒心疼她不让她出门。

把夏小福留家里吧?

又怕感冒病毒传染给夏小福。

幸好夏小福只要出门,就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四处看,一点儿也不闹人。

家里的人都走之后,夏小芹搬一把小凳子坐到院子里,翻出物理书开始复习。

因为吃了感冒药,夏小芹只看一会儿书,就觉得眼皮子在上下打架,眼睛涩的想睡觉。

夏小芹闭上双眼,准备做一套眼保健操,这边才做两三个动作,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小芹?小芹你在吗?我是你三姨。”

夏小芹听到是三姨侯琴来了,赶紧起身去给她开门。

结果,夏小芹猛然站起来的动作太迅猛,根本就不等她把前脚迈出去稳住身子,就因为头晕摔倒了!

夏小芹租院子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铺在院子里的青砖,现在摔在青砖上是实打实的疼。

六月的天穿的是短袖短裤,夏小芹摔倒时又是膝盖和手心着地,她站起身后才发现,左右腿的膝盖都磕破了皮,两只手的手心也有擦伤。

夏小芹想洗洗手再去开门,但侯琴似乎听到了她摔倒时发出的声音,现在正焦急的拍打大门。

夏小芹忍着疼把大门打开,侯琴一眼就看到了夏小芹膝盖上的伤,梁叶也看到了,她躲在侯琴的身后,指着夏小芹的膝盖说:“流血了,痛痛。”

夏小芹对梁叶笑笑,说:“姐姐走路不小心摔跤了,小叶不能像姐姐一样哦。”

梁叶听话的点点头。

夏小芹又说:“那,姐姐摔伤了要怎么办呢?”

“妈,擦药。吹吹,不痛。”

“说对了,小叶真棒!”夏小芹对梁叶比起大拇指。

梁叶害羞的往侯琴身后躲了躲。

梁叶因为生病的原因,经常被梁家人大声训斥和虐待,日积月累的被压迫,梁叶的胆子变得非常小,经常缩着脖子不敢开口说话。

侯琴离婚后独自带着她,慢慢教她说话和表达,现在梁叶的表述能力还比不上其他孩子,但总算愿意说话了。

夏小芹怕自己的伤口吓到她,赶紧侧身让她们进院,自己走向压水机,准备用水冲一冲伤口上的脏东西。

侯琴赶紧喊住夏小芹:“你这样不行,伤口流血了,得用消毒水冲洗。你家里有消毒水吗?没有我出去买。”

“西屋的我哥房里好像有。”

“我去找找。”

胆小的梁叶不敢离开侯琴一步,她也跟着进了西屋。

一分钟后,夏小芹听到西屋传来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接着,侯琴关切的问询声传了出来:“砸到你哪儿了?来,松开手让我看看。”

夏小芹赶紧跑去西屋,她被西屋的现状惊住了,她是怎么都没想明白,西屋的书架会突然倒了!

这个书架是租房的时候就有的,书架一共五层,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木框型书架,现在五层书架整体从墙上脱落了,原先摆在书架上的东西全部洒落一地,梁叶腿上还落了几本散开的算数本。

夏小芹赶紧去扶坐在地上的梁叶,侯琴朝她摇摇头。

侯琴就地坐在梁叶的身后,她把梁叶揽在怀里,用充满母爱和温暖的拥抱给梁叶抵抗恐惧的力量。

梁叶的病最不能受到惊吓,夏小芹进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侯琴一边紧紧抱着梁叶,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再时不时的让梁叶看看地上都有什么书,转移梁叶的注意力,过了十几分钟,总算成功安抚了梁叶的情绪。

“小叶没事吧?”夏小芹这时才敢说话。

侯琴摇摇头:“没砸到头,就是吓了一跳。对不起小芹,我不知道她会突然伸手扒书架,我……没看好她。”

梁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她把头塞进侯琴的腋窝处,不敢抬头看夏小芹。

夏小芹忙道:“我知道小叶就是好奇,不是故意的。你们先去堂屋,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对了,厨房有我做的木莲冰豆腐,你给小叶盛一碗,给她压压惊。”

“你记得给膝盖擦消毒水。”侯琴出西屋前不忘叮嘱夏小芹。

“恩。”夏小芹已经看到消毒水在哪儿了。

消毒的双氧水涂到膝盖上是刺骨的疼,夏小芹龇牙咧嘴的把膝盖和手心都涂一遍,因为疼,涂完双氧水夏小芹背上出了很多汗,连不通气的鼻子都通了。

夏小芹忍着疼开始收拾散了一地的书和学习资料。

四间房里只有夏修学这间屋里有个书架,夏小芹会把自己的东西也摆到这里来。

夏小芹先把散开的学习资料一本一本的收起来,拿起其中一本的时候,唐晓月的那半幅绢本画从里面飘了出来。

第144章 胆小、自卑和懦弱

夏小芹从京城回来近三个月了,她一直挺忙的,绢本画的事情被她抛在了脑后,现在又看到绢本画,她瞬间想到考古专业的妈妈沈舒和考古系的王熙王教授。

也许他们可以帮忙辨别这副绢本画?

夏小芹把绢本画重新夹回唐晓月的笔记本,单独放到了一边。

夏小芹收拾好书架,看到被盖在最底下的破碎干花时,才懂梁叶为什么会想扒书架。

这些干花是谢川从郑兰的连桩月季上剪下来的,谢川说干花保持的时间长,特意想法给夏小芹做了一束。

夏小芹收到干花以后给沈舒和夏修学房里都摆了几支,一定是梁叶想拿干花,所以才去扒书架,结果书架不稳,从墙上掉了下来。

夏小芹把碎掉的干花扫干净,又回自己房里拿1支干花,接着去厨房盛两碗木莲冰豆腐,浇上红糖水,再把干花横在碗沿上,端着碗走进堂屋。

“三姨,小叶,这是我研制出的新品豆腐,正适合夏天吃,你们尝尝。”

梁叶看到干花,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

夏小芹拿起干花递给梁叶:“送给你。”

梁叶低着头说:“对、对不起。”

“小叶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这朵花送给你。”

梁叶小心翼翼的接过干花,轻轻地凑到鼻尖嗅了嗅后,又递向侯琴:“妈,送给你。”

侯琴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夏小芹又夸道:“小叶真是孝顺的孩子,奖励小叶一碗冰豆腐。”

木莲冰豆腐沈舒按照夏小芹说的,用井水镇着呢,现在还凉滋滋的,侯琴端起碗不确定的问:“这是豆腐?怎么是透明的?”

“就是借个豆腐的名字。”

侯琴自己先尝一口,入口是甜蜜蜜、凉滋滋的,只是一口,就把她刚刚的急躁和担忧抚平了。

侯琴又喝一口,发现这甜不腻,冰凉的感觉顺着食道直达胃部,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凉爽,驱散了她的燥热。

“小叶,快尝尝你姐做的冰豆腐,特别好吃。”

梁叶还在愧疚自己做错了事情,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伸手去摸碗。

夏小芹端起碗,用瓷勺子勺了半勺,递到了梁叶的脸前:“小叶,这个是甜的,你尝尝。”

“甜、甜吗?像、像药。”梁叶小声的说道。

侯琴赶紧解释:“小叶有一个泡水喝的颗粒药,冲开就是红糖水这个颜色。”

夏小芹理解的点点头,又说:“这个是红糖水,不是药,你尝一口,要是不好吃你就吐出来。”

侯琴目光鼓励的望着梁叶,希望她能多和人接触和表达自己的心里所想。

“一、一小口。”

“好啊,先尝一小口。”夏小芹把瓷勺子朝梁叶嘴边递了递。

梁叶伸出脖子浅浅的吸了一小口红糖水,红糖水在她舌尖化开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光彩。

梁叶偷看夏小芹一眼,见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又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伸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把余下的木莲冰豆腐和红糖水吸进嘴里。

“好吃吗?”夏小芹问。

梁叶害羞的把头低了下去,小声的说:“好、吃。”

“那你自己吃好不好?”夏小芹把碗送到梁叶的身前。

梁叶拘谨着不敢接。

“这么好吃我也想吃呢,小叶你自己吃,这样姐姐也能给自己盛一碗吃,不然姐姐没办法吃呢。”夏小芹故作愁闷的说。

梁叶这才敢伸手去接碗。

侯琴望着这一幕,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女儿被梁家和病折磨的脆弱、敏感、胆小、自卑,她每天带着女儿走街串巷,本意想让女儿多见一些人,让她学着和人接触,但一个多月过去不著见效。

而夏小芹似乎有特殊的魔力,女儿愿意和她接触,还敢吃她递来的东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侯琴怕自己落泪吓到女儿,又赶紧擦干脸上的泪,对梁叶说:“小叶,你姐的腿摔伤了,你陪她坐在这里,我去给你姐盛冰豆腐,好不好?”

梁叶看向夏小芹的膝盖,犹豫了几秒后,点了点头。

侯琴更高兴了,她赶紧拿起自己的碗,起身去厨房。

侯琴故意在厨房等了五分钟,发现梁叶没追到厨房,侯琴的心里比吃了甜滋滋、冰冰凉的冰豆腐还舒服。

侯琴再端着冰豆腐回堂屋的时候,夏小芹对她说:“三姨,我还做了可以凉拌的神仙玉豆腐,中午你和小叶留这儿吃饭吧,我给你们凉拌一个尝尝。”

侯琴忙摇头:“我就是在街上遇见你妈,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我还要和小叶去卖东西,现在天热了,花生瓜子的生意不太好,我还在寻摸换个什么东西卖。”

夏小芹一想也是,天热了,大家本来就容易渴,哪还会买咸的花生瓜子吃。

“吃、吃完了。”梁叶此时插话道。

夏小芹望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碗,忽然想到一个新主意:“三姨,你卖冰豆腐吧!”

“卖冰豆腐?你不是要把这个送去饭店吗?”

“这和你卖冰豆腐不冲突。并且,卖冰豆腐不需要摆太大的架势,你只要准备一个搪瓷盆、一把木勺和一摞浅口瓷碗,然后每天来我这里领冰豆腐和红糖水就行。”

“那……这个得卖什么价?你要送进饭店的东西,肯定不便宜吧?”

“你卖5分钱一碗,只要小孩子闹着要喝,家长肯定舍得买。”

“5分钱不会亏本吗?”侯琴很严肃的说,“小芹,你别亏自己贴补我,进货价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夏小芹笑意盈盈的说:“浅口瓷碗要小的,一勺冰豆腐再加上红糖水,刚刚好装一碗就行。一瓷盆的冰豆腐加上红糖水,能卖个100碗左右,我的成本价是8块钱一盆,供货给你按照10块钱一盆。”

侯琴在心底算一下账,发现一盆冰豆腐卖完,竟然能赚40块钱,她不敢置信的问:“10块钱一盆给我,你真没有亏本?”

“肯定没有,并且我还赚了2块钱。”

侯琴还是不敢信。

夏小芹跟她解释道:“这个东西研究出来比较麻烦,但原材料非常简单。我们现在能赚钱,是因为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研究它。”

“那你得藏好秘方,千万别被人找到!”侯琴的声音都变得紧张了。

“这不是秘方的问题,是思维方式的问题。等咱们国家再开放一些,人们不再瞧不起个体户的时候,就有大批人才开始经商,那时才是遍地开花的商业时代。”

侯琴做个体户以后,深深体会到了做个体户的难处。不过,虽然做个体户难,也会被人看不起,但自从做个体户以后,侯琴发现自己手上有余钱了,月底的时候她算了算账,发现自己赚了24块钱。

第一个月就能赚钱是侯琴不敢想的,真正发现赚到钱的时候,更坚定了侯琴继续做生意的心。

但,从6月起,侯琴的生意明显的变差了。侯琴正焦虑呢,夏小芹又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侯琴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夏小芹的感激,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做生意,争取早日攒够钱,还给夏小芹和谢川!

“下午我就去退三轮车上的余货,明天就开始卖冰豆腐!”

夏小芹瞄一眼三轮车,发现上面的货都不多了,便说:“花生瓜子还有水果糖卖给我吧,感冒以后嘴里没味道,我留着解馋。”

侯琴知道送给夏小芹她肯定不会要,就说:“我按进货价给你。”

夏小芹笑着点头:“那是我占便宜了。这样,我去割一条肉,咱们中午包饺子吃。”

“不不,你别花钱了。”

“是我想吃,三姨,我都感冒了,你让我吃点儿好的嘛。”

侯琴知道夏小芹是为了贴补她们,心里暖暖的。

夏小芹换好衣服后拿着零钱出门割肉,菜市场就在十字街的北街,夏小芹过俩路口就到了。

夏小芹不单买了肉,还剁了四根排骨,准备分两根中午炖汤,剩下两根给侯琴拿回去晚上吃。

买完肉菜时间临近11点,太阳很毒,晒得夏小芹有点儿头晕,恍惚之间,夏小芹感觉到有人在喊自己。

起初夏小芹以为自己是头晕听岔了,正准备迈步过马路的时候,忽然从一侧窜出来一个人,上来就抓住她的胳膊,并大声地对她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145章 王教授被夏老太打了!

迎着太阳,夏小芹眯着眼才看清楚拽她的人是谁。

“魏同学?”

“对,是,是我。”魏冬心喘着粗气,说话前先咽了一口唾沫。

夏小芹推测魏冬心顶着大太阳跑了很久,因为他的白色短袖衬衫已经被汗全部浸湿,满头的汗水在他脸上滑出好几道水沟,不停的往下滴。

“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在安县?”

魏冬心跑的口干舌燥的,他又吞一口唾沫,哑着嗓子说:“快、快跟我去你家,你奶把王教授打了!”

夏小芹还是觉得自己在幻听,夏老太太怎么够得着打王教授?

“小芹同学?你快跟我走啊!我们得送王教授去医院!”

“等等,你先说清楚,你们怎么来安县了?我奶又为啥打王教授?”

“王教授说有事儿要找你妈妈,我就陪他一起过来了。但我们按照刘公安说的地址找到你家后,你奶一听我们是外地口音,又知道是找你妈妈的,二话不说就喊你大伯一家来打我们,王教授的头都被砖头砸伤了!”

夏小芹这下听明白了,夏老太太肯定把王教授当做沈舒的前夫了。

那为啥打王教授?

难道是怕王教授把沈舒找回去?

夏小芹头疼的更厉害了,但她不能自乱阵脚!

“你先别急,咱们先去我家拿钱,然后再找台车。”

魏冬心怎么能不着急呢,但他从夏家村跑到县城已经双腿抽筋,让他再跑回夏家村,不中暑也得去半条命!

夏小芹和魏冬心赶回小院儿,侯琴发现夏小芹带回一个陌生男人,还没等她问呢,夏小芹先说:“三姨,夏家村出了点儿事,我现在回去一趟,你先剁饺子馅,我妈回来了你们先吃饭。”

“你不把你妈找回去吗?王教授是因为她才挨打的!”魏冬心在一旁喊道。

“我妈回去了只会更乱。”

侯琴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拎着肉问:“出啥事儿了?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你稳住我妈就行。”

夏小芹在家取了300块钱,然后带着魏冬心过十字街去了安县公安局。

“曹公安你好,我要报案。”

曹清羽每次听到夏小芹说要报案,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夏小芹神情异常严肃的说:“京师大学考古系的王熙王教授在夏家村受袭,现在还被村民扣在村里阻拦他去医院,现在王教授有生命危险,需要公安前去营救!”

曹清羽就知道自己没估计错,真是有大事儿发生了!

淮县和安县相邻,周市军分区派部队保护墓葬的事情第二天就传到安县来了,到了两队考古队的事儿也没落下。

曹清羽不需要思考王教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夏家村,她现在重中之重的是赶紧把王教授送到医院!

公安局的警车在外面出警,曹清羽把电话拨到县医院,从县医院调了一台救护车。

救护车和医生在县公安局和他们碰面,然后鸣着警笛朝夏家村开。

夏家村里,王教授被马小梅捆在一条缺了腿的木凳子上。

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暴晒后,夏老太太见王教授有点儿蔫了,觉得到了审讯的好时候,她递给马小梅一根柳条枝,示意马小梅上前去问话。

马小梅平时被夏国良和夏老太太压迫的厉害,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夏老太太把审讯王教授的活交给她,马小梅终于找到了泄愤的机会,抽柳条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手软。

“说!你是不是沈舒的姘头!”

王教授舔着干裂的嘴唇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和沈舒只是大学同学。”

马小梅听得一愣,沈舒那个贱人是大学生?

一定是他胡诌!

夏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心里不相信王教授说的,但又想不出该反驳的地方。

沈舒识字,沈舒有文化,沈舒教育孩子也有一套,这不是把夏修学培养成材了?

村支书还说夏小芹预考考了豫南省第一,这是标标准准的大学生啊!

这么一想,沈舒真有可能是个文化人?

夏老太太想通透之后,对王教授更仇视了,她说:“沈舒是我老夏家的媳妇,就算我儿子死了,她也别想再走一家!”

王教授赶紧解释:“你们误会了,我和沈舒不是那种关系,我是真的有事找她,是关于她家人的,我打听到她家人的消息了!”

“还敢说瞎话!”马小梅扬起右手连抽王教授三下,抽完了吐着口水说道,“沈舒那一家子害人精全在县城里住着大房子,哪里需要你去打听!”

王教授眼镜的镜片被打碎了,他只能从听到声音的方向来辨别说话的人,他仰着脸解释道:“是沈舒的家人,沈舒的娘家!”

夏家人都觉得沈舒是逃荒逃到安县的,默认沈舒的家人早就死绝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有沈舒娘家的消息,夏家人的反应和知道沈舒是大学生一样,不信!

马小梅的柳条枝又一次扬起来了,她刚准备再抽下去,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马小梅稀罕的去看哪里来了车,头刚扭过去,就看到闩好的大门被人撞开了,身穿制服的公安带着逃走的那个年轻人和夏小芹冲了进来。

自从儿子成逃犯后,马小梅看到穿制服的公安就想跑。

但不等她跑进堂屋,曹清羽已经把手枪举起来了:“把你手里的武器放下!”

武器?

什么武器?

马小梅低头看一眼手里,不就只有柳条枝吗?

“放下!”曹清羽继续拿枪对着马小梅。

马小梅赶紧把手里的柳条枝丢到了地上,不等曹清羽让她蹲下,自己先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夏老太太不怂公安,还因为孙子成逃犯的事儿仇恨公安,她看见夏小芹,瞪着眼问:“夏小芹你个死妮子又想干啥!”

夏小芹被王教授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她狠狠地瞪一眼夏老太太和马小梅,对还在一旁犹豫着不敢上前的魏冬心说:“快救王教授!”

夏老太太想拦人,但曹清羽一抬手,跟着她一起来的三名公安立即分两人把夏老太太挡住了。

夏老太太被两名公安提溜的双脚离地,她不停的踢脚和叫喊:“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这人来我家偷东西,要抓也该抓他!”

夏小芹被夏老太太的智商感动了,她还真是学聪明了!

对王教授动刑的时候知道关着大门,见到公安来了,还知道倒打一耙、往王教授身上泼脏水!

第146章 一起作死的夏家人

王教授被马小梅和夏老太太绑在院子里暴晒近一个小时,一口水没有喝到,还要被打和审讯,被夏小芹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脱水和中暑的症状。

跟随救护车来的医生赶紧把人背到堂屋,接着取出来两包补液盐,对夏小芹说:“快去弄点儿温水!”

夏老太太和马小梅是在夏小芹家的院子动粗的,夏小芹赶紧去厨房给王教授端水。

结果,厨房里竟然一滴水都没有,冷锅冷灶的,一看就知道很久没开火了!

夏小芹又赶紧拿着水瓢去邻居李胖婶家借温水。

“你李婶不在家,带着小胖去县城领津贴了。”被救护车吸引来的村民对夏小芹说道。

“谁家有热水?”

“我家,我家有。”夏婶子举手喊道。

夏小芹赶紧跑去她家借热水,夏小芹回来的时候,夏国良全家已经在墙根排好队了。

夏小芹赶紧把兑好的温水递给医生,医生把补液盐兑好后喂给王教授喝。

王教授的嘴唇已经干出了嘴皮,他极度缺水,却不能猛地灌水,只能小口小口的喝极度难喝的补液盐。

医生和护士已经把药箱摆好了,王教授小口喝补液盐的时候,他们把王教授裂了几道口子的衣服剪开,给王教授处理伤口。

夏小芹不适合呆在堂屋了,她把魏冬心也叫出堂屋,与夏老太太对峙。

夏老太太还在死咬王教授是来偷东西的,夏小芹让魏冬心说话。

王教授被夏家人折磨的丢了半条命,逃跑的魏冬心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红着眼睛说道:“王教授才不会偷你家东西!我和王教授是来找沈舒沈姨的,但夏老太一听我们的来意,立即找人抓我们,想把我们锁进院子里。”

“王教授喊我赶紧跑,自己却被他们抓住了,我想找村里人帮忙,村里人却不信我说的,只有个好人给我指路,告诉我夏小芹家搬去县城了。我一路跑到县城,在十字街转了四五遍才遇见夏小芹,这才赶紧跟着她去报案!”

魏冬心说的都是事实,夏老太太和马小梅没关注前面,她们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是夏小芹喊着魏冬心去报案的!

“夏小芹你个贱皮子!你不把夏家害的家破人亡就没完是吧!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天生反骨的小贱人!”

夏老太太虎起来,连离她最近的公安都没能第一时间拉住她。

但夏老太太高没有夏小芹高,力气也没夏小芹大,那股虎劲只够她冲到夏小芹面前的,真动起手来,夏小芹一抬胳膊就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溜起来了!

夏老太太的双手不停的朝夏小芹身上招呼,十指成勾,一副要挠死夏小芹的模样。

夏小芹强忍着怒火才没把夏老太太甩出去,她如果真对夏老太太动手了,她肯定又要装病,闹着要住院!

夏小芹把夏老太太交给来解围的公安,然后才说:“是我要闹吗?是你们自己作死!对谁都敢动手!”

“怎么了!怎么了!”夏老太太硬着脖子说道,“他来偷东西,就是欠打!我打他几下怎么了,难道打小偷还犯法吗!”

“奶,你下次动手前,一定得问清楚对方的身份。”

“什么狗屁身份,他就是沈舒的姘头!”夏老太太把心里盘算的事儿说了出来!

夏小芹真是被夏老太太气的无话可说,魏冬心一样气的脸红脖子粗,额头上跳动的青筋都能看到。

“你……”夏小芹刚开口,一股眩晕感袭来,她慌忙扶住离自己最近的压水机,靠压水机支撑才站稳。

“你没事吧?”来的路上曹清羽挨着夏小芹坐,知道她在发烧。

11点半的太阳又毒,曹清羽自己都晒得出汗,她怕夏小芹的身体吃不消。

夏小芹摇摇头:“麻烦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曹清羽点点头。

夏小芹去报案的时候,她和魏冬心都说的简单,给曹清羽留下了丰富的思想发挥空间。

曹清羽还以为是村民.联手扣人,特意带了三名配枪的干警,结果到了才发现,夏家人是背着村里人动刑的,直到他们把夏家的大门踹开,村里人才知道夏家的院子里发生了啥事儿。

现在看热闹的村民有的挤在大门口,有的垫着砖头趴在墙头上看。

曹清羽知道夏小芹想趁这个时机,把夏老太太泼到沈舒和王教授身上的脏水洗干净,特意通融了。

夏小芹做了个深呼吸才说话:“奶,你可能还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罪。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吗?你动手的时候,王教授肯定解释过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只是你不肯相信!”

夏老太太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个带着厚眼镜的男人确实解释身份了,但夏老太太大字不识一个,哪知道京师大学是什么,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王教授就是沈舒的姘头!

夏小芹继续道:“他是京师大学考古系的正高级教授,受周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邀请,带着考古队来抢救淮县的文物和古墓葬!”

“他和我妈是京师大学的同学,他们一个月前在淮县公安局的带领下见过面,这次王教授来夏家村更是有重要的事要找我妈!”

“你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想,把他诬陷成小偷,他一个正高级教授,领国家津贴的人,会偷你东西吗!”

夏小芹没说口的是,她家被夏老太太倒腾的连个四条腿的凳子都没了,真有小偷来,也得空手出去!

她没说,是因为这一点不用说,村民们的眼睛雪亮着,谁都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就连绑王教授的那个凳子还少条腿呢!

村民们不止眼睛雪亮,各个都会抓重点。

他们听到了啥?

沈舒是京师大学的大学生,和这个厉害的正高级教授是同学呢!

教授有多厉害?

他们只知道安县第一中学的校长连个副高都不是。

还有。

他们一个月前在淮县见过,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是在淮县公安的带领下见的面,根本不是私自会面,咋可能存在私情呢?

不过,沈舒是不是要发达了?

被这么厉害的老同学找上门,肯定是有的大事儿要发生吧!

夏剑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他挤过堵在大门口的人群,站出来说道:“我作证,这个小同学跟我说过,他和教授是来找沈舒的,不是要偷东西。”

夏剑是村里的闲汉,整天在村里瞎溜达,今天趴这家墙头,明天听那家墙根,全村人对他都没好感。

但魏冬心却对他好感十足,他对夏小芹说:“就是他给我指路,告诉我你家搬到县城,要我去县城找你们的!”

第147章 你家人在江淮省

“对对,是我帮忙的。”夏剑这个时候站出来就是为了博好感的。

不过,他给魏冬心指路的时候,可不是单纯的散发善意,他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谁让夏丹红守在门口,让他没办法看到院子里发生啥事了呢。

他这人就是好奇心重,想知道的事儿打听不出来,他心里痒痒的跟小猫在抓一样。

夏小芹向夏剑道一声谢,然后对曹清羽说:“王教授是国家的重要人才,他拯救了淮县的文物和古墓葬,却在安县受了重伤!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严查这几名凶徒!”

“夏小芹,你大义灭亲啊!”有看热闹的村民喊道。

村支书和村长也闻讯跑来了,他们真不懂夏家怎么这么能折腾,公安每次来夏家村都和他家有关,这次更是把京城的教授给打了!

村支书和村长不同意村民们的态度,村长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不是大义灭亲,这是不包容罪犯!她做的对,对犯罪份子就该是这个态度!”

“我没犯罪,他就是来偷东西的!”夏老太太发挥她胡诌的特质,硬着脖子不认罪。

公安办案有自己的流程,王教授又急需送到医院继续补液,曹清羽见夏小芹把事情说开之后,便让救护车把王教授拉去医院。

救护车刚走没一会儿,安县公安局的警车也到了。

夏家人一看要上警车,挣扎的非常厉害,他们越耍赖,公安对他们越严厉,强行摁着头把他们关进了警车。

警车刚要出发,二舅侯庆军、三姨侯琴和沈舒都到了。

沈舒没想到夏小芹报案了,但随即又觉得夏小芹做的对!

沈舒回家之后得知王熙被打的消息,和夏小芹一样被吓得不轻。

沈舒怕夏家人继续耍横,和侯琴商量之后往马侯庄拨了通电话,特意喊侯庆军来壮胆子和帮忙。

沈舒来的路上看到了救护车,现在又看到警车,知道事情已经被夏小芹处理好了,既觉得心安又觉得自己还没女儿能顶事儿。

“曹公安,车里也坐不下了,你们打前面走,我和我妈一起走。”夏小芹说。

曹清羽点点头,带着公安同志和大喊大叫的夏家人离开了夏家村。

公安们一走,村民们都涌到了夏小芹家的院子里,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的说夏老太太的坏话。

比如夏老太太怎么在村里埋汰沈舒,比如马小梅怎么指桑骂槐骂夏小芹全家。

“行了!”村长越听越不像话,出声喝道,“都不吃晌午饭了?该做饭的去做饭,该吃饭的回家吃饭去!”

村支书也道:“赶紧散了,都挤在这里像什么话!”

村里两个最大的官发话,村民们顿时散了。

夏剑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特别提醒夏小芹道:“别忘了啊,我帮那个小同学了!”

“谢谢叔,等王教授出院了,我们一起来谢您。”

“哎、好好。”

听说大学生毕业了就是官,教授得多大的官啊?

夏剑一想到自己和“大官”搭上关系了,“大官”还得感谢他,心里美的走路都带风。

人都散了之后,村支书对沈舒道:“眼下就是饭点儿,你们去我家吃了饭再回城吧?”

“不了不了。”沈舒道谢后说道,“孩子还在家里,王教授那儿和公安局也都得去,我们得赶紧回去。”

村支书的眉毛都皱成了疙瘩:“那我和你们一起去。京城的教授在咱村里被打了,我得去认个错。”

沈舒想说不用,却被夏小芹截住了话头:“行,六叔公和我们一起去吧。”

夏小芹一行人赶路走得快,到县城之后,他们分了两路。

侯琴和侯庆军回夏小芹家看孩子和做午饭,沈舒、夏小芹和村支书夏显宏去县医院看望王教授。

王教授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他身上的伤有两种,一是马小梅用柳条枝抽出来的鞭痕,二是夏国良拿砖头砸出来的,最显眼的就是砸在额头上的那个伤口。

不过,王教授挨这一砖时和夏国良有点儿距离,额头上的上只是擦伤,没有脑震荡。

王教授最严重的病是暴晒中暑和脱水,他现在头上缠着包伤口的纱布,手上插着吊针,半眯着眼躺在病床上,看着就很虚弱无力。

沈舒既难过又自责,到了王教授的病床前,连道歉的话都羞于说出口。

“教授,沈姨他们来了。”魏冬心趴在王教授耳边喊道。

王教授缓缓睁开眼睛,他先看到的是站在床尾的村支书,见到不认识的人,王教授皱皱眉,接着转动眼珠,找到站的最近的沈舒。

“我、查、查到了你哥的、消息……他们、去、江淮省……了。”

这就是王教授来夏家村的原因,他在淮县见过沈舒之后,立即给京城拨了电话,开始托关系找人打听。

打听了一个月,京城终于来了消息,说查到沈家十九年前去了江淮省。

沈舒憋在眼眶里的眼泪顿时落下来了,不是难过的眼泪,而是欣喜的眼泪,她十分高兴地抓住夏小芹的手,说:“我姥姥是江淮省的!我怎么没想到他们会去江淮省!”

夏小芹以前以为沈舒是江淮省人,后来知道她是京城沈家人,现在又知道沈舒的姥姥、也就是夏小芹的太姥姥是江淮省人,又暗叹沈舒适合旗袍不是没道理。

王教授查到的消息和郑兰查到的一致,但比郑家晚了半个多月,夏小芹猜测,王教授的消息来源很有可能和郑家一样。

夏小芹没有在得知消息时第一时间告诉沈舒,是怕她落个空欢喜,准备有更准确的消息时再说。

现在知道太姥姥是江淮省人,顿时觉得自己失策了,应该早点儿告诉沈舒,她肯定知道太姥姥家在哪儿!

“谢谢,谢谢你。”

就连站在一旁的村支书,都能感受到沈舒对王教授的感激。

王教授露出微笑,他问:“你、什么时候去、找他们?”

“等小芹高考结束我们就去,我们全家都去!”

今天是6月7号,离7月2号的高考只剩下25天,高考对夏小芹太重要了,沈舒和家人已经分别十九年,心里虽然着急见到家人,但高考更重要,沈舒能再等一个月。

夏小芹提议道:“我们可以先查到太姥姥家的联系方式,拨个电话问问情况。”

“对对,先拨个电话过去!”

第148章 没人想救夏家人

时间是下午一点半,所有人都还没有吃饭。

侯琴和侯庆军在家剁馅包饺子,沈舒提出来让村支书和魏冬心去家里吃饭。

魏冬心道:“你们回去吃吧,我得守着教授,等会儿我在医院食堂打份饭就行。”

“那我给你带饭吧。”夏小芹说。

“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我家炖了排骨汤还包了饺子,等会儿我给你和教授都带点儿。”

村支书非常意外,不逢年过节的,夏小芹家也能吃这么好?

是不是他们真的发达了?

不过,想归想,村支书还是有自己的品格的,他坚持要回家,不肯去夏小芹家吃饭。

到十字街夏小芹家门口了,夏小芹又一次提出要村支书去家里吃饭。

村支书道:“今天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不能再传出去不好的话了,我必须得赶紧回去。”

“您不去公安局问问情况再回去吗?”

村支书一脸的正派:“我相信公安同志会秉公处理的!”

夏小芹明白了,村支书一点儿也不想去公安局扒人,他恨不得公安局把喜欢闹事儿的夏家人全抓起来,省的给他添污点。

隔着一条马路,夏小芹把她家在的胡同指给村支书看:“我家就住这里面第二家,您和六叔婆什么时候来县城了,记得来家里坐坐。”

村支书虽然看不到第二家的院子是什么样,但第一家他能看到,青砖和红砖盖的大瓦房呢!

“好,行,再来县城肯定去你家喝口茶。”

送走村支书后,夏小芹和沈舒回了家。

侯琴和侯庆军已经把饭做好了,夏修学也被沈舒从学校喊回来了,沈舒带着侯琴和侯庆军回夏家村的时候,就是夏修学在陪着梁叶和夏小福。

不过,饭虽然做好了,他们没等到沈舒和夏小芹回来,都没有心情吃。

俩人一进院儿,侯琴就赶紧问:“那个王教授人怎么样?没事儿吧?”

“目前没太大问题,不过得继续观察。”夏小芹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侯琴看一眼夏修学,又问,“你奶他们怎么样了?公安查清楚了吗?”

“我还没去公安局,我好饿,能吃饭了吗?”

侯琴忙站起身道:“饺子包好了!你等等,我去给你下饺子。”

沈舒也站起身:“我去凉拌个神仙玉豆腐。”

侯庆军知道夏修学肯定有话要说,他抱起夏小福,对梁叶说:“小叶,咱们去街口小卖部买汽水喝。”

“恩!”梁叶跟二舅亲近,乖乖地牵起了二舅的手。

等人都走以后,夏修学才问:“都谁动手了?”

“夏国良拿砖头砸了王教授几下,胸前和腿上都有淤血痕,额头上的伤最显眼,但只是擦伤。”

“马小梅把王教授绑在凳子上问话的时候,拿柳条枝抽了他好几下,王教授身上留的有鞭痕,肯定够得着判罪。”

“咱奶动没动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唯一没动手的是夏丹红,她就负责在门口望风。”

夏修学这次一点儿也不想替夏家人讲情,他原以为夏家人吃过憋就该懂得老实做人,没想到他们把脑子用在了别处,打人知道关着门打了。

“你还在发烧,下午别去公安局了,在家休息吧。公安局那边我去问。”夏修学说。

“夏家人看到你可能会发火。”夏小芹委婉地说道。

“我不会和他们碰面的。”

夏小芹点点头,没有坚持非要自己去。

她确实不舒服,胸口堵得难受,头还晕的不行,能从早上坚持到现在,纯粹是被事儿逼得硬撑着。

吃过午饭,侯庆军回了马侯庄,沈舒去医院给魏冬心和王教授送饭,夏修学去公安局问情况。

侯琴不放心病中的夏小芹一个人在家,带着梁叶和夏小福在家陪着。

夏小芹吃过药后回屋睡觉,梁叶和夏小福玩累了以后也纷纷睡着了,侯琴左右没事儿,拿起笤帚开始打扫卫生。

她扫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拍门。

侯琴以为是夏修学或者沈舒回来了,放下笤帚准备去开门,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家房东的叮嘱,说县城里比农村“乱”,不能随便给人开门。

侯琴收回开门的动作,站在门后问:“谁啊?”

拍门的人没有说话,侯琴以为自己声音小了,又问了一遍:“谁啊?谁在拍门?”

那人还是没发出声音,不仅如此,他还转身走了,踩的胡同里的空心楼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侯琴顿时提高了警惕,她估摸着这人差不多该走出胡同了,便把大门打开一条小缝,小心地把头伸出去看。

侯琴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背影,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和短裤,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上的肉都是疙疙瘩瘩的,看着挺吓人。

侯琴觉得夏小芹的家人不该认识这样的人,赶紧把门关紧了。

等沈舒回家的时候,侯琴特意在门后问了是谁才开门。

“三姐,下午有人敲咱家门吗?”沈舒进院后问道。

侯琴很稀奇:“你咋知道?”

“我进胡同的时候碰到对门的李哥了,他说的。他还说你没给那人开门,那人也不开口叫门,敲敲没人开就走了。”

“恩,是有人敲门,但我问他是谁,他不说话,我就没敢开门。等他走了之后我偷偷看了一眼,长得挺壮的,感觉不像是你们认识的人,我就没喊他。”

“这样啊,那可能是找错家了。等会儿我跟李哥说一声,让他别乱想。”

夏小芹家刚搬来的时候出了夏立庆烧房子那档子事儿,从那以后,胡同里的人特别关注夏小芹家。

住在对门的李铁一家更是随时听动静,只要夏小芹家来人,他们就趴门缝里观察,生怕再来个烧房子的。

夏小芹被侯琴和沈舒的谈话声吵醒了,她揉着眼睛问:“李叔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要我去解释吗?”

沈舒觉得这是一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事儿,刚想岔过去,侯琴就接着夏小芹的话茬说道:“有人敲你家门,我问是谁他又不说话,我偷偷看了一眼,长得比你二舅还壮实,胳膊和腿上的肉都是成疙瘩的,看着可吓人了!”

夏小芹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紧张到舌头都有点儿打结:“看到脸了吗?长什么样?!”

“他走了我才敢开门,就看到他的背影。”

沈舒发现夏小芹变了脸色,忙问:“怎么了小芹,你认识这人吗?”

夏小芹不想往坏处想,但她只要一听到长得强壮就想到郭大壮!

“妈,你说李叔有没有看到他的脸?”

“你李叔家的门缝宽,应该能看到。”

夏小芹立即道:“你让李叔先别出门,我去邮电局打个电话!我走了你们记得把门关好!”

“到底怎么了?”沈舒和侯琴都是满头的问号。

“我怕敲门的人是郭大壮!”

沈舒顿时一个激灵,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是说郭大壮已经死了吗?”

“所以我得去给楚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问问能不能传过来一张郭大壮的照片。妈,你让李叔先别出门啊!”

第149章 和夏丹红秘密接头的人

夏小芹的电话拨到京城,对方却说楚天去鹏城了。

夏小芹在邮电局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楚天的回电。

“你的怀疑没错,死者的身份检测有了新结果,死者不是郭大壮。”

夏小芹惊的寒毛直竖:“郭大壮找到我家了!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家在哪儿?”

“他的同党隐藏很深,我们到现在还没查到究竟哪里泄露了消息。你先别慌,我会立即联系安县公安局,让他们给你提供保护!”

在夏小芹等电话的这半个小时内,她已经有80%的确定,敲门的人就是郭大壮了。

现在从楚天口中确定消息,夏小芹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慌乱和焦急,反而越发镇定了。

她和郭大壮不是第一次交锋,郭大壮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他能找到夏小芹的家,就肯定知道夏小芹的家庭成员都有谁。

郭大壮敲门时,在门后回话的是侯琴,郭大壮没看到真人,肯定会误以为侯琴是夏小芹的妈妈。

在那个时机,郭大壮没有骗侯琴开门,说明他还没有动手的把握。

郭大壮有顾忌,他想找一个十全十美、得手之后还能顺利逃走的时机。

夏小芹分析过后,情绪更加冷静了。

夏小芹道:“公安要保护的不只是我,还有我的家人!”

“是,你和你家人的性命都很重要,公安会保护你们!我马上就联系羊城机场,和其他同事坐最近的一趟飞机去豫南省,这次我们一定会抓住郭大壮,保护好你们!”

“楚哥,我相信你。”

楚天心中顿时滑过一道暖流,他轻轻地应道:“等我过去。”

楚天挂断电话后,立即给安县公安局拨了一通电话,将郭大壮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末了,楚天道:“郭大壮已不再单纯的人贩子,他在羊城杀了俩人,并把其中一个人伪装成他。他很狡猾、也很危险,你们一定要保证证人和她家人的安全,并注意自身的安全。”

楚天挂断和安县公安局的通话后,又立即往羊城机场拨电话,得知一个半小时后有一趟去商都的航班,立即以公安的身份,紧急定了三个人的机票。

接着,楚天又往京城拨了一通电话。

郭大壮的案件需要调动安县公安局,这不止是一通电话就能调动的,还需要补一些正规的手续。

最后,楚天又去见了鹏城公安局的副局长:“我们这次突击摸查已经营救了2名被拐妇女,虽然这2名被拐妇女和李香莲拐卖人口案没有关系,但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鹏城的娱乐场所需要清查。”

鹏城公安局的副局长赵华和楚天的爸爸是老同事,所以楚天才会如此直接的提出自己的建议,赵华副局长很认可的点头,道:“我会继续让人查!”

楚天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后,带着两名同事直奔羊城机场。

与此同时,夏小芹到了安县公安局。

安县公安局的曹清羽以王教授被打的案件接待夏小芹,但进入审讯室后,她立即把话题转到了郭大壮的身上。

曹清羽的神情异常严肃:“夏小芹同学,我们会给你提供24小时的保护,请你相信公安,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夏小芹露出一个肯定的微笑:“我相信公安同志。”

“谢谢你的理解!”

夏小芹目前被两个杀人犯仇视,其中一个藏在暗处查不到任何踪迹,另一个已经找上家门了,夏小芹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这令曹清羽对她刮目相看。

“你还有什么线索需要提供吗?”

京城的刑事侦查局已经把关于郭大壮的讯息全部共享,但曹清羽认为总结的太片面,夏小芹有异于常人的聪明和冷静,所以曹清羽想听一听她的分析。

“郭大壮行事非常谨慎,他不是会狗急跳墙的那种人,如果他找不到完美的下手时机,绝对不会动手。所以,我认为,只要安县公安对我和我的家人提供了保护,郭大壮就会再次蛰伏,等待你们降低警惕,寻找新的下手机会。”

曹清羽很惊讶的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暗地里保护,反而要把所有的保护都放到明面上,借此威胁郭大壮退缩?”

“对。不过,你们不用以防范郭大壮的名义,毕竟他认为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假死。夏家人不是犯事儿了吗?你们就以保护我和我家人不受夏为业伤害的名义提供保护,我们继续假装不知道郭大壮还活着。”

曹清羽简直想为夏小芹鼓掌。

但这个计策她拍板不算,要上报给局里!

曹清羽去找局领导汇报的时候,夏小芹和还在公安局的夏修学讲郭大壮的事情。

夏修学一样觉得夏小芹的计策可行,但他有其他的顾虑:“夏丹红没有参与殴打王教授,经过批评教育后已经放了。她知道公安又要抓夏为业,会不会乱闹事情?万一她把公安的计划打乱了,被郭大壮看穿怎么办?”

“应该不会,我听小胖说,现在夏丹红都不承认夏为业是她哥。”

“还是得防着点儿。”夏修学心里惴惴不安。

“恩,我会提醒曹姐的。”

被夏修学放在心上的警惕的夏丹红正在邮电局拨电话,她对电话那头说道:“我家地里的落花生下个月能刨出来,你们多少钱一斤收?”

“6分钱一斤。”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音十分不耐烦,但对上暗号的夏丹红激动地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紧紧地捂着话筒,小声的说:“9分,9分我就卖。”

“6分。”

“必须9分!不然要出人命了!”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重视。

6分代表一切都顺利,只要钱。

9分代表有急事,非常非常急的事情。

落花生代表啥呢?

代表从地里刨东西的那人,也就是已经成盗墓贼的夏为业。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要问问老板!”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电话。

夏丹红赶紧再拨回去,但那边却不接了。

夏丹红不明白这是啥意思。

夏为业偷偷递消息的时候说,有急事儿就拨这个电话通风报信,现在真有事儿了,暗号也对上了,怎么夏为业不接电话啊!

她爸妈和奶奶都被关进了去啊!

大哥和三哥又没往家里来过电话,夏丹红不是真的被逼急了,还不想联系那个逃犯呢!

被夏丹红埋怨的逃犯,现在正在鱼米之乡的龙泉县掘墓。

豫南省查的严,部队都来了,夏为业和庞石把队伍转移到了钱塘省,他收到线人通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下午了。

这个时候,楚天已经带着京城的公安到安县了。

第150章 人性泯灭的夏为业

楚天认可夏小芹的提议,并同意夏小芹隐瞒郑家人的要求,他一样怕郑家太过担心,影响事态的发展,因为楚天怀疑,藏在郭大壮身后的人,高度可以和郑家比肩。

安县公安开始以防范夏为业为由,展开了对夏小芹全家的保护。

夏丹红去公安局打探家人消息,被告知这个消息时,惊得目瞪口呆,腿都软了。

夏丹红害怕公安知道她给夏为业拨电话的事儿,连爸妈和奶奶的消息也不敢打探了,更不敢再去邮电局拨电话催夏为业,直接缩着尾巴窝回了夏家村。

而夏家人呢,因为公安要拿他们做掩护,加上他们确实犯了罪,在证据确凿并无法得到王教授谅解的情况下,被处于300元的罚款和15日的拘留。

曹清羽把这个处罚告诉夏小芹,夏小芹这才想起来问夏有金的事情。

曹清羽说:“他在看守所里等判刑,查出来的偷盗份额不小,可能得判个几年。”

曹清羽的推测和夏小玲的预测几乎一致,夏小芹不得不感叹,夏小玲真是摊上了一个烂爹。

“你继续看书吧,我去外面转一转,把楚同志换进来喝杯水。”

夏小芹放下手中的钢笔:“那我去给楚哥盛一碗冰豆腐。”

夏小芹继续在家中复习,一是她感冒还没好,二是她现在也算危险人物,学校人口密集,不适合她出现。

而整个安县,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夏小芹家了,安县公安调了一队的警力保护夏家人。

除了每天要来进货的侯琴能进夏家,其他人都得被拦在门外,就连沈舒每天去送豆腐、夏修学每天去学校,都有公安陪同接送。

夏为业和庞石从钱塘省潜回安县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到安县后就听说了公安对夏小芹家的保护,心里顿时暗骂不已,想把夏丹红薅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夏为业和庞石都认为是夏丹红泄露了消息,而夏丹红呢,也觉得是自己泄露了消息。

所以,当夏为业和庞石偷偷潜进夏家村,摸到夏丹红床前的时候,夏丹红哆哆嗦嗦的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夏为业伸手就把夏丹红从床上薅下来了,推到地上以后还踹了两脚。

夏丹红想叫,夏为业却低声威胁道:“敢叫就把你摁水缸里去!”

夏丹红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之大,把脸都摁白了。

庞石一直冷眼看着夏为业训妹,等夏为业撒气撒够了,他才舔着嘴唇说:“你妹妹长得还行啊。”

庞石喜欢玩女人,盗墓赚了钱就开始荤素不忌,什么样的女人都试过。

但他在刘美丽身上失手之后,就特别喜欢娇弱的女人,喜欢这种女人在他身下挣扎、嘶吼着喊“不要”的快感。

楚楚可怜的夏丹红激起了庞石的兽欲,而夏为业快烦死把他推进火坑的夏丹红了。

“你随便干。”夏为业丢下一句话,然后去厨房找吃的了。

夏丹红的小眼睛从来没有瞪那么大过,她不敢相信,说出这句话的是自己的亲哥哥!

“夏!!!!”

夏丹红的怒火在被庞石捂住嘴的那一刻全部变成了恐惧,她越挣扎庞石越兴奋,上手时越狠,半个小时后,夏丹红被折腾的连拉床单盖身子的力气都没了。

庞石整天掘墓,力气大的很,又泄了一波后,从床单上撕下来一条布条,把夏丹红的手捆住,嘴也堵住,接着也去了厨房。

厨房里,夏为业正在啃白面馒头,蒸馒头的白面是沈舒送给夏老太太的月例,都被夏老太太拿来了马小梅家。

庞石捏了捏白面馒头,半软不硬的馒头比不上夏丹红的手感,但饿了的庞石也吃的津津有味的。

夏为业根本不问夏丹红怎么样了,他问庞石:“庞哥,接下来怎么做?我们走吗?”

“先住几天看看消息,等风声过了,咱们去代集一趟。”

“住哪儿?去代集干什么?那边有部队!”

庞石呲牙一笑:“当然是去代集看刘美丽,至于住哪儿,你家不是有现成的地方。”

庞石又实行他的灯下黑计策,夏为业知道他这招百试百灵,就同意了。

而接下来的这五天,夏丹红被庞石折磨的生不如死,极度痛苦之下,精神出问题了。

疯了的夏丹红力气暴增,发病时挣断了庞石用来捆她的布条,举着闩门的门闩,半光着身子冲到了村里。

此时正是闲的发慌的下午,六月末的夏天很热,村里人在那棵柳树下乘凉,正扒拉别家的闲话呢,夏丹红半光着身子,手举着门闩冲过来了,把聚在柳树下说闲话的村民吓个半死!

马四月也在这群人当中,她第一个喊道:“我的妈啊,夏丹红你干啥!你衣服呢?你、你、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夏丹红的身上到处都是青一片紫一片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疤,也是这一刻,村民们才知道,夏丹红躲在屋里五天不出来,不是没脸害臊,而是被囚禁了!

男人们赶紧拎着农具去夏丹红家,但夏为业和庞石已经跑了。

女人们赶紧把夏丹红抓住,强行给她穿上衣服,但刚穿上的衣服就被夏丹红扯烂了,就连织布机织的粗布床单,她也能两下扯烂。

“赶紧拿被子押着送医院去!”马四月喊道。

夏丹红被棉被裹住后,村支书才好意思露面:“还得去公安局报案!”

今天已经是6月27日,距离高考只剩五天,公安对郭大壮的防范丝毫没有松懈,所以郭大壮一直没露面,潜藏在黑暗里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不过,夏小芹却在感冒后期出现了咳嗽症状,并且咳出了血痰,被沈舒和曹清羽紧急带到了医院。

检查结果显示为感染性肺炎,夏小芹被医生留在医院挂了四个小时的吊针。

她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和送夏丹红来的村民在医院门口碰见,听说夏丹红的遭遇后,夏小芹顿时把这件事和郭大壮挂上了钩。

但马四月接下来又说:“你六叔公说躲在夏丹红家的是两个人,院子里的泥鞋印子是一大一小两个脚码,其中一个鞋码跟夏为业放家里的鞋一模一样大!”

村支书之所以去比对鞋码,是因为安县公安局放出来的烟雾弹,不知内情的村支书等人真以为公安全城布防,是在抓夏为业。

谁知道歪打正着的,夏为业真的回来了!

夏小芹和刘艺云成了好姐妹,能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吗?

肯定是带着夏为业一起杀人夺车的庞石!

那个差点儿侵犯了刘艺云的盗墓贼、杀人犯!

夏丹红的惨状令夏小芹双眼泛红,夏小芹没想到,夏为业对自己的妹妹也能这么狠,真真是禽兽不如,活该天打雷劈!

此时京城的天是暴雨天,炸雷轰轰响,扰的人心烦意乱。

“叮铃铃。”郑家的电话响了。

坐的最近的郑兰拿起电话:“你好,这里是郑家。”

“你好,请问首长在吗?”

“我爸在休息,您是哪位?他醒了我们回电话过去。”

“我……”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几秒后说道,“这样,我先告诉你,你酌情考虑是否要告诉首长。”

郑兰皱眉,她正要说这不合规矩,对方就说:“两天前,谢川副营长在一次隐秘行动中和我们失去了联系。目前……还没找到遗体。”

遗体?

遗体!!

郑兰无法接受电话那头的人用“遗体”来形容谢川,她极近咆哮的喊道:“你再说一遍?!!”

第151章 夏丹红从医院逃了!

谢川失踪了,这个消息不止传到了郑家。

范存建知道之后,立即接通某一处的电话,半个小时后,郭大壮收到了范存建的指示。

郭大壮很不屑,但电话那头的人却说:“四哥能再看重你是你的本事,你如果敢不照做,明天就能回来给你瘸腿瞎眼的老娘收尸!”

郭大壮的咒骂电话那头的人一个字也听不见,他威胁罢郭大壮就把电话挂断了。

郭大壮恨得要死,但又不得不照做。

郭大壮杀了范存建派来杀他的人,不但没有被范存建处罚,反而受到了他的赏识,认为他是能干大事儿的人。

郭大壮不明白范存建是什么想法,但他实实在在的被范存建牵制住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把羊城那俩人杀掉后没有直接逃去香港,他当时想带着老娘一起去香港生活,没想到却把范存建的人引到了他老家。

郭大壮是孝子,他爹死的早,亲娘先天残疾,为了把他拉扯大,吃了不知道多少苦。

郭大壮一直想赚大钱,金广养的人贩子在羊城码头把他找到的时候,他听说有赚钱快的活干,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想让老娘在垂暮之年过些好日子。

但他没想到,他被人贩子卖到了黑窑。

郭大壮长得壮、力气大,吃了亏还知道动脑子,他使计从黑窑里逃了出来,并找到拐他的人贩子,反把人贩子卖进了黑窑。

郭大壮受到了金广赏识,他抵抗不了金广的金钱诱惑,成了人贩子的同伙。

他和李香莲联手,两个月就拐了6名妇女到鹏城,金广特别赞赏他,甚至让他见了真正的幕后老板四哥。

但郭大壮并非外表那么憨实,他有心眼,几经打探,他查到了四哥的真身和真名。

知道自己的老板后台比石头还硬的以后,郭大壮就不怕再被公安抓了,他觉得,自己不管被哪里的公安抓,范存建都能把自己扒出来。

但,郭大壮没料到的是,他和李香莲碰到了铁板。

李香莲已经被灭口了,郭大壮不想步李香莲的后尘,所以他得让范存建看到自己的价值。

范存建让他再拐一次夏小芹,郭大壮必须照做!

郭大壮重新将自己伪装好,趁着夜色摸到了夏小芹家的附近。

郭大壮在安县呆了十天,这十天他昼伏夜出,已经把十字街的地形全部摸透了。

郭大壮找到了一条狭隘的通道,说是通道,其实是两栋民房中间的狭缝。

狭缝通道只够郭大壮侧着身通过,但只要通过这条狭缝,再翻个半人高的砖头墙,就到了一家裁缝铺的后院。

裁缝铺的正门开在十字街上,十字街又连接出城的县道,只要郭大壮能争取15分钟的时间,他就有把握将夏小芹带出安县。

现在,郭大壮就藏在那条狭缝内,他能听到夏小芹送人出门的声音。

“曹姐,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们会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夏为业和庞石分开逃跑,我们可能无法同时兼顾。”

夏小芹微笑:“恩,我们都注意安全!”

夏小芹目送曹清羽离开胡同,她刚准备转身进院,胡同口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人跑的很急,手里还拿着一个棍状的东西,天色黑,夏小芹和藏在暗处的楚天只能从身形确认这人不是郭大壮,但他们无法确定是不是夏为业或者庞石。

可能不是?

曹清羽不是刚出胡同吗?

可出了胡同就是十字街,万一他们不是从一个方向来的,或者曹清羽已经出事了呢?

3秒钟后,楚天做出了他的决定!

楚天从黑暗中露面,将冲进胡同那人制服在地。

“救命啊!!!”

被楚天摁在地上那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手里的棍子也摔到了地上,夏小芹赶紧用手电筒照一照,发现是个长筒的旧式手电筒。

旧式手电筒摔了一下,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这光正好照到被楚天制服的人脸上,夏小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夏剑叔?”

“对对对,是我,快把我放了。”

手电筒的光黄着黄着就灭了,夏小芹恍然大悟,夏剑举着手电不开,是没电了。

“你咋来了?”

“我……我……我来报信啊!夏丹红从医院跑了,你们赶紧去找人啊!!”

夏小芹赶紧让楚天把夏剑放了,她问仔细道:“怎么跑的?六叔婆她们不是在医院守着的吗?”

“夏丹红发起疯来谁都打,人再多也拦不住啊!你看看我胳膊,这就是夏丹红挠的!”

夏剑穿的是短袖,没有衣服做一层保护,被夏丹红实实在在的挠出了三道血道子。

沈舒和夏修学都被夏剑吵吵出来了,他们一听夏丹红从医院跑了,立即道:“小芹你在家看着小福,我们去找夏丹红。”

“妈,你在家看着小福吧,我和楚哥他们去找。”

“不行,这太危险了!”

沈舒想说郭大壮还没抓到,但又怕夏剑这个大嘴巴的外人把消息泄露出去,忍了忍又道,“家里安全,你呆家里。”

夏小芹和沈舒的考虑方向不一样,她才是危险的那一个,她知道夏丹红出事儿后就一直很心慌,沈舒说可能是吊瓶的药水滴太快了,夏小芹却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讯号。

“妈,我跟楚哥一起去找,不会有危险的。你带着小福在家注意安全。”

“不行,要去一起去。”沈舒心也慌。

“你们都别去了,我跟夏叔去找。”夏修学说。

夏剑稀奇的问:“你们怕啥危险啊?找夏丹红有啥危险?顶多被她挠两下。夏丹红的爹妈和奶奶都进拘留所了,你们不会不想管她的死活了吧?夏丹红出这事儿,等马小梅他们出来之后,肯定还要发疯!”

夏剑说的句句都是实在话,夏丹红现在一个靠得住的亲人都没有,村支书也不知道让谁留医院照顾比较好,就留了自己老婆和闲汉夏剑,一个女的能照顾夏丹红日常,一个男的有力气制服发疯的夏丹红。

村里人都能好心帮忙,沈舒作为夏丹红的二婶,怎么能不管她!

再者,马小梅他们还有几天就能放出来了,到时还不知道会发生啥事儿!

夏小芹头疼欲裂,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妈,你去屋里抱小福,咱们一起去找。今晚怎么着都得把夏丹红找到。”

楚天这时才说话:“咱们得分头找,一群人一起找,和一个人去找没区别。”

楚天一边说,一边将他领口的第二个扣子解开。

夏小芹双眼微瞪,她无法相信,楚天在这个时候做出了发现郭大壮的暗号。

夏小芹不可置信的问:“这样安全吗?”

“对。我和你一组,这位夏叔、沈姨和修学一组,咱们从十字街的左右两个方向出发,2个小时后,不管有没有找到,都去县医院会合。”

“好。”夏小芹十分果决的做了决定。

不论郭大壮是得到夏为业和庞石在作乱,想要趁乱出动,还是他忍了十天实在等不下去了,夏小芹都确定,主动露面的郭大壮急躁了!

现在,楚天已经被夏剑暴露,郭大壮肯定认为只剩楚天还在保护夏小芹,不会想到暗处还潜伏着两名伺机出动的公安。

时机,是有利于夏小芹一方的!

第152章 用夏小芹做饵

晚上黑灯瞎火的,找人离不开手电筒,夏小芹和楚天每人拿了一个,他们和沈舒在十字街分开,一队朝南街走,一队朝北街走。

北街有好几个家属院,现在虽然已经九点,还能看到人在路上走动。

南街是出城往夏家村的方向,楚天和夏小芹选择了这条路。

夏小芹才是郭大壮的目标,楚天和夏小芹去人多的地方,万一郭大壮发起疯来,可能会误伤到无辜的人。

“咳咳咳……”

凉凉的夜风一吹,夏小芹咳嗽的更厉害了。

“冷吗?”楚天问。

“不冷。咳咳……”夏小芹只要张嘴就想咳嗽,忍都无法忍住。

楚天沉默,他们继续并排朝夏家村的方向走。

天色黑,唯一的光亮来源是夏小芹和楚天手里的手电筒。

楚天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时不时的朝路边照几下,看样子是在找夏丹红,其实是给隐藏在黑暗里的公安发讯号。

“楚哥,咳咳,你喊几声吧。”

夏小芹想喊夏丹红的名字,找人不喊几声,对方怎么知道有人在找她。

但夏小芹张嘴见了风就要咳嗽,咳得不止喉咙疼,肺部和气管也难受。

“好。”楚天应声之后,就朝路两边喊道,“夏丹红,夏丹红……”

楚天的嗓音很有磁性,但他和夏丹红毫无关系,呼唤声不带焦急和担忧,听到耳中显得硬巴巴的。

夏为业被这个硬巴巴的呼唤声叫停了潜逃的脚步,楚天为了怕郭大壮起疑,一直在尽量的模仿豫南省口音,但夏为业作为本地土著,很容易就分辨出来了。

夏为业疑惑是谁在找夏丹红,他藏在麦地里,爬着朝大路上移动。

“咳咳咳咳……”

夏小芹的咳嗽声不止,楚天把她手里的手电筒接过来,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咱们继续走吧。”

夏小芹伸手要回自己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一直没灭,光束扫到路边的时候,正闪到夏为业的脸上。

夏为业没有想要再藏起来,他直接从麦地里站起来,拔腿就往麦地的另一头跑。

“是夏为业!!”夏小芹急忙对楚天喊道。

楚天借着夏为业的名头埋伏郭大壮,现在看到夏为业本人了,如果他不去追,一直藏在暗处的郭大壮肯定要起疑。

“我们去追。”楚天对夏小芹说道。

“不,你去追。”

楚天想问为什么,夏小芹攥着手心十分果决的说:“我跑不动,只会拖后腿。夏为业该死,不把他抓住,肯定还有更多的人遭殃,而错过这次机会,再找他更难!你一定要抓住他!!”

夏小芹每说一句话,就要咳几声,楚天听得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还病着,不该担惊受怕的站在野外吹夜风。

有个计策在楚天心里盘旋几天了,这一刻,楚天决定铤而走险,用最危险的计策把郭大壮引出来!

“你就在这里等我!”

“好。注意安全!”

楚天抿着唇借力一跃,跳过了一米多宽的路沟,落到了夏为业刚刚藏身的麦地里。

夏小芹拖着病体,连这一跃都做不到,更别说喘着大气去追夏为业了。

“夏为业!公安已经在全城布控,你逃不掉的!我劝你主动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楚天的呼唤声被风搅得越来越弱,夏小芹能从声音的大小推断出来楚天追了多远,渐渐地,夏小芹只能听到风吹麦浪的声音。

夏小芹站在原地,她用手电筒不停的照着四周,时不时的还会喊两声楚天和夏丹红的名字。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楚天没有回来,郭大壮没有露面,更没有夏丹红的回应。

黑漆漆的四周能放大人的恐惧,夏小芹知道危险在暗处,接近处刑似的等待令她无比的煎熬,呼唤的声音也不再像起初那么响亮了,甚至有些颤抖。

郭大壮觉得自己的时机来了。

他没有选择慢慢地靠近,而是攒劲一下子冲到了夏小芹的面前。

郭大壮近在咫尺的脸令夏小芹的瞳仁都放大了。“死姣婆!”

郭大壮抬手就想把夏小芹打昏,夏小芹赶紧把手里的手电筒砸向郭大壮,接着朝路边大喊:“救命啊!!咳咳咳……”

夏小芹的咳嗽比她的救命声穿透力还要强,郭大壮害怕夏小芹真把楚天喊回来,非常果断的捡起手电筒,朝夏小芹头上就来了一下。

感冒的头疼和被砸的头疼感受完全不一样,夏小芹被郭大壮毫不收力的那一下砸的双眼冒金星,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朝一边歪倒。

郭大壮准备扛起夏小芹就跑,这时,一直藏在暗处的公安终于赶上来了。

两名京城来的公安同志同时对郭大壮举起手枪,厉声喊道:“郭大壮!你逃不掉了!赶快把人质放了!”

郭大壮把夏小芹拽着挡在自己面前,并扼住夏小芹的脖子,目光阴鸷的盯着两名公安,面带凶狠的说道:“你们开枪吧,最好先打死她,省的被我掐断脖子!”

“咳咳咳咳咳……”

被扼住脖子的夏小芹咳得更厉害了。

“郭大壮你逃不掉的,不要再试图伤害人质了!你放了人质,主动认罪,我们可以为你申请宽大处理!”

“你唔好呃我!”郭大壮已经被激怒了。

公安的口音是京城口音,郭大壮已经明白,公安对夏小芹的保护不止为了防备夏为业,更重要的是防备他!

“退开!你们都退开!不然我就掐死她!”郭大壮怒喊道,同时增大了手上的力道。

夏小芹的喉咙被扼住,想咳嗽却找不到出口,憋得肺部和脸部都红了。

两名公安处事没有楚天决绝,他们还在犹豫该怎么解救夏小芹。

夏小芹知道自己再不自救可能真的要玩完,她不再用手去扒郭大壮的手臂,而是将双手握成拳,身子突然斜仰,和郭大壮分开一些距离,接着用力挥着拳头砸向郭大壮的胯部。

郭大壮腹部的肌肉练得再厉害和结实,胯部依然是柔软孱弱的,夏小芹沙包大的拳头砸上去,顿时疼的郭大壮倒吸了一口气。

郭大壮没有给夏小芹第二次砸上去的机会,她掐着夏小芹的脖子,将夏小芹举离了地面。

疼痛、窒息、眩晕,夏小芹第一次切身体会的感受到她与死亡的距离。

夏小芹想用脚踢郭大壮,但她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她挣扎着朝公安的方向看,想问举枪的公安,为什么还不开枪。

“砰!”

枪声响了,开枪的却不是正对着夏小芹的两名公安。

“咚……”

有人倒地,倒地的却是刚刚劝郭大壮投降的那名公安。

不明情况的郭大壮迅速的把夏小芹放下,并侧着身子往路边靠,得以喘息的夏小芹第一时间看向开暗枪的人——夏为业!

第153章 乱斗,夏小芹被拐

谢川此时此刻正在越国与云滇省的交界处。

七天前,谢川带领着一队8名队员从营地出发,潜入战区,经历过两次生死冲击后,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谢川的背上背着一个沾满血污的背包,背包里有三名队员的证件,是他一路找寻捡回来的。

还有四名队友不知所踪,谢川不敢往坏处想,只想赶紧带着他拿到的重要情报和队友的证件赶回营地。

他的队伍已经出来七天,和部队失去联系两天,并且过了军令要求的返程时间。

“砰!”

一颗子弹擦着谢川的肩膀,打入谢川前方的一株滇楠树中。

滇楠的树干粗壮,谢川身姿矫健的一跃滚到滇楠的后侧,将自己精瘦的身体藏在了树干后面。

谢川迅速的判断了当下形势,发现追来的只有两名越国士兵。

谢川的右臂里还嵌着一颗子弹,现在只能用左手拿枪,枪内的子弹也仅剩2颗。

尽管谢川处于劣势,他依然凭靠出色的枪法和果决的处事能力,将这名追来的越国士兵解决在了云滇省的境内。

谢川收起那把没有子弹的手枪,取了越国士兵的步枪背到背上,继续在密林里狂奔。

夜色黑,周围除了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的鸣叫声。

谢川跑累了就选一株树干粗壮的大树,把自己捆在树枝休息。

谢川刚眯上眼睛五分钟,突然产生了心悸的感觉,谢川第一直觉是有危险靠近,立即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四周。

几分钟过后,谢川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但心悸的感觉越发真实,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呼一吸都感觉到吃力。

谢川的第六感很敏锐,特别是在战场上的时候,谢川不敢忽视,他解开把自己捆在树干上的布条,跳下这株红豆杉,继续披星戴月的赶路。

约莫半个小时后,谢川再一次遇到伏击,这时谢川无比庆幸自己从树上离开了。

此时他已经离营地很近了,在谢川弹药用尽的时候,我方救援军人赶来,将敌方一网打尽!

“你是哪个营的?”

谢川递上了自己的证件:“潜龙小队,谢川。”

问话的军人赶紧接过证件检查,证件上的照片英俊帅气,现在的谢川脸上满是绿色的汁液和污泥,仅靠五官分辨,无法将两人联系起来。

有人把自己的军用水壶解下来,谢川用里面的水洗了洗脸,军人这才认可他的身份。

他们站成一排,整齐的对谢川敬了一个军礼,道:“辛苦了!!”

谢川无心与他们多说,心悸的感觉还未消失,谢川感觉还有危险要发生。

“带我去见师长!”

谢川第六感预示的危险不止包含了他个人的,还包含关于夏小芹的。

安县出城的县道上发生了枪战和乱斗,这场乱斗死亡方只有一人,也是最先开枪的那人。

夏为业不是被别人打死的,他死在了亲妹妹夏丹红的手上。

而夏丹红用的枪,正是夏为业打伤京城公安的那把。

夏为业的枪是庞石从野路子搞来的,一把枪能塞6颗子弹,夏为业刚用一颗就被夏丹红把枪夺走了,余下5颗里有2颗击空,3颗全进了夏为业的身体内,最准的一枪,正中夏为业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

夏丹红癫狂的笑声刺耳又渗人,夏小芹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还无法把夏丹红的笑声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哐当……”

货车压过一个泥坑,双手双脚都被捆住的夏小芹在空荡的车厢里被颠的上下颤动。

“咳咳咳咳……”

夏小芹发出激烈的咳嗽,她浑身哪里都疼,对比之下,嗓子和肺部的难受反而被减轻了不少。

货车似乎上了大路,颠簸越来越少了,夏小芹像毛毛虫一样拱到车厢一侧,靠着车厢的铁皮,开始思考她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夏为业拿着枪赶来了,他刚把公安打伤,夏丹红突然从路沟里跑出来,把夏为业撞倒在地,并抢走了他的手枪。

夏为业死了,夏小芹亲眼看到他咽气了。

这个时候楚天赶来了,他也受伤了,头上还在滴血。

夏丹红看到楚天笑的更癫狂了,在夏为业的尸体上一蹦一跳,就连郭大壮都发憷,不禁后退了两步。

夏小芹想到这里,心底猜测楚天的伤是被夏丹红打的,因为他遇见夏丹红,所以回来晚了。

发疯的夏丹红是极其不稳定的因素,她虐完夏为业的尸体,又猛地冲向郭大壮,郭大壮第一直觉是对夏丹红动手,只是他的左臂刚伸出去,就被楚天打了一枪。

这声枪响把发疯的夏丹红刺激的找回了神智,夏丹红清醒后更加痛苦了,她痛恨男人,而离她最近的男人就是郭大壮。

夏丹红伸手就要去抠郭大壮的眼睛,却被郭大壮一脚踢到了肚子上,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你快跑啊!!”夏小芹对夏丹红喊道。

夏丹红痛苦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另一名公安赶紧去扶夏丹红,夏丹红却把他插在腰里的枪拔出来,举起来就连开了三枪。

接着,夏小芹就昏倒了……

夏小芹最疼的是脖子,她猜测自己被郭大壮打晕了。

其次是被捆着的手和脚,郭大壮的绳索勒得紧,那里的血液流通困难,所以又疼又痒。

夏小芹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定身上没有枪伤。

夏小芹不禁怀疑,夏丹红开出的三枪,谁都没打中?

“嘶……哐当!”

货车一个急刹车后突然停了,一分钟后,货车的货厢门打开了。

看天色像是凌晨三点左右,夏小芹能模糊的看到左臂和左腿都缠着血布条的郭大壮。

夏小芹恍然,夏丹红没有放空枪,她打中了郭大壮的左腿。

但新的疑惑又来了,郭大壮中了两枪,他怎么还有能力把自己带走?

“哐当!”夏小芹又听到一个关车门的声音,她双眼微瞪,还有一个人?

很快,夏小芹见到了说话的人——庞石!

庞石邪笑着望着缩在货车车厢里的夏小芹,对郭大壮说:“你真的要带着她一起走?多麻烦啊!把她交给我,我来处理她。”

郭大壮斜睨庞石:“你想做咩?”

庞石发出淫笑:“替你解决麻烦啊。”

“滚!”

庞石神情顿时冷了下来:“别忘了我刚刚救了你的命,要是没有我开着车赶到,你早就被公安打成筛子了!”

郭大壮气势不减:“要想跟我一起逃走,就别说那么多废话!”

“哎,你非带着她干啥?”庞石非常的不理解。

夏小芹一样想弄清原委,郭大壮和庞石都是亡命徒,带着她这个累赘,被抓的几率会非常大!

“没有她我们去不了日本!”

夏小芹顿时惊得一个冷颤,什么情况?!郭大壮要把她拐到日本?!

其实,要把夏小芹弄去日本的是范存建。

范存建在鹏城的歌舞厅被楚天搅得一点儿生意都没了,还有随时被掀老底的风险。

范存建很生气,追根究底,全是因为夏小芹报案扯出来的。

范存建一开始不敢动夏小芹,是因为郑谢两家能为夏小芹把张家的面子给驳了,范存建怕把郑谢两家惹怒。

但范存建知道谢川在战场上失踪以后,立即认为谢川这次要玩完,也敢找夏小芹泄愤了。

不过,范存建并没有失去理智。

把夏小芹拐到鹏城当鸡妹?

这太危险了,万一夏小芹的家人向郑谢两家求救,凭着郑谢两家的势力,分分钟能把她找到。

香港?

也不行,那边虽然半黑不白的,但查起来也好查。

范存建想来想去,觉得日本是个好去处。

现在偷渡到日本赚钱的人很多,在日本赚一个星期,能够国内生活一年。

当然,范存建不是让夏小芹去日本赚钱的,日本就不要鸡妹吗?

范存建就想让郑谢两家吃瘪难受,让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154章 江哥,救命!

夏小芹的肺炎因为没有药物医治,变得越来越严重,只要她苏醒着,就会不停的咳嗽。

郭大壮和庞石嫌她烦,在换车逃跑的路途中找到一家小药铺,弄了一小瓶安眠药,磨碎之后冲成一杯水,捏着夏小芹的嘴灌了下去。

夏小芹再醒来的时候,天色是发黄的,入眼的是干稻草,夏小芹动一下身子,紧紧把夏小芹包裹的干稻草受到挤压,发出细微的声音。

夏小芹赶紧缩好身子,细细听四周的情况。

“呼啦……”

夏小芹听到了海水拍打东西的声音,夏小芹一个激灵,难道她已经在海上了?

夏小芹深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因为她的嘴巴被布堵着,她的咳嗽声变得细微,她已经咳了四五声了,都被掩藏在了海水拍打东西的声音之下,没被人发现。

但她的手脚被捆着,还被关在了木板钉成的木笼子里,干稻草把夏小芹扎的又疼又痒,难受极了。

值得庆幸的是木笼子不太大,郭大壮和庞石把她塞进去的时候没有把她的手背在后面,夏小芹用捆在一起的手扒掉眼前的干稻草,终于看到了外面!

郭大壮和庞石就蹲在木笼子六步远的地方,每人都叼着一根烟,神情不见紧张,好似公安不再是他们的威胁。

夏小芹偷偷转一个角度,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

外面太阳已经不是很亮了,有人端着搪瓷的缸子蹲在岸边吃东西,时间应该是傍晚6-7点左右。

夏小芹在心底算了一下时间,推测自己已经到了申城附近的一个岛上,郭大壮和庞石又这么放松,她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被带上前去日本的偷渡船。

该怎么自救?

在这里大喊?

能和郭大壮、庞石同行的人,会帮她吗?

夏小芹把刚刚扒开的干稻草填回去,又换了一个方向扒开了一点儿干稻草。

这边蹲着吃饭的人更多,他们穿着同样的工字背心,皮肤晒得黝黑发亮,像是在这里搬运货物的工人。

夏小芹想向他们呼救,但又不知道这些搬运工的脾性,夏小芹不敢轻易出声,她决定再等等。

紧张的情绪让夏小芹感受不到饥饿,她安静的等待时机,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了。

“嘎吱。”

不止过了多久、到了几点,夏小芹听到有人踩断树枝的声音,她立即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哐当!”木笼子忽然被人踹了一脚,狠狠地晃了两下。

夏小芹吓得眼睛瞪圆了,但她有心理准备,所以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你太谨慎了。”庞石戏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十几片安眠药,没有灌死她是她命大,怎么可能现在就醒。”

“小心点儿好。”郭大壮闷着声说道。

庞石还要借郭大壮的关系去日本,他不跟郭大壮争辩这个,他问:“船什么时候到?不是说5点吗?这都晚3个小时了!”

“你守着她,我去问问。”

“哎、好,你去问吧。”

约莫三分钟后,木笼子又一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夏小芹一直没放松警惕,这次一样没发出声音。

“真睡成死猪了。”庞石嘟囔一声,彻底放松了警惕。

夏小芹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大约数到35的时候,夏小芹隐约听到庞石跟别人打听关于日本的事情。

夏小芹这才敢再一次扒开一点点干稻草,观察周围的情况。

天已经黑了,靠岸的地方用木棍架了电线,接了几个瓦数很小的灯泡照亮。

搬运工们在摸瞎理货,时不时的有人来指点两下,叮嘱搬运工小心干活。

这些人中有的说着闽南话,有的是北方口音,夏小芹推测他们是去日本做生意的老板。

“哎哎哎、你小心点儿,我里面的东西是玻璃瓶的!”

夏小芹忽然听到了豫南省的口音,她赶紧把头往缝隙前面凑一凑,想找找说话的人在哪儿。

“吼个屁!”搬运工的态度一点儿也不和善。

先前说话的人怒气也上来了:“我的两箱货你每箱都摔了一下,给我摔坏了你赔不赔!”

“赔个卵,滚一边去!”

“你让谁滚?!”

他们动手开始推搡的时候,夏小芹终于看到说话人的正面了。

夏小芹没想到,和搬运工吵起来的竟然是夏立庆!

“老三!怎么了?!”一个更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夏江!

夏江是退役兵,他的武力值一直很强,几下就把人拉开了。

“哥,他搬货的时候摔咱们的货!”夏立庆对夏江告状道。

夏江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两张10块的,递给和夏立庆打架的那名搬运工,赔着笑说道:“对不起,麻烦您搬货的时候轻一点,这里面的东西不经摔。”

皮肤黝黑的搬运工斜一眼夏立庆,哼道:“这还差不多!”

夏立庆非常不服气,夏江怕他再惹事,喝道:“跟我过来!”

令夏小芹惊喜的是,他们朝夏小芹在的方向来了。

庞石的说话声依旧是若隐若现的,他和人聊的很起劲,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夏小芹赶紧用手去扯嘴里的破布,扯出来之后,她立即想咳嗽,夏小芹赶紧用破布捂着嘴,咳完之后咽了一口唾沫润润喉咙,接着压低声音喊道:“夏江、夏江……”

单耳失聪的夏江听力有障碍,毫无反应,夏立庆正值气头上,根本无心听周围的动静。

夏小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稍微加大一点儿声音,继续喊道:“夏江、江哥……”

夏江微微蹙眉,他好像听到了夏小芹呼唤自己的声音?

夏江很快又否定了自己,夏小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夏江的皱眉令夏小芹看到了希望,她赶紧又喊:“江哥、夏立庆、江哥……”

这次夏江站住了脚步,他问夏立庆:“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江哥?救我……”

夏立庆仔细听了听,不敢确定的说:“好像是有声音?”

“江哥,我夏小芹,我在你们右手边的木笼子里!!”

夏江顿时浑身一凛,就连夏立庆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立庆想喊,却被夏江喝住了:“别声张!”

夏立庆赶紧看向那群凶恶的搬运工,深知那是一群惹不起的人!

夏小芹激动地快哭了,她被夏江发现了!

夏江透过木笼子的缝隙,看到了双眼含泪的夏小芹。

夏江的双手顿时攥成了拳,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该蓄满泪水!

第155章 获救、反捕

夏江没有立即冲上来救人,他知道船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他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给夏小芹递了眼色,然后带着夏立庆面色如常的走了。

夏小芹收到了夏江的示意,她相信夏江会来救她,肯定不会不管她。

海风越吹越大,每一个浪上岸,潮水都升高了一些。

夏小芹听到那些老板催搬运工把货往岸上移,同时也听到了夏立庆和夏江的声音。

“兄弟辛苦了,我们自己搬吧。”

夏小芹赶紧再次把干稻草扒开,她看到夏立庆和夏江搬着他们的货朝自己走过来了!

“哐当!”

他们搬的货物堆在了夏小芹的旁边!

“你能不能轻点儿!”夏江训斥夏立庆道。

“太沉了,我搬不动了。”

“快看看有没有烂的。”夏江催夏立庆道。

夏立庆借着弯腰检查货物的机会,塞给夏小芹一把打开的折叠刀:“给你!”

夏立庆又抬起头对夏江说:“好像有烂的,怎么办?”

夏江一副气急的模样,踹了一脚夏立庆才说:“我看看!”

这次换夏江蹲下了。

他语速极快的说道:“三分钟后灯泡会灭,到时候会有个女人打开笼子带你跑。你只管跟她跑,不会有事的!”

夏江说罢,就站起身,很生气的对夏立庆说:“你个败家玩意,摔坏了四瓶!”

“我小心,我下次一定小心。哥,咱们还有一箱,赶紧搬过来吧,别被水泡了。”

“恩,走。”

庞石一直在观察夏立庆和夏江,他没过来,是因为他听到夏立庆和夏江的口音是豫南省人,庞石的通缉令贴到了豫南省的各县市,庞石怕被人认出来。

现在很多人都在搬货,夏江和夏立庆做戏做的全套,没有让庞石起疑。

木笼子的夏小芹用嘴衔着夏立庆给的刀,用力去割手上的麻绳。

因为焦急,因为害怕,又因为夏小芹本身就力气大,麻绳很快就被夏小芹割断了。

夏小芹又赶紧把脚上的麻绳割断,手脚都自由之后,三分钟到了。

“灯泡怎么灭了?!”

“是不是有人把电线绊断了?!”

“草,谁撞老子!”

三分钟到了?

夏小芹顿时激动起来!

紧接着,她听到了铁棍撬木笼子的声音。

“咔!”

三根木板齐声断裂,夏小芹赶紧从缝隙里站了出来。

但!

夏小芹的脚被麻绳捆了太久,又一直缩在木笼子里,她刚站起来就想倒下去。

救她的人一句话不说,直接把夏小芹从木笼子里薅了出来,背起她就跑。

夏江说这是一个女人,夏小芹摸到的却是结实的肌肉。

夏小芹怕不是好人,刚想动,这人说话了。

“别乱动。”

声音有些粗,但确实是个女人。

夏小芹赶紧搂紧她的脖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背上,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

岳三妹不喜欢和人这么亲近,但她知道夏小芹被吓狠了,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没有强让她放手。

岳三妹背着夏小芹跑了十分钟才停下,夏小芹回头看向岸边,那边依旧是黑漆漆乱糟糟的一片,喝骂声、叫喊声、训斥声,被海风裹着一浪一浪的袭来,令夏小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怕,换上这套衣服你就没事了。”

岳三妹给夏小芹的衣服是件又胖又大的裙子,夏小芹直接把她罩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岳三妹又给夏小芹理了理头发,把干稻草都揪了,然后说:“走吧,我带你去我家。”

这个岛是偷渡去日本的人必须中转的一个岛,有人就有生意可以做,岳三妹家就是在这里开小餐馆的。

夏小芹被岳三妹藏在了她的房间里,岳三妹十二岁的妹妹给夏小芹端来一碗挂面,上面还卧了个荷包蛋。

岳三妹说:“你先吃饭,我出去看看。”

“谢谢。咳咳……”

夏小芹端起汤面先喝了一口热汤,面条汤里没有太多作料,连葱花都没有一个,但就是这碗咸咸的汤面,味道能让夏小芹记一辈子。

“你跟江哥什么关系呀?”岳三妹的妹妹岳小四盯着夏小芹,满脸好奇的问。

“他是我堂哥。”

“哦,这样哦。那你能不能跟你堂哥说说,让他快点儿把我姐娶回去?”

“咳咳咳咳……”夏小芹差点儿被一口面汤呛死。

“啊呀呀!”岳小四满脸的嫌弃,“你咋往外面喷东西啊?”

夏小芹更窘了,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惊讶了。”

岳小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刚要再说落夏小芹,门帘又被掀开了。

夏小芹赶紧站起来:“江哥,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抓你的人还在到处找你,不过你不用担心,船已经到了,等装完货船就会走,我偷听了他们谈话,他们应该不会放弃这趟船。”

“这个岛上有公安吗?他们两个都是杀人犯!”

岳小四抢话道:“你是不是傻,这里怎么可能有公安。”

夏小芹也觉得自己是急傻了,这里是做灰色生意的,怎么可能让公安来?

夏小芹又赶紧说:“江哥你们不能去日本,家里出事了,你们得赶紧跟我一起回去!”

夏江也正想问夏小芹为什么会被杀人犯带到这里,他问:“出什么事了?”

“夏为业死了,夏丹红……疯了。你爸妈和奶奶都……进了拘留所。”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夏小芹真的难以说出口。

不等夏江做反应,岳小四先叫了出来:“什么跟什么啊?全家没一个人好的了?”

夏江刚想让夏小芹细说,外面突然传来了叫嚷声。

“我在找人,你推我干啥!”

这是庞石的声音!

夏江离开安县的时候,还不知道夏为业是跟着庞石跑的。

夏小芹赶紧对夏江道:“他是淮县的盗墓贼庞石,夏为业当初就是跟他一起杀人劫车逃走的!也是他把夏丹红害疯的,他……玷污了夏丹红!”

“咔……”愤怒到极致的夏江把桌角掰掉了。

弟弟的同伙玷污了妹妹,夏江不敢推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岳三妹一直在旁听,她和夏江在部队里认识,退伍后就没再见过。

一个月前,申城突然发生地震,夏江救了她的妹妹岳小四,他们也相认了。

岳三妹在部队和夏江是战友,与他搭档着共进退做过不少任务,她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夏江。

岳三妹拧眉问:“要把这人留下吗?船马上就要走了。”

夏江发出一声低吼:“不能让他们走!”

“好,我帮你。”

夏江、岳三妹和夏立庆一起出去了,只剩岳小四陪着夏小芹。

岳小四的性格非常外向,她是个自来熟,夏江三人出去后,她立马问夏小芹:“你家和那两个人有什么仇?”

夏小芹沉默,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太复杂,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他们为什么要带你去日本?”岳小四又问。

夏小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自己都想知道这一点。

“好吧,你不说就算了。我得收拾东西了。”

夏小芹见岳小四拿起一个布袋开始装衣服,不由得好奇的问:“你们要去日本吗?”

“不是啊,我姐帮你们抓人,肯定会得罪力爷,我们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必须得走啊。”

这是夏小芹第二次听到力爷这个称呼,她问:“力爷是管这个岛的人吗?”

“恩,这里的船都是他的,岛也是他的。”

“那我们得罪了力爷,还能离开这里吗?”

“不知道啊,我先把东西收拾好,不能离开再说。”

岳小四的无所谓和开朗令夏小芹感到惊讶,她只有十二岁,但成熟的像个大人,并且她好像很习惯这种换来换去的日子,把在一个地方呆不下去,当成只是一次搬家那么简单。

夏小芹一边帮岳小四收拾东西,一边担心夏江等人。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门帘掀开了,进来的是浑身上下都沾着血的夏江。

“江哥!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的血。”夏江简略的回一声,接着问岳小四,“东西收拾好了吗?”

“好了!”

“好,人抓到了,赶紧带上东西,我们马上走。”

“哎、好!”岳小四把布袋的口系上,拎起就背到了背上。

夏江走到夏小芹的跟前,道:“我背你。”

夏小芹忙道:“我能自己走。”

夏小芹刚准备迈步,疼痛就从脚踝处传来,令她膝盖一软,差点儿跪倒地上。

夏江直接上前把她背起来:“我们时间不多了!”

夏江带着她们来到了岸边,这里停靠着一艘渔船,岳三妹见他们来了,立即帮助他们登船。

他们上船之后,船立即开了,马达声嗡隆隆的吵人,岳三妹说:“我们进船舱吧。”

到了船舱以后,噪音小很多,岳小四问岳三妹:“我们去哪儿?豫南省吗?”

岳三妹看一眼夏江,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是在逃吗?”

“不是,力爷同意了。”

岳小四很惊讶:“力爷怎么突然变好了?”

“不是他变好了,是有人打了电话,命令他让我们走的。”岳三妹说罢,看向夏小芹,“你认识楚天和谢川吗?他们都在申城港口等着你。”

第156章 我相信我对象的实力

岳三妹、岳小四、夏江和夏立庆都在等夏小芹的回答。

夏小芹先咳了几声才回答:“我认识他们。楚天是京城刑事侦查局的公安,谢川是我对象。”

夏立庆立即问:“是不是你在羊城的那个对象?打过我的那个?!”

“不是。”

夏立庆瞪眼:“你有几个对象啊?!”

夏小芹想对夏立庆翻白眼:“我就一个对象,他叫谢川,是一名现役军人!”

夏立庆想再说话,却被夏江一个眼神瞪的憋了回去。

夏江问:“你知道你对象的军职吗?力爷不是寻常的混混,他混黑道,如果你对象不能真的威慑住他,我们可能到不了申城港口。”

夏小芹在京城照顾谢川的时候,部队的人每天都来探视谢川,夏小芹前两天听他们喊谢川连长,最后一天听他们喊谢川副营长。

夏小芹犹豫着说:“他可能是营级副职。”

“你找了个老头子?”岳小四童言无忌,脱口问道。

岳三妹和夏江也有同样的疑惑,能升到副营长,年龄至少得三十吧?

“他还没有过23岁的生日。”夏小芹替谢川解释道。

“这么厉害?!”岳小四惊呼。

夏江皱着眉问:“你觉得力爷会让我们顺利到申城港吗?”

夏小芹十分肯定的说:“会!”

谢川和楚天同时找到申城,一定是动用了郑谢两家的关系,并把幕后的人揪出来了。

力爷的小岛还在申城界内,还在华国境内,不是法外之地!

夏江相信夏小芹:“都休息下吧,小芹,你仔细跟我说说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夏小芹先问:“郭大壮和庞石在哪儿?没办法带上船吗?”

“在底下货仓里押着,力爷的人在底下看着他们。”

夏小芹顿时明白夏江刚刚为什么问谢川军职了,郭大壮和庞石想从这里偷渡去日本,肯定离不开和力爷走关系。

这船是力爷的,郭大壮和庞石也被力爷的人看着,如果力爷不想让他们顺利到申城港,有一百种把他们喂鱼的姿势。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现在怕也来不及了,人都在船上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夏小芹咳嗽几声清清喉咙,从自己遇到人贩子李香莲开始,讲起了最近发生的连环事件。

事情都是夏小芹亲身经历的,尽管她讲述时会不停的咳嗽,夏江等人依旧听得入神。

“庞石开车来和夏为业接头,但夏为业已经死了,他就带走了同样仇视公安的郭大壮,并得到郭大壮的承诺,准备一起逃去日本。”

夏小芹说完自己全部知道的,已经咳得嗓子都哑了。

“好,我都知道了。”夏江站起身,离开了船舱。

夏立庆在背后喊他,问他去哪儿,夏江仿若没听到。

“哥?”

夏立庆想追去船底货仓,却被岳三妹拦住了。

“你别去了,在这里等着吧。”

“我也不信夏小芹说的,我也要去问那两个畜生!”夏立庆推一把岳三妹,“你让开!”

岳三妹岿然不动:“你哥信她的。”

夏立庆瞪眼:“我哥明明不信!不然他去找那两个畜生干什么?!”

“揍人啊。”岳小四把手指捏的“咔咔”响,“我都想去揍人了!”

夏立庆不信:“力爷的人在底下,我哥那么有分寸的一个人,不可能驳力爷的面子。”

岳三妹沉默。

夏江为了生活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对谁都能挂上笑脸,性格也越来越圆滑,但这不代表他已经忘记军旅的铁血生活。

岳三妹了解坚毅冷血的夏江,也懂现在的夏江。

夏立庆被岳三妹拦住了,可他依旧无法接受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盯着夏小芹问:“是不是你害的?我家这样是不是你害的?!”

“咳咳……”夏小芹刚张嘴,就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夏小芹发觉喉咙有痰,赶紧拿起桌上的布去捂嘴,布再移开的时候,添了带着血丝的痰液。

“呀,你咳血了。”岳小四眼睛尖,指着夏小芹捂嘴的布叫道。

夏小芹赶紧把布捏成一团:“布太脏,你看错了。”

夏立庆狐疑的问:“你一直咳咳咳的,是不是害了什么病啊?传不传染?”

“传染,你离我远点儿。”

夏立庆立即退到了门口,站着门口说道:“你就是个害人精,到哪儿都害人!”

夏小芹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是害人精?我害谁了?夏为业强奸人是我使计害的吗?你妈和奶奶殴打京师大学的教授是我让动手的吗?”

“夏为业把夏丹红推给庞石糟蹋,我又在中间使了什么力?”

“再往前面推,你被人从羊城赶回来究竟是因为夏为业成了逃犯,还是只因为在厂子门口撞见了我?”

“你想烧我家房子,夏江陪着你跪着认错,汽油是我给你灌得吗?!”

“还有!你们一家联合夏春燕抢豆腐方子,闹到公安出面来解决,也是我搞出来的事情吗?”

“我爸刚入土,你妈就来我家逼要豆腐方子,把我往压水机上撞,把我妈气的早产,让她和小福差点儿一尸两命,这事儿不是你妈做出来的吗!”

“是不是我家就活该被你家欺负,连反抗都不能反抗?我已经对你家手下留情了,如果我想折腾你家,你家第一次潜入我家偷秘方的时候,我就能把你家告进看守所!”

“夏立庆,你凭什么指责我是害人精,你家里人有现在的下场,全是自己作的!”

夏小芹把事情一件件的掰开说,夏立庆心里不愿意承认夏小芹说的对,但他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我、我、我们好歹救了你,如果不是我们,你已经被拐去日本了!”

岳小四听完事情的始末,已经站在了夏小芹这一方,她哼道:“她对象已经追到申城了,就算咱们不救她,她对象也能把那艘船追回来。”

“狗屁!那是力爷的船,她对象不可能追的回来!”

“我们现在坐的也是力爷的船啊,力爷。”岳小四跟夏立庆争道。

夏小芹无心听他们争辩,她感觉自己快要把内脏咳出来了。

手里的布已经藏不住血痰了,这次船舱里的三人都看到了夏小芹咳血。

“你、你、你不会是肺痨吧?”夏立庆一边结结巴巴的说,一边还往门口退。

夏小芹用一阵猛烈的咳嗽来回答他。

夏江这时从船底的货仓上来了,他说:“我让船长快点儿开,尽快送你去医院。”

“哥哥哥。”夏立庆拽住夏江,“你是不是去问那俩畜生了?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认罪。”

“啊?”夏立庆懵住了。

夏江甩开夏立庆的手:“我去找船长。”

夏江去了之后,一直到要靠岸了才进船舱。

夏江看到夏小芹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靠在岳小四的身上,她好像很疲惫,只有咳嗽时身体才会动两下,岳小四会在她咳完以后摸一摸夏小芹的呼吸,好似怕她突然断气。

“江哥。”岳小四看到夏江赶紧问,“还有多久到?她好像要断气了,呼吸好费力呢。”

“已经到了。”

夏江话音刚落,船舱突然发生了晃荡,这说明船靠岸了。

“咚!”

“咚!”

有两人跳到了甲板上,夏江转身,看到两名都带着伤的男人。

夏江是经历过战场的退役军人,他瞬间就从俩人不同的气质上分辨出哪一位是谢川。

这是一位……特别的军人!

“夏江?”谢川问。

“谢川?”

“是我。”

夏江立即让开身体:“小芹需要立即去医院!”

谢川已经冲进船舱内了,楚天对夏江说:“谢谢,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第157章 江哥人狠话不多

84年6月29日清晨六点,夏小芹被送进申城华山医院。

因为肺炎没有得到有效的药物控制,夏小芹出现血痰、呼吸困难和嗜睡症状,进入医院后,医生立即给她戴上了氧气罩,进行给氧。

“病人需要做检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谢川等人全被拦在了医院的走廊里。

谢川想一直陪着病弱的夏小芹,就像她在京城医院陪着自己一样,但他更明白,夏小芹现在需要的是得到医生的治疗。

谢川的理智战胜了感性,转身对楚天说:“去一楼看看?”

“好。”

郭大壮和庞石都在一楼进行急救,他们俩人在岛上被夏江、夏立庆和岳三妹捆着揍了一顿,到了船上后,又被夏江摁着虐了一通。

郭大壮左臂和左腿有两粒还没取出来的子弹,被夏江“好心”剖了出来。

而那两粒剖出来的子弹,全被庞石抢走生吞了下去。

夏江供词说庞石抢的迅速,他没来得及夺走,甚至还为了帮助庞石把子弹吐出来,好心去给他做海姆立克急救法。

结果庞石没吐出来子弹,反而因为子弹卡住喉咙,出现了窒息现象。

夏江又立即给他做CPR心脏复苏术急救,庞石的呼吸恢复了,但因为夏江心脏复苏术操作力度和动作不规范,导致庞石胸骨和肋骨骨折、内脏也出现了挤压伤。

医生十分严厉的对夏江说:“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学的清创术和CPR急救,请你补习好这两门知识再去救人,以免再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夏江连连点头称是,态度十分端正的接受了医生的建议。

郭大壮和庞石的病情离死差几步,但活着更是煎熬。

尽管如此,夏江还是不解气,谢川也一样。

“麻醉药不用了,我们的预算没那么多。”谢川对医生说。

“他们可能会疼到晕厥。”医生非常理性的回道。

谢川面无表情的说:“他们都是硬汉,能撑得住。”

楚天跟着道:“能控制住病情不恶化就好,下午他们就要被押回豫南省和京城。”

“他们需要预防感染,不适合立即出院。”医生提议道,“如果你们能保证他们在路上也能挂消炎点滴,对他们来说安全些。”

“好,请你们准备好。”

医生点点头,又问:“夏小芹下午也出院吗?”

楚天看向谢川,关于夏小芹的事,需要他来做决定。

“她不出院。”

楚天提醒谢川:“小芹7月2日要参加高考。”

谢川拧眉,小芹现在的状态,能参加高考吗?

“你该问问她的想法。”楚天又说。

“好,等她醒了我问问。”

谢川能进入夏小芹病房的时候,楚天和夏江等人已经坐上了回豫南省的火车。

夏小芹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旁边的谢川,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谢川脸上又添了新伤,胳膊也绑着绷带吊在胸前。

夏小芹知道军人只要上了战场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心中只有国家和任务,但她真的很心疼。

谢川见夏小芹望着自己不说话,顿时紧张起来,把脸凑到夏小芹近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夏小芹无奈的笑了,咳了两声后说道:“我没傻,我看到你受伤的胳膊了。”

谢川立即想把受伤的胳膊藏起来。

“别藏了,给我看看。”

谢川不愿意伸出来:“就是小伤,不碍事的。”

“还有哪里受伤吗?”夏小芹怕谢川是因为伤的太重,才被部队放假。

谢川立即从凳子上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转了个圈,用事实证明自己只有胳膊受伤了。

“这次有几天假?”

“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那边没问题吗?”夏小芹怕谢川违反纪律。

“没问题,这次我的假期长。”

夏小芹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那我们回家,我让我妈给你炸糖糕吃。”

夏小芹提到家人,谢川便说:“我已经给沈姨通过电话了,她让你好好在申城养病,不着急回去。”

夏小芹知道谢川一定会和她家人报信,所以才没有主动问。

但她不想呆在申城:“今天几号了?”

“29。”谢川顿了顿又说,“还有3天高考。”

“过了今天就是30了,1号看考场,2号正式开始考。川哥,我得回去参加考试。”

“好,我来安排。”

谢川问夏小芹意见,问了他就听。虽然他既担心又心疼,但他尊重夏小芹的选择,就像夏小芹同意他上战场一样。

夏小芹心里正怕谢川劝她不要参加高考呢,谢川一下子就同意了,夏小芹心里轻松极了。

她又问:“楚哥和江哥呢?”

“他们回豫南省了,3点的火车,现在应该已经出申城市了。”

谢川紧接着又把夏江给郭大壮剖肉取子弹、给庞石做海姆立克急救法和心脏复苏术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小芹没想到夏江是这个操作。

能怪夏江吗?

他出发点是好的呀!

子弹镶郭大壮的肉里多危险啊,分分钟被感染呀!

子弹卡住庞石的喉咙更危险呀,做心脏复苏术是在救他。

做了心脏复苏术的代价是胸骨和肋骨骨折,但是不做就是当场死亡。

所以就连白衣天使也是劝夏江把这两门急救知识学好,争取下次别再把人家按骨折。

夏小芹咳嗽着说:“我江哥……人狠话不多。”

谢川很赞同:“他处事很有技巧。”

夏小芹很惋惜的说:“如果没有那家子人拖江哥的后腿,他的成就肯定不低。”

谢川也很赞同这一点。

夏江的父母又出事了呢,不过,这种糟心事儿就不跟媳妇说了,省的媳妇烦,还是说点儿开心的吧。

“庞石和夏为业藏身的地方已经被公安端了,搜出了27件珍贵陪葬品,还有一副庞石画的简易古墓葬分布图,钱塘省已经组建了考古队,进行争分夺秒的抢救文物工作。”

“郭大壮呢?背后的人抓到了吗?”夏小芹想听到第二件值得高兴地事儿。

“郭大壮身后连着一个拐卖妇女卖的团伙,团伙的头目是鹏城一家歌舞厅的老板,老板名叫金广,他承认所有罪名,并说把你拐去日本,是怕你家里人把你找到。不过,案情还有好几个疑点,公安怀疑金广上头还有头目,还在继续审问。”

“金广歌舞厅里有多少被拐的人?”夏小芹问。

“12个,但有1个叫阿春的在公安去之前就逃走了,获救的11个人都已经安排返乡。”

夏小芹对公安的做法没异议,被拐的人,获救之后肯定得返乡。

但返乡就是好结局吗?

嘴碎的邻里同乡,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人。

第158章 逃走的那个人

阿春本名马萍,安县马侯庄人,她就是偷偷逃走的那一个。

马萍是金广最喜欢的鸡妹,没客人的时候,她就属于金广。

28号的早上,她正伺候金广呢,突然有个小弟撞门进来,满脸焦急的喊金广去接电话。

马萍留了心眼,趁金广不在意的时候,偷偷趴在门上偷听。

她听到金广对着电话那头的“四哥”保证,一定会把所有的事儿担下来,还吩咐小弟把她们这群鸡妹关到隐蔽的地方,别被公安找到。

马萍昨天晚上还听金广跟自己吹牛,说整治了一个有背景的厉害八婆,今天就接了一通“担事儿”的电话,马萍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假借上厕所的机会逃了出来,为了不让小弟起疑,她甚至只穿了上衣,底下只穿了一件三角小裤。

歌舞厅平时打的是正规娱乐场所的名头,选址并不偏僻,马萍没穿裤子,她怕被人当做精神病送医院去,只敢走小路逃。

而令马萍庆幸的是,金广确实出事儿了,都没空派人来抓她回去。

马萍拐到一条窄巷的时候,发现二楼有户人家的窗户是烂的,上头还结了蜘蛛网,马萍摸到那户人家,确定已经很久没人住后,把套间的门锁死了。

马萍在落满灰尘的房间呆到第三天才敢出门,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洗了衣服的人家把衣服晾到外面晒太阳。

晒在三楼的衣服正在滴水,马萍偷偷摸摸的摸上三楼,摘了一条还在滴水的碎花裙子。

过了两天两夜,马萍终于敢往大路上走了。

她的小内衣里缝的有她私藏的钱,一张500元面额的港币。

那位钱包鼓鼓的港商虐过她后,一共往她身上丢了十几张港币,小弟来收拾房间的时候,落了这一张,被马萍偷偷的藏了起来。

马萍穿着湿哒哒的碎花裙去了银行。

“今天的汇率1块钱兑0.29元,确定要兑换吗?”银行的柜员好奇马萍的穿着,一边说话一边打量马萍。

马萍没想到折价这么多,她发愣的时候,有人钻到她身后,小声说:“我1块兑你4毛,你兑不兑?”

马萍打了个激灵,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相信外人。

她就是因为相信那个长得富态的妇女才被拐到鹏城的!

马萍理都没理在她背后偷摸着说话的人,大声对银行柜员说:“我兑!”

500面值的港币兑成人民币的时候只剩下145块钱,马萍两天两夜没吃饭了,出了银行之后,她立马找了一家馆子,一顿饭吃了15块钱,才把饿到揪着疼的胃塞满。

鹏城天气热,早饭吃完她身上的裙子也半干了,马萍花3毛钱买一张公交车票,从鹏城的西面,到了南面。

接着又花2块钱坐到羊城交界处,随着其他没有边防证的人一起翻过铁丝网,偷偷进到了羊城。

马萍到羊城后直奔公安局,她不是去报案的,是去开介绍信的。

“公安同志,我的行李被偷了,您能不能再给我开一张介绍信,我要去香港探亲,没介绍信不能办边防证,到不了鹏城坐不了车。”

公安同志审视着马萍问:“你介绍信是哪里开的?”

“县里公安局开的。”

“报下具体市县,我们核实一下。”

马萍没想到这么严格,她还以为直接能补到呢!

马萍不敢报安县,她把地址报成了淮县,马萍也不敢再呆在公安局了,她找借口问道:“我能上个厕所吗?肚子有点儿疼。”

公安指了指外面:“去吧。”

马萍赶紧离开公安局。

马萍从公安局出来没走几步,就碰到一个光头男人上来搭话:“靓女?边防证要咩?一张10块钱。”

马萍是个聪明人,知道吃亏长记性,平时伺候金广的时候,也不忘跟金广学习黑话。

她瞥着凑上来的瘦脸光头:“咩?甘贵?我痴线啊,5块钱带进港介绍信!”

“好啦靓女,跟我来啦。”

马萍警惕的很,她说:“我在这里等你,做好了来找我。”

“好啦好啦。”

马萍把自己的具体信息告诉瘦脸光头男,光头男记下之后就走了,十分钟后,边防证和介绍信都办好了。

马萍学历是小学二年级,认识的字有限,她看大致能对的上,就把钱付了。

马萍想的也简单,假证能用她就顺利去香港开启新生活,被公安发现拦下来也没啥,她如实交代,大不了被遣送回乡。

令马萍感到惊喜的是,她顺利过关了,且成功的搭上了去香港的船。

一直到踏上香港的土地,马萍还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顺利逃跑、顺利过关、顺利进港……

马萍坚信自己的好运来了,以后肯定能越过越好!

夏小芹也搭乘谢川安排的飞机回到豫南省了,她没有回安县,准考证下来了,夏小芹的考场在商都大学第一附属中学。

夏小芹的肺炎还需要继续住院观察,她住进了离考场最近的商都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入院没一会儿,夏小芹全家就赶来了。

夏小芹的状态已经比昨天好多了,但沈舒一见到她,还是抱着她哭了一场。

夏修学的眼睛也红红地,只有夏小福这个小宝宝不知道愁苦,只知道有四天没看到夏小芹了,伸着手“呀呀呀”的发音,好似在问夏小芹,你这几天去哪儿啦?

“妈,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夏小芹一边咳嗽一边安慰沈舒。

沈舒抹着泪说:“夏立庆说了你当时有多危险,要不是他们救你,你肯定要被拐去日本,小芹,你得好好谢谢他们!”

夏修学补充道:“他们想让你帮忙救夏丹红。”

“夏丹红被抓起来了吗?”夏小芹有点儿懵,精神病人杀人不是不犯法吗?

“夏丹红被带去周市强制治疗了,他们想把夏丹红保回来。”夏修学解释道。

夏小芹听得皱眉:“这主意不是江哥出的吧?马小梅他们已经被放出来了?”

谢川干咳一声,插话道:“这件事我怕影响你心情,就没告诉你。他们作为夏丹红和夏为业的直系亲属,必须知道这件事。但公安告诉他们以后,马小梅气到中风、夏国良头疼病发作,你奶也因为暴怒时蹦跳着挠墙,把脚崴了。”

夏修学又补充一条最新消息:“夏江交了他们的保证金和赔偿款,现在他们三个都在县医院住着。”

沈舒也补充一条消息:“夏为业的尸体还在公安局放着,公安让夏家人去领,夏江和夏立庆都不肯去,也不知道你大伯和你大伯母愿不愿意领。”

第159章 就不让你入土为安

夏为业究竟要不要入土为安,入哪块儿地的土为安,成了马小梅和夏老太太争执不休的问题。

马小梅中风之后的症状是口舌歪斜和偏身麻木,她一开口先流哈喇子,口齿不清的嚷道:“我儿子姓夏,凭啥不能埋老夏家的老坟院!”

“老夏家没有犯罪的畜生,你要是敢把夏为业埋进老坟院,今天埋我就明天挖!”

夏老太太特别怕夏为业进老坟院了坏了老夏家的根,别家祖坟都是冒青烟,老夏家万一冒黑烟怎么办!

“夏国良,你娘要你儿子暴尸荒野,你还管不管了!”马小梅流着哈喇子、扶着墙、拐着脚闹到夏国良的病床前。

夏国良的头疼病犯了。

养出一个杀人犯、强奸犯儿子,并且这个儿子还死在精神病女儿的手里,夏国良只要一想这件事,就头疼的想“哐哐”撞墙。

夏国良不说话,马小梅急的说话更不清楚了,嘴巴咕噜咕噜的,不用去猜去辨别,就知道不是好话。

夏国良本来就头疼,现在马小梅就像是恶心人的苍蝇一样在他眼前晃,激的夏国良更烦躁了。

夏国良从病床上坐起来,一巴掌把马小梅扇的撞到了墙上。

医院的墙一米二之下刷着绿漆,一米二之上刷着白漆,马小梅的哈喇子从上划到下,拉出来一条长约一米五的带血痰迹。

“我、的、娘、嗳……”马小梅哭的时候觉得嘴里有东西,呸一声吐出来两颗槽牙。

马小梅顿时哭的更厉害了,嘴里咕噜咕噜的分辨不清吐出来的是什么话。

他们吵得闹得其他病人无法休息,护士来管,马小梅屁股跟涂胶了似得,施展千斤坠的功夫,任凭护士拉扯,她就是不从地上起来。

这场闹剧一直等到夏江来才结束,夏江说:“医院要是把你们赶出去,你们就回家等死吧!”

“你、你、你不孝!”马小梅哭着说。

“最孝顺你的那个死了。”夏江丢下这句话,又一次离开了医院。

夏江把马小梅刺的哭都没脸哭了,她贴着墙慢慢挪回自己的病房,双眼发直的躺在床上,心底想的全是夏为业的好。

夏为业最孝顺她,出去打工挣得钱全给她汇回来,所以给夏为业娶媳妇,马小梅愿意出最高的嫁妆,就为给他娶个好媳妇。

夏为业就算犯事儿成逃犯了,挣钱了也不忘给家里汇钱,还把联系方式留下,告诉他们需要钱就打电话。

“傻、儿、子……干啥要跟家里联系啊,跑出去了就别回来了啊……妈就你这么一个孝顺儿子啊……”

马小梅发出的全是呜咽声,路过她病房的人听不清楚她在嘟噜什么,只能隐约听得见“儿子”这两个字。

有人偷偷议论:“她不还有个疯了的女儿么?”

“嗨!她那个女儿被人糟蹋了!现在又疯又傻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啧啧,这家人好惨哦。”先前说话的那人面露惋惜的说。

“还不是她没教育好孩子导致的!她儿子是罪犯,强奸杀人还掘墓!被她儿子害的人不是更惨吗?你觉得她惨?你啥思想觉悟啊?”

那人闹个了没脸,讪笑着走了。

夏国良全家,只有夏江思想觉悟最高。

他心里不想管夏为业,但理智又告诉他,不管不行,夏为业再畜生,也是他弟弟啊!

夏江找了一辆货车,把车开进了公安局,对负责夏为业案件的曹清羽说:“医院让我来办领人手续。”

“行,你跟我走一下流程。”

本来夏为业是在公安局放着的,但现在是夏天,这人放久了有味儿啊,公安局就把人送到县医院的太平间了。

夏江去医院阻止马小梅闹的时候,其实是去医院领人的,但人到了医院再想领走手续就繁琐了,所以夏江才又赶紧离开。

曹清羽把手续给夏江办好,看见他是坐货车来的,便随口问:“你要用这个拉人?”

“恩。”

曹清羽点点头。

能让货车不顾忌讳拉尸体,夏江肯定花了不少钱。

“节哀吧。”

“谢谢。”

夏江身姿矫健的攀上货车,让司机再回医院。

货车直接开到了医院后门的一个特殊小门处,这个门是走死人的,长长的走道直接连到医院的太平间。

“哥,手续办好了?”夏立庆曾经犯过错,不敢去公安局,就在这个门等夏江。

夏江点点头:“把东西卸下来吧。”

夏江和夏立庆合力把货车车厢里的棺材搬了下来。

货车司机非常紧张的催促道:“你们快点儿啊,万一被别人看见我拉棺材和死人,没人敢再找我拉货了!”

夏立庆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没给你钱,3000块钱拉个死人,挣得够你跑半年的,你还嘟噜个屁。”

“闭嘴。”夏江喝住夏立庆,“快点儿走。”

夏立庆不服气的哼哼了两声。

太平间就是个阴冷的地方,夏立庆在外头等了半个多小时,进到太平间以后,被巨大的温差害的连打了个几个喷嚏。

“刺啦……”

装夏为业的冷柜打开了,夏立庆被刺耳的声音刺的打了个冷颤。

“验验身吧?”守太平间的老头对夏江和夏立庆说。

“好,麻烦您。”

老头很无所谓的蹲下身子,伸手就把裹尸布掀开了。

“是他吗?”老头问。

“是的,谢谢。”

“行了,带走吧。人死百事休,早点儿入土为安吧。”

夏立庆又嘟囔道:“他是一死百了,烂摊子都丢给我们了。”

老头瞥一眼夏立庆,面上看不出情绪,但心里直摇头。

“走吧,车还在等着。”

夏江已经率先弯下腰了,夏立庆站在原地没动,他有点儿下不去手。

“抬起来。”夏江用命令的语气对夏立庆说道。

夏立庆苦着脸伸出了手。

“嘶……这么凉?!”

老头瞥着夏立庆说:“不想抬可以背着,还能给你降降身上的火气。”

夏立庆被老头吓得差点儿把松手,还是夏江一个眼神威慑住了他。

已经抬了一米高了,冻得硬邦邦的夏为业要是掉到地上,估计能摔几段。

把夏为业装进棺材后,夏江立即把棺盖推上,和夏立庆一起把棺材抬回货车上,然后往出城的方向开。

夏江为夏为业安排了去处——周市火葬场。

这个年代“入土为安”深入人心,豫南省只有市级地区才有火葬场。

去火葬场的路上,夏立庆一直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他磕磕巴巴的问夏江:“哥,咱妈知道咱把夏为业烧了,会不会……会不会气死啊?”

“咱们把骨灰带回来。”

“埋哪儿啊?”

“撒河里。”

夏立庆见夏江神情冷漠又认真,不似在开玩笑,顿时又打了个冷颤。

夏立庆和夏江再回到安县县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

马小梅看到那个装骨灰的小罐子,嗷了一嗓子,当场就昏了过去。

夏老太太也觉得胆寒,她把大儿子夏国良拉到角落里,仔细叮嘱道:“我死了以后一定得把我埋进老坟院啊,我怕火,怕的要死。”

第160章 天生一对

今天是7月1日,明天就是万千学子盼望的高考大日子,早上八点,太阳还不毒辣的时候,谢川陪着夏小芹去看考场。

像夏小芹一样赶早来看考场的考生不少,夏小芹看到了两位带着血缘关系的熟人——张敏和夏春燕。

张敏和夏春燕也看到了夏小芹,不过她们更在意的是夏小芹挽着的那位男人。

他个头真高,身形板正,脸上虽然带着伤,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骗不了人,这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且值得依靠的男人!

“这人和夏小芹什么关系?”夏春燕低声轻喃道。

张敏心里也有这个疑惑:“咱们去打个招呼吧。”

“不去。”夏春燕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是长辈,她该来主动找我打招呼。”

夏春燕和张敏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两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小芹和谢川。

夏小芹见状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俩人等着她去“请安”呢。

“川哥,那是我三姑和表姐。咱们去打个招呼吧。”

“恩。”谢川很配合的回道。心底却想,媳妇就是大度,夏春燕一家欺负过她,她一点儿也不记仇呢。

“三姑,堂姐。”夏小芹咳嗽一声才接着说话,“你们也来看考场吗?”

“是啊。”夏春燕回夏小芹一句,就把眼神转到了她非常感兴趣的谢川身上。

夏春燕上下打量着谢川,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这小伙子长的真精神,你是来看考场的吗?你在哪个教室?要不要阿姨帮你一起找啊?”

“三姑好,我是陪小芹来看考场的。”谢川觉得不能丢媳妇的礼数,挂着笑脸回道。

“哦,我还以为小芹和修学一样,都被预考刷下去了。”

“三姑,你听谁说我哥被刷下去了?”

夏春燕面露迷茫:“他没被刷下去吗?那怎么没来看考场?”

“我哥的考场在第二中学,我妈和他一起去那边了。”

“哦,这样啊。你妈真是的,怎么让你单独和男的一起,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呵呵,不需要误会,川哥就是我对象。”

张敏呆了,夏春燕一样很吃惊,上次回村,还没听说夏小芹有对象呢,这对象哪里冒出来的?该不是哪个村的泥腿子吧?

张敏怕夏春燕口无遮拦的直接问,先说道:“小芹,高考对咱们来说非常重要,你怎么不好好学习,还去相亲谈对象呢。”

张敏这么问,是想问问夏小芹的对象是不是别人介绍的。

夏小芹觉得这个钩子太直了,她不屑咬。

“我学习成绩马马虎虎,谈不谈对象对学习没影响。”

夏小芹说罢,一股热风袭来,呛得夏小芹又咳嗽了几声。

谢川赶紧帮夏小芹轻轻地捋一捋后背,怕她被痰卡到。

不帮夏小芹拍后背是因为医生叮嘱,咳嗽的时候不能乱拍,怕把好不容易咳出来的东西再拍下去,往下捋是让夏小芹喘气舒服些。

谢川这动作在夏春燕眼里简直是流氓行径,但在张敏眼里,却觉得谢川体贴会照顾人,害羞的脸都红了,好似被谢川照顾的是她一样。

张敏假意关心的问:“小芹你病了?严重吗?会不会影响高考?”

“医生说不会影响高考。”

夏小芹脱离危险后,精神轻松了,病痊愈的也快,再加上医生和谢川的贴心照顾,她的肺炎每一分钟都在好转。

“那就好。你说你成绩不好,我真怕你高考落榜呢。”

夏小芹微笑点头:“我尽量超长发挥,争取不落榜。”

夏春燕不屑的瞥一眼夏小芹:“高考可比预考难多了,就凭你那些用钢笔换回去的破卷子,能通得过预考,肯定通不过高考。”

“三姑,还没开考呢,你就咒我考不过,那我也只能祝堂姐早日落榜了。”

夏小芹说这话时是笑着说的,好似是在开玩笑一般。

但明天就是高考了,今天说这话,不是摆明咒人吗?

夏春燕抬手就想给夏小芹来一下,但谢川比她动作快多了,夏春燕的手刚抬起来,就被谢川抓住,第二个动作就把夏春燕的胳膊卸掉了。

夏春燕的右手脱臼了!

“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手!!”夏春燕吓得要死,喊得声音极其大,把来看考场的考生和家长都吸引过来了。

“你对我妈做了啥!”张敏一样吓得要死,她都没看清楚谢川的动作,她妈的胳膊就无力的垂下来了。

谢川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再敢动手,我就以故意伤人罪去告她。”

“明明故意伤人的是你!受伤的是我妈!”

谢川目光冰冷地瞥着张敏:“你可以把这话告诉公安,不过我建议你先带她去医院,再去公安局做笔录。”

“去医院,快带我去医院!!”

夏春燕的恐惧大于疼痛,她刚刚还觉得谢川长得精神,是个很“板正”的小伙,现在觉得谢川就是魔鬼,一冲动就会打人的魔鬼!

夏春燕咒夏小芹道:“找个这样的对象,早晚得打死你!”

谢川赶紧站成军姿,举着手对夏小芹保证:“我绝对不打老婆!”

“就没有不打老婆的男人!”夏春燕恶狠狠地说道。

夏小芹淡淡的瞥她一眼,道:“看来三姑平时没少挨打,奴性都被打出来了。”

夏春燕差点儿没气死。

夏春燕还想再跟夏小芹吵,但张敏发现她们已经吸引了很多人来围观了,其中还有不少她的同校同学,张敏嫌丢人,拉着夏春燕说:“妈,咱们不跟傻子争,咱们赶紧去医院!”

“对,不跟傻子争。傻子配莽夫,天生一对!”

谢川只听得进最后一句,他低头对夏小芹说:“媳妇,他们说咱俩天生一对。”

夏小芹点着头说:“恩,我谢谢她们的祝福。”

“媳妇真大度。”

“傻人有傻福嘛。”

夏小芹和谢川耍贫嘴的时候旁若无人,有的家长和考生觉得他们不要脸,也有的人觉得没啥。

因为很多人赶在高考前找人相亲定亲,万一俩人都考上了,这是一段佳话。

万一其中一人考上了,那落榜的人就赌对了,对象成了大学生,以后她肯定能跟着享福。

万一都没考上,大家水平差不多,你不嫌我、我不嫌你,还能携手复读呢。

什么?

为啥不选择出成绩之后再相亲?

呵呵,成绩下来就把考生分成三六九等了,什么马配什么鞍,那些劣马怎么靠媒婆一张嘴找到好鞍呢!

第161章 高考高考!

负责送考的老师们就怕自己的学生有情绪崩溃的,一路不闲着的给考生做心理辅导。

安县送考商都的领队老师是李月芳,这次安县分来58名学生,他们是坐夜班车来的,今天上午看完考场,下午让考生们好好休息,这样才有精神迎接明天的考试。

李月芳安排完考生不敢休息,她还没见到最重要的那名考生。

下午三点,李月芳找到了夏小芹的病房。

谢川正在喂夏小芹吃川贝炖雪梨,就算李月芳到了他依旧坚持要夏小芹先吃完。

谢川的神情严肃又认真,李月芳不禁跟着说道:“小芹同学你慢慢喝,我就是来看看你。”

夏小芹只好接过川贝炖雪梨,说:“我自己吃的快些。”

谢川执拗的说道:“不能大口吃,容易呛咳。”

李月芳再次附和:“对,吃东西不能着急。”

夏小芹尴尬的笑容都快撑不住了。

等夏小芹僵硬着吃完川贝炖雪梨,谢川捧着碗去刷了。

不过,谢川出去之前特意向李月芳道了谢,礼仪是做足了的。

谢川把病房的门关上后,李月芳才感觉不到来自谢川的无形压力,她干咳两声清清嗓子,问:“小芹同学,你感觉咋样?能顺利考试吗?”

“医生说我没问题的。”

李月芳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能给夏小芹压力,就补充道:“要是身体不允许也别硬抗,高考每年都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李老师,我觉得我能顺利完成高考。”

李月芳这下彻底放心了:“我先预祝你考出好成绩!”

“咱们安县第一中学的考生,一定都能考出好成绩!”

“对,你说的没错!”

7月1日的壮志凌云,到了7月2日就松懈的差不多了。

考场还没到开门的时间,等在大门外的考生各个汗流浃背,大部分人是焦虑导致的,只有小部分人是因为热。

拥挤的人群配上毒辣的太阳,能培养出各种各样的气味儿,夏小芹挤在人群里有种喘不上气儿的错觉,谢川怕她中暑,扶着她退到了人群的最外侧。

“你在这儿休息下,我去给你买瓶冰汽水。”谢川说。

夏小芹想了想说:“别买冰汽水,买15瓶常温的水,给李老师送过去13瓶。”

这个考场除了夏小芹外还有13名考生,现在都跟着李月芳老师挤在大门口,等着一开门就立即冲进去。

谢川把水买好了,但无法挤过层层人群把水送进去。

他在外侧喊道:“李老师,给你水。”

谢川这一嗓子喊得好多人往他那看,李月芳发现水是给她送的,赶紧道谢。

外围的考生和家长好心把水给李月芳传了过去,李月芳把水分好之后就从最里面挤了出来。

她在门口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在最外围找到夏小芹了。

“小芹同学,你咋站在这儿?离得也太远了。”

“我昨天看好考场了,一会儿开门了就能直接过去,不赶时间的。并且我怕挤在人群里会中暑,今天的天气太热了!”

李月芳一想也是,学校大门打开的时间不是考场开考的时间,第一时间跑进去也没啥优势,还挤的热死人!

“我去把同学们带出来。”

李月芳废了好大力气才把13名同学从人群里解救出来,他们的汗衫已经湿透了,女同学热的汗水顺着刘海往下滴,男同学更直观,板寸头根根沾着水。

反观夏小芹,扎着一个轻松的马尾,穿着长度过膝盖的淡橘色长裙,神情轻松、状态自然,身后还有谢川举着扇子给她扇风,简直是异类考生。

“小芹同学,你不紧张吗?”这13名考生中,和夏小芹最熟的就是说话的李小明了。

李小明手里拿着谢川送的水,这瓶水到他手上已经有10分钟了,她还没打开喝一口。

夏小芹先问:“你流了那么多汗,不渴吗?”

李小明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不太好意思的说:“好像……是有点儿渴。”

其他同学不约而同的打开了手中的水,“咕咚咕咚”半瓶水灌下去,燥热被浇灭了一半,身体舒服了,心里的焦虑都减轻了很多。

夏小芹笑着说:“现在是不是没那么紧张了?”

“好像是……”

“学校组织模拟考试的时候你紧张吗?”

“不紧张。”李小明好像知道夏小芹接下来要问为什么,自己先解释道,“可能是因为知道它是模拟,就算考的不好也有重来的机会,所以一点儿也不紧张。”

“那你尽力了吗?”夏小芹问。

“当然尽力了!每一道题我都做的很认真!”李小明特别认真的说道。

其他同学也说:“我们都有很认真的对待模拟考试!”

夏小芹笑:“其实我心里也紧张,但这个紧张和模拟考试的紧张程度是一样的,因为只要是考试我就怕,怕成绩出来不好,怕家里人失望。”

“有次,我妈见我紧张的吃不下去早饭,就对我说,人生很长,每次考试都只是促进我进步的一道小小门槛,跨过去了是一个小小光辉,绊倒了摔一下也没关系,后面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门槛,没有人不会摔倒,只要你没有摔倒了就趴地上、陷进泥里,你就是成功的。”

“我觉得高考和模拟考试没区别,一样考7门,一样有重来的机会。考上大学能改变命运,但落榜的人就死路一条吗?高考只是我人生经历中的其中一个转折,是考验我的一个小小门槛,我现在已经抬起脚了,就等着铃响把脚落下。”

“我落脚时,是不会有丁点儿犹豫的!”

“叮铃铃……”

“门开了!!”

挤在最前面的考生大喊一声,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了。

考场门口组织纪律的人立即开始验证考生的身份,让考生们排队进考场。

夏小芹将谢川手里的水接过来,对着同学们举起水瓶,笑道:“进考场前,我们先喝一口水压压惊,然后就大胆的落脚吧!”

“喝!”

同学们把水当成了酒一样,喝的极其豪迈。

安县第一中学的这14名学生进校门时,精气神和其他同学完全不一样。

雄赳赳、气昂昂,他们决心落脚时,各个都不犹豫!

第162章 幕后黑手能不能动?

考试铃响起的时候,谢川与李月芳老师道一声别,找到一个安了电话机的商店,往京城拨了一通电话。

“喂。”那头接电话的人似乎很疲惫,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几分挫败。

“是我,谢川。”谢川道。

电话那头的楚天顿时坐直了身体,道:“幕后的人查出来了,是范存建,但是……”

“但是什么?”牵扯到范家,又是范家唯一的孙子,谢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不让动。”

谢川眉毛微皱,停了半晌问:“确定动不了?”

楚天抽完手中那根烟才说:“暂时动不了。”

“那就把替罪羊收拾了,其他的我回去再说。”

“好。”

“挂了?”

“等等。”楚天把手里的烟把子丢掉,问,“小芹开考了吗?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一切都很好,考完之后我会带她去京城。”

“行,等你们来了我请饭吃。”

谢川微笑:“少不了你这顿。”

电话挂断后,谢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楚天因为没有保护好夏小芹,心里非常的内疚,牟足劲要把这个案子审查清楚。

楚天能抽丝剥茧查到范存建的头上,肯定废了不少力气,现在案子遇到了阻力,谢川能从楚天的语气中猜到他的状态,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给楚天压力了!

谢川思索过后,把本该拨到郑家的电话消掉,重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谢川不报姓名也不问接电话的是谁,直接道:“我要办范存建。”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钟,接着挂断了电话。

沉默就是默许,谢川的嘴角添了几分残忍的笑意,接着拨出第二个电话。

谢川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要办范存建。”

另一端照旧沉默几秒挂断了电话。

又一方同意了,这下谢川心情更好了,他再次拨通楚天的电话:“范家的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你确定?你不怕……”

“我只怕我媳妇受委屈。”

楚天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川又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好。”

楚天挂断电话后,精气神也来了。

他虎躯一震,对着办公室门口喊道:“把郭大壮的笔录和扫帚簸箕一起送进来!”

刑事侦查局的同志们有点儿懵,他们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队长两样东西一起要,侧重点不该是打扫卫生吧?

他们知道案子受到了阻力,队长心情差的想暴打犯罪分子,你推我推的,都不敢进去送东西。

最后,他们把活推给了新来的小李。

小李右手放到门把上的时候,手都是颤着的,他闭着眼把门打开,还没说话呢,就被呛人的烟味儿呛得连连咳嗽。

“队、队长,笔录。”

“恩,放那吧。我把地扫了再看。”

“我帮队长扫!”

在领导面前不挣表现是傻蛋啊!

小李无比迅速的把一地烟把子给扫干净,举着扫帚和簸箕退出了楚天办公室。

外头的同志们又震惊了,队长不是从来不抽烟吗?

这一簸箕烟把子,没有3盒也得有2盒半,他们猜,队长现在的肺肯定是黑乎乎的,煤球似的那种黑。

唉,案子办不好,队长心情差怎么办?

有开解的办法吗?

他们不想对着一张冰山脸啊!

另一边,谢川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答的快的考生出来了。

考生家长正指着他骂:“答完了你就不知道多审两遍卷子改改错别字吗?”

有的考生家长觉得教训的对,但也有家长认为不该这么训孩子,会降低孩子对自己的自信心。

还有人凑上去问那名考生:“题难不难?你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

考生家长可警惕了,不让自家孩子回答,拉起孩子就走。

“什么人啊这是。”碰壁的考生家长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算了算了,等会儿你家闺女也该出来了。难不难咱们等会就知道了。”

“你说的是没错,但我也就随口问问,他们防我跟防啥似的,有必要嘛!”

“好了好了,等下人就出来了!”

时间过11点后,出来的考生越来越多,学校门口又一次热闹起来。

这些声音里,问考生题难不难的最多,其次是告诉考生下几场别出来这么早,叮嘱他们多审一遍试卷。

谢川的眼睛一直盯着校门口,夏小芹还没过大门他就看见了。

“累不累?”谢川说着话,已经把手里的扇子摇起来了。

“不累,不过我有点饿。”

“咱们去找沈姨吃饭。”

“行,我先给李老师打个招呼。”

夏天热,学校怕考生们自己在外头找小馆子吃饭不干净,吃坏肚子闹拉稀就坏事儿了,所以特意安排所有考生在一起吃饭,地方由学校统一安排。

李月芳知道夏小芹有人照顾,格外允许了,不过该有的叮嘱不能少,李月芳道:“下午3点考数学,你可别迟到!”

“是,我绝对不迟到!”

谢川安排的吃饭地点是黄河饭店,这是商都最有名的国营饭店,时至中午,吃饭的人特别多。

谢川事先定好了包厢,夏小芹等人到了之后就直接上了二楼。

谢川不是第一次跟夏小芹的家人吃饭,对他们的口味已经有掌握了,点菜时特意照顾了每个人的口味,就连夏小福,都有一份独属于他的南瓜小米粥。

吃过饭时间才12点半,数学3点才开考,夏小芹提议去招待所休息一下,顺便临阵磨个枪,再看几道题。

“行,你列给我的那几道大题我还没解透,一会儿你给我讲讲题。”夏修学说。

“好的!”夏小芹列的题是单独给夏修学开的小灶,都是高考会考到的题型!

夏小芹只套题型出题,夏修学只要把解法吃透了,答题绝对没压力。

他们从黄河饭店二楼下来的时候,在大厅遇见了刚刚坐下的夏春燕一家。

夏春燕用看仇人的目光瞪着夏小芹,故意抬高声音问张敏:“你语文考的怎么样?”

“90分以上吧。”张敏故作惋惜的说,“题比我想的要难。”

夏春燕哼哼笑两声:“题难点好,能过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渣滓!”

沈舒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对夏春燕的做法感到莫名其妙,夏小芹但笑不语,理都不理夏春燕一家,搀着沈舒离开了。

第163章 挟恩图报的马小梅

时间是下午四点,考场外已经是哀嚎声一片。

提前出来是考生是哭着出来的,望眼欲穿的家长们一看到自己孩子哭着出来,就知道坏事儿了。

问询声、喝骂声、哭诉声全部搅在一起汇成噪音,一浪一浪的往考场中传递。

“干什么干什么?保持肃静!!”

学校的人出来维持秩序,开始赶人了。

后面还有几门考试,家长们可不敢得罪考场的人,赶紧把自己孩子往外围拽了拽,说话也不敢大声了,努力压着情绪问:“到底咋了?你是做完了出来的,还是被监考老师赶出来的啊?”

考生闷着声音说:“我自己出来的。”

“你出来这么早干嘛?!”

考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题好难啊,我不会啊……”

哭的考生越来越多,几乎每个出来的考生都是哭丧着一张脸,还有心理素质更差的,看到家长一脸关切的迎上来,心里又急又悲愤,当时就晕倒了……

数学题很难!

难得让人想哭!

谢川眉毛微皱,心里想的是,一会儿媳妇要是哭起来,他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李月芳身为老师,送考过几批学生了,学生整天把题好难啊挂在嘴边,听得多了她就没啥感觉了。

李月芳认为这些哭诉的学生是因为学习差,怕家长怪罪才特意哭的。

直到李月芳听到有位家长震惊的叫喊:“什么?考不了50分?!你预考数学考了94分的!”

“妈,真的好难啊……那几道大题,我看都看不懂……”

李月芳这才重视起来,预考94分在安县第一中学已经能排进前30名了,如果这名同学考不到50分,那她的学生们……

李月芳正想着呢,看到夏小芹出考场了,赶紧迎上去问话,速度之快,把谢川都给比下去了。

“考的怎么样?题很难吗?”

校门外的场景把夏小芹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试卷上的题和她记忆中的一致,这是一张全国平均分23分的试卷,题有多难,看看嚎啕大哭的考生就知道了。

夏小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些题她都认识,满分不敢说,但肯定是100分往上。

夏小芹怕说出来惹众怒,只好委婉的说:“考的还……行吧,题有点儿难,会做的我都答了。”

这下李月芳心里也没谱了,她急切的问:“不会做的有几题?能估多少分?”

“应该能及格吧。”夏小芹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你就吹吧!你要是能及格,我把头扭下来送给你!”张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怨毒的瞪着夏小芹说道。

谢川上前两步,把夏小芹和张敏隔开。

李月芳不认识张敏,但李月芳能看出张敏对夏小芹的敌意。

但李月芳是人民教师,怎么能跟女同学争辩。

正巧这时李小明也出考场了,他瞥着张敏说:“小芹同学要你的头干嘛?拿回去当球踢都嫌丑!”

“你说我长得丑?!”张敏把那双丹凤眼瞪圆了。

李小明哼道:“眼一瞪更丑了!”

张敏想撒泼,但她现在是独身一人,夏小芹这边却又四个人,还有一个随时都会暴起打人的谢川,张敏不敢乱动手。

“跟傻子玩的好的人也是傻子!”张敏骂完这句,钻人群里跑了。

李月芳很生气,她问夏小芹:“这是谁?怎么说话这样?”

“我三姑家的女儿。”

“她不知道你是预考状元吗?”

李月芳奇了,对预考数学满分的状元说这种话,是不是觉得头长在脖子上碍事啊?

“可能不知道,她家住在商都,并且我们两家关系不太好。”

夏小芹简单解释一句,就把话题转回了数学试卷上,“李老师,这次数学试卷确实很难,不过数学只是高考科目的其中一科,您多开导一下同学们,让他们别气馁,摆正心态对待之后的5科,更别说放弃考试这种话。”

“对,题真的很难。”李小明接道,“不过好几道题的题型跟小芹同学捐的试卷题型相似,被孙老师掰开揉碎的讲过,那几道题我都答出来了!”

随后出来的其他同学和李小明说的一致,李月芳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带的学生没有一个情绪崩溃的。

当然,这多亏了小芹同学捐的学习资料!

小芹同学是大功臣!

第二天的考试有缺席的考生,没来的考生认为数学试卷难到变态,其他科目肯定也一样,备受打击的他们主动弃考,亲手关上了那扇只是虚掩的窗。

夏小芹的心态一如既往的平稳,考完最后一科,差不多是跳着从考场里出来的。

高考结束了!

她的病也好了!

夏小芹雀跃的像是脱了笼子的小鸟儿,想扑闪着翅膀起飞。

“回医院做身体检查!”

谢川给夏小芹10分钟和老师同学道别的机会,然后就把她抓回了医院,来了个彻底的身体检查。

夏小芹知道谢川身上也带着伤,自己做完检查了,把谢川用在她身上的招使出来了:“做个全身检查!”

夏小芹和谢川的检查项目比较多,结果5号才全部出来,带着厚似酒瓶底眼镜的老教授一张一张的翻看,26张检查单,他看了20分钟才看完。

老教授看完之后把眼镜摘了下来,简明扼要的说:“很健康。”

谢川终于放心了,他对沈舒说:“沈姨,我想带小芹去一趟京城。”

“小芹应该去跟你家人道谢。”沈舒心底明白,没有谢川家里人出面,夏小芹被救回来的几率几乎没有!

夏修学也赞同夏小芹去京城一趟,他说:“你们别回安县了,直接从这里走吧。”

“可是家里……”

“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和妈处理。”

沈舒明白夏修学的意思,马小梅挟恩图报,想让夏小芹用谢川的关系把夏丹红从周市给“救”出来。

马小梅的思想很简单,他们对夏小芹有恩,需要用夏小芹的时候,夏小芹一定得是鞍前马后的帮忙。

她不想想,夏丹红在周市是治病的!

安县的医疗条件和周市能比吗?

夏丹红病的那么重,万一没得到良好的治疗,再暴起杀人怎么办?!

马小梅的想法不是在救夏丹红,而是在害夏丹红!

沈舒和夏修学把这点掰碎揉烂了跟马小梅和夏为业说,希望他们能理智一些。

马小梅口歪眼斜的盯着沈舒好半晌,又琢磨出了一个新主意,流着哈喇子说道:“你们出钱,把丹红送到京城去治!夏修学的腿就是在京城治好的,京城也肯定能治好丹红!”

夏老太太本来没想着让夏丹红回来,一个疯疯傻傻还杀过人的孙女,她看见都要抖几下,死外头正好!

她又听到马小梅要把夏丹红弄到京城去治,立即跳脚了,花沈舒的钱不就是花她的钱吗?

沈舒把钱都花了,哪还有钱孝敬她啊!

夏老太太跳出来道:“一个该死的妮子多主贵似的,还要送京城去治!有啥好治的?不治!我说了算!”

“你个死老婆子,我儿子已经死一个了,你还想我闺女也死是吧?干脆都别活了,我等会儿就去买瓶农药,一起死了算了!”马小梅这次也硬气了,开始跟夏老太太对骂起来。

夏江带着岳三妹和岳小四上门做戏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热闹景象。

夏江的脸顿时沉下来了。

第164章 夭折的暗恋

夏江不说话,只看着堂屋里的人,就能让堂屋里的所有人安静下来。

夏江的目光落在马小梅身上,马小梅赶紧流着哈喇子补充:“不去京城去商都也行,反正要把丹红救出来!”

夏江的目光移到夏老太太的身上,夏老太太也赶紧补充:“我这不是怕丹红回来了影响你说亲么?跟你来的这闺女是谁啊?是不是你在外头谈的对象?”

夏江不回答,又把目光移到了沈舒身上。

这次是夏江先开口的:“二婶,如果小芹能把丹红从周市三医院带出来,我们自己出钱送她去治疗。”

“唔唔唔唔!”马小梅情绪激动到言语不清。

夏老太太知道马小梅那个守财奴想说啥,她自己也想说这个:“精神病不好治啊!得花不少钱呢!咱家哪有钱!”

“我有钱。”夏江回答的慷锵有力。

“你的钱还得攒着娶媳妇呢!”夏老太太又把目光瞄到了岳三妹身上,看看她的腰身,又看看的胸脯,很不满意的说,“你找这个一看就不好生养,咋不找个胸大屁股大的!”

岳小四气的眼睛能喷火,但这股火还没来得及泄出来,就被岳三妹一句话击散了。

岳三妹说:“胸大屁股大的那种,我一巴掌能拍死俩。”

“对!”岳小四养着下巴道,“你这样的老婆子,十个捆起来也不够我姐打的!”

夏老太太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夏江!这俩死妮子谁啊?说话这么凶残,不会是逃犯吧!”

“以前的战友。”夏江简略的答道。

夏老太太顿时熄火了,部队的战友啊!

女兵!

肯定很厉害,说能拍死人绝对不是拍半残的那种!

岳三妹觉得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了,她说:“江哥,我亲眼看到你家情况了,确实像你说的那样需要钱,你说的借钱我同意了,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取钱。”

“小江,你要跟她借钱?你借多少啊?”夏老太太很紧张的问。

“一万。”

“啥?”夏老太太吓得说话跟马小梅一样不顺溜了,“你、你、你借这么多干啥?!怎么还得起啊!”

“丹红和我妈需要钱治病,我爸需要钱做手术,我也不能再回申城了,所以准备买辆车跑运输。”

夏江解释完毕,就把事情拍板了。

其实,夏江根本不需要借钱,他跟夏立庆偷渡日本倒货卖,两个月的时间赚了6万块钱,除了分给岳三妹的,他还剩了4万。

不过,这个钱夏立庆是知道的,但他更怕说一不二的夏江,所以陪着夏江一起演戏装穷,反正他哥不短他钱就行。

夏老太太知道借钱这事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一万块钱啊!得好厚好厚一摞吧?

夏老太太还没看到钱呢,就有新心思了,道:“咱家好多天没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摸走了,你的钱取回来了一定得给家里留点儿啊。”

夏江冷淡的应一声,接着对沈舒说:“我去县城取钱,二婶要一起走吗?”

“一起走吧。”

该说的事儿已经说完了,夏剑那边的谢礼也送了,她该回去给夏小芹打电话了,算着时间,她也该到京城了。

夏小芹和谢川刚下火车,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台上的郑兰和夏小玲。

“兰姨!”

夏小芹见到郑兰亲切极了,冲上去就给了她一个拥抱。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真好!”

郑兰也想多抱抱夏小芹,她把夏小芹当亲女儿疼,夏小芹出事儿的时候,郑兰担心的白头发都冒出来几根,就算夏小芹被救回来了,但在没见到夏小芹之前,她还是整宿的睡不着觉。

夏小玲一样把夏小芹当做亲人来看待,她不像郑兰那么憔悴,但黑眼圈也不小。

“小芹。”夏小玲刚叫一声夏小芹,还没来得及说其他的,忽然有火车鸣笛要开动。

夏小玲忙道:“坤哥的火车要走了!”

“坤哥的火车?坤哥要去哪儿?”夏小芹惊讶的问。

“小坤的工作安排在了鹏城。”郑兰回答之后才去看谢川的神态。

她以前只看出郑坤喜欢夏小芹,得知谢川和夏小芹处对象后,只有郑兰担心郑坤的状态。

谁让郑坤的爸妈都在周市呢,亲姑姑再不操心他,郑坤真是没人疼的小可怜了。

郑坤的改变都是细微的,但还是被郑兰发现了。

所以当郑兰知道郑坤想投身建设鹏城特区后,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郑坤为啥要走呢,还不是夏小芹要来京城上大学!

特别是今天,郑坤知道谢川和夏小芹的火车下午到,立马把后天的票改到今天,踩着点走了。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郑坤壮怀激烈、迫不及待的要带着满腔热血投身特区建设,只有郑兰怀疑郑坤不想和夏小芹见面。

郑兰是赞同的,既然无缘,就该断的干净利索。

不过,郑兰怀疑郑坤现在就躲在某一个车窗后面,偷偷地看站台上的情况。

郑兰的怀疑一点儿也没错,谢川在与他擦身而过的6号车厢里看到了郑坤的脸。

火车哐嘁哐嘁的开远了,郑坤的目光还锁在夏小芹的脸上。

“看不见了。”郑坤轻喃一声,极度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郑坤没勇气和夏小芹道别,更没勇气看到谢川和夏小芹挽手出现在他面前。

郑坤以前觉得自己不如谢川,是因为他是郑谢两家的骄傲,比他只大2岁,却已经挣得一身荣光。

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如谢川,是因为他发现小芹出事儿时,他真的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稳重不如谢川,能力不如谢川,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一颗真心,也被谢川那颗散发着灼热爱意的心比了下去。

谢川能为夏小芹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不远千里直奔羊城,能为夏小芹将部队的一切纪律丢到脑后,空降申城,只为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

郑坤认真的设想过,如果没有谢川,夏小芹遇到这些困难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郑坤自我剖析之后,发现他只能找家里帮忙。

郑坤醒悟了,他不想当一个只能凭借家里荣光的拖腿二代、三代,他要成长,要历练!

郑坤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去鹏城,并挑了最艰苦的岗位,他要抛开家族庇佑,从最底层做起,凭自己的能力,挣到属于自己的荣光!

第165章 廖世清的女儿

夏小芹先去郑家拜访了郑家长辈,接着去刑事侦查局见楚天。

夏小芹是郭大壮和李香莲拐卖人口案的报案人,这宗看起来不大的案件却又包含了买凶.杀人和牵扯到黑道的偷渡拐卖。

插手办理这宗案件的同志知道最终查到了谁头上,内心不禁感慨夏小芹的命大。

当然,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

如果真是一个普通人,早就被范存建玩死了。

楚天没有隐瞒夏小芹幕后黑手是谁,连他的无奈也说了。

夏小芹点着头说:“我懂,我都懂,楚哥,谢谢你。”

京城卧虎藏龙,街上扫大街的老太太,都有可能是哪位高官的母上大人。

一只大老虎,有人想办它,会瞬间把它啃得连骨头也不剩,但有人说不能动,那只能任由这只大老虎咬人,被咬的人再痛,也只能自己捂着伤口舔血。

楚天真怕夏小芹问他为什么不能制裁罪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夏小芹越“体贴”的不问,楚天心里越不是滋味。

楚天用眼神问谢川,有没有告诉夏小芹他的动作。

谢川轻摇头,示意楚天不要说。

楚天更憋屈了,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只是暂时动不了他,但犯人不会一直逍遥法外!华国法律,不是摆设!”

“你说得对。”谢川接话了,“该处理的一定会被处理,现在,该楚大队长请我们吃饭了。”

楚天微微一笑,把这些糟心事都甩到了脑后:“走吧,地方我订好了,去全举德吃全鸭席。”

这是夏小芹第三次来京城,楚天知道她还没吃过全举德的烤鸭后,就安排了这次全鸭席。

时间是傍晚七点,全举德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夏小芹上辈子来吃全举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她没想到在80年代,也要排队等号。

“你好,我有提前预约,姓楚。”楚天和服务员接洽的时候,夏小芹在等候的人群里看到了两名熟人。

“菲菲,张叔。”夏小芹朝张菲菲和张世刚打招呼。

“小芹?”张菲菲讶异过后,又看到陪在夏小芹身边的谢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不敢置信的指着谢川问,“你们、你们……该不是在处对象吧?”

夏小芹大方的承认了,张菲菲的脸色更加僵硬了,她立即抓住夏小芹的胳膊,说道:“这边吃烤鸭的人太多了,要排好久的时间,我知道有个胡同小店也很好吃,咱们去那里吃吧!”

这边楚天已经和服务员接洽完毕,他说:“走吧,包厢准备好了。”

谢川适宜的发出邀请:“菲菲,张叔,咱们一起进去吃饭吧。”

张菲菲的脸都白了。

张菲菲的反常的表现令夏小芹摸不着头脑,张世刚想到方才进去的那几个人,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张世刚想拒绝,但夏小芹已经拉着张菲菲的胳膊往店里走了:“一会儿跟我说说你考的怎么样,咱俩先对对题。”

张世刚只好落后夏小芹几步,压着声音对谢川说:“廖家人也在里面。”

谢川下意识的看向夏小芹,媳妇还不知道廖静文倒贴的事情,他是不是得赶在媳妇和廖静文遇见前,先把这件事儿坦白了?

服务员还在前面带路,指引他们去定好的包厢,谢川快走两步赶上夏小芹,刚要隐秘的说廖静文倒贴的事儿,他们右侧方包厢的门就打开了,穿着一袭大红色过膝长裙的廖静文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廖静文第一眼看到的是不管何时都无法令人无视的谢川,紧接着视线就落在了和谢川并行的夏小芹和张菲菲身上。

廖静文还记得火车上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夏小芹这张流氓脸,她看到夏小芹和张菲菲同行,身边还跟着谢川,脑中突然爆发出了一个极其不可能的念头。

廖静文被这个念头驱使着拦下了夏小芹,她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瞪着夏小芹,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夏小芹当然也记得廖静文,她没想到京城这么小,吃个烤鸭能遇见两拨熟人。

不过,她和廖静文可不是朋友。

夏小芹不理会廖静文,直接看向全举德的服务员,语气不轻不重,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你们的安保是怎么做的?客人被不知名的人拦住了,怎么不见一点儿应急措施?”

全举德的服务员没一个缺心眼的,带路的这名服务员只负责接待包厢客人,她认识经常来全举德的廖静文,不认识第一次来的夏小芹。

楚天和谢川又是极其低调的人,所以服务员觉得他们都不是特别重要的客人,从心底是偏颇廖静文的。

服务员露着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道:“这位客人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夏小芹淡淡地瞥着服务员说:“如果谁都能窜过来跟我打招呼,那我的烤鸭还要不要吃了?”

廖静文已经被无视两分钟了,她在心里已经把夏小芹划到了仇人地界,她把目光转到张菲菲的身上,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去汴州之前还是汴州之后!”

“汴州之后,她和我家住一个四合院。”张菲菲担心的事儿出现后,她反而镇定下来了。

高考已经结束,张菲菲自认为考的不错,她和廖静文的高中交集在毕业饭之后就结束了,所以张菲菲现在一点儿也不怵校园一霸廖静文。

廖静文又问谢川:“她是不是就是夏小芹?你要娶的那个豫南土巴佬?!”

谢川睥睨着廖静文,无比严肃的纠正廖静文道:“他是我将要订婚的未婚妻,请你尊重她。”

廖静文气的要崩溃:“她是个女流氓你知道吗!她哪一点儿能配得上你!”

夏小芹听到这儿还有啥不明白的,张菲菲刚刚拦着她进来,分明是知道和谢川“不清不楚”的前对象在这里,不想让他们遇上。

而眼前这位穿的像红色大水桶的女人,摆的又是一副谢川正室的嘴脸,口口声声他们不相配。

夏小芹只想一口“呸”在红水桶女人的脸上,但她不能啊,她是个文明人。

夏小芹微微侧身,抬起头,眨着那双漂亮的杏眼,满脸无辜的问谢川:“她是谁?为什么这么说我?”

谢川很少被夏小芹这么温柔的注视着,但他现在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夏小芹的柔情,反而觉得脊背发寒。

谢川的第六感告诉他,媳妇生气了!

谢川立即摆正了脸色:“她叫廖静文,父亲廖世清,母亲张燕,外公张建业和我外公是老友,所以我们才认识。”

谢川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因为长辈互相认识,他们也互相认识,但不熟。

而夏小芹关注的重点是,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是沈舒前夫廖世清的女儿!

是亲生的吗?

廖静文怎么看起来比她年纪要大?

第166章 情敌战斗指数爆表?

“川哥,你说过长大要娶我的!”

廖静文准备再来一场故技重施,乡下的女人没见识,到时候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川哥一定会厌烦她!

廖静文说完就等着夏小芹发疯,等着她哭着质问谢川。

但廖静文没想到,夏小芹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然后对谢川说:“没想到你小时候眼光这么差,挑了个这样的。”

“我跟她没关系,是她倒贴的。”谢川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特意对廖静文说,“我说的话还作数,你30岁的时候还嫁不出去,我愿意为廖家和张家分忧,出钱在京城晚报上买版面给你征婚。”

“一定得买整版。”夏小芹微笑着补充。

廖静文作为校园一霸,张家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岂是忍气吞声之辈,她抬手就想打人,但不等夏小芹反应,谢川就以夏小芹无法看清楚的手速,把廖静文的胳膊卸掉了。

夏小芹挑着眉,云淡风轻的说:“上次想打我的人,也是你这个下场。”

廖静文听完夏小芹奚落的话才想起来尖叫,她这一叫,包间里的廖家人坐不住了,赶紧出来了。

张燕第一时间扶住疼的站不稳的廖静文,用吃人的眼神盯着夏小芹,一副恨不得把夏小芹抽筋扒皮的模样。

夏小芹可不信廖家人才听见动静,包间的门一直没关严,廖静文的家人任凭廖静文大放厥词挑衅她,现在被教训了就想换家里人出面?

丢不丢人,小的打不过就换大的。

“楚哥,川哥,咱们另外换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吧。”夏小芹说。

“夏小芹,你打了人还想走?我这就找人去报案,你要是敢走,就是逃犯!”张燕冲夏小芹叫喧道。

夏小芹拉住要说话的谢川,然后用看傻子的目光问张燕:“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打的?”

张燕立即问服务员:“是不是她打的?!”

服务员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楚天慢吞吞的掏出自己的证件,说:“要报案吗?我可以处理。”

张燕这才看到一直贴墙站的楚天,在张燕心里,楚家已经是西落的太阳了,不值得来往,对楚天说话时也是颐气指使、理直气壮。

“楚天你把这个小贱人抓起来,她动手打人,我要以故意伤害罪告她!”

服务员知道有公安在,一点儿也不敢做伪证,她还怕张燕下不来台,赶紧站出来说道:“打人的不是这位女同志,是那位男同志。”

服务员的手指向了谢川。

谢川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是正当防卫。”

楚天很正派的点头:“我能作证,是廖静文先动手的。”

张燕赶紧看向亲亲闺女:“是谁打得你?说出来,妈妈给你做主!”

廖静文面色苍白似纸,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她的眼神在夏小芹和谢川转了两个来回,然后双眼含泪的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甩脱臼的,妈,快带我去医院。”

张燕目瞪口呆:“你说……”

“妈,快带我去医院啊!好疼!”

张燕立即甩给夏小芹一个眼刀,然后对一直站在包间门口的人说:“还傻愣着干嘛!快送闺女去医院啊!”

“好好,快走。”

夏小芹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头顶毛发稀松,瘦不拉几的男人就是廖世清。

廖家一家三口仓促的去医院了,夏小芹对全举德实在没好印象,楚天等老京城人也觉得吃哪里的鸭子都是吃,于是一行人换到了张菲菲说的胡同小店。

烤鸭被片成一片片的端上来,谢川拿起一张薄饼,裹上沾着酱的黄瓜和葱丝,卷成一个小饼送到了夏小芹的嘴边。

“媳妇,尝尝。”

张菲菲看的俏脸都红了,楚天那张冰山脸依旧是化不开的模样。

只有张世刚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很配合的说:“尝尝吧,很好吃。”

夏小芹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她哪好意思用嘴接!

夏小芹用手接走谢川的烤鸭卷饼,卷饼大小刚好够她一口吃掉,夏小芹吞下去之后,由衷地赞道:“真的挺好吃。”

“是吧?这家虽然没全举德名声响,但味道也不错。本来我跟菲菲想在这家吃的,但菲菲说离开京城的最后一餐,一定得吃最有名的烤鸭,这才去了全举德。”

“你们要离开京城?去哪儿?”

“去给菲菲的妈妈上坟,清明的时候菲菲学业重没法过去,现在考完有空了,去看看她妈妈,顺便在乡下陪她奶奶几天,等该报志愿了再回来。”

楚天问:“高考的答案还有两天就出来了,你怎么不估了分再回去?”

张菲菲笑:“我觉得自己考得不错,万一分数下来把我这个错觉破灭了怎么办?先让我多轻松几天吧!”

张世刚疼女儿,一切听女儿的,女儿说现在回老家,那就回老家。

闺女为了高考整天看书到半夜,就算高考失利,他也相信闺女是用了全力的,闺女最棒!

张菲菲知道夏小芹学习比自己好,她不问夏小芹能估多少分,直接问她想上哪所大学。

“华清大学。”

张菲菲满眼的赞赏:“我就该向你看齐!华清大学的外语系去年刚复建,我决定了,就去华清大学读外语系,到时咱们当校友啊!”

“别啊,万一我考不上华清呢。你该报哪个就报哪个,千万别向我看齐,我可能还得复读一年。”

张菲菲满脸的不信:“我听廖静文说了,你是豫南省的预考状元,你要是考不上华清大学,那整个豫南省就没人能考上!”

夏小芹瞥一眼满脸正色的谢川,好奇地问:“廖静文还跟你聊我了?她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夏小芹吗?”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川哥的对象就是你啊,你们豫南省人口多、姓夏的也多,我还以为是重名呢。”

张菲菲偷瞟一眼谢川,凑近夏小芹,小声的分享她的消息来源:“我跟你说哦,预考成绩出来后,廖静文准备用自己的高分成绩去谢家炫耀,想压你一筹!结果知道你是豫南省的预考状元,总分比她还高38分,差点儿气死。”

预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夏小芹还在医院照顾重伤的谢川。

如果廖静文那个时候带着她的高分登门,还真能给她来次打脸。

不过……

夏小芹高考前的复习计划全被郭大壮打乱,靠前冲刺可以说是一塌糊涂,高考状元是不可能了,分数线能挂上华清大学她就阿弥陀佛了。

啧,夏小芹已经预料到高考分数出来后的血雨腥风了,只看廖静文在全举德的表现,捂着胳膊说是自己弄脱臼的时那扶风弱柳的神情,就知道这个情敌不是战五的渣渣!

第167章 登报寻人吧

夏小芹和谢川只是处对象,她在京城的住宿安排在了招待所。

到京城的第二天,夏小芹才有时间给沈舒打电话。

“江哥说的我试试吧。”

夏小芹不清楚强制医疗场所的环境怎么样,但肯定没有自己找的医院好。

夏丹红已经够可怜了,夏小芹也想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沈舒听见夏小芹答应,悬着的心也放下去了,她又说:“小江准备买一辆货车跑运输,跟他朋友借了一万块钱。小芹,我记得你说过跑运输很危险,咱们要不要劝劝小江?别到时候落个人财两失。”

夏小芹笑笑:“妈,江哥的身手那么好,又是非常有主意的一个人,他想跑运输,肯定是做过了解的。再说,他还有岳三妹那个朋友呢,他们一定是合伙跑运输,俩人加一起能无敌了。”

沈舒带着好奇问:“你怎么知道他和岳三妹合伙跑运输?是不是在申城的时候小江就说过这件事了?”

“我猜的。”夏小芹想到岳小四问自己的话,就想笑。

岳三妹和岳小四离开那个小岛,跟他们一起来到豫南省,现在又要和夏江一起跑运输……

恩,岳小四的愿望应该马上能实现了。

“妈,家里的生意怎么样?”

江哥找到了赚钱的新门路,夏小芹终于想起来问自己家的生意了。

沈舒笑了声,道:“夏天天热,千叶豆腐的销量降了点儿,但木莲冰豆腐和神仙玉豆腐卖的很好,不止补了千叶豆腐的销量,还赶超了千叶豆腐。”

“三姨的生意呢?”

“她一天只卖两盆,卖完就带小叶回家休息。有人见她生意做得好,一天又只卖两盆,就找到咱家想来进货,但我没同意。”

夏小芹当时分给三姨侯琴这个小生意,不止是单纯的拉侯琴一把。

夏小芹想试一试侯琴做生意的本事,她想把安县的千叶豆腐生意交给侯琴。

“咱们的货不供给外人,但如果二舅或者夏家村的谁来要货,就给他们吧。”

“小芹,你咋又猜对了?你二舅和你李胖婶都问过我,你二舅的菜收成不好,李胖婶是想让小胖趁着暑假不上学多赚点钱。”

“妈你答应下来吧,他们都不是外人。三姨也不是爱吃独食的那种人,起不了冲突。”

“哎好。”讲完家里的事儿,沈舒把她的心病说出来了,“你太姥姥家那边联系上了,但那边说你姥姥跟你舅舅没回去过。小芹,他们的消息又断了……”

“妈,你别着急,只要咱们不放弃找,一定能找到他们!”

夏小芹心情沉重的挂断电话,谢川一直陪在夏小芹身边,知道她在为什么犯愁。

谢川轻声安慰她道:“夏丹红那边我来处理,你姥姥那边的亲戚,我妈的朋友一直在帮忙找,咱们肯定能找到他们。”

夏小芹心中苦涩的点头,江淮省那么大,找人和大海捞针没区别。

“对了!我们可以登报找人!”谢川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直接讲了出来。

夏小芹眼中一亮,她怎么忘记这茬了?

现在电视的普及根本不够,想获知点儿什么消息,来源基本是报纸和杂志。

“那咱们是不是得去一趟江淮省?”

谢川想了想说:“我先让我妈帮忙问下那边的熟人。”

郑月华工作很忙,夏小芹和谢川不能直接去单位找她,他们先去了郑家。

郑兰听说夏小芹要登报找人,便问:“你妈有照片或者信物之类的东西吗?也好让看报的人辨认是不是亲戚。”

“有!我妈说她的那块玉佩是沈家的祖传玉佩!”

郑兰去二楼把那块儿纯白色玉佩取了出来,交还给夏小芹。

夏小芹先接回玉佩,然后才说:“兰姨,我挣够3000块钱了,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把钱给你汇过来!”

郑兰笑:“那笔钱你留着吧,算我入股做生意。”

谢川适宜接话道:“咱们还要去鹏城一趟,幸福电器厂要开业,卫国让去剪彩。”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什么手续都办好了?

夏小芹惊讶之余,又一脸懵然的问:“川哥,咱们去送个花篮还差不多,剪彩这事儿得领导来吧?”

“我投进去了5万块钱,现在是幸福电器厂的第二股东。”

夏小芹恍然大悟,原来田卫华兄弟把谢川拉入伙了。

至于谢川为什么有钱投资,夏小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先不提郑谢两家的底蕴,单说谢川为国家建功立业、为人民出生入死,国家肯定不会只拿功勋来奖励。

夏小芹很赞赏的点头:“电器厂的前途很大,这个投资肯定很快就能赚回来。”

郑兰就这么看着亲外甥逗夏小芹,她也不戳穿,只说:“你们去了记得看看小坤。”

“恩恩,我们肯定会去看坤哥。”夏小芹点着头说。

谢川挑挑眉,没有说话。

离开京城前,夏小芹和郑谢两家的所有长辈吃了顿团圆饭,又给白玉佩拍了几张特写,把照片寄往江淮省,准备登报寻人事宜。

飞机降落在羊城机场,夏小芹和谢川一下飞机,就看到了来接站的田卫华。

“川哥好、嫂子好!”田卫华还是那么精神,他开车一辆用低价买来的二手小汽车,活脱脱是领导的司机。

而领导嘛,自然是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常有派头的谢川了。

在去鹏城的路上,田卫华一边开车一边介绍幸福电器厂的现状,谢川一直沉默着听着,夏小芹偶尔会问一两句问题,田卫华都能应答如流。

夏小芹原本的设想是先组织起来一个小厂,慢慢地攒资历发展,但有了谢川和另一个老板的注资,田卫华兄弟直接把港商那个急于脱手的电器厂买下来了,换一个厂名,办好资质以后,直接开工了!

开业典礼是后天,夏小芹和谢川与田家兄弟吃过晚饭之后,就去了鹏城安宝区的一家招待所。

“云姐!”

“小芹!”

夏小芹和刘艺云上次在羊城的见面太匆忙,这次夏小芹来之前就跟刘艺云发了一封真迹传真电报,告诉刘艺云自己到鹏城的时间。

刘艺云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本来今天就要出发去申城的,但知道夏小芹要来,特意在鹏城等她。

刘艺云打量过谢川,压着声音问夏小芹:“这就是你说的川哥?比你说在信上形容的还板正,你这对象找的真不赖!”

夏小芹脸都羞红了。

谢川心里美滋滋的,媳妇还会在别人面前夸他,媳妇真好!

第168章 勾引我老公

夏小芹和刘艺云这对姐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索性晚上住在一个房间。

谢川在她们隔壁开了一间房,顺便负责一下安保工作。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又是周日,郑坤单位不上班,不能以工作忙为理由,只能被谢川薅出来了。

鹏城一切都在建设当中,没什么好玩的,于是一行四人来到了羊城。

上一次夏小芹和刘艺云没逛成上九步行街,这次怎么着也得把这个遗憾给补了。

夏小芹和刘艺云像是飞入花丛中的蝴蝶,一会儿飞这边儿,一会儿飞那边儿,而郑坤和谢川跟在后面,一个负责提包,一个负责给俩人照相。

夏小芹和刘艺云看到一家卖小玩意儿的店,携手进去逛了,郑坤和谢川见里面都是女人,就没进去。

“在这边怎么样?”谢川问。

“还好啊,新地方,需要点儿适应时间。”

“慢慢来,把步子迈扎实了。”

郑坤点点头,道:“你怎么样?部队那边的处分下来了吗?你也够惨的,出生入死的混一身伤不算立功,还得挨处分。”

郑坤经历过艰难的心理历程后,性子不再像以前那么跳脱,但说话的语调还是那么的“调皮”。

谢川的神情变得严肃很多,他说:“他们的死我有责任,不论部队怎么处理,我都愿意接受。”

郑坤哼笑一声:“你稳着点儿,万一哪天你披着国旗被人从战场上抬下来,小芹一定很伤心。”

“我不会把自己的女人留给你照顾。”谢川的话是宣示,也是立誓。

郑坤一笑而过,因为夏小芹和刘艺云又结伴出来了。

“走吧,这家店的东西太贵了,我们换一家逛。”

谢川和郑坤同时点头,又同时迈出了右脚。

刘艺云的目光在郑坤脸上停顿三秒,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刘艺云一样是经历过人生挫折的人,她能看懂郑坤掩藏在眸底的情绪,因为她现在和郑坤一样,喜欢把真正的情绪掩藏起来。

身世惨淡又怎么样?

天天挂在嘴边博同情吗?

只会让人厌烦!

刘艺云只有和夏小芹接触时才暴露自己的真性情,夏小芹从庞石的魔爪下救下了她,夏小芹还把庞石送进了监狱,夏小芹是她坠入绝望时的一盏明灯!

明灯已经有一杆很适合的灯杆子了,刘艺云看谢川这个灯杆子非常顺眼,加上是夏小芹自己喜欢的灯杆子,刘艺云不想有人破坏。

刘艺云挽住夏小芹的胳膊,道:“咱们去吃饭吧!这边有家店特别好吃,我在这儿拍戏的时候吃过!”

“好呀!”夏小芹欣然同意,另外两名恨不得互殴的男同志更没意见了。

夏小芹、谢川和郑坤三人都不如刘艺云对羊城熟,这家店半西酒家又是刘艺云推荐的,点单的重任就落在刘艺云身上了。

刘艺云翻看菜单的时候,夏小芹在打量半西酒家的装潢。

现在离饭点还有半个小时,店里人不是很多,只零星坐着三四桌人,夏小芹扫眼一看,就看到了一位熟人——苏香娣。

苏香娣似乎在等人,目光一直望着店门口,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看起来比苏香娣要大个几岁,但他们长得非常像,夏小芹推测他们是兄妹俩。

刘艺云点过单后,循着夏小芹的视线看到了苏香娣,便问:“你认识她?”

夏小芹点点头:“她是桂香牌厂家的人,我之前在她那儿进过货,是个不错的姐姐。”

香粉的利润还行,但跟一台能赚几十的卡式录音机没有可比性,所以夏小芹只进过那一次货。

“要去打个招呼吗?”刘艺云问。

夏小芹犹豫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她应该在等人,我就不打扰了。”

刘艺云点的菜很快就上了,夏小芹一边吃饭一边观察苏香娣,等他们都吃完了,苏香娣要等的人还没到,而苏香娣面前的茶壶,已经添了四次水了。

“我去和苏姐打个招呼。”夏小芹站起身道。

其他三人都是点头。

夏小芹还没走到苏香娣跟前,一直在四处找人的苏香娣就看到她了。

“小芹妹妹?”

“苏姐,你还记得我这个小客户呀。”夏小芹笑意盈盈的说道。

苏香娣微微笑:“你是我到羊城后签的第一个客户,我怎么会忘。”

“苏姐在等人吗?”夏小芹问。

“恩,我谈了一个合作商,今天请他吃饭,顺便把合同签了。”

夏小芹已经观察苏香娣一个小时了,现在饭点儿都过了,她等的人还没来,总不会是堵自行车吧?

“小妹,咱们走吧,去他店里找他。”和苏香娣一起的那位男人说话了。

夏小芹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这人真是苏香娣的哥哥。

“好。”苏香娣赞同哥哥苏皖的提议,万一客户是有急事儿来不了了呢?

“小芹,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要是想进货就去青华路的招待所找我。”

“哎、好。”

夏小芹挥着手送苏香娣和她哥哥离开。

谢川三人这时才来跟夏小芹会合,刘艺云问:“他们怎么走了?”

“他们去找今天的客人了。”

刘艺云点点头:“咱们下午去丽湾广场吧,那里有个百货商场,里面卖的东西很齐全。”

夏小芹和刘艺云逛了一上午,但什么东西都没有买。

上九步行街的东西卖的贵,夏小芹去过世行批发市场,里面批发价的只要几毛的东西,搬到上九步行街就要几块钱一个。

夏小芹做过赚差价的中间商,知道里面的利润大,她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不想花几倍的钱在这边消费。

夏小芹逛,是想找商机。

刘艺云更是个节俭的人,她不喜欢提前消费,该带去申城给舅舅一家的礼物也已经买好了,她纯粹是陪逛。

天气热,丽湾百货商场里开着空调,这个年代空调稀罕极了,百货商场热闹非凡,但像夏小芹和刘艺云这种只逛不想买的人占多数。

逛街这种活动,人越多夏小芹的兴趣越浓,她不止看百货商场里卖什么,还看别人买什么商品、问什么商品,对什么商品感兴趣。

就这样走着逛着,夏小芹又遇见了苏香娣兄妹。

不过他们兄妹有些狼狈,苏香娣正被一位穿着花裙子的烫发女人指着鼻子骂:“臭不要脸的鸡妹,你知唔知丑字点写,大胆勾引我搂公!”

第169章 为了业绩甘受骚扰

烫发女人甩开膀子就是打,眼看那双留着长指甲的手马上抓到苏香娣的脸,苏皖终于反应过来了,把妹妹苏香娣挡在了背后,自己挨了烫发女人一爪子。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挨了打的苏皖还想讲道理,但烫发女人正在气头上,一爪子得手,激长了她的气焰,挥舞着一双手就往苏皖和苏香娣兄妹俩身上招呼。

苏皖赶紧护住苏香娣往后退,他的教养束着他的手脚,让他不能还手。

百货商场里的人多,但烫发女人似乎威名在外,临边站柜台的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

烫发女人说的话夏小芹一个字都不信,苏香娣怎么可能为了业绩去勾引那个瘦骨仙似的秃顶男人?!

“川哥、坤哥,快帮忙!云姐,你别动!”

夏小芹喊着,自己就要往上面冲。

刘艺云一把拽住夏小芹,道:“你也别上去,有他俩就够了。”

刘艺云和夏小芹考虑的一样,这个烫发女人挥着长指甲到处抓,把夏小芹/刘艺云的脸抓破了、留疤了怎么办!

拉架有谢川一个人就够了,打人的是烫发女人,把烫发女人制服了,这场殴打就结束了。

谢川用的招数夏小芹再熟悉不过,他一出手,烫发女人的双臂就被卸掉了。

双臂脱臼的烫发女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这时,躲在人群里的“瘦骨仙”藏不住了,他急忙站出来扶住烫发女人,恶狠狠地瞪着谢川说:“我要报案抓你!”

谢川淡淡的瞥一眼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转身问向苏皖:“要报案吗?你身上的伤已经足够告这个女人故意伤人。”

苏香娣惊魂未定,苏皖又是软绵绵的性格,他捂着被抓出几道血痕的脸,摇着头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追究了。王经理,我们先走了。”

烫发女人顿时大叫:“我看你们谁敢走!王安民,还不赶紧去报案!”

王安民就是苏香娣要签合同的客户,他是丽湾百货商场的经理,苏香娣跑了一个月,被他那双不干净的咸猪手占了几次便宜,才拿下这个客户。

今天,王安民约她去半西酒家签合同,苏香娣深知王安民的色狼性子,特意带着来羊城看自己的大哥苏皖,但苏香娣没想到王安民爽约了。

苏皖说来百货商场找人,苏香娣想着有大哥陪着应该没问题,就带着大哥一起来了,但……

苏香娣现在后悔极了,她就不该为了签合同忍气吞声,王安民第一次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就该挥起巴掌打回去!

大哥受了伤,夏小芹的朋友因为帮自己也惹了麻烦,现在还被人咬着要报案。

苏香娣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了,她把心一横,决心不要羊城这个市场了!

她认输,她不适合做生意,她当初来羊城就是个错误!!

苏香娣大声道:“你们去报案吧!公安来了我要先告王安民一个流氓罪!”

“你个死八婆,明明是你勾引我!!”王安民瞪着那双精明的眼睛,指着苏香娣就开始满嘴喷粪。

苏皖气的脸都白了,苏香娣赶紧把她一直护在怀里的尼龙包打开,那里面不止有今天她要签的合同,还有一些试用装和一个卡式录音机!

苏香娣按下卡式录音机的播放键,约莫等了5秒钟,里面开始传出“咝咝啦啦”的声音。

又过了10秒钟,里面传出了王安民的声音。

“小苏啊,你们厂的东西是不错,但想进我们商场还是不够格啊,不如这样,你去我家给我试试你们的桂花油,要是用舒服了,我就破例让你们厂的东西进商场。”

紧接着苏香娣的声音也传出来:“王经理,我送您一套产品,你可以拿回去慢慢试,还能给您爱妻试一试,我们的产品真的很不错的。”

“她这几天不在家,你去我家吧,只要你去了我家,我就能让你们厂的东西进商场。”

“不好意思王经理,我还约了其他客户,等会儿就要过去。这样,我先给您留一套产品,您试用几天,我过几天再来商场找您。”

“叮……”

录音到此结束。

苏香娣用的录音机是夏小芹卖的那个品牌,质量非常过硬,虽然有失声,但依旧能令所有人辨别出来,这段对话,来自王安民和苏香娣。

围观的人顿时一片哗然,看王安民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王安民邀请苏香娣去他家试用桂花油!

恩,对。

王安民那一头稀拉的头发是该用桂花油滋润滋润,试试能不能发出点儿新芽。

但!

为什么非要去他家试?

人家苏香娣明明拒绝了,他还特意点名老婆不在家,一看就知道心思不纯!

刚知道内情的苏皖气的手都在打摆子,他昨天才到羊城,今天就被妹妹拉着一起签合同。

苏皖还以为妹妹真的像外婆一样,对做生意很有天赋,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妹妹在羊城受的是什么委屈!

“王安民!!”苏皖想冲过去打人,但被郑坤拉住了。

烫发女人这时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家老公是什么货色,她心里清楚得很。

但她不能承认啊!

烫发女人心里有了决策,她必须死咬苏香娣勾引自己丈夫,不能让丈夫的名声有损!

她的双臂还因为脱臼垂着,商场里有空调,但依旧无法吹散她因为焦急、愤怒和疼痛而汇聚出来的汗水。

“这录音一听就是假的!你个死八婆,这都是你的计谋!”

苏香娣气极反笑,她把卡式录音机好好地收进自己的尼龙袋,瞥着烫发女人说道:“你再敢胡编乱造,我先告王安民流氓罪,再告你诽谤,把你们一起关进大牢作伴!”

夏小芹也气,有气质又漂亮的苏姐竟然被王安民骚扰了!

夏小芹高声道:“苏姐,我告过诽谤我的人,那人现在还在看守所里等宣判。”

烫发女人浑身一凛,立即退缩了。

她老公是百货商场的经理,千万不能进公安局啊,会影响前途的!

王安民也急了,他忙道:“这都是误会,绝对是误会。小苏,你看你哥哥受伤了,我老婆也受伤了,咱们别在这里耽搁了,赶紧去医院吧。”

夏小芹向前迈一步:“医药费拿来!”

烫发女人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她还没问那个长得贼高的男人要医药费呢!

夏小芹哼笑:“怎么?不知道给多少啊?要不要我们找公安同志鉴定一下伤情,看看赔多少医药费合适啊?”

第170章 要不要一起学演戏?

“不用不用,我给我给。”

王安民赶紧跑去自家老婆站得柜台,从里面拿出一个男士挎包,里面的钱他数都没数,连挎包都交给了夏小芹。

夏小芹并没有全部接过去,她翘着手指打开挎包,从里面摸出2张10块的,微笑着说:“王经理给太多了,我可担不起敲诈这个名头,不过王经理随身带的钱不少啊,这一大包钱得有好几千吧?是公款吗?被我拿走20块钱没关系吧?”

王安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这里面还真是公款!

用来定桂香牌一系列产品的货款!

王安民本来想的是,只要夏小芹把钱拿走,王安民就能去告她敲诈,一个小小的抓伤,拿走他2000块钱公款,够夏小芹几人坐几年牢的!

但夏小芹只拿了20块钱,还特意问他是不是公款!

是公款?

可他让夏小芹从这里面拿走钱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万一传到他的对头耳朵里,肯定能把事情无限放大,就算是20块钱,也能给他安一个挪用.公款的罪名!

但如果说不是公款……

这2000块钱现金的来历就变得不明不白了。

好聪明的女人!

王安民看向夏小芹的眼神都变了,这个女人,锐利又敏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计策,反将他一军,把他钉死在了原地!

“这、这……我拿错包了!”

王安民伸手把夏小芹手里的20块钱抢回来了,赶紧从自己裤兜里拿出20块钱,想狠狠地拍回夏小芹手上的时候,谢川已经把手伸过来了。

王安民赶紧卸了全身的力道,轻轻地把20块钱放到了谢川的手上,那恭敬的态度,就差弯腰行礼了。

谢川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而把钱交给了苏皖。

苏皖拿起那20块钱撕得粉碎,狠狠地掷到了王安民的脸上!

苏皖想呸一口唾沫表示一下他的恶心,但又觉得自己是人民教师,他不能丢了苏家的教养,只能洒了钱愤然转身离开。

苏香娣知道大哥一定快气死了,她赶紧跟夏小芹道一声谢,紧跟着追上去。

“咱们也走吧。”夏小芹一挥手,谢川和郑坤就跟上了,颇有大姐的派头。

刘艺云看一眼紧跟着夏小芹的俩人,默默地快走两步,占据了夏小芹左方的位置,把郑坤挤远了点儿。

丽湾百货商场就建在丽湾广场旁边,夏小芹出了商场就看到了在丽湾广场上吵架的苏香娣兄妹。

因为离得远,夏小芹听不到他们争吵的内容,但苏皖的情绪十分激烈,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抬手打了苏香娣一巴掌,然后转身走了。

挨了一巴掌的苏香娣目视着苏皖离开,没喊也没追,只有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夏小芹走近的时候,她胸脯前已经湿一片了。

夏小芹想到自己掉点儿啥都是掉地上,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

唉,夏小芹现在愿意承认了,自己有点儿瘦。

“谢谢。”苏香娣将脸上的泪擦掉,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苏姐,你哥好像生气了?”

苏香娣抿了抿唇,又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没关系,我哥最疼我,我回家给他认个错就行了。”

刘艺云很不理解,明明挨打、吃亏的是苏香娣,为什么她还要道歉?

不过,这是刘艺云和苏香娣第一次见面,她不好意思问。

夏小芹想的要深一些,苏皖的气质和苏香娣不尽相同,苏皖的愤怒,一方面来源于王安民,但更多的应该是生气苏香娣做了“有辱门风”的事。

“苏姐,你是不是要回厂里了?”

苏香娣回望一眼丽湾百货商场,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苏香娣指了指广场上的仿古凉亭,问:“去那儿坐坐?”

夏小芹欣然同意了。

谢川说:“我和小坤去给你们买冷饮。”

苏香娣侧头问夏小芹:“你对象吗?看起来人很不错。”

夏小芹望着谢川的直挺的背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对呀,我对象,他叫谢川,是一名现役军人。”

苏香娣也笑了:“看你得意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经历过“共患难”,苏香娣和夏小芹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苏香娣有着满腔的心事,急需找一个人倾诉,夏小芹和刘艺云就成了她的听众。

“桂香牌是我外婆创立的,它不是扬州最老的品牌,但却是卖得最好的品牌。”

“但厂子做得越大,外婆要操心的事儿就越多,家里的人又不省心,很快她就因为操劳过度去世了,外婆走了之后,家里的人争权争钱,脸皮都撕破了。”

“有人乘虚而入,挖走了外婆一手培养的师傅和工人,创立桂春牌,但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完全是仿制桂香牌,并且卖的比桂香牌便宜!”

“桂春牌还花钱四处投广告,让人们渐渐分不清桂春牌和桂香牌,靠着低价迅速吞并了属于桂香牌的市场。”

夏小芹想到她在《大众电影》上看到的那篇广告,她还真没特别仔细看,两个品牌什么东西都一样,夏小芹还以为桂香和桂春是一个品牌。

苏香娣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我以为自己像外婆一样能干,能挽救市场、挽救外婆的厂。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我哥还说,我在外面做这些事儿丢人,说我一辈子都会嫁不出去,还说我不配姓苏!”

“呵呵,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太相信我的家人了!他们不是我的后盾,也不会以我为傲,在他们心里,女人就该躲在家里相夫教子,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

苏香娣的脸上露出了绝望。

夏小芹能推测到苏家是个老封建家庭,更知道,苏香娣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决心。

可是,刚刚苏香娣说要回家和苏皖认错。

苏香娣已经服软了,夏小芹犹豫要不要劝苏香娣做一个新新女性。

新新女性的榜样刘艺云早就按耐不住了,她拉住苏香娣的手说道:“你没错!女人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事业?你外婆就是榜样啊!你在羊城受挫,只能说明羊城不是你能施展手脚的地方,你这么有想法,怎么能被一点儿小挫折打倒!”

“可我真的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来羊城这么久,我做的最大的一单是小芹的那一单。”

夏小芹的笑容僵硬了,她那单才100多块钱!

怪不得苏香娣为了签下王安民这个大客户,能忍着恶心的骚扰。

“那可能是你不适合做生意,但你长得漂亮啊,气质也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演戏?我马上就要去申城戏剧学院的进修班学习,咱俩一起去,还有个伴儿!”

第171章 顺利开业

苏香娣出身书香世家,父母是大学教授,哥哥是大学老师。

用苏香娣的话说,她是苏家的异类,因为她不喜欢学习。

但苏家出学霸,比如苏皖、比如苏香娣。

高考恢复的那一年,苏香娣被家里人逼着去参加高考,哭唧唧的上考场,成绩出来却是全省第一。

苏香娣的大学是苏家选的,京城师范大学,苏家想要家里再出一名教师,但苏香娣只当了半年教师就离职了。

苏香娣有着远大的梦想,她不想当家里的扯线木偶,每一步都被家人制定好。

早逝的外婆是苏香娣的精神偶像,苏香娣抱着远大理想开始经商,在扬州干了两年,熬厚了脸皮,也熬的苏家对她失去了纵容。

所以苏香娣选择跑到羊城开阔市场,结果又出现王安民这档子事儿,把苏皖这位斯文有礼的大学教师气的想打人。

苏香娣真的被刘艺云劝动了心思,她习惯了一个人在外面奔波,没有人在她面前唠叨三从四德,没有人天天说她丢苏家的脸。

苏香娣是正规大学的毕业生,有学历,模样气质都不差,想报申城戏剧学院的进修班连找关系都不用找。

苏香娣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后,义无反顾的和刘艺云去申城了。

苏香娣到申城之后不敢给苏家打电话,只敢拍个电报,简述一下她的决定和决心,并问问苏皖有没有顺利到家。

苏家没有给苏香娣回电报,苏香娣又请刘艺云给苏皖学校拨一通电话,确定苏皖已经回到学校上课了,就彻底放心的投入她的进修事业了。

夏小芹正在帮谢川忙活他的事业,今天幸福电器厂开业,田卫华和田卫国为了扩大名声,给自家电器厂生产的东西铺路,特意请了不少兄弟朋友来帮忙剪彩。

比如隔壁军区的少校,又比如某个部门的特别领导。

这些人中又有一半和谢川认识,谢川跟夏小芹解释说:“曾经的战友。”

热热闹闹的剪彩活动结束,幸福电器厂的大门打开,8辆4米2的货车鱼贯而出,拐向了不同的方向。

这8辆货车里拉着幸福电器厂首批产品,等货车全部走后,田卫华这位名誉厂长立即把诸位来客请进厂房内。

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做工,工厂的产品间里,摆着3台不同式样的风扇,这3台风扇都带着幸福电器厂的商标。

这个主意是夏小芹出的,为的是幸福电器厂做大以后,让人们看到这个商标,就知道带这个商标的东西能买。

田卫国作为产品开发经理,坐在轮椅上给前来的客人介绍产品。

“各位请看这台我们主打的落地扇,这台落地扇我们采用4个档位,尽可能的满足客户需求,并且我们特别注意风扇的耗电情况,尽最大的努力为客户节省用电。”

“各位左手边这台台扇也是有特点的,它有自然风和睡眠风两个风力选择,睡觉时按下睡眠风,不仅风力会大小互换,噪音也会减少,重点是能定时关机。让家里的老人孩子减少被大风力风扇吹感冒的现象。”

“各位右手边是一台14寸的落地扇,它是大功率风扇,只有一个档位,但摇头角度可达85°,能迅速的给房间降温,是商铺和饭店的最佳选择。”

田卫国是一位技术型人才,夏小芹说夏天该主攻风扇,他就带着其他工人闷着头研究风扇。

时间紧急,田卫国整宿整宿不睡觉,累到双眼发晕,终于凑足了3款可以应对不同需求的电风扇。

幸福电器厂走的是精品路线,主攻百货商场,3款电风扇从外观到材质,无一不透着精致和细心。

首先是扇叶,现在计划生育还没有特别深入人心,超声游击队遍布全国,哪里没有小孩子?

小孩子的天性好奇,看到电风扇稀奇,万一把手伸进去怎么办?

前些天报纸还说,有人把手指头伸进去,被铁质扇叶直接削掉半根手指呢!

所以,幸福电器厂的扇叶抛弃铁质扇叶,改用塑料扇叶,这样就算有人调皮的把手指头伸进去,也不会被削掉半根手指头。

铁容易生锈,喷了漆的也一样,幸福电器厂的电风扇用的是铝合金材质,立志让客户用上30年也不坏。

当然,扇叶的塑料老化了可以换嘛,总比换整台风扇省钱。

一台风扇要100多呢!

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客人吃过午饭就得走,田卫华和田卫国又忙着送客,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有空坐下来和夏小芹、谢川说话。

“嫂子,怎么样?还像回事儿吧?”田卫华笑嘿嘿的问,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夏小芹比着大拇指说:“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这多亏嫂子的提点啊,如果不是嫂子,我跟我哥还苦哈哈的卖卡式录音机呢!”

田卫国也说:“嫂子,我觉得这3款风扇已经够咱们厂渡过夏天了,下一步咱们是不是该考虑恢复生产卡式录音机了?”

夏小芹思索了片刻,说:“卡式录音机的技术是成熟的,随时可以恢复生产。现在趁着夏天还没过,咱们可以再生产一款更加便宜、更加简单的手持小风扇,这款手持风扇的售价最高不超过5块钱,目的是普及品牌意识,让大众记得我们幸福电器厂。”

手持风扇?

田卫国的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雏形。

夏小芹问田卫华要来纸笔,根据她的记忆,画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简图。

田卫国接过夏小芹的图纸,把图纸上的简图和他脑中的风扇雏形结合在一起,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手持风扇构图。

夏小芹再一次感慨田卫国的天赋,她见田卫国已经开始列数据了,便把谢川的大手掌掰开,用他的掌心做比划:“最大不能超过川哥的手心,风力不要求多大,只要有风、轻便、好看就行!”

手持风扇需要用电池带动,风力越大越耗电,电池用的快了,买风扇的人一定会觉得耗电。

别人问一句这个小风扇怎么样啊?

对方上来就说:“耗电、特别耗电,别买了!”

手持风扇就没销量了……

“6V直流怎么样?要是还大就5V直流,另外,我尽量把它设计成充电和电源一体。”

夏小芹笑:“专业的我不懂,你才是技术人员,我就提供个思路。”

“对了,你还可以在扇叶底下设计个能放香珠的小夹层,风扇启动之后送的就是香风。不能的香珠还有不同的功效。”

“唔,这样,等设计出来后,厂里批发点儿桂香牌的香珠,随产品一起送出去,我能联系桂香牌的厂家给你们供货。”

田卫国又被夏小芹的奇思妙想惊呆了,手持小风扇还能这么设计?

田卫国又在懊恼,他怎么没有多和嫂子联系联系,要是手持小风扇能随第一批货出去多好啊!

田卫国不知道,他闷头设计风扇的时候,夏小芹被郭大壮搅得夜不能寐,哪有心思跟他一起研究风扇。

夏小芹这个手持小风扇侧重点是女性、小孩和老人,男人一到夏天就是臭汗淋淋的,用手持小风扇吹吹香风?

他们更愿意脱成果果的站在压水机旁冲个凉,要多爽有多爽。

不过,夏小芹的理念初衷没有把谢川排除在外。

谢川经常在野外,夏小芹准备手持小风扇上市后,就给谢川买几十粒带驱蚊驱虫功效的香珠带上。

香珠被风扇一直送风散味,一定得经常换,味道淡了就没驱蚊驱虫的功效了。

幸福电器厂有熟手工人,更有熟练地技术,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夏季了,幸福电器厂必须抓着夏天的尾巴起航,不然秋天到了你卖风扇,买回去干嘛?

对着风扇喝风吗?

高考的答案出来那天,幸福电器厂的初版手持小风扇也研究出来了。

夏小芹对外观提了一点建议,然后就跟谢川赶回豫南省了。

第172章 凑一起热不热啊?

今年的数学题太难了,不止难得考生怀疑人生,批卷子评分的老师也在怀疑人生。

教育部把数学卷重新审查了一遍,公布答案的日子拖到了7月13日。

谢川在鹏城有熟人,给夏小芹弄来了全套的答案,羊城开往商都的火车上,夏小芹一题一题的对自己的答案。

谢川见媳妇的眉毛一会儿皱起、一会儿散开,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问媳妇到底考的好不好,怕戳中媳妇脆弱的小心脏,只敢默默地在一旁给夏小芹扇风。

火车上真热啊,媳妇为了给他省钱,放着飞机不坐,非要坐火车,还买的硬座。

一想到媳妇说幸福电器厂前途远大,要省钱继续投幸福电器厂,谢川就挑眉。

谢川以自己的名义和媳妇的名义给幸福电器厂投了10万块钱,他再投田家兄弟就要跟不起了!

不过,媳妇还不知道自己是幸福电器厂的大股东呢。

谢川偷偷地想,媳妇知道了是不是就舍得坐卧铺了?

“川哥……”这边夏小芹终于对好答案了。

谢川低头就看到媳妇眨着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中顿时一软,脸上也带出了宠溺的笑容:“没考好也没关系,京城的教学质量好,我给你找学校去京城复读。”

夏小芹神色顿时僵住了,原本的撒娇变成瞪眼,圆溜溜的杏眼里塞满了小火苗:“我才不要托你的关系复读!”

“恩,媳妇就算复读,也是凭自己本事复读的。”

谢川见夏小芹生气了,赶紧顺着她的话说道。

夏小芹:“……”

算了,等分数真下来了再说吧!

被谢川轻视的夏小芹很生气,谢川察觉到了自家媳妇的情绪,他和媳妇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媳妇跟自己怄气的每一分钟都是珍贵的,他得挽救一下。

谢川找了半天话题,夏小芹都是爱答不理的,谢川没办法,只好如实说道:“我该回部队了。”

果然,谢川此话一出,夏小芹立即收了怄气的心思,眨着杏眼,满是不舍得问:“不是说这次假期时间长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我已经休假半个月了。昨晚我收到了召回军令,明天必须赶回部队。”

夏小芹掰着手指算一算,今天正正好半个月。

夏小芹的情绪再一次低落了。

谢川刚要继续安慰夏小芹,夏小芹忽然把头一抬,瞪着眼问:“我们的火车明天上午才到商都啊,这不是耽误时间吗!这样,你到商都之后赶紧坐飞机回京城,跟郑爷爷他们道个别。”

谢川哭笑不得,他提议坐飞机了啊,可媳妇要省钱坐火车,他就坐火车吧。

他从商都下了火车再坐飞机回京城,也算省一个人的机票钱,虽然,他很不在乎这个小钱。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谢川心里又美滋滋的。

媳妇知道他马上要走,晚上睡觉把他抱的紧紧的,生怕他直接从火车上消失似的。

谢川心里美,外人看到却觉得俩人腻乎,大夏天的还依偎着睡觉,不热吗?

恩,应该是热的。

后半夜的时候,小伙子拿着一把地摊上买来的布扇子,给靠在身上的对象扇了半宿的风。

其实谢川和夏小芹身上带着幸福电器厂的手持小风扇,但这款新品还没上市,夏小芹担心在火车上拿出来用,被有心人看到拿出去剽窃。

华国的专利法是84年3月在大会上通过并颁布的,夏小芹非常有专利概念,在她的建议下,幸福电器厂的每一款产品都申请了专利,手持小风扇的申请材料还没递交,所以夏小芹不敢拿出来用。

分别是难免的,商都机场又离火车站远,谢川要坐班车过去,就不让夏小芹再送他。

“估好分数给兰姨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意见。如果要去京城,你们就跟张叔住一个院子,这些我都跟兰姨说好了,她会安排的。”

“我会每天想你,有条件就给你写信,你也要给我写信,把信寄到部队里去,这样我从战区回来就能看到你的信了。”

“碰到困难了要学会告状,别总一个人扛着,特别要注意身体,万一我受伤了,还指望你照顾我。”

谢川知道这次分别又要几个月见不到,战区通讯困难,谢川觉得自己有特别特别多的话要说。

这要是被谢川的部下看到,绝对会怀疑这个抓着夏小芹小手不放的谢川是假的。

他们的副营长睿智又冷酷,才不是话痨呢!

谢川的话痨听到夏小芹耳朵里全是甜言蜜语,她忍着别离的心酸把谢川送上去机场的班车,挥着手说:“川哥,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夏小芹知道老山收复战要打到哪一天,也知道伤亡多惨重,但她不能阻止心爱的男人上战场,因为他不止是自己心爱的人,还是人民的战士!

谢川走后夏小芹的眼睛才敢泛红,等班车在路口消失不见了,夏小芹才挪步离开。

到安县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夏小芹也要去赶车了!

班车到安县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夏小芹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在路口的夏修学。

“哥!”

夏修学看到夏小芹就笑了,但久久没看到谢川下班车,他立即问:“谢川走了?”

“恩,我们在商都分开的,部队召他回去。”

夏修学点点头,伸手接走了夏小芹手里的行李:“饿了吧?妈准备好饭了,到家就能吃饭。”

沈舒没看见谢川也问了问情况,知道他又回部队了,连忙问:“又要上战场吗?”

夏小芹怕沈舒瞎担心,就说:“部队的事儿都是机密,不能问的。”

沈舒一点儿也没舒心,她满脸愁容的说:“小胖爸爸就是在战场上牺牲的,你李婶她……”

“妈。”夏修学打断沈舒的话,“小芹累了一天一夜才到家,你先让她吃顿饱饭。”

沈舒赶紧止住话头,不停地给夏小芹夹菜。

小胖夏细风现在每天来夏小芹家拿木莲冰豆腐出去卖,李胖婶隔两天就来一趟,跟沈舒的友谊一点儿也没生分,还像在夏家村时那么好。

沈舒就她一个知心朋友,夏小芹和谢川的事儿,难免会拿出来说,结果越说越担心。

夏小芹懂沈舒忐忑的心情,因为她像沈舒一样忐忑害怕,害怕哪天京城传来一个足以令她崩溃的噩耗。

第173章 肯定要复读?

答案出来的当天,夏小芹立即从鹏城往安县赶。

17个小时的火车加上商都到安县6个小时的班车,夏小芹第二天晚上八点才到家。

答案出来的第三天,夏小芹才去安县第一中学报道。

李月芳老师看到夏小芹比看到亲闺女还激动,握着夏小芹的手问:“答案对了吗?估分多少?和你哥差多少?”

夏小芹昨晚又和夏修学对了一次答案,夏修学自我估分590左右,但给学校的回复是550分。

夏修学自扣分数,是因为同学们的估分没有500以上的,夏修学怕估分太高,分数真正下来的时候让亲朋好友伤心。

夏小芹随着夏修学的分数,报出了她的估分:“560分。”

李月芳的嘴巴张了张,愣了3秒后,还是问道:“你确定吗?这个关系到报志愿,你得往保守的方向估分。”

“我确定,保守估分560分。”

李月芳非常清楚夏小芹高考前经历了什么事儿,李月芳认为,夏小芹高考前的复习乱七八糟,不止经历了生死大难,参加考试时人还病着,考高分是不可能的了,分数能挂上普通的大学就不错了。

李月芳低估了夏小芹的韧性,她没想到夏小芹还能给她这样的惊喜。

今年的数学试卷奇难,虽然具体的分数线还没出来,但小道消息已经出来了,560分已经过重点线了!

赵校长听说夏小芹估分560分,立即赶来了,和李月芳一样的问道:“是往稳妥方向估的吗?要不要再重新估一遍分?”

夏小芹苦笑,怎么都不信她能考好?

李月芳见状忙道:“小芹同学一直都很优秀!预考能考591分,高考时一定也差不了多少。”

赵校长连连点头:“对对,小芹同学,这是你的志愿表,你把志愿填了。”

夏小芹在志愿表上写下了华清大学,专业填上化学与化学工程系,服从调剂那一栏也打了个勾。

夏小芹想的是,如果真选不上这个系,进校后在想办法转系。

高考志愿除了第一志愿还能再填顺序志愿,赵校长和李月芳见夏小芹写完一个就把笔帽盖住了,忙劝夏小芹再多写俩。

夏小芹不为所动,她把笔帽盖上,神情异常严肃的说:“除了华清大学,我哪儿都不去。”

“这……”李月芳和赵校长都看向夏修学,想让他帮忙劝劝夏小芹。

夏修学的神情和夏小芹一样严肃:“我一样只选择京师大学。并且,任何人都不能修改我们的志愿,如果没有考上志愿大学,我们宁愿复读。”

李月芳和赵校长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无奈。

但,这俩学生是全校估分最高的两名同学,其中一位还是预考第一名,他们不得不认真对待。

赵校长承诺道:“你们放心,你们的志愿表我亲自收着,保证谁都接触不到你们的志愿表。”

“谢谢校长,我不会忘记老师和同学们,在我家遇到困难时提供的帮助,更不会忘记学校对我们兄妹的栽培之恩。”夏修学深情动容的说道。

提到夏修学家的困难情况,李月芳不禁红了眼眶。

李月芳还记得去年冬天,她得知夏修学再也站不起来时的心情。

李月芳还以为夏修学从此废了,为夏修学痛心惋惜到睡不好觉。

而现在呢,夏修学不仅恢复了健康,兄妹俩还考上了大学,真是令人开心啊!

赵校长一样心有感慨,感慨过后,赵校长觉得可以去做大红横幅了,一条还不行,至少得做两条。

最好再找辆能敞篷的小货车,给两位夏同学带上大红花,沿着安县转几圈。

一个华清大学,一个京师大学,安县第一中学还从未出过这样优秀的人才呢!

夏小芹还不知道赵校长想让她“游街炫耀”的想法,她和夏修学已经到邮电局了。

夏小芹拨通了郑家的电话。

郑兰知道夏小芹今天一定会打电话,电话铃响起的时候,郑兰没让夏小玲接,亲自接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郑家。”

“兰姨,我是小芹。”

“我就知道是你,去过学校了吗?”

夏小芹嘿嘿笑道:“恩,去过了,我的志愿报了华清大学。”

郑兰怔了半天才回过神,小川不是说小芹考的不好吗?

把志愿写成华清大学,是不是彻底放弃去其他学校,准备复读了?

郑兰思索着问:“报好了?还改吗?”

“不改了,除了华清大学我哪里都不去。”

“恩好,分数出来了你再给我拨个电话,咱们说说来京城的时间定哪天,小川走之前叮嘱了我几遍,让我一定得安排好你的事情。”

“川哥昨晚走的?”

“恩,昨晚走的,去的还是云滇省。”

郑兰等了几秒没听到夏小芹说话,知道她在担心,便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堂姐的事情办好了,你们下午就能去周市接人。”

夏小芹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她又想到在江淮省登报的事情,忙问:“寻亲启事发出去了吗?”

“照片应该是今天寄到,最快是明天登出去。小川把你家的地址给了江淮省的熟人,报纸登出去后那边会给你寄一份的。”

夏小芹忙向郑兰道谢。

与郑兰的通话结束后,夏小芹又给郑月华拨了一通电话,亲自向她致谢。

郑月华很忙,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不过就算只有两句话,也不忘宽慰夏小芹,让她别太担心又一次上战场的谢川。

夏小芹能从郑月华的话语里,听出她对谢川的关心。

夏小芹想,有这么多人祈祷谢川平安,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哥,咱们去一趟夏家村吧,兰姨说能把夏丹红接回来了。”

去周市接人肯定得夏江和夏立庆去,夏修学想了想说:“先往六叔公家打个电话吧,问问江哥在不在家。”

他们还在邮电局门口呢,夏小芹立即又进去拨了个电话。

“是小芹啊?”夏显宏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后,赶紧问,“你和你哥估分了吗?能考上大学吗?”

“能,咱村今年至少有俩大学生。”

夏显宏听到夏小芹语气这么肯定,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跟你哥是有大出息的人!”

夏小芹又陪着聊两句,才问夏江在不在村里。

“夏江啊?夏江在村里呢,他买了辆大货车,虽然是二手的,但也是崭新崭新的,村里人都围在他家门口看呢!”

夏江雷厉风行的速度令夏小芹惊讶,这才几天,车就提回来了?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儿!

夏丹红的病情还没控制住,根本没办法坐班车,现在有车简直太好了。

“六叔公,麻烦你喊江哥接个电话,我过五分钟再打过来。”

第174章 死的都是贪财的

夏江听到是夏小芹拨的电话,就知道和夏丹红的事情有关。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

夏小芹还想问来找她干嘛,转念又一想,夏江可能想和她一起去谢谢帮忙的人。

夏小芹听谢川说了郑伟现在的职务,夏丹红能被接出来肯定是郑伟帮的忙。

“好,你来我家吧,我们拉点儿土特产过去。”

夏修学见夏小芹把电话挂断了,就问:“你说的土特产是豆腐?”

“除了豆腐再带五封果子,就是个道谢的心意,贵重了郑叔也不会收。”

郑伟是从安县调过去的,安县的特产是啥他肯定清楚。

夏小芹以晚辈的身份登门,礼送重了让郑伟犯错误。

夏江也带了夏家村的特产,新收麦子打的面粉。

夏显宏说夏江买的二手货车崭新崭新的,夏小芹以为是个九成新、八成新,等真见到的时候,夏小芹无比确定这是一辆全新的货车。

“看出什么了?”夏江见夏小芹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是全新的吧?”

夏江大方的承认了:“跑运输这行不太平,买二手车有隐患也不吉利。”

夏立庆听到夏江承认了,顿时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瞥着夏小芹说:“我跟我哥在申城的生意做得好好地,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你这个害人精害的我们生意做不下去,只能回来跑运输!”

夏江立即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没遇见小芹,我们也得回来照顾家里人。”

“是她让我们得罪力爷的啊!如果没得罪力爷,咱们处理完家里的事儿也能回去继续干啊!”

夏立庆越说越激动,他指着夏小芹的鼻子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生意一趟能赚一两万!现在被你这个害人精搅黄了!”

“老三!”夏江把夏立庆往后拽几步,他沉着脸说道,“申城的生意既危险又不合法,我们赚到钱就收手是对的,不然就会吃栽!”

“倒货去日本的又不止咱们!”

“对,就是因为不止咱们,所以才危险!咱们上一趟去日本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本来我的计划也是跑完那一趟就不干了,怕你害怕就没告诉你!”

这回轮到夏立庆懵了。

一直没说话的岳小四此时才道:“你以为不得罪力爷就没事儿了吗?那些捞钱捞到手软的被力爷黑吃黑了不少。死在日本的也不少,你也知道啦,每趟去的船都是满的,回来的船都只能装一半。”

岳三妹冷冰冰的道:“死的都是贪财的。”

夏立庆这才觉得后怕。

夏小芹也是同样的感觉,她知道夏江出现在力爷的小岛上,肯定不是走正路子赚钱的,但没想到往日本倒货这么危险。

“好了别说了,这件事以后谁都别提了。”夏江沉着脸说道。

夏立庆朝夏小芹甩个眼刀,警告她道:“我们赚到钱的事情你别乱说出去,我们也不会借给你钱的!”

“不说,我肯定不说。”

夏小芹还记得沈舒的原话,夏江对外说买货车的钱是借的,这是在防着马小梅他们啊!

想想亲爹亲妈那么能作,也该防着点儿,省的有点儿钱了尾巴翘到天上去。

夏江决定把夏丹红接出来后就送去商都的医院做全套检查,所以他把家里能带的人都带上了。

夏小芹和夏修学也跟着去了,并且带上了家里的存款单,夏丹红的病情还不知道发展成啥样了,万一夏江的钱都花在货车上了,她也能帮衬点儿。

夏江和岳三妹在部队的时候都学习了开车,并且是有证的人。

去周市的路上岳三妹开车,夏立庆坐副驾驶陪同。

夏小芹等人都坐在货车车厢里,夏江把货车车厢改成了仓栏式车厢,四面透风,车顶用军绿色的雨棚盖着。

货车呼啸着超前开,狂风吹得头发往脸上打,能把脸打疼。

“带个帽子。”夏江拿一顶麦秸编的草帽盖到夏小芹的头上,让她用来压头发和挡风。

“谢谢江哥。”

夏江微微颔首,把头转向了夏修学:“你们考的怎么样?”

“还行,上个大学没问题。”

夏江不禁笑出了声:“恩,不错,有自信。”

岳小四稀奇的问:“上学很简单吗?三姐总让我去上学,我觉得上学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上学不难也不简单,就看你能不能听进去老师讲的。”

岳小四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听不进去,老师讲的课还没有说瞎话的人讲的有意思。”

岳小四厌学?

夏小芹在车厢里找了找,发现军绿色的顶棚上印着一行字,便说:“但你不上学就成了文盲,文盲知道是什么吗?呐,你看这行字,你一个都不认识对不对?”

“我说这是夸你的,实际上是骂你是猪的,但因为你不识字,就会把这行字当成夸你的,挨骂挨得很开心。”

岳小四瞪眼:“这个顶棚干嘛骂我是猪啊?”

“它没骂你,那行字写的是:蓝天篷布,防雨防晒。”

岳小四朝夏小芹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我才不要当文盲,被人骂是猪。”

“那就要上学呀,等回去了你去我家住几天,我教你认字和数学,争取把小学的课程给你补上。”

岳小四已经12岁了,让她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慢慢上不太现实,岳小四肯定也不愿意。

但她一点儿底子都没有,直接上初中完全抓瞎,所以夏小芹想趁着成绩还没出来,在家给岳小四补补课。

岳小四和岳三妹帮过她,夏小芹有机会帮她们,肯定义不容辞。

夏修学也笑着说:“我可以给你补英语,我有个卡式录音机,等回去了给你放英语歌听。”

“哇!”岳小四双眼冒光的问,“你还有卡式录音机啊?那你有唱歌的磁带吗?我见力爷听过一首叫甜蜜蜜的歌,可好听了!”

“你要是好好学习,我不止给你听甜蜜蜜,还把卡式录音机送给你。”

“好啊好啊!那你得给我拉钩,拉个钩就不准变了!”

夏修学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好,咱们拉钩。”

第175章 郭金川挨打

下午一点,夏小芹一行人到了周市,去医院前他们先把午饭吃了,每人一大碗羊肉烩面,吃的大汗淋淋。

周市三医院是精神病医院,夏丹红就被安排在这里接受治疗,夏小芹到的时候,赵秘书已经到了。

赵秘书跟郑伟一起调到了周市,夏小芹把带来的土特产都交给赵秘书,赵秘书蹙着眉说:“这些东西我不能收,领导更不能收,并且……夏丹红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们需要立即给她转院。”

夏小芹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夏丹红从医院二楼跳了下来,造成腰3椎体压缩性骨折和左足跟骨粉碎性骨折。”

“夏丹红还在这个医院?”

赵秘书点头:“刚做完检查,就等你们家属到了。商都那边的接收医院已经联系好了,三院的急救车会直接送你们去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夏江迅速做出了决定:“三妹,你把小四他们送回去,我跟立庆坐急救车去商都。”

岳三妹道:“她的情况这么严重,我们别分两拨了,都过去吧。”

夏小芹也说:“三姐说的对,咱们都过去吧,真有啥事儿也能分身处理。我现在去给我妈打电话,让三姨去家里陪她两天。”

“好,咱们都过去。”

夏丹红是精神病患者,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医院为了不让她出现二次受伤的情况,给她喂了止疼药,还注射了镇定剂。

从周市到商都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夏丹红的病急需进行手术治疗,急救车一路呼啸着开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三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了两个小时。

急救车开进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时,立即有人将夏丹红从急救车上接下来,开始已经安排好的检查。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亮起来了。

周市第三医院跟来了一名负责人,他自我介绍叫黄辉,是夏丹红的责任医师。

黄辉给夏丹红办了住院,并交了2000块钱的住院押金。

黄辉把住院押金条交给夏江,道:“我们会为病人夏丹红的受伤负责,如果住院押金不够了,你们先交上,把缴费条留好,等她出院了再去找我们医院结算。我还有其他病人,先跟急救车一起回去了。”

精神病医院的管理本来就难,精神病人又不可控,加上周市第三医院的态度一直很好,让夏江有火也发不出,只能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夏丹红的手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夏小芹说:“咱们今晚肯定回不去了,我去找个地方住,晚上轮班休息吧。”

幸好他们来时就想把夏丹红转到商都治疗,各自都带着介绍信,不然晚上的住宿都成问题。

“我跟你一起去。”岳三妹说。

医院的对街就有招待所,六人间的一个床位2块钱,夏小芹一共6个人,虽然医院要留陪床的,睡不满6个人,但夏小芹为了安全还是买了六个床位。

招待所还带了个院子,岳三妹把货车开到了招待所里面,货车上拉的行李和土特产也搬进了6人间内。

夏小芹和岳三妹办完事儿回医院的时候,被郭金川看到了。

郭金川是来探望粮管所的一位领导的,最近是交公粮的时间,粮管所非常忙,那位领导饭场赶多了得了急性肠炎,今天刚住进去。

郭金川把大盒小盒的礼物送进那位领导的病房,郭金川来得太快,拉到虚脱的领导还在挂点滴补液,没精神搭理他。

郭金川非常有眼色的告辞,出了病房就开始找夏小芹的踪影。

郭金川还记得夏小芹跟宋广建的密切关系,又注意到跟夏小芹一起进医院的那名女人,气质不像普通村妇,郭金川聪明过头、脑补过度,觉得夏小芹又是来看望重要人物的。

郭金川从一楼找到五楼,都没看到夏小芹的踪影。

郭金川想了想,又找到姑姑郭琳,几经打听之下,得到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

这个夏小芹,不止表妹是精神病,堂姐也是精神病。

其实,梁叶的癫痫是神经系统的病,但由于反复发作,脑部异常放电导致了精神障碍。

不过,只要梁叶的癫痫病情得到控制,精神障碍就会消失。

但郭金川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他理解的就是,夏小芹家里有俩精神病。

郭金川每次跟夏小芹碰面都吃瘪,粮管所新所长已经上任了,不是郭金川的表姐夫马强。

王所长和马强是竞争者,他上任之后就开始打压马强,连着郭金川的日子也不好过,整天到处送礼送人情,想赶紧找到新的大树依靠。

忽然遇见夏小芹,郭金川立即把憋在心里的怨气记在了夏小芹的头上,认为没有夏小芹搅他好事儿,他肯定能抱上宋广建的大腿,让表姐夫马强顺利升职。

郭金川跑到手术室门口找到夏小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道:“高考都结束了,你从废品收购站捡回去的那些破烂,帮你考了多少分啊?”

这里的人只有夏小芹认识郭金川,而此时,夏小芹也看不懂郭金川想干啥。

大家都在焦心的等待夏丹红的手术结果,是他奚落人的时候吗?

夏小芹皱着眉没说话。

郭金川见没人说话,趁机把懵神的夏江等人都打量一遍。

因为心态出现了变化,郭金川先前觉得岳三妹气质不似乡下人,这会儿再看,也觉得她没啥出色的地方了。

郭金川抬着下巴,瞥着不吭声的夏小芹说:“咋不说话啊?是不是考的太低说不出口啊?表妹和堂姐都是精神病,我看你也不是上学的料!哦对,我听说精神病会遗传啊,是不是你全家都是精神病啊?”

郭金川这句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他不知道,夏丹红变成精神病的原因,是夏家不能提起的禁忌!

夏立庆的气性最大,人也最冲动,郭金川话刚落,他的拳头就挥出去了!

“我打死你这个鳖孙!”

夏立庆这一拳直接招呼在了郭金川的脸上,因为心中憋着怒火,这一拳用了十分的力气,直接把郭金川打的吐出了1颗后槽牙。

夏立庆把郭金川打倒了还没解气,他骑到郭金川的身上,挥起拳头要继续打。

夏小芹赶紧抓住夏立庆的拳头,朝夏江喊道:“快拉开他们,这人是公职人员,不能打!”

夏江眉头一皱,赶紧把夏立庆从郭金川身上拽起来。

夏江刚刚也想揍人,但夏立庆先出手了,所有他才没拉夏立庆,但夏江没想到,前来找茬的这人还有来头!

第176章 她被人虐待过!

郭金川长得比夏立庆还要壮,夏立庆能迅速的占上风,是因为他这一拳出其不意,没给郭金川反应的时间。

郭金川捂着嘴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夏立庆已经被夏江抓住了,冲上来就朝夏立庆的脸上也来了一拳!

在郭金川冲上来的那一刻,夏小芹一边拦住岳三妹,一边朝夏江使眼色,让他不要阻拦郭金川。

“啊!”夏立庆发出一声惨叫。

郭金川正在被打的气头上,这一拳可谓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他的拳头落在夏立庆的鼻子上,拳头还没离开,就能看到两股鲜血从夏立庆的鼻孔里流出!

郭金川看到血情绪更激动了,抬手就要再扇夏立庆的巴掌。

“郭金川!”夏小芹厉喝道,“你已经还回来了,还敢再打我们就群殴你!”

夏小芹这一方有6个人,而郭金川只有一个人,并且夏江和岳三妹都动了真火,周身的气势都变了。

这俩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收割过人命的主,散发出来的气势骇人,吓得郭金川迅速收了手。

“你们都是精神病!敢打我,等着坐牢吧!”

夏立庆挨了一拳,心里又恨又气,郭金川的威胁听到他耳里像是挑衅,夏立庆挣扎着要去再打郭金川。

郭金川发现夏立庆眼睛都红了,赶紧捂着脸跑了!

“你个鳖孙!跑你妈啊,来打啊!”

夏立庆越喊,郭金川跑的越快。

夏小芹赶紧拦住夏立庆,道:“快别说了,你鼻骨歪了,赶紧去急诊找医生!”

夏江把夏立庆交给夏修学:“你带他去。”

夏小芹补充道:“捏着鼻子低着头走,到急诊了再松手。”

夏修学和夏立庆走了之后,夏江才问:“那人是谁?”

“他叫郭金川,在商都的粮管所上班,上次我陪三姨来跟小叶看病也遇到过他,我和他有点儿小过节,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又在这里,还来找我茬儿。”

“你觉得他会去报案吗?”夏江问。

夏小芹仔细回想一下和郭金川的三次接触,对郭金川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他溜须拍马、狗仗人势,还看不起乡下人,几次找茬夏小芹。

小李还偷偷告诉过夏小芹,郭金川在宋广建面前搞小动作,说夏小芹有精神病,离间他们本来就不深厚的关系。

夏小芹道:“可能有点儿麻烦。不过,刚刚他也打夏立庆了,他俩这算打架斗殴,俩人都有错,真要论罪,俩人一起关。”

这正是夏小芹阻拦夏江和岳三妹拦住郭金川的原因,现在夏立庆也受了伤,郭金川要是想报案,夏小芹这方好歹有点儿话说,争取调解处理。

岳三妹分析道:“夏立庆的鼻骨歪了,可能会鼻骨骨折,郭金川掉了一颗牙齿,他们俩的伤势差不多,不会太麻烦的。”

夏江听后点头:“你们在这里等手术结果,我去急诊看看。”

夏江走后没几分钟,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夏小芹忙上前,问:“手术结束了吗?还顺利吗?”

手术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戴眼镜的年轻医生,他替护士回道:“手术很成功,但麻药和镇定剂的效果都还没过去,还需要继续观察,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回病房。”

夏小芹终于松了一口气,忙连声道谢。

年轻医生又道:“跟我来一个人去办公室,讨论一下病人病情。”

手术室门口只剩下夏小芹、岳三妹和岳小四,岳家姐妹今天才和夏丹红认识,只能是夏小芹去了。

到了办公室后,医生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王峰,是精神科的医生。夏丹红从骨科转入精神科后归我负责。”

“王医生您好,我叫夏小芹,是夏丹红的堂妹。”

王医生点点头,他把夏丹红的病例抽出来,指着第一页的几行字说道:“病人的病例上写明,她是受到强烈刺激才导致的精神失常,出现过暴力行为,仇视男人,并打死过人。”

夏小芹默然,夏丹红打死夏为业的时候,夏小芹就在现场。

“周市三医院的转院病例上还写到,病人生活不能自理、排斥治疗,还曾出现过打伤护士和轻生行为,并且,他们把病人的跳楼归结于病人跳楼自杀。”

夏小芹皱眉:“这么说,她在三院治疗这段时间,病情不但没有减轻,还加重了?”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是这样。另外,我看了病人的入院身体检查,发现病人身上除了腿伤还有其他部位的伤,这些伤可能是她自残造成的,也可能是受虐挨打造成的。这一点也可以作为病情恶化的一个诱因。”

受虐挨打!

精神病人有暴力行为的比较多,夏丹红身上的伤可能是其他精神病人打的,也可能……是医护人员打的?

夏小芹无法接受后一个猜想,王医生同样推测是夏丹红自残或者被其他精神病人打了。

夏小芹听得心痛:“像她这样的情况,最好的治疗是什么?”

“只能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同时介入,国内最好的医院是京师大学医学院精神卫生研究所,为了病人的着想,我建议你们直接去那里治疗。”

“如果任由她的病情发展下去,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伤人、自杀,也有可能出现精神分裂。”王医生又道,“你们选择在我们医院治疗也可以,但我建议你们去京城,病人还年轻,不能放弃这个希望。”

“好,谢谢医生,我会和她家人说这点的。”

王医生点点头:“我的导师是精神卫生研究所的主任医师,如果你们确定去那里,我可以先把病人的病例寄过去。”

“我得和她哥哥商量一下,等会儿给您答复。”

“好。你去吧。”

夏小芹想着夏江应该还在急诊,就往急诊跑了,到急诊了发现没人,又回到手术室门口,结果发现只剩岳小四还在门口守着。

岳小四看到夏小芹像看到了救星,冲上前抱住夏小芹的大腿,红着眼说道:“公安把我姐抓走了!”

夏小芹愣住:“公安为什么抓你姐?”

“他们还抓了江哥和夏立庆,说有人告他们故意伤人,把人打住院了!”

郭金川!

夏小芹赶紧抱住岳小四拍拍,安慰她道:“没事的,你姐没动手打人,公安不会乱抓人的。”

“可公安说那人脑子被打坏了,可严重了,要坐牢的!”

第177章 他得了讹人必备病

岳小四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到了力爷面前,她也敢说两句话。

但她怕公安。

这和岳小四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也是岳小四心中不能触碰的黑暗经历。

夏小芹要去公安局问情况,岳小四既不敢去,又想见到姐姐岳三妹。

夏小芹安抚她说:“郭金川挨打的模样咱们都见了,一点儿也不严重对不对?所以他们肯定会没事儿的,你在医院陪着夏丹红,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接我姐。”岳小四还是想尽快见到姐姐。

夏小芹只好又去找到王医生,嘱托他关照一下还没有苏醒的夏丹红。

王医生询问原因,听说夏小芹的亲戚被抓去公安局了,很讶异的问:“刚有人说检验科郭主任的侄子被打了,就是你们打得?你们怎么下手那么重,把人打成脑震荡了!”

岳小四抢话道:“我们只打了他一拳,打掉了他一颗牙齿,根本没打他脑袋!”

夏小芹也说:“我们没有群殴他,他和我的一位堂哥互殴,但只互相打了一下就被我们拉开了, 不可能会把人打成脑震荡。”

王医生皱眉:“你们还是去公安局了解一下情况吧,病人这边我让人照看着,你们先处理这个事情吧。”

“谢谢王医生。”

夏小芹转身要走,王医生忽然又道:“如果你们有亲戚在这边,最好找亲戚帮帮你们。”

王医生的好心提醒,让夏小芹拉响了心中的警报。

夏小芹赶紧带着岳小四去中原路派出所,到了派出所门口,岳小四又退缩了。

“别怕,我跟你一起呢。咱俩又没打人,公安不会抓我们的。”

岳小四抓紧夏小芹的手,每迈出一步,都要四处望一望,好似怕哪里突然钻出来一头猛兽,一口把她吃掉。

夏小芹和岳小四刚进派出所大院,就有一位穿制服的中年男人从背后喊住她们,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名公安同志把岳小四吓得一抖,赶紧抱住了夏小芹的腰,并把头埋在了她的背上。

夏小芹一边用手安抚岳小四,一边对追上来的公安同志解释:“公安同志您好,我的亲戚被抓进来了,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中年男人把夏小芹和岳小四打量一遍,问:“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

“十几分钟前,从医院抓来的,说是打架。”

“姓郭的那个案子是吧?”

夏小芹赶紧点头。

中年男人指向右边数第三间房间,道:“去那里找叫吴壮的公安,那个案子他负责。”

夏小芹赶紧连声道谢。

中年男人点点头,率先走了,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特意说了一遍:“第三间,别找错了。”

“哎、好,谢谢您。”

岳小四发现中年男人虽然面色威严,但讲话柔和、平易近人,没有动手打人,也没有把她关小黑屋。

岳小四的胆子稍微变大了那么一丁点儿,敢松开夏小芹的腰了。

夏小芹还真怕岳小四就这样挂在她腰上,俩人这样黏糊着,路都没办法走。

夏小芹重新牵起岳小四的手,一起来到了第三间办公室。

“咚咚。”夏小芹敲门后说道,“您好,我找吴壮同志,我是夏江的家属,来了解一下案情。”

吴壮抬起头,看一眼夏小芹又低下了头:“夏小芹是吧?来的正好,其他人的笔录都做完了,就差你了。”

夏小芹要进审讯室,岳小四说什么也不肯跟夏小芹分开。

她一边抱着夏小芹的腰,一边警惕的瞪着吴壮,好像非常害怕吴壮带走夏小芹。

“他们打架时小四也在,我们能一起做笔录吗?”

吴壮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一起进来吧。”

吴壮负责郭金川的案子,做笔录时又来了一名女同志,负责记录夏小芹和岳小四的口供。

“报案人说一共4个人动手,这4个人分别是谁?”

夏小芹纠正吴壮道:“不是4个人群殴他,是郭金川来故意找事儿,惹怒了夏立庆,夏立庆动手打了他一拳,我们把夏立庆拉开之后,他又反过来打了夏立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互殴,我们都是拉架的人。”

“你确定夏立庆只打了郭金川一拳?作伪证是违法行为!”

夏小芹正色道:“我一直在现场,我很确定夏立庆只打了郭金川一拳。”

“但郭金川的病情证明中写道,郭金川出现短暂的意识障碍和近事遗忘,病情为脑震荡,另外,他还有有一颗牙齿脱落。”

夏小芹听到脑震荡这个词就觉得后槽牙痒痒!

脑震荡!

这不是碰瓷者必备伤情吗?!

就因为碰瓷的人总用脑震荡来讹人,公安局经过研讨,在二零一四年的时候,把脑震荡从《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的新标准中剔除,以防止故意隐瞒真情或夸大伤情。

“我要求查看郭金川和夏立庆的病情证明!”夏小芹做申请道。

吴壮没有拒绝,他将两人的病情证明递给夏小芹。

岳小四也把头凑过来看病情证明,病情证明白纸黑字,还盖着红章,但岳小四一个字也看不懂。

岳小四急的快把嘴唇咬破了,这一刻,她非常恨自己是个文盲。

夏小芹把病情证明看完,双手递还给吴壮,不慌不乱、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亲眼看到夏立庆只打了郭金川一拳,打掉他一颗牙齿,并非郭金川说的4个人殴打他。”

“并且,我不认可这家医院出具的病情证明,因为郭金川有亲属在这家医院就职。”

“我要求重新对郭金川的脑震荡,和夏立庆的鼻骨骨折做病情诊断,或者直接进行司法伤情鉴定!”

夏小芹一席话说完,岳小四的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对夏小芹满满的崇拜。

吴壮没想到夏小芹一点儿也不怯场,说话还有条理。

他处理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像夏小芹这样的小姑娘,进了审讯室后各个吓得瑟瑟发抖,还有更不堪的,怕到双腿发软,大小便失禁。

审问的时候不用他们使用审讯技巧,各个都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就盼着赶紧问完放她们出去。

吴壮把心底的讶异压制住,他也不直面回答夏小芹的要求,而是说:“报案人要求调解,意思就是你们赔钱给他看病就行。”

吴壮一直在密切的观察夏小芹的神情,他发现夏小芹听到要和解时,表现的非常惊讶。

这回轮到吴壮惊讶了。

怎么?

难道夏小芹还准备跟报案人死磕?

非要上升到把一方关进去?

第178章 你要下跪道歉!

夏小芹本以为郭金川要和他们死磕,就像他临走前的威胁一样,要把打人的夏立庆关进监狱。

但吴壮又说郭金川有调解意向,如果他真要调解,又干嘛弄出一张脑震荡的病情证明?

想多要点儿钱?

夏小芹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夏小芹道:“我怀疑郭金川的病情证明作假,希望公安同志能查清楚案情再做调解。”

吴壮解释道:“但如果病情证明是真的,脑震荡已经属于轻伤,动手者可以判刑了。并且,报案人现在愿意调解,不代表明天或者后天还愿意调解。”

夏小芹又迟疑了。

吴壮继续道:“其他人愿意调解,并催促我们尽快安排和解。”

夏小芹却十分警惕的说:“打人的只有1个人,其他人肯定不会认罪的!”

吴壮没想到夏小芹的脑子转弯这么快,他忽的笑了,道:“的确,现在证词出现了不一致的现象,我们已经有同志又去医院了解情况了。你的笔录已经做完了,可以离开了。”

夏小芹长吁了一口气,心里还挺感谢认真负责的吴壮。

他不和稀泥,认真仔细,有一点儿疑惑都不放弃审查。

夏小芹和岳小四在派出所等了10分钟,去医院做二次笔录的公安同志回来了。

又过了15分钟,夏修学、夏江和岳三妹被放出来了!

岳小四看到岳三妹,立即朝她跑了过去,激动地忘了注意脚下,被地上的土疙瘩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一跤。

夏小芹也小跑着跟过去了:“你们没事儿吧?查清楚和你们无关了吗?”

“郭金川改口了,公安就把我们放了。”夏江道。

岳三妹揉着岳小四的头,满脸凶容的说:“要是我们都出手了,那个郭金川就不止脑震荡了,脑袋都能被打下来!”

郭金川报案时“咬”了4个人,但他也不想想,真是4个人群殴他,他会就那点儿小伤吗?

单是岳三妹一个人,就能把他胳膊腿儿都卸了。

想讹人还不舍得给自己多弄点儿伤,做戏也得做全套啊!

也不对,他还是多弄了伤的,比如那个说不清楚的“脑震荡”!

夏小芹把她在医院听来的消息,和她看到的病情证明内容告诉夏修学几人,并说了她的怀疑。

夏修学听后问:“你说,立庆病情证明上写的是鼻骨骨折?”

“恩,鼻骨骨折,签字的医生叫李霞。”

“不对。”夏修学道,“立庆拍片的时候我在现场,当时医生说的是鼻骨粉碎性骨折。”

夏立庆的病例被改了?

夏小芹立即跑去第三间办公室,询问吴壮道:“鼻骨骨折和鼻骨粉碎性骨折一样吗?”

“不一样。鼻骨骨折属于轻微伤,不构成刑事伤害,鼻骨粉碎性骨折属于轻伤,属于刑事范畴。”

后来跟过来的夏江等人都听到了吴壮的解释。

吴壮见他们各个都是愤然的表情,问道:“你们商量好了吗?要不要调解?”

所有人都看向夏江。

现在基本能断定,郭金川联合医院里上班的亲戚,在病情证明上作假。

但这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如果郭金川真有脑震荡也不是闹着玩的,夏立庆可能会被判刑!

夏江稍作考虑,给出了他的答案:“我们愿意调解。”

“行,你们去调解室等着,我联系郭金川的家人过来。”

在调解室里,岳小四天真地问:“郭金川说瞎话了,为什么公安不把他关起来?”

夏江苦笑着解释:“医生开的病情证明说郭金川出现了意识障碍,他说自己被打懵了,记不清楚是几个人打了他,改口的时候又说是想起来了只有一个人,其他人是拉架的。”

“可他就是说瞎话了啊。他还打了夏立庆呢,为什么是我们赔钱!”岳小四气呼呼的说。

夏江揉一揉岳小四的头,说:“现在我们理亏,得让小人得意一会儿。”

夏江说的小人迟了一个小时才到,来得是郭金川的老婆马翠,一位穿着花绿裙子的肥胖女人。

马翠落座之后,吴壮就开始主持调解了。

马翠狮子大开口道:“我老公的头伤的那么严重,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医生说他最少要住一个星期的院,单位里耽误的事儿怎么办?赔钱,至少也要赔2000块钱!还得道歉,必须跪着道歉!”

夏江微笑:“我们愿意道歉赔钱,但,您说要赔2000,起码得有个明细,让我们知道这2000得花哪儿吧?”

“住院费、检查费、补牙费、营养费、误工费,还有为了预防出现后遗症,需要做的定期检查费!这些算你2000还是少了!穷鬼乡下人是不是赔不起啊?赔不起就让夏立庆坐牢!”

夏江脸上的笑容不变:“大姐,只靠病情证明还不够坐牢的,定罪认可的是司法伤情鉴定。吴公安,您说对吧?”

吴壮点头:“如果调解不成功,所里会安排双方做司法伤情鉴定,根据鉴定结果来定案。”

马翠闻言,眼神顿时开始到处乱飘,抿着唇不说话了。

夏江看出了马翠的心虚,又道:“您说的2000块钱我们得跟家里人商量下,明天我们去探望郭大哥,然后咱们在私下里商量一下怎么赔,您看行不行?”

“不用你们探望,也不要私下调解,赔钱和道歉一个都不能少。就这样,你们自己考虑吧!”

马翠说完也不跟吴壮打个招呼,晃着身子就走了。

吴壮合上自己的笔记本,道:“对方要求的赔偿金有点儿高,没事儿,一次调解不来我再给你们安排一次。你们先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夏小芹等人忙和吴壮道谢。

在派出所折腾到现在,天已经黑透了。

夏小芹等人随便凑合着吃点儿东西,又赶紧回医院看夏丹红的情况。

他们到病房的时候,王医生正在给夏丹红喂饭。

夏丹红出人意料的老实,王医生喂一口她吃一口,嚼东西也是小口小口的嚼,吃的非常斯文。

王医生给夏小芹等人使眼色,让他们先出去。

过了5分钟,王医生端着空碗出来了:“她现在情绪很稳定,你们进去个人陪她说说话,最好是她不认识的女性,熟人容易勾起她的记忆,刺激到她想到不好的事情。”

“我进去吧。”岳三妹道。

“我也去。”岳小四不愿意和岳三妹分开。

王医生点点头:“你可以给她讲讲简单的故事,让她做一个聆听着,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好的。”

岳三妹和岳小四进去以后,夏丹红出现了警惕的神情,但岳小四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很快,夏丹红就放松了警惕,真把岳小四和岳三妹当成了她的亲戚。

王医生见夏丹红接受这么快,又道:“你们看,病人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你们不能放弃对她的治疗,尽量早些去京城。”

夏江还不知道夏丹红在周市三医院挨打的事情,夏小芹简略的把王医生的话转述一遍,然后和王医生一起望着夏江,等他的回答。

夏江从来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他道:“麻烦王医生把丹红的病例先寄过去,等这边的事儿结束,我们就去京城。”

王医生想起来他们被抓走的事儿,问:“我听说郭主任的侄子想调解,你们没调解成功吗?”

“他们要2000块钱,还要下跪道歉。”

王医生吓了一跳,2000块钱?他从医三年,算上各种福利和奖金也才发2000块钱,郭主任的侄子真敢要!

“你们怎么想的?要赔吗?”

夏小芹知道王医生是个良心医生,王医生可能是他们的一个突破口,但她又不想王医生为难,于是假装苦恼的说:“我们也想赔啊,但是他们要太多了,夏立庆的鼻子骨折了,夏丹红还得去京城看病,我们得借多少钱才够花啊。”

夏小芹说完,偷偷地给夏修学使个眼色,夏修学立即授意,道:“小芹你说错了,立庆的鼻子是粉碎性骨折,我亲耳听到那个拍片子的人说的。”

夏小芹假装不懂:“不都是骨折吗?还有啥不一样的?我看病情证明上写的是鼻骨骨折啊。”

王医生是医生,他非常清楚粉碎性骨折和骨折的差异。

王医生听出了蹊跷的地方,良心告诉他要提醒夏家的兄妹,但自保的本能又告诉他,这趟浑水他不该插手。

王医生天人交战的时候,夏小芹又补了一个大招,故意装作委屈的要哭的样子,说:“郭金川和夏立庆互相打了一拳,夏立庆就得被关进派出所,郭金川却能躺床上装作半死不活的,又是讹钱又要下跪道歉。王医生您是医生比较懂,郭金川就挨了一拳,真会病这么重吗?”

王医生没想到内情是这样。

一拳能打成脑震荡?

能打掉牙齿,说明受力点是下巴不是直接打到头颅上,除非那人是练家子,不然怎么也不可能打成脑震荡。

但要是练家子,就不可能只打掉一颗牙了!

这事儿有蹊跷。

医者仁心,王医生是一个善良的年轻人,他不忍夏家兄妹被坑,病床上还有个夏丹红等着送去京城治呢!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说:“每个人的力气不一样,但有时候医院做的检查也不准,你们先做司法伤情鉴定吧,等那个结果出来了再做调解也不迟。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找亲朋好友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更好的解决。”

王医生的话说到这个点上,夏小芹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立庆那一拳打不出脑震荡!

但郭金川那一拳能打出个鼻子粉碎性骨折!

第179章 求人帮忙

鼻子粉碎性骨折,拍一张片子就能直观的得出诊断。

可脑震荡的诊断没有这么直观,只能是综合诊察。

现在已经大家都清楚明白,郭金川在说谎作假,夏江也决定放弃和没有诚意的郭金川调解,决定做司法伤情鉴定。

夏江说:“我明天去找一下三姑,看能不能托点儿关系,做一个公平的伤情鉴定。”

“好。”

夏小芹和夏丹红关系不太好,不敢露面,怕刺激到夏丹红。

夏江明天还要奔波夏立庆的事情,当晚守夜的任务就交给了岳三妹和夏修学。

他俩一个睡房里陪护,一个睡走廊,幸好现在是夏天,天气热,也不需要盖被子,撑开一个折叠床就能凑合一晚。

第二天一早,夏江就去找三姑夏春燕了。

夏小芹同样是一早就起了,她先领着岳小四去吃早饭,然后又打包三份早饭送到医院里。

今天给夏丹红喂饭的是岳小四,夏丹红吃了一个鸡蛋喝了碗小米粥,王医生夸她表现好,把她夸得笑嘻嘻的。

上午十点,夏江回来了。

夏小芹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结果,夏小芹把昨晚就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我认识在政府上班的人,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在医院等我消息。”

“要我陪你去打电话吗?”夏江问。

“也行,咱们打完电话就去派出所。”

夏小芹和夏江一起到了邮电局,夏小芹拨出了宋广建留给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2声就有人接了,夏小芹听出那是孙秘书的声音。

“孙哥好,我是夏小芹。宋叔叔在开会是吗?恩,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我、我遇到了一些困难,想请您帮个忙。”

夏江一直站在电话机旁,默默地聆听夏小芹和对方的那位孙哥沟通。

夏江不知道这位孙哥和那位在开会的宋叔叔是什么职位,也不知道夏小芹怎么什么人都认识,但他相信夏小芹的能力,认为电话那头的人肯定能帮上忙。

孙秘书让夏小芹去派出所等消息,夏小芹道着谢把电话挂断了。

“我们现在去派出所吗?”夏江问。

夏小芹点头:“恩,咱们去找吴公安,申请做司法伤情鉴定。”

夏小芹和夏江走到派出所的时候,吴壮已经从派出所的蒋所长那儿领到命令了。

吴壮见到夏小芹就说:“我们马上安排做司法伤情鉴定。”

“郭金川的伤情鉴定怎么做?”

“我们会把他带过来。”

夏小芹终于放心了。

有孙秘书作保,夏小芹就不怕郭金川再使诡计了。

吴壮带着公安同志去医院找郭金川的时候,郭金川正躺在床上翘着腿吃葡萄。

郭金川吐出来的葡萄籽能从床上喷到门口墙上,吴壮进门的时候,差点儿被葡萄籽喷一脸。

吴壮的突然到来把郭金川吓一跳,他赶紧在床上躺好,葡萄也不吃了,还假装呛咳了几下,做了俩个干呕的动作。

马翠也放下手里的葡萄,站起身问:“公安同志,你们来干啥啊?是不是那几个泥腿子愿意赔钱了?”

吴壮拿出一张拒绝调解的说明,道:“夏立庆的家属拒绝调解,要求做司法伤情鉴定,郭金川,跟我们走一趟吧。”

郭金川和马翠顿时愣住了,马翠想问为啥,郭金川先反应过来,他一边假装干呕,一边给马翠使眼色。

马翠收到郭金川的暗示,连忙道:“我老公今天头晕的厉害,医生让他卧床休息,免得走路摔着了。”

“可以坐轮椅过去。”

郭金川赶紧再眨眼。

马翠又慌里慌张的说:“你们这么折腾病人是不对的!我们有病情证明,不用再做伤情鉴定了!”

吴壮一直在观察郭金川和马翠的反应,作为一名公安,吴壮有着敏锐的观察能力,郭金川和马翠的心虚表现被吴壮一眼看透,他的态度变得更坚决了。

“请配合我们调查!”

郭金川见逃避不了了,又慌忙改口:“我们还愿意调解!他们不是没钱吗?我不要赔钱了,给我道歉就行!”

“夏立庆的家属已经拒绝调解了,你们跟我去派出所吧!”

吴壮的态度坚决,郭金川和马翠找的任何借口都被吴壮否决了。

去派出所的路上,马翠想试图把郭金川坐的轮椅掀翻,给郭金川磕点儿新伤出来,也被吴壮识破阻止了。

到派出所后,郭金川看到夏小芹,赶紧说:“夏小芹同学,咱们和解行不行?我不要你们赔钱了!”

夏小芹望着心急火燎的郭金川冷笑,在吴壮去医院的这段时间内,夏立庆的伤情鉴定报告出来了。

夏立庆鼻骨粉碎性骨折,伤情鉴定为轻伤二级!

这与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病情证明不符,坐实了夏小芹等人的猜想!

“你不是让赔2000块钱吗?明细都列好了,咋又不赔了?我们愿意赔钱,把伤情鉴定做好,该赔多少我们赔多少!”夏小芹道。

郭金川忙摇头:“不用赔了,这事儿是个误会,我撤案,我现在就撤案!”

“夏立庆的鼻子鉴定为轻伤二级,你不鉴定一下自己的伤情吗?万一你也伤的很重呢?你看你,现在还坐着轮椅呢!”

郭金川赶紧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他摆着手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了,头也不晕了,也不干呕了。”

夏小芹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夏江也动了怒火。

现在事实更加清楚了,脑震荡根本不存在,就是郭金川为了讹他们,找人做的假病情证明!

郭金川的心理也好猜,他觉得夏小芹等人是乡下人不懂法,以为泥腿子见了公安就吓得够呛。

而他只要拿出病情证明,就能吓得夏小芹等人赶紧求调解。

事实也是这样,夏小芹等人愿意调解,郭金川提出2000块钱的赔偿金,并说出跪下道歉这种屈辱人的话!

赔钱是真,想要侮辱人也是真!这就是郭金川的小人心思!

但事情的发展方向和郭金川设想的不同,郭金川没料到,夏小芹等人竟然敢做司法伤情鉴定!

郭金川小聪明多,平时也是个脑袋灵泛的人,他知道自己低估了夏小芹,所以赶紧求和。

“你哥不是伤的厉害吗?治病的钱我出了,咱们赶紧把你哥接去医院接受治疗,别耽误了病情。”

郭金川见夏小芹等人不为所动,又接着说,“我还出营养费、误工费等等,咱们私下里和解,肯定包你们满意!”

吴壮冷哼一声,道:“你这是挑衅律法!”

郭金川赶紧赔笑:“公安同志,按照规定,我们这种小打小闹有调解的权利,你不能剥夺我们的权利啊。”

吴壮微微皱眉,又一次看向夏小芹:“你们愿意调解吗?”

夏小芹看向夏江。

夏立庆是夏江的亲弟弟,该做决定的是他。

夏江是个果决的人,他说:“可以调解,4000块钱,这次是你赔我们。”

郭金川听得想当场给自己撞个脑震荡!

第180章 想被采访吗?

郭金川能不赔吗?

不行!

不赔他就要坐牢!

夏江拒绝讨价还价,更不需要郭金川的道歉,他只需要最能解决问题的钱。

郭金川的老婆马翠想用耍赖来磨掉点儿钱,但夏江一句话就把马翠的撒泼打浑止住了:“一个小时内见不到钱,我们就不调解了。现在开始计时。”

郭金川和马翠哪还敢在派出所浪费时间,赶紧把案子撤了,回家去拿钱。

夏立庆从行凶人变成了受害人,还拿到了郭金川赔的4000块钱,夏立庆高兴极了,觉得这一天一夜关的太值了!

“早知道让那鳖孙多打几下了!”夏立庆极其惋惜的说。

夏江斜睨他道:“如果不是小芹聪明,看穿了郭金川的诡计,赔钱的就是我们。”

“要不是她,我也不可能跟郭金川打架!”夏立庆朝夏小芹翻个白眼,继续坚持自己的观念,“她就是害人精,生来就是祸害我们的!”

“你说的没错。郭金川是我招来的,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江哥,你们先回医院吧,我去办点儿事。”

夏江问:“你要去找那个孙哥?”

“恩,我去道个谢。”

夏立庆一脸懵的问:“什么孙哥?”

夏江解释道:“医院开的病情证明写的是鼻骨骨折,但你实际是鼻骨粉碎性骨折。小芹怕做伤情鉴定的时候再出现问题,就托那位孙哥帮忙。”

夏小芹找孙秘书不是想走后门,想靠孙秘书的力量来对付郭金川。

夏小芹只想求一个公平公正,杜绝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

她如果想难为郭金川,单是做假病情证明这项,就够郭金川难堪的,他可是公职人员!

经过夏江解释,夏立庆看夏小芹的眼神稍微好点儿了:“整天在外面胡跑,什么牛鬼蛇神都认识!攀上厉害的人物好,但得罪了郭金川这样的小人更糟!我看你还是回家卖豆腐去吧,别瞎跑了!”

夏小芹笑笑没说话。

夏小芹去见孙秘书不能空手,她回招待所盘了一下从安县的带来的东西。

豆腐因为天热已经变质了,面粉是30斤一袋,太重不好带,能给孙秘书带的只有五封果子了。

夏小芹又去水果摊上买一个西瓜,几个水蜜桃,提着东西去孙秘书说的地址。

“咚咚咚。”

开门的是一名年轻的女人,模样约莫30来岁,看见夏小芹就问:“是小芹吗?”

夏小芹赶紧点头:“是的,我是夏小芹。”

“快进来吧,领导在等你了。”

客厅里,宋广建正在看报纸,夏小芹这时才知道这里是宋广建的家。

夏小芹赶紧打招呼:“宋叔叔好。”

宋广建朝夏小芹招手,并让家里的保姆小丁把夏小芹带来的西瓜切了。

“两个月没见你,怎么又瘦了?”宋广建看夏小芹就像亲侄女一样,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慈爱。

“之前病了一段时间,还没养回来。”

“病了?有没有影响你的高考发挥?”

“没有影响,我有信心能考上。”

宋广建就喜欢夏小芹自信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郑兰。

宋广建从夏小芹的志愿报哪儿,聊到华清大学近年发生的重要事件,绕了一大圈才把话题转到了郑家上。

“你到京城上学离你兰姨近了,也省的你兰姨整天担心你。”

夏小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给兰姨添了不少麻烦。”

宋广建想知道更多关于郑兰的事儿,他抛出来的话头夏小芹都能接住,但就是说不到正点儿上。

因为夏小芹不知道,宋广建是郑家给郑兰安排的结婚对象。

就这样绕着聊了几分钟,宋广建先放弃了,提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儿。

“有件事儿本来准备打电话告诉你的,正好你来商都了,就喊你当面说吧。”

“省里准备做一个关于保护古墓葬、严厉打击盗墓的专题采访,采访的内容不止会印在报纸上,还会在国家总台和各省省台轮番播出,你是推动这件事儿的功臣,按理说该接受采访,你想露这个面儿吗?”

夏小芹不想接受采访,太高调,也容易招盗墓贼记恨。

但一想到采访内容会在国家总台和各省省台播出,夏小芹又动了心思。

这个年代的电视只有两个台,一个是国家总台,一个是各省的省台。

谢川提出登报寻亲的时候,夏小芹就想过在电视上做寻亲广告,但国家总台每天播放的内容要经过层层审核,做寻亲广告?不存在的,国家总台怎么可能播这种小事儿!

跑去江淮省的省台做寻亲广告也不行,他们的关系够不着那边。

夏小芹犹豫片刻后问:“如果我接受采访,能趁录影的时候做个寻亲启事吗?”

“寻亲?寻什么亲?”

夏小芹忙将沈家的事情与宋广建说一遍,宋广建听后又问:“你准备怎么插入寻亲启事?太明显了不好,毕竟这个采访是件严肃的事情。”

夏小芹在心中打一遍腹稿,然后说:“如果记者问我原因,我就说,我的妈妈沈舒,是京师大学64届历史系考古专业的学生,我是受妈妈的影响才会这么关注国家宝藏。”

京师大学、64届、沈舒、历史系考古专业。

这四点都是特别重要的线索,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同名同姓又能上京师大学,又是64届,又正好是历史系考古专业就不可能了。

夏小芹把这四条线索丢出来,肯定有记者往下追问,夏小芹再自由发挥,顺便把家里的祖传玉佩拿出来当做文物讲解,争取多放出一些消息,尽量让沈家人看到采访时,能认出夏小芹是沈家的外孙女。

宋广建听完夏小芹的计划,认可的点了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我到时给负责采访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尽量配合你。”

“宋叔叔,你太好了!”

宋广建笑笑:“采访是20号,你20号的时候去淮县找王教授,他也要接受采访。”

“好的!”

夏小芹从宋广建家里离开后,飞奔着去了邮电局,把这个绝佳好消息告诉沈舒。

沈舒听后亦是非常高兴,沈舒还说:“江淮省来了一封加急信,是刊登了寻亲启事的报纸,报纸上写的非常清楚,还配了白玉佩的照片,你姥姥他们要是看到报纸,一定会认出来的!”

“妈,咱们就要找到姥姥他们了。”

“对,就快找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李老师说高考成绩后天出来,要你和你哥一定得去学校等成绩公布。”

沈舒还不知道夏丹红跳楼的事情,更不知道夏立庆打架的事情,夏小芹怕沈舒担心乱想,便说:“医院这边还有点儿事儿,我确定了时间再打电话。”

第181章 四姑在打架

京城的那边要对夏丹红做病情分析,现在病例还没飘到京城。

王医生对夏丹红的照顾耐心仔细,夏丹红似乎能分辨出谁对她是善意的,她面对王医生时特别的文静,但如果有其他男人靠近,夏丹红就特别的警惕,把对方当做假想敌,有攻击意向。

骨科医生根据夏丹红的术后检查报告,建议夏丹红绝对卧床休息一个月。

夏江考虑后决定,先将夏丹红留在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精神科治疗。

正好夏立庆的鼻子也受伤了,夏江把夏立庆留在医院照顾夏丹红。

王医生还帮夏丹红找了一位非常有耐心的护工阿姨,让她照顾夏丹红的日常起居。

夏江安排好这一切,与夏小芹等人回安县了。

夏江的货车已经买好了,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回程开车的是夏江,夏修学坐在副驾驶,夏小芹、岳三妹和岳小四在后车厢坐着。

货车快进安县境的时候,岳小四忽然对岳三妹说:“姐,我要去小芹姐家,我想跟她学认字。”

“你愿意上学了?”

岳三妹很诧异,岳小四已经辍学四次了,每次都说学不进去,听见老师说话就头疼,怎么突然变了?

岳小四伸出右手,指向雨棚那行字,说:“我不想当文盲,我想认识它们。”

岳三妹抬头看向那行字,那八个字写的是蓝天篷布,防雨防晒。

夏小芹简略的把那天和岳小四的对话说一遍,岳三妹这才明白岳小四为什么对学习感兴趣了。

岳三妹道:“不想当文盲是对的,你好好跟着小芹姐学,9月学校再开学的时候,就能去学校上学了!”

岳小四立即点头:“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岳小四和岳三妹在夏家村的时候,住在夏小芹家的院子,睡得就是夏小芹的房间。

这点夏江与沈舒说过,得到了沈舒的同意。

沈舒感激岳家姐妹救夏小芹,知道岳小四要来和夏小芹一起住,晚上做饭的时候,特意做了一大盆红烧肉。

岳小四吃了晚饭就要看书,岳小四完全是零基础,原本夏小芹想让岳小四从拼音学起,但又怕岳小四觉得枯燥,感受不到拼音的用处,便决定先让岳小四认一些简单的、生活中较常见到的字,提高她的自信心,然后再教她拼字。

生活中最常见的字都在大街上,夏小芹和岳小四趁着天还没黑,一起上街了。

“小四你看那个横幅,上面写的是:绿林大曲,祖传好酒。”

岳小四掰着手指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应。

等她确定自己记住了,夏小芹又指着另外一家小店的招牌,说:“那个牌子写的是:黄家烧鸡。”

岳小四又赶紧掰着手指头记“黄家烧鸡”这四个字。

夏小芹一路说,岳小四一路记,她俩以安县百货商场作为终点,等岳小四说她都记住了,又往家的方向折返。

夏小芹每经过一个认过得牌子,就会问岳小四上面写的什么。

岳小四只记得一半,但她已经非常有成就感了,喊着要再走一遍,一定得把所有的牌子记住。

天还没彻底黑,夏小芹就又陪她走了一遍。

又到百货商场的时候,夏小芹遇见了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四姑李香。

太阳在半个小时前就下山了,李香脸上却带着一副墨镜,身上穿的是长袖长裤,衬衫的扣子还特意扣到了最顶上的那颗。

“四姑?”

李香听到夏小芹喊她,下意识的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头也不扭的赶紧走了。

“小芹姐,她是你四姑吗?她咋不理人啊。”岳小四奇怪的问。

“不知道,可能我认错人了。走吧,我们回家。”

岳小四顿时把疑惑抛到了脑后,雀跃的跳着说:“你再提问我一遍,我这次肯定都能答上来!”

岳小四的脑瓜非常灵泛,十六个招牌,她记住了十五个,只有笔画比较稠的黄家烧鸡没记住。

夏小芹说:“明天咱们买黄家烧鸡吃,吃一顿肯定能记住。”

岳小四顿时开心极了,到家以后和沈舒抢着要打扫院子。

沈舒抢不过岳小四,就把笤帚递给她了。

夏小芹问沈舒:“妈,你最近见过四姑吗?”

“你见到你四姑了?”

“恩,她穿的严严实实的,还带着墨镜,我喊她,她假装没听到,快步的走了。”

沈舒忽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三姨昨天去街上卖冰豆腐的时候,看到你四姑和你四姑父在街上打架,围观的人说是因为你四姑父出轨,俩人打的挺凶的,还是公安来了才把他们分开。”

夏小芹了然,四姑李香把自己包那么严实,原来是身上有伤啊!

夏小芹还没真正见过四姑父唐亮,只从记忆里知道,他在安县的工商所上班,是个不喜欢露笑脸的人。

夏国善去世的时候唐亮露了个面儿,之后夏小福的送喜饭、夏老太太生病住院和夏丹红发疯走丢要去找人,唐亮都没有参与。

夏小芹以前觉得,唐亮和夏家疏远,是因为四姑李香和李家的关系好点儿,现在看来是因为其他原因。

“这事儿先别跟你奶他们说,你四姑是从李家出嫁的,李家才算她的娘家本家。”沈舒又说。

夏小芹点点头。

现在,夏国良和马小梅都病着,夏老太太的腿病也复发了,用上了夏修学的轮椅。

夏丹红和夏立庆都在商都住院,三姑夏春燕在夏为业和夏丹红出事儿后,更是恨不得和夏家撇清楚关系,夏江去找她帮忙的时候,连门都没让夏江进。

李香要来找夏家撑腰,就得夏江这个晚辈出面。

但李香要是不来找夏家,夏家不好直接出面,毕竟李香是从李家嫁出去的。

李香在家里上头有三个哥哥,她越过李家来找夏家,背地里肯定会被人说不把李家当娘家,不把李家三个哥哥当亲哥。

人言可畏啊!

被夏小芹担心的李香晚上在干嘛呢?

打架!

这一次李香的闺女唐苗苗也搀和进去了,因为唐亮把怀了儿子的姘头带回家了,让李香和唐苗苗滚出唐家,把位置让出来!

第182章 并列第一的省状元

今天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早上七点半,就有人来拍夏小芹家的大门。

“李老师?”

“我来看看你们回来没有。”李月芳笑着说。

“昨天回来的。”夏小芹赶紧把李月芳请进院子,还给她盛了一碗冰豆腐。

李月芳坐下后就说:“小芹、修学,你俩换套好看点儿的衣裳,哦对了,别穿红色的,和大红花撞色。”

夏小芹双眼微瞪,她不敢置信的问:“不会让我们游街吧?”

李月芳嗔怪道:“这怎么叫游街呢,这叫给全县的同学做榜样!”

夏小芹赶紧摇头:“我不去,我肯定不去。”

夏修学也惊奇地问:“去年好像没这个活动,怎么今年要……做榜样了?”

“你们考的好啊!”李月芳催促他们道,“你们快点儿换衣服,小芹,你的头发扎成辫子吧,看起来文静!”

夏小芹的头发齐肩长,她为了做事儿利索,一直扎成丸子头,从来没有编过辫子。

李月芳的要求夏小芹真做不到,把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穿上一套体面的衣服,带着大红花,被车拉着给全县人看?

想想就羞耻!

夏小芹找借口道:“今天的气温少说也有36度,太热了!我身体还没恢复好,真不适合去给全县同学做榜样。”

“我哥的身体更要注意,他身体里的钢板还没取出来,不能站太久。要是坐着吧,那又不像话是吧?李老师,还是算了吧。”

李月芳想想也是,围着县城转一圈,最少也得40分钟,顶着太阳晒40分钟,他俩身体肯定受不了。

李月芳妥协了,她道:“不去做榜样也行,但你们还是得把好看的衣服穿上,校长找了拍照的,准备给全校的师生拍照,照片洗出来了挂校门口的墙上。”

这个夏小芹和夏修学能接受,他们穿上沈舒做的兄妹装,俩人都是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侧开门长裤。

李月芳满意的点头,道:“这身衣服好,大红花带上够显眼。”

夏小芹、夏修学:“……”

高考成绩在豫南教育厅公布,再由在豫南教育厅等候的各地教师和各地教育局工作人员带回各地。

安县第一中学等在豫南教育厅的是张老师,张老师是被选上来的阅卷老师,改完试卷就没回安县,因为他身负孙校长的嘱托!

张老师努力的挤在人群的最前面,不然连教育厅的公示都不看到。

上午9点整,豫南教育厅的工作人员出来了,将一张写满密密麻麻人名的纸贴在了公示栏上。

挤着看公示的老师们顿时沸腾了,这一刻把礼貌和儒雅都抛在了脑后,争先恐后的去看第一名是谁。

人们挤来挤去,反而看不清公示栏上的字。

后面的老师们急了,大声喊着问:“省状元是哪个学校的?考了多少分啊?”

“621分!”

“第一名考了621分!有俩人,是并列第一!”

人群哗然,今年的数学卷有多难有目共睹,竟然还有人能考出621的高分?!

“哪个学校的啊!!”

“十九中的!还有一个……咦?安县第一中学?哦对了,就是预考全省第一的那个人!”

张老师被挤的快喘不出气儿了,突然听到安县第一中学,他顿时来了力气,大声喊道:“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的!!夏小芹是吗?是夏小芹吗?夏小芹是我们学校的!”

张老师这么喊着,有人给他让了让位置,让他有机会看到公示栏上贴的高考成绩前五十名名单。

夏小芹的名字列在第二位,621的分数是那么的令人瞩目。

这一刻,张老师的眼睛湿润了!

“咦?第三名也是安县第一中学的,也姓夏!”有人忽然喊道。

张老师赶紧把眼中的泪擦干净,去看那人说的第三名。

刚刚,张老师的眼中只有夏小芹的名字,忽略了下面的名单,经人提醒看向第四行,又被第四个人名灼伤了眼睛,莫名的又想流泪。

夏修学!

第三名是夏修学!

595分!

这回张老师眼里的泪再也遏制不住了,他一边抹泪一边说:“夏修学是夏小芹她哥,他也是个好孩子啊,年前出车祸人都瘫了,高考前还坐着轮椅呢!”

“夏家这对兄妹这么厉害?”

“就是,这兄妹俩太争气了!”

张老师无心听别人的夸奖,他拼了老命的挤出人群,赶紧找电话往安县第一中学报信。

安县第一中学的唯一一部电话安装在校长室内,从8点半起,校长室里就站满了人。

9点5分,电话没响。

9点10分,电话没响。

9点15分,电话没响。

赵校长急乎乎的说:“是不是电话线松了?快检查一下电话线!”

李月芳赶紧把电话线检查一遍,又把电话机拿起来试听一下,确定没有一点儿问题。

9点20分,赵校长急的坐不住了。

夏小芹也皱眉,公布成绩这种事儿,一定是准时准点的,20分钟过去了,怎么着也该把电话打过来了。

“是不是张老师那出什么问题了?怎么还不打电话!”

孙校长的话刚落,电话机突然响了。

一声铃响还没响完,孙校长已经把话筒拿起来了,不等对方说话就问:“多少分?考了多少分?!”

“621分!夏小芹同学考了621分!”

张老师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的,他的激动心情还没平复,因为他是全校唯一见证了那张名次单的人。

“621?!真的是621?!”

孙校长激动地差点儿把电话线拽掉。

“621!并列省状元!”张老师说完,不忘补充道,“第三名是夏修学,他考了595分!”

张老师的话全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李月芳作为夏小芹和夏修学的班主任,第一个哭了出来。

李月芳一手抱一个,想说夸奖鼓励的话,但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孙校长见李月芳激动地哭成泪人,不禁也红了眼眶。

他以为560分的估分已经够高了,没想到夏小芹同学令他这么惊喜,病着参加高考也考的比预考好,用621的高分拿下了省状元这个名号!

“挂起来,快把做好的横幅挂起来!大红花也拿过来!还有车!别忘了给车也挂上大红花!”

夏小芹打了个冷颤,赶紧说:“大红花我带,游行我真不去……”

“不用你们去,我让车拉着横幅出去!”

夏小芹和夏修学现在就是孙校长的掌中宝,他也不舍得掌中宝出去晒太阳啊。

夏小芹这才松一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感。

下午三点,安县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带回了贴着封条的成绩单。

夏小芹的各科成绩出来了,数学和英语的满分拉高了夏小芹的偏科,夏修学的英语也考个满分,数学考了93分,也是一个高分!

张老师兴高采烈的说:“省里要安排采访,今天下午去采访商都十九中的省状元了,安县离商都远,他们明天过来!”

明天?

夏小芹皱了皱眉,明天她要去淮县找王教授,后天还有更重要的采访呢!

第183章 他的故事更励志

商都十九中正在进行采访,采访对象是高考省状元之一项云海。

记者把采访的地点挑在了十九中的门口,项云海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他的个头有185公分,采访他的记者只有156公分,项云海为了照顾个矮的记者,特意把腿分开站,让记者不用举着手臂递话筒。

十九中的同学们知道项云海要上电视了,都挤在学校门口看。

张敏来晚了,包围圈起码有十几层,张敏不顾旁人的眼光和不满,拼命地朝最里面挤。

挤到中间位置的时候,张敏终于能看到项云海的脸了。

项云海面对摄像机时一点儿也不窘迫,记者的提问他对答如流,自信又自然!

在张敏眼里,此刻的项云海浑身都在散发耀眼的光芒。

“班长,你最棒!”张敏朝着项云海大声喊道!

张敏的叫喊声打断了记者的提问,所有人都朝张敏这个方向望过来,包括项云海。

张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眼里只有项云海。

项云海朝张敏微笑:“谢谢。”

张敏顿时羞的脸都红了。

不过,项云海的视线没有在张敏身上停留,他和张敏说话,纯粹是不想让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张敏难堪,毕竟他们是同班同学。

项云海的采访结束后,又被校长叫去办公室谈话,再出来时已经是1个小时后了。

在这期间,张敏一直在校门口的树下等着,她为了不错过项云海,连去厕所都是憋着的。

“班长!”张敏看到项云海出来,连忙跑了过去。

“张敏,你怎么还没有走?”项云海微笑着问。

“我……我有事儿想跟你说!”张敏的脸涨得通红,扭扭捏捏的说道。

“什么事儿?”

“我、我、我喜欢你!”

项云海微愣,不过很快就换了上了一副笑颜,他抬起手摸了摸张敏的头,声音柔和的说:“我们还是学生,该以学习为重,我要去京城上大学了,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张敏抬起那张涨得通红的脸,飞快的说道:“我知道你报了华清大学,我也报了京城的大学,咱们、咱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我们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项云海委婉的拒绝道。

张敏不明白项云海为什么不答应,她每次找他问问题,他都会特别仔细的教她,从没有拒绝过她,有次她肚子疼,项云海还特意把她背到医务室,这难道不是喜欢她吗?!

张敏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叫腼腆了,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

项云海的眉毛微微皱起,道:“我是班长,理应和同学们互帮互助,如果让你误会了,我表示道歉。张敏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敏的领错情、会错意让项云海产生了困扰,学校门口还有不少没离开的同学,项云海不想再次让别人误会,说完就想离开。

张敏觉得项云海需要给她交代,拽住项云海的手臂不让他走,非要他给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理由。

这时,一位梳着大背头,穿着花衬衫和大花裤衩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嘴里叼着一根彩蝶烟,在项云海面前站定后,先朝项云海的脸“噗”了一个烟圈。

张敏把花衬衫男子当成了小流氓,吓得赶紧藏到了项云海的身后。

“干啥呢?老子为了等你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小时,你却在这里泡妞?!”

项云海瞥一眼头上一滴汗都没有的项长生,语气冷淡的说道:“你可以站树荫底下,自己傻怪不得别人。”

项长生朝项云海翻了个白眼,很不耐烦的说:“赶紧走吧,一家子都在等你回去表功呢!不就是考个理科省状元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就你一个!”

项云海内心微微一动,想起了那名卖他刻字钢笔的女孩子。

初见时就觉得她口齿伶俐、会做生意,第二次再见才知道,原来预考第一名就是她。

她也是理科状元,是不是也会被采访?

项云海想到他们两个的采访片段会放在一起放,心情忽然变好了一些。

“走吧。”项云海说。

项长生朝项云海的身后努努嘴,项云海朝他轻摇头。

项长生又翻了个白眼,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项云海,在心底骂道:又找老子帮你解决麻烦!

“他有未婚妻了,你要是看上他长得好看,就跟我吧,我是他亲弟弟,双胞胎的那种。”项长生说着,就把手伸向了张敏。

张敏吓得尖叫一声,飞快的跑了。

项云海微笑着问:“请问我未婚妻是谁?”

项长生甩给项云海一个眼刀:“老子怎么知道!”

项云海拍一拍项长生的头,说:“哥给你买套新衣服,换了衣服再回去。”

项长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花衬衫和花裤衩,觉得是有点儿不像话,勉为其难的说:“至少两套,我得换洗啊。”

“行,给你买3套,这样下雨了衣服不干,你也不会裸着。”

马上就要见项家的阖家老小,项长生的心情是负一百分的差,项云海知道他的脾气,这才哄着他说,给他缓解缓解心情。

第二天,果然是个雨天。

清晨六点就开始下暴雨,一直到下午一点雨势才转为中雨。

这个年代高速还没有普及,从商都到安县有好几段坑坑巴巴的泥巴路,夏小芹估摸着今天来采访的人可能不会来了。

但孙校长不这么想,他极度挽留夏小芹继续在学校等。

夏小芹想了想说:“让我哥在这儿等吧,我哥的故事更励志!”

“不能明天再去淮县吗?”孙校长惋惜的问。

“王教授说采访的人今天下午就会到淮县,我需要先过去对一下采访稿。孙校长,这次采访关乎着我能不能找到我的亲人,对我来说特别特别的重要!请您理解!”

“好好,我理解。你去淮县吧,省台的人来了我让他们采访你哥。”

“谢谢孙校长!”

因为雨大,去淮县的小巴车上只坐了俩人,司机又等了1个小时,确定拉不着客后,就坐地起价,每个人涨了1块钱,收了钱才出发。

淮县的雨下的更大,尽管夏小芹撑着伞,还是被潲雨打湿了衣裳。

招待所里,王教授正在和国家总台的记者沟通采访内容,知道夏小芹来了,赶紧让魏冬心去接待。

魏冬心给夏小芹开了一间房,让她把湿掉的衣服换下,还给她沏了一杯红糖水。

“你淋了雨,赶紧喝口热水,别再病了!”

第184章 人人有责的事

国家总台的采访团队专业素质极高,暴雨也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说是下午到,一定是下午。

这次的主要采访目标有4个,分别是周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考古队领队王教授、重要成员魏冬心以及推动这场文物保护战的夏小芹。

王教授的采访稿对完,就轮到夏小芹了。

负责采访的记者叫吴华,年纪约莫30岁,短发齐肩、白衣黑裤,模样十分干练。

“小芹同学你好,这是我们准备的采访稿,你先看一遍,有问题就提出来。”

采访稿只有一页,列有六个提纲,夏小芹很快就看了一遍,里面不仅提及了沈舒的事情,还特意说了夏小芹是高考理科状元的事情。

吴华把夏小芹的诧异看在眼中,她微笑着说:“我们昨天在商都,见证了公布高考成绩。”

夏小芹了然的点头。

吴华又问:“省台说要采访省状元,你们见过了吗?”

“我出发时他们还没到。”

“那可能要错过了。”吴华略惋惜的说。

夏小芹对省台的采访没有任何向往,如果不是要借国家总台的采访寻亲,夏小芹连明天的采访也要推掉。

因为宋广建提前和吴华打过招呼,采访稿的侧重点全部在寻亲上,夏小芹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吴华除了采访,还要拍摄一些古墓葬的镜头,20号虽然不再下雨了,但天空阴沉的厉害。

吴华想趁着不下雨赶紧把外景拍了,就把采访挪到了下午。

给吴华带队拍摄外景的是周市文物研究所的所长,本来王教授要随行,但他昨晚吹了雨夜的冷风,有感冒迹象,就留在招待所休息。

夏小芹带着那半幅绢本画找到了王教授。

“这是真品!”王教授只一眼就认可了绢本画的身份。

王教授立即在桌上铺上一层软布,并取来自己的放大镜,细细地观察这半幅绢本画。

“这是唐代的作品!你看这画上的人物穿戴,还有这牡丹,都是唐时期的风格。可惜啊可惜!一副好好地绢本,怎么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王教授痛心疾首的模样,令夏小芹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对文物的爱护之心。

夏小芹把唐晓月的笔记本拿出来,说:“这半幅绢本画,是我在这本笔记里找到的。”

“唐晓月?这个名字……我有点儿耳熟。”

夏小芹赶紧解释:“她是83年京城的理科状元,志愿填报的是京师大学考古系,可是……她已经因为意外去世了。”

“我想起来了。”王教授的神情更加惋惜了,“英才早逝啊!”

王教授惋惜过后,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问:“你怎么会有唐晓月的笔记本?”

夏小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在废品收购站里收的。”

王教授的眼睛瞪圆了,如此珍贵的文物,竟然被人当做废品卖了!

夏小芹趁机给王教授讲了一遍普通民众对文物的认识,并说:“在乡下,很多人不知道他们家腌菜的瓷罐是宋代的,屋顶上堵漏洞的陶片是战国时期的,每天用来喝口小酒的酒杯是价值连城的鸡缸杯。”

“现在的文物贩卖大都是盗墓得来的,如今严查盗墓,倒卖文物的贩子就会把目光转移到乡下人手中。”

“乡下人文化程度有限,不明白什么叫文物,如果有人告诉他,家里的这个没太大用处的小物件能换钱,就算只给10块钱,他都可能会卖。”

“我们对国家宝藏的保护不该只放到各个古墓葬中,华国五千年的文明渗透了每一寸土地,对文物的保护,应该从把紧国门开始,杜绝国家宝藏流落到他国!”

“说得好!”

吴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鼓着掌进屋,拍着夏小芹的肩膀说:“我特别赞同你的说法,你说的这些,在正式采访的时候一定要再说一遍!”

王教授也说:“你的思维很对,对文物的保护确实要从长计议。”

吴华道:“保护国家宝藏、人人有责,什么时候人人都有这样的觉悟,我们就不再担心国宝流落到他国了。”

“这很难。”夏小芹毫不留情的说道,“盗墓和贩卖文物屡禁不止,除了和惩罚力度有关,还和利益有关。”

“所以,我们还需要努力!我一定要把这次采访做成宣传保护文物的范本,现在,我们开始采访吧!”

周市文物研究所的所长是一个采访对象,他会对淮县的古墓葬情况做一个概述,再讲一遍政府对古墓葬的保护,以及打击盗墓的决心。

夏小芹的采访安排在最后一个,采访稿中的她受妈妈沈舒的教导下,成绩优秀、热爱文物还有一颗炙热的爱国心,是全国人民都要学习的对象。

夏小芹在最后一段采访中拿出了那枚白玉佩:“这是我姥姥传给我妈妈的玉佩,它是传家宝,也是文物,更是精神寄托、是家族对后辈的期望!如果你家里也有三代以上用过的东西,请一定收好它,不要让千金不换的传家宝断送在你的手里!”

夏小芹这段话不止暗示沈家人通过玉佩认亲,一样在暗示家里有老物件的人,让他们不要轻易把家里的“宝物”卖出去。

同样,夏小芹也知道白玉佩的出现,会让廖家人知道沈舒的存在,还可能会因此招惹到麻烦。

但夏小芹别无他法。

沈舒把沈家的破败全记在了她头上,知道沈家人流落出京城,丢了音讯之后,沈舒就没有再睡过好觉。

沈舒天天说夏小芹瘦了,而她自己呢。

夏小芹每次和她分开几天,回来就发现她又瘦了几斤,人很疲惫,眼圈也乌黑的。

夏小芹必须尽快找到沈家人,帮沈舒解开心结!

一场采访结束,夏小芹就想赶紧回安县,和沈舒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正和王教授道别呢,招待所忽然来了一拨人,带头的是夏修学。

“小芹,他们是省台的记者,要采访你。”

夏小芹愣了,省台的记者怎么追到淮县了?

带着黑框眼镜的男记者一看到夏小芹,就抛出了一个问题:“有人说你以前是精神病,这是真的吗?”

第185章 他尾随我!

省台记者的话音刚落,就被夏修学推了一把。

“任志!这就是你说的采访内容?!”

任志被一旁的同事扶住了,他把歪斜的眼镜扶正,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记者,求证事实是我的本职!”

夏修学知道自己被任志骗了!

任志说他想采访夏小芹作为理科状元的感想,想让她分享一些学习技巧。

被孙校长提起夏小芹还是个体户后,又说,想采访夏小芹是怎么一边做生意一边复习的。

但事实呢!

任志问的问题和这些毫无关系!

他问的问题根本就是羞辱人!

夏修学从来不认为暴力能解决问题,但这一刻,他非常想用拳头教任志做人!

夏小芹拉住在暴怒边缘的夏修学,把他与任志隔开。

夏小芹神态平和的问任志:“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真实的答案。”

“不是。”

任志立即拿出他的证据:“我这里有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病例,你的家族有遗传精神病,还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小时候是个傻子!”

这一刻不止夏修学想揍人了,王教授、魏冬心都想揍人,就连吴华都觉得拳头痒痒。

夏小芹的心情平和的很,她以极快的速度把任志举在手里的纸抽过来,准备打开看看内容。

任志慌忙想抢回去,却被魏冬心和夏修学拦住了。

他们俩已经有了默契,如果任志敢再上前一步,他们就有正当理由揍人了!

夏小芹把那两张纸摊开,第一张是夏丹红被篡改成“家族遗传性精神病”的病例,第二张是一封举报信,举报人的字写的歪歪扭扭的,还有好些个错字。

但举报信的内容写的很详细,甚至还列举了两段夏小芹的“傻子行为”。

夏小芹看完这两页证据,内心毫无波动,甚至产生了任志是傻子的想法。

任志口口声声说要求证事实,行为却和后世那些只懂得用噱头吸引目光和流量,把事实和当事人踩在脚下当垫脚石,只为自己谋利的人一模一样!

高考的成绩刚公布,各地都要采访高考状元,怎么脱颖出众呢?

如果任志写一篇《震惊!高考状元竟是傻子!》的报道,是不是会引起全国的关注?

这要是在后世,任志可能真会出名,但现在嘛……

夏小芹看向任志的眼神变成了怜悯!

夏小芹把证据还给任志,道:“我拒绝你的采访。”

任志立即追问:“证据是真的对不对?”

夏小芹已经说了拒绝采访,任志的问题她都不会再回答。

“王教授、吴姨、魏学长,大家再见,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大家一致忽略任志的存在,和夏小芹道别。

夏修学来的时候坐的省台的车,回去他和夏小芹坐班车走的。

任志的采访团队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跟着夏小芹坐的班车。

夏小芹下车了,他们也下车,拿着笔和本子,与夏小芹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盯梢夏小芹,像是非要抓到夏小芹是傻子的具体证据。

夏修学想把他们赶走,却被夏小芹拦住了。

夏小芹和夏修学到了十字街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县公安局。

曹清羽见到夏小芹就说:“我正要通知你,夏有金的判决下来了,罚金300元,判刑3年零2个月。”

“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庭审判决的时候他家人没来,不过判决书送去他家了。他老婆……”曹清羽耸耸肩,“没有交罚金的意思。”

苗翠和她的3个孩子都靠夏小玲的工资养着,300块钱,夏小玲要一分不花的攒半年,他们交不起!

曹清羽也知道夏有金的家庭情况,她又说:“他家的麦子今年收成不好,交了公粮以后,剩下的勉强够日常吃的。你和夏有金的女儿有联系是吧?你告诉她,这笔罚款法院不会追太急,会给她攒钱的时间。”

“谢谢你曹姐。”

曹清羽笑笑,说完正事儿,曹清羽打趣道:“你们兄妹现在是全县学生学习的榜样啊,一门双杰,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曹姐快别说了,我快烦死了。今天我来,就是想找你帮忙的。”

“咋了?又有人找事儿了?”

曹清羽问完才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妥,不过她发现夏小芹不介意,又放心了。

夏小芹指了指在公安局大院门口晃荡的任志几人,道:“他们是省台的记者,说是来采访我的,但问的问题十分无理和刁钻,我就拒绝了采访。结果他们一直跟着我,让我连家都不敢回,曹姐,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们赶走?”

曹清羽奇了,还有逼着让人家接受采访的?

曹清羽喊住不停在公安局门口徘徊的任志,询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

“等夏小芹是吧?夏小芹说了拒绝你的采访,你如果再尾随她,我有权怀疑你想对她图谋不轨!”

“我想去哪儿就走到哪儿,你凭什么认定我在尾随她!”

夏小芹对任志的人品没有抱任何期望,她对曹清羽说道:“我认为省台记者不该是这个素质,曹公安,麻烦你核查一下他们的身份!”

曹清羽很配合的点头,对任志等人说道:“你们跟我去做核查!”

任志还想继续狡辩,夏小芹又说:“你拒绝配合公安检查,是不是代表你心里有鬼?”

曹清羽的神色立即变严肃了,道:“请配合我们的核查!”

任志等人不敢再推脱,老老实实地和曹清羽走了。

夏小芹和夏修学顺利的摆脱了任志,心情变好很多,夏小芹提议去买只烧鸡和卤菜回家庆祝下,夏修学欣然同意了。

岳小四看到夏小芹提回家的黄家烧鸡,立即表功道:“沈姨今天教我写字了,小芹姐你看,这是我写的黄家烧鸡!”

岳小四性格跳脱活泼,字体也像她的性格一样洒脱,一撇一捺都是张狂的,总结来说——没有一个字在规矩的四方格里。

不过,夏小芹还是夸道:“不错不错,笔画写直了,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岳小四高兴地要跳起来,被奖励的鸡腿吃起来奇香无比,和平时吃的不是一个味儿!

活泼的岳小四给家里添了不少欢乐。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晚饭,沈舒让岳小四陪夏小福玩,把夏小芹和夏修学叫到东屋,说:“你四姑今天来了。”

第186章 一定要把她打服气

李香嫁给唐亮的时候,唐亮把时下流行的聘礼全备了,出嫁时风风光光的,羡煞了旁人。

唐亮为了姘头肚子里的男孩,下决心要跟李香离婚。

李家被唐亮用2000块钱摆平了,不止不给李香出头,他们还强行把李香和唐苗苗带出了唐家,连该拿的衣物都没拿几件。

如果不是离婚非要本人过去,李家人肯定会代替李香去办离婚手续。

不过,李家的办法更卑鄙,李家人把唐苗苗关了起来,逼李香和唐亮办离婚手续,不然就不把唐苗苗放出来。

李香走投无路,去夏家村找夏家人,但夏江和岳三妹接了个服装厂送货的活去商都了,夏国良等人自顾不暇,李香这才来找沈舒。

李香来的时候,夏修学和夏小芹都还在淮县,沈舒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等夏小芹他们回来才说。

“四姑是什么想法?不想离婚?”夏修学问。

“苗苗马上就要上高三,你四姑怕离婚影响到她,不想和唐亮离婚。”

这个年代对女人非常苛刻,寡妇的门前是非多,离了婚的女人更是到哪儿都被带着有色眼镜的人嚼舌根子。

三姨侯琴离婚是迫不得已,如果她不带着梁叶脱离梁家,梁叶肯定会被梁家人折腾死。

四姑李香就不这么想了,四姑父唐亮在工商局上班,唐亮的父母和他一样,都是国家公职人员,工作稳定福利又好,再加上她在百货商场上班,别管爱情有没有,物质需求不缺。

李香不想和唐亮离婚,不止怕影响唐苗苗,还放不下这样的好日子。

夏小芹问:“江哥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上午就能回来,我答应你四姑明天去夏家村一趟,一家人商量商量她这个事儿怎么办。”

夏小芹点头:“那就明天碰面了再说吧。”

是夜,夏小芹取出信纸铺好,开始给谢川写信。

夏小芹发现每天写信有一个绝佳的好处,那就是她的字写的越来越好看了,开始脱离狗.爬字了。

第二天一早,夏小芹就把她这两天写的信寄出去了。

寄完信,夏小芹又往郑家拨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夏小玲,夏小芹说了夏有金判刑的事情,夏小玲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亲爸被判了3年零2个月,心里还是发苦。

夏小玲故作轻松的说:“正好家里收麦了,能自己打面粉吃。我以后每个月少给家里打30块钱,10个月就能凑齐罚金了。”

“你弟弟妹妹都在长身体,吃不好了会营养不良。我最近没做生意,手上有闲钱,我先帮你把罚金交了,以后你再慢慢还我。”

“小芹,谢谢你。我会慢慢还你的。”

“别说见外的话了。”夏小芹又跟夏小玲闲扯了两句,然后问,“川哥有打电话吗?”

“前天打了,问你的成绩。兰姨告诉他考了621分,报的华清大学,他高兴极了,我在厨房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夏小芹脑中顿时出现了一幅场景,是灰头土脸的谢川捧着话筒嘿嘿嘿的笑。

夏小芹不禁也笑了,笑过之后,又有点儿心酸。

部队里规矩多,战区通讯困难。

谢川的电话只能打到郑家,夏小芹想和他通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郑兰今天不在家,陪郑老爷子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夏小芹听说是例行检查就放心了。

“我今天要回夏家村,你有话让我带给你妈吗?”

“没有没有。”夏小玲特别叮嘱道,“你躲着点儿我妈!”

夏小芹笑笑:“好,我知道了。”

夏小芹打完电话回家,四姑李香已经到了。

李香的身上和脸上又添了新伤,这次她没有用墨镜和衣服遮掩,故意把伤露了出来。

夏小芹从李香的伤势上就能看出,唐亮和李家不仅对李香没有丁点儿的感情,还把她当成了仇人打。

“四姑,你要不要先去医院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不用,我涂点儿药水就好了。你家有药水吗?”

夏修学拿来了家里的双氧水。

李香又问:“有红药水吗?”

“红药水的重金属超标,消毒效果也差,用了不好。”

李香很坚持的说:“我就要红药水。”

夏修学只好临时去买。

李香的脸上和身上有摔倒在地时的擦伤,脖颈处还有指甲抓出来的抓伤。

这些伤口涂了红药水以后,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本来有五分的伤势,现在变成了八分。

夏小芹忽然理解李香为什么非要用红药水了,回娘家求助呢,肯定得惨一点儿啊!

夏修学骑着用来送豆腐的三轮车,带着沈舒、夏小福和李香。

夏小芹骑着她那辆女性自行车,岳小四坐在她的后座。

夏小芹自行车骑得快,夏修学的三轮车只能跟在她后面。

岳小四发现他们拉开距离之后,悄悄地跟夏小芹说:“你四姑偷偷问我话了,让我告诉她你家的卖豆腐一天能赚多少钱!”

“你咋说的?”

“我问她问这干啥,她说她也想卖豆腐,问问行情。”

夏小芹好奇了。

李香有工作,干嘛突然要卖豆腐?

岳小四又说:“我说我不知道,她又拐着弯套我的话,一会儿说想卖冰豆腐,一会儿说要卖夏家的豆腐,我听烦了就跑了。”

夏小芹按住心里的疑惑,嘱咐岳小四道:“下次她再套你话,你就说我家豆腐一个月能赚300块钱。”

“干啥要告诉她啊!”岳小四不解。

“你就这样说,我有自己的打算。”

“哦,好吧。”

夏小芹是理科状元的事情已经传到夏家村了,村里的人看到夏小芹热情的不得了,这家让她去吃午饭,那家说切了西瓜,让夏小芹去家里吃。

夏小芹一边和村民客套一边等夏修学,等夏修学带着沈舒等人进村的时候,村民们又开始夸夏修学,夸完夏修学又夸沈舒,不停地说沈舒有福气。

夏剑凑得最靠前,他仗着自己帮过夏小芹家,故意大着声音说:“你们上了大学当了官可别忘了村里人对你们的好啊!一定得想着报答我们啊!”

“一定一定。”夏小芹笑道。

“那我们可等着你的报答了!”夏剑说。

“夏叔放心,村里人对我们的好,我都记着呢!”

夏家落难的时候,村里人凑钱给夏修学和沈舒看病做手术,夏小芹不会忘他们这个恩,她挣到钱以后,让沈舒还清了每一笔钱。

沈舒没有多还钱,但她买了米面粮油和肉,根据每家借的多少,分别偿还谢礼。

李香发现村里人客套起来没边儿,心急火燎的催道:“这都到家门口了,赶紧回家吧!”

李香一说话,村里人才注意到她。

“呦呵!我刚还没认出来这是谁呢!李香啊,你这是咋了?咋被人打成这样了啊!”

李香昨天来村里的时候怕丢人,进村时故意避开了村里人。

昨晚上她回李家求情的时候,又被俩嫂子摁着打了一顿,想把她打服气,让她乖乖去办离婚手续。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李香的心态又变了!

李香知道,夏家再不给她出头她就彻底完了,所以才故意把伤口都涂上红药水,为的就是卖惨!

第187章 你们是不是要逼死我

夏江早上六点才从商都赶回夏家村,他开了6个小时的货车,一双眼睛熬的通红,到家却被夏老太太拉着说了四姑李香的事情。

夏老太太刚哭诉完,李香等人到屋里了,夏江又开始听李香哭诉。

李香刚开场时悲愤的心情五分真五分假,说的话也都是骂小三的,但骂着骂着,她又开始数落唐亮的不是,细数这些年的怨气。

李香骂着、说着、哭着,泪把脸上的红药水都冲散了,但夏江一直是沉默的听。

李香心里没准儿了,她用袖子擦一把脸,瞪着红肿的眼说:“小江,你说句话啊!四姑等你给我做主呢!”

一旁的夏国良立即抢话道:“把那个贱人小三打走!”

马小梅和李香一直不对盘,她听到夏国良要夏江帮李香打架,立即不乐意了,就算嘴歪斜着也要说话。

“凭、凭啥!我、我儿子!”

沈舒也劝道:“肯定不能打架,能坐下好好说就好好说。”

马小梅拼命地点头,难得没有反驳沈舒的话。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夏江,夏小芹发现夏江眼睛里的红血丝比李香都多。

夏江问:“四姑,你想怎么办?”

“把那个小贱人赶走!”

“她怀孕了。”

李香的神色忽然变得凶狠起来:“那个孩子是个孽种!给她打了!”

“那就犯法了。”

马小梅听到犯法,激动之下“乌拉乌拉”说了一大堆,喷的哈喇子横飞,但大家都听不懂她说了啥。

夏国良离马小梅最近,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夏国良快恶心死了,他把马小梅按到凳子上,怒斥她道:“你给我坐下!”

马小梅坐下之后还不忘说:“犯法的、不做!”

夏为业和夏丹红的事情对马小梅的打击是巨大的,她非常害怕再有一个儿子走上歧路。

李香又哭了,她捂着脸哭诉道:“那个贱人住我的房子,抢我的老公,我还得忍着她吗,这有天理吗!!”

夏江依旧保持着他的冷静:“你想离婚,我就给你争取财产,你不想离婚,就继续拖着闹,但咱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没人有闲空陪你闹。”

“我不离婚,我凭啥离婚,离婚了不是成全那对狗男女了!”

“那你继续闹吧。我昨天开了一夜的车,到现在还没合眼。下午还要送货去商都、带我爸妈和奶奶去商都检查身体,你们谈吧,我先去睡觉了!”

李香见夏江站起来就要走,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两家娘家人啊,没一个人给我做主!!”

夏江的眉头紧锁,岳三妹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夏小芹和夏修学赶紧搀扶李香,李香却甩着胳膊不愿意让人碰。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苗苗还被人扣着呢,不给吃不给喝的啊,我们娘俩活不下去了啊……”

“四姑、四姑,这不还没谈完吗,你快起来。”夏小芹强行把李香从地上薅起来,跟夏修学一起架着她。

岳三妹最看不得女人又哭又闹、撒泼打浑,她冷着脸道:“离了男人活不下去了还是怎样?你死了最得意的还是那对狗男女!要是决心要死就吊死唐家门口,把唐家人寒颤死,要是不想死就好好地活着,把唐家恶心死!”

岳三妹的神情够冷峻,把李香唬的不敢再哭了。

“说句话,到底离不离,要是离现在就去唐家商量怎么离。要是不离你留着力气去唐家闹吧!”

岳三妹的态度就是夏江的态度,更是夏家人的态度。

任谁都能看出来,唐亮决心要和李香离婚,只有李香还觉得,她的婚姻还能挽救。

整个堂屋的人都在等李香的最后决定,李香悲愤的把嘴唇都咬白了。

“我离,但是!我要2000块钱!”

整个堂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李香选择继续闹。

李香真要继续闹,他们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李香虽然姓李,但留着夏家的血。

“李大奎已经拿了唐亮2000块钱,那2000块钱就当我报恩李家了!让唐亮再给我2000块钱,我就给他打离婚证!”

夏江露出一个冷笑:“2000块钱太少,苗苗还要考大学,你们也要过日子。”

李香赶紧说:“不管你要多少钱,反正我就要2000,只要给我2000,我就离!”

夏老太太的眼珠子转了转,对夏江说:“给他要3000,怎么着也得比给李家的多!”

马小梅同样是掉钱眼里的人,她陪着点头,很赞同夏老太太说的钱数。

夏江没说他要多少:“四姑,带上你的介绍信,咱们现在就去唐家。”

“都谁去啊?”夏国良问一嘴。

夏江说:“你们都在家里,我跟四姑去就行了。”

李香犹豫了:“人太少了吧?”

岳三妹站出来说:“我也一起去。”

夏小芹和夏修学也道:“我们也去看看。”

夏江坚持谁都不带:“我们不是去打架,人多了没用。”

夏江和李香离开夏家村的时候,和一辆昌河面包车走碰头。

昌河面包车在夏家村的村头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是还不愿放弃挖夏小芹黑料的任志!

任志给蹲在村口闲谈的夏剑递了一根散花烟,好声好语的问:“老乡,夏小芹是你们村的吧?”

夏剑瞄一眼任志坐的昌河车,心里不禁更加佩服夏小芹了,竟然有开着小车的人来找她。

“夏小芹就在村里呢,你找她啊?你是谁啊?”

任志把自己的记者证拿出来晃一下,说:“我是省台的记者,来做采访的。夏小芹是今年的理科状元之一,我想深入了解一下她的为人。老乡,你能跟我说说你眼里的夏小芹吗?”

任志客套的时候,摄像师已经把机器架好了,镜头对准了夏剑。

夏剑慌忙错开身子,他从来没见过摄像机,面对这个大家伙的时候,心里很发憷。

“你采访我干啥啊,状元又不是我!夏小芹就在村里,你去采访她不就行了!”

“我想知道你们眼中的状元是什么样的,老乡,你要是说的好,不仅能拿到采访报酬,还能上电视!”任志谆谆善诱道。

夏剑正犹豫呢,苗翠忽然抱着小儿子出现了,她打量着任志和他的团队,将信将疑的问:“只要说几句话,就又给钱又上电视?”

第188章 苗翠的告密

“对,只要说的好,录完就能拿到5块钱!”任志为了挖新闻费劲了心思。

两天过去了,任志的采访还没完成,台里已经催他回去了,再拖下去肯定要挨领导的骂!

任志还是有几分急智的,他打听到夏小芹是夏家村的人,转而从村里人下手。

苗翠被任志骗住了,她指着摄像机说:“把这个东西对着我,我来说!”

“等下,你得先对着我说一遍,我觉得你说的可以,才能开始录。”

苗翠和任志对采访稿的时候,故意避开了所有人。

夏剑觉得任志的行为有点儿怪,明明夏小芹就在村里,他干啥非要采访村里人?

苗翠快恨死夏小芹和夏家人了,她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正巧小胖夏细风从县里卖冰豆腐回来了,夏剑拉住小胖耳语几句,让他赶紧去给夏小芹报信。

夏小芹听说任志来村里了,真是哭笑不得。

她该夸任志有坚持,不抛弃不放弃吗?

有这个精力和韧性,去干点啥不好!

“你不用理他,让夏叔也别管他,苗翠想说啥就让她说,随便她说啥,我都少不了一块儿肉。”

小胖急了:“她万一说你坏话呢!那个记者说了,会在电视上播的!”

“没事儿,播不出去的。”夏小芹胸有成竹的说道。

省台的人不可能各个都脑残,高考的理科状元,就该塑造成被人学习的对象。

把理科状元塑造成精神病患者?说她是傻子?

疯的肯定是采访她的人!

傻子都能考成全省第一,其他人还活不活了?

“真没关系吗?”

“没关系。”夏小芹说,“我哥去镇上买菜了,你帮我去跟夏叔说一声,让他中午来吃饭。你和李婶也来,大家一起吃饭热闹。”

“哎、好。”

过了半个小时,小胖又回来了,带来了新消息:“苗翠说了你好多坏话,那个记者还给了她5块钱的采访费!”

夏有金刚被判刑,苗翠对夏小芹的怨恨值是满格的,夏小芹能想到苗翠都说了啥,不过她不在意。

“记者走了吗?”

“还没有,夏叔让我问你要不要拦住他,把机器夺过来。”

“千万别动手!算了,我自己过去看看。”

岳三妹把腰上的围裙解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小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夏小芹就对在厨房做饭的几人解释了任志的来头。

暴脾气的岳三妹当时就说要把任志赶走,被夏小芹拦下来了。

这次,岳三妹非要去看看那个不要脸的记者。

夏小芹让小胖留下帮忙烧锅,自己和岳三妹去了村头。

苗翠见夏小芹来了,赶紧抱着小儿子跑了。

任志见状,立即让摄影师给苗翠一个“逃跑”的镜头,接着补一个夏小芹“怒气冲冲”赶走知情人士的镜头。

“任大记者,采访完了吗?”

“采访完了!”

岳三妹接话:“那就赶紧滚!”

任志立即给摄影师递眼色,让他继续录。

夏小芹又不是傻得,他看见摄像机还在转就知道任志打的是什么主意。

夏小芹微笑着说:“任大记者顶着烈日、不辞辛苦的来到夏家村,可以多采访几个人,多录些素材再走。”

“谢你提醒!我肯定会把最真实的你曝光出来!”

夏小芹淡淡一笑:“劳你费心。”

可惜的是,整个夏家村愿意当众说夏小芹坏话的只有苗翠,就算任志拿出20块钱做报酬,依旧找不来第二个人。

任志失望的离开夏家村,准备回招待所拿点儿东西,然后回商都。

出城要经过夏家村,苗翠知道任志是商都来的,就坐在出城的大路上等任志的车。

苗翠顺利的拦下了任志的车,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任志:“还有件特别重要的事儿我没说,你把那20块钱给我,我都告诉你!”

“编造的可不算。”

“绝对不是编的,是关于夏小芹她妈沈舒的,她妈可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人!”

任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猛料,他立即让摄像师架起摄像机,让苗翠能说多细致就说多细致!

苗翠却不是傻得,她指着摄像机说:“你用笔自己记,我不拍这个!”

任志立即给摄像师使眼色,明着让他把摄像机关掉,实际让他偷拍。

苗翠当着村里人不敢抹黑沈舒,对着镜头也不敢说瞎话,但摄像机一关,她就没有顾忌了。

苗翠把沈舒胡天海地的喷了一通,最后还神神秘秘的说:“那个庞石就是个强奸犯,夏小芹被他抓走了几天,你说她会咋样?”

任志被苗翠带动了思维,谁让他对夏小芹也有气呢,顿时脑补了夏小芹被“糟蹋”的场景。

任志振奋不已,他赶紧把报酬给苗翠,火急火燎的回商都了。

苗翠又拿到20块钱,喜滋滋的回村了。

进村的乡路上,苗翠遇见了夏江、李香和唐苗苗,因为刚编排过沈舒,苗翠看到夏江有点儿心虚,脚底抹油的溜了。

夏江和李香到家的时候还没错过晌午饭,因为有李婶、小胖和夏剑在场,大家非常有默契的没有问谈的怎么样。

饭后,外人都走以后,夏老太太最先忍不住,第一个问道:“要了多少钱?”

夏老太太掉钱眼里的模样令李香想到了李家人,谁让李家是夏老太太的娘家呢!

李香故意不说话,让夏江去回答夏老太太。

夏江知道自家人什么秉性,他说:“要了5000块钱,2000给四姑傍身,2000留着给苗苗上大学,剩下1000给丹红看病。”

夏老太太吓了一跳:“唐亮这么有钱?!”

李香沉默着不说话,她以前也不知道,唐家这么富裕。

夏江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拿出了5000块钱。

同时,李香更看穿了唐家人的心思。

他们从没有把农村出身的自己当成自家人,唐苗苗也被那个没出生的男孩挤走了地位。

唐苗苗今年正好十八岁,唐亮连抚养费都不用出,唐亮甚至还说,李香给唐苗苗改姓他都没意见。

李香心中有气、有怨、有恨,还有对夏江的感激。

夏江让她看清楚了唐家人的真实面目,还让她学会了怎么样死磕才是正确的。

她跟唐家人又哭又闹是最低级的做法,高级做法是夏江说的那样。

向政府举报唐亮婚内出轨、殴打发妻、虐待亲生女儿!

第189章 李香的如意算盘

李香的离婚手续已经办了,百货商场的工作也办了离职。

那份工作是唐家人给她找的,商场的经理就是唐亮的伯父,李香知道再去上班也讨不到好,干脆不给他们难为自己的机会。

唐亮答应,李香可以回去把她和唐苗苗的东西收拾出来,夏江准备吃了午饭就去唐家拉东西。

但,又有一个新问题来了,东西拉回来放哪儿?

沈舒说:“放我家吧,我家院子还空着。”

沈舒说的院子不是安县那座,是夏家村这座。

唐苗苗弄清楚之后,嘟着嘴说:“我不要住村里!”

李香赶紧说:“咱家豆腐方子不是没人做吗?我也准备卖豆腐,正好小芹和修学都要去京城上大学,二嫂,我跟苗苗搬去跟你住行不行?咱们姑嫂互相还有个照应。”

李香的提议肯定不是刚刚才想出来的,夏小芹现在明白,李香为什么套岳小四话了。

四姑在唐家住了十几年,唐家的精明她也学来了几分。

李香有最好的打算,也有最坏的打算,她最坏的打算就是绑着沈舒一起卖夏家的秘方豆腐。

沈舒有多少销路她就有多少销路,不愁没钱过日子。

夏小芹想,李香应该是夏家四兄妹最聪明的那一个,怪不得能嫁给吃商品粮的人。

不过,她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夏小芹微笑道:“我和我哥不放心我妈和小福在家里,准备把他们也带去京城。再过两天我就去京城找房子,把房子租好就要搬去京城了!”

这下整个屋里的人都愣了。

“啥?!都去京城?那得花多少钱!”夏老太太第一个不同意,她的主题永远离不开钱。

夏国良说:“你得对咱妈尽孝道,搬回村里行,搬去京城不行。”

夏国良的意思是夏老太太身体不好,让沈舒回来伺候。

李香还打着歪主意呢,也跟着说:“人离乡贱,你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哪有在家里如意!万一到那儿了生意不好做,一二来去的折腾,浪费的都是钱啊!”

沈舒是个好脾气,她一一解释道:“该孝敬咱妈的我肯定不会少,我走之前会给咱妈留半年的生活费。”

“京城是个大城市,做生意机遇多。我家豆腐在安县能卖得好,到了京城也不会差。小芹也问了,京城租房子不贵,我们能负担的起。”

李香又动了别的心思,她问:“那要是去了京城,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夏小芹笑嘻嘻的说:“少说也得300吧,我们在安县都能赚这么多呢!”

“啥?你们一个月能赚300?”夏老太太炸毛了,“赚这么多还往京城跑,你们是不是傻了!”

李香却又抓到了新重点,她立即说:“妈,你别糊涂了!在安县能赚300,到京城肯定不止这个数!二婶他们都是要挣大钱的人了!”

李香劝罢夏老太太,又赶紧问夏小芹:“你们走了安县的生意就没人做了,你看四姑来做行不行?”

李香说罢,夏老太太和马小梅的脑子才转过来弯,马小梅立即“乌拉乌拉”的开始飚哈喇子,差点儿没把夏国良恶心死。

夏老太太也嫌马小梅埋汰:“我知道你咋想的,就你这样的,做出来的豆腐会有人愿意吃吗,恶心也恶心死了!”

“立庆做!”

“立庆要跑运输。”李香说。

马小梅又推夏国良一把,意思让夏国良做。

李香又说:“做豆腐凌晨就得起来,大哥天天头疼,身体哪经得住这么熬。”

马小梅急了,乌拉乌拉的骂李香过河拆桥。

“别说了!”夏江的一声厉喝让堂屋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夏江看向夏小芹,问:“安县的生意你要交给谁?”

“交给三姨。”

夏老太太瞪眼:“你个死丫头,你怎么吃里扒外!”

夏小芹和侯家没关系,侯琴是夏修学的三姨。

夏修学从没听过夏小芹说这个计划,他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

夏小芹说:“三姨走街串巷卖过货,最近又在卖冰豆腐,她已经掌握了做生意的技巧,生意越做越好,是我能合作的伙伴。”

夏江抓住了夏小芹的重点,夏小芹没说把生意送给侯琴,她说的是合作伙伴!

李香不服气:“我在百货商场当了几年的售货员,论卖东西,我才是最有经验的那个!”

百货商场是别人找着买,推销豆腐是求着别人买,那能一样吗?

夏小芹早就想过,夏家人知道她把生意交给侯琴会有什么态度。

夏小芹稳如泰山,微笑更是一直没变:“大伯和四姑都可以入伙,前提是你们得把夏家豆腐推销给五家从没有合作过的饭店。谁能卖出去,我就跟谁合伙。”

自从夏小芹把夏家秘方还回去,安县就没有夏家豆腐出现了。

夏国良拿到秘方就事情不断,夏春燕家又只想要千叶豆腐,对夏家秘方豆腐没兴趣。

李香不知道夏家豆腐的销路怎么样,但她知道夏小芹家的豆腐销路非常好!

李香故意转换概念,说:“我明天就去你家拿豆腐,肯定能卖出去五家。”

“四姑听错了,我说的是夏家的秘方豆腐,不是我家的豆腐,我家豆腐不愁卖,别人上赶着来我家定豆腐。”

李香讪笑:“什么你家我家的,说得好像你不姓夏似的。”

夏老太太也说:“就是!只要合伙了,以后都是夏家豆腐,卖谁的不一样!”

夏修学纠正夏老太太道:“我家的豆腐现在叫状元豆腐。”

夏老太太听得直翻白眼。

李香也暗暗撇嘴,不就考了个理科状元吗?她闺女明年也高考,也考个状元回来,看你们还嘚瑟!

唐苗苗要是知道李香对她的期待这么高,能吓得吃不下去饭。

不过,不管李香和夏老太太怎么缠人,夏小芹都没有改变主意。

李香还打着搬进夏小芹县城小院儿的主意,她放弃租房子,把从唐家搬回来的东西都运到了夏家村。

夏江陪着李香忙活一天,刚歇下来,又到去商都的时间了。

这一趟,夏江要把马小梅、夏国良和夏老太太都带去商都做检查,特别是夏国良,他的头疼越来越频繁,夏江想赶紧把手术给他做了。

岳三妹心疼疲惫不已的夏江,主动提出来说:“我来开车吧。”

第190章 采访终于放了!

合伙计划夏小芹已经和夏家人说了,接下来就要跟侯琴说了。

从夏小芹建议侯琴做生意,就在开始考察侯琴的生意头脑。

现在考察期结束,夏小芹就把她的要求提出来了:“我会把千叶豆腐、木莲冰豆腐和神仙玉豆腐的配方都教给你,但你要保证不会泄露出去。”

“这你放心,我把配方记心里,谁问都不说!”

“咱们现有的客户非常稳定,你也可以去谈新客户,只要你能忙得过来,把货铺到淮县也是可以的。”

“以前我没大肆铺货,是知道自己忙不过来,更确定自己要去京城,你们的顾忌就没那么多了,只要把配方抓在自己手里,能铺多远就铺多远。”

侯琴带着迟疑问:“那是不是还得招人?我还得照顾小叶,一个人忙不过来。”

“二舅和二舅妈就是现成的人啊。四姑要是能把豆腐推销出去,也是咱们的合伙人。江哥他家现在没空管豆腐的事儿,等病治好了可能也会来插一脚,这事儿到时候再说。”

侯琴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夏小芹却正色道:“我找他们合伙是顾念情分拉他们一把,如果他们不求上进,我肯定不会带他们。三姨,我的配方只会交给你,你才是我最信任的合伙人!”

侯琴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夏小芹的委以重任让她重新认清了自己的价值,她十分郑重的立誓道:“你放心,我肯定守好你的配方!”

李香的自我认知一样不够清楚,她跑了一上午生意,去了三家饭店,不但一单生意没谈到,还得看别人甩脸子!

李香在百货商场上班的时候,经理就是唐亮的伯父,她哪看过别人的脸色?

李香首先怀疑的是夏家豆腐不够好,去找夏小芹谈,能不能改成卖夏小芹家的豆腐。

李香不愿意承认自己不会做生意,夏小芹可没空陪她折腾。

郑兰打电话喊她去京城,郑老爷子的大寿要到了,谢川回不来,让夏小芹代替他尽孝道。

夏小芹正好也该去京城了,夏修学的腿里还有钢板没取出来,得去查查恢复的怎么样,钢板是不是能取了。

她还得把京城的小院儿收拾一下,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他们一家就能搬到京城了。

夏小芹到京城就得租房子,夏小芹有新的生意计划,租不知底细的院子还要担心安全问题。

谢川的那个院子夏小芹住过一段时间,张世刚也是个很好的邻居,夏小芹准备按照市场价来付房租,根据夏小芹对谢川的了解,知道谢川不会推诿房租。

夏小芹和夏修学要从商都坐火车,他们头天中午到了商都,买的是第二天傍晚的票,第三天的清早到京城。

第二天的上午,他们去了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马小梅、夏国良都住进医院了,夏老太太的腿没有大碍,吃药疗养就行。

夏丹红恢复的不错,只要不刺激她,情绪就非常平稳。

夏小芹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到了夏国良的病房,她没去看夏丹红,怕引起夏丹红的负面情绪。

夏立庆是个百无禁忌的人,他剥开夏小芹拿来的香蕉,一边吃一边说:“我听护士说今天中午要播高考状元的采访,是不是还有你啊?”

距离公布成绩已经过去几天了,夏小芹算算,省台的片子也该剪好了。

“那天我去淮县了,他们采访的我哥。”夏小芹说。

夏老太太听说了任志在村里采访苗翠的事儿,知道马上就要放采访了,夏老太太有点儿担心:“苗翠那个臭嘴没少说你坏话!他们会不会放出来啊?”

对外时夏老太太还是有几分护犊子的,夏老太太的思想也简单,说夏小芹不好,那不就是说夏家不好?

夏小芹又宽慰夏老太太:“放心吧,不会放出来的,咱们中午等着看吧,铁定只能看到我哥上电视!”

为了守着看电视,夏老太太11点就催着去医院食堂,那里有一台电视,每天准时12点开,夏老太太想抢个最好的看电视位置。

夏老太太释放慈爱,夏小芹和夏修学都配合着,11点就到食堂打了几个菜,占了个最佳位置。

离电视打开还早,夏小芹和夏修学往病房送了一趟饭才落座。

11点半的时候,医院的职工突然把电视打开了,有人问今天咋打开这么早,开电视的人说:“电视台特意通知的,说今天有重要节目。”

夏老太太顿时激动了,拉着夏修学的手说:“肯定是要放你的采访了!”

夏修学忙点头说是。

天线接好之后,电视上的雪花消失,出现了人影了。

医院食堂的电视机还是黑白的,夏小芹也分辨不出主持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主持人的普通话说得比较标准,虽然是临时提档,但不影响她发挥自己的专业水准。

主持人的长篇铺垫结束后,微笑着说:“下面播放我台记者李芳,对高考文科状元赵静的采访。”

赵静的形象是标准的好学生形象,她穿着朴素,带着厚厚的眼镜,肩膀上落着两条李月芳想让夏小芹梳着麻花辫。

赵静是商都一中的复读生,接受采访时她说的是普通话,虽然吐字不标准,但好过用商都话接受采访的一中班主任。

赵静被塑造成了复读生要学习的榜样,整个采访充满了正能量和励志。

五分钟的采访播放完后,镜头还给主持人,主持人依旧保持着露出6颗牙的标准微笑。

“下面播放我台记者李芳,对高考理科状元项云海的采访。”

这是夏小芹第一次见到另一位理科状元,夏小芹原以为他的形象应该和赵静一样,没想到镜头给到项云海的时候,夏小芹看到的是一张有书卷气,也不缺青春活力的脸。

“这家伙长得还挺好。”夏立庆嘟囔道。

夏立庆的鼻子粉碎性骨折,现在还包着纱布,严格来说是毁容脸,所以他最近特别喜欢观察别人的长相。

夏小芹附和道:“对,长得挺帅的。”

夏立庆甩给夏小芹一个白眼:“跟我没破相前差不多。”

夏修学笑着拍了拍夏立庆的肩膀,给夏立庆来了一个暴击:“你没他个头高。”

“他也没多高啊。”夏立庆以女记者为例,比划着说,“顶多一米七。”

“他是为了配合记者才故意放低站姿的,你看他的腿。”

正好这个时候,采访里传出了张敏的那声呼唤:“班长,你最棒!”

紧接着,镜头给到了张敏。

“我去!这是张敏吧?肯定是她!”夏立庆叫了出来。

夏小芹把张敏表露出的娇羞看进了眼里,她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任志手里的那封举报信,绝对是张敏寄的!

不过,张敏应该弄不到假病历吧?

另一个想恶心她的人是谁?

第191章 仇恨拉的比较多

项云海的采访在夏立庆的叽叽喳喳中结束,主持人再一次出现,她微笑着说:“我台记者赶赴安县采访另一名理科状元夏小芹时,恰逢夏小芹同学外出,下面播放的是人民群众眼中的理科状元夏小芹。”

“小芹同学是我教过的最聪明、最有灵性的学生!”这是激动不已的李月芳老师。

“小芹同学不止学习刻苦,还是个非常勤劳的女孩子!她家庭条件差,小芹同学复习的同时还兼顾做个体户生意,天天凌晨起来做豆腐卖!”夏小芹的铁杆粉李小明同学如是说。

“小芹同学是一位品格优秀的好同学!她把从废品收购站买回的学习资料无偿捐给了学校,今年,我们学校的升学率增长了8个百分点,这里面有小芹同学的功劳!”这是红着眼眶的孙校长。

如同夏小芹猜想的一样,能放出来的片段全是夸赞夏小芹的。

最后一个播放的是夏修学的镜头,他在最后一段的时候说道:“我们兄妹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全校师生对我们的帮助,也要感谢从小就严格的要求我们的妈妈。”

“妈妈她是64届京师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的学生,我也想像妈妈一样优秀,所以,我的志愿也填报了京师大学!”

采访到这里就结束了,主持人继续说着夸赞高考状元的话,末了还不忘鼓励那些高考失利的同学。

夏老太太悬着的一颗心可算落下去了,不过,她不忘挑刺道:“没事儿提你妈干啥!”

夏老太太不知道沈舒在寻亲的事儿,夏小芹和夏修学很有默契的没有解释。

夏小芹和夏修学用他们能施展出的办法,帮沈舒寻找亲人,希望这样能奏效吧!

插过一段广告之后,12点到了。

电视忽然出现了商都火车站的镜头,紧接着,镜头一转,画面变成了淮县汽车站。

夏小芹浑身一个激灵,知道这是要放国家总台的采访了!

国家总台的剪片速度真快,夏小芹还以为要再等几天呢!

“淮县位于豫南省的东南部,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陈楚故城,历史上曾三次建国、五次建都。”

“华国的历史一千年看京城、三千年看长安、五千年看安市、八千年看淮县!下面,请跟随我们的纪录片《国家宝藏》,深度了解现在的淮县。”

这段话结束,电视里播放出来的镜头全是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古墓葬!

那些被炸药炸塌的墓穴、被撬棍撬开的棺椁、被盗墓贼蛮横拉散的先人骷髅,毫不遮掩的展示给了电视机前面的人!

医院食堂里聚集了不少看电视的人,有人惊叫道。

“哎呀,这是咋了呦,怎么掘人坟了啊!”

“这是盗墓贼挖的吧?啧啧,看来挖走了不少好东西啊!”

“呸呸!盗墓是犯法的!”

人们的小声议论很快又被电视播放的声音压了过去。

“截止到目前,淮县共发现古墓葬216处,被盗古墓葬153处,无法修复古墓葬108处,下面请看记者吴华对周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的采访。”

周所长先做了自我检讨,接着对盗墓贼进行了严厉的谴责,中间还穿插了提前录好的抓捕盗墓贼的片段。

周所长的采访播放完后,开始播放王熙王教授的采访。

王教授简述了淮县古墓葬的分布和大致情况,并公布了考古计划。

魏冬心的采访内容最片面,3分钟的采访内容,讲的全是考古队抢救回来的文物。

魏冬心介绍完最后一件文物后,镜头忽然一转,又开始播放部队巡逻、站岗的片段,宣传国家对古墓葬的保护。

同时念白出现,负责念白的还是开场时的那个男声,他富有感情的说道:“淮县是一座有着丰富文化底蕴的古城,考古队每天都有新的发现,每天都在刷新我们对历史的了解。而这一切,要感谢夏小芹同学。”

夏小芹的镜头出现了,她的镜头是近景,只露胸以上的位置。

夏小芹穿的是白色短袖衬衫,扎着爽利的丸子头,额前没有垂刘海,就算是黑白电视,也让人无法忽视她那双灵动的杏眼。

“夏小芹!你啥时候被采访了?”夏立庆比看到张敏时还要激动,大声的朝夏小芹喊道。

夏立庆这一喊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围在电视前面的人发现电视里的夏小芹就在眼前,身边那个长得还像刚刚被采访过的夏修学,立即七嘴八舌的开问了。

夏小芹忙指着电视说:“这纪录片拍的可好了,咱先看电视。”

吴华的每一个问题都与夏小芹商量过,夏小芹不知道别人的采访有没有剪掉话,反正她的采访是一字不落的都播出来了,包括最后那段。

夏小芹义正言辞的宣讲,配上满目疮痍的被盗古墓葬,发人深省,达到了纪录片最想要的效果!

别人都在反思爱国之心有多少呢,夏老太太却抓着夏小芹的胳膊问:“你妈哪儿来的玉佩?现在放哪儿了?”

“我哥凑钱做手术的时候送去抵押了,采访的时候是找人家借过来用的,拍完片子就还回去了。”

“啥?”夏老太太瞪眼,“你不是说钱是借的吗!”

“是借的啊,但咱家借的可不是小数目,不抵押点儿东西人家怎么放心把钱借给咱们。钱现在还没还完呢,玉佩自然要不回来。”

夏老太太还想问,但好奇的人民群众已经把夏老太太的轮椅挤一边去了。

人民群众把夏小芹和夏修学围住了,有人问夏小芹怕不怕盗墓贼报复,也有人问夏小芹是不是另一个理科状元。

京城郑家,吃了午饭的一家人都看了刚刚的节目。

全家人都目睹了夏小芹接受采访时的表现,更认同她的言辞。

郑老爷子第一次在来今雨轩见到夏小芹时,对她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看过夏小芹的采访,郑老爷子更喜欢爱国的夏小芹了,他特意叮嘱郑兰道:“明早小芹就到了,你记得去接她。”

“好好,我肯定去接她。”

“再让人把录像带送过来一份,等小川回来了,放给小川看。”

郑老爷子要使用自己的首长特权,郑兰肯定得照办。

相比郑家的一片欢笑,廖家的气氛就差多了。

廖世清去江淮省谈生意了,张燕、廖静文母女吃了午饭就在看电视,张燕看到了那枚灼的她眼睛疼得玉佩,廖静文看到了抢她男人的贱人夏小芹。

如果不是这台彩电太贵,张燕真想把电视机砸了!

沈舒!

这个贱人竟然没死?!

真是人贱命长!

廖静文一样恨不得把电视砸了。

夏小芹!

她分明就是个女流氓!

张燕气哄哄的拨出去一个号码,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店里那块玉佩卖了!越快越好!廖老板不让卖?我说卖就卖,今天卖不掉,你就贴钱自己买了,买回去砸着玩!”

廖静文被愤怒的张燕吓了一跳,她从嫉妒中回过神,就听见张燕要人卖玉佩。

廖静文努力回想夏小芹拿的那块玉佩,但她刚刚只顾得恨夏小芹那张勾人的脸了,根本没关注玉佩。

张燕又在气头上,廖静文不敢触霉头,就忍着没问,准备以后找到好时机再问。

还有人比廖静文更恨夏小芹,那就是被停职检查的任志。

任志“辛辛苦苦”搞出了一个大新闻,不但没有被领导夸奖,还被领导当着全台的同事骂了一顿,任志不服。

任志觉得,他做的采访播出去,肯定能让全省,哦不,全国!能让全国震惊!

凭啥不让放?这不是阻止他成名吗!

第192章 遇见范存建

夏小芹刚下火车就听到了一个绝佳好消息,郑兰把另一块儿玉佩买回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它就想把它买回来,给你的玉佩凑成一对,结果店里的人不卖,我当时留了联系方式给他,让他想卖了就给我打电话。”

“昨天我忽然接到店里电话,我听他好像很着急出手,就把价压得低,只花了200块钱就把它买回来了。”

郑兰又补充一句:“就在你的采访播出去半个小时左右。”

夏小芹挑挑眉,这说明廖家人看到了采访,并认出了她拿的玉佩。

廖家急着把玉佩卖出去,是想赶紧把关系撇清?

就廖家人那德行,夏小芹真不想跟他们有交集!

夏小芹对郑兰甜甜的笑着:“兰姨,那块玉佩你卖吗?我能不能把它买过来?”

“你个丫头,还是这么会卖乖!”郑兰把随身的小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包着彩纸的小盒子。

“送你的升学贺礼。”

夏小芹迫不及待的把盒子打开,看到包着红布的玉佩后,赶紧给郑兰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兰姨,我最喜欢你了!”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你们先跟我去四合院放东西,放好东西就能去医院做检查了。”

夏小芹上次来时,这套四合院住着三户租户,也就是上个月,住在东厢房的李奶奶过世了,现在那三间东厢房都空了出来。

租了两间西厢房的租户姓王,在京城就是陪孩子读书的,高考结束了,他家孩子只考了200多分,不如隔壁张租户的闺女一半高,王租户觉醒自家孩子不是读书的料,退了房子回老家了。

西厢房的房间空出来两间,张世光把挨着他家的那间租了下来,收拾了一下给张菲菲住,另一间没人住的放了些暂时不用的杂物。

现在四合院只剩下张世光一位租户,夏小芹家来了就是第二户。

“小芹姐!我可把你盼过来了!小玲姐说你考了621分,621分啊!全国第一名是626分,他是状元,你就是榜眼啊!你简直是我的偶像!”张菲菲满脸崇拜的说道。

夏小芹出了豫南省才知道自己是全国第二名,在豫南省人人都说她是理科状元,根本没人提全国名次。

张世光拍着张菲菲的头说:“以后多跟你小芹姐学习!”

张菲菲点头如捣蒜:“我俩以后就是校友了,我肯定好好跟着她学!”

“你真报了华清大学?”夏小芹诧异极了,她还以为张菲菲就是说说而已呢!

“嘿嘿,华清大学、京师大学和京城外国语学院我都报了。”

夏小芹这才松一口气。

张菲菲这样报志愿才是对的,考得好,学校还不是随便挑!

夏小芹把东西放下,一行人就去医院了。

郑兰的二哥今天回来,郑兰得回去招待他们,叮嘱好夏小芹兄妹中午去家里吃饭,郑兰就匆忙离开了。

夏修学的检查报告要明天才能全部出来,做完检查后,他们搭公交车去郑家在的军区大院。

军区大院进出管理严,没有通行证的人,必须有人带着才能进去。

门口的哨位已经给郑家通报了,夏小芹和夏修学站在门口等郑兰来接。

就在这期间,有辆灰色的丰天车停在了夏小芹的身前。

丰天第七代皇冠今年才正式进口国内,能开得起这辆车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夏小芹还在车上看到了军区大院的通行证,猜测可能是哪位领导的座驾。

哨兵给这辆车打手势,让车直接开进去,但这辆车并没有进去,司机还把后座的车窗打开了。

隔绝视线的玻璃去掉以后,范存建更加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夏小芹,他昨天刚看过她的采访!

范存建和谢川同岁,作为范家的大孙子,他不走仕途不参军,就对做生意感兴趣。

范存建早前做的是正规生意,鹏城特区设立后,范存建靠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和家里的关系,开始捞偏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范存建还没捞够呢,手下的人就惹到了夏小芹,把他给扒了一层皮,鹏城大大小小的生意都被迫停了,最疼他的奶奶还把他禁足了,禁止他离开京城一步。

范存建快憋屈死了,恨不得把夏小芹切成丝炒一盘芹菜炒肉!

仇人见面本该分外眼红,奈何夏小芹不认识范存建。

夏小芹只觉得范存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却不明白自己怎么惹着他了。

“小芹、修学,快进来吧。”郑兰来了,站在大门内朝夏小芹招手。

范存建赶紧把车窗玻璃摇上,玻璃摇上之后他又自言自语的说:“大爷的,我怕什么!”

范存建又把车窗打开,朝郑兰招手道:“兰姨,好久不见啊!”

郑兰早就看到范存建的车了,范存建的这辆车惹眼极了,见过的人都记得。

郑兰不待见范存建,但范存建在军区大院的门口喊她兰姨,她不能不答应。

“小建来看你奶奶吗?”

“恩,我奶想我了。”

郑兰微笑:“那就快去吧,再晚过饭点儿了。”

“我奶疼我,我不来肯定不开饭。”

范存建句句都在暗示他这个大孙子在范家的地位,郑兰看不得他嘚瑟的样子,留个笑就走了。

夏小芹还没把“小建”和范存建联系在一起。

郑兰跟她解释之后,夏小芹才知道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就是那位不能动的幕后主使,同时也明白,范存建看自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了。

“范存建的爷爷是建国那年过世的,他奶奶也是做过大贡献的人,娘家也出了个厉害的人,俩家关系走的密切,所以范家的根扎得很稳,一直没衰败。”

“范存建他爸是范家最小的儿子,范存建上面有一个堂妹和三个姑表姐,他是范家唯一的大孙子,从小就娇惯着,没吃过一点儿苦。”

“那事儿查到范存建身上的时候,范家立即推出一个替死鬼,把范存建保了下来。那事儿明面上已经结案了,但私底下都知道范存建才是该死的那个。”

“范老太太为了范存建的事儿,特意去过家里,说范存建是被人误导才走上歧途,让他给我爸磕头认错。”

“范老爷子和我爸是老战友,在战场上俩人一起出生入死,也互相救过彼此。范老爷子临死前叮嘱我爸替他照顾好范家,我爸他……把人情还给范家了。”

说着说着,到郑家家门口了。

郑兰最后说道:“范家保证范存建会改邪归正,已经在张罗给他找对象,催他结婚了。”

郑兰不信范存建能被家庭拴老实,夏小芹也不信。

为啥不信呢?

单从范存建看夏小芹的眼神儿就知道了,那人,阴毒着呢!

第193章 电器厂现状

郑成全家比夏小芹先到,郑成在军区任职,妻子陈玉在军区的卫生队上班,一对双胞胎女儿都上班了,不用他们操心多少,夫妻两人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尽孝道。

郑老爷子的寿诞是后天,郑成愧疚平时陪老人少了,特意提前回来尽孝道。

郑成长得和郑伟有五分相似,但俩人气质大不相同,郑成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首长气质。

“二舅好、舅妈好、大姐、二姐好。”夏小芹和夏修学随着谢川的叫法来叫人。

郑成颔首示意,陈玉夸了夏小芹两句。

双胞胎姐姐一个叫郑雪,一个郑晴,俩人的年纪只差几分钟,但性格相差比较大。

郑雪文静不爱说话,朝夏小芹笑笑就不再说话了。

郑晴开朗善谈又热情,拉着夏小芹聊《国家宝藏》纪录片的采访。

陈玉不会让夏修学枯坐着,她问道:“你大学报的什么专业?”

“我报的京师大学医学部。”

“你要学医?”

“是的。”

“京师大学的医学部是从京城医学院合并过去的,师资力量雄厚,毕业以后的分配也好。好好学习,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陈玉是一名军医,早几年俩闺女要报专业的时候,陈玉想让她们学医,但俩闺女对学医一点儿兴趣也没有,陈玉就没有勉强他们。

眼前有个要学医的晚辈,陈玉就拉着说了不少话。

愉快的午饭结束后,二姐郑雪要回单位上班,大姐郑晴请了一天的假,拉着夏小芹要去逛街。

夏修学上午在医院做检查,又来回的上下楼,歇过之后腿有点儿酸胀,就没和她们一起去。

今个儿的气温少说也有34度,在街上压马路实在太热了,郑晴带着夏小芹去了京城的百货商场。

百货商场开着空调,来蹭空调的人不少,郑晴很有目的性的把夏小芹带到了3楼。

“晴姐,你要买衣服吗?”

“恩,挑套裙子。你帮我一起选好吗?”

“好啊。”

夏小芹对穿的要求不高,她东奔西跑,提这拿那的,穿裙子哪有穿裤子方便。

不过,夏小芹的眼光还是有的,毕竟是经过21世纪熏陶的人。

衣服的档次和价格挂钩,土的都是穷人,有钱的人不论是什么年代,都是时髦的。

百货商场3楼的衣服,放在21世纪都不能说丑,但价格不便宜,一套衣服能抵工人家庭一个月的收入。

郑晴肯定是不缺钱的,所以夏小芹看衣服的时候,就没考虑价格。

“晴姐,你看这套裙子怎么样?”

夏小芹说的是一套分体两件套套裙,上身是白色蕾丝边衬衣,下身是蓝白相间的菱形纹印花过膝裙。

郑家人个头都不低,郑晴比夏小芹还要高半头,她比夏小芹大4岁,今年刚参加工作,这套衣服是夏小芹根据郑晴的年纪和气质来选的。

郑晴一眼就看中了,不过郑晴却没说自己试,她对售货员说:“你拿个我妹的码。”

夏小芹愣了,啥意思?郑晴要给她买衣服?

夏小芹忙摇头:“晴姐,我有衣服,不用买。”

“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夏小芹还是摇头:“我真不能要。”

售货员把夏小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翻着白眼小声嘟囔道:“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人送衣服还不要!”

夏小芹不觉得自己穿的土,她只是穿的朴素!

衣服是沈舒找裁缝做的白衣黑裤,她就是穿着这套衣服接受采访的。

但是。

夏小芹观察一下四周,跟其他人比,她好像是有点儿太朴素了?

夏小芹忽然明白郑晴为什么要给她买衣服了,后天就是郑老爷子的寿诞,这次寿诞要大办,来的客人大都是体面人,郑晴怕她没有一套体面的衣服撑场面。

这个主意肯定不是兰姨提的,兰姨知道她的性格,也知道她在做生意,手上有闲钱,没有穷到让别人帮她买衣服撑场面。

夏小芹和郑晴今天刚认识,郑晴就能为她着想,用委婉的方式送她衣服,怎么不令夏小芹感动!

感动是真的,不能要也是真的!

夏小芹说:“这套衣服真不适合我。”

“那咱们再逛逛。”郑晴非常自然的说道。

售货员见她们看了又不买了,又嘀咕了几句。

夏小芹权当没听见,百货商场的售货员是啥态度,郑晴这种经常逛的人最清楚。

郑晴拉着夏小芹的手说:“你别在意,她们说话就这样。”

“晴姐,我真不缺衣服,你要是不买衣服,咱们就换个地方逛。”

“再逛逛吧,说不定马上就碰到特别适合你的了。”

夏小芹就差说出来她已经准备好衣服了,但又怕戳破郑晴给她保留的面子,夏小芹只好继续跟着郑晴逛。

又逛了三四个地方,夏小芹还真看到了一套合眼缘的衣服。

郑晴注意到夏小芹的目光停留,立即喊售货员取一件适合夏小芹的码号。

夏小芹没有推辞的走进了试衣间,再出来时,郑晴就觉得自己看到了小仙女。

这套浅白色的小碎花连衣裙衬的夏小芹肤色极好,腰部位置有收腰的设计,把夏小芹的身材曲线凸显了出来,肩膀处还做了公主袖处理,每一处的小心机设计都很恰当,既能说衣服好看,也能说衣服被夏小芹穿的好看。

“好看,就买它了!”郑晴替夏小芹做决定道。

夏小芹看了看衣服的标价,42块钱还算能接受,她就说:“我带钱了,我自己买。”

郑晴很坚持的说:“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夏小芹见推辞不过,便接受了郑晴的好心。

往后的时间还长,这份善意她肯定有机会还!

郑晴确实不需要买衣服,给连衣裙付了钱,她们就离开了百货商场。

外头和百货商场的温差大,郑晴一边说真热,一边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带幸福电器厂商标的手持小风扇。

手持小风扇打开后,一股香风钻进夏小芹的鼻腔,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儿。

郑晴把手持小风扇递给夏小芹:“前天买的,还挺好用,你试试?”

夏小芹也有,还是初代版,郑晴手里这个明显要更精致一些,看来田卫国又对它做了升级。

夏小芹接过手持小风扇,一边观摩一边问:“多少钱买的?”

“4块5,还送了10颗不同味道的香珠。”

“哪儿有卖呀?”

“你想买吗?这个送你吧,我再去买一个就行了。”郑晴的大方和照顾还是那么的令人暖心。

夏小芹忙摇头:“这个是我朋友生产的,我想去看看卖的怎么样。”

郑晴惊讶的问:“幸福电器厂是鹏城的厂,你还认识鹏城的人?”

夏小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田家兄弟的事儿,郑晴很佩服的说:“这俩兄弟真能干,这个手持小风扇卖的可好了,我们单位人手一个!”

夏小芹听了开心极了,她的初衷不是让手持小风扇赚多少钱,而是让手持小风扇给幸福电器厂扬名,有了知名度才有销路。

夏天过去了还有冬天,电风扇卖过了就该卖电暖扇了呀!

烧炭或者蜂窝煤取暖?

每年一氧化碳中毒的人还少吗?

有钱人咋能让自己处在这种风险下呢,买个电暖扇多好!

第194章 谭浚的鼎

第二天,夏修学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冯主任说他恢复的不错,但还达不到把钢板取出来的标准。

领完检查报告,夏小芹骑着问张世光借来的自行车,带着夏修学去了秀水街。

新家需要添置一些东西,张世光告诉夏小芹秀水街摆摊卖啥的都有,让她来逛逛。

21世纪的秀水街店铺林立、热闹繁华,现在的秀水街连秀水市场都没建,卖东西的个体户搬个小马扎,扯个布单铺地上,就是一家简易的“店”。

就像张世光说的,这里还真是卖什么的都有,大件像木工做的桌椅板凳,小件像锅碗瓢盆、内衣内裤,种类多的堪比百货市场。

夏小芹觉得,来过秀水街的人,肯定不会空着手回去。

“小芹,你看那个摊位。”

夏小芹循着夏修学指的位置望过去,看到一个摆着几样旧物的摊位。

公然贩卖文物?

夏小芹见摊位前有人蹲在那里看货,也走了过去。

有客上门,看摊的精瘦男人也不抬头,缩着脖子蹲在地上,眼看鼻鼻观心。

他的年纪跟夏修学差不多大,约莫20岁,很久没剪过的头发垂在脸前,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整个人的状态有些萎靡,似乎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对一切都提不来精神。

精瘦男人的摊位上一共摆了4件东西,两本古书,一个青白玉扳指和一尊高约40厘米的四足鼎。

夏小芹刚站定,刚刚蹲在地上看货的人就下决定了,他把那个青白玉扳指拿起来,对摊主伸出了2个手指头。

精瘦男人终于有反应了,他伸出了5个手指头,俩人不说话,就用手比划着议价。

光头买主从2加到4,精瘦男人的立场很坚定,每次都是5个手指头。

五个来回过去,光头买主认输了,从斜跨的小包里取出5张大团结,塞到了精瘦男人的手里,拿着青白玉扳指走了。

精瘦男人把钱收起来,看见夏小芹还站在摊位前,就问:“看什么?”

“你收东西吗?”

夏小芹不能傻着问人家,东西是不是盗墓盗的,她选了个迂回的套话方式。

“不收。”精瘦男人的口音像是湘南省那边的,他回一句就又低下了头,继续缩着脖子坐在地上。

“我的东西是祖传的!”

“那就好好收着,不要像我一样,连祖传的东西都守不住。”

祖传的?

夏小芹正惊讶呢,又一个年轻男人跑到摊位前,对精瘦男人说:“谭浚,你的鼎到底卖不卖?我出的价不少了,你妈还在医院住着等钱用呢,医院可不收你的鼎!”

“太低,不卖。”

“你要多少?给个实价!”

“3000。”

“从第一天你就喊这个价,要是真有人愿意买,也不可能把它落到最后!1000块钱,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去取钱!”

“不卖。”

匆忙赶来的伍铁环气的一跺脚,又火急火燎的跑了。

谭浚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夏小芹怀疑他已经习惯伍铁环每天来还价了。

夏小芹蹲下身,问:“我可以看一看这尊鼎吗?”

“看吧。”

夏小芹前世就和文物有过缘分,她是学化学的,夏小芹参与过化学在文物保护和修复上的应用实例。

鼎,夏小芹只认识四羊方尊,谭浚的这尊鼎也是青铜器,鼎腹的四面各以浮雕式人面作主体装饰,面部较为写实,人脸宽而方,腹壁还有象形字铭文,夏小芹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是“禾大”二字。

“它有名字吗?”夏小芹问。

“大禾方鼎。”

大禾方鼎,大禾方鼎?!

夏小芹在心底念叨了两遍,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禾方鼎,不正是和四方羊尊一起出土的青铜器吗?!

夏小芹了解四羊方尊时,听四羊方尊的讲解员提了一嘴大禾方鼎,但夏小芹没真正见过大禾方鼎。

如果眼前这尊鼎真的是大禾方鼎,那它的价值何止3000?

这是无价之宝!

“摊主,你什么时候收摊?”

“天黑收摊。”

夏小芹忙说:“那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你一定要等我啊!”

夏修学见夏小芹着急,就没问她去哪儿。

夏小芹走后,谭浚抬起头了。

他凝望着夏小芹离开的背影,紧紧抿着的嘴角终于散开了,露出了一丝笑意。

夏修学见谭浚用麻袋把大禾方鼎盖住,便问:“你要收摊了吗?”

谭浚并不理会夏修学,把大禾方鼎盖住之后又把头低下去了。

夏修学把自行车扎好,坐在谭浚的摊位后面等夏小芹。

夏小芹干嘛去了呢?

她去给王熙王教授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该说谁运气好,淮县今天下雨,考古队没外出,在临时办公室里清理抢救回来的文物。

王教授听说大禾方鼎出现在秀水街,第一个不信。

“大禾方鼎又叫人面纹方鼎,出土之后就被当地农村砸成几段当废铜烂铁卖了,博物馆把它追回来之后,用了两年才把它修复好,现在保存在湘南省博物馆。”

难道是个假的?

夏小芹不懂文物,更没有分辨真假文物的能力。

王教授是个严谨的人,就算他觉得那是仿造的假鼎,也不会在没见到鼎的时候就给它判死刑。

王教授说:“你把位置告诉我,我让考古系的朱老师和你一起去看看。”

夏小芹忙把她打电话的位置告诉王教授。

约莫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到了夏小芹的面前。

头一个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年纪约四十来岁,气质儒雅,夏小芹猜测他是那位朱老师。

接连下来的两人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他们的胸前都垂着老花镜,年纪没有80也得有70好几。

“三位老师好。”夏小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但喊老师绝对没错了。

“你就是小芹同学吧?”那名中年人自我介绍道,“我姓朱,你叫我朱老师就好。这两位你喊吴老师。”

“朱老师好,两位吴老师好。”夏小芹重新打招呼道。

两位吴老师朝夏小芹点头,个高的那位吴老师说:“我看了你的采访,你是个好孩子,国家要谢谢你!”

夏小芹简直受宠若惊,有种胸前红领巾更加鲜艳的错觉。

“快带我们去看看那尊鼎。”另一位吴老师催道。

“老师们跟我来。”

秀水街的人还是那么多,两位吴老师年纪虽大,但脚力不比夏小芹差,走路带风一般,还催夏小芹快些走。

夏修学一直在垫着脚找夏小芹,看到夏小芹带着三个人往这边赶,赶紧朝夏小芹挥手:“小芹,你快点儿,有人要强买了!”

第195章 普法任重道远

想要强买的人就是刚刚来过的伍铁环,这次他又带了一个人,他们把3000块钱丢到谭浚的摊位上,非说谭浚收了他们钱,要把大禾方鼎抬走。

三位老师听到有人要强买,走的比夏小芹还快,直接冲到摊位面前,问:“鼎在哪儿,快给我看看!”

“我们付过钱了,现在是我们的鼎!”伍铁环一脸凶相,瞪着眼说道。

谭浚紧紧地抱着被麻袋裹着的鼎:“我的鼎已经用麻袋盖着了,你这是强买!”

“秀水街上的人谁不知道你的鼎3000块钱卖?我给你3000块钱了,你快把鼎给我!否则,别怪我动粗了!”

“这鼎是别人定了我才盖住的!”

“谁定了?”

“她!”谭浚指向夏小芹,“她定了,还让她哥在这里守着!”

夏小芹看得出谭浚真不想卖给这人,便应了:“对,我定的!”

朱老师赶紧拽一拽夏小芹的胳膊,小声提醒夏小芹:“他们可能在做套。”

如果伍铁环和谭浚是一伙的,那么夏小芹已经中套了,这么多人看着,她肯定会被逼着买下这个鼎。

这是后世非常常见的套路!

夏小芹被朱老师这么一提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夏小芹很快又镇定了。

夏小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谭浚虽然外形阴郁冷漠,但他的眼神清明,绝不是坑蒙拐骗的鼠辈!

伍铁环把夏小芹打量一番,他不怯夏小芹,但怯夏小芹带来的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的气质和一般人不同,中年人还好说,文质彬彬的,挨打都撑不过三拳。

但那俩年纪大的,伍铁环直觉他惹不起。

伍铁环把摊位上的3000块钱捡起来装包里,抱着双臂退到了一边,一副我要看看你们到底买不买的样子。

谭浚在秀水街呆了半个月了,伍铁环是什么名声,隔壁摊主早就好心跟他说过了。

所以谭浚才不舍得把祖传的宝贝卖给他。

谭浚不知道夏小芹想不想买这尊鼎,但她带人过来了,肯定是有这个意向吧?

谭浚对夏小芹说:“能不能换个地方验货?”

“可以,去京师大学吧,那里有专业的设备检测。”朱老师说道。

谭浚顿时浑身一凛,他抱紧大禾方鼎,满脸警惕的说道:“我的鼎只卖不捐!”

朱老师忙解释:“小同志,上缴文物是有奖金的,如果你这鼎是真的,奖励金比3000要多!”

谭浚知道自己的鼎是真的,听到交给国家能得到更多的钱,他立即同意了。

夏小芹站到他摊位前的时候,谭浚就认出这张脸了。

谭浚在医院食堂的电视上看到了她的采访,知道她是个热爱文物的人。

所以,在夏小芹注意到大禾方鼎后,他就用麻布把大禾方鼎盖了起来。

谭浚也有一颗爱国的心,他知道大禾方鼎最好的归宿是博物馆,也真心不想让大禾方鼎落到不法分子的手里。

但谭浚真的急需钱给母亲看病,医院那边已经欠了300的医药费,母亲马上又要做手术,医药费交不齐,这个手术就做不成,他母亲就活不下去了!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夏小芹,或者夏小芹没有注意到大禾方鼎,谭浚真的要把大禾方鼎卖给拿出3000块钱的伍铁环了!

伍铁环知道夏小芹带来的人是京师大学的人,立即怂了,赶紧带着钱走了。事情没办好,他得赶紧给老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小轿车能坐的人有限,谭浚抱着大禾方鼎上车,夏小芹和夏修学骑着自行车跟着。

等他们赶到京师大学的时候,初步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大禾方鼎,是真的!

在文物鉴定这方便,没有百分之多少的真假,只要有一点儿疑虑,那就是假货。

大禾方鼎是一件保存非常完整的青铜器,八位参与鉴定的专家都能确定,它就是真的!

夏小芹也知道了两位吴老师的身份,个头稍矮的那位叫吴远,国家革命博物馆的馆长,个高的那位叫吴兴,是国家历史博物馆的副馆长。

夏小芹知道,再过20年这两个馆就要合并为国家博物馆,而国家博物馆,是世界上建筑面积最大的博物馆,更是华国文物收藏量最丰富的博物馆之一!

大禾方鼎的初步鉴定结果报告打了出来,他们还要请湘南博物馆的馆长一起做最终鉴定,因为另一尊大禾方鼎馆藏在湘南博物馆。

84年,湘南星城黄花机场还没修建,火车要坐22个小时才到,谭浚等不起,他想现在就拿到钱。

朱老师说:“等最终的鉴定报告出来,确定这尊鼎是文物后,我们就能立即向文化部申请奖励资金,现在……真不能给你钱。”

“我妈的手术拖一天就危险一天,你们的手续一层层办下来要多少天?我妈等得起吗?”

“这……”朱老师也为难了。

“我也想爱国,但我更需要钱!你们要是不能立即给我钱,我就卖给别人了!”谭浚狠着心说道。

朱老师的神情顿时变严肃了:“出土文物必须上交,擅自买卖是犯法行为!”

谭浚神色不变的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东西!上面有包浆作证!”

谭浚的话半真半假,这尊大禾方鼎是他祖爷爷那辈得到的,从那一辈起,就被当做插香的香炉用到现在。

吴兴馆长说话了:“我知道你急用钱,你把鼎留下等鉴定,我以个人的名义借你1000块钱应急。”

吴远馆长也说:“我也以个人的名义借你1000块钱,2000块钱够不够你交医药费?”

朱老师赶紧解释:“你上交的这尊大禾方鼎是国家一级文物,按照相关规定,能获得大约4000块钱的奖励。如果医药费还不够,我们就再帮你凑点儿。”

谭浚的神情缓和了:“2000暂时够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两位馆长取了2000块钱给谭浚,谭浚拿到一张盖着京师大学红章的证明,同时也给两位馆长写了一张欠条。

谭浚是个沉默寡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性格,但字体却潇洒飘逸,和他本人有着强烈的反差。

拿到钱的谭浚把那两本古书也拿了出来,问:“这两本能奖励多少钱?”

几位鉴定人员又赶紧开启新的鉴定,初步鉴定这两本古书一本是善本,一本是珍本,具有特别重要的历史价值。

谭浚又拿到了一张盖着红章的证明和1000块钱,他与夏小芹道一声谢,就赶紧去医院交钱了。

谭浚走后,吴兴馆长叹着气说:“文物保护法已经出来两年了,人民群众却一点儿也不了解,知道在街上卖,不知道送到政府拿奖励。普法任重道远啊!”

吴远馆长接话道:“如果不是小芹同学发现大禾方鼎,它被买走之后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要是人人都像小芹同学这样爱文物就好了!”

“国家宝藏的纪录片还得继续播,并且要加一些普法的内容。走,老家伙,回去写报告去!”

夏小芹正巴不得纪录片天天播呢,这样沈家人看到的可能就增大了呀!

第196章 贺寿客人都有谁?

安县。

早上八点是夏小芹家送豆腐的时间,今天送豆腐的人换成了侯琴。

沈舒在家带梁叶和夏小福玩,八点一刻的时候有人敲门,敲两声之后就站在门外头喊道:“夏小芹,有你的挂号信!”

沈舒赶紧打开门,邮递员问过沈舒的身份后,给了沈舒两个装着挂号票的信封:“自己去邮局取!”

沈舒一看是京城来的挂号信,就知道是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侯琴送豆腐回来后,她们赶紧去邮局取挂号信。

“身份核对好了。夏小芹、夏修学,给,这是他们的挂号信!”

工作人员把挂号信递给沈舒后,笑着说:“京城来的挂号信,这是录取通知书吧?你这俩孩子真争气啊!”

侯琴赶紧催沈舒:“快打开看看!”

沈舒也激动,想立即打开,但她又觉得,这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应该让夏修学和夏小芹自己来。

“咱们先给他俩打个电话说一声。”

侯琴忙点头:“好好,现在就打。”

沈舒的电话打到了郑家。

今天是郑老爷子90岁大寿,郑家人一早就都去来今雨轩了,家里现在只剩下夏小玲和孟奶奶。

孟奶奶这两天感冒了,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郑兰就让夏小玲在家陪着她。

沈舒的电话是夏小玲接的:“沈姨,小芹他们都去来今雨轩了,吃了午饭才回来。”

“哎、好,你告诉他们给我回个电话,就打胡同口的公用电话。”

“好的,沈姨再见。”

夏小玲这边电话刚放下,郑坤提着行李到家了。

“坤哥,你的火车提前到了?”

“我临时改了火车。”郑坤见客厅只有孟奶奶了,就问,“他们都去了?”

“是呢,半个小时前就走了。你要穿的衣服我给你熨好了,赶紧去换上吧。”

郑坤点点头,提着行李上了二楼。

再下来时,郑坤已经换好了白色短袖衬衣和黑色西裤。

夏小玲觉得从鹏城回来的郑坤,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夏小玲索性不想了,她知道自己和郑坤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

越了解郑家,夏小芹越清楚自己和郑坤的差距。

她不是夏小芹,能考上华清大学。

她只是一个不识字的保姆,早前她爸妈的教唆,纯粹是痴人说梦。

不过,夏小玲是知道郑坤喜欢夏小芹的,现在夏小芹和谢川处对象了,郑坤是不是……

算了算了,这个也不是她该想的。

夏小玲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对郑坤说道:“沈姨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有两封京城的挂号信到了,可能是小芹和修学的录取通知书。一会儿你见了他们记得跟他们说一声,沈姨还等着他们回电话。”

“好。”

来今雨轩是个雅地,平时连大声喧哗的人都没有,但今天却热闹非常,门前不时有小轿车停下,门迎打开车门,迎下来一两位穿着体面、气度不凡的人。

郑月华和郑成在门口迎接客人,郑兰和郑伟在宴客区接待已经落座的客人。

郑晴和郑雪两姐妹陪着郑老爷子在包间里面客,夏小芹和夏修学本该在宴客区坐着,但郑老爷子让夏小芹和夏修学与郑晴郑雪站成并排,有人问起是谁,郑老爷子就笑着说是家里有出息的晚辈。

郑坤到了之后,郑老爷子有出息的晚辈又多了一个。

客人一拨一拨的来,郑坤作为郑家唯一的孙子,立即成了最忙碌的晚辈。

又送走一拨客人,郑坤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郑晴给郑坤端了一杯茶,问:“你的火车提前到了?”

郑坤又解释一遍,然后趁屋里没外客的时候,对夏小芹说:“沈姨取了两封京城寄过去的挂号信,可能是录取通知书,等会儿你抽着空了,记得给沈姨回个电话。”

郑老爷子笑吟吟的说道:“别可能了,就是他们的录取通知书。”

郑老爷子因为喜欢夏小芹,也因为范存建的事情对夏小芹有亏心,有关夏小芹的事情,他特别上心。

各校第一批录取名单出来之后,郑老爷子就和两所大学通了电话,确定夏小芹和夏修学都被正式录取了,录取专业也是他们报的志愿专业。

郑晴高兴的说:“等你们来京城上大学了,咱们见的时候就更多了!”

夏小芹也很高兴,知道自己会被录取,和知道自己已经被录取了,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明天我就回豫南,准备搬家的事情。”

郑晴朝夏小芹眨眨眼:“好呀,你定了来京城的日期记得通知我。小坤和小川都夸你家豆腐好吃,我们去帮忙,你得管饭啊。”

“一定一定。”

又有客人来了,门口的迎宾喊一声客到,夏小芹扭头看过去,与来客来了个四目相对。

“夏小芹?你怎么在这里!”廖静文叫出了声。

在这个场合,夏小芹必须保持她的风度,她将廖静文的惊讶当成打招呼,对着廖静文微微一笑:“今天是姥爷的寿诞,我来贺寿。”

廖静文想再说话,却被张燕戳了一下胳膊,提醒她先贺寿。

廖静文立即换了一张甜甜的笑脸,和张燕一起,朝郑老爷子说了一堆吉祥话。

郑老爷子说一不二,廖静文和张燕已经被他列入了禁止进入郑家的名单。

张老爷子勒令她们必须把这层关系修复了,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们一定得把握住。

不管廖静文的小嘴多甜,都不能哄得郑老爷子化解冰山。

郑老爷子关注夏小芹,自然要了解关于夏小芹的一切事情。

谢川去部队前与郑老爷子有过深谈,讲了他和夏小芹的相识和巧遇,郑老爷子对机智的夏小芹有多喜欢,就对傻子一样的廖静文有多讨厌。

人精似的张燕哪会看不出郑老爷子的冷漠,她高傲惯了,今天被张老爷子勒令来低头认错求和解已经够憋屈了,现在还要受郑老爷子的脸色。

张燕心里快呕死了。

正好门迎又喊“客来”,张燕立即笑着说:“伯伯,我先带着静文去宴客区了。”

郑老爷子点点头,可算理了张燕一下。

新来的客人和张燕走对面。

张燕第一眼看到的是吴兴和吴远两位叔伯,接着就被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对双胞胎吸引了视线。

张燕面露欣喜的问:“云海和长生也回来了?都长这么高了呢!”

新来的客人,正是两位吴馆长和他们的外孙。

第197章 安排相亲

“张姨好,静文妹妹好。”项云海礼貌的朝张燕打招呼。

张燕得了这声呼唤,眼中的光彩更亮了,项长生不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在意,吴家的优秀晚辈,她只认项云海。

“海哥,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怎么没去找我玩呀!”廖静文说话的声音,比恭维郑老爷子的时候还要甜。

“昨天,我来给郑爷爷贺寿。”

项长生翻个白眼,很不耐烦的说道:“啰嗦!”

张燕赶紧说:“我们在宴客区等你们。”

项云海点点头,追上项长生和两位姥爷。

夏小芹以为谭浚的事情就是个小插曲,她没想到,今天又能见到两位吴馆长,还有……另一位理科状元,项云海。

项云海也很惊讶,昨天姥爷吴兴刚跟他说了夏小芹的“丰功伟绩”,今天自己就遇见她了,还是在……郑爷爷的寿宴上。

项云海压下心中的惊讶,认真地朝郑老爷子说吉祥话。

项长生也规规矩矩的贺了寿,与项云海一起站在吴兴和吴远的座位后面。

“老郑啊,这么多老朋友来看你,高兴吗?”吴兴笑着说。

“只要不见到张老头子,我就高兴。”

“哈哈,老张头就知道小燕哄不好你,想着你烦,特意没进来,在外头宴客区坐着呢。”

郑老爷子哼一声,在心里腹诽:张建华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出一个傻闺女。

傻闺女又生了一个更傻的闺女,一屋子傻蛋!

吴兴又赶紧夸两句郑坤,让郑老爷子高兴点儿。

郑家的唯一孙子怎么可能是个废柴?

郑坤在鹏城是什么表现,郑老爷子心里门清。

吴兴这个夸,还真把郑老爷子夸高兴了。

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翘了尾巴。

郑老爷子指着夏小芹说:“看到没有,我外孙媳妇!”

项云海眉头微缩,项长生也好奇地看向夏小芹。

吴兴更是惊讶的举到嘴边的茶都不喝了,问:“小川媳妇是全国人民都要学习的夏小芹同学?”

郑老爷子就喜欢看这些老家伙羡慕自己的样子:“对,小川媳妇,你手里拿的茶,就是用小川媳妇送我的蜂王浆冲的,前面来的人都不值得我拿出来,便宜你这个老家伙了!”

吴兴把甜滋滋的蜂蜜水喝下去才说:“你这个老家伙还要不要脸了!小川结婚了吗?你就说人家是你外孙媳妇!”

郑老爷子老神在在的说:“早晚的事儿。”

吴兴立即扭头对项云海和项长生说:“你们俩也赶紧找个对象!一定得是个高考状元,再不济也得是华清的大学生!”

项长海无奈的笑笑。

项长生性格跳脱,有杆子顺着爬,他趴在吴兴的肩膀上说:“我找不着,姥爷不给我介绍几个啊,我去相亲。”

这下轮到吴兴诧异了:“你真想找对象?”

“想啊。”

吴兴立即指向郑晴:“你晴姐,小时候最喜欢带你玩了。”

郑晴“凶狠”地朝项长生瞪了瞪眼。

项长生赶紧求饶:“姥爷,你别杀熟啊。”

郑老爷子也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滚去外面找去!”

“对对,外头客人多。老家伙我走了啊!”

吴兴拉着项长生就跑了。

吴远和项云海赶紧跟出去。

郑晴见夏小芹满头的问号,主动解释道:“云海和长生是双胞胎,他们出生的时候难产,差点儿只能保一个。”

“长生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对了,长生18岁以前跟她妈妈姓,叫吴长生,满了18岁才敢把姓改回去。”

改姓牵扯到玄而又玄的不可说,夏小芹能从改姓这件事儿看出,吴家和项家对项长生的爱。

一个历经千辛万苦才保住养大的孩子,可不得捧在手心里疼。

郑晴又说:“你们别看长生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他从小就特别聪明,我跟别人玩游戏每次都玩不过别人,但只要带着长生一起,他就能保我赢别人,所以我特别喜欢带他一起玩!”

众人:“……”

郑晴见众人眼神不对了,还以为他们不信项长生聪明,忙又说:“长生也考上了华清大学,他报的经济管理学院!小芹,你和他以后就是校友了。”

夏小芹问:“项云海报了什么学校?”

项云海是真学霸,夏小芹礼貌性的好奇了一下。

郑晴一脸懵然:“我没问啊。”

这下众人看郑晴的眼神又变了,一对胞弟,只关心弟弟,不关心哥哥?

不过,今天的客人真的太多了,很快大家又被来客包围了,没空拷问郑晴更多。

热闹的寿宴结束,众人又忙着送客。

郑老爷子年纪大了,累了一上午就有点儿受不住了,寿宴结束后,郑晴姐妹赶紧把他送回家休息。

夏小芹和夏修学也回了四合院,郑家人今天会一直忙,他们留在那里帮不上忙,就不添乱了。

郑坤方圆2米之内,随时都有五六个人,他根本找不到和夏小芹单独相处的机会,寿宴结束,他也累成死狗了,往床上一瘫,眼一闭就睡着了。

一觉到第二天,郑坤起床就听到一个令他错愕的消息——夏小芹已经回豫南省了!

郑坤的失望只维持了几秒钟就清醒了,他乱想什么呢?

回鹏城搬砖去吧!

郑老爷子知道他要回去搬砖,特别提醒他道:“收拢范存建留在鹏城的烂摊子可以,但不能走错路子!鹏城四处都在建设,那个砖厂的发展前景很好,你盯紧点儿!”

郑坤是郑老爷子的亲孙子,郑老爷子对他的疼爱是无需质疑的。

以前郑伟和郭悦对郑坤的保护太严密,当兵不让去,要上班了,还想给他弄个清闲的职位。

隔代的孙辈,郑老爷子原本不想管太多,但郑坤有上进心就不一样了。

儿子和儿媳把郑坤圈在固定的笼子里保护,郑老爷子不反对。

但把郑坤抽枝发芽的野心和抱负掐掉折断,郑老爷子第一个不同意。

郭悦还没和儿子来个交心畅谈呢,儿子又把火车票订好了,两个小时后就要出发。

郭悦气的抹泪:“你这孩子,去鹏城才几天就把自己折磨成了这样,你看看这脸晒得黑的,还饿瘦了!是不是那边吃不习惯啊?妈妈去照顾你好不好?”

别说郑坤不想让亲妈过去,就连郑老爷子都不同意。

郭悦过去了,就离掐掉尖尖不远了!

“你还和老四去周市,小宋要调职了,你多走动下关系。”

“调哪儿?”

“鹏城。”

郭悦立即放弃和郑坤去鹏城了。

宋广建调到鹏城,肯定会关照郑坤,她还是多为丈夫的升职操心吧!

早些年有郑老爷子压着,丈夫也死脑筋的呆在安县不动,郭悦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现在终于要离开安县了,一定得早点儿离开豫南省!

第198章 烧房子的人

亲手拆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说不激动是假的,但夏小芹再激动也没沈舒和侯琴激动。

俩人一起抹着泪,把梁叶吓坏了,场面差点儿失控。

夏小芹好一顿解释,才让梁叶明白,沈舒和侯琴的状态叫喜极而泣。

这边还没高兴完呢,晒黑了三个色号的李香来了。

李香还不知道夏小芹回来了,见到夏小芹惊喜的不得了,赶忙说起了自己业绩:“夏家豆腐已经卖去四家饭店了,日订单量保持在56板,等我跑完最后一家,咱们就签合伙合同!”

李香的变化夏小芹看在眼中,她能把精明用在做生意上是好事儿,三姨侯琴是个实在人,有李香在,对外的生意夏小芹就不怕吃亏了。

她俩正适合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夏小芹已经认可李香了,但她亲口自己立下的原则不能变,说要跑够五家饭店,必须得五家。

李香从跑业务中跑出了感悟和成就感,也明白当个体户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和售货员完全不一样!

但,夏小芹都能做好的事儿,她为什么会做不好?

她比夏小芹多吃了二十年干饭呢!

李香认可夏小芹说的原则,也严苛自己要做一个有原则的人!

送走事业心萌起的李香,夏小芹又迎来了夏立庆。

夏立庆的鼻子上还包着纱布,夏天挺热的,尽管夏立庆是傍晚六点到的,依旧热的满脸都是汗。

夏立庆接过夏小芹递给他的毛巾,就往脸上招呼着擦。

“小点儿你鼻子。”夏小芹提醒他。

“小心着呢!”

夏立庆把沾满汗水的毛巾丢给夏小芹,又端起夏小芹给他调的冰豆腐。

浇了红糖糖浆的冰豆腐甜到人的心坎里,还能给人降温,夏立庆吃了一碗还要吃,夏小芹又给他调了一碗。

“吃了这碗就没了。”岳小四在一旁说道。

夏立庆吃的可是她的冰豆腐!

“看你小气的!”

夏立庆嘟囔一句,端起碗就“呼噜噜”地把一碗冰豆腐吸溜完了。

夏立庆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打着饱嗝说:“村支书和村长都想让咱家办升学宴,让我来问问你们意见。”

“升学宴?以前没人办过这个啊。”沈舒说道。

“以前村里也没同时出过两个大学生啊,他们说咱家这两年不太顺,找个由头请全村人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你们以后要搬去京城,家里也要人照看着不是?”

看到夏立庆一本正经的说人情,夏小芹真是彻悟了一个大道理。

吃亏是福啊,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横冲直撞的愣头青夏立庆,脑子也会拐弯了。

夏小芹已经无法把他和那个喝的醉醺醺的,拎着汽油想烧房子的人联系在一起了。

夏小芹说:“那就办一场吧,你让村支书统计个大概人数,算算得花多少钱。”

夏立庆嘿嘿笑:“哪还用算啊,村支书刚办过送喜饭的喜宴,照他家的规格来就行了。”

“那得准备多少钱?”

“看你那小气的守财奴模样,放心吧,200块钱都花不完,便宜着呢!”

夏小芹还真松了一口气。

村支书家送喜饭的时候夏小芹去了,全村的人都去吃了,宴席也不错,2大荤、4个巧碗和4个凉菜,再加一个鸡蛋汤。

在安县,最后上的鸡蛋汤也叫“滚蛋汤”,因为鸡蛋汤都是最后一个上的,上了鸡蛋汤就代表没菜了,喝完汤就能走了!

夏小芹没想到一桌酒席那么便宜,沈舒给夏小芹解释了一下。

有人要办饭了,要去吃的人要么送点儿礼钱,要么送点儿东西。

村里人送的东西就是现成的食材,宴席要用的食材也可以从村里买。

大家的宅子都不小,谁家里还没几分菜地?

唯一贵的就是猪肉了,因为连鸡都可以逮村里的走地鸡,比菜市场卖的便宜,肉质还好!

夏立庆在夏小芹家蹭了晚饭,就带着夏小芹的钱走了。

他完满的完成了两位村领导交代的任务,也不知道村长说给他介绍对象的事儿作不作数。

夏小芹教岳小四认会儿字,又拿出新买的字帖让她对着写,然后带着组成一对的玉佩去找沈舒了。

沈舒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另外半枚玉佩。

合在一起的玉佩组成了“凤求凰”的完整图案,玉佩的豁口对的十分吻合,好似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沈舒摩挲着玉佩不说话,她的神情有追忆也有痛苦,夏小芹知道她又在想沈家的亲人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沈舒才开口说话。

“你姥姥把玉佩传给我的时候,它还是一个整体,是我请人把它一分为二的。”

“玉有灵性,也许正是因为它被一分为二了,所以才会让佩戴它的人没有好结果。”

“我……对不起你姥姥。”

夏小芹心疼的抱住了沈舒。

“妈,我们肯定能找到姥姥的,有位领导说了,会让纪录片天天播,姥姥他们肯定能看到的。”

“恩。”沈舒轻轻地点点头,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沈舒推开夏小芹,把桌上的两枚玉佩都交给夏小芹:“这个玉佩只传女不传男,现在我把她传给你了。”

沈舒话落又觉得少了一句叮嘱,又道:“你把它好好收起来,另一半也别送人,不吉利。”

夏小芹笑了:“妈,我肯定好好保存着!”

沈舒这才点头。

夏小芹把合起来的玉佩对着白炽灯照,她发现合缝处有刻字,拿到眼前才辨认出来是一个“江”字。

沈舒看到夏小芹在观察刻字,主动解释道:“这是雕玉佩的老祖宗让雕刻师傅刻的,玉佩只传女不传男,现在也只知道老祖宗姓江,连玉佩是什么年代的物件都不知道了。”

只传女不传男,像极了女儿出嫁时给的压箱宝贝。

夏小芹小心翼翼地把玉佩包进棉布里,笑着说:“等到京城了,我去找玉器店问问能不能把它修复好,争取我把她传下去的时候,它是整块儿的。”

“那你去潮阳区的玉缘阁问问,这玉佩就是在那里被分开的。”

夏小芹把这件事儿记到心里,争取早日提上日程。

她最近的日程是升学宴,村支书雷厉风行,已经把升学宴的日子定下了。

夏老太太作为夏家唯一的长辈,这样光辉、隆重的时刻怎么少得了她出场。

夏江把夏老太太从商都捎了回来,马小梅、夏国良和夏丹红是真不能回来,不然就不是喜宴了。

第199章 极品不能惯着

今天是八一建军节,也是夏小芹家办升学宴的日子。

夏小芹一早就去邮局,把她给谢川写的信寄了出去。

夏小芹试着往部队拨了通电话,电话是占线状态,隔了五分钟再拨,还是占线。

夏小芹知道谢川肯定没回部队,就放弃和其他人争夺宝贵的电话资源了。

今天是建军节,想往部队打电话的人肯定多。

夏小芹回家和沈舒会合,进胡同的时候和邮递员走了个碰面。

夏小芹到家之后才知道有她的挂号包裹,邮递员来送挂号票,让她去邮局领。

挂号包裹是鹏城来的,寄件人名字是田卫华。

沈舒看到田卫华的名字,才想起来自己有件事儿忘记说了。

“你们走的那天,这个田卫华打胡同口的电话找你。那天胡同口的线路有故障,听不清楚对面说了什么,断线之后他没再打了,我就把这事儿忘了。”

夏小芹不知道田卫华寄了什么,赶紧骑上三轮车去邮局了。

“夏小芹是吧?那边儿,靠墙那一大一小是你的。”

这么大的包裹?

还打着木架子呢!

包裹上写着内件名称,是幸福电器厂生产的电风扇。

邮局的工作人员好奇的问:“田卫华是你什么人啊?隔这么远给你寄两台电风扇,还不如给你汇点款,让你自己买呢!”

“这个牌子的电风扇好用!”

夏小芹应和一声就去拨电话了。

电话接通的很快,田卫华听到夏小芹的声音,立即笑着说:“嫂子,是不是收到电风扇了?”

“恩,收到了,谢谢你的电风扇。”

“嗨,嫂子还跟我客气!”

“厂里生意怎么样?”夏小芹问。

田卫华一听就笑了:“咱们厂的电风扇卖的可好了,第一批出去的货都卖完了。不过你肯定想不到,卖的最好的是手持小风扇,现在咱们厂天天加班生产手持小风扇!”

夏小芹也高兴,高兴地忘记注意田卫华的用词。

“这都8月了,别着急生产太多,再过半个月,电风扇的销量就该降了。”

“放心吧嫂子,手持小风扇再生产3天就停,到时候开始生产卡式录音机。”

夏小芹没想到,田卫华说话也学着往夸张的方向说了,她还真以为幸福电器厂要大批量生产手持小风扇呢!

夏小芹又问:“只生产卡式录音机?你们不准备开发新品吗?”

田卫华惊喜地问:“嫂子你是不是又有新设想了?这次咱们生产什么?”

“你问问你哥,知不知道冬天用的电暖扇。”

“今天建军节啊,我哥去找战友了,等下午他来了我再问他,嫂子,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啊!”

“我今天有事儿要忙,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我听嫂子的!”

夏小芹把一大一小两个木架子拉回了家,撬开木架子,拆出了1台落地扇、1台台扇和6把手持小风扇。

夏小芹家马上就要搬走,带着两台风扇搬家太累赘了。

“小芹,咱把落地扇给你奶用行不行?”沈舒问。

“台扇的风力更适合老人。”

夏小芹并不排斥对不作的夏老太太尽孝道。

“那就把台扇送给你奶。”

夏小芹点点头:“手持小风扇给小叶和小四留一把,其他的也带回去。”

夏修学昨天就回村里了,今天他家待客,总得出个人应对场面。

夏老二没了,夏修学以后就是夏老二家主事儿的人。

虽然……

他家很多事儿都是夏小芹在处理。

夏小芹带着台扇进村,村里人一听是送给夏老太太的,又是一阵好夸。

夏老太太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乐得红光满面,简直合不拢嘴。

余下的4把手持小风扇,分别给了唐苗苗、小胖、村支书的大孙子和村长家的大孙子。

升学宴开餐的时间是12:08分,12点的时候桌子就坐满了。

夏小芹不好自己去找苗翠一家,他们两家误会深,苗翠知道自己找她,估计会以为自己要赶她家人走呢!

夏小芹去问村支书:“小玲姐的家人来了吗?”

“苗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11点半就找个桌子坐下了,小玲那几个弟弟妹妹她都带着,一个人就占了半个桌子。”

村支书见夏小芹没什么厌恶的表情,忽然话题一转,又说:“但是吧,升学宴是喜宴,咱也不好赶她走,就让她占个便宜,你看行不行?”

“六叔公别误会,我没说要赶她走。”

“对,就让她吃一顿吧!你放心,你六叔婆在那里盯着她,肯定不让她作妖。”

村支书的话令夏小芹哭笑不得,她家和苗翠家的关系,还真是僵硬到令所有人担心啊。

升学宴是村支书和村长张罗的,菜量足、席面也好,还只上了四道菜,就有人开始夸席面了,苗翠更是吃的满嘴流油。

苗翠单吃还不算,还从家里拿了个比脸盘还大的菜盆,碰到好菜直接倒一半进自己的盆里,别人奚落她,她也权当没听到。

全村人都知道苗翠是个二皮脸,说两句也懒得说了。

每次有菜再上来的时候,大家一鼓作气的把盘子夹个干净,不给苗翠倒菜的机会。

苗翠翻着白眼嘀咕道:“小气吧啦的,菜量这么小,办宴待客也不让人吃饱!”

跟苗翠坐一个桌的人,各个都想翻白眼。

夏修学敬酒到这一桌的时候,看到各个盘子都是干净的,便笑着说:“是不是菜量不够?我让八叔给你们多上几个盘。”

马四月忙说够了够了,但苗翠什么都不嫌少,她嚷嚷着道:“那快上啊,菜都上一半了,还没吃个半饱!”

“好,我去催催他们。”

村里人见夏修学都忍着苗翠,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暗赞叹夏修学的大度。

苗翠这桌比其他桌多了4个菜,2个大荤和2个巧碗,这4个菜上桌之后,被苗翠扒拉走了一半。

马四月好心提醒她:“天这么热,你端这么多菜回去,今天不吃完明天就得馊,到时候再吃坏肚子,还是你受罪。”

“谁说吃不完?就这么点儿东西,今晚上就吃光了!”

马四月撇撇嘴,不想再搭理苗翠了。

事实是什么呢?

夏小芹家的升学宴太好吃了,苗翠全家中午都吃撑了,到了晚上根本不饿。

第二天,苗翠闷在大锅里的剩菜散发着馊味,但苗翠怎么舍得倒掉呢,里面有一半都是肉呢!

苗翠把剩菜热一热就端上桌了,她家小儿子夏宝才2岁,不懂啥叫馊了,只知道肉香,看见肉就去夹着吃。

苗翠的二女儿夏小花犹豫着说:“好像变味了……”

苗翠对着夏小花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大小姐啊!挑三拣四的!不想吃就饿着!”

夏小花吓得筷子都不敢拿了,只敢闷着头啃自己的杂面馒头。

等吃完饭了,苗翠指挥夏小花去洗碗,话还没说完呢,夏宝忽然打了一个泛酸的嗝,紧接着就开始弯着腰呕吐……

第200章 急救

夏宝是第一个有呕吐症状的,紧接着夏三妮、夏四妮和苗翠也出现了同样的呕吐和腹泻症状。

一家五口,只有夏小花没有吃剩菜,也就她没有呕吐和腹泻。

现在整个堂屋都是污秽.物的味道,夏小花被熏得反胃,但她还得搂着夏宝。

夏宝年纪小,夏小花怕他吐的时候被呕吐物呛到。

“妈,你给我几毛钱,我去给你们包药。”

苗翠正拿着草纸要去厕所,她没好气的说道:“家里没钱,你去赊点儿!”

夏小花想说大姐刚汇过钱,但苗翠说罢就钻进茅房了,夏小花只好赶紧抱着难受哭泣的夏宝去镇上。

吃了午饭,不想午休的人就聚在村里的大柳树下说闲话。

夏小花和夏宝的身上都带着呕吐物,路过的时候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气。

夏剑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咋了?”

“吃了变味的剩菜。”

“你妈昨天端回的那盆剩菜?”

“恩。”

夏小花比夏小玲还老实,夏剑问啥她就说啥。

夏剑还想问还有谁吃坏了,夏宝忽然“哇”的一声又吐了,紧接着,令夏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光着腚的夏宝一边吐一边往外面窜浠黄色的屎水。

喷的有多远呢?

夏剑嫌夏小花姐弟俩身上酸,跟他们说话时隔了一米远,结果差点儿被夏宝喷一身屎水。

“哇哇哇哇……”

夏宝肚子疼,吐完又开始大声的哭。

夏小花身上既是呕吐物又是屎水,两个味道交融在一起,把夏小花也熏吐了。

夏剑赶紧说:“快别站着了,赶紧去医院吧!”

夏小花哭丧着脸说:“我妈让我去镇上赊药。”

“还赊药呢!看你弟弟都啥样了!”

夏宝那么小的孩子,哪经得起又吐又拉的折腾。

“我妈说……去赊药。”

夏剑快气死了。

另一个村民说:“那你赶紧去赊药吧。”

夏小花赶紧抱着夏宝小跑着往镇上赶,她不敢忤逆苗翠。

说话的村民见夏剑还盯着他们姐弟俩的背影,便说:“不就吃坏肚子嘛,死不了人的。早几年闹饥荒,别说变味儿的东西,发霉长毛的东西不一样用抹布擦掉霉就吃。”

“看夏宝那样子有点儿严重。”

“有啥好严重的,吃的都拉出来就没事儿了。嗨,这里臭死了,不说了,我先走了啊。”

夏剑点点头。

夏剑回到家里,先喝了两口冷白开静静神。

躺到门过道的竹床上,夏剑怎么都忘不掉夏宝窜浠的模样。

夏剑又出门了,他得去苗翠家看看。

夏剑的祖爷爷和夏有金的祖爷爷是亲兄弟,俩家也是沾亲带故,夏剑自己没娶老婆,村里的光腚娃子里,他就喜欢虎头虎脑的夏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夏剑还没到苗翠家呢,就闻到了一股屎味儿。

夏剑捏着鼻子拍门:“开门,我夏剑!”

苗翠一家都抢着用茅房呢,没人理夏剑。

夏剑踩着砖头往苗翠院子看,院子里的呕吐物和屎水太刺眼了,夏剑赶紧从砖头上跳下来。

“你们得去卫生院!”夏剑又拍门。

苗翠根本不想理夏剑。

去卫生院?

说的轻巧!

去卫生院不要钱啊?

夏小花已经去赊药了,不就是拉肚子么,吃俩药片子就没事儿了!

夏剑喊不开门,他又跑去夏小芹家了。

夏小芹全家都回安县了,只有夏老太太和岳三妹在家。

岳三妹也要出门了,夏江又接了个短途的活,今天要跑一趟周市,要是赶得快了,晚上就能回来。

“你去县里装货吗?”夏剑问岳三妹。

“有事儿?”

“苗翠全家吃剩菜吃坏肚子了,我怕她讹你们。”

夏老太太听到声了,她滑着轮椅出来,问:“她凭啥讹我们?我家待客办宴又没请她,她又吃又拿的,吃剩菜吃坏肚子了还有脸怪我们?”

夏剑想说,苗翠就不是个要脸的人。

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夏小芹全家都回县里了,苗翠想找人闹只能闹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连马小梅都能拿捏的住,还怯苗翠?

“你们知道了就行!”

夏剑报了信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做的够好了,对得起夏小芹给他送的礼。

夏老太太认为苗翠不敢上门找事儿。

岳三妹留了个心眼。

夏江开着车出村之后,岳三妹把夏剑说的事儿讲了一遍。

“咱们去趟县里。”

夏江把货车掉头,朝县里的方向开。

刚上县道,夏江发现路边那个跑的很快的人有点儿像夏小花。

“夏小花?”夏江把货车降速,朝车外喊道。

夏小花看见夏江,“扑通”一声跪下了,晃着怀里软塌塌夏宝,大哭着说:“求你们救救宝宝……”

夏江赶紧把货车停下,把夏小花姐弟俩装进货车的车厢里,踩着油门往县医院赶。

夏宝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食物中毒之后又吐又拉,没有及时补充液体,导致身体水和电解质紊乱。

镇上的医生治不了,让夏小花赶紧把夏宝送去县医院。

夏小花想回村里找苗翠一起,但走到半路,夏宝的小脑袋忽然搭下来了,夏小花怎么都喊不醒夏宝,吓得腿都软了。

夏小花想到镇上医生说的,赶紧折返去县里。

夏小花已经抱着夏宝跑了两里地了,如果不是遇到夏江,夏小花还不知道自己得跑多久才能到县医院。

夏宝被送进医院后,医生和护士立即把他推进了治疗室,将他身上的污秽.物稍微清理一下,就开始给他紧急输液,补充他体内的电解质。

夏小花已经被吓得痴愣了,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上。

她好怕夏宝就这么死掉。

夏宝是爸妈的命根.子啊,夏宝要是死了,她爸妈肯定会打死她的!

“小花,小花?”夏江把夏小花喊回神,问道,“你要不要也看看医生?”

夏小花呆呆的摇头:“我没吃剩菜。”

“那还有谁吃了?”

“我妈和三妮、四妮。”

夏江问出苗翠和夏三妮、夏四妮也在家里又吐又拉,赶紧让医院派急救车去夏家村救人。

夏江又对岳三妹说:“咱们和老板约得时间要到了,你去小芹家把修学和小芹找来,我和修学去周市,你跟小芹在这里照顾他们。”

岳三妹知道夏江把自己留这里是什么意思,苗翠是个泼妇,夏江怕夏小芹吃亏。

第201章 无知害人不浅

苗翠全家都食物中毒了?

夏小芹全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两家本来就不对付,又闹出这档子事儿,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我也过去看看。”沈舒说。

夏小芹忙劝:“妈,我去就行了。医院的细菌病毒多,别把小福给传染了。”

“可是……”

“我去取点儿钱,把医药费给他们交了。”

沈舒忙点头:“对对,多取点儿,别不够。”

夏小芹取了500块钱,眼看存款越来越少,夏小芹知道自己的“新生意”必须赶紧启动了。

夏小芹赶到医院的时候,苗翠全家都被急救车拉回来了,她们每个人都出现了脱水症状,现在正在挂点滴。

最严重的是夏宝,水和电解质紊乱、昏迷、还出现了黄疸升高的情况。

医生知道交费的是夏小芹,就来训人了:“孩子那么小,食物中毒是闹着玩的吗?看把孩子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拖延夏宝病情的不是夏小芹,但医生不知道啊。

苗翠带着俩闺女在一楼急诊输液,夏小芹挨完训才去看她们。

“都是你家的菜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苗翠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如果不是她拉肚子拉到腿软站不起来,她肯定要冲过来打夏小芹。

苗翠现在动不了,只能用淬着毒的嘴对夏小芹漫骂。

夏小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急诊的输液区里还有其他的病人,他们见夏小芹“乖巧”地挨骂,一致觉得真是夏小芹害的。

有人认出夏小芹家是卖豆腐,立即插嘴问:“是不是你家豆腐有毒啊?”

苗翠立即喊道:“她家豆腐就是有毒!”

“那我以后可不敢吃了!”

“不吃最好,可别被毒死了!”

夏小芹皱眉,她不理苗翠的漫骂,是不想自己和苗翠一样掉价。

狗咬你,你就反咬回去吗?

你又不是狗!

但狗咬你,你可以打它,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打的那条狗以后见到你就夹着尾巴跑,再也不敢对你露出它的獠牙。

夏小芹现在就想掰掉苗翠的獠牙,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夏小芹还没“动手”呢,岳三妹说话了。

“夏家待客办宴,你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又吃又拿的。我们不管你,是不想让你坏了好日子。你吃昨天的剩菜吃坏了肚子,还敢讹我们?”

“谁吃剩菜了,我们昨天下午就开始拉肚子了!就是夏小芹家的菜把我们吃坏肚子的!”

夏小芹冷笑。

她知道苗翠肯定会说谎,苗翠要是承认自己吃剩菜吃成这样,还怎么讹人?

夏小芹神情自若的说:“前去急救的医生提取了你家的剩菜标本。”

食物中毒的病人,必须得化验他们的食物、呕吐物和粪便,这样才能对症治疗。

苗翠是个文盲,她哪里懂得这些。

谎言被人拿着证据揭穿,苗翠索性装肚子疼,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岳三妹说啥她都装没听见。

输液区的其他病人恍然大悟,先前说话的人羞的脸都红了,赶紧翻个身背过去,假装自己睡着了。

夏小芹忽然又不想和苗翠一般见识了。

夏有金已经判了,苗翠再有个三长两短,去了京城她还怎么面对夏小玲?

夏小芹神情平静的说:“住院费我已经交了,医生会全力救治夏宝,你现在就开始祈祷夏宝没事儿吧,否则……小玲姐都不会原谅你!”

苗翠的哀叫声停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

夏有金那个死鬼关在监狱里,打不着骂不着的,她怕个屁?

夏小玲?

哼!

那个死妮子敢回来,她非得轮着铁锹拍她!

死妮子,挣的钱不全部汇回来,还敢留私,真是皮松了!

苗翠的不可理喻和无知让夏小芹感到心寒,现在,她也只能期盼医生能把夏宝治好。

沈舒心软又心善,她太怕夏宝会出事儿,找到侯琴帮她看会儿孩子,自己跑来医院了。

苗翠和夏有金为了生儿子,连怀了7胎,这7胎里,前6个都是闺女。

苗翠和夏有金养活了前4个,第5个生下来就没气儿了,第6个他们送人了。

夏宝,单看他名字,就知道苗翠和夏有金把他当做命根。

沈舒同是当母亲的人,她把自己代入苗翠的位置,替苗翠焦急担心。

沈舒先在急诊输液区找到了将睡未睡的苗翠,苗翠看到沈舒顿时来了精神,又是一通发作。

沈舒像夏小芹一样地默默地听着,等苗翠说够了,她又安抚苗翠几句才离开输液区。

夏小花偷偷地跟着沈舒出来了。

“夏二婶。”

夏小花见沈舒站住了,立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沈舒赶紧去拉夏小花。

夏小花磕头磕的“砰砰”响:“夏二婶,你们救救宝宝好不好,我好怕宝宝会死啊……”

“傻妮子,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夏宝肯定不会死的,你快站起来。”

“他们说宝宝看病得好多钱,我家没钱啊,宝宝肯定会死的,呜呜呜……”

“钱我们交过了,医生肯定会好好治夏宝的。”

“真的吗?”

“真的。”

沈舒赶紧把夏小花拉起来。

夏小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她一边哭一边发抖:“夏二婶你是好人,我以后肯定把钱还你。”

沈舒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苗翠和夏有金都喜欢打孩子,特别喜欢打俩大闺女,夏小玲和夏小花被他们打得老实又胆小,看到谁都畏畏缩缩的。

夏小芹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她见夏小花哭个不停,这才朝她们走过来。

“妈,你咋来了?”

夏小花赶紧松开沈舒,缩着脖子跑了。

沈舒叹一口气:“我不放心,来看看。夏宝怎么样了?”

“病情控制住了,我正要去给小玲姐打电话。”

“那就好、那就好。”

沈舒可算放心了。

夏小芹把电话打进了郑家,接电话的正是夏小玲。

夏小玲听得心惊胆颤的,她焦急慌乱的问:“宝宝真没事儿了吗?”

“病情稳定了,医生说只要后续好好治疗,会康复的很快。”

夏小玲松一口气,她又问:“是不是你替他们交的医药费?我妈没有难为你吧?你、你、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恩,我知道。”

“钱我以后还你。”

夏小玲肩上的担子又重了!

夏小芹挂断和夏小玲的电话,又给田卫华拨了过去。

田卫华接到电话就说:“我哥对嫂子说的电暖扇特别感兴趣,他要找你当面聊,已经坐飞机去商都了,估摸着现在该到了!”

夏小芹又懵了:“你哥出行多不方便啊,你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田卫华也无辜的很:“我哥不是自己去的,并且,我下午打了你家胡同口的电话,你们家没人啊。我哥又等不及,就先出发了。嫂子,你把你家地址给我一下,等会我哥会打电话问我。”

第202章 水性杨花的破鞋

夏小芹是第二天早上见到田卫国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年轻人自我介绍叫彭青,在部队时和田卫国一个兵种,退役后被田卫国招进了幸福电器厂。

田卫国行动不方便,又特别着急想知道什么叫电暖扇,就带着彭青来了。

把夏小芹叫到鹏城?

田卫国没那么大的脸,那是他嫂子,不是他妹子。

“嫂子,你说的电暖扇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电暖扇该是什么构造。”

这个年代,有的贫困村里还没家家通电,电风扇还没普及呢,更别说耗电严重的电暖扇了。

夏小芹把电暖扇的模样和工作原理同俩人说了一遍,田卫国非常感兴趣,彭青就理智多了。

彭青说:“如果真像嫂子说的这么耗电,普通人可能用不起,销路太窄,会不会保不了本?”

“幸福电器厂的定位不该瞄准低端市场,咱们该瞄准那些能消费得起人。”

“可是,冬天烧蜂窝煤取暖多便宜啊。”

夏小芹微笑:“你说的还是普通人家。幸福电器厂的东西,就不是卖给烧蜂窝煤的家庭的。”

“咱们今年成产电风扇、电暖扇,明年可能就换成生产空调了,安得起空调的人家更少,但利润大的啊。卖一台空调的利润抵得上卖100台风扇,更重要的是,咱们掌握的技术!”

“空调?咱们能生产空调?空调那么大!”

现在的空调还是巨大的一体机,夏小芹知道彭青不明白,就把后世的空调模样形容了一下。

彭青面露向往:“真不敢想象,什么时候才能家家户户安上空调。”

夏小芹笑笑:“不远了,肯定不远了。等到了那一天,我希望家家户户安装的都是幸福电器厂生产的空调。”

彭青的斗志立即被夏小芹激出来了。

当然,现在就生产空调是不可能的,他们没那个实力。

眼前最重要的是把电暖扇生产出来!

田卫国分析道:“鹏城和羊城的冬天不冷,真正冷的是北方。但太往北了也没销路,那边家家烧着炕,也用不着。咱们的销路,应该在豫南到京城这几个省。”

夏小芹纠正他:“湘南那边也该重点关注。那边的冬天以下雨为主,气温不低,但湿潮最寒了,是电暖扇的目标人群。”

田卫国听得直点头:“嫂子,你画个简图,我跟小彭研究下怎么设计。”

夏小芹的简图跟上次是一个风格的简陋,但田卫国是天才呀,他把夏小芹的简图完美的还原了。

田卫国点着图纸说:“背面的散热罩、蜂巢晶格反射罩和倾倒断电装置,这些我们都能自己生产,但这个发热管……我们还没这个技术。”

发热管生产不出来?

夏小芹还真忘了考虑这点了!

电暖扇又叫小太阳,最重要的构成就是发热管!

“发热管可以用卤素管、陶瓷基座暗光发热丝和碳纤管。这三种,哪一种都生产不出来吗?”

田卫国思索着说:“鹏城有个吹风机厂,他们能生产电热丝。”

夏小芹蹙眉:“这样安全隐患增加了。”

田卫国却不气馁:“我找他们合作,试试能不能成产出来你说的那种发热管。”

“这是幸福电器厂第二个自主开发的产品,要注意保密。”

“嫂子放心,我有分寸的。”

夏小芹点点头,田卫国办事儿沉稳,她放心。

正事儿谈完,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田卫国和彭青是昨天半夜到的,他们在招待所歇到早上才登门。

早上他们吃的是烧饼胡辣汤,中午沈舒买了菜自己做的饭。

饭菜端上桌后,沈舒用围裙擦了擦手,说:“我去医院送饭。”

夏小芹喊住沈舒:“别去了,我给夏小花留了钱。”

沈舒诧异的问:“你留了多少?”

“10块钱。”

“恩,够他们吃的了。”

以前,苗翠家一个月的开销还没10块钱,夏小芹留的这10块钱,够他们娘几个补营养的了。

田卫国听说有人住院了,便问:“是亲戚吗?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下?”

岳小四撇着嘴说:“哪是亲戚?分明是仇人!”

彭青一听是嫂子的仇人,立即追问缘由。

岳小四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苗翠?

苗翠……

彭青悄悄地问岳小四:“沈姨叫啥名字?”

岳小四奇怪的问:“沈舒啊,你问这干啥?”

彭青吓得筷子差点儿脱手,他赶紧把碗里的饭扒干净,对田卫国说:“我出去一趟,有东西落招待所了。”

他们住的招待所离夏小芹家不远,夏小芹还没把碗筷收拾好呢,彭青就赶回来了。

沈舒见彭青跑了一头汗,就给彭青盛了碗冰豆腐。

彭青几口就把一碗冰豆腐“吸溜”完了,他放下碗,对夏小芹说:“嫂子,我还有点儿细节想问你。”

沈舒立即接手夏小芹手上的活,催她去和彭青谈正事儿。

夏小芹见彭青说话时眼神发飘,联想到他刚刚突然跑出去,直觉彭青是有其他事儿要说。

夏小芹指了指夏修学住的西屋:“我哥房里有风扇,咱们去那儿说。”

西屋的电风扇是台旧风扇,运转时发出的噪音很大。

彭青奇怪的问:“阿华哥不是给嫂子邮了两台风扇吗?咋没看见那台台扇?”

“给我奶用了。”夏小芹问,“你要跟我说啥事儿?”

彭青赶紧把藏在裤兜里的小报拿出来。

“这是我们在商都汽车站搭车的时候,被人塞得小报,嫂子,你看看上面写的啥。”

彭青说的小报是一张四开报,上面带着油污,还缺了一面。

夏小芹摊开小报,只看了一行就把眼睛瞪圆了。

小报通篇只有一个内容,撰稿人以讲故事的方式,写了一个女人的故事。

那个女人,叫沈舒!

里面的内容,夏小芹只看一段就看不下去了,攒稿人用极度荒诞的词,把沈舒写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浪荡破鞋!

夏小芹忍着怒火往下找其他内容,刚看到她的名字,就换面了,而另一面被人撕了!

彭青面带抱歉地说:“我、我撕下来包烧饼了。”

夏小芹捏着小报沉默了五分钟,然后将那份四开报折起来,装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你们什么时候走?”

夏小芹的不怒不恼令彭青摸不着头脑,他小心翼翼的问:“嫂子,这个不用管吗?”

“管。”

“那嫂子知道是谁做的吗?”

“知道。”

彭青攥紧了拳头:“嫂子,你说出来是谁,我把人给你抓回来!让他跪下给沈姨认错!”

“这事儿你不用管,你们什么时候去商都坐车?我跟你们一起去。对了,别让我妈他们知道。”

“那咱们下午走吧?越早越好!”

“好。”

夏小芹告诉沈舒,她要把田卫国和彭青送到商都,顺便去看望下夏丹红等人。

沈舒没有怀疑。

“苗翠那儿你别去了,他们的钱够用。”夏小芹叮嘱沈舒道。

“嗯好,我不去,你放心吧。”

去商都只有一趟班车,夏小芹他们没坐班车,拦了一辆去商都送货的车,三人挤在了后车厢里。

傍晚六点,他们到了商都。

坐飞机又贵又要找关系,田卫国能找到羊城的关系,商都就不行了。

夏小芹和他们在火车站分开。

夏小芹的沉着冷静让彭青猜不透,他对夏小芹的了解不多,怕夏小芹在那个背后黑手那儿吃亏,于是,他偷偷告诉了田卫国。

第203章 狠狠地胖揍一顿

田卫国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让彭青把夏小芹找回来。

他们才分开没多久,夏小芹还没等到要坐的公交,彭青在公交站台找到了夏小芹。

“嫂子,阿国哥让我来找你!”

夏小芹知道田卫国和彭青是决心要插手了。

她本来准备找公安抓人,有彭青帮忙,计策可以变一变。

夏小芹不再拒绝他们的好意:“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明天我们去抓人。”

汽车站晚上不发车,第二天清早,夏小芹和彭青出门了。

为了怕人认出来,夏小芹特意带了一顶太阳帽。

现在是盛夏8月,街上的时髦女郎都怕被晒黑,带太阳帽和墨镜的比比皆是,夏小芹挤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惹眼。

彭青是在汽车站拿到小报的,夏小芹就去汽车站等。

上午10点,彭青看到了发小报的那个人。

不是任志,是一个含胸驼背的老头。

彭青把那个老头逮到了夏小芹的面前。

“传播非法出版物,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老头已经被彭青吓掉了半个魂,现在夏小芹又说他犯法了,老头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了地上。

“我真不知道这是啥啊,我不识字啊!那人跟我说,只要发50张,就给我1块钱,你们要抓也该抓他啊。”

“带我们去找他。”

老头忙点头:“好好,我带路。”

老头含胸驼背,又吓得腿软,走路特别慢。

彭青嫌他耽误事儿,怕背后的那人跑了,直接把老头提溜起来赶路。

老头把他们带到了一条臭烘烘的胡同内。

夏天的垃圾根本不能堆着放,一天就能沤出来味儿。

这个胡同内的垃圾,起码放了半个月了,那味道……

吃了饭不能立即进来,否则非吐不可!

“嫂子,这种脏地方你别进去了,我一会儿把人给你逮出来。”

彭青大包大揽的说。

夏小芹点头同意了。

夏小芹一直在观察附近的地形,这里到处都是胡乱搭建,如果惊动了躲在背后的人,他胡乱朝哪个狭道一钻就找不到人了。

“你就说自己也想发小报,哄着让他把门打开。”

“是,嫂子!”

彭青激动的像是要上战场一样。

约莫6分钟过去,彭青一手拎着一个人出来了。

胡同昏暗,直到他们走到胡同口,夏小芹才认出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是任志。

“嫂子,他不老实,想跑!”

彭青为他揍人找了个借口。

任志的两只眼都肿了,丢了眼镜的他只能模糊看到夏小芹的轮廓。

“夏小芹!”

任志怨毒的瞪着夏小芹,那神情,恨不得把夏小芹生吞活剥了。

夏小芹露出一个淡笑,对彭青说:“把他松了。”

“嫂子?”

“松了。”

彭青只好松手。

彭青不怕任志跑,任志这样的弱鸡,彭青一人能打一百个。

“被打的真惨啊。看到你这样,我的气消了,你走吧。”

任志没想到夏小芹会让他走,他以为夏小芹还要折磨他呢!

任志想想又想明白了。

夏小芹一个外地人,肯定不敢对他怎样!

任志走之前,嚣张的威胁夏小芹道:“你等着,我会报仇的!我要把你的劣迹全都寄到华清大学去!”

夏小芹“啧啧”两声,把十指捏的“咔咔”响:“威胁我的人生安全,你今天就别走了!”

任志想跑,但夏小芹一个借力跳跃,右脚就落在了任志的背上。

任志踉跄着摔倒在胡同内的下水道旁边,差点儿一头栽进少了棚板的下水道。

任志见夏小芹走近了,想爬起来再跑。

夏小芹立即又补了一脚,踹在了任志的肚子上。

这里皮厚,只要用力得当,伤不了内脏。

任志捂着肚子,缩成了虾米。

夏小芹用脚把任志拨散,右脚落在了任志的手腕上。

任志的惨叫声传出去很远,但任志实在是叫的太惨了,胡同里的住户不敢探出头看,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是这只手乱写的吗?”

夏小芹用脚捻着任志的右手问。

“是是是……”

任志本来就被彭青里料了一顿,他好怕再挣扎下去,彭青会加入双人混合打。

夏小芹哼笑:“那就把根断了!”

骨裂的声音谈不上悦耳,但很清脆。

彭青和老头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任志叫破了喉咙。

夏小芹嫌他吵,让彭青从垃圾堆里翻个臭袜子把他的嘴堵上。

又脏又臭的臭袜子把任志熏哭了,他现在恨不得昏过去。

夏小芹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任志的眼睛一闭上,夏小芹就用捡来的断枝拨一下任志的断手,疼的任志额头上直冒冷汗。

三四次之后,任志如愿以偿的疼昏了。

“送派出所去。”

夏小芹对彭青说。

“老头怎么办?”

“都送过去。”

老头吓得膝盖一软,朝夏小芹跪了下来:“我不知道发的是啥东西,我不识字啊……”

夏小芹冷笑:“发出去50份就有1块钱,这样的好事儿找上你的时候,你是不是高兴极了?”

“你就没有好奇过上面印的内容?领了小报的人也没有提及过?”

“狡辩的话留着说给公安听,我没兴趣听!”

彭青睥睨着老头说:“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带你走?”

老头用实力回复了彭青。

他吓得都尿裤子了,腿软的一步都走不了了。

彭青一手提一个,拎着两个臭烘烘的人到了中原路派出所。

接警的人是吴壮,他看到夏小芹时还挺惊讶的,看到臭烘烘的老头和任志,更是把眉毛都皱起来了。

任志的模样也太惨了些!

打成这样,不该第一时间送去医院吗?

“吴公安,我报案。这两个人贩卖非法色清出版物,我要他们去派出所自首,他们拒绝,还妄图伤害我!”

彭青一个劲的点头附和夏小芹,在心里给夏小芹竖大拇指。

嫂子真是太厉害了!

进可欺身揍任志,退可卖惨扮良民!

任志还在昏迷状态,吴壮说:“你们先跟我进去录笔供,这人得送医院。”

“好的,吴公安。”

夏小芹不怕吴公安说她打人,她打的就是任志!

沈舒是她敬重佩服的母亲,任志敢胡编乱造的编排她,纯粹是找死!

还有躲在任志后面的人!

这一次,夏小芹一个都不想饶,一定要把那几只恶狗的獠牙打断,再让他们自己咽下去!

第204章 挨打也是活该

“任志身上的伤是你们打得?”

“吴公安说的是哪些?”夏小芹反问道。

吴壮再一次感受到了夏小芹的谨慎。

“所有。”

“不是。”夏小芹一口否决了。

吴壮用中指扣了扣桌子:“你是懂法的人,知道说谎话会是有什么处罚!”

“我说的是实话,吴公安就算不信,也得拿出证据。”

“那你说,他身上的伤不是你们打得,是谁打得?”

“他逃跑时脚滑摔得。吴公安可以让医生验伤,看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夏小芹折断任志手腕时,并不是直接用手折断的,她拎着任志的手腕,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做成了他摔倒以手腕落地,才导致手腕骨折的假象。

“夏小芹!”吴壮拍桌子了。

夏小芹神情自若的说:“我是报案人,也是受害人,吴公安是录笔录呢?还是把我当做犯案人审问呢?”

吴壮抿着唇不说话。

夏小芹又说:“任志在你们的管辖范围内犯法,今天不是他第一天犯案,我不知道公安是怎么巡逻的,但也太失职了!”

老头说他发了三天小报了,每天发150份!

搭班车去安县的彭青和田卫国收到了,是不是意味着也有其他人收到了?

是,不认字的人会把它拿着上茅房。

但如果是识字的人?

夏小芹看了最后一段,她和夏修学也出场了,还是用……

令人难以启齿的文字来描述他们的!

这份小报被沈舒看到非要气病不可,夏小芹必须尽快把任志这个祸害解决了!

吴壮能感受到夏小芹压抑的愤怒,他把审问暂停,留下那名女公安陪着夏小芹,自己出去了。

那份小报,吴壮只扫了一眼,就知道确实是非法色清出版物,所以就没仔细看。

愤怒的夏小芹令吴壮好奇,他重新拿起小报,从第一行就开始看。

“农村寡妇的真实生活,故事来源:夏家村苗翠口述。”

吴壮微微蹙眉,他审过夏小芹,知道她的祖籍也在某一个夏家村。

吴壮继续往下看。

吴壮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他不知道沈舒是谁,但里面写的是夏家二儿媳妇。

吴壮跳过几段令人脸红心跳的片段,接着,就看到了夏小芹和夏修学的名字。

“这……”

吴壮把手里的小报揉成一团,狠狠地掷到了墙上。

“断了一只手……”吴壮暗骂一声,“断的活该!”

吴壮找同事要来一根散花烟,倚着桌子慢慢抽了起来。

唐所长来找吴壮,看到吴壮在吞云吐雾,顿时好奇了:“你不是不抽烟吗?”

吴壮摁灭手里的烟:“碰到个气人的案子。”

唐所长笑:“你不是第一天处理案子,还有案子能把你气着?把该抓的抓了,该关的关了,受害人好好安抚一下,罪犯就交给法律处理。”

吴壮点头。

他不是第一天处理案子,流程不用唐所长教他。

“所长找我有事吗?”

“恩。省委的宋书记下午要去省厅慰问,我去开个会。”

提起宋书记,吴壮忽然想起,上次来派出所的那位孙秘书。

孙秘书解释夏小芹是她的一位远方亲戚,要是孙秘书看到自己的亲戚被这样侮辱,应该会比自己还要生气。

恶心的任志被夏小芹打成这样纯属活该,给他栽一个拒捕的名头就能遮掩过去。

但,吴壮担心任志能攀着关系,像郭金川一样,倒打一耙。

吴壮沉思过后,对唐所长说:“孙秘书的亲戚夏小芹,今天送来个嫌疑人,贩卖非法色清出版物。”

“夏小芹?那位理科状元?还被国家总台采访过得那个女学生?”

“对,是她。”

唐所长很赞赏的点头:“像夏小芹同学这样充满正义感的人,真是人民该学习的对象。”

吴壮笑笑,又回到了审讯室。

吴壮翻开同事的审讯笔记,诧异的发现夏小芹又指出了任志几宗罪。

比如病例造假,比如尾随她采访,还比如买通夏家村人做不实报道采访。

病例造假这点,吴壮很熟悉啊!

上一次夏小芹的亲戚,不就差点儿栽在这上面吗?

吴壮合上笔记本:“好了,你把住址留一下,随时接受我们的传唤。”

夏小芹报出招待所的地址。

吴壮知道夏小芹不是本地人,并没有怀疑这是个假地址。

“任志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等他病情稳定了,我们会对他开展审讯的。”

“好,谢谢。”

夏小芹出审讯室就看到了那位见过的中年男人。

上次,孙秘书来了之后,她才知道这名和蔼的中年男人是派出所的唐所长。

因为被孙秘书介绍过,夏小芹看到他,免不得要打个招呼。

“唐所长好。”

“小芹同学啊,我听说你送来个嫌疑人?果然是全国人民都要学习的榜样,社会就需要像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

唐所长夸起人来,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夏小芹害羞的笑笑。

唐所长要去省厅,就和夏小芹道别了。

正巧彭青也出审讯室了,他朝夏小芹跑了过来:“嫂子,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是守法公民。”

彭青笑:“对对,咱们都是守法公民!”

“走吧,咱们去找卫国。”

“哎、好!”

任志已经交给公安了,危险解除,彭青和田卫国也不必在留在商都了,他们买了当天下午的火车票。

夏小芹请他们吃了午饭,又把他们送上了火车。

下午三点,夏小芹到了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夏小芹先去见了夏丹红的主治医生王医生。

王医生一边翻夏丹红的入院记录,一边朝夏小芹讲解夏丹红的病情。

“夏丹红入院之后只犯病了一次,还是被雷暴天气吓得,并不是因人犯病,这是很好的现象!”

“这要感谢王医生的尽职尽责。”

夏小芹赞誉王医生道。

王医生笑笑:“我为医者,救治病人是应该的。不过……”

夏小芹看见了王医生神情中的迟疑,她不催王医生,就静静地望着王医生,让他自己决定说还是不说。

王医生被夏小芹盯了三秒就败阵了:“夏丹红的家人想让她出院,把她接回安县治疗。”

“王医生说的家人是指?”

“她父母。”

夏小芹笑了:“那就不作数。他家是江哥做主,你有什么事儿问江哥就好。”

“夏江有一个星期没来医院了。”

“住院费不够了吗?”

“够,并且还余下很多。”

夏小芹又一次笑了:“那江哥来不来医院都一样,您放心的治,不会有人强行把夏丹红带走的。”

得了夏小芹的承诺,王医生也算松了口气。

夏小芹不知道马小梅又冒出了什么荒诞的想法,为了不让她像苗翠一样愚蠢,用自己的无知害人。

夏小芹决定找马小梅谈谈。

豫南省最好的医院名副其实,经过小半个月的治疗,马小梅的口歪眼斜已经被治好了,哈喇子也不流了,只是走路还不利索,得扶着墙根走。

夏小芹看望马小梅的时候没空着手,在医院外头买了几瓶罐头。

说话利索的马小梅,嘴里还是吐不出好话,她瞥着夏小芹拿的罐头,冷言冷语的问:“该不是买的变质罐头吧?我才好一点儿,可别把我吃死了!”

夏小芹立即把罐头拎着放到了病房门口。

“我走的时候再拎走。”

马小梅的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第205章 全都知道了!

接下来的谈话,马小梅的目光总往门口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有人把罐头拎走。

“夏丹红在这里接受了很好的治疗,你为什么想让她回安县?”

“王医生说她情况稳定,既然都快好了,在哪里治不一样?县里看病便宜多了!”

“你问过江哥的意思吗?”

“不用问他!”

“是不敢问他吧!”夏小芹的神情转冷,“我等会儿就往村里打个电话,告诉江哥这件事。”

“你、你、你敢!”

“我胆子很大,这你知道的。”

马小梅气的呼吸都加速了。

马小梅当然不敢告诉夏江,她知道夏江的脾气,也知道夏江对夏丹红的愧疚!

所以,马小梅只敢去找王医生施压,逼着他承认夏丹红快康复了,让夏丹红出院。

马小梅没想到夏小芹会来,更没想到王医生连这种事儿都告诉夏小芹!

在马小梅心里,夏丹红已经等同废人!

让一个废人每天花家里的钱,马小梅不舍得!

夏国良的手术是一定要做的,他们要准备一笔数额不小的手术费。

马小梅自己也要吃药,她以为家里很穷,所以想放弃夏丹红。

在马小梅眼里,夏丹红不仅毫无利用价值,不能嫁出去换彩礼,还会让她丢人、刺的她心痛。

马小梅只要看到夏丹红,就会想到被烧成灰、撒到河里落个尸骨无存的夏为业!

夏小芹能看出马小梅不在意夏丹红,但她要是知道马小梅的真实想法,可能会暴起打人。

真正可怜的人是夏丹红,马小梅却为了一个畜生死人,把夏丹红当眼中钉、肉中刺!

警告过马小梅,夏小芹还是不放心,她照旧往村里拨了通电话。

村支书夏显宏接到夏小芹的电话,还以为她知道了村里的事儿,不等夏小芹说话,就先说道:“小芹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们证明清白的!”

“发生什么事了?”

夏显宏呆住了,夏小芹还不知道?

这、这、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小芹啊?你不在家吗?”

“我在商都。”

“这个、那个、要不、要不你回来再说吧?”

夏显宏的态度充满了歉意,又说要证明清白,难道是苗翠因为吃剩菜的事情,去她家里闹了?

夏小芹这么问了。

夏显宏说:“不、不是这个,是……唉、我也不知道咋说了。”

夏小芹顿时又有了一个猜测。

“是不是小报的事儿?”

“你、你知道了?”夏显宏又把刚刚的保证说了一遍。

“是不是村里人都知道了?我妈知道吗?”

夏显宏又叹了一口气,充满歉意的说:“这事儿知道的人有点儿多,你妈他们都知道了,你哥还报了警,要把苗翠抓走。”

“我知道了,六叔公,江哥回来了你帮我传个话儿,让他去商都看看夏丹红。”

夏显宏忙不迭的答应。

夏小芹挂了电话,立即朝家里的胡同口拨了个电话。

看电话的李嫂子听见是夏小芹,忙问:“小芹啊,你啥时候回来啊?你家出大事儿啦!”

沈舒已经在县城住了几个月,她的为人街坊邻居都清楚,像李嫂这样的好人,根本不信小报上的内容。

“我明天就回去。麻烦李嫂喊我妈接个电话。”

“你妈跟你哥都去公安局了,还没回来呢!”

“哦,谢谢李嫂,我晚会儿再打。”

夏小芹心神不宁的挂断了电话,她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夏小芹现在无比的后悔,她就不该忍着任志和苗翠,早就该任志的狗爪子打断!

夏小芹等了半个小时,又拨了一次电话。

沈舒和夏修学还没回去。

夏小芹决定不等了,她又去了中原路派出所。

“吴公安,小报的内容你一定看了,现在,这份小报对我家人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我希望你们能出一份情况通报下发到各地,特别是安县!”

“任志还在接受治疗,他拒绝配合审讯,案情也还在调查当中,现在发情况通报的作用很小。”

夏小芹很愤怒,声音也拔高了不少:“你也说了,是作用很小,而不是没有作用!”

“现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你们却拘泥任志的口供!”

“现在重要的不是查出任志背后的人,而是给我家人证清白!”

“你推诿着说作用小,难道还想我自己印另外一份小报,一样站在汽车站去散发,用它来自证清白吗?!”

夏小芹如果不是气急了,根本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吴壮皱着眉头说:“我向上头申请一下。”

夏小芹对吴壮很失望。

吴壮被夏小芹眼中的失望刺痛了眼睛,他把笔记本夹到腋窝下,对夏小芹说:“我带你去见所长。”

唐所长刚开完会回来,他还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对夏小芹的要求也没有一口回绝。

“现在案件还没有大进展,情况通报下发下去确实没太大作用。”

唐所长见夏小芹的眸子瞬间黯淡了,又补充道:“不如,我先联系安县公安局发一份情况通报,等案子查清楚了,我们所再发案情通报。”

“可以。”

安县公安局发情况通报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能立即贴满安县。

商都的情况通报寄到安县,还有个时间差呢!

情况通报虽然是安县公安局下发,但内容得这边派出所拟好。

“情况通报拟好了。”

夏小芹捧着吴壮的笔记本看了一遍,对里面的内容提出了异议:“重点是捏造不实信息对我们的侮辱,不是嫌疑人已经归案!”

唐所长立即说:“可以改。”

既然要为受害人发红头文件,当然要考虑受害人的提议。

唐所长不觉得夏小芹的提议过分。

吴壮又开始更改情况通报。

等内容拟好,唐所长拨通了安县公安局的电话。

安县公安局正要发情况通报呢,干脆就两个通报糅合在一起发了。

盖着红章的红头文件很快就贴满了安县,就连各村的村支书办公室都贴了一张。

夏家村的村支书夏显宏,望着贴在墙上的红头文件发呆。

“啪!”

马四月拍了拍桌子,把夏显宏喊回了神。

“咋了这是?”

夏显宏叹一口气,一个劲的摇头。

马四月不识字,但这份红头文件送来的时候,夏显宏当着全村人读过一遍,全村人都知道那文件是干啥的。

“别想了。苗翠被抓了,那几个孩子还在医院,你想想怎么安置他们吧!”

“还能咋安置?送苗翠娘家去。”

马四月又心软了:“那不是把孩子推进火坑吗?夏小花今年都19了,肯定能照顾好底下的弟弟妹妹,还是让他们回村里吧。”

“再让他们回村,小芹能恨死咱们。”

“切!那你可猜错了,小芹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苗翠全家住院,医药费都是夏小芹出的。夏有金多可恶啊,小芹和小玲不照样当朋友?苗翠和夏有金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别牵连孩子啊!”

第206章 被剪掉的采访片段

唐所长开会的时候遇见了孙秘书,特意又在孙秘书面前把夏小芹夸了一番。

领导歇下来的时候,孙秘书就把夏小芹到商都的事情告诉领导了。

“她来商都买火车票吗?”宋广建问。

郑老爷子过寿的时候,宋广建这个旧部没有去。

宋广建知道那天会有很多客人,是郑兰重新融入京城圈子的重要时机。

他和郑兰的陈年旧事被很多人知晓,宋广建不想让郑兰为难。

但京城那边该知道的事情,宋广建全都知道,比如夏小芹要搬去京城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唐所长没仔细说。”

宋广建沉吟片刻,道:“你给唐所长通个电话,问问小芹走了没有。”

孙秘书赶紧去拨电话了。

唐所长去开会前,还不知道夏小芹押到派出所的犯罪嫌疑人,和她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

唐所长只当夏小芹是“为民除害”,所以才毫无顾忌的告诉了孙秘书。

唐所长开会回来,事情已经发酵到必须下发情况通报的地步了。

而就在刚刚,吴壮从任志住处搜回了新证据。

新证据包含两百余份印刷好的小报、省台辞退通知、造假病例和两封举报信。

夏小芹辨认了其中一封举报信,正是她看过的那封。

另一封举报信就恶毒了,里面附了那份写满腌臜事的小报,和夏小芹有家族遗传精神病的假病历。

而这封举报信,收件地址是华清大学!

举报信的邮票都贴好了,就差寄出去了!

任志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他不止想毁了夏小芹一家人的声誉,还想毁了夏小芹的前程!

唐所长把案情详细的告诉了孙秘书,孙秘书听得瞠目结舌,立即转述给了宋广建。

“查,一定要查到底!”

宋广建动了真火。

孙秘书跟着宋广建九年了,第一次见到宋广建动这么大的火。

任志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支持,假病历、举报信和他的动机,这都是必须要查清楚的!

“给省台拨电话。”

宋广建话说出口,自己愣了一下。

宋广建想起自己十天前也说过这句话,当时他要去临省开个会,因为要去几天,走之前想问问省台夏小芹的采访什么时候播。

省台回复采访片还没剪好,宋广建就让他们把录像带留一份,等他回来再看。

宋广建从临省回来之后,从旁人口中知道省台没采访到夏小芹。

宋广建没兴趣看旁人眼中的夏小芹,就把省台送来的录像带放一边了,只看了国家总台的采访录像带。

宋广建想起自己把录像带丢到书柜的最底下了,他让孙秘书把录像带找出来。

“放出来。”

领导一句话,孙秘书立即去找电视机和录像机。

录像带读取完毕,里面的内容呈现在了孙秘书和宋广建的眼前。

“夏老二死了之后,沈舒就不安生了,连她婆婆都怀疑她偷人,还有京城来的姘头上门找她呢!”

“夏小芹被强歼犯带走了几天,你说这几天会发生啥?夏小芹为了不让人知道,半个月没回安县呢!”

“这……这怎么跟电视上播的不一样?”

孙秘书自己也没看过省台的采访,但他问过同事,知道都播了什么内容。

孙秘书还以为省台送来的录像带也是那些内容,领导没看,他也没想着自己看一遍。

哪知道……

省台送来的录像带,是那些被“剪切”下来的内容。

宋广建有一个不好的猜想,他猜测,可能是自己那通电话,才让省台转了风向,并开除了做不实报道的任志,让任志恨上了夏小芹,才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宋广建沉着脸将录像带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

在那段看不见人脸、只能听到声音的片段中,苗翠用极近污秽的词语来形容沈舒和夏小芹。

关系到隐私的内容,苗翠说的绘声绘色,听得孙秘书都害臊了,特别想按下暂停键。

宋广建和孙秘书能从苗翠的语气中想象得到,苗翠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情有多么的令人厌恶。

夏小芹被盗墓贼和人贩子抓走的事情闹得很大,别说安县有人知道,因为庞石是淮县的,就连淮县都有很多人知道。

夏小芹获救后,从申城转到商都接受救治,接着,直接在商都参加高考,并在高考结束后去了京城和鹏城,高考成绩出来后才回安县。

夏小芹近半个月没有回安县,给心理阴暗的人带来了无尽的猜想空间。

比如苗翠,还比如那些只敢在心里猜,不敢说出来的人。

孙秘书很愤怒,也能从宋广建的神情中,看出他有多恼怒。

夏小芹是他们都喜欢的后辈。

她聪明、爱学习,为了找学习资料,能去废品收购站翻垃圾,并且无私的把珍贵的学习资料捐出去,提高全校同学的成绩。

她有一颗正义的心,拯救了十几名被拐妇女,自己却因为被人贩子盯住,几次陷入困境。

她也有一颗爱国的心,她推动了政府对淮县古墓葬的保护,替国家挽回了重大损失。

她还孝顺,知道有人抹黑自己的亲人,能立即赶来商都,把人抓住送到派出所。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全国人民的学习对象,现在被抹黑污蔑成了什么样儿?

宋广建让孙秘书把录像带送去了派出所,并亲自给唐所长去了一通电话,督促唐所长要尽快破案,一定要还受害人清白!

吴壮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公安,他手下从来没有出现过悬案。

因为压力大,也因为这事儿的影响大,更因为受害人的失望眼神,吴壮连夜里都不愿意休息了。

郭金川家的房门被踹开时,他正在自家媳妇身上运动。

“郭金川,你涉险串通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检验科郭琳伪造病人病例,请你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同一时间,郭金川的姑姑郭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抓走。

郭琳被抓的事情立即传遍了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就在二楼骨科住院的任志听说后,整个人都懵了。

郭琳归案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郭金川还有狡辩的心思,但郭琳已经认罪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郭金川接受了公安的教诲,选择坦白从宽。

现在,唯一的疑云就是那封寄给任志的举报信从何而来了。

那封信的邮票是从静水区刘寨寄出的,信件贴了邮票就丢进邮筒里了。

每天寄信的人那么多,邮局的人早就不记得这封不起眼的信了。

夏小芹提供了一个嫌疑人,一夜未睡的吴壮立即去把张敏逮回来了。

但吴壮审了一天,并没有任何收获。

张敏又被无罪释放了。

夏春燕和张敏看夏小芹的眼神好似杀父仇人,夏春燕想骂人、更想揍人,但被张敏强行拽走了。

张敏出派出所大院时,忽然转身,喊了夏小芹一声。

在夏小芹满头疑惑的时候,张敏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接着,迎着夕阳离开。

夕阳拉长了她们的影子,夏小芹的思维还停留在张敏那个笑容上。

她越来越看不透张敏了。

在安县时,张敏就能帮夏春燕等人摆脱公安。

现在,在吴壮的各种心理攻势下,张敏依旧能全身而退。

张敏,深不可测!

吴壮走到夏小芹的身侧,问:“你确定就是她?”

“确定。”

“有什么理由?”

夏小芹哼笑:“她傻,举报信里透露了只有她家才知道的事儿。”

吴壮皱眉:“我再审一遍?”

“不用了,把她留给我收拾吧。”

“小芹同学,你……”

夏小芹莞尔一笑:“放心吧,我不会犯法的。”

吴壮被夏小芹的笑容寒了一个冷颤,他想到的是任志被送到派出所时的惨状。

第207章 判了,枪决!

任志的案子要结案了,虽然那封“查无此寄件人”的举报信没有落实,但那不是案情的重点。

涉案人任志、郭金川、郭琳和苗翠都被关了进去。

案情通报出来后,吴壮帮夏小芹找了一辆路过安县的车,让夏小芹连夜回去了。

夏小芹不知道宋广建有插手其中,便没有和他道别。

安县。

沈舒和夏修学一夜未睡,憋屈和难受大过于愤怒。

苗翠和任志的所作所为令他们惊愕,善良的他们,想不出世上为何还有这样的人。

凌晨2点,沈舒照常起来做豆腐,做好豆腐后,她又去厨房准备早饭。

早饭刚做好,院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沈舒问。

因为郭大壮的事情,沈舒知道家里的门不能随便开。

“妈,是我。”

听到是夏小芹,沈舒赶紧把大门打开。

“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沈舒惊讶极了。

“商都的公安帮我找的车。妈,坏人都被抓起来了。”

沈舒应一声,神情上并没有太大的欣喜。

“妈,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一夜都没睡觉啊?看咱俩的黑眼圈样子,就知道咱俩是亲母女。”

沈舒失笑:“快去洗把脸,早饭做好了,吃了早饭再去公安局。等把事情办完了,好好睡个回笼觉。”

“哎、好!”

吃了早饭,夏修学和夏小芹一起去了公安局。

昨夜,公安局就接到商都派出所的电话了,知道夏小芹拿回了最新的案情通报。

苗翠归案的第一天就审清楚了,夏家村一霸,进了审讯室乖得像小绵羊。

夏小芹把案情通报交给曹清羽后,安县公安局立即发了另一份案情通报。

两份案情通报一起送到了安县的各处,苗翠诽谤案结案!

今天午饭沈舒准备了六个菜,大有庆祝的意思。

席间岳小四不时逗笑,但并没有带动沈舒的情绪,她还在伤心。

饭后,夏小福要午睡了,一家子没睡好的都要补觉。

夏小芹刚躺下没一会儿,院门被敲响了。

夏小芹的偏屋离门口近,她要下床开门,岂料岳小四比她的动作还快。

“小芹姐,你歇着,我去看看是谁。”

已经坐起来的夏小芹又躺了回去。

几秒后,岳小四厉喝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你们有什么脸来?”

“小芹姐不会见你们的,沈姨更不会见你们!”

“快滚!再不走我打人了啊!”

夏小芹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她把偏屋的后窗打开,看见夏小花带着她的弟弟妹妹跪在大门口。

夏小芹心口堵着一团气,不愿看见他们。

“跪在这里装什么可怜?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咋欺负你们了!”

“滚不滚?再不滚我真打人了!”

岳小四的声音很大,夏小芹听到东屋有动静,赶紧下床了。

“妈。”夏小芹喊住要去门口的沈舒,让她别过去。

沈舒朝夏小芹摇头:“我去吧,你别去了。”

夏小芹知道沈舒心中憋了一团郁气,这团郁气不散出来,也许能把人耗病。

夏小芹点点头,她转身回偏屋,趴在后窗上朝外面看。

夏小花看到沈舒,赶紧带着弟弟妹妹磕头。

沈舒错开身子,对夏小花说:“你妈犯的错,由法律来制裁,你们求我没用。”

夏小花赶紧摇头:“夏二婶,我们不是来求情的。”

沈舒蹙眉。

夏小花又说:“我们替我妈来跟您道歉,她犯了错,该受惩罚!”

“好,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夏二婶,我们还谢谢小芹救我们一家,特别是宝宝,如果不是小芹替我们交医药费,宝宝可能就……”

夏小花又朝沈舒磕了个头:“谢谢你们。”

沈舒依旧错开了身子,但她心软了。

苗翠和夏有金都不是好人,但家里的孩子个顶个的乖。

“站起来吧,夏宝身体弱,就这样晒着多难受。”

夏小花赶紧把夏宝抱起来,交给夏三妮抱着。

夏小花把藏在身上的结余医药费和缴费单掏出来,递向沈舒:“这是医院退回来的钱,该拿的药我们都拿了,一共花了175.5块钱,这里还有324.5,您数数。”

“大姐说,这些钱她会慢慢攒齐还给小芹,我们肯定不会赖账的。”

夏小花把钱叠的整整齐齐的,沈舒把钱接过来,把24.5块钱的散票递还给了夏小花。

“整数好记,还钱的时候,还个整数给我。”

夏小花知道沈舒是在照顾他们姐弟几个,接过钱后,朝沈舒深深鞠了一躬。

“夏二婶,我们回村了。”

“回去吧,路上小心,照顾好弟弟妹妹。”

“恩!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夏小花姐弟四个走后,岳小四把大门重新闩好。

岳小四还没躺回床上呢,大门又被敲响了。

“又回来了?”岳小四奇怪的问。

敲门的人在门口喊开了:“夏小芹在不在?有你的电报!”

夏小芹赶紧去开门。

电报是申城来的,拍电报的人是刘艺云和苏香娣。

她们顺利通过选拔,进入了戏剧学院的进修班,特意拍电报给夏小芹报喜。

夏小芹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她们的开心,同时也为她们感到高兴。

夏小芹把电报收好,想着等睡醒了去邮局给她们回个电报。

十分钟后,夏小芹的睡意刚来,大门又被拍响了。

岳小四这次动都不想动了,也懒得问是谁了。

夏小芹在后窗看到是曹清羽,赶紧把大门打开了。

“曹姐,有事儿吗?”

“有!”

夏小芹瞪着眼等曹清羽说。

曹清羽见夏小芹顶着一双浓黑浓黑的黑眼圈,便不再绕弯子了,她拿出一张判决书,喜笑颜开的说:“好消息,庞石判了,七日后在淮县枪决!京城那边也来消息了,郭大壮和他的团伙也判了,主犯和杀过人的郭大壮都是枪决,其他的判几年的都有。”

夏小芹浑身一凛,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庞石不止盗墓、还贩卖文物、杀人、强歼,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数罪并罚,只挨一枪都是轻的,打成筛子都不亏!

郭大壮拐卖人口、杀人,也是重罪,判他枪毙是罪有应得!

“我要告诉云姐!”

“还得告诉江哥。”

如果夏丹红恢复了多好,可惜她的状况还不算稳定,不能亲眼看到仇人被枪毙!

第208章 又接了新电影

刘艺云看到报信电报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苏香娣吓了一跳,问了情况才打着冷颤说:“我陪你回去。”

刘艺云忙摇头:“一来一回得好几天,你好好上课,回来了给我补习。”

“也好,那我把笔记做详细些,等你回来讲给你听。”

刘艺云点点头,她去找任课老师请假了。

刘艺云没说实情:“老家有急事儿让我回去一趟,一来一回,可能得请六天假。”

任课老师劝她道:“你下个月就要进组拍摄,抓紧学习都来不及,怎么还要请假?要不是要紧的事儿,就别回去了。”

刘艺云见任课老师不批假,便把内情说了。

任课老师没想到刘艺云的身世这么惨,平时看她是个挺乐观的人呐?

任课老师心疼她,立即把假批了,还承诺等她回来,给她补课。

刘艺云带着感激,登上了申城开往商都的火车。

刘艺云是第二天的夜里到安县的,深夜登门不合礼节,刘艺云当夜歇在了招待所。

清早,刘艺云把自己收拾得当,去找夏小芹。

“云姐,你怎么又瘦了?”

“要拍一部新电影,导演让我饿瘦些。”

夏小芹惊喜的问:“这次拍什么?”

“主角是个保姆,还没进组,不能告诉你更多。”

夏小芹嘿嘿笑:“我知道,我就是好奇。”

刘艺云今年拍的《三宝闹羊城》得压几年才会上映,有新电影能拍,夏小芹就盼望着今年就能上映。

这是因为夏小芹知道刘艺云今后一定能大火,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成功。

明天就是枪决庞石的日子,夏江接了去羊城的长途活没办法过去,就让夏立庆过去看。

夏立庆到夏小芹家里找她会合,见到岳小四坐在堂屋练字,便逗她道:“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了?怎么不去看枪毙人啊?是不是害怕啊?”

岳小四甩给夏立庆一个眼刀,低头继续练自己的字。

夏小芹注意到,经过夏立庆这个一打岔,岳小四的笔画走不直了,字写的歪歪扭扭的。

夏小芹便对夏立庆说:“走吧。”

夏立庆伸手揉揉岳小四的头,在岳小四的怒吼中,大笑着跑了。

跑出夏小芹家所在的胡同,夏立庆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夏小芹怀疑他在故作镇定,刚刚逗岳小四,实际是在开解自己。

到了淮县,刘艺云指着环城路的西面说:“那边有个乱葬岗,去年在那里枪毙过人。庞石会不会也在那儿枪毙?”

夏小芹百无禁忌的用手搭着棚子,一边往乱葬岗看一边说:“不管在哪儿枪毙,少不了他那一枪就是了。”

“他是罪有应得!”刘艺云愤然说道。

夏立庆抿着唇没说话。

夏小芹猜测他可能在想夏为业。

夏为业和庞石当过一段时间的同谋,庞石得被枪毙,夏为业没死,一定也逃不掉那一枪。

夏小芹永远都不会为夏为业感到可惜,夏为业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的,她只可惜马萍和夏丹红。

马萍出事后就被家人送去了亲戚家,从来没有回来过。

夏丹红疯着,还不知道哪一天能好彻底,这都是夏为业做的孽!

夏小芹找的招待所就在派出所旁边,他们定好房间,就去派出所问消息了。

派出所的刘公安说:“执行的地点不能告诉你们,你们明天去看守所门口等着吧。”

夏小芹三人又去找看守所的位置,省的明天摸错地方。

傍晚,夏小芹估摸着考古队的工作要结束了,便独自去找王熙王教授。

王教授先问了通知书,知道已经收到了,脸上多了不少笑意:“你妈把你们教的好。”

夏修学确实是沈舒培养出来的,沈舒确实教育的好。

王教授又问:“你是不是又来接受采访的?”

夏小芹愣了愣:“不是啊,怎么?又安排了采访了?”

“那是我猜错了。国家总台又派了人过来,说要拍些新素材,我以为又找你了。”

夏小芹摇头。

王教授就问:“你来淮县办事儿?”

夏小芹把庞石要枪决的事儿说一遍。

王教授听得皱眉:“你一个女孩子,最好别去看。”

“我陪云姐去,庞石杀死了她父母,如今要枪毙了,她终于大仇得报,一定得去。”

“害怕吗?我让冬青陪你们一起去?”

“不用,我们一起的还有其他人。”

王教授这才放心。

第二天,夏小芹三人早早的就醒了,他们吃完早饭就去了看守所,在看守所门口等死刑犯被押解出来。

九点,看守所门口忽然来了一辆昌河面包车,车门打开,一身干练、衣着得体的吴华率先走了下来。

“小芹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夏小芹没想到在看守所门口碰见了吴华,她看到摄像师开始架设备了,便问:“吴姨,您这是要拍看守所?”

“恩,拍犯人被押解出来的镜头。”

夏小芹了然。

这就是王教授说的新素材。

把盗墓贼被枪毙的片段加入纪录片,更直观、更有威慑力!

“新素材添进去后,《国家宝藏》的纪录片会在全国轮播,时间档也定下了,就在新闻联播的后面。”

夏小芹惊喜极了,那是黄金档啊!

上一次只在中午播了,看到的人有限。

傍晚就不一样了,就像夏家村,只有傍晚的时候,吃了晚饭的村里人才会凑到村支书家里看电视。

蹭电视看,谁好意思大中午过去呀,要是会错了意,还以为你要蹭午饭呢。

再说,人家吃了午饭还想午睡会儿呢!

你好意思赖人家家里看电视吗?

夏小芹觉得自己又离找到亲人近了一步!

“这么高兴?”吴华笑着问。

“是啊,特别高兴!吴姨,这次会播几次?”

“全国轮播,起码也得一个月。”

夏小芹笑的更开心了,好似已经找到了亲人一般。

吴华刚想细问她为何高兴,摄制组的忽然喊她:“吴姐,死刑犯要出来了!”

吴华赶紧整了整衣冠:“我先过去了。”

要枪毙的人不止庞石。

自从部队介入守护古墓葬后,陆续抓了不少盗墓贼。

凡是盗了5座以上,并参与贩卖的,全都判了枪决。

夏小芹数了数,一共9个人。

死刑犯的胸前都挂着写着名字牌子,夏小芹很容易的找到了庞石。

他穿着不合体的灰白色工字背心,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头上裹着纱布,似是曾经想过自杀,但没成功。

庞石也看到了夏小芹,他阴狠的盯着夏小芹,如果不是被五花大绑着,肯定要冲上来杀人。

“畜生!”

刘艺云从地上捡起个土疙瘩,瞄准庞石砸了过去。

“唰!”

顿时有枪瞄准了刘艺云,警告她不要搞小动作。

夏小芹赶紧抱住刘艺云,帮助她镇定下来。

镜头给到夏小芹和刘艺云,吴华适宜的说道:“请受害人家属的情绪不要太激动,罪犯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刘艺云恨恨地瞪着庞石,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直到庞石被子弹打穿,法医确定他已经断气了,刘艺云才泄了那口气:“爸、妈,你们看到了吗?庞石,被枪毙了!”

第209章 她是捡来的孩子

夏小芹又陪刘艺云去给她父母烧纸上香,夏立庆一直很沉默,但他在刘艺云父母的坟前磕了头。

“你们能陪我回家取些东西吗?”

刘艺云的妈妈是在家里被杀死的,她被公安送回村里后,就不敢睡在自己家了。

一直到现在,刘艺云依旧没有摆脱心理阴影。

夏小芹和夏立庆都不着急回去,便答应了。

村里人看到刘艺云回村,才知道今天是庞石枪毙的日子。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安慰刘艺云,刘艺云谢过他们的好意,带着夏小芹他们回了家。

屋子只要不住人,就破败的特别快。

刘艺云在家住的时候,家里一切都还好好地,但现在几处地方都在漏光,屋里有霉味儿,一定是前段时间下雨潮了东西。

刘艺云的眼睛红红地,她进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来不及带走的东西。

“要我帮忙吗?”夏小芹跟进去问。

“你们帮我找找家里哪里藏了钱吧。”

夏小芹见刘艺云不像在说笑话,便问:“我该往哪里找?”

刘艺云神情黯淡的说:“我也不知道放哪儿了,我妈没来得及说。”

“那我们到处找找。”

夏小芹走到堂屋,对蹲在门口的夏立庆说:“云姐说家里藏了钱,我们一起找找吧。”

夏立庆还没从“枪毙”的阴影中走出来,他沉默着点头,闷着头开始在堂屋里翻找。

夏小芹去了东屋。

刘艺云的父母住在东屋,钱藏在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进了东屋,夏小芹才明白刘艺云为什么不自己找。

东屋的墙上还有喷溅的血迹,因为没有人清理,已经渗进了墙里,成为了黑霉。

这是杀人现场啊。

夏小芹打了个冷颤。

她退到堂屋,对夏立庆说:“咱俩去东屋找吧。”

夏立庆瞥一眼吓得脸色发白的夏小芹,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胆小!”

夏小芹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不怕才不正常好吗?

夏立庆进去东屋后,直接走到立柜面前,打开了立柜的门。

立柜里面没有收获,夏立庆又打开了立柜下面的俩抽屉,依旧是一无所获。

夏立庆又开始掀被褥,被褥底下没有,他又开始掀床板。

夏小芹看的目瞪口呆,随即又醒悟,找东西就该这么彻底的翻找。

夏小芹把夏立庆挪到一边的床头柜打开,拉开抽屉的时候,夏小芹感受到了一些阻力,抽屉里面都是杂物,没有钱款。

夏小芹又把抽屉推回去,同时又感受到了阻力。

夏小芹用巧劲把抽屉卸掉,用手去摸里面,还真摸到了东西。

夏小芹把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带着封皮的笔记本。

打开笔记本,里面掉出了一个存款单。

存款单里面存了2398.61块钱,夏小芹赶紧把存款单交给刘艺云。

刘艺云捧着存款单掉泪:“这是我爸妈给我存的嫁妆。”

夏小芹又翻开笔记本,里面记得什么都有,夏小芹翻到后面,发现是主人从封底倒着写的日记。

“1961年2月12日,我去川地渝州探亲,在川地渝州火车站捡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很害怕,抱着我的腿不停地哭,我在火车站等了两天,没有人来找她,我就把她带回了豫南省。”

刘艺云……

是捡回来的?

夏小芹赶紧往下看。

“我想,一定是上天不忍我们痛失女儿,特意将她赐给我们。妻子很喜欢她,让她用了我们亲生女儿的名字。”

“1975年5月2日,美丽定亲了,王贵是个好孩子,我们很高兴。”

“1976年1月2日,王贵酒精中毒去世了,美丽很伤心,还说以后不嫁人了,我们也很伤心,送她去申城的大舅家散心。”

“1977年6月5日,有人给美丽说亲,美丽拒绝了,又去了申城大舅家,留在那儿不愿意回来。”

“1980年2月12日,美丽25岁了,还不愿意嫁人,我要给她存些钱,让她以后的日子不要那么难过。”

夏小芹把所有关于刘艺云的日记都看了一遍,十分确定,她不是刘家父母亲生的女儿。

刘家父母的亲生女儿,小时候就病逝了,刘艺云是他们从火车站捡回来的孩子!

夏小芹矍然一惊,关于刘艺云最后一个疑点解除了,刘艺云,分明就是前世她知道的刘小青!

原本的刘小青变成了刘艺云,那现在的刘小青是谁?

夏小芹想不透这个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刘艺云的身世说给她听。

刘艺云还在努力的认字,父亲的日记她看的磕磕绊绊的,有一大半字都不认识,但她能拼凑出来意思。

她,的确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

刘艺云抱着笔记本又哭了一场。

夏小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夏立庆说:“这不好事儿吗?你多了一对父母,你去川渝地区找找他们,兴许还能找到呢?”

夏立庆的安慰如同隔靴挠痒,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刘艺云发泄完了,便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落上锁离开了。

刘艺云直接坐车去商都,然后买票回申城。

夏小芹和夏立庆搭车回安县,已经是下午六点,班车没了,他们拦了一辆货车当顺风车。

顺风车先经过夏家村,夏立庆却没在夏家村下车,他不放心把夏小芹交给俩陌生司机。

夏小芹安然的接受了夏立庆的这份善意。

在县里分别的时候,夏立庆忽然喊住夏小芹,问:“我以前是不是挺混账的?”

夏小芹微笑:“你能有这个觉悟,我很欣慰啊。”

夏立庆怒而瞪眼:“夏小芹!你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你堂哥!”

“我的堂哥不能是混账。”

夏立庆气的翻白眼,转身走了。

夏小芹心情极好的回到家,但看到堂屋里的人,她的笑容立即僵住了。

夏春燕一家来了!

夏春燕瞥着夏小芹,语气怪异的说道:“呦,高材生回来了?枪毙人都敢看,不怕夜里做噩梦啊?”

夏小芹冷言反问:“我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做噩梦?倒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半夜可别怕鬼敲门!”

夏春燕当即就要站起来和夏小芹理论。

张敏拉住了她,还对沈舒说:“二婶,法场又血腥又晦气,你快给小芹准备个火盆,让她去去晦气。”

“我家不兴这个。”夏小芹说着,就走进堂屋,居高临下的对张敏说,“某些不请自来的人登门才晦气!”

张敏在凳子上岿然不动,笑的既无辜又白花。

夏小芹又想知道她在憋什么招儿了,便也拉了个凳子坐下。

第210章 她缺钱了

张敏一家刚到,还没和沈舒、夏修学套上话,夏小芹就回来了。

夏小芹落座后,夏春燕就迫不及待的把目的暴露出来了:“二嫂,家里两个大学生,经济肯定紧张吧?安县这点儿生意能赚多少,要我说,还是得把生意往高处做。”

沈舒想解释自家要去京城,但见夏小芹没有反应,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忍下来了。

夏春燕以为沈舒听进去了,继续道:“小敏爸想在商都办个厂,我们出厂子,你们出技术,咱们合伙来挣钱,小敏爸做生意的本事还是有的,咱们是自己人,也不怕谁坑谁,你看怎么样?”

夏春燕说罢,特意用手摸了摸耳垂和胸前。

夏春燕胸前坠的是金佛,耳朵上带的是珍珠耳钉,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金圈镯子。

身上穿的也不错,丝绸的收腰长裙,脚上是崭新的小皮鞋,这身行头,十足的富太模样。

但是!

夏春燕的刻意露富,让夏小芹提高了警惕。

经过上次的尴尬收场,张全应该放弃千叶豆腐的方子了。

夏春燕一直说张全做生意门路多,千叶豆腐不该是他必须得到的东西。

弄不明白夏春燕的意图,夏小芹就不松口谈这事儿。

夏小芹问:“说起商都,丹红在商都住院,你们去探望她了吗?”

夏春燕面有不喜,很不高兴夏小芹把话题岔开。

张敏替夏春燕回道:“知道丹红姐受不了刺激,我们就没过去。”

“哦,那你们也没给奶奶打过电话咯?”

张敏皱了皱眉,不明白夏小芹是什么意思。

夏小芹笑:“不止丹红在商都住院,大伯和马小梅也在商都,前些天我奶还去商都检查身体了,在医院住了几天,你们不知道吗?”

夏丹红刚进到商都的医院,就出了郭金川那档子事儿。

夏春燕好面子,不想让街坊邻居知道她有穷亲戚,更不想让人知道她有疯子亲戚,还是被……强占而疯的。

夏为业和庞石的案子闹得大,夏春燕生怕有人知道,夏为业是她侄子。

故而夏江去找夏春燕帮忙的时候,夏春燕连门都没有让他进,拒绝的干净彻底。

夏老太太到商都后,就让夏江去找夏春燕,夏江孝顺,又去了一趟。

这一次依旧没有见到夏春燕。

不过,夏江没告诉夏老太太实情,借口夏春燕带着考完的张敏去奶奶家了,没让夏老太太伤心。

夏春燕根本不知道夏老太太去商都,她也不是个孝顺的人,自己没事儿的时候,绝对不会打电话给夏老太太,所以,她也不知道夏小芹全家要搬去京城。

这才有今天登门的事儿。

“姥姥也病了吗?没听说呢。今天到安县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看望她,小芹,我妈说的合伙你同意吗?”

张敏比夏春燕心思沉,夏小芹讽刺她们冷心冷情,她却扮作无辜,把话题重新引到正题上。

夏小芹眯了眯眼睛,心底是说不出的厌恶。

“你考的怎么样?被哪个学校录取了?对了,你这次回来是报喜的吧?”

夏小芹继续给她掰扯别的,她想试一试张敏的耐心。

“是啊,回来报喜的。我被京城的大学录取了。”

张敏不说具体学校,夏小芹就知道肯定不是最著名的那两所,不然夏春燕早就忍不住的炫耀了。

京城的大学也是有区别的呢!

“报喜好啊,明天我们也回村,沾沾你的喜气。”

张敏皱眉,摸不清楚夏小芹的意思。

难道她不提合伙,是被夏老太太拿捏住了,要回去和夏老太太商量?

被夏老太太一搅和,岂不是要共享秘方,并带着夏家全体一起分钱?

蠢不蠢!

张敏又试探着问:“那……我把四姑和四姑父也喊上?人多热闹喜庆。”

沈舒无语,摇着拨浪鼓在一旁用玩具逗夏小福。

夏修学也被张敏和夏春燕蠢住了。

她们回娘家探亲,一不提前打电话,二不打探消息,也不知道她们是对自己运筹帷幄太有信心,还是在刻意卖蠢!

张敏见夏小芹等人都不说话,心中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面色稍变。

“不用去喊四姑。”

张敏这才松一口气,原来不是要带夏家全体一起。

不过她这口气还没吐完呢,夏小芹又说:“四姑和唐亮离婚了,现在和苗苗住在我家老宅。”

张敏差点儿呛气。

“我们也不准备去商都办厂,我要带我妈和小福去京城,你们说的开厂我考虑过,我要去京城开厂。”

“不过,我把安县的生意交给了四姑和侯三姨,三姑要是想找个活做,可以跟她们一起做事。”

夏春燕想一口唾沫呸夏小芹脸上!

谁想做事儿了?

她有丈夫养着,闺女又孝顺,小康日子把她滋润的丰腴富态,去抛头露面的卖豆腐?

她疯了?

她想做的,是厂长夫人!

夏春燕嘲讽夏小芹道:“我一个月的零花比你挣得还多!”

“哦,也是,三姑父那么会挣钱,肯定不会短三姑的零花,三姑不像四姑,不需要自力更生。”

张敏的面色沉了下去,似乎被夏小芹戳到了痛处。

夏春燕没注意到,她的思维被夏小芹引到了李香的身上。

四妹离婚了呢,她明天一定得好好“开导”她。

张敏需要消化她获取的巨大信息量,夏小芹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把她敲蒙了。

张敏借口太晚了,要回招待所。

夏小芹懒得与她空客套,把她们送出了胡同。

夏小芹刚把大门闩好,岳小四就冲上来抱住她的手臂,问:“枪毙人是什么样子的?吓不吓人?”

岳小四的神情既好奇又害怕,纠结的小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夏小芹揉揉她稀疏的黄头发,笑道:“不害怕,大仇得报,是开心的。”

岳小四还想追问细节。

夏小芹便问:“今天练字了吗?”

岳小四赶紧去偏屋练字去了。

沈舒和夏修学都在堂屋等夏小芹。

“她们今天来干嘛?真要合伙办厂?”

夏修学还没摸清楚张敏和夏春燕的意图。

“找做生意的门路啊。”夏小芹一针见血的说,“她们缺钱了。”

“三姑父不是挺能赚的吗?三姑和张敏的穿戴也不错,不像缺钱的样子。再说,缺钱怎么办厂?”

夏小芹轻笑:“谁知道呢,明天还得见她们,再问问吧。”

第211章 步子要一步一步的迈

上次夏春燕炫耀张全挣了笔快钱,快钱嘛,来得快去的自然也快,并且还容易出变数。

但花钱的本事培养起来就难改了。

看夏春燕那炫耀的模样,应该不知道内情。

但张敏肯定知道,因为夏小芹夸赞三姑父能赚的时候,张敏的神情出现了不自然。

张敏和夏春燕回来,不直接去夏家村,而是找来夏小芹家,说明她不想夏国良一家搀和。

并且,张敏还特意试探她,问要不要喊四姑回村。

这让夏小芹更加确定,张敏不想带夏家其他人合伙。

只找夏小芹家合伙?

夏小芹和夏修学都要去京城上大学,沈舒要照顾夏小福,有多少空档去厂里做活?

难不成要把夏小福交给保姆带?

夏小芹几乎能推断出张全的计策。

如果夏小福给保姆带,出点儿什么事儿,沈舒肯定要全身心的投入照顾夏小福。

可整个厂的千叶豆腐都得沈舒做,沈舒无暇抽身,不把千叶豆腐的方子交出去,厂子就运转不了,天天都得赔钱。

这个时候,张全就该逼沈舒交出方子了,并且是站在正理的角度上。

夏小芹在心底冷笑,张全还是那么好算计!

夏修学也觉得有待商榷,他又问:“你说要去京城办厂,真的吗?你以前总说自己有计划,现在是不是该把计划告诉我们了?”

一旁的沈舒也满脸忧色的望着夏小芹,迫切得到夏小芹的回答。

“恩,我是要办厂。京城人冬天喜欢吃涮羊肉,千叶豆腐放羊肉锅里煮一煮,那味道吃了的人就忘不了。”

“我的计划里,第一步就是把千叶豆腐量产,在冬季来临的时候,把它送到京城人民的餐桌上。”

三姑一家总说商都市场大,但商都的市场哪有京城大?

夏修学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真像夏小芹说的这样,千叶豆腐能量产,一个月的收入会非常的客观!

“京城是个新市场,你这样会耽误学业的。”夏修学说了他的担忧。

“我们提供技术,市场交给更有经验的人去跑。”

“那会不会……”

夏修学想说会不会泄露千叶豆腐的秘方。

沈舒便说:“到时候单独弄个豆腐房,我每天去做豆腐。”

夏小芹立即抱着沈舒的胳膊撒娇:“妈,我是接你去享福的,不是让你去操劳的。”

夏修学听到夏小芹把沈舒也排除在外了,面上的忧愁更深了。

夏小芹也不准备卖关子了,她说:“我会把千叶豆腐的秘方交给张叔,这点我和张叔聊过了,他愿意辞职跟我合伙。”

“市场我交给周叔,周叔这人你放心吧?和他合伙,他不会坑骗我们的。”

张叔是张世刚。

周叔是周胜利。

周胜利早就说帮夏小芹做生意,但夏小芹一直没用这个人情。

上次去给郑老爷子贺寿,夏小芹时间紧没见到周胜利,但她让张世刚去和周胜利接洽了。

依周胜利的身家,夏小芹的生意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周胜利愿意帮她一把。

不止因为夏小芹曾经帮过他,还因为郑谢两家的根基。

夏小芹是豫南省理科状元,是华清大学的大学生,更参与过纪录片的采访,被国家点评为全国人民的学习榜样。

周胜利觉得夏小芹这个人有潜力,更觉得她和郑谢两家绑严实了,他想在夏小芹还没扬帆起航的时候,提前借东风。

说到底,周胜利还是个生意人。

夏小芹也是生意人,他们这叫互相借力。

夏修学知道这两位都是靠谱的人,他又问:“你刚刚说千叶豆腐是你的第一步,那第二步是什么?”

“还是办厂,做熟食。”

夏修学照旧听不明白。

夏小芹便讲了关于“辣条”的传说。

时代是艰苦的,人民是缺零嘴的,味觉也没有被各式菜色和零食养刁。

食堂的菜再便宜,也不如一片辣条夹在馒头里下饭。

夏小芹不止想做辣条,还想做豆干之类的熟食。

不过,现在技术有限,这些熟食做出来的,保质期不超过一个星期,配方之类的也得研究,所以,夏小芹把它列为了第二步。

有第二步,自然还有第三步、第四步和终极目标。

但夏修学没问,夏小芹便没说。

因为第三步迈的比较特殊,她自己还没摸上道呢。

往后事儿还长着,计划也得一个一个的实施啊!

夏小芹的规划里,沈舒和夏修学都是享福的。

沈舒负责照顾夏小福,夏修学负责好好学医。

夏修学知道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他不自卑,他的志向是学医,为的是以后好好照顾家里人!

第二天,夏小芹带着全家回夏家村。

夏小芹之所以答应张敏回村,还因为苗翠造谣那事儿过后,他们还没回去过。

冷处理是对舆论最好的打压方式,两份案情通报,足以令那些碎嘴的人不敢在明面上说这事儿。

事实也是这样。

夏小芹一家进村后,见到他们的人都上来打招呼,说的还是夸赞沈舒有福的那些话,先前的事儿,没有一个人提及。

张敏和夏春燕已经到了,她们给夏老太太买了几套新衣服,夏老太太正一件一件换呢。

任谁都能看出,她们买的衣服并非全部合身。

夏春燕上次回来,夏家还没出这么多事儿,沈舒不苛刻夏老太太,还把她身上养出了肉。

这几个月夏家继而连三的出事儿,把夏老太太的肉膘熬掉了,但夏春燕买衣服还是按照她的记忆买的。

要不是老板娘想让她多买两件,推销了两套便宜又均码的汗衫,夏春燕买的这些衣服,真没一件合身的。

但夏老太太觉得闺女买衣服就是孝顺大方,她觉得件件称心,高兴地合不拢嘴。

“我今年夏天还没添新衣服呢!”夏老太太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沈舒脸上。

沈舒笑不露齿的接话茬:“三妹给您添了汗衫,我给您添几条裤子吧。”

夏老太太想说好,但随即又想,裤子贵啊,又难穿烂,添那么多干啥?

还不如折现给她!

“你把钱留着,我有裤子。”

张敏听得暗暗蹙眉。

夏老太太和沈舒的关系缓和了?

这到底是什么风向?

张敏正沉思呢,冷不丁的听到夏小芹的说话声:“三姑,昨天你戴的金项链真好看,今天怎么没戴啊?我还想给我妈试试呢,我妈说她这辈子被戴过金首饰,我也想给她买一个,你那个多少钱买的呀?我算算得攒多久钱。”

第212章 给沈舒说个亲

夏春燕不止没戴金项链,金手镯也没戴。

夏春燕被夏小芹这样恭维着,立即想把藏在包里的金首饰拿出来。

张敏赶紧插话:“村里人多眼杂,戴金首饰容易让人眼红!”

张敏劝夏春燕收起来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世道乱,夏春燕也怕被人抢劫,就把金首饰都收起来了,只带了珍珠耳钉。

“我把大门关上,没人看的见。”夏小芹又说。

夏春燕喜滋滋的答应了。

夏春燕不止把金项链拿出来了,金镯子也拿出来了。

夏老太太看见俩件金首饰,第一反应就是这得多少钱。

“张全又发财了?”

夏春燕特意的点头:“是啊,这都是前几天刚给我买的。”

夏老太太喜欢那个蝴蝶金项链,自己先拿起来了。

夏小芹就拿起了金手镯。

金手镯又宽又厚,夏小芹入手后就觉得这个重量不对。

真正的金手镯,这个厚度和宽度,在手上能掂出分量,而这个金手镯“轻飘”。

夏小芹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不动声色的把金手镯放在沈舒手腕上比划。

“妈,你手腕太细了,我觉得你戴玉镯好看。”

张敏生怕夏小芹看出金镯子的不对劲,她赶紧顺着夏小芹的话说:“对,我也觉得舅妈适合玉镯子。”

夏小芹等张敏紧张够了,才把金镯子放回去。

张敏松一口气,给夏春燕使眼色,让她把金首饰收回去。

夏春燕发现夏老太太的眼睛黏金项链上了,好怕夏老太太开口要,赶紧把金项链收起来了。

夏老太太不大高兴!

闺女戴这么贵重的金首饰,来看她却只买几件汗衫,连贵一点儿的裤子都没买!

张敏注意到了夏老太太的情绪变化,心里更怨恨夏小芹了。

张敏认定,夏小芹就是故意让夏老太太眼馋的!

张敏决定放招了:“小芹,我妈在镇上定了庆祝的酒席,要不要喊你对象一起来吃啊?”

夏老太太的注意力,顿时从金首饰上,转移到了夏小芹的对象身上。

她瞪着那双已经浑浊发黄的眼睛,凸着眼球问:“你找对象了?啥时候的事儿?”

“呀,姥姥你还不知道啊?好久前的事儿了,高考前我看到他陪小芹一起去高考呢!”张敏故作惊讶的说道。

“高考前的事儿了?”夏老太太又紧张的问,“那他知不知道你被绑走的事儿?”

“奶,他都知道,我在商都住院的时候,我妈跟我哥忙不来,是他在照顾我。”

夏老太太问沈舒:“你见过那孩子?咋样啊?”

“谢川对小芹很好,还是个当兵的,很可靠。”沈舒公允的说道。

“行,可靠就行。你是当妈的,得替闺女把好关。”

张敏又一次惊呆了,夏老太太不管?

张敏怕话题在这里止住,赶紧问:“小芹,那人是哪个村的啊?你咋不带回来给我姥相看相看。”

“他在部队,忙。”

夏小芹偏不说谢川是京城人,就让张敏自己猜。

张敏就误以为谢川是个穷当兵的,夏小芹不好意思说出来。

张敏故意说道:“当兵的好,可靠。小芹现在是华清大学的高材生,配个当官的都没问题,找个当兵的,是低嫁了呢。”

夏老太太眼睛在夏小芹和沈舒身上飘,想说话,又怕说错话。

夏小芹微笑着说:“当官也看多大的官,村支书也是当官的,县长、省长也是当官的,但你看看年纪嘛,我是不敢高攀,敏姐也是大学生,又比我大,要不,你去找个当官的?”

张敏呵呵的笑:“我还不想处对象。”

“处对象也得看年纪!”夏老太太阴沉着脸说。

夏老太太不高兴,她虽然势力,但也有自己的原则。

让孙女去配个半大的老头子?

夏家的腌臜事儿太多了,不能再添让人诟病的事儿了,她还得要脸!

“对对,姥姥说的对。就像我爸的朋友,那位工商局的常局长,人家相亲,也没说相小姑娘,相的都是30往上的。”

常局长、相亲、还是位局长、并且是工商局的。

夏小芹眯了眯眼睛,张敏的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昨天张敏还不知道四姑李香离婚了,那么这个套肯定是给沈舒准备的,昨天就该放出来,但被夏小芹搅合了,所以她们才来老夏家找帮手。

办厂和工商局必须的打交道,张敏一家,不仅要把沈舒当敲门砖,还把沈舒当垫脚石!

昨天夏小芹还在猜张敏的目的,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只对了一半。

沈舒今年39岁,岁月待她不薄,但眉眼五官没有失形,稍微妆点一下,依旧是位美人。

纪录片的采访里,透露过沈舒读过京师大学,是个文化人。

并且她还有一对高材生儿女,闺女华清大学、儿子京师大学。

娶了沈舒,就算是继子继女,说出去脸上都有光啊,人家说不定还以为是继父教的好呢。

儿子不算亲生的没关系啊,别人不会问那么清楚。

只带女儿嫁过去也没关系啊,女儿是理科状元、全国人民学习的对象,上过国家总台的采访呢!

有才有貌、掌握着千叶豆腐的方子,还有一对令人骄傲的儿女。

沈舒是优质的单身妇女!

什么?

小毛毛儿子?

丢到老家就行了,二嫁带毛毛孩干嘛!

沈舒去年还在生孩子,再给常局长生一个肯定没问题啦。

这事儿真成了,那位局长能不帮忙办厂吗?

你让局长夫人去给你做豆腐?

掉不掉价!

还是把方子交出来,让下面人去做吧!

张全献出沈舒,得到一个厂和千叶豆腐的方子,又攀上了常局长这棵大树,这个计策,一石三鸟。

张敏的套是对沈舒下的,但第一个上当的是夏老太太。

“那个什么局长在相亲?把你四姨介绍给他啊!”

夏老太太把该抓的重点都抓住了,但夏老太太只想把好事儿留给亲闺女。

张敏的笑容僵在脸上,赶紧给亲妈夏春燕使眼色。

夏春燕立即道:“四妹大字都不识几个,哪能配局长!”

李香一直坐在旁边嗑瓜子看笑话,没想到看着看着,自己成笑话了。

她把手里攒的瓜子皮都扔到夏春燕的身上,怒声道:“我还上过几年学,你连学校都没进过吧!”

李香上学是李家供养的,学历不高,小学文化。

但夏春燕可是一页书都没看过,夏家才不会送女孩去上学呢!

张敏赶紧打圆场:“四姨你别生气,我妈的意思是,人家局长是个当官的,官太太文化程度不高,局长脸上没光啊。”

李香看到张敏和夏春燕的眼神都往沈舒身上飘,立即明白这母女俩的意思了。

李香急忙看向夏小芹,见她嘴角挂着冷笑,便知道夏小芹早就看透张敏的诡计了。

李香又抓一把瓜子,继续看戏。

张敏没想到李香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她还想由李香引到沈舒身上呢!

没人接她的话茬,张敏只好又说:“想做局长夫人,起码得有二舅妈这样的文化程度。”

第213章 沈舒,你改嫁吗?

张敏的话还是绕着的,李香和夏小芹都明白,但夏老太太想为李香打算,就没听出潜在意思。

“沈舒算啥有文化!你四姨以前就嫁的不错,再找个当官怎么就配不上了?”

“姥姥,二舅妈读过京师大学啊,那可是一等一的高等学府!”

夏老太太恹恹地瞥一眼沈舒,没反驳,就是承认沈舒的学历了。

夏小芹见夏老太太还没懂张敏意思,忍不住的笑了。

“你笑啥?”夏老太太满头雾水的问。

夏小芹不想再看张敏演戏了,她决定添一把火。

“奶,敏姐说我妈能当局长夫人,我高兴啊。”

夏老太太浑身一凛,可算明白张敏的潜意思了。

夏老太太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张敏身上砸:“你安的什么心!让自己的舅妈去嫁人?!”

夏春燕赶紧护住亲闺女:“妈!人家给一个厂子做聘礼!”

“狗屁厂子!沈舒是老夏家的儿媳妇!”

“我二哥都快死一年了,寡妇咋就不能再嫁了!”

夏老太太要气疯了,她强行从轮椅上站起来,要去打夏春燕。

“人家还出5000块钱!”张敏赶紧说。

夏老太太的动作慢了些。

张敏又赶紧补充:“咱们算是娘家人,有个局长当亲戚,不论是安排工作还是办啥事儿,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夏老太太的巴掌“啪”的一声落了下去。

“滚!给我滚出去!”

“姥姥!我妈是为了你们好!”张敏还在狡辩。

夏老太太只打一下就不动了,她好像在考虑利弊。

沈舒气的快要喘不出来气了,李香正在给她顺气。

夏修学目呲欲裂的瞪着张敏,拳头攥的紧紧地,指甲戳破了他的手心,有血在慢慢地往下滴。

夏小芹拎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就往张敏脚下砸。

散掉的木块砸到张敏的脚背上,疼的张敏往后退了几步,从堂屋退到了院子里。

“小芹小芹,别冲动!”

夏老太太离张敏母女最近,她拉住了夏小芹。

夏小芹斜睨夏老太太:“咋了?你真想把我妈嫁出去?奶,老夏家还要不要脸了?真要把婆家当娘家?”

“我……这……我、我怎么肯呢!这不是胡闹吗!”夏老太太满脸透着尴尬。

“那我把她们赶出去!”

夏老太太又阻拦:“先别冲动,都是一家人,坐下好好说。”

夏小芹一把甩开夏老太太的手,冲到张敏面前就是一巴掌。

“啪!”

张敏被打蒙了。

“啪!”

夏小芹反过来又是一巴掌,来了个对称。

护犊子的夏春燕要和夏小芹拼命。

沈舒冲到夏小芹的前面,甩了夏春燕俩巴掌。

“你、你、你……”

夏春燕震惊,沈舒还会打人?

“滚!”

沈舒这一声把嗓子都喊劈了,可见她胸腔里的怒火有多浓盛。

张敏拉住想理论的夏春燕,威胁夏小芹道:“你打人,现在我只要报案,公安就会把你抓进去,要是有了案底,你就别想上大学了!”

“那你去试试?你以为公安真没查到那封信是谁寄的?我上不成大学,你也别想走进大学的门!”

夏小芹提到那封信的时候,张敏的瞳孔缩了一下,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夏小芹就知道是她搞的鬼,没想到随便一诈她就露馅了。

“滚出去,不然看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夏春燕还想掰扯,张敏赶紧拉着她往外走。

“我包还没拿,我的金首饰在里面呢!”夏春燕叫喧道。

夏小芹把夏春燕的包甩给她:“俩件镀金的假东西,也好意思带出来丢人现眼!”

张敏又抖了一下,拽夏春燕离开的力气又增加了。

夏春燕叫嚷着不愿意走:“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不识货别乱说!”

“蠢猪!”

夏小芹把两个烦人精锁到大门外面。

夏老太太还懵着呢:“到底啥情况啊?是不是我老糊涂了?”

“夏春燕回来摆阔,让你们眼馋,然后再指条能飞黄腾达的路,把你们一个个的套牢,懂了吗?”

“要当官太太的是你妈,他们能落下啥好处?那5000块钱?也不可能全给她们啊!”夏老太太还是不懂。

“她们绕过你们去过我家了,我没入套,她们才又想了个办法。”

“咱家爱财的人可多了,万一有人动心,和她们一起劝我妈呢?对方可是局长呢。”

“他们谋得可不止是攀上局长的关系,还想要那个厂和千叶豆腐的方子。”

夏老太太被夏小芹盯得心虚,眼神闪躲的胡乱骂道:“太缺德了!太缺德了!外甥女给舅妈说亲!”

“她们挨打亏不亏?”

“不亏!她们要告你,我就说是我打的!”夏老太太给夏小芹“撑腰”之后,又问,“金首饰真是假的?”

“奶你觉得呢?”

夏老太太讪笑:“我没戴过金首饰,不知道。”

“我也没戴过,兴许是真的呢?”

夏老太太眼珠子又开始乱转了。

夏小芹懒得理她。

夏小芹回到堂屋,先掰开了夏修学紧紧攥住的拳头。

“别跟自己置气,不值当。”

夏老太太看着夏修学攥出血的拳头,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又骂了张敏几句。

为啥不骂夏春燕?

夏春燕是她生的亲闺女,外孙女就是别家的了。

夏小芹知道夏老太太护犊子的很,懒得跟她计较这个。

夏小芹把夏小福从李香手里接过来,还给了沈舒。

夏小福一到沈舒怀里就乖得不了的,伸着小手去摸沈舒的嘴巴。

沈舒吻了吻夏小福的手,心中的闷气散了不少。

夏小芹被这一幕暖到了,她扭头看到夏老太太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奶,我妈能改嫁吗?”

夏小芹冷不丁的发问,把夏老太太吓了一跳,赶紧说:“你妈发过誓不改嫁的!”

“恩,还记得就好。”

夏老太太又寻求确认的问:“真不改嫁吧?”

“奶,不操闲心才能长命百岁。”

夏老太太扁嘴:“我就随便问问。”

夏小芹出村的时候,碰见从镇上回来的夏立庆。

他气呼呼的问:“咋回事儿啊?到饭点儿了没一个人去,让我一个人在那儿等,人家老板问我上不上菜,我都不知道咋接话!”

“请客的人跑了。”

夏立庆瞪眼:“张敏跟三姑走了?咋走了?”

“她们来给我妈说亲,被我打跑了。”

夏小芹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能传进几个人的耳朵。

夏小芹知道,不出半个小时,这个笑话就能传遍夏家村。

夏小芹就是要给夏老太太添堵,让夏春燕以后没脸再回娘家。

夏小芹决定明天就去商都买票,早点儿去商都。

李香已经完成了合伙任务,侯琴也熟练了千叶豆腐的制作流程,安县交给她们,夏小芹还是挺放心的。

第214章 奔赴京城

8月16日,夏小芹去商都买火车票。

买完票,夏小芹去了中原路派出所,询问案情进展。

知道任志等人都被关进看守所等审判了,夏小芹的心情大好。

“孙秘书非常关心这宗案子,几次打电话过来询问。”唐所长说。

夏小芹愣了愣,她没把这个案子告诉孙秘书呀!

离开派出所,夏小芹立即给孙秘书拨了电话。

“小芹?你在商都?那你要不要来探望下领导?领导念着你呢。”

孙秘书这么说,夏小芹就明白,这个案子宋广建也知道。

“会不会打扰宋叔叔?”

“不会,我把地址告诉你。”

孙秘书这次说的地址是宋广建的办公地址,夏小芹搭着公交车去了省政府。

宋广建刚结束一场会议,办公室还有人在与他汇报工作。

夏小芹就坐在外面等。

约莫过了五分钟,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夏小芹听到动静望过去,与一位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夏小芹皱眉,这人的眼神赤果果的,打量人时眼睛不老实,像个色中饿鬼一样。

秃顶男人却明显的惊喜了一下,大笑着就朝夏小芹走过来了:“这不是小芹吗?你是来找我的?”

夏小芹心里问,你谁啊?

但她面上不显,还挂着礼貌的微笑,这里是省政府,她不能给宋叔叔丢人。

秃顶男人又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就你一个人?你妈呢?”

夏小芹更疑惑了。

宋广建办公室的门没关,他听到有人喊夏小芹,便走出来了。

“常副局长、小芹,你们认识?”

宋广建点明了这人的身份。

夏小芹瞬间明白秃顶男人话中的意思,目光顿时变得冰冷无比。

张敏说的常局长,就是这副德行?

听常局长的意思,张敏一家吃准了沈舒会答应,已经给他打过包票了?

夏小芹快恶心死了!

“我不认识他。”夏小芹满脸冷漠的说道。

“我认识小芹同学啊。”常局长满脸堆笑的说,“小芹同学既是今年的理科状元,又是全国人民的学习对象。”

宋广建注意到夏小芹的冷漠和厌恶,心中不解,但他是站在夏小芹这一方的。

“常副局长,你回局里吧,小芹是来找我的。”

常丰宝愣了愣,夏小芹还认识宋广建?

常丰宝是个通透的人,他没有当场问,懂了宋广建的意思,先告辞走了。

但常丰宝没回局里,他去找张全了。

常丰宝想知道,夏小芹来商都是不是为了谈婚事。

夏小芹进了宋广建的办公室。

“宋叔叔,那人是工商局的常局长吗?”

“恩,是个副局长。你认识?”

夏小芹没有遮掩,她把张敏说亲的事儿讲了一遍。

宋广建没见过夏小芹的妈妈,但京城沈家出的都是文化人,沈家培养出来的女儿,一定很优秀。

常丰宝这人,作风有问题,前妻还死的不明不白,组织已经在暗中调查他了,沈舒不能跟他牵扯上关系。

宋广建毫无保留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那个姑父居心不良,你小心点儿他。”

“我已经回绝他们了,再上门,就是不知好歹了。”

“要我知会一声吗?”宋广建问。

“谢谢宋叔叔,不过不用了,我们要去京城了,买了后天的火车票。”

“也该去了,9月就得去学校报道。”宋广建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省里给状元的奖金领了吗?”

“真有奖金?”

宋广建皱眉,看来是没领。

他让孙秘书给教育厅去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很快,孙秘书就回信了:“钱刚批下来,马上就会通知考生去领。”

夏小芹问:“奖金多少?”

“300。”

夏小芹眼睛亮了亮,还真是一笔意外之财。

宋广建被她财迷的样子逗笑了:“别总把心思放在钱上面,上大学了要专心学业,你还是个学生!”

“谢谢宋叔叔教诲。”

夏小芹又和宋广建说了郭金川和任志的事儿,宋广建忙,夏小芹不敢叨扰他太久,在省政府留了半小时就离开了。

孙秘书知道她今天就要赶回安县,特意帮她找了一辆路过安县的车。

夜里八点,夏小芹赶回了安县。

夏修学把夏小芹叫到了西屋:“你见到那位常局长了?张敏打电话说的。”

“恩,在省政府见到的。宋叔叔说他作风有问题,得瑟不了多久了。”

夏修学松一口气:“那就好。张敏还以为你特意去商都确定常局长的身份,又问咱们同不同意,我把她骂了一顿!”

“不用理她,火车票买好了,后天咱们就走。”

夏小芹懒得去查张全和常局长有什么龌龊勾结,常局长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张敏那儿她更不需要给交代了,夏小芹知道,她们肯定会在京城再见,以前的旧账还堆着呢!

确定要走,就要收拾行李。

大件行李的棉被不用带,郑兰已经备好了新棉花做的褥子和棉被。

锅碗瓢盆等琐碎的东西也不用带,夏小芹都买了新的。

他们只需要把衣服和重要物品收整好就行。

一家人的行李,真正收拾好,只有三个大包袱。

沈舒临走前回夏家村给夏老太太送赡养费,夏老太太被村里的流言蜚语气个半死,现在看沈舒就跟看宝贝似的,生怕她改嫁。

夏小芹临走前和孙校长、老师道别,孙校长喜气洋洋的说:“理科状元的奖金下来了,你快去教育局领了。”

夏小芹已经从宋广建那儿知道奖金的事儿了,领钱的时候没多激动。

但沈舒就不一样了,捧着奖金,高兴地把这两天的烦心事儿都散了。

闺女的奖金啊,她要把这笔钱存起来,攒着给闺女当嫁妆!

夏小芹啼笑皆非。

要走这天,夏江、夏立庆、岳三妹和岳小四去商都送他们。

他们先去了医院。

夏国良的手术时间定在了8月20日,那一天夏小芹全家都到京城了。

夏小芹给夏国良留了100块钱,提前预祝他手术顺利。

夏国良捏着钱心里不是滋味儿,马小梅看在钱的份上也说了两句好话。

夏丹红的病情依旧不适合生人探视,京城那边建议去她腿伤康复后去京城做个会诊,目前只能等。

火车要开了。

夏江叮嘱道:“有什么事儿就给家里打电话,我们都能帮你。”

“张敏也要去京城上学,她那个人心思不纯,你离她远点儿,她要是招惹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

“缺钱了也说一声,我这里还有钱,别去外面借,落人口舌。”

岳小四打断夏江的絮絮叨叨:“江哥,你太啰嗦了!”

夏江揉一揉岳小四的头,说了最后一句:“如果接到去京城的活,我就去看你。”

夏小芹一个劲的点头:“跑运输有危险,你们一定要挑大路走,特别要注意安全!”

“我们会的。”

夏小芹又对岳小四说:“字典和练字本都留给你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想我了就给我写信,我会给你回信的!”

夏小芹说要教岳小四学习,实际她只负责了岳小四的启蒙,沈舒和夏修学教她的最多。

岳小四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有排斥学习的心理,学什么科目都接受的特别快。

依依不舍的道别结束,夏江又回安县帮侯琴和李香搬家。

侯琴带着梁叶住到了东屋,李香住西屋,唐苗苗住偏屋。

两个离了婚的女人,要带着她们的孩子,在这个小院儿里开启新生活了!

第215章 重新剪辑过的纪录片

火车下午四点半进站,郑兰来接站。

透过汽车的车窗,沈舒静静地望着窗外。

沈舒懂近乡情怯这个词,但真踏上京城这片土地时,沈舒却心静如水。

京城十九年的变化,让沈舒对这个城市陌生起来。

再者,这里没有她的亲人,她心中没有期盼,自然激动不起来。

郑兰和沈舒一样,她也和京城分别过十几年。

望见此刻的沈舒,郑兰想到了刚回京城的自己。

“是不是变化挺大的?有的地方,我都想不起来十几年前是什么样儿。”

“是啊,变化挺大的。”

“等安顿下来了,选个天气好的日子,到处逛逛看看,找找旧记忆。”

沈舒微笑着点头。

到了四合院后,夏小玲和郑晴都在,张世刚和张菲菲也帮忙放东西。

在众人的忙活下,很快,三间东厢房就有了家的模样。

“我给小芹一家安排了接风宴,老张、菲菲,一起过去吧。”郑兰道。

“好啊!”张菲菲雀跃着同意了。

郑兰知道沈舒是京城人,到京城的第一餐接风宴,她没有安排京城名菜,找了一家文雅安静的老字号饭店。

“味道还是这么正宗。”

坐在以前吃过的店内,品着熟悉的菜味,沈舒找回了一丝对京城的归属感。

这家店离四合院不远,饭后郑晴要回家,郑兰让司机去送她,自己陪着夏小芹等人慢慢地散步。

张菲菲很喜欢长得肉嘟嘟的夏小福,陪着沈舒走在队伍的前面,不停的指着新奇的玩意儿给夏小福看,逗得夏小福“咯咯咯”的笑。

夏修学与张世刚紧跟着她们,夏小芹和郑兰坠在队伍的最后面。

“廖世清来找我了,想要回那半块儿玉佩。”郑兰道。

夏小芹本就在猜,郑兰故意落在队伍后面是有话要说,她还以为是谢川的消息,没想到说的是廖世清。

提及廖世清,夏小芹面上就有寒色。

张菲菲告诉她,廖静文确实比她大,廖静文是9月生日,夏小芹是11月生日。

夏小芹推算了一下,沈舒与廖世清离婚时,张燕就已经怀孕3个月了。

廖世清婚内出轨,抛弃发妻还落井下石,张燕抢人丈夫、借势迫害沈家,让沈家落得四散,这笔账,夏小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们算。

“兰姨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送人了,但没说送给了你。不过……他好像还不知道纪录片的事情,一个劲的说那是半块儿玉佩,送人不吉利,想让我再转卖给他。”

《国家宝藏》纪录片第一次播放是在中午,只播了一次。

受两位馆长联名申请,国家又一次重视,才决定要进行黄金时段的全国轮播。

盗墓贼庞石等人被枪毙的时候,吴华去补录了素材,夏小芹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该全国轮播了。

夏小芹思索着说:“如果他不知道纪录片的事情,那催促店员卖玉佩的应该是张燕。呵呵,张燕这是做贼心虚吗?以为背着廖世清把玉佩卖了,就能强行把过去断干净?”

“张燕太急躁了,暴露了她狭隘的性子。”

夏小芹冷笑:“纪录片马上就要全国轮播,到时她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廖世清看到纪录片里的另外半枚玉佩时,就会明白张燕为什么要卖玉佩了,兰姨,你猜他们会不会吵架?”

郑兰宠溺的摸了摸夏小芹的头:“你呀,还关心他们吵不吵架。廖世清看到纪录片,就知道了你妈和你的存在,也会猜到我把玉佩给谁了。到时,他可能会找上门来。”

“来了正好,我正好有事儿要问他。”

“沈家的事儿?”

夏小芹点头。

“那他再来问玉佩的事儿,我告诉他?”

“纪录片重播之后再说。”

“好。”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郑家的司机回来了,把郑兰接回了郑家。

郑老爷子坐在客厅看新闻联播,郑兰进门后,他问:“把他们安顿好了?”

“恩,都安顿好了。”

郑老爷子点点头:“陪我看会儿电视,今天有新节目。”

郑兰挨着郑老爷子坐下,并拿起茶几上的苹果,一边看电视,一边削苹果皮儿。

新闻联播结束,郑兰手里的苹果削好了,她喊夏小玲拿来水果叉,水果叉送来的时候,郑老爷子说的新节目开始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新节目的开场音乐是密集的鼓点声,但开场画面郑兰很熟悉,正是前些天放过的《国家宝藏》纪录片。

“今天就播了?”郑兰有点儿惊讶。

怎么赶得这么巧?

夏小芹一家刚到京城,重新剪辑的纪录片就重播了。

“我让老吴去催的。”郑老爷子老神在在的说。

郑兰失笑,叉一块儿苹果,递给郑老爷子。

廖家,保姆阿姨也切了水果。

在冰箱冰过的西瓜最适合燥热的夏天,就连心里烦躁的人,吃了也能畅快一会儿。

廖世清就是那个心里烦躁的人,他为那半枚玉佩烦躁。

在张燕的眼神示意下,廖静文给廖世清送了一块儿西瓜。

“西瓜败火,爸,你这两天火气太盛了,吃块儿西瓜吧。”

闺女笑着递西瓜,廖世清哪舍得拒绝。

廖世清刚咬一口,电视里就传来了密集的鼓点声,下一刻,廖世清看到廖静文和张燕都变了神色。

如果不是张燕冲过去关电视了,廖世清还以为自己吃的西瓜有问题。

张燕拼命给廖静文使眼色,廖静文授意,哄骗廖世清道:“爸,别吃西瓜了,我晚上吃撑了,你带我去消消食儿吧!”

“这么热,出去干什么?快把电视打开,刚刚放的好像是个新节目。”

“爸,陪我出去嘛。”

“不去。”

“爸……”

廖世清烦了,把手里的西瓜直接丢到垃圾桶里,起身上二楼了。

廖静文和张燕同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把廖世清惹生气了,但好歹躲过去了。

但她们高兴地太早了,第二天中午12点半,《国家宝藏》又播了一遍。

这一次廖世清正在文玩店里清查账目,发现是关于盗墓和文物的节目,就停下手里的工作,看起电视来。

接着,他看到了夏小芹和她拿的半块儿玉佩。

如同夏小芹料想的那样,廖世清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沈舒……”

廖世清轻喃重复着这个名字,脑中想到的,是未名湖畔的那道,难以从脑中抹去的倩影。

第216章 先让他们窝里斗

夏小芹一家也在看电视。

新电视是一位名叫王原的年轻人送来的,说是周老板送的乔迁礼。

如果不是张世刚认识王原,夏小芹真不敢收这份大礼。

夏小芹想和周胜利道谢,王原说他去申城谈生意了,还得四五天才能回来。

夏小芹便先和王原道了谢,并留他在四合院吃了午饭。

午饭过后,夏小芹一家和张菲菲一家都凑在东厢房看电视。

12点半,重新剪辑过的纪录片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呀,又播了?”张菲菲惊呼。

夏小芹也惊讶。

不是说晚上黄金档放吗?

怎么中午也放了?

疑惑归疑惑,重新剪辑过的纪录片节奏感非常紧凑,不再是沉稳的表达,而是用激进的音乐、义愤填膺的旁白和带有冲击感的镜头,谱造了一部崭新的纪录片。

前奏播完,众人才从纪录片里回过神。

“我、我怎么站起来了?”张菲菲一脸懵然的问。

不止张菲菲站起来了,夏小芹等人也站起来了。

激燃的纪录片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共鸣,站成军姿观看都不为过。

采访的片段没有重新剪辑,还是原样。

于是,夏小芹等人重新坐下来看。

按照原来的采访顺序,夏小芹的采访是最后一个。

夏小芹的采访结束,镜头一转,到了热闹的秀水街。

旁白此刻响起:“7月26日,国家博物馆收到一件捐赠文物,此文物先前在京城秀水街公然贩卖,贩卖者谭浚受夏小芹同学引导,才知道可以将文物捐赠,领取捐赠奖金。”

镜头转到已经被收入国家历史博物馆的大禾方鼎,正是谭浚的那一尊。

旁白开始围绕着大禾方鼎,解读《文物保护法》。

旁白解读完毕,镜头又一次跳转,变成了谭浚的采访片段。

“这、这、这是谭浚?”夏小芹惊呼。

不怪夏小芹不敢认,而是现在的谭浚变化太大了。

谭浚那些遮眼的刘海全部剪去了,变成了利落的板寸,原本藏在刘海下的那双深邃有神的眼睛也露了出来,点燃了他的精气神,驱散了颓废和阴郁的气质。

面对镜头,谭浚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夸夸其谈、姿态大方。

采访结束后,旁白又对谭浚的身份做了表述。

听到他是全国理科状元,夏小芹又震撼了一把。

郑老爷子寿宴的时候,吴兴又与夏小芹讲了谭浚捐鼎的后续。

夏小芹从吴兴口中知道,谭浚的母亲去年就病了,一直是谭浚在照顾她。

谭浚参加高考是被母亲逼着去的,因为他母亲想在临死前,看到谭浚有一个前途和出路。

整个高三,谭浚几乎没去过学校,学校的模拟考试他一次都没参加。

吴兴说他考的不错,已经报了华清大学,还惋惜京师大学痛失一名高材生呢。

夏小芹没想到,他是全国理科状元。

“这就是学霸之上的学神吧?”

谭浚在夏小芹心中,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感慨过谭浚,夏小芹要操心另外一件事了。

纪录片已经开始全国轮播,廖家那边一定还会有动作。

夏小芹得做应对了。

沈舒把夏小福哄睡后,夏小芹蹑手蹑脚的把沈舒喊了出来。

“妈,廖世清在打听玉佩的下落。”

沈舒皱眉:“不是他卖掉的吗?”

“玉佩是张燕看到纪录片以后,背着廖世清卖掉的。廖世清知道后就开始找玉佩的买家,现在纪录片重新开播,廖世清会知道张燕卖玉佩的原因,他会不会继续再找玉佩?如果他找来,我们怎么做?”

夏小芹必须问清楚沈舒对廖世清的态度,才能有对应的进行下一步。

沈舒很坚定的说道:“他想找玉佩,不是因为对往事还有留恋。而是因为我对他说过,这块儿玉佩特别贵重,是千金不换的无价之宝。他觉得卖亏了。”

“那他找来买玉佩怎么办?”

“他如果敢来哄你卖玉佩,你就只管把他打走!”沈舒恨恨地说道。

夏小芹试出了沈舒的态度。

她对廖家只有恨,没有旧情。

等沈舒也去休息了,夏小芹悄悄出门了。

夏小芹用胡同口的电话,给郑兰拨了一通电话。

“兰姨,廖世清再找您问玉佩的事情,您别透露我已经来京城了。”

“万一他去安县找你……”

“我就是想让他去安县。”

“为什么?”郑兰想不明白。

夏小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试试他对玉佩到底有几分在乎。”

郑兰却想到另外一层:“如果廖世清真去安县,张燕得气死,你是想让他们窝里斗吧?”

夏小芹轻笑不语。

“你个小机灵鬼。”

夏小芹挂掉电话后,又买了两根冰棍。

夏小芹用冰棍收买张菲菲,喊她和自己一起去国家历史博物馆。

正好张菲菲也想去看看那尊大禾方鼎,爽快的同意了。

临出门前,夏小芹把两块儿玉佩装进了随身的小包里。

国家历史博物馆在天门广场的东侧,夏小芹买票的时候没人排队,但进去之后发现人还挺多。

夏小芹从参观者的轻声低语中得知,他们是受纪录片影响,特意来看国家一级文物大禾方鼎的。

博物馆配了讲解员,给一波又一波的参观者讲解大禾方鼎的历史。

张菲菲越听越觉得心惊,她偷偷附在夏小芹耳边说:“你简直太棒了,要不是你,这尊大禾方鼎还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呢!”

夏小芹却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她仔细地把那天捐鼎的事情讲了一遍。

因为夏小芹说的仔细认真,又被人认出她就是夏小芹,立即吸引了其他参观者一起听。

项云海、项长生和谭浚也在其中。

纪录片的采访里,谭浚对自己卖文物一事没有任何解释,大方承认了自己贩卖文物的不妥之举。

夏小芹却认为,谭浚是走投无路才被迫卖鼎,内心是倾向于不卖的。

不然伍铁环把钱扔到摊上的时候,他大可收了钱,让伍铁环把鼎拿走。

所以夏小芹描述过程的时候,把谭浚的无奈和与伍铁环的争辩说的特别清楚,意在替谭浚解释。

谭浚心中既苦涩又感动。

他不想在采访里解释,是他确实贩卖过文物,那是事实。

但他之所以那么做,确实是被逼无奈,再不卖鼎,他母亲的手术就要搁置,只能被迫接受死亡。

谭浚的祖辈都已去世,父亲也走了两年了,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

所以,谭浚宁愿背负贩卖文物的骂名,也不想失去她。

但幸好,谭浚遇见了夏小芹,大错没有酿成。

“谢谢。”

谭浚最后看一眼自家的大禾方鼎,把帽檐压低,穿过人群,离开了国家历史博物馆。

夏小芹和张菲菲也离开了被参观者围了几层的大禾方鼎。

“菲菲,你先自己逛逛,我去找吴馆长问些事情。”

“行,你去吧。”

夏小芹和张菲菲的对话,传到了项云海和项长生的耳中。

项长生立即道:“无聊死了,你自己逛吧,我出去玩了。”

项云海哪能不知道项长生的歪心思,他拉住项长生:“她像是有正事儿,你别去捣乱。”

项长生不耐烦的朝项云海翻个白眼:“你说谁啊?”

“夏小芹。”

“夏小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出去逛!”

项长生把项云海的手打掉,朝博物馆的门口走去。

项云海皱眉,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

但就是这几秒钟的犹豫,项长生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第217章 把谢川踹了

项家两兄弟是来找姥爷吴兴的,顺带看一看纪录片中说的大禾方鼎。

项长生以前就来过很多次博物馆,夏小芹还在到处找吴兴办公室的时候,项长生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夏小芹,这儿!”项长生倚着墙,朝夏小芹招手。

夏小芹很眼熟项长生,项长生和项云海是双胞胎,五官和身高一模一样,不熟的人想辨别他们,必须从气质来判断。

倚着墙、眉眼含笑、吹得根根朝上的头发、印花粉衬衫、印花粉短裤……

夏小芹迅速的做出了她的判断:“项长生?好巧。”

项长生眉毛上挑:“你怎么不怀疑我是项云海?”

“项云海哪有你时髦。”

项长生立马朝夏小芹竖大拇指:“有眼光!”

“你来这里找吴馆长吗?”

“不是,我听到你要来这里,特意在这儿等你。”

“找我有事吗?”

“有啊。”项长生整一整自己的粉色花衬衫衣领,理一理帅气的发型,最后吹个响哨,问,“是不是帅气又时髦?”

夏小芹忍着想笑的冲动,一边点头一边竖大拇指:“对,又帅又时髦。”

“那你把谢川踹了,跟我处对象吧!”

夏小芹的笑容僵硬了。

项长生也被夏小芹的神情变化打击到了,他挑着眉问:“你是惊喜过头,还是惊吓过头?”

夏小芹把十指握成拳,揉的“嘎吱”响:“我想打爆你的狗头!”

“打!他该打!”

夏小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项云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面若寒霜的瞪着项长生,似乎比夏小芹还想揍人。

项长生朝夏小芹吹个口哨,一溜烟的跑了。

鉴于项云海比夏小芹还要生气,夏小芹只好礼貌的朝项云海笑笑,问:“你弟弟几个意思?”

“他小时候被川哥教训惨了,所以……”项云海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我替他道歉。”

夏小芹受郑晴影响,对项长生的印象不错。

但项长生太轻佻了!

还是项云海靠谱稳重,还懂得给弟弟收拾烂摊子。

“这样的话,下次他再说这般轻佻的话,就别怪我打爆他的狗头了。”

项云海微笑:“随便打,我兜着。”

夏小芹又一次竖起了大拇指:“好,有担当。”

“这就是吴馆长的办公室,但他现在不在,你可以在这里等他一会儿。我去追长生,就不陪你了。”

“恩,再见。”

项云海刚走两分钟,吴兴馆长就回来了。

“小芹来了?找我有事儿吗?”

夏小芹甜甜的笑道:“我有一块儿祖传的玉佩,想找您老看看。”

“那快进来吧。”

吴兴馆长在桌上铺了一层软布,示意夏小芹把玉佩放到上面。

夏小芹拿出了那对玉佩。

“这是拍纪录片时的那块儿玉佩。”纪录片吴兴馆长看的仔细,一眼就认出了玉佩,他又问,“你有一对儿?”

“刚凑齐的。”夏小芹解释一句。

吴兴馆长没有深究,他先拿起了夏小芹原本持有的那块儿,放在放大镜的下方细细的观察。

看完第一块儿,吴兴馆长没有说话,又拿起了另外一块儿。

最后,他又把两块儿玉佩放在一起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20分钟后,吴兴馆长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老花镜也取了下来。

“我想问问,切开这块儿玉的是谁?”

“怎么了?有问题吗?”

吴兴馆长捶胸顿足:“当然有问题!这是一块儿春秋时期的古玉啊!竟然被人一切为二的分开了!暴殄天物啊!她是历史的罪人!”

夏小芹尴尬的笑。

吴兴馆长见问不出是谁,便继续说:“春秋时期是玉佩形式的变革期,玉佩开始注重中轴平衡、左右对称,你这个玉佩,就有对称这个特点。”

“你再看这里的刻字《江》,春秋时期,中原民系有个诸侯国叫江国,这块儿玉,品质极佳、带有刻字,应属江姓皇族之物。”

那还真是极其贵重、千金不换的宝贝。

夏小芹推断,廖世清是因为玉佩被贱卖,所以才迫切的想要追回玉佩。

“小芹啊,这块儿玉……”

夏小芹正思考着呢,忽然看到吴兴馆长露出极其和蔼的笑容,顿时打了个冷颤。

“吴爷爷,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以后还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的。”

吴兴馆长尴尬的笑了笑:“那你一定要保存好啊,让它好好地传下去。”

夏小芹赶紧点头。

“对了,江国旧址的出土文物,馆藏在豫南博物院,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那儿了解一下。”

“谢谢吴爷爷!”

夏小芹怕吴兴馆长让她捐玉佩,赶紧拉亲近。

“咱们馆里也有春秋时期的文物,你来了就多看看,文物,能向你传达千年前的历史。”

夏小芹谨记吴兴馆长的话,又回到了博物馆展厅。

夏小芹在一件活环套连玉佩的展柜前找到了张菲菲。

“看玉佩呢?”夏小芹朝张菲菲打招呼。

“是啊!”张菲菲指着活环套连玉佩的简介,用崇拜的语气说道,“春秋时期的匠人好厉害啊,手工做出活环套和活连环!”

春秋时期的玉?

夏小芹想到自己包里装的那块儿。

于是,整个下午,夏小芹和张菲菲都泡在博物馆里,把博物馆的玉佩都欣赏了一遍。

傍晚,博物馆要闭馆了,俩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家后,沈舒说:“你兰姨打电话了,说有事儿找你。”

“那我去回个电话!”

夏小芹跑去胡同口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郑兰在另一头说道:“廖世清又来找我了,我告诉他玉佩送给你了。”

“他说了什么?”

“没说别的,依旧是问能不能把玉佩买回去。”

“恩,我知道了。”

“他知道你和谢川的关系,我想他不会去为难你。”

夏小芹也觉得好笑。

这个世界说大挺大,有不一样的皮肤、不一样的头发。

说小又小,总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儿发生,不想认识的人,偏偏能扯上关系,绕都绕不开。

“一对儿玉佩比半块儿玉佩更值钱,廖世清会想再买回去的。”

夏小芹坐等廖世清上门!

第218章 范存建想求和

夏小芹没想到,最先找上门的,是范存建。

他带着墨镜,穿着笔挺的西装,依靠着那辆惹眼至极的第七代皇冠豪车。

他的司机则坐在驾驶位上,一个劲儿的按喇叭。

汽车的鸣笛声刺耳,惊扰了街坊四邻,他们看到夏小芹从四合院里出来,不禁开始猜测,新搬来的这位邻居和坐着“豪车”的富家子弟是什么关系。

范存建把墨镜摘下来,朝夏小芹走近两步,右手前伸,左手背到身后,做了个绅士礼:“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请小姐吃顿便饭?”

夏小芹警铃大作。

夏小芹忘不掉,范存建第一次见到她时迸射的怨恨目光。

范存建明明恨不得把她剁碎喂狗,请她吃饭?没有诈才怪!

“你想干什么?”夏小芹警惕又冷漠的问。

范存建依旧保持着伸手求握的姿势,微笑着解释道:“咱们有些误会,我想请你给我个机会,听听我的解释。”

“有误会你去公安局解释!”

公安局这个词,范存建听到就出现生理性厌恶。

范存建站直身体,露出一个痞笑:“今天请不到你,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明天请不到,我后天还来。你也别烦,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你配合点儿,对咱俩都好。”

“你的任务,关我什么事儿?”夏小芹把四合院的大门关上,将范存建关在了外面。

范存建顿时黑了脸,用墨镜遮住那双怨毒的眸子,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少爷,咱们走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不走!”范存建哼道,“小爷我有的是时间跟她耗!你继续按喇叭!”

“是,少爷。”

司机又开始不间断的按喇叭。

汽车的鸣笛声非常刺耳,一声又一声的吵得人心烦意乱。

十分钟过去,鸣笛声忽然停止,夏小芹猛然松了一口气,以为范存建要走了。

谁知两分钟后,忽然又响起了鸣笛声!

鸣笛声持续了三秒,再一次戛然而止。

三分钟后,鸣笛声再次传来……

一惊一乍的鸣笛声把夏小福吓得哇哇大哭!

夏小芹恼了!

沈舒拦住要去开门的夏小芹:“你别出去,你哥和你张叔该回来了,你再等等。”

张菲菲也说:“他是个无赖痞子,你别理他!”

夏修学和张世光去秀水街了,西屋要开辟出一间豆腐房,需要添置一些东西,他们去秀水街买了。

太阳太晒,夏小芹没一起去,结果就碰到范存建上门堵人。

听范存建的意思,不把她架到鸿门宴上,他不会罢休!

夏小芹思索片刻,翻出几毛钱的零钱,对沈舒说:“妈,我去打个电话。”

“给你兰姨打电话吗?”沈舒有些不赞同,“会不会太麻烦她了?”

“不是打给兰姨。范存建说有误会要解释,我和他的误会不就是那宗案子吗?我把公安找来,让他好好解释解释。”

“那快去吧。”

夏小芹又打开四合院大门的时候,范存建以为夏小芹改变心意了,立即把车窗摇了下来。

结果夏小芹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朝胡同外走去。

胡同窄,只够汽车开进来,想调头是不可能的。

范存建让司机把车倒出去,司机赶紧挂挡启动。

范存建把头伸出车窗,冲夏小芹喊道:“夏小芹!你去不去?!”

“不去。”

“你就不怕我天天来!”

“随你。”

范存建把车门打开,气势汹汹的下车,伸手就要去拉夏小芹。

夏小芹快速后退,警告范存建道:“你现在把我拽上车,我妈会立即去报警,告你绑架!”

司机忙跟着下车,提醒范存建道:“少爷,咱们是来求和的。”

范存建强忍着怒火,做了几个深呼吸,他还是气不忿,挥起胳膊,把手里的墨镜摔到夏小芹的脚下!

价值不菲的墨镜做工非常扎实,夏小芹抬起脚,又给范存建踢了回去。

墨镜滚回范存建的脚边,范存建抬脚就把墨镜腿踩断了!

“我明天再来!”

范存建重重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夏小芹照旧去胡同口打电话,楚天听闻范存建找上门了,沉声道:“我马上过去。”

夏小芹忙道:“他已经走了,说是明天再来。”

“在家等我,我十分钟后到。”

“好。”

挂了电话,夏小芹去水果摊上买了个西瓜,到家之后就冰在了井里,准备等楚天来了切了吃。

“滴滴滴!”

门外又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夏小芹还以为范存建又回来了,张菲菲趴在门缝里望一眼,跑过来对夏小芹说:“是公安局的车。”

夏小芹忙去开门。

楚天也拎了个西瓜:“沈姨,我带小芹去局里,就不进去坐了。”

沈舒忙接过西瓜,并把那个冰凉的西瓜交给楚天:“带去局里吃。”

“谢谢沈姨。”

楚天把夏小芹接上车,但他没去公安局,反而把车往城郊开。

到了大路上,楚天把车停在了一座桥下面。

“走吧,下去说。”

楚天带着夏小芹下到了河边。

正午的太阳非常晒,夏小芹穿的是塑料凉鞋,可以不脱鞋,直接把脚放进沁凉的河水内。

楚天穿的是皮鞋,他与夏小芹保持着一臂的安全距离。

如果夏小芹忽然脚滑,他可以一伸手就拉抓她。

“范存建找你,确实是被逼的。范家想与你讲和,让你不再追究以前的事儿。更准确的说,是让郑谢两家不再追究以前的事儿。”

夏小芹听懂了楚天的潜在意思,她问:“不是说动不了他吗?”

“暂时拔不了他的根,但砍他一些枝桠还是可以的。范家感受到了压力,所以你刚来京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你交好。”

楚天顿了顿,又说:“谢川去部队之前就把这件事安排好了,之前一直在暗中收集扳倒他们的证据,最近才有大动作。先前没告诉你,是没料到范家会这么快服软,想从你入手谈和。”

提到谢川,夏小芹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她的川哥,一直在暗中替她报仇呢!

“川哥对范家做了什么?”

能把范家逼的这么快服软,夏小芹特别想知道谢川的手腕。

“这件事牵扯的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也没告诉我。”

楚家已经淡出那个圈子,这也是楚天感到颓败无力的原因。

夏小芹又问:“范存建说,我不讲和他就天天来,这会不会影响川哥的计划,又或者……会不会把范存建逼急?”

范存建做的是违法的生意,底下人的手上挂着人命。

夏小芹怕他伤害她的家人。

“别怕,范家不会让他胡来的,郑谢两家也不会,并且,他很快就会无暇顾你了。”

“是川哥计划的下一步吗?”

楚天冷笑:“现在联系不上谢川,我先给他找点儿事做。”

第二天,范存建真没出现。

中午,胡同口的孙姨喊夏小芹接电话。

楚天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我把范存建支去鹏城了。”

第219章 她像是我的女儿

范存建在鹏城不止有灰色生意,还有正经生意。

但郭大壮事发后,范家勒令范存建停掉所有在鹏城的生意。

郑坤去鹏城后,接手了范存建的正经生意,比如砖厂、建筑队等。

鹏城公安局查封了灰色生意,但鹏城公安只要打一个配合调查的通知,范存建就不得不去鹏城配合调查。

范家觉得配合调查能帮助范存建洗白,便让范存建配合着。

尽管,范家也觉得这是支开范存建的诡计。

夏小芹没想到楚天的计策这么直截了当,但非常奏效就是了。

挂断楚天的电话,夏小芹想到了鹏城的田卫国。

她往幸福电器厂拨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位声音甜美的女人,自报姓名叫林紫。

林紫问清夏小芹的身份后,甜笑道:“田主任和田副厂长去康富电器厂签合同了,您留个电话,晚些我们联系您。”

康富电器厂主营电吹风,田卫国先前就说,要和他们共同研发电暖扇所需的发热管。

已经到签合同那一步了,看来他们的研发非常顺利。

夏小芹很高兴地留了胡同口的电话号码,叮嘱林紫,让田卫国兄弟给她回电话。

夏小芹不知道,林紫挂了电话,就把那个记了电话号码的纸给撕了。

“一个勾三搭四的破鞋,休想靠近我阿华哥!”

夏小芹等到下午也没等到田卫华的回电,她想再打过去问问,是不是签合同出了什么问题,但打过去又是林紫接的。

“合同签好了,但田主任为了研发新品累得住进了医院,田副厂长去政府办事儿了,您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吧,省的一天打几次电话,浪费您的电话费。”

夏小芹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林紫,对她好似有敌意。

夏小芹想说生产充电热水袋的事儿,但田卫国都累倒了,这事儿就先延后吧。

“没事儿,我就问问合同签成了没有。你让卫国注意身体,别太操劳。”

“好的,谢谢您的关心。”

林紫挂了电话,脸上全是嫉恨,低声骂道:“不要脸的破鞋!就是想勾引阿华哥!”

彭青忽然推门而进,问林紫道:“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一个推销的,一天打了两次电话,烦死了。”林紫说完,反问彭青,“怎么了?有事儿?”

“恩。副厂长让我给嫂子打个电话报喜,告诉她合同签好了。”

林紫不动声色的问:“有号码吗?我帮你拨。”

“在电话本里,你翻翻?”

林紫翻到夏小芹的电话,看到和上午她记得那个不一样,就放心的拨了过去。

“您好,麻烦帮我喊一下夏小芹。什么?他们搬去京城了?恩,好的,谢谢。”

彭青挠着头说:“嫂子已经去京城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林紫笑的人畜无害:“不知道呢,可能是还没安顿下来吧。”

彭青是个直肠子,想不出那些弯弯绕绕,更不知道林紫在其中捣鬼,误以为夏小芹真的还没安顿下来。

“那就晚些再打电话吧。”

“好呢。”林紫甜甜的笑道。

遥远的另一方,安县的夏家村,忽然来了一辆小轿车。

一位穿着体面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他拿着大前门香烟,一进村先散烟,拉近了关系才问:“请问夏小芹是这个村的吗?”

这男人操着外地口音,又是个生面孔,夏剑怕他是坏人,便问:“你谁啊?找小芹干啥?”

“我叫廖世清,是京城人,知道她的事迹后就了解了她的家庭,想资助她上大学。”

廖世清讲出了自己打好的腹稿。

夏剑又把廖世清打量一遍。

坐着小轿车来的,腰板挺直、皮包、皮鞋,还提着礼品、麦乳精,确实像有钱的大老板。

知道是好事儿,夏剑便放松了警惕。

“夏小芹是这个村的,但她家搬去京城了!”

“一家都去京城了?她妈也去了?”

“是啊,前天还打电话报信了,已经在京城安顿下来了。”

廖世清懵了。

他千里迢迢,从京城开了一天一夜的车找到安县,结果她们在京城?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回京城找她。”廖世清又问。

“好像给她奶留了电话,走,我带你去她家。”

廖世清忙迭声道谢。

前天下了雨,村里的泥路还没干。

小汽车开进村里怕打滑熄火,就只能停在村头。

廖世清的皮鞋擦着顶好的鞋油,保养得乌黑噌亮,但在村里走两步路,就变成了泥鞋。

夏剑嘿嘿笑:“你这皮鞋再好,也顶不过我的雨胶鞋。”

廖世清陪着笑,与夏剑讲了两句好话。

大老板这么好说话?

夏剑有点儿诧异,同时更佩服夏小芹了。

真是好本事啊,连大老板都亲自上门找她呢!

廖世清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了夏小芹家。

岳三妹又和夏江去跑长途了,夏立庆在商都的医院里照顾做了手术的夏国良,两家老宅只留了夏老太太和岳小四。

开门的是岳小四,她歪着头问夏剑:“这人谁啊?”

夏剑忙把廖世清的来意说了一遍。

夏老太太听到有人要捐钱,赶紧把轮椅藏到东屋,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里。

“小四,快把善人请进来!”

岳小四错开身子,让夏剑和廖世清进院儿。

“善人,我是小芹的奶奶。”

夏老太太把廖世清当成了财神爷,恭维的笑着。

但廖世清做生意经常和人打交道,阅人无数的他,不用和夏老太太多相处,就知道她不是个和蔼的老太太。

再看夏小芹家的院子,虽然是砖头小院儿,但因为前天下了雨,村里到处都是泥泞,小院儿里也一样是污水泥巴。

这就是沈舒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吗?

她……

怎么能生活在又脏又乱的这里!

廖世清的心隐隐作痛,胸口处也闷疼。

“善人?善人?”

夏老太太见廖世清一直在打量自家院子,故意卖惨道:“我儿子死后,家里就塌了顶梁柱,缺钱哦,连我这个老腿都没钱治。”

廖世清沉着脸没说话。

夏老太太又忙道:“快去堂屋坐吧,我给你找电话号码。”

走进堂屋,廖世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抬头,就被堂屋供桌上的黑白遗像吸引住了视线。

黑白遗像只有巴掌大,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笑的很憨厚,是个良善的面相。

黑白遗像旁边还有一张合影。

廖世清把黑白遗像和合影一对比,就知道黑白遗像的照片,是从合影上单独洗出来的。

但最让廖世清在意的,是照片上的沈舒。

她为了照相特意打扮过,像素不佳的相机给她添了朦胧美,恬静温柔的笑颜,亦如十九年前。

照片的底部有一行字:“摄于1983年11月1日,安县南街照相馆。”

廖世清注意到什么,急于表现的夏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想讲解什么。

廖世清在看合照,夏老太太当然不能放弃这个卖惨的机会啦。

“那是小芹十八岁那天拍的,可怜我的儿啊,拍完照片第二天,就出车祸啦……”

廖世清一个激灵,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问:“夏小芹……11月生日?今年19岁?!”

他和沈舒,65年4月才离婚!

夏小芹今年19岁,难道沈舒离婚时就已经怀孕了?!

夏老太太不明白廖世清的忽然变色,但沈舒生孩子的时候差点儿一尸两命,夏老太太把日子记得可清楚了。

“是啊,她早产,5个半月就出生了,废了好大难、花了好多钱才养活呢……”

面对财神大善人,夏老太太的言语里离不开钱。

但廖世清的思维却飘到了另一处。

廖世清从这张合照里,找不到夏小芹和夏国善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但……

夏小芹那张脸,有两分像廖世清的母亲。

第220章 火上浇桶油

廖世清成功从夏老太太那儿得到了电话号码,他留下了300块钱,让夏老太太买营养品补身体。

夏老太太想打听廖世清怎么资助夏小芹,但被廖世清用打太极的方式绕过去了。

夏老太太决定自己打电话问。

“奶?出什么事儿吗?”

夏小芹忽然接到夏老太太的电话,忍不住的往坏处想。

“那个大老板找你了吗?”夏老太太开口就问。

夏小芹满头雾水的问:“什么大老板?”

“没给你打电话吗?我给他电话号码了啊。”

夏老太太把廖世清去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大老板可有钱了,开着小轿车来的,知道咱家没钱,还给我留了300块钱,让我买好东西补身体!”

廖世清已经去过夏家村了?

这着实让夏小芹震惊了一把。

廖世清是纪录片重播的第二天看到的,那天他再次给郑兰打了电话。

今天是纪录片重播的第四天,也就是说,廖世清看到纪录片后,立即出发去安县了。

廖世清心急的程度,令夏小芹讶异。

“喂?喂?小芹?你听到没有?要多要钱啊!”

钻进钱眼里的夏老太太,还在电话另一头教夏小芹怎么要钱。

夏小芹皱眉:“我知道了。”

夏小芹没有向沈舒隐瞒廖世清去夏家村的事儿。

沈舒也有惊讶,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你奶上当了,他就是想把玉佩买回去!”

夏小芹也是这么想的。

但夏小芹只要结果,廖世清入套,夏小芹得赶紧进行下一步了。

“张叔、哥,你们收拾豆腐房吧,我跟菲菲出去买做豆腐的材料!”

夏修学道:“太阳马上下山了,明天再去吧?”

“傍晚才凉快啊。”夏小芹笑道。

“那你们把自行车骑慢点儿,要注意安全!”夏修学叮嘱夏小芹和张菲菲。

出了胡同,夏小芹问张菲菲:“廖静文住哪儿?你带我过去。”

张菲菲满脸懵然:“你不是要去买做豆腐的材料吗?”

“先去她家。”

“你要干啥?”张菲菲警惕的问。

她只知道廖静文喜欢谢川,并不知道其他内情。

“去挑衅她。”

“你疯啦?!廖静文不好惹的!我听说她也报了华清,她不找你茬就好了,你还去主动招惹她!”

夏小芹捏一捏张菲菲的小胖脸:“你这什么逻辑?只准她找我茬啊?”

“她就是那样的人,我们学校谁都知道廖静文不好惹,仗着家里有权有钱,看谁不顺眼就教训谁。”

张菲菲和廖静文疏远后,也被廖静文找了几次茬。

但张菲菲都忍下来了,所以,她现在怯廖静文,第一反应就是当鸵鸟。

“我猜她这两天心情不好,咱们去刺刺她。”

“你到底想干嘛?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张菲菲也是能考上华清大学的高材生,一点儿也不好糊弄。

夏小芹耸肩:“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反正以后你也得知道。”

“快说啊!”张菲菲催促道。

夏小芹找个阴凉地,把沈舒和廖世清的事情,简约的说了一遍。

张菲菲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巴都能塞的下鸡蛋了。

“那、那、那……廖静文和她妈,不会误会吗?”

“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快走,带我去她家附近。”

“夏小芹,你还是蔫坏蔫坏的……”

“咋了?想起我拍你胸的事儿了?讲真,你那儿手感还挺好。”

张菲菲俏脸一红,追着夏小芹喊流氓。

俩人打打闹闹的跑上大路,夏小芹坐到自行车的后座,抱着张菲菲的小细腰,还不忘调侃她:“盈盈一握楚宫腰, 赛雪肌肤温如玉,小美人儿,骑车要看路哦。”

“啊,我怕痒,别用你的臭爪子挠我啊!”

张菲菲乱叫的时候,把自行车骑得歪歪扭扭的,夏小芹为了自己的小命,赶紧老实的抓住自行车的后座,唯恐张菲菲翻车。

“臭流氓!”

夏小芹“哈哈”大笑。

笑着闹着就到地方了。

张燕在政府单位挂了个闲职,每个月不用去上班,工资却照领。

单位分了房子,55平的房子还不如张燕现在的卧室大,她象征性的在里面住了一个星期,就把房子转租出去了。

张燕站着分房名额,却把房子租给其他人,这事儿很多人有怨言,但碍于张家的权势,都只敢在心里暗骂。

廖家坐落在一条胡同内,胡同里共有八座四合院和两栋二层别墅,其中一栋就是廖家。

把四合院扒了盖别墅修花园,夏小芹只能给廖家竖大拇指了,真是奇思妙想!

夏小芹和张菲菲在附近无聊的溜达,溜着溜着,还真遇到了饭后遛狗的廖静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廖静文看到夏小芹,领着狗就冲上来了。

廖静文的狗没有栓绳子,是一只纯白色的博美犬,小小的一只特别可爱。

但廖静文的神情就凶了。

夏小芹把自行车横到自己身前,对廖静文道:“你想干嘛?纵狗咬人啊?”

廖静文咬牙切齿的问:“你来干什么?替你妈找男人?还要不要脸!”

“廖静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廖静文出口就是恶言,把张菲菲都惹生气了。

夏小芹则确定了一件事。

张燕和廖静文已经误会廖世清的行为了,认为廖世清想把玉佩买回去,是对沈舒余情未了!

张燕和廖静文入套,夏小芹故意刺廖静文道:“我来找你爸,他找到我老家,说要资助我上学,我来问问是不是真的。”

廖静文气到五官变形!

爸爸去豫南省了?!

那岂不是被妈妈说中了?!

得赶紧告诉妈妈!

廖静文顾不得和夏小芹吵,慌得连狗都忘记带了。

小博美“汪汪”叫着跟着廖静文跑,小短腿追起人来还挺快,几步就跟上来。

“我们走吧。”

“你啊,就是来火上浇油的。”

夏小芹笑。

张菲菲说的没错,她就是来火上浇油的,顺带买点儿做豆腐的原材料。

周胜利马上就从申城回来了,她得把豆腐做出来给周老板看看,让周老板加大对她投资的信心。

还得把千叶豆腐、玉莲冰豆腐和神仙玉豆腐都教给张世刚。

等张世刚上手之后,夏小芹就可以专注研究熟食了。

和廖家人周旋,占不了她的全部。

她只想利用廖世清,问到一些关于沈家的事情。

张燕只要闹,就会翻出十九年前的旧事,闹得越狠,他们对沈家的记忆越清晰。

这才是夏小芹想得到的结果。

第221章 前夫早就死啦

廖世清火急火燎的去安县,风尘仆仆的回京城。

他到家的时候是上午,家里只有保姆小英在。

廖世清换了衣服又要出门,保姆小英忙问:“中午在家吃饭吗?”

“不回来。”

“燕姐要是问起来,我要怎么说?”

“就说我去店里谈生意了。”

“哎好。”

廖世清刚走没十分钟,张燕和廖静文从百货商场回来了。

小英赶紧报信:“燕姐,姐夫刚走,说去店里谈生意了。”

张燕把新买的东西甩给小英,极不耐烦的问:“去哪个店了?你怎么没留住他!”

“我、我没仔细问。”

张燕要发火,廖静文赶紧把张燕搀到沙发上坐下:“妈,您别动火啊,我爸晚上肯定回来吃饭,到时候再问也一样。”

张燕的心眼还没针眼大,哪等得到晚上。

她冲小英命令道:“给店里打电话,让他回来!”

小英喏喏的应声,翻开电话本,按照顺序往店里打电话。

廖静文见张燕气的胸脯一晃一晃的,不放心的叮嘱她道:“妈,您别忘记我说的,我爸回来了您别跟他吵架,好好问他。”

“我才不想和他吵架!”

“对对,不吵架。我爸这一来一回出去了4天,肯定累坏了。等我爸回来,您就让他试试咱们给他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先把他哄住了,再问其他的。”

张燕很不忿的瞥一眼廖静文:“你这招以退为进管不管用?万一我给他好脸了,他蹬鼻子上脸呢?”

“妈,您还不了解我爸嘛?您都不用主动哄他,只要露个笑脸,我爸就拜倒了。”

张燕轻哼一声,这点倒是承认的快。

她刚认识廖世清的时候,就把廖世清拿捏的死死地,把碍眼的前妻沈舒赶走了,成功嫁给廖世清,成为了家中的女王。

但,廖世清知道她把那块儿玉佩卖了之后,就大发了一通脾气,开始和她冷战!

张燕认为,廖世清留着玉佩就是睹物思人,廖世清越生气,她越发觉得自己卖的对。

廖世清要冷战,张燕就比他还会甩脸子,留着前妻的东西,你还有理了?

张燕的气焰是在纪录片开始全国轮播时弱下去的。

廖世清在文玩店里看到了纪录片,打电话质问她卖玉佩的原因。

张燕强势惯了,不说自己做的不对,逮着廖世清就是一顿好骂,骂他不知好歹、不念张家恩情,隔了十九年了,还要留着前妻的东西睹物思人。

盛怒之下的廖世清,第一次主动挂断张燕的电话。

当晚,廖世清没回家。

第二天、第三天,都没回家。

张燕问了所有的店子,廖世清没有歇在任何一处,张燕这才慌。

当张燕知道,廖世清背着她去了豫南,差点儿气吐血,在家里大砸了一通。

廖静文深知亲妈的脾气,如果张燕跟廖世清这样闹下去,获利的肯定是外面的贱人。

特别是看到夏小芹敢找上门后,廖静文越发觉得,有人想和她抢爸。

廖静文怕张燕把家闹散了。

廖静文不是蠢人,聪明会琢磨事儿,想法把张燕的思维往一边引,哄着她说,亲爸找夏小芹,是去买她手里玉佩的。

什么赞助她上大学,都是假的。

是为了让夏小芹感恩戴德的把玉佩卖给他。

张燕冷静下来后,想起早些年廖世清解释为什么要留着玉佩时的说辞。

“那是千金不换的绝世至宝,我放它在文玩店做镇店之宝,识货的人看到,会觉得文玩店有底蕴!”

张燕的愤怒源于她的高傲,她无法接受,廖世清还没忘记沈舒,不愿意相信廖世清想和前妻旧情复燃。

为了维持自己的高傲,张燕更愿意相信,廖世清真是为了贵重的玉佩和她生气。

想到自己把镇店之宝用200块钱卖出去,张燕后悔不迭。

这才和廖静文一起去百货商场,给廖世清买衣服和皮鞋,想向他低个头、服个软。

张燕气顺了,小英的6个电话也打完了。

“我和所有店的人都说了,他们见到姐夫就会让他赶紧回家的。”

张燕满意的点头:“你去准备午饭,多做两个菜!”

小英赶紧去厨房忙活。

廖家的人等着廖世清回家吃饭,而廖世清去哪儿了呢?

他去找电话机打电话了。

夏小芹听到孙姨喊自己接电话,心底便有了猜测。

拿起话筒时,夏小芹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声音轻快的问:“你好?请问哪位?”

夏小芹甜甜地问询让廖世清的嗓子发堵,原本盘旋在唇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

“喂?你好?”夏小芹又问一遍。

廖世清把话筒都握出汗了,他也深吸一口气,略显紧张的问:“是小芹吗?我、我是廖世清。”

“廖世清?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廖世清懵了,不认识他?

“你妈没有说……”话出口一半,廖世清才恍然自己说错话了。

沈舒恨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提起他?

廖世清忙又改口:“你奶没跟你说吗?我想资助你上大学,你能不能给我你家的地址?我们面谈。”

“我家虽然条件不太好,但并不需要陌生人的资助,谢谢您的好意!”

“我……”

夏小芹打断廖世清接下来的话:“再见!”

“嘟嘟嘟……”

电话断线,话筒另一方传来的是紧凑的盲音。

廖世清握着话筒,久久不能回神。

廖世清在想什么呢?

他在脑补夏小芹是一位什么样儿的女孩。

廖世清从他知道的讯息和国家对她的夸赞,把他能想到的优点,全都往夏小芹身上安。

她聪明、善良、独立又坚强。

如果这么优秀的孩子,是他亲生的……

廖世清鬼使神差的按下电话机上的重播键,电话接通后,他说:“你好,能不能帮我喊一下你们胡同的沈舒?我是她的朋友。”

夏小芹料到廖世清会再次打电话,根本没有走。

电话机响起的时候,夏小芹对孙姨说还是找她的,主动拿起了话筒。

廖世清的话多可笑。

他是沈舒的朋友?

仇人还差不多!

夏小芹心底冷笑,但声音还是掐着嗓子的甜美:“您和我妈是朋友?我怎么没听她说过您呢?”

“我、我、我……”廖世清没想到是夏小芹接电话,尴尬到结巴。

“怎么了?是信号不好吗?那就挂了哦。”

“不不不。”廖世清怕夏小芹再一次挂断,忙道,“我真的认识你妈妈,我、我、我是她前夫。”

夏小芹继续甜笑:“怎么可能?我妈说她前夫早就得病死啦,骨头估计都化成渣渣了。”

廖世清的心凉了半截……

沈舒,还是恨他啊,巴不得他已经死了。

第222章 沈家老宅沦为单位房

挂断廖世清的电话,夏小芹把最新消息告诉沈舒:“妈,廖世清在打听咱家地址。”

“你说了吗?”

“没有,我说他是骗子,廖世清明明早就病死了。”

沈舒失笑,笑后又有些愤然:“他还不如死了,省的现在来烦人!”

夏小芹握住沈舒的手,给她支撑自己的力量:“妈,有些事避无可避。姥姥家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我想从他那儿打听下消息,下次他再打电话,我就会约他见面。”

沈舒满心的担忧:“他那个人能言巧辩、诡计多端,你要小心,千万别入了他的套。”

夏小芹偷笑:“妈,入套的是他,我估计他现在啊,正跟张燕吵架呢。”

夏小芹的猜测出了点儿差错,廖世清根本没回家。

廖世清挂了电话便失魂落魄的,满心想的都是沈舒对他的恨。

店里根本没有等着他去谈的生意,家里他不想回,便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围着京城逛。

回过神的时候,廖世清到了什刹海附近。

廖世清把车停到马路上,步行到了后海街区。

这里的四合院都维持着原貌,廖世清循着记忆,找到了曾经的沈家。

沈舒来京城了,她会住在这里吗?

廖世清在门口徘徊,不敢去敲门。

正巧有人推着自行车出门,年轻人见廖世清在门口张望,狐疑的问:“你找谁?”

“我找沈庆杭,他在吗?”

廖世清不敢报沈舒的名字,报的是沈舒哥哥沈庆杭的名字。

“找姓沈的?你是谁啊?”

四合院里又走出一位身材臃肿的妇人,用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细眼上下打量着廖世清,满脸警惕的问道。

廖世清不敢说真话,又托借口道:“我是他的同学,和他断了十几年联系,才打听到他家的地址。”

妇人的警惕顿时放松了几分,不是沈家的亲戚就好!

“你找错地方了,姓沈那家早就死绝了! ”

廖世清大惊:“什么?沈家的人都死了?这怎么可能!”

妇人确定廖世清不是沈家亲戚,不会拿着房契地契来要宅子,就没藏着掖着了。

“有啥不可能的?沈家早就死光了,这房子早就充公了,现在是文物局的单位房。”

充公了?

可沈舒明明还活着!

文物局占用前,究竟有没有去查证过?!

廖世清语气迫切的问:“有其他姓沈的住在这里吗?沈舒!沈舒她住这里吗?她是沈家的女儿!”

“什么沈舒?不认识!我都说了,这是文物局的单位房,里面住的都是文物局的职工!”

妇人见廖世清还是一副急切的模样,又警惕了起来:“你和沈家什么关系?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廖世清被妇人瞪得清醒了,他忙捡起先前的说辞:“你知道沈家人葬在哪儿吗?我想去祭拜一下老朋友。”

“我哪儿知道!反正这里早就不属于沈家了,你去别处打听吧!”

妇人说罢,又催促推着自行车出门的儿子:“还愣着干啥,快去上班啊!迟到不扣钱啊!”

年轻人忙蹬着自行车走了。

廖世清也赶紧开车走了,他要回家去找张燕!

张燕就在文物局上班,文物局占用沈家的四合院,她应该知道!

廖世清赶回家的时候,餐桌上热了两遍的菜又凉了。

张燕的耐心也随着菜的热度锐减,散的丁点儿都不剩。

廖世清一进门,张燕就迫不及待的质问他道:“你到底去哪儿了!哪个店你都没去,你是不是去找沈舒那个贱人了!”

廖世清没想到张燕会查他,但惊讶过后,他立即变了神色:“你怎么知道沈舒到了京城?你去找她麻烦了?!”

“你还真去找沈舒了?!”

张燕端起餐桌上的餐盘,直接砸向廖世清!

廖世清躲过了餐盘,但没躲得过里面的菜。

一盘芹菜炒肉丝,半盘肉菜都泼到了他的白衬衫上。

廖世清的怒火也被激了出来:“你发什么疯!”

廖静文只是上个厕所,2分钟的时间,父母先是吵再是摔,廖静文觉得自己再不出去,俩人就该动手了。

廖静文火急火燎的提上裤子,赶紧出来拉架。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问你爸去干什么了!”张燕气的脸都白了,她真没想过,廖世清还对沈舒念念不忘。

沈舒十九年没露面,张燕以为这个手下败将早就死了!

哪知道,她只是露个音讯,廖世清就能四天不见人!

廖世清的怒火不比张燕小,但面对乖女儿,他忍了七分:“沈舒手上有完整的玉佩,我是为了买玉佩才去找她!但我没见到她!”

廖世清直白的承认,反而把自己显得特别的理直气壮。

廖静文不太相信,但她要先稳住亲妈,她赶紧给张燕使眼色,让她先服软。

张燕听说为了玉佩,嚣张的气焰已经弱了三分。

但她不敢全信,瞪着眼问:“你想买玉佩,找店里的人去买不行吗?非要你自己去?!我看你就是想和她旧情复燃!”

廖世清心中一跳,竟被张燕说的有些心虚。

廖世清用腾升的怒火遮掩自己的心虚,吼道:“张燕!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廖静文也忙劝:“妈,您误会我爸了!”

“爸,我妈给您买了新衣服,您身上的衣服脏了,快去换下来吧!”

廖静文两头劝、两头说好话,总算暂时熄灭了两人的战火。

保姆小英小心翼翼地打扫洒了一地的芹菜炒肉丝,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新买的短袖衬衫很合身,薄如纱的桑蚕丝布料穿上凉滋滋的,很合廖世清的心意。

廖世清的怒气淡下去了,思维也更清晰了。

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主动解释了自己的行踪。

“那对玉佩是高古玉,单独一半时就有位贵客想出价3万买走,当时那贵客还说,如果能凑成一对,他就出十万!”

“我之所以一直留着玉佩,就是想着哪天能把它凑成一对!”

“我去找沈舒,是想让她觉得,我们互相认识,给她出价1万买玉佩,她肯定会认为我在帮她,反而不会觉得我坑她!”

“你把价值3万的玉佩200块钱卖掉我不怪你,但你不能这么误会我!”

张燕被廖世清训的有点儿懵:“那块玉佩真那么值钱?”

“那是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高古玉,一直被人贴身佩戴,从没有埋进过土里,你说值不值钱?!”

张燕在文物局的职位转为闲职前,负责过文物市场管理,正是因为懂那么一点儿,所以她才没怀疑廖世清的话。

廖世清见张燕已经信了,又说:“我上午去了什刹海的沈家,怎么那个四合院变成了文物局的单位房?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第223章 大骗子秦一鸿

张燕当然知道这件事儿,沈家变成单位房,正是她一手促成的!

沈家被逼出京城后,张燕查不到他们去了哪里。

于是,张燕使了一个计策。

张燕和沈舒是同学,她也是京师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的学生,67年,文物局要考察什刹海后海的恭王府,张燕是实习考察队员。

当时,张燕故意让文物局注意到沈家的空宅子,以文物局的名义给沈家报了失踪!

公安局查了四年,没有查到沈家的任何音讯,于是,沈家的老宅,名正言顺的变成了文物局的单位房!

沈家那处前廊后厦的大四合院,现在挤了十二户文物局职工。

纪录片第一次播出之后,张燕想起沈家老宅,特意去四合院看了一眼,那块儿挂在堂屋的匾额《德育天下》,早不知道被哪户劈了当柴烧了。

四合院里面到处都是违规搭建,你要是走路时不留心,都能被乱扯的线挂着头发。

张燕的心理阴暗,沈家的四合院被糟蹋的越狠,她心里越舒爽。

知道廖世清去沈家是找沈舒的,她也没多生气。

“沈家十八年前就失踪了,67年的时候,文物局发现了沈家的空房子,做了了解后递交了沈家失踪的报告,公安局找了四年没找到一个沈家人,就宣布了沈家全户死亡,把那处院子充公做了单位房。”

“一个人都没找到?”廖世清心底是满满的不信。

廖静文生怕廖世清再刺激到张燕敏感的神经,忙道:“那几年乱着呢,找不到也正常。现在十八年过去了,兴许是真死了。”

“沈舒还活着。”

“那又怎么样?”张燕哼笑道,“现在那处四合院已经是单位房了,她一没房契二没地契,拿什么证明那就是她家的祖产?”

廖世清皱眉,他作为老京城人,听说过讨要祖产有多难。

廖静文忽然问:“爸,你不会想帮沈舒讨要祖产吧?”

廖世清瞥见张燕变了神色,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我管那种闲事做什么!我只想买到她手里的玉佩!”

廖静文赶紧抱着廖世清的胳膊撒娇:“咱家又不缺那笔钱,不买了行不行?我妈不想你和沈舒接触。”

“你们知道什么!我要买那名玉佩,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跟想买玉佩的贵客搭上关系!”

“什么贵客啊?爸,你想搭关系,找姥爷介绍啊。”

张燕也附和:“是啊,有我爸在,什么关系搭不上?”

廖世清承认张家在京城的权势,但他搭的那条线,和张家不是一个路数。

“那贵客是申城的力爷。”

张燕和廖静文都愣了一下,申城的力爷?

她们还真没听说过!

廖世清继续道:“文玩店已经囤了不少货,这些货不从鹏城的港口走,就得从申城的港口走。”

“申城的港口全被力爷掌控着,这块儿玉佩就是我的叩门砖,上次我去申城,已经摸清楚了力爷的脾气,准备把那半块儿玉佩送给力爷,结果……”

廖世清提起这个还能气的内伤。

张燕这才惊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错事儿。

廖静文狐疑的问:“爸,你、你、你不会在走脏货吧?”

张燕拍一下闺女的大腿,厉喝道:“那都是你爸正经收回来的货!”

廖静文赶紧撒娇:“哎呀,我说错话啦。”

廖世清皱皱眉,觉得不适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那个玉佩我一定得买回来了,你们别再搀和着拖我后腿就行了!”廖世清说罢就站起身,朝厨房喊道:“菜热好了吗?开饭吧。”

廖世清从未这么严肃过,正因为如此,张燕才被他唬住了,真的觉得那块儿玉佩关系重大,非买回来不可。

而被廖世清提及的力爷,此刻正在看报纸。

力爷翻看的那一页是《江淮晚报》的寻人启事,印着玉佩的特写大图。

这份报纸是力爷在码头看到的,他让手下人去要了过来,又把亲儿子秦一鸿喊了过来。

秦一鸿穿着旧式长衫,靛蓝色的长衫配着金丝框眼镜,秦一鸿儒雅的像是一位旧时的教书先生。

力爷把报纸放到茶几上,点着上面的玉佩问:“眼熟吗?”

秦一鸿思考两秒,迅速做出了回答:“这和廖世清要献给您的那块儿是一对儿。”

力爷又点了点刊登人的名字:“知道是谁吗?”

夏小芹?沈舒?

秦一鸿只听说过夏小芹。

六月底的时候,她被人绑到了月亮岛,引来了京城的公安和部队的人。

秦一鸿没亲眼见过夏小芹,但他记得那位一脚踹断门锁、把枪指着他眉心的谢川。

他强横、霸道,被二十把枪瞄准着,能做到不变神色、稳如泰山。

秦一鸿好奇过,夏小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能吸引这样一位霸神保护。

他想去华山医院探病,但被爸爸秦力拦住了。

现在又看到夏小芹的名字,秦一鸿脑中出现的,是一位蒙着神秘面纱的女人。

“爸,您对玉佩感兴趣?”

力爷微微颔首:“你去联系夏小芹,告诉她,我能帮她找到沈家人,但前提是,她要把这块儿玉佩交给我。”

“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力爷把脸一沉:“我喜欢。”

秦一鸿立即站直了身体:“我这就联系她!”

江淮晚报上登的是郑家的电话,郑兰听说秦一鸿有沈家人的消息,立即把他的电话记了下来,并把电话告诉了夏小芹。

秦一鸿是第一个打电话到郑家,说有沈家消息的人。

夏小芹带着激动地沈舒去了胡同口,拨通了秦一鸿留的电话号码。

“您好?是秦一鸿吗?我是夏小芹,听说您有我家人的讯息?”

握着话筒的秦一鸿瞥一眼电视上播的录像带,把夏小芹的声音和她本人挂上了钩。

略有姿色,灵动可人。

虽然不丑,但和秦一鸿的猜测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一鸿还以为,谢川喜欢的是妖媚勾人的小妖精。

一个身材“寡淡”的小女孩,秦一鸿没兴趣。

缺了兴致,秦一鸿的声音就冷淡了:“我可以帮你找到沈家人,但需要那块儿玉佩作为酬劳。”

秦一鸿的话,破灭了夏小芹和沈舒的欣喜。

一股怒火直窜心头,夏小芹破口骂道:“缺德的大骗子!”

骂完之后,夏小芹就挂断了电话。

夏小芹以前就听说过,有一些缺德的人,知道寻亲的人焦急心态,故意用一些假消息骗钱。

这个秦一鸿,想骗人连假消息都不说,张嘴就要玉佩,真是把人当傻子耍!

第224章 你来申城找我

被挂了电话的秦一鸿笑容渐渐消失,他忍住把话筒摔回去电话机的冲动,按出了一个号码。

“查到刚刚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是,鸿爷!”

两分钟后,秦一鸿得到了夏小芹拨过来的那串电话号码。

秦一鸿又拨了过去。

“喂?找谁啊?”

秦一鸿没想到这是公用电话,他冷着声道:“我找夏小芹。”

“巧了,她还没走远呢!”

再接着,毫无心理准备的秦一鸿,被孙姨的大嗓门震得耳朵疼。

“小芹啊,快回来接电话,找你的!”

秦一鸿已经对夏小芹积累了七分的怒火,是以,夏小芹拿起话筒的时候,他直言道:“还记得申城的桃花岛吗!”

夏小芹打了个冷颤!

她怎么会忘记那生死攸关的一夜!

尽管说话的人变了语气,夏小芹还能分辨出他就是提出玉佩做酬劳的那人。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夏小芹的紧张令秦一鸿心里舒服很多,接着,就起了玩弄她的心思。

“我叫秦一鸿,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是谁。等你打听好了,再给我来电话吧!”

秦一鸿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电视还在重播夏小芹采访的录像带,这是他刚刚命人找来的。

“这是我姥姥传给我妈妈的玉佩,它是传家宝,也是文物,更是精神寄托、是家族对后辈的期望!如果你家里也有三代以上用过的东西,请一定收好它,不要让千金不换的传家宝断送在你的手里!”

秦一鸿看完这一段就关掉了电视。

“千金不换的传家宝?注定要断送在你手里了!”

被人窥觊传家宝是什么体验?

忐忑不安!

夏小芹直觉秦一鸿是力爷的人,她把电话打到了夏家村。

正巧夏江今天没出车,接到了夏小芹的电话。

“江哥,你知道谁是秦一鸿吗?”

夏江满头雾水:“秦一鸿?不知道。”

“你帮我问问三姐,秦一鸿知道桃花岛的事情,我猜他不是范存建的人,就是力爷的人。”

夏江又赶紧去喊岳三妹。

岳三妹道:“力爷的儿子就叫秦一鸿,人称鸿太子。但他极少露面,就连我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儿。小芹,你打听他做什么?”

夏小芹没想到秦一鸿的来头这么大,赶紧把秦一鸿打电话的事儿同岳三妹说一遍,询问岳三妹的意见。

岳三妹道:“他既然联系你,定是能找到沈家人,就看你舍不舍得玉佩了。”

夏小芹舍得玉佩,沈舒也舍得。

比起失踪许久的亲人,玉佩只能算身外之物!

再说,秦一鸿只要一半啊,她还有另外一半呢!

夏小芹又一次拨通了秦一鸿的电话。

秦一鸿拿起电话,声音含笑的问:“这么快就有决定了?”

“鸿爷,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麻烦您了!”

“你带着玉佩来申城的朱家港,我的人会去接你。”

“……现在就要吗?”

秦一鸿眉毛上挑:“怎么?你不相信我能找到人?”

“不不不,我怎么会怀疑鸿爷的本事。”

“那就赶紧把玉佩送来!”

秦一鸿又一次挂断了电话。

夏小芹颇为无语的把话筒放了回去,她怎么觉得,秦一鸿好像故意抢在前面挂电话似的。

不就误会他是骗子,挂了他一次电话嘛?

没这么记仇吧?

如果真这么不好相处,让她去申城会不会还有后招?

夏小芹琢磨半晌,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

申城一霸,难为她干啥?

不过,夏小芹有了新的思路。

《江淮晚报》的寻人启事刊登了一个多月,只接了秦一鸿这一通电话。

《国家宝藏》的纪录片也全国轮播几天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以前,夏小芹怀疑过沈家人在报纸到不了、连电也没通的山沟沟里。

现在看来,沈家人应该在秦一鸿的势力范围内,也许他们在申城?

范围缩小了,夏小芹却不敢绕开秦一鸿去申城找人。

那是秦一鸿的地盘!

“妈、哥,我要去申城送玉佩!”

夏小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沈舒。

“我跟你一起去!”

夏修学把申城看做龙潭虎穴,根本不放心夏小芹去单闯。

“好啊,我们一起去。”真让夏小芹自己去,她还是有些怂的。

“你们俩行吗?”

沈舒还是不放心,想说她也过去,但又觉得自己和夏小福去了也帮不上忙。

“妈,力爷只想要玉佩,不会为难我们的。”

“要不……你和你兰姨说一声?”

“恩,我买好火车票了就跟她说。”

买火车票需要介绍信,夏小芹户口是外地的,学校还没报到,没有接收她的户口,想开介绍信还得找公安局。

夏小芹就找到了楚天。

楚天听说她要去申城见秦一鸿,也是一百个不放心。

可他刚接手一宗杀人案,忙的抽不开身,没法陪夏小芹一起。

千万担心化为一句叮嘱:“万事小心!到了地方,和我报平安!”

夏小芹拿着介绍信去买了火车票,因为着急,夏小芹买的是当天晚上七点半的硬座票。

票买好了,夏小芹才给郑兰打电话。

郑兰吓了一跳:“非要你把玉佩送过去?会不会有诈?”

夏小芹宽慰人的说辞还是那两句:“秦一鸿是申城响当当的人物,会说话算数的。”

“可他毕竟是混子。”

夏小芹抿唇:“我没有其他办法了,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开学之后我就没时间到处跑了。”

“我妈没来京城前,对姥姥他们的思念还没那么深。到了京城以后,她经常跟我说姥姥家的事情,还会抱着小福望着四合院的大门发愣,似乎在等谁推开门回来。”

“兰姨,我怕再找不到姥姥家的人,我妈就垮了。”

郑兰对沈舒的遭遇感同身受,她叹着气道:“到地方了和我报个信,我先联系下申城的朋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了,兰姨。真不会有危险。”

“秦一鸿那种人不能信,要时刻防备着!”

夏小芹感动到眼里发酸,抢在落泪前把电话挂断了。

夏小芹从电话亭回家,才走几步,就听到孙姨在喊她:“小芹,有你电话!”

夏小芹以为是郑兰,刚要喊“兰姨”,电话里却传出了廖世清的声音。

“小芹,你有时间吗?我有关于沈家的事情要告诉你。”

夏小芹吊着廖世清,就是为了打听沈家的事儿。

夏小芹做事不喜欢孤注一掷,秦一鸿说能找到沈家人,这不还没找到吗?

夏小芹看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离火车开动还有三个小时。

夏小芹说:“我有1个小时的时间。”

廖世清忙道:“1个小时够了,你来什刹海后海恭王府,我在那里等你!”

“好,我马上过去。”

夏小芹跑回四合院,对沈舒说:“廖世清让我去什刹海后海恭王府,我1个小时后回来。”

沈舒紧张的抓住夏小芹的手:“你姥姥家就在什刹海的后海!我、我跟你一起去!”

“妈您先别激动,姥姥一家肯定不在京城,廖世清要说的可能是其他事,您在家等我回来!”

“那、那你小心啊。”

“恩!我快去快回,不会耽搁火车的。”

夏小芹借了张世刚的自行车,直奔坐落在什刹海后海的恭王府。

第225章 你,我高攀不起

恭王府门前停了一辆小轿车,夏小芹靠近的时候,小轿车的车门打开了,从驾驶位走下来一位身穿靛蓝色桑蚕丝衬衫的男人。

沈舒对廖世清的描述从没有用过赞美的词,但夏小芹从未轻视过这个男人。

沈舒沉沦爱情时昏了头脑,但如果那个男人不是绝顶的优秀,她也不会陷进去。

年轻时的沈舒爱廖世清至深,连传家宝都舍得一分为二,赠给他另外一半。

廖世清比沈舒大三岁,但岁月对沈舒没有留情。常年养尊处优的廖世清,如今的模样比沈舒还要年轻三岁。

夏小芹把自行车停在距离廖世清五步远的距离,冷漠的神情也在警告廖世清不要靠近。

夏小芹的疏远没有让廖世清尴尬,反而激起了他深埋在心中的愧疚。

“小芹,我是你廖叔叔。”

“我高攀不起。”夏小芹冷笑道,“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来的路上已经浪费20分钟了!”

廖世清赶紧指着胡同的前方:“你上车,我带你去你姥姥家。”

“我有自行车。”

廖世清又忙把小轿车锁上,选择用步行。

夏小芹始终与廖世清保持着距离,廖世清想离她近一些,停下脚步等她,夏小芹就同样停下脚步,用眼神警告廖世清。

廖世清的脸上挂着苦笑:“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妈说,你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廖世清张嘴欲解释,想说的话在舌尖盘旋了一下,又吞了下去。

他指了指右前方的一处开着门的四合院,说:“那里就是沈家的四合院,你妈妈是在那里长大的。”

这是一座大型四合院,大门上的深红色漆色已经斑驳,门槛更是被进出的自行车刮出了像伤痕一样的沟,可见里面的住户,根本没有爱惜这座沈家老宅。

廖世清解释道:“你姥姥一家离开京城后,文物局的人发现了这座空院子,并给他们报了失踪。公安局查了四年没找到他们,就给他们销户了。”

“现在这座院子属于文物局的单位房,里面住的都是文物局的职工。”

“你妈还活着,她有权要回这座沈家老宅,但她不止要证明自己是沈家人,还需要拿出这座老宅的房契和地契,不然的话……很麻烦。”

夏小芹并未被天上掉四合院这个馅饼砸晕,她迅速找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文物局和沈家不存在利害关系人,也和沈家没有任何纠纷,文物局有什么资格给沈家报失踪?!”

廖世清愣了,他以为夏小芹会问,有什么办法帮她要回来沈家老宅!

夏小芹不按常理的出招,把廖世清问住了!

“这……当时京城的形势挺复杂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所以……”

“所以就能随便给人销户吗?还是你们巴不得我姥姥家的人都死了,包括我妈!你是不是恨不得她死了?!”夏小芹怒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知道你妈和我离婚后,沈家送她去了江淮省的姥姥家齐家!”

“你妈离开京城以后,我就没再关注过沈家,根本不知道沈家为什么离开京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沈家被销户的事情,所以赶紧告诉你了!”

夏小芹冷笑:“那还不好理解吗?谁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就是谁做的!”

廖世清打了个冷颤,他喃道:“不、不会,她那时还是个、还是个实习生……”

“所以,你已经知道是谁了?是不是你娶得那个女人?她好狠啊!把我姥姥一家逼出京城还不算,还要占走沈家的房子,把沈家销户,抹掉他们在京城的痕迹!”

廖世清想解释,却找不到替张燕辩驳的话。

夏小芹的挑明让廖世清无法再欺骗自己,沈家会迅速的衰败,只可能是张家在使力!

夏小芹指着沈家的四合院,语气肯定的说道:“这座宅子,我一定会要回来!”

“小芹,你别冲动、更别闹,国家有归还祖产的规定,你先耐着性子,我会帮你想办法要回房子的。”

“你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夏小芹说罢,就骑上自行车要走。

廖世清想拦她的自行车,夏小芹却根本不停车。

廖世清被夏小芹眸中的恨惊了一跳,他明白夏小芹会真的撞他,出于自保,赶紧闪开了身子。

可就在他闪开身子的那一瞬间,夏小芹也把自行车的车头往一侧歪了。

夏小芹还是撞上了廖世清,但廖世清却不恼她,反而非常惊喜!

小芹,虽然恨他,但不舍得伤害他!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和他有血脉情?

夏小芹把廖世清的激动收入眼底,计谋得逞,夏小芹嫌恶的甩开廖世清的手,蹬着自行车跑了。

再给廖世清一点儿念想,让他继续和张燕闹去吧!

可惜的是,夏小芹原本以为能从廖世清这里得到沈家的消息,却只得到了一个销户的噩耗!

唯一有用的讯息,是沈家的四合院被文物局占用了。

根据廖世清的反应来看,这事儿是张燕做的。

很好,夏小芹正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来对付张燕呢!

违规给沈家报失踪销户,违规占用沈家的四合院当单位房,这两条,已经够夏小芹做文章的了!

夏小芹回到四合院后,把她和廖世清谈的内容全都告诉了沈舒。

听到家人被销户,沈舒悲愤的锤着胸口道:“我的家人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妈,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那些做了恶事的人,一定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夏修学也劝沈舒:“销户不代表他们已经去世了,我们这就要去申城,一定会给您带回好消息的!”

吃了晚饭,夏小芹带上半块儿玉佩,和夏修学出发了!

临出发前,夏小芹把今天的信先寄了出去。

这是谢川走后,夏小芹寄出的第四十封信!

此刻,远在云滇省的谢川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军用帐篷里的白炽灯被炮弹震得晃来晃去的,闪的谢川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看护谢川的军医一直盼望谢川醒来,谢川那一瞬间的睁开眼,军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军医趴到谢川脸前,发现他的眼睑轻颤,急忙的喊道:“谢副营长?谢副营长?”

谢川轻抬眼皮:“恩。”

军医激动地冲出了营帐:“副营长醒了,快去上报师长!”

谢川陷入昏迷前留下了军令,命令军医,在他没醒来之前,不能把他的伤情上报,防止家人过度担心。

现在谢川醒了,压在军医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卸下了!

师长闻讯赶到后,先痛斥了军医和谢川!

谢川老实的听训,等师长训完话,他咧着嘴问:“师长,任务完成了,我是不是能休假了?”

第226章 逃命小能手

夏天的雨来的很突然,火车进站时天还只是阴着,夏小芹和夏修学出站时,就已经在下暴雨了。

明明是上午十点半,天却黑的像是傍晚七八点。

夏天的暴雨和雷电分不开,一闪一灭的雷电平添了几分恐怖感,令夏小芹不禁抓紧了夏修学的胳膊。

因为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夏小芹非常讨厌下雨天!

“哥,雨太大了,咱们拦辆面的吧?”

风大雨大,夏小芹撑着伞也淋了个半透。

夏小芹上辈子来过申城,知道火车站距离朱门港口还有30里地,还没有直接能到的公交车,打出租车面的是最快捷方法。

“好。面的都在站外面,咱们去外面找车,然后到了地方再吃饭。”

火车站外挤了各色各样的人,夏小芹和夏修学随着人潮从站里出来,立即有人上前搭话。

人潮涌动,夏小芹被挤的伞都差点儿丢手。

忽然间,夏小芹感觉有人摸向了自己的衣兜。

有小偷!

夏小芹立即用手去拍那只脏手,她用了八分的力气,人群中环境噪杂,但拍打声更清脆。

夏小芹在观察周围的人,她看到一名穿着蓑衣的男人露出吃痛的神情,立即抓紧夏修学的胳膊,带着他朝外面挤。

往外挤的过程里,夏小芹发现围在她身边的俩人有意无意在往她身上蹭,似乎在找机会偷东西。

火车站人杂,夏小芹就没放松过警惕。

她拼着力气挤出人群,因为没好好撑伞,现在整个人都湿透了。

夏修学也没好到哪里去,兄妹俩人刚下火车,就狼狈的像是逃难的人。

他们去找面的,司机把俩人打量一遍,问:“侬到阿哩的?”

夏小芹答道:“阿拉去朱门港口,几细?”

“40。”

“阿拉30好伐?”

司机再一次把夏小芹打量一遍。

夏小芹的申城话讲的很烂,但她能说两句奇烂无比的申城话,说明不是能随便坑的外地人。

两个人30块钱,已经是原价的两倍了,司机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接了这个生意。

上车之后,夏修学用豫南话问夏小芹:“你怎么会说申城话?”

“云姐教的。”

夏小芹以前想过来申城做生意,就学了几句。

申城话特点很明显,只要会说两句,再能听懂两句,别人就不会以为她第一次来申城,坑她时会手下留情一些。

暴雨加雷电,司机也不敢开太快,30里地,开了50分钟才到。

夏小芹付钱下车,伞刚撑开,就被一阵旋风吹翻了。

“阿嚏!”

夏小芹打了个喷嚏。

夏修学赶紧用自己的伞护住夏小芹,但就这十几秒的时间,夏小芹刚暖干的衣服又被暴雨浇透了。

现在打伞,只为能看清前方,根本不为遮雨了。

“这里这么大,我们去哪儿找秦一鸿?”

秦一鸿说会有人来和他们接头,但这会儿下着暴雨,港口来回走动的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儿,根本没人理会夏小芹和夏修学。

“港口龙蛇混杂,我们不能乱走,就在这里等。”

“那咱们找个地方避雨?”

“不用,站这里显眼,被人发现的快。”

夏修学觉得夏小芹说的有道理。

他们不认识秦一鸿,但秦一鸿一定认识夏小芹,纪录片还在全国轮播呢!

现在,只要秦一鸿的手下看到夏小芹撑着伞站在路边,他们就能和秦一鸿联系上了。

事实是,夏小芹和夏修学刚下车,秦一鸿就知道他们到了。

秦一鸿想看夏小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他,却没想到,夏小芹选择大剌剌的站在朱门港口的入口,等着他的人去找她。

这是聪明还是蠢过头?

秦一鸿更偏向于聪明。

他们能到港口,就说明埋伏在火车站偷玉佩的人失手了。

那几个人都是惯偷,经常在火车站做笼子偷盗,夏小芹能躲开他们的脏手,说明她是个谨慎至极的人。

聪明、机警又谨慎。

秦一鸿对夏小芹来了兴趣。

秦一鸿忽然又来了个新主意,他朝阿苍招手,附在他耳边说:“你在普东大道上停辆车,设计一场追杀,到时,我会拉着夏小芹跑。”

阿苍吓了一跳:“鸿爷,您这是?您不带他们去见力爷吗?”

秦一鸿瞥向阿苍,目光凌厉的问:“你教我做事?”

阿苍赶紧低头:“小的知错了。”

“快去办!”

阿苍吓得抖了一抖,赶紧退了出去。

假戏不能安排的太唐突,被人一眼看穿岂不太尴尬了。

正午12点,朱门港靠港一条客船,阿苍趁着人多的时候,让好戏开场了。

骚乱、尖叫、散乱的人群到处乱钻,只有少数保持理智的人,在朝出口处跑。

夏小芹和夏修学已经在雨中站了半个小时了,他们穿着湿着滴水的衣服,又困又饿,以至于躁乱的人群冲过来时,轻易就把他们冲散了。

“小芹!”

夏修学只能看到夏小芹那把被撞飞的伞,他被人群夹带着冲上了大路,奔跑的人潮分了两拨,把夏修学和夏小芹分开了!

夏小芹那一拨人,刚跑上大路没多久远,就发现路边停了一辆面包车。

这些人想砸开车窗,坐面包车逃走,还有人主动说会开车。

夏小芹却望着那辆面包车寒毛直起,在距离面包车十步远的位置一步都无法挪动,她直觉那辆面包车很危险!

这奇异的第六感让夏小芹十分的不安,她拦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大声地喊道:“别过去!都别过去!”

逃命的人太多了,她的话湮灭在暴雨和躁乱的人群里。

这些人不听自己的,夏小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拉住自己唯一拦下来的那个男人,跟他说:“我们往回跑!”

被夏小芹拦下的人就是秦一鸿,他夹在人群里跟着夏小芹,想看夏小芹的应急反应。

听到夏小芹要往回跑,秦一鸿问:“后面有拿着砍刀的人,跑回去不是找死吗?”

夏小芹头都不回的喊道:“那就祝我好运吧!”

秦一鸿顿了顿神,立即跟了过去。

他们刚跑出十几米,身后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将秦一鸿和夏小芹掀翻在地!

炸成一团火的面包车照亮了乌云压日的天空,距离面包车最近的人全都炸成了一团熟肉,跟那些人比,被爆炸冲击力冲成内伤的人简直是幸运无比。

而跟那些幸运的人相比,秦一鸿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

按照他的计划,最先上车的是他和夏小芹。

如果没有夏小芹拦住他,那么现在他已经开始散发熟肉的香气了……

“别傻愣着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夏小芹,抓住秦一鸿的胳膊,拽着他跑向大路的另一头。

第227章 奇妙的触感

秦一鸿从震惊中回过神,先拂开了夏小芹的手。

夏小芹也不屑拉着秦一鸿跑,一个比她还高大的男人,还得她照顾?

她得去找夏修学!

夏小芹闷着头跑了五分钟,就快追上前面那波人的时候,她福至心灵的回头去看追兵的位置。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脱得只剩下背心短裤的秦一鸿!

“你这是干啥?”

秦一鸿知道有人真的在追杀自己,见过他容貌的人不多,他的衣着才是最明显的标志,所以秦一鸿把衣服脱了,缠在手臂上为随身带的枪做掩护。

但对夏小芹就不能这么说了。

秦一鸿说:“淋湿的长袍跑起来碍事儿。”

夏小芹也不是真想刨根问底,秦一鸿解释过她就没问了。

夏小芹跑了七八分钟,终于和夏修学重新会合了,见到对方没事儿,这对兄妹这才松一口气。

这时,异变突起,有人开枪了!

中弹的人是一名年轻男人,就站在离夏小芹两步远的距离。

“快散开!”秦一鸿大喊道。

这次,他先抓住了夏小芹的手臂。

夏修学见有人抓住夏小芹了,赶紧跟着秦一鸿跑。

他们离开普东大道,拐上一条分路,又钻进了一条巷子内。

因为下着暴雨,巷子里没有来往的行人,秦一鸿带着他们钻进了一户筒子楼。

“甩掉了吗?”夏修学忐忑的问。

秦一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夏修学仔细地听外面的动静。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十五分钟过去……

秦一鸿忽然感觉到有人靠在了自己的背上,一转身,秦一鸿看到了昏睡的夏小芹。

“呵……”

秦一鸿的嘴角泛起了笑意,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夏修学发现夏小芹睡着后,赶紧把她挪到自己的身上。

秦一鸿看到夏修学揽住夏小芹,脸上的笑容立即敛了起来。

再接着,秦一鸿发现了夏小芹的不对劲儿。

他将手放在夏小芹的额头上,被夏小芹的体温吓了一跳。

“她发烧了!”

夏修学也发现了这点。

“我带你们去医院!”

兴许是一同经历过逃命,夏修学很信任秦一鸿。

秦一鸿要背着夏小芹,夏修学也没拒绝。

夏小芹一夜没睡,上午淋了几场雨,身上还穿着湿溻溻的衣服,把身体糟蹋发烧了。

夏修学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已经中午一点了,他和夏小芹早上在火车上吃了两个包子,本来想着下车在好好吃顿早饭,结果暴雨影响了计划。

又想着到朱门港吃饭,结果到了朱门港没人接应他们,他们只能站在路边饿着肚子等人。

现在,夏修学的腹中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文弱的夏修学,根本背不动因为发烧,身体发沉的夏小芹。

秦一鸿看起来比夏修学还要文弱,但他从小身经百战,背一个夏小芹,也没影响他健步如飞。

他们出了小巷没多远就上了大路,秦一鸿拦了一辆面的,用正宗的申城话,命令司机去华山医院。

到了华山医院,秦一鸿才恍然身上没钱付车费。

夏修学赶紧把湿漉漉的钱掏出来。

“50!”

司机狮子大开口。

秦一鸿看一眼他的车牌号,然后把钱递给了他。

进了医院后,秦一鸿的背心短裤穿着就惹眼了。

秦一鸿镇定自若的把长衫重新穿上,皱巴巴湿漉漉的长衫穿上很难受,但凉快是真的。

夏小芹在华山医院有住院记录,接诊医生查到她曾患过严重的肺炎,就不再把她当做普通的发烧来应对。

夏小芹被推去做检查了,夏修学和秦一鸿这对“难兄难弟”就在医院的长廊里坐着等。

“咕噜咕噜……”

肠鸣声回荡在寂静的长廊里,夏修学尴尬地解释道:“下了火车以后,还没来得及吃饭。”

秦一鸿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我也很饿。那个……我的包丢了,现在身上没钱,你……给我几块钱我去买饭?”

“应该的应该的。”

夏修学已经把秦一鸿当成了好人,虽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但很信任秦一鸿。

夏修学给了秦一鸿10块钱。

离开医院,秦一鸿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华山医院附近就有邮电局,秦一鸿找到打电话的地方,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谁啊?”电话那头很躁乱,接电话的人语气也很烦躁。

“是我。”

“你他妈谁啊!”

“阿肆,你听不出我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呆了三秒,接着叫了出来:“鸿、鸿爷!力爷在找您呢!”

秦一鸿哼笑:“放出我已经死了的消息,然后把内奸抓出来!”

“鸿爷您在哪儿,我去接您啊!”

秦一鸿挂断了阿肆的电话。

内奸没抓出来之前,他是不会回去的!

他不喜欢头上悬着一把刀!

打完电话,秦一鸿买了两份饭,提回了医院。

夏小芹已经做好检查了,挂上了退烧吊针。

“医生怎么说?”

“普通的病毒感染,只要能退烧就没事儿了。”

秦一鸿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秦一鸿觉得自己有点儿奇怪,他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夏小芹没事儿了,他可以走了!

夏修学也是这么想的:“这位大哥,谢谢您把我们送来医院,我妹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这里有20块钱,您拿着坐车吧。”

秦一鸿已经想走了,但夏修学主动提出来让他走,他又不想走了。

秦一鸿拍着夏修学的肩膀说:“咱们是共患过难的兄弟,咱妹妹不醒来我不放心啊!我左右无事,就在这里陪着你吧!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非,是个小个体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修学,这是我妹妹夏小芹。”

“听你们口音是豫南人吧?来申城做什么?你今天可看到了,申城乱着呢!”

“来见个朋友。”

夏修学怕给“秦非”惹麻烦,没敢说出秦一鸿的名字。

他如果知道“秦非”就是秦一鸿,可能会暴起打人。

秦一鸿情绪隐藏的特别稳,他好奇的问:“见朋友啊?那你要跟朋友联系下吗?你们也得有个落脚地吧!”

夏修学这才想起,他们还没给家里报平安呢!

距离他们下火车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家里人肯定急疯了!

“非哥,麻烦你看着小芹,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哎好,你放心的去吧。”秦一鸿笑的特别柔和。

夏修学走后,秦一鸿才在心里暗叹:夏小芹怎么有个傻哥哥!

腹诽过夏修学,秦一鸿这才细细地打量夏小芹。

退烧点滴刚挂上,还没开始发挥药效,她的脸依旧泛着病态的潮红。

因为烧的难受,那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微微皱着,小嘴也时不时的动一下,似乎很渴的模样。

秦一鸿向护士借了个搪瓷缸子,又靠刷脸借来一勺红糖,冲成了暖身的红糖水。

“夏小芹?”

“夏小芹?”

秦一鸿喊不醒夏小芹,他想了想,又跑去水房洗了洗手,用手指沾了一点儿糖水,涂到了夏小芹的唇畔。

泛着干皮的唇畔摸着有奇妙的痒痒感,秦一鸿被这个奇妙的触感迷住,又湿了手指涂第二遍。

“恩……”

甜甜地糖水渗进了夏小芹的口中,尝到甜液,口中饥渴的夏小芹忍不住的想要索取更多,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一舔,刚好舔到了秦一鸿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触电般的感觉直达秦一鸿的心脏,把秦一鸿惊得一愣,一个没握稳,把搪瓷缸子摔了。

刺耳的噪音吵醒了夏小芹,她抬起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迷茫的望着秦一鸿。

秦一鸿被她看的心头一软,先一步解释道:“糖水洒了,我再去冲一杯。”

秦一鸿捡起滚到床地上的搪瓷缸子,逃一样的离开了病房。

到了水房,秦一鸿才回过神儿。

秦一鸿,你怂什么?!

第228章 骗子从不说真名

秦一鸿又一次靠着儒雅俊逸的外表借到了一勺红糖,端着冲好的红糖水回了病房。

夏小芹还醒着,看见去而复返的秦一鸿,她哑着嗓子问:“你是谁?我哥呢?”

秦一鸿已经把怦怦乱跳的心安抚住了,他继续表演他精湛的演技:“你烧迷糊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救下来的那个人啊,要不是你,我已经被炸成熟肉了。现在正式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秦非,你喊我非哥吧!”

夏小芹发烧思维有些迟钝,听秦一鸿解释完,才想起他是谁。

秦一鸿看到夏小芹眨眼了,才接着往下说:“是我和你哥把你送到了医院,现在你哥去给你家里人报平安了,让我在这里守着你。”

“谢谢。”

秦一鸿笑:“来,我扶你起来喝红糖水。”

夏小芹又一次道谢。

高烧让夏小芹头蒙又头晕,秦一鸿把她扶起来,她就软趴趴的靠在秦一鸿的身上。

说实在的,夏小芹淋了几场雨,身上泛着酸味儿,但向来有洁癖的秦一鸿,非但一点儿也不嫌弃,反而生出了怜悯之心。

如果不是他的那通电话,夏小芹根本不会来申城,更不会受这一遭罪!

也幸好他让夏小芹来了,一场假戏诈出了潜伏在他身边的叛徒。

想到那辆炸成废铁的面包车,秦一鸿就遍体生寒,如果不是夏小芹拦住他,他真的要变成熟肉了!

想到这点,秦一鸿把夏小芹抱的更紧了。

夏小芹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秦一鸿这才发现红糖水已经喝完了,赶紧把夏小芹又放回去。

“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你好好睡觉。”

不用秦一鸿交代,夏小芹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已经合上了。

火车的硬座票根本没有睡觉的条件,夏小芹一夜没睡,上午淋了几场雨,还参与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没再次折腾成肺炎,已经是老天眷顾她了。

等夏小芹睡着了,秦一鸿才察觉夏修学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

“这个傻子,不会被人给拐了吧?”

秦一鸿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找夏修学呢,夏修学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夏修学出去这趟办了好几件事儿,他打了三通电话平安,还打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夏小芹还在睡,夏修学揣着爆炸性的消息,心里非常忐忑,想找个人聊天。

秦一鸿就成了夏修学的聊天对象。

“非哥,你知道秦一鸿吗?我听说……他今天死在朱门港口了!”

秦一鸿把震惊的程度掌握的十分好,他瞪着眼问:“难道上午那些人,就是杀秦一鸿的?他是谁啊?为什么那些人要杀他?”

“你不认识他吗?他是力爷的儿子!”

秦一鸿恍然大悟的点头:“我听说过力爷,也知道他有个藏得很好的儿子。原来叫秦一鸿啊,可惜啊,已经死了……”

秦一鸿见夏修学还处于惊恐之中,便问:“你认识秦一鸿吗?”

“我、我不认识他!”

夏修学是真不认识秦一鸿,他都没见过本人。

“哦,死了就死了吧,他们这种人,做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勾当。”

夏修学沉默,他在想,秦一鸿已经死了,力爷还会不会帮忙找沈家人。

就这么想着想着,夏修学垂着头睡着了。

秦一鸿一扭头就看到了垂头“钓鱼”的夏修学,不由得骂道:“真是个傻子!”

嫌弃归嫌弃,秦一鸿还是不落忍让夏修学坐在凳子上睡,万一摔下来磕着头,岂不是更傻了!

这间病房只睡了夏小芹一个人,余下还有两床空床,秦一鸿把夏修学放在其中一张上,自己也占了一张。

再接着,三个人都陷入了沉睡。

逃命,真的很累啊!

——-

京城,谢川在军区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还没全部出来,谢川在病房里等结果。

在这期间,谢川没闲着,把部队送来的信按照日期摆好,一封一封的拆开看。

看到最后一封,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儿了。

“川哥,我去申城了。秦一鸿承诺,只要我把玉佩给他,他就能帮我找到姥姥他们。我必须去!”

秦一鸿!

谢川还没忘记那个外表儒雅,实际阴险至极的男人!

谢川立即找到电话,往申城某一处秘密联络处拨了一通电话。

“帮我查一下夏小芹在申城的落脚处,再查查秦一鸿最近在做什么。”

十五分钟后,对方回了电话。

“夏小芹在华山医院接受治疗,病情为发烧,目前已退烧。秦一鸿疑似死亡,目前还处于查证期。”

谢川不信秦一鸿已经死了。

那个狡猾又奸诈的男人,谁能轻易致他于死地?

挂断电话,谢川又给京城机场通了电话。

“今天还有去申城的航班吗?没了?那就明天最早一班的!”

谢川身上有三处枪伤,最危险的那处,只差0.01毫米就打破了他的内脏。

渡过危险期的谢川,觉得自己生龙活虎的,去申城没关系。

但负责谢川的主治医师孟颖不这么认为,为了阻拦谢川,孟颖瞒住谢川,擅自给郑家拨了电话。

郑兰真的要被谢川吓成心脏病!

她真的不能接受,每次看到谢川,他身上都缠着带血的绷带。

郑月华也看红了眼眶,她的儿子太坚强,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回了京城也不和家里联系!

现在,还要为了夏小芹跑去申城!

郑月华,第一次对夏小芹产生了意见!

“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能去申城!她只是发烧,你又不是医生,去了有什么用!”郑月华很愤怒的说道。

郑兰也认为这次谢川太紧张了,跟着劝道:“你现在的心情和我们一样,属于过度担心,小芹那儿有修学照顾着,你就放心吧。”

“小芹去见秦一鸿的时候,碰到秦一鸿被人刺杀。现在秦一鸿生死不明,我怕夏小芹有危险。”

郑月华怒道:“夏小芹怎么不是得罪这个,就是惹上那个!”

郑兰觉得大姐郑月华的话有失公允,但她和夏小芹的关系太亲密,此时替夏小芹解释,无疑是火上浇油。

病房里出现了诡异的寂静,众人都不说话了,郑月华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

夏小芹是被秦一鸿叫到申城的,为的是寻找失踪已久的姥姥家。

夏小芹为了孝道惹上了秦一鸿,并非自己去招惹的!

郑月华叹了口气,主动道歉道:“我不该这么说小芹,我只是太心疼你了。小川,等你的伤口愈合再去行不行?就当妈求你了。妈……真的担心你啊!”

望着眼中含泪的亲生母亲,谢川终于松口了:“好。”

郑月华喜极而泣,但心中却种下了一颗对夏小芹不满的种子。

这颗种子一落地就抽枝展叶,长成了参天大树!

第229章 给你吃颗大白兔奶糖

夏小芹一觉睡到夜里八点才醒。

她只是翻了下身,就把睡眠极浅的秦一鸿惊醒了。

秦一鸿看到夏小芹的点滴还没滴完,便问:“有没有感觉舒服一些?”

“恩。”

“饿不饿?”

“不饿,嘴里苦。”

“我去给你倒杯水。”

这次秦一鸿没去借红糖,而是用剩下来的零钱,去医院外面的商店,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

夏小芹先喝了半杯温度刚好的温水,接着,就有一颗剥好的大白兔奶糖递到了嘴边。

“吃糖。”

夏小芹呆住,愣愣的望着秦一鸿。

秦一鸿又把奶糖往夏小芹嘴边送了送:“乖,吃了嘴就不苦了。”

夏小芹觉得气氛有点儿微妙,她用手接走奶糖,然后才送到嘴里。

秦一鸿并未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夏小芹吃下奶糖,他就露出了微笑。

“谢谢非哥。”

秦一鸿还是笑:“该谢的人是我,没有你,我这条命就没了。”

提到中午那一幕,秦一鸿还能打个冷颤。

夏小芹有着一样的心情,她看一眼看在睡的夏修学,心中安定不少。

有惊无险。

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非哥,这么晚了,你别守在医院了,赶紧回家吧。”

“等你好了我再走。”

“我已经好了,再说,还有我哥在照顾我。你这么晚没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借着走廊上的光,夏小芹看不清楚秦一鸿的神情变化。

过了几秒钟,秦一鸿才说:“家里没有担心我的人,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了!行吧,走之前咱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

秦一鸿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夏小芹也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秦一鸿认识这个电话,是她家胡同口的电话。

秦一鸿心中暖暖地,嘴角也勾起了笑容,夏小芹真把他当朋友了!

秦一鸿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一个秘密据点。

这个据点连他父亲力爷都不知道,里面的人,全是秦一鸿最得力的心腹。

“这次是谁要杀我?”

秦一鸿问的语气平淡,但这些心腹,却个个噤若寒蝉。

阿肆是秦一鸿最衷心的心腹,他弓着腰回道:“是段进财!”

“果然是那个老不死的!”秦一鸿低骂一声,又问,“内奸查到了吗?”

“还没有。但人都抓起来了,还在一个个的审!力爷让您先藏着,对外界就说您已经死了。”

秦一鸿沉默。

申城的港口都在他们手上,包括去日本的那条发财线路。

段进财是去年新窜起的势力,靠走私文物发家,为了偷运文物更方便,从去年就开始跟他们抢港口,已经和他们火并几次了。

道上的老大想养活大一个儿子并不容易,秦一鸿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全都英年早逝了。

这就是秦一鸿的父亲秦力,一直把秦一鸿隐藏起来的原因。

秦一鸿现年21岁,他只做幕后,只有最忠诚的心腹才见过秦一鸿的真容,余下的人,只听过鸿爷这个名号。

炸毁汽车的炸弹用量不小,不似临时准备的,也就是说,内奸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朱门港,早就把炸弹准备好了。

这个炸弹,就算不用在汽车上,也会引爆在朱门港。

段进财能买通他的心腹,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不能拔掉那些内奸,以后还会有新的危险!

秦一鸿眯了眯眼,决定继续当“死人”。

“让你们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根据力爷的线索,已经找到沈家人了,他们在州山专区。”

州山专区?

一个极为偏僻的行政区,三天才有一班船去的小海岛!

跑的真够偏的!

秦一鸿不想去猜为什么父亲知道沈家的事儿,他只要结果就行了。

现在看来,结果是好的!

秦一鸿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他把桌上那份《江淮晚报》丢给阿肆:“让沈家人看到这份报纸,再给我弄来五张空白的介绍信,以后我不联系你,你们不要找我!”

“是,鸿爷!”

阿肆作为秦一鸿的手下,服从命令是他的本分。

他不需要问玉佩有没有拿到,力爷那儿又要怎么交代。

他只需要服从秦一鸿的命令。

秦一鸿离开据点时,已经换下了那身标志着他身份的长袍。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长裤,金丝眼镜也换成了黑框眼镜。

他手上提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里面只装了三两件衣服,其余的空间,塞得全是崭新的钞票。

秦一鸿买了凌晨四点开往京城的火车,一直到踩上京城这片土地,秦一鸿才恍然自己做了什么。

全国城市那么多,他干什么非要来京城?

“天子脚下最安全。”

秦一鸿这样宽解自己。

拦一辆出租车,秦一鸿报了地址:“去什刹海的恭王府。”

秦一鸿在恭王府下车,但没有进恭王府,而是继续朝前走,经过沈家老宅,又走过三户人家,敲响了一户小四合院的大门。

一位年约40的妇人打开了院门,见到秦一鸿,她先是愣了一瞬,又赶紧低头行礼:“鸿少爷!”

“进去说。”

妇人赶紧让开身子,让秦一鸿进院。

这处小四合院是秦一鸿的父亲秦力在京城的宅子,秦一鸿来这里住过一次,当时他还问过父亲秦力,为什么要在京城买宅子。

秦一鸿记得父亲说:“别人送的。”

秦力来京城的次数多,秦一鸿只来过一次,还是两年前,他要重新了解一下京城!

“于姨,接下来我会在京城常住,你跟我说说京城的局势吧。”

于姨是秦力的得力心腹之一,本名于君,别名“鬼见愁”。

往前推20年,申城道上的人,听到鬼见愁的名号,得先赶紧看看四方,确定鬼见愁不在附近,才敢站在原地抖三抖。

如果她在附近……

那还是赶紧有多远逃多远吧!

但是!

十八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见愁忽然在申城消失了。

传言她被仇家杀掉填海喂鱼了,道上的人觉得十分有可能,再加上秦力的默认,就这样,鬼见愁于君淡出了申城,只留下了传说。

秦一鸿小时候听过鬼见愁的传说,还曾问过父亲于君的下落,但被父亲搪塞过去了。

两年前,秦一鸿跟随父亲来到这个小四合院,初见到于姨,便觉得这个女人气质不像普通妇人。

回到申城后,父亲才告诉她,那个看院子的女人,便是传说中的鬼见愁于君。

秦一鸿震惊。

他特别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让“鬼见愁”于君洗手作羹汤!

但父亲却对于君的事讳莫如深,不愿意透露丁点儿,只说,京城的那个小四合院儿,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安全地,只有他们父子知道!

而于君,是最最值得信任的人!

第230章 沈家来电

申城都在传秦一鸿死了,听说炸的连块儿完整的肉都找不到。

夏小芹出院后,就赶紧和秦一鸿留的电话联系,对方很烦躁的挂断了电话:“力爷没空理你!”

夏小芹完全能想象得到秦力现在有多忙,她决定在申城等几天。

亲妈沈舒那儿比较好瞒着,只要说秦一鸿让她在申城等信儿就好。

郑兰那儿,夏小芹瞒不过去,得说实话。

郑兰也有她的顾虑,经过深思熟虑,郑兰还是没把谢川已经到京城的事情告诉夏小芹。

大姐郑月华对夏小芹起了不满的心思,夏小芹还是先避一避吧!

安抚好长辈,夏小芹和夏修学一起,按照刘艺云电报上的地址,找到了申城戏剧学院。

进修班的上课时间和大学生一样,夏小芹中午的时候才有机会守在学校门口等人。

苏香娣抱着课本出校门,离好远就看到了夏小芹。

“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呀?云姐呢?”

“电影开机了,她是女主演,戏份大,是第一批进组的。不过你来的够巧,再晚两天,连我也见不到了。”

“那个演保姆的电影吗?”

“是啊。”

对于还在拍摄的电影,苏香娣不能透露太多,但主演的身份说一说还是没关系的。

“我下午两点半才有课,走,姐带你们下馆子去!”

苏香娣和刘艺云在戏剧学院的附近租了房子,她们俩手上有钱,但也过得节俭,平时都是在出租屋做饭吃,只有碰上接到新角色这种喜事儿,才舍得下顿馆子。

当然,夏小芹来看她们也算喜事儿!

夏小芹还处于生病期间,嘴里没味儿,素淡的申城菜不合她的口味儿,稍微吃了一点儿垫垫肚子就放了筷子。

“怎么了?不舒服?”苏香娣关切的问。

“有点儿小感冒,不碍事的。”夏小芹从随身的小挎包里取出几颗大白兔奶糖,递向苏香娣:“苏姐,吃糖。”

苏香娣笑着把糖推了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奶糖!”

夏小芹又想起“秦非”把她当做小孩子,哄她吃糖的那一刻了。

夏小芹把奶糖收回斜挎包里,又重新拿起了筷子:“我再吃几口,省的下午饿。”

“你下午要去哪儿?我虽然不能陪你们,但能给你们指指路。”

“没有具体的目标,应该是去百货商场或者批发市场逛逛。”

“你要找货源和生意?”

夏小芹点头。

申城的有钱人多,看街上跑的小轿车就知道。

富的人能带动经济,申城的小康家庭也是个庞大的数字。

所以,夏小芹想替幸福电器厂探一探申城的市场。

谁让申城的冬天以雨水为主呢,湿冷可透骨,急需安全又方便的取暖设备呢!

夏小芹和夏修学忙着考察市场的时候,州山专区今天的班船靠岸了。

阿肆按照秦一鸿的吩咐,把一沓《江淮晚报》带到了州山专区,成功让沈家人看到了上面的寻人启事。

看到沈家人去邮电局打电话,阿肆才放心的乘班船离开州山专区。

京城,郑兰接到自称沈家人的电话时是懵着的!

“喂?听得到吗?喂?你是沈舒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脆又甜美,郑兰估计,讲电话的人年纪不超过18岁。

郑兰生怕这人再像秦一鸿那样儿,把夏小芹骗到千里之外的地方。

她定了定心神,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家长辈在吗?我需要核实一些信息,确定你们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少女赶紧把话筒塞给身旁的老妪:“奶奶,小姑要跟你说话。”

郑兰听到了“小姑”这个称呼,便猜少女是沈庆杭的女儿。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女声:“是小舒吗?”

“您好,我不是沈舒,是她的朋友郑兰。请问您是?”

“我是齐梦月,是沈舒的母亲,你想怎么核实我的身份,尽管问吧。”

夏小芹登出寻人启事时,便想过简单过滤信息这一条,给郑兰留下了一张确认亲人身份的问答纸。

郑兰挑了两个问题。

“婶子您好,您看到报纸上刊登的那块儿玉佩了吗?您能说出它的来历吗?”

提起玉佩,沈老太太免不得的想起苦命的女儿。

沈老太太颤着声音说:“那是件只传女不传男的传家宝,本是一块儿完整的玉佩,是小舒请人把它一分为二的。”

答对了!

郑兰激动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沈庆杭身上有一块儿胎记,在什么位置?”

提到自己的儿子,沈老太太心里更苦了。

“庆杭只有脖子后面有块儿红褐色的胎记,但是两岁的时候消了。”

都答对了!

郑兰立即改了称呼:“沈婶,我马上联系沈舒,您给我留个电话,我们好联系您!”

郑兰记下电话后,立即把电话拨给了沈舒家附近的小卖部。

沈舒听到沈家来信了,记电话号码的时候,手都是颤的。

小卖部的孙姨看不过去,接过纸笔帮她记了电话,又好心帮她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拿起来了。

“喂?你是沈舒吗?”

“我、我、我是。”

沈雨茜尖叫一声,赶紧把话筒塞给沈老太太:“奶,是小姑!”

沈老太太赶紧重新接过电话。

母女俩似乎心有灵犀一般,还没说上话,眼泪已经像是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妈……”沈舒的手抖得像是打摆子,声音也颤的听不出原音。

但沈老太太已经认定了,电话另一头的人,一定是她的女儿沈舒。

她的女儿没有死在去江淮省的路上,她的女儿还活着!

“小舒啊,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

沈老太太只说了这一句,便哭的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沈舒也一样。

有太多太多的话不适合在电话里说,沈舒问到沈老太太的地址,立即求郑兰帮她买票。

郑兰哪能放心沈舒带着不满一岁的夏小福远奔州山专区。

但是,她们和夏小芹是单线联系,现在联系不上夏小芹兄妹,大姐郑月华又不放谢川,郑兰思来想去,只能自己陪着过去。

州山专区是个极为偏僻的海岛,火车都无法直达,更别提飞机了。

坐火车和坐飞机都要倒车,郑兰选择了飞机,因为距离州山专区最近的机场在申城!

上午九点,飞机在京城机场起飞。

同是九点,夏小芹先是照例打给秦力的手下,得到让她继续等消息的通知,夏小芹又打到孙姨的小卖部。

“哎呀小芹啊,你姥姥找到啦!你妈已经带着你弟弟去州山专区啦!”

夏小芹立即攥紧了话筒,无比紧张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找到的,但你妈今天才走,你那个兰姨陪着她一起去的,俩人还是坐飞机去的呢!”

“对了,你妈让我告诉你,她们的飞机11点20到,你要是赶不上接她们,就去申城的市局招待所找她们!”

第231章 死的死,病的病

夏小芹挂了电话,就和夏修学直奔申城机场,与沈舒和郑兰在机场会合了。

沈舒的眼里都是血丝,一看就知道她昨夜不止没睡,还流了不少泪。

再看郑兰,神情里也有疲惫,应该也没休息好。

夏小芹对郑兰的感激早就无法用言语表达了,郑兰用疼女儿的方式疼她,夏小芹也早把她和亲妈沈舒放在了同一水平线。

夏小芹把沈舒和郑兰接到了招待所,并把六人间换成了四人间。

“妈,我已经问过码头了,昨天刚走了一班去州山专区的班船,下一趟是明天清晨六点,我已经买好船票了。”

“好,好。”

对心焦的沈舒来说,在申城等船,和在京城等亲人来找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枕着去州山专区的船票,沈舒终于能入睡了。

第二天清早,夏小芹一行人准时登上了前往州山专区的船。

大浪滔滔,夏小芹坐在铁板凳子上,心里想的是秦力手下人说的话。

“我们力爷已经知道你们找到亲人了,不用再打电话过来了!”

力爷不好惹,夏小芹的本意是打过去知会一声,免得他们和沈家人团聚以后,秦力再冒出来要玉佩。

夏小芹没想到秦力的消息这么灵通,已经知道他们和沈家联系上的事情。

夏小芹这才知道,力爷一直知道沈家人在哪儿,没直接告诉她,是想要她的玉佩。

但夏小芹又有了新的疑惑。

既然秦力根本不需要找沈家人,为什么不直接把玉佩拿走,把地址告诉她,让她自己去找?

秦力在为秦一鸿的事情忙?

但这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让手下人来办也一样的!

夏小芹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沈家人找到了,玉佩也保住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秦一鸿是生是死,是道上人才关注的,和她这个外地小人物没关系。

船行的慢,夏小芹一行人还在船上吃了顿午饭。

下午四点,大船靠岸,沈舒是一个冲出船舱的。

夏修学护着沈舒下船,夏小芹和郑兰一个提东西,一个抱夏小福,慢慢地随着人潮往外走。

夏小芹登上码头的时候,看到沈舒和一位老妪抱头痛哭。

她们跪在散着鹅卵石的地上,却丝毫不知疼痛。

也是,还有什么比与亲人分隔十几年更令人心痛?

也没有什么,比与亲人团聚更值得令人欣喜。

但……

来接她们的只有沈老太太和两个年轻人,沈老爷子和舅舅沈庆杭呢?

夏小芹心中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是让她们稳稳情绪,沈老太太年纪大了,膝盖不能这样糟蹋。

夏小芹走上前叫道:“妈,姥姥,咱们回家说话吧。”

沈老太太抬起头,看到夏小芹的脸后,惊的愣了几秒。

沈老太太和沈舒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她盯着夏小芹问:“小舒,这、这是你的孩子?”

沈舒赶紧介绍夏小芹、夏修学和夏小福。

沈老太太把心中疑惑压在心底,把夏小福接到怀里,抱着软软地夏小福,眼里净是疼惜。

这时,一直站在沈老太太旁边的小女孩发问了。

她的声音甜美又清脆,问出的话却沈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姑,我姑父呢?他怎么没一起来?是不是因为你是后娶的,他不重视你啊。”

“雨茜,你乱说什么呢!”与沈雨茜站成一排的沈雨轩训斥她道。

沈雨茜不满的瞪一眼沈雨轩,显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夏小芹扫一眼沈雨茜,对着沈老太太解释道:“我爸去年冬天去世的,小福是我爸的遗腹子。”

沈老太太闻言把夏小福抱的更紧了:“可怜的孩子……”

沈雨轩立即给沈雨茜使眼色,让她赶紧道歉。

沈雨茜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夏小福还那么小,她怎么会想到短命姑父已经死了?

不过,她才不想道歉!

沈雨茜说:“奶,咱们赶紧回家吧,我爸还在家里等着呢。”

夏小芹听到这个好消息,就不想和沈雨茜计较了。

与亲人相隔太久,就怕听到亲人已逝的消息!

沈雨轩要帮郑兰和夏修学提东西,沈雨茜就没这么自觉了,自己蹦着跳着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的还催一下后头走的慢的人。

到了沈家,夏小芹心里又一个咯噔!

堂屋的供桌上摆了两副牌位,一副是沈老爷的名字,还有一副是沈家兄妹母亲的名字。

“爸!”沈舒直接跪在了堂屋门口,膝行至供桌前,趴在供桌上嚎啕大哭。

夏小芹的眼眶也红了,跟着沈舒一起跪了下来,夏修学也陪着磕头。

子欲养而亲不在,是晚辈最大的遗憾!

“小妹……”

一声弱弱的呼唤从东屋传过来,夏小芹侧头望过去,看到沈雨轩背着一个消瘦的男人。

他的容貌和沈舒有五分相似,但人很瘦,全身上下都可见骨头的那种瘦!

王教授说过沈庆杭生病,但没说他病情有多严重。

夏小芹都被沈庆杭的现状吓了一跳,更别说沈舒了。

家人团聚本该开心的,但沈家的现状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夏小芹从沈家的摆设和家境就能推测到,沈家这些年,过得很清苦。

州山专区是海岛,虽然偏僻,但这里是渔区,有丰富的海产,唯一不好的是,沈家没有能出海捕鱼的青壮劳动力!

岛上的耕地少,沈家落户在海岛上,分了两亩地,但沈家有沈庆杭这个药罐子,还要供沈雨轩和沈雨茜这对双胞胎!

沈雨轩说,沈老太太在州山中学带了三个班,一个月能发45块钱的工资。

沈老太太曾是京师大学的教师,教学水平非常高,为人也好,学生家长知道沈家的情况,经常有人来送海产和吃的。

沈老太太接受了大家的善意,教学更用心了,今年带出的高三毕业班里,500分以上的学生有10名,400分以上的14名。

而州山中学的高三班,总共只有24名学生!

沈老太太靠教书养活家人,她对州山中学已经有了感情。

所以,当沈舒提出接他们回京城时,沈老太太有些犹豫。

夏小芹劝她道:“小轩和小茜马上就要上高三,他们的学习成绩都很好,考上京城的大学不成问题,今年回去还能多了解一下京城呢!”

“最重要的是,舅舅的身体状况这么差,一定得去京城的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

第232章 我是城里人

沈老太太同意回京城了。

这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劳归沈雨茜。

沈雨茜知晓自家本是京城人后,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京城去。

她不喜欢潮湿多雨的海岛,也不是喜欢吃腥臭无比的海产!

沈雨茜原来以为自己是挑食,现在才知道,自己本来就不属于海岛。

她是京城人,是大城市的人!

沈雨轩不像沈雨茜那般激动,知道要离开海岛了,他很平静的去和自己的同学道别,并留了夏小芹家在京城的地址,让同学们给他写信。

沈老太太要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海岛。

沈老太太教过的学生来和她道别,有送新鲜海产的,还有送干货的,没有一个人空着手来。

沈老太太感动的落泪,但沈雨茜就讨嫌了,挑挑拣拣的埋怨道:“这些东西难闻死了,带去城里谁要啊,丢死人了!”

新鲜的海产确实不好带,但这些自家晒得干货,带回京城送人是很好的伴手礼。

夏小芹帮沈老太太把东西分类,那些不能带走的新鲜海产,和郑兰带来的京城特产加一起,送给了平时帮助沈家的街坊邻居。

第三天,船要走了,岸边还有来送沈老太太的学生,沈老太太含泪与他们道别:“你们要好好读书,我在京城的大学等你们!”

“呜……”

大船收锚,破浪前行。

一行人到申城后,没有在申城做停留,下船就去了申城火车站,领走了在海岛上就定好的火车票。

沈雨茜攥着火车卧铺票,很不高兴的问:“小姑,你们不是坐飞机来的吗?我们怎么不坐飞机回去?火车要坐16个小时,也太久了!”

夏小芹和沈雨茜接触了三天,对她的性格敬谢不敏。

但碍于沈雨茜在沈家的地位,夏小芹还是耐着脾气解释道:“飞机票很难买,并且贵,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费用。”

沈雨茜瞪眼,不大相信的问:“真不是舍不得花钱?”

夏小芹气笑了:“你知道8个人的机票要多少钱吗?够农村家庭2年的支出!这笔钱用在哪里不好,非要花在虚荣上吗?”

沈雨茜才不承认自己为了虚荣想坐飞机,她争辩道:“我是为我爸的身体着想!”

沈庆杭这时说话了:“我愿意躺卧铺。”

沈雨茜顿时息声了,嘟着嘴收起了火车票。

卧铺车厢一个隔间能睡6个人,夏小芹一行8个人分散到了两个隔间。

夏小芹和郑兰单独在另一个隔间。

是夜,郑兰和夏小芹却都没有睡意。

郑兰从下铺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床沿,让夏小芹坐过去。

郑兰压着声音问:“京城的情况,你妈和你姥姥说了吗?”

“我妈知道的都说了,我姥想得开,不想追究以前的事儿,只想要回沈家老宅。她手里有沈家老宅的房契和地契,回去以后就能向文物局讨要沈家老宅。”

郑兰闻言便道:“沈家的事儿我托人打听过,按政策来说,他们回到京城以后,不止能恢复岗位,还能补领这些年的工资。那笔钱不少,正好能给你舅舅看病。”

夏小芹点头。

沈老太太是京师大学的教师,沈老爷子是京师大学的教授,他们不是政局中人,之所以遭殃,只因为沈老爷子教过某一位牵扯其中的官员,同时,家里又搜出了几封国外寄来的信。

信是沈老爷子一位出国留学的学生寄的,本是关怀恩师的信,却被恶意解读了。

沈家受得是无妄之灾!

“兰姨,归还祖产的流程是怎样的?”

郑兰望见夏小芹眸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心中顿时警惕了不少:“你想按照什么流程走?”

夏小芹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郑兰,她灿烂一笑:“搞事儿,搞得越大越好!比如,我先写一封投诉信,投诉办理沈家销户的公安局!”

郑兰捏着夏小芹的脸拧了拧,笑道:“你呀,还真是打蛇只打三寸,插刀只瞄心脏。”

沈家被销户缘与文物局给他们报失踪。

如果公安局不销户,他们的宅子就不会归公,成为文物局的单位房。

但文物局凭啥给沈家报失踪?

公安局和法院又为啥要违反规则,受理文物局给沈家报失踪?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腌臜的交易?

夏小芹才不去找文物局理论,谁销户的,谁就负责解释!

夜色越来越浓,夏小芹却依旧没有睡意。

她取出信纸和笔,铺在小桌板上准备写信。

郑兰看到便问:“你在写投诉信?”

“不是啊,这是给川哥写的信。”

谢川已经回到京城的事儿已经在郑兰心里藏一个星期了,郑兰觉得,现在是时候说了。

“其实,小川已经回到京城了。”

“什么?川哥回来了?兰姨,你之前怎么不说,是不是……是不是川哥又受伤了?!”

郑兰听到夏小芹最关心的是谢川的身体,当下松了一口气。

“你猜的没错,他回到京城就住进了军区医院,当他知道你在申城遇险后,想去申城找你,但被我们拦下了,小芹,你别怪我们。”

郑兰没提谢川的母亲郑月华,但夏小芹能猜到一些。

夏小芹根本不气她们拦住谢川,她们是谢川的至亲,出发点是关心谢川!

可如果谢川忤逆她们的意愿,强行去申城会怎样?

夏小芹想想就头疼!

“兰姨,我得谢谢你们,如果川哥真的带伤来找我,我就是大罪过了!”

夏小芹所忧虑的和谢川一样。

谢川和亲妈郑月华的关系不亲密,但他知道亲妈的性格。

依照当时的情况,如果谢川强行要求去申城,会受到郑月华更激烈的拒绝。

让他买不到火车票和飞机票还算轻的,从此恼上夏小芹才是最严重的。

谢川不想让夏小芹难做,这才同意留在医院治伤。

不过,虽然谢川人在京城,但夏小芹的行踪他都知道。

比如夏小芹的火车几点进京。

夏小芹刚走出火车站,就被谢川用目光锁定了。

“小芹!”

谢川的呼唤盖过其他嘈嘈切切的声音,直达夏小芹的心中。

夏小芹循声望过去,立即被身姿挺拔的谢川夺去了所有的目光。

第233章 小芹是万人嫌?

谢川的体质好,伤口恢复的特别快,第三天就出院了。

之后他没有闲着,趁这几天为沈家找好了落脚地。

五间北房三正两耳,干净明亮,连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

最重要的是,这座四合院和夏小芹家的四合院在同一条胡同,只隔了两户,近到可以在一个锅里吃饭。

“川哥,谢谢你!”

谢川抬手揉了揉夏小芹的头,微笑着说:“那也是我姥姥。”

夏小芹的心里更甜了。

把行李安顿好就要吃饭了,谢川定的是一家京城的老字号,沈老太太落座后,和沈舒初回京城时有着同样的感慨。

“京城的变化很大,但熟悉的菜味儿还没变。”

沈雨茜用筷子捣着碗里的羊肉,扁着嘴说道:“我怎么觉得不好吃?”

沈雨轩给沈雨茜夹一片沾了酱的鸭肉:“尝尝这个。”

“哎呀,这个也不好吃,有股怪味儿!”

沈雨茜一边说,一边把那片沾了酱的鸭肉还给沈雨轩。

鸭肉走到一半的时候,落在了桌沿上。

沈老太太的眉头微微皱起,面上有了不悦。

沈雨茜似乎没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她再次把那块儿鸭肉夹起来,执拗的放进了沈雨轩的碟子里。

沈雨轩感受到了大家的注视,他微笑着把那片鸭肉吃进肚里,吃完才说:“我觉得挺好吃,小茜,你太挑食了。”

沈雨茜扁扁嘴,拿起勺子,勺了一碗甜汤自顾自的喝。

接触沈雨茜的第一天,夏小芹就知道沈雨茜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

夏小芹从沈老太太那儿得知,沈雨茜和沈雨轩是一对龙凤胎。

他们出生时顺顺利利的,但还没等人多高兴一会儿,医生就说他们的母亲突发羊水栓塞!

五个小时的抢救让医生们精疲力尽,但还是没能救回兄妹俩的母亲。

沈家对女儿是绝对的宠爱,从沈舒能把传家宝一分为二就可以看出。

沈雨茜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沈老太太怜惜她,给她的宠爱和放纵更是顶格的,什么好东西都随着她用,什么事儿也随着她。

夏小芹觉得,沈雨茜这个脾气,以后要吃大亏。

沈老太太却觉得这个性格挺好的,沈舒性格温婉,吃的亏还不够少吗?

夏小芹无话可说,沈雨茜不是她闺女,不需要她指手画脚的教。

饭后,谢川想争取和夏小芹独处的时间,郑兰却说:“小芹奔波了一天一夜,你也让她好好歇一晚。”

谢川这才和郑兰回郑家。

夏小芹到家后也没直接睡觉,家里来了两封信,一封是刘艺云从申城寄来的,说的是她进组拍戏的事情。

另一封是安县转寄过来的,转寄人是侯琴。

夏小芹拆开信封才知道,这封信原地址来自鹏城,寄件人是田卫国。

田卫国在信里说了电暖扇的进展,发热管这个难题攻克后,他们已经生产出了电暖扇的试验品,邀请夏小芹去鹏城鉴定成果。

夏小芹不是电器专家,她只是用过电暖扇,知道电暖扇该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功效。

让她鉴定成果,简直是折煞她了。

夏小芹想给田卫国回个电话,但想到太晚了,便又把这事儿推到了明天,先给刘艺云回了信。

第二天,夏小芹伸着懒腰打开房门,目光随意一扫,便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谢川。

“醒了?”

谢川从石凳上站起身,走到夏小芹近前,替她理了理睡成鸡窝头的长发。

“恩,你等我洗刷一下!”

夏小芹洗脸刷牙的时候,谢川就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夏小芹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谢川的目光有多炙热。

沈舒从厨房出来,打断眉目传情的俩人:“小芹,粥我熬好了,你跟我一起去给你姥姥送过去。”

“沈姨,我和小芹一起去送吧。”谢川主动请缨道。

“哎、好。”

早饭吃的包子、油条是外头买的,翠绿的凉拌玉豆腐是张世刚做的,只有金黄的小米粥是沈舒起大早熬的。

沈老太太喜欢喝小米粥,但小米粥特别考究火候,沈舒凌晨四点就起来了,用柴火大锅炖了一锅小米粥。

早饭端到沈家住的四合院里,沈雨轩正在帮沈庆杭洗漱,沈雨茜还没起床,沈老太太接过早饭,摆到了堂屋的餐桌上。

“要喊小茜起床吗?”夏小芹问。

沈老太太摆手:“不用,等会儿我烧锅温水,把早饭给她温着。”

好吧,真是宠到天上了。

离开沈家,夏小芹拉住要拐回去的谢川,指了指胡同口的小卖部说道:“我去给卫国打个电话。”

“是该给他打个电话,前天我联系他时才知道,他还不知道你已经来京城了。”

“不可能啊,我给厂里打过电话,把联系方式告诉了一位叫林紫的职工。”

夏小芹说罢,忽然想起田卫国的信是从安县转寄来的。

难道,林紫根本没跟田卫国说?

谢川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说:“你先打电话。”

夏小芹来到小卖部,跟孙姨打个招呼,客套几句,便拨通了幸福电器厂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幸福电器厂厂长室,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甜美的声音是林紫,夏小芹一听就认了出来。

“我是夏小芹,田主任在吗?我找他有些事。”

“是夏姐啊,您好些天没打电话了呢。不过真不好意思,田主任今天不在。”

“田副厂长在吗?”

“也不在呢。”

“那好吧,我晚会儿再打。你有我在京城的电话号码吗?”

林紫立即报出了夏小芹的电话号码,正是京城的那个新号码。

夏小芹心中了然,挂断了电话。

“又被拦下了?”

夏小芹苦笑着点头:“我什么时候成了万人嫌了?”

谢川揉一揉夏小芹的头:“是这个林紫有问题,先回家吃早饭,晚会儿我来打电话。”

夏小芹自嘲归自嘲,但谢川说的一点儿没错,这个林紫擅自拦她的电话,肯定有问题。

吃过早饭,谢川和夏小芹又来到了小卖部。

电话接通后,依旧是林紫接的。

谢川握着话筒说:“我是谢川,我找田副厂长。”

“是谢厂长啊。”林紫的声音透着欣喜,“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喊田副厂长接电话!”

不过十秒,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田卫华的声音。

“川哥,嫂子回来了吗?怎么也不给我们来个电话啊,我哥都等急了!”

谢川冷哼:“你嫂子打的电话,全被人拦下来了。你从哪儿请的人?还不赶紧开除了!”

“什么?!”

第234章 内定厂长夫人

田家兄弟的老家在秋渠村,俩兄弟的父亲早逝,是母亲胡凤把半大的他们拉扯大的。

田家以前很穷,田卫国听说当兵有钱发,等年纪到了,立即报名去参军了。

田卫国聪明学东西又快,部队的文化课根本满足不了他对知识的渴求,部队的政委见田卫国是个好苗子,就把他送去进修了。

进修结束,田卫国被调到了谢川的连队,成为了谢川的通信兵。

战场上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那场凶险的战役里,田卫国保住一条命但失去了半条腿,被迫转业退役。

田家的日子刚好过两年,才有媒人愿意上门说媒,田卫国就忽然残了。

见过田卫国的断腿,媒人立即连门都不登了。

现在,田家兄弟开了幸福电器厂,是秋渠村最有出息的人。

田卫国残了又怎样?

他能挣钱啊!

田卫华年纪还小又怎样?

一个萝卜一个坑儿,先把这个坑占了再说!

秋渠村里,想给田家兄弟说媒的媒婆,天天领着不同的闺女给胡凤相看。

林紫,就是胡凤看中的黄花大闺女。

林紫是秋渠村村长的女儿,今年20岁,高中毕业的文化,长得只能算勉强看过眼,但有一张能说会道的甜嘴。

不过,最被胡凤看重的是,林紫上头有四个哥哥,哥哥们娶得嫂子,生得也都是儿子,胡凤觉得,林紫一定能给田家生一窝孙子。

胡凤把田卫国喊回来相看媳妇,田卫华陪着一起回来,却被林紫看上了。

林紫的父母正不让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残废呢,知道女儿相上了副厂长田卫华,立即给媒婆塞了50块钱,让她把这事儿促成。

媒婆是这么说的:“女大三抱金砖,林紫长的就是旺夫的相,等嫁给了阿华,一定能让厂子更加旺。”

“而阿国呢,需要个稳重的、以夫为天的媳妇,这样的媳妇对阿国一心一意,不会嫌伺候阿国麻烦。”

胡凤一想也对,林紫上过学,有文化,能陪着小儿子一起奋斗拼搏。

大儿子身有残疾,找儿媳妇得求稳,要是娶个心里野的,以后大儿子得吃亏!

就这样,胡凤被媒婆哄住了,林紫成了田卫华的预定对象。

为啥是预定对象呢?

因为田卫华不仅没相看上林紫,心里还恶心的不行。

林紫是他妈胡凤给他找的嫂子,结果嫂子看上自己了,他妈又变了风向,把嫂子推给了自己。

这他妈什么事儿啊?!

田卫华恨不得躲林紫八百里远,直接以自己还没成年,不够领证把人给拒了。

林紫都20了,田卫华不信她能再等自己5年!

但是,田卫华失算了!

他没想到,林家哄着胡凤,以让俩人培养感情为由,把林紫安排进厂做工。

母命难为,林紫又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田卫华找不到理由拒绝,就捏着鼻子把人招进来了。

田卫华给林紫安排的工作是财务,林紫仗着被胡凤看重,直接把工作桌搬到了田卫华的厂长室。

田卫华躲她都来不及,为了不跟她相处,只能少进厂长室,天天在外面跑单子。

也幸亏田卫国从没对林紫动过心,不然田卫华真想让林紫有多远滚多远。

但田卫华不进厂长室,就被林紫钻空子了。

田卫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林紫为什么要拦住夏小芹的电话!

“我一个月给你开60块钱的工资,是让你接电话的吗?”

“你抢着接电话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拦住我嫂子的电话?”

“今天你要是说不出理由,就把工资结了,给我滚蛋!”

田卫华动了真火,林紫心里也憋着怨气。

在林紫心里,自己已经是幸福电器厂的厂长夫人了,拦住夏小芹那个勾人的狐狸精有什么不对的?

但林紫不能发火,她得装委屈,又哭又闹是粗鄙的村妇行径,男人都有保护欲,喜欢温婉乖巧的女子!

林紫抽抽搭搭的抹着泪,声音也压得又细又弱:“夏小芹是你嫂子,她为什么总给你打电话?我是怕有人误会你们的关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阿华哥你好啊!”

田卫华气的想笑。

林紫自己脑子里都是屎,偏说别人是屎壳郎!

田卫华又定下心想想,好像自从林紫进厂后,幸福电器厂的女工见到他就拐着道走,就连打饭的阿姨,都不多给他打肉了。

这个林紫,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厂长夫人,在背地里耍威风了吧?!

田卫华气的血管都要爆了,但一想到把林紫开除,自家亲妈会有什么反应,田卫华又头疼不已。

想来想去,田卫华只好说:“你进厂还没休息过,先回家休息几天吧!”

林紫快把嘴唇咬破了。

她真没想到夏小芹对田卫华有那么重要,她恼啊、恨啊,但偏偏不能破口大骂!

“对、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我听阿华哥的,我回家休息。”

“你是我姐!你比我大三岁,叫我哥,我可担不起!”

林紫委屈的直冒眼泪:“你是我对象啊,我就该喊你阿华哥啊。”

“这事儿我可没同意!”

田卫华这次说什么也不敢松口,他怕这边承认和林紫处对象,那边村里就开始摆酒宣扬!

到时就真的是裤裆掉黄泥,说不是屎也没人信!

林紫撬不松田卫华,便想继续从胡凤那下手。

林紫搭车回老家搬救兵的时候,夏小芹和谢川正从羊城机场出来。

田卫华的解释无法劝服夏小芹,特别是知道田卫华无法开除林紫后,夏小芹更不放心了。

幸福电器厂才开业不到两个月,就有关系户进厂嚣张跋扈,有这样一个开端,幸福电器厂怎么走长远?!

幸福电器厂是夏小芹促成的,谢川在里面投了好几万块钱,那都是谢川的血汗钱!

沈家的事儿必须徐徐图之,投诉信夏小芹已经寄出去,一两天内出不了结果,夏小芹趁着这个空档,和谢川搭飞机到了羊城。

田卫华下午有客户要谈,没来接他们,夏小芹和谢川都有边防证,顺利的搭车到了幸福电器厂。

田卫国就盼着夏小芹来呢,夏小芹刚到电器厂,还没喝口水呢,就被田卫国带进展品室看样品。

样品电暖扇的外观,和夏小芹上辈子用的极近相同。

彭青把电暖扇插上电,一秒后,电暖扇立即外射出刺眼的光芒。

夏小芹立即提了第一个意见:“发热管前面可以再做一个小反射罩,遮挡直射光,避免刺眼。”

田卫国立即拿笔记下来。

发热管三秒速热,有高温和低温两个档位,还能摇头广角送暖、35°倾倒断电,这个电暖扇,着实令夏小芹满意。

“做质量检测了吗?”夏小芹问。

“内部检测做了,还没送质监局。”

“把外观再完善一下,就能送去质监局检测了。哦对了,记得申请专利!”

田卫国高兴的直点头。

夏小芹又说:“我还有个新产品设想,等我喝口水,马上讲给你们听。”

第235章 棒打狐狸精?

暖宝宝是个好东西,它是旧时汤婆子的升级版,后世有各种各样的暖宝宝。

有硅胶版放热水的、电热丝充电的、USB附带充电宝功能的,还有揉揉搓搓就能自发热的。

聪明的厂家还开发出了更有针对性的暖宝宝,比如套脚上的暖脚宝、带腰上的暖宫宝等等。

天热一些没有电风扇能忍,但是冻得手脚冰凉是很多人都无法忍受的。

夏小芹把暖宝宝的妙用与田卫国和彭青讲一遍,田卫国立即在图纸上画出了暖手宝的设想图。

夏小芹很欣慰,终于不用她班门弄斧画简图了,天知道,她之所以懂这些,全是上辈子在某宝网购时看到的,拜那些把产品详情做的详细的店家所赐!

“暖宝宝最难攻克的难题是防爆,充电的插头最好选用夹式充电,膨胀高过临界点就能自动切断电源。内膜得选高强度的材质,表面材质也得是保温防潮的。”

田卫国一边听一边同彭青说:“划重点,材质要绝缘阻燃防渗透、内部装置要水电分离!”

夏小芹最后补充一条:“外形设计要参考女性的购买习惯,暖宝宝的目标销售人群是女性、学生和老人,你让男人抱暖宝宝?他可能更喜欢手里夹根烟!”

彭青朝夏小芹竖起了大拇指:“嫂子你简直太神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谢川的眼神比彭青更炙热,他听不进那些概念,但夏小芹自信认真的模样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中!

谢川见到夏小芹舔了一下嘴唇,立即递上了桌上的水:“喝口水润润嗓子。”

水是温热的糖水,夏小芹一饮而尽,谢川接回杯子,又补满了一杯。

彭青眼睛都看直了,啧啧,谢大魔王给人端茶递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彭青怕自己再留这里长针眼,捧着图纸就退下了。

田卫国也离开了办公室。

他知道谢川和夏小芹远奔鹏城不止为了新品,但关于林紫的事儿,田卫国不想插话。

墙上的钟表指针在四点半,现在厂长室里只剩下夏小芹和谢川,田卫华还不知道几点能赶回来,谢川见夏小芹神情有些倦怠,便道:“你先睡一会儿。”

夏小芹还真挺困,最近她一直绷着弦,昨夜刚歇了一晚好的,今天又忽然来了鹏城。

虽然谢川知道她累,特意买了飞机票,但先飞机后汽车,也折腾了五六个小时。

到了鹏城,她又跟田卫国和彭青谈了一个小时的产品,连喝水都是抽空喝的。

现在这根弦松下来了,夏小芹靠在谢川的肩膀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谢川动作轻缓的把夏小芹移到自己的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夏小芹的睡颜恬静,谢川抱着她,小心细致地像是抱着一件无价珍宝。

彭青敲门进来问细节的时候,看到谢川小心翼翼地的抱着夏小芹,赶紧捂着眼退出去。

又过了五分钟,彭青鬼鬼祟祟的把门推开一条缝,小声地问:“川哥你热吗?要不要我再搬进来一台电风扇?”

谢川丢一个眼刀过去,彭青赶紧把脖子缩回去:“小的告退。”

傍晚六点,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

夏小芹被电话铃声吵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谢川的怀里。

夏小芹赶紧坐直身体,看到谢川的手臂都被压出红痕了,又心疼又无语:“你也不知道换个姿势。”

谢川笑笑,没有反驳。

电话还在响,夏小芹把彭青喊进来接电话。

彭青一进办公室就望着谢川嘿嘿嘿的笑,但拿起话筒后,笑容立即僵住了。

“什么?你、你、你怎么把田婶带来了?!”

话筒散音比较严重,夏小芹听到那头是林紫的声音。

“田婶要来看阿华哥和阿国哥,我还能拦着不成?你快让阿华哥来接田婶,我们在汽车站呢!”

彭青想说田卫华根本不在厂里,但林紫说完就挂断了。

一看就知道想省电话费。

谢川听到田家兄弟的母亲来了,便道:“你带着卫国去接她们吧,先把田婶安顿下来再说。”

“只能这样了!”

彭青找辆出租面的,带着田卫国去车站接人。

他们刚走十分钟,田卫华回来了。

田卫华是坐面的回来的,他陪客户喝了点酒,车子留在饭店没开回来。

听到亲妈来了,微醉的田卫华顿时警铃大作!

“川哥,我先带您和嫂子去招待所休息。”

谢川拒绝了:“财务来了正好,我们盘一下账。”

田卫华急躁的舔了下嘴唇。

他能说明天再盘账吗?

不能!

一晚上的时间,什么假账都能做出来!

合作伙伴最需要信任,田卫华不能糟蹋川哥对他的信任。

田卫华喊来一位中年男子,作介绍道:“这是赵坤赵哥,刚开始的账目是他做的,半个月前林紫才接手。你们先和赵哥对先前的账,其他的等林紫到了再对。”

赵坤是田卫华请的专业会计,他和另一位出纳,一起负责电器厂的财务内容。

赵坤根据记账凭证做出了明细分类账,汇总后编制出了记账凭证汇总表,从而登记总账。

赵坤的会计报表做的清晰明朗,一目了然。

夏小芹是门外汉,但她知道账目必须账证核对、账账核对和账实核对,她仔细的核查每一笔明细,有疑问时立即询问赵坤。

约莫一个小时过去,夏小芹把赵坤做的所有账目核查清楚了。

接下来,就是林翠做的账目了。

夏小芹把记账凭证拢到一边,等林紫的到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田卫国一行人到了。

胡凤是长辈,谢川和夏小芹都站起来和她打招呼。

“田婶好。我叫谢川,这是我对象夏小芹。”

胡凤和林紫都愣住了。

特别是林紫,她没想到谢川长得这般周正,更没想到上午还在京城的夏小芹,下午就赶来鹏城了。

俩人是飞来的?

妈呀,这个谢川真有钱啊!

林紫眸光流转,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胡凤也在打量夏小芹。

胡凤很瘦,虽然只有40岁,但因为身上没有脂肪,不再紧致的皮肤松松垮垮的,双眼皮叠成了三眼皮,还深深地凹陷了进去,使她的目光变得非常锐利。

而胡凤本身就不是个温和的人,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拉扯两个半大的儿子不容易,性格不泼辣些,怕会被那些爱占便宜亲戚啃的骨头都不剩。

胡凤是来替“儿媳妇”做主,让儿子田卫华醒悟的。

碰见“狐狸精”在场,胡凤一直在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夏小芹。

但胡凤越看越觉得夏小芹眼熟,于是她便问了:“我看你很眼熟,我们在哪儿见过?”

虽然胡凤的眼神让夏小芹很不舒服,但她是田家兄弟的亲妈,夏小芹还是乖巧的笑道:“婶子,您可能在电视上见过我。”

胡凤恍然大悟:“对对,我想起来了,你上过电视!哎呀,你这孩子真厉害啊,能被电视台采访!”

林紫懵了,这个发展趋向不是她想要的啊!

第236章 她是靠男人养的

胡凤是林紫找来帮她撑腰的,眼看胡凤要调转风向,林紫忙插话道:“婶娘,您坐车累了,我给您冲杯糖水。”

“哎好,还是阿紫体贴懂事儿。”

林紫害羞的笑笑,提来热水壶给每个人倒水。

每个人跟前都是热腾腾的热水,林紫却给田卫华捧了一杯凉白开。

“阿华哥,我闻到你身上有酒味儿,你是不是喝酒了?快喝杯凉白开提提精神。”

田卫华本来就不想搭理林紫,瞥见自家亲妈赞赏的目光,心中的烦躁顿时上升到了顶格。

“别干这些杂事儿了,嫂子要盘账,现在就差你做的账没盘了!”

林紫一听到要盘账,惊得愣了一下,手里的茶缸都差点儿脱手。

林紫支支吾吾的说道:“凭、凭证还没汇总好。”

“今天4号了!”田卫华强调道。

“才4号啊,急什么!”

夏小芹翻开赵坤做的总账,指着上面的日期说:“赵会计的总账每个月的2号就做好了,你手脚再慢,今天是不是也该做好了?”

“我经验不足,慢一些又怎么了!”林紫狡辩道。

夏小芹放下总账,微笑着说:“那就做多少盘多少,请把你做好的明细分类账拿出来吧。”

林紫立在原地不动。

田卫华急了,催她道:“去拿账本啊!你不是已经在汇总凭证了吗?3天了,明细分类账总做好了吧?!”

林紫的脸涨的通红,她咬着嘴唇支吾道:“还、还没。”

胡凤看出了些端倪,她自己相中的儿媳妇,还是得帮一下的。

“看看你们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阿紫只是因为刚上手,做账的速度慢了些,她又不是外人,你们多担待些就是了。”

长辈的面子还是得给的,于是谢川道:“那就把原始凭证拿出来吧,让赵会计现在汇总。彭青,你去喊赵会计。”

林紫见实在躲不过了,这才龟速的挪步,慢吞吞的挪到立柜前,慢吞吞的拿出一个文件袋,又慢吞吞的走到赵坤的面前。

赵坤见林紫不想给,就伸手把文件袋抽了过来。

林紫咬着唇欲言又止,瞥见大家都在关注文件袋,又硬生生的把话吞下去了。

赵坤打开文件袋,直接把原始凭证本倒了出来。

随着原始凭证本一起出来的,还有飞灰和残页,大家定睛一看,都被桌上的东西惊住了!

林紫知道瞒不下去了,嘤嘤哭了出来:“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我就是好奇那个电暖扇,想打开看看是什么样子,哪想到电暖扇能把东西烧着,我、我、我当时快吓死了,呜呜呜……”

没人关心林紫发嗲的哭泣,他们都被凭证本牵住了心。

“快去把孙出纳喊过来!”

孙出纳拿来了她做的原始凭证汇总表,和赵坤一起核对原始凭证损坏的数量。

林紫还在哭,吵得人心烦。

她只博得胡凤的怜惜,俩人一个哭一个哄,配合了一出好戏。

“烧坏了5张原始凭证。”赵会计核对出了结果。

夏小芹皱眉,谢川的脸上也出现了凝重的神情。

田卫华的脸上阴云密布,已在爆发的边缘。

胡凤却觉得烧坏5张原始凭证不算事儿:“哎呀,就烧毁5张,你们都查出来了,直接补出来不就行了。看把阿紫吓得,眼睛都哭肿了。”

“妈!这不是小事儿!”田卫华压不住脾气了,朝胡凤怒吼道。

胡凤惊得愣住,她从未想过,最孝顺的小儿子,会为了几张破凭证吼自己!

“就几张破纸,能是什么大事儿?!”

林紫见胡凤要和田卫华吵起来了,忙拉住胡凤的手臂,抽泣着道:“婶娘,您别生气,这事儿是我错了。我已经在想法弥补了,再给我两天,我肯定能把原始凭证补出来,要不是、要不是忽然查账……”

林紫说着说着忽然抬起头,目光直射夏小芹。

夏小芹和谢川在厂长室呆了那么久,是不是她发现了原始凭证烧坏了,所以才提出要查账的?

一定是这样!

林紫愤恨的瞪着夏小芹:“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查厂里的账!”

胡凤和林紫互相搀扶着,她们是统一战线的,林紫指责夏小芹,胡凤也看夏小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同样指着夏小芹骂道:“都是你故意找事儿,挑拨我儿子和儿媳的关系!好端端的查什么账,阿华又不会昧你们的钱!”

田卫华赶紧替夏小芹辩驳:“嫂子身为股东,有权利查账!”

“她什么股东?她就是谢川的对象而已!八字还没一撇儿的事儿,说不定明天谢川就换对象了!”

林紫的话扎心夏小芹,却让谢川变了神色。

天知道谢川有多稀罕夏小芹,他特别害怕夏小芹信了林紫的话,到手的媳妇飞了!

谢川主动站出来说道:“小芹也是电器厂的股东,股份比我还多,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夏小芹“噗嗤”笑了出来,她以为谢川开玩笑呢。

林紫也当谢川在开玩笑,她嘲讽夏小芹道:“你也就仗着谢川敢耍威风,离开谢川,你狗屁都不是!”

夏小芹还没说话呢,田卫华怒了:“林紫,你只因为偷听到我和彭青的聊天,就抓着子虚乌有的事情污蔑、辱骂电器厂股东!电器厂留不住了,你被开除了!”

田卫华的话让夏小芹明白了林紫的敌意来源。

任志是被彭青押去派出所的,彭青回到鹏城后,肯定会把这事儿告诉田卫华。

林紫怕是只听到了个大概,自己臆想的比较多,所以才把夏小芹误会的比较深!

夏小芹真是有苦说不出!

而林紫,对夏小芹的偏见不是一般的深!

“她算哪门子的股东?谢川还没娶她呢!她就是一个会勾人爬床的破鞋而已!不止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连田卫国和彭青都整天把她挂在嘴边,呸!狐狸精!”

“啪!”

林紫挨打了,田卫华打的。

巴掌声向来清脆,尽管田卫华只用了三分力气。

林紫痴愣着捂着麻木的半张脸,嘴里的腥甜呛喉,让她说不出任何话。

胡凤双眼瞪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打人!

胡凤气急,甩手就还了田卫华一巴掌!

“你竟然为了破鞋打阿紫,你还要不要脸了!咱们老田家还要不要脸了!”

田卫华紧咬着牙关,把脸上的咬肌都突出来了。

胡凤打的是他右边的脸,田卫华自扇一巴掌,打了自己的左脸。

田卫华打自己的时候用了十分力气,手臂刚收回去,就有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滴。

田卫华张嘴,呸一声,吐出了一颗后槽牙。

胡凤被田卫华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田卫华的手,心疼的说:“你这孩子,打自己做什么!”

田卫华抽出自己的手,抬步走到锁文件的保险柜前,解开密码锁取出了三份文件。

田卫华把其中一份文件打开,指着上面的名字,对林紫说:“嫂子是幸福电器厂最大的股东,这里白纸黑字写着,你是文化人,不用我教你认字,你自己看吧!”

第237章 我媳妇天下最棒

夏小芹也认识字,她看到文件的时候,惊讶的程度不比林紫小。

这份文件上写着,夏小芹给幸福电器厂注资69000元,利润分配占比30%。

幸福电器厂虽然是夏小芹促成的,但她从没有注资过啊!

除非……

夏小芹看向谢川。

谢川朝夏小芹眨眨眼,示意她从容应对。

夏小芹稳了稳心思,把目光移回林紫的身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夏小芹哪儿来的钱注资?这这么可能!”

田卫华怕林紫把文件撕毁,忙收了回去。

“作为电器厂的职工,却辱骂电器厂的最大股东,你要是把嫂子惹怒了要退股,电器厂立马就得破产,你说!你是不是一心要把电器厂搞垮!”

田卫国淡声帮腔道:“电暖扇是电器厂还未推出的新品,一直都放在我的工作间,你未经我的允许,擅自偷入工作间,我怀疑你想偷走电器厂的机密文件,卖给其他电器厂!”

林紫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好奇!”

“这事你说了不能算,得让公安查证。”

林紫一听要见公安,忙向胡凤求救:“婶娘,我真没有想偷电暖扇啊,我真的就是好奇,我对阿华哥一片真心,怎么可能背叛他!他们这是在冤枉我啊!”

胡凤还在心疼田卫华掉了一颗后槽牙,听见林紫又要哭起来,烦躁的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丧门星吗?有没有偷让公安查查不就知道了!”

田卫华暗暗松了一口气,掉一颗牙不要紧,亲妈终于站在他这一方了!

比起电暖扇被泄露,凭证毁坏已经是小事儿了。

幸福电器厂第一批投入生产的是电风扇,因为电风扇的市场很成熟。

第二批投入生产的是手持小风扇,目标人群锁定的很清晰,目的更是为了打响幸福电器厂的名声。

电暖扇才是幸福电器厂的杀招,目前市场上并没有电暖扇的存在,幸福电器厂是持有专利的第一家。

夏小芹预测,电暖扇和暖宝宝推出后,幸福电器厂能迅速登上一个新高。

田家兄弟都明白这点。

田卫国为了研究电暖扇,把身体都熬坏了,病的住进了医院。

如果电暖扇被泄露出去,幸福电器厂还靠什么起飞?

厂长室的所有人,都用看仇人的目光瞪着林紫。

田卫华寒着脸道:“不报案也行,但你被开除了!并且,在电暖扇的专利没有获批之前,你不能私自见任何人。”田卫华看向胡凤,“妈,劳您留在鹏城守着她了!”

“哎哎好,我保准看好她,不让她出门一步!”

夏小芹赶紧解释:“不让她出门就变成非法囚禁了!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您陪着她就行。哦对了,她不能回村搬救兵! ”

田卫华说过林紫的家庭构成,庞大的林家闹起事儿来,肯定有的麻烦。

那些麻烦,还是等电暖扇和暖宝宝顺利面市再爆发吧!

在此之前,就让林家误以为,田卫华和林紫“感情”稳定吧!

胡凤留在鹏城的理由非常好找,她是被林紫喊来的,胡凤直接给林家去了一通电话,告诉林家自己要留在城里照顾他们。

整个秋渠村都知道,胡凤特别满意林紫这个“儿媳妇”,林家也不怀疑。

听到胡凤要留鹏城,林家还觉得胡凤是要给林紫撑腰呢!

林家高兴地不得了,直言让胡凤放心家里,猪圈里的两头猪和鸡窝里的六只鸡,他们都帮忙喂了!

晚上回到招待所,夏小芹才有空问谢川合同的事儿。

“还记得你帮忙卖卡式录音机挣得57000块钱吗?”

夏小芹点头:“记得啊,那几天为了卖卡式录音机,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谢川想给媳妇一个心疼的抱抱,却被夏小芹推开了:“你先说清楚合同的事儿。”

谢川只好在夏小芹一侧坐下,掰着她的手指说:“57000块钱分成三份就是19000,我又帮你投了50000,这就是69000了,你不止促成了电器厂,还帮电器厂开发新品,是电器厂的领航人,所以比例是30%。”

“而我自己投了50000,但我只注资不参与管理,利润比例就是20%。卫华和卫国各20%,而余下的10%分散给了电器厂的骨干职工。”

谢川见夏小芹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忙继续解释:“我其实想把10000万全放自己名下,但你知道,我的职务特殊,这不合适,所以就借了你的名字。”

夏小芹的神情还如方才那般严肃:“那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知道了,死咬股份是我的,让你血本无归?”

“媳妇,你生气了?”

“是不是?”夏小芹执拗的问。

谢川赶紧求饶:“当然不是!我是怕你不同意,觉得我在变相资助包养你。”

如果不是夏小芹太自立自强,谢川根本不需要绕这么一大圈子。

夏小芹也根本不是怀疑谢川瞒着她是有他想,谢川对她的心如何,夏小芹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她感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谢川那颗炙热滚烫的心。

正是意识到俩人莫大的差距,夏小芹的神情才异常的严肃。

“媳妇?”

“媳妇?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谢川更加小心翼翼地的解释,让夏小芹瞬间红了眼眶。

夏小芹扑到谢川的怀里,把脸闷在谢川的心口,闷声道:“我没气你,我是气我自己。我以为自己够努力了,但离你的距离还是那么远。我真没用!”

谢川赶紧解释:“才不是这样,在我眼里,我媳妇最厉害。不仅脑袋聪明上学厉害,挣钱也厉害。要是没有你,就没有幸福电器厂,更没有手持小风扇和电暖扇这种新奇的玩意。”

“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小脑袋打开看看,翻翻里面还有多少新奇的小点子,能带我什么样的惊喜,但我不舍得啊,你可是我媳妇。”

“媳妇,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所以不明白我的危机感。你会越来越棒,我怕以后自己配不上你,所以现在拼命地对你好,再仗着对你好,把你牢牢地绑在我身边。”

夏小芹想笑,但还是绷着脸嗔怒道:“去云滇省才多久?怎么学会油嘴滑舌了!”

谢川笑:“部队里都是饥汉,修整队伍的时候,大家就凑在一起吹自家媳妇。知道别家媳妇是什么样儿,我就暗叹自家媳妇的优秀。”

灰头土脸的军人们围成一个圈,各自吹自家媳妇有多好?

夏小芹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谢川把夏小芹搂更紧了:“媳妇,咱们去拍张合照好不好?这样我就能随时看到你了,别人吹媳妇的时候,我也能把你拿出来显摆显摆。”

第238章 以后会被取缔的生意

夏小芹和谢川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他们去见了郑坤。

郑坤正在砖厂食堂里开职工大会,夏小芹和谢川坐在后门旁听。

“他进步很快。”谢川赞赏的说道。

“这叫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坤哥以前只是敛藏锋芒,等他大放异彩的时候,肯定震惊你们所有人!”

“以前家里把他看的紧,现在他也不笑了,是该任他自由飞了。不过,你的称呼错了,他该喊你嫂子。”

夏小芹羞的脸颊一红,小手偷偷攀到谢川的腰间,轻轻地拧了一下。

谢川闷哼一声。

夏小芹甩他一个白眼:“你装的太不像了,腹肌那么紧,我根本拧不动!”

谢川把夏小芹的小手抓过去,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腹部:“你碰到我伤口了,要给我揉揉,揉揉就不痛了。”

谢川的耍赖行径让夏小芹无语,他们前面还有五六十职工在开会,夏小芹抽一下没抽回手,就敷衍的把手放到了上面。

夏天热,隔着薄薄的短袖汗衫,夏小芹能清晰的摸到谢川腹部伤疤的轮廓。

烧伤的伤疤凹凸不平,不用亲眼看,只是想象,就能猜出它的狰狞模样。

夏小芹第一下是敷衍的划拉,第二次就变成了小心翼翼地抚摸。

夏小芹的动作越轻柔,谢川越觉得腹部痒痒,他看到夏小芹的神情变得伤感低落,赶紧把夏小芹的小手捉住了。

“好了,不疼了。”

夏小芹抿唇,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谢川见状懊恼不已,后悔让夏小芹碰自己的伤疤了。

幸好职工大会马上就结束了,职工散去后,郑坤淡笑着朝俩人走来。

“这里热,我们去办公室聊。”

郑坤的办公室温度也不低,夏小芹看见他房里摆了两台幸福电器厂生产的电风扇,顿时笑了:“坤哥,你真照顾我们生意。”

郑坤也笑:“你什么时候盖房子?也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提到砖厂的生意,夏小芹便问:“坤哥,我见厂里摆的都是红砖,砖厂只烧红砖吗?”

“还烧耐火砖,不过那个销量低,一个月只烧一批。”

“红砖的主要原材料是土吗?”

“是啊。怎么?你想看看怎么烧砖?”

夏小芹忙摇头,她不是对烧砖感兴趣,她是想到了上辈子经历过的一件事。

夏小芹记得千禧年的时候,她在读的学校有处墙头塌了,学校买了便宜的红砖修墙头。

结果墙头刚修好两天,忽然又拆了,改用了另外一种烧结多孔砖。

学生们就好奇啊,问了缘由才知道,红砖已经被禁用好几年了。

夏小芹也是个好奇宝宝,还特意查了禁用红砖的原因。

原来,烧制红砖需要几倍于它体积的土做原料,会破坏土壤和耕地。

并且红砖的自重比其他砖重,相同高度的楼,用红砖会让单位面积地表荷载增大,导致楼房桩基、柱子的设计也要加大,间接导致钢筋、水泥等建材用量增加,建房成本增加。

最重要的是,红砖烧制时排放的烟尘量大,破坏环境。

夏小芹把她所回想到的这些,挑了几点说给郑坤和谢川听,二人听完,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郑坤接手砖厂时,砖厂的经营模式已经很成熟了。

他虽然接受不久,但已经见到盈利入账。

乍一听到红砖可能会被取缔,郑坤直觉不可信。

“鹏城四处都在建设,几乎都在用红砖,真把红砖禁了,建筑公司用什么砖盖楼?刚刚奠基的南海酒店知道吗?他们马上就要用红砖盖五星级酒店!”

夏小芹当然知道南海酒店,那可是鹏城第一家五星级酒店!

夏小芹记得南海酒店是86年开业的,现在刚奠基?

倒是有可能,毕竟奠基前还需要准备很多繁琐的手续呢!

知道南海酒店刚奠基,夏小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夏小芹把脑中杂碎的记忆归拢一番,慢声说道:“烧红砖是固定思维,跳出这个局限,我们可以来一个大胆的设想,比如,烧结多孔砖?混凝土空心砖?灰砂砖也行啊,能代替的红砖的不止一种!”

郑坤不认可:“红砖烧起来最简单,砖厂也擅长烧红砖,国家现在还没禁止红砖,我们烧红砖不犯法。”

“对,你说的没错。但是你烧红砖没有销售优势啊!”

郑坤示意夏小芹继续往下说。

夏小芹喝口水润润嗓子,放下搪瓷茶缸就开聊了。

“确实,现在砖厂都在烧红砖,但红砖出来的质量和职工手艺挂钩,市场大,竞争也大。”

“你的砖厂规模还算可以,但我来的时候,看到后门那儿堆了两米高的废料,那些废料,可都是你被撕烂的钱!”

“你的红砖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只算中下等,但如果你研究出一种能代替红砖的新型材料,那些将要被取缔的红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就拿南海酒店来说,他们的定位是五星级酒店,用新型材料建成是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噱头?全国独一例呢!”

“最重要的是,烧红砖利国利民!”

郑坤的思维被夏小芹引到了一条康庄大道上,他迅速喊来砖厂的骨干,召开临时会议。

夏小芹作为引路人,和谢川一起旁听了会议。

对于研究新型材料,砖厂五名骨干中,只有一人同意。

他们的思想守旧,和郑坤方才想的一样,现在烧红砖能赚钱,为什么不烧?

国家现在还不管呢!

另一人听进了郑坤的话:“我已经烧了20年的砖了,知道你说的那些都对,如果有新型材料能代替红砖,我愿意参加研究!”

经过郑坤游说,有三名骨干愿意参加研究新型材料,另外两名守旧的骨干继续带领职工烧红砖。

毕竟,在新型材料研究出来之前,砖厂还有几十号职工要养!

开完会就中午了,夏小芹和谢川在砖厂食堂吃了饭。

饭间,夏小芹对郑坤说:“改革开放,全国都在起航建设,建材非常有前途,你一定要好好干!”

郑坤笑:“听了你的话,我想把政府的工作辞了,以后专心烧砖赚钱。”

夏小芹赶紧求饶:“可别,让兰姨他们知道,肯定得拍死我!”

第239章 拍一张合照

夏小芹和谢川在砖厂耗了一上午,与郑坤一起吃过午饭后,他们回了幸福电器厂。

上个月的账目还缺原始凭证,夏小芹和赵会计合了一下开业前到上个月的账,发现幸福电器厂已经有盈利结余了。

夏小芹和谢川盘账并非为了分利润,而是想让田卫华知道,财务这一职,并非谁都能做。

夏小芹并非排斥一切关系户,只要人有能耐,关系户是自己人,用着还放心呢!

但偷奸耍滑的关系户就有多远滚多远吧!

她又不是慈善家!

而林紫该怎么处置,根本不需要夏小芹插嘴,田卫华肯定能办好。

暖宝宝一时研究不出来,夏小芹和谢川都没时间在鹏城空耗,谢川买了回程的机票,是明天中午的。

晚上,谢川把郑坤喊来一起吃饭,把田家兄弟介绍给他认识。

饭后,郑坤忽然提起了范存建:“今天你们刚走,范存建就来砖厂了,说要给我介绍几门生意。”

谢川冷笑:“他是着急了,迫切的想和郑家修复关系。”

“我知道,所以我拒绝了。”

“拒绝的好,他那个人阴毒的点子多,你别入了套。不过,你可以多和他周旋几天,拖一拖他回京城的时间。”

郑坤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时间找小芹麻烦的!”

谢川瞥一眼郑坤,淡淡地纠正他:“要叫嫂子。”

郑坤用笑盖过回答。

夏小芹一直好奇谢川怎么对付范存建,她真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探到。

回到招待所后,夏小芹询问谢川,谢川摸着她的头说:“这事儿快结束了,范存建蹦跶不了多久了。”

夏小芹也并非一定要知道,谢川不说,她便不问了。

“回你房里睡觉吧,晚安!”夏小芹驱赶谢川。

谢川开了两间单人间,睡一间是不可能的,他得为媳妇的名声着想。

下午一点,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

下了飞机后,谢川带着夏小芹直奔谢家。

饶是非工作日,谢家的两位主人也少有在家,更何况今天是工作日。

谢川回家拿上他的军装,带上亮闪闪的勋章,便和夏小芹去百货商场了。

他要把媳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拍一组羡煞旁人的合照!

夏小芹也很重视这次的合照,她和谢川聚少离多,就靠合照睹物思人了!

谢川穿军装,夏小芹先挑了一条纯白色的收腰荷叶边连衣裙。

夏小芹本来就不胖,最近又奔波的瘦了两斤,收腰连衣裙很好看,但却显得她很枯瘦。

谢川大臂一圈,亲自感受了一下自家媳妇盈盈一握的细腰,然后说:“太瘦了,要多吃些。”

夏小芹拍开谢川的手,赶回试衣间把连衣裙脱了下来。

连衣裙不合身,夏小芹和谢川继续逛。

经过拐角的时候,谢川忽然拽住夏小芹,指着左侧方的一件净白色全包边刺绣蝴蝶穿花真丝旗袍说:“试试那件。”

夏小芹只见过沈舒穿旗袍,自己还没试过。

等她从试衣间出来,不等她去照镜子,只看谢川的神情便知道,这件旗袍是适合她的。

“就买这件!”

谢川付钱时眼睛还黏在夏小芹的身上,惹得售货员出言调笑他。

旗袍买好了,谢川还想给夏小芹买首饰。

夏小芹选了一对珍珠耳钉和一对珍珠发夹,搭配她的旗袍。

到了照相馆,老板娘见夏小芹穿的正式,主动提出来帮她盘个发型。

马尾配旗袍怪异,把头发全梳到脑后又显老。

老板娘给夏小芹分出一道二八分的斜刘海,将散发分成两缕,在两边编出小辫,又用发夹固定在了两侧,从正面看,垂在肩膀的盘辫增加了少女的俏皮感。

两个珍珠发夹全别在了头发多的那一侧,两个珍珠耳钉扣在夏小芹珍巧的耳垂上,像是点缀在黑暗里的明灯。

谢川找的这家照相馆很时髦,用的是最新的相机,拍下第一张后,摄像师非常满意成像效果,喊道:“你们换个姿势,我多拍几张!”

第一张,夏小芹挽着谢川的手臂,两人拍的是站立的全身照。

接下来,在摄像师的指导下,俩人拍了对视照、坐姿照和侧面照。

摄像师拍满意的时候,穿着层层军装的谢川已经热出一身汗了。

摄像师迫不及待的想把胶片洗出来,让夏小芹和谢川自便。

夏小芹赶紧给谢川解衣擦汗,但谢川的军装扣子非常紧,夏小芹垫着脚解扣子,解到额头冒汗,也没抠开一粒。

谢川抓住夏小芹笨拙的小手,声音隐忍的说:“你再这样巴巴地望着我,我就要犯错误了。”

“什么?”

夏小芹一心都在解扣子上,完全没明白谢川话中的潜在意思。

谢川将夏小芹的下巴微微托起,飞快的在上面印了一吻:“懂了吗?”

夏小芹闹了个满脸通红,用力拍了一下谢川的胸膛。

谢川脸上挂着得逞的笑,三两下就褪下了军装,换回了薄薄的汗衫。

夏小芹也脱下了精美别致的旗袍,这是谢川贵重的心意,非重要场合,夏小芹不舍得穿!

谢川告诉摄像师,除了眨眼的,余下的每一张都要洗出来。

俩人拍了十几张,老板娘开好票据,叮嘱夏小芹一个星期后来取。

谢川把夏小芹送回四合院,沈舒没想到俩人回来的这么快,忙道:“周老板刚把你张叔他们带走,他们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以为你还要几天呢,就先去看厂房了!”

“周叔回来了?他们去哪儿了?”

“南四环的兴源食品厂,周老板把那个厂买下来了。”

夏小芹异常的惊喜,周胜利真是财大气粗啊,出手就买了个现成的食品厂!

谢川见夏小芹的目光投过来,便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才不想回家呢,他要去看看媳妇的事业。

“我陪你一起去。”

沈舒赶紧说:“对,那边偏僻,小川陪你一起我放心。”

在老京城人眼里,出了二环就是郊区。

夏小芹真想说,21世纪的时候,京城的六环都挤满了人,四环几万一平的繁华地带呢!

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儿了,现在的四环,确实是一片荒。

对了,华清大学也在四环呢,不过在北四环。

算算时间,离去华清大学报道只剩下十天了!

夏小芹对80年代的大学生活,非常的向往!

第240章 一间废厂

夏小芹和谢川转了一趟公交车,用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兴源食品厂所在的贾庄。

谢川和夏小芹按照村民的指路,找到了一处被卸了厂标的食品厂。

食品厂的铁门满是铁锈,挂着一把拳头大的铁锁,铁锁倒是新的,似是新换不久。

透过铁门,能看到兴源食品厂的规格。

说是食品厂,更像是个大院子。

正对着大铁门的是兴源食品厂的食堂,院子左侧是生产间,右侧是堆放产品的库房,连着库房还有两间办公室,夏小芹猜测可能是财务室和厂长室。

在80年代,这样的规模能叫厂,在后世,这个规模全被归类成了小作坊。

如果不是周胜利开来的两辆车,在院子里非常醒目,夏小芹真怀疑找错了地方。

铁门从里面锁着,谢川晃了晃铁门,一个弓着腰的老头从门卫房里走出来,半眯着眼问:“干什么的?”

“大爷,我们来找人。周胜利周老板在吗?”谢川问道。

“哦,找老总的啊,那你们进来吧。”

门卫大爷不问俩人的身份,就把铁门打开了。

夏小芹蹙眉,这样和不设门卫有什么区别?

“大爷,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啊?”

“嘿,我们厂停工俩月了,里面只剩了点儿搬不走的机器,你们就算是坏人,也搬不走啊。老总和他带来的人都在食堂,你们过去吧。”

夏小芹忙道谢:“谢谢大爷。”

夏小芹和谢川刚到大门口的时候,就被站在食堂窗前的秦一鸿看到了。

那一刻,秦一鸿心里是慌乱的。

但随即,秦一鸿又镇定了下来。

谢川知道他是谁又怎样?

他又没有做过伤害夏小芹的事儿,他还帮夏小芹找回了沈家人呢!

他,只是骗了她而已。

想到这点,秦一鸿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通话时,夏小芹对她的点评。

秦一鸿摸摸鼻子,暗叹自己摆脱不了“骗子”这个称谓了。

夏小芹和谢川越走越近,秦一鸿率先走出食堂,对俩人打招呼道:“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这话是对夏小芹说,也是对谢川说。

秦一鸿的出现对夏小芹来说是惊喜,对谢川来说便是惊吓了。

谢川动作迅速的将夏小芹拢到自己的身后,警惕的瞪着秦一鸿说:“秦一鸿,你怎么在这里?”

“秦一鸿?!”

除周胜利外,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惊讶。

夏小芹拨开谢川,怒瞪着“秦非”问:“你不是说自己叫秦非吗?!”

秦一鸿赶紧把双手举起来,做求饶状:“当时情况紧急又危险,我不得已才欺骗你们。之后我想解释,又怕你们误会,这才瞒你们到现在。不过,我敢保证,今天这事儿真是巧合,我不知道周叔要合伙的朋友就是你们!”

周胜利适宜的站出来解释:“我在申城有生意,我和鸿少爷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的。鸿少爷在生意上没少帮我,他现在有危险躲到京城,我理应该帮他。”

“今天确实是个巧合,鸿少爷想在京城做些正当生意,知道我要开新厂,就来厂里看看情况。修学碰到他就喊非哥,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呢。”

周胜利的话半真半假,他和秦一鸿确实是旧识,但今天来食品厂,纯粹是秦一鸿要求的。

知道秦一鸿想接近夏家兄妹,周胜利吓个半死,还以为他要夏家兄妹的命,颤着心替夏家兄妹说了一卡车的好话。

结果秦一鸿听后,拍着他的肩膀说:“跟着我好好干。”

本来周胜利今天有三个会议,还要签两份合同,结果秦一鸿让他把会议全推掉,指使他跑到偏僻的四环,陪秦一鸿来装偶遇。

意外就是,秦一鸿只想偶遇夏修学,在夏修学面前刷刷好感,没想到连夏小芹和谢川也见到了。

周胜利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脑子转的够快,肯定要露陷!

不过,周胜利震惊的发现,秦一鸿看向夏小芹时,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占有欲!

周胜利偷偷打量谢川,见到谢川神情严肃,顿时后悔不迭,惊觉自己这是登上贼船了。

夏小芹对秦一鸿却没那么防范。

夏小芹当然知道周胜利在申城有生意,年初他给夏小芹汇了2000块钱的感谢金,夏小芹想当做本钱去申城做生意,周胜利还说要介绍申城的朋友给她认识呢!

当时周胜利说的朋友,不会就是秦一鸿吧?

夏小芹赶紧否决这个念头,秦一鸿在申城的地位是神秘的鸿太子,见过他真容的都很少,怎么可能随便给人当朋友!

疑惑归疑惑,夏小芹信了周胜利的解释。

谢川就没那么好哄了,他审视着秦一鸿,神情不善的问:“你金蝉脱壳来到京城有什么目的?”

秦一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从容不迫的说:“在暗处呆久了,想换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为什么来京城?”

“天子脚下最安全,况且周叔在这里,背靠大树好乘凉。”

谢川眯了眯眼睛:“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和我无关啊,我现在是良民秦一鸿,有正经介绍信的那种。申城的鸿太子已经死了,后天办丧礼。对了,你和他还算有点儿交情,要不要去烧柱香?”

秦一鸿越坦然,谢川危机感越深,特别是看到秦一鸿总对自家媳妇展露笑容的时候。

秦一鸿对自己的过去处理的再谨慎,也是有迹可循的,谢川自信能查到秦一鸿的把柄。

但谢川不能轻易去查,秦一鸿的危险身份暴露以后,有可能会牵连上夏小芹。

秦一鸿被刺杀源于与夏小芹见面,秦一鸿假死后又跑来了京城,说这些和夏小芹没关系,恐怕都没人信!

秦一鸿被谢川列为了一号危险人物,排在了范存建前面。

秦一鸿却没把谢川当敌人,在他看来,谢川经常在部队不回来,和夏小芹聚少离多,他只要随便挥一下小锄头,就能把夏小芹这朵娇花移到自己的花圃里。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一鸿的行为更加明目张胆了。

秦一鸿指着食堂的餐桌餐椅,以主人的身份说:“小芹,你再给我说说千叶豆腐和辣条的远景,如果真像周叔说的那么有钱途,我就出资扩建食品厂,包揽京城的市场!”

夏小芹就缺这样财大气粗的金大腿,秦一鸿现在在她眼里,堪比移动的提款机!

“你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夏小芹问张世刚和夏修学。

张世刚赶紧翻开他的笔记本:“三种豆腐都说完了,辣条只说了个大概,我没吃过也没见过那东西,怕说错了。”

夏小芹笑了:“辣条可是个好东西啊,没吃过不要紧,我明天就去买原料做,说的天花乱坠,不如亲自尝一口,等成品出来,保证你们吃了就忘不了那个味道。”

“现在,我有个更好的生意想跟秦老板您商量商量,保证比辣条还有前途!”

夏小芹财迷的样子落在谢川眼里都是可爱的,更别说秦一鸿了。

秦一鸿笑着说:“别喊我秦老板,以前你们喊我非哥,以后就喊我鸿哥吧。”

秦一鸿说罢,就收到了谢川飞过去的眼刀。

他浑然不在意,继续笑着说:“更好的生意是什么?我非常感兴趣!”

第241章 情敌间的密谈

夏小芹想给郑坤拉投资。

砖厂正在研究新型材料,但新型材料研究出来后,砖厂的生产力能不能跟得上是一个大问题。

你的新产品刚上市,还没占领市场,各种翻版就出来了,你的前期投资岂不是打了水漂?

时间差如果把控不好,砖厂还是当不了烧砖一行的领航者。

加上南海酒店已经奠基,动工之日在即,新型材料却还在研究,进程慢了,说不定南海酒店都盖一半了,你总不能让人家盖了一半再换砖头吧?

夏小芹想鼓动秦一鸿投资砖厂,加快砖厂的发展进度,争取吃下南海酒店这个大蛋糕!

秦一鸿最开始并未用心听,他只想和夏小芹多接触,夏小芹说什么他浑然不在意。

但渐渐地,秦一鸿被夏小芹描绘的未来吸引住了。

秦一鸿想到的不止是建材,而是建材背后庞大的利益链。

钢筋水泥、砖头木材,就连房子建好后,装修所需要的地砖白灰,他都想到了。

秦一鸿想得越深,脸上的笑容越亮。

虽然他已经褪去了旧式长袍,但自小培养出来的儒雅气质并未消失,而儒雅的翩翩君子,正是最有迷惑性的。

谢川扣响餐桌,警告色诱自家媳妇的秦一鸿。

秦一鸿无视谢川警告的神情,轻挑着眉毛说道:“你说的新型材料我很感兴趣,但我为什么不自己建厂研究,这样我赚的更多。”

夏小芹听得一愣,就连周胜利都不明白鸿少爷怎么忽然变了心思。

秦一鸿把众人的心思吊足了,又忽然“哈哈”大笑,扶着笑歪的眼镜说:“我能自己开厂,但聘不到聪慧的你,你救过我,虽然我用沈家回馈你了,但我依旧不想和你成为对手,只想和你做朋友。”

夏小芹震惊大于喜悦。

秦一鸿便问:“你该不会以为,江淮晚报出现在州山专区是一件凑巧的是吧?”

夏小芹僵硬的摇头。

沈家人看到的报纸是散在沈家门前的,十几份崭新的江淮晚报,铺满了沈家门前的路。

当时他们太过于惊喜,没有往深处想,只猜是拿报纸的人,路过他家门前时正好手滑了。

他们还感谢老天帮忙呢!

夏小芹听后就觉得太巧了,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秦一鸿安排的。

夏小芹满脸真切的说:“你帮我找到了家人,那半块儿玉佩,我理应给你!”

秦一鸿摇头:“你这个朋友比半块儿玉佩珍贵。并且,你的玉佩已经凑成一对儿,就别再分开了。”

夏小芹再次觉得秦一鸿深不可测,连她把玉佩凑齐了都知道!

“不过……新型材料研究出来后,我真会自己开一个砖厂。”秦一鸿站起身,跺了跺脚的水泥地,“砖厂就开在这里,我要以这里为中心,把四周都盖上新型材料建成的房子!唔,这个地皮太小了,得扩大!”

夏小芹抽了抽嘴角。

盖房子?

那不成地产商了?

鸿太子果然不一般,她还在考虑烧砖头呢,人家都想到当地产商了。

张世刚听说食品厂要变成砖厂,赶紧问:“食品厂不开了?”

他刚学会做豆腐,正准备大展身手呢!

秦一鸿给张世刚吃了粒定心丸:“食品厂当然会开,不过这里太偏了,食品厂要重新选址!”

周胜利根本没考虑偏僻这个问题。

周胜利一个月前就买下了这个废厂,他要的是废厂的地皮,知道夏小芹要开食品厂,就把地皮让出来给夏小芹建厂,反正他的地皮多,荒着也是荒着。

秦一鸿考虑的更多。

食品厂建这么偏僻,夏小芹想来看看进程都很麻烦。

周胜利手里还有其他合法的地皮,秦一鸿只需要给他使个眼色,周胜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在三里河还有块儿地皮,地方比这里还大,咱们去那里看看,如果可以,我就让人去办手续!”

三里河离夏小芹住的四合院不远,骑自行车15分钟就能到。

夏小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三里河的地皮。

周胜利自从出车祸后,就不敢自己开车了,去哪儿都带着他的司机。

让鸿太子和别人挤一辆车这种事儿,周胜利做不出来,他给秦一鸿单独配了一辆车。

秦一鸿差点儿被近在咫尺的汽车炸成熟肉,一样对开车有心理阴影,于是周胜利又配了个司机给他。

幸好他们来时开了两辆车,现在加了夏小芹和谢川,两辆车也能坐得下。

秦一鸿邀请夏小芹和谢川坐他的车,谢川却把着车门,对夏小芹说:“你坐周叔那辆。”

于是,夏小芹挤上了周胜利的那辆车。

约莫开了一公里,夏小芹从后视镜里看到,谢川坐的那辆车停下来了。

司机从驾驶位下来,退到了路边,换成了谢川开车。

谢川轰着油门超过了周胜利的车,拐过一个十字路口,车就不见了。

周胜利连忙下车,问那位被留在路边的司机:“他们要去哪儿?”

司机老实答道:“他们说要聊些事情,让我们自己去三里河。”

周胜利赶紧看向夏小芹。

夏小芹一脸的茫然:“他们在申城见过,但没交情吧?我不知道他们要聊什么。”

周胜利隐隐有些猜测,心底惴惴不安。

“周叔,川哥说不用等他们,咱们先去三里河吧。”

夏小芹满心想的都是食品厂,根本没关注谢川和秦一鸿之间的暗流涌动。

周胜利怕漏了馅儿,便点头答应了。

车上已经挤满了,周胜利给了秦一鸿的司机20块钱,让他自己想法回去。

车行20分钟,到了三里河的地皮。

这里是一片荒地,地里长着杂草,地头竖着漆着红叉的木板,提示附近的人,这是一片有主的地。

“这块地皮一共30亩,怎么样?够不够大?”

周胜利说这话时,举手投足间别提有多气派了。

夏小芹一想到后世京城地皮的价格,浑身都是劲儿。

“绝对够了!”

“那我就开始走程序了?”

夏小芹猛点头。

如果砖厂的新型材料,能在食品厂动工前研究出来就更棒了,食品厂简直是活广告!

同在三里河范围内,有一座白云观。

谢川把车停在了白云观附近。

车里,谢川和秦一鸿的交谈已经到了尾声,他们都是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就算有行人路过这里,也无法从他们神情上猜出俩人的心情。

谢川将车门打开,从驾驶位走了下来。

秦一鸿冲着他的背影喊:“你走了车怎么办?我怎么办!”

谢川根本不理会秦一鸿,径自拦个出租车走了。

秦一鸿把车窗摇上来,坐在车里足足笑了五分钟,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五分钟后,秦一鸿走下车,一样拦了辆出租车。

“去后海恭王府。”

秦一鸿回到小四合院的时候,周胜利已经在了。

“车在白云观,让小冯开回来吧。”

周胜利见秦一鸿心情不错,便猜他应该没吃亏。

早前谢川把秦一鸿带走的时候,周胜利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秦一鸿是厉害,但京城不是申城,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第242章 辣条出问题了

夏小芹在研究辣条上遇到了难题。

夏小芹吃过不少辣条,吃添加防腐剂的东西会死的流言,在国内疯传的时候,夏小芹作为一枚化学汪,也研究过辣条的配料表。

刨除食品添加剂外,辣条的原材料只有几个,夏小芹只是试验做辣条,便想着先不添加食品添加剂。

但是!

夏小芹做出来的辣条,味道真是“令人难忘”的难吃。

“难道辣条好吃,是因为加了各种添加剂的原因?”

夏小芹想搞清楚这点,必须买到制作辣条所需要的添加剂。

夏小芹骑上自行车,带上张菲菲,去找卖食品添加剂的店子。

烈日炎炎,夏小芹奔波一下午,只在一家狭缝小店里找到了食品防腐剂山梨酸钾。

夏小芹把山梨酸钾买回去才发现,她买的山梨酸钾不仅是劣质的,里面还掺了碳酸钾。

夏小芹昨天刚夸下海口,今天就被现实啪啪打脸了。

正当夏小芹一筹莫展的时候,秦一鸿登门了。

“辣条做好了吗?我来吃了。”

夏小芹讪笑:“那个,呵呵,出了点儿问题。我……买不到辣条需要的食品添加剂。”

食品卫生法还要等10年才会颁布,食品添加剂这个概念,很多人都不明白。

秦一鸿一样不明白,夏小芹便和他解释了食品添加剂存在的意义。

秦一鸿领悟和接受新事物非常快,他问:“哪里能买到你说的食品添加剂?”

后世最常见的添加剂,比如谷氨酸钠、三氯蔗糖,都是由国外研究发现的,80年代可能还没进入国内。

山梨酸钾国内已经有了,但夏小芹买到了劣质的,这种山梨酸钾有毒,食用后对人体有伤害,夏小芹坚决不会用。

夏小芹踌躇着说:“可能得去国外买。”

“日本有吗?”

“有!美国、西欧和日本,都是生产添加剂比较多的国家!”

秦一鸿顿时笑了:“那就别发愁了,你列个单子给我,我想法给你弄来。”

夏小芹这时才想起,眼前这位气质儒雅的贵气公子,是申城一霸力爷的儿子,申城的鸿太子。

从国内偷渡日本的线路还是他家的呢!

从日本运回一些添加剂,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夏小芹做事儿喜欢讲究规矩,她想要食品添加剂,却不想顶着走私的名头。

“你先别着急买,等食品厂的手续办完,再以食品厂进原材料的名义购买。”

“听你的。”

秦一鸿的回答里带着宠溺,眼神也温柔的能腻死人。

但夏小芹的心思都在食品添加剂上,她在思考食品添加剂进到国内的手续,等买到之后用在辣条上是否核算等等,根本没注意到秦一鸿的示好。

盘算许久,夏小芹还是觉得先把食品添加剂弄回来再说,就算不用在辣条上,也可以当做研究材料,她这辈子,还要继续和化学死磕呢!

夏小芹道:“鸿哥,我先列个食品添加剂的清单,咱们先在国内找找这些食品添加剂,找不到的咱们再从国外进。”

“好的。”秦一鸿照例满口答应。

夏小芹心情愉悦的回房写清单,四合院的大门开了又合,是谢川到了。

谢川一进院儿,就看到秦一鸿握着搪瓷的勺子,小口小口的在吃冰豆腐。

秦一鸿怡然自得的模样,仿若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见到谢川来了,还笑着朝谢川打招呼:“很好吃,来尝尝?”

谢川想把桌上的冰豆腐盖到秦一鸿的头上,这是他家吗?冰豆腐他做的吗?

这院子明明是他的,冰豆腐是他媳妇做的。

秦一鸿这个外人瞎装什么大方!

张世刚听到声音,从西厢房出来了。

张世光见谢川来了,忙喊他坐下,并从豆腐房端了一碗现成的冰豆腐,还特意给谢川淋了浓浓的红糖糖浆。

夏小芹写好食品添加剂的单子,出屋就看到谢川捧着一碗淋着糖浆的冰豆腐,赶紧从谢川手里抢了过去。

“你不能吃这么甜,我重新给你盛一碗。”

张世刚这才拍着脑袋说:“忘记你牙疼这回事儿了。”

秦一鸿玩味的笑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吃了糖还会牙疼。”

谢川淡淡地瞥一眼秦一鸿,乖顺的把搪瓷勺子放回了夏小芹捧着的碗里。

“麻烦媳妇再给我盛一碗。”

夏小芹羞涩的低语:“别在外人面前乱喊!”

张世刚这个“外人”非常有自知之明,赶紧回西厢房了。

秦一鸿却没想过给谈恋爱的俩人腾空间,他本来就是要撬墙角的,当电灯泡才是他的正经事儿!

冰豆腐放少了糖浆就没那么好吃了,夏小芹用比糖浆更香醇的蜂王浆代替,让谢川过一过嘴瘾。

谢川吃完冰豆腐,夏小芹又给他端了杯凉白开,让他清清口腔,免得犯了牙疼。

秦一鸿这个电灯泡差点儿被闪失明,等谢川漱完口,他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向夏小芹:“上次见你喜欢吃这个奶糖。”

谢川从半空中劫走大白兔奶糖,放在手里捏了捏,接着满脸嫌弃的说:“奶糖暖化了。”

秦一鸿想扳回一局,却被谢川搅合了。

他也不恼,依旧保持着他的君子之风:“下次我小心。”

夏小芹不懂秦一鸿和谢川之间的过招,她把俩人面前的空碗端走,和俩人说起了投资砖厂的正事儿。

秦一鸿说:“我买了明天的机票,考察过砖厂后,该给的投资,我会一次性付清。”

“那太好了!”

这厢夏小芹还没多高兴几分钟,谢川忽然说:“我后天要归队。”

夏小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刚和谢川团聚没几天,又要分别了!

谢川也不舍得媳妇,况且,他和媳妇拍的合照还没拿到手呢!

但他是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职责!

夏小芹咬着唇说:“我做点儿豆腐,你们晚上都留这儿吃晚饭吧,就当给你们践行。”

“好啊。”

秦一鸿应得爽快,惹来谢川一个眼刀。

夏小芹请吃饭,自然要问俩人的喜好。

秦一鸿没委屈自己,点了清溜河虾仁和三鲜馄饨。

谢川随和不挑食,他经常出野外的任务,饱一顿饥一顿的时候非常多,真是饿极了,任何东西都能吞下去。

要待客吃饭,一个锅吃饭的沈家人也都过来了。

沈雨茜非常喜欢吃三鲜馄饨和虾仁,沈老太太宠着她,其他人让着她,于是,半盘虾仁都进了沈雨茜的肚子里。

秦一鸿瞥一眼毫无吃相的沈雨茜,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秦一鸿的情绪一闪而过,只有敏感的谢川捕捉到了。

饭后,吃撑的沈雨茜打着饱嗝说:“小姑,今天的菜真好吃,明天晚上你还做这个啊,做其他的我不吃!”

沈舒对沈家怀着愧疚,沈雨茜提的要求,她根本不舍得拒绝。

“你喜欢吃就好,明天我再去买些鲜虾,剥了给你炒虾仁。”

“好啊,做好饭了记得喊我!”

夏小芹很明白沈雨茜的意思,做好饭了喊她来吃,让她帮忙是不可能的,她只贡献一张嘴。

夏小芹做了个深呼吸,才忍住把沈雨茜踹出院门的冲动。

而秦一鸿,看向沈雨茜的眼神更加厌恶了。

第243章 渡过危险期了吗?

京城机场最早的一趟航班是飞申城的,秦一鸿手里有两张机票,其中一张就是那趟航班。

上飞机前,秦一鸿给夏小芹拨了一通电话。

秦一鸿问:“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夏小芹思索了几秒才回答:“你到现在还没被抓起来,应该不是坏人。”

秦一鸿哈哈大笑。

尽管他们隔着上千里,夏小芹依旧能从秦一鸿爽朗的笑声中,听出他是真的开心。

夏小芹对秦一鸿的了解并不多,秦一鸿想抛去过去的旧身份,夏小芹便不想探究太多他的过去。

世道未稳,顶着半黑不白身份的人太多,不然怎么会有严打出现呢。

都说力爷掌控着申城所有的港口,在某些地方一手遮天,但如果他和政府的相处不是平衡状态,政府岂能容得下他?

如今的国内,已经不适合个人势力割据一方了。

秦一鸿现在走的,才是正确的路!

挂断秦一鸿的电话,夏小芹骑上自行车,去附近的菜市场买鲜虾。

自行车不能进菜市场,需要停在专门划好的区域内。

夏小芹把自行车停好,拎着网兜进菜市场。

鲜虾肥硕,但剥成虾仁再炒出来就不嫌大了,夏小芹买了4斤,这样就算沈雨茜喜欢吃,其他人也能分到几只。

称好虾,夏小芹又买了肉、排骨和配菜。

夏小芹买的菜多,网兜提着勒手,夏小芹就把网兜穿到手腕上,环一圈再抓着收口的地方。

夏小芹拎着买好的菜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她把装菜的网兜往车把上挂,但网兜却被方向朝下的车刹钩住了。

夏小芹怕网兜里的虾漏出来,解网兜的时候也不敢把网兜从手腕上退下来。

而就在这时,右侧方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汽车鸣笛声!

此时距离夏小芹经历翻车事故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但就像她无法喜欢下雨天一样,每次冷不丁的听到汽车鸣笛声,夏小芹都会忍不住的打冷颤。

“快让开啊!!”

有路人朝夏小芹大喊。

夏小芹看向一侧,顿时吓得瞳孔一缩!

一辆失控的汽车,正以极速朝她撞来!

夏小芹直觉想闪开,但她惊慌失措下忘了缠在手腕上的网兜,而装菜的网兜,还钩在自行车的车刹上呢!

失控的汽车近在咫尺!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夏小芹要被撞到时,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拽住了夏小芹的胳膊,把夏小芹拉离了原地!

汽车撞到自行车,又顶着自行车撞向了菜市场的东墙,车头卡进水泥墙里,才被迫停下来。

“你的手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夏小芹神情麻木的看向自己的左手,汽车撞到自行车时,网兜和自行车还没分开,她的手也和网兜没分开。

巨大的冲击力撕烂了网兜,冲击力没将夏小芹的胳膊带脱臼,却将缠在夏小芹手腕上的那一部分网兜,勒进了夏小芹的肉里。

血顺着夏小芹的手往下滴,脑袋发木的夏小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撕啦……”

夏小芹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她这时才发现,救下自己的人是谭浚。

“你……”

“别说话!”

谭浚把从他汗衫上撕下来的布条,缠到了夏小芹的手腕上,打好结后,他又推来自己的自行车,把夏小芹抱到了自行车的横杠上。

谭浚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夏小芹一张嘴,热风就往她嘴里灌。

夏小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热的、还是被吓得、又或者是流血过多导致的,总之她的头很晕。

幸好这个菜市场离人民医院不远,夏小芹在晕倒之前,被抱进了急诊室。

手腕上的血管多,急诊医生确定夏小芹没伤到桡动脉,这才敢给夏小芹清创。

夏小芹晕的迷迷糊糊地,她好像听到谢川在说话,又好像听到夏小福在哭,但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就睁不开。

夏小芹动动眼皮,挣扎不动,索性就这么睡了。

谢川看到夏小芹的眼睑不动了,立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医生。

医生忙解释道:“她受了太大的惊吓,现在能睡着是好事儿。”

“渡过危险期了吗?”

医生想说伤的不重,没有危险期这一说。

但又怕伤者家属误会他不上心,便含蓄的说:“没有感染发烧,就是渡过危险期。”

“谢谢。”

医生离开了病房,这间是三人病房,除了夏小芹还有另外两名病人。

有人和谢川打招呼:“这是你对象啊?”

谢川轻轻地点头,看向夏小芹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

“我听说菜市场的车祸可惨了,撞死了2个,撞残了1个,你对象伤的最轻,她福大命大,一定是个有后福的人!”

“谢谢。”

夏小芹在睡觉,谢川怕打扰到她,并不想和人闲聊。

和谢川搭话的人见他不善谈,聊起来没意思,就止住了话头。

病房恢复安静,谢川静静地望着夏小芹的睡颜,一步都不舍得走开。

约莫20分钟过去,睡梦中的夏小芹忽然打了个冷颤,挥着双臂不停地在虚空中抓。

“川哥!”

夏小芹在梦中呼唤谢川的名字。

夏小芹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挂着点滴,谢川赶紧抓住她的双臂,怕她扯动伤口,更怕她手背上的针头歪掉。

“我在,小芹,我在。”

谢川不断地重复这句话,直到夏小芹安定下来,重新入睡。

“疼……”

夏小芹呓语一声,僵着的双臂终于松懈下来。

谢川的神情充满了隐忍,双眼隐隐藏有泪光,他知道,小芹一定吓坏了。

谢川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纷纷给谢川比大拇指。

这个小年轻看起来刚毅严峻,没想到这么心疼对象。

对象喊个疼,他先落泪了。

申城。

秦一鸿的灵堂里哭声响亮,但假哭的人不少。

力爷的爱子过世,丧礼的场面极其隆重。

秦一鸿混在人群里,默默地观察着每一位前来悼念的宾客。

没有人真心替“英年早逝”的秦一鸿感到伤心难过,那些人假模假样的擦拭眼泪,但动作收回的时候,袖口上没有丁点儿的水渍。

秦一鸿越看越觉得没意思,静悄悄的离开了丧礼现场。

秦力瞥见了儿子离开,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继续应付假情假意的宾客。

此时此刻,秦力也觉得,抛开黑暗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是一件好事儿。

只是,“改邪归正”的代价太高了!

那个谢川,心比他都黑!

秦力把谢川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儿子赶紧把谢川的墙角给翘了。

第244章 被抢了母爱的夏小芹

夏小芹是被疼醒的。

可看到谢川那双泛着泪光的眸子,夏小芹又把委屈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手疼吗?”

夏小芹撑起一个微笑:“不疼。”

谢川微微蹙眉:“疼就说出来,医生说可以开止疼药。”

“那……就开一些吧。”

病房里那位善谈的李姐笑道:“吃点儿止疼药好,你在梦里喊疼的时候,把你对象心疼的掉泪。”

被人调侃的谢川镇定自若,他媳妇,他当然要心疼。

夏小芹从没被人打趣过对象,眼下她正处于受伤后的情绪脆弱期,脸皮异常的薄,竟是害羞的脸红了。

谢川紧张得不行,害怕她是发烧了,赶紧用手背去试。

但谢川血气方刚,自身体热,他怕手背试的不准,又弯下腰,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感受温度。

“没发烧。”谢川放心了。

李姐见状,又调侃着问:“你们俩感情这么好,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儿啊?”

谢川露出了笑容:“等她大学毕业。”

“呦,你真有本事啊,找了个大学生当对象。”

夏小芹想说谢川更优秀,但谢川却先说:“对,是我硬赖着她的。”

李姐朝夏小芹比大拇指,这下夏小芹的脸更红了。

李姐发现夏小芹脸皮这么薄,就不打趣他们了。

“快去给你对象开止疼药吧!”

谢川麻溜的去了。

医生叮嘱谢川,止疼药最好是饭后吃,谢川领了药又去给夏小芹买饭。

巧的是,谢川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夏修学。

夏修学的网兜里装着四个饭盒,知道小妹已经醒了,夏修学便交给谢川两个饭盒:“你跟小妹先吃,我去三楼给谭浚和他妈妈送饭。”

谢川点头。

谭浚是夏小芹的救命恩人,谢川已经见过他了,但怎么感谢他,还得和夏小芹商量一下。

谢川拿着饭盒和药回了病房。

“我哥送的饭吗?他人呢?”

“去给谭浚和他妈妈送饭了,等下就过来。”

夏小芹摸向左手手腕的纱布,心有余悸的说:“谭浚救了我。”

“恩,我们该谢谢他。他妈妈在三楼住院,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去楼上看望他妈妈。”

饭盒打开后,夏小芹最先看到的,是铺在上面的虾仁。

谢川和夏小芹同时皱起了眉头。

夏小芹的那兜肉菜全被汽车碾了,饭盒里的虾仁,肯定是另外一个人又去买的。

虽然今天的车祸是意外,但夏小芹出事儿进了医院,该吃的虾仁还一样没少,夏小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先吃块儿红烧肉。”

谢川夹起炖的香喷喷的肉,喂进夏小芹的嘴里。

夏小芹把不开心抛到脑后,享受谢川喂饭的待遇。

夏小芹并不是很饿,她只吃几口就停了,就着温水吃了止疼药。

谢川吃饭极快,几下就把饭盒里的饭菜吃完了。

谢川不止吃了自己那份,夏小芹剩下的饭菜他也都吃了。

夏修学发现饭盒吃的干干净净的,忙问:“你们吃饱了吗?是不是盛少了?”

夏小芹看向谢川。

谢川吃饭的速度,让夏小芹一样怀疑他没吃饱。

谢川要怎么解释呢?

部队里做什么都有时间规定,吃饭也一样,并且不准浪费一粒粮食。

谢川已经养成习惯了,非一般正式场合,他吃饭就是这个速度。

“饱了,沈姨做的菜很好吃。虾也很新鲜,谁买的?”

夏修学知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小轩去买的。”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沈雨茜闹着要吃。

夏小芹只佩服沈舒还有心情给沈雨茜剥虾仁!

情绪脆弱的夏小芹,有种自己被抢走妈妈的错觉。

“我要住院吗?”

夏小芹别别扭扭的问谢川。

“要住院观察。”

别别扭扭的夏小芹有点儿高兴?

夏修学猜出小妹不开心,想着等会儿去菜市场买些小妹喜欢吃的菜,好好哄哄她。

夏修学走后,谢川用轮椅推着夏小芹去三楼。

夏小芹想自己走过去,但她还有点滴没滴完,谢川怕走动的时候针头歪了。

谭浚的妈妈名叫梁云清,患了严重的冠心病,谭浚卖传家宝,就是为了给她做冠状动脉搭桥术。

手术成功后,梁云清出院了一段时间。

但就在前几天,梁云清的身体忽然出现新的不适,高血糖的她又被诊断为糖尿病。

沈庆杭也是这个病,并且因为得病太久出现了并发症,现在一天要吃一瓶盖的药,还必须控制食物摄入的种类,沈舒特意买了各计量的量勺,生怕沈庆杭吃错指标。

糖尿病不能断药,夏小芹知道谭浚最缺的就是钱。

但她能用钱来表达感激吗?

夏小芹怕谭浚把感谢金甩到她脸上。

但空着手去看望病人着实不太好,谢川买了一束散发着淡香的花。

梁云清看到那束花,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露出了惊喜。

谭家是富户,从那些传家宝上就能看出。

梁云清不用上班,最爱在家养些花花草草,但家道中落后,梁云清哪有闲心侍弄娇贵的花花草草。

再后来,连谭家老宅都被抵债了。

梁云清嗅着鲜花淡淡的香气,心中的抑郁又淡了不少。

“浚哥不在吗?”

“他去打工了。”梁云清淡笑着说。

华清大学开学在即,谭浚想在开学前多赚一些药钱。

“梁姨,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夏小芹想报恩,却不知道怎么报恩,报错恩不止会消磨人情,还会让人难堪。

夏小芹是个直白的人,她就这么直白的问了。

梁云清是个善良温婉的知识分子,声音细细柔柔的:“我知道你感激浚伢子,但我们更感激你,要不是你,浚伢子就把我家祖传的鼎卖给别人了,他就成罪人了!你这是做好事儿的福报,可别说报恩了。”

梁云清知道菜市场的车祸后,吓得不轻。

她无法想象,如果儿子没救到夏小芹,反而自己被车轮卷进去会怎样。

可她无法说儿子做的不对。

与人为善,是人的基本品德!

而何况,那人是对他们有着特殊意义的夏小芹!

梁云清还想过,如果那人不是夏小芹,儿子会去救吗?

梁云清冒出过这个想法后,又不想追究这个答案。

梁云清不接受报恩,可谢川不能什么都不做。

谢川通过夏小芹和梁云清的聊天,知道他们母子租住在那栋离人民医院很近的筒子楼。

年初,夏小芹和夏修学来京城的时候,郑坤租的房子便是那栋脏乱差的筒子楼。

筒子楼逼仄阴暗、异味难闻,正常人住在里面还会传染上细菌病毒,更别说得病体弱的人。

谢川想给母子俩换个住处,比如沈家住的那座四合院,沈家人只住了北房,东西厢房都还空着。

可夏小芹和谢川劝不动淳朴有坚持的梁云清,他们又截住了打工回来的谭浚。

京城的9月依旧酷热难耐,谭浚缺了一块儿的汗衫湿的像是印地图一般,上面还有汗渍干后留下的白痕。

谭浚沉着的思考谢川的提议。

半响后,谭浚说:“我需要两间东厢房,租期一年,房租我月月付给你,但租金折半,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谭浚有自己的傲骨,他坚信,一年后,他能凭着自己的努力,让母亲住上宽敞明亮又干净的大房子,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第245章 沈雨茜姓什么?

谭浚要搬家,行李少得可怜。

东厢房里有些日常用品需要补进去,谢川要去帮谭浚买。

谢川不放心夏小芹一个人在医院,想把夏修学喊来陪护,被夏小芹拒绝了。

夏小芹只是手腕受伤,醒来就能立即回家的那种,但夏小芹心里别扭着,觉得自己不再是沈舒的小心肝儿了,所以不想回家。

闲的无聊的下午比较漫长,夏小芹和病房里善谈的李姐随口聊着天。

夏小芹的对象不在,李姐问话时就没顾忌了。

知道夏小芹读的是华清大学,李姐一个劲儿的比大拇指,聊天更热情了。

沾沾学霸的气息,家里还在上学的孩子会不会学习更好?

聊着聊着,李姐忽然问:“我看你很眼熟啊,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夏小芹对李姐不眼熟,对这句话耳熟。

沈家人已经找到了,但纪录片还在每天两遍的循环播出。

最近只要夏小芹出门和人打交道,就会被问起这句话。

夏小芹淡定自然的说:“我上过电视,就是那个《国家宝藏》的纪录片。”

大姐又是一阵激动,逮着夏小芹开始聊采访的事儿。

夏小芹聊的有些乏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腋窝里夹着一个黑色皮包,左手提着四盒包装精美的营养品,右手抱着一束香喷喷的鲜花。

这个人是廖世清。

“小芹,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你亲戚啊?”李姐问夏小芹。

夏小芹甜甜的笑着:“恩,这是我廖叔叔。”

廖叔叔……

廖世清听到这个称呼,心底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有点儿闷疼。

“我打听过了,那个司机不仅无证驾驶,开车前还喝了酒,估计要判死刑。”

撞死2个、撞残1个,一场车祸破碎了三个家庭,夏小芹觉得判死刑一点儿也不亏。

“他活该。”

廖世清听得直点头。

“不过,他家是个贫困户,赔不起钱。小芹,你受伤了得多吃些有营养的,这些钱你拿着,多买点儿好吃的。”

廖世清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一个粉红色的钱夹,崭新的大团结把钱夹撑得鼓鼓的,本来是折叠的钱夹,撑得都折不起来了。

“我不能要你的钱。”

夏小芹不接钱夹。

廖世清心底很失落。

他每次给廖静文零花钱的时候,廖静文都会在他脸上亲一口,说两句甜到人心的话,顺带再从他的钱夹里抽走几张。

夏小芹怎么不要他的钱呢?

他还想听“好话”呢。

廖世清很坚持要把粉红色钱夹留下,夏小芹推诿的烦了,便说:“我妈知道了会生气。”

廖世清顿时偃旗息鼓,蔫蔫的把粉红色钱夹收了起来。

廖世清没留下钱,只把带来的东西留下了。

夏小芹拎着东西抱着花上了三楼。

夏小芹下午给梁云清送花的时候,发现梁云清很喜欢花。

廖世清送的东西是肯定不能带回家的,会惹沈舒不高兴。

所以,夏小芹都拿给梁云清了。

梁云清很喜欢那束花,笑着问:“这花是你的长辈送的吧?很有寓意的一束花呢,花朵选的很用心,代表着长辈对你的疼惜,你可以插到花瓶里,放在床前欣赏。”

欣赏廖世清送的花?

夏小芹看到就觉得膈应,并且还想笑。

廖世清太自作多情了!

梁云清有插花的手艺,夏小芹送的第一束花就被梁云清插进了空罐头瓶里。

夏小芹又给梁云清找了个空罐头瓶,廖世清送来的花经梁云清这么一侍弄,更是夺人眼球的漂亮。

梁云清把花瓶送给夏小芹:“这是长辈的心意,你收着吧。”

梁云清善良温柔,夏小芹不想拂了她的善意。

夏小芹把花瓶端回了病房。

谢川回来了,看到床前的花瓶,便问:“谁来了?”

“廖世清。”

谢川眉毛微皱。

同病房的大姐说:“你们那个廖叔叔对小芹可好了,不仅拿了营养品,还硬要塞钱。”

大姐见谢川的神情忽然转冷,又讪讪的补充道:“小芹没要。”

谢川暗暗想,得让廖世清忙一忙,省的没事儿就来纠缠她媳妇。

鹏城。

秦一鸿说要参观砖厂,那就不是说着玩的。

他从申城坐飞机到了鹏城,见到来接他的郑坤,笑呵呵的说:“临时有事儿改了航班,让你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郑坤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了,但他还是要假装刚到。

独立的生活已经磨去了这个愣头青小子的棱角,半年前他还敢跟父亲郑伟摔筷子,现在嘛……

恩,昨天他刚给父亲拨过温情电话,知道宋广建叔叔被调到鹏城了。

郑坤心里想着,得抽空去拜访下宋叔叔。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结束,秦一鸿到了郑坤的砖厂。

穷酸是秦一鸿的第一直观感受。

迎面走来的职工,连个背心都没穿,身上黑乎乎、油亮亮的,能折射夕阳的光辉。

秦一鸿很理解,夏小芹为什么迫切的想给砖厂找投资了。

坐在砖厂唯一的办公室里,秦一鸿吹着幸福电器厂生产的电风扇,用口袋里的眼镜布擦拭眼镜上落得煤灰。

郑坤还在描绘砖厂的前景。

秦一鸿擦完眼镜,就打断了郑坤,他直接问:“你需要多少投资?”

“20万。”

这是夏小芹和郑坤商量后的结果。

郑坤一开始想的是10万,夏小芹一开始想的是30万,综合一下,变成了20万。

80年代初期,一个普通职工家庭,一年的开销也就几百块钱。

20万对此时的他们来说,是一笔一辈子都攒不齐的巨款。

但对秦一鸿来说,20万就是个数字。

他很有钱,他父亲力爷更有钱。

申城一霸,可不仅是个名头。

秦一鸿取出两张电汇单:“拿去取钱吧。”

一张电汇单是10万,秦一鸿的包里装了一沓。

郑坤被刺激的斗志满满。

20万,秦一鸿买走了砖厂40%的利益分成。

签好合同后,郑坤给夏小芹打电话报喜。

小卖部的孙姨听说是找夏小芹的,立即扯着嗓子说:“小芹出车祸了,现在在人民医院住着,接不了电话。要不,我给你喊她妈过来?”

孙姨的话把郑坤吓个半死,特别想立即买票赶回京城。

但谢川在京城啊,郑坤不能去!

秦一鸿也想立即飞回京城,一样碍于谢川还在,于是他买了后天的机票。

人不能回去,消息还得打听。

秦一鸿听说是因为去菜市场买菜,瞬间想到了沈雨茜的餐后要求。

沈雨茜?

是不是真的姓沈还值得考究!

秦一鸿给于姨拨了电话:“于姨,你不是想回一趟申城吗?顺带去趟州山专区吧,查查那个叫祝露荷的女人。”

祝露荷,是沈雨茜和沈雨轩的母亲。

第246章 那双剥虾的手

昨夜夏小芹没有发烧,医生早上查房的时候翻了翻病例,宣布夏小芹可以出院了。

谢川去一楼办了出院手续,夏修学来接夏小芹出院。

走到胡同口,小卖部的孙姨朝夏小芹打招呼:“出院啦?我见你妈提着一大兜的菜回家,中午肯定要给你做好吃的!”

夏小芹立即笑了,妈妈还是疼自己的!

夏小芹带着期待回家,进院儿就看到了坐在水池边剥虾的沈舒。

夏小芹的笑容僵住了。

沈舒见夏小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赶紧把剥了一半的虾放回盆里,擦着手站了起来。

“热坏了吧?妈给你盛糖浆碗冰粉吃。”

糖浆是今天新熬的,夏修学说很甜,心里苦的夏小芹却品不出一丝甜味儿。

吃完冰粉,夏小芹对谢川说:“我送你走。”

谢川颔首,和沈舒等人道别。

日头高悬,夏小芹刚走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

谢川把她拦在胡同口:“天太热,别送了,赶紧回去吧。”

夏小芹垂着头不说话。

谢川揉揉夏小芹的头:“记得每天给我写信。”

夏小芹不满的嘟囔:“我每天都有写,倒是你,我收到的回信一只手都能数的清。”

“我有写,但……”

但他回来的前一天,营地被炸,39封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全都毁了。

“但写太少了,我检讨,以后绝对改正!”

谢川决定不告诉媳妇真相,他怕媳妇担心。

儿女情长最磨时间,谢川想掐着秒针过,只恨自己无法掌控时间。

夏小芹送走谢川,回到四合院看到沈舒还在剥虾。

夏小芹回了东厢房。

沈舒以为夏小芹在为谢川的离开不高兴,小声与夏修学说:“你妹跟小川的感情更好了,要是小川要是能转业就好了,他当的那个兵太危险,我跟你姥都怕哪天……”

“妈。”夏修学打断沈舒。

沈舒不明所以:“我没说错啊,小川整天受了伤回来,再好的身体也遭不住这么折腾啊!”

“这是小芹的私事。”

“我这是关心她,万一谢川真……”

“妈!”夏修学又一次打断沈舒。

沈舒不高兴的皱眉:“你这孩子,怎么总打断我说话,以前你可不这样,以前有礼貌多了!”

“妈。”沈舒又被人喊了,这次是夏小芹。

沈舒只顾得和夏修学小声聊天,没注意夏小芹已经走到她背后了。

“小、小芹啊。”

沈舒神情不自然的站起了身子。

“小福饿了,喂他吃点儿什么?”

沈舒赶紧擦擦手:“早上的小米粥还有,我去盛一碗,你喂给他吃。”

夏修学说:“小芹手伤了,我去喂吧。”

夏小芹接话:“上次你喂小福吃米糊糊,却把小福呛吐了。”

沈舒赶紧分工:“我喂小福吃饭,修学你来剥虾。哦对了,剥的时候要小心!”

夏修学接替了沈舒的位置。

“哥,我想吃油爆虾。”

“好啊,正好油爆虾不用剥壳,我现在就去炒。”

沈雨茜被沈家人捧在手心上宠着。

夏小芹却是被夏修学放在心尖尖上疼的。

小妹想吃油爆虾,那就一定得吃油爆虾!

沈舒喂完夏小福,油爆虾已经炒好了。

沈舒想问为啥不做清溜河虾仁,但迎上夏小芹那双清亮透彻又带着一丝伤心的眸子,她又把话吞下去了。

“妈,虾仁在菜板上。”夏修学说。

沈舒竟是松了一口气,暗幸油爆虾不需要虾仁。

于是,一份少的只够铺碗底的清溜河虾仁,和一份装的满满的油爆虾被端上了餐桌。

完整的虾和剥了壳的虾完全没可比性,看着油爆虾很大一盘,但数数个数,明显虾仁更多。

沈雨茜更不会去数各有多少只,她看见油爆虾是满满的一盘,立即质问沈舒:“你干嘛把我的虾做成油爆虾?我不喜欢吃油爆虾!”

夏小芹神情淡然的夹一只油爆虾,慢吞吞的说:“我喜欢吃油爆虾。”

“这是小姑给我买的虾!”

“这不是还有一盘清溜河虾仁吗?都是你的。”夏修学打圆场道。

沈雨茜嫌恶的瞪一眼夏修学,竟然脱口说道:“闭嘴!没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儿!”

夏修学愣住,连笑容都忘了收回,僵在了脸上。

夏小芹放下手中的筷子,将那盘清溜河虾仁端起来,呈到沈雨茜的面前:“看清楚这每一粒虾仁了吗?”

沈雨茜不知道夏小芹要做什么,但她被夏小芹冰冷的神情吓住了,僵硬的点了点头。

“很好。”

夏小芹把一整盘虾仁都倒在了沈雨茜的腿上。

“啊!烫死了!!夏小芹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你干什么!”

沈雨茜尖叫着从凳子上站起来,蹦跳着把身上的虾仁都甩掉了。

沈老太太、沈雨轩、沈舒,都赶紧检查沈雨茜有没有被烫伤。

夏修学和夏小芹坐在他们的位置上没动。

夏小福躺在摇篮里“啊哦啊哦”的叫,还以为有人逗他玩呢。

“还好、还好,没烫伤。”沈老太太心有余悸的说。

今天为了庆祝夏小芹出院,做的菜多,那盘清溜河虾仁已经做好半个小时了,夏小芹端起来的时候,盘子底部都没温度。

会烫到才怪!

沈舒气的脸都红了,她指着夏小芹呵斥道:“快给小茜道歉!”

夏小芹抓住沈舒的手,把她的五指分开,指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伤口,对沈雨茜说:“看到我妈的手了吗?剥虾剥的。”

熟虾才好剥,虾身和虾壳已经分离了,只要掌握技巧,就算剥一盆也不累手。

但生虾就难剥了,虾壳特别硬。

沈舒在安县时就没吃过虾,更别说做了。

剥虾对沈舒来说,简直是对手指的酷刑。

一不小心,手指就被虾头扎出了血、指甲和肉的衔接处被虾壳刺进去了。

不过,沈舒最怕的是被虾壳划出伤口,因为伤口最难愈合。

生虾各个带水,沈舒剥的慢,一盘虾剥好要半个多小时。

这就导致昨夜刚想愈合的伤口,刚结个软软的痂,第二天就泡掉了。

新伤叠旧伤,越叠越刺眼,可只有夏小芹注意到了!

沈老太太心疼闺女,扭头就问夏修学:“你就不知道帮着点儿你妈吗?”

沈雨茜斜眼瞪向夏修学,咬牙切齿的说:“他又不是小姑亲生的!”

沈舒赶紧替夏修学解释:“修学每次都帮我切菜烧锅。”

沈老太太又教训沈舒:“你就是不会使唤人,剥虾那么难的活,就该他做!”

夏小芹被沈老太太的话惊住了。

夏小芹很怀疑,眼前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太,真是妈妈口中慈祥的姥姥吗?

她不是受人敬重的沈老师吗?

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第247章 买买买的不同

沈家人到京城有一个星期了。

早饭沈舒这边负责送过去,午饭和晚饭他们想来一起吃就一起来吃,不想一起吃就送过去,吃完再把碗端回来。

沈舒要负责7个人的餐食,不单要讲究荤素搭配,还要给沈庆杭单独做一份病人餐。

可沈家人从没帮过忙。

夏小芹这几天在家少,都是夏修学在帮着打理家务、照顾夏小福。

沈家人坐享其成,却还要指责别人做得不够好。

夏小芹觉得一定是沈舒给她描绘的沈家人太好,让她对沈家人抱了极高的期待,所以现在特别失望,失望到恨不得时光倒退,给她机会放弃寻找沈家人!

“够了!”一直沉默的沈庆杭说话了,“小茜以后再想吃虾仁,就自己剥!”

沈雨茜想犟嘴,但看到沈庆杭阴沉着脸,沈雨轩也皱着眉头,便跺跺脚,气呼呼的说:“我再也不来吃饭了!”

沈雨茜跑了,沈老太太赶紧追过去。

沈雨轩怕沈老太太跑急了摔跤,也赶紧追出去。

沈舒也想追出去,但她的手还被夏小芹捏着。

沈庆杭敲敲桌子:“吃饭。”

夏小芹坐下。

沈舒也被拽着坐下了。

没有沈雨茜叽叽喳喳、挑东挑西,这顿饭吃的很安静。

饭后,沈庆杭说:“以后不用往那边送饭了,我们自己来吃。”

“小茜她……”

“不想吃就饿着。”

“……好。”

沈舒表面上应了,心里却想着怎么去跟沈老太太和沈雨茜道歉。

而夏修学,被沈舒彻底忽略了。

人的精力有限,沈舒被沈家人和夏小福分走了所有的精力,她已经忘了沈雨茜是怎么指着夏修学,说他是外人的事儿了。

夏小芹没忘。

夏修学在房里安静地看书,夏小芹站在门口喊他:“哥,咱们去逛街吧?川哥给张叔买了辆新自行车,咱们骑新车去。”

夏修学合上书,笑着问:“你想买什么?”

夏修学还是很瘦,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酒窝特别明显。

阳光帅气的笑容配上对称的酒窝,正是原主夏小芹记忆中的哥哥。

夏小芹也笑了:“马上就开学了,买点儿住校用的东西。”

买东西最方便的就是秀水街。

夏小芹买了两个洗脸盆,一模一样。

夏小芹买了两个热水瓶,一模一样。

夏小芹买了两条长毛巾,一模一样。

夏小芹拿起两个镜子……

夏修学忙说:“我不用镜子。”

夏小芹都放回去:“那我也不买了,到时候借舍友的。”

夏小芹又拿起两双鞋垫。

哦,鞋垫分大小的。

夏小芹拿一双36码的,又拿一双40码的。

恩,绣花还是一样的,都是艳红的牡丹。

捧着都是双份的东西,夏修学哭笑不得,揉揉夏小芹的头,心里像是裹了蜜一样的甜。

鹏城。

秦一鸿也在逛街。

郑坤为尽地主之宜,又请了一天假陪秦一鸿,走到哪儿都为秦一鸿做介绍。

秦一鸿是土生土长的申城人,以前秦一鸿觉得,生意该在申城那样繁华能迷人眼的地方做。

但把鹏城逛了一半后,秦一鸿就明白夏小芹为什么把生意放在鹏城了。

一个处处都在建设发展的城市,简直遍地都是黄金!

投资,必须投资!

但投资什么得和夏小芹聊聊。

正好谢川那个碍眼的不在,是个很好的撬墙脚机会。

不过,来都来了,先买点儿地皮吧。

于是,鸿太子圈了一大片地。

吃了午饭,郑坤带秦一鸿去幸福电器厂参观。

不巧的是,康富电器厂的厂长带着技术骨干来了,要和幸福电器厂开碰头会,探讨暖宝宝怎么开发更安全。

郑坤想为幸福电器厂也拉点儿投资,但田家兄弟真没空接待秦一鸿。

郑坤只能自己负责介绍幸福电器厂。

秦一鸿边听边点头,听完后说:“小芹没让我投资这个厂。”

郑坤愣了愣,忽然笑了。

是啊。

砖厂的投资还是小芹给他拉的呢。

要是小芹想让秦一鸿投资幸福电器厂,肯定自己说了。

“我累了,麻烦郑厂长送我回招待所。”

郑坤忙应下,充当司机,把秦一鸿送回招待所。

秦一鸿在招待所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给康富电器厂拨了通电话。

“段厂长已经回来了?好,我现在过去,10分钟到。”

康富电器厂的厂长叫段新征,人不高,矮胖矮胖的,看起来富态又和善,像个弥勒佛。

秦一鸿独自到访,说要和段厂长谈合作。

段厂长明明刚开完会,谈的口干舌燥的,但还是笑呵呵的亲自迎接秦一鸿。

康富电器厂规模属于中上等,以前专注做电吹风,和幸福电器厂合作之后,又分出一条生产线,用来生产发热管。

秦一鸿参观完两条生产线,然后和段厂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厂长室。

十分钟后,段厂长笑呵呵的把秦一鸿送出康富电器厂,还站在路边帮他拦了辆面的。

一个小道消息在康富电器厂传开了。

但康富电器厂有着严格的职工制度,工作时间禁制闲聊。

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食堂里就热闹了。

“我听说有人想买咱们这个厂!”

“不可能吧?厂长怎么可能把赚钱的厂子卖掉!”

“兴许别人出钱高呢?我就担心啊,厂长万一真把厂子卖掉了,咱们会不会下岗啊?”

职工们聊着聊着就吃不下去饭了。

下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都瞎说什么呢?!”

段厂长端着搪瓷茶缸出现了,平日里笑呵呵的胖脸,这会儿特别的严肃。

职工们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出来一个资历最老的职工。

老职工问:“咱们厂子会裁人吗?”

“裁什么人?咱们厂生意这么好,马上还要扩招职工呢!我先透个信儿,谁介绍一名合格的新职工,奖励5块钱!”

“招多少人啊?”

“30个人!”

一条生产线正好需要30名职工。

下岗?卖厂?

通通都是假的!

康富电器厂又要增加新的生产线了呢!

职工们很高兴。

但段厂长立即又泼了一盆冷水:“以后咱们厂的生存压力会很大,工资按绩效来发,并会开除连续三个月绩效垫底的那个人!但只要绩效连续三个月第一,就会额外发50块钱的奖金!”

所有人只听得进奖金,听不进惩罚,于是食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段厂长很高兴,又恢复了弥勒佛似的笑容。

第248章 被赶出京城的真相

夏家的生活环境,让沈舒习惯忍让。

沈家人回来之后,沈舒心中怀着愧疚,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照顾。

这一个星期,沈家人换下来的衣服,都是沈舒去他们院里洗的。

沈雨茜、沈雨轩和沈老太太都没吃午饭,沈舒怕饿着他们。

但沈舒莫名的心虚,夏小芹在家时,她不敢去送饭。

夏小芹和夏修学一出门,沈舒赶紧把夏小福托付给张菲菲照顾,自己麻利的收拾出两菜一汤,端着餐盘去沈家送饭。

院门没关,沈舒直接跨着门槛进去了。

“哥哥你买的炒河虾仁真好吃,比小姑剥的还干净,小姑笨死了,剥个虾仁还能把手弄受伤。”

这是沈雨茜的声音。

沈舒可能被挑剔惯了,听到沈雨茜这么说,竟然没太生气。

但沈舒的脚步停下来了,因为沈老太太说话了。

“你小姑一直笨,年轻时为了廖世清要死要活的,她失踪后我以为她真死了,没想到却嫁到了豫南省的农村,找的一个不胜一个,真是越活越倒回去!”

沈老太太觉得自己在阐述事实。

沈舒却听得心凉。

沈雨茜带着嘲讽的声音又飘出来了:“夏小芹有本事啊,小姑总在你面前夸谢川,说他多有本事。”

沈老太太冷哼:“要真有本事,就该把咱们直接接到沈家老宅,把当年害沈家的人,全都赶出京城!”

“啊?咱们离开京城是被害的?谁害的?我找他们算账去!”

沈雨茜很愤怒。

沈雨轩的脸上也有惊讶。

沈老太太意识到自己失语了。

沈老太太以前没跟沈雨茜和沈雨轩说过这些陈年往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可能再回京城了。

但沈舒把他们接回了京城。

这一个星期,沈老太太天天出门。

她去了被改成单位房的沈家老宅,被里面的胡搭乱建气的心口疼。

她还去找了昔年旧友。

孙家的小辈推说不认识她,还说长辈身体不好,不见客。

李家的姐姐倒是把她接进了院子,但她还没来得及哭诉这些年的遭遇呢,老姐姐接个电话,就推说自己腰疼犯了,坐不住,要回屋躺着。

赵家的、王家的、冯家的……

就像十八年前一样,沈老太太又一次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沈老爷子不在了,沈庆杭是个药罐子,沈舒是个村妇……

沈家靠什么崛起?

沈家,是真的败了……

她不再是京师大学副校长的夫人,只是在一个偏僻海岛呆了十八年的乡村老教师。

什么有本事的孙女婿?

还不都是吹出来的!

沈老太太因为没有立即住进沈家老宅,对谢川攒了一肚子的气。

沈老太太在外面受了气,就找到沈舒撒气,把谢川贬的一文不值。

第一遍,沈舒替谢川解释。

第二遍,沈舒还解释,但见沈老太太不信,解释的就少了些。

第三遍,沈舒只小声说了一句:“小川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第四遍……

第五遍……

沈舒听得多了,就被沈老太太洗脑了,还和沈老太太讨论当兵有多危险。

这一讨论,沈老太太更觉得夏小芹该换个对象。

找一个小兵,还不如找个做生意的个体户,起码人家还有点儿钱。

沈家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有钱就能打通关系啊!

靠投诉信恢复户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她以后死了,还想把灵堂摆在沈家老宅呢!

沈老太太又在心底暗暗的“呸”一声,人老了得少提“死”这个字眼,不吉利。

沈老太太赶紧喝一口凉茶压压惊。

沈舒也心惊,她怕沈老太太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沈舒想赶紧进去送菜,但却听到沈老太太刻意压低的声音:“是魏家!”

魏家?

沈舒皱起了眉头,她在京城时,根本没和姓魏的接触过。

沈舒又一次停下了脚步,听沈老太太解释。

“当时魏家那个不知羞的魏容总缠着你爸,来咱家的路上被车撞死了,魏家却把车祸算在咱家头上,让我们不得不离开京城!”

“魏家很厉害吗?”

厉害吗?

沈老太太以前不觉得厉害。

沈庆杭认识魏容时,她的身份是人民医院的进修医生。

但魏容死后,沈老太太才见识到魏家的恐怖。

原来魏家有位住在特殊大院的厉害人物。

魏家不想在京城看到沈家人,因为会让他们想起失去的孟珊!

想到往事,沈老太太变得唠叨许多:“魏家就是太厉害了,厉害到我根本没发现他们的存在。要不是那个姓于的女人提醒我们,我们还真以为是张家搞的鬼。”

“对了,你小姑现在还以为这是张家搞的鬼。其实啊,张家只是魏家的虚幌子,张家是被魏家利用了!”

沈雨茜更好奇了:“张家又是谁?也是我们的仇人吗?”

沈老太太觉得俩孩子都长大了,跟他们说说也无妨,反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

“张家的张燕是抢了你小姑男人的小三,你小姑那个没用的,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不过,小芹有点儿像……”

沈老太太正要接着往下说呢,忽然听到院里传来摔碎碗的声音。

沈老太太跟着沈雨轩出去看,看到了沈舒家的碗……

沈老太太愣了愣,神情非常懊恼。

沈雨轩不敢确定的问:“小姑、小姑来了吗?”

沈老太太赶紧追到门口去看,可胡同里已经没沈舒的影子了。

俩家只隔了几步远,沈舒要是跑着回去,也该到家了。

沈老太太想的没错,沈舒确实已经到家了,她还反锁了四合院的大门,她怕沈老太太追过来。

沈舒不知道怎么面对沈老太太!

可沈舒想多了,沈老太太并没有追过来!

半个小时后,大门被人拍响了。

沈舒听到张菲菲去开大门,心中非常紧张,把夏小福搂得更紧了。

可紧接着,沈舒听到了夏小芹的声音。

沈舒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

夏小芹和夏修学说说笑笑的进屋,一扭头,就看到坐在门后哭成泪人的沈舒。

夏小福“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极其响亮,好像憋了很久似的。

夏小芹惊了一跳,忙蹲下身问:“妈,你咋了?出啥事儿了?”

“错了,都错了,我们都错了。”沈舒喃喃道。

第249章 大哥,投资吗?

秦一鸿下了飞机就赶紧来了四合院,见到的是满脸倦容的夏小芹。

秦一鸿神情紧张地问:“是不是手腕疼的睡不着?谢川找的医生这么不靠谱?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去申城的华西医院,那里的医生医术更好!”

秦一鸿的关心让夏小芹放松了不少,愁闷的小脸露出了浅笑:“手腕没那么疼,李医生的医术也很好,你要不信,就跟我一起去医院换药吧。”

秦一鸿严肃的点头,真要去检验李医生的医术。

夏小芹手腕上的纱布一共缠了6层,拆到第3层的时候出现了血迹,拆到第6层的时候,李医生发现纱布和伤口粘合在一起了。

秦一鸿的神情比李医生还严峻,他板着脸问:“你是拿重物了,还是让伤口见水了?”

夏小芹被秦一鸿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不自觉的说了实话:“都有。”

秦一鸿的眼里迸射出了寒光。

夏小芹赶紧解释:“我家昨天出了点儿事情,没顾得考虑那么多。今天肯定不会了,我保证!”

“换药!”

秦一鸿命令李医生道。

“是!”

李医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

接着,李医生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位长得儒雅俊逸的男人生出恐惧。

李医生换药的动作熟练又轻柔,可夏小芹还是疼的龇牙咧嘴。

等纱布重新裹好,秦一鸿才问:“疼吗?”

“疼。”

夏小芹额头都疼出虚汗了,她感觉比受伤时还疼!

“以后要听医嘱知道吗?”

夏小芹忙点头。

秦一鸿满意的笑了,接着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乖,吃颗奶糖就不疼了。”

夏小芹无语,又把她当小孩哄。

不过,这颗大白兔奶糖没有化开,也不知道秦一鸿装哪儿了。

出了医院,秦一鸿送夏小芹回四合院。

今天是个阴天,空气是凉爽的,温度和夏小芹那颗半凉的心差不多。

夏小芹心里藏着事儿,没有心情闲聊。

秦一鸿也不追着问,安静地陪着夏小芹散步。

走回四合院就到饭点了,秦一鸿自然的留在四合院吃饭。

不过,令秦一鸿惊讶的是,今天的午饭是夏修学和张世刚做的。

菜上桌了,夏小芹去沈家喊人吃饭,来的只有沈庆杭。

沈庆杭走的时候也没端走菜,好似家里没有另外三个人一样。

沈舒也没出来吃饭,她的饭是夏修学端进屋的。

秦一鸿吃了一顿气氛古怪的午饭。

饭后,秦一鸿告辞。

出胡同的时候,秦一鸿碰见一群不想午睡的孩子在滚铁环。

秦一鸿从小卖部的孙姨那儿买了一兜水果糖,把糖发给小孩子们,让他们去沈家门前喊魏容的名字。

沈雨茜第一时间跑了出来。

沈雨轩紧跟其后。

接着是沈老太太、沈庆杭。

藏在暗处的秦一鸿顿时明白了,怪不得夏小芹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原来是知道魏家的事儿了。

秦一鸿真想再回到四合院,把夏小芹抱在怀里安慰一番。

可他不能啊,魏家那边还没表态呢,他不能这么快去邀功!

可小芹真的很郁闷,自己要怎么安慰她?

秦一鸿愁闷的在原地徘徊。

“孙姨姨,买糖糖。”

秦一鸿扭头望过去,看到一个小女孩,翘着脚递给小卖部的孙姨一毛钱。

秦一鸿忽的笑了,他可以找小芹聊生意啊!

转移思维,就没空儿郁闷了!

于是,秦一鸿又拐回去了。

可夏小芹已经准备午睡了,秦一鸿喊她聊生意,她只好爬起来用凉水洗个脸,揉着太阳穴作陪。

秦一鸿先说砖厂的合作,又说自己去了幸福电器厂,最后开聊鹏城以后的发展趋势。

秦一鸿很看好鹏城的前景,言谈中已经开始把鹏城和申城做对比了。

夏小芹见过30年后的鹏城,比秦一鸿猜测的还要繁华。

夏小芹说:“鹏城是一座宝藏,可惜我这把小锄头太小,挖不动。”

秦一鸿目光灼灼:“你想挖哪里?我帮你一起挖!”

夏小芹噗嗤笑了:“听你这话,像是咱俩要一起挖煤。”

“挖煤赚钱吗?鹏城好像没煤矿吧?”

夏小芹没想到秦一鸿问的这么认真,她免不得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好像没有,晋西省和秦西省的煤矿比较多。”

“好,我记下了。”

夏小芹略惊讶:“你真要去挖煤?哦不,真要开煤窑?”

“怎么?煤窑不赚钱吗?”秦一鸿疑惑的反问。

“当然赚钱!”

暴发户这个词,最开始就是用在煤老板身上的!

不过,挖煤也很危险,如果煤窑不正规,出现矿难就是灾难!

夏小芹害怕秦一鸿整出几个黑煤窑,赶紧给秦一鸿科普黑煤窑的违法和后果等等。

秦一鸿一点儿也不嫌夏小芹唠叨,反而听得很认真,并作保证道:“我的煤窑,肯定比国企还正规。”

夏小芹这才松一口气。

秦一鸿等夏小芹喝完水才说:“你还没说,咱们该在鹏城投资什么。”

夏小芹幸亏把水咽下去了,不然真要喷秦一鸿一脸。

“你不是要开煤窑吗?那个前期投入建设要很大,等你的煤窑赚钱了,再投资其他的也不晚。”

秦一鸿笑的淡然:“没事儿,我有钱。周叔也有钱。”

“那……要不你投给幸福电器厂一些?”

夏小芹又赶紧把幸福电器厂夸一番,并排着胸脯保证,投幸福电器厂肯定能赚钱。

秦一鸿怕夏小芹把本来就不富裕的胸拍没了,赶紧把随身的包拿出来:“好好,我投,这里有电汇单,一张10万,你自己拿。”

夏小芹惊得差点儿咬住舌头。

但她没伸手。

幸福电器厂不是她一个人的,夏小芹不止要和其他人商量投资金额,还得商量利润分成的比例。

夏小芹给田家兄弟拨电话。

田卫华很惊喜:“我听坤哥说了那位秦老板,还遗憾没见到他呢。嫂子,我去京城找你们!”

夏小芹又往部队拨电话。

“你好,谢副营长不在。请问要留言吗?”

“我叫夏小芹,请谢川回来后给我回电话。”

“好的,再见。”

夏小芹知道,短时间内,她不会接到谢川的回电。

秦一鸿投资这事儿,只要田家兄弟同意,他们的占比就能通过了。

夏小芹很开心能拉到新投资,但沈家的糟心事儿也丢不开。

沈庆杭还天天来她家吃饭呢,沈舒已经避开沈家人两顿饭了。

夏小芹想赶紧让沈家人回到沈家老宅,两家离远了,就不用一起吃饭了,也省的有糟心事儿。

果然,距离产生美啊……

第250章 沈家搬走

气象局说今天的天气是多云转阵雨,预报很准,五分钟前,还有阳光洒在魏松办公室的地上,这会儿就已经下起雨了。

魏松讨厌下雨,因为他唯一的妹妹魏容死在雨天的车祸里。

魏松也讨厌沈家,沈家人仗着魏容喜欢沈庆杭,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建明低烧,不送去医院,非要魏容去他家登门看诊。

可魏容那天也在发烧!

魏松记得很清楚,那天的雨特别大,京城很多地方都有积水,以至于路上行人特别少。

魏容坐的车撞上了桥头,她和司机都被卡在了畸形的车里。

没有人发现桥头的事故,没有人去救她……

魏松不能回想那一天,他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妹妹的死因!

魏松手里的烟燃了又灭,窗外的瓢泼大雨也渐渐停了。

阳光重新照进办公室,落在那封投诉信上。

沈家的投诉信,在魏松的办公桌上摆三天了。

魏松刚见到这封投诉信时,觉得沈家很可笑。

他们已经从姓于的那个女人嘴里知道,赶他们离开京城的是魏家,想回京城时,却把枪指向张家。

是觉得魏家不可撼动吗?

所以才从枪把子张家动手?

可谢川登门后,魏松才知道,不是沈家想找张家报仇,是那个叫夏小芹的女大学生,根本不知道还有魏家的存在。

魏松知道夏小芹是谁,电视每天都在放的《国家宝藏》还是他批的。

不过他没想过,这个夏小芹,竟然是沈家的外孙女。

同时魏松又觉得好笑,沈家已经破落到,需要暂定的外孙女婿来撑腰了。

不过这些魏松都不在意,他是个政客,对谢川提出来的代价更感兴趣。

谢川很有诚意,他所答应的,一件件的都完成了。

现在,该他落实这封投诉信了。

半个小时后。

京城文物局里忽然来了一群检察官。

张燕去逛街了,在没有手机的时代,没办法进行实时联系,连通风报信都做不到。

等张燕逛完回家,文物局里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张燕与一位副局和三名处长被革职,原因有贪污受贿,也有玩忽职守。

张燕一开始没把这事儿和沈家联系在一起。

她被革职的原因是玩忽职守,里面列有详细,每件都是证据确凿。

张燕想联系张老爷子,想革职改成辞职,否则名声不好。

张老爷子问她:“你知道沈家老宅被腾空了吗?”

张燕懵了。

张燕只当自己“倒霉”才被查到,没想到竟然和沈家有关!

张老爷子警告张燕:“这件事儿到此为止,闹下去再扯出其他事儿,得不偿失的是你!”

张燕浑身一个激灵,她心虚的狡辩换来张老爷子一声冷哼。

张燕当真老实了,在廖世清面前都不提沈家了。

但廖世清一直在关注沈家老宅,知道里面的住户搬走,立即联想到了张燕被革职。

廖世清有些心惊。

文物局肯定不会良心发现把宅子还回去,廖世清觉得,这事儿是谢川做的。

公安局和法院也有人被革职,楚天也猜测是谢川的缘故,因为连楚天也不知道,秦一鸿到底出了什么力。

沈老太太更是把这件事儿归功于谢川。

她昨天还在埋怨谢川办事不利,今天就享受了文物局、法院和公安局集体登门道歉的待遇。

可沈老太太还是不高兴,因为沈舒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搬回沈家老宅。

沈舒的疏离让沈老太太明白,她说的那些话沈舒都听到了。

可沈老太太自诩是长辈。

长辈说你几句怎么了?

你犟着脾气,还想跟长辈翻脸啊?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可是长辈!

沈老太太只当自己不知道沈舒为什么别扭。

沈舒不愿意搬回去,她也不多劝,带着沈庆杭和孙子孙女回了沈家老宅。

沈家老宅的住户搬走的匆忙,房子里头留了大量的垃圾。

沈老太太想把老宅清扫一番,再选个黄道吉日,点上鞭炮摆上宴席,对街坊邻居宣告他们回归老宅。

但沈雨茜说夜长梦多,她怕那些住户再赖回来,催着沈老太太赶紧搬进去。

沈老太太又翻翻老黄历,发现今天日子不好,就挪到了第二天。

沈家搬走的时候,没忘记把谢川置办的东西全都搬走,美名其曰是买给他们的。

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引来街坊四邻的目光。

沈老太太站在门前和街坊四邻客套,沈雨茜和沈雨轩乖巧的陪同。

不搬回去的沈舒等人都是外人,放完鞭炮,他们没吃饭就走了。

沈舒还没解开心结,夏修学自诩是外人中的外人,夏小芹则是因为要去火车站接人。

昨天羊城暴雨,田卫华的飞机停航,他改坐火车来了。

如今火车要到了,她得去接人。

火车站人潮涌动,夏小芹在人海里寻找田卫华。

忽然,夏小芹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对方就发现她了。

“夏小芹?你来火车站堵我们?!”张敏满眼惊恐的问。

夏春燕则是惊喜,她笑着问:“是不是你奶让你来的?哎呀,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说了我好给你带点儿家里的特产。”

夏小芹玩味的看着张敏和夏春燕,这母女俩看到她的反应很值得探究。

9月是开学月,她们带着大包小包,一定是来大学报道的。

但夏小芹根本不知道她们今天来京城,谈何堵她们或接她们?

她又为什么会堵她们或者接她们?

夏小芹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是来接别人的。”

夏春燕和张敏同时愣住,母女俩对视一眼,都觉得夏小芹在骗她们。

就在此时,田卫华从出站口出来了,三两下就挤到了夏小芹的面前。

田卫华露着他的大白牙,笑嘿嘿的说:“嫂子,谢谢你来接我!”

夏小芹点点头,又对夏春燕说:“我接的人到了,我先走了。”

“等等!”

张敏抓住夏小芹受伤的手腕。

张敏力气用的大,疼的夏小芹打了个冷颤。

今天沈家搬家,是个大喜的事儿,沈老太太说夏小芹手腕上的白纱布不吉利,要求她穿件长袖褂子遮一遮。

从沈家离开,夏小芹赶时间接人,没空回去换衣服,就穿着长袖褂子来了火车站。

张敏不知道夏小芹手腕受伤,只是想拉住夏小芹,却正好抓在藏在袖子里的伤口上。

夏小芹疼的皱起了眉头,张敏却觉得她在装,用的力气更大了。

你不是想在男人面前装柔弱吗?

我配合你演戏啊!

“放手!”夏小芹疼的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张敏又使力捏了捏。

田卫华发现夏小芹脸色不对,再低头,竟然看到有血滴在地上!

“快松手!她胳膊有伤!”

第251章 早点儿抱重孙

昨天李医生还在叮嘱夏小芹忌口,因为她伤口恢复的太慢了,照这个速度,估计得带伤军训。

可今天,她的纱布又和伤口粘合在一起了。

李医生蹙着眉毛给夏小芹换药。

秦一鸿的神情比他还要严肃。

田卫华则一副“我做了错事儿”的模样,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心里设想了川哥打死他的一百种招式。

夏春燕和张敏没来医院,也不知道是躲医药费还是什么。

夏小芹不想猜,跑了就跑了,她连张敏报了什么大学都懒得问。

李医生重新把纱布缠好,夏小芹不等秦一鸿发话,赶紧问:“有奶糖吗?”

秦一鸿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才递给夏小芹。

秦一鸿递到夏小芹的嘴边,夏小芹没张嘴,她用右手接走放进了嘴里。

“真甜,不疼了!”

秦一鸿脸上的冰霜散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走吧,回家。”

在心里挨打的田卫华,忽然很替远在部队的川哥发愁。

嫂子会不会被抢走?

要不要拒绝投资,让秦一鸿和嫂子少接触?

也不对啊,秦一鸿还投资了砖厂,肯定和川哥、坤哥都认识。

那……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田卫华在天人交战,冷不丁的被拍了一下肩膀。

田卫华扭头,看见满脸冷漠的秦一鸿:“去拦辆面的。”

“哦。”田卫华自然的应了。

等坐到面的的副驾驶,田卫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为什么他会听秦一鸿的指使?

难道只因为他是投资人爸爸?

可他为什么能和嫂子坐并排!

果然该替川哥发愁!

田卫华再看秦一鸿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下车的时候,田卫华故意把秦一鸿和夏小芹隔开。

进了四合院,落座的时候,田卫华抢着石凳和夏小芹坐挨边。

可石桌是原形的,田卫华隔开失败。

夏修学给他们端了冰豆腐解暑,吃完冰豆腐,才开始谈正事儿。

秦一鸿对田卫华说:“我投20万,但不参与电器厂经营,利润分成30%,你有什么意见?”

田卫华做了个深呼吸。

幸福电器厂的初期投资还没20万!

秦一鸿现在投20万,却只要求30%的利益分成,秦一鸿是不是傻?

田卫华看向夏小芹。

夏小芹说:“我认为可以,电器厂已经是盈利状态,我们的职工和技术都在中上等的水平,投资我们,直接能看到利润回报。”

“可我们的投资金额占比很少。”

真谈起正事儿,田卫华立即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脑后了。

夏小芹解释道:“原始投入和注资不是一码事儿。电器厂的经营推销是你在忙碌,新品开发升级是卫国在忙碌。你们是对电器厂贡献最大的人。”

田卫华立即纠正夏小芹:“嫂子才是对电器厂贡献最大的人,没有嫂子,根本没有幸福电器厂!”

秦一鸿眯了眯眼睛,他好像看到田卫华屁股后有尾巴在摇。

夏小芹失笑:“咱们也别论功行赏了。先讨论下分成怎么分。”

田卫华立即表态:“我跟我哥都听嫂子和川哥的!”

“我现在联系不上川哥,但资金肯定是越快进账越好,所以,我们先举手表态。”

田卫华赶紧点头。

“电器厂扩建,会有新的员工加入。先分出10%作为员工股。”

“同意。”田卫华和秦一鸿一起说道。

夏小芹继续道:“川哥原始投入不再记在我名下,分开之后,他的原始投入是10万,占比20%,我的19000占比5%,鸿哥30%,余下35%是你和卫国的。”

“我不同意!嫂子的太少了!”田卫华道,“我跟我哥每个月都领着厂里的工资,出力是应该的,嫂子也有出力啊,嫂子连工资都没领呢!”

秦一鸿道:“我的意见是:我的30%不变,谢川20%,小芹10%,卫国和卫华各15%。”

田卫华忙说:“这样可以。”

谢川和夏小芹加起来30%。

田卫华和田卫国加起来30%。

秦一鸿自己30%。

这是一个平衡。

这个消息得通知谢川,但夏小芹还是联系不上他。

资金需要到位,合同需要签,夏小芹给郑月华拨了电话。

郑月华听说有人要给儿子的电器厂投20万,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很紧张。

谢家人的职务没有严苛他们不能投资生意,但郑月华和谢彦年只对本职工作感兴趣,谢川以前也这样,为什么忽然会做生意?

还是在鹏城!

郑月华追问之后,得知夏小芹也有股份,更加警惕了。

谢川曾因为去鹏城,耽误回部队报道,受过处分!

以前郑月华不知道夏小芹存在,就没往她身上想。

现在,郑月华认定是因为夏小芹。

郑月华更加觉得,夏小芹不适合谢川!

“合同暂时不签,我会劝谢川退资。”

郑月华的回答让夏小芹呆立当场。

郑月华是谢川的母亲,在联系不上谢川的时候,她能代替谢川表态,但不能代替谢川直接退资。

要退资必须谢川自己出面,现在唯一的影响,是秦一鸿不能投资幸福电器厂。

秦一鸿笑的开心:“小芹,我直接买一个电器厂怎么样?请你当顾问。”

夏小芹神情严肃的拒绝:“川哥会不会撤资和我无关,我会一直是幸福电器厂的合伙人!”

“那好吧,那我等谢川撤资,然后把他的占比全买了。”

田卫华听得冷汗直流。

这个秦一鸿,果然在窥觊嫂子!

更加重点的是,川哥的母亲好像不喜欢嫂子?

川哥,你知道自己内忧外患吗?

京城某军区。

谢川正在操练士兵。

京城各学校陆续都在开学,1号开学的那几所大学,已经开始在校内军训了。

京城的最高学府华清大学和京师大学月中开学,最高学府的大一新生,军训不在校内,而是送到这个军区实地军训。

谢川是负责军训的总教官,这不是他要求的,是组织派下来的任务。

谢川连续出了几个危险任务,落了一身的伤。

谢老太太知道军人的使命是什么,她送走了4名谢家烈士,她不后悔让家人参军,但她不想在有生之年,再经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老太太没和儿子谢彦年联系,直接把电话拨到了那位首长那儿。

那位首长很理解也很敬重谢老太太,他答应了谢老太太的请求。

命令下放,政委拍板道:“让谢川去带今年的军训。”

开枝散叶是老人们的心愿,政委想给谢川和他的小对象培养感情的机会,争取让老人家早点儿抱上重孙!

第252章 开学啦

沈家该拿的赔偿都拿了,补发的工资也领了。

但沈老太太还是不开心,因为她没工作了。

沈老太太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京师大学承诺按月发放退休金,但不会返聘。

因为沈老太太在州山专区蹉跎了十八年,教学水平下降了!

沈老太太不承认自己不行,觉得自己教不了大学,也能去高中授课,想去京师大学的附属中学任职。

但京师大学表明不能直接安排,让她去附属中学应聘。

沈老太太听说魏家有位表亲在教育局,顿时觉得,是魏家不让她教学。

她要是去应聘,学校不要她,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沈老太太不止怪上了魏家,把京师大学也怪上了。

觉得京师大学趋炎附势!

沈老太太想让谢川出点儿力,但夏小芹说联系不上谢川。

沈老太太又觉得夏小芹在骗她,是想在替沈舒撑腰,不想帮沈家。

再加上夏修学报考了京师大学,沈老太太更气夏小芹一家了。

夏小芹的任何解释都成了诡辩,夏小芹索性认了。

夏小芹知道环境能改变一个人,但没想到能把人改变这么多。

就连沈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不讲理时,怎么和夏老太太一个模样。

可家人还是家人。

沈老太太是她主张找回来的,那是亲妈,委屈再多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但沈舒明显没那么谦让沈家人了。

今天,是京师大学开学的日子。

夏修学要去报到,沈舒一家子要送他入学。

偏偏今天,沈老太太一早就打胡同口小卖部的电话,喊沈舒一家人去沈家老宅吃饭,还特别点明别带夏修学。

沈舒拒绝。

她醒悟了,跟自己最亲的,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夏修学是她的继子没错,可她也是当做亲生儿子来疼、来培养的!

今天她的孩子要去上大学了,她一定得亲自送他进校门!

夏天的行李少,夏修学周末的时候还会回家住宿,去要报道时,需要拿的行李并不多。

夏小芹一家坐公交车出发。

晃悠近一个小时,京师大学到了。

“这个校门一点儿也没变。”

沈舒已经放下了往事,提起自己的母校,她的神情不再悲伤,而是带着淡淡的骄傲。

“你们好,你们是来报名的吗?哪个系的?我带你们过去。”

问话的人,是在校门口负责接新生的师姐,笑容特别的亲切。

也有师兄在校门口接新生,但他们的主要对象是行李多的新生,师兄们能帮忙拿。

夏修学的行李少,于是就派师姐上阵。

夏修学道着谢说道:“你好,我是医学部的新生夏修学。”

“医学部的?你等等啊,我喊魏师姐过来!”

这位师姐风风火火的跑了,留下不明所以的夏修学等人。

这时,一位师兄过来补充解释:“医学部是合并过来的专业,和其他院系是分开的,你们得去学院路报名。学校安排的有车,你们跟着魏学姐就可以了!”

师兄解释完,那位魏学姐笑嘻嘻的跑来了。

她身高比夏小芹还要矮一些,估摸不足一米六,但力气大,一上来就把夏修学手里的那包行李夺过去了。

魏学姐笑眯眯的说:“你就是夏学弟吧?我叫魏秋心,是83届的学生。这些是你的家人吗?唔,加上你们刚好够一车,咱们走吧,能出发了!”

夏小芹瞬间喜欢上了性格开朗大方的魏秋心。

魏秋心和另外一名师兄领了十三名新生,在车上,魏秋心对医学部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下车后,魏秋心又带领大家报名、熟悉校园,还帮忙送行李进宿舍。

魏秋心的热情,让夏修学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

华清大学报到的日子是第二天。

今天的报到队伍更大了,张菲菲也在华清大学,张世刚肯定要过去。

秦一鸿借口要去瞻仰最高学府,也要跟着一起去。

一辆车坐不下,秦一鸿又喊周胜利送来一辆车。

一伙人正要高高兴兴的出发呢,胡同口小卖部的孙姨忽然来了。

“小芹啊,有电话找你,豫南省来的,说是你奶奶!”

夏小芹拿起话筒,那边果然是夏老太太的声音。

“小芹啊,今天该你去学校报到啊,廖老板资助了你多少钱啊?”

“他没资助我。”

“什么?”夏老太太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他为什么没资助你?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奶,他是个骗子,来骗那个祖传玉佩的,玉佩不在我这儿,他骗不到,所以就不资助了。”

夏老太太没想到是这样,她挂了电话赶紧回家,把廖世清留的钱翻出来才定神。

不管廖世清是不是骗子,给她的大团结都是真的。

这么好的骗子,多来几个才好!

夏老太太电话挂的匆忙,根本没问夏小芹是不是有钱报名,也没想过把廖世清给的这些大团结,汇给夏小芹报名。

夏小芹也不稀罕。

只是夏老太太电话挂太快,让她没来得及问夏春燕的事情。

再打回去吧,又实在没那个必要,夏小芹就当没遇见过她们!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驶出胡同,20分钟后,华清大学到了。

昨天来京师大学时,夏小芹路过了这里。

但真正跨进校门时,夏小芹紧张的攀上了沈舒的手臂。

“妈,我是大学生了!”

“是是,你是大学生了,还是华清大学的大学生!”

沈舒说话时,神情里透着骄傲。

秦一鸿也很骄傲,好像考上的是他对象一般。

不过,下一秒,秦一鸿的目光就冷下来了。

廖世清一家三口来了。

两拨人在华清大学的门口遇到,目光相对,有怨恨、有嫉妒、有轻蔑还有平静。

张燕打量着穿着朴素的沈舒,目光轻蔑的说道:“也不知道哪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横在门口挡道。”

夏小芹一行人根本不理会她,直接与一位离得不远的华清师兄打招呼,询问他在哪儿报名。

廖静文言语怨毒的说道:“到哪儿都不忘勾引人!”

“静文,别乱说!”廖世清呵斥道。

“爸爸!我没说错!”

“你还有没有大学生的样子!”

廖世清动真怒了。

廖静文气的咬牙,却不敢和廖世清争辩了。

华清大学门口站了很多送学的家长,还有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她不能落人口舌,让他们看到自己顶撞长辈。

张燕也知道这点,她催廖世清进校园。

廖世清没理会张燕,他看向了沈舒。

她老了。

眼角的皱纹特别明显。

精神也不大好,眼下有很深的黑眼圈。

是不是生活太辛苦了?

沈家领了一大笔补偿款,有没有给她一些,改善她的生活?

小芹拿的行李有新有旧,是不是没钱多买新的?

廖世清还在心里猜测呢,胳膊忽然被掐了一把。

廖世清没有看掐自己的张燕。

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妥帖的微笑,朝沈舒说:“好久不见。”

第253章 又被骗了

沈舒看都没有看廖世清。

女儿已经和那位师兄打听好了,他们要进学校报到了!

沈舒的无视让廖世清心里又苦又涩。

廖世清没有追着去攀谈,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他没有资格!

廖世清现在明白,夏小芹为什么说他已经死了。

对沈舒来说,他现在出现,还不如死了。

廖世清胸口闷疼,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你们去报名吧,我得赶去申城了。”廖世清说。

“爸爸!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起去报名的!”

“我已经陪你到这里了,再陪你进去,就赶不上今天的飞机了。”

廖世清不愿意进校门,张燕也不想他再进去。

廖世清看沈舒的眼神,让张燕特别警惕!

“静文乖,让你爸先走吧,等报完名,妈妈带你去百货商场逛街。”

“那好吧,爸爸,祝你马到成功!”

廖世清点着头微笑,实际心里苦涩的很。

申城的生意八成留不住了,他这次过去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争取不被拖累!

张燕带着廖静文进去报名,她们特意在华清里面转了一圈,想找到沈舒敲打几句,却没找到他们的人影。

夏小芹一行人已经走了。

天气太热,怕把夏小福热出痱子,他们没在校园里逛,把行李放到宿舍就回去了。

秦一鸿吃了冰豆腐就要走,夏小芹说:“正好我也要出门,送你到胡同口吧。”

今天正好是取照片的日子,夏小芹要去照相馆把照片都取回来。

秦一鸿问出夏小芹要去哪儿,便道:“我顺路,捎你过去。”

“可别,你捎我过去,我回来就得走回来了。”

“我再送你回来。”

“太麻烦了。”

秦一鸿打开车门:“上车。”

秦一鸿的态度不容拒绝,夏小芹鬼使神差的成了听话宝宝,钻进了开着空调的车里。

秦一鸿的座驾外表很普通,但内里是经过改装的。

夏小芹好奇的问:“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喜欢吗?我送你一辆?”

夏小芹把头摇成拨浪鼓。

她只是好奇。

84年的外汇储存并不多,一辆进口车,可以抵俩小四合院儿,属于高端奢侈品。

秦一鸿这辆不是进口车,但改装的比进口车还要奢华。

她想问问,这车的改装费有没有高过进口车。

秦一鸿相信夏小芹是真的不想要。

他这点儿观察力还是有的。

秦一鸿问:“你在车上吃了几次亏了,有没有产生心理阴影?比如不敢开车之类的?”

夏小芹略惊讶的问:“你现在不敢开车了吗?”

秦一鸿干咳一声,算是承认了。

夏小芹“噗嗤”笑了:“我也有心理阴影啊,我听到汽车的鸣笛声或者刹车声就莫名的紧张,害怕到挪不动脚。”

秦一鸿很惊喜,他觉得他们太配了!

竟然都对车有心理阴影!

夏小芹话头一转:“但我不害怕开车。”

“为什么?”

“开车的时候,方向盘掌控在自己手里,整辆车由我控制,我为什么要怕?”

为什么要怕?

是怕摸到车门时,车辆忽然会爆炸。

还是怕驾驶车时,刹车忽然会失灵……

秦一鸿从小到大,经历的生死数不胜数,但最最害怕的,是那天的爆炸。

近在咫尺。

冲击气流能把他掀倒。

他站起身时,还能闻到熟肉的香气。

秦一鸿习惯了掌控一切,忽然遇见一件失控的事情,让他慌乱了,也让他把夏小芹这个名字深深记在了心里。

秦一鸿望着一本正经解释的夏小芹,心底忽然释然了。

“你说得对,我开车的时候,我就是掌舵者,不该怕。小芹,你敢坐我开的车吗?”

夏小芹甩给秦一鸿一个眼刀:“想练开车技术去驾校,别在马路上试验,免得伤及无辜!”

秦一鸿认真的点头:“好,我去驾校练技术,以后我的车,肯定是最安全的车。”

夏小芹上辈子会开车,有证,开车是合法驾驶。

但现在,她只有技术没证。

要不要也去考一个?

夏小芹把学车记在了日程表上。

照相馆到了。

夏小芹把票交给老板娘,老板娘笑呵呵的说:“想着你今天就该来了,已经给你裱好了。来,你们搭把手,咱们一起抬出来。”

夏小芹在仓库看到成品,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要用“抬”这个词。

洗出来的照片,有48寸的、24寸的和16寸的。

相框全是棕褐色的胡桃木,这些相框摞在一起,老板娘一个人搬不动。

秦一鸿看到这些合照时也惊住了。

同时,又在心里暗骂谢川阴险。

人不在,留一堆照片给夏小芹睹物思人。

更阴险的是,他选的这家照相馆,摄影师的技术太好了!

将谢川隐藏在目光里的深情与爱慕,全都呈现了出来!

秦一鸿有样学样,对夏小芹说:“咱们也拍个合影吧!”

夏小芹收到老板娘奇怪的打量。

夏小芹自己也奇怪,她问:“咱们拍合影干嘛?”

秦一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要走了,以后再见不一定是哪天,我想留张照片做怀念。”

“你要走了?去哪儿?”

“出国。”

秦一鸿没多解释。

夏小芹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出国也是应该的。

申城鸿太子的葬礼都已经举办了,虽然京城离申城很远,但也有隐患。

随即,夏小芹又紧张的问:“你出国以后,不会把国内的投资撤走吧?”

秦一鸿眉毛挑了挑,真是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圆啊!

“周叔会帮我管理这些。”

夏小芹信了。

在夏小芹心里,秦一鸿和周胜利关系密切着呢。

“那咱们拍张合照吧,我也要留一张做纪念。认识你很奇幻呢。”

夏小芹和秦一鸿的合照很简单。

普通日常的着装,简单自然的马尾辫。

可夏小芹的笑容是甜的。

秦一鸿的神情更丰富。

敏锐的摄像师捕捉到了秦一鸿的神情流露,他不需要探究俩人的关系,把这珍贵的一幕拍下来,是他的职责。

老板娘给秦一鸿开了票据,让他如约来取照片。

秦一鸿收好票据,送夏小芹回家。

谢川说过,他没回来之前,这些合照可以放在北房,还把北房的钥匙留下来了。

夏小芹把大合照搬进北房,自己选了一副16寸的合照,挂在了她睡得床头。

夏小芹又选了几张好看的小照片,塞到信封里寄给谢川。

秦一鸿临走前,抽走了一张夏小芹的单人照。

这是一张抓拍。

照片里的夏小芹穿着别致的旗袍,眼睛看着镜头的右前方。

她好像听到了调笑的话,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秦一鸿知道,那个位置一定站着谢川。

可他不在乎。

他会将谢川取代,把那个位置变成自己!

第254章 新生代表是谁?

开学了,报到结束,201宿舍的八个人已经凑齐了。

她们都是化学与化学工程系84届的新生,按年纪排名次,夏小芹排在了第五。

老大岳丹今年21岁,被选举为201宿舍的宿舍长。

晚上要举办开学典礼,晚饭前,老大岳丹建议全宿舍出动,一起吃顿开学餐。

小四吴羽冰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有其他事情,不能和你们一起吃晚饭。”

小二叶乐春跟着说:“我也不行,我同乡的姐姐约我一起吃晚饭。”

岳丹不强迫她们,爽快的说道:“那你们忙自己的,我们六个一起吃。”

进了食堂,夏小芹直奔著名的食堂一景“浴缸盛饭”。

图片上看是一回事儿,真实看到又是一回事儿。

夏小芹嘿嘿笑着把饭缸递过去,对打饭的阿姨说:“请帮我盛半缸!”

“小五,你这饭缸不小啊,半缸米饭你吃的完吗?”老大岳丹忧心的问。

“吃的完!”

夏小芹回答的非常坚定。

“那行。我帮你拿着饭缸,你去打菜吧。”

夏小芹左手的手腕还缠着纱布,老大岳丹对夏小芹实行了特殊照顾。

夏小芹没有推辞,李医生说,她的伤口愈合特别慢,必须要好好注意,不然会加大受感染的可能。

再者,明天就要去某军区军训了!

夏小芹期盼手腕的伤口赶紧长好,别影响军训评分。

夏小芹因为伤口要忌口,但其他姐妹们不需要。

夏小芹想着给她们打个下饭的菜,但到了摆放盛菜的窗口,夏小芹懵住了。

她们来晚了?

好菜都去哪儿了?

一排排清汤寡水的菜,竟然没一个下饭的!

大家说好一起凑菜吃,夏小芹逛遍窗口,买到了最后一份排骨烧土豆。

排骨只剩一块儿,用来证明它确实是排骨烧土豆。

盛菜的大娘按照炒土豆的价格收了钱,那块儿排骨就算附送的了。

夏小芹当自己占了便宜,排骨虽然少,但土豆吸饱了排骨汤汁,能闻到肉香尝出肉味儿。

食堂里能坐的地方少,她们把饭菜端回宿舍吃。

菜摆好,老大岳丹就把那块儿唯一的排骨,放进了夏小芹的饭缸内。

“你是伤员,这是大家对你的特殊照顾。”

排骨只有小小的一块儿,啃完也就尝个味道。

夏小芹却永远记住了这个味道,这是她美好大学生活的开始!

国歌奏响,提醒着开学典礼已经可以入场。

夏小芹的宿舍离场地不远,但老大岳丹是个急性子,催促着夏小芹等人赶紧洗饭缸、搬凳子。

“吴羽冰和叶乐春还没有回来,我们要等她们吗?”夏小芹问。

“她们都熟悉过校园了,知道在哪儿举办。咱们先过去吧!”岳丹说着,又伸手要夏小芹的板凳,“你手带伤,我来帮你吧!”

“谢谢老大,我给老大拿扇子!”

有学生比夏小芹宿舍还要积极,已经在画好的区域里等待典礼开始了。

廖静文坐在经济管理学院的区域,离好远就看到了夏小芹。

化学与化学工程系是个大系,新生多,夏小芹坐下后,廖静文连她的侧脸都看不见了。

廖静文收回视线,继续和同学聊天。

廖静文朝大家分享她的小道消息:“今年的新生代表是建筑系的项云海,他是豫南省的理科状元,总分在全国排第二名!”

有同学问:“夏小芹也是豫南省的理科状元啊,还是全国人民学习的对象呢,怎么不让她做新生代表?”

“谁知道呢?也许是校领导觉得,夏小芹那个泥腿子上不了台面吧。”

廖静文话落,没有得到一堆赞同,反而引来了奇怪的打量。

华清才刚刚开学,廖静文再会做人,也只能打探同宿舍的家庭情况。

廖静文还不知道,他们班有一半的同学,都是从小地方考上来的。

他们考上华清大学,成为了家里、乡里,甚至是县里、市里、省里的骄傲,他们不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

廖静文只是一句话,就得罪了一半的同学。

化学与化学工程系的方阵里,也有人在小声讨论。

“小五,新生代表等会儿就要发言了,听说是那个和你并列第一的豫南省理科状元。”

小二叶乐春搬着凳子来了,也带来了她的小道消息。

“项云海吗?他很厉害,是个真学霸!”

“噗嗤。”叶乐春笑道,“小五,你这是变相的自己夸自己啊。咱们宿舍你的分最高,小四第二,她考了620分,是全国第三名。”

夏小芹笑笑:“高考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咱们是同一起跑线。”

老大岳丹比着大拇指说:“你说的没错,等第一次考试的成绩下来,咱们再论高低。”

“好啊,最后一名,负责给全宿舍的姐妹提半学期的热水。”

小二叶乐春赶紧做求饶状:“各位姐姐妹妹饶了我吧,我是咱们宿舍最笨的……”

众人哄笑。

能考上华清大学,哪有一个是笨的?

大家开着玩笑,连闷热都能忍过去。

很快,开学典礼开始了。

校领导的讲话,是按照国际惯例的长。

领导在上面讲话,老大岳丹在下面担心。

“小四怎么还不来?黄老师说,要是不参加开学典礼,会扣操行分的!”

夏小芹给老大扇两下扇子,压着声音说:“也许是有事儿耽误了,她不像是没分寸的人,可能和黄老师请过假了。刚刚黄老师过来,都没问她怎么没在呢。”

“真是有事儿就好了,我就怕她被扣操行分。”

岳丹正发愁呢,台上的校领导讲话完毕,主持人又一次出现了。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化学与化学工程系的吴羽冰同学上台发言!”

在上千人的注视下,吴羽冰穿着一条纯白色收腰荷叶边连衣裙上台了。

这条裙子是夏小芹试过却不适合的那条。

它不适合夏小芹,但很适合该凸凸该翘翘的吴羽冰。

“真是小四……”

老大岳丹有点儿激动,也有点儿失望。

这么好的消息,小四竟然没和大家分享。

大家都在担心她迟到开学典礼,实际人家已经在后台准备上台发言了。

“小四的发言稿写的真好。”

小二叶乐春鼓着掌说道。

“是啊,这么多人也不怯场。要是我,早就怂了。”夏小芹开玩笑道。

很少发言的小六扶了扶眼镜,冷不丁的接话道:“她说的有事儿,就是练发言稿吧。”

刚刚还在嬉笑的大家,忽然静默了,又想到了吴羽冰隐瞒的事情。

夏小芹打着圆场说:“应该是这样,不过她表现的真的很好呀,太给咱们系挣面子了!”

大家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小芹说得对,她们是一个整体呀,一荣俱荣的整体!

吴羽冰回归集体后,接受完大家的恭喜,又淡笑着解释她的行为:“是不是很惊喜?提前告诉你们,不但达不到这个效果,还会让你们和我一起紧张。”

小六扶着眼镜说:“原来你也紧张啊,看不出来呢。”

主持人的声音适宜的响起:“下面有请第二位新生代表,经济管理学院新生晋磊发言。”

刚刚还在讨论的同学们有疑惑了,新生代表怎么没有项云海呢?

第255章 绯闻男友

开学典礼结束,大家各自搬着凳子回宿舍。

岳丹又一次要走了夏小芹的板凳,夏小芹照旧给她拿扇子。

走到宿舍楼下,小二叶乐春忽然拉住夏小芹,指着前面小声的问:“那不是小四吗?跟她说话的是谁?她对象吗?躲在树荫下,看不到长什么样呢。”

老大岳丹干咳一声,提醒叶乐春:“别那么八卦,小四内向,咱们别让她害羞,当没看见就行了。”

叶乐春笑嘻嘻的点头,做了个咱们有秘密的表情。

三人一起进宿舍楼,夏小芹落在最后一个。

她刚要跨门槛,身后忽然传来了吴羽冰的声音:“小五你等一下。”

大家齐齐转过身,看到了吴羽冰和她的绯闻男友。

让夏小芹惊讶的是,这个绯闻男友,她认识,是项云海!

“我表哥找你。”

吴羽冰解释一句,自己先进宿舍楼了。

叶乐春立即给夏小芹抛了个媚眼,留了个“你等下好好解释”的眼神。

夏小芹和项云海的交集并不多,猜不到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咱们在校园里走一走吧。”项云海提出来道。

夏小芹见到每个路过的同学都要打量他们两眼,又想到叶乐春刚刚的误会,也觉得站在这里惹眼。

“行吧,不过我要早点儿回去,明天还要去军训。”

“那就在这里说吧。”

项云海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约8厘米高的小罐子。

“我看到你受伤了,这个药能促进伤口愈合,早晚涂抹两遍就可以了。”

小罐子上的文字是繁体字,像是香港那边的处方药。

夏小芹觉得,如果自己需要换药治疗,昨天李医生给她备药时,肯定会提出来这点。

李医生没有提出,那么她就不需要换药治疗。

夏小芹拒绝了项云海。

项云海笑笑:“那你注意安全,明天要去军训了,你记得提前告诉教官自己的情况。”

“好的,谢谢你。”

“那我回去了。”

“再见,也请替我向项长生同学问好。”

项云海愣了一瞬,他忽然说:“你认错了,我是项长生。”

夏小芹笑:“怎么可能?项长生的左耳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你没有。”

这个小细节,是项长生在博物馆堵她时,离得太近被她发现的。

项云海摸了摸左耳垂,笑道:“开个小玩笑。我会转告他的。”

和双胞胎做“猜猜我是谁”的玩笑确实有意思,但夏小芹记住了他们除气质以外的其他区别,以后肯定不会认错了。

夏小芹和项云海道别,回到了宿舍。

性格活泼跳脱的叶乐春第一个迎上来,双眼放光的问:“项云海是不是你对象?”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对象都是由朋友发展起来的啊。你俩都是豫南省的理科状元,多好的缘分啊,你们是不是一起努力、互相学习才考成一样分数的?”

假装看书的吴羽冰听不下去了:“叶乐春同学,在你不知道内情的时候,请你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夏小芹,请你和她解释清楚!”

叶乐春满脸的懵然,她只是随意八卦一下,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夏小芹也觉得该解释清楚,她说:“我和项云海同学是在高考后认识的,他不是我对象,我的对象是一名军人,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你真谈对象了?”叶乐春赶紧问其他人,“你们还有谁谈对象了?排着队请吃饭呀!”

没正行的叶乐春简直是全宿舍的乐子,笑笑闹闹能促进舍友的感情。

化学与化学工程系是五年制,大家要在一起住五年,感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培养的。

宿舍的卧谈会进行到熄灯就结束了,明天正式开始军训,知道一早就要出发去军区,大家不敢熬夜。

清晨六点,夏小芹醒了。

被纱布裹着的手腕有点儿痒,夏小芹知道,那是伤口在长肉的缘故。

夏小芹伸个懒腰,环顾宿舍,发现吴羽冰已经在听英语了,小六在看书,老大岳丹不在,打着哈欠的叶乐春做了个跑步的姿势。

昨天宿舍卧谈会的时候,夏小芹问过有着健美身材的岳丹,知道她最大的梦想是当运动员,但家里人不同意,退而求其次的选了华清。

和岳丹一样有着梦想的是叶乐春,她想当演员,一样是家里人不同意,这才选了华清。

就连小六,都考虑过学习土木工程。

全宿舍,只有吴羽冰和夏小芹一样,一心认定了化学。

不过,俩人的出发点又不同。

吴羽冰高中时就参加过化学竞赛,她喜欢化学,喜欢观察物质在试验中的变化。

夏小芹一是由衷的喜欢化学的不断发明和创造,二是为了赚钱。

人们的食品里有各种各样的食品添加剂,人们的化妆品,也离不开各种各样的化学元素。

再往大些说,水净化、制药、农业、生物科技等等,都和化学分不开。

化学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显出它的奇妙,但在不久后的未来,化学会渗透人们的生活。

化学,也会带来莫大的利益。

如果你的爱好能变现,何乐而不为?

夏小芹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她一样,把一门学科看的这么现实。

但如果有人问她,为什么会选化学,她就会这么回答。

她是个现实的人,社会也是个现实的社会。

——-

车队要出发了,新生们都坐好之后,黄老师拿出一沓牛皮纸袋,大声说道:“晕车的同学请举手,现在我来发牛皮纸袋。”

夏小芹这辆车能坐35名同学,举手示意的只有3个人。

夏小芹也举手了。

“小五你晕车啊?”叶乐春神情紧张的问,好似夏小芹已经吐了一般。

“偶尔晕,要了留个备用。”

夏小芹听其他同学说,去军区的路特别颠簸,她早上吃的有点儿多,怕把自己晃恶心了。

万一她真的要吐,却没牛皮纸袋用了,吐一车就难堪了。

叶乐春也赶紧举手:“那我也要一个,万一你的不够用,也有个备用的。”

其他同学听到夏小芹的话,联想到她把牛皮纸袋吐满的样子,胃有点儿翻滚。

黄老师也听到了夏小芹的话,他数了五张牛皮纸袋,交给了坐在第一排的同学。

“万一有同学需要,你发给他们。”

第256章 绝对难忘的军训

车行一个半小时左右,车队离开了平整的大路。

起初还在庆幸大路平整的同学们纷纷闭嘴,因为去军区的路真的像同学们偷传的那样,能把人颠散架的那种差!

夏小芹的胃已经舒服了,虽然颠簸的难受,但她没有想吐的迹象。

不过,车里不缺干呕声。

“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啊!也、也给我一个!”

“呕!我也……”

黄老师留下的五个牛皮纸袋,上了土路15分钟就被要完了。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令同学们反胃,特别是哗啦啦吐污秽·物的声音,让不晕车的同学也变了神色。

“还、还有多远啊……”有人苍白着脸问司机。

司机并非学校指派的,而是军区的军人,他的职责是开车,不是解释行程,所以并不回话。

同学们的神色更加难堪了。

“呕!”

又有人想吐了。

“小四你想吐吗?哎呀!咱们没有牛皮纸袋啊!”老大岳丹惊叫道。

夏小芹赶紧把自己的递过去:“老大,用我的。”

叶乐春也赶紧把自己的递过去:“要是不够了,用我的。”

吴羽冰想象一下自己吐满袋的情景,忍不住的吐了……

上车时,大家兴奋至极、斗志昂扬,凑在一起猜测军区是什么样子,能不能摸一下长枪大炮。

下车时,大家相互搀扶着,脚底发软、两眼发晕,就算看到连绵起伏的绿山,令人惊讶的美景,也发不出感慨。

真是……太累了!

说好的京城某军区,他们还以为最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可实际呢,他们早上八点半出发,中午12点过5分才到!

他们的车队,只走了1个小时的平坦大路,余下的3个小时,全在颠簸的土路上晃荡。

车里的呕吐物难闻至极,想打开车窗,可一开窗就得吃飞土!

这滋味儿……

怪不得黄老师与他们道别时说,这次军训,会令他们一生难忘。

他们信了,绝对是一生难忘!

“列队!”

接人的教官一声高喊,给身心俱疲的同学们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你们很幸运,没有错过午饭!现在是12点5分,食堂12点30分关门,12点35分全体在东操场集合,禁止带行李!集合迟到一分钟者,罚5个俯卧撑!立正、稍息、解散!”

军区大门立了两个指示牌,一个写着食堂,一个写着宿舍。

教官宣布解散后,有一大半同学都往宿舍跑,一是想先把东西放下,二是闻多了呕吐物,是真没胃口吃饭。

夏小芹却说:“咱们先去吃饭!我看到京师大学的车了,他们的新生比咱们先到,再去晚点儿食堂可能会没饭吃,下午还有训练呢,必须得吃饱!”

提到吃饭,老大岳丹的脑子里就有一滩吴羽冰的呕吐物……

呕!

不能想!

“你们把行李给我,我跑得快,先去宿舍放行李,然后再去食堂找你们。”

吴羽冰苍白着脸说:“我没胃口,你们去吃吧。”

“那我们去宿舍,等会儿咱们食堂集合!”

敲定分工合作后,夏小芹带着余下五名舍友,直奔食堂。

每个人一个餐盘,主食有米饭和馒头两个选择,装菜的大盆一共有五个,其中三个盛肉的大盆,都只剩下淡红色的肉汁。

两个素菜倒是剩了挺多,一个是炒冬瓜,一个是炒空心菜。

夏小芹一样来了半勺,又端着餐盘到了肉汁大盆前:“请给我来半勺。”

守着肉汁大盆的炊事员,面无表情的拿起大勺,给夏小芹的米饭上盖了半勺肉汁。

没有肉就没有肉,肉汁泡饭也能尝到肉味儿!

“小五,你真聪明啊!我也要半勺肉汁儿!”

油腻腻的肉汁盖在米饭上,把米饭都沁饱满了。

用筷子扒一口送进嘴里,入口是浓浓的肉味儿,跟吃肉没什么差别!

夏小芹力气大,吃的也多,但夏小芹不敢吃太撑,那样不利于训练。

夏小芹埋头把餐盘吃干净,抬头就看到食堂里坐满了人。

再看盛菜的盆,竟然要空了!

而墙上的分针才刚刚过15,她们才到食堂8分钟!

夏小芹赶紧擦擦嘴,对同样快吃完的叶乐春说:“咱们去给老大和小四打饭!”

渐渐赶来的同学多,这次打饭要排队了。

等到夏小芹的时候,打饭的炊事员认出了她,问:“你不是吃过了吗?”

夏小芹干笑:“我、我饭量大,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啊。”

叶乐春道:“我们来这里的一天,你们总得让我们吃饱吧……”

炊事员还想说什么,但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男人先说话了:“这位同学说得对,肯定会让你们吃饱。但有个前提,这些饭菜必须吃完,不能浪费粮食,否则会被扣军训分!”

“谢谢您!”夏小芹高兴地道谢。

同学们都学会用肉汁盖米饭了,肉汁已经盛光了,夏小芹只盛到了两个素菜。

饭菜刚端回去,老大岳丹和小四吴羽冰就到了。

吴羽冰的脸色还是似纸的苍白,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她能勉强的吃两口,寡淡的素菜……

真是一口都不想吃!

夏小芹劝她道:“下午还有训练,你吃饱了才有力气。”

“就是。”叶乐春道,“你在车上吐了那么多,现在胃肯定空了。”

嘴里含着米饭的老大岳丹求饶道:“求求你,别再说车上的事儿了……”

吴羽冰抿着唇、皱着眉,拿起筷子铲几粒米饭,刚送到嘴里,就发出了干呕!

吴羽冰重新放下筷子:“我真吃不下去。”

夏小芹懵。

刚刚那位炊事员说了,浪费粮食会被扣军训分的!

“老大,你再吃点儿?”

岳丹毫不客气的夹走吴羽冰的菜:“我能把菜吃完,米饭真吃不下去!”

夏小芹知道吴羽冰难受,想着她可能吃不多,米饭特意少打了些。

但一个人也不可能吃两个人的饭!

时间已经到了24分,夏小芹起身去水池边洗手,然后火速奔回来,抓一把米饭开始捏团子。

很快,第一个团子捏好了,夏小芹递给了叶乐春。

“你的。”

一大勺零散的米饭难以吃下去,但是饭团子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叶乐春接过饭团子吃掉,很惊讶的说:“好像更好吃了。”

夏小芹把吴羽冰的米饭捏成了8个饭团子,除了吴羽冰外,其他人都吃了下去。

叶乐春目光灼灼的望着吴羽冰手里的饭团子:“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吃吧!”

吴羽冰微微皱眉,米饭只是捏了捏,真能变好吃吗?

吴羽冰鬼使神差的,把饭团子放进了嘴里。

唔……

好像真比吃干米饭好吃。

如果里面能夹点儿菜就更好了!

12点30分,食堂准时关门。

吃的慢的还不如没来得及吃的,因为你没吃完,食堂又要关门了,炊事员会记着你的名字,给你记上浪费粮食,扣你的军训分。

谁让你对自己的吃饭速度,没有一个准确的认识呢?

知道时间剩的少,还打上一整盘的饭菜,难道你以为,能仗着自己的美貌与娇俏,让炊事员对网开一面啊!

想多了!

第257章 军姿,请挺直你的脊梁

食堂门口有指示牌,告诉大家东操场在哪儿。

夏小芹等人才走几步,前面的人就跑了起来。

岳丹赶紧蹦起来看看,然后大喊:“快跑吧,太远了!”

教官特意宽限的那五分钟,只够同学们从食堂跑到东操场的!

一群刚吃饱饭或者没吃饱的同学,哇哇叫着往东操场跑。

队伍拉的长,最末尾的那一部分,注定要被罚俯卧撑了。

只吃了一个饭团子的吴羽冰跑不动,可迟到再做俯卧撑更是噩梦。

夏小芹抓住吴羽冰的右手,说:“我拽着你跑。”

岳丹赶紧把夏小芹拽开:“你还带着伤呢,我们来带小四跑!”

于是,人高马大的岳丹和吃的饱饱的叶乐春,一人拽着吴羽冰一条胳膊,连拖带拽的,把吴羽冰拽到了东操场。

很好,没迟到,但吴羽冰喘的进气没出气道。

“全体都有,列队!”

教官一声吼,已经到了的同学们赶紧自发站队。

新到的同学想钻进队伍,但教官一个眼神甩过去,他们立即刹车了,孤零零的站在了队伍外侧。

教官看一下手表,指着另一个地方:“你们,站那边。”

迟到一分钟的5个俯卧撑,两分钟的10个俯卧撑。

夏小芹这个班还算争气,只有四个人迟到,被罚做俯卧撑的都是男生,很快就麻利的做完了。

教官命他们归队,然后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宋立夫,是负责你们的教官!在军训期间,你们必须称我教官,但在休息时间,你们可以喊我宋哥!”

“你们是华清大学的新生,是祖国未来的栋梁。你们不能只有丰富的文化知识,还要有强健的体魄、坚毅的意志!”

“而我,就负责强健你们的体魄!锻炼你们的意志!”

“从现在起,忘掉你们学生的身份,你们就是军人!”

你们就是军人!

宋教官的话让所有人都来了一股精气神,他们的军姿站的不标准,但脊梁笔直!

“现在,我要带你们回宿舍整理内务。这是下午的训练任务之一,以后每天都有教官去宿舍检查内务,内务不整会直接影响你们的军训成绩!”

听到可以再回宿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站在12点的太阳下,大家都像是待烤的生肉。

夏小芹的班级走了,但有倒霉的班还在太阳底下烤着。

夏小芹觉得那个做俯卧撑变成趴地上的女生有点儿眼熟,她想仔细看两眼,却受到一个带毒的眼刀。

好吧,确实是熟人。

廖静文手臂力气不足,做不了俯卧撑,教官又不吃娇娇女孩那一套,她正委屈的掉泪呢。

夏小芹的打量像是嘲讽,激起了廖静文的斗志。

“报告教官,我做不了俯卧撑,请求改成蛙跳!”

“20个蛙跳!”

“谢谢教官!”

10个俯卧撑换成20个蛙跳,廖静文完成的特别吃力,但好歹完成任务了!

进宿舍整理内务前,需要先在宿舍管理员那儿领取军训的衣物。

宋教官给每个人10分钟的换衣服时间。

10分钟后,宿舍楼下集合,迟到者照例做俯卧撑。

时间紧迫,大家也顾不得腰带系的对不对,扣子有没有扣歪,套上衣服就赶紧下楼了。

宋教官并没有惩罚穿错的同学,还给大家做了正确示范。

大家刚感受到宋教官的温柔,宋教官就拿出了一个网兜:“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零食、扑克等等,全部都交出来!”

宋教官已经树起了威信,没人敢抗衡,听话的交出了存粮。

吴羽冰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她饿得胃里好难受,比在车上呕吐时还难受。

可她的零食被收走了,她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宋教官收完东西,就带着同学们进宿舍了。

男女不在同一栋,宋教官先去了女生宿舍,命男生们在原地等待。

这个原地等待是站着军姿等待,不管你的军姿标不标准,必须是站着等!

等男女生都学会并且过关,已经是1个小时以后了。

下午两点,太阳最烈的时候,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但宋教官将同学们带到了西操场,他们的第二课,是学习军姿!

“向左转!”

额,夏小芹和叶乐春碰面了。

夏小芹赶紧给叶乐春使眼色,告诉她转错了。

叶乐春看到宋教官那张黑脸,冷汗都下来了。

“转回去!”

宋教官念在叶乐春初犯,没有惩罚她。

“向右转!”

“向后转!”

夏小芹和吴羽冰碰面了。

吴羽冰晕乎乎的,耳朵没听清楚命令,懵在原地没转。

吴羽冰自觉地改到正确的面向。

宋教官呵斥道:“不要犯晕!不要迷瞪!练得好了你们能早点儿休息,要是一直有人做错,你们就一直练!”

夏小芹暗自庆幸,要不是左手手腕一直在隐隐的发疼,提醒她哪边是左、哪边是右,她也会转错方向。

“立正、稍息、解散!”

一声哨响,是同学们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吴羽冰憋得那股气散了之后,膝盖一软,竟是瘫在了地上。

夏小芹赶紧去扶她,吴羽冰也想有人扶她,伸手就抓住了夏小芹的手腕。

好巧不巧,正抓在了伤口上。

“嘶……”

夏小芹疼的倒吸了一口热气。

吴羽冰赶紧松手。

岳丹也忙代替夏小芹。

大家把吴羽冰搀到树荫底下,老大岳丹用树叶给吴羽冰扇风。

“你都要坚持不住了,怎么也不报告教官,熬到中暑多难受啊。”

吴羽冰要强,她抿着唇说:“我能坚持!”

老大岳丹又操心夏小芹:“你的手腕没事儿吧?在宿舍整理内务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左手不随活,伤口不会裂开吧?”

“不会的,今天还没来得及换药,等下午解散回去,换个药就不会那么疼了。”

夏小芹计划中午休息的时候换药,哪知道一到军区就这么紧张,根本来不及。

“要不你请个假,先回宿舍把药换了?”

“没事儿的,晚上再换也一样。”

“那你悠着点儿。”

夏小芹忙点头。

短暂的休息结束,宋教官又吹哨了。

这次是集合的哨响,大家也不觉得哨声美妙了。

“大家的训练已经小有成绩,现在,我要带你们去校场接受总教官的检验!被总教官夸奖的那一班,能获得提前解散休息和晚饭加餐的奖励!”

第258章 不存在特殊照顾

接受总教官检验的不止有华清大学的同学们,还有京师大学的同学们。

所有班级分成了20个方阵,夏小芹所在的班级位于第九个方阵。

总教官步行前进,每经过一个方阵,又会问几句关于班级训练的事情,一个方阵,大约耗时三分钟。

刚开始,大家的军姿站的特别标准。

十分钟后,同学们的汗水开始顺着额头往下滴。

二十分钟后,汗水挂在眼皮上,痒痒的,让人想甩甩头,把汗水甩掉。

大量的出汗会让人水电解质紊乱,吴羽冰在车上吐了很多,中午没吃饭,下午又晒了两个小时太阳。

她的头很晕,感觉天地都在晃。

她咬住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她清醒了,可还是觉得天地在晃。

忽然,吴羽冰觉得有人扶住了自己,可她又看到宋教官的目光扫过来了。

吴羽冰瞬间精神了,赶紧站直身体,不敢回头。

“第三排第四个,做小动作,罚10个俯卧撑!”

夏小芹懵住。

她以为吴羽冰晃晃悠悠的要昏倒了,怕她摔了才想去扶她。

可她没有昏倒,而自己收手的时候,正好被宋教官发现……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

吴羽冰咬着唇不说话。

夏小芹只好站出队伍。

“预备,开始做!”

宋教官下命令。

夏小芹想报告教官,说明她的手腕有伤,改成做蛙跳。

但有人替她说了。

“她的手腕有伤,改成做20个蛙跳。”

夏小芹特别熟悉这个声音。

可她背对着说话的人。

没有宋教官的命令,夏小芹不能擅自转身。

夏小芹蹲下,将双手抱在脑后,准备开始蛙跳。

“姿势错了。”

夏小芹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那双熟悉又粗糙的手把她扣在一起的左右手解开,让她用手摸着耳朵。

“这样才不会因为起跳时使力,把你的伤口撕裂。”

真是谢川啊。

夏小芹忽然很想笑。

但看到宋教官的黑脸,她又不敢笑,赶紧摸着耳朵进行蛙跳。

宋教官没有指定蛙跳的方向,夏小芹就打着圈蹦跳。

她把自己的方向调转,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军装,面容严肃的谢川。

咦?

他身后怎么跟了个“炊事员”?

“炊事员”那是什么表情?

好像在心疼她?

夏小芹不敢给谢川丢脸,20个蛙跳,姿势标准的做完了。

夏小芹站直身体汇报:“报告教官,做完了!”

“归队!”宋教官道。

那个“炊事员”说:“做的不错,带伤训练值得表扬,你们是化学与化学工程系的吧?今晚全班加餐!”

“谢谢政委!”

宋教官敬礼。

同学们赶紧有样学样。

夏小芹这才知道,出现在食堂打饭处的军人,除了炊事员,还有可能是政委。

不过,军训的总教官都是她对象,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可能。

额……

前面的吴羽冰的同学,这才十分钟过去,你又开始晃了,我扶不扶?

“哐当!”

吴羽冰这次摔得利落,没人来得及扶她,她已经倒地了。

宋教官看向夏小芹,目光很复杂,有惊讶、有歉意还有肯定。

显然,大家都明白,刚刚夏小芹为什么“搞小动作”了。

老大岳丹汇报了吴羽冰的身体状况,宋教官点了岳丹和夏小芹,让她们送吴羽冰去医务室。

夏小芹想说自己的手腕有伤,帮不上忙。

宋教官看着夏小芹的脚下,脸黑如锅底:“你的伤口在滴血。”

夏小芹:……

说好的正确姿势呢?

因为见到谢川太惊喜,她都没感到伤口疼!

岳丹背着吴羽冰直奔医务室,夏小芹调了个头,拐一趟宿舍取药。

夏小芹到医务室的时候,吴羽冰已经挂上点滴了。

医务室的军医小王将夏小芹的长袖军装叠上去,又剪开浸血的纱布,开始检查夏小芹的伤口。

“伤口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这位同学,你先归队吧。”军医小王对岳丹说。

岳丹忧心忡忡的走了。

军医小王用消毒水冲洗夏小芹的伤口。

“你这个伤口不是刚刚才裂开的,血水和汗水泡着伤口,你就没一点儿感觉吗?”

夏小芹热的够难受了,根本忽略了手腕有多疼。

反正每天都在疼,她觉得忍忍就能忍过去。

军医小王帮夏小芹冲洗过伤口,又开始检查夏小芹带来的药。

“这个药膏是医院的自制药,药效不行,影响你的伤口恢复速度。”

“你的伤口有发炎的迹象,说明这个消炎药你不耐受,得换药。”

“缝合的也不行,怪不得总裂开。”

夏小芹听得冷汗直流,怯怯的问:“不需要拆开重缝吧?”

“别怕,像你这样的伤,部队里一天得来几十个,有的比你的伤口深多了。”

“带倒钩的钢丝网知道吗?每一个倒钩勾出来的伤口都比你这个深,什么时候做那个训练,什么时候我这边得排队缝针。”

“谢副营长你今天也见了吧?就是那位总教官。他在我这儿缝了不少次,我的缝针技术啊,就是在他身上练好的。”

夏小芹听得心抽抽的疼。

对比之下,拆线和缝合这点儿痛她都忍不过去,也太弱了!

要知道,谢川对她寄予过厚望,还想拉她入伍呢!

军医小王缝合包扎完毕,让夏小芹躺到病床上,挂瓶消炎的点滴。

夏小芹听话的挨针。

可能是今天过得太紧张,夏小芹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撑不住了。

夏小芹眼睛闭上了,吴羽冰睁开眼了。

军医小王扫她一眼,没理她,继续写夏小芹的病例。

下午五点半,吴羽冰的点滴滴完了。

军医小王给她拔针:“食堂要开饭了,去吃饭吧。以后要是不想吃饭,就去食堂的窗口要根黄瓜或者番茄,他们会给你的。”

“谢谢。”

“行了,走吧。”

吴羽冰没挪动脚步,她望一眼还在睡觉的夏小芹,问:“她的伤严重吗?”

“不影响正常训练,但要避免用力。对了,你们是一个班的吧?你给食堂说明一下情况,帮她打份饭送过来,不然等她醒了没饭吃。”

“谢谢。”

吴羽冰走后,军医小王开始收拾吴羽冰睡过的床铺。

刚收拾好,医务室又来人了。

军医小王赶紧敬礼:“政委好、谢副营长好!”

政委颔首:“汇报夏小芹同学的伤情!”

军医小王赶紧把自己写好的病例交上去。

谢川接过病例开始看。

政委发现谢川的神情不太好,赶紧后退一步,对军医小王说:“这里有谢副营长看着,咱们去吃饭吧。”

军医小王面露迟疑,想说这不合规矩。

政委拍着军医小王的肩膀说:“这是谢副营长的对象,他肯定会好好照顾的。”

军医小王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他对谢大魔王的对象说了什么?

没说要杀头的话吧?

第259章 爱是疯狂

夏小芹觉得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触觉很粗糙,掌心很火热。

唔,像是川哥的手。

夏小芹睁开眼,果然看到了谢川。

“手腕还疼吗?”

“一点点疼。王军医的医术特别好!”

“伤口什么时候裂的?”

军医小王的病例写的特别详细,包括他推测伤口并非才裂开的诊断。

半个小时前,谢川折回来的时候,发现队伍里的媳妇不见了,立即把宋立夫喊到一旁问话。

得知媳妇的伤口裂开了,谢川心疼的心都在打颤。

谢川自诩,他教给媳妇的蛙跳姿势,肯定不会让伤口裂开。

他一定得弄清楚媳妇的伤口为什么会裂开,以后好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

夏小芹回想一遍今天发生的事儿,迷迷糊糊的说:“今天晕倒的那个同学你知道吧?我下午扶过她一次了,当时她抓到了我的伤口,可能是那时候裂开的。”

夏小芹见谢川神情冷下来了,忙道:“也不能怪她,她当时晕乎乎的,军训的衣服又是长衣长裤,看不见纱布,直到我喊疼了,她才知道自己抓错了地方。”

谢川暗想:军训的服装要改一下,媳妇的站位也得调整一下。

夏小芹见谢川不追究伤口了,赶紧换个话题:“川哥,你这次的任务是带我们军训吗?”

“恩,等你们军训完,就到了国庆阅兵,等参加过阅兵,我会再去云滇省。”

84年的大阅兵?!

夏小芹想到了上辈子在网络上看到的片段!

霸气冲天的武器,帅气逼人的军姿,一个简单的劈枪动作,重复看100遍也不过瘾。

夏小芹激动地坐直了身体。

谢川赶紧帮她把手上的输液管绕一下,防止她扯到针头。

夏小芹双眼放光的问:“我能去看吗?”

谢川微笑:“可以。”

媳妇想看,就算不可以,也要创造条件。

到时姥爷和奶奶都会被请过去观礼,媳妇可以站他们旁边。

观礼台视野好、位置佳,还不会被人遮挡。

“要是有照相机就更好了,我一定会把你最帅的模样拍下来!”

夏小芹脑中已经出现了谢川受阅时的模样,激动地小脸蛋儿都红了。

谢川捏一捏夏小芹的脸颊,笑着说:“我虽然参加,但你看不见我。”

“啊?”

夏小芹忽然泄气了。

谢川不忍夏小芹失望,但他的兵种特殊,确实不能公然露面。

谢川把媳妇揽在怀里哄:“参不参加阅兵,都不能改变我军人的身份。参加阅兵的军人是所有军人的代表,你看到他们,等于看到了我。”

夏小芹猛点头。

“还要去看吗?”

“要!”

夏小芹答应的清脆又响亮。

谢川轻轻地吻一下夏小芹的额头。

媳妇真是又香又软的宝贝!

“对了!”夏小芹忽然抬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夏小芹将秦一鸿投资电器厂的事情,前后都说了一遍。

包括郑月华想让谢川退资的事情。

谢川抱着夏小芹的动作都没变,云淡风轻的说:“那是我的钱,她做不了主。”

“我觉得月华阿姨好像对电器厂有误会,你要不要和她解释一下电器厂的事情?”

“不用,她会自己调查的。你不用管这件事儿,我会和她交涉好的。”

夏小芹发现,谢川用词很奇怪。

和亲妈讨论一件事,应该用交涉吗?

但谢川不让她管,夏小芹就不多嘴了。

郑月华是谢川的亲妈,他们是亲母子。

夏小芹在他们中间,是个不该说话的外人。

谢川又吻了吻夏小芹的额头。

夏小芹又一次抬头:“对了。还有一件事儿!”

谢川微微皱眉。

他厚着脸皮把政委拉过来,好不容易找到和媳妇独处的机会,想抱抱香香软软的媳妇。

可媳妇好会破坏气氛!

“怎么了?”夏小芹不明白谢川为什么皱眉。

噢,皱着眉发问的媳妇也好可爱。

再盖个章!

谢川在夏小芹的唇上落了一吻。

把夏小芹羞的赶紧低下头。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照片取回来了,我选了几张好看的,都给你寄部队去了。你收到了吗?”

谢川长臂一伸,把放在床头柜上的军帽取了过来。

军帽的顶上嵌了一张照片,正是夏小芹和谢川的合影。

这张是摄像师抓拍的对望,他们都是侧脸,若是和他们不熟的人看到,一时会认不出这是谁。

“怎么选了这张?”

谢川捏着夏小芹的脸说:“我媳妇的正脸,怎么能随便给人看呢。”

“咳咳咳咳……”

门外忽然传来了呛咳声。

谢川将军帽带回去,整了整笔挺的军装。

夏小芹也赶紧躺好,什么抱抱亲亲,根本没发生!

谢川把门打开。

军医小王的脸涨成了茄子紫。

偷听墙根被发现了,谢大魔王会不会把他剁了炒盘肉给嫂子打牙祭?

一定不会,他还有用呢,他能给嫂子换药!

恩,一定不会。

军医小王赶紧把饭盒捧得高高地,嬉笑着说:“这是嫂子同学让我捎回来的晚饭,得趁热吃,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谢川接过饭盒,又把门关上了。

军医小王可不敢再听墙根了,赶紧站出三米远,替谢大魔王和他的小对象把风。

医务室里,谢川在喂夏小芹吃晚饭。

千里之外的申城,秦一鸿坐在桃花岛的一家小馆子里吃面。

和他坐一个桌的,是秦一鸿的衷心小弟阿肆。

“鸿爷,去日本的船还有半个小时出发。”

“都安排好了?”

“是的,安排好了。”

“好,你走吧。”

阿肆忧虑很重:“鸿爷,日本不比国内,您需要人照顾,就带我一起去吧!”

“我又不是去日本开疆扩土,能有什么危险!赶紧滚!”

阿肆忧心忡忡的走了。

他担心秦一鸿,可鸿爷让他滚,他一定得滚。

暗中保护什么的不存在,鸿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他的头切下来。

可阿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鸿爷为什么突然要去日本。

接到秘密任务的于君也不明白。

船开了,秦一鸿和于君站在甲板上,眺望慢慢化为一个黑点的桃花岛。

“于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日本吗?”

“是不是在国内有危险了?”

“不是。”

“我猜不到。”于君如实道。

秦一鸿扶了扶被海风吹歪的眼镜,淡笑着说:“我不小心撒了个谎,得圆一下。”

只为一个谎言,把她从州山专区调回来,让她终止查祝露荷的身份,陪他一起去日本?

于君发现,秦一鸿比她十八年前还要疯!

第260章 有眼色才能活下去

一直到该拔针了,军医小王才获得进入医务室当电灯泡的资格。

“明天我还需要来吗?”夏小芹问。

军医小王看向谢川,用眼神询问谢大魔头的意见。

谢川板着脸说:“不用搞特殊。”

军医小王赶紧站直身体:“夏小芹同学还需要口服一个星期的消炎药,每隔两天来医务室换一次敷料药物,大约一个星期后可以拆线!”

谢川微微蹙眉。

军医小王急忙补充:“如果能每天来检查一遍伤口的愈合程度,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夏小芹同学有屡次伤口开裂的情况。”

谢川点头:“这样最好。”

军医小王忙缓一口气,在心底给自己点赞。

还好自己够机灵,看穿了谢大魔王的口是心非。

六点半,天边还有余光,夏小芹拎着军医小王开的药回宿舍。

今天是同学们到军区的第一天,总教官宣布晚上没有活动,同学们可以自由活动,但竖了“禁止闯入”牌子的地方,是万万不能去的。

傍晚的军区,到处都是看风景、散步的学生,有华清大学的,也有京师大学的。

谢川今天刚以总教官的身份出现,夏小芹怕被同学看到,不敢让谢川送她。

万一被人猜到他们的关系就坏菜了。

以后化学与化学工程系有点儿什么特殊待遇,肯定会被揪出来说一通,她不能影响全系的同学,更不能给川哥添污点!

夏小芹要走到宿舍的时候,忽然听到哥哥夏修学的声音。

夏修学小跑着过来。

夏小芹看的心揪:“哥,你腿里还有钢板呢,小心点儿!”

夏修学笑的露出了酒窝:“我不累,教官知道我腿不好,对我特殊照顾了。我猜这是川哥叮嘱的,真没想到,川哥竟然是咱们的总教官。”

夏小芹听得心里甜滋滋的,比自己受了特殊照顾还高兴。

啊不对,她根本没受到特殊照顾好嘛。

该罚的蛙跳,她一个都没少的跳完了!

夏修学问:“你今天训练的怎么样?手腕没事儿吧?”

“没事儿,好着呢。川哥知道我恢复的慢,还特意让军医给我换药了。你看,这是我刚领回来的药!”

夏修学蹙眉:“可我听说化学系有个女生,因为总教官罚她做蛙跳,把手腕弄伤了,不是你吗?”

夏小芹汗颜,没想到这点儿小事儿竟然传到了京师大学!

并且版本歪到了姥姥家!

罚她蛙跳的根本不是川哥,她的手腕也不是因为蛙跳裂开的!

夏小芹越发坚定,要捂着总教官是她对象这件事儿了,否则指不定会被歪解成什么样儿。

夏小芹把手腕开裂的事情同夏修学解释一遍,让夏修学放宽心。

末了,还不忘叮嘱道:“再有人传歪解的版本,你记得替川哥解释!”

夏修学笑着点头:“好,我肯定会告诉别人,你的川哥是个大好人。”

“嘘!”夏小芹心虚的看向四周,“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啊,影响不好!”

夏修学差点儿笑弯腰。

把夏修学送走,夏小芹又在宿舍楼下遇见了项云海、项长生和谭浚。

夏小芹望见他们三个一起朝自己走过来,冷汗都要下来了。

项长生最活泼,哈哈笑着指着夏小芹手里的药:“你果然就是化学系那个做蛙跳把手腕跳伤的女生,川哥他……”

夏小芹又想打爆项长生的狗头了!

但有一个人比她速度还快,稳如山的项云海一伸手就把项长生拽退了半步。

“你能不能少作点儿死?”

项长生拼命地朝夏小芹眨眼,用眼神来控诉不懂得怜惜娇花的谢川。

夏小芹扶额,她真没想到,一件小事儿,能被夸大曲解成这样!

不过,他们能听到消息赶来看自己,夏小芹心里特别感动!

谭浚说:“既然你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夏小芹忙问:“谭浚同学,你在哪个系?以后没事儿了,我去找你玩呀!”

“我和长生是同学,也是一个宿舍的舍友。我们都在经济管理系。”

谭浚曾因为缺钱,差点儿把祖传的文物给卖掉。

他不想再受穷,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所以,他选择去学经济!

夏小芹有点儿讶异。

全国理科状元在华清大学的经济管理系?

那新生代表怎么没选他,反而选了那个叫晋磊的同学?

夏小芹又看向项云海,之前有小道消息说,项云海也是新生代表,但上台发言的却是吴羽冰。

不过,新生代表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夏小芹再问也没意思了。

“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以后要互相照顾呀!”

项长生赶紧举手:“小芹,我替川哥照顾你!”

项云海赶紧把项长生架走:“他需要清醒清醒。”

谭浚微笑跟上:“我也走了,你好好休息。”

夏小芹朝他们挥手道别。

夏小芹的宿舍在三楼,她爬上三楼,还没推开宿舍的门,就听到叶乐春的大喊大叫:“总教官是全军区最帅的,不接受辩驳!”

“我赞同!”

“我也赞同!”

大家纷纷举手表决,并将谢川狠狠地夸了一番。

夏小芹站在门口默默地听,心中暗想,这么多人窥觊我对象?

“等军训结束,我要给总教官表白!”

夏小芹错愕的推开门,看到的是……脸上荡漾着“春意”的叶乐春。

吴羽冰看到夏小芹回来,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她淡声开口道:“万一总教官有对象,你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叶乐春有些尴尬。

老大岳丹赶紧打圆场:“小二也就耍个嘴瘾,大家说着玩的。总教官看起来有20好几了,说不定人家已经结婚了。”

叶乐春真是耍个嘴瘾,她对谢川的窥觊也就刚刚萌个芽。

叶乐春就坡下驴,直接扑到了夏小芹的怀里,假声哭泣道:“我好委屈啊,我的第一段感情、我的初恋啊,就这样夭折了……”

夏小芹拍着叶乐春的后背,轻声软语的安慰她道:“你只是暗恋,感情还没开始呢,哪能算夭折。放心吧,你的初恋还是完整的。”

叶乐春立即推开夏小芹:“小五你说得对,暗恋还不算开始,万一总教官没对象呢?我岂不是有机会?我决定了,还是要表白!”

夏小芹懵,她这叫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小芹又忽然收到吴羽冰甩来的一个眼刀,咦?她怎么好像比自己还生气?

夏小芹委屈巴巴,她要怎么做啊?

难道大声宣扬,总教官是我对象?

影响多不好啊!

夏小芹继续闷声听她们讨论。

恩,又一个人说要表白了。

这些天之骄女,浑身洋溢着自信,她们爽朗豁达、活力十足,吸引着周围的人和她们一起欢笑,就算她们说要抢自己对象,夏小芹都恨不起来。

不是夏小芹包子,是夏小芹对自己、对谢川有足够的信心。

对象太优秀,她也不差啊!

如果随便一株花花草草就能把谢川撬走,夏小芹一点儿也不伤心,还会庆幸自己离开了渣男。

第261章 招惹有妇之夫

到军区的第一晚,大家睡得特别沉。

有些习惯早起的同学们,因为身体疲惫并未起来,但时针刚到6点,军区的大喇叭就响了。

“各班级注意,十分钟后楼下集合!”

大喇叭没说迟到的惩罚,但同学们没一个傻得,赶紧穿衣洗脸、整理内务。

夏小芹的左手带伤,叠被子叠的比较慢,老大岳丹抢着给她叠被子,让她赶紧去洗脸。

有互帮互助的同学,大家幸运的都没迟到。

楼下不止有教官,还堆着一叠衣服。

宋教官还是那张黑脸,不过见到夏小芹的时候,眼皮子跳了两下。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

宋教官下达命令后,走到第一排水平线上审查。

“看看你们这队伍,排序高低不平,怎么分站位的?!现在!我开始调整队伍!”

宋教官调整队伍的方式令人看不懂。

队伍不再分男女,每一排都是一个坡度,最高的站在第一个位置,每次向右看齐的时候,最末尾的那人,就差看到第一人的裤腰带了!

夏小芹被分到了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原先在她前面的吴羽冰,被分到了第一排的末尾,和夏小芹差了六排。

宋教官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把危险人物放的够远。

调整完队伍,宋教官又说:“鉴于天气炎热,政委特批了两套短袖给你们。你们可以现在就去换上,食堂6点半开餐,7点结束,7点过5分,东操场集合!”

同学们齐声欢呼:“谢谢首长!”

宋教官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快去换上吧,别错过了早饭。”

宋教官的特意叮嘱是有原因的,因为今天的训练任务特别重!

穿上短袖汗衫,同学们又开始怀念长袖的好了,长袖虽然热,但遮住了手臂,不会被太阳晒得又痒又疼!

于是,第二天,有一半同学又穿上了长袖。

夏小芹想穿短袖,但这个年代又没有防晒霜,夏小芹一点儿也不想胳膊被晒“秃噜皮”,只好又把长袖套上。

傍晚,夏小芹去医务室和谢川“秘密接头”,谢川看到夏小芹又穿上长袖了,心疼极了。

回到办公室,谢川就把电话打到了气象局。

知道往后三天都有阵雨,顿时又放心了。

气象局这次的预报又不准了,说是三天的阵雨,结果变成了阴雨连绵。

天气凉爽了,训练也少了,同学们开心,谢川也高兴。

这个高兴维持了一个星期,天气放晴,同学们再次开启了烧烤模式。

不过,同学们已经很开心了,因为军训还有三天就结束了。

不开心的也有,比如夏小芹、比如廖静文。

她们都因为见不到谢川了而伤心。

廖静文不像夏小芹,每天都有“秘密接头”的机会。

廖静文每天都在辛苦的寻找和创造与谢川独处的机会。

但谢川每次露面既短暂,又是在正常训练时间。

廖静文不敢公然宣扬自己和总教官认识,她觉得那是给夏小芹长脸。

同时,廖静文又觉得夏小芹傻里傻气的,总教官是自己的对象,竟然还跟着大家一起训练,就不知道装病去医务室躲着吗?

也不对,夏小芹本来就是带伤训练,完全不用装。

她还听说,夏小芹手腕上的伤,因为被总教官罚蛙跳裂开了呢!

廖静文认为,谢川根本不喜欢夏小芹,不然怎么舍得罚她?

一定是夏小芹那个不要脸的缠着谢川!

廖静文自认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想要解救谢川于水火。

眼看军训马上结束了,廖静文极其迫切的想要找到和谢川独处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廖静文终于摸到了谢川作息的规律。

今天训练完,廖静文终于守到了,踩着夕阳出现的谢川。

“川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相比廖静文的欢喜和雀跃,谢川显然冷漠很多。

谢川满脑子想的都是媳妇手腕上留的伤疤,军医小王说那个疤不会消失,会伴随媳妇一辈子!

谢川心疼的不得了,媳妇的胳膊白白嫩嫩的,留下一排狰狞的缝针伤疤多丑啊!

媳妇会伤心的!

他得去打听打听,哪里能搞到消除疤痕的药膏。

谢川一边想一边走,直接忽略了少女怀春的廖静文。

廖静文懵然。

她特意换了最好看的长裙,梳了最得手的马尾辫,还给脸蛋扑了香粉,努力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而这样美美的自己,竟然被谢川忽略了?

“总教官!”廖静文又喊。

谢川被廖静文喊停了脚步。

谢川转身,发现是廖静文,神色更冷了,问:“有什么事儿要汇报?”

“川哥,你怎么装作不认识我?我跟你打过一次招呼了!”

“没听见。”

廖静文气的跺脚。

“没事儿我走了。”

“有事儿!川哥,我、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我不喜欢你。”

谢川说罢,转身就走。

廖静文又一次拦住谢川:“可你也不喜欢夏小芹啊!”

谢川皱眉:“谁说的?”

“不用谁说,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她,你还罚她做蛙跳,把她手腕的伤口都跳裂了!”

“谁说的?”

谢川还是那个语气,问的话也是原来那句话。

廖静文气急,口不择言的说道:“每个人都在说!你既然不喜欢夏小芹,干嘛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她纠缠你?她想要什么?钱吗?我家有钱,她想要多少钱?我来给!”

谢川冷笑:“听你的意思,是想用廖家的钱买走我?是我在你眼里很轻贱,还是你根本不知道廖家究竟有多少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帮你摆脱夏小芹!”

谢川对廖静文这个傻子没了耐性。

“纠缠总教官,我可以扣你20分。”

“川哥!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感到遍体生寒!滚!否则我不介意假公济私一回,让你得到史无前例的零分!”

谢川走进了“禁止闯入”区,他进去后没两分钟,就出来两名抱枪的士兵。

“请离开这里!”

廖静文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同学们明显的感觉到训练难度增加了!

同时,有小道消息在同学之间疯传。

“听说有人给教官表白了!教官们害怕再有同学喜欢上他们,这才加大训练强度的!”

“怎么会这样?谁这么想不开啊?我听说教官们都有对象了,还有的连孩子都有了!”

“是吧?我那天还听教官们聊天,夸起总教官的老婆长得好看。总教官长那么帅,年纪轻轻就是副营长的职务,就算随便我猜,我也猜不出他老婆有多好。”

小道消息传到了化学与化学工程系。

总教官有老婆了?!

叶乐春伤心欲绝的宣布,她的暗恋正式结束,大好青年那么多,她才不要去招惹有妇之夫!

第262章 想排队和总教官拥抱

军训在国庆节到来之前结束了。

离开军营时,大家有被解放的自由感,也有对教官的不舍。

先前大胆宣布要和教官、总教官表白的女生,受小道消息的影响,一个都没敢开口,她们怕自己背上勾引有妇之夫的名声。

毕竟小道消息传的有多疯狂,大家都心知肚明。

廖静文想和谢川道别,但谢川警告的眼神瞪得她不敢挪动脚步。

夏修学就没顾忌了,因为他和谢川性别一样。

“总教官,我能和你来个拥抱道别吗?”夏修学问。

谢川张开了手臂。

俩人来了个拥抱。

项长生赶紧冲过来,嬉皮笑脸的问:“总教官,我是不是也能和你抱一个?”

谢川斜一眼项长生,没让他下不来台。

接着,夏小芹冲过来了:“谢谢总教官对我的照顾,我也想给总教官一个拥抱!”

谢川五官崩的严肃,心底却是乐开了花。

虽然他们昨晚已经道过别,但又能抱一下香香软软的媳妇,谢川别提多满足了。

无需言语表达,只需一个眼神,他们就能读懂对方的不舍。

夏小芹笑着笑着,眼睛就泛酸了,眼底有泪往外面沁。

谢川将夏小芹眼角的泪抹掉,淡笑着说:“好好学习,我们会再见的。”

夏小芹猛点头。

还有女学生跃跃欲试,想跟总教官来个告别的拥抱。

政委见势头不对,忙让教官组织同学们上车。

华清大学排前,京师大学排后,长长的车队驶出军区所在的山脉。

四个半小时后,相继到达目的地。

军训,真的结束了!

黄老师要开会,让同学们总结一下军训的感想,接着宣布了一件事。

“后天的国庆阅兵,咱们学校会选出100名同学组成一个游行方队,去现场观看阅兵仪式。”

“下面,我来宣布一下被选中学生的名单,你们都是系里的优秀新生,在军训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卢毅、孙砷、夏小芹……”

夏小芹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不用借用谢川的名头去现场了,她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去现场观看的荣誉!

当然,每个被选中的同学都异常的兴奋,这是莫大的荣誉,是值得一辈子骄傲的事情!

没选中的同学有沮丧的、也有淡然接受的。

黄老师说了,名单综合了各方面因素。

比如阅兵当天,从凌晨起,方队就要在天门广场附近待命,对身体素质不好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他们没被选上,一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守在电视机前观看也是一样的!

名单公布后,被选中的同学要去东操场排练。

夏小芹遇见了好几位熟人。

项云海、谭浚和张菲菲都在,廖静文也在。

所有被选中的男同学、女同学,身高几乎一致,精神面貌也靓丽惹眼,这样的方队放出去,绝对不丢华清大学的脸。

站位也是按照容貌的靓丽程度来安排的,青春活力、笑容甜美可爱的都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幸运的是,夏小芹和廖静文虽然都被安排在第一排,但俩人隔了四名同学,离得够远,没站一起,不然夏小芹真不敢走这个方队了。

夏小芹对廖家人没有一点儿好感,廖静文更是两次三番的找她茬儿。

如果阅兵的时候,廖静文突然给她使绊子,让她摔个狗啃泥之类的,那真是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

排练的方队不需要经过领导的审阅,是前去观礼的观众。

可同学们没有一人抱着应付懈怠的态度,他们把自己当做要参加阅兵的方队,排练起来特别的卖力。

他们刚参加完军训,经过教官的磨练,身上多了一股坚韧不拔的韧劲儿,标准的站姿,堪比沙漠中迎风而立的小白杨。

负责排练的老师对排练效果非常满意,排练结束后,给同学们发放了统一的服装。

不参与排练的同学们今天和明天都放假,但要排练的同学不能离校,必须随叫随到。

夏小芹还想回家看一看,现在人不能离校,只能拨个电话回去了。

腿里还有钢板的夏修学毫无意外的落选了,他回家后发现夏小芹没回来,便猜她被选中了。

夏修学接到夏小芹的电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别提有多高兴了。

“家里没事儿,咱妈和小福都好着呢,你好好训练,国庆那天,我们都守在电视机面前看你!”

夏小芹失笑道:“我只是个见证历史的观众,镜头才不会给我。”

“也是。”夏修学也笑,“那我们在电视机面前,和你一起见证历史!”

夏小芹和夏修学耍过贫嘴后,问道:“食品厂的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张叔说还得半个月。”

“已经够快了。我等会儿给鸿哥打电话,问问化学添加剂的事儿。”

“咱妈说鸿哥去日本了,走了十几天了。他走之前特意来看了咱妈和小福,还偷偷在咱家锅里留了5000块钱,咱妈晚上做饭的时候才发现。”

“走的这么突然?”

“是挺突然的,不过他已经在日本安顿下来了,前天还给咱妈打电话报平安呢。还有你说的添加剂,他都在日本找到了。”

“咱妈有鸿哥在日本的电话吗?”

“有,我回家给你拿!”

夏小芹抄好秦一鸿的电话,对通讯室的阿姨说:“我想往日本打电话,要用哪台电话才可以?”

“咱们学校有规定,只能拨国内的号码,要想往国外打电话,你得去邮电局。”

“那能接国外的电话吗?”

“规定是不能的。”

“那我有空再去邮电局吧,谢谢阿姨。”

夏小芹把秦一鸿的电话号码放好,带着学校发的统一服装回宿舍。

201宿舍的姐妹们都在等夏小芹回来,包括家就在京城的吴羽冰。

岳丹等人都在高兴地同夏小芹庆祝。

吴羽冰没有参与,她还在介意自己没有入选的事情。

她认为自己的身体素质没问题,不就是军训时晕倒五次吗?

那是太阳太晒了!

她已经问过气象局了,国庆那天是个阴天,她不会被晒晕了,为什么还不让她入选?

十点半,宿舍熄灯,大家开起了卧谈会。

吴羽冰声音冷冰冰的说:“夏小芹,你一定要好好地走方队,不要给华清大学丢人!”

宿舍里只剩下路灯投射进来的微光,夏小芹看不见吴羽冰的神色,但能猜到她一定是不高兴的。

夏小芹也不高兴,她觉得吴羽冰的话非常的莫名其妙。

夏小芹回敬道:“我知道该怎么表现,不需要你叮嘱!”

夜还未深,暗流涌动的201宿舍,已经只剩下寂静。

第263章 嫉妒令人发狂

第二天的训练,大家都换上了统一的服装。

但训练结束,大家赶紧把服装又脱下来,他们害怕弄脏!

第三天,到了国庆那一天。

凌晨2点,四辆客车从华清大学驶出,车上是穿着统一服装的方队成员。

距离天门广场的四公里外,聚集了十几所大学的方队。

华清大学和京师大学作为全国最高学府,被指定的位置是最佳也是最宽阔的。

凌晨四点,所有大学的方队集结完毕,又开始临阵磨枪的排练,争取将队伍走成最齐整的模样。

此时天还没亮,但大功率的高灯,把这块儿热情朝天的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京城电影学院的排练结束了,带队老师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终于可以放松了,张敏迫不及待的,将脖颈处的纽扣解开两粒。

和她同一个做法的有好几人,大家都认为学校发放的统一服装穿上不舒服。

有人指着京师大学的方队说:“你看他们的衣服,领口是V领的,穿上一定很舒服!”

看到京师大学,自然有人注意到和京师大学相邻的华清大学。

“华清大学的也不错啊,像运动装,配色清清爽爽的,哪像咱们,全部都是艳丽的大红色。”

有人不赞同的说:“你懂什么?咱们这是祖国红,最惹眼应景了!”

张敏没有参与同学的讨论,她在华清大学的方队里,寻找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人。

张敏还没找到项云海,先看到夏小芹了!

令张敏震惊的是,夏小芹竟然被分到了第一排!

电影学院里漂亮可人学生的太多了,张敏能被选进方队,但她的长相没有站第一排的资格。

张敏的位置在第四排,前后都有人,完全被埋没在人堆里了。

看见夏小芹站在华清大学的第一排,张敏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小敏,你看谁呢?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孙纱一边问张敏,一边循着张敏的视线望过去。

孙纱不认识夏小芹,但见过张敏偷藏的项云海照片,所以一眼就看到了项云海。

“呀,是你的云海哥呀,你都看见他了,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打招呼呀。”

张敏没动。

带队老师有叮嘱,这里人多,为了不出现走散的状况,让他们尽量原地休息。

孙纱又说:“哎呀,你的云海哥哥真会照顾人,还知道给女生送水呢。”

张敏又一次嫉妒到眼红。

她的云海哥,凭什么照顾夏小芹!

张敏顾不得带队老师的叮嘱,她眼中冒火,视线死死锁定了夏小芹,直冲夏小芹而去。

夏小芹的第六感很敏锐,她已经凭此躲过几次危险了,这一次,她也发现了仇视自己的张敏。

张敏兴冲冲的过来,夏小芹不想在这个特殊时期和她发生冲突。

张敏还未到近前,夏小芹先举手开口:“黄老师,我能上厕所吗?”

“可以,但不要一个人去,找个同学一起,省的回来找不到咱们的方队。”

张菲菲赶紧说:“我跟你一起去。”

夏小芹和张菲菲一起上厕所。

张敏已经到近前了,可黄老师回答完夏小芹的问题,又留在队伍里宽慰激动的同学们。

张敏冲项云海招手,想让项云海从方队出来,和她说几句话。

可项云海只是神情淡漠的朝她点点头,接着就把视线收回去了!

张敏不甘心也没有其他办法,华清大学的带队老师还在那里呢!

张敏只好尾随夏小芹,朝厕所的方向走。

廖静文一直在观察夏小芹,由夏小芹反应,注意到了张敏。

张敏走后,廖静文怀着好奇举手:“老师,我也想去厕所,我去追夏小芹同学!”

都说女生的友谊从一起上厕所开始,黄老师没有怀疑。

到厕所了,不上个厕所怎么行,夏小芹先去解放了一番。

张敏不敢去解放,她怕错过夏小芹出厕所,一直在厕所外面守着。

夏小芹一出厕所,就看到了张敏。

“你还真是特意来找我的?”夏小芹好奇的问。

厕所人来人往的,张敏让夏小芹去厕所的背阴处说话。

夏小芹一点儿也不怯张敏,她让张菲菲在原地等一下,跟着张敏去了厕所后面。

到了没人的地方,张敏原形毕露,目光凶狠的说道:“夏小芹,我警告你,离云海哥远一点儿,否则我会把你的事儿全部告诉他!”

“你是说项云海?”

“是的,他是我对象!”

夏小芹忽然想起了省台播的采访,那时有张敏一个闪瞬的镜头,喊得就是项云海。

想到采访,夏小芹又想起了那封举报信。

这个瞬间,夏小芹想通了整件事。

夏小芹寒着脸道:“所以,你抹黑我,一是因为嫉妒我比你考得好,二是因为不想我和他齐名?!张敏,你是不是着魔了!”

张敏被揭穿了心思,可她不承认。

“你要是再敢勾引云海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夏小芹冷笑:“我可没听说项云海有对象,他是你臆想的对象吧?张敏,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肯定会是我对象!你个被人骑的破鞋,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要脸!”

“你真是疯了!”夏小芹警告张敏,“我和项云海没有关系,只是普通同学。你要是再敢随意抹黑我,就去牢里和任志作伴吧!”

夏小芹不想和疯子论高下,她找到张菲菲,一起回归队伍。

厕所后面,廖静文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拦住想要离开的张敏,仰着下巴,态度高傲的说道:“我能帮你追项云海,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夏小芹是怎么变成破鞋的。”

张敏审视着廖静文问:“你也和夏小芹有仇?”

“她抢了我的对象!”

“你对象是谁?”

“谢川。”

张敏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穷当兵的!

张敏不屑的笑了:“原来是他啊,我见过。”

“所以,我们是朋友。”

张敏可不是傻子,她能跟公安打太极,岂是廖静文能三两句套出话的。

张敏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周末,你带着你的诚意去电影学院找我,我叫张敏,是夏小芹的表姐。”

第264章 神圣的阅兵

阴暗处的腌臜事儿,不会蔓延到阳光下。

清晨六点,太阳跃出地平线,温热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吃饭的时候注意衣服别弄脏啊!”

“那个吃肉包的!接好你的肉汁儿!”

各大高校都在吃统一发放的早饭,老师们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卫生。

上午八点,大家高昂的热情感染了阳光,洒在大地的阳光,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大家无心管顾刺眼的阳光,目光紧紧地锁着长安大街。

那处他们要走过的地方。

“全员预备!”

大喇叭播出声音,所有在场人员,顿时浑身一凛,将自己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国家总台的吴台长亲自坐镇,指挥调动台里的职工。

“负责摄像的人全部就位了吗?”吴台长问道。

“已经全部就位了!”

“好!让他们把镜头全部瞄准长安大街,还有五分钟,各大高校就要入场了!”

国家总台的直播间里,两名主持人正在做暖场,还有五分钟,全国直播就要开始了。

这是除新闻联播外,他们第一次做全国大型外场直播,他们虽然坐在演播厅里,但那颗心早就飘到长安大街了。

倒计时一分钟;

倒计时一秒!

直播开始了!

主持人的声音随着画面一起出现!

京师大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紧接着是华清大学。

两所学校前后留有间距,不同的服装也能让人很容易分辨出他们看到的是哪所学校。

观景台上,谢川站在最不易被人发现的位置,他的视线随着夏小芹移动,他的心脏随着夏小芹迈出的步伐跳动!

沈舒一家人正在茫茫人海的画面里寻找夏小芹,可他们只能看到华清大学的方阵走过去,无法从不太清晰的画面里找到夏小芹的影子。

各大高校的方阵齐整有序的到达既定位置,主持人的声音没有因此而平静,反而更加激动了。

因为,诸位领导和全国各界人民代表,以及各国来宾要登上天门城楼了!

“一号位、四号位拉好全景!”吴台长下令。

“二号位近景准备!”

“切二号位近景!”

吴台长发布出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尽最大的努力,让守在电视机面前的全国同胞,看到最激动人心的大阅兵!

10点整,国歌和28响的礼炮一同奏响,拉开阅兵的大幕!

礼炮的回声在广场上空激荡,吴台长的命令夹在其中:“一号位、四号位准备,领导的车要出来了!”

军乐队奏起阅兵进行曲,那位领导的检阅车缓缓地驶向东面,驶过一列列等待检阅的部队。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受阅官兵的回答响彻长安大街,吴台长激动地喊道:“二号位,把镜头切给受阅官兵!”

负责二号位的同志赶紧转换镜头。

各地都有守在电视机面前的同胞,他们没有在现场,只能通过镜头来了解这次大阅兵。

安县夏家村,整个村只有村支书夏显宏家里有电视机。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夏显宏特意拉一根新电线,把电视机搬到院子外面,并组织全村村民观看阅兵。

摄像师切镜头了,夏显宏不大高兴的说道:“这人怎么拍的!我还想多瞻仰一会儿领导呢!”

“领导还会出现呢!你看镜头扫过的这些女兵,真精神啊!”

夏剑激动地,把吐沫星子和瓜子皮一起喷出来了。

“呦嘿!是挺精神的,比咱村的那些小姑娘大媳妇精神多了!”有人附和道。

“这几个扛枪的也精神!”

“是哦,当兵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咱村的夏军以前也这么精神。”

有人提起了李胖婶早逝的丈夫夏军。

李胖婶的眼里早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从这些军人的身上,看到了丈夫的影子!

丈夫去世后,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儿子夏细风又胖的跟夏军是两个模样,身上完全找不到夏军的影子。

李胖婶对夏军只剩下模糊的印象,现在,这个印象和电视机里的军人们重合了。

他们就是夏军!

夏军就是他们!

他的丈夫为国家、为人民而死!

是最最光荣的烈士!

她,是光荣的军属!

李胖婶用粗糙的手掌擦拭着脸上的泪,等视线不模糊了,继续盯着电视看。

李胖婶的眼睛刚定焦,就愣住了。

她不大敢相信的问:“我、我、我是不是眼睛太涩看错了?刚刚闪过去的那个人,好像是小芹?”

“没看错!没看错!我也看到了!肯定是小芹!”

夏剑用手指着电视机大喊着,激动地把手里的抓的瓜子都洒了出去。

夏老太太把她前面的人扒开,大声的问:“你们都看见了?我刚刚只顾得挠头了,没看电视。”

“看见了!肯定是你家小芹,老婶子,你孙女这么争气,你以后肯定是享福的命哦。”

夏老太太努力的挺了挺腰板,虽然她是驼背,腰板挺不直,但大家都发现她的精气神儿变了,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呢。

鹏城,砖厂。

郑坤很确定自己看到了夏小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

鹏城,某处小院儿内。

林紫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她怎么可能在电视上又看到夏小芹?

每天都在轮播的《国家宝藏》已经很摧残她了,看个大阅兵也能看到她!

夏小芹,你是不是阴魂不散!

香港,某间昏暗的小房里。

马萍也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毕竟那个画面不到半秒,只是一个眨眼就结束了。

马萍摇着身旁的定哥问:“刚刚有没有出现一个扎马尾的女学生?”

定哥的手不安分的摸着马萍的大腿,神情十分轻佻的说:“出现好几个女人啦,长得都还不错,不过太青涩啦,大佬们还是喜欢你这样会勾人的。”

马萍痴痴愣愣的说:“我、我认识她。”

“你?认识这里面的人?哈哈哈,小萍,你在说胡话吧!”

定哥的耻笑让马萍回了神。

定哥说的没错,现在的她是身陷沼泽的蛆虫,而电视机里洋溢着青春自信的夏小芹,是一朵纯洁无瑕的花儿。

“好了,别看了,赶紧去洗个澡,等会儿阿树就来了,你俩上次拍的那部捆着的毛片卖得特别好,老板说这个星期要拍7部出来,还要送到鹏城去试试销路。要是一样卖得好,你以后就火了知道吗?”

马萍心底恶心又厌恨,但脸上却露出了献媚的笑容。

等进了狭隘逼仄的卫生间,马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马萍褪掉那条等同于没穿的连衣裙,仰起头,任由莲蓬头里喷出来的水砸到脸上。

洗澡水是温热的,泪水也是温热的,它们交缠在一起,哗啦啦流进了下水道……

第265章 备胎一定要有

国家总台直播的大阅兵结束了,可还有重播。

所有怀疑自己看错的人,都在重播里得到了真相。

范存建拎起手边的玻璃水壶,恨恨地砸碎了那台还在努力工作的电视机。

范家父母冷静地望着发疯的儿子,等范存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他们才开口。

“小建,去美国吧。”

范存建双眼瞪得猩红,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

“票是明天的,到了美国之后,你表叔会去接你。”范毅道。

范存建的妈妈程慧补充道:“你要有什么要做的事儿,趁着没走前赶紧做了吧。”

范存建看向妈妈程慧。

程慧的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

范存建心中一凛,顿时冷静了不少。

他马上就要去美国,稍微行差踏错,都会折了他飞去美国的翅膀。

他不能冒险!

但是,范存建压不下心中的恨,他找到了夏小芹家!

“滴滴滴……”

豪车的汽车鸣笛声特别的刺耳,夏小芹听过一次就忘不了。

夏小芹见识过范存建耍赖,如果她不出去,范存建肯定会故技重施。

夏小芹打开了四合院的大门。

范存建坐在驾驶位,他依旧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但他眼下有着黑浓的黑眼圈,神态很疲惫。

“上车。”

“不去。”

“怕我杀了你?”

“是啊。”

范存建嗤笑:“你的贱命根本不值得我犯错!”

夏小芹神情淡漠的“哦”了一声。

范存建的怒火一窜三米高,他低吼道:“我最想弄死的不是你!是谢川!你听着,早晚有一天,谢川会死在我手里!”

“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跑来威胁我了!上次你来了之后,就被公安传唤到了鹏城,今天又来了,是不是又被传唤了?啧啧,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犯法。”

范存建气的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

夏小芹轻蔑的目光似刮骨的刀,痛的范存建踩死了脚下的油门。

油门的轰鸣声令人害怕,夏小芹后退进了四合院内。

范存建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万一拿车撞她,她就倒大霉了!

范存建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的自控能力极强。

他轰着油门倒出了胡同,留给夏小芹一个怨毒的眼神。

夏小芹的心不似表面那么冷静,范存建走后,她立即去胡同的小卖部打电话。

谢川联系不上,夏小芹找到了楚天。

楚天还得先打听一下才知道答案。

十五分钟后,楚天在电话那头说道:“范家的根基已经被动摇,范家想弃车保帅,给范存建准备了两条路。”

“范存建没有对你动手,就说明他选择了第二条,他马上就要去美国了,范家为了铺这条路,做了非常大的退让和牺牲。”

夏小芹很不忿的说:“让范存建伏法太难了。”

“范老太太死了。”楚天隐晦的提了一句。

夏小芹握着电话愣了许久,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难过,却不是难过范老太太的去世,范家姑息养奸,现在是自食恶果。

夏小芹难过的是,谢川做了那么多努力,还是无法让范存建受到应得的惩罚!

“忘掉这件事儿吧,好好上学。”

大学不像社会那么复杂,可大学也是半个社会。

开学后,夏小芹用课表和图书馆填满生活。

在华清的图书馆里,她能找到一切感兴趣的书。

夏小芹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变忙碌,因为只要忙起来,她就能忘掉不开心的事儿。

开学第一周很快就结束了。

家里是本地的学生都能回家住,夏小芹也要回家住。

回家享受周末,夏小芹一本书都没有带。

夏小芹刚出校门,就看到等在路边的夏修学。

“哥!菲菲说她明天再回家,咱们先走吧!”

夏修学回头转身,除了夏小芹,还看到了坠了夏小芹几步远的谭浚。

“谭浚同学,一起回家吗?”夏修学问。

“不了。”谭浚解释道,“我妈今天出院,我要去接她。”

“那我们一起去接梁阿姨出院!”

谭浚无法拒绝夏小芹的热情,便同意了。

梁云清的血糖得到了控制,以后只要按照医嘱服药和控制饮食,就不会再恶化。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今天是梁云清第一次回新搬的家,她很高兴地说,要给大家做饭吃。

梁云清掌勺,沈舒打下手,两家人合伙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饭。

晚饭过后,大家一起收拾碗筷,然后去夏小芹家看电视。

新闻联播已经播完了,正在播的是代替《国家宝藏》节目的《阅兵录像》。

重播的阅兵录像只有40分钟,而这个被剪好的录像带里,正好有夏小芹露脸那半秒。

梁云清还是第一次看阅兵录像,她惊讶的问:“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不是小芹?”

沈舒笑道:“是小芹,我第一次看到时,也不敢相信呢。那么多人,咋那么正好的拍到了她。”

夏小芹厚着脸皮说道:“可能是国家总台的叔叔阿姨看我眼熟,给我来了个特殊照顾。”

其实吧。

夏小芹只猜对了一半。

阅兵时拍到夏小芹是耦合,后来重播的录像没把夏小芹剪掉,真是因为国家总台的人认识夏小芹。

阅兵的时候,出现全国人民学习对象,这事儿完全没毛病!

可是吧,偏偏有人恨得要死。

廖静文心里快堵死了。

她明明就站在距离夏小芹一臂远的位置,镜头却只拍了夏小芹!

她才不信这是巧合,一定是谢川找的关系,让国家总台特殊关照夏小芹!

不然为什么连剪切好的录像带里也有她?!

不是说日久生情吗?

谢川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夏小芹?

廖静文害怕这件事真的会发生!

她一定得把夏小芹赶走!

“妈,我明天能不能去拜访吴爷爷?”廖静文问向妈妈张燕。

张燕极其敏锐的问:“你去吴家干什么?”

廖静文还没达到目的,不想让张燕知道真相。

她找借口道:“这不是周末嘛,我想去找云海哥玩儿。”

“你看上项云海了?”张燕迅速在心中盘算利弊,“项家的根本还在豫南省,不过吴家在京城的根基大。云海那孩子也不错,像是个有前途的。但他才刚刚上大学,你先别急着敲定。”

廖静文被亲妈的反应惊呆了。

她就是随便找个借口,亲妈想的也太多了吧!

不过……

亲妈好像分析的也不错。

项云海,真能当个备选呢。

第266章 情意绵绵拳

今天的天气很凉爽,因为昨夜京城下了一整晚的雨。

廖静文挑了一条淡黄色的过膝连衣裙,提着张燕准备的礼物去了吴家。

吴家老宅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大型四合院,占地面积比廖静文家要大两倍。

廖静文扣响大门,开门的是一袭白裙的吴羽冰。

“你来做什么?”

吴羽冰的态度很冷淡,甚至没有让廖静文进院儿的意思。

“今天天气很适合出去玩儿,冰冰姐,我们去爬长城吧!”

“我要看书,不去。”

“云海哥和长生哥呢?他们去不去?”

吴羽冰心思玲珑剔透,瞬间就懂了廖静文的来意。

廖静文在学校的时候,和她没有点儿交集,现在登门拜访,果然不是来找她的!

吴羽冰冷声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回学校问他们。”

吴羽冰说着,就要关四合院的院门。

廖静文尴尬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她哪知道项云海兄弟昨天没回吴家!

大学开学前,这兄弟俩明明住在吴家的大四合院里。

这才开学一周,俩人就把行李全搬进学校了?

这不是傻么!

吴家的大四合院儿住着多舒服,空房间那么多,空着也是白空着!

廖静文心底腹诽着,但拿到门口的礼物还得送出去。

“这是我妈给吴爷爷准备的礼物,是我妈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营养品,说是特别补身体,麻烦冰冰姐转交给吴爷爷。”

廖静文打的是张燕的名号,吴羽冰不能代替爷爷拒绝,便收下了。

“我替爷爷谢谢张姨。”

廖静文见打动了吴羽冰,忙又道:“冰冰姐在哪栋宿舍楼?回学校了我好去找你玩儿。”

“3栋201。”

“好的,我记下了。冰冰姐再见。”

等吴羽冰关上院门,廖静文才离开吴家的门前。

不管对方态度是怎么样,廖静文都把基础礼仪做到了最好。

这源于妈妈张燕对她的严苛要求。

张燕对廖静文抱了特别高的期望,因为她觉得自己当年因为爱昏了头,没有选好丈夫。

她期望女儿能高嫁,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这么多年都借娘家的势,来帮衬自己的夫家!

沈舒和张燕想的不一样。

沈舒认为,女儿喜欢就好,她不会左右女儿的选择。

就像她担心谢川的安危,也只会私下里担心,和夏修学或者沈老太太说一说,不会和夏小芹谈这个。

今天是周末,天气也好,沈舒趁着夏小芹和夏修学都在,他们全家出动,买上鸡鸭鱼肉、米面粮油,一起去沈家老宅探望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正要出门买菜呢,看见沈舒把菜拿全了,直接下命令了。

“你把这些肉菜都收拾一下,那只鸡别炒了,杀了炖成汤,炖的时候别忘加红枣和玉米,小茜喜欢喝带点儿甜味儿的鸡汤。”

沈舒把夏小福交给夏小芹,系上围裙就进厨房干活了。

沈雨轩听到客人来了出来打招呼,打完招呼又去北屋喊沈雨茜起床。

沈雨茜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揉着眼睛嘟囔道:“我都说了,不吃午饭别喊我。又不是什么稀罕的客人,也不是没见过,干嘛非要出来打招呼!”

沈庆杭沉声呵斥道:“嘟囔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洗漱!”

沈老太太不依了:“哎呀,你凶孩子干嘛!小茜没睡够,有点儿起床气多正常!”

沈老太太依旧非常的护短,揽着沈雨茜出了堂屋,并亲自给她梳头,就差帮她刷牙洗脸了。

沈庆杭看的神色更加阴沉了。

夏小芹知道糖尿病患者的情绪很容易波动,她怕沈庆杭气大伤身,和他聊起了军训的事情。

“我们教官要强健我们的体魄,训练时还教了我们军体拳。刚学会那两天,我觉得自己厉害极了,但这才一星期过去,我就发现自己的动作不标准了。”

夏修学道:“我学的更差了,教官一点儿大力都不敢让我使。”

沈庆杭神情缓和很多,他淡笑着说:“你腿里还有钢板,不适合练需要调动全身力量的军体拳。你要是想学,就等腿彻底恢复了,让小川教你。”

“对啊,哥,川哥的军体拳打的特别好,我招式最精进的那两天,都只能在川哥手下过三招。”

沈庆杭很讶异的问:“你军训的时候见了小川?”

“是呀,川哥是我们的总教官。我的军体拳,就是川哥手把手教的!”

夏小芹和谢川的约会地点是军区,也就代表着,他们注定不能像别人那样花前月下,只能练拳挨揍。

不过嘛,过招拆招时也能搂搂抱抱呀,军体拳差点儿就被俩人练成情意绵绵拳。

“让我看看你的军体拳。”沈庆杭对夏小芹道。

“现在?”

沈庆杭点头。

舅舅特别感兴趣,夏小芹就没推辞。

就当她彩衣娱亲了!

夏小芹把夏小福交给夏修学抱着,自己也走到了院子里。

夏小芹站定起招的那一刻,浑身的气势浑然一变,目光都凌厉了起来。

出招、变换;

闪躲、退让。

军训教官教的是美观大于实用的军体拳,而谢川教的,是从战场上总结来的改变,改动后的军体拳一拳一收皆有分寸,招招都是杀招!

夏小芹的军体拳还没有经过实战,但招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里,已经有了杀气!

沈庆杭目光还被夏小芹吸引着,但思绪已经到了十八年前。

那个同样带着杀气的女人,和夏小芹的身影重叠了。

可她们的容貌没有重叠,于君那张妖娆绝艳又凌厉的脸,从没有这么清晰过!

“于君……”

沈庆杭发出一声轻喃,把沈老太太吓得丢了手里的木梳。

“别练了!”沈老太太训斥夏小芹道,“女孩子就该读书练字,练什么拳!”

夏小芹被沈老太太的无名火吼得莫名其妙。

可沈老太太没有多余的解释,训斥过夏小芹,就捡起掉在地上的木梳,脚步慌乱的回北屋了。

沈庆杭已经回过神儿了,他朝夏小芹道:“我这里有几本书,你拿回去慢慢看。”

沈雨茜撇嘴道:“奶奶说你那些书根本不能给人看,是引人入歧途的爱情!”

沈庆杭的爱情?

夏小芹特别感兴趣!

第267章 收废品咯

沈庆杭的爱情并非印刷本,而是手写的,很像是手稿。

夏小芹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

沈庆杭不解释,只道:“这些你回家了再看,现在先去帮你妈做午饭吧。”

中午做的菜全是沈舒带来的食材。

吃饭时沈雨茜又是一番挑剔,说鸡肉柴的嚼不动,却连汤带肉的吃了两碗。

吃过午饭,夏小芹一家就回家了。

夏小芹到家后没有立即捧着爱情看,而是借了张世刚的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去邮电局了。

国际电话接通,另一端传来了秦一鸿慵懒的声音。

“喂?小芹吗?”

“是我,鸿哥,你是在午睡吗?”

“恩,昨天熬夜处理了一件事,没睡好。”

夏小芹一直认为,秦一鸿去日本是为了躲避国内的麻烦。

听到秦一鸿熬夜处理事情,夏小芹顿时紧张了:“是遇到麻烦了,还是遇到危险了?解决了吗?”

秦一鸿对着镜子照一照额头上的伤口,本想对夏小芹卖个惨,换点儿关心和同情。

但又自省不能总骗她,便说了实话。

“我在这里很安全,有麻烦的是别人。我昨晚救了一位被砍掉半截手臂的日本人,做了一件好事儿。”

“你有没有受伤?”夏小芹的声音还是那么紧张。

她记得后世日本的各种山X组堪比美国黑手党,秦一鸿是个外来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秦一鸿抓住了这个卖惨的机会,无比详细的描述了昨晚大战的情况。

等发现夏小芹紧张到呼吸变急促后,又觉得自己过火了,语气一转,云淡风轻的说:“别担心,我身手好,只受了一点儿轻伤。没关系,这是当英雄的代价。”

夏小芹听得心惊胆颤:“日本太危险了,你什么时候能回国?”

秦一鸿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正经点儿好吗?你出去避难也不找个安全的国家,比起日本,我觉得还是国内更安全,能早点儿回来就早点儿回来吧!”

秦一鸿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已经很开心了。

小芹的确是在关心他!

不过,秦一鸿想要给夏小芹的是惊喜。

“我短时间内还回不去,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那你就有的等了。学校里不能打国际电话,我想给你打电话,还得等周末了跑到邮电局。”

“那每星期的这个时候,我都守在电话前面等你的电话。”

“……额,我没法保证时间的。”

“那我一整天都等在电话前面,只要你给我打电话,我就不会错过。”

夏小芹无语:“你在日本没事儿做吗?”

“也不是,我还是做了些事情的。你需要的那些化学添加剂我都找好了,等食品厂的手续办完,就能直接进货回去了。我还认识了好几位化学家,最近忙着劝他们跟我回国。”

夏小芹听得瞠目结舌,尽管秦一鸿看不见,夏小芹还是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鸿哥,你厉害。”

秦一鸿似乎能看到夏小芹的钦佩目光,他暗戳戳的想:小芹不是有个电器厂吗?要不再挖几个搞电器的回去?

秦一鸿不是光做不做那种人,想到了他就要去尝试。

谭浚也不是光说不做的人,他给自己立下一年的目标,从立志的第一天就开始努力了。

周末,他一大早就起床了,骑上花90块钱买来的二手三轮车,背着一钱包的零钱出门了。

谭浚在收废品。

他想做生意,但进货的生意不仅需要囤货,还需要充足的销售时间。

他只有周末才有时间,没有这个条件。

谭浚选择收废品,看重的是本钱小、来利快,又不需要压货这点。

谭浚收来的废品,不论多晚,都会当天就卖进废品收购站,不会带回租住的房子。

今天,谭浚又骑着三轮车串巷子。

他什么都收,不管是旧书还是烂铁锅。

他长得模样也好,早前阴郁的气质已经不见了,虽然话依旧很少,但小伙子精神面貌好,脸也是个熟脸,有时还会被人认出来上过电视呢。

谭浚串过的巷子,已经攒下老客户了,有些大爷大妈,就等着谭浚去收废品。

“小谭啊,你得有20来天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吃不了这个苦,不干了呢,差点儿没把攒下的废品卖掉。”

谭浚听得暖心,解释的声音特别的认真:“大爷,我们学校开学了,以后我可能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才来一次。要是废品放家里占地方,您就卖给别人,不用等我来。”

“那不行,卖给你我最放心。”大爷也倔强的可爱,“你得保证俩星期来一次啊,我都攒着给你。”

“谢谢大爷。今天的称好了,一共7毛6分钱。”

谭浚把撸的平整的钱,用双手递给大爷。

大爷接过去,开心的笑道:“又能给孙子添顿肉了。”

谭浚半个多月没做生意,今天收获了满满一车的废品。

因为装的太满,最前面已经凸到了车把上,他没办法骑着三轮车走,只能一边推一边扶着,慢慢地往3里地外的废品收购站去。

上坡和过减速带是难免的,谭浚经过一所小学时连过了两条减速带,等过第三条减速带的时候,车上的捆绳忽然松了,捆好的废品倾泻倒下,撒了一地!

废品有泡沫也有废本子,最大的是一辆缺了前后轮、全是铁锈的废自行车。

废自行车掉下来的时候,生锈的车把划到了谭浚的左手手臂,伤口足足有10厘米长,鲜血顿时滴的满地都是。

谭浚十分果决的撕下一块儿汗衫,忍着痛,用右手搭配着牙齿把伤口给捆紧了止血。

接着,他又赶紧收拾洒了一地的废品。

因为左手手臂受伤,谭浚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收拾起来特别慢。

夏小芹骑着自信车路过的时候,先被洒了一地的废品吸引住了脚步。

她停下自行车上前,走近了才看到蹲在地上捡废品的人。

他的左手手臂缠着带血的布,地上也有半干的血迹。

夏小芹忙问:“需要我帮忙吗?”

谭浚闻声抬头,他额头上那滴将滴未落的汗水,正好滑进了眼里。

谭浚眨了眨眼,看清楚了夏小芹的五官。

谭浚没有自卑和羞涩,他很平常的说:“需要,谢谢。”

夏小芹赶紧加入,和谭浚一起重新收整废品。

俩个人搭配着,很快就把废品重新装车捆好了。

夏小芹问:“你要卖到哪个废品收购站?”

谭浚报了地点。

夏小芹欣喜的说:“我知道那里,高考时我的复习资料,就是从那里买的!这样吧,我去给你卖废品,你骑我的自行车去医院包扎伤口,等你从医院出来,再去废品收购站找我!”

“你推得动吗?”谭浚有些担心。

“哈哈,放心吧,这点儿重量算什么,我在家还推磨做豆腐呢!倒是你,能单手骑自行车吗?”

谭浚露出一个淡笑:“放心吧,我8岁就能不抓车把骑车了。”

第268章 夏丹红出院

上一次夏小芹来这里还是半年前,那时夏修学在京城治腿,夏小芹有空就来这里翻废品堆,从里面找学习资料。

老板娘孙秀对翻废品堆的夏小芹印象特别深,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小芹?真是你啊!我以为这辈子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呢,没想到真有再见到你的机会!”

夏小芹羞愧极了:“孙姨,多谢您还没忘记我。”

“没忘没忘,怎么能忘呢!”孙秀指着三轮车上的废品,问,“这都是你收的?不对啊,这三轮车我认识,是小谭的。”

“您没认错,这三轮车是浚哥的。他胳膊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包扎,我替他把这车废品送过来。”

“伤哪儿了?伤的重不重?”

“是划伤,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止血了,应该没大问题。”

夏小芹有这个猜测,是因为她经过那里时,谭浚还在用双手收拾散落一地的废品,动作虽然慢,但左臂并非完全不能动。

孙秀听了解释才放心:“那你去屋里喝口水,我把这车废品分类称一下。”

三里路真把夏小芹走渴了,就没推辞孙秀的好意。

进屋倒水的时候,夏小芹看见堂屋里有俩孩子在做作业,又走过去看一眼。

孙秀女儿的课本是初一,儿子是小学三年级,俩人写作业时坐姿端正,并非趴在书桌上没骨头没型的懒散模样。

俩人的字也写的特别好,比夏小芹的狗.爬字好看多了,一看就是练过字帖的人。

夏小芹回到院子里,对孙秀说:“您家孩子不像您说的那样啊,他们作业做的特别工整。”

孙秀笑的和善极了,眉飞色舞的说道:“还不是被你激励的,自从他们见过你在废品堆里找学习资料,学习就肯用功了。”

“后面你和小谭都上电视了,我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学习,就能上电视,他们更加用功了,还主动练字帖呢。”

“对了,国庆阅兵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你了,更加坚信考上大学就能上电视、能参加阅兵,这几天写作业都不用我催,天天放学回来主动做作业!”

“他们现在这么好学啊,全是你和小谭的功劳!”

夏小芹哭笑不得:“您快别夸我们了,这是他们兄妹俩有进取心,跟我们关系真不大。”

孙秀笑的合不拢嘴。

她夸夏小芹、感谢夏小芹是衷心的。

听到夏小芹反过来夸自家孩子,孙秀别提有多高兴了。

俩人说说笑笑的把废品全都分类好再称重,夏小芹没让孙秀算钱,准备等谭浚来了再结账。

左右无事,夏小芹又回到堂屋,去看姐弟俩做作业。

孙秀的大女儿名叫唐芳芳,今年14岁,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已经读了三年初一了。

小儿子名叫唐小可,今年8岁,目前读小学三年级。

夏小芹第一次进屋的时候,唐芳芳就想和她打招呼,但她忍住了,因为夏小芹在她心中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姐姐,她害羞也害怕。

夏小芹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唐芳芳就无心写作业了,一直在偷听院子里的谈话。

听到夏小芹夸赞自己和弟弟,唐芳芳高兴极了,情不自禁的咬起了烂笔头。

等到夏小芹第二次进屋的时候,唐芳芳忍不住了。

钦佩的偶像近在咫尺啊!

唐芳芳鼓起勇气开口了:“小芹姐,我有道数学题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我?”

“好啊。”

夏小芹爽快的答应了。

唐芳芳赶紧给夏小芹搬一把凳子,让她坐下讲题。

“这道题可以代入消元法,=1-2y(3),把(3)代入(1)2(1-2y)+3y=3,2-4y+3y=3,y=1,y=-1。”

唐芳芳不等夏小芹说完,便抢着说道:“我知道了!方程组的解是x=3,y=-1!”

夏小芹摸摸唐芳芳的头,夸赞道:“是的没错,小佳真聪明!”

唐芳芳高兴地把正确答案写上去,等写好之后,她对夏小芹说:“小芹姐,你到我房间里来,我给你看看我藏得宝贝!”

夏小芹任由唐芳芳拉住自己的手,笑着跟了过去。

到了唐芳芳的房间,夏小芹立即被堆在墙角的那三摞书本吸引了视线。

“小芹姐,这些是我从废品堆里捡出来的学习资料!我也要像你一样热爱学习,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夏小芹真没想到,自己对唐芳芳有这样的影响力。

“你想考上哪所大学?”

“我妈说华清和京大都可以,但我更喜欢华清,因为你和小谭哥哥都在华清!”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妹了。”

唐芳芳双眼绽放出了异彩,激动地像是自己已经考上华清,成为了夏小芹和谭浚的师妹一般。

她不再拉着夏小芹说话,又重新回到桌前写作业。

这次,她的坐姿还是那么端正,写字时一笔一划都特别的认真。

夏小芹由唐芳芳想到了岳小四。

她已经离开安县一个多月了,还没和岳小四通过电话。

也不知道她读的是初中还是小学,有没有好好学习。

还有三姨和四姑的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小芹没给她们打电话询问生意,是怕她们有心理压力,总是怀疑自己这里做不好、那里做不好。

现在,也该问问家里生意怎么样了!

夏小芹盘算着到家就去小卖部孙姨那打电话,正想着呢,谭浚回来了。

他的手臂已经清洗包扎好了,缠上了绷带。

孙秀给谭浚算了各项的总账,付给谭浚84块7毛钱。

今天废品卖的钱多,主要是因为那辆破烂生锈的自行车。

但谭浚也因为这辆自信车受伤了,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夏小芹与谭浚一起回家,谭浚的妈妈梁云清看见谭浚受伤,心疼的询问事情的经过。

夏小芹悄悄地回一趟家,把军医小王给她的药取了过来。

“这是部队的药,对伤口愈合特别好,比医院开的好用!”

谭浚没有推辞的接受了。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确实需要尽快康复!

夏小芹送完药,就去路口的小卖部打电话。

今天是周末,夏小芹估摸着岳小四应该在家,就把电话打到了夏家村。

“叮铃铃……”

马四月听见电话响,赶快挪着肥胖的身子去接电话。

“谁啊?”

“六叔婆,我是夏小芹。”

“哎呀!是小芹啊!你现在可出息了,天天都出现在电视里,把你奶高兴的不得了,逢人就夸你这个孙女有多好!”

夏小芹听得汗颜。

早前国家总台一直在全国轮播《国家宝藏》,国庆阅兵之后,又开始每天播放《阅兵录像》,恰巧这两个里面都有夏小芹。

夏小芹听说《阅兵录像》播放一个星期就会停,也不知道停了之后会不会继续再播《国家宝藏》。

夏小芹希望能继续播,向大众普法不是一天两天能见成效的,是一场长久战!

马四月说完自己的心里话,才想起来问正事儿:“你打电话找你奶吗?她不在家,你们老夏家的人都去商都了。”

“他们去商都干什么?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出事儿,这不是丹红要出院嘛,正好你奶和你大伯要复查身体,就赶一起去了。”

“岳小四也去了吗?”

“是啊。中学周末放假,她一个人在家让人怪不放心的,就让她一起去了。”

夏小芹了然,岳小四成功考上了安县第一中学。

第269章 她踏雪而来,踏血离去

夏丹红是7月中旬去商都治疗的。

早前,夏江想让夏丹红到京城的医院治病,但那时夏丹红的摔伤还没治愈,不适合长途跋涉。

之后,夏丹红在王医生的治疗照顾下恢复的很好,京城的精神卫生研究所,不建议在这种情况下给夏丹红换医生治疗,避免病人出现排斥心理,让夏江打消了去京城的念头。

马四月说,夏丹红已经不犯糊涂,能认清楚家里人都是谁了。

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夏小芹感到特别的高兴,准备明天夏家人回来之后再拨个电话问问。

与马四月挂断电话后,夏小芹又给三姨侯琴拨电话。

电话接通后,三姨侯琴和四姑李香都来听电话了。

她们和马四月一样,先说了在电视上看到夏小芹的事情,然后才说家里的生意。

“天还热着,冰豆腐和玉豆腐都卖的特别好,咱家老夏家的豆腐卖的也不错,那些老主顾都回来了。”

“现在家里一天至少要出100板豆腐,我拿着账本呢,你带笔没有?带了的话,我给你报报账。”

夏小芹忙拒绝:“我就是问问家里情况,报账的事儿等过年回去吧。”

“那也好。再过一个多月天就凉了,到时千叶豆腐的销量一定会上涨。我估摸今年生意不会太差,等过年的时候,肯定都能买几身新衣裳!”

李香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自信。

付了电话费以后,夏小芹迫不及待的赶回家,把好消息分享给家里人。

“丹红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你们多照顾她点儿。”

善良的沈舒,认真的叮嘱自己两个孩子。

“妈你放心吧,我明天再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第二天,夏小芹没有一早就忙着去打电话。

从商都到安县至少要4个小时,开慢点儿能拖6个小时。

夏小芹的电话打早了没人接。

今天是个落雨的清凉日子,夏小芹搬了个小马扎,拿出沈庆杭给自己的那本爱情,坐在屋檐底下翻看。

‘1966年的8月,我在人民医院遇到了魏容。’

魏容?

是那位出车祸去世的魏家人吗?

夏小芹接着往下看。

‘……京城雨季的时候,常常水漫路肩,可就算是雨季的暴雨,也没有那天的雨大。容儿,就死在那一天。’

夏小芹皱眉。

她已经确定,这篇被沈雨茜称为爱情的手稿,其实是沈庆杭的自传。

按照开篇这几句话,夏小芹得知,沈庆杭和魏容相识不到三个月,魏容就在一个雨天因为车祸去世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是沈庆杭在魏容死后做过的傻事儿。

他绝食、吞药、甚至冲到马路上撞车自杀,只求和魏容一起离开。

但,沈庆杭为魏容做的越多,视儿子如天的沈老太太就越恨魏容。

魏容举办葬礼的时候,沈庆杭想进去给魏容上一炷香,送她最后一程,但被痛失爱女的魏家人挡在了门外。

沈庆杭在魏家门外一直跪到昏倒,沈老太太闻讯赶来,在魏家门前破口大骂!

有文化但没有涵养的沈老太太,消磨了魏家对沈家最后一丝容忍。

夏小芹能透过字里行间,看到沈庆杭的心痛、自责和对魏容的爱。

可失去了女儿的魏家何其无辜与可怜,沈老太太凭什么去魏家闹!

沈家被赶出京城,完全是咎由自取!

而沈家离开京城这段,后来改写的句子很多,应该是先前他们不知道真相,和夏小芹一样,误以为是张家使力,把他们赶出了京城。

夏小芹看到第七页的时候,知道沈家被下放到江淮省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

而从这里开始,手稿本丢失了四页内容,再续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到申城了。

沈庆杭在自传里写到,他们本意到申城投奔亲戚,亲戚没找到,却在申城上当受骗,一家三口都被卖到黑厂做工。

沈庆杭和沈建明的身体都是那时候熬垮的,特别是沈庆杭,他之前几次寻死,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

沈家人陷入黑厂的第17天,申城两股势力争地盘,打到了黑厂里面。

那一天,沈庆杭遇见了于君。

沈庆杭在自传里这样写到:腊月的申城阴冷无比,外头飘着六瓣雪花,她却只穿了一条开衩很高的黑色绣金边旗袍。

她抬腿将一名壮年男人踹飞时,蹲在一旁的我甚至能看到她的里衣。

……反抗她的人都躺在了地上,她让打工的人抱头蹲在墙角,我想挪步走过去,她却单独喊住了我。

我以为我也要像那些人一样死了,可她却只是睥睨着我问:你脸红什么?

我羞愧极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似乎也不想听到我的答案,不等我回答,就已经踩着白雪走了。

穿着一袭黑色旗袍的她,背向我,走向外头那个被血染白的世界。

雪地上不止留下了她的高跟鞋鞋印,还有点点血迹。

她在走,血在滴,雪地上出现了一条血线,像是牵绊她的红绳。

那一刻,我的心很痛,比失去容儿那天还要心痛。

那一刻,我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我知道,那根由血滴组成的红绳,已经将我绑在了她的身上。

她那张绝艳妖娆又冷情的脸,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

我知道她叫于君,但这个名字却很少被人提起。

因为她有个更响亮的名字,那个名字叫“鬼见愁”。

黑厂的老板变成了她,我疯狂地向别人打听她的消息。

我知道的越多,越能看清楚我和她的距离。

我不甘,却又无法向命运抗衡。

我失落,却在最颓废的时候,又见到了她。

她问我,为什么要打听她,是不是奸细。

我焦急的想解释,却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座奢华贵气的房子里。

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了传说中的天堂。

天堂里有照顾我的佣人,有医治我的大夫,还有可口的饭菜,并且还是京城菜。

如果不是又见到了我的父母,我真不敢相信,我还在人间!

……

夏小芹看到这里,合上了沈庆杭的自传。

沈庆杭昨天喊出“于君”这个名字时,夏小芹听见了。

她当时不明白沈老太太的发火的原因,只以为沈老太太是真不喜欢看到她打拳。

现在,夏小芹明白了。

沈老太太的怒火源于“于君”这个名字!

而沈雨茜说沈庆杭的自传是爱情,这足以说明,沈雨茜根本没看过这本自传!

但是……

沈雨茜和沈雨轩的生母叫祝露荷,并非于君,沈庆杭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夏小芹想接着往下看,但沈舒喊她吃午饭了,夏小芹只好把自传放回东屋,等有机会再继续看。

第270章 卖假东西上瘾

安县也在下雨。

村里的土路一见水就变得泥泞不堪,夏江怕货车的轮子陷进泥坑里,到了村口,就按着喇叭停车了。

夏老太太坐在货车的副驾驶上,夏国良躺在货车座椅后的铺位上,其余人全部坐在货车的车厢里。

夏立庆把夏丹红从车厢里接出来,背着她进村。

村道上没有村民,不是赶巧了,而是夏江进村时按了五下货车喇叭的原因。

王医生叮嘱他们,夏丹红刚回到家的时候,要避免一切刺激。

这个刺激不止是关于不好记忆的刺激,还包含闲言碎语的语言刺激。

他们回安县前,与村支书夏显宏通过电话,请他和村民们帮忙,在他们进村的时候,不要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天公作美,今天是个雨天,没有村民在村口说闲话。

加上有村支书做统筹,村民们的善意被激发,听到货车喇叭声都把院门关上了,更没有人偷偷趴墙头上看。

夏立庆把夏丹红背到了夏小芹家。

夏丹红是在自己家里疯的,夏江为了她,把夏家重新装修了一番,但仅是如此,夏江依旧不敢让夏丹红进自己家家门,只敢让夏丹红先住在夏小芹家。

夏丹红住的是夏修学的西屋。

西屋的墙重新刷过白灰和绿漆,床单和被套全都换成了纯白色,床头还有个挂点滴的瓶子,整个房间完全是当做病房来装扮的。

这也是王医生交代的。

王医生经过观察发现,夏丹红极度缺乏安全感,她现在不止对亲近的人极度依赖,还对环境的变化特别在意。

有一天,照顾她的护工挪动了床头柜的位置,夏丹红极其在意,当天行为特别烦躁。

王医生注意到这点后,特意提前让夏立庆到医院照顾夏丹红半个月,等夏丹红彻底接受他了,才敢让他们接夏丹红回家。

在护工阿姨的教导下,五大三粗的夏立庆已经特别懂得照顾人。

他把夏丹红放到床上以后,又迅速的握住夏丹红的手,向夏丹红传递自己的力量。

“小妹,我们要住在这里了,你喜欢吗?”

精神病患者服用的药物特殊,夏丹红又在周市的医院做过不好的治疗,现在的她虽然康复了,但反应迟钝,智商也有退化,脑子经常转不过弯。

夏丹红好奇地打量着装扮一新的房间,觉得这个房间熟悉又陌生。

过了好一会儿,夏丹红才木讷的说:“喜、欢。”

夏立庆笑着说:“喜欢就好。你先跟小四玩一会儿,哥去上个厕所。”

夏丹红立即抓紧夏立庆的手,特别害怕夏立庆离开。

夏立庆忙道:“好好,哥憋着,不去了。”

岳小四皱着眉问:“你真要憋着啊?”

夏立庆无奈的笑:“先憋着吧,等她睡着了我再去。”

“那我把电视给你们打开,你们看电视吧,我去写作业了。”

“哎好,小四真乖,好好做作业,争取也考上大学!”

夏丹红房间里的电视是夏江新买的,他和岳三妹的运输生意做得非常红火,已经有计划买第二辆货车。

也是因为夏江能赚钱,村里的人才这么给他面子,他们都想有钱的夏江能帮衬他们一把。

今天马小梅炖了一大锅红烧肉,炖好以后就摆在大门的过道里,哪家来了都能端一碗回去。

夏丹红回家是喜事儿,他们用这个方法庆祝,同样也想让村里人记一份人情,别再提老夏家那些旧事。

马四月也来端红烧肉了,她还带着信儿:“小芹打电话了,你们谁去接一下?”

马小梅翻着白眼问:“她打电话干啥?不会是借钱的吧!”

夏春燕哼道:“人家有大官撑腰,就是借钱也借不到你头上。”

“大官真会管她才怪,你不是说那个大官调走了吗?说不定跟那个常局长一样,也被扒掉官帽了。”

夏江打断俩人不着边际的聊天,对马四月说:“六叔婆,我去接电话。”

马四月也不想听马小梅和夏春燕的冷嘲热讽,她们目光短浅,看不出小芹多有前途呢!

京城,夏小芹在电话机前等了五分钟,才听到夏江的声音。

夏小芹忙问:“江哥,家里怎么样了?”

夏江用简练的语言,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夏江说的信息量太大,夏小芹废了脑筋才消化完毕。

消化完家里的事情,夏小芹也明白夏春燕和张敏对自己态度不同的原因了。

那位常局长被抓后,张全作为和他有利益相关的人,也被相关部门问了几次话。

张全心虚,赶紧打着做生意的名头去羊城了。

张全还真在羊城谈到生意了,与人合伙买了一批低价的走私电视机。

张全把自己的1万块钱存款和借来的2万块钱全都投了进去,可电视机到手以后,张全傻眼了,50台电视机,只有开箱检查过的那1台能正常使用。

不用怀疑,那1台电视机肯定做了标记,张全想当个“提篮子”的倒爷,却被人套了“笼子”!

事发后张全的合伙人失踪了,张全想去报警,但买卖走私货是个灰色地带的生意,让公安知道了,说不定自己也得进去。

张全想借电视机大赚一笔,结果不止亏了个底朝天,还有了2万块钱的外债!

再加上常局长的贪污受贿案越查越深,张全深怕查到自己头上,干脆丢下老婆孩子跑路了!

债主凶神恶煞的上门讨债,把夏春燕吓得不轻,赶紧收拾细软回娘家了。

家里没钱了,可张敏的学校就要开学。

夏春燕去首饰店变卖首饰,才知道张全送她的金首饰只有一个金戒指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镀金的便宜玩意。

夏春燕当金器卖,差点儿被首饰店的人当成骗子送到公安局。

夏春燕每次回娘家都是摆阔炫富,夏小芹真当他们有多少存款呢,没想到2万块钱的欠债,就把他们一家逼散了。

夏春燕的脸皮也是厚的很,上次给沈舒说亲的事儿,已经闹得双方没了脸面。

她现在又腆着脸回娘家,还从娘家抠钱出来给张敏上大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哄着夏老太太出这个钱的!

夏江听了夏小芹的唏嘘,微笑着说:“三姑没从咱奶手里哄出钱,小敏上学的钱是我给她的。你呢?在京城怎么样?还有没有钱花?”

“我在这边很好,还以技术入股和周叔开了家食品厂。现在食品厂的手续还没办完,但地皮准备好了,手续办完就能开始建厂!”

夏江脸上出现了骄傲的笑容:“我知道你聪明,就不叮嘱你小心受骗了。总之,遇到难事就给家里来电话,哥是你坚强的后盾。”

“谢谢江哥,你也要好好地,家里事多,你别扛的太累。”

“好。”夏江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夏江立即回家和岳三妹商讨去川地的路线要怎么走。

这趟大活跑好了,他就能签个长久单。

夏江有个小目标,他要在入冬前,把第二辆货车买了!

第271章 熟悉的套路

京城电影学院与好几所高校相邻,今天是周末,街上来回走的,有一大半都是学生。

廖静文撑着一把由五种颜色组成的彩虹伞,踩着棕黄色的纯牛皮皮靴,走进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宿舍。

张敏第一次见廖静文时,她穿着华清大学发放的统一服装,她无法从穿着判断廖静文的家底。

今天,廖静文上身穿的是在百货商场买来的卷袖衬衫,下身是国外捎回来的水洗工艺牛仔裤,脚上踩得是国营老字号纯牛皮女靴,左手手腕还有一个碧莹翠绿的翡翠手镯。

张敏粗略的估计,廖静文这身衣服,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玉镯她猜不出价钱,但只看廖静文的穿着,张敏就能把玉镯估上一千块。

张敏想不明白,廖静文家里这么有钱,怎么会看上谢川那个穷当兵的!

莫非是看中谢川长得帅气?

张敏对廖静文轻看了很多,她把廖静文当做被爱冲昏头脑的傻姑娘。

“进来坐吧,我舍友都不在。”张敏道。

“出去吧,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儿。”廖静文捂着鼻子,指着桌上的剩饭说道。

那是张敏吃剩的素汤面条,食堂做的不好吃,口味寡淡,不伴着大蒜,张敏根本吃不下去。

张敏也想买肉汤面条,但家里出了事儿,江哥只给她发了100块钱生活费,让她花到学校放假。

夏江不是苛刻张敏,他打听过,大学里不止有各种奖学金,还有贫困生补助。

奖学金只奖给好学生,张敏做个好学生,好好学习就能获得。

贫困生补助的获得更简单,只要是家里困难的学生,都能申请贫困生补助。

家里有2万块钱欠账的张敏,完全符合申请贫困生补助的标准。

夏江不知道,张敏从没想过申请贫困生补助。

张敏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爸爸做生意被人骗了钱,还因为还不上钱逃跑了。

更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妈妈为了不还钱,跑回娘家躲债,每天吃口饭都要用笑脸换!

张敏好强,早前富足的生活让她喜欢上了攀比。

夏江给她的100块钱生活费,还没开学一个月,就被张敏花的只剩下34块钱。

张敏需要挣生活费,她开学后就在四处打听哪里需要跑龙套的演员,只是一直还没消息。

现在,忽然出现的富家小姐廖静文,在张敏眼中,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为了宰肥羊,张敏不介意笑脸陪唱,恭维着廖静文,把她哄到学院路的一家高档咖啡厅里。

张敏刚进学校的时候,就知道这家咖啡厅了。

她知道里面最便宜的咖啡也要卖30块钱一杯,还知道咖啡厅的老板是位美国华侨。

咖啡厅的高档,从装潢便能看出来。

廖静文进来时,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镇定下来。

而张敏呢?

她第一次进入如此高档的地方,看哪里都是新奇的,一双眼忙不停的四处打量,就连服务员穿的西装马甲,她都要看两眼。

廖静文瞧不起张敏这副土包子模样,觉得跟她一起进入这种高档的地方,很丢她的脸,她应该和川哥一起来!

就像坐在窗边的那对情侣一样,桌上放着一束散发着香气的花束,俩人依靠在一起,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

和张敏一起坐在这里,廖静文只想快点儿结束离开!

“我要一杯美式,双份糖。”

廖静文点完自己要喝的,把单子推给张敏。

张敏把单子翻看一遍,然后点了和廖静文一样的美式咖啡,不过她没要糖。

“一共72元。”服务员捧着单子说道。

张敏看向廖静文。

廖静文就没指望穷酸的张敏付钱,她拿出自己的粉红色钱包,从里面抽出8张崭新的大团结。

找零的钱廖静文没有收进钱包里,就放在桌子上。

现磨咖啡要等上一会儿,但她俩本来也不是为了喝咖啡才进来这里的。

廖静文是想找个清静没异味儿的地方,张敏是想试探下廖静文的财力。

知道廖静文确实有钱后,张敏迫不及待的进入正题了。

“我手上的东西,不仅能让夏小芹身败名裂,甚至能让她被华清退学!但我不是华清的学生,做这些不方便。你在华清上学,你可以。”

廖静文饶有兴趣的说:“空说无凭,你得有真实的证据。”

张敏把事先准备好的小报拿了出来。

“这里面的内容有一半是真实的。”

廖静文不大高兴:“假的东西我没兴趣。”

“不,你错了。真真假假的东西才有人相信。全都是真的,反倒令人觉得无法置信。”

廖静文思考后觉得张敏说的有些道理,便拿起了桌上的小报。

服务员来送咖啡了,廖静文还沉寂在阅读之中,张敏不催她也不提醒她,自己端起咖啡品尝。

张敏没喝过咖啡,但她听说要小口小口的抿,不能像喝白水一样,大口大口的灌。

张敏端起咖啡杯浅浅的抿一小口,舌尖品到味道后,眉毛顿时皱了起来。

嘶……

好苦!

再回味,还有涩涩的味道!

又苦又涩的咖啡比中药还难喝,还好意思卖这么贵?!

张敏想放下咖啡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36块钱一杯的咖啡。

她皱着眉头又浅尝一口,咖啡在口里转了两个圈,总算让张敏适应了这个味道。

有了接受的心思,张敏觉得苦咖啡没那么难以下咽,她一鼓作气,全部喝了下去。

张敏中午吃的饱,又加一杯咖啡下肚,立即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嗝。

张敏长吁一口气,那股酸臭刺鼻的蒜味儿,准确无误的喷到了廖静文的脸上。

“呕!”

廖静文被熏得干呕,她特别不耐烦的把小报拍到了桌子上,训斥张敏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张敏赔笑道:“一不小心喝的有点儿快,这咖啡很不错,你快尝尝。”

廖静文无语的翻个白眼,心里暗道:果然是粗鄙的乡下人!

廖静文用手指敲着小报问:“这是你从哪里得到的?里面的内容哪些是假的。”

张敏才不会把任志供出来,万一廖静文真去查怎么办?

张敏撒谎道:“夏小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这是别人印了在街上发的。关于夏小芹的几乎都是真的。”

“里面沈舒的事情是真的假的?”廖静文绕一圈才问她最关心的那项。

“一半是假的,我姥姥把沈舒盯得特别紧,她哪有机会红杏出墙。但有京城的人来找她是真的,全村人都看到了呢。”

廖静文很失望,她还想把小报拿给爸爸看呢。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份小报上的内容还算有用。

廖静文觉得不虚此行,就把项云海卖给张敏了。

“云海哥的姥爷是国家历史博物馆的副馆长,他周末会去国家历史博物馆做讲解义工。你要是想找他,可以去那里装偶遇。当然,你也可以把吴爷爷哄开心,吴家的出色小辈也很多。”

“就这一个消息?太少了!”

张敏不满足的说道。

廖静文淡笑道:“还有一个消息,只怕你不想知道。”

“你说。”

“云海哥还没出生时就被定下了娃娃亲,不过那家人19年前去了美国,出国没多久就和项家断了联系,你可以当那个未婚妻不存在,不过万一哪天那位未婚妻突然回来,你就成了第三者了呦。”

张敏满不在乎的说:“说不定那家人没生出来女儿。”

廖静文挑眉不语。

张敏又道:“你给的消息太少了,我那份病例不能给你。如果你想要也行,给我300块钱,我卖给你。”

廖静文没想到张敏还留了一手,她阴沉着脸说:“我先看看是什么病例。”

张敏把夏丹红的病例拿了出来。

病例是假病历,但是由医院的真医生开出来的,虽然那位医生现在被关进看守所了,但廖静文不知道内情呀!

“病例有用,但不值300。”

廖静文从粉红色的钱包里数出10张大团结,放到了桌子上。

廖静文带着得到的东西走了。

张敏把她那份没动的咖啡喝完才走,当然,走之前没忘把桌上的8块钱零钱拿走。

第272章 廖世清的信任

廖静文很少冲动,也并非张敏以为的那么没有脑子。

这个年代并非网络信息大爆炸的年代,曝光出来的事情都能轻而易举的查到。

但雁过留痕,已经发生的事儿,只要想查,再费些心思,总能挖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廖静文查到豫南省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电话,以想要探望亲戚为由,打探医院的精神科有没有一位叫夏丹红的病人。

“病人夏丹红已经被家人接走了,你去她家里探望吧!”

“她的精神病治好了?”

“是的,已经达到出院标准了。”

廖静文确定夏丹红是精神病,又继续问:“那郭琳郭医生在吗?”

电话那头的护士顿时警惕了不少,回答一句“不在”,就把电话挂掉了。

挂断电话后,护士小声朝同事吐槽:“郭琳都被抓进去好多天了,怎么还有小报记者来打听消息!真烦!”

郭琳造假的三份病例中,其中就有夏丹红的病例。

这起案件还牵扯了省台记者任志,郭琳、任志等人被抓后,闻风而来各家小报开始变着法的打听内部消息,把医院写成了黑心医院!

直到医院报警抓了几个主笔,这事儿才算沉寂下来。

郭琳的个人行为不止抹黑了医院,还抹黑了所有医务人员,大家都不屑提起她,更讨厌再有人提起她!

廖静文被医院护士误会了身份,把电话挂的特别快。

廖静文只以为郭琳医生真不在,没往深处想。

医生是真的,病人也确实有,张敏还把病例开出了300块钱的高价。

几种因素加起来,让廖静文打消了对这份病例的怀疑。

家族遗传性精神病!

廖静文捏着病例,差点儿笑出声!

这比那份小报要劲爆多了,绝对能让隐瞒身体状况的夏小芹被华清退学!

试问,谁想和一位体内有着精神病基因的人一起上学、吃饭、睡觉?

他们村里有证人证明,夏小芹从小就是个傻子,还是最近半年才恢复正常!

别笃定她没有危险,她的堂姐因为精神病发作,打伤5人、打死1人!

万一夏小芹精神病发作,她会打死几个?打伤几个?

谁又敢承担这份风险!

华清能损失一名天才,但绝不可能留下一名疯子!

廖静文高高兴兴地把珍贵的病例和小报一起装进小背包里,她要去邮局把这些寄给校长,让校长亲自发通报开除夏小芹的学籍!

廖静文迫不及待地要出去寄信,就算外面下着中雨也不能阻挡她的脚步!

廖静文穿上小皮靴,拿着自己最喜欢的彩虹伞,冒着雨出门了。

廖静文撑伞站在胡同口等面的,等了约莫十分钟,才有一辆面的车停下。

廖静文赶紧冲过去开车门,她想钻进去,却发现后座坐着一位男人,还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你从申城回来啦!”

廖静文开心地喊道。

廖世清点点头,将神情中的苦愁掩去,挤出了一丝笑容。

“爸爸你先回家,我要去趟邮局!”

廖世清还没说话,前排的司机先开口了:“小丫头,你再着急出去,也得先把你爸爸扶回家啊,他腿脚不方便你不知道啊。”

廖静文被司机的话弄得满头雾水,她问:“爸爸,你腿脚怎么了?”

“受了点儿小伤,你要是不着急去邮局,就先扶我回家吧。”

廖静文选择先把廖世清送回家。

亲爸最重要,夏小芹又不会跑掉,她早晚都能收拾!

付了车费,廖静文搀着拄单拐的廖世清回家。

廖世清右脚有刀伤,医生叮嘱不能沾水,胡同里的路不算平整,小坑小洼里存的有积水,廖世清必须蜷着右脚前进。

雨天路滑,廖世清一个没踩稳,脚下打滑,眼看要摔倒!

廖静文赶紧把伞丢掉,用力拉住廖世清。

接下来的十几步路,廖静文不敢打伞了,爸爸已经受伤了,再摔一下可还了得!

十几步远的路,廖世清和廖静文走出一身汗,也淋湿了衣服。

进了家门,保姆小英帮忙把廖世清扶到了卧室。

廖静文对小英道:“我的伞还在胡同里,你去捡一下。”

小英忙不迭的去了。

廖静文又对廖世清道:“爸爸你让英姨给你拿衣服,我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先去洗个澡换衣服啦!”

“赶紧去吧,别感冒了。”

廖静文着急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把放在廖世清床上的小背包忘了。

出去捡伞的小英空着手回来了:“姐夫,伞被人捡走了。”

“没事儿,家里还有其他伞。你从衣柜里给我拿套干净的衣服,我把湿衣服换下来。”

小英连忙给廖世清配一套衣服。

“姐夫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们煮姜汤。”

小英出去前,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廖世清身上有伤口,洗澡得有人帮忙。

张燕不在家,小英又不能做帮姐夫洗澡这种逾越的事儿,廖世清只能先凑合一下,用毛巾把身上擦干。

廖世清换好衣服想平躺着伸个懒腰,但刚躺下,背就被硌了一下。

廖世清把后背弓起来,将背下的东西拉了出来。

他不知道硌人的是廖静文的背包,拉的时候没有特别注意,正好是背包口朝下拉出来的。

廖世清把背包举起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小镜子、小钱包、小报和夏丹红的病例!

廖世清没想翻看女儿的东西,但廖世清收东西的时候,余光扫到了沈舒的名字。

廖世清把小报打开,只看一行,就被里面的内容震惊了!

廖世清一目十行的把小报看完,接着愤怒的把小报揉成了一团!

“荒诞!”

廖世清不相信小报上的内容!

他自诩无比清楚沈舒是什么样的人,绝对不是水性杨花的荡妇!

廖世清把小报丢到地上,又看到了夏丹红的病例。

小报里也有提及关键人物夏丹红,但只是寥寥数语。

廖世清理清楚夏丹红和夏小芹的关系后,立即读懂了这份病例。

家族遗传性精神病!

廖世清已经不止手抖了,他整个人都在抖!

“这不可能!小芹怎么、怎么、怎么可能有精神病?!”

廖世清想把这份病例撕毁,但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听到了廖静文下楼的声音。

廖世清赶紧把东西全部塞到小背包里,再将小背包藏到衣柜的一件貂皮大衣下。

“咚咚。”廖静文敲响卧室的门。

廖世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他重新躺回床上,把衣服拉平展了才说:“进来。”

廖静文打开房门就问:“爸爸,我的背包是不是在你房里呀?”

“什么背包?我坐不起来,你自己进来找吧。”

第273章 下海拍片

廖世清藏好的东西,廖静文岂能找到。

廖世清假意试探的问:“是不是你扶我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落面的上了?”

“不可能啊,我那时候没摘包。”

“那是不是掉胡同里了?”

廖静文立即跑出卧室:“我去找找!”

廖静文没把小背包找回来,但遇见打牌回来的张燕了。

张燕不知道小背包里有什么,以为廖静文只是喜欢那个小背包的款式,便哄着她说:“丢了就丢了,妈妈今天打牌赢了钱,再给你买个。”

“那能一样吗!”

廖静文气冲冲地跑到厨房,质问正在煮姜汤的小英:“你去外面捡雨伞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小背包!”

“我出去的时候,胡同里什么都没有了,可能是路过的人把雨伞和小背包一起捡走了。”

愤怒又焦急的廖静文变得咄咄逼人:“前后才几分钟的时间,怎么那么快就被人捡走了?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

小英忙解释:“胡同里真的没有东西,您要是不相信,您能去我房里搜。”

廖静文真把小英的房间搜了一遍。

不过,她注定是找不到的。

廖静文还想再审小英,张燕看不下去了。

“小英虽然是保姆,但也是你表姨,你怎么能用审犯人的态度跟她说话!”

廖静文咬着唇,在心里腹诽道:表了山路十八弯的表姨,和她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廖世清也说:“你要是喜欢那样的包,爸爸就再给你买一个,钱包也再给你买一个,还按照你的要求,把钱包里装满钱再给你。”

“我的小背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廖静文愤怒的说道。

“什么东西?”张燕和廖世清齐声问。

廖静文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如果小报里写的东西是真的,她一定会拿给爸爸妈妈看,让他们看看沈舒是个什么样的浪荡货。

但那些都是假的,胡编乱造的!

如果她把小报说出来,妈妈肯定会忍不住去嘲讽戏弄沈舒,会被沈舒反讽的!

爸爸如果知道是假的,肯定会认为她在故意挑事儿,说不定还会心疼沈舒!

廖静文不能说是什么东西,她气的跺脚,从门口抽出一把伞,又赶紧出门了。

她要再去一趟电影学院,问问张敏有没有备份!

廖世清把廖静文的焦急愤怒看在眼里,他想到在胡同口碰到女儿时,女儿说的话。

女儿要去邮局寄信,背包里除了小报和病例,没有其他能寄的东西。

她要寄给谁?

廖世清猜不到答案,他又想知道答案。

廖世清想,是该再去见一见沈舒了!

——-

电影学院的门前,张敏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廖静文。

“小报我还有,但病例没有了。”

“在哪儿还能找到病例?”

“病例又不是小报,除了医院存档,哪还会有多的!我那份病例还是从夏家人那儿偷来的,你也太有才了,这才一个小时不到,你就把它搞丢了!”

廖静文比张敏还要愤怒,但东西是在她手里丢的,廖静文没道理朝张敏撒气。

廖静文忍着怒火说道:“再把小报给我一份!”

张敏大手一伸:“给你可以,100块钱!”

廖静文被气笑了:“你是不是穷疯了?我对付夏小芹,你本来就在渔翁得利,现在还要再坑我的钱?!”

“不给算了,反正病例丢了,你要小报也没多大用。”张敏挥手,“你自己想法对付夏小芹吧,我要回宿舍了!”

“站住!50块钱,你不同意就算了!”

讨价还价是商人的本性,廖静文已经被廖世清影响到了。

“成交,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张敏抱着坑一笔是一笔的态度,她还想和廖静文长期来往,薅羊毛不能一天薅完!

廖静文拿到小报,立即在电影学院旁边的文印店复印了10份。

这次就算再丢也不怕了!

至于怎么借小报对付夏小芹,廖静文还没想到对策。

半真半假的东西不值得她莽撞行事,她要徐徐图之!

新的一周开始了,在夏小芹看来,一切如常。

周四的时候,夏小芹在传达室领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这封信是从香港寄来的,寄件人的名字叫马萍,寄件地址是香港新风影视公司。

收件人更奇怪了。

写的是:京城华清大学大一学生夏小芹,(上了电视的那个夏小芹)。

华清大学没人和夏小芹重名,再加上小括号里的特别注明,夏小芹确定,这封信是寄给自己的。

夏小芹只认识一位叫马萍的,就是被夏为业伤害过的那位。

可村里人说马萍去周市的亲戚家了,怎么跑到香港去了?

夏小芹带着疑惑,把马萍的信拆开了。

“见信好,我是马萍,安县马侯庄的马萍。”

马萍的字写的歪歪扭扭,像是刚上学没多久的小学生。

夏小芹继续往下看。

“你对我说,一个地方活不下去了,可以换一个地方活。我可能换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现在活的生不如死。”

“我去投奔周市的亲戚,却在周市遇到了人贩子……”

马萍把夏小芹当成倾听者,将自己离开安县后的经历说了出来。

许是已经被生活折磨麻木,马萍将自己的经历,描述的云淡风轻。

被拐、被卖、被客人折磨。

好不容易逃出鹏城,去到香港,又因为没有一技之长,找不到工作活不下去,被人哄着继续卖。

唯一还算正经的工作,是拍黄色录像带。

马萍用拍片的工资生活,却唾弃拍片的自己。

唾弃自己的同时,她又不能放弃拍片。

她已经下海了,想再上岸千难万难!

夏小芹知道现在的香港环境复杂,想上岸堪比登天。

夏小芹还知道,再过十多年,香港环境稳定以后,有很多下海拍三级片的演员,把她们在镜头前脱掉的衣服,又一件件的穿了回去!

夏小芹给马萍回了一封很长的信,叠起来以后,比马萍寄来的那封要厚上两倍。

信里,夏小芹写了鹏城扫黄,写了挫骨扬灰的夏为业,还写了美好的未来。

马萍像是一叶浮萍,流浪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夏小芹想送给她一艘小船,想为她造一座灯塔,让她免予沉溺、不再迷航。

第274章 她勾引了谁

一场秋雨一场寒,阴雨连绵的一周结束,气温已经降到30度以下。

老大岳丹每天都听收音机,她听到气象台播报,知道周末是个难得的晴天,便想组织全宿舍的姐妹们,来一场集体活动。

小六推着眼镜说:“这周末我计划去故宫。”

小二叶乐春说:“我想去爬长城!”

吴羽冰说:“我要去国家历史博物馆。”

意见难以达到一致,大家决定投票。

夏小芹想举手说她这周末有事儿,但大家都在表态,她不能独外。

“我投国家历史博物馆一票,里面有那尊大禾方鼎!”

夏小芹逛过国家历史博物馆,知道里面有多大,逛完需要多久。

国家历史博物馆离她家不算太远,逛完能直接回家吃午饭。

夏小芹和小四都投了吴羽冰提议的国家历史博物馆。

老大岳丹敲定:“那这周就去国家历史博物馆,下周继续投票决定去故宫还是长城。”

这是201宿舍第一次集体出游,大家都带着小兴奋。

夏小芹让张菲菲帮忙稍话,告诉家人她明天再回去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201宿舍的姐妹们整装出发。

国家历史博物馆每天接待的数量呈直线上升,因为《国家宝藏》这期节目又开始重放了。

这次播放的内容又被重新剪辑过,里面增加了对文物的介绍和普法内容,剪去了部分人员的采访内容。

夏小芹、魏冬心和谭浚的采访都被剪掉了,只保留了王熙王教授和周市领导的采访。

《国家宝藏》里,新增加的文物全是国家历史博物馆的馆藏,看了新内容的人,带着好奇和兴趣,赶来国家历史博物馆看实物。

而吴羽冰提议来国家历史博物馆的原因,是因为爷爷吴兴要求她,周末的时候来国家历史博物馆做义工讲解。

到了国家历史博物馆以后,吴羽冰道:“我是这里的义工,不用排队。你们排队进去以后,可以找我给你们做讲解。现在,我先进去了。”

201宿舍全体懵住。

叶乐春要哭出声:“原来你不是想来看展品啊,你早说是来当义工的,我们就不用陪你来了,这么好的天气,不爬长城太可惜了!”

吴羽冰神情淡然:“你们没问我,并且,这是你们自己投票选的地方。”

叶乐春被噎的上不来气儿。

老大岳丹赶紧打圆场:“长城就在那儿不会跑,咱们下星期再去也一样。并且,下星期红叶也该红了,肯定会更好看!”

叶乐春再生气也不能和岳丹争吵,惹她生气的又不是岳丹。

叶乐春气鼓鼓的排队,气鼓鼓的进入博物馆,气鼓鼓的找到吴羽冰,气鼓鼓的听她讲解。

夏小芹伸手戳一戳叶乐春粉嫩的脸颊,笑着问:“瞧你气鼓鼓的模样,你上辈子该不会是一条河豚吧?”

“噗嗤……”叶乐春瞬间破功了。

叶乐春反过来捏夏小芹的脸:“你这个摸我脸的登徒子,上辈子是不是个男人啊!”

夏小芹很认真的摇头:“我上辈子肯定是个女人。”

“呸,肯定是男人!”

夏小芹嘿嘿笑:“我要是男人,肯定娶你这样的小辣椒,放家里多带劲!”

小辣椒叶乐春朝夏小芹腰上掐了一把。

夏小芹捂着腰说:“哎呦呦,小辣椒太火辣了,娶回家对腰不好。”

活泼如叶乐春,都被夏小芹的插科打诨逗脸红了。

更别说听到夏小芹戏语的其他人。

张敏藏在人群里嗤笑:“夏小芹,公众场合要注意影响你不知道吗?亏你还是华清大学的学生,真给华清大学丢人!”

“夏小芹?”

“呦!还真是夏小芹!”

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夏小芹。

有人打趣道:“原来夏小芹是一位性格活泼的同学,我还以为华清大学的学生,都是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呢。”

“书呆子是学傻了!还是活泼点儿好,年轻人,就该活泼点儿!”

周围的游客围着夏小芹打招呼,把同样在做义工的项云海也吸引过来了。

张敏见风向不对了,害怕夏小芹再次出风头,又赶紧缩藏在角落里煽风点火:“身为女孩子,在公共场合都能做出耍流氓的行径,私下里肯定还有更加过分的事儿,夏小芹,你恬不知耻!”

虽然博物馆里灯光昏暗,但张敏的声音极其突兀,夏小芹已经找到她躲在哪个角落了。

夏小芹拨开人群走过去,朝张敏展露出的是不失礼仪的微笑:“作为我的表姐,你应该了解我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不如你说给大家听听?”

张敏飞快地看一眼项云海,见他皱着眉头,似乎在不满她的行为。

张敏把心一横,当众说道:“你谈对象!”

“我是成年人。”

“但你有对象了还在勾引其他男人!”

“我勾引谁了?”夏小芹淡笑:“表姐,你也是大学生,应该知道诽谤是要进公安局的。如果你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咱们就去公安局理论!”

张敏的目光在项云海和夏小芹身上来回转,她想指控夏小芹勾引项云海,但如果项云海不承认、站在夏小芹那一方怎么办?!

她和项云海没在处对象,也不在同一所大学,她连具体的证据都没有!

张敏越想越气,竟然把脸憋红了。

她发挥演技,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是你表姐,怎么能当众揭你的短。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敏拨开人群,脚底抹油的溜了。

项云海立即组织新的讲解,让游客们的思维重新回到展览的文物上。

吴羽冰也带着夏小芹一行人离开了那间展厅。

叶乐春小声的问夏小芹:“她真是你表姐,不是你仇人吗?”

夏小芹故作思考状:“我也怀疑过这点,但是吧,她和我三姑长得特别像,应该不是我三姑从外头捡回来的。”

叶乐春哈哈大笑:“小芹你太逗了!”

夏小芹摊手:“我是认真的。”

吴羽冰打断谈笑的两人:“还有四个展厅,你们别耽误时间了。”

夏小芹忙噤声。

夏小芹上次来这里时,没有跟着讲解员走,纯粹看到哪个感兴趣就停在哪里看小字介绍。

这次有吴羽冰做讲解,夏小芹不止了解了馆藏文物的来源,还听到了好几个有趣的故事。

比如那条春秋战国时期的活环套连玉佩,佩戴者是江国国王,而雕刻的匠人,考古学家根据江国野史推测,很有可能是江国的王后!

提到江国,夏小芹就免不得的想到家里那块儿“凤求凰”玉佩。

忍不住的去猜想,打磨它的人是谁,为什么只传女、不传男?

第275章 我是个畜生

时至中午,夏小芹和宿舍的姐妹们在博物馆的门口道别。

朴素的年代,下馆子对学生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儿,大家更倾向于回学校吃食堂。

夏小芹回家吃午饭。

她刚跨进四合院的大门,沈老太太就迎面小跑着过来了,迫不及待的问:“你舅舅给你的书呢?快给我!”

沈舒插话道:“你姥姥来过两次了,我们没在你房里找着,你是不是拿学校去了?”

夏小芹满目震惊的问:“你们搜我的房间?!”

沈老太太拉着脸道:“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我们在你房间里找东西,能叫搜吗!”

沈舒的脸上满是尴尬。

她并不赞同亲娘的做法,可亲娘发话,她也只能顺从着去找。

“小芹,你舅舅想要回去,你快给你姥姥吧。”

沈老太太盯着夏小芹身上的背包,催促着说:“快掏出来,我还着急回去做饭!”

沈老太太的态度很反常!

夏小芹联想到沈老太太对于君这个名字的敏感,加上她对沈雨茜的隐瞒。

夏小芹断定,并非沈庆杭想要回去他的自传!

夏小芹为难的说:“我放在学校没带回来,这样吧,等吃了午饭我回学校去拿,然后给舅舅送过去。”

“你现在就去,我就在你家等。”

“姥姥不是还要回去做饭吗?”

沈老太太面上露出了纠结。

夏小芹又道:“我这一来一回得俩小时,会错过饭点儿的。”

沈老太太跺着脚说:“那你吃了饭赶紧回学校拿,我下午再过来!”

沈舒留不下沈老太太吃饭,就把新买的鸡和猪肉给了她。

沈老太太没有推辞,拎着就走了。

夏小芹回房收拾东西。

沈舒已经把房间收拾过了,但主人不在,想要归原不大可能,夏小芹能从物品挪动的痕迹里看出,沈老太太找书时的用功。

夏小芹没有真去收拾东西,她把吊在房梁上的竹篮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牛皮纸裹着的包裹。

包裹里有三本书,正是沈庆杭的自传手稿。

手稿保存的十分完整,折痕都很少有。

沈庆杭很宝贵的手稿,夏小芹不敢随意放置,更不敢带去学校。

万一丢了或者被虫蛀了,夏小芹会没脸见沈庆杭的!

同理,夏小芹认为沈老太太行为诡秘,她不敢把手稿交给沈老太太。

她是从沈庆杭手里接走手稿的,必要自己还给沈庆杭。

但还回去之前,夏小芹想先把内容看完。

万一沈庆杭问她观后感呢?

她都拿到手里一个星期了,能说没看完嘛。

第一本自传主要写魏容和沈家的遭遇,第二本,主要写的是于君。

不出夏小芹所料,把沈庆杭接到于公馆的人是于君,给他请佣人、请大夫的人也是于君。

于君不止命人照顾沈庆杭,沈老太太和沈建明那里也安排了人照顾。

沈家一家三口,摆脱了黑厂,攀上了于君这根高枝,住进了于君奢华的于公馆里。

沈庆杭迷恋于君的绝色妖娆和特殊气质,于君喜欢沈庆杭的儒雅,喜欢他害羞又炙热的目光。

于君查清楚了沈家遭难的原因,揪出了躲在张家后面的魏家。

沈家这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颠沛流离,都是魏家在操作。

沈老太太请于君对付魏家,沈庆杭亦觉得,魏家把事情做的太绝。

第一次爱上男人的于君,完全变成了为爱莽撞的傻姑娘,她不顾秦力的反对,拒绝交出沈家三口,和魏家杠上了。

沈庆杭成了于君养在于公馆里的金丝雀,他们的能力是男弱女强,可在爱情里,却是男强女弱。

于君能为沈庆杭去对抗魏家,沈庆杭却怯怕魏家的实力,只敢躲在于君的保护圈里当缩头乌龟。

就像沈庆杭和魏容的感情一样,他和于君也能用上“好景不长”这个词。

冬去春来,在一个乍暖还寒的春日,于君失踪了。

很快,申城就有了流言,说于君被人砍成肉块儿填海喂鱼了。

沈庆杭不敢相信,又觉得是该这样。

因为“鬼见愁”的仇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沈庆杭一直在猜杀死于君的是谁,他想了很多,就不敢往魏家上面想。

他怕!

沈老太太和沈建明也怕!

忐忑的他们不敢再住在于君的于公馆里,沈老太太和沈建明教唆沈庆杭逃走。

沈庆杭顺从了父母。

他用于君的钱收买了于君的属下,带着父母,毫无留恋的离开了于君的于公馆。

沈家人怕被人知道沈庆杭和于君的关系,他们想逃出申城。

但他们在火车站糟了难,一家三口被人蒙着头、堵着嘴丢到了一艘渔船上。

沈家三口在海上飘了三天,最后到了一个叫州山专区的地方。

夏小芹叹着气合上第二本,并在心底默默念道:真是宇宙级别的大渣男!

腹诽归腹诽,夏小芹还是翻开了第三本。

第一页是空白的。

第二页、第三页都是空白的。

夏小芹接着往后翻,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段写的非常用力的字。

这段字写的歪歪扭扭,不该是书写人的正常水平。

‘我可能要死了。

趁着临死前的清醒,我像所有人那样,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此时,我才恍悟自己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我很后悔。

后悔自己的软弱,后悔没有留住容儿,后悔离开于君的于公馆。

我不仅没有陪她们同生、没有陪她们共死,还离她们那般远,没有见她们最后一面,甚至因为愧疚、因为害怕,没有祭拜过她们。

我是个畜生!

像我这样的人,就该孤老一生、狼狈死去。

我顺从命运,只求命运给我多留几日的时间,让我为于君写一本书。

好让我死去以后,能与活在书里的她们同眠。’

这本书只有这一段内容,章节末尾写着时间,84年2月1日。

夏小芹能推断出,今年2月的时候,沈庆杭突然病危,他认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写了第二本关于于君的自传。

沈庆杭的两本自传写了两个女人。

这两位女人,是沈家人流落到州山专区的关键和原因。

但给沈庆杭生了一双儿女的祝露荷呢?

既然是回望自己的一生,为什么偏偏不提祝露荷?

难道还有一本?

夏小芹带着疑惑,将三本书重新用牛皮纸包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午饭过后,夏小芹对沈舒道:“我去学校拿书。”

出了胡同,夏小芹直奔沈家老宅。

同一时间,沈老太太走出了沈家老宅所在的胡同。

第276章 她不是你舅妈

夏小芹到沈家老宅的时候,沈庆杭正在大门口贴红纸。

“舅舅,我来帮你!”

夏小芹跑过去,帮沈庆杭按住那张红纸。

红纸展开,夏小芹看清楚了上面的大字:有房出租。

“舅舅,你们要出租房子?”

“恩,你姥姥想收点儿房租补贴家用。”

沈家搬回沈家老宅时十分仓促,违建乱搭都没来得及拆。

沈家搬进来之后,沈雨茜和沈雨轩没几天就插班到市三中上学了,几乎没帮家里干过活,一座大四合院的违建乱搭,全是沈庆杭和沈老太太一点点的拆的。

现在,这些违建乱搭总算拆干净了,还原了沈家老宅的本来面貌。

沈家有一笔3万元政府补偿款,沈老太太每个月也能领35块钱的退休工资。

但沈老太太不能满足现状,沈雨轩和沈雨茜还在上学,沈庆杭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沈老太太自己年纪也大了,万一哪天忽然生病,家里得有急备资金。

在沈老太太的老旧思想里,做个体户是不可能的,太丢人。

况且,沈家也没有能做生意的人,所以,沈老太太才想着把空房租出去。

沈家四口住了北房和后罩房,还余下东西耳房、东西厢房和南屋,加起来一共20间房。

什刹海的位置很好,夏小芹估摸着,这20间房,每个月至少能收100块钱的租金。

夏小芹帮沈庆杭把招租的红纸贴好,然后才问:“小茜和小轩呢?怎么没出来帮你。”

“他们吃了饭就出去逛了。”

夏小芹帮沈庆杭把浆糊桶提进院子。

进了院子,夏小芹发现沈老太太也不在家。

“姥姥呢?”

“说是去打麻将了。”沈庆杭洗着手说。

夏小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把背包里的三本书拿了出来。

“舅舅,我是来还书的。姥姥说你着急把书要回去,去我家要了三趟呢。”

沈庆杭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擦着手说:“如果没看完,就留着继续看吧。”

夏小芹知道了答案。

确实不是沈庆杭提出要书的!

“我看完了,舅舅,这是你的自传吗?”

沈庆杭点头。

“那你是不是给我错了呀?第三本只有一段自述,没有关于舅妈的内容呢。”

“你没有舅妈。”

“可堂屋的供桌上……”

“她不是你舅妈。”沈庆杭顿了顿又道,“这是我答应你姥姥的事儿,你别在任何人面前提。”

夏小芹无语。

既然是答应过姥姥的秘密,说一半算什么……

可沈庆杭都说不要再提了,夏小芹很有分寸的不再往下问。

但好奇是难免的。

沈庆杭爱过的两位女人都是红颜薄命,给他生了一对儿女,难产去世的祝露荷又不是舅妈……

夏小芹觉得沈庆杭不仅是宇宙级别的大渣男,还是女人收割机,跟他沾边儿的女人,全都不得善终。

夏小芹在沈庆杭这儿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了。

沈庆杭性格越发古怪,想让她看自己的自传,又捂着自己的秘密不说,把夏小芹吊在半空中。

他的情绪变换也特别快,前一秒还在给夏小芹倒水,下一秒就要夏小芹给他表演军体拳。

夏小芹打完一套军体拳,沈庆杭神情阴沉的像是要爆发疾风暴雨。

夏小芹赶紧麻溜的溜了。

公交车坐到胡同口,夏小芹还在车上,就看到站在自家门口张望的沈老太太。

夏小芹冷笑,不是去打牌了吗?

她家可没人会打牌!

夏小芹跳下公交车,远远地就朝沈老太太打招呼:“姥姥你怎么来啦?舅舅说你去打牌了啊。”

“什么?!你去我家了?!”

“是呀,我把舅舅的书送回去了。”

沈老太太脸上阴晴不定,那双精明的眸子,迸射出的全是恼怒!

沈老太太忍了又忍,但心中的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

沈老太太伸手推向夏小芹。

夏小芹万万没想到,沈老太太会对她动手,她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下,后退的时候,又被凹凸不平的砖地绊了一下,竟然摔了个屁股蹲儿。

夏小芹磕的屁股疼、手疼,她摊开手心,发现掌心被碎砖头擦破了皮,已经有血流出来了。

夏小芹想站起来,但沈老太太已经欺身到了近前。

沈老太太指着夏小芹骂道:“谁让你送回去的!”

“我都说了我来拿,你送回去干什么!”

“你们母女是不是想气死我!”

“是不是我一死,你们就会搬回老宅,霸占老宅!”

夏小芹懵住。

闻声跑出来的沈舒、夏修学也都懵住了。

懵懂无知的夏小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有点儿可怕,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沈舒赶紧哄夏小福,夏修学则去扶夏小芹。

沈老太太还没撒够气,见到夏修学去扶夏小芹,立即推开夏修学:“你滚开,别碰她!”

夏修学尴尬的收回了手。

“妈,你这是做什么啊!”

沈舒被夏小福哭的头大,眼看沈老太太把自己的儿女全部数落一遍,她也动气了。

“我做什么了?我这都是为你好!”沈老太太指着夏修学说,“他爸死了之后,他跟你就没关系了,你还留他在家里干什么!也不怕人说闲话!”

沈舒维护夏修学道:“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我们是母子,谁会说这个闲话!”

“那小芹呢!他和小芹……”

沈老太太讲了一半忽然噤声,她恨恨地瞪向夏小芹,把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沈舒还在解释:“修学和小芹虽然同父异母,但他们从小关系就好,别家的亲兄妹还会打架呢,他们却没拌过嘴!”

沈老太太气哼哼的道:“你就糊涂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妈!修学是我儿子,不管他爸是不是还活着,他都是我儿子!只要我还在,谁都别想把他赶走!”

沈老太太气的跺脚:“我赶他走还不是为了小芹!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哎呀!我怎么有你这么糊涂的女儿!”

沈老太太气的说不下去了,咬牙切齿的走了。

夏小芹觉得沈老太太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才是最大的关键。

是什么?

夏小芹还在猜测的时候,胡同口又来了一人。

看见激动到双手颤抖的廖世清,夏小芹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第277章 大仇将要得报

廖世清对夏小芹的紧张溢于言表,夏小芹却婉拒了他进门的要求。

“我家不欢迎你。”

廖世清言语迫切的说:“我有特别重要的事儿要找你妈。”

“什么事儿,就站在这儿说吧。”

廖世清迟疑:“这人来人往的……”

夏小芹不耐烦的说:“不说就算了,我去包扎手了。”

“你快去,记得用酒精消毒啊。”廖世清紧张地像个操碎心的老父亲。

夏小芹转身就把大门关上了。

廖世清神情讪讪的闭上嘴,站在门口安静地等。

四合院内,沈舒在用碘伏给夏小芹消毒伤口。

伤口只是擦伤,但最怕有碎砖头沫藏在肉里,不冲洗干净会引发感染。

沈舒来回把伤口冲洗几遍,才敢给夏小芹缠上纱布。

“妈,你要见他吗?”夏小芹试探着问。

“没什么好见的。”

“那我让他走。”

“你别去,让你哥去。”

沈舒觉得,该让夏修学试着顶起一些责任了。

夏小芹能猜懂沈舒的意思。

她赞同沈舒的做法。

夏修学也懂沈舒的良苦用心。

他挺直脊梁,打开了四合院的大门。

廖世清神情激动地转身,刚要张嘴喊“小芹”,却发现打开门的是夏修学。

廖世清做生意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眼下却尴尬地把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个……”廖世清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妈不想见您,您请回吧。”

“我真有特别重要的事儿找她。”

“请回吧。”夏修学的声音不高不低,神情也并非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的话语平静,但里面包含的却是不会退让的坚定。

廖世清开始正视眼前的年轻人。

他想从夏修学的身上,找到一些夏国善的影子。

他还在想,如果夏国善还活着,会不会也是这样拒绝自己见沈舒。

廖世清还在神游呢,夏修学已经要关门了。

廖世清赶紧用手挡住大门,他语气急切的说道:“我知道你家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小芹以前还发过病!”

廖世清的声音喊得特别大,他想让沈舒和夏小芹听到。

“精神病不能上大学,如果华清大学知道小芹隐瞒病情,肯定会开除她学籍的!”

夏小芹和沈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家族遗传性精神病?

那不是写在那份造假病例上的病因吗?

郭金川和郭琳因为造假病例被抓起来了,廖世清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

并且,廖世清好像误会挺深?

不过,夏小芹和沈舒都没想过出去解释一番。

夏修学在门口站着呢,这事儿就交给他处理了。

夏修学伸出手臂,拦住了探头探脑的廖世清。

他神情严肃的说道:“我家没有你说的那个病,小芹也十分健康!如果你不想被我赶出去,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围观,就请立即离开!”

“你们真不怕小芹被开除学籍吗!”

“请你离开!”

夏修学朝前迈了一步,将廖世清逼的退下了门前的台阶。

廖世清踉跄两步才站稳。

有邻居探头朝夏小芹家门口看,廖世清发现真有人围观了,不敢再停留了。

他是趁着去医院复查,瞒着张燕和廖静文偷偷过来的,没有富裕的时间在这里停留。

廖世清明白,有夏修学守在门口,他肯定进不去。

廖世清决定等周一再过来,到那时夏修学和夏小芹都去学校了,他肯定能见到沈舒!

廖世清带着不甘走了。

他回到家以后,张燕和廖静文出去逛街还没回来。

保姆小英关心的问:“姐夫,复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已经好了。”

“那太好了。”保姆小英又说,“姐夫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泡壶茶。”

“别忙了,我去睡会儿。”

廖世清进了卧室。

他把卧室的门关上,从衣柜里翻出了廖静文的小背包。

廖世清不相信小报上的内容,但他从没怀疑过病例的真假。

夏修学说夏家没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廖世清觉得夏修学只是不敢承认。

因为只要承认,就连夏修学,都有可能被京师大学开除!

廖世清自从见过夏小芹后,每天都在怀疑夏小芹的身世。

他打听过关于夏小芹的事情,知道她真的“傻过”。

可廖世清还是不愿意相信,夏小芹是夏国善的女儿。

廖世清的证据是夏小芹的出生时间和她的长相。

夏小芹长得不像夏国善,像他的母亲!

只是,他母亲过世时,沈舒还没嫁到廖家。

沈家人里,只有沈老太太偷偷见过他母亲。

当时,沈老太太不顾他母亲病重的身体,对母亲冷嘲热讽,骂她指使儿子攀龙附凤。

明明他们是两情相悦,却被沈老太太骂的特别不堪。

母亲又怒又恼,加上她本来就病重垂危,没两天就去世了。

他从此心里留了个结,就算沈舒把祖传玉佩一分为二送给他,也没能让他解开这个心结。

再后来,他有了嘘寒问暖、背景更强的张燕……

思及往事,廖世清还是放不下沈老太太曾经造的孽。

廖世清忽然不想去找沈舒了。

沈舒不想见他,他干嘛还要热脸去贴!

他要把这个背包偷偷还给廖静文,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夏小芹真是他的女儿,那么,沈舒一定会为了不让夏小芹被开除,将这件事说出来。

如果夏小芹不是他女儿,那么,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好?

廖静文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张燕才是他的正妻!

沈舒已经重新嫁人又生过孩子了,她不要自己的补偿,自己心里没愧了!

廖世清下了决定后,就把廖静文的小背包放到了床底下。

等张燕和廖静文逛街回来后,廖世清打开卧室的门,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出来了。

“回来了?”

“恩!爸爸,我和妈妈给你买了新衬衣!”

廖世清慈祥的笑了。

看吧,这才是他的亲女儿!

廖世清宠溺的揉揉廖静文的头顶,接着对保姆小英说:“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嗅到屋里有异味儿,你有空把卧室做个大扫除,看看是什么在散味儿。”

保姆小英不敢拖延,立即拿着扫把进卧室了。

过了两分钟,保姆小英拿着一个小背包出来了。

“我在床下扫出了这个,小背包因为淋了雨,在床底下闷出味儿了。”

廖静文瞪圆了眼睛,这不是她久找不见的小背包吗?!

廖静文冲过去把小背包抢过来,看到小报和病例还在,立即露出了最最甜美的笑容。

廖静文抱住保姆小英,欢喜的说:“谢谢英姨找到它,上次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

廖世清望着高兴不已的女儿,心底竟有一丝大仇将要得报的快感。

第278章 那是一位女疯子

廖静文找回小报和病例后,并没有着急把东西寄给华清大学的校长。

她有了新计划!

夏小芹不知道已经有危险在靠近,她在忙活其他的事情。

鹏城郑坤的砖厂传来好消息,经过40多天的彻夜研究、艰苦奋战,他们的新窑里终于烧出了成功的新型材料——烧结多孔砖!

烧结多孔砖是一个新的大胆尝试,是市面上从未出现过得新型材料!

郑坤将烧结多孔砖的烧制方法申请了专利,做好这一切,他才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出来。

夏小芹见到了第一批大量生产的烧结多孔砖,是郑坤给食品厂运来的建厂砖。

从鹏城把砖头运到京城,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但食品厂是烧结多孔砖的第一个大客户,郑坤就是不赚钱,也要把这个名声打出去!

食品厂的建筑平面图已经画好一个星期了,手续还差最后一道盖章,只要手续办成,就能立即动工建厂。

夏小芹拿起一块儿烧结多孔砖和红砖做对比,明明红砖本体实实在在的,但与烧结多孔砖对碰后,红砖碎成了三块儿,烧结多孔砖却完好无损。

确定了烧结多孔砖的质量,夏小芹放心的给秦一鸿拨了国际电话。

“是吗?这么厉害,看来我在京城的砖厂也该建起来了。”

“鸿哥准备回来了吗?”

秦一鸿望一眼放在门口的行李,笑着摇头:“还有些事儿没办完,暂时回不去。”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日本那边乱着呢!”夏小芹在电话那头叮嘱道。

“当然,我可不想现在就埋进我爸给我修的坟包里。”

夏小芹笑哈哈的挂断了电话。

秦一鸿将话筒放回去,把于君喊进来。

“三杉桑同意了吗?”

于君微笑:“同意了,已经在来的路上。”

“很好,把这里收拾一下,咱们……回国!”

一艘巨轮从日本东京港出发,里面坐着秦一鸿、于君和五名日本人。

五名日本人中,有一名断了半截右臂的女人,她的名字,叫三杉桂子。

————

华清大学,夏小芹在公开课上遇见了很久没见的熟人——吴云。

直到今天,夏小芹才清楚吴云的身份。

吴云,华国科学院博士后,每个月只在京师大学化学系与华清大学化学系任课一节。

这次吴云来华清大学任课,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今年8月,华国科学院建立研究所开放日,每到周年日的前后,研究所会开放一次,时间为三天。

今年是第一次开放,为了保险起见,首次规定只准大学生进入。

吴云把这个好消息带到华清大学,化学与化学工程系的学子们,有机会进入到华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参观!

这个消息令所有人振奋,有人提出问题,询问参观的学生是否需要选拔。

吴云微笑着回答:“开放日总共只有三天,想要参观的学生足有上万,研究所没法满足每一位学生,所以选拔一定会有的,能选入的名单,由各校来决定。”

能考入华清大学的学子,都是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他们听说还要选拔,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斗志昂扬!

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下课后,吴云特意站在楼下等夏小芹。

“吴老师,您简直是我的偶像!真没想到,我会在课堂上看到您,还能听到您讲课!”

吴云淡笑:“小芹,咱们还是有些缘分的。”

夏小芹第一次遇见吴云是在商都开往京城的火车上,她和哥哥去京城找冯主任治腿,吴云和她在同一个隔间。

吴云气质优雅,处事沉稳又不刻板,不仅和夏小芹一起坑过廖静文那一行人,还一起帮谢川脱身。

而夏小芹和夏修学到医院后,又发现吴云的丈夫是夏修学的主治大夫,缘分就是这样结下来的。

“你哥哥也在华清吗?”吴云问。

“我哥在京师大学医学院读书,他立志要做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

吴云的丈夫是医生,她对医生有着莫名的好感,但也知道当一名医生有多累。

“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生活上的困难也可以。”

“谢谢吴老师!”

吴云是一位热心肠的人,在火车上就帮夏小芹兄妹改过题,知道他们要考大学,还给他们留过电话。

夏小芹和夏修学对自己的未来很坚定,报考学校时没有一丝犹豫,就没用上那个电话。

不过,电话号码夏小芹还收着呢!

“好好努力,我希望能在化学研究所看到你。”

“我一定会努力,争取被选上!”夏小芹做了一个奋斗的手势。

吴云笑笑,与夏小芹道别。

夏小芹走后,吴云并未挪动脚步,她站在原地等另外一个人。

“堂姑。”吴羽冰走过来,呼唤吴云道。

吴云朝吴羽冰点头,问:“你想去化学研究所参观吗?”

“堂姑,我会靠自己的努力获得参观名额的!”

吴云笑笑:“那我也等着在化学研究所见到你。”

吴羽冰刚刚就站在不远处,听到了吴云和夏小芹的对话。

吴羽冰很纳闷,为什么堂姑也认识夏小芹。

吴羽冰如实的问了。

吴云将她在火车上遇见夏小芹的事情讲了一遍。

吴羽冰正暗叹这个世界小呢,余光瞥见廖静文来了。

廖静文在不远处徘徊着不靠近,似乎在等她过去。

吴云循着吴羽冰的视线望见了廖静文,她对廖静文在火车上的表现十分失望,现在发现廖静文和侄女认识,便提醒侄女:“交朋友要看清楚她的本质,不要被外表哄骗了。”

吴羽冰听懂了吴云的暗喻,她十分敬重这位在学术上有着很高成就的堂姑,现在知道堂姑对廖静文的看法和自己一致,更加不想和廖静文来往了。

不过,解释一下廖静文的身份还是有必要的。

吴羽冰道:“她叫廖静文,妈妈是张家的张燕,外公是张建业。”

吴云并未因为廖静文的身份而改变对她的看法:“她在等你,快去吧。”

“堂姑再见。”

吴羽冰走向廖静文。

廖静文来的路上,恰巧听到了化学系学生们的聊天,知道吴云是华国科学院的博士后,还在华清大学和京师大学同时任教。

现在,吴云和吴羽冰站在一起说话,俩人又是同姓,廖静文仔细把记忆搜索一遍,总算联想到了吴云的身份。

吴云,国家革命博物馆馆长吴远的女儿。

她从不参加吴家家族活动,对外少有露面,一心只扑在科研上,更因为疯狂工作,结婚12年,连孩子都没生!

她在事业上成就很高,但在吴家的存在感太低了,所以廖静文才不认识她。

廖静文听说,吴云那个变态女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

廖静文害怕吴云还记得火车上的事情,她装作站在原地看风景,不敢和吴云姑侄打招呼。

等吴云走后,廖静文才敢和吴羽冰说话。

“那是你们今天上课的老师吗?”廖静文旁敲侧击的问。

“恩。”吴羽冰神情冷淡的应了一声。

廖静文含糊过去就把这事儿绕过去了,她提起了今天的主要目的:“羽冰姐,咱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还喊了云海哥和长生哥。”

“不了,我去食堂吃就行。”

“别啊,一起去吃嘛,顺便商量下周末去爬长城的事情。”

“我周末要去博物馆做义工。”吴羽冰还是拒绝。

“义工可以请假呀,云海哥和长生哥离开京城好几年了,咱们很久没在一起玩过了呢!”

吴羽冰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每个周末都能看见他们。”

廖静文脸上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弃。

“人多才好玩啊,我还喊了我宿舍的姐妹,云海哥也会带上舍友,羽冰姐,你也可以喊上你宿舍的姐妹一起呀!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玩熟了就是朋友啦!”

“你们人够多了,别喊我了。”吴羽冰说完,不由分说的走了。

廖静文气的牙痒痒,她把牙关咬的紧紧地,但嘴角依旧是上扬的角度,不清楚她性格的人,还以为她真在微笑呢!

吴羽冰回到的宿舍时候,老大吴丹正在动员201宿舍的姐妹投票。

“小四,这周末一样是个好天气,大家都想租上帐篷去爬慕田峪长城,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我这周还要去博物馆做义工。”吴羽冰把对廖静文的说辞讲了出来。

小六推着眼镜说:“小二说慕田峪长城风景特别好,如果是晴天,还能躺在长城上面看星星,特别浪漫。”

叶乐春赶紧举手:“我是听隔壁宿舍的人说的,她们上周去了!”

吴羽冰点头:“这个季节,慕田峪长城的红叶差不多要红了,正是去观赏的好时期。你们玩的开心些。”

“小四,你是咱们宿舍唯一的京城本地人,和我们一起过去,帮我们讲解一下风景和历史也好啊!”

叶乐春一边劝吴羽冰,一边朝夏小芹使眼色。

夏小芹能说她本来也不想去吗?

昨天张叔打电话来,告诉她食品厂的手续办好了,准备10月20号举行动工仪式。

那天是周六,夏小芹想回去参加呢!

但全宿舍轮番上阵对她洗脑,如果她不一起去慕田峪长城,就成独立份子了。

夏小芹无奈的同意了,但让她一起劝吴羽冰是不可能的。

夏小芹不想从受虐人变成施虐人。

但,就算夏小芹不上场,吴羽冰还是被劝服了。

夏小芹感慨,小二叶乐春那张嘴啊,不去干销售简直可惜了!

第279章 秦一鸿归来

从日本开来的远航号在申城港口靠岸,远行归来的秦一鸿等人下船。

秦一鸿和于君去时坐的是偷渡船,回来时他们已经有了新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在申城港上岸。

接着,他们一行七人没有在申城停留,直接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直飞京城。

秦一鸿的航班降落在京城,周胜利带了两辆车来接他。

“明天的奠基仪式准备妥当了吗?”

秦一鸿已经想好了闪亮登场的方式,到时小芹一定特别惊喜,说不定还会给他来个大拥抱!

“准备妥当了,但是……小芹明天要和舍友一起去慕田峪长城,后天才回来,没办法参加奠基仪式。”

秦一鸿的神色顿时沉下来了。

他故意把食品厂的手续推迟到现在才宣布办成,就是为了和小芹用一把铁锨给食品厂奠基!

他已经远渡回来了,现在才告诉他小芹不参与?

不行!

这个食品厂没有夏小芹奠基就不完美!

一定要让她参与!

秦一鸿很任性的说:“推迟!”

秦一鸿说什么,周胜利都听。

虽然人员物品都准备好了,相关部门的领导也请好了,但秦一鸿说推迟,那就推迟!

秦一鸿又对他带回来的日本人说:“诸位远方来的客人,虽然旅途很劳累,但咱们一路都在看不一样的风景。现在,我要带你们去领略独数华国的风景——长城!”

秦一鸿是一名好学的人,去日本一个月,他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日语了。

他说不顺溜的,于君再负责补充翻译。

五名日本人听懂秦一鸿的意思后,当下有两人表示拒绝。

三杉桂子道:“我需要休息。”

另一人也说:“我想休息。”

秦一鸿很扫兴,对于君道:“你把他们安置了,我自己去长城。”

周胜利还不敢让秦一鸿单独外出,他踊跃举手:“这几位贵客由我来安置,于姐陪着鸿少爷一起去看看长城的风景。慕田峪长城还挨着很长一段野长城,你们要是有兴致,可以去野长城看看,风景很不一样呢!”

“那就这样定了。”

周胜利松了口气:“您先回家休息两个小时,我马上让人把东西准备好!”

周胜利说要两个小时准备东西,实际半个小时就把旅行必需品送来了。

秦一鸿睡了半个小时的短觉,就和于君一起,坐着那辆经过改装的小轿车出发了。

小轿车上大路没多久,秦一鸿再一次睡着了。

于君让司机小刘尽量挑大路走,让秦一鸿好好休息一下。

原本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小刘因为绕路,走了五个小时才到。

慕田峪是一个小山村,山势缓陡,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冲,被称为“危岭雄关”。

现在,慕田峪长城还没有被开发成旅游胜地,前来观光的游客大都是学生或者京城附近的本地人。

这些人或是选择帐篷露营,或是当天回家,选择在村里住宿的比较少。

秦一鸿和于君都带了帐篷,但第一宿他们想睡一觉好的,就去了那家哪里都散发着霉味儿的招待所。

秦一鸿和于君都是吃过苦的人,他们并不嫌弃这个环境。

点上两个菜,秦一鸿和招待所的老板聊了起来。

秦一鸿有心套话,招待所的小老板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一番交谈下来,秦一鸿想打听到的都知道了,招待所老板还只知道秦一鸿是位从申城来的游客。

饭后,秦一鸿和于君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凌晨五点,他们背上行囊出发。

他们爬上第一个烽火台时,天边开始泛红。

晨雾还在山涧中飘荡,清风拂过,拨不开浓雾,却拨乱了秦一鸿的心。

站在烽火台上眺望远方,秦一鸿产生了手握江山的错觉。

两个月前,他还是申城的鸿太子,他有雄心壮志,立志要像父亲一样,做申城的土皇帝。

两个月后,再有人提起他是鸿太子,只会换来他的自嘲一笑。

在秦一鸿心里,这两个月发生的重要事情不多,总结起来,几句话就能说完。

他有了想保护的人,不想再过刺激的生活,想和那位眼睛圆圆,笑起来很好看的女人,过一生平稳的生活。

清风还在努力的拨动晨雾,秦一鸿的心却静下来了。

调皮的太阳跳出山涧,染红半边天空。

晨雾不舍的散去,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落在秦一鸿的脸上,它不带温度,却让一旁的于君,从秦一鸿的脸上看到了温暖。

“你变了很多。”于君道。

“是吗?”秦一鸿露出一个淡笑,“于姨也变了很多,我有时还想,于姨的传说是不是和西游记一样,都是用来骗人的。”

于君并不生气秦一鸿调侃她。

“鬼见愁”是于君,于君不等于“鬼见愁”。

她早已和“鬼见愁”断的干干净净,她现在,是日籍华侨织田于君。

于君望着那枚初升的太阳,它突破云雾跳出山涧时的勇敢,像极了勇于和过去斩断的他们。

“我还会去州山专区。”于君平静地说。

“你那么想知道祝露荷是谁,为什么不直接问沈庆杭呢?”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不想再和沈庆杭有纠葛。”

“既然不想有纠葛了,答案是什么还重要吗?”秦一鸿不放弃的问。

“重要。”

“哦,那你去吧。”

于君还以为秦一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忽然不问了,倒让于君有了想要倾诉的冲动。

“你知道的,我杀过很多人,身上的戾气早已让常人生怯,当时的申城,敢直视我的人少之又少,可偏偏有个人,望向我时,害羞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于君和秦一鸿,都曾为了活下去,为了活的更好,积攒了浓重的戾气。

人的戾气一旦形成,想要再消除极其难。

秦一鸿的戾气散在夏小芹的身上,于君的戾气散在沈庆杭的身上。

幸运的是,他们的戾气散了。

不幸的是,他们又走上了那条叫“爱情”的不归路。

于君迎着那枚初升的太阳,讲述了她和沈庆杭的纠葛。

秦一鸿聆听着于君的过去,对爱情,又有了新的感悟。

现在,他只想赶紧看到小芹,和她分享他所看到的、感悟到的一切。

————

京城汽车站,201宿舍所搭乘的客车出发了。

约莫十分钟后,又一辆客车从汽车站出发,客车的挡风玻璃前竖着一个牌子“包车”。

这辆车里,坐着廖静文一行人。

第280章 不被利用就是胜利

客车为了省油,走的是到慕田峪长城最近的路,大路拐小路,小路拐山路。

凹凸不平的路把人晃得晕车,吴羽冰为了不晕车,早上特意没吃饭,就怕自己吐出来。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恶心的想干呕。

夏小芹手里捧着一个牛皮纸袋,随时为吴羽冰呕吐做准备。

客车晃晃悠悠,吴羽冰头晕的想找个人靠着。

夏小芹抖抖自己的肩膀:“别硬抗了,我借你个不算宽厚的肩膀。”

吴羽冰僵持着不愿意靠过来。

五分钟后,吴羽冰的胃忽然抽搐,疼的她不停的干呕。

夏小芹赶紧把牛皮纸袋递过去,鼓励吴羽冰往外吐。

这一刻,吴羽冰被抽搐的胃折磨掉了高傲的王冠,她对着夏小芹捧得牛皮纸袋,哇啦哇啦的大口吐了起来。

她没吃早饭,吐得全是难闻的酸水。

夏小芹把牛皮纸袋的口叠好,淡定的放进了摆在车门口的垃圾桶内。

吴羽冰捂着抽疼的胃,连拧开茶杯的精神都没有。

夏小芹把吴羽冰的茶杯拧开,端到吴羽冰嘴边喂她喝水。

吴羽冰本能的把头往后退,夏小芹把茶杯往前递了递:“那你自己喝。”

吴羽冰接过去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冲淡了她嘴里的苦涩,但无法缓解她难受的胃。

夏小芹帮她把茶杯合上,又从背包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很好吃,吃了就不难受了。”

吴羽冰:……

她又不是小孩子!

但……

又想接过来怎么办!

夏小芹看懂了吴羽冰的神情变化,她把大白兔奶糖剥开一半,重新递向吴羽冰。

吴羽冰纠结、矛盾,但嫩如白葱的手已经伸出去了。

奶糖入口,是纯正的奶味儿,轻轻地咬一下奶糖本身,牙齿会浅浅的入奶糖一点,这时,奶糖和口水相融,挤出来一丝汁液,清甜又美味。

吴羽冰忍不住的咬了第二下。

明明是半硬不软的奶糖,吴羽冰却把它当成口香糖来嚼。

不到一分钟,一颗奶糖就在她口里化干净了。

吴羽冰忍不住的吧嗒一下嘴,有种还想吃的冲动。

但夏小芹没有掏第二颗,她这次掏出来了一个不锈钢饭盒。

饭盒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份白米粥。

“吃吧,还热乎着呢。”

“你、你、你怎么还带着饭?”

夏小芹倒是想带什么潘潘法式小面包,好吃多饼干和罐装杂粮八宝粥,奈何这个年代还没有啊!

她不止背了饭盒,还背了馒头和咸菜呢。

“你要不要馒头咸菜?”夏小芹问吴羽冰。

吴羽冰忙摇头:“我吃不下,你收起来吧。”

“真不吃?”

“……要不,我把粥喝了吧?”

夏小芹笑了:“喝吧,这个饭盒保温效果太差了,再不喝也要凉了。”

许是被大白兔奶糖甜了胃,吴羽冰觉得夏小芹这盒白米粥又香又甜又糯,她大口大口的往下咽,竟是一口气的把白米粥喝完了。

吴羽冰觉得自己真是太丢脸了,竟然这么没有涵养的喝完了别人的粥。

夏小芹却开心的把饭盒收起来了:“多谢你啊,背着实在是太沉了,我以后再也不带粥了,还是馒头装着轻便。”

吴羽冰的窘迫顿时烟消云散,心中轻松了很多。

“谢谢你。”吴羽冰衷心的道谢。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姐妹呀。”

都是姐妹吗?吴羽冰不认同。

大家都知道她晕车会吐,劝她一起玩的时候卖力,上车选座的时候,却一个个地绕开了。

夏小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其他人身边还有空位,她却坐在了自己身边,还向司机要了牛皮纸袋。

她吐的时候,夏小芹给她捧牛皮纸袋。

她饿的胃抽搐的时候,夏小芹向她分享自己的食物。

她感到窘迫的时候,夏小芹还特意开解她。

吴羽冰又一次认可了堂姑吴云的话。

和一个人做朋友,一定要看清楚她的内在。

她以前对夏小芹有偏见,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所以处处看她不顺眼。

现在,她深刻的认识到,夏小芹比她想的要优秀,足以配得上川哥。

吴羽冰的心结忽然解开了。

她和谢川如果有可能,也该在夏小芹出现之前,毕竟他们从小就认识。

夏小芹出现之后,她就该认清楚,她和谢川是绝不可能的了。

吴羽冰想透彻了,整个人又轻松了不少。

恰巧这时,目的地到了。

吴羽冰吃饱了,胃舒服了,心结解开了,人也轻松了。

她拿上背包下车,面对连绵起伏的大山,先做了个深呼吸。

“哈……”

吴羽冰吐出一口浊气,又给自己添了几分空灵的仙气。

夏小芹伸个懒腰,同样吐了一口浊气。

真好,把吴羽冰搞定了。

这样,廖静文就很难从她入手搞事儿了。

也算没白费项云海给她通风报信一回。

只要廖静文不利用吴羽冰,夏小芹都能接受。

夏小芹和吴兴馆长、项云海和项长生都有友情,她不想这份友情被廖静文这根搅屎棍给搅合了。

至于廖静文究竟想做什么,夏小芹已经从廖世清那里知道了。

廖世清有假病历,就一定有小报,这俩样东西可是搞事儿标配呢!

夏小芹也能想到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上个星期她还见过张敏呢,除了她,夏小芹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毕竟,知道假病历又跟她有仇有怨的人,除了张敏,都关进看守所了。

“滴滴滴!”

又一辆客车在车站停下。

挡风玻璃上摆着一个“包车”的牌子,车门打开,第一个下来的人,是穿着一身淡蓝色运动装的廖静文。

“羽冰姐,你这是跟宿舍的人一起来的?嗨呀!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啊,我们是包车来的呢!”

“你们人够多了,不缺我一个。我宿舍是集体活动,缺我一个不行。”

夏小芹听罢,立即从背包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又分给吴羽冰一颗。

吴羽冰别扭的不接。

刚下车的项长生看见了,大臂一伸抢过去了。

“小芹,你是小孩子吗?出门还带奶糖。”

夏小芹甩给项长生一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子,看见奶糖就抢着吃。”

“我这是报仇呢!小时候,川哥仗着比我大,抢过我不少糖。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糖吃的太多了,把牙都给吃坏了,哈哈哈哈。”

夏小芹又想打爆项长生的狗头了。

廖静文也有敲项长生狗头的冲动,来的都是华清的学生,提谁不好,非要提川哥,万一被人追问川哥是谁怎么办!

岂不是给夏小芹长脸?!

廖静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张罗着说:“大家都是同学,一起爬长城吧,我还请了向导呢!”

第281章 想要英雄救美人

廖静文的热情看起来十分真诚,她的队伍里又有夏小芹和吴羽冰都认识的人,老大岳丹征得其他人同意后,带领201宿舍加入了廖静文的游览大军。

“杜向导,咱们出发吧。”廖静文道。

杜向导清清喉咙,道:“出发前我说说几句。”

廖静文很配合的鼓掌,请杜向导发言。

杜向导说:“咱们今晚露营的地方在三公里外,路途较远,如果有女同学背不动行李了,男同学们多帮帮忙,争取不让一位同伴掉队。”

“要不要结对子互帮互助啊?”廖静文问。

“那不用,谁看到有人累了,主动去帮忙就成。现在距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咱们争取登上第一个烽火台,在那里休息吃饭!”

杜向导手指向目的地,那是一个十分完整的烽火台。

烽火台上,已经有早到的游客在驻留欣赏风景。

有了目的地,大家心底就有了底,走走停停,赶在正午的时候到了第一个烽火台。

大家拿出自己带的餐食,简单的吃了第一顿午饭。

原地休息一个小时,杜向导又带领着众人出发。

他们的队伍人数足有32人,杜向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时不时的看一下落在末尾的同学。

眼看队伍越拉越长,女同学们马上要掉队,杜向导批评走在前面的男同学们:“你们缺少互帮互助的主动啊!”

杜向导话落,有两名性格内向的男同学竟然脸红了。

项云海有几分绅士之风,他走到吴羽冰的面前,对吴羽冰道:“我来帮你拿包。”

自家表哥,吴羽冰用起来没有心理压力,把包递了过去。

项长生也问夏小芹:“要我帮你拿包吗?”

夏小芹瞥一眼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项长生,忙摇头:“你照顾好自己吧。”

这时,又一名男同学朝夏小芹走过来。

夏小芹认得他,他叫晋磊,在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念过发言稿。

晋磊朝夏小芹绽放一个带着八颗牙齿的微笑,将右手伸向夏小芹:“小芹同学,你的包看起来很重,我来帮你拿吧。”

晋磊伸着右手,就等夏小芹把背包递给他。

夏小芹回以微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累,你帮助其他同学吧。”

晋磊收回手,又取出一方浅蓝色的方格手帕:“你出了很多汗,用它擦擦吧。”

夏小芹第一次见男人掏手帕出来,稀奇的不得了。

这方手帕折成了正方形,带着淡淡的香气,正面最下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晋”字。

如此私人的物品,夏小芹万万不能接。

但晋磊不容她拒绝,直接把手帕塞进了夏小芹的背包里。

夏小芹想把手帕还给晋磊,但晋磊已经背起叶乐春的背包,去追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了。

夏小芹捏着手帕冷笑,廖静文用什么招不好,偏偏用美男计。

有谢川在前,她眼里根本看不进其他男人好嘛。

夏小芹嫌恶的把手帕塞给项长生:“帮我还回去。”

项长生撇嘴:“还什么还,直接丢了算了!”

“长生小朋友,乱丢垃圾是不对的。”

项长生朝天翻个白眼,把手帕窝成一团装进了兜里。

过了三秒,项长生又把手帕掏出来,自言自语的说:“不用浪费了。”

项长生用手帕擦一擦额头和脖颈,浅蓝色的方格手帕瞬间变成了深蓝色。

项长生把手帕吸得汗水拧掉,又嘟囔道:“还挺好用,丢了浪费了。”

项长生把手帕系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额头一冒汗,他就抬起手臂擦一擦。

项长生体力有限走不快,夏小芹就和他一起吊在队伍的最末尾。

过了十几分钟,晋磊又来了。

他看到手帕系在项长生的手腕上,并没有讨要。

“小芹同学,我帮你拿包吧。”

夏小芹照旧拒绝。

项长生把自己的背包解下来,递向晋磊:“你这么想拿包,拿我的吧!”

晋磊瞥一眼项长生,调头走了。

项长生落了个没趣。

夏小芹见项长生的脸色比刚才还差,主动提出来说:“你把包给我,我给你拿着。”

“真的?”

夏小芹把项长生手里的背包要了过去:“嫂子还能骗你啊。”

项长生第一次没反驳“嫂子”这个称呼。

下午三点,太阳偷偷躲进云层,长城起山风了。

太阳刚隐去,敏感的项长生就感觉到了凉意,打了个喷嚏。

“带外套了吗?”夏小芹问他。

“带了。”

项长生接回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件外套穿上。

夏小芹再次拿起项长生的背包,一抬头,晋磊又回来了。

“杜向导说,没了太阳可能会起雾,让咱们提快速度,尽快赶到露营的地方。”

夏小芹望一眼快要迈不开双腿的项长生,问:“还有多远?”

“一里路。”

夏小芹顿时松了一口气。

晋磊这次没提出帮忙背包,他看出来了,夏小芹力气大着呢,别说俩背包,就是让她背项长生,她也能背起来。

最后这一里路,夏小芹和项长生走了半个小时。

所有人都会合后,山风吹散了云雾,太阳又出来了。

杜向导拍着手说:“同学们,你们看前方,那就是著名景点鹰飞倒仰,是万里长城最著名的险段。”

“那边的长城好破啊。”有位女同学皱着眉说。

“是的,从这里算起,再往西全是野长城。鹰飞倒仰属于箭扣长城的一景,整个箭扣长城又因为形如满弓扣箭而得名。”

有位男同学指着箭扣长城上的游人,问:“野长城不是有危险吗?那些人怎么还过去?

“就是!”叶乐春道,“慕田峪长城也很壮美啊!还没有危险!”

杜向导笑了:“箭扣长城是万里长征中最险峻、雄奇的长城,它一直保持着最原本的面貌,没有经过人工修整。那些登上箭扣长城游人也许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长城,只看壮美的慕田峪长城不够吧。”

夏小芹挑眉,她听懂了杜向导的潜意词。

那就是旅游金句:来都来了……

果然,有同学动心了。

有位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体力最好的男生举手问:“我们能去箭扣长城露营吗?”

杜向导立即否决他:“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在慕田峪长城范围内露营较为安全。”

“那我们能去箭扣长城看一看吗?”

杜向导已经否定这位男同学一次了,这次回答态度就缓和许多:“如果有一半的人愿意去箭扣长城,我就带你们过去。”

晋磊举手:“我想去箭扣长城看一看。”

“我也去。”

“我也想去看看……”

夏小芹觉得,这样表态下去,一定是少数服从多数的结果。

夏小芹小声问项长生:“你还撑得住吗?”

项长生露出一个苦笑。

夏小芹便举手:“我和项长生同学不去,我们就在这个露营地等你们。”

廖静文面带为难的说:“这不太好吧,这是集体活动。”

“集体活动也要考虑同学身体,箭扣长城的险峻不用我多说,我们拖着疲倦的身体过去,万一不小心碰倒哪处松动的墙头,踩到哪块儿松动的砖,出了意外事故怎么办?这里这么偏僻,救援都很麻烦!”

夏小芹话落,立即又两名女同学和三名男同学表示不过去。

晋磊忽然说:“要不这样,我留在这里照顾不去的同学,杜向导您带想去的同学过去。”

最终,留在原地的同学有10个人,余下22人跟着杜向导继续往西,去欣赏箭扣长城的险峻。

项云海、廖静文,都在那22人的行列。

大部队离开后,选择休息的同学们开始讨论慕田峪长城的风景。

美丽的风景不需要太多溢美的词夸赞,慕田峪长城的磅礴气势,只有亲眼看到的人,才能体会到。

晋磊眺望着远方,念出了他早已打好腹稿的诗。

“千金募战士,万里筑长城。何时青冢月,却照汉家营?”

晋磊开个了念诗的头,第二个人附和着也念了一首诗。

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关于长城的古诗词,大都是悲壮、凄美的。

夏小芹望着连绵的长城,她脑中没有诗,只有谢川。

此时此刻,谢川正在某一个地方,守护着华国的边疆。

“……北地无人空月明。”

不止谁念了一首《统汉烽下》,听得夏小芹心揪成了一团。

晋磊一直在关注夏小芹,见她忽然打了个冷颤,连忙从背包里取出一件外套,走上前,想给夏小芹披上。

夏小芹向左移了一步,躲开了晋磊的关怀。

晋磊微笑:“这里早晚温差很大,你要小心,别生病了。”

夏小芹冷脸瞥着晋磊:“多谢晋同学的关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衣服要吗?”

“不用,谢谢。”

晋磊笑笑,把衣服又装回包里。

不远处的一座烽火台上,秦一鸿正举着望远镜在暗处观察。

他的眼里满是怒火,如果不是隔着望远镜,怕是能把晋磊灼出两个洞。

“小赤佬,敢勾引我的女人!”

于君拍一拍秦一鸿的肩膀,示意他镇定:“这个男人和廖静文偷偷接触过三次,他留在小芹身边一定有目的,我们再等等。”

“谢川处事心慈手软,对廖家人太容忍了!连根脚筋都没砍断,留个浅浅的伤口,一个星期伤口就长好了,这算什么教训!如果我当时在申城,一定会把廖世清的腿给打断!”

于君还是满脸的淡然:“廖世清在申城的黑白生意全被你们起底了,他亏了20万,还必须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然就会被人查到他涉嫌往国外走私文物。”

“谢川让廖世清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有怒火也必须藏着压着,他处事很高明,值得我们学习。”

“至于廖静文,一个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成不了小芹的阻碍。我们且看廖静文和那个男人想干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就行。”

第282章 夏小芹揍人特麻利

夕阳西下,落日将天边染红,映的山谷里的红叶更红了。

“真美!”夏小芹感慨道。

“不虚此行是真的,累也是真的。”项长生说着,把外套的扣子全部扣上。

吴羽冰从背包里抽出一条素色围巾,递向项长生:“长生哥,你怕冷,把围巾系上吧。”

项长生没有推诿,太阳没了,温度肯定还要降。

他身体实在差,万一着凉生病,一定会被全家人轮番上阵的说教。

晋磊见大家都开始拿出来外套穿上,他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说:“小芹,咱们去捡些干树枝,点堆火取暖吧。”

夏小芹甩给晋磊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在长城上点火,你丫要玩烽火戏诸侯啊?

慕田峪长城是保护文物,好好地墙头,被你熏出一片黑,想要复原都很难!

“这里不能点火。”夏小芹冷冰冰的回道。

“杜向导说没关系,这里已经是慕田峪长城的末尾了。”

夏小芹冷哼:“保护文物人人有责,并且,这里风大,万一火星飞溅引起山火,死一百次都不足谢罪。”

晋磊被夏小芹训得尴尬不已,他只是想找个和夏小芹独处的机会而已!

晋磊不反驳了,夏小芹又继续说:“你要是想点火取暖,可以去野长城找一处墙头全塌的地方,用砖头做好防火隔离带,再挖一个深不低于30cm,长约1米的壕沟,壕沟两侧也要用砖头垒起来,防止火星飞溅。”

晋磊双眼又一亮,忙不迭的说:“你这么懂生火,咱们俩一起去生火吧!”

“不去,累。”

晋磊尴尬地笑:“这不是为了同学们吗?再不赶紧生火,天黑了找干树枝就不方便了。”

“那就不点火了,要是冷,钻进帐篷里就可以了。”

“小芹同学……”

夏小芹把脸一沉:“晋磊同学,那么多同学在,你干嘛非要喊我一起去捡树枝?你该不是想趁我们独处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坏事儿吧?”

晋磊气的瞪眼,这个夏小芹,怎么这么不知羞?!

夏小芹见晋磊还没反应过来,又道:“你一直在我跟前献殷勤,该不是喜欢我吧?我先公开啊,我有对象的,你离我远点儿!”

“夏小芹!你要不要脸!”晋磊指着夏小芹脱口骂道。

项长生立即把晋磊的右手打偏,将夏小芹护到了身后。

“我劝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项长生警告晋磊道。

晋磊气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勾引夏小芹的计策已经失败,达不成这个目的,就是没完成廖静文的要求。

文文会生气的!

晋磊急中生智,忽然把手指向项长生,道:“你就是夏小芹的对象吧?一路上你俩勾勾搭搭的,连手帕都能共用一个!”

项长生吓得一个激灵!

以前他确实想过勾搭夏小芹,让谢川那个大魔王失恋。

但那是少年人的恶趣味,根本不是想和夏小芹处对象!

就这样,谢川大魔王回来探亲的时候,还把他修理一番。

万一被谢川大魔王知道,他被人误会和夏小芹谈对象,谢川大魔王会把他的狗头给拧掉的!

项长生把晋磊的手帕掏出来,直接砸到他脸上:“嫂子嫌你手帕脏,丢给我用了,不信你闻闻,上面还有本大爷的香味儿!”

汗臭味儿灌满了晋磊的鼻腔,把晋磊惹火,捻起手帕就丢到了长城外面。

项长生哼笑:“哎呦嘿!罪证被你丢了嚎!”

晋磊气的要晕。

搞砸了!

文文让他做的事儿,一件都没做好!

怎么办?

文文会生气的!

夏小芹!

都是夏小芹不配合!

夏小芹还惹文文生气!

干脆把夏小芹也丢到长城外面去!

文文看不到她,就不会生气了!

晋磊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然一把推开项长生,将手伸向夏小芹!

夏小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晋磊推倒项长生的时候,她已经把右腿抬高了。

劈个一字叉,爆踹晋磊狗头夏小芹做不到,也不敢做,头太脆弱了,万一把晋磊踹傻了,夏小芹还得拿命赔。

夏小芹抬高的腿踹在了晋磊伸出的右臂上,晋磊受痛后想用左手抓夏小芹的腿,但麻利的夏小芹已经把右腿收回,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个左半圈旋转,夏小芹将自己和晋磊的距离缩近,把晋磊固定在了自己的背上。

半秒后,夏小芹施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晋磊制服在大家堆在一起的行李上。

整个过程发生不过五秒,大家才迈开步子想劝架,晋磊已经被夏小芹KO了。

不远处的烽火台上,秦一鸿自豪的朝于君炫耀:“怎么样?我女人厉害吧!”

于君挑眉:“她用的是军体拳,应该是谢川教的。”

秦一鸿的脸立即黑了。

他把手里的望远镜丢给于君,气冲冲的说:“不等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于君淡笑着把望眼镜收起来,背上背包,跟上疾步赶过去的秦一鸿。

秦一鸿去那么快是有原因的,去箭扣长城的那队人正在折返的路上。

晋磊已经被同学扶起来了,他们正在谴责出手没轻没重的夏小芹。

但是,比起摔在行李堆上的晋磊,项长生明显伤的更重。

晋磊推到他时用的力气大,项长生的头磕在了城墙上,后脑勺肿出一个大包,胳膊肘也擦破了皮。

同是经贸系的同学,晋磊比项长生会做人,平日里没少用小恩小惠拉拢人心。

于是,同样受伤,有人关心晋磊,有人在观望局势,只有夏小芹和吴羽冰在关心项长生。

夏小芹的背包里装了应急的药物,其中就有碘伏。

夏小芹不慌不乱的取出碘伏给项长生消毒,晋磊的“帮凶”见夏小芹如此不在乎,说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晋磊还沉寂在被女人打了的羞愤中,新仇旧恨冲击着晋磊的大脑,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涵养,开始用无限恶毒的话,把夏小芹和项长生当做奸夫淫妇来骂!

秦一鸿和于君比杜向导的游玩大队来的快,他到了之后,又一个过肩摔,直接把晋磊砸到了城墙上。

晋磊就像一块儿风干腊肉一样,被秦一鸿挂在了城墙外侧。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城墙外侧是陡峭的山坡,虽有树木灌丛,但从这个高度摔下去,树木灌丛只会让他伤的更加面目全非。

“鸿哥?!你回来啦!”

夏小芹自动隔绝了晋磊的尖叫,欣喜的和秦一鸿打招呼。

秦一鸿面对晋磊时凶神恶煞,但眼睛只要看到夏小芹,脸上顿时镀了一层温暖的光。

“恩,我回来了。”

晋磊还在充当背景音:“啊啊啊啊啊啊……”

第283章 她对象好威猛啊

秦一鸿可以原谅晋磊试图勾引夏小芹,因为他知道,晋磊不会成功。

但他无法原谅晋磊对夏小芹行凶!

晋磊把项长生推倒的那一刻,秦一鸿真是恨不得飞到夏小芹身边!

现在,秦一鸿很想在晋磊身上拴根绳子,在城墙上来回拖拽一百遍,不把骨头给他磨滑溜,绝对不会给他解绳子!

但他已经不是杀人如麻的鸿太子了,他不能那么做。

秦一鸿和夏小芹打过招呼,余光瞥见杜向导那队人越来越近,才看向提溜在墙头上的晋磊。

“说清楚你刚刚的想法。”

“啊啊啊,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那我松手了?”

“啊啊啊,不要!”

“别废话,我数三个数,不然就让你妈来哭长城吧!”

秦一鸿说着,故意把食指翘了翘,用实际行动来警告晋磊。

晋磊吓得牙关都在打架。

他只是在为追文文做努力,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晋磊想不明白,也没时间想明白了。

他把自己的动机全部说了出来,让局外的明白人帮他分析分析。

杜向导一行人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所有人,把晋磊对廖静文的指证听得一清二楚,看向廖静文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让喜欢自己的人,去追另外一个女人?

这是什么路数?

秦一鸿目的达成,把晋磊从城墙上拉了上来。

晋磊先被女人打,又被挂在城墙上逼供,羞愧地恨不得晕过去。

廖静文的神色比晋磊还精彩,她冲所有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这个人当众行凶,这是杀人!你们还不赶紧把他抓住送到公安局!”

秦一鸿无比镇定的说:“明明是他不小心翻到城墙外头,被我救了回来。”

“你歪曲事实!”

廖静文还在教唆大家围攻秦一鸿。

秦一鸿揉着发酸的手腕,挑眉看向晋磊:“你自己说。”

晋磊被秦一鸿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的摇头:“不管他的事儿,是我不小心翻过去的!”

秦一鸿摊手:“廖静文,你想翻供也得尊重事实啊。”

杜向导见廖静文气的浑身打颤,忙出来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

杜向导的人生阅历丰富,他一眼便看出,秦一鸿不是软柿子,是浑身都是刺的仙人掌。

想和仙人掌较劲,得衡量下自己是不是耐得痛啊!

杜向导极力的暖场,201宿舍的姐妹也围着夏小芹问事情的缘由。

嫉恶如仇的叶乐春听完始末,怒瞪着晋磊说:“你不要脸!”

晋磊赶紧捂住被城墙砖头擦伤的脸。

叶乐春又看向廖静文:“变态!”

廖静文傻眼,她干什么就变态了?

项长生哼道:“可不就是变态。仗着人家晋磊喜欢你,竟然指使晋磊糟践别的女同学。廖静文,你这招一箭双雕使得真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聪明?”

同学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路数啊!

啧啧,真狠!

项云海敲一下项长生的脑袋:“有伤还不老实!”

“哎呦!我头好疼!”项长生捂着头大叫。

这出戏唱到现在差不多该结束了。

项长生身上还带着伤呢,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得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夏小芹问秦一鸿:“你们怎么过来的?有车吗?”

“有。不过只能坐5个人。”

只能坐五个人,还得除掉一名司机。

秦一鸿替夏小芹安排道:“让带伤的回去,我留在这里保护你。”

项长生、晋磊需要做检查,项云海要一起去照顾项长生,让他照顾晋磊是不可能的,项长生还是被晋磊打伤的,项云海没让他负责已经够仁慈了!

所以,晋磊也需要个人陪同去医院。

一直帮晋磊的室友站出来表态,他愿意一起过去。

秦一鸿和于君顺利的留在。

原本的团队分为三个阵营,分别是事件中心的廖静文、无辜受害者夏小芹和只看热闹不参与的局外人。

这三个阵营,把露营帐篷分成了三个区域。

秦一鸿不顾旁人眼光,把帐篷扎在了夏小芹的旁边。

于君把帐篷扎在了夏小芹的右边。

同学们还没忘记秦一鸿挂人时的威猛,都不敢离秦一鸿太近。

秦一鸿要找夏小芹聊天看星星,本来还倚在城墙上的同学们,赶紧给俩人腾地方。

瞬间,城墙上只剩下秦一鸿、夏小芹和吴羽冰。

秦一鸿因此多看吴羽冰一眼,也就一眼而已,就把目光收回去了。

有同学窃窃私语:“吴羽冰胆子真大啊,一点儿也不怕夏小芹她对象。”

“嘘!别在背后议论别人!”

吴羽冰听见了议论的声音,夏小芹、秦一鸿都听见了。

秦一鸿笑的开心,想给说话的人竖个大拇指。

吴羽冰甩给夏小芹一个眼刀,满脸冰霜的回了帐篷。

夏小芹皱眉,同学们的误会有点儿深啊!

但同学们在偷偷议论,她忽然拉着人家解释,会不会太尴尬啊?

夏小芹发愁,她该挑什么时机解释?

夏小芹正犯难呢,秦一鸿忽然掏出一个粉色的绒面首饰盒,递向夏小芹:“我从日本给你带回来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叶乐春在背后起哄:“快打开、快打开!”

秦一鸿对叶乐春丢了一个“我赞赏你”的眼神。

夏小芹怀着好奇,打开了秦一鸿带回来的礼物。

那是一条极简的项链,一条细细的金链上挂着一颗淡金色的珍珠。

傍晚昏暗,叶乐春看不清楚,着急的举起了手电筒,要给珍珠项链投一道光束。

手电筒的光束照过去,叶乐春最先看见的不是珍珠项链,而是秦一鸿磨破浸血的汗衫。

叶乐春尖叫一声,指着秦一鸿的手臂说:“你、你、你上臂在流血啊!”

夏小芹赶紧把秦一鸿的手臂举起来,在叶乐春的手电筒光束下,看清楚了秦一鸿的伤势。

那是擦伤,伤口还带着砖头的粉末灰。

秦一鸿本来还想趁机卖个惨,看见夏小芹皱眉,瞬间就变成坚强的小伙子了。

“没事儿,小伤。”

“都流血了,你怎么不吭声啊!”夏小芹气急,把秦一鸿给训了。

接着,她又自责的说:“是我忽视你了,我该想到的!”

晋磊挂在城墙上的时候,秦一鸿一直靠单手臂力拽着他。

一个成年男人的坠力,让他的上臂内侧磨出了擦伤和血肿。

夏小芹只顾得关心别人了,没有太关注秦一鸿。

其他人看一眼秦一鸿都是小心的,哪敢仔细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于君看到了,但是秦一鸿没吭声,于君就没有提及这件事。

秦一鸿自己想吃苦挨痛,她不多事儿。

第284章 她不敢和你睡

夜渐渐深了,累了一天的同学们看够了美丽的星空,缩回自己的帐篷里睡觉。

大家都是两个人睡一个帐篷,本来和夏小芹一个帐篷的是叶乐春,但到睡觉的时候,吴羽冰却过来了。

“她不敢和你睡。”吴羽冰冷冰冰的说。

“这样啊,其实跟我睡最安全了。”夏小芹神情带着惋惜说道。

吴羽冰斜一眼夏小芹,冷着脸钻进了帐篷。

夏小芹与秦一鸿和于君道一声晚安,也进了帐篷。

帐篷的空间小,但小小的空间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有了安全感,就容易卸下防备。

黑乎乎的帐篷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吴羽冰能从夏小芹的呼吸里判断出她没睡着。

“他是谁?”吴羽冰问夏小芹。

夏小芹懵了一下,才明白吴羽冰问的是秦一鸿。

“一位朋友,前些天去日本办事儿了,刚刚才回来。”

“他喜欢你。”

这回夏小芹真懵了,第一反应就是解释。

“你别逗了,我鸿哥喜欢胸大、屁股大、会撒娇、会勾人的,我这种小菜鸡,他才看不上。”

吴羽冰冷哼一声,翻个身不搭理夏小芹了。

夏小芹又一次觉得吴羽冰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总是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的话。

隔壁帐篷的秦一鸿在偷听,夏小芹的话,让秦一鸿陷入了沉思。

他喜欢胸大、屁股大、会撒娇、会勾人的?

这他妈谁说的?

一定是谢川污蔑的!

虽然身材好了手感好,但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小芹身材不好啊,她还没完全长开,好好养几年肯定能长成大馒头!

额……

秦一鸿忽然陷入自我反省,难道他真喜欢大馒头?

不!

他喜欢小芹,和馒头的大小无关!

秦一鸿坚定了心思,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五点,同学们陆续走出帐篷,呼吸最新鲜的空气,欣赏长城与云雾交缠的美景。

夏小芹伸个懒腰,一扭头就看到了秦一鸿。

“鸿哥,早啊。”

秦一鸿差点儿被夏小芹的笑脸晃花眼,他笑的比夏小芹还要暖,柔声的回道:“早。”

美好和谐的画面被突然插入的吴羽冰打断,她冷冰冰的对夏小芹说:“收帐篷了。”

“好勒。”

收好帐篷,天边已经被将出未出太阳染红了。

日出东方红似火,万里江山遍地红。

夏小芹在看日出。

秦一鸿在看夏小芹。

吴羽冰在看秦一鸿。

太阳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刻,晨曦落在夏小芹的脸上,离她很近的秦一鸿,甚至能看到她粉嫩脸颊上的绒毛。

秦一鸿很想抱住近在咫尺的夏小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与她一起欣赏这风光无限的万里河山。

但秦一鸿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与谢川的约定还在,他不能打破那个有些荒唐的约定。

秦一鸿的目光有多深情,全被吴羽冰看在了眼里。

秦一鸿知道吴羽冰在打量他,他根本不介意。

他对夏小芹的爱是毫无遮掩的表达,可就算是这样,对感情迟钝的夏小芹依旧不能发现。

秦一鸿有时候还会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比谢川还要优秀,为什么小芹就是看不见他。

秦一鸿最想不通的是,那个欠抽的谢川是怎么和她处上对象的。

难道只因为,夏小芹和谢川由英雄救美人开始,而他和夏小芹,是从美人救英雄开始?

秦一鸿很不服!

谢川太阴险了,把军体拳教给夏小芹,现在,美人能自己救自己,根本用不上他了!

在秦一鸿的各种怨念中,长城之旅结束,客车如约而来。

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夏小芹想赶紧去食品厂看看,秦一鸿笑着说:“不急,食品厂还没奠基。”

夏小芹的心顿时提起来了,她神情紧张的问:“是不是手续出问题了?”

“当然不是。周叔挑的日子不够好,我换了一个。”

“换到哪天了?”

“下周六。那天是个好日子,砖厂的奠基也定在了那天,到时来个双响炮,一起喜庆喜庆。”

秦一鸿已经拿到烧结多孔砖的配方了,京城将要开的这个砖厂,还有郑坤20%的技术股。

夏小芹不疑有他,电视上一直在演,道上的人干什么都会挑个好日子,就像大哥一直喜欢前凸后翘会磨人的小妖精一样,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用去食品厂了,夏小芹就要回家。

秦一鸿又要和她一起,理由是他给沈舒等人带了礼物。

于君没有和秦一鸿一起,她回什刹海的那座小四合院了。

于君打车坐到什刹海的恭王府,下车后步行回家。

路过沈家老宅时,于君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沈家老宅的大门紧闭着,门口贴着一张招租的红纸,红纸很鲜艳,上面的字迹她很眼熟,正是沈庆杭书写的。

沈庆杭在于公馆时很喜欢练毛笔字,知道她不识字,他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

那时,他临摹字帖,写诗写词,可他写的最多的,还是她的名字。

“……我思君处君思我。”

于君自嘲一笑,想要迈步离开。

就在此时,沈家老宅的大门忽然打开了,瘦骨嶙嶙的沈庆杭从里面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梳着麻花辫,穿着新衣新裤的沈雨茜。

四目相对,沈庆杭只觉得于君很眼熟,却无法将她与记忆中的于君叠合。

因为,沈庆杭记忆里的于君,一直是灼眼的美丽妖娆。

“女同志?你要租房吗?”

女同志?

于君嗤笑一声,再无留恋的迈步离开。

沈庆杭觉得于君容貌很眼熟,现在看她的背影,已经不止是眼熟了!

人的容貌能改变,但走路的形态,想要改变太难了!

“于……”

于君的名字在沈庆杭的唇边转悠了一百遍,终是难以喊出。

于君住的小四合院和沈家老宅只隔了三户,沈庆杭挣扎犹豫这一分钟,于君已经到家了。

沈庆杭眼看着于君把院门关上,半张半合的嘴像是吞了黄连一样苦涩。

不是她吗?

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所以才会把别人认作是她?

沈庆杭很想去敲开那座小四合院的院门,问一声:你是于君吗?

可他不敢。

他怕希望破灭,更怕她就是于君!

他背弃了她,在她生死未卜之时,离开了他们的爱巢。

他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沈庆杭将双手攥成了拳,深陷进去的双眼,也早已蓄满了眼泪。

“爸爸,你怎么哭了?”沈雨茜歪着头问。

沈庆杭浑身一抖,有想捂住沈雨茜嘴巴的冲动。

他不是任何人的爸爸!

他未曾娶妻!

“我忽然胃疼,你喊小轩陪你去烫发吧。”

“哦,好吧。”

沈庆杭的异常表现被沈雨茜归于他的古怪性格,并未放在心上。

如果把沈雨茜换成敏锐的沈雨轩,或者换成眼毒的沈老太太,于君的身份,肯定会在这一刻揭开。

沈庆杭因为懦弱,放弃揭开于君身份的面纱。

于君很失望,早前她还对沈庆杭抱着一丝期望,这丝期望消散在他认不出她的那一刻。

晚上,秦一鸿回来后,于君找到他。

“你还想查祝露荷吗?”

“怎么?你不想查了?”

“不想查了。”

于君神情里有失望,也有孤傲。

秦一鸿做思考状:“前天在长城,你还说要继续查呢。现在突然变了,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事……”

于君静静地看着秦一鸿绕圈子。

秦一鸿被于君的眼神惊得头皮发麻,他连忙坐正:“祝露荷的事情就不劳于姨跑来跑去了,我让阿肆去查。”

“你为什么要查祝露荷?”

于君早前以为,秦一鸿下达查祝露荷的命令,是为了让她了结夙愿。

可她现在已经很清楚的表明,她不想追究往事了。

秦一鸿为什么还对祝露荷的身份感兴趣?

秦一鸿嘿嘿笑:“因为我知道,沈雨茜和沈雨轩不是沈庆杭亲生的。我想知道祝露荷用了什么手段,让沈家能认俩野种当亲生的。”

沈老太太对沈雨茜和沈雨轩的好,完全超过了夏小芹。

一边是亲生的外孙女,一边是父不详的野种。

沈老太太只要没老糊涂,就该知道应该对谁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家小芹凭啥比不过俩野种?

于君震惊过后,立即追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沈庆杭亲生的?!”

秦一鸿干咳两声,小心翼翼地说:“我家老爷子请老中医给他看过病……”

秦一鸿说的含蓄,于君不需要他多解释便明白了。

秦力一直不赞同她和沈庆杭在一起。

她被仇人喂鱼的谣言在申城扩散的时候,沈庆杭敢从于公馆逃走,在秦力眼里,这就是背叛。

她和秦力一起共事多年,最清楚他的手段。

秦力没有要沈庆杭的命,是因为秦力知道,她没有死。

秦力让沈庆杭失去做男人的资格,是怒沈庆杭背叛她。

沈庆杭就算离开她,也要为她守身一辈子!

于君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过了半晌,于君叹着气道:“祝露荷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于姨,你会去申城吗?”

于君斜睨秦一鸿:“怎么?有话要我带给你爸?”

“是啊,这都一个多月了,我家老爷子还没脱身,你帮我问问他,准备什么时候来京城享清福。”

“知道了。”

于君走后,秦一鸿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庆杭错过今天相认的这个时机,等他家老爷子来了,想再围着于姨转,就得看看狗腿长得够不够结实了。

第285章 廖静文的损招

新的一周开始,于君前往申城,夏小芹回到学校。

华清大学的周一很不平常,有一个流言,传遍了化学与化学工程系与经济贸易学院。

“听说了吗?经贸系的晋磊追求化学系的夏小芹不成,反被夏小芹对象打了!”

“咦?我怎么听说是项长生和晋磊为了夏小芹决斗,项长生被晋磊打了呢!”

“什么啊!打晋磊的那人根本不是夏小芹对象,只是夏小芹的朋友!”

“啧啧,这个夏小芹,究竟有几个对象啊?”

有足以吸引人的八卦,就连天之骄子们也能放下学习讨论两句。

各种版本的流言传来传去,传的越来越偏离事实,到了周三的时候,已经变成几个男人为了争夏小芹发起决斗了。

夏小芹在疯传的流言里,成了勾引人成性的祸国妖姬。

有天生好奇的同学特意跑到化学系,想要看看传说中的祸国妖姬长什么模样。

流言不止给夏小芹带来了麻烦,就连201宿舍的姐妹也有被骚扰的。

他们借口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根本不相信201宿舍的解释。

打听消息的人,认为夏小芹绝对有勾引人的本事,不然怎么会同时和几个男人纠缠不清?

叶乐春气性最大,关上201宿舍的门,叶乐春烦躁的喊道:“这些人太过分了!事实根本不是那样!小五,你也不解释给他们听!”

“解释也没用,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夏小芹的态度很淡然,她知道这是廖静文在背后当推手。

夏小芹在等廖静文的后招。

周五,校长室的门缝里被塞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举报信里装的,正是任志的小报和夏丹红的病例。

举报信的内容引起了校领导的高度重视!

校领导一边找化学系的系主任蔡永胜了解情况,一边在学生群中了解夏小芹的为人。

廖静文知道后,立即在学校里散布小报和病例的事情。

关于夏小芹的谣言,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夏小芹脚踏几只船,勾引多个男人!

呸!

不要脸!

夏小芹被强奸犯掳走强奸过!

啧!

还是个破鞋!

怪不得私生活混乱!

夏小芹家里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

啊!

太可恶了!

竟然为了上大学隐瞒病情!

有人怀疑这些是假的,但更多的人在以讹传讹。

毕竟,校领导都开始着手查夏小芹了,肯定是夏小芹有问题。

周五下午,夏小芹去图书馆看书。

图书馆里学生很多,夏小芹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张六人桌找到一个空位。

夏小芹把书包放下,抽身去书柜找书。

等她回来的时候,六人桌上只剩下她的书包孤零零的摆在那里。

有新来的学生看到空位想坐下,和他同行的人赶紧提醒他。

“她是夏小芹!不止有好几个人男人,还有精神病,离她远点儿,万一她发病,把你打死了都不犯法!”

夏小芹微微皱眉,事情的发展还没脱离她的预料,但同学们的反应是不是太微妙了?

夏小芹拿着取来的书,做了借书登记,背着书包离开了图书馆。

夏小芹刚回到宿舍,隔壁宿舍的一名女同学来传话:“夏小芹!系主任找你谈话!”

夏小芹忙放下手里的书,去教学楼找系主任。

系主任蔡永胜办公室还坐着一名喝茶的老师,是吴云。

吴云是来取学生名单的,华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的开放日时间定了,11月1日-11月3日。

吴云到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蔡永胜正在跟其他老师讨论问题学生夏小芹。

吴云听了内容,看了小报和病例。

吴云认为这事儿荒谬至极,相信的人才是傻子!

可她拿到的名单上没有夏小芹的名字,也就是说,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还是影响了学校对夏小芹的态度!

吴云这才没有离开,她不能接受一名好学生被流言毁了,她要给夏小芹撑腰!

吴云不走,蔡永胜不可能赶她走。

华清又不可能逼供学生,她想留下监督,那就监督呗!

系主任蔡永胜是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为教育事业操碎了一颗心,累的掉光了头发。

他痛心疾首的对夏小芹说:“在我心里,你是个极好的苗子,吃苦耐劳、品德高尚,是全校同学都要学习的榜样!”

“举办开学典礼的时候,我还举荐你做新生代表发言,但是学校考虑到你手腕带伤,就把这个名额让给了其他同学。”

夏小芹后知后觉的猜测,莫非那个名额让给吴羽冰了?

系主任先扬后抑,夸过夏小芹后,开始进入正题了。

系主任从他的教案里,取出一份折成对折的小报,和一份盖着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红章的病例。

系主任把这两样东西递给夏小芹,夏小芹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但她没有抢着开口,而是按照系主任说的,把小报和病例都打开,认真、仔细地把上面的内容看完。

“夏小芹同学,有人匿名举报你私生活混乱,且刻意隐瞒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的病情,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夏小芹镇定自若的说:“小报上的内容是假的,这份病例也是假的。这是有人在故意抹黑我,请校方查明,并还我一个清白!”

系主任用手指叩一叩桌子:“你这个解释太空旷,我们要听实质性的证据。”

夏小芹指着系主任桌上的电话问:“我能往豫南省拨个电话吗?”

系主任以为夏小芹要找人解释,便说:“可以。”

夏小芹查到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电话,按了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请问贵医院的检验科,有一位叫郭琳的医生吗?”

“没有!”

对方做过回答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烦不烦,三天两头有人来问那颗老鼠屎!

系主任似是知道夏小芹想说什么,他先说:“我们做过了解,郭琳从这家医院才离职不久,这份病例是7月开出的,那时她还在医院就职!”

夏小芹笑笑,对医院隐瞒郭琳离职的原因没有异议。

豫南顶尖的医院出了一粒老鼠屎,想捂着不让事情发酵是人之常情。

夏小芹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好,这里是中原路派出所。”

“你好,我叫夏小芹,我想找吴壮吴公安,麻烦您帮我喊一下。”

“好的,稍等。”

过了两分钟,吴壮拿起了电话。

“吴公安您好,我是夏小芹,您还记得我吗?”

吴壮每天都有经手的案子,但夏小芹是谁他真不敢忘。

一是因为夏小芹是省委书记亲自过问过得人,二是夏小芹的案子太特殊,现在豫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还没洗干净一身黄泥,三天两头要求他们所里出公告。

得到吴壮的肯定后,夏小芹笑着说:“谢谢您还记得我,给您添麻烦了。我现在在华清大学上学,但不知谁往华清大学送了任志作假的小报和郭琳作假的病例,我想麻烦您给校领导解释一下这件事儿,还我一个清白。”

吴壮愣了愣,任志和郭琳作假的案子已经结案一个多月了,怎么又被翻出来了?

还有人把作假的小报和病例寄到了华清大学?

做这事儿的人得有多恨夏小芹啊!

她这是不把夏小芹毁了不罢休啊!

不过,那人也够蠢的,下手之前,先打听清楚手里的底牌是真是假啊!

第286章 我是夏小芹爸爸!

吴壮的解释令系主任很难堪。

这是一个社会现象,你对别人解释“那事儿是假的”,别人总有一种奇怪的心里。

认为你在鄙视他的智商。

系主任现在就是这个心理。

电话挂断,系主任蔡永胜端起他的搪瓷缸子喝水。

茶水喝了半缸了,系主任还是不说话。

一直沉默着做听众的吴云开口了:“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华清大学里。这件事污蔑的不止是夏小芹同学的品格,更让华清大学蒙羞!”

吴云见蔡永胜的脸更黑了,话头一转,又道:“但我相信,华清大学一定能彻查这件事,揪出造谣生事的人,还夏小芹同学一个清白,还华清大学一片蓝天!”

蔡永胜忙说:“对对,吴老师说的对。小芹同学啊,你放心吧,这事儿学校肯定给你撑腰!”

蔡永胜把话说的漂亮,但并没有把夏小芹的名字添到名单上的举动。

吴云和夏小芹一起离开了系主任的办公室。

华清的林荫大道上,吴云和夏小芹并排行走。

偶尔遇见一两位认识夏小芹的,看向夏小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吴云蹙眉问:“你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吗?”

“知道。”

吴云停下脚步,道:“咱们回去找蔡主任,你把那人是谁说出来,我一定要校方给你做主!”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有证据,就是空咬,不仅会让敌人警觉,还会让校领导觉得我在胡乱攀咬。我在等她的下一个动作,也许下个动作,她就能暴露马脚了。”

夏小芹的冷静让吴云讶异,但她还是提醒夏小芹:“参观化学研究所的名单出来了,里面没有你。”

夏小芹先愣了片刻,随即苦笑:“我还是栽了一道。”

廖静文的时机选的太巧妙了,成功在校领导面前抹黑了夏小芹,让她错过了这个重要机会。

又是一个周末,夏小芹与张菲菲相约回家。

回家的路上,夏小芹提醒张菲菲:“学校的事儿别让我妈知道,我怕她担心。”

“这事儿会不会影响你参加华国科学院的公开活动啊?”张菲菲带着担忧问。

夏小芹想说已经影响了,但又觉得说出来也是让人空担心,便说:“学校肯定会公平处理的。”

夏修学这周不回来过周末,他学的是临床医学,要看的书能摞到裤腰带,一本书里,几乎处处都是重点。

夏修学进入了疯学模式,周末都得泡在图书馆里。

夏小芹也闲不下来,食品厂要举行奠基仪式,她作为合伙人之一,秦一鸿要她务必到场。

10月27日,阴历十月初四,上午八点十八分,鸿福食品厂奠基仪式开始!

秦一鸿是主要投资人,夏小芹是技术合伙人。

他们两人握着同一把铁锨,为鸿福食品厂的奠基仪式,送入了第一铲土。

“噼里啪啦……”

鞭炮与礼花齐放,鸿福食品厂的奠基仪式顺利完成,等了一个星期的建筑队终于能上场了。

上午九点十八分。

大家又赶场子似的到了鸿福砖厂,为砖厂奠基。

主要人员没有换,参加的领导换了几位。

毕竟管食品厂的领导,和管砖厂的领导不是一个部门的。

揭牌仪式之后,夏小芹好奇地问:“为什么食品厂和砖厂的名字一样?”

“因为我觉得鸿福这个名字特别好!”

鸿是秦一鸿的鸿,福是夏小福的福。

幸福电器厂的福也是夏小福的福,那是谢川起的名字。

因为,夏小福的名字,是夏小芹起的呀!

砖厂奠基仪式结束,秦一鸿又说:“我买好了机票,咱们去鹏城!”

夏小芹懵住:“去鹏城干什么?”

“南海酒店在招标,郑坤砖厂的烧结多孔砖也参加了。咱们去给郑坤加油打气,争取拿下这笔生意!”

如果烧结多孔砖能够中标南海酒店的建设,名声一下子就打响了!

夏小芹兴奋的登上了飞往鹏城的航班。

夏小芹去鹏城了,沈舒和夏小福又闲下来了。

沈舒带着夏小福去了沈家老宅。

沈老太太见到沈舒带着夏小福过来,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

沈舒在家里没找到沈庆杭,便问:“大哥去哪儿了?”

沈老太太沉着脸说道:“去给那个死人上香了!”

沈舒恍然,魏容的忌日到了。

沈舒知道沈老太太心里不舒服,她不想留在这里讨嫌,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夏小福离开了。

沈舒刚走没一会儿,廖世清的车就停到了沈家老宅的门前。

沈家老宅的大门没关,廖世清直接走了进去。

“请问,沈舒在吗?”

沈老太太正恼火着呢,一抬头看见廖世清,直接就去摸笤帚了。

廖世清把眉头凝成了一团,他因为母亲的事情还在恨沈老太太。

他今天来,就是给沈老太太找不快的。

沈老太太想打他?

哼,推一把就能散架的老骨头,也敢在他面前逞能!

廖世清握住沈老太太挥过来的笤帚,语气不善的说道:“我是来传消息的,你们还不知道吧?夏小芹要被华清大学开除了!”

“你胡说!小芹是华清大学正式录取的,怎么可能被开除!”

“夏家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夏小芹的堂姐发病,打死1个,打伤好几个!这事儿被人举报到了华清大学,校方已经在开会讨论开除夏小芹的事情了!”

沈老太太一口唾沫喷到了廖世清的脸上:“小芹好好地,什么病都没有!”

“华清大学收到了夏家人的病例,里面清楚写着病因!人家学校才不敢收一个精神病人,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忽然发病,万一把学校的学生打死打残了,学校怎么跟学生家长交代!”

沈老太太打了个冷颤。

她想到了自己在京师大学任教时,有位学生就是因为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发病,打伤了同宿舍的两名学生。

那名发病的同学被学校开除了学籍,学校还公开对外致歉,表明一定会严格审查录用学生的档案。

如果夏家真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华清大学一定会开除夏小芹。

可是……

可是……

夏小芹根本不是夏家人啊!

沈老太太想到这里,又冷静了不少。

她用那双老而浑浊的眼睛盯着廖世清,目光怨毒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好心,特意跑来通知我们?!”

廖世清哼道:“我是不忍心小芹被夏家人拖后腿!我知道,小芹是我女儿!”

沈老太太矍然一惊,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廖世清的眼睛立即瞪圆了:“原来小芹真是我女儿!”

沈老太太还没老糊涂,瞬间明白廖世清在诈她。

其实,沈老太太见到夏小芹的第一眼,便发现她长得像廖世清的母亲。

她私下里问过沈舒,了解了沈舒当年的难处,又问了她对廖世清的态度。

知道她不想和廖世清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便没挑明这件事。

廖世清今天把这事儿挑明了,沈老太太就觉得廖世清要抢走夏小芹。

沈老太太举起笤帚要继续打人,廖世清一把将笤帚夺了过去。

廖世清十分不客气的对沈老太太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们不公开小芹是我的女儿,她就会被当做夏家人,被华清大学开除!”

沈老太太不敢只听廖世清的一面之词,她揪着廖世清,一起去找沈舒。

他们离开时,隔壁小四合院儿的门打开了,三杉桂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287章 亲生父亲

沈老太太和廖世清到的时候,沈舒带着夏小福在梁云清住的四合院里玩。

梁云清喜欢养花,四合院儿被她装点的十分清雅。

沈老太太打听了沈舒的去处,带着廖世清杀到了梁云清住的四合院。

“我有事儿跟你说,你跟我回家!”沈老太太凶神恶煞的吼道。

沈舒见情势不大好,便让梁云清帮她带一会儿夏小福,避免吓到小宝宝夏小福。

回到自家四合院后,沈老太太又去西厢房把张菲菲喊出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番拷问。

张菲菲没想到学校发生的事儿已经传出来了,她再辩驳也无用,沈老太太去学校一打听就知道了。

张菲菲抿着唇说:“是,学校里是有对小芹姐不好的传闻……”

沈老太太迫不及待地打断张菲菲,追问道:“夏小芹那个死丫头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跟家里说,跑哪儿去了?!”

沈舒一样没想到,夏小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她不担心夏小芹会被华清大学开除,因为她知道,不论是任志的小报,还是夏丹红的病例,全都是假的。

她生气廖世清竟然会把小报和病例寄给华清大学!

“廖世清!你卑鄙无耻!”

“只要你公开小芹是我女儿,她就不会因为夏家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被开除!”

“你、你、你说什么?!”沈舒愣住了。

她把廖世清当成了寄小报和病例的人,不知道廖世清实际是在坐收渔翁之利。

沈老太太狠狠地掐一把沈舒:“你这个糊涂蛋!小芹根本就不是夏家人,她是廖世清的种!”

沈舒如遭雷劈,身体晃了几晃,如果不是张菲菲反应迅速的去扶住她,她肯定要摔倒!

“不,这不可能!”

沈舒把嘴唇都咬破了,她不停地轻喃,心底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廖世清特别失望,沈舒的反应让他大受打击。

几个意思啊?

为他生女儿很可耻吗?

看看他的基因多好,俩女儿都考进华清大学了呢!

廖世清现在只想赶紧和亲女儿相认,他催问道:“小芹在哪儿?我要见我女儿!”

“不!小芹不是你女儿!”沈舒冲廖世清喊道。

“你妈都承认了,你还狡辩什么!你自己说,小芹有哪点儿像夏家人!还有小芹出生的月份,你自己算算,那时候咱们是不是还没离婚!”

莫大的打击把沈舒折磨的失魂落魄。

她想起了离婚前,廖世清对她的折磨。

沈舒精神崩溃,站都站不住了,捂着脸大哭起来。

张菲菲想搀扶沈舒,刚拉俩下,就发现沈舒的身体软了,仔细一看,竟是伤心过度,昏了过去!

“快,快送沈姨去医院!”

沈老太太看向廖世清,示意廖世清搭把手。

廖世清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推开张菲菲,将沈舒拦腰抱了起来。

沈舒一直很瘦,盈盈一握的细腰落入廖世清的掌中,让廖世清内心起了波动。

沈舒还在哺乳期,挺翘的胸部蹭着廖世清的胸膛,让廖世清的心也变得火热起来。

她,曾是他的女人!

廖世清内心正荡漾呢,张世刚回来了。

“你放下她!”张世刚冲廖世清喊道。

张菲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对张世刚说:“爸爸!他们欺负沈姨!”

张世刚是退役军人,人高马大,与文质彬彬的廖世清不是一个类型。

张世刚左眼在战场上受过伤,左眼眼珠十分浑浊,他一瞪眼,廖世清心里的旖旎画面顿时消散殆尽,真有想要松手的冲动。

沈老太太替廖世清做主,冲张世刚骂道:“你喊什么喊,这是小芹他爸!”

张世刚才不管这个,张世刚只知道,沈舒一直不待见廖世清!

在张世刚的威慑下,廖世清被迫放下了沈舒。

沈舒是伤心过度才导致的昏倒,来回这么颠倒,还没去医院,就已经醒过来了。

泪眼婆娑的沈舒瞥见廖世清还在,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有张世刚在,廖世清有种随时都会挨打的幻觉。

反正他已经知道,小芹是他女儿了,认女儿不急一时!

廖世清开着小轿车走了。

廖世清被张世刚赶走了,沈老太太对张世刚没一点儿好脸色,气哼哼赶人:“你一个鳏夫留在这做什么,不怕人说闲话啊!”

沈老太太骂的难堪,张菲菲更生气沈老太太嘴毒,拉着亲爸离开了东厢房。

张世刚叹着气说:“忽然出这么大的事儿,小芹又不在京城,你多开解着你沈姨。”

张菲菲咬着唇说:“小芹姥姥说话太难听了!”

“她不会留这儿的,等她走了你再去。还有小福,他在你梁姨那儿吧?你去找你梁姨,让她把小福抱过来,你俩一起开解她。”

“好吧!”张菲菲答应过后,又问,“你不是要留在食品厂监工吗?应该很忙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鸿的朋友住在沈家隔壁,她看到廖世清拉走了沈老太太,猜测可能要出事儿,派人给我报了信。”

“鸿哥的朋友?谁啊?”

“日本人,以后再介绍你认识,我得赶紧再回厂里了,你沈姨这里你多照看着,小芹那儿我来打电话!”

“哦,好吧!”

张世刚急匆匆的出门,三杉桂子的随身翻译程源正在门口等他。

程源开着三杉桂子的汽车,将张世刚拉到了三杉桂子住的那座小四合院。

从沈家老宅到于君住的小四合院,中间一共隔了3户,这3户,全被周胜利买了下来,用来安顿秦一鸿带回来的五名日本人。

三杉桂子是唯一一名女性,性格又孤僻,周胜利单独给她安排了一座四合院,给她和那位随身翻译兼司机程源住。

张世刚到的时候,三杉桂子正在新开辟出来的研发室里写方程。

三杉桂子是日本富港化工厂的化学家,因为研制出了日本各组都想要的有毒化学物质,被日本各组争夺配方。

她知道配方被各组得到后会是什么结果,她选择毁掉配方和所有成品。

但各组并未放弃,甚至以她的家人做威胁。

她的父母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了枪口下,如果不是秦一鸿救了她,她也不会只是断掉一截手臂。

往日历历在目如昨日刚发生,而她现在却坐在华国的首都,为一家小小的食品厂,研究怎么用化学添加剂把一个叫辣条的东西变得更好吃。

三杉桂子觉得,这就是华国人说的造化弄人。

三杉桂子的右臂断的时间不长,她还没适应用左手写字,写出的日文歪歪扭扭的,就是专业翻译程源,也只能辨认出一半的内容。

三杉桂子见张世刚回来了,将手里的笔丢到桌子上,用清冷的眼神询问张世刚结果。

张世刚说:“已经解决了,谢谢您的提醒。”

程源把张世刚的话,翻译给三杉桂子听。

三杉桂子点点头。

三杉桂子能听懂的中文很少,但夏小芹这个名字她很熟悉。

秦一鸿经常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可见夏小芹是他极其在乎的人。

三杉桂子听到了隔壁院子的争吵,她唯一能听懂的是夏小芹的名字。

程源用日语告诉她,隔壁院子在讨论夏小芹的身世。

三杉桂子猜测可能要出事儿,让程源开车去食品厂把张世刚接回来。

秦一鸿救过她的性命,她算是还了一笔人情。

三杉桂子重新拿起桌上的笔,继续写歪歪扭扭的日文。

张世刚自觉地离开了研发室。

“我可以帮您写。”程源用日语道。

“你出去。”三杉桂子赶人道。

程源知道三杉桂子就是这样孤僻的性格,他点头道一声“好”,一样离开了研发室。

————

又过两个小时,张世刚算着夏小芹该到砖厂了,才去给她打电话。

“小芹,你妈知道学校里的事儿了,你能赶紧回来吗?廖世清找到家里说他是你爸爸,你妈妈、你妈妈的情绪波动很大……”

第288章 高瞻远瞩的秦一鸿

张世刚说沈舒情绪波动很大,夏小芹几乎不用多加想象,便知道沈舒的情绪有多崩溃!

可羊城飞京城只有一趟航班,她坐火车更慢,火车哐嘁哐嘁到京城的时间,跟她坐明天的航班没差别。

秦一鸿见夏小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便提议说:“咱们开车回去。”

“别了,开的慢了比不上火车的速度,开的快了不安全。”

秦一鸿很懊恼。

华清大学的事儿他知道,但因为知道小报和病例都是假的,夏小芹有自己应付的招数,便没管。

廖世清是他没想到的意外!

在夏小芹这儿,廖世清也是个意外!

夏小芹对廖世清大意了,月中的时候,廖世清就有跑来说假病历的事儿。

她当时就该想到的!

廖世清一直有她是自己亲生的错觉,夏小芹也曾利用过这点。

现在事情反转,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夏小芹不姓夏?

夏小芹觉得很可笑!

夏小芹姓不姓夏和她根本没关系,夏小芹早就换芯了!

廖世清婚内出轨、抛弃发妻,现在想白捡个光宗耀祖的闺女回去,想得美!

夏小芹根本没想过认廖世清,不过借这件事儿,让张燕和廖静文闹一闹还是可以的。

毕竟啊,这事儿还是廖静文抖出来的,华清大学的谣言,只可能出自廖静文之手。

廖世清连亲生闺女都能利用,她用一用也没什么吧?

夏小芹要让那对父女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儿,最难过的就是沈舒了。

如果十九年前,沈舒知道夏小芹是廖世清的女儿,恐怕当时就能掐死她。

还有夏修学,他一直把夏小芹当做亲妹妹疼,也不知道这事儿对他打击有多大。

老夏家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夏老太太那脾气……

夏小芹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这事儿肯定不能让夏家人知道,必须死咬自己是夏家人!

反正她从来没想过认廖世清!

理清楚思绪,夏小芹给沈舒拨了一通电话。

“妈,姥姥和廖世清的话做不得数。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夏国善。”

电话另一头的沈舒哽咽的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小芹听到梁云清在一旁安慰她,又道:“梁姨,麻烦您陪我妈妈一晚,我明天下午回京城!”

“你放心,我会帮着照顾你妈和小福的。”

“谢谢梁姨!”

与沈舒通过电话,夏小芹又赶紧和郑坤、秦一鸿一起去南海酒店的招标会。

郑坤的砖厂扩建之后,有了个更响亮的名字,建坤砖厂。

秦一鸿为了给建坤砖厂弄一个参加南海酒店招标会的资格,把自己的股份转到了于君的名下。

于君现在的身份是日籍华侨织田于君,有了织田于君的名头,建坤砖厂就成了中日合资,砖厂的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但仅是这些还不够,建坤砖厂的烧结多孔砖是新型材料,唯一的投入使用是鸿福食品厂。

可鸿福食品厂才刚刚开建,做不得参考。

尽管使用烧结多孔砖好处多多,建坤砖厂还是落选了。

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不想冒风险。

万一使用新型材料有安全隐患怎么办?

楼盖一半塌了,那就成了笑话了!

招标会解散后,与郑坤竞争的对头,拍着郑坤的肩膀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找申城人当说客不行,找日商当名头也不行。还是赶紧回去烧红砖吧!”

秦一鸿憋屈,他为了参选,带着夏小芹从京城赶过来,还因此让夏小芹后方着火。

结果换来这个结果!

秦一鸿很生气!

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

哼!

我也盖一座!

不光建酒店,我还建房,全用烧结多孔砖,以后,他建的酒店和房子,就是砖厂的活广告!

夏小芹听说秦一鸿要建酒店,稀罕的问:“你准备建在哪儿?”

“南海酒店的位置太偏了,我要建就建鹏城最显眼的地方。就深南路吧,能买下哪块儿地就买哪块儿,酒店的名字我也想好了,申城酒店!”

夏小芹眉毛一挑,忽然想到了一部老电影里的经典台词:“我在申城酒店等你!”

申城酒店的位置,是鹏城乡下和城里的分界线啊!

也是未来二十年鹏城十分有标志的建筑了!

夏小芹知道,秦一鸿是被鹏城商人刺激了。

把酒店名字定成申城酒店,就是为了宣告:他,秦一鸿,申城人,就是要在鹏城有存在感!

夏小芹举手赞成,投资建酒店肯定有得赚,盖房子也肯定有的赚!

秦一鸿想买申城的地,没有买京城的地方便,毕竟京城是周胜利的根据地。

不过,想找关系还是有关系的。

比如调来鹏城当市长的宋广建。

秦一鸿要在鹏城投资,宋广建正好负责招商投资这一块儿,于是,郑坤在中间拉线。

夏小芹作为共同认识的人,也跟着去了。

宋广建问秦一鸿:“你的酒店要建在深南路,这个没问题,你的房子想建在哪儿?”

秦一鸿露出了十分无害的笑:“我对鹏城的了解比较少,宋市长觉得哪块儿地适合建房?我肯定听您的意见。”

宋广建淡笑:“你能选中深南路的那块儿地,就不算没了解。你对鹏城的未来前景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听听。”

宋广建身居高位多年,并非每一个年轻人,都有机会在他面前谈一个城市的前景。

宋广建看重秦一鸿,是在乎他的身份。

宋广建的老领导是郑老爷子,郑坤和谁合作,宋广建哪能不查清楚?

郑家默认秦一鸿能和郑坤合作,宋广建便能和他合作。

鹏城需要各种投资,秦家是盘踞在申城的一条恶龙,这条恶龙累积了多少财富,连郑家都查不到一个具体的数字。

如果秦一鸿肯在鹏城注入大量投资,一定能带动鹏城的经济!

为此,宋广建不介意给他开一些绿色通道。

聪明人聊天,不需要点明什么。

秦一鸿将鹏城的前景夸过一番后,话头一转,道:“深南路和内湖那边有块儿荒地,闲在那里挺浪费的,能不能卖给我,让我建几户高档别墅?”

“几户?”

“百十来户吧。”

宋广建意有所指的笑了:“你胃口挺大。”

秦一鸿忙摇头:“我是个商人,只想做点儿赚钱的事儿。在宋市长的正确带领下,鹏城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有钱人一定会越来越多,我给他们盖点儿房子,赚点他们的钱。”

百十户别墅,深南路,内湖。

夏小芹把这几个关键字归拢一遍,脑中忽然出现了华侨城东方花苑这个词。

随着秦一鸿对别墅区的描述,夏小芹脑中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没错。

秦一鸿看中的那块儿地,就是未来华侨城东方花苑的位置。

往后三十年,华侨城是鹏城最最著名的地标,东方花苑的房价以十万为单位!

未来的华侨城,承建的还有游乐场、民族文化城、世界之窗,是外来游客去鹏城的必去地点!

夏小芹不得不赞叹秦一鸿目光毒辣,对大局的预测简直神了,随手一划拉,就是一块儿宝地到手!

宋广建和郑坤,对秦一鸿的圈地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就算掌控鹏城发展的宋广建,也不敢保证,秦一鸿的别墅建好后,会有富人愿意住在那个荒僻的位置。

这就是秦一鸿目光独特的地方,他坚信,鹏城的发展一定能赛过申城。

现在是荒地,以后,会是繁华的中心!

第289章 还要不要脸了?

秦一鸿想建酒店、建别墅,就得成立公司。

有宋广建承保,公司成立的手续肯定会顺顺利利的,但也得秦一鸿留在鹏城操持,毕竟还有很多关节要打点。

秦一鸿不能回京城,夏小芹要走,他非要去送。

去羊城机场的路上,秦一鸿与夏小芹说了廖世清在申城做的“生意”。

知道廖世清参与走私文物,夏小芹震惊又愤怒!

廖世清不配为华国人,更不配当她爸爸!

秦一鸿对夏小芹的愤怒很心虚,连连发誓:“我家已经不做这个生意了,不仅帮国家追回了百十件文物,还主动捐赠了百十件呢!”

夏小芹朝秦一鸿翻个白眼:“知道你改邪归正了!”

秦一鸿嘿嘿笑:“廖世清还没回头是岸啊,想不想搞他一下?”

夏小芹眉毛上挑,已经明白了秦一鸿的意思。

给廖世清找点事儿做也可以,省的他闲着找事儿。

不过,这事儿不能托付给秦一鸿,要做也是她自己做!

夏小芹与秦一鸿在机场道别,下了飞机,秦一鸿的司机小刘来接机,将她送回了家。

夏小芹到家,才知道郑兰一早就来了。

沈舒经过一夜的思考和众人的开解,整个人冷静了很多,虽然眼睛还红肿着,精神也很差,但好歹没病倒。

“妈,我就是夏国善的女儿,这事儿谁都改变不了!”

“你姥姥说……”

“妈,我姓夏。”夏小芹神情坚定的说道。

沈舒的眼睛顿时红了,趴在夏小芹肩头大哭了一场。

夏小芹被沈舒哭的心痛。

沈舒的眼泪源于对夏国善的愧疚,可夏小芹觉得,她是谁的女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谁当爸爸。

生恩大于养恩。

就算廖世清是她亲爸又怎样?

只贡献了一颗小蝌蚪,就要白捡闺女啊!

要不要脸!

她和沈舒不承认,廖世清没有一点儿办法,这个年代又没DNA鉴定,难道靠滴血认亲啊,搞笑!

再说,夏家人前几个月还怀疑她不是夏国善亲生的,在安县公安局折腾了一通。

人家公安局都立案侦查了,有周市医院开的证明,还有公安局的结案证明做证据,廖世清单靠一张嘴胡诌,她和沈舒不认,廖世清又能咋地?

夏小芹把道理掰碎了讲给沈舒听。

以后廖世清再来,直接拿起铁锨把他拍出去就行!

夏小芹和郑兰一左一右,终于把沈舒劝平静了。

沈舒昨夜几乎没睡,这会儿想开了,倦意就来了。

沈舒去睡觉,夏小芹把夏小福抱在手上,和郑兰去了另一间房。

夏小芹开学以后,沈舒和夏小福独自在家。

郑兰经常来找沈舒聊天,偶尔还会留下吃顿饭。

夏小芹以为她今天是赶巧来了,没想到关了房门,郑兰提起了她去鹏城的事儿。

“兰姨听坤哥说的吗?是呢,砖厂落选了,新型材料还没得到很好的应用,南海酒店不敢冒这个风险。”

“你宋叔叔给我打的电话。”

夏小芹可不怀疑这个宋叔叔是其他人,在鹏城,能跟郑兰联系的宋叔叔,肯定是宋广建啊!

夏小芹笑嘻嘻的问:“宋叔叔还说了什么呀?”

郑兰被夏小芹的没正形气的皱眉,点着夏小芹的额头说:“你这个小丫头,平时机灵的很,怎么在秦一鸿身上,范起糊涂了?”

夏小芹愣住。

郑兰的话不似开玩笑,语气也很严厉,似是她真的做了错事。

夏小芹将秦一鸿在鹏城的一番作为串了一遍,并未发现不妥的地方。

圈地盖酒店和圈地盖房,都是为了挣钱。

穷的人想赚钱,有钱人更不嫌自己的钱多。

这没毛病啊?

“鸿哥怎么了?”夏小芹小心翼翼地问。

郑兰叹一口气,心道宋广建说对了,秦一鸿真把夏小芹蒙在了鼓里。

“你和秦一鸿去鹏城坐的那趟航班里,还有两名日本人。这两名日本人是秦一鸿从日本带回来的,属于秦一鸿的下属。”

“今天上午,那两名日本人入职了康富电器厂,你宋叔叔说,你们合伙的幸福电器厂,和康富电器厂有合作。你知不知道,秦一鸿去鹏城投资砖厂的时候,把康富电器厂也给买了!”

夏小芹听张世刚讲述“廖世清认女”事件时,才知道秦一鸿从日本带回来了五名日本人。

五名日本人里,有两名电气工程师,三名化学家。

郑兰说的那两名加入康富电器厂的日本人,应该就是那两名电气工程师了。

两名电气工程师有没有和夏小芹坐一个航班,夏小芹真不知道。

她不喜欢随意打量别人,那很不礼貌。

日本人不像美国人的黄头发白皮肤,日本人和华国人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把日本人往华国人堆里一丢,扫眼一看,着实看不到区别。

也许那两名日本人就坐在她身后呢?

人才是秦一鸿花了心思挖回来的,不和她分享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宋叔叔的调查工作做得太细致了,秦一鸿瞒的再隐秘,也躲不开他的调查。

郑兰见夏小芹沉默,开始她的总结:“一件事做的没问题,两件、三件的堆在一起,就能看出秦一鸿的筹谋和野心了。”

夏小芹蹙眉,她在思考郑兰说的筹谋和野心。

秦一鸿在鹏城投资了砖厂,买了电器厂,现在又想开酒店、盖别墅区。

是不是他连续的动作太多了,所以宋广建怀疑他想要把鹏城变成第二个申城?

夏小芹把她想到说了出来。

郑兰听得笑了出来:“你想错了,秦一鸿要想把鹏城变成第二个申城,你宋叔叔肯定把他踢出鹏城这个地界。鹏城是改革开放的重要城市,不允许他造次!”

“那是?”

“秦一鸿在利用你和小坤,想把鹏城当做他的洗钱地。”郑兰把话点明了。

宋广建推测,秦一鸿投资砖厂,是在试探郑家对他的态度,鹏城高层对他的态度。

郑家默许了,秦一鸿立即又买了一个厂做新的试探。

康富电器厂是他的第二步,第二步成功后,秦一鸿便毫无顾忌了。

由郑坤和夏小芹为他牵头,让他接触到宋广建,顺利的拿下了两块宝地!

这才是秦一鸿的最终目的!

盖酒店、盖别墅区,都不是一两天的工程。

今天上午,秦一鸿已经买了两个建筑队,准备组建自己的建筑公司。

宋广建推测,他准备独自承建整个工程。

酒店和别墅区是秦一鸿在鹏城扎下的根,他所开办的一系列公司,便是生长出来的小苗。

宋广建推断出秦一鸿的目的后,才给郑兰拨电话。

一是他找到了和郑兰打电话的由头,二是,他真的担心夏小芹和郑坤被秦一鸿牵着鼻子走!

夏小芹听完郑兰一席话,陷入了思考和反省。

秦一鸿在利用她和郑坤?

第290章 三杉桂子

平心而论,以秦一鸿的资产和背景,他避开郑坤和夏小芹,直接去鹏城找宋广建,表明他要在鹏城投资,宋广建能拒绝吗?

他已经洗白了身份背景,申城的力爷,已经成了官方暗势力的代言人。

某些官方不能做的事儿,全由力爷的势力处理。

有京城这方作保,秦一鸿不能自己建砖厂吗?

有钱什么厂不能开?

有钱什么厂不能买?

搭上郑坤能享受一点儿便捷,因为郑坤背后是郑家,但搭上她能得到什么?

秦一鸿利用谁,也利用不到她头上啊!

秦一鸿在鹏城圈地,纯粹是他自己眼光毒辣,在80年代,就有当开发商的先见之明和魄力。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有钱。

没钱,怎么敢这么玩?

如果细分谁利用谁,没有秦一鸿,建坤砖厂无法扩建,研发烧结多孔砖也不会这么顺利。

没有秦一鸿,鸿福食品厂也没现在这个规模,新开的厂,就敢圈一个中型规模的厂地。

这是合作,谈不上利用!

夏小芹把自己想到的讲给郑兰听。

郑兰和宋广建作为长辈关心她,她不能拂了长辈的好意,但也不能让长辈误会她的朋友。

郑兰静静地听夏小芹分析,等夏小芹说完,郑兰语气肯定的说:“你很信任秦一鸿。”

夏小芹笑:“我们可是生死之交,一起躲过炸弹的友谊。”

“你们一起躲炸弹时,你并不知道他就是秦一鸿。如果小川没有揭开他的身份,指不定他要骗你到什么时候。”

夏小芹无法否认郑兰说的不对。

秦一鸿那时还是鸿太子呢,想要取他狗命的人排着队,小心谨慎的藏着身份没毛病啊!

郑兰看出夏小芹想的透彻,便不多言了。

她无法说夏小芹说的不对,夏小芹也承认,宋广建的提醒并非多此一举。

事情说完了,沈舒还在睡。

郑兰要回郑家,夏小芹正好要去沈家老宅一趟。

夏小芹与张菲菲知会一声,抱着夏小福坐了郑兰的顺风车。

如果不是沈老太太作保,廖世清没有盲目认女儿的自信!

夏小芹要去找沈老太太讲讲道理,让她以后少跟廖世清牵扯,免得把沈舒给逼死!

沈家老宅的大门紧闭,夏小芹敲院门,敲了好一会儿,隔壁小四合院的门打开了。

一位年轻男人朝夏小芹走过来,询问她道:“夏小芹吗?三杉小姐找您。”

夏小芹没见过程源,也没见过三杉桂子。

但张世刚给她解释了三杉桂子的身份。

三名化学家里,有一名断了半截右臂的女人,她就是秦一鸿拼着受伤救下的那名日本人,也是她,让自己的随身翻译给张世刚报的信。

夏小芹本想买上礼物登门道谢,但沈舒睡了,夏小福没人照看,她走哪儿得带到哪儿,就把拜访三杉桂子的事情移到了下午。

三杉桂子主动提出来见她,真是让夏小芹始料未及。

她能怎么办?

只能跟程源说,让他等自己几分钟,抱着夏小福快步跑到胡同口,把小卖部里最贵的两罐麦乳精给买了,再赶紧跑回去。

程源接走两罐麦乳精,又好心提醒夏小芹:“这种东西,三杉小姐不会要的。”

夏小芹面带为难:“送这个给三杉小姐是有些失礼,但是去百货商场赶不及了,下午我再来一趟吧!”

程源笑笑,请夏小芹进研发室。

这间研发室是按照三杉桂子的要求开辟的,三间打通的东屋里,摆满了做实验需要的机器设备。

这里的机器设备上有的刻着日语,有的刻着英语,应该是秦一鸿废了力气运回来的。

比如那套提纯膜分离设备,贵的能值一座小四合院儿,这个年代的国内怕是没几台。

夏小芹被难以见到的机器吸引住了视线,没注意到三杉桂子已经到了研发室的门口。

三杉桂子在默默地打量夏小芹。

秦一鸿在日本的住处里,挂着夏小芹等身高的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量体合身的净白色全包边刺绣蝴蝶穿花真丝旗袍,眼睛望着右前方,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

那张照片不是正脸,三杉桂子却能根据照片里的形态和侧脸,推断出夏小芹的五官模样。

就是眼前这个模样,清秀的容颜,纯净的目光,浑身透着自信,笑容娇而不媚。

程源见三杉桂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夏小芹的身上,便没出声提醒。

三杉桂子对谁都冷冰冰地,从不多看一眼。

此时能对夏小芹产生兴趣,是一件好事儿吧?

最先出声提醒夏小芹的,是夏小福。

“啊,啊,啊。”

夏小福看到了陌生人,扭着头朝她打招呼。

夏小芹扭头,看到了站在研发室门口的三杉桂子。

她的年纪很轻,怕是不到30岁,眉头郁结、神态清冷。

夏小芹衷心的朝她道谢,她听了程源的翻译,只是神情冷淡的点了点头。

三杉桂子走到研发室一角的长桌前,对夏小芹说:“把小孩子送出去,我要与你讨论辣条。”

程源负责的翻译。

夏小芹惊讶的问:“这个研发室要用来研究辣条?”

三杉桂子微微皱眉,似乎不喜欢与人解释。

程源忙道:“鸿哥聘请了三杉小姐,她会参与食品厂的新品研究。但这间研发室是三杉小姐的私人所属,现在食品厂还没有建成,所以才暂借这里研发辣条。”

夏小芹了然的点头。

这个研发室专业程度可以说顶尖了,用来研究辣条才是大材小用!

“让小孩子出去!”

三杉桂子看一眼夏小芹一直抱在怀里的夏小福,提要求道。

“这是我弟弟,他叫夏小福。现在没人带他,必须我带着。还请您谅解。”

夏小芹一边说,一边把夏小福含在手里的小胖手抽出来,挥舞着小胖手朝三杉桂子打招呼。

三杉桂子立即扭头,不去看夏小福那张胖乎乎的小脸。

她不敢看!

多看一眼,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才3岁啊!

刚刚和这个世界熟悉,就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杀害了!

程源给三杉桂子做随身翻译之前,熟补了三杉桂子的事情。

三杉桂子把头扭过去,程源便知道她想到自家孩子了。

程源赶紧道:“夏小姐,您能不能先把小福送回家?我可以送您回去。”

夏小芹也发现了三杉桂子的情绪变化,便答应了。

就在此时,夏小福忽然“哇哇”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迫不及待的把小胖手往嘴里送。

夏小芹怕夏小福吵到三杉桂子,赶紧把他抱出研发室。

“桥豆麻袋!”

三杉桂子忽然出声,喊住了夏小芹,“他是饿了,你带奶粉了吗?”

程源听到这句话时,从三杉桂子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辉!

第291章 廖世清的收买

夏小福出生后一直吃母乳,这两天沈舒遭受了莫大的打击,伤心痛苦之下,回奶了。

夏小福早上吃的是梁云清拌的米糊,沈舒没告诉夏小芹,夏小芹也就不知道,可怜的夏小福,五个小时只吃了一小碗米糊糊。

夏小芹得把夏小福送回家吃奶,程源开车送她。

沈舒被夏小福的哭声惊醒,知道小福饿了,赶紧给他喂奶。

可是1分钟不到,夏小福就生气的挥舞起了小胖手。

吸不到甘甜可口的食物啊!

“哇哇哇……”

夏小福哭的特别大声,沈舒又赶紧让夏小芹去冲米糊。

可米糊冲好了夏小福也不吃,一直往沈舒怀里拱,想要吃母乳。

张菲菲听到哭声出来,问:“沈姨回奶了?那是不是得去买奶粉啊?”

“对对!菲菲,你帮我去买两袋奶粉好不好?要2阶段的!”

程源还没走,闻言立即提出他开车带张菲菲去。

夏小芹看到他们带回来的奶粉,才知道80年代的奶粉这么的——“简陋”。

奶粉不分阶段,透明的袋子上印一只奶牛,写个品牌和全脂奶粉,再标个速溶,就是小婴儿的食物了。

这是夏小福救急的粮食,夏小芹没空钻研更多,把张菲菲新买的奶瓶洗好,按照上面的要求给夏小福冲泡了一壶。

夏小福饿极了,“咕咚咕咚”把一壶奶粉喝了个干净。

肚子喝饱了,夏小福安静地睡着了。

睡梦里,还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哄好夏小福,夏小芹才敢放松。

程源问她:“您还去见三杉小姐吗?”

程源一直留在这里没走,就是为了等夏小芹。

夏小芹也想赶紧把辣条研究出来,有了成熟的技术和配方,等食品厂建成,就能立即投入生产!

去四合院之前,夏小芹先让程源带她去了百货商场。

夏小芹想给三杉桂子挑一件正式的礼物。

送人礼物,投其所好最好,夏小芹向程源打听三杉桂子的喜好。

程源想了半晌,吐出了一个不算确定的答案:“也许,她会喜欢旗袍。”

三杉小姐问过夏小芹的照片,兴许是喜欢她的衣着?

说起买旗袍,夏小芹自然要选她上次买的那家。

三杉桂子气质清冷,容貌雅丽,夏小芹依着三杉桂子的身材,为她选了一套墨绿色双色包边福禄扣真丝提花旗袍。

夏小芹送上她精心挑选的旗袍,三杉桂子看了一眼,便让程源收起来。

夏小芹看不出三杉桂子的喜恶,但程源朝夏小芹偷偷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三杉桂子很喜欢。

夏小芹也放心了。

礼物送到,夏小芹也能心安理得吃三杉桂子的饭菜了。

三杉桂子还喊来了另外两名日本化学家,这两人都很谦逊客气,夏小芹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后,觉得大家的关系又稍微亲近了一点儿。

稍作休息后,大家进入了研发室。

秦一鸿不仅带回来了夏小芹列出的化学添加剂,还请教了日本化学家,把可能用到、又可以长途运输的化学物质,都想法运回来了!

运不回来的秦一鸿也没放弃,他请回了三名化学家,又托人在美国买了新设备,等在太平洋上飘的新设备到了,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在秦一鸿心里,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在国外能合成、提取的化学物质,只要有设备和人才,在华国也一样能弄出来!

三杉桂子对化学的敏感和透彻令夏小芹佩服,她从未涉猎过食品添加剂,但夏小芹说的概念,她全部都能理解,还列了方程式。

夏小芹的思维新颖,三杉桂子和另外两名化学家学识扎实,如果他们的沟通再顺利点儿,恐怕用不了1个小时,就能把辣条的配方研究出来。

程源是N1级别的专业翻译,但关于化学的专业名词,有时会出现偏差。

夏小芹由此意识到,要想和日本化学家毫无沟壑的沟通,她得再学一门日语。

四个小时后,太阳西沉,研发室里终于传出了笑声,辣条的配方列出来了!

这个配方比夏小芹设想的还要成熟,只是谷氨酸钠必须要从日本进口。

三杉桂子提议自己生产,但谷氨酸钠的合成提取需要费些功夫。

60年代,日本采用丙烯腈为原料,化学合成DL-谷氨酸,再经化学分割生成L-谷氨酸钠。

这个技术三杉桂子和另外两名日本人都没有操作过,他们讨论后,决定用中和提取精制法,通过谷氨酸来制作。

夏小芹写下了中和提取精制法的方程式,这不是她自己研发的,只是她上辈子背过的方程式之一。

三杉桂子看过方程式后,很惊讶的赞美道:“你很厉害。”

夏小芹哪敢承受这个赞美,忙摇头:“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三杉桂子没有收回自己的赞美,能记住方程式,便是值得表扬的!

她要向秦一鸿提议,建一座真正的化学研究所,把谷氨酸钠正式生产出来,他们也可以当出售方!

谷氨酸钠的生产夏小芹没办法插手,她要回学校上课。

“阿里嘎多!”

三杉桂子知道华国有句老话,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她向夏小芹道谢。

夏小芹听懂意思后,也朝三杉桂子和另外两名日本人道谢。

三杉桂子轻轻点头,与夏小芹道别。

通过这次接触,三杉桂子对夏小芹的态度缓和不少,面对她时,不再那么冷冰冰了。

夏小芹告辞,程源提出送她,夏小芹拒绝了。

夏小芹听到隔壁院子有了动静,应该是沈家人回来了。

夏小芹又去敲沈家老宅的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穿着深紫色金线绣五蝠贺寿真丝旗袍的沈老太太。

“小芹回来了?”

沈老太太的反应特别热情,她拉住夏小芹的手,把夏小芹往院子里带。

夏小芹凑近了打量沈老太太的旗袍。

这旗袍夏小芹可眼熟了,是百货商场那家旗袍店的镇店旗袍。

夏小芹看过吊牌,这件旗袍标价680元。

不年不节的,沈老太太舍得买这么贵的旗袍?

夏小芹不信。

到了堂屋,夏小芹发现不止沈老太太添了新衣服,沈雨轩和沈雨茜也有新衣服。

只有沈庆杭还穿着他的工字背心配的确良短裤。

“小芹姐,没想到你有个那么有钱的爸爸!你看我们的新衣服,都是他买的!”

不需要夏小芹发问,沈雨茜先把老底给掀了。

夏小芹顿时沉了脸,把沈老太太的手甩了。

“我爸爸是夏国善,不是廖世清!你们想认廖世清当亲戚我管不着,但请你们不要影响我和我妈的生活!”

沈老太太立即摆起了长辈的做派,说落夏小芹道:“你怎么跟你妈一样糊涂!你就是廖世清的女儿,乡下的泥腿子,能生出你这么水灵、聪明的孩子吗!”

“姥姥,咱家和廖家可是有仇的,廖世清这点儿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被廖世清收买了?!这是廖世清该对我的孝敬!”

沈老太太面不红心不跳的说。

“他凭什么孝敬你?廖世清品性怎么样,你19年前就见识过了,张燕什么德行你也清楚的很。你这厢收廖世清的孝敬,小心那厢张燕来找你要钱!”

沈老太太脸色变了变,她想起了沈家被赶出京城的事情!

沈老太太面色不愉的说:“那个小浪蹄子敢来,我就打断她的腿!19年前的事儿,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对了!你问问谢川,能不能教训教训张燕,给你妈出口气儿!”

第292章 让沈舒复婚?

夏小芹哼道:“是不是最好让他们离婚,让廖世清跟我妈复婚,好让他经常对你行孝敬?”

沈老太太立即笑了:“如果廖世清能和你妈复婚,那是最好不过了。这个廖世清,年轻时看着没多大作为,谁想到现在这么有钱!

你知道我身上这套旗袍多少钱吗?680!就是你太姥姥在世的时候,也没穿过这么奢华昂贵的旗袍!”

沈老太太的话令夏小芹心寒。

沈老太太中意的女婿,不需要对她的女儿好,也不需要极好的人品,只需要有钱就行了?!

夏小芹想到沈家老宅没要回来时,沈老太太提起谢川时的阴阳怪气。

那时的沈老太太,只当谢川是个穷当兵的,根本看不起他!

沈老太太受累挨穷之后,没有熬出韧性,反而熬成了势利眼!

夏小芹听沈舒说,沈家老宅原本挂着一块儿《德育天下》的匾额,不知被哪户住户给摘了。

夏小芹现在只想鼓掌,摘得好!

夏小芹的沉默,让沈老太太以为她在衡量认廖世清当爸爸的好处。

沈老太太又忙说:“你要是认了他,他肯定会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这不天大的好事儿嘛!”

沈老太太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情,着实把夏小芹恶心的不行。

夏小芹在默默地考虑,她该不该跟沈老太太划清界限。

沈雨茜见夏小芹还是沉默,以为夏小芹动心了,赶紧加一把火:“奶奶说的对,你那个穷鬼老爸都死了,再认个爸爸他也不会跳出来叫,干什么不认啊?”

穷鬼老爸?!

沈老太太上梁不正下梁歪,把沈雨茜教成了第二个自己!

沈雨茜发现夏小芹瞪自己,翻着白眼道:“我又没说错,你那个穷鬼爸临死还得了个儿子,他够赚的了!”

沈雨茜彻底激怒了夏小芹!

夏小芹重生的时候,夏国善已经下葬了。

她没见过夏国善,但夏国善对夏小芹有养育之恩,对沈舒有救命之恩。

沈老太太任凭沈雨茜侮辱夏国善,是对他的大不敬!

夏小芹怒急,甩手给了沈雨茜一巴掌!

这一巴掌,她忍了很久了!

沈雨茜张牙舞爪的要还手,却被夏小芹一招卸了右胳膊。

顿时,整个沈家老宅都回荡着沈雨茜的尖叫。

“夏小芹!你要造反吗!!”

愤怒的沈老太太拎起笤帚要施行家法。

夏小芹夺走她的笤帚,双臂稍微用力,就把笤帚折断了!

夏小芹把笤帚丢到沈老太太的脚下,懒得再和沈老太太说一句话。

沈老太太要谩骂,一直沉默的沈庆杭甩个眼刀过去,遏制了沈老太太发难。

“你确定廖世清不是你爸爸?”

沈庆杭沉着冷静的问。

“我只认夏国善是我爸!”

夏小芹回答的特别干脆。

“好,下次廖世清再来,我把他赶出去!”

沈老太太不甘心的吼道:“夏家人有病,你不认廖世清当爸,会被华清大学开除的!”

沈雨茜捂着胳膊尖叫:“她就是疯子!她活该被华清大学开除!!”

夏小芹扫眼看向沈雨茜,阴冷凶狠的眼神令沈雨茜打了个冷颤。

沈老太太和沈雨轩赶紧护住沈雨茜,生怕夏小芹再动手。

他们现在都想起来了,夏小芹会军体拳,厉害着呢!

沈老太太指着大门的方向,对夏小芹说:“你走!廖世清的事儿我们不管了!就算你被华清大学开除,我们也不管了!”

“谢谢你们不管之恩,也请你们记住这句话!”

夏小芹迈步离开沈家老宅。

夏小芹还没走出沈家老宅的胡同,程源就开着车追了过来。

“三杉小姐让我送您回去。”

“谢谢,但我不回家,我要去鼓楼街,您能不能送我过去?”

“当然可以!”

程源为夏小芹打开了车门。

廖家的两层别墅在鼓楼街的一条胡同里。

夏小芹让程源把车停到胡同口,道谢后下了车。

夏小芹知道廖世清是哪家,却假装不知道,一进胡同就开始大喊。

“廖世清!”

“廖世清你出来!”

今天是周末,此时又是饭点,各家都在家用餐。

夏小芹的大喊大叫引起了胡同住户的注意,住在胡同口的那家走出了一名小孩子,站在门口对夏小芹说:“廖叔叔在倒数第二家。”

“谢谢!”

夏小芹道谢后,果真不喊了。

程源觉得夏小芹想搞事儿,他不放心,赶紧找个地方停车,人站在胡同口观察形势。

程源被廖家的邻居当成看热闹的了,有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热闹,其他的人就好意思站出来了。

就这样,夏小芹还没走到廖家呢,就有两三人借着散步的由头,凑在了胡同口。

廖家的大门是欧式庭院镂空大铁门,夏小芹站在门口,能看到廖家小花园里中的花草。

“请问,廖世清在家吗?”

夏小芹一改进胡同时的大喊大叫,把声音放得轻缓柔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廖世清正在家里吃饭呢,忽然听到夏小芹的声音,立即放下手里的筷子,就要出去接她进来。

张燕听着门外女人的声音耳熟,但没分辨出来是谁。

保姆小英从客厅的窗户里往外看,看清楚来人之后,忙说:“燕姐,是夏小芹来了。”

张燕立即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质问廖世清:“夏小芹为什么来找你!”

廖静文也好奇夏小芹怎么来了。

难道是为了学校的事儿,来找廖世清告状的?

廖静文说:“爸爸妈妈,你们继续吃饭,我出去把她赶走!”

张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廖世清却不同意。

“你们都坐下,我出去。”

廖世清说着,就离开了餐桌。

张燕一直疑心廖世清和沈舒不清不楚,她哪放心廖世清自己出去,她肯定要跟着!

廖静文认定夏小芹是来告状的,她怕夏小芹胡乱说,也赶紧跟出去。

廖世清没再阻拦张燕母女。

他多了个女儿的事情,张燕母女早晚要知道,夏小芹都上门了,就一起认了吧!

廖世清喜笑颜开的走出客厅。

夏小芹看见廖世清一家也笑了,很好啊,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在!

等廖世清把院门打开,夏小芹脸上的微笑变成了讥笑:“廖世清,听说你想当我爸爸?你不是有女儿吗?莫非你觉得现在的女儿不够好,想换一个?”

第293章 流氓有文化

夏小芹一席话说出来,张燕第一个变了神色。

这一刻,张燕心中百转千回,瞬间就认定,沈舒想要和廖世清旧情复燃!

张燕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却没有破口大骂。

她在等廖世清的反应。

廖世清还没和夏小芹认亲,先摆起了父亲的做派:“小芹,不是我想当你爸爸,你就是我的女儿!是我廖世清亲生的女儿!”

“什么?!”张燕一把掐住廖世清的胳膊,寻求确认的问,“你再说一遍?!她是谁的女儿?!”

廖世清还想让张燕接受夏小芹,把夏小芹改姓重回廖家,他对张燕解释时,软声软语的,把姿态放的特别低:“我和沈舒离婚前,沈舒就怀上了她,只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就要把她认回来,给静文当姐妹,你也能多一个女儿孝顺。”

廖静文瞪大眼睛,夏小芹做她的姐姐?

不!

她不会认得!

张燕一样不能接受!

凭什么她要给人当后妈?

沈舒当年病的差点儿没命,怎么可能怀着一个孩子!

这一定是沈舒的阴谋,她想靠夏小芹当媒介,和廖世清保持联系,企图借此旧情复燃,与廖世清复婚!

张燕咬牙切齿的说:“夏小芹不可能是你的女儿,你别被沈舒给骗了!”

“对!”廖静文跟亲妈张燕站在同一方,“一定是沈舒骗你!”

廖世清最清楚沈舒的态度,张燕和廖静文如此说,让廖世清更加站在沈舒那一方。

“我很确定,小芹肯定是我女儿!静文,小芹是你妹妹,你以后要多照顾她!”

廖静文愣住,夏小芹怎么比她还小?

难道爸爸有了妈妈以后,还和沈舒不清不楚的?

廖静文心疼的抱住了亲妈张燕。

张燕脸黑如锅底,她自己最清楚,为什么廖静文会比夏小芹年纪大!

但她怎么说出来?

看看翘首期盼听八卦的邻居,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张燕脸黑如锅底,阴沉着脸说:“这事儿蹊跷的地方太多,咱们进屋慢慢说!”

廖静文立即阻拦:“妈妈,她这种贱人,凭什么进咱们家!脏了咱们家的地!”

廖世清训斥廖静文:“你怎么能这样说小芹,她是你妹妹!”

“爸爸!她是在骗你!”廖静文大吼。

夏小芹噙着冷笑,静静地看廖世清一家三口表演。

廖静文反驳廖世清之后,扭头就看到夏小芹在冷笑。

廖静文顿时火冒三丈,觉得夏小芹在戏弄他们一家。

廖静文冲到夏小芹面前,挥手要打夏小芹。

夏小芹一个闪身躲开,接着后退几步,一副吓坏了的表情。

“你干嘛打人啊?我是来找你们说理的!”夏小芹“委屈巴巴”的质问廖静文。

廖世清赶紧护到夏小芹面前:“静文,你就是这么当姐姐的?快跟你妹妹道歉!”

廖静文气的眼睛都瞪出红血丝了,她碰都没有碰到夏小芹,凭什么跟她道歉?!

“爸!夏小芹她就是个遭人骑的破鞋,你认她当女儿,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廖世清拧眉:“那些都是别人胡编乱造的!”

廖静文浑身一震,愣了好几秒才问:“爸爸,你、你、你知道?”

廖世清这才恍然说漏了嘴,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被廖静文知道也没什么。

廖世清默认了。

只有张燕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廖世清和廖静文在打什么哑谜。

夏小芹暗笑,目的达到了!

她就是要让廖静文知道,自己的亲爸连亲女儿都能利用!

让廖静文清醒一下,好知道以后张燕跟廖世清吵架的时候,她该帮谁!

同样,今天的事儿也会让张燕疑心四起,去查廖世清最近都做了什么事儿。

廖世清看了《国家宝藏》的节目,立即直奔豫南省安县。

他到底是为了玉佩,还是为了与夏小芹相认?

廖世清几次借口玉佩和夏小芹接触,提出资助夏小芹上学、受伤去看望她,还私下里和沈舒接触……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连根拔去,必会伤筋动骨!

不过,临走之前,夏小芹不忘再添把火。

“廖世清,我不是你女儿,请你不要再打扰我和我妈,更不要再给我姥姥送礼,我家和你没一点儿关系!”

夏小芹潇洒的转身离开。

廖世清想追,却被张燕拽住了胳膊:“你先跟我说清楚夏小芹和沈家那个死老太婆的事儿!”

沈舒和廖世清离婚前后,沈老太太可没少作践张燕。

不然张家怎么能被魏家利用呢?

还不是自己心里也有气!

廖静文眼看亲爸亲妈拉扯着进屋,跺跺脚朝夏小芹追去。

“夏小芹!你和你妈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你妈故意透露你的身份,你又跑上门说不认我爸,你们这招欲擒故纵用得好,但我爸不会上当的!”

夏小芹反唇相讥:“比起不要脸和招数多,谁都赛不过你妈。张燕勾引同班同学的丈夫,未婚先孕,再以身孕和家世逼有妇之夫抛弃发妻,这一招招的,用的真是精彩,要是写成连载发布到报刊、杂志和小报上,说不定还能换点儿稿费买肉吃!”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想想,想想你为什么比我大两个月!要是还想不明白,就去找廖世清和张燕核实,就是不知道他们好不好意思把当年的事儿讲给你听。”

夏小芹和廖静文就站在胡同口说话,夏小芹的话,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竖起耳朵听八卦的邻居各个都在打量廖静文。

这些邻居,都是看着廖静文长大的。

廖静文哪受得了这种带着猜测的打量,想发火,这些人又偏偏是她的长辈!

廖静文怨毒的瞪一眼夏小芹,转身往家里跑。

夏小芹冷哼一声,与程源一道离开。

这时,围在一起的邻居才发现,原来最先出现的那人,是和夏小芹一起来的。

再接着,他们看见夏小芹坐着程源的车离开。

大家互相看看对方,非常默契的看向廖家。

邻居家的事儿,真劲爆啊!

二女儿能坐车来,肯定不是为了图谋廖世清的钱。

听起来,二女儿很不想认廖世清呢。

是不是廖世清还不如她现在的父亲?

好期待后续怎么办!

“哗啦!”

邻居们听到了砸花瓶的声音。

大家双眼一亮,再一次默契的挪了挪脚步。

“有我在,夏小芹就别想进这个家!”

这是张燕暴怒的声音。

“你讲点理行不行?小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我就是想……”

“想都别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了夏小芹,下一步是不是就名正言顺和沈舒来往了!”

“你、你、你胡搅蛮缠!”

“你要是没这个心思,结巴什么!”

张燕分析的有理有据,邻居们纷纷脑补了廖世清心虚、失措的神情。

果然……劲爆!

小三抢人丈夫,原配19年报仇为时不晚?

平日里缺乏八卦的邻居们,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好戏。

廖家的好戏,夏小芹能猜出都有什么内容。

她丢下炸弹就跑,是因为还有事情要做。

秦一鸿讲了廖世清在申城的生意,夏小芹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鹏城,秦一鸿忙活一天,回到招待所后也没闲着。

他先给三杉桂子回了电话。

三杉桂子先回复了关于辣条的好消息,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秦一鸿思量着说:“化学研究所吗?手续有点儿麻烦呢。不过,开个化工厂倒是可以。”

把化学研究所融进化工厂里,手续就没那么复杂了。

一家厂能安排不少工作岗位,这是解决民生大计的好事儿。

化工厂如果有研究成果出来,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如果再来个资源共享博好感,比如不是很关键的谷氨酸钠,相关部门怎么能不同意呢?

秦一鸿解决完三杉桂子的问题,又给申城的阿肆拨电话。

“我要赶紧回京城,你立即带几个灵泛的人来鹏城管生意!”

电话那头的阿肆很激动,言语迫切的问:“鸿爷,我要带多少家伙?”

“冚家铲!我让你来管正经生意,又不是让你来抢地盘,你带个屁的家伙!”

阿肆迷茫了。

鹏城那么好吗?

鸿爷才去几次啊?

骂人的话都变成鹏城话了。

有点儿听不习惯呢。

还有……

鸿爷要做正经生意了,他们打架斗殴的本领是不是无处施展了?

他不会做生意怎么办?

会不会被鸿爷嫌弃啊?

不行,他得临时抓个老板学一学!

阿肆不止自己学,还要带其他兄弟一起学,兄弟就要共进退,一个都不能被开除!

同样觉悟要学习的还有马萍。

收到夏小芹的回信后,马萍像是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有夏小芹的电话,却不敢拨打那个号码。

书信,更适合她敞开心扉。

马萍在去年新落成的香港艺术图书馆里写回信,一笔一划,都写得十分认真,如果有个错别字,她会立即撕掉这张,重新誊写一遍。

一封回信写好,早就过了图书馆闭馆的时间。

马萍写的认真,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墙上的钟表指针在晚上九点半,也就是说,这位唯一没走的图书管理员,等了她四个小时。

马萍十分诚恳的向站在借书柜台内的男人道歉。

“没关系,我回家也无事。”

“那……再见!”

男人微笑:“再见。”

再见,再见,一定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第294章 我们要爱护小芹同学

秋天,树叶开始发黄掉落。

秋风扫过,吹得枯叶哗哗作响,若是再来一场雨,便是满街的萧瑟。

廖世清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精神不济,又被这满街的萧瑟刺了眼,当下更加烦躁。

再拐一个弯就到张家了,他的老丈人张建业天一亮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把昨夜跑回去的张燕接回家。

他怎么那么不想去接?

女儿都上大学了,受点气还往娘家跑,不就是仗着娘家权势大,想让他主动服软低头吗?

他不过是想认回自己的女儿,夏小芹又不是他在外面偷偷生得私生女,沈舒怀上她的时候,他和沈舒还没离婚呢!

张燕就不能大度一点儿吗?

他这些年挣了百万家底,多养活一个人怎么了?

他的亲生女儿,怎么能流落在外面吃糠咽菜!

廖世清大男子主义发作,想要张燕听从他的命令。

但张燕不是柔顺的小绵羊啊!

他们婚后这19年,张燕仗着娘家给的底气,对廖世清颐指气使,蛮横惯了。

廖世清一直忍让着她,现在廖世清忽然因为夏小芹强硬了,反而把张燕刺激的发狂。

张燕觉得,现在廖世清能为一个野种跟她翻脸。

那么野种进门了,岂不是会仗着有廖世清撑腰,骑到她头上撒野?

到时,家里还有她的地位吗?

张燕不会让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她昨夜与廖世清大吵一架,直接回了娘家。

张燕把夫妻之间的小家矛盾无限放大,连张建业老爷子都被她搬出来了。

夏小芹知道了怕是要笑死。

这不是跟小孩子打架一样吗?

小的解决不了,把老的喊来帮忙。

张家要是站在张燕那一方,威逼廖世清,让他放弃跟夏小芹相认。

怕是只会让廖世清对张家更加厌恶!

就比如现在,再转个弯就到张家了,他却把车停下了。

淅沥沥的小雨慢慢变成了大雨,今天周一,现在是早上8点,时不时的有家长带着学生从他的车旁边走过。

“爸爸,你的伞打歪啦!你看你,身上都淋湿了!”

外头传来一名小学生稚嫩的声音。

廖世清透过车窗,看到一对穿着朴素的父女。

男人手里的伞断了两根伞骨,伞骨断裂的地方是塌陷的,男人把塌陷的地方对着自己,破伞撑起的半边天,全罩在了梳着麻花辫的女儿身上。

这一刻,廖世清仿佛看到了夏小芹的小时候。

夏国善小时候,一定没少给小芹撑伞。

夏家那么穷,有把好伞用吗?

夏国善的伞,又会不会偏向小芹?

应该不会吧?

沈老太太说,夏国善的母亲,是个十分不好相处的。

他见过夏老太太,确实不是个善茬。

沈舒和小芹,究竟吃了多少苦才熬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想到这里,廖世清的眼里竟然有泪隐现。

廖世清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五彩的彩虹伞,小跑着给那对父女送过去。

“谢谢、谢谢,但我们不能要。学校就在前面,我们快到了。”

廖世清把彩虹伞又往前递了一下:“拿着吧,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着凉病了,怎么赚钱养家。”

男人不好意思的收了:“谢谢您。”

小女孩也高兴的笑:“谢谢叔叔,这伞真漂亮,叔叔您是个好人!”

彩虹伞下,小女孩的笑容天真无暇。

廖世清也笑了,他抬起手摸摸小女孩的头,转身上车。

廖世清把车发动,直接原地调头,朝文玩店的方向开。

张家他会去,但不是这种召之即来的去。

张燕必须冷静一下,好好思考下为人妻该有的大度。

他的女儿,他一定要接回去!

廖世清满心要和张燕死磕,根本没考虑夏小芹说的不认。

廖世清自认为,像他这么好的爸爸,夏小芹不认的可能性为0。

廖静文也觉得夏小芹不会放过她家,肯定会想法抓住廖世清的心。

她不能让夏小芹得逞!

廖静文急了,就做了个件不明智的事儿。

她花钱请了十几个人,在华清大学附近发新印的小报。

周末这两天,华清大学的校领导没闲着,把关于夏小芹的事儿查清楚了。

准备周一在全校发个通报呢,学校附近多了十几个发小报的人。

廖静文使得这一招,正是任志使过得。

华清大学被这招弄得始料不及,赶紧找保卫处的人去外头赶人。

人是赶跑了,但他们不在华清大学发了,跑到周围学校发了。

他们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拿了钱,东西就得发完。

夏小芹又出名了,只是这次出名的方式有点儿臭。

夏小芹一边暗骂廖静文脑子有坑,一边往系主任的办公室赶。

华清大学已经查清楚这事儿是污蔑,躲在暗处的人现在把事儿闹大,华清大学就不能忍了。

污蔑华清大学的学生,就是污蔑华清大学!

夏小芹到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公安已经到了。

“公安同志您好,我就是夏小芹。”

负责做笔录的女公安姓谭,她笑着朝夏小芹说:“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你不用紧张,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

“好的。”

华清大学自己查的资料已经交给公安看过了,夏小芹只负责再叙述一遍就好。

不过,在说到商都公安办案的细节时,夏小芹提到了张敏和那封举报信。

谭公安说:“这个重要讯息我们会核实的,案情有进展了,我们也会通知你。”

“谢谢您,麻烦您了。”

夏小芹从系主任办公室离开,情绪与往常无异。

半个小时后,公安离开学校。

学校的通报栏里多了两份公告。

一份公告写的是华清大学对夏小芹事件的调查结果,宣告了夏小芹的清白。

另一份公告是中原路派出所用真迹电报发过来的,内容是8.4任志案的案情通报。

通告栏前,同学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有这么大的反转!

竟然都是假的?!

也不知道谁这么龌龊,拿女同学的清白来做文章!

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

“这些事情是假的,夏小芹被强奸犯掳走是真的啊。”

这个声音刚一出来,立即被所有人指责。

“你说这话是在暗指什么?你别忘了,小芹同学是受害者!我们应该爱护小芹同学,这事儿,以后都别提了!”

第295章 感觉脖子有点儿凉

真相的传播速度快不过谣言,但因为是受到校方支持的真相,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好。

京城公安处理的速度也比较快,离开华清大学,就去电影学院约谈张敏。

张敏见到公安时简直懵了,她真想把廖静文和任志绑在一起,暴揍100棍!

张敏作为演技派,把震怒压在了心底,只表现出了愤怒。

“公安同志,夏小芹的笔录我没有异议,但我是无辜的,你们说的这些,都不是我做的!”

谭公安把张敏的愤怒尽收眼底,等离开电影学院,谭公安才对同行的同事说:“她的反应有些过火。”

“你怀疑是她?”

“她脱不了嫌疑,你在校内做个走访,看看能不能问出其他消息。”

“好的。”

谭公安和另一位同事去排查印刷厂了。

公安抓了好几个散发小报的人,对方皆是一问三不知,哭脸叫无辜。

不过,公安还是归拢到了有用的讯息。

他们发出去的小报足有五千余份,这么大量的印刷品,复印店根本承办不了,必须得找印刷厂。

京城周边大大小小的印刷厂有几十家,公安以华清大学为中心,往外开始摸查。

周一刚过完,呆在张家的张燕就急了。

廖世清为什么答应了又没来?

张燕又不能主动回家,那不代表她服软了吗?

廖世清越是不来接她,张燕越是恨夏小芹。

张建业发现张燕情绪越发不稳,周二上午,亲自给廖世清拨了一通电话。

保姆小英接的电话,她说:“姐夫昨天就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张建业又给店里打电话。

店员接了电话说:“老板去申城谈生意了,昨天上午就走了。”

张燕一直在旁边偷听呢,店员说罢,张燕就对着话筒吼叫:“胡说!申城的生意都停了!”

“真是这样,申城的宾馆还是我给他定的呢,我这有宾馆电话,您找笔记一下?”

“啪!”

张燕把电话挂断了。

她为什么要往申城打电话?

廖世清走了都不知道跟她说一声,这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把张家放在眼里!

张燕怒气冲冲的说:“我要跟廖世清离婚!”

张建业再次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跟不上小辈的思维了。

刚刚还眼巴巴的等人家来接,转眼就要离婚。

离婚有什么好的?

不正好给沈舒和夏小芹腾地方?

那个夏小芹也是,怎么哪里都有她呢?

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是真无辜还是心机深,如果是心机深,那他就得去找郑老头说道说道。

一个前妻生的丫头,回来搅什么事儿?

张建业一生没办过错事儿,就一个护短的毛病。

夏小芹还没把张燕怎么着呢,张建业先把前面发生的事儿串联在一起,把夏小芹恼上了。

他也不想想,沈舒是怎么变成前妻的!

——-

华清大学里,廖静文也是又气又恼。

她没想到,她拿到的小报和病例都是假的!

一个假病历,张敏也敢狮子大开口的开价要钱!

这事儿是不是张敏和夏小芹联手坑她?

任志的案子就发生在商都,张敏是商都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廖静文找印刷厂大量印刷小报时,也想过如果有人查该怎么办。

她找的印刷厂是间快要倒闭的小厂,多给老板付了200块钱,要求他不能出卖自己。

派发小报这事儿她也没有托付给其他人,直接乔装了一番,在火车站找的闲散人做的。

廖静文觉得自己的扫尾还不够好,她有点儿担心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任志被判了3年整,如果查到她头上,她会不会也被判刑?

廖静文心里有点儿怕,她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保姆小英。

廖静文又往店里打电话,店员还是那个说辞:“老板去申城谈生意了。”

亲爸远在申城,帮不上她啊!

亲妈在姥爷家,找姥爷帮她?

姥爷会不会生气啊?

廖静文犹豫不已。

说到底,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印刷厂的老板不会出卖她,公安查不到她的头上。

周三到了。

明天就是华国科学院的公开日,能参加的学生名单公布了。

没有惊喜发生,这份公开的名单里,没有夏小芹的名字。

201宿舍的姐妹们都在名单里,唯独缺了夏小芹。

是夏小芹不够努力吗?

不是。

大家心里都清楚为什么,但安慰的话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夏小芹自己看的挺开。

这次无缘化学研究所,下次不代表她还去不成。

明天学校没课,夏小芹还不想去图书馆遭围观,想去三杉桂子的研发室呆一天。

决心要去拜访,夏小芹要把礼数做足,当下往三杉桂子住的小院儿拨了电话。

接电话的程源满口答应。

得到三杉桂子的同意,夏小芹开心极了。

三杉桂子学识渊博,夏小芹知道自己又要长知识了!

夏小芹想的乐观,表现出来的也是乐呵呵的。

但大家都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晚饭之后,吴羽冰找个没人的机会,对夏小芹说:“你去找吴老师吧,让她给你想想办法。”

吴羽冰说这话时,心里别扭极了。

她平时最讨厌走后门的人,这次要不是看夏小芹可怜,才不会主动提醒她!

夏小芹受宠若惊,对吴羽冰的好感噌噌往上涨。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明天有其他事。”

吴羽冰没想到夏小芹会拒绝,转身就走了,连个白眼都没施舍给夏小芹。

“谢谢你啊小四!”

夏小芹又一次朝吴羽冰道谢。

吴羽冰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走的更快了。

周四上午八点半,华清大学的大巴排着队开出校门。

9点,夏小芹走出校门,搭公交车去什刹海。

三杉桂子的四合院跟沈家老宅相邻,但夏小芹路过时连头都没扭,直接敲了三杉桂子家的四合院。

门开了,开门的程源穿的西装革履的,把夏小芹吓了一跳。

“三杉小姐要出门吗?”

程源微笑:“不是呢,是我要出门。”

夏小芹顿时失落极了,她还想跟三杉小姐学习一天呢!

负责翻译的程源走了,她怎么跟三杉小姐沟通啊!

“您也要一起过去。”程源又补充道。

夏小芹不明白程源的意思。

程源也没多解释的机会,因为忽然冒出来的秦一鸿,一脚把挡在门口的程源踹开了。

秦一鸿凶巴巴的说:“作为一个翻译,把一句话分成几段说,你觉得你合格吗?”

程源立即打了个冷颤。

老板是不是觉得他在戏弄夏小姐啊?

怎么办?

觉得脖子有点儿凉!

程源缩起脖子,用一句话概括了今天的行程。

“华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对谷氨酸钠的中和提取精制法很感兴趣,趁着研究所公开日,组织了一场学术研讨会。三杉小姐不方面出面,只有浅野君过去。谷氨酸钠的方程式是您写的,浅野君请您一起过去做补充!”

第296章 替人宠妻

化学研究所夏小芹很想去,但她更想知道,化学研究所为什么会知道谷氨酸钠的中和提取精制法。

秦一鸿没有瞒她,直言道:“是我给化学研究所打的电话,当然,我借用了浅野君名头。”

三杉桂子的名头更好用,但为了三杉桂子的安全,秦一鸿还是把她捂得紧紧地。

浅野绪是秦一鸿从日本化学研究所挖来华国的,他的名头一样好用。

当然,比他名头更好用的,是谷氨酸钠的提取办法。

改革开放的华国,百废待兴,华国人带着谦逊的心汲取知识,只为国家更加强壮,人民的生活过的更好!

夏小芹当然知道,共享一个谷氨酸钠的提取方法没有什么,再过些年,中和提取精制法也会进入华国。

她在乎的是秦一鸿这么做的目的。

“鸿哥,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光明正大的参观化学研究所吗?”

秦一鸿做都做了,当然不放弃这个刷好感的机会。

“对!马上你就要在化学研究所碰见你的同学和老师,你猜,他们见到你时,会有什么想法和表现?”

夏小芹才不在乎他们是什么表现,夏小芹追问秦一鸿:“没有其他目的了?”

“什么?”

“除了我能参观化学研究所,你这么做,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夏小芹问的严肃,秦一鸿的笑脸却一直都没变。

他还是笑呵呵的:“我想开一家化工厂,在里面开辟出一个化学研究所,供三杉小姐他们做试验。和化学研究所搞好关系,有利于我开化工厂。”

秦一鸿的答案出乎夏小芹的意料,又在夏小芹的情理之中。

从秦一鸿在鹏城投资就能看出,他所做的事情,从来不是单一目标。

秦一鸿的如实相告,让夏小芹又丢开了心理包袱。

开化工厂没问题啊,她的第三步,就和化工厂有关,到时还能借借秦一鸿的东风。

鸿哥搞事儿,总是搞大的呢!

她跟在后面喝汤也是可以的。

秦一鸿发现夏小芹又恢复了开心,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把鹏城的事情丢给阿肆,火急火燎的赶回京城是为了什么?

就是怕他和夏小芹之间生了间隙。

宋市长太会使手段了,一边往京城告小状,一边让手下人跟他把茶言欢,以打趣的方式把这事儿说出来。

秦一鸿恼的想把宋市长挂在城墙上,请他好好冷静冷静。

秦家的钱,这辈子肯定花不完,他就是不投资,天天混吃等死,也能死的特别奢华。

投资鹏城,只是为了替夏小芹解忧。

谢川说,他要是惹夏小芹生气了,一定把他捆了手脚丢到太平洋里。

他没有惹夏小芹生气,可烧结多孔砖惹小芹生气了。

烧结多孔砖这个新型材料,是夏小芹提议研发的。

研发出来卖不掉怎么办?

南海酒店不用,他就自己建个酒店。

鹏城到处都在盖房子,盖房子更需要砖头啊!

他要用烧结多孔砖,盖一个特别高端的别墅区和一座鹏城地标型的酒店。

以后,烧结多孔砖,就是高端大气的代言砖。

你盖房子不用烧结多孔砖?

多掉价啊!

秦一鸿这些投资,都是为了砖厂的砖更加好卖!

电器厂、食品厂和化工厂更好理解了。

康富电器厂掌握着发热管的核心技术,以后他们跟幸福电器厂中断合作,玩掰了怎么办?

他把康富电器厂买了就没这个忧患了呀!

还能借机和夏小芹多些来往。

夏小芹学的是化学工程系,三杉桂子见过千叶豆腐后,就夸夏小芹在化学方面有天赋。

再加上夏小芹又写出了谷氨酸钠中和提取精制法的方程式,三杉桂子对夏小芹赞不绝口。

秦一鸿就想吧,小芹这么有才,等大学毕业了,哪能去古板死气的研究所上班?

被领导欺负了怎么办?

被上级占用研究成果怎么办?

他干脆开一个化工厂,在里面弄个化学研究所,等小芹毕业了,高薪把她骗过来……

哦不,是聘过来!

食品厂嘛……

食品厂最简单啊,小芹想开,他就开了!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小芹,怎么会被误解成他要利用她?

幸好幸好,小芹没误会他!

看来,小芹对他很信任嘛!

他的小锄头又刨了一把土出来了呢!

“嘀嘀嘀……”

秦一鸿抬头看窗外,咦,化学研究所到了!

秦一鸿立即看向右座:“小芹,下车了。”

夏小芹拍着胸脯,假装特别担忧的说:“你可算回神儿了,我刚刚看你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还以为你在发痴梦游。”

秦一鸿嬉皮笑脸的说:“跟你一起出门,确实有做梦的感觉。不过是美梦,哈哈哈哈。”

夏小芹满头雾水,觉得秦一鸿笑的莫名其妙。

但化学研究所就在眼前,夏小芹没空思考别的,迫不及待的下车了。

浅野绪来化学研究所是学术交谈,化学研究所派人在门口迎接。

化学研究所里,吴云的资质最适合接待浅野绪,吴云五年前去日本留过学,日语也说的流畅,能和浅野绪沟通无碍。

夏小芹一行人坐了两辆车,秦一鸿与夏小芹一辆,程源与浅野绪一辆。

两辆车依次停下,夏小芹和秦一鸿最先下车。

夏小芹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研究所门口的吴云。

“吴老师好!”夏小芹举起手,热情地朝吴云打招呼。

吴云朝夏小芹点头,刚要说话,就看到了浅野绪。

浅野绪的文件里,附了自己的照片。

现在见了真人,吴云才知道,那张照片一定是最近几天拍的,浅野绪,穿的就是照片里的那套衣服啊!

吴云朝夏小芹说:“你等等我,我去接位老师。”

吴云说罢,朝浅野绪走过去。

“请问,您是浅野绪老师吗?”

“是的,我就是浅野绪。”浅野绪背着手回答道。

夏小芹已经开始自学日语,但她只能听懂问候语和浅野绪的名字。

知道吴云要接的人就是浅野绪,夏小芹双眼都在放光。

程源一一对吴云做介绍:“我是浅野君的翻译程源,这位是浅野君的现任老板秦一鸿秦总,是他提议共享中和提取精制法的。另一位是参与研发谷氨酸钠的夏小芹小姐,她会为浅野君做补充讲解。”

吴云听完程源对夏小芹的介绍,先是讶异,后是欣喜。

“欢迎你们来到化学研究所,我叫吴云,是化学研究所的一名成员。”

浅野绪带了翻译,吴云接下来说的都是普通话。

浅野绪一行四人有三位都是华国人,特别是秦一鸿和夏小芹。

一位是浅野绪的老板,一位也参与了谷氨酸钠的研究。

吴云更偏向考虑他们的感受。

在学术研讨会开始前,吴云先带他们参观化学研究所。

按说,今天上午,华清大学的学生应该在化学研究所参观,但夏小芹参观了三个实验室,也没遇见他们。

夏小芹以为不会遇见了,又忽然听吴云说:“浅野老师,我们现在要去二号楼,学术研讨会在二号楼的大会堂举办。”

第297章 不需要走后门

不出夏小芹所料,华清大学的学生,都坐在二号楼的大会堂里。

化学研究所对谷氨酸钠的提取法很看重,更看重华清大学的大一新生夏小芹。

负责主持控场的副所长请浅野绪上台时,不止介绍了浅野绪在化学领域的成就,连夏小芹也介绍了。

夏小芹这几天在华清大学可出名了,在场有一大半同学认出了她。

不认识她的也没关系,今天过后,肯定都记住她了。

夏小芹!

华清大学化学与化学工程系大一新生,参与研究了谷氨酸钠中和提取精制法!

慧眼如炬这种事儿,怎么发生在了日本人身上?

夏小芹明明是华清大学的优秀学生!

最该发现她优秀的,应该是华清大学啊!

在这个重要的场合,没人怀疑浅野绪在替夏小芹背书博名头,一个人是不是优秀,只从她的过往成绩就能知道。

夏小芹的过往成绩怎么样?

豫南省理科状元,全国高考第二名。

品性怎么样?

现在《国家宝藏》还在天天重播呢!

里面虽然没了她的镜头,但谁不知道,大禾方鼎被成功馆藏、淮县的古墓葬被国家重视,全是夏小芹的功劳!

同学们看向夏小芹的眼神充满钦佩,把小报的事儿远远地抛到了脑后。

化学研究所的大会堂能容得下600人,应是经常举办类似的学术研讨会。

大会堂的讲台上摆着八张讲桌,座位的安排也有讲究。

夏小芹的座位与浅野绪相邻,但夏小芹的座位,又和化学研究所的吴云挨边。

相对于浅野绪,化学研究所更希望夏小芹多发言一些,双方沟通不需要翻译,不会出现误差,也能减少耽误的时间。

化学研究所的想法和秦一鸿不谋而合。

浅野绪是秦一鸿拉来撑门面的,真正要散发光芒的,是夏小芹。

夏小芹在台上认真回答化学研究所的提问,秦一鸿坐在台下,撑着头观看。

再往上数8排,201宿舍的姐妹们也在双眼放光的听。

“小五太厉害了!”叶乐春化为夏小芹的忠实粉丝。

老大岳丹一个劲的点头,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注意大会堂的纪律。

吴羽冰的心情最复杂。

夏小芹明明能靠自己的实力来化学研究所,却故意藏着掖着,就是为了享受此时的惊艳注视吧?

自己还傻乎乎的建议她找后门,夏小芹昨天一定在心里笑话自己!

吴羽冰闷闷不乐的瞪着夏小芹,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气质。

等夏小芹发言完毕,叶乐春戳了戳吴羽冰,小声的说:“是不是生气小五瞒着你啊?这不跟你瞒着大家去做新生代表一样嘛,她是想给我们惊喜呢!”

吴羽冰身上的冰层忽然崩裂。

是啊,她也做过类似的事儿,有什么资格指责夏小芹?

学术研讨会到了同学们的提问环节,吴羽冰摒去杂念,静静地听夏小芹回答问题。

“小芹同学你好,你知道可以用水解法来提取谷氨酸钠吗?”

这是一位大三的学长在发问。

夏小芹微笑着回答:“我知道水解法。但水解法需要付出40倍的粮食来提取谷氨酸钠,这是一种极为浪费的提取法。

我们研究提取谷氨酸钠,最初的目的是给鸿福食品厂的新品使用,如此浪费的水解提取法,并不适合我们的初衷,会增加很多成本。”

夏小芹的回答立即引起了新的追问。

“为什么要把化学物质直接添加到食品里?”

“能直接添加到食品里的化学物质,有另一个统称——食品添加剂。

目前国内对食品添加剂的使用已经不是空白,大家夏天喜欢买的北冰山汽水里,就有食品添加剂的影子。

未来,食品添加剂会融入各种各样的食物内,适量的谷氨酸钠能让食物更加鲜美;

优质的山梨酸钾,能让食物的保质期更长;

安全性非常高的碱性膨松剂,能让面包、馒头更加松软,使饼干酥松,口感好。

试问,谁不想吃到更加美味的食物呢?”

夏小芹的话,不止让华清大学的同学们沉默,也让吴云和化学研究所的同事们陷入思考。

他们熟知化学,知道化学的应用十分广泛,但他们想的全是大方向,少有细致的考虑过,化学究竟能应用到什么地步。

吴云思索着问:“食品添加剂进入应用后,如何控制用量,将它对健康的危险降到最低?”

夏小芹笑:“这不止要看有关部门的法规如何定义,还要看生产厂商的良心。”

吴云蹙眉:“暂时没有这种法规。”

“会有的。但,华国是人口大国,法规的颁布不是主动约束,是督促全国人民自律!”

95年,国家颁布食品卫生法。

这是为保证食品卫生,防止食品污染和有害因素对人体的危害,保障人民身体健康,而制定的法律。

这项法律在2009年废止,取而代之的食品安全法。

现在是84年,距离食品卫生法的颁布还有11年,距离食品安全法颁布还有25年。

夏小芹当众提出这点,就是为了促进这项法律的提前颁发。

法规重要,商人的良心更重要。

21世纪的网络上,有一段充满讽刺的话。

清早起床,先用超标致癌的牙膏刷一刷牙,再吃2个染色馒头喝一杯三聚氰胺牛奶。

中午,吃一份用牛肉膏做的牛肉饭,再点一份用6-苄基腺嘌呤滋养过的毒豆芽当凉菜。

到了晚上,挑选用甲醛溶液泡过的麻辣烫食材时,一定记得选加了瘦肉精的火腿才最正宗。

这段话,不止提到了胡乱使用化学添加剂,还在讽刺商人的良心。

夏小芹不会做没良心的黑心商人,她希望法规尽快颁发,免得人民对食品添加剂失去信心!

夏小芹的发言就此结束,华清大学的同学们对她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秦一鸿也一样。

夏小芹有着宏大的目标,有着丰富的奇思妙想。

她还在成长,成长路上所影响她的人,会被烙印在她的骨血里。

她将晋磊过肩摔时,秦一鸿在她身上看到了谢川杀伐果决的影子。

她讲解食品添加剂在生活的应用时,秦一鸿在她身上看到了三杉桂子的自信。

她绽放着如和煦温风的微笑时,身上是沈舒和夏修学的影子。

秦一鸿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他无法影响到夏小芹吗?

不,今天之后,他也能。

今天,可是小芹的生日啊!

他还为小芹准备了惊喜呢!

第298章 秦总的霸王硬上弓

上午11点半,学术研讨会结束。

秦一鸿站起来为夏小芹鼓掌。

201宿舍的姐妹们这才知道,原来秦一鸿也来了,一直坐第一排。

秦一鸿想低调时,他能泯然在众人当中,当一位普通的路人甲。

秦一鸿想高调时,属于鸿太子的气质根本掩藏不住,不管在场人物有多少,他一定是最惹眼的。

秦一鸿不在进会场时高调,是为了避免众人只注意他,忽略夏小芹。

现在夏小芹已经散发过光芒了,该他秦一鸿高调露面了。

秦一鸿此举,大有让所有人误会他和夏小芹关系的意思。

“小芹,咱们走吧。”

秦一鸿眼带温柔的与夏小芹说。

吴云忙说:“所里准备了午饭,下午还有一场讲座。”

“抱歉,我和小芹还有其他事,但浅野君会留在这里。”

夏小芹满头的雾水,她还有什么事儿?

今天一整天的安排,不都是参观化学研究所吗?

等秦一鸿把夏小芹重新带回什刹海的小院儿,夏小芹才知道秦一鸿的安排是什么。

四合院的堂屋里摆着精致的日式料理和一个十寸的心形蛋糕。

“小芹,生日快乐!”

夏小芹懵住。

今天不是她生日啊!

秦一鸿以为夏小芹的反应是因为惊喜,他挑着眉说:“先别急着谢我,先吹蜡烛许愿吧!”

夏小芹赶紧摆手:“等等,你好像搞错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你的介绍信上写着11月1日。写错了吗?”

“没写错,但写的是阴历,今天是阳历11月1日,所以不是我生日。不过还是谢谢你,竟然有心给我过生日!”

秦一鸿恍然大悟。

他以为,沈舒没有给夏小芹庆祝,是因为夏小芹的身世才被揭露,心里难过才避免了这事儿。

原来是他弄错了。

不过,场面都已经布下了,提前庆祝一下也没关系啦。

秦一鸿说:“那咱们今天不吹蜡烛了,你直接切蛋糕吧。”

夏小芹没动:“切蛋糕前,我能不能先问问这蛋糕上的红心是怎么回事儿?”

秦一鸿摇头:“你先切蛋糕,切完我再回答。”

夏小芹挑眉:“一直叫我切蛋糕,莫非你在蛋糕里藏了什么东西?”

“是啊,藏了东西。你赶紧切开看看。”

夏小芹笑着拿起了刀。

秦一鸿在她面前很少遮遮掩掩,能说的绝对不藏着,就是说的话半真半假的,总需要夏小芹自己去判断哪一半是用了真心的。

秦一鸿说藏了东西,夏小芹真想看看是什么。

夏小芹从蛋糕的正中间下刀,刀刚深入2厘米,就切不动了。

夏小芹干脆把蛋糕的第一层给全部拨开。

一颗红红的心,被夏小芹分成了两半,秦一鸿忽然有点儿后悔把东西藏在蛋糕里了。

心被一刀切成两半,多不吉利!

蛋糕被夏小芹切成了惨不忍睹的模样,秦一鸿藏在里面的黑盒子被剥出来了。

夏小芹在秦一鸿的示意下打开,入眼的,是一把黑色的M629左轮黑手枪。

夏小芹面露迟疑的问:“你要把它送给我?”

“不,我想教你怎么用。”

手枪还能怎么用?

上档之后“砰砰砰”就行了嘛。

秦一鸿似乎看懂了夏小芹的疑惑,他说:“你把枪拿到手里。”

夏小芹已经看了,手枪里没有子弹,她放心的把手枪拿到了右手。

“我动手了。”

秦一鸿话落,右手已经抓住了夏小芹的右手,同时,左手伸向那把手枪。

被抢东西,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自己的东西。

夏小芹也一样。

她已经看出来了,秦一鸿在教她如何在对方持枪时自保。

是因为她曾被郭大壮和庞石挟持的事儿吗?

夏小芹没往深处想,她要反抗了!

夏小芹用左臂挡住秦一鸿的左手,右手一个翻转,解开了秦一鸿的禁锢。

秦一鸿笑:“动作错了,要记住,枪口永远不能对着自己。”

秦一鸿又一次近身上前,这一次,秦一鸿先用右手攻击夏小芹的头部,待夏小芹闪躲时,他又伸出左手,再次抓住夏小芹的右手。

秦一鸿每次抓向夏小芹的右手时,都没忘记分出一根手指,放进手枪的扳机后侧。

夏小芹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她又一次被秦一鸿抓住后,夏小芹说:“如果我发狠,能扭断你这根手指。”

秦一鸿挑眉:“你试试。”

夏小芹也想试试能不能奏效。

她的军体拳,在秦一鸿面前,只能算三脚猫功夫。

秦一鸿的身手远在她之上,如果他俩真动手,秦一鸿两招就能把她KO。

“我动手了!”

夏小芹说罢,就将手枪往自己的方向拉,但她没想到的是,秦一鸿竟然顺着她的力道来了,根本没反抗。

不,他还是反抗了的。

夏小芹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手枪就脱离了她的右手,落进了秦一鸿的手里。

秦一鸿随手一丢,把手枪丢到了桌子上。

手枪打落了三个寿司手卷,秦一鸿像是没看到似的,他的动作没收,趁夏小芹懵神的时候,趁机制住她的双臂,将她箍在了怀内。

夏小芹力气大,秦一鸿的力气也不小。

夏小芹想挣脱秦一鸿的禁锢,她越挣扎,秦一鸿的力道越重。

夏小芹疼的叫出声,秦一鸿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小芹。”

秦一鸿喊出这声,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夏小芹忽然意识到情势不大对。

她赶紧松了力气,喘着气说:“鸿哥,我认输了,你放开我。”

“不放。”

秦一鸿的双臂,把夏小芹箍的更紧了。

夏小芹的后背紧紧地贴着秦一鸿的胸膛,她能感受到秦一鸿炙热的体温,也能感受到他加速跳动的心脏。

“我不喜欢胸大、屁股大、妖媚能勾人的,我喜欢你。”

夏小芹身体变得僵硬,心脏却在加速跳动。

糟糕,背地里说人坏话被抓现行了!

鸿太子不是在报复她吧?

夏小芹咬牙忍了忍,忍住了把秦一鸿过肩摔冲动。

“夏小芹你听到了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菜鸡。”

夏小芹认真的反驳:“喜欢我这样的小菜鸡,有悖你鸿爷的身份!”

“我的手下,现在称我秦总。”

秦一鸿不想当鸿爷,要当秦总。

可总裁的小娇妻也不该是小菜鸡啊,夏小芹认真的和秦一鸿解释小娇妻该有的模样。

秦一鸿听得没了耐性,他把夏小芹翻个面,抬起她的下巴,要用实际行动来强硬的。

夏小芹感受到了危险,她猛地把头往右一偏躲开,原路返回的时候,用硬邦邦的额头,撞向秦一鸿的下巴。

秦一鸿受痛,却没有松手。

他索性摁住夏小芹的后脑勺,将她的额头贴在他的唇上!

夏小芹额头被撞的火热的疼,秦一鸿冰冰凉凉的唇贴在上面,开始贪恋额头的温度,不舍得离开。

可夏小芹没闲着。

秦一鸿松开了右臂,无法再禁锢夏小芹,夏小芹一招夹颈别肘过肩摔,把秦一鸿摁在了地上。

俩人的姿势还交缠在一起,但秦一鸿被夏小芹锁的死死地。

尽管左脸被按在了砖头地上,秦一鸿也没想反抗,就这么任凭夏小芹压着他的半边身子。

“我喜欢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秦一鸿问。

夏小芹压着秦一鸿的脑袋说:“你想换口味也别找我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秦一鸿嘿嘿笑:“兔子吃不吃窝边草不管我事儿啊,我就是逗逗你,你看你还上火了。现在你也把我揍了,是不是解气了?”

第299章 要不要帮你撑腰啊

知道夏小芹不喜欢自己,秦一鸿用开玩笑的方式,解决了尴尬的僵持。

掉在地上的寿司手卷早被俩人踩的稀烂,秦一鸿因为被夏小芹摁在地上摩擦过,脸上和白色的衬衫上都沾了黏糊糊、脏兮兮的寿司米。

秦一鸿撩起衣服把脸擦了:“你先吃饭,我去换套衣服。”

“不了,我回学校吃。”

秦一鸿并不勉强她:“我让小刘送你。”

“那就谢谢秦总了!”

秦一鸿皱眉,小芹对他的称呼变了。

小刘送夏小芹回来后,秦一鸿还穿着脏衣服,坐在蛋糕桌前思考。

“她有没有问你什么话?”秦一鸿询问小刘。

“没有。”

秦一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纯手工制作的黑色皮鞋踩在黏黏的寿司上,磨来磨去的鞋底快把寿司米磨成糍粑了。

秦一鸿感受到鞋底上黏糊的吸力,心中忽然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谢大魔头极有可能也会赶回来给夏小芹过生日!

如果谢大魔头知道他今天做的事儿,怕是要把他手脚捆了丢到太平洋里喂鱼!

秦一鸿猛地站起身,对小刘说:“收拾下东西,我们去鹏城。”

等鹏城那边出成绩了,能哄小芹开心了,他再回京城继续挥舞小锄头。

当然,京城这边的事儿也不能停下来,全都丢给张世刚吧,他也是个人才!

秦一鸿跑的快,没有航班飞羊城了,秦一鸿不愿意坐火车,直接让小刘开车过去。

正好鹏城那边需要车,改装车一两天完不了工,先用这辆车代步挺好!

秦一鸿的预感一点儿也没出错,他的小轿车刚驶出京城没多久,谢川就开着军区的车进京了。

媳妇的第一个生日,谢川怎么肯错过呢。

云滇省10月底新调了部队前去参加防御战,谢川的队伍需要休整和增补,他能在京城呆到年前。

谢川将车开到华清大学,在门卫处登记身份。

“化学系今天没课,好多学生都去化学研究所参观了。不过,你要找的夏小芹同学没去,应该在宿舍里,你去宿舍找她吧!”

谢川微笑着道谢,心里却疑惑的很。

媳妇没去参观化学研究所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事儿连门卫都知道?

谢川去化学系宿舍的路上,需要经过华清大学的通报栏,在通报栏上,谢川找到了答案。

谢川做过大一新生的总教官,他为了不引人注目,今天特意穿了简单普通的便装,敛了周身的气势。

但通报栏上的内容让谢川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媳妇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谢川没有再去化学系的宿舍,他离开华清大学,直奔负责华清大学片区的派出所。

谭公安没想到来个军区的人询问案情,当她知道,眼前这位谢副营长是夏小芹的对象后,在心里默默心疼犯罪分子一秒钟。

“我们已经在排查可疑的印刷厂,目前还没有大进展。”

“我知道了。”

谢川离开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案子多,工作量大,谢川能理解。

他用自己的办法摸查印刷厂。

大规模的印刷厂不会私印胡编乱造的小报,谢川的主要目标是小厂。

谢川找到第三家的时候,确定了怀疑目标。

谢川把瘦成麻杆的厂长塞进车里,拉到了派出所。

麻杆厂长一进派出所就大喊:“我坦白从宽,我如实交代!”

谭公安:……

下午四点,前去参加化学研究所的同学们回来了。

一辆辆客车停在华清大学的门前,车上下来的同学们正在交谈今天的见闻,忽然就被急促的警笛声吸引了注意力。

警车直接被门卫放行,呼啸着开进了华清大学。

同学们顿时想到了那份污蔑夏小芹的小报,这是案子有进展了,还是来抓犯罪嫌疑人的?

没多大会儿,警车又呼啸着出来了。

警车的玻璃上贴着膜,同学们看不见里面坐了谁。

因为看不见,当下更好奇了。

半个小时后,廖静文被公安抓走的消息传遍华清大学。

201宿舍的姐妹们,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讲给夏小芹听。

夏小芹惊讶的说:“谭公安的办案速度挺快的。”

叶乐春颇为无语的说:“你不该惊讶这事儿是廖静文做的吗?”

“有件事儿你们可能不知道,廖静文她爸是我妈的前夫。廖静文总觉得我要和他抢爸爸,对我一直有敌意。所以,我并不惊讶这事儿是她做的。”

“你、你、你和廖静文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不是。”

“那廖静文干嘛怀疑你要抢她爸爸?”

夏小芹耸肩:“只怪她爸太自信,觉得只有他才能播出我这么优秀的种子。”

叶乐春拍桌大笑,差点儿笑岔气儿。

宿舍的姐妹们正乐着呢,忽然有人来敲门。

叶乐春打开门,门外是位同楼层的学姐。

“夏小芹,楼下有人找。”

夏小芹赶紧把鞋穿上:“谢谢学姐!”

叶乐春拽住夏小芹的胳膊,神经兮兮的问:“会不会廖静文的爸爸找上门了?要我去给你撑腰吗?”

夏小芹噗嗤笑了:“谢谢二大爷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成。”

夏小芹知道肯定不是廖世清。

她知道廖世清的事情后,匿名把他举报给了申城公安。

秦一鸿说,廖世清周一就去申城了,想必是申城那边有了动作。

廖世清这会儿可能在申城的某个派出所,也可能在某条小巷里钻着躲避追捕。

总之,不可能出现在华清大学。

夏小芹趿拉着布鞋下楼,等到了楼下,却没看到等她的人。

夏小芹在原地驻足一分钟,确定没人是找她的,满脸奇怪的转身回宿舍楼。

“小芹。”

就在此时,夏小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

夏小芹回过头,看到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站着她日思夜想的谢川。

“川哥!”

夏小芹小跑着冲过去,想要给谢川来个热情的拥抱,又碍于这里是宿舍楼,不敢做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

夏小芹忍得辛苦,谢川也一样。

俩人走出宿舍楼能偷窥的范围,拐到一条人少的路上,坐在供人休息的长凳上,才敢暗戳戳的伸出手。

谢川把夏小芹的右手摊开,将一个红色锦袋放在夏小芹的掌心上。

“小芹,生日快乐。”

夏小芹合拢掌心,紧紧地握住了锦袋。

虽然今天不是她生日,可她怎么就那么感动呢?

第300章 你紧张我吗?

该解释的误会,夏小芹肯定要说清楚。

“你们都误会了,我过阴历生日的。”夏小芹说道。

“还有谁给你庆生了?”谢川敏锐的问。

“秦一鸿啊。”

夏小芹将今天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谢川听到秦一鸿教夏小芹夺枪时皱了眉头,听到秦一鸿表白时,立即把夏小芹的手抓紧了。

夏小芹歪着头问:“川哥,你紧张我吗?”

谢川心里明明紧张的很,恨不得把秦一鸿捆了丢太平洋喂鱼,表面还要故作轻松,装作大方的模样。

“不紧张,我知道秦一鸿拐不走你。”

夏小芹不开窍的笑道:“他也没想着拐我,就是逗逗我。他那个人,说话总是半真半假的,做不得真。所以,我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了几下,算是解气了!”

谢川不能说他了解秦一鸿,但秦一鸿对夏小芹是何心思,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隐瞒过。

谢川在心底给秦一鸿记上一笔,与夏小芹诉过衷肠,吃过华清大学的食堂后,就去什刹海的四合院找秦一鸿切磋。

秦一鸿的小轿车已经开到津门市了,谢川自是扑了个空。

谢川离开时,遇见了外出归来的沈老太太。

“呀!小川回来了?来找小芹吗?她在学校呢。”

因为谢川帮沈家要回了沈家老宅,沈老太太觉得他真有几分本事,对谢川特别和善。

“姥姥好,我去华清见过小芹了,来这边是找位朋友。”

沈老太太忽然有些紧张,她隐晦的打听道:“你去华清了,那你有没有听说什么不好的事儿?”

谢川微笑:“姥姥说的是小芹被污蔑的那件事吗?华清报了公安,已经把背后捣事儿的人抓走了。”

沈老太太的脑袋有点儿转不过弯:“全是假的?”

“对,全是假的,流言和病例都是假的。”

沈老太太上下打量着谢川,神经兮兮的问:“不会是你找关系摆平的事儿吧?医院开出的病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看那个夏修学整天闷声不响的,极有可能真有病!”

“姥姥,公安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沈老太太不大高兴的撇嘴:“要我说,夏修学就不该再留在家里。不过他也有点儿眼力见儿,知道家里不喜欢他,这周没回来过周末。以后都不回来了才好,省的别人说闲话。”

谢川皱眉,对沈老太太的话不敢苟同。

不过,沈老太太是媳妇的长辈,轮不到他说什么。

谢川与沈老太太道别,开着军区的车走了。

沈老太太早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认出那是军区的车,当下对谢川更满意了。

这个外孙女婿找的好,得让小芹抓牢了,可别像她妈一样,被人抢了!

沈老太太嘀嘀咕咕的打开沈家老宅的门。

隔壁小院里,三杉桂子正在喝茶,她最近喜欢上了带着涩味儿的浓茶。

程源请木工在小院里建了个凉亭,供三杉桂子品茶休憩。

谢川和沈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传进小院儿,传进了三杉桂子的耳中。

只是三杉桂子能听懂的词汇比较少,心中不免有几分烦躁。

等俩人都走后,三杉桂子问程源:“能教我说华国话吗?”

程源开朗的笑道:“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去书店,看看能不能找到教材!”

程源小跑着离开四合院。

三杉桂子心中哼道:笨蛋,我学会华国话以后,你就失业了。

公安局里,谭公安也在思考会不会失业这个问题。

廖静文前脚刚到公安局,后脚亲妈张燕就到了,指着谭公安大骂了一通。

廖静文在张燕眼里可是遗世独立的纯洁小白莲,怎么可能犯罪?

不是有人办错了案,就是有人在污蔑!

廖静文也在努力的脱罪,可她被印刷厂老板和散发小报的人指证了,现在是证据确凿。

廖静文为了自己不坐牢,把张敏供了出来。

张燕知道还有张敏的存在后,立即使唤派出所去抓人。

谭公安肯定要去抓人,她上次就怀疑张敏的反应不对。

谭公安带着同事去电影学院,张燕用张建业的关系,和廖静文见面了。

“是不是张敏指使你去做这些的?”张燕目光灼灼的问。

廖静文咬唇。

这些都是她的主意,但为了洗清自己,必须要指认张敏是幕后主使。

小报和病例全是张敏给她的,她推给张敏,也不算冤枉她!

廖静文打定心思,开始在张燕面前哭诉:“张敏喜欢项云海,可项云海喜欢夏小芹,所以张敏才找我做这件事。我想着,如果让川哥知道夏小芹这么不堪,一定会和她分手。

我是一时糊涂才听张敏的挑拨做了错事。妈妈,都是张敏要我这么做的,她才是主谋!”

张燕听得眼睛快要喷火了!

女儿果然是被人骗了!

张燕自认为弄清楚了案情,立即回娘家找张建业帮忙。

张建业知道外孙女被抓进派出所,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听完张燕添油加醋的前因后果,张建业直觉是相信廖静文。

他张建业的外孙女,如果不是被贼人利用,怎么可能做糊涂事!

“一定要严审张敏!”

张建业发话,公安局的局长都重视了。

谭公安抓捕张敏时的阵仗和抓捕廖静文一样,一点儿也没有低调行事,直接将警车开进了电影学院。

张敏在宿舍被谭公安带走,她的任何狡辩,都抵不过谭公安一句:“请配合调查。”

张敏不是第一次进审讯室了,但这次审讯张敏的是上头指派的老公安。

张敏的那点儿演技,被老公安碾压的连渣渣都不剩。

但张敏只承认小报和病例是她卖给廖静文的,并不承认她是主谋。

廖静文给张敏钱时,咖啡厅里的服务生看到了,谭公安录了服务生的口供,佐证了这件事。

“那是她问我借的钱!”廖静文的借口也是现成的。

廖静文的亲爸廖世清在申城失去了联系,亲妈张燕一直没闲着。

她使力调来了任志的卷宗,知道张敏是寄举报信的嫌疑人,还曾被中原路派出所的公安审讯过。

父亲张全因家里欠债在逃,母亲夏春燕因为没有生活来源,现在赖在娘家生活。

张燕以此为由,咬定张敏说的买卖消息,就是借钱。

夏小芹听说这事儿,又给谭公安提供了一条消息。

张敏又一次被关进审讯室,老公安再次上阵,这次,把她寄举报信的事儿审出来了。

任志抓住夏小芹有病不放,除了郭琳的那份假病历,这封举报信也起了重要作用。

张敏被突破了心底防线,回过神后在审讯室里大哭:“我就是嫉妒她考的比我好,她一个傻子,凭什么啊!

举报信是我寄的,但任志散播小报和假病历的事儿都和我无关啊!”

老公安问张敏:“你的假病历从哪儿来的?”

“任志被送到公安局以后,他租的房子被房东收回去了。他的东西都被丢到了垃圾堆里,这个假病历是我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了。”

“你去任志的住处干什么?”老公安敏锐的问。

“我寄了好几封举报信,公安只搜到了一封,我想、想、想找回其他的举报信。”张敏支支吾吾的说。

事情到现在,唯一还没查清楚的,是张敏和廖静文到底谁是主谋。

周六,张敏的家属夏春燕到了。

张燕为了让她火速赶到京城,特意给她买了飞机票。

夏春燕第一次坐飞机,下了飞机,就看到了脸上挂着假笑的张燕。

夏春燕献媚的笑道:“那个傻妮子糊涂,把静文给拖下水了,大姐你放心,我肯定把她训清醒!”

“那就最好不过了!”

第301章 期盼小小川

夏小芹听说夏春燕来了,便知道事情一定还有变数。

果然,周一的时候,被关了四天的张敏认罪了。

张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廖静文只得了个年少无知,被人蒙骗的罪名。

华清给了记大过处分,并未开除她的学籍。

廖静文迅速写了一封公开道歉信,以身体有恙为由休学两个月。

张敏因为认罪还被扣着,但电影学院开除学籍的决定下的快,她刚认罪,电影学院就把她的学籍开除了。

谭公安用一个星期处理好了这宗案子,华清大学里贴了案情通报,彻底还了夏小芹清白。

关于廖静文的作案动机在学校里传的是一个版本,在京城大院儿传的是另一个版本。

华清大学传的是廖静文不想认夏小芹当妹妹,京城大院儿传的是,廖静文这么糊涂,全是因为谢川。

张建业的外孙女,为了谢家的谢川敢犯罪!

这样的深情,非一般人能承受啊!

风言风语传到郑谢两家,正好谢川休假在家,免不得要来个当面解释。

“廖世清怀疑小芹是她的女儿,廖静文不想多一个妹妹,这才散播不利小芹的事儿。廖家和张家把我放在前面做挡箭牌,只是为了遮掩这件丑事儿。”

郑老爷子用拐杖把地板敲得梆梆响:“张家太不要脸了!万一被小芹误会了,把我外孙媳妇气跑了怎么办!”

他的闷葫芦外孙活了23年头一次开窍,如果被张家给搅和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小川?

“还有吴家那个小外孙,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点儿事儿都扯不清!”

气头上的郑老爷子带上老花镜,找到吴家的电话拨了过去。

“小芹是我的外孙媳妇,你和你外孙别肖想了!还有,让你那个糊涂外孙眼睛放亮点儿,别什么痞子丫头都招惹!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吴兴吃饱喝足正在家里看新闻联播呢,突然接到郑老爷子的电话,着实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是我哪个外孙啊?”

“你个老家伙,外孙多了了不起啊?我说的是项云海!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给老张头打电话说道说道这事儿!”

郑老爷子挂了吴兴的电话,又给张建业拨了过去。

张建业自然不能挂郑老爷子的电话。

他赔着笑说:“老哥啊,咱们都快入土的人了,小辈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你才是快要入土的人!老子还没看见重孙呢,才不舍得死!你家的破事儿我不想多问,你别拉上我家小川就行!”

郑老爷子骂完就把电话挂了。

张建业被说的没脸没皮,张燕又就在一边,他转而把气撒到张燕头上。

“廖世清那个混账究竟去哪儿了!一个星期了,连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他不知道家里因为夏小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吗!”

张燕有求于亲爹,缩着脖子挨骂。

廖静文出事儿的时候,她打了申城宾馆的电话,那边说廖世清只在那儿住了一天,之后就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张燕起初还在想廖世清是不是真不想要她们母女了,要把沈舒母女接回来。

但到今天,廖世清已经失联一个星期了!

店里的伙计说廖世清带了一件“元青花”去申城,张燕害怕他因为“元青花”出事儿。

张燕知道因为廖静文的事儿,惹得老爷子很生气。

但廖世清是女儿亲爸,就算老爷子再生气,也不能不管女婿啊!

张建业前几天差点儿被廖静文气昏,今天是差点儿被廖世清气死。

张建业拎起手边的电话机砸向张燕,张燕活到38岁,第一次挨打,捂着头没敢躲。

张建业撒完气了,打电话喊儿子张志平回来议事。

廖世清做的是要枪毙的大罪,张家暂且不敢声张。

张志平对廖世清一直看不上眼,知道廖世清犯了如此大错,恨得牙痒痒。

“你有没有参与进里面?”

张燕慌里慌张的摇头:“我没有,全是他在做!”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拦着他!廖世清办了几个厂,他哪点儿缺钱,要做这样的事儿!”

张燕被骂的不敢反驳。

但她心里是不服的,厂子才赚几个钱?

前些年还亏钱进去呢!

张志平生气归生气,主意还得出。

“这事儿最好去自首,争取个宽大处理。”

“这事儿就不能捂着吗?”

张志平气的咬牙:“你当这是小偷小摸吗?张家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什么都能捂的住!”

“万一被判个枪毙怎么办?咱们张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能花钱去打点吗?我家有钱!”

张建业本来被气的心塞,听完张燕说的,直接气昏了,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还讨论啥啊?

赶紧送医院吧!

“病人出现突发性脑溢血,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带着口罩的医生下通知道。

张志平怒急,转身甩了张燕一巴掌!

“咱爸非得被你气死!”

张燕也慌了。

张建业要是出事儿了,谁帮她救廖世清啊!

被张燕担心的廖世清在哪儿呢?

在一间乌漆墨黑的地下室里。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来人送饭的时候,他才能看到一点儿光亮。

可那人一天只给他送一顿饭,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送饭的人从不与他说一句话。

廖世清算着送饭的次数,知道他已经被关在地下室六天了。

六天前,他到买家约定的地方去碰头,可买家没见到,却被人掳到了这间地下室里。

这六天,廖世清过得十分忐忑,度日如年。

不仅身体在受折磨,耳朵和心理也在遭受折磨。

因为……

地下室的东北角装了个大喇叭,每天夜里,他最饿最困的时候,大喇叭就开始播放《文物保护法》。

听着《文物保护法》入梦,廖世清每晚都是噩梦,醒来一身的虚汗。

第三天夜里,廖世清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哭着忏悔。

他的忏悔真心实意,可就是没有人回应。

廖世清以为这是公安的审讯手段,他开始默默的说自己究竟做了哪些错事。

廖世清坦白完了,还是没人把他放出去。

廖世清觉得,这就是关他的监狱,心如死灰,开始求死了。

他撞墙,可墙上被软包了,他不吃饭,饿的口吐酸水,最后还是吃了。

他威胁送饭的人要自杀,送饭的人呵呵笑两声,走了。

廖世清真真是被憋坏了,忽然发起高烧来。

第七天,来送饭的人没听到廖世清烦人的唠叨,他以为廖世清真睡着了,把饭丢下就走了。

第八天,廖世清还是没吭声,送饭的人忽然警觉了,赶紧往上通报。

廖世清反复高烧,体温最高时达到41°,医生给他开了药,廖世清被捏着鼻子灌了退烧药。

吃了药的廖世清从昏睡中醒来,因为太久没见过刺眼的白炽灯,廖世清的眼睛睁不太开,只能眯着眼看人。

“你是?”

“别管我是谁,你知道错了,现在自我救赎还来得及。我给你100万,你把卖出国外的那些东西全都收回来。

但是!

在此期间,你不能跟任何人联系,否则,我就把你交给公安。当然,你要想潜逃我也管不住,不过只要被我抓到,就不止拿走你一条腿了!”

廖世清这时才感觉到左腿的疼痛,他仰起头看向自己的左腿,发现左小腿和他的裤腿一起消失了……

“啊!!!”

第302章 嗨,要片儿吗?

廖世清失踪,张老爷子突发脑溢血病,术后出现了失语和单瘫的后遗症。

张家不让张燕再进张家的门,也不让张燕去医院探望张老爷子。

张燕干脆带着休学的廖静文去申城找廖世清。

可廖世清去了申城以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张燕到处托关系打听,也报案了,就是查不到一丝线索。

夏小芹想过找秦一鸿帮忙查一查,又怕惹一身骚,就当廖世清畏罪潜逃了,只要他不来烦人就行了!

夏小芹举报廖世清,是想试试他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廖世清没了良心,被公安抓了是他咎由自取,沈舒和她都落个清静。

廖世清要是还有点儿良心……

嘛,公安办案讲究证据确凿,廖世清以前的底子洗的干净,他要真供出点儿什么,被抓了也不冤枉是吧?

再不幸,廖世清没被抓,这不还有廖静文嘛?

经过小报和病例这事儿,廖静文和张燕把夏小芹恨死了,肯定会极力反对廖世清认女,窝里斗刚刚好。

夏小芹一步棋,三个走向,只可惜现在出了偏差。

华清大学没了廖静文蹦跶,多了时不时送温暖的谢川,每周夏小芹还能去三杉桂子的研发室开小灶,日语水平突飞猛进,与她相互学习的三杉桂子,华国话也能讲一些日常用语了。

这一个月,只有住在招待所等张敏宣判的夏春燕偶尔蹦跶下惹人烦,其余时候,夏小芹过得充实又开心,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11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夏小芹和谢川一起,坐飞机去羊城出差。

秦一鸿为了不挨打跑到鹏城,还真忙活出了成绩。

鸿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顺利成立,秦一鸿胃口大,说是盖百十栋别墅,却划了深南路那边的500亩地。

据夏小芹所知,东方花苑占地不到300亩,秦一鸿多划去的这些,怕是要做周边配套。

申城酒店的地也划好了,位置和夏小芹记忆里的一样,在鹏城城郊分区的节点,等它建成,便是鹏城的坐标原点。

秦一鸿除了忙活盖房子,还在督促幸福电器厂的新品研发速度。

秦一鸿从日本挖回来的人才绝非草包,有他们相助,幸福电器厂终于在冬天到来之前,把暖宝宝和电暖扇全系列生产出来了。

两名电气工程师属于康富电器厂,属于秦一鸿,这次夏小芹和谢川到鹏城,就是为了两厂合并的事儿。

合并是秦一鸿提出来的,他之前就想入股幸福电器厂。

如果那时没有郑月华阻拦,幸福电器厂和康复电器厂早就合并了。

现在趁着谢川在,大家都想尽快落实这件事儿。

幸福电器厂的发展速度还不够快,夏小芹希望幸福电器厂能壮大,她还想着生产空调呢,引进人才她也想做,奈何没那个资本啊!

秦一鸿肯拉她一把,夏小芹抓住就不想放了。

谢川听媳妇的,媳妇想合并,谢川就忍住了暴打秦一鸿的念头。

飞机降落羊城,秦一鸿带着司机小刘来接机。

秦一鸿很是自然的朝夏小芹和谢川打招呼,仿佛月初那事儿根本没发生似的。

粗神经的夏小芹早就没放心上了,见到秦一鸿,就开始跟他聊电器厂的未来。

谢川给秦一鸿一个警告的眼神,把他赶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到了鹏城,接风洗尘是少不了的,吃喝之后,众人回到幸福电器厂聊正事儿。

“幸福电器厂和康富电器厂都有自己的主打产品,合并之后,厂名做更改吗?”田卫华问。

“不改。”秦一鸿道,“以后,幸福电器厂主营高价电器,康富电器厂主营生活小家电。”

夏小芹举手表决:“我赞同!”

高端产品和普通产品确实要分开,别说名气共享,普通产品能享受高端产品名气,但也能拉低高端产品的逼格。

股份的占比又是重新洗牌,康富电器厂是私人挂靠的厂,被秦一鸿买走了90%的股份。

两厂合并后,秦一鸿占两厂45%的股份,夏小芹和谢川与田家兄弟各占20%,5%是康富电器厂挂靠公司的,10%归属员工。

两厂合并是共利的好事儿,账目合拢之前,幸福电器厂的会计先把之前的账目拿了出来。

幸福电器厂开业起就开始盈利,到现在为止,共盈利3万余元。

只是幸福电器厂为了研发暖宝宝和电暖扇投入了不少,目前并没有钱能分账。

但只看个数字也是开心的呀!

两厂合并,免不得要庆祝一下。

热热闹闹一下午结束,秦一鸿这家伙喝多了,被小刘扶回了他在鹏城买的房子。

等秦一鸿躺倒床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哪是喝多了?

他只是不想看谢川和夏小芹琴瑟和鸣罢了。

是他盼望着人来的,等人来了,他又觉得太过刺眼难受。

秦一鸿换一套干净没菜味儿的衣服,离开招待所去了一家歌厅。

秦一鸿知道该怎么消闲解闷,但找小姐是不会的,秦一鸿和秦力一样,在女人方面,从不乱搞。

谢川和夏小芹没去找乐子,有情人在一起,压马路也是开心的。

如今的鹏城市,只有市中心有几栋较高的楼,有几条热闹的街。

鹏城的气温暖和,傍晚街上还有不少人在散步消食。

夏小芹路过一条逼仄的胡同时,看到有位眼睛凹陷的枯瘦男人,提着一个盖着半块儿蓝布的篮子,蹲在胡同口卖碟片。

男人见到夏小芹和谢川驻足,立马凑上来问,神神秘秘的问:“毛片儿要吗?”

“毛片儿?”

纯洁如谢川,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色色的东西。

“对,毛片儿!什么样儿的都有,都是港片,可劲爆了,买回去跟你对象试试招儿啊!”

男人说着,就从蓝布盖着的下面拿出两张碟片:“你看看,最新的!”

谢川低头,刚看到封面上的图片,就被夏小芹夺了过去!

“川哥,这都是坏东西,不能看!”

谢川眼神好,封面是什么内容他已经看到了,里面是什么内容他也能猜到了。

谢川一把抓住卖片男人的领子,沉着脸说:“你让我买这个?”

“不、不、不买算了啊,抓我做乜啊!”

男人一边支支吾吾的应付谢川,一边抬脚把篮子踢翻,篮子里的碟片跌出胡同,跑到了街上。

夏小芹赶紧去捡,街上人来人往,谢川怕有人撞到夏小芹,立即抽身去保护她。

卖片的男人趁机钻入人群,他对附近的地形熟悉,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谢川以夏小芹为大,开始帮夏小芹捡碟片。

谢川看到夏小芹的情绪不好,以为她是被碟片上的内容恶心的。

“我们把这些送去派出所。”

夏小芹点点头,没说别的。

第二天,秦一鸿送他们去羊城坐飞机。

谢川发现夏小芹情绪还是很低落,秦一鸿也发现了。

秦一鸿瞪着谢川,语气不善的问:“你是不是欺负小芹了?!”

谢川想来想去,猜测还是因为碟片的事儿。

谢川也这么问了出来。

这时,夏小芹才抿着唇说:“篮子里面有马萍拍的‘电影’,川哥,你还记得马萍吗?”

第303章 你舅舅还没死啊?

马萍是谁,谢川当然记得。

马萍在马侯庄的小树林里输卵管妊娠破裂大出血,夏为业以为自己害死了她,提上裤子就开始了他的逃亡,并因此走上歪路。

夏丹红因他和庞石而疯,夏为业自己也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也不知道骨灰被河道里的鱼吃干净没有。

但谢川不知道马萍离开马侯庄后的事情,夏小芹一件一件的讲给他们听。

马萍离开马侯庄投奔周市亲戚时,带着想要重来一次的希望。

可她遇到了人贩子,被拐到鹏城当小姐。

她从非法魔窟逃走,历尽辛苦逃到香港,以为终于能重新开始了,又迫于生计,再次下海。

她每星期都会拍几部“电影”,终于不再为生计发愁,胃饱了,精神却空虚了。

希望不灭,就会有转机。

马萍通过国庆阅兵,和夏小芹建立了联系。

夏小芹与她通信过三次,能从她越来越娟秀的字体里看到她的新生,夏小芹心里是高兴的。

但夏小芹看到马萍拍的“电影”,心里又十分的难受。

秦一鸿的眉毛比谢川皱的还深,他说:“这个马萍,就算身处的环境再恶劣,也没放弃希望。我真佩服她,很多人,只要沉沦一次,便像是掉进沼泽里的臭鱼,甘愿沉在沼泽谭底遗臭万年。”

夏小芹一样佩服马萍,她和马萍重新建立联系后,马萍的每封信,她都认认真真的回复,并期盼她的下一次来信。

谢川问:“要不要我把她从香港接回来?”

“我问过她是不是需要帮助,她在回信里拒绝了。”

秦一鸿搓着下巴说:“坚韧又独立。我虽然还没见过她,但已经开始喜欢她了。”

夏小芹眼睛忽然一亮,问:“秦总,考虑开个影视公司吗?很赚钱的!”

“拍电影能赚钱?”秦一鸿哼笑,“我是没见过挣大钱的。”

“那是现在,以后的影视公司绝对赚钱,一个明星的出场费就要七位数往上。”

“你说的这个价格,起码得再等20年吧。”

夏小芹蔫了。

是啊,现在不是后世,遍地电影院,人人握手机的时代。

没有小鲜肉和偶像派,只有实力雄厚的演员和艺术家。

秦一鸿嘴上在拒绝,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真该去了解下影视行业。

反正鹏城离香港近,派阿肆去打探消息也方便。

等把夏小芹和谢川送上飞机,秦一鸿让阿肆去鹏城一趟。

阿肆越发看不懂秦总的投资方向了,房子还没开始盖呢,怎么又想开影视公司了?

但是!

秦总说什么就什么嘛,阿肆发现,挣钱比打架要有意思,笑里藏刀的老板没危险,拎着刀拼命干架有危险啊!

秦总在他们饿的活不下去的时候,给了他们一口饭吃。

秦总让他们拼命,他们就去拼命。

秦总让他们做生意,他们就做生意。

谁不想好好活着还有钱拿,老婆孩子热炕头?

————

京城机场接连降落了两趟航班,一趟从羊城飞来的,一趟从申城飞来的。

谢川带着夏小芹从出站口出来,正要打车呢,有个男人小跑着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谢先生、夏小姐,我们秦总请你们坐他的车。”

夏小芹第一个想到的是秦一鸿。

但秦一鸿明明没回来,夏小芹想不出她还认识第二个姓秦的人。

谢川早已收到秦力会来京城的消息,他问那人:“是秦力秦总吗?”

“是的。”

夏小芹眼睛瞪圆了。

什么个情况?

力爷到京城了?

秦一鸿知道吗?

知道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回来?

不知道的话……

秦力来京城的目的就值得考究了。

谢川要是知道夏小芹这会儿考虑了这么多,肯定会忍不住的笑出来。

秦力想进京,跟上头打声招呼就行了,哪还需要和秦一鸿说?

秦一鸿没回来,一定是秦力不让他回来。

秦力真想见秦一鸿,秦一鸿肯定得麻利的滚回来。

谢川和秦力有过交锋,他带着夏小芹上了秦力的座驾——一辆低调破旧的昌河车。

只看这座驾,怎么都和秦力的身份衔接不起来。

秦力穿的也是普通二大爷的模样,白背心配中山装外褂,褂子扣子没扣,能看到被白背心勒出具体形状的腹肌。

夏小芹和谢川和秦一鸿做朋友,上车后,他们以晚辈的身份和秦力打招呼。

秦力从外褂兜里掏出一张纸,拍到夏小芹的手上:“你喊我秦叔,秦叔就得给你礼物。”

夏小芹把纸摊开,发现是一张银行电汇单,金额是一万。

夏小芹赶紧把电汇单推回去:“这见面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长辈赐,不可辞。”

夏小芹去鹏城办事儿,回来没带特产,手边没东西能送给秦力。

夏小芹想了想,把手里的电汇单折成了一个元宝:“晚辈没什么东西孝敬您,这个元宝送您,愿您的生意日进斗金。”

秦力哈哈大笑,朝副驾驶的那人说道:“老于啊,真叫你说对了,我这个钱转一圈又回来了。”

夏小芹坐上车以后,为了礼貌没有随便乱看。

秦力朝副驾驶的人说话,夏小芹才向副驾驶看过去。

“老于”正好回头看她,夏小芹把她认了出来。

夏小芹在长城上见过她,那天她和秦一鸿一起出现,秦一鸿没解释过她的身份,只是喊她于姨。

夏小芹也跟着秦一鸿称她于姨,但一直不知道她的全名叫什么。

“你送的就不真心。”

老于对秦力说话一点儿也不讲客气,像是秦力的老朋友。

“你不能这么说,小芹要是真收了,我也不会要回来啊。”

老于冷哼一声,又把头扭回去了。

秦力被老于揭底,他不吃这个亏,又把手指向老于。

秦力问夏小芹:“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见过于姨。”

“全名。”秦力纠正夏小芹。

夏小芹摇头。

秦力又看向谢川。

谢川微笑着说:“如果我的消息无误,于姨的全名应该叫于君,如今的身份,是日籍华侨织田于君。”

于君、于君!

夏小芹对这个名字耳熟极了!

沈庆杭念念不忘的人,除了魏容,就是于君啊!

“于姨是……是……”

秦力哈哈笑着打断夏小芹的结巴:“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于君。”

“于姨,您是来见我舅舅的吗?”夏小芹略显紧张的问。

于君没说话。

秦力哈哈笑着问:“你舅舅还没死啊?”

第304章 大战三百回合

秦力讲话时还在笑,夏小芹却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小芹想到沈庆杭对于君的辜负,头皮都麻了。

夏小芹硬着头皮说:“承、承蒙秦叔关心,舅舅虽然身体不好,但尚且在世。”

“哦,活着挺好,死了就没意思了,骂他还得跑到墓地去。”

夏小芹朝秦力竖大拇指:“您说得对!我舅舅就是欠骂,您和于姨多骂几句解解气。”

“哈哈,你这小丫头有意思。看来你和我们一势啊,那你说,我要是打你舅舅,你帮谁?”

“帮您,我舅舅欠打!但您打完解气了,能不能把车借给我,让我把舅舅送去医院?”

秦力又一次哈哈大笑:“好啊!”

夏小芹发现面包车开的方向就是什刹海,她心里开始忐忑了。

秦力虽然和沈庆杭一个年纪,但他这八块腹肌也太耀眼了,感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踢脚能踹飞一头猪。

沈庆杭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子,经得住秦力一拳吗?

她把沈庆杭送医院的时候,小汽车得开多少码才能保住沈庆杭的命?

夏小芹思维发散,她还没想出结果呢,面包车停在什刹海的恭王府了。

“到了。”于君打开车门下车。

秦力下车后伸个懒腰:“要我说,京城也就秋冬的时候舒服点儿,景色也好,老于啊,明个儿咱们是去香山看红叶呢,还是去地坛公园看银杏啊?”

“明天有雨。”

“这样啊,那还是在家里吧,我最讨厌下雨了。”

秦力说罢,趿拉着脚上的布鞋,往沈家老宅的方向走。

夏小芹紧张的抓住了谢川的手。

“别紧张,秦叔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真的?”

谢川点头。

走在前面的秦力忽然回头:“你也觉得他欠揍是不是?”

“是、是做的挺不对的。”

秦力满意的点头。

夏小芹更紧张了,开始祈祷沈庆杭不在家了。

近了、更近了。

到了,秦力在沈家老宅的门前站住了。

夏小芹屏住呼吸,脑子飞速的旋转,想要想出一个让沈庆杭少挨几下的办法。

“小芹啊。”秦力又一次扭头。

夏小芹赶紧走过去。

“说真的,揍他,我都嫌他身上的骨头咯手。”

秦力说罢,趿拉着布鞋,继续往前走,走到了秦一鸿住的小院儿。

夏小芹能说什么?

只能说手手特别重要,保护手手太他妈明智了!

秦一鸿的院子已经一个月没住人了,但里面干干净净的。

三杉桂子和浅野君等人就住在隔壁,秦一鸿给他们安排了照顾起居的保姆,秦力要来,肯定会通知保姆打扫院子。

秦力在客厅里坐定,把外褂脱了,露出了他强健有力的手臂。

夏小芹默默地给沈庆杭祈祷,希望他以后能像今天这般幸运。

秦力喝口凉茶润润喉咙,然后说:“谢谢你们送我这个老家伙回家,改天来家里吃饭,尝尝你于姨的手艺。”

“好啊,下个周末我一定来看您和于姨!”

秦力赶人,夏小芹和谢川麻溜的走了。

于君自始至终都没和夏小芹单独说过话,也没主动提过沈庆杭。

秦力说要揍沈庆杭,于君没有任何表示。

秦力说放过沈庆杭,于君一样平静无波。

夏小芹想,只有真正的心如死灰,才会有这般平静吧。

夏小芹没想过去和沈庆杭通风报信,他们住的这般近,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死寂的感情就像被雷劈过的枯木,指不定哪股春风能带来一颗新种子,给枯木带来新的生机。

夏小芹等这场春风等了半个月,风到了,却不是春风。

沈庆杭和于君偶遇在胡同里,如果不是同行的还有沈老太太,或许场面没有那般疾风暴雨。

夏小芹是听秦力转述的。

秦力说,沈庆杭与于君相认后,当时就“扑通”跪下来了。

秦力双手比划着说:“双膝着地的那种。”

沈老太太又喊又叫的要把沈庆杭拉起来,沈庆杭膝盖像是扎根了一般,沈老太太怎么拔都拔不动。

“我错了。”沈庆杭哭着与于君道歉。

于君呢,就像没听见没看见沈庆杭一样,绕开他走了过去。

秦力又比划着手说:“像是绕障碍柱一样饶了过去,老于走出胡同,你舅舅才站起来。”

夏小芹听得唏嘘,孽缘啊!

没了沈老太太还好,多一个沈老太太,俩人之间又多了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沈庆杭就和于君住隔壁,这事儿把沈老太太怄的窝火。

沈家老宅就扎根在那儿,又不可能搬走。

沈老太太想让于君搬走,又怕登门被于君一巴掌扇死,早年于君给沈老太太带来的心里阴影还没消失呢!

沈老太太天天怄气,窝火的找沈舒说道。

这天,等张敏宣判的夏春燕在招待所住的无聊,又来找沈舒的茬儿,正巧碰见沈老太太。

夏春燕只听说沈舒找到了娘家人,夏家人还没见过沈老太太,更没和沈老太太通过电话。

沈老太太才不会主动跟夏家联系,她认定夏小芹绝非老夏家骨血,女婿又已经去世了,要是给夏小芹改姓挪户,沈老太太还会主动给老夏家去个电话,讲讲抚养费啥的,否则两家有啥好联系的?

沈老太太看夏春燕带着三分挑剔:“小舒,这是谁啊?”

“我小姑子,国善的三妹。”

沈舒答得含蓄,沈老太太却敏锐的很。

她审视着夏春燕问:“你是张敏妈妈?”

夏春燕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儿的,看出沈老太太不像个好相处的。

沈老太太加沈舒是两个人,她就一个人,来找茬的夏春燕瞬间就老实了。

“恩,我是张敏妈妈。”

“那你是来登门道歉的?怎么没见你提道歉礼啊?”

夏春燕立即叉腰:“我道歉?我道什么歉!小敏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连个谅解书都不愿意出,你们跟我们道歉还差不多!”

“嘿呦!我算是见识到老夏家的人有多没脸没皮了!”

“你个死婆子骂谁呢!”

“骂你!犯了错还不知道认错,还敢上门耀武扬威,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来欺负我女儿的是吧?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沈老太太说着,就去找笤帚。

沈舒真怕夏春燕和沈老太太打起来,喊夏春燕赶紧走。

夏春燕要走了还不忘放狠话:“沈舒!你有娘家撑腰硬气了是不是!你等着,我这就把咱妈喊来!”

沈老太太才不怕呢:“喊啊!等亲家来了,我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夏春燕狼狈的跑了。

她没跑远,一直躲在街上等沈老太太出来。

夏春燕跟着沈老太太到了沈家老宅,看见沈老太太拿钥匙开门,着实吓了一跳。

“沈家这么有钱?房子这么大!”

夏春燕怕她弄错了,窝在沈家老宅附近打听了两天消息。

确定这座大四合院就是沈家老宅,沈老太太还领了两三万的补偿款,夏春燕赶紧往夏家村打电话报信。

夏老太太乐了,沈舒当年结婚一个扣子的嫁妆都没有,这下能补回来了。

夏老太太盘算着要来京城一趟说道说道这事儿,从善为良的夏立庆赶紧给夏江报信。

夏江在家的威信是不容置疑的,他对夏小芹一家的维护更是从来没变过。

“不准去!谁敢偷偷买票去京城,以后别想再拿到一分钱!”

夏江阻止了夏老太太还不算,又给夏小芹说了这事儿。

夏小芹真要被夏老太太的异想天开笑死,想从沈老太太手里抠东西?

怕是要大战三百回合哦!

第305章 问候你祖宗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雨把京城的气温降到了个位数。

于君和沈庆杭继续当着熟悉的陌生人,沈老太太确定于君对沈庆杭没心思后,心也放宽了。

但沈老太太又有了新操心的事儿,她要防着夏春燕来欺负沈舒。

沈老太太没事儿就来沈舒这儿坐一坐,还打听到了张敏宣判的日子。

等这天到了,沈老太太瞒着所有人,偷偷去听了。

夏小芹没关心今天是不是宣判日,她在忙活另外一件事。

冬天马上就到,幸福电器厂的暖宝宝和电暖扇全系列已经全面上市。

酒香也怕巷子深,夏小芹与秦一鸿合计后,决定做一场铺天盖地的广告。

首先,他们给产品拍了全系列的广告图,带漂亮明星搭配的那种。

要用明星,夏小芹自然要考虑朋友,她联系刘艺云和苏香娣,请她们与幸福电器厂签代言合同。

刘艺云和苏香娣属于已经接过角色,但还没有电影上映的小演员,严格来说,还不算出道。

秦一鸿知道签个明星需要多少钱,因为夏小芹说两人前途光明,故而付了每人五千共五年的代言费。

这笔钱现在看来价格高,但夏小芹知道,肯定是自己赚了。

就算这样,刘艺云和苏香娣还当夏小芹在帮她们,嫌给太多不想要呢!

秦一鸿找了申城最好的摄影师,火速的出了两套图和两段广告片。

明天,幸福电器厂的全系列产品就能运到京城,一同前来的还有三名业务代表。

业务代表还带了广告图和广告片的录像带,夏小芹的任务,是让广告片在国家总台上播放。

现在不如后世通信发达,一般家庭的家里,电视机只有两个台,一个省台,一个国家总台。

广告片在哪个台播放,也会给人不同的心理暗示。

后世的广告轰炸是个什么概念?

当客户需要购买一件东西时,同样产品不同品牌,客户会选择的产品,一个是听别人夸过的,一个是他自己看过广告的。

很多时候,知名率在购买者心里,和产品质量挂钩。

尽管,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夏小芹盘算着该找谁帮忙,谢川肯定能找到关系,但有郑月华阻止谢川办厂的经历,夏小芹暂且不想借用谢川的关系,她想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夏小芹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国家总台的吴华。

《国家宝藏》的纪录片是她负责采访的,夏小芹与她交谈过两次,厚着脸皮攀一攀关系,能算上熟人。

今天是周五,夏小芹怕国家总台明天不上班,趁着下午没课,赶紧坐公交跑一趟国家总台。

“找吴记者啊?吴记者出外勤了,还不知道几点回来呢,你明天再来吧!”

“明天不是周末吗?”

门卫笑呵呵的说:“加班啊,多正常!”

确定明天能找到吴华,夏小芹放心的回家了。

正好明天广告图和广告片都到了,她直接来谈就成!

夏小芹兴高采烈的回家,好似广告已经谈成了一般。

但进了家门夏小芹的笑容就僵住了,家里热闹极了,不止夏春燕和张敏在,沈老太太也在!

夏春燕和张敏来者不善,沈老太太就像要参加斗战的小公鸡,昂着脖子准备啄人呢。

夏小芹退回大门口,把四合院儿的大门关了。

虽然隔不了什么音,但能阻拦邻居探头探脑。

夏小芹关门回来,沈老太太就开始告状:“这俩夏家人不要脸,不让她们进门,她们竟然在你家门口撒泼打滚!”

夏小芹忙的忘记今天是宣判张敏的日子,张敏会判多久,夏小芹已经从谢川那儿知道了。

张敏案不像任志案扩散的那般严重,张敏被抓后认罪态度良好,张家没过河拆桥,帮忙使了点儿力气。

管制六个月的处罚与任志做对比,可以说是轻判了。

可看眼前的张敏,似乎一点儿也不感激。

夏小芹想着也是,她给廖静文小报和病例时,一定没想过廖静文会用和任志一样的昏招。

如果张敏知道,肯定不会把东西交给廖静文。

因为廖静文和任志用的招数一样,张敏的嫌疑怎么也洗不清了。

现在,人人都说张敏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好呢,只可惜没把自己摘出去!

张敏被放出来,带着夏春燕来她家是要干嘛?

莫非要住她家?

张敏处于管制期不能离开京城,夏春燕不会要在这里陪她吧?

夏小芹不知道,张敏和夏春燕本想离她家远远地,但沈老太太在庭审散了之后,一直攻击张敏和夏春燕。

张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夏春燕来找沈舒了!

沈老太太怕沈舒受欺负,或者给夏家母女俩钱,也跟过来,这才齐聚在夏小芹家。

到了夏小芹家,只是转移了她们吵架的战场。

沈舒性子软,有沈老太太在,根本没有她发言的机会。

她们在门口吵了院里吵,夏小芹回来,又在夏小芹面前吵。

夏春燕吵不过沈老太太,转而怒指夏小芹说:“你要是肯出谅解书,小敏就不会被关起来,也不会被电影学院开除!”

在这个年代被大学开除,堪比宣判无期徒刑。

夏春燕和张敏对夏小芹可以说恨意滔天,完全忽略了,夏小芹其实是受害者。

不等夏小芹说话,沈老太太就跳脚了。

“你们害人还有理了?老夏家就出不了好东西,杀人犯、疯子再加个差点儿坐牢被大学开除的,啧啧,没一个好东西!”

沈老太太的嘴毒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接连的炮轰,把夏春燕说的脸都白了。

张敏怒而拍桌:“你个死老太婆,把你的嘴放干净点儿!”

“你敢咒我死?!”

沈老太太怒指张敏,大有张敏再臭嘴,她就打人的模样。

张敏觉得自己衰死了,如果她和沈老婆子打起来,沈老婆子肯定把事儿闹大,到时候装病闹起来,再把她送进公安局怎么办?

张敏气的咬牙,却不再和沈老太太逞口舌之快。

她扭头对沈舒说:“你们不是在京城挣大钱吗?我姥姥说了,让你安置我们!”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张敏和夏春燕母女。

夏老太太的脑回路也清奇,还能说出让沈舒安顿夏春燕和张敏的话。

沈老太太比夏小芹更生气,她女儿,她说两句可以,仇人似的亲戚,凭什么也使唤她女儿?

欺负她女儿老实啊!

沈老太太叉着腰说:“小芹,你去给亲家打电话,问问这话是不是她说的!正好我还没跟亲家通过话,应该问候问候她!”

夏小芹觉得,沈老太太这阵仗,是要问候夏老太太的祖宗。

第306章 被两个老糊涂夹击

电话肯定要打,胡同口小卖部的孙姨见一群人来了,还以为要买东西呢,离近了才看清楚大家的情绪都不咋滴。

“孙姨,我往豫南省拨个电话。”

孙姨狐疑,这么多人都是来听电话的?

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夏家村的电话夏小芹已经记在心里,此时正是饭点儿,电话接通后,另一端的夏显宏嘴里还有饭菜没吞下去,说话没那么清晰。

“六叔公好,我是小芹,我奶在家吗?”

“没听说你奶出门,你等会儿,我让你叔去喊她。”

“好的,谢谢六叔公。”

夏小芹为了一会儿还能打进去,一直没挂电话。

夏老太太来的还算快,她拿起电话就问:“打电话干啥?正吃饭呢!”

沈老太太听见声音,把话筒夺了过去。

“亲家你好,我是沈舒的母亲。”沈老太太沉着气说。

夏老太太被夏江牵制着,不敢偷偷的跟沈家联系。

她正垂涎沈老太太的补偿款和大四合院儿呢,听说大四合院儿里有几十间房子,那得多大的院子啊!

如今沈老太太主动和她联系,夏老太太想摆摆姿态,从沈老太太那儿要点儿钱。

夏老太太虚伪着打招呼:“是亲家嫂子啊?啥事儿啊?”

夏老太太一辈子没出过豫南省,她不会说普通话,豫南口音很重,要不是沈舒说话也带点儿豫南口音,沈老太太真听不懂她说了什么。

“听说你想让沈舒收容夏春燕和张敏,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需不需要我给你寄两罐麦乳精补补脑子!”

夏老太太还没彻底老糊涂,抓重点的能力一流。

她问:“啥意思啊?小敏被放出来啦?”

这回夏老太太不等沈老太太说话,抢先说道:“既然小敏都被放出来了,那不是没事儿了嘛。她们母女在京城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你能叫她们露宿街头嘛!你家不是房子多吗,给她娘俩住一间又咋了!”

电话听筒散音,夏老太太的话大家都能听到。

张敏事先没给夏老太太打电话是真。

夏老太太知道了就让沈舒安顿夏春燕和张敏也是真。

沈老太太气的想骂人。

她家房子多是她的,她亲生女儿都没回家住呢,凭啥给夏春燕和张敏住?

就是出钱,她也不愿意租给老夏家的丧门星!

“看来亲家真是老糊涂了,我就长话短说吧,省的说多了你绕不过来弯。

你这个女儿和外孙女露宿街头也好,饿死在街边也好,都跟我们无关。

你儿子已经死了,我女儿这就算回娘家了,从此跟你们老夏家没关系了!”

沈老太太说罢,就把话筒放回去了,挂断了电话。

沈老太太的反应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夏春燕想说话,张敏拽住亲妈,让她准备看戏。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沈舒神情急切的对夏小芹说,“快给你奶再拨回去。”

沈老太太按住电话机:“不准打!我是你妈,你听我的!”

“我已经嫁到夏家了!我以后死了,要埋进老夏家的坟地,百年后和国善合葬!”

“夏国善是二婚,就是合葬也轮不到你!”

沈老太太不知道夏修学亲妈的尸身埋回老侯家了,还以为已经埋进老夏家坟地了。

沈老太太觉得沈舒跟老夏家的人呆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今年还没40岁,难道真要守寡一辈子?你知不知道独自拉扯孩子有多受罪?你妈我是过来人,妈这是为你好啊!”

夏小芹觉得,‘我是为你好’,是这世上最毒的一句话。

打着‘为你好’的幌子,逼你做你一切不喜欢的事儿。

沈舒感恩夏国善一辈子,从未想过再嫁。

婆母夏老太太问她一样,亲妈沈老太太问她,答案也一样。

“我就是要为国善守寡,再苦再累我也愿意!”

“你就傻吧!有你哭的时候!”

沈舒目光坚毅的对夏小芹说:“小芹,给你奶打过去!”

沈老太太还捂着电话机:“小芹,你妈糊涂你别糊涂,你跟老夏家没关系!”

张敏双眼一亮,似乎听到了什么隐秘的大消息!

夏小芹注意到了张敏的神情变化,她沉着脸对沈老太太说:“姥姥,我们糊涂不要紧,我劝你别糊涂!”

夏小芹在提醒沈老太太的承诺,她已经说过,不再管夏小芹认爸的事儿。

现在廖世清失踪,廖家人都去申城找廖世清,认爸的事儿搁置了,沈老太太也好久没提了。

沈老太太被夏小芹瞪得心虚,小声嘀咕道:“一屋子糊涂蛋!”

沈老太太还不舍得松手,她是长辈,是沈舒亲妈,夏小芹不能动粗去掰她手啊!

夏小芹给小卖部的孙姨使眼色,孙姨授意,赶紧说:“老婶子啊,我这电话机脆弱着呢,前几天刚坏过,才修好!”

沈老太太一听,立即把手松了,生怕被讹上。

夏小芹赶紧重新拨过去,电话那头接的也快,不过是夏显宏接的。

“哎呀小芹啊,你跟你奶说了啥啊,她气冲冲的回家拿电话号码去啦,还是跑着回去的,她腿才好没几天,别再给累瘸了!”

乱成一团的家务事儿,让夏小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夏老太太拿了电话号码,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知道夏小芹又打过来了,拿起电话筒就是一顿好骂。

沈老太太不服啊,俩人隔着电话线就开始互相“问候”了。

沈舒气的哭,夏小福也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

沈舒又怒又急,对沈老太太说,“妈!能不能请您先回去!”

沈老太太也怒着呢,气沈舒和夏小芹拎不清,分不清孰轻孰重,还敢跟她翻脸,真是不知好人心!

沈老太太怒气冲冲的走了,小卖部总算安静了片刻。

电话那头,夏老太太还在叫嚎:“你个死老婆子等着,我这就去京城,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训你闺女的!”

夏小芹蹙眉,她冷声道:“奶,你要训谁?”

夏小芹声音平静,却让夏老太太听得打了个冷颤。

夏老太太瞬间清醒很多。

不能让夏江知道她去京城是为了跟沈老太太吵架。

夏老太太改口道:“训小敏,她不是欺负你了?我去帮你出出气!”

张敏立即凑到电话机跟前:“姥姥,您哪天来?我和我妈去接您!”

“明天就去!”

这回,夏老太太先把电话挂了。

张敏和夏春燕欣喜若狂,也不提让沈舒安置了,反正夏老太太一来啥事儿都能解决,她们已经开始幻想,是不是能住进沈家老宅的大房子了!

第307章 夏老太太出远门

夏江接到云滇省的大单后,一个月要跑两趟云滇省。

每次去云滇省来回至少七天,昨天,夏江刚和岳三妹出发,夏老太太觉得自己能趁机去一趟京城。

夏老太太没出过豫南省,最远也就到商都,让她一个人出门是不可能的,大字不识一个,说话也是乡音,年纪大了不会有人贩子盯上她,但走丢了、碰到小偷或者抢劫的怎么搞?

现在,夏立庆每天全职照顾夏丹红,马小梅和夏国良天天在家吃饱等饿,大儿子能赚钱,他们连农活都不想做了。

带夏立庆出门是最好的选择,但夏老太太怕夏立庆不在,夏丹红在家闹出什么事儿。

带马小梅?

夏老太太立马在心底否决,去占便宜的事儿,怎么能带外人去!

夏老太太决定带大儿子夏国良一起去,有儿子傍身,跟沈老太太争起来都有底气。

马小梅心里有别的算计,知道夏老太太要带夏国良去京城,她不反对、不要求跟着,还特别的赞同。

夏立庆反对,可没人听他的啊。

夏江也不知道走到哪个省了,在没手机的年代,想要实时联系太难了!

夏老太太和夏国良毫无阻拦的出发了,他们走后,夏立庆赶紧给夏小芹报信。

夏小芹握着电话筒,满脸的无奈:“来就来吧,后天到是吗?那天我有课,只能让三姑他们去接了。”

挂了夏立庆的电话,夏小芹回家给沈舒报信。

沈舒自昨天跟夏老太太通过话后,一直愁眉不展。

现在确定夏老太太会来,沈舒更加忧愁了。

夏小芹也发愁,她要回学校上课,沈老太太和夏老太太万一掐起来,沈舒就成夹心饼干了。

夏小芹觉得很有必要去找一趟沈老太太,万一她见到夏老太太胡说,再把廖世清扯进来,更是一笔糊涂账了。

夏小芹找到沈家老宅的时候,沈家老宅大门紧闭。

夏小芹耐心的敲了几分钟,隔壁院子的门打开了。

程源微笑着说:“夏小姐,他们出远门了。”

“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

“说是江淮省的金陵老家出了急事儿,你姥姥一早来敲门借车赶火车,还是我把她和你舅舅送上火车的。他们走后,你的表弟和表妹就回学校了。”

江淮省是沈老太太的娘家,夏小芹还在江淮晚报上刊登过寻人启事。

夏小芹想不出是多急的急事儿,慌忙的连个招呼都没打。

夏小芹没有江淮省的联系方式,如果沈老太太不和她联系,夏小芹真不知道该怎么找她。

沈老太太走的这个时间也巧妙,正好错过了和夏老太太的见面。

“我姥姥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夏小芹问。

“少说也得一个月吧!”

夏老太太在京城住不了一个月吧?

夏小芹忽然有点儿窃喜是怎么回事儿?

程源见夏小芹的嘴角上扬,便知道她在偷偷乐。

程源又说:“秦总从美国买回来的新机器到了,三杉小姐请夏小姐有空的时候过来,一起研究山梨酸钾的提取。”

夏小芹忙道:“我今天上午就有空,三杉小姐在吗?”

“三杉小姐今天清晨才睡,目前还在补觉。”

“那让她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拜访她。还有,请务必提醒三杉小姐注意身体!”

程源颔首:“好的,谢谢夏小姐。”

沈老太太离开的消息,让沈舒喘了一口气。

她被夏老太太刁难没关系,只要亲妈不和婆母相安无事就好!

沈舒性格似鹌鹑,又有愚孝,夏小芹纠正了小半年,成效甚微。

这回夏老太太过来,明显是来找茬的,夏小芹在考虑用什么办法让夏老太太安分。

想了一顿午饭的功夫,夏小芹只想到了一个办法——用资本!

夏小芹找到张世刚:“张叔,食品厂的主体建筑完工了吗?”

“这几天工程快,再有五天就竣工了。”

夏小芹心中一喜:“那我奶来了,您能不能带她去食品厂看看?”

“当然可以。”

“我奶要是打听,您就说我跟秦总合伙的,但秦总占大头,我的股份少,厂里的事儿都听秦总的,我只管分红。”

夏小芹这般叮嘱张世刚,是怕夏老太太知道她与人合伙开厂,会起念头往食品厂里塞人。

夏小芹只让夏老太太知道她能挣钱就行,依着夏小芹对夏老太太的了解,她会看在钱的份上少找些茬儿的。

至于夏老太太会不会在京城定居……

夏小芹哪能考虑那么远!

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吧!

安排好后天的事儿,夏小芹终于有时间见幸福电器厂的业务代表了。

夏小芹把电话拨到业务代表住的招待所,等了两分钟,有人来接电话。

“嫂子您好,我是林紫。”

夏小芹已经听田卫华说了林紫的事儿,夏小芹早就有预感,林紫能再次翻身。

她那张巧嘴啊,实在是太会哄人了!

林紫也有几分拼劲儿,暖宝宝和电暖扇全系列面市,林紫恢复自由身后,没有回老家把一串亲戚请来闹事儿。

林紫看准田卫华会有出息,天天跑到电器厂献殷勤。

田卫华和田卫国烦的要死,但只要把话稍微说重一点儿,林紫就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儿哭,弄得好像兄弟俩怎么欺负她似的。

胡凤被林紫哄的服帖,加上林紫“懂事儿”的没有找林家人闹事儿,胡凤看她又顺眼了,跟她站在一线,又把她当做儿媳妇看待,催促田卫华赶紧定名分。

田卫华烦不胜烦,干脆物尽其用,林紫的嘴不是会说嘛?

那你去跑业务啊!

工资底薪加提成,只要你能有能力卖出去,公司就不会短你的巨款工资。

林紫很急切的想要重新刷田家兄弟的好感,真把这个活给接了。

林紫选择来京城。

她闹明白了,田家兄弟是真佩服夏小芹,绝非窥觊。

林紫想改善夏小芹对她的“看法”,跟夏小芹和解。

林紫从田卫华那儿得到了夏小芹家的地址,但她并未贸然登门。

在电话里得到夏小芹的同意后,林紫才提着她买的礼物上门。

别人带着礼物上门,夏小芹岂能把人赶出去?

“喝杯热茶暖暖身吧。”夏小芹给林紫倒了一杯热茶。

林紫双手接过去:“谢谢嫂子。”

夏小芹用的茶叶就是普通茶叶,林紫小口抿一下,当做极品好茶来品。

“是不是京城的水好喝啊?嫂子这茶泡的真香。”林紫恭维夏小芹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小芹笑笑,问:“京城的市场怎么样?”

提起生意,林紫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从随身的包里取出来了一张京城地图。

这张地图折叠的地方已经有破旧了,说明用的人经常来回翻看。

上面还化有分区,可见林紫真的细细研究过。

林紫点着被她圈起来的几个市场,眉飞色舞说:“这些都是已经下了订单的客户,京城的市场很大,购买力也足。可惜我们只有三名业务代表,跑京城的市场就够累了,没精力往周边走。”

“拓展市场是个很辛苦的活计,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拿到订单以后,还挺有成就感的!”林紫笑呵呵的说。

夏小芹对销售不太懂,她推销自家千叶豆腐时,靠的是厚脸皮战术,也靠千叶豆腐的质量过硬。

不明白销售没关系,能请林紫这样巧嘴的人帮她推销,但只靠一张嘴推销也不行,市场反应需要时间。

夏小芹需要产品大爆,做广告,一定要做广告!

第308章 一个认个便宜爹呀!

想在国家总台播放广告,不止产品要够好,还得能找关系。

夏小芹找的关系是吴华,下午,她带林紫一起去国家总台。

国家总台的管理非常严格,夏小芹来过一次,也没能混个脸熟。

门卫秉承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的原则,想找人?

等着,等你找的人出来!

吴华正在录节目,夏小芹和林紫搓着手在国家总台的大楼外等。

等吴华录完节目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吴华见夏小芹冻得缩着头,不禁心疼的说:“你可以给我留个电话,等我忙完会找你的。”

“没事儿,我们没等太久。吴姨,我有事儿想请您帮忙,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好。”

吴华是个经常加班的工作狂,她酷爱喝咖啡,因为咖啡能让她保持清醒。

距离国家总台最近的这家咖啡厅吴华经常来,有时也会在这里安排一些采访,吴华把夏小芹和林紫带到了这里。

“吴姨,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鹏城幸福电器厂的业务代表林紫,我们今天找您,是想在国家总台上,给幸福电器厂的产品做广告。”

林紫立即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吴华。

名片是夏小芹让田卫华印的,名片设计上也废了心思,不比后世出彩的名片差。

“吴记者好。”林紫没有攀关系,很有分寸的用吴华的职业来称呼她。

“你好。”吴华把目光放到夏小芹的身上,“幸福电器厂籍籍无名,这很难。”

夏小芹并不气馁:“我不是让您违规帮我忙,您可以跟我说一下什么样的资质才能在国家总台做广告,我们往那个标准靠拢。”

吴华想了想说:“你先介绍一下产品吧。”

林紫立即掏出她准备好的产品册,选一张主打的电暖扇,给吴华介绍。

林紫巧舌如簧,产品册是彩色印刷,打开的电暖扇照片,像是真有一团火在跳动一般。

吴华忍不住的问:“真的那么暖和?”

“吴记者,我们的产品是经过质量检测的,产品设计也有专利支持。今天不方便把产品拿过来,等明天我再来一趟,把我们全系列产品拿过来给您试试。”

吴华立即摇头:“不必了,我把广告部的联系方式给你们,你们和他谈吧。”

“谢谢吴姨!”

“谢谢吴记者!”

吴华不会给夏小芹走任何后门,但作为熟人,吴华帮夏小芹牵了个线。

夏小芹与吴华道别,找个电话亭跟广告部联系。

广告部看在吴华的面子上,约她们周二见面。

周二夏小芹有课,只能林紫自己去。

林紫有点儿忐忑:“万一我给谈崩了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咱们厂啊?”

夏小芹拍着林紫的肩膀说:“带着自信去,一次谈不成也没关系,咱们厚着脸皮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咱家的产品有多好,咱们心里最有数不是?”

林紫猛点头。

“行吧,咱们回家吃饭。”

林紫心中狂喜,能去嫂子家蹭饭了,是不是代表嫂子原谅她了?

林紫可不会虎了吧唧的直接问出来,问出来的是傻子。

夏小芹不排斥她就行,她要用实力证明,自己值得喜欢!

夏小芹和林紫踩着傍晚的余霞回家,刚到屋里坐下,夏春燕和张敏又来了。

张敏趾高气昂的说:“我是来督促你们给我姥姥和大舅收拾屋子的,等他们来了,你们不会让他们住招待所吧!”

沈舒解释说:“屋子收拾好了,被子和褥子都是新买的。”

“住哪儿啊?”

夏小芹笑眯眯的插话:“不住这儿,住别的院子。”

夏春燕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我听说沈家人出远门了,是不是让我们住沈家?房子选的是大间吗?要朝阳的!”

夏小芹要憋不住笑了,夏家人这个脑回路,太奇葩了!

沈老太太出远门了在他们看来是啥?

是害怕夏老太太骂上门,特意避开?

还要选沈家老宅朝阳的最大间,房顶地方大,就看你乐不乐意住了!

夏小芹抱着手臂说:“三姑,你的消息挺灵通啊,你还打听到啥了?跟我分享分享呗。”

夏春燕满脸得意的说:“我还打听到你跟人合办了食品厂!”

“就这些了?”

“还有那个……”夏春燕正要接着往下说呢,忽然被张敏拽了一下手臂。

张敏满脸的假笑:“妈,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别说出来了,省的再被倒打一耙。”

张敏和夏春燕一唱一和的,暗指的事情不言而喻。

廖世清去找沈老太太辩证那天,住在他们隔壁的三杉桂子能听到,其他邻居一定也能听到。

夏小芹就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

但幸好沈老太太和廖世清都不在京城,夏老太太找不到对证。

夏小芹又在心里默默地庆幸一番,庆幸沈老太太离开京城了!

————

京城开往金陵的火车上,沈老太太和沈庆杭拿的是卧铺票,却无心躺着享受。

沈老太太焦虑的坐立难安,沈庆杭比她淡定一些,但眉头也未展开过。

沈老太太满肚子的话忍一路了,眼看离金陵越来越近,沈老太太憋不住了。

“你老实告诉妈,祝露荷的事儿,是不是你告诉于君的?”

沈庆杭眉头皱的更紧,话里也有不耐烦:“我没有。”

“那她怎么知道的?!”

沈老太太从脸上的神情,到身体的动作,全都在表示她不相信。

沈庆杭能说什么?

说他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冒出一对双胞胎不被人怀疑才奇怪?

沈庆杭昨夜还在暗喜,是不是于君还放不下他,才会去查沈雨茜兄妹的身世。

今天早上看见秦力,他就冷静了。

一定是秦力故意揭露的,为的就是让于君更加厌烦他!

想到这里,沈庆杭又说:“让祝露荷把小茜和小轩接走吧。”

“你说什么胡话呢!”沈老太太激动地站了起来,“当年祝露荷把孩子给我们的时候,就说过永不来往,我们不能失信啊!”

沈庆杭呵呵冷笑:“妈,我见过祝露荷给你汇款的单据。”

沈老太太闻言,神情变了几变,半响后才说:“她也不容易,后嫁的丈夫是个美国人,偷偷寄钱养孩子行,哪敢光明正大的把孩子接回去。”

沈庆杭笑的更嘲讽了:“你们不是总想让小芹认个便宜爹吗?到了小茜和小轩这里,怎么不想让他们认便宜爹了?”

第309章 沈舒发财了!

今天周一,夏老太太的火车下午三点到。

该叮嘱沈舒的,夏小芹已经交代清楚了。

夏小芹本来还想中午再打个电话巩固一番,想想又放弃了。

沈舒逆来顺受惯了,前半生被沈老太太压制着,唯一出格的事情是忤逆沈老太太的意思,嫁给了廖世清。

后半生又被夏老太太压制着,前些年因为只生了个傻女儿被夏老太太整日里骂,好不容易怀上个儿子,结果又成了遗腹子。

沈舒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呢?

可能要等上一辈都走光吧。

夏小芹觉得很可悲,她身上,有时代女性的缩影。

夏小芹能为沈舒做的,是让自己更加强大,为沈舒提供更多地保障。

想到这里,夏小芹去食堂的速度都加快了。

她要争分夺秒的把午饭搞定,然后回宿舍背书,争取早日消除她和三杉桂子的沟通障碍!

夏小芹解决了午饭回宿舍,在楼下碰到一位好久没见的熟人。

略微凌乱的头发、左耳有颗小痣,夏小芹毫无心理压力的开口:“长生同学好啊。”

项长生干笑两声:“嫂子好。”

“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吗?”

“恩。我听吴华阿姨说,你认识幸福电器厂的业务代表,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幸福电器厂的电器哪里能买到?我昨天去了北街的百货商场,没找到吴华阿姨说的电暖扇。”

吴华……

吴云……

吴羽冰……

吴远、吴兴……

夏小芹在项长生的帮助下,总算理清楚了他们的关系。

吴远育有一儿一女,分别是吴羽冰的爸爸和项长生的妈妈。

吴兴育有两女,分别是吴云和吴华。

当知道自己的认识的人,相互都认识的时候,夏小芹有种亲上加亲的奇妙错觉。

“你想买了送给吴爷爷吗?”

项长生点头。

“电器还在铺货阶段,可能还没铺到北街的百货商场。我这周的课是满的,没空帮你拿货,要不……我把业务代表的电话给你,你跟她联系?就是不知道,你报我的名字,她给不给你打折,哈哈。”

项长生也笑:“买电器的零花钱我还是有的。天气预报周三开始下雨降温,姥爷的腿不能受凉气,能早点儿给他用上,就能少受点儿罪。”

夏小芹听到下雨降温就高兴,温度低了,取暖的装备才卖得出去啊!

对了,郑爷爷和谢奶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肯定怕冷,她得给川哥打个电话,把电暖扇和暖脚宝给二老送去。

夏小芹身上没带纸笔,她干脆带着项长生去打电话。

现在还是午饭时间,忙了一上午的林紫刚回到招待所。

听到吴华的亲人需要电暖扇,林紫立即道:“铺货还得几天,我下午闲着呢,嫂子把地址给我,我给老人家送过去。”

林紫正跑市场呢,怎么可能清闲呢。

夏小芹知道,她是在腐蚀吴华,想让吴华帮忙广告的事儿。

夏小芹点醒林紫道:“你送过去可以,但该收多少钱一定要收。”

林紫有些惊讶:“真的要收吗?”

“不收钱你就别去送了。”

“那我肯定会收的,嫂子,您把地址告诉我吧。”

夏小芹把话筒递给项长生,由项长生说了地址。

电话挂断后,项长生问夏小芹:“她为什么这么听你的?”

“因为我说的有道理啊!”

项长生失笑,竟然无从辩驳。

夏小芹觉得眼前这个项长生一定是假的,竟然没甩个白眼给她!

与项长生道别后,夏小芹又给谢川打电话。

“谢副营长不方便接电话。”

“他不在吗?”

“请你改天再打!”

夏小芹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找谢川靠运气,指不定哪次运气就不好了。

夏小芹不怕运气不好,只怕谢川又是出危险的任务了。

夏小芹又一次进入了疯狂学习模式,她怕自己闲下来会忍不住的瞎想!

下午的课上完,夏小芹拨了小卖部孙姨的电话。

“是小芹啊?你妈带你奶奶出去吃饭啦,还没回来呢!”

夏小芹苦笑,好吧,接风洗尘第一餐,吃好点儿应该的。

沈舒不在,夏小芹这通电话也不能白打。

“孙姨,我麻烦您的事儿还请您记得,明天就有劳您了。”

“放心吧,姨不能白收你的东西,肯定会帮你护着你妈妈的。”

“谢谢孙姨!”夏小芹笑嘻嘻的说,“麻烦您转告我妈一声,就说我打电话问了我奶,没别的事儿。”

孙丽荣应承着答应。

孙丽荣一直等沈舒回来传话呢,等到晚上八点才看到人。

只看夏老太太和夏国良手上提的东西,孙丽荣便知道他们不止吃了一顿饭那么简单。

“逛百货商场去啦?老婶子,沈妹子这么孝顺,以后净是你享福的日子啦!”孙丽荣笑着与夏老太太客套。

夏老太太对沈舒掏钱的速度十分满意,洋洋自得的说道:“我儿媳妇没本事,有本事的是我孙女。”

孙丽荣笑:“那也是沈妹子教的好。”

“那是你不知道内情,其实,小芹是我带大的!”

夏国良听得脸皮害臊,亲妈睁眼说瞎话的水平一流啊。

夏国良又看向沈舒,见她低着头没说话,便知道她还是那个老实的沈舒。

沈舒相比在夏家村的时候白了很多,但人还是那么瘦,没一点儿福相。

日常的客套结束,沈舒把夏老太太和夏国良送进梁云清住的院子。

两间西屋全都收拾干净了,床单被褥都是新买的,用之前还特意在太阳底下晒了晒,要是趴在上面,还能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

仅是这样,夏老太太还是不满意。

“亲家啥时候回来?我的新衣服都买好了,就等着见她了。”

沈舒面带迟疑的说:“小芹姥姥去了江淮省,可能得一个月才回来。”

“亲家这是啥意思啊?不想见我啊?”

“您别误会,小芹姥姥真是因为急事儿才走的。”

“行了,知道了!不是说明天还要去食品厂看看吗?你别杵这儿了,我要睡觉了!”

夏老太太把沈舒赶走以后,立即把夏国良叫到自己屋里。

“小敏说的没错,沈舒果真藏了不少钱,咱俩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她付钱时一点儿也没马虎!这钱不是小芹挣得,就是沈老婆子给的!”

夏国良抽着新买的香烟大前门,吞云吐雾的不说话。

夏老太太见状又道:“她这么有钱,我问她要个一两千她会给吧?”

夏国良猛抽一口,直到火光烧到烟把子,才吐出憋在嘴里的那口浓烟。

“既然开口要,就多要点儿,小江买车还差两万,妈,你问问她能出多少。”

夏老太太高兴地拍大腿:“对啊,她把钱攥手里也没用,还不如借给小江买货车!”

夏老太太和夏国良的算盘打得响,真以为沈舒已经腰缠万贯了。

他们也不仔细想想,沈舒的经济来源都有什么。

夏小芹高考以后就没再倒卖过东西,幸福电器厂又一直是投入状态,虽有盈利,却没有钱分红。

食品厂还没投入生产,更别提盈利了。

这几个月,夏小芹一直在吃老本呢!

对夏老太太大方,是为了让夏老太太少找点儿茬。

借钱?

夏小芹又不是印钞的,哪有钱借出去!

第310章 事情反转的有点儿快

周二,夏小芹接连接了两通电话,都是坏消息。

一是林紫的广告没谈成,二是夏老太太看过食品厂的规模后,更加确定沈舒家有钱,开口借钱。

夏老太太以为两万块钱是两块钱,沈舒掏出来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夏老太太,还有张敏、夏春燕和夏国良,他们四个“押着”沈舒给夏小芹打电话,让夏小芹拿出2万块钱给夏江买货车。

夏小芹能说什么?

让夏老太太有多远滚多远?

夏小芹没着急上火,她早就料到了。

“奶,您也看到了,食品厂还没营业,我就是想借也没有啊。”

“你家花钱跟流水似的,我不信你没有钱!”

“对您花钱如流水是在孝敬您,您不知道,我妈自己在家的时候,早上炒一个菜能吃一天,省下的钱,全都花在您身上了。”

“别跟我耍贫嘴,你要是拿不出钱就去借!”

夏老太太不想跟夏小芹废话扯皮,夏小芹也不想跟她掰扯太多。

“那我得问问江哥,需不需要我出去帮他借钱!”

只要提到夏江,夏老太太的气焰就弱了几分。

“你只要把钱拿出来就行了,别给他打电话!”

“奶,您这就不讲道理了。江哥要借钱,我一定得给他打电话问问啊。您要是不想让我打电话也行,那就别让我借钱了。您找三姑借吧,张燕给了三姑两万块钱,这笔钱刚好给借给江哥买车嘛!”

夏小芹的话说出口,电话另一头的人都震惊了。

夏春燕和张敏联合夏老太太逼要钱款,是想让夏小芹跟谢川或者秦一鸿借钱。

她们没想到,把夏小芹逼急以后,夏小芹竟然主动提起了张燕,并且准确无误的说出了张燕给的“营养费”。

张敏看向夏春燕,她第一直觉是夏春燕得瑟过头,不小心讲了出来。

夏春燕满脸的无辜,这笔钱她捂得可紧了,现在还是整两万的藏在银行里呢!

夏老太太可不给她们母女交流的机会,夏老太太挂断电话,抓住夏春燕的手,目光灼灼的问:“你真藏了两万块钱?”

夏春燕眼睛瞟向张敏,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张敏脑子转的快,她解释道:“这两万块钱是要给我爸还欠债的!”

夏老太太更加怒了,把眼一瞪,恶狠狠的说:“还什么欠债?他人都跑了,你们还替他们还债?傻不傻!”

“不还钱,我爸就没法回家啊。”

“不回来算了!逃债的时候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你们还想着他干嘛!要我说,干脆离婚算了!”

夏老太太一心想把两万块钱留下,为此连女婿也不要了。

夏国良还保持着理智呢,他抽着烟,吞云吐雾的问:“你们还没说张燕到底是谁。”

夏春燕把夏小芹恨死了,直接把廖世清供了出来。

夏老太太听得目瞪口呆,她回过神后,先甩了沈舒一个耳光。

沈舒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挨了夏老太太一巴掌,沈舒心里反而舒服多了。

他们一群人还在孙丽荣的小卖部呢,孙丽荣看见沈舒老实的站在原地挨打,赶紧把沈舒拉到了她身后。

“老婶子,你先搞清楚事情缘由再动手啊!”

“她前夫都找上门了,还不够清楚吗!”

夏老太太气的把鞋脱了,要拿鞋底子抽沈舒。

孙丽荣忙又说:“这事儿我知道,是那个廖世清认错了,小芹根本不是他女儿,你看现在,他不是没再来找了吗?”

张敏可不会错过这个火上浇油的好时机:“廖世清为了夏小芹敢跟家里人翻脸,如果他没有认定这事儿,怎么有这个底气!”

孙丽荣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她反问张敏:“那你说说,廖世清怎么又不来认女儿了?”

“他失踪了!”

“这话说的,廖世清失踪了,廖家还有其他人啊。廖家人都没来找小芹,肯定是认为廖世清认错了!

还有!

小芹是给你们老夏家丢脸了,还是让老夏家蒙羞了?

你们怎么巴不得把她赶出老夏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判刑的是小芹呢!”

孙丽荣占着上风,一番话把众人说的无言。

孙丽荣又看向夏老太太:“老婶子,昨天你还夸小芹呢,还口口声声说小芹是你一手带大的。

你一手带大了她,应该跟她祖孙情很重啊,怎么一个外孙女挑拨两句,你就那么的相信。

夏小芹才是你亲孙女,外孙女跟的可是别人的姓!”

夏老太太被孙丽荣讽刺的神情变了几变,又怒又急之下,甩了张敏一个巴掌。

“丢人现眼的死妮子,整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老夏家哪点儿对不住你了,你跟你妈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老夏家收留你们的!

现在手里有点儿钱了,心里不想着老夏家,却想着你那个丢弃妻女的亲爸!

你滚!滚回张家去!看看张家人会不会把你卖了还债!”

事情反转的太快,张敏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没想到夏小芹只提了一个人名,立即反败为胜了。

张敏不甘心的说:“我没说错,夏小芹根本不是二舅的女儿!你们是在替别人养女儿,等夏小芹翅膀硬了,一定会把你们踹开的!”

夏老太太又是一巴掌过去:“你个死妮子还敢挑拨!我今天非得把你打服帖!”

张敏可不是沈舒,挨打的时候会老实的站好。

张敏跑,夏老太太提上鞋追,夏春燕拦,夏国良得护着老妈啊,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四个人排成长队的跑了。

没有人搭理暗自抹泪的沈舒,更没人跟她说一句“委屈你了、误会你了”。

孙姨拍着沈舒的肩膀说:“别哭了,再给小芹拨个电话吧。”

沈舒噙着泪点头。

夏小芹一直守在电话机旁边没走,电话刚响一声,夏小芹就把话筒拿了起来。

“妈?”

“恩,是我。”

沈舒声音嘶哑,还带着颤音。

夏小芹知道她在哭,却不问她为什么哭。

夏小芹头脑清醒的说:“我奶觉得咱家有前途,所以才会把这事儿压下来,继续留我在夏家。

但我奶肯定还有提起廖世清的时候,你只要记得,我只认夏国善是我亲爸就成。”

“你奶追着小敏要钱,小芹,你奶要到钱以后会回豫南省吗?”

夏小芹冷笑:“她就是想回去,张敏也不会让她回去的。”

夏小芹在思考,她坑了张敏一道,张敏会在哪里还回来呢?

第311章 医生正在抢救他

周三,沈舒报信,张敏拿出了一万块钱,和夏春燕一起住进了梁云清的院子。

这很符合夏小芹的猜想。

张敏想挑事儿,肯定得深入敌方啊!

未来几天,沈舒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儿,就看她自己了。

夏小芹在忙给幸福电器厂做广告的事儿。

夏小芹没课的时候就泡在图书馆里找往年旧报,找到和“取暖、环保”相关的内容,就存在一边,全部找齐以后,夏小芹拿去外面复印下来。

夏小芹把复印好报纸全部拿回宿舍,把自己需要的全部剪下来,贴进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里。

大家都忙着学习,唯有夏小七在那儿剪剪贴贴的。

叶乐春好奇地问:“你这两天都在忙这些旧报纸,这和学习有关吗?”

夏小芹神秘的笑笑:“和伟大目标有关。”

叶乐春更加好奇了,她把夏小芹做整理的笔记本拿起来,掀开第一页,看到的内容是一份通报。

通报内容为:1982年5月,国家宣布组建城乡建设环境保护部,部内设环境保护局。

里面还有详细的官方报道。

第二页的内容是一项法规的颁布。

同是1982年,国家颁布GB3095-1982大气环境质量标准。

叶乐春接着往下翻,看到了最近两年国家对空气环境做出的各种报道。

叶乐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小五,你准备换专业啊?”

夏小芹笑着把笔记本接过去,把刚刚剪下来的内容贴进去。

这次的内容就直白了,是82年起,因为取暖而引发各类事件。

着火就不算了,因烧蜂窝煤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的汇总数字就够人胆寒了。

叶乐春又摸不着头脑了:“你汇总这个人数干嘛?怪渗人的。”

这次不等夏小芹回答,吴羽冰先说:“她在为取暖器打广告在努力。”

林紫前天就把取暖器给吴家人送过去了,她送了全系列,吴家人只留了自己需要的,当然,该付多少钱,吴家一分都没少给。

项长生都从吴华那儿知道取暖器了,吴羽冰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夏小芹笑嘻嘻的问吴羽冰:“你觉得我能成功吗?”

吴羽冰神情有点儿别扭:“你要是肯找人帮忙,早就成功了。”

吴羽冰以前最讨厌走后门攀关系,但到了夏小芹这里,她总是忍不住提醒夏小芹走捷径。

不行,她得跟夏小芹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天天泡图书馆跟自己没关系!

熄灯了还打着手电筒看书翻资料跟自己也没关系!

吴羽冰把坐的姿势调整了一下,侧对着夏小芹不搭理她了。

夏小芹已经习惯吴羽冰的翻脸速度了,她把剪好的报纸一张张的贴好。

开始着笔做最后的总结。

夏小芹知道蝴蝶效应,但她只认为自己是只小蛾子。

等到了80年代末期,国家会进入飞速发展期。

夏小芹想在起航期把自己的基础打结实。

幸福电器厂先人一步生产出方便人民生活的东西,这就是她的先机。

人们知道,烧蜂窝煤不好,可不烧有什么办法?

冷啊!

没有锅炉的楼房,冬天就靠烧蜂窝煤取暖了,胡同口卖蜂窝煤的小贩都成京城一景了。

煤改电是大手笔,不是把手一挥瞬间能成的。

到了2012年,煤炭在京城的能源消费总量中还能占25.4%,PM2.5污染有约22%是燃煤所致。

夏小芹不说大计划,能让人少用一块儿煤,能减少一起煤气中毒事件,也算她有了成就。

夏小芹这个笔记本和总结只会交给吴华,她相信吴华作为取暖器的第一批使用客户,会给出最正确的反响。

夏小芹更希望国家总台能做一期关于环境保护的专题。

她从翻出的旧报纸里发现,国家一直在关注环境。

74年就有环境保护领导小组成立,82年设立环境保护局,并颁布了法规。

国家关注环保是高瞻远瞩,却碍于社会的发展,无法将法规落在实处。

后世,类似“绿水青山便是金山银山”,“保护地球便是保护自己”,这些标语贴满大街小巷。

与其事后补救,不如提前预防!

忙碌的一周结束,夏小芹带着准备好的材料和夏修学会合。

周五下午,夏小芹给夏修学拨电话,夏修学才知道夏老太太和夏国良来京城了。

夏修学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没回家了。

夏修学消息滞后,廖世清强行认女和张敏案他都不知道。

忽然听说这么多事儿,夏修学简直受到了惊吓。

夏修学催促夏小芹说:“咱们快回家吧,咱奶不定要怎么欺负咱妈呢!”

夏修学的直白反应没出夏小芹预料,沈舒总算没白疼夏修学。

兄妹俩坐公车回家,到家发现四合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沈舒和夏小福不在家,张世刚最近都住在食品厂,好几天没回四合院了。

夏小芹又和夏修学一起去梁云清住的院子,梁云清不在家,院里坐着夏老太太、夏国良、张敏和夏春燕。

张敏看见俩人进门,立即说:“二舅妈太过分了,连我姥姥都敢打!”

夏小芹第一直觉是沈舒被夏老太太打了。

张敏最擅长的就是挑事儿啊!

夏小芹把夏老太太从头看到脚,只发现她吃胖了不少,没发现哪里有受伤。

再者,夏老太太如今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没告状也没指着夏小芹的鼻子骂。

沈舒不在院里,更没听见夏小福的声音。

这很不正常!

夏小芹问:“我妈和小福在哪儿?”

夏老太太冷着脸不说话,张敏和夏春燕开始假装看风景了。

夏小芹顿感不妙,又一次问:“我妈和小福去哪儿了!”

夏修学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追问了一遍。

一直闷声抽烟的夏国良吞云吐雾的说:“你妈跟小福去医院了。”

夏小芹脑中顿时冒出了很多不好的猜想。

夏修学比她的语气还急切,问:“哪家医院!”

夏国良看一眼夏修学,又赶紧缩回了脖子:“不知道,应该是离你家最近的那家吧。”

夏小芹简直气的说不出话,转身就往门外跑。

孙丽荣正在胡同口的小卖部与人嗑瓜子聊天,见夏小芹兄妹俩火急火燎的,好奇的问:“你们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去哪儿啊?”

“孙姨,你知道我妈和小福去医院了吗?”

孙丽荣神色一惊:“不知道啊,我下午有事儿出去了,刚回来。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去医院了?”

“我还没见到我妈,孙姨,借你家的自行车用用行吗?”

“当然行,你们快骑着自行车去医院吧!”

有自行车代步,夏小芹和夏修学的速度快了很多。

赶到医院后,夏小芹在急诊处找到了沈舒和梁云清。

沈舒瘫软的倒在梁云清的怀里,哭的嗓子都哑了。

沈舒说不出话,只能梁云清给夏小芹解释:“小福酒精过敏,医生正在里面抢救他……”

第312章 给夏老太太开个瓢

夏小福从周四开始发烧,他从小身体就差,沈舒对发烧这个症状已经有了自己的应对方式。

可愚昧的夏老太太不信沈舒的,她想用自己的偏方给夏小福治病。

沈舒阻拦再三,夏老太太不但没有罢休,竟学会了瞒着沈舒偷偷用偏方。

今天是周五,沈舒知道夏修学和夏小芹都会回来吃饭,特意多买了几样菜,准备做一桌丰富的家宴。

沈舒在厨房忙着做饭,夏老太太在东厢房偷偷用偏方。

她把夏国良买的酒倒了半瓶,用手沾了酒,搓遍夏小福的全身,等把夏小福身上都搓红了,又用小被子把夏小福裹得严严实实的,想让他发一身汗,借此退烧。

可夏小福只是个不满一周岁的小宝宝啊!

他的皮肤娇嫩,脾脏还在发育期,根本无法分解酒精,那些经皮肤和呼吸道进入夏小福体内的酒精,会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沈舒做饭途中,想到发烧的夏小福该补液了,根本无法发现夏老太太做的糊涂事!

夏小福全身起了过敏反应,夏老太太却说这是退烧应该有的状况。

夏小福昏迷到摇晃都无法苏醒,夏老太太却说是因为被她按摩了睡得香,根本不是昏迷。

沈舒岂敢拿丈夫的遗腹子做赌?

如果夏小芹不是夏国善的孩子,那夏小福是她和夏国善唯一的孩子!

沈舒情急之下,推了一把拦着大门的夏老太太,然后就被冠上了殴打婆母的名头。

沈舒被夏春燕和张敏拉着不准出门,梁云清出门买菜看见这一幕,立即帮沈舒脱身,和她一起,将夏小福送到了医院。

夏小福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沈舒哭的力气都没了,更不敢问进出的护士,夏小福现在状况怎么样。

她怕听到最坏的消息!

夏小芹听得想打人。

夏老太太愚昧,夏春燕、张敏和夏国良就没一个明白人?!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夏老太太犯蠢?!

夏小芹信奉做一位遵纪守法的公民,面对挑衅,从来没有以牙还牙,而是用报案的方式解决。

有人说她处事太刚烈,可夏小芹又不是重生来宫斗宅斗的,她只想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红火了。

夏家村不好呆,她带着全家搬到县城,又从县城挪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可就是这样,还是无法过平静的小日子。

是不是她忍让的太过头了?

她退一步,敌进两步。

他们凭着什么样的资本来进两步的?

说光棍一些,她夏小芹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什么夏老太太、沈老太太,管她什么事儿?

夏小芹感恩,所以想保护沈舒、夏修学和夏小福。

这些人就因为沈舒好欺负,就一个个的排着队欺负她啊?

凭什么啊!

她夏小芹都要细心保护的人,凭什么给他们糟蹋!

两个小时后,医生宣布夏小福脱离危险。

夏小芹在病房见到了夏小福,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夏小福把夏小芹刺激的眼睛都红了!

夏修学早就发现夏小芹状态不对,他快步跟上去,在医院走廊拦住了夏小芹。

“小芹,你别冲动。”

夏小芹被夏修学拦住了,她却不生气。

夏小芹直勾勾的盯着夏修学问:“哥,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夏修学隐忍的说:“为他们犯法不值得,让他们回豫南吧,以后,咱们再也不和他们来往了。”

“哥,你知道的,咱们说了不算。他们想登门恶心人,咱妈心一软就会答应。”

沈舒忽然走过来,她嘶哑着声音说:“我不会再心软了。”

夏小芹并未因为沈舒的表态而感到欣喜,她言语冷静的说:“妈,你下了决心就要说话算数,就算以后夏老婆子撒泼打浑,把我爸搬出来闹,你也不能改变主意!”

“我不会改变主意了,我跟你爸的结婚证在我那屋的条柜里,你还给夏家吧。”

沈舒说完,转身回病房了。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以前压在她肩膀上的大山,终于移走了!

夏小芹毫无心理压力的回到四合院儿,夏老太太等人正在吃饭。

桌上有鱼有肉还有排骨汤,他们把沈舒做了一半的饭菜完成了,却没说等他们回家,自己先吃起来了。

夏小芹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子,扭了瓶盖,摁住夏老太太的头,直接往夏老太太头上倒。

夏国良想夺酒瓶子,被夏修学拦住了。

夏春燕懵住了,张敏反应快,她端起一盘菜往夏小芹身上砸!

夏小芹用右臂的肘关节挡了一下,盘子撞上胳膊飞了,倾倒出来的青椒炒肉丝糊了夏老太太一脸!

夏春燕也想学着张敏扔盘子,夏小芹用脚尖勾着桌子,抬脚把餐桌给掀了。

这瓶白酒只有半瓶,夏小芹倒完之后,就把酒瓶子杵在了夏老太太那颗又是菜又是酒的狗头上。

夏老太太被酒呛得一直咳嗽,脸上还挂着青椒炒肉丝,根本没空叫嚷。

夏小芹用酒瓶敲了敲夏老太太的脑袋,警告她道:“安静点儿!”

夏老太太害怕夏小芹用酒瓶子给她开瓢,赶紧把嘴巴捂住了,再想咳嗽的时候,也只敢捂着嘴闷咳。

“夏小芹,你敢打姥姥!我要去公安局告你!”

张敏被夏小芹一口一个“我要去告你”整怕了,现在她终于掌握住夏小芹的把柄了,言语里别提多兴奋了!

夏小芹噙着冷笑说:“你这句话说早了,我用这个酒瓶子把你姥姥开瓢了才算故意伤人。”

夏小芹有用酒瓶子敲了敲夏老太太的脑袋,这回是问夏老太太的:“你觉得我要是给你开个瓢,你能不能熬得过开颅手术?知道什么叫开颅手术吗?就是把脑袋锯开,把里面的狗屎玩意都给洗干净。”

夏老太太听得怕死了。

她年纪大了啊,别说开颅手术,就是给她脑袋来一下子,她可能就当场翘蹄子了。

“小小小小芹啊,我是你奶……”

“闭嘴!”夏小芹又敲了一下夏老太太脑袋,“我说你听就行了!”

“恩恩,你说。”夏老太太老实的像个鹌鹑。

她不老实也没办法啊,她的脑袋脆弱,她的队友更是没有一个能打的!

夏老太太已经忆起在夏家村时,被夏小芹暴力统治的日子了。

不怕疯子有文化,就怕疯子学了武啊!

第313章 我佩服你的智商

夏小芹宣布和老夏家脱离关系。

夏老太太想跳起来反驳,却被夏小芹的酒瓶子敲得老老实实的。

“夏小芹!我要把你的德行举报给华清大学!”

张敏又觉得自己抓到重点了,再一次蹦跶着说。

夏小芹敲着酒瓶说:“我很佩服你的智商,一个招数,敢使三遍。”

夏老太太吓得快要憋不住尿了,她朝张敏骂道:“你快给我闭嘴吧!滚!老夏家没有你这样的外孙女!”

“姥姥!”

张敏还想挣扎一下,她投入一万块钱,才蹭住了三天啊!

“滚!滚远点儿!夏春燕你也滚!”

夏老太太自身难保,便用了过河拆桥这招。

张敏再气也没办法,不止夏老太太赶她走,连夏国良也让她滚。

等张敏和夏春燕滚了,夏小芹又对夏老太太说:“你们也滚吧。”

夏老太太期期艾艾的说:“这天儿都黑了,就是回豫南,也得明天再走吧。”

“哗啦!”夏小芹把酒瓶子给敲了。

夏老太太赶紧改口:“我们现在就走!”

洗澡是来不及了,夏老太太和夏国良手脚麻利的把包裹收拾了,赶紧提着行李包走了。

整个屋里乱糟糟的,夏小芹却无心收拾。

夏修学默默地拿起笤帚,收拾屋里的残局。

夏小芹倚着门框,满脸惆怅的说:“还是忍住了,真想把他们的狗腿打断,让他们以后出不了豫南省。”

“小芹……”

“别说了,我知道犯法的事儿不能做,秦一鸿都从良了,我更不会把自己陷泥潭里的。”

夏修学松一口气,继续拿起笤帚扫地。

夏小芹幽叹一声,拿起笤帚帮忙。

收废品回来的谭浚来四合院找梁云清,见夏小芹兄妹在打扫房间,问了前因后果,也加入进来了。

夏老太太等人就像是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儿。

等屋子收拾干净了,他们在小饭馆买了饭菜,去医院给沈舒和梁云清送饭。

夏小福需要住院观察,沈舒在医院陪护,其余人全都回家休息。

第二天早上,夏修学去医院换班,让沈舒回家休息一下。

夏小芹不能闲着,她要去国家总台找吴华。

吴华有吴羽冰通风报信,她知道夏小芹会来,并未推诿见夏小芹。

夏小芹把精制的笔记本交给吴华,吴华接过去,细细的翻看。

夏小芹的总结写在笔记本的后面,吴华看完最后一行,才将笔记本合上。

夏小芹给一氧化碳中毒的人做了划分,60%是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30%是婴幼儿和儿童,青壮年只占很小一部分。

在你熟睡的时候,一氧化碳中毒是不知不觉的,等你难受到有感觉的时候,青壮年还有可能被抢救回来,中老年和儿童便难了。

吴华转着手中的咖啡杯,心中苦涩,便不想再喝苦涩的美式咖啡了。

“你统计的数字冷冰冰的,只是一个计数。但有几篇报道是我写的,我知道,每个死亡数字的后面,都有令人悲痛的故事。

幸福电器厂的产品我见过了,好用,但也有缺点。

他们主打的电暖扇售价299元,按照最低档位500来算,每天开10个小时,就需要耗费5度电,一般家庭消耗不起。”

夏小芹没有着急辩驳电暖扇的价格,她微笑着问:“吴姨,您觉得明年的京城会是什么样儿?”

吴华不明白夏小芹这么问的意思,便没有回答。

夏小芹笑着说:“明年的京城,会有更多的高楼。原本买不起自行车的家庭,可能会开上摩托车。原本在开摩托车的家庭,也许会开上小轿车。

今年觉得电暖扇贵买不起的人们,明年可能会直接买家用空调。

幸福电器厂所面向的客户,不是那些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是那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

吴华听得沉默。

她说的缺点,是穷人的缺点。

这些缺点,根本不被夏小芹放进眼里。

吴华是讲究实事求是的记者,她体验过电暖扇后,特意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了解过电暖扇的成本。

幸福电器厂的定价十分良心,并没有仗着一家独有便故意虚标价格。

夏小芹的话也实在,全民致富是空话,确实有一部分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先富起来了。

幸福电器厂定位明确,不火都难。

吴华又一次对夏小芹刮目相看。

“我听广告部说,幸福电器厂的广告片已经拍好了。你们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就是今天不成,以后还会有第三次努力、第四次努力。让那位林代表把广告片送去广告部吧,这个人情,我送给你了。”

夏小芹高兴地站起来,朝吴华鞠了一躬:“谢谢吴姨!”

吴华示意夏小芹先坐下,她重新把笔记本打开,指着夏小芹的总结,问:“你这个设想有数据支持吗?30年后,京城的空气质量,真会差成这个样子?”

夏小芹上辈子看过很多数据支持啊,可她怎么掰扯给吴华听?

夏小芹只好从社会的发展开始讲起。

燃煤、工业发展、伐树,等等,综合起来串联着讲,让夏小芹掰扯出了一副未来蓝图。

吴华听得蹙眉,她无法接受,30年后的京城,出门需要带上自吸过滤式防颗粒物呼吸器,家里不放空气净化器,就要装上新风系统。

但夏小芹分析的很在理,她完全无从反驳!

夏小芹干咳一声:“吴姨啊,这个自吸过滤式防颗粒物呼吸器,也就是防护口罩,我准备生产一批,您……能不能别泄密呀?”

吴华哭笑不得的点头:“你还真是小财迷,心里想的都是钱。”

夏小芹嘿嘿笑:“为了生活,都是为了生活嘛!”

吴华细细品味了夏小芹的话,笑着把夏小芹的笔记本装进了包里。

与吴华道别以后,夏小芹迅速找到林紫,让她去国家总台送广告片。

林紫对夏小芹的佩服简直如滔滔江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快要冒出小星星了!

“嫂子,我太佩服你了!”

夏小芹又收获脑残粉一枚。

夏小芹能与林紫化干戈为玉帛,完全是被对方折服的原因。

夏小芹以前对林紫的了解太片面,经过更多的接触,夏小芹发现,林紫并非一心想靠男人上位的女人,她有拼劲,有脑子,能吃苦还耐得劳。

林紫也发现田卫华兄弟钦佩夏小芹是有道理的,嫂子出马,无往不利啊!

林紫不会觉得夏小芹是靠刷脸获得的成功,她和吴华、广告部的人接触过,没一个软钉子,各个都是扎人的疼!!

第314章 前进的路上铺满了钱

林紫去国家总台送广告片,夏小芹没有和她一起去。

夏小芹从林紫这儿拿了两套幸福电器厂生产的取暖设备,喊了辆面包车,拉着这些取暖设备去了军区大院的郑家。

军区大院不是谁都能进的,夏小芹带的东西又多,她出发前特意给郑兰拨了电话,请兰姨在门口接一下她。

郑兰算着时间,提前去门口等着夏小芹。

等夏小芹的面包车到了,郑兰才发现东西是格外的多。

郑兰打量着卸下来的大件小件,发现同样的东西都是双份,她问:“这些都要送给谁?”

“一份给郑爷爷,一份给谢奶奶。我没谢奶奶的地址,又联系不上川哥,只能劳烦兰姨帮我送过去啦!”

“行,咱们先把东西搬回家。”

夏小芹很久没到郑家来了,郑老爷子看见夏小芹高兴,外孙媳妇送来的东西,用着简直美滋滋啊!

郑老爷子对夏小芹的喜欢溢于言表,他知道,幸福电器厂生产的东西,都是夏小芹灵巧聪明的小脑瓜想出来的。

郑老爷子不是老迂腐,他和外孙媳妇客套够了,便上楼去烤“小太阳”了。

恩,“小太阳”这个形容好,电暖扇的光照在腿上暖洋洋的,堪比日光啊。

外孙媳妇这么优秀,外孙一定得更加努力了,免得以后被媳妇甩出十万八千里!

楼上,郑老爷子一边享受外孙媳妇的孝敬,一边腹诽自家外孙。

楼下,郑兰把空间留给夏小芹和夏小玲。

夏小玲虽是照顾郑老爷子的保姆,但郑家人和善,平日里待夏小玲很好。

夏小玲在郑家近半年,人养白了,脸上和身上也有肉了,就是脸上有肉以后,左眼下方那块指甲大小的凹痕变大了也清晰了。

夏小玲不是疤痕体质,只可惜她的脸受伤后,不仅没有及时得到处理,还被苗翠涂了红砖的砖灰。

医院为了清创彻底做了一些措施,夏小玲其他伤处都恢复的挺好,只有眼下那块儿缺了肉的凹痕,怎么都长不平了。

夏小玲以前为了干活方便,头发一直扎的利利索索的,现在她留了斜刘海,夏小芹猜测,她可能想遮住左眼下方的疤痕。

夏小芹上辈子参与过一个科研项目,与某化妆品公司合作,共同研发一款祛疤产品。

那款产品有没有热销夏小芹不知道,她还没见证产品上市,就TM重生了!

夏小芹看到夏小玲,便想到这件伤心事儿了。

做日化是夏小芹的第三步,她前面两步已经踏出去了,什么时候踏出第三步,她还没有想好。

眼前有个预备客户,夏小芹小心翼翼的问:“小玲姐,如果有一款产品,能让你变美,你会舍得花一个月的工资买它吗?”

夏小玲听到能变美,右手情不自禁的上举,摸了摸左眼下的凹痕。

“如果真有,我会想买。”

夏小芹听得高兴。

小玲姐终于肯为自己打算了呢!

连节俭如夏小玲,都肯“斥巨资”变美,夏小芹觉得迈出第三步的路上,简直铺满了钱!

夏小芹有点儿迫不及待了,秦一鸿不是要开化工厂吗?

开个日化的化工厂多好,哗哗的钱啊!

夏小芹等不及了,她要去给秦一鸿打电话,劝他开日化厂!

郑兰听说夏小芹有事儿,就没留她久坐。

夏小芹离开郑家直奔邮电局,将电话打到了秦一鸿的鸿天公司。

秦总正在办公室看申城酒店的图纸呢,忽然接到夏小芹电话,立即把手里的图纸放下了。

“秦总,你的化工厂手续开始走了吗?”

“应该才起个头,这事儿周叔在办,但他上个月去美国接孩子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夏小芹刚到京城的时候,便知道周子欣在美国治腿,周子安也过去陪她了。

乍一听见周家兄妹要回来了,夏小芹很是高兴。

“那这事儿等周叔回来再说吧,不是很急。”

秦一鸿不依了:“你别吊着我啊,先说说是什么好事儿。”

“你的化工厂准备生产什么?”夏小芹先问。

夏小芹问的算是商业机密了,但秦一鸿才不怕泄露,他更知道,以前没问过化工厂的夏小芹,忽然问起化工厂,一定是有了新主意。

秦一鸿毫无保留的说了:“现在到处盖房子,盖了房子要装修啊,我准备生产涂料,浅野绪在这方面造诣很高,现成的人才。

我还准备开个装修公司,申城酒店盖好后我的装修公司就能进场,还有别墅区也是装修公司的客户。

别墅区我准备请些专业的设计师,全部做成精装修别墅。

欧式、中式、巴洛克,所有别墅分区域来划分别墅风格,让那些来看房的有钱人,不想买这栋就想买那栋!”

夏小芹听得想鼓掌,秦总这脑子灵活的,她真想敲开看看,里面是怎么组装的。

听完秦总的,夏小芹就不想提日化厂了。

涂料厂的财路也很宽啊,完全不需要改为日化厂。

“秦总,你这个涂料厂的想法太棒了,肯定能财源广进。”

秦一鸿追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特别好!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厂准备开在京城还是鹏城?”

“京城,这样你以后来上班,就不用再举家搬迁了。”

夏小芹懵:“我没想过到涂料厂上班啊。”

秦一鸿笑了:“我随口一说。鹏城的手续比较难走,京城那边行事方便些。”

这话夏小芹信了。

周胜利跟京城哪个部门不熟啊,事情交给他,就没有办不成的。

秦一鸿解决完夏小芹的疑惑,忽然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炸雷声,他问:“你在哪儿打的电话?”

“邮电局,外头好像要下雨了,我还得打个电话,先挂了哈!”

秦一鸿失笑道:“行,挂吧,等打完电话了,记得打个车回家,省的被雨淋。”

“好呢!秦总也多注意身体,有空回京城看看啊,秦叔在京城呢!”

秦一鸿听得美滋滋的,小芹主动喊他回去呢!

夏小芹第二个电话打到了夏家村。

她把夏老太太和夏国良赶走了,但不确定他们有没有买票回豫南省。

夏小芹得把这事儿给夏立庆说一声,顺带问问夏江回来没有。

村支书夏显宏接到电话便说:“你奶跟你大伯一早就打过电话了,他们把你说的天怒人怨,要找夏江到京城撑腰。

其实啊,小江昨天就出发去京城了。他和岳三妹开着货车去的,我估摸着,今天晚上就能到吧。

就是吧,你奶跟你大伯一听夏江已经出发了,就说不等他了,要先买票回豫南。

具体有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要不等他们到家了,我给你去个电话?”

第315章 年轻好,有活力

炸雷打得响,雨下的也够大。

夏小芹没省打车的钱,她把自己淋感冒了更不划算。

夏小芹到家的时候,沈舒正捧着结婚证出神。

60年代的结婚证类似后世的奖状,沈舒珍惜和夏国善的婚姻,把结婚证保存的非常好,连个虫蛀都没有。

这是沈舒和夏国善婚姻的美好纪念,夏小芹没有给夏老太太,是知道夏老太太会把结婚证给糟蹋了。

现在看来,夏小芹没有拿出结婚证是明智的,这不,沈舒捧着结婚证怀念呢!

夏小芹很破坏气氛的说:“妈,江哥来京城了,应该是今晚到。”

沈舒叹一口气,把结婚证用手帕包好,重新收进了条柜里。

“你江哥是个明事理的,他来了你好好招待他。我先去医院陪小福了。”

沈舒嘴上说着夏江明事理,但拒绝见他。

夏小芹由此看出沈舒与夏家断绝来往的决心,便彻底放心了。

这两天不止京城在下雨,有台风过境,大半个地图都在下雨。

下雨路不好走,夏江和岳三妹夜里11点才赶到京城。

他们还不知道夏小芹敲打夏老太太的事儿,以为夏老太太还在祸害夏小芹一家呢,到了京城就赶紧找到夏小芹家。

夏小芹给俩人煮一锅热腾腾的肉丝面,把最近一个星期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岳三妹对夏小芹竖起了大拇指:“你做得对!”

夏江蹙着眉说:“现在还无法确定,我爸和奶奶有没有回豫南省,如果没有回豫南省,他们又会在哪儿?”

“如果没有回去,应该和张敏在一起,奶奶拿了张敏一万块钱,要添上给你买货车。”

夏江眉头皱的更深了:“我们不多留了,现在就回豫南省。”

岳三妹持有不同意见:“我们都需要休息,并且现在还下着暴雨,我们需要考虑安全!”

夏江和岳三妹知道夏老太太和夏国良来京城后,赶紧把车上的货卸了,马不停蹄的赶赴京城。

岳三妹累,夏江除了身体累,精神更疲惫!

岳三妹真怕夏江把身体熬垮了!

夏小芹也想让夏江休息一下再走,如果夏国良和夏老太太回豫南省了,今天夜里就该下火车,说不定会给夏家村拨电话。

夏江拗不过两位关心他的人,先前夏老太太和夏国良住的屋子是现成的,他们直接住进去了。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只剩下寒意十足的冷风。

胡同口小卖部的电话一早就响了,夏小芹被孙丽荣拍着大门喊醒。

“你兰姨的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儿!”

夏小芹顾不得洗漱,小跑着去接电话。

“小芹,我和小川妈妈要去乡下看小川奶奶,你要一起去吗?”

夏小芹哪敢斟酌,郑兰询问她,必定是想让她一起过去啊!

“好啊,大概几点出发,我收拾一下。”

“一个小时后我们去接你,乡下冷,你记得穿厚点儿。”

“好的,兰姨,一会儿见。”

夏小芹挂了电话,赶紧回家洗漱。

夏修学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夏小芹要出门,只能夏修学继续去医院换班沈舒。

夏江犹豫着问:“我能去看下小福吗?”

“去吧。”夏小芹是赞同的。

沈舒想不想见再说,夏江有心想去,拒绝就太生硬了。

岳三妹立即说:“我也一起去。”

三人刚走出胡同,孙丽荣便喊夏修学接电话:“夏家村打来的。”

电话那头是夏显宏,他说:“你奶和你大伯到商都了,他们刚刚往村里拨了电话,想问夏江到京城了没。”

“江哥昨晚到的,一切平安。”

“那就好,我没别的事儿了,先挂了。”

夏显宏知道,夏老太太肯定又作妖了,惹得夏小芹把断绝关系都说出来了。

但夏显宏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儿,等沈舒一家真要把户口迁走,他再过问也不迟嘛!

夏江确定夏国良和夏老太太平安到达商都,便不担心了。

他和岳三妹买上礼物,和夏修学一起去医院。

夏小芹在家把碗洗好,回屋挑衣服。

身上的棉衣洗碗弄脏了,在家能穿,不适合穿出去做客。

夏小芹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放着一件崭新的毛呢大衣。

夏小芹听小卖部的孙姨说,沈舒带夏老太太逛了百货商场,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好几个袋子。

夏小芹没想到,沈舒还给她买了件新衣服。

夏小芹去年冬天来到夏家村,当时的老夏家快揭不开锅底了,哪有闲钱买新衣服。

夏修学做过手术以后,身体慢慢恢复了,夏小芹才腾出来空做生意,家里有点儿闲钱了,但时节也到了春夏。

今年天冷的速度快,夏小芹还没闲下来买衣服呢,几场雨把京城送到了冬天。

沈舒买的毛呢大衣是淡粉色,正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毛料厚实,过膝的长度让它漂亮又保暖,夏小芹喜欢极了。

换上毛呢大衣,夏小芹配了条浅色牛仔裤和平跟小皮鞋。

这两天下雨,乡下的路怕是有泥泞,穿皮鞋脏了擦擦就行,不像布鞋,脏了就得刷一遍。

夏小芹把自己收拾整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夏小芹主动走到胡同口,等郑兰和郑月华到来。

小卖部的孙姨看见夏小芹便夸:“小芹长的就是好,随便打扮一下,就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孙姨,你就别笑话我了。”

“哪是笑话你,我是告诉你,以后要多打扮、爱漂亮,那些碎花旧棉衣,该丢的都丢了吧,商场里卖的现成衣服多好看!”

夏小芹没想到,自己在孙姨眼里,活的特别“朴素”。

夏小芹又想到,郑老爷子寿宴时,郑晴还特意帮她买了一套衣服。

夏小芹自身并不在意穿着,上辈子的潮流和时尚她追赶过,正因为追赶过,这辈子才不在意。

她不在意,可周围的人在意。

京城不是夏家村,并非人人穿着手工做的花棉袄。

就连沈舒,都会为她买一件商场的毛呢大衣。

夏小芹望着孙姨身上鼓的像面包的“羽绒服”,忽然自省,自己是该注意一下形象了。

以后出门做客、谈生意什么的,也得有撑门面的行头呀!

“孙姨说得对,等我得闲了,就去百货商场逛逛!”

“这样才对嘛。”孙丽荣爽朗的笑道。

两人正聊着呢,谢家的车到了。

开车的是郑月华,郑兰坐在副驾驶。

夏小芹赶紧和孙丽荣道别,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月华阿姨好,兰姨好。”

郑月华淡淡的应一声,提醒夏小芹道:“把安全带系上。”

郑兰笑着接话:“对,去乡下的路不好走,系上安全。”

谢奶奶住在延青县的永宁镇,从市里开车过去要3个多小时,还会路过一段长城呢!

郑月华驾龄五年,车开的既稳又快,夏小芹觉得,她们起码能缩短一个小时的车程。

郑月华开车,多是郑兰和夏小芹在聊天。

从郑兰口中,夏小芹知道郑老爷子非常满意取暖产品,特意给月华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儿。

郑月华听说还有谢奶奶的一份,便把手上的工作放下,腾出一天的时间,亲自给谢奶奶送过去。

“月华阿姨,您真孝顺。”

夏小芹并非盲目的拍马屁,郑月华有多忙?

一个月30天,她能住单位25天!

郑月华对夏小芹的夸赞并未放在心上,她是否孝顺,并非某个人点评就能改变。

本来郑月华没想带夏小芹一起,她听说这些取暖产品的点子来自夏小芹,才提出带夏小芹一起。

郑月华并不满意夏小芹,但不止儿子喜欢她,大家都觉得她很好!

今天郑月华带夏小芹去见谢奶奶,其实有让谢奶奶相看的意思。

郑月华有时候会想,自己看待夏小芹时是不是带了偏见,所以才会不喜欢她。

婆婆是位非常明事理的长辈,郑月华想,如果婆婆也同意,她就放下对夏小芹的成见,她也不想和儿子的关系闹太僵。

如果婆婆不同意……

她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夏小芹并不知道今天是个考验,虽然她感觉到郑月华的疏离了。

车行约两个小时,她们到了延青县的永宁镇。

谢奶奶住在镇上,不用淌泥泞的小路,下车便到院门口了。

老人家都怕冷,谢奶奶屋里烧着蜂窝煤炉子,进门以后,能闻到一丝煤火味儿。

谢奶奶经历过几场生死离别,哭坏了一双眼睛,白天屋里稍暗一点,便要把灯打开,即使这样,她要打量人时,还得半眯着眼睛。

“小川对象来啦?快让我瞧瞧。”

谢奶奶朝夏小芹伸手,夏小芹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即使屋里烧着蜂窝煤炉子,谢奶奶的手也是微凉的。

“好,小川这个对象找的好,是个好丫头!”

谢奶奶并未多打量夏小芹,只看夏小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便笃定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郑月华笑着说:“您喜欢小芹就住到京城去,周末的时候就能看见她。”

“是呀奶奶,您这屋里一点儿也不暖和,您的手都是凉的呢!”

谢奶奶慈祥的笑了:“我就喜欢住乡下,平时没事儿了,能陪你爷爷他们说说话,陪他们坐一会儿。”

提到过世的亲人,谢奶奶已经能保持心态平和了。

大家见谢奶奶依旧坚持住在这里,便不再说这个了。

郑月华和郑兰把包装箱打开,又开始接电线。

夏小芹说:“奶奶,我们给您带来了电暖扇,还有暖手宝、暖脚宝和暖腰宝,一会儿给您都试试。”

正在接电线的郑月华闻言补充道:“这些是小芹和小川孝敬您的。”

“小川呢?小川来了吗?”谢奶奶朝外面张望着问。

郑月华正要解释谢川出任务去了,便听到院外传来了谢川的声音。

“奶奶,我来看您了!”

郑月华忙放下手里的电线,想去给谢川开院门。

哪知夏小芹跑的更快,她挪脚的功夫,夏小芹已经到院门口了。

谢奶奶眯着眼睛说:“年轻真好,有活力!”

郑月华默默收回视线,继续接自己的电线。

第316章 川哥的手

夏小芹与谢川见到时,谢川惊讶夏小芹漂亮的穿着,夏小芹惊讶谢川一身狼狈。

谢川将满是黄泥的手在身上擦了擦,才敢去抚摸夏小芹的脸。

“媳妇真好看。”

谢川的笑容如冬日暖阳,照的夏小芹的心暖暖的。

夏小芹抓住谢川的手,满眼担心的问:“你这是掉泥坑里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附近县乡出现了泥石流,我去支援了。”

夏小芹赶紧把谢川打量一遍,确定他身上没伤,才敢放心。

“人员伤亡怎么样?”

“被埋的村民都扒出来了。”

谢川没有说具体的伤亡数字,这个数字该有关部门公布。

“快到屋里休息一下吧!”

夏小芹想把手松开,谢川却抓的紧紧地,根本不愿意松。

夏小芹无奈,只好顶着六道瞩目的视线,硬着头皮进屋。

谢川的一身泥泞骗不了人,他又将救援的事儿讲了一遍。

谢奶奶叹着气说:“天灾最无情。”

郑月华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她问:“你今天还要过去吗?”

“已经收队了,我爸说你们来看奶奶,我就乘了辆拖拉机过来了。”

谢川说着说着,肚子忽然一阵咕噜响。

郑月华忙放下手里的电线:“我去给你做饭。”

谢川头脑风暴一波,已经快要记不起上次吃郑月华做的饭菜是哪年了。

郑兰最清楚郑月华的厨艺,她有点儿怕谢川吃上半生不熟的饭,站起来说:“我给你打个下手。”

谢奶奶并非真的一个人生活,郑月华请了邻居嫂子做家务和一日三餐。

厨房里的菜都是今天早上新买的,因为知道他们今天过来,邻居嫂子把菜买的比较齐全。

郑月华一边盘点菜一边考虑菜谱。

郑兰道:“小川饿的厉害,你也别弄复杂的,给他先煮碗面垫垫肚子吧。”

郑月华想想觉得有道理,便问:“你会做手擀面吗?”

郑兰无奈的笑了,她将围裙从郑月华手里要回来,指着地上的青椒说:“你洗几个青椒。”

厨房里,郑兰和郑月华合力在做手擀面,堂屋里,疲惫不堪的谢川坐着睡着了。

他还穿着满身泥泞的衣服,夏小芹觉得,这身泥干了,能再揭出来一位谢川。

夏小芹悄悄地把手抽出来,问谢奶奶找了条毛毯,给谢川盖上。

“小川真是累坏了。”谢奶奶心疼的说。

夏小芹也心疼,抢救被困的群众自是争分夺秒的,谢川熬的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更因为俩人双手紧握,夏小芹能清晰的感受到谢川五指在颤抖。

夏小芹上辈子看过各种灾害的新闻,泥石流比较特殊,救援到了关键的位置,为了避免受灾群众遭受二次伤害,必须用双手一点点地挖。

夏小芹不敢给谢川洗手,检查他的手有没有受伤,她怕吵醒谢川。

夏小芹把郑月华没有接好的电线弄好,将电暖扇启动,开启摇头广角送暖功能,给谢奶奶和谢川两人供暖。

谢奶奶还是第一次见电暖扇,她由衷的夸道:“这东西好,亮堂堂、暖洋洋的。”

夏小芹笑笑,又给三个暖宝宝充上电,暖手宝和暖腰宝都用在谢奶奶身上,暖脚宝就给谢川用。

谢川的裤腿扎得严实,鞋里没有泥,但一双脚泡的发白,应是之前鞋里进水,没有及时换掉的缘故。

夏小芹将谢川的脚放进暖脚宝里,把功率调到了中档。

谢奶奶望着夏小芹侍弄谢川,也望见谢川的眼皮子动了。

只是下一刻,谢川又全身放松的睡着了。

谢奶奶忽然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在疲惫不堪的谢爷爷睡着以后,小心翼翼的给他擦身子、换衣服。

谢爷爷和谢川一样,时刻保持警惕,防范着周围的一切,但只要在家人身边,就能睡得特别踏实。

谢奶奶一直担心孙子太死板,怕他讨不到媳妇,这下彻底放心了。

“小芹,你也来歇歇。”谢奶奶亲切的朝夏小芹招手。

夏小芹抬起头,谢奶奶才发现夏小芹的眼里噙着泪花。

谢奶奶的心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轻轻地帮夏小芹把脸上的泪擦掉,柔声说道:“乖孩子,别哭,只要人平安回来,咱们就应该开心。”

夏小芹忍着心酸点头。

是啊,人回不来了,哭的时候才多。

郑月华端着热腾腾的青椒肉丝面,站在堂屋门口没进去。

谢川坐着睡着了,谢奶奶在拉着夏小芹的手轻声说话,这一幕太过温馨,郑月华不想进去破坏。

郑月华把面又端回厨房,看见郑兰又在择菜准备午饭,就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手擀面,小川睡着了,这碗面,我先吃了。”

郑兰笑道:“我这手艺是跟我家饭店的大厨子学的,保证好吃。”

郑月华尝了一口,证实郑兰说的不假。

手擀面的面条筋道,明明是现炒的菜码用清汤煮的,点缀了细碎葱花的面汤又特别的浓郁鲜香,能媲美用大骨汤煮的面条。

“我听咱爸说,你这几天在忙活开饭店的事儿?”

“恩,小芹的千叶豆腐挪来京城了,我的福满锅也该重新上市了。”

“真能折腾。”

郑月华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郑兰还是在说夏小芹。

郑兰就当是说自己的,她笑着道:“有本事才能折腾,大姐你自己说,我的面好不好吃?我得告诉你,我家厨子做的福满锅更好吃!”

“行吧,等你开业那天,我带着同事去捧场。”

“好啊,到时我给你留个包间。”

姐妹俩在厨房闲聊,等到了午饭时间,邻居嫂子来帮忙做饭了。

饭做好了,郑月华把她带来的烤鸭给邻居嫂子一只,让她带回去加菜。

饭菜上桌,郑月华忍着心疼把谢川喊醒,让他起来吃饭。

谢川这一觉睡得一身汗,原本发白皱巴的双脚也烘平整了。

谢川的一双脏手不洗干净哪能上饭桌,郑兰特意给他烧了热水,夏小芹兑上凉水混成温水,帮谢川仔细的清理指甲缝里的泥。

也不知道谢川救援时用了多大的力气,食指和中指都有甲下出血,指肚和指甲相连的地方,更是发红发肿。

夏小芹剔出脏泥后,心疼的问:“要不要去镇上的卫生院先看看?”

“不用,我吃了饭就回部队,到时让军医检查下。”

“一定要听医嘱啊!”夏小芹不放心的叮嘱道。

谢川抬手揉一揉夏小芹的头,温柔的笑了:“遵命。”

饭后,大家都要回程。

谢川与夏小芹不同路,郑月华要去送他,但被谢川拒绝了。

谢川拦了一辆老乡的拖拉机,老乡知道他是来隔壁县乡抢救的军人,态度非常的热络,谢川上车后,还递给他一支粗糙的卷烟。

“谢谢老乡。”

谢川将烟别在耳朵后面,站在拖拉机上朝夏小芹招手。

“妈,回去的路上慢点儿开。”谢川也不忘叮嘱亲妈。

郑月华本来还在吃味儿呢,听到儿子叮嘱,心里美滋滋的,但神情还是板着严肃:“我还要你叮嘱啊,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第317章 一拳打飞200斤的胖子

送走谢川,郑月华就不耽搁时间了。

她要赶回单位,把今天搁置下来的工作处理了,另外,六点钟还有一场会议安排,会议内容比较重要,她必须到场。

临走之前,夏小芹想去趟厕所,她刚出来,郑月华也要去。

郑月华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只顾得看谢奶奶抱着夏小芹道别了,忘记注意脚下,一脚踩偏,把脚给崴了。

“快送去小周那儿看看。”谢奶奶说。

小周是镇上卫生院的医生,谢奶奶喊他小周,是因为他是谢奶奶看着长大的,实际上,他的年纪可以被称为老周了。

夏小芹力气大,担当起了背郑月华的工作。

卫生院里只有位发烧的小朋友在输液,不存在什么排队,到了就能立即做检查。

但条件有限,没法拍片子,只能老周用手摸骨来判断。

“骨头没事儿,这几天注意少走路,贴几贴膏药就好了。”

夏小芹交钱领膏药,然后给郑月华的脚踝处贴了一贴。

骨头虽然没事儿,但郑月华脚踝处钻心的疼,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开车了。

郑月华还担心单位存留的工作,她向老周打听:“镇上有会开车的司机吗?”

老周笑呵呵的说:“有会开拖拉机的。”

郑月华:……

镇上找不到会开车的,从京城调司机过来又太耽误时间,赶不上重要会议。

夏小芹提出一个建议:“咱们在路上拦个车回去吧!”

“不行,太不安全。再说,这个镇离县道远,没有车往这边来。”

夏小芹又说:“请位老乡开拖拉机送我们到县城呢?到了县城咱们再找辆车。”

老周又笑呵呵的说:“我们这个镇就一辆拖拉机,送那位军人去了。”

郑月华:……

夏小芹觉得,是时候展示她的技术了。

“我来开车吧,我在鹏城的时候学了!”

郑月华问:“你有驾照吗?”

夏小芹萌萌的反问:“有交警查驾照吗?我听说现在不查这个,就没有去考证。”

郑月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月华阿姨,教我开车的是位老司机,非常负责的。您先让我先开一段试试,您觉得行了,咱们再正式出发。”

郑月华着急回京城,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你试试吧。”

镇上的路修的平整,夏小芹启动后,直接将速度提到了60码,保持直线行驶1分钟后,又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将左转的转向灯打开后,夏小芹开始调头返回。

返回的路上,夏小芹又一次提速到60码再缓缓降下来,稳稳地停在郑兰和谢奶奶的面前。

谢奶奶像是哄小孩一样,鼓着掌说:“小芹你真棒!”

郑月华一直坐在副驾驶观察夏小芹开车时的动作,她自己是位老司机,对开车的流畅度和细节非常在意。

郑月华说:“你不像是新手。”

夏小芹在心底偷笑:她的驾龄和郑月华一样,同是老司机好嘛!

虽然将近一年没摸车了,但老司机不存在手生的问题!

老司机装新手什么的,只能厚着脸皮说自己有天分啦!

夏小芹谦逊的说:“月华阿姨把我夸得不好意思了。”

郑月华又一次刷新了对夏小芹的认知。

她之前因为谢川为夏小芹受处分的事儿耿耿于怀,对夏小芹存了偏见。

夏小芹,真的比她了解的还要优秀。

在郑月华心里,自家儿子是天下第一的好,谁都配不上。

当然,有很大一部分父母,都是这么看待自家孩子的。

他们总是带着挑剔的眼光,去审视孩子找的对象,稍微发现一丁点儿缺点,就无限的放大。

可夏小芹也是她父母放在手心呵护的宝贝啊,她也很优秀,就算不和谢川处对象,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找到能和她相配的。

谢川把夏小芹看的重,夏小芹未必没把谢川放在心上。

两人能相互牵挂,其实也是件好事儿。

想通了的郑月华,忽然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全然接受了夏小芹。

她们与谢奶奶道别,并约定了下一次来看望谢奶奶的时间。

夏小芹稳稳当当的把郑月华送到了单位,其实她更想把郑月华拉到医院里拍个片子。

但郑月华坚持要来单位开会。

夏小芹还能咋滴?

只好从命啦!

夏小芹临走前,不忘叮嘱郑月华处理完工作去医院拍片子。

郑月华对夏小芹释放了一个特别温暖的笑容,也嘱咐夏小芹回家的路上小心。

夏小芹简直受宠若惊!

郑兰一样注意到了郑月华态度的改变,她没去提醒夏小芹,这个得自己悟!

夏小芹搭公交车回家,胡同口的孙姨告诉她,谢川来过电话。

夏小芹赶紧给谢川拨过去,部队那边又说谢川在开会。

夏小芹只好把电话挂了。

“孙姨,我能不能晚会儿再来一次?”

孙丽荣笑呵呵的说:“你们这些谈对象的小情侣啊,错过一通电话就难受的很。”

夏小芹被孙姨调侃的脸红,不过总算获得了特许。

夏小芹回到家里,夏江和岳三妹还在,他们没在医院吃闭门羹,顺利见到了夏小福,所以没着急着走。

“小芹,你觉得我能在京城办个货运公司吗?”

夏小芹回答之前,当然要了解夏江为什么会冒出这种念头。

夏江便把在医院的事儿说了。

他们去探望夏小福的时候,把货车停到了医院的门口。

夏江离开的时候,有位姓徐的老板等在货车旁边,问夏江要联系方式。

徐老板是豫南省人,在京城开服装厂。

他认识豫南省的车牌,见到货车以后,便想问一问接不接厂里的货。

徐老板需要稳定安全的货运公司,负责豫南和京城这条线。

但夏江是光杆司令,徐老板不敢托付。

这笔生意黄了,但夏江并未气馁,特意留了徐老板的联系方式。

夏江是安县本地人,安县的老板知他根底,所以信任他。

但安县还是太小了,夏江需要更广阔的市场。

夏小芹觉得开货运公司可行,再往后几年,自由贸易越发活泛的时候,会冒出很多物流公司。

再往后二十来年,快递公司更是养活了千万个家庭。

“江哥,如果你确定想开货运公司,就把资料准备好,我帮你找挂靠公司。”

夏江并未立即回复。

岳三妹问:“是不是帮完我们这一次,就算还清楚了我们对你的救命恩,觉得我们以后各不相欠,准备互不来往了?”

“噗嗤……”

夏小芹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要和夏家断关系,但没说要和三姐断关系呀!难道三姐和三姐夫要和我断绝关系,以后再也不登门了?那我可会伤心的!”

夏小芹一口一个三姐夫,竟然把岳三妹羞的脸红了。

一拳能打飞200斤大胖子的铁血岳三妹,害羞起来,和小姑娘没差别嘛!

第318章 老狐狸太可怕了

夜里八点,夏小芹又去给谢川打电话。

不负相思,夏小芹和谢川通话上了。

但通话时间有限,夏小芹没说空话,讲了郑月华受伤的事儿。

谢川悟得出媳妇的心思,他深知郑月华为了工作能忙成什么样儿,他把电话打到了郑月华的单位。

郑月华正加班看轨道设计图呢,听到儿子让自己回家休息,感动得一塌糊涂,立马把轨道设计图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家看。

————-

周末这天,夏春燕母女来夏小芹家找夏江,但夏江和岳三妹一早便回豫南了。

夏江想了一夜,决定先把人情留着,等第二辆货车买了再办货运公司。

夏春燕母女在夏小芹家扑了个空,她们不信,非要进屋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我要出门了,你们在大门口晃荡,别被人当做小偷给抓了。”夏小芹赶人道。

夏春燕还是不敢相信,夏小芹真和夏家断绝关系了。

但夏小芹打人的模样太吓人了,夏春燕不敢和夏小芹掰扯“该怎么和长辈相处”这个话题。

夏春燕和张敏灰溜溜的离开了胡同。

夏小芹把大门落锁,提上包裹,坐上了12路公交车。

夏小芹上公交车以后,张敏和夏春燕立即从一家商铺里出来了。

“妈,咱们拦辆面的跟上去!”

“跟她干啥?”夏春燕不解的问。

“看看她去干啥!”

张敏特别想抓住夏小芹一个把柄,把夏小芹真正的搞臭。

她真的拦辆面的跟踪公交车,每次公交车停靠的时候,她瞪着眼检查每一位下车的人,生怕把夏小芹跟丢了。

夏小芹在什刹海站下车,她下车以后,张敏和夏春燕也付了车费下车。

“花了7块钱呢!”夏春燕心疼的嘀咕道。

夏春燕把钱包收好,抬起头又发现这边的建筑都特别的眼熟,她赶紧拉住张敏:“这里我认识啊,沈家老宅就在这儿附近。”

张敏仔细看看附近,发现还真是沈家老宅的位置。

她跟夏春燕来过这里打听消息!

“一定是沈老婆子回来了,她来这里找沈老婆子汇报消息!走,继续跟上去!”张敏很笃定的说。

夏春燕拉住张敏:“咱们都知道她去见谁了,还跟上去干啥。沈老婆子太厉害了,咱们被她看见了,肯定要挨骂!”

张敏烦躁的甩掉夏春燕的手臂:“那你在这儿等着,我自己去!”

夏春燕哪舍得女儿一个人去,万一她被沈老婆子打了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去!”

夏春燕和张敏争执犹豫这一会儿,夏小芹已经走进三杉桂子的院子了。

夏春燕和张敏到了沈家老宅的门口,发现沈家老宅的大门上依旧挂着锁,夏小芹却不见了。

“她把我们甩掉了!”夏春燕咬牙切齿的说。

“她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害怕我们知道。”

张敏的脑回路有点奇特,总觉得夏小芹藏了特别多的秘密。

并且,特别想挖出这些秘密。

“咱们现在怎么办?”夏春燕问。

“在附近转转,说不定能找到她。”

张敏和夏春燕像是无头苍蝇的转,夏小芹和三杉桂子在研发室里讨论怎么让秘制豆干更好吃。

食品添加剂的使用可以让食物的口感更加丰富,但不能一味地追求美味,不把健康放在眼里。

在三杉桂子的精致调味下,辣条的配方已经非常成熟,食品厂第二个要挑战的是豆干类熟食。

夏小芹列方程配比,写到最激动关键的时候,把袖子给撸起来了。

三杉桂子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用简练的语言问:“这里,怎么了?”

“之前出了个意外,我是倒霉的疤痕体质,所以伤口增生的像个手镯。”

三杉桂子点点头,没有追问更多。

夏小芹与三杉桂子没有语言障碍后,交谈更加顺利了,再不要脸点儿,可以说感情突飞猛进,友谊的小船儿已经荡起来了。

午饭时间到了,三杉桂子的保姆准备了午饭,程源将秦力和于君请了过来。

夏小芹出门提的包裹里装了礼物,是幸福电器厂生产的暖腰宝。

她一共带了三个,除了三杉桂子的,还有秦力和于君的。

“太贵的我送不起,你们要是觉得好用,可以把全系列给买了。”

财大气粗的秦力大手一挥:“买!哪个商场上了?我下午就让人去买!”

午饭吃的热热闹闹的,饭后,秦力说:“砖厂的砖窑修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夏小芹没有拒绝的道理,她最近一直忙东忙西的,连食品厂都只抽空去了一回,砖厂除了奠基那天,根本没再去过。

三杉桂子没去过砖厂,但她并不好奇砖窑的模样,因为她只对化学感兴趣!

秦力知晓三杉桂子是个什么性格,更知道她根本没想过要融入华国。

看什么砖窑?

日本的建筑,主要结构是木制的呀!

三杉桂子不去,程源自然也不会去。

秦力却没想征用三杉桂子的车,他的座驾还是那辆外表低调破旧昌河车,但内饰已经变了,真皮座椅、防弹玻璃是标配,其他隐晦的装饰,夏小芹不敢多探索。

于君的座位依旧是副驾驶,秦力和夏小芹坐在中间位置,后排的三个座位只坐了一位模样斯文的年轻人。

夏小芹不认得他,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人肯定有文化,金丝边的眼镜,不可能是为了好看才戴上的。

“小芹啊,你知道小秦总最近在干嘛吗?”

秦力喊自己儿子小秦总,夏小芹听到耳朵里,觉得怪怪的。

但为了大秦总开心,夏小芹老实顺从的回道:“小秦总应该在忙盖房子的事儿,我上次听他说了对别墅区和酒店的设想,我觉得特别棒!”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在捣鼓什么明星娱乐公司,要养一票儿的演员。”

夏小芹大吃一惊。

秦一鸿这个投资速度……

简直惊为天人啊!

秦力很满意夏小芹的反应,又惊又喜,很好,儿子做的棒!

秦力心里暗自偷乐,脸上却挂满了嫌弃:“你也觉得这个什么明星公司不好是吧?我就说嘛,养戏子能赚几个钱,还不如多盖两栋房子卖。他糟蹋老子的钱,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

“不不不,小秦总投资明星娱乐公司绝对是正确的,多签几个有潜力的明星,挣钱不会比卖房子差的!”

“你是看好他投资的项目,还是看好他这个人啊?”

夏小芹狗腿的说道:“虎父无犬子,小秦总非常有商业头脑,以后肯定能打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秦力呵呵呵的笑了:“老子的儿子,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坐在副驾驶的于君不咸不淡的提醒秦力:“记得护好你的棺材本。”

秦力哈哈哈的笑:“放心吧,咱俩的棺材本我格外存着呢!”

秦力成功获得于君眼刀一枚。

鸿福砖厂到了,秦力进去指点江山,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没跟在他身后,而是提着公文包独自去了财务室。

过了半个小时,金丝边眼镜男带着公文包出来了。

他找到秦力,对秦力汇报道:“账目清晰,没有遗漏和错误。”

秦力颔首,转身对夏小芹说:“这是帮我管棺材本的小厉,厉害的厉。”

小厉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夏小姐好,我叫厉舟。”

“厉会计好。”

秦力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小芹你说错了,他可不是会计。”

秦力说夏小芹喊错了,但他又不解释错在哪里了。

厉舟也不解释,不该他说话时,他提着自己的公文包,默默地当隐形人。

夏小芹满头雾水。

管财务的,除了会计还是能是什么?

出纳啊?

想不明白,夏小芹干脆改口称厉舟为“厉先生”。

厉舟照旧不反驳。

秦力乐呵够了,喊大家换个地方。

他们第二站去了鸿福食品厂,到了地方之后,厉舟照旧直接去了财务室。

鸿福食品厂一直是张世刚在监工,夏小芹根本不怀疑张世刚会在账上做手脚。

不怀疑是不怀疑,例行查账还是要的。

厉舟是秦力的人,秦力作为投资人爸爸,当然有权利查账啦。

厉舟审核账目的速度极快,同是半个小时,就出来汇报了。

“账目没有问题。”

秦力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对张世刚道:“小张啊,你管这个厂太辛苦了,工资给你翻个倍吧!”

“谢谢秦总。”张世刚多劳多得,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秦力又对厉舟说:“你再跑趟鹏城,把那边的账目理一下。”

“是。”

“回来的时候,把小秦总带回来。”

“……是。”

秦力打发走厉舟,“巡查领地”还不算结束,他又去了化工厂的选址。

化工厂的手续因为周胜利出国暂时搁置,但厂址已经选好了。

秦力站在没有动工的荒土地上,将手背在身后,真有几分审视江山的霸主姿态。

“小芹啊。”

“秦总您说!”夏小芹赶紧上前一步待命。

每次秦力一喊她,夏小芹总有种皇上喊小宫女的错觉。

秦力顿时不高兴了:“喊什么秦总,太生分了!喊我秦叔!”

“……秦叔您说。”

秦力满意的点头,指着眼前的地,问道:“化工厂建在这里,是不是太偏了?”

“这里是京城的五环外,现在看是有点儿偏,但化工厂选址的考虑和住宅不一样。

我们要考虑化工厂对周边居民的影响,尽量越偏越好,这样以后也能避免挪厂搬迁。”

秦力像个老学究一样,琢磨着点头:“这样啊,你解释的挺好,我听懂了。”

秦力把秦一鸿在京城的投资全部视察了一遍,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秦力要送夏小芹回家,夏小芹说了医院的地址。

秦力明知故问了一番,然后说:“我和老于去探望下小福宝宝。”

等到了医院楼下,夏小芹亲眼看着司机从后备箱里提出两提礼物。

秦力事先就把礼物备好了!

夏小芹忽然想,她如果不提医院,秦力怎么把话题绕到医院去?

夏小芹想到这点后,忽然又打了个冷颤。

因为她发现,整个下午,她的思维都在跟着秦力走。

就连去医院,都是被秦力引着说出来的。

老狐狸太可怕了,不知不觉的,她就掉进狐狸洞了!

第319章 给你看个大宝贝

夏小芹和夏修学又要回学校,好在夏小福恢复的很好,获得医生许可,顺利出院。

老夏家没有电话再打过来,夏小芹不知道夏江怎么牵制他们的,总之能制住老夏家的人就行。

时间进入12月,京城的天气越发寒冷,似乎随时都能飘下来一场大雪。

国家总台把幸福电器厂的广告放在了中午档,播出三天后,幸福电器厂的订货量翻了四倍。

毕竟东西除了贵,没毛病。

买不起电暖扇的,先买个暖脚宝舒服舒服也算过瘾了。

腰不好的买个暖腰宝,再也不畏惧冬天了呢。

有痛风的患者询问为啥不做个暖膝宝,幸福电器厂把人民群众的意见汇总一遍,接着推出了电热护膝毯和床铺用电热毯。

防水是电热毯的最大卖点,不怕遇水漏电,尿床宝宝也能用哦。

夏小芹给沈舒和夏小福铺了一床,郑老爷子和谢奶奶也是标配。

虽说夏小芹手里的钱越用越少,但该给长辈的孝敬不能少。

夏小芹把东西送到了郑家,谢奶奶那儿她没空去了,秦一鸿被厉舟从鹏城薅回来了。

秦一鸿在鹏城的局面越扩越大,鸿天公司涉猎面越来越广,那些学习做生意的小弟们知道往哪儿用功以后,通过全方面学习,硬是把自己逼成了商业奇才。

哈,打架死都不怕,怕什么做生意哦。

秦总不怕他们亏钱,因为……

秦总选的行当,根本不会亏钱啊!

秦一鸿在鹏城混的风生水起,走到哪儿,做了自我介绍,对方都会笑呵呵的说一句:“秦总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可回到京城呢……

秦总立马降级成了小秦总!

秦一鸿乐不思蜀,不是没有原因滴。

厉舟用了半个月才把他薅回来,这期间,厉舟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

比如现在,秦一鸿就算回到京城了,也不忘给厉舟出难题。

“这几个演员我肯定要买回来,你去香港谈价,记住,一定要物超所值!”

“……是。”

厉舟拿起名单表出门,迎面遇见夏小芹。

“厉先生好。”夏小芹朝他打招呼。

厉舟平静淡然的点头:“夏小姐好,夏小姐再见。”

夏小芹:……

坐在院子里的秦一鸿听见夏小芹来了,立即来到院门口接她。

秦一鸿神神秘秘的说:“小芹,你猜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秦一鸿一副“我要给你看大宝贝的模样”,让夏小芹忍不住的手痒。

夏小芹掰了掰十指,伴着“咔咔”声问:“带了什么?”

秦一鸿赶紧摆正神色:“幸福电器厂的前期分红!”

“不是没有空余资金分红吗?该不是你垫付的吧?”

“你太低估咱们厂的回款能力了,咱们推出的取暖产品,每天都有几位数的盈利入账!”

秦一鸿笑眯眯的把厉舟整理好的账目拿给夏小芹看。

厉舟做的账目,简直针对看不懂账的人。夏小芹就没见过这么工整漂亮的账目,她从头看到尾,根本不用费脑子。

幸福电器厂前期的盈利被厉舟具体到了小数点,按照比例分成以后,夏小芹和谢川一共拿到了15704.2元。

秦一鸿从里屋拿了个牛皮纸袋出来,里面放着幸福电器厂的第一笔盈利。

夏小芹想立即去给谢川通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秦一鸿搓着下巴问:“你不缺装电话的钱,也不缺装电话的关系,干嘛不在家里装个电话?”

夏小芹觉得秦一鸿说的很有道理啊,家里有个电话,沈舒不管白天晚上,都能打电话了啊!

“小秦总,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秦一鸿略心塞,小秦总听起来一点儿也不霸气!

他好像离小芹说的霸道总裁越来越远了。

夏小芹拿着钱喜滋滋的走了,连午饭都不留这儿吃了。

秦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进展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挖倒谢川的墙头啊!”

秦一鸿稳如泰山的说:“我这叫张弛有度。”

“哼!我看你是被她摁在地上摩擦之后,变怂包了!”

秦力插刀秦一鸿,秦一鸿想插刀间谍小刘,但小刘远在鹏城啊!

秦一鸿又怕插刀自己老子挨削,便换了个话题:“沈家那俩糊涂蛋还在金陵呢?那边怎么说的?”

提起祝露荷,秦力的脸上满是玩味的笑:“祝露荷傍上美国佬,觉得花外汇牛笔的不行,要用钱封老子的口。”

他堂堂力爷,是缺钱的人吗?

外汇咋滴,他的棺材本就存在美国的摩根大通银行!

秦一鸿和秦力想的不一样,他说:“祝露荷肯出封口费也可以啊,让厉舟去谈价,今年就不折腾这事儿了,也让小芹清闲几天。”

秦力一时没闹明白儿子的想法,不过,这事儿他懒得管更多。

秦力只提醒道:“你别把厉舟真当佣人使唤,他身份不一样。”

秦一鸿眉毛上挑,把一个简单的“哦”,拉成了一二三四声,惹得秦力想摸枪砰砰砰。

厉舟刚把去香港的行李准备好,秦一鸿又让他去江淮省的金陵。

厉舟把自己的使命问清楚后,问:“越多越好?”

“越多越好,我给你按十个点提成。”

“……好。”

厉舟订一张最近的火车,提上简单的行李出发了。

————-

金陵是著名古都,有山有水还有文化。

沈老太太出自金陵底下的一个县城,娘家白家在县城里算是能数得上名号的人家,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白家自沈老太太这一辈起,不仅人丁萧条了,养大的孩子也没几个有出息的。

沈老太太自己就不说了,如果她没招惹魏家,也许还能保个“桃李满天下”的清名。

现在嘛……

挂在堂屋里的那块儿匾额都找不到了!

沈老太太的姐姐过得还不如她,刚嫁去蔡家没一年,丈夫就死了,留了个遗腹子。

遗腹子出生时难产,害的姐姐也死了。

蔡家见是个女儿,嫌弃的很,非说孩子害的双亲过世,特别不详,要丢了。

白家不能看着自家女儿的血脉成孤儿啊,就接回来自己养着,并取名“蔡香香”。

蔡香香满周岁的时候,白老爷子为了臊蔡家颜面,特意把周岁宴办的隆重。

当晚白老爷子喝了不少酒,半夜呕吐,不小心被呕吐物卡住了喉咙,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蔡香香不详的事儿就这么坐实了。

白家哪敢再养着她,他们打听到金陵有位祝老板的夫人不育,想领养个女儿,就把蔡香香送过去了。

第320章 钱老板的,命自己的

小县城的事儿传不了那么远,祝老板听说蔡香香父母因病双亡,祝夫人又见蔡香香长得娇俏可爱,就办了领养手续。

白家和蔡家为了不沾上蔡香香的晦气,办完手续,就把祝家夫妇的联系方式丢了。

祝家夫妇领养蔡香香的第二年,带着蔡香香去白家探望血脉亲戚,却被白家赶了出来,说不认识蔡香香。

祝家夫妇恼怒之下,将蔡香香改名为祝露荷,让蔡香香和白家、蔡家断的干干净净。

第二年,祝家夫妇做生意赚了大钱,国内环境又变得复杂起来,他们便远渡重洋,去了美国。

十四年后,囤积了大量家产的祝老板带着妻女回国,在金陵兴修公路,还为祝家修了宗祠。

祝老板挣了大钱,但他没有亲生的子嗣啊,只有祝露荷这个领养的女儿。

一时间,为祝露荷说媒的媒婆,差点儿把祝家公馆的大门挤破。

各家都想成为祝家的乘龙快婿,思维呆板的找媒婆,脑袋活络的直接派儿子上场。

敌方攻势太猛,祝露荷沦陷了。

获胜的人姓金,单字一个斌。

金斌家世不咋滴,就是人长得帅,嘴特别会说。

祝家夫妇对祝露荷是掏心窝的好,金斌又说自己能入赘,祝家就捏着鼻子认了。

祝家正准备给俩人办事儿呢,祝露荷发现自己怀孕了。

同时,又有一个自称是金斌对象的女人来了,顶着一个比祝露荷还大的肚子。

祝老板差点儿气死,用铁血的商业手段,把金家打击的一蹶不振,赶出了金陵。

祝露荷哪敢再让父亲知道她怀孕了,她想偷偷去堕掉胎儿,到了医院,才知道自己怀了一对双胞胎。

祝露荷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哭着跑出了医院。

祝露荷在美国长大,热情、乐观和开放是她的性格特点,独立、执拗也是她的性格特点。

她付出了真心的初恋,即便是结了恶果,也不忍把恶果给摘了。

祝露荷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打听到白家的地址,向白家讨一份庇佑。

白家还忌惮祝露荷的“晦气威力”,根本不敢收留祝露荷。

祝露荷又打听到沈老太太这位姨母的行踪,带着她积攒的私房钱上路了。

祝露荷挤了满是汗臭味的火车,坐了飘摇着似是要翻船的渔船,终于到了一个叫州山专区的海岛。

祝露荷在墙壁发霉的医院里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坐月子,她必须走。

姨母生活困难,祝露荷为了孩子能顺利长大,只给自己留了车费,首饰钱财全都留给了两个孩子。

她还给自己立了一个牌位,让姨母告诉她的孩子,他们的母亲已经死在产床上。

祝露荷失踪五个月,再出现时人消瘦的像是个鬼。

她根本不用多说别的,只需在祝老板身前一跪,她做的糊涂事便能一笔勾销。

祝露荷失踪在金陵传的神乎其乎,祝老板不忍女儿名声受损,又带着她出国了。

祝露荷再次和国内建起联系的时候,她已经是祝家生意的掌舵人,背靠美国霍勒斯财团。

因为自信自己的实力,祝露荷才会对秦力提出“拿钱闭口”这个交易。

在祝露荷看来,只要秦力肯松口谈价钱,便是忌惮她背后的霍勒斯家族。

只能说祝露荷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不懂什么叫专业黑吃黑。

厉舟是秦力的代言人,祝露荷也培养了处理国内事物的经理。

“五万美元。”厉舟简明扼要的开价。

祝露荷请的经理像是听到了笑话,笑的满脸横肉都在颤:“你是不是穷疯了?五万美元,你这条狗一辈子都花不完!一万人民币,要是同意,我现在给你取现金!”

厉舟站起身:“记得买明天的晚报,上面的内容很精彩。”

胖经理拍桌:“你就不怕自己活不到明晚吗!”

厉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支小巧玲珑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胖经理。

胖经理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没事儿放什么狠话,TMD打脸也太快了!

“五万美元,我同意了!我这就给祝女士打电话!”

厉舟瞥一眼桌上的电话,示意胖经理打电话。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厉舟见识到了胖经理糊弄人的本领。

什么对方穷途末路,什么报纸都印好了,什么以沈家兄妹的性命做要挟,胡诌的功夫一流。

祝露荷打听过于君和秦力的名头,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加上这段时间,沈老太太没少和祝露荷打电话痛骂于君和秦力,把他们塑造成了罪大恶极的恶人。

所以,胖经理的胡诌,祝露荷全部都信了。

“把钱给他,再派几个人去京城保护我的侄子和侄女。”

“好好好,我肯定派身手最好的人过去!”

胖经理抹一把脑门的汗,求饶似的让厉舟把枪收起来。

厉舟将枪收进公文包,把付款方式放到桌上,提起包走了。

“……我不气、我不气,钱是老板的,命是自己的!”

胖经理捂着胸口嘟囔半晌,又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擦,五万美元,能买一车厢的侄子侄女了,我怎么就没个有钱的表妹!”

胖经理不知道,祝露荷花五万美元买的,是她的亲生孩子!

厉舟顺利完成任务,没有回京城打转,直接从江淮省出发,往羊城去了。

他还有第二个任务,把秦一鸿写下的明星买下来,签到鸿天影视传媒的名下。

————-

京城,秦一鸿当天就收到了五万美元的入账。

他把承诺给厉舟的钱单独分出来,余下的钱,将一部分折成人民币,交给了于君。

“于姨,麻烦您在京城挑个四合院儿,最好让小芹和您一起去选,一定要买最满意的那座。”

“你要送房子给她?她不会要的。”

秦一鸿嘿嘿笑:“沈老太太只认沈雨茜和沈雨轩,以后那座沈家老宅,肯定会留给他们。

但沈雨茜和沈雨轩凭什么要沈家老宅?

沈庆杭没有子嗣,第二顺序继承人里,只有夏小芹和夏小福才有继承沈家老宅的资格。

不过嘛,小芹好像也不想要沈家老宅。

所以我就从祝露荷手里扣点儿钱出来,买座新院子赔给小芹。

小芹不是和老夏家断绝关系了嘛,他们总得有个落脚处,把户口给迁出来,总租着谢家的院子也不是个事儿嘛!”

于君被秦一鸿的思维惊呆了,她问:“房子买了你怎么送出去?”

“我不送啊,交给沈老太太出面就行。就说院子是沈家归还的祖产,过户给沈舒落户口。”

于君简直看不透秦一鸿。

拿祝露荷的钱买房子,再由沈老太太送出去。

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沾到,又偏偏费力做了这件事儿。

第321章 吃人嘴软

进入12月以后,离放寒假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化学与化学工程系开始一个新的实验研究课题——复合肥。

夏小芹只是大一的学生,没有参与研究的资格。

目前,夏小芹的学习计划全是关于食品添加剂的,偶尔会借一两本关于日化成分的书。

在学校的时候,夏小芹就泡在图书馆里,周末的时候,夏小芹会去食品厂转悠一下。

鸿福食品厂已经开始投入生产,张世刚被提成车间主任,由他负责已经开辟出的两条生产线。

有幸福电器厂成功的广告宣传在前,食品厂生产出来的辣条、豆干和千叶豆腐,一定要做广告!

辣条和豆干经过食品添加剂调味和保质,保质期延长到了9个月,能销往全国各地。

千叶豆腐必须每天生产新鲜的,只适合京城周边市场,不适合销往更远的地方,但完全不影响它做广告。

又是新的一周,夏小芹将食品厂刚生产出来的辣条和豆干带到了华清大学。

到了201宿舍以后,夏小芹招呼大家品尝。

夏小芹拿到学校的是大包辣条,一包有30小根。

叶乐春伸手最迅速,抽出来一根,直接送到嘴里咬了一半。

叶乐春刚品到味道,就被辣红了眼。

“呼……好辣……小五,快给我倒杯水!”

老大岳丹离热水壶最近,赶紧给叶乐春倒了一杯水。

“别喝热水!”

夏小芹提醒的声音够及时,但叶乐春是个急性子,已经举起水杯喝了一口了。

吃了辣立马喝热水是什么感受?

看叶乐春憋红了的脸就知道了。

叶乐春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儿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纯粹为了形象。

叶乐春狠着心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发出了一声嘶吼:“小五——”

夏小芹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包辣条都是你的了!”

叶乐春吸两口凉气给嘴巴降温,然后比着手势说:“那包没开封的我也要了!”

“你也让老大她们尝个味儿啊!”

“那行,一人分一根。”叶乐春说着,抽出辣条开始给大家分。

叶乐春护食儿的模样实在太滑稽了,大家都在好奇辣条的味道。

她们在化学研究所听过夏小芹对食品添加剂的宣讲,更知道她研究谷氨酸钠的初衷,就是为了辣条。

吴羽冰接过叶乐春递来的辣条,咬了一点点尝试味道。

辣条口感劲道,入口第一味觉是辣,接着是麻,再接着是咸。

麻辣咸香的味道霸道,迅速占领整个口腔,让你忍不住的想赶紧把辣条送进胃里,接着再仔细品尝第二口。

辣条入胃,立马点燃了五脏,胸腔开始变得暖暖地,胃口好似都提升了不少。

吴羽冰又咬下第二口,这次她细细咀嚼,发现辣条并非一味的麻辣,它的后味儿是甜的。

吴羽冰还未吃过口味儿如此丰富的零食,她好奇的问:“这真是食品添加剂调制出来的食物?”

“对呀,好吃吗?”夏小芹眨着圆溜溜的杏眼问。

吴羽冰把最后一节辣条送进嘴里,用实际行动说:“好吃。”

夏小芹顿时笑了:“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在吴阿姨面前说点儿好话,让它在国家总台上做广告?我包你一年的辣条!”

吴羽冰把脸一板:“不行。”

“两年?”

“……休想腐蚀我!”

“哈哈哈哈。”

夏小芹快要笑出眼泪了,一本正经的吴羽冰简直太可爱了!

夏小芹笑成傻子的模样了,吴羽冰哪能悟不出自己被戏弄了。

吴羽冰抱着手臂冷笑:“我能帮倒忙。”

夏小芹赶紧把傻笑憋住,抓一把豆干递向吴羽冰:“我请你吃豆干!”

豆干的可塑性强,鸿福食品厂推出了五种口味:烧烤味、牛肉味、香菇味、酱香味和麻辣味。

吴羽冰并未着急的拆开豆干去品尝,她先看向配料表。

不出吴羽冰所料,配料表里依旧有食品添加剂的存在。

吴羽冰问:“食品添加剂全是化学物质,吃进身体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提剂量谈毒性的全是耍流氓!”

夏小芹成功获得吴羽冰眼刀一枚。

夏小芹调皮过了,正色道:“鸿福食品厂已经把这些零食送检了,结果表明,对身体可能造成影响的不是食品添加剂,是重油、重辣、重盐。”

叶乐春问:“我口味儿重,餐餐都配点儿辣条行不行?”

“鸿福食品厂不用工业盐、也不用劣质油,只要你不怕吃多了辣条上火就行。”

叶乐春笑了:“你们谁去打饭的时候帮我买俩馒头,我晚上就吃馒头夹辣条了!”

事实证明,辣条的魅力不可挡。

中小学门口有卖辣条的,大学里面也有卖辣条的。

后世很多上班党,偶尔还会从某宝网购一箱辣条解解馋。

鸿福食品厂的辣条肯定能大爆,当然,对手头拮据的人来说,它是有缺点的,比如——贵。

好吃是需要成本的,辣条重油、重盐、重辣,这都是成本。

谷氨酸钠的制作方法被化学研究所拿到以后,立即由化学研究所合作的化工厂开始生产。

秦一鸿因为贡献配方有功劳,获得了成本价购入谷氨酸钠的有利条件。

有现成的便宜谷氨酸钠买,鸿福食品厂不用自己合成,又减少了很多成本。

即便是这样,一包30根的大包辣条,制作成本也达到了2毛钱。

再加上包装成本,人员成本,后期推销等等。

一包30根的大包辣条,出厂价必须定到6毛钱才能赚钱。

进货商拿到以后,再进行批发、铺货,最后卖到消费者手里的时候,价格会攀升到8毛钱。

8毛钱,能买一餐肉了!

辣条零卖才能赚钱,零卖也能淡化它的贵。

吃个嘴馋嘛。

天天买点儿吃点儿,就不觉得贵了。

豆干的道理也一样。

豆干拆开后容易变质,鸿福食品厂出厂的豆干全是小包装,零售价5分钱一包。

不论是辣条还是豆干,夏小芹全没想过往百货商场里摆。

最大的商机,是学校门口。

当然,还是得先把名头打响,让大家认识鸿福食品厂,认可鸿福食品厂生产出来的东西。

等吴羽冰手里的豆干吃完了,夏小芹又凑过去了:“你说,我这个东西,怎么样才能在国家总台打广告?”

吴羽冰可算明白什么叫吃人嘴软了。

“……我听堂姑说,国家总台要盖新楼,你要是广告费出的多,兴许能成功。”

第322章 满屏幕的女神

广告费出的多就能打广告,这对夏小芹来说绝对是好消息呀!

因为打出去广告,她将要获得更多的利润!

秦一鸿还在京城没走,拿钱砸人的事儿他最擅长,知道要去国家总台谈广告,直接把这活给揽了。

去谈广告,肯定得有广告片啊。

厉舟雷厉风行,顺利完成香港的任务,将五位演员签约到了鸿天影视传媒公司的名下。

加上秦一鸿创立公司后立马签约的刘艺云和苏香娣,现在鸿天影视传媒公司已经有了七位艺人。

这不,现成的自家人,直接派上用场了。

秦一鸿一个电话,将七位艺人调去鹏城,在鸿天影视传媒公司的总部,开始拍摄鸿天食品厂的广告片。

秦一鸿手下的阿肆,通过疯狂学习后,开发出了商业包装这个天分。

阿肆给豆干的五个口味儿分别选了一位代言人,辣条、千叶豆腐也被定了代言人,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位是鸿天食品厂的形象代言人,在鹏城拍完宣传图以后,立马空运到京城,参加鸿福食品厂的实地拍摄。

实地取景结束后,拍好的广告片搭着飞机到了羊城,转到鹏城剪切。

广告片剪好以后,又打着飞的到了京城。

鸿天影视传媒的第一部广告片,效率和质量都别提了,全是钱堆出来的。

秦一鸿带上厉舟,提着辣条、豆干和广告片,去了国家总台的大楼。

秦一鸿签约的明星,已经有三位出过作品的。

广告部的人没见过这么大手笔得厂家,更没见过谈判达人厉舟这样的人才。

厉舟和秦一鸿出马,广告合约顺利签下。

第二天,国家总台就播放了鸿福食品厂的广告片。

这天是周五晚上,夏小芹一家正吃饭呢,忽然就听见电视机里有人在喊辣条。

夏小芹一抬头,看见了马萍。

“麻辣诱惑,巅峰体验——”

电视机里的马萍穿着一套艳红色缀亮片纱裙,她扭动腰身的时候,纱裙上的亮片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真·麻辣诱惑!

只看见马萍还不算,五位豆干妹妹出场的时候,夏小芹看到了苏香娣、张玉雪、刘玲玲、关晓琳和林霞。

夏小芹以为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最后还放了鸿福食品厂的实地取景,而镜头里做介绍的那人,是刘艺云!

整个广告片足足两分钟,七个人分到的镜头不匀称,镜头最多的是刘艺云,排名第二的是最先出场的马萍。

夏小芹简直受到了惊吓!

就在这时,夏小芹家刚刚装好的电话响了。

夏小芹拿起电话,就听到了秦一鸿邀功的声音:“广告片看到了吗?满意不?”

请了这么多美女大明星,又在黄金档播出,夏小芹能说不满意吗?

可是……

预算呢我的哥!

有钱也不是这么祸害的啊!

夏小芹望着电视机,想要流眼泪。

她觉得,鸿福食品厂一年内别想有盈利了!

秦一鸿紧接着又说:“这都是我的鸿天传媒签的明星,你觉得哪个最有潜力?我重点包装一下。”

“那啥……哥,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秦一鸿双眼一亮,贱兮兮的说:“你再喊一遍?”

夏小芹干咳一声,在女神面前,节操是浮云。

她带着讨好的说:“鸿哥,能不能让她们给我签个名?”

“你喜欢她们啊?那咱们去鹏城见她们啊!”

夏小芹差点儿答应。

可她这周末有事儿啊!

周四的时候,三杉桂子往华清大学拨了电话,喊她周六去小院儿一趟。

秦一鸿知道原委后,想了想说:“正事儿不能耽搁,我还是给你准备签名照吧。”

夏小芹忍着心痛答应了。

周六,夏小芹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她又陪夏小福玩了一会儿才出发。

夏小芹照旧坐公交车来到什刹海站,走路去三杉桂子的家。

路过沈家老宅的时候,夏小芹诧异的发现大门上的锁不见了。

沈老太太和沈庆杭回来了?

夏小芹站在原地思考了三秒,决定无视这点。

沈家人走的时候不说,回来了也不说,中途也不打电话,她干嘛还凑上去问?

不得不说,不明白内情的夏小芹把沈老太太想复杂了。

沈老太太是故意不说的吗?

是不敢说啊!

她现在恨不得离夏小芹一家十万八千里远,也恨不得离于君和秦力十万八千里远。

可沈家老宅扎根这里,她有什么办法。

夏小芹带着误会敲响了三杉桂子的院门,程源开门的速度很快。

“夏小姐,三杉小姐在研发室等您。”

三杉桂子正在研发室里写手记,看见夏小芹来了,便指着桌上的一个淡蓝色小瓷瓶说:“打开看看。”

夏小芹打开小瓷瓶,看见里面的东西,惊讶的问:“这是——医用硅酮?”

“你知道?”三杉桂子比夏小芹还要惊讶。

夏小芹能说啥,她做的最后一项研究,就是祛疤膏啊!

医用硅酮是祛疤膏的主要成分之一,夏小芹不用做成分分析,就能认出它来。

“……我在书上看到过描述,根据它的质地猜的。”夏小芹厚着脸皮说道。

三杉桂子并未追问过多,她说:“我在里面添加了别的东西,有助于淡化你手臂上的疤痕。”

夏小芹感动的想扑到三杉桂子的怀里。

三杉小姐只是看过她的伤疤,就为她制作出了祛疤膏。

三杉小姐,对她真是太好了!

三杉桂子看见夏小芹眸光闪动,便知她心中所想。

三杉桂子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夏小芹的热情,她正了正神色,道:“你试用之后,觉得有效果,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批量生产的事儿。”

夏小芹的感动并未散去,她捧着小瓷瓶说:“能让我看一下配料表吗?我对这个有一些了解!”

三杉桂子知道夏小芹在化学方面很有天分,她没有把祛疤膏的配方当做秘方藏着掖着,她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如果夏小芹能提高祛疤膏的效果,让祛疤膏能卖的更好,三杉桂子会更加高兴。

三杉桂子需要巨额的钱,她不习惯右臂的袖筒是空荡荡的,她需要装上义肢,重新用双手生活。

三杉桂子不找秦一鸿合作,反而找夏小芹,一是因为她更信任和了解夏小芹,二是她笃定夏小芹对秦一鸿的重要性。

和夏小芹合作,等同于和秦一鸿合作,但又不受秦一鸿的牵制。

第323章 给你个惊吓

三杉桂子有祛疤膏的基础配方,夏小芹有研究经验,她们合作奋战一天,研究出了一个终极配方。

夏小芹用小瓷瓶装走了三份,准备给夏小玲和谭浚都送一份。

试用者多了,反馈数据才有效果呀!

太阳西沉,夏小芹没留在三杉桂子这儿吃晚饭,也没让程源送她,她更喜欢坐公交车,躁乱的环境,反而能让她更加容易定下心神思考事情。

夏小芹路过沈家老宅时往大门处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又挂了一把锁。

莫非沈家人又离开了?

夏小芹正疑惑着呢,忽然听见了沈庆杭的声音。

“小芹,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小芹能说自己早上就来了,现在只是路过,其实她想回家吗?

夏小芹对沈庆杭回以微笑:“你们总算回来啦,一直联系不上你们,我和我妈担心的不行,害怕你们出什么事儿。”

夏小芹又将视线放到与沈庆杭和沈老太太同行的另外四人身上,问:“这几位是江淮省来的亲戚吗?”

夏小芹说这些只是为了客套,礼貌的询问。

因为跟在沈老太太身后的那四人,手上提了七八个包装袋,一看就是刚逛街回来。

夏小芹觉得是远方亲戚跟沈老太太和沈庆杭一起来了,到京城的百货商场逛逛。

这很正常啊,夏老太太和夏国良来的时候,就去百货商场买买买了。

但敏感的沈老太太不觉得啊,这四个人是祝露荷派来保护沈雨轩和沈雨茜的。

夏小芹主动问出来,是不是在故意探究保镖的身份?

秦一鸿是秦力的儿子,夏小芹和秦一鸿能合伙开场,关系一定好,关于祝露荷的事儿,她知道多少?

沈老太太这般猜着,对夏小芹的神情更加防范了。

“是亲戚,家里有客人,你就别进去了。”

沈老太太的谨慎让夏小芹起了兴趣,但她无心探究更多。

反正沈老太太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夏小芹平淡的点头:“那我回家了。”

沈庆杭有话想说,但被沈老太太拉了拉袖子,便没说话。

夏小芹假装没看见沈老太太的小动作,径自走出胡同。

沈家人离开京城一趟,再回来时变得神神秘秘的。

沈庆杭看见夏小芹是高兴地,这点夏小芹能从他的声音和神情里分辨出。

但其他人就不同了。

夏小芹回头望一眼,发现有位“亲戚”正站在原地打量她。

夏小芹能立即扭回头吗?

不能。

夏小芹朝他招着手说:“全举德的烤鸭很好吃,记得去吃啊。”

夏小芹说完,很自然地把头扭了回来。

夏小芹确定了,这四位肯定不是普通的亲戚。

亲戚不可能对她充满警惕和探究。

郭大壮和庞石没给夏小芹留下心理阴影,反让夏小芹增加了防范危险的本能。

夏小芹放弃坐公交,直接打了个面的回家。

夏小芹本想着到家立马给秦力拨个电话,她担心那四个人是沈老太太找来对付于君的。

沈舒和夏小芹说过,沈老太太被住在隔壁的于君膈应的不行,来找她诉苦过好几次。

夏小芹为了及时打电话,连公交都没坐,打着面的就回来了。

结果一进院子,发现秦一鸿和刘艺云正坐在她家院子里逗夏小福玩。

夏小芹太惊讶了,一时难以权衡出该先说哪句话。

刘艺云站起来就给夏小芹一个大大的拥抱:“广告片不播,秦总不让我来找你,说是会破坏惊喜度。为了保证秦总的惊喜,我拍完广告片以后,一直在京城藏着。”

秦一鸿挥着夏小福的小胖手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我有个带点儿惊吓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秦一鸿继续挥着夏小福的小胖手:“那四个保镖?我分分钟能让他们滚。”

“你知道?”

夏小芹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应当。

秦一鸿、秦力和于君,哪个不是大佬?

沈老太太敢带着四个保镖明目张胆的去逛街,一定是在故意的耀武扬威。

夏小芹真替沈老太太捏一把汗,真敢做啊!

秦一鸿淡定得很:“那四头猪不足为患。我先跟你分享一个带点儿惊吓的消息。”

“什么?”

“那四个保镖,是祝露荷派来保护沈雨茜和沈雨轩的。”

提起祝露荷,夏小芹先想到的就是沈家老宅的那个牌位。

果然是个带着惊吓的消息!

夏小芹怎么都想不到,祝露荷还活着!

那个牌位是在搞笑么,上次她去沈家老宅,还看见香炉里插香了呢!

秦一鸿将沈老太太去江淮省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当然,他不会说,这是他的主意。

沈老太太觉得是于君在报复,沈庆杭觉得是秦力在报复,他们都没想到秦一鸿的身上。

夏小芹早就怀疑祝露荷的舅妈身份,沈庆杭还说过祝露荷“不是舅妈”这种话。

秦一鸿讲完祝露荷其人后,夏小芹便全都明白了。

夏小芹审视着秦一鸿说:“于姨不像会过问这事儿的人,是不是你在中间搅局?”

“是啊。”既然被戳穿了,秦一鸿也不伪装了,“沈雨茜和沈雨轩本就不是沈家人,凭什么鸠占鹊巢。”

秦一鸿的计划里,可没有那四个保镖。

沈老太太带回来保镖这事儿,出乎所有人预料。

这一招出其不意,让秦一鸿不得不主动说出这事儿。

“祝露荷不想把那对兄妹领回去,沈家可能会有补偿给你,沈家给什么你就收什么,别有心理压力。”

夏小芹哭笑不得:“我要沈家的补偿做什么?他们愿意养谁就养谁,我又没惦记沈家的家产。”

秦一鸿纠正道:“本该就是你的,给你你就拿着,你不需要,沈姨和小福也许会需要呢?”

刘艺云也道:“就是,你又没主动去争,他们主动给的,你不要不是便宜他们了!”

这时,一直沉默着倾听的沈舒说:“我没想过要沈家的家产。”

沈舒一直想找到沈家人,不是为了沈家被侵占充公的家产,而是为了找回亲人。

可亲人找回来以后呢?

亲妈每天都防范着,生怕她提出要搬回沈家老宅,怕她跟家里俩小的争家产。

以前,沈舒以为,亲妈对俩小的好,是因为俩小的从小没了妈,可怜。

现在,沈舒越来越不懂沈老太太了。

她也不想懂,保持距离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夏小芹也这么想的,补偿?

不让沈舒倒贴就好了!

不过嘛……

让沈舒倒贴也是正常的。

孝敬长辈嘛!

第324章 这也太客气了

夏小芹和刘艺云许久没见,自然有好多的话要说。

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之后,秦一鸿回他家了,刘艺云没走。

晚上,刘艺云和夏小芹住在了一屋。

刘艺云讲了她和苏香娣的拍戏趣事,讲了进修班的同学,就连签约鸿天影视传媒的合同都拿出来说了。

刘艺云签的是合作合同,签约后,鸿天影视传媒会提供影视资源,但并不限制个人在外面接活动,只要你拿到的酬劳给鸿天影视传媒抽成10%就行。

这个10%的抽成可以说很良心了,夏小芹在心里秦一鸿比大拇指。

夏小芹不知道,只有刘艺云、苏香娣和马萍是这样的合同,其他人嘛……

肯定没这么松散啊!

秦一鸿也不怕公司的艺人相互通气儿交谈,他底气足啊!

小芹的熟人,能一般待遇嘛?

拍摄第一支广告的时候,从站位到资源分配,你们心里就该有数了好吧!

刘艺云心里有数,所以她担心。

“小芹,你跟秦总比较熟,知道他为什么没对象吗?”

“不知道啊。”夏小芹思索着说,“像他这样的大佬,应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吧。”

刘艺云稀奇的问:“你这个歪理从哪儿总结的?”

“……从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里总结的。”

刘艺云又问:“他就没喜欢的人?”

夏小芹觉得自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云姐,你该不会喜欢他吧?鸿哥人还挺好的,你要是喜欢他,我撮合撮合你们呀!”

刘艺云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夏小芹根本就是缺根弦,也不知道谢川怎么和她处上对象的。

刘艺云猜,一定是谢川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的,稍微说含蓄一点儿,夏小芹肯定悟不出意思!

平时看着那么激灵的人,怎么偏偏缺根弦呢!

刘艺云快要操碎心了。

夏小芹就没这么多忧愁了。

第二天一早,她赶紧去找谭浚,邀请谭浚体验祛疤膏的疗效。

谭浚左手手臂被破自行车划出了一道长约10厘米的伤口,医院有缝针,现在伤口处还留有蜈蚣腿似的缝合留印。

谭浚并不在意手臂上的伤疤,只是亲妈梁云清每次看到他的伤疤,就心疼的抹泪。

谭浚道着谢收下夏小芹的祛疤膏,如果能把手臂上的疤痕淡化掉,亲妈也能少难受几次。

夏小芹给谭浚送完祛疤膏,又去了郑家,把祛疤膏送给了夏小玲。

“小芹,你真是太好了!”夏小玲感动的要哭了。

夏小芹怕夏小玲追求速成,她特意叮嘱道:“一点涂抹一点儿就行,这瓶大概能用半个月,想要有效果,可能要2个月左右,等你用完了给我拨电话,我再来给你送。”

夏小玲猛点头。

只要能淡化疤痕,涂抹两年她都愿意!

给夏小玲送完祛疤膏,夏小芹就去故宫和刘艺云、沈舒会合。

她们已经买好票了,就等夏小芹到了一起进去。

夏小芹到京城以后,还没逛过故宫,沈舒还是十几年前进的故宫。

刘艺云想逛故宫,夏小芹便把沈舒和夏小福一起带来了。

大家检票进去以后,夏小芹把夏小福接到怀里抱着,让沈舒轻松一些。

马上一岁的夏小福体重有20斤,沈舒抱久了会手腕疼。

沈舒身体一直不大好,夏小芹怕她得腱鞘炎。

今天是周末,故宫的游客有一家三口,也有在放假的学生。

到了瓷器展厅后,夏小芹抱着夏小福没进去:“里面灯光暗,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吧。”

沈舒想让夏小芹和刘艺云一起进去,夏小芹想让沈舒好好放松一下,坚持自己照顾夏小福。

沈舒便和刘艺云进去了。

故宫里有用来捉老鼠的御猫,夏小福进入了牙牙学语的阶段,他在墙根处看见躺着晒暖的御猫,小嘴巴开始“momo”的叫。

橘黄色的御猫见多了游客,一点儿也不怯场。

夏小芹抱着夏小福走近,它躺在地上晒暖的动作不变,甚至特意把肚皮翻出来,似乎想让夏小芹帮它挠挠。

“不能摸它肚子!”

夏小芹刚蹲下,就有人大声喊着提醒她。

那人声音太大,把橘猫吓得一个激灵,翻起身跑了。

橘猫起身的时候,夏小芹怕它受到惊吓暴起挠人,已经抱着夏小福站起来了。

那个提醒夏小芹的人也走近了,是项云海。

“猫露出肚子是信任你,但如果你突然伸手摸它的肚子,它会觉得你在攻击它,刚建起来的信任会瞬间崩塌,它会立即反身扑过来咬你的手。”

夏小芹稀罕的问:“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养过猫呀?”

项云海微笑:“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喂它们。”

“那一定没少被挠吧。”

“……你猜对了。”

夏小芹哈哈大笑:“留疤了吗?我这里有一款新型的祛疤膏,要不要试一试效果啊?”

“真遗憾,没留疤。”

夏小芹没想到项云海也会开玩笑了,她笑的更开心了。

气氛正好着呢,张敏突然跳出来了,上来就指着夏小芹骂道:“你不要脸!”

张敏激动地像是到了捉奸现场,而她自然是自诩正室的那位。

项云海没想到张敏会突然冒出来。

望着气焰嚣张的张敏,项云海既觉得厌恶,又有生出几分恐惧。

“张敏,请你不要跟踪我!”

夏小芹懵住,什么情况?

张敏跟踪项云海?

这是为爱疯魔了?!

项云海也真是礼貌,都这个时候了,还用着“请”这个词呢!

项云海说的太客气了,张敏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指着夏小芹说:“云海哥你要离她远一点儿,她有精神病!万一哪天她发病了,有可能会伤害你!”

“张敏,你不要再污蔑夏小芹同学了!你现在还在管制期!”

张敏不依了,转身指着项云海质问:“为什么提到她,你就这么激动!你是不是喜欢她!”

夏小芹被张敏的逻辑感动了。

神他妈喜欢。

自己明明是无妄之灾好嘛!

夏小芹对张敏没了耐心,对“心慈手软”的项云海也降低了好感。

“我就不耽误项同学处理私事了。”

张敏立即道:“我警告你,离云海哥远点儿!”

夏小芹站定脚步,睥睨着张敏说:“我也警告你,离我远一点儿。

你要记得自己还在管制期,再试想一下,如果你再犯点儿事儿,会不会罪上加罪。”

夏小芹的威胁直截了当、简单易懂。

项云海受到启发,立即说:“你再跟踪我,我就报案!”

第325章 洗白动作小电影

项云海又给夏小芹拉了不少仇恨值。

尽管夏小芹自诩皮糙肉厚,也有点儿烦了。

夏小芹要走,张敏还真不敢拦她。

夏小芹敲夏老太太脑袋的场面,还在张敏脑中挥之不去呢!

沈舒和刘艺云从展馆里出来,看见张敏在与项云海纠缠,沈舒皱了皱眉,对夏小芹说:“走吧,咱们去看下个宫殿。”

“好哒!”

故宫很大,如果要细细的逛,一天都逛不完。

但夏小芹一行人只逛了一个上午,去了最感兴趣的几座宫殿。

午饭自然要吃名气最大的全举德烤鸭了,尽管夏小芹在这儿因为廖静文受过气,但不能短云姐的嘴呀!

全举德照旧要等位置,还不接受散客预约。

等到了地方,夏小芹正要领排队号呢,程源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了:“夏小姐,秦总他们已经到了。”

程源说的秦总是秦力,在京城,大家已经默认称呼秦一鸿为小秦总。

不管秦力有没有在跟前,他们都这么称呼。

超级豪华大包间装修的古香古色,秦力坐在正中间的正位,他的左手边坐着于君,于君旁边坐着三杉桂子,三杉桂子旁边的空位是给程源留的。

夏小芹一行人进来的时候,秦力等人全部站了起来。

秦力走出位置,将沈舒接到了他的右手边位置。

沈舒还未正式的和秦力见过面,这次大家碰面儿,倒是有种正式会晤的感觉。

沈舒的位置靠着秦力,沈舒另一侧自然要坐夏小芹。

刘艺云刚准备拉开凳子坐到夏小芹旁边,秦一鸿忽然凑过来了。

刘艺云收到了秦一鸿的眼神示意,但她没有被顶头上司给的压力折腰,拉开凳子,坐在了夏小芹的旁边。

秦一鸿有点儿生气,拉开凳子坐在了刘艺云的旁边。

夏小芹侧头望一眼用眼神交锋的刘艺云和秦一鸿,竟然给刘艺云投去了一个“你加油”的眼神。

刘艺云赶紧把头别过去,生怕夏小芹再误会。

秦力做大佬时,杀伐决断,想和蔼时……

夏小芹已经体验过“和蔼可亲”的大佬是什么样儿的了。

大佬是不是真放松了她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放松到把自己卖了。

不过,今天秦力好像格外“诚恳”?

没有对沈舒摆套路,净是拉家常了。

于君在一旁沉默的吃饭,几乎不搭话。

三杉桂子和程源更是只当陪客,跟于君保持一致的品尝京城特色菜。

秦一鸿倒是想和夏小芹刷点儿好感度,但刘艺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他无从施展啊!

秦力时不时的甩给秦一鸿一个“废物草包”的眼神,更让秦一鸿憋屈。

正吃着饭呢,秦一鸿忽然冷不丁的说:“小刘,你下午就回鹏城吧,有个新广告要拍。”

刘艺云今年29岁,比秦一鸿大3岁,秦一鸿这声小刘叫的顺畅无比,毫无违和感。

刘艺云充满怀疑的望向秦一鸿,真有广告要拍?

确定不是嫌她在这儿碍事,想要支走她?

刘艺云心里虽有疑惑,但不能直接问啊,秦一鸿是她老板!

夏小芹就不一样了,她一听有新广告要拍,赶紧问:“云姐要拍什么广告?在哪儿播啊?”

秦一鸿非常自然地说:“给砖厂拍广告,在国家总台播。”

夏小芹有点儿懵,砖厂的广告要怎么拍?表演胸口碎大砖吗?

不过,这种细节问题,询问秦一鸿不一定会有答案。

夏小芹已经开始期待砖厂的广告播出来是什么样儿了。

秦一鸿则默默地想,吃了饭得给郑坤拨个电话,告诉他给砖厂拍广告的事儿。

刘艺云下午就得走,夏小芹给她买了一大兜京城特产,让她捎给还在鹏城的几位女神。

夏小芹要去送刘艺云,秦一鸿以他有车为由跟着去了。

这下夏小芹误会更深了,她已经开始觉得,云姐和鸿哥情投意合了。

刘艺云神情复杂的通过检票口,转过身跟夏小芹挥手的时候,夏小芹还提醒一旁的秦一鸿和她一起挥手道别。

刘艺云赶紧拉着行李进去了。

回去的路上,夏小芹旁敲侧击的问:“鸿天传媒准备怎么样培养旗下艺人?会推选出一位一姐吗?”

秦一鸿瞬间抓到了重点:“你是不是想推选刘艺云做一姐?”

夏小芹也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鸿哥也觉得,云姐能做一姐吗?”

秦一鸿不知道夏小芹误会了,他顺从的点头:“我觉得她挺有潜力的。”

夏小芹赶紧竖起大拇指:“举贤不避亲,我也觉得云姐有潜力!”

秦一鸿知道夏小芹所想后,立马打包票:“放心吧,以后鸿天传媒的最好的资源,我全留给她!”

夏小芹大喜过望,鸿哥这是要付出真心了啊!

秦一鸿也高兴,他这么帮刘艺云,刘艺云应该不会阻挠他追求小芹了吧?

谢川,可是什么好处都没给她!

秦一鸿把夏小芹送回家后,就给郑坤去了电话。

郑坤听说要拍广告,带着疑惑问:“京城的砖厂不是已经开窑了吗?怎么特意回到鹏城拍摄广告片?”

秦一鸿扯谎不打草稿的说:“建坤砖厂顶的是中日合资的名头,广告费能少出点儿。”

如果不是秦一鸿花钱从来不看数字,郑坤就差点儿信了。

不过,给建坤砖厂拍广告是好事儿,郑坤完全没理由拒绝。

敲定好广告的事儿,秦一鸿又给阿肆拨了个电话:“去谈几个适合刘艺云的剧本。”

秦一鸿的指导工作简单直白,阿肆根本不用费心思猜用心。

小秦总想包装刘艺云,他们把力气往刘艺云身上使就对了!

————-

又是新的一周,夏小芹这次回学校,又带了鸿福食品厂生产的零食。

不过,比零食还受欢迎的,是为鸿福食品厂做广告的七位女神。

叶乐春双眼放光的问:“能帮我要一张林霞的签名照吗?我超喜欢她!”

老大岳丹说:“我喜欢林霞,我看过她演的电影!”

小六:“我喜欢张玉雪。”

夏小芹看向吴羽冰:“你有喜欢的人吗?”

吴羽冰深吸一口气,差点儿误会夏小芹要诛心她,要知道,以前她默默喜欢的人叫谢川。

吴羽冰看见夏小芹满眼的诚恳,才说:“我喜欢那个麻辣诱惑,她叫什么名字?”

“你特别有眼光,她叫马萍,我和她很熟,能帮你要一张签名照!”

“……谢谢。”

夏小芹言出必行,当晚就给马萍写了信。

信封上的收信地址是鸿天传媒的地址,第二天夏小芹去寄信的时候,在传达室的“问题件”墙上看到了马萍从香港寄来的信。

信封沾水模糊了收件人的名字,传达室才没把信派发出去。

夏小芹找到以前马萍寄给她的信做证据,两封信寄件地址一样,传达室才把信交给夏小芹。

夏小芹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发现这是一封报喜信。

“……因为有你的鼓励,我一直没敢放弃希望。

我感谢给我鼓励的你,也感谢一直鼓着勇气坚持下去的自己。

有一家正规的影视公司看中我的潜力,想和我签约。

小芹,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请为我加油吧!”

这是马萍从香港寄出去的最后一封信,她特意在信纸的末尾告诉夏小芹,等她稳定后会用新地址给夏小芹写信,让她不要再往香港的新风影视公司寄信。

夏小芹想了想,把她要寄出去的那封信又拿回了宿舍,重写一封后,才贴上邮票寄出去。

秦一鸿为什么与马萍签约?

夏小芹从没问过这点。

但她知道,这和她讲过马萍的过去有关。

对秦一鸿来说,挖走马萍要支付的违约金只是九牛一毛,但他这个行为高尚啊,他在拯救逆流而上的锦鲤。

这也是夏小芹看到广告片以后,又对秦一鸿更改称呼的原因。

鸿哥,有大义啊!

秦一鸿将马萍薅出了泥潭还不算,夏小芹得帮马萍洗白洗干净。

马萍身上有韧劲,夏小芹觉得,只要她肯努力,一定能绽放出异彩。

但这个时候,马萍以前拍的“电影”就成她的黑历史了。

夏小芹上辈子没少看明星的黑历史被媒体或对头翻出来,每次都不亚于鞭尸的痛苦。

帮人帮到底,送佛得送到西。

夏小芹在信里建议马萍去学个一技之长,比如武术什么的。

拍“动作”电影,和“动作电影”也是有区别的。

先把人设站稳了,才能为以后谋发展!

夏小芹把信寄出去以后,又开始实施新的学习计划。

三杉桂子想要批量生产祛疤膏,这和夏小芹做日化的想法不谋而合。

夏小芹和三杉桂子计划开一家日化厂,夏小芹要学习的方向除了食品添加剂,又多了一项化学添加剂。

忙碌的学习一开始,夏小芹连谢川都忘记思念了。

夏小芹努力的模样让宿舍里的其他姐妹有了紧迫感。

叶乐春略显紧张的问:“你是不是要冲击奖学金啊?”

努力学习不光能挣钱,还有奖学金拿?

夏小芹学的更用功了。

转眼这周又要结束了,周五,夏小芹从图书馆借了六本专业书,准备周末休息的时候看。

夏修学这周会回家休息,特意给夏小芹打电话说了,让夏小芹在华清的学校门口等他。

夏小芹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夏小芹越走近校门,提起她名字的人越多。

夏小芹穿过校门才找到问题的源头,竟然是七位广告女神来了!

女神们不止穿着吸引眼球,她们手里还举着牌子:《祝夏小芹同学19岁生日快乐》。

夏小芹正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欣喜,犹豫着最先拥抱哪位女神呢,谢川和夏修学来了。

第326章 替人宠妻2.0

谢川看过鸿福食品厂的广告,知道七位女神都是秦一鸿的鸿天传媒艺人。

但他不知道排队举着牌子为夏小芹庆生是什么情况。

媳妇的生日不是明天吗?

秦一鸿这是在先发制人?

谢川环顾一周,只看见一辆扬长而去的改装小轿车。

很好,秦一鸿提前潜逃了,剩下的不足为患。

谢川朝夏小芹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媳妇的头,然后对夏小芹说:“惊不惊喜?”

夏小芹瞬间就认定,这场惊喜是谢川为她准备的。

夏小芹猛点头:“惊喜,特别惊喜!川哥,谢谢你!”

谢川微笑着看向刘艺云等人,道:“辛苦你们了。”

刘艺云能说什么?

只能赶紧说不辛苦,然后带着姐妹们跑路啊!

夏小芹不明白内情,但刘艺云知道,她们七个人从鹏城赶来这里,是秦一鸿调遣的!

想到这里,刘艺云又在心底给秦一鸿记了一笔。

秦一鸿纯粹是在报复她抢座,她刚回到鹏城,把砖厂的广告拍好,又让她赶来京城给夏小芹庆生!

给夏小芹庆生之后再回鹏城不好吗?

明明那条广告根本不着急播!

刘艺云带着女神们溜得比较快,谢川、夏小芹和夏修学也没在校门口多留。

谢川做过大一新生的总教官,他是夏小芹对象的事儿还没被扩散出去,万一今天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谢川开着军区的车来的,但他为了隐藏,把车停的比较远。

他们三人走到车跟前的时候,谢川把车钥匙交给了夏小芹:“你开,我休息一会儿。”

夏修学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谢川望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夏小芹,替她说道:“我教的。”

“这样啊,会开还不行,还是得去考个证。”

夏小芹忙不迭的点头:“有时间我就去驾校报名!”

夏小芹刚把车启动,坐在副驾驶的谢川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夏小芹心疼的把车玻璃摇上来,将车速控制到最平缓的速度。

夏修学第一次坐夏小芹开的车,刚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怕夏小芹车技不好,时刻替夏小芹操心着周围。

等夏小芹开了一段路,夏修学发现夏小芹开的很熟练,便放心的掏出书开始看。

等夏修学将手里那本书看完,抬头发现才走了一半路程。

夏修学抬头看一眼夏小芹的车速——30码。

夏修学又从背包里抽出一本书,继续看。

第二本书还剩五页的时候,夏小芹将车停下来了。

夏修学抬头看向外面,看见了孙姨家的小卖部。

夏修学把书页做个标记,将书装进背包里。

他看见谢川还闭着眼,便压低声音对夏小芹说:“我回家帮咱妈做饭,等吃饭的时候来喊你们。”

夏小芹停车之后就看见谢川眼皮动了,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睁开。

夏修学要提前回家,夏小芹便让他去了。

夏修学关车门时动作特别轻,生怕将谢川吵醒了。

而他刚走进胡同,谢川的眼睛就睁开了一只。

等夏修学推开大门走进去了,谢川才将两只眼睛都睁开。

夏小芹哭笑不得的问:“不装了?”

谢川满眼笑容的抓住了夏小芹的手:“媳妇真聪明!”

“有事要跟我说吗?”

“就是想单独和你呆一会儿。”谢川说着,把上半身慢慢凑过来了。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唇与唇将要触碰到的时候,车外传来了孙姨的说话声:“小谭回来啦?你妈妈今天做了猪皮冻呢,快回家去吃吧。”

谭浚从学校回来了?

夏小芹赶紧把谢川往外面推。

马上到嘴的媳妇,谢川不舍得松手啊。

他快速的在夏小芹唇上啄一下,然后才坐回副驾驶。

谢川扭头,看见谭浚正往车里看,他神情自然的朝谭浚打招呼:“谭浚同学好。”

夏小芹干咳一声,也朝谭浚打招呼:“回来啦?”

谭浚点点头:“我回家吃猪皮冻了。”

谭俊实在是太淡定了,夏小芹觉得他一定没看到谢川吻自己。

夏小芹刚放下心松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谭浚没注意脚下,被胡同里凸起的砖头绊了一下。

谭浚站稳身形后,几乎是小跑着进院子的。

夏小芹懵,谭浚这样子,是看见了吧?

一定是看见了!

夏小芹瞪向谢川,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没正行”了。

谢川忽然叹了口气:“我明天就要走了。”

夏小芹的心立即提起来了:“这次去哪儿?”

“回军区。”

“……川哥!”

谢川目睹夏小芹从紧张到放松再到生气,怎么哄生气的媳妇?

谢川决定听那些老兵的,用实际行动!

谢川又一次凑近夏小芹,这一次,俩人足足纠缠了两分钟才分开。

一直靠左腿做支撑的谢川丝毫没觉得腿酸,反而有冲动想把夏小芹从驾驶位薅到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川哥!”夏小芹把谢川伸来的大手打开,“万一有人过来呢!”

谢川想了想说:“咱们把车开远点儿。”

“……别闹了。”

夏小芹把车钥匙拔下来,率先跳下车。

谢川无法,只好跟着下车,追上夏小芹,捉住她略显冰凉的小手。

沈舒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谢川吃完晚饭就不走了,住在了北屋里。

当晚,沈舒和夏修学早早的进屋睡了,张世刚吃了饭又回食品厂了,张菲菲留学校没回来。

谢川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等夏小芹洗漱好,他立即拉住夏小芹手进了北屋。

谢川没有关北屋的门,月光能直接照进堂屋里。

谢川将夏小芹带进他的房间里,床上摞了一堆他们的合照。

谢川找出锤子和钉子:“媳妇,咱们挂照片吧!”

夏小芹黑着脸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妈他们都睡了,我们把他们吵醒了怎么办。”

“那咱们先把照片搬到堂屋,不然我晚上没地方睡。”

夏小芹只好与谢川一起干体力活。

等照片搬完,夏小芹又帮谢川把床单被套换成新的。

先前床上摞了照片,每隔一周都会来打扫房间的周姨没敢随意挪动,但柜子里的床单被套她每次来了都洗一遍,就是为了方便谢川睡得时候换洗。

等床收拾好了,谢川很自然的把夏小芹拉到床沿坐下:“媳妇辛苦了,你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喝。”

夏小芹拍了拍大红色的床单,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儿怪?

第327章 疑似洞房?

谢川端着水回来了,是两个搪瓷缸子。

夏小芹接过来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给谢川碰了碰:“干杯?”

谢川神情僵了一瞬,然后笑着碰了碰夏小芹的搪瓷缸子:“干杯。”

屋里一直烤着电暖扇,夏小芹真渴了,一口气把搪瓷缸子里的温开水喝完了。

谢川同样把搪瓷缸子里的水喝完,再把夏小芹的搪瓷缸子接走,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谢川在夏小芹身边坐下,很自然的把夏小芹揽在了怀中。

夏小芹靠着谢川的身体,极其放松的说:“川哥,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儿反常。”

“恩,我明天回军区。”

谢川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把夏小芹抱的更紧了。

正是这样,夏小芹越发觉得不同寻常。

“军区离京城不远,下个周末你还有假期吗?咱们一起去看奶奶。”

谢川沉默了几秒:“我的假期休完了。”

夏小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川肯定又要出任务了!

并且还是有着一定危险程度的任务,不然他不会这么“黏人”!

夏小芹能抱着谢川的腰,哭闹撒泼的说别去吗?

不能。

任务就在那里,必须有人去。

派谢川去,是信任他的能力。

总有人要做这件事!

夏小芹伸出手,没有去抱谢川的腰,而是捧住了谢川的脸。

这一次,夏小芹主动贴上了谢川的唇。

干柴碰烈火,胡同口的那场缠绵得以延续。

这一次他们得天时地利与人和,却止于谢川的最后一丝理智。

谢川将夏小芹禁锢在怀里,喘着粗气说:“让我抱抱你,抱抱你就好。”

“……好。”

这一夜,夏小芹睡得很熟,连几点回到自己房里的都不知道。

这一夜,谢川根本没有合眼,把夏小芹送回东屋以后,他在房里坐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就是夏小芹的生日。

夏小芹的生日并不是个令人高兴的日子,沈舒生她时难产,差点儿一尸两命。

去年,夏小芹18岁生日那天,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去城里拍全家福,结果第二天,夏国善和夏修学就出了车祸。

夏小芹本想不庆祝的,但七位女神从鹏城来了,谢川也在四合院儿留宿了。

清晨,夏小芹伸着懒腰从自己房里出来,沈舒看见她说:“快去洗漱一下,我煮了鸡蛋,一会儿给你滚灾。”

生日当天用鸡蛋滚滚灾是安县的旧俗,源于什么时候夏小芹不知道,隔壁淮县好像就没这个说法。

夏小芹老实的去洗漱,等她收拾好,沈舒将煮好的鸡蛋从凉水盆里捞出来,站在夏小芹面前,用手心虚按着鸡蛋,控制着鸡蛋从夏小芹的头顶开始往下滑。

凉滋滋的鸡蛋经过夏小芹的眉心、鼻梁和唇,经过胸前再落到脚下,“啪”,鸡蛋落到地上,摔出一些裂痕。

沈舒捡起鸡蛋,同样的步骤从左面、后面和右边全部摔一遍,整个鸡蛋摔得满是裂痕,捡起来轻轻地一挤,囫囵的鸡蛋就出来了。

夏小芹把鸡蛋吃掉,整个滚灾仪式才算完成。

沈舒又从馍筐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给小川送去吧,吃了能分寿星的福气。”

夏小芹把鸡蛋接过来,去敲北屋的门。

北屋的门没有关,夏小芹进去以后却没看见谢川的人。

谢川的床铺叠的整整齐齐的,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急事,已走。”

夏小芹将纸条装进衣兜里,拿起压纸条的锁,帮谢川锁了北屋的门。

“川哥给我留了信儿,让我去什刹海找他。妈,我带着鸡蛋出门啦,中午别等我吃饭了!”

沈舒忙问:“那你回来吃晚饭吗?”

“回来!”

夏小芹回屋拿了背包就赶紧朝外走,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夏修学听见声响出来,他问沈舒:“小芹这么着急,是不是川哥给她准备了什么生日惊喜?”

“应该是的,我们别操这个心了,中午咱们包饺子吧,晚上小芹他们回来了,再多做几个菜。”

夏修学笑:“好。”

————-

夏小芹搭公交车来到什刹海,围着什刹海转了一圈,把属于谢川的鸡蛋吃掉,才离开什刹海,摸到三杉桂子家。

“三杉小姐,咱们再谈论下祛疤膏吧!”

三杉桂子并不知道今天是夏小芹的生日,夏小芹周末的时候来她这里再正常不过,她以为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有人来敲院门。

程源去开门,打开门发现是女神张玉雪。

“秦总请夏小姐和三杉小姐去隔壁聊天。”

夏小芹到了秦力的小四合院儿,才发现七位女神都在。

“小芹,生日快乐。”

七位女神又送了一波祝福。

三杉桂子惊讶的问:“你生日?”

夏小芹点头。

三杉桂子想了想,说:“我回去拿件东西。”

大家都知道,三杉桂子是回家拿礼物去了。

因为秦力的院子里,摆了十来个礼物盒。

夏小芹想说不用准备礼物了,又怕三杉桂子觉得她见外。

三杉桂子很快就回来了,她的礼物是一颗淡金色的珍珠。

秦一鸿看见三杉桂子的珍珠,哈哈笑着说:“我送过小芹一条珍珠项链,就是用淡金色的珍珠做的,那颗珍珠比你这颗要圆。”

三杉桂子看一眼秦一鸿,用流利的普通话说:“这颗珍珠是我自己从珍珠贝里开出来的,珍珠贝是我18岁那天和海女一起下海采集的。

这颗珍珠对我来说很有意义,而你的,是从商店里买的。”

秦一鸿被噎的想翻白眼。

他走向堆礼物的地方,抽出一个系着绸带的礼物盒:“送你的生日礼物。”

夏小芹还记得上次秦一鸿怎么给她庆生的,她拆开礼盒前,先偷偷地看一眼刘艺云。

刘艺云也在好奇秦一鸿的礼物,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夏小芹这下放心了,大胆的拆开了礼盒。

礼盒里面是两份文件。

第一份是土地租赁合同,出租方秦一鸿,承租方空白。

第二份是供货合同,供货方鸿福砖厂,供货品类为烧结多孔砖。

秦一鸿还需要多说别的吗?

不需要。

夏小芹有这个理解能力。

秦一鸿知道她要和三杉桂子合伙开日化厂,没有提入股,反而主动借地给她。

夏小芹能接受这个好意吗?

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厂子注册好以后,给秦一鸿股份就行了!

“谢谢鸿哥!”夏小芹衷心的说。

三杉桂子沉默了几秒,说:“我不该轻看好朋友从万里之外带回来的伴手礼。”

秦一鸿很佩服的朝三杉桂子比了个大拇指:“三杉小姐,你已经融入华国了!”

第328章 走心和走钱包

秦一鸿的礼物是走了心的,秦力的礼物是走了钱包的——一个金元宝。

于君的礼物是一把通体黝黑、长约10厘米的迷你小刀。

“我曾经用过的,救过我的命,送你傍身。”

夏小芹受宠若惊,“鬼见愁”用的兵器,肯定不是凡品!

“谢谢于姨!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

礼物堆里还有七位女神的礼物,她们的礼物都不是街边随意买的,可见受了刘艺云和苏香娣的影响。

夏小芹收了一堆礼物,她主动说道:“我请大家吃饭吧!”

秦一鸿笑眯眯的说:“已经订好了饭店。”

夏小芹到了秦一鸿定的饭店,无比诧异的望着站在门口的郑兰,以及饭店的门头“香满园”。

“小芹,生日快乐。”

“兰姨,这里……包场了?”

郑兰笑道:“还没正式开业呢,你们是香满园的第一批体验客户。福满锅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给你们上菜。”

夏小芹看见福满锅别提多亲切了。

去年她刚到老夏家时,家里穷的要靠卖豆子过日子,如果没有千叶豆腐,没有郑兰的支持,夏小芹不会这么快的打开局面。

千叶豆腐在京城的推广夏小芹没有插手,全是秦一鸿请的人在推广,听说是周胜利麾下的得力干将。

他们和郑兰接洽的时候,鸿福食品厂给了出厂价,郑兰承这个人情。

今天这顿饭,是谢川定的,但他没有告诉夏小芹,反而告诉了秦一鸿。

郑兰知道谢川又要出任务时,便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郑兰默默地替谢川隐瞒,帮夏小芹庆祝生日。

一顿热闹的午饭结束,夏小芹与所有人道别,带着大家送的礼物回家。

沈舒见只有她回来,便问:“小川呢?”

“他假期紧张,已经回部队了。”

“这些礼物……”

“我们在兰姨的香满园吃的饭,为了热闹,把鸿哥他们都喊来了。”

“这样啊。”沈舒一点儿都没有怀疑,“要不要把他们喊到家里再吃个饭?”

“不用了,晚上咱们自己吃吧。”

夏小芹怕人多说漏了嘴。

沈舒以为谢川一天都会在家吃饭,早上特意多买了菜,幸好天气冷,把菜放两天也不会坏。

下午,夏小芹在屋里看专业书,等到了该做饭的时候,夏小芹照顾夏小福,夏修学去给沈舒打下手。

“fafa……”

夏小福小胖手指着大门外头喊。

夏小芹知道夏小福是什么意思,他想去梁云清的院子里看花花。

“妈,你多准备俩菜,晚上喊梁姨和谭浚来吃饭。”

沈舒当然同意了。

远亲不如近邻,沈舒和梁云清都是柔和的性子,相处的特别好。

再加上梁云清上次帮沈舒一起送夏小福去医院,沈舒记梁云清的情谊,还想让夏小福认梁云清当干儿子呢。

夏小芹抱着夏小福去梁云清的院子里看花花,还没走到她家呢,夏小芹和沈老太太碰上了。

沈老太太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沈家人,更没带那四个保镖。

沈老太太阴沉着脸,对夏小芹的打招呼不作回应,一直盯着夏小芹看。

“姥姥,你不准备到家里坐坐吗?”

“不去了,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沈老太太把手里的布提兜递向夏小芹:“这里面是什刹海一座院子的房契、地契和钥匙。你先拿着,等哪天你们有空了,咱们一块儿去办个过户手续。”

夏小芹没有丝毫的开心,反而特别的警惕:“姥姥这是啥意思?”

沈老太太特别憋屈的说:“送你的生日礼物。”

“太贵重了,我不要。”

沈老太太真想提着东西就走,但她不能啊!

姓秦的说了,这是她的任务!

沈老太太咬着牙说道:“沈家老宅的房子是留给你舅的,这座院子就分给你妈了。你妈想和老夏家断绝关系,不把户口迁出来算什么断绝。”

夏小芹当然想把沈舒的户口迁出来,这不还没房子迁吗?

夏小芹想的是,幸福电器厂和鸿福食品厂的势头都很好,等运营一年的时候分成,再用分成的钱买一套小房子,把沈舒的户口迁了。

沈老太太这套房子给的,简直太贴心了!

贴心到夏小芹不敢接受,生怕沈老太太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你到底要不要?”沈老太太不耐烦的说,“这房子很久没住人了,你还得收拾收拾才能住。要是手脚快了,年前就能搬进去。”

夏小芹立马不犹豫了:“要!就是过户有点儿麻烦,能不能先把我妈的户口转到您名下?”

沈老太太沉着脸说:“你想办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总之早点儿跟老夏家断绝关系才好!”

“那肯定的!”

“我走了!”

“您不进家里坐坐吗?要吃晚饭了。”

“我回去做饭!”

沈老太太腿脚麻利的撤了,好似晚了一秒,她就会忍不住的后悔,把房契地契夺回去似的。

夏小芹还是觉得沈老太太有点儿奇怪,难道这就是秦一鸿说的补偿?

沈老太太想用这套房子让她闭嘴?

夏小芹从没想过揭穿沈雨茜和沈雨轩的身份好嘛!

也不知道沈老太太想满沈雨茜和沈雨轩多久,总不会是瞒一辈子吧。

夏小芹懒得操心那么多,这套房子是真及时。

夏小芹带着房契和地契,就不适合去梁云清家里玩了。

她走到梁云清家门口,朝里面喊道:“梁姨,晚上和谭浚去我家吃饭呀!”

“好呢,我去给你妈打个下手。”

梁云清和夏小芹一起回家。

夏小芹没有把房子的事儿避开梁云清。

沈舒看到实实在在的房契和地契,还是觉得不现实。

梁云清说:“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妈,还是会为你着想的。”

沈舒捧着房契猛点头。

在这个温馨的时刻,夏小芹不能煞风景。

夏小芹主动说道:“这房子的地址离沈家老宅不远,我姥给了房子的钥匙,明天咱们先去姥姥家坐会儿,再去房子那儿看看。”

沈舒忙说:“小芹你帮我看着点儿灶火,我去胡同口找趟你孙姨,看看她能不能帮我进两斤蜂王浆。”

沈老太太最喜欢往浓稠的小米粥里放白糖,沈舒想,放蜂王浆会不会更健康些?

就是蜂王浆不好买,还得托关系问!

沈舒就是这样善良的人,不记仇,滴水之恩会以涌泉相报。

夏小芹知道,沈老太太又能随意蹂躏沈舒了。

第329章 有钱,就是抠

下雪了,京城一夜披白,寒风裹着鹅毛大雪,在屋顶上打旋飞转。

夏修学穿上沈舒为他新买的羽绒服,这个年代的羽绒服还很臃肿,但因为厚,又暖和又挡风。

夏修学用手去接从天上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他温热的手里,瞬间就融化了。

夏修学若有所思的望着手里的水滴,思绪已然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

那天,他和爸爸去县城卖豆腐,迎面来了一辆刹车失灵的车……

夏修学还没忘记被车轮压过双腿的疼痛,更没忘记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撑起这个家,照顾妈妈和妹妹。

夏修学把掌心合拢,他还需要更努力一些。

现在还是妈妈和妹妹在照顾他!

夏修学转身进屋,再次拿起了他带回来的书。

夏小芹起床的时候,夏修学已经看完一本书了。

“咦?下雪了?”夏小芹激动地跑到隔壁屋里,双眼放光的说,“哥,咱们给小福堆个雪人玩吧!”

夏修学将手中的书做个标记合上,微笑着说:“好啊。”

堆雪人给夏小福玩是借口,夏小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想让夏修学不那么感伤。

沈舒的情绪比夏修学要好那么一点儿,因为她没切身经历那场车祸,夏国善的忌日也不是今天。

一米高的雪人堆得胖乎乎的,带上夏小福的棉帽,俏生生的憨状。

上午雪下的大,出门不方便,午饭过后,雪停了,沈舒立马提出探望沈老太太。

夏小芹还不知道未来一周是个什么天气,想着今天去也成,免得沈舒心里一直记挂着沈老太太,自己带着夏小福过去。

今天去,夏小芹还能“顾着点儿”沈舒。

孙姨准备了两斤蜂王浆,夏小芹又给沈老太太买了电暖扇、暖脚宝和四个暖手宝,一家人拦辆面的出发了。

沈家老宅的大门敞亮的打开着,似乎已经笃定,今天有客会来,特意敞着门迎接客人。

夏小芹一家进院儿的时候,沈雨轩正在院子里铲雪,地上的积雪被他分出了一条小道,这样能避免在自家院子里滑倒。

夏小芹发现有两间西屋的门前被铲出了路,里面一定住了人,只是那两间房的门都关着,夏小芹猜不出里面住的是保镖还是租客。

“奶奶,小姑来了。”沈雨轩朝堂屋喊道。

沈老太太从堂屋里出来,看见夏小芹等人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来了。

“进屋吧。”沈老太太沉着脸说。

夏小芹进屋后,才知道沈老太太为什么不开心。

堂屋里,两台电暖扇正在摇着头供暖,沈雨茜抱着暖手宝,地上还有俩暖脚宝。

夏小芹送的东西,沈老太太已经有了啊!

“妈,我还给你带了两斤蜂王浆。”沈舒补救道。

沈雨茜撇着嘴说:“你还不如给我们送车蜂窝煤呢。”

“家里没有蜂窝煤了吗?要我去拖煤回来吗?”

“反正只够烧三天了。”沈雨茜抱着暖手宝说。

“那该备蜂窝煤了,下周说不定还会下雪,蜂窝煤可能会涨价。”

夏小芹听沈舒这意思,是要给沈老太太拉蜂窝煤啊!

夏修学也听懂了,他接着话茬说:“哪里有蜂窝煤拉?我去拉。”

沈雨茜立马把拉蜂窝煤的地方说了,她还特意嘱咐说:“蜂窝煤囤多了不好放,受潮就会散,拉一车回来就行了!”

沈雨茜使唤夏修学的时候,根本不提他是个外人了。

蜂窝煤能自己去买,租用卖煤的板车自己拉回来,蜂窝煤卸完了再把板车还回去就行。

也能喊卖煤的送到家里,他们还会帮你摞好,只需要多加一点点钱。

沈老太太能给家里配上双数的取暖设备,肯定是不缺钱的。

夏小芹听秦一鸿说,祝露荷的家产丰厚,并且没少接济沈老太太。

她没钱喊人送煤吗?

不可能的。

忘记让人送煤了?

也不可能。

沈雨茜连家里的煤能烧几天都清清楚楚,而沈家人却没有去拉煤的意思。

沈家人就是想使唤沈舒,让沈舒出这个力气。

夏小芹把夏小福从沈舒怀里接过来:“妈,你跟我哥去拉煤吧,把这活干完,咱们好去看姥姥给的房子。”

沈舒迭声答应。

“你们拉不动板车,让他们送过来,这个钱不能省。”

“……好。”

外头路滑,并不太适合夏修学这样腿里还有钢板的人走路,但让夏修学留在这里,肯定会受到沈家人的排斥。

沈舒一个人去夏小芹又不放心,万一她实诚,非要出那个力气,自己拉一板车蜂窝煤回来咋办?

夏小芹还不缺那搬煤卸煤的几毛钱!

等沈舒和夏修学都出去了,夏小芹抱着牙牙学语的夏小福,指着沈老太太说:“这是姥姥。”

“lolo……”

夏小芹又指着沈雨茜说:“这是……”

夏小芹停顿了两秒,忽然望向沈老太太,假意不懂得问:“姥姥,是该喊表姐吗?”

寒风进不到屋里,沈老太太却忽然打了个冷颤。

沈老太太目光闪躲的说:“当然是喊表姐了,小轩是表哥。”

“哦。”夏小芹指着沈雨茜说,“小福,这是你的表姐,她和姐姐不一样哦,因为她和咱们不是一个姓。”

沈老太太浑身僵硬,确定夏小芹在威胁她无疑。

夏小福满脸的无辜,表姐太难喊啦,不会不会!

夏小芹继续介绍沈雨轩:“这是你的表哥,他和哥哥也不一样,因为他和咱们不是一个姓。”

“guoguo……”

“喊错啦,喊表哥,因为他和咱们不是一个姓。”

“guo……”

“喊错啦。”夏小芹又一次纠正道。

沈老太太不能再听那句不是一个姓了,她怕夏小芹下一句就要解释为什么不是一个姓!

沈老太太想立即把沈雨茜和沈雨轩支出去:“小茜、小轩,你爸该回来了,你们去胡同口接接他。”

沈雨茜抱紧暖手宝:“外头太冷了,我不去!”

沈雨轩比较听话些,微笑着说:“让小妹在家暖和吧,我去胡同口接爸爸。”

“你们一起去,胡同里的雪没人铲,别让你爸摔了。”

“我爸就是出去吃顿饭,又不会喝酒,干嘛非要接他啊。”沈雨茜不满的嘟囔道。

夏小芹似笑非笑的望向沈老太太,眼里是浓浓的嘲笑。

第330章 沈老太太烧书

沈老太太情绪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沈庆杭回来了。

他看见夏小芹和夏小福,下意识的去找沈舒和夏修学。

“我妈去拉煤了。”夏小芹说。

沈庆杭的目光扫向沈雨茜,凌厉的目光似刀子,让沈雨茜打了个冷颤。

可沈庆杭也只是扫了她一眼而已。

沈庆杭把手里的公文包放下:“我去接他们。”

沈庆杭把硬皮质的公文包竖着放,但没放稳,他手刚松开,公文包就倒下了,从里面滑出来一本书。

沈老太太看到那本书,又打了冷颤,她将那本书抢过去,激动又愤怒的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在东来顺和人吃了顿饭。”

“和谁!”

“一个主编。”

沈雨茜无比惊喜的问:“爸爸,你要出版爱情吗?那你是作家了呀!”

沈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差点儿被自己的痰呛住。

沈老太太以为沈庆杭约的是于君,还想警告沈庆杭几句。

她没想到,沈庆杭约得是主编!

沈老太太一直把沈庆杭的自传当做洪水猛兽,为了防范着沈雨茜和沈雨轩偷看,暗地里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她哪料到,沈庆杭竟然要公众于世!

“这书不能出版!”

沈老太太把书摊开,三两下就把手稿撕了个稀烂。

有废纸飘到了电暖扇上,几秒之后,就被烤出一个洞。

沈老太太像是找到了灵感似的,拿起沈庆杭的公文包,冲到厨房,在灶膛里点了一把火。

沈庆杭的自传被愤怒的沈老太太烧了。

沈老太太癫狂的模样让沈雨茜和沈雨轩都不敢阻拦。

夏小芹抱着夏小福冷眼旁观,沈庆杭都没说不要烧,她出个什么劲儿?

沈老太太烧完书,才敢松口气。

但她窝在厨房不敢出去了,她心虚。

沈庆杭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烧了就烧了罢,这书,不让出版。”

沈雨茜刚刚还在幻想爸爸变成作家呢,一下子就破碎的稀烂。

“为什么啊?爸爸,是不是你写的不够好啊?”

沈庆杭神情复杂的看一眼于君院子的方向,叹着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小芹作为看过自传的幸运人士,最清楚沈庆杭写了什么。

不说别的,单单是牵扯魏家,这书就铁定出版不了。

夏小芹最想知道的,是沈庆杭出版这套自传的原因。

剖析内心?

剖析人性?

又或者是……

想挽回于君?

夏小芹真是看不透沈家人,各个都不按套路出招。

沈舒和夏修学把蜂窝煤买回来,沈老太太才敢从厨房里出来。

“麻烦您卸完以后再运过来一板车。”夏小芹交代完送煤的大叔,就对沈舒说,“咱们去看房子吧。”

沈老太太巴不得夏小芹赶紧滚蛋呢,她赶紧附和:“对对,快去看房子吧。”

沈舒不知道烧书这事儿,更没觉察到房间里的奇怪气氛,她真以为夏小芹着急看房子呢。

他们今天第二件重要的事儿就是看房子,知道房子是什么样儿了,心里也有数不是?

沈老太太给的房子和沈家老宅隔了一条胡同,进胡同数第三座就是。

院门破旧,上头的红漆炸皮了一大半,门锁半新不旧,钥匙插里面轻轻地一转,院门就打开了。

这是一座中型的四合院儿,和夏小芹一家现在住的那座大小几乎一致。

院子里的雪没人清理,夏小芹打头阵蹚过去,脚印踩下去,才发现院子里还铺了青砖。

起初夏小芹看到院里的杂草齐腰深,还以为院子里是泥地呢!

原来那些杂草是从青砖缝里长出来的。

整座院子除院门外,所有的门都没有落锁,堂屋的门半开着,门槛处还钻了雪进去。

夏小芹推开堂屋的门,先看了三间西屋。

“这也太空了……”

夏小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目瞪口呆的说。

屋里的土很厚,是真的好几年没住人了。

但屋里的家具几乎等于没有,前户主走的时候,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屋顶还有透光的地方,需要重新翻修,这又是一笔支出。

夏小芹觉得,自己分来的那几千块钱的利润,又要存不住了。

沈舒对房子没有一点儿挑剔的地方,还说院子够大,他们一家住不完,要把西屋收拾出来租出去。

夏小芹笑着说:“租给梁姨我愿意,你们俩能做个伴。其他人就算了,宁愿要个清静。”

房子租不租能往后放一放再谈,修房子也急不了,得等雪化了再说。

夏小芹重新把门锁上,带着一家人回家。

到家之后,夏小芹说:“我给江哥拨个电话。”

沈舒知道,夏小芹要和夏江谈她迁户口的事儿。

沈舒抱着夏小福回了自己屋里,没有听电话。

电话拨通后,是马四月接听的。

夏小芹寒暄着问:“六叔公没在呀?”

“有个亲戚发丧,他过去了。”马四月说罢又问,“你爸的忌日就是这个月,你们回来吗?”

“不回去。”

马四月前些天就听丈夫说过老夏家的事儿,听到夏小芹这个答案也没惊讶。

“不回来也好,家里下了大雪,路都不好走。你打电话是找小江吗?他被雪堵家里了,没出去跑运输。”

“是呢,我找江哥,麻烦六叔婆帮我喊一声。”

马四月没自己去,她使唤大孙子去喊夏江。

大孙子跑得快,还能得夏江几毛钱的零花。

夏江来的快,马四月的大孙子喜笑颜开的,晃着手里的毛票显摆。

“小江啊,你咋又给他钱呢,他都拿去乱花了!”

夏江温和的笑着:“让他买糖吃。”

“人家都说越富越抠,小江你不一样。”马四月指着屋里说,“小芹等你接电话呢,快去吧。”

“谢谢六叔婆。”

夏江知道夏小芹家里已经装了电话,但电话号码只有他和岳三妹知道。

他没告诉过其他人,连夏立庆都没说。

“喂?小芹,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给我妈和小福迁户口,你帮我问问村里,手续该怎么办。”夏小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最好不需要我妈回去。”

“好,我尽量办成。”

夏江答应的很爽利,因为他知道,二婶一家,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

夏江也不想挽回什么,因为他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

第331章 周家兄妹回国

夏小芹和夏修学的户口都已经迁到学校了,只有沈舒和夏小福还留在户口本上。

夏江想办这事儿,还得靠夏显宏出力。

夏显宏出去吃酒回来,本来喝的晕乎乎的,一听沈舒要迁户口,顿时清醒了。

“没缓和的余地了?小福也不留下来?你奶奶怕是要闹翻天啊!”

夏江看一眼他拿来的一条好烟和两瓶好酒。

夏显宏吸一口卷烟:“你别让我犯错误。”

“我奶的户口和二婶没在一起,迁户口不用通知她。我能保证,我奶不会找您来闹。”

“你真能看住你奶?”夏显宏面露迟疑的问。

“能。”

“那行,你让那边开证明材料吧。等东西到了,我就给你办。”

“谢谢六叔公,这个烟和酒,是做晚辈孝敬您的,和这事儿无关。”

夏显宏连连摆手:“可别,我不收你东西,你全都拿走吧!”

夏江闻言,直接把两瓶白酒打开,整条的烟也拆成了一盒一盒的。

“好久没陪六叔公喝酒了,六叔婆,麻烦您炒俩菜,今天我陪六叔公喝两杯。”

白酒拆开能放很久,只是不能拿出去送人而已。

拆开的烟夏江抽了一根,打开的白酒夏江喝了一口。

余下的烟和酒,全部留在了饭桌上。

夏显宏小口的抿着醇香的白酒,摇头晃脑的对马四月说:“老夏家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出孬货也出人才,小芹有多厉害就不说了,这个夏江啊,以后肯定也是个人物!”

“行了别念叨了,知道自己该帮好人就行!”

夏显宏笑笑,他肯定帮好人啊,帮好人自己也成好人了。

帮孬货?

他脑子又没病!

————-

京城。

夏小芹得到夏江的报信后,立即找到楚天,请他帮忙。

有楚天出面,证明材料开的非常顺利。

但楚天没来送,是陈莲送到华清大学的。

陈莲一眼就认出了夏小芹脖子里的围巾,她笑着说:“知道你们来了京城,但我整天瞎忙,也没空过去。真想念沈姨炖的汤啊,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味道呢!”

“为人民服务,肯定辛苦。莲姐周末有空吗?和楚哥一起来我家喝汤呀!”

“楚队有空没有我不知道,为了沈姨的汤,我肯定是有空的。”

“那就这么说定啦。”夏小芹笑着说。

“哈哈,说定了。我就知道给你送东西是个肥差。”

夏小芹拿到证明材料以后,立即用加急挂号信的方式寄了出去。

她还特意给夏显宏拨了个电话,因为收件人写的是夏显宏的名字。

这一周,京城下了四天的雪,接着开始放晴。

化雪的时候,天特别冷,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化点儿雪,晚上又因为气温低结冰,很多屋檐上都挂了长长的冰柱,京城晚报还报道了路人被断裂的冰柱砸伤的新闻。

与这宗新闻一起报道的,是两起蜂窝煤造成的中毒事件。

两起事件中毒人数6人,死亡人数4人,死者是2名老人和2名儿童。

一对年轻夫妇抢救回来了,但落下了难以治愈的后遗症。

京城晚报建议市民取暖时,一定要留下通风口,不要将门窗关严。

四条人命给人们敲响了警钟,也让幸福电器厂的销量又迎来一个小高峰。

幸福电器厂已经在京城打开了局面,业务代表们却没闲下来,他们开始往周边扩展。

其中又以林紫为优,她靠着一张巧嘴,获得了全厂先进代表的荣誉,改变了很多人对她的看法。

但是吧。

夏小芹能从田卫华的态度里,得出他对林紫半点儿想法都没有的结论,俩人还有纠缠的时候。

————-

又是周六,夏显宏来电话,沈舒迁户口的手续已经办完,同时将证明材料寄回京城了,让夏小芹注意收信。

夏小芹把这个好消息隐藏了下来,准备都手续走完了再告诉沈舒。

中午,陈莲提着两盒稻香村点心登门。

夏小芹望着门口问:“楚哥没来吗?”

“楚队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他那碗汤,由我负责替他喝了。”

“好啊!”

陈莲还是那么乐观善谈,但她的时间也是挤出来得,吃了饭立马就要走。

沈舒用饭盒盛了一份汤,让她带回单位给楚天。

陈莲笑着说:“我保证,一定看着楚队喝下去!”

陈莲回到单位以后,把饭盒放到了楚天的办公桌上。

“不辱使命啊,汤我给你带来了,饭盒你自己还。”

楚天打开饭盒,里面的汤还冒着热烟。

楚天又想到了在医院那天……

楚天还没有吃午饭,他端起饭盒,一口气将温热的玉米大骨汤吃喝干净,然后把饭盒推向陈莲。

“帮我还回去。”

“……我真不是跑腿专业户。”

“谢谢。”

陈莲认命的叹气:“好吧。”

楚天从桌上抽出两份文件,一起递向陈莲:“这两份口供有问题,再审一遍。”

陈莲立即站正:“是!楚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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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洛杉矶国际机场里,正在进行一场分别。

周子欣在美国住了5个月,终于如愿,装上了最先进的义肢。

她终于能回国了,在医院照顾过她的皮特医生特意来送她。

“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舞者。”皮特医生用英语说。

周子欣微笑着用流利的英语回道:“谢谢您,如果您有时间,请一定来京城游玩,那里很漂亮,还有很好吃的烤鸭。”

“我一定会去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皮特医生朝周子欣伸出了他的小拇指。

周子欣笑颜如花,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皮特医生又对周子安说:“请照顾好我们的小天使。”

周子安不苟言笑的点头。

机场广播开始提醒国际航班的旅客检票,皮特医生朝他们招手道别。

周胜利是位不缺钱的老板,他买的是最舒适的位置。

飞机轰隆隆的起飞,周子欣透过小小的窗户,与这座给她新生的城市道别。

周子安对洛杉矶没有任何的留恋,他只期盼快点儿回到京城!

周子安问周胜利:“小芹姐姐会来接我们吗?”

周子欣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一样问道:“爸爸,小芹姐姐会来接我们吗?”

周胜利笑呵呵的说:“她在电话里答应你们了,就一定会做到。不止她会来,你们的修学哥哥也会一起来接我们。”

“好开心!马上就能见到小芹姐姐和修学哥哥了,哥哥,你开心吗?”

周子安嘴角微微上扬:“恩,开心。”

第332章 喜欢推房子的爱好

夏小芹第一次见周子欣时,她像个被孩子玩坏的破布娃娃,身上满是伤痕,几乎不见生机。

现在,装了义肢的周子欣又成了快乐的小天使,在熙攘的人群中看见夏小芹以后,笑着跑向夏小芹。

夏小芹回给周子欣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她抱在了怀里。

“小芹姐姐,我好想你啊!”

周子欣大方的诉说她对夏小芹的思念。

“我也想你们!”

夏小芹朝周子安招手,周子安却拘谨的不上前,但他上扬的嘴角骗不了人。

“哥哥害羞。”周子欣笑嘻嘻的朝夏小芹眨眼,像是分享秘密一般。

周子安努力绷着脸,沉吟两秒后说:“京城好冷。”

“是啊,这几天化雪,特别冷。”

夏小芹说着,把自己的灰色围巾取下来,很自然的给周子安系上。

周子安顿时绷不住情绪了,像周子欣一样扑到夏小芹的怀里,闷着脸说:“我有好好照顾妹妹。”

“是呢,你把她照顾的很好。”

周子安终于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笑容。

“咱们回家吧。”周胜利说。

夏修学立即帮忙拿行李。

夏小芹和夏修学还没去过周胜利的家,夏小芹发现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等看到那两栋屹立在四合院群中的别墅后,夏小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夏小芹腹诽过廖世清的奇思妙想,把四合院拆了盖别墅。

但夏小芹没想到,同一个胡同的另外一栋别墅,是周胜利的。

“周叔,你真是奇思妙想。”夏小芹竖着大拇指说。

周胜利笑呵呵的说:“是吧?我这个别墅,特意请建筑学会的韩理事设计的。”

夏小芹好奇的问:“是您先建的,还是后面那栋先建的?”

“我先建的,他是跟风。他的别墅也是韩理事设计的,我去他家看过,估计钱没给够,设计的太丑了!”

大哥嫌二哥丑……

怕是再过十年,大哥、二哥能和那位韩理事一起抱头痛哭。

把四合院拆了盖别墅,应该是那位韩理事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夏小芹没有进过廖家的别墅,只站在门口说过话。

进去周胜利家的别墅,发现那位韩理事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别墅的空间设计确实废了心思,欧式豪装风格,不论是摆件还是家具,全都透着奢华。

长途飞行是很累的,周子欣到了家不停的打哈欠,周子安和周胜利的神情也带着疲惫。

夏小芹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便提出告辞。

周子欣抱着夏小芹的手臂,不舍得她离开:“小芹姐姐,你就住我家里好吗?我家里有好多房间呢!要不,我住你家也可以呀。我、我想让你多陪陪我,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周子欣表现出来的性格是开朗和活泼,实际内心依旧渴求陪伴和关爱。

周子安已经成长为了小男子汉,但家庭变故催生的“成熟”,更多的是隐忍的不苟言笑。

周胜利又是个只懂得赚钱的糙汉子……

夏小芹想了想,问周胜利道:“小欣和小安什么时候回学校读书?”

“马上就要放寒假,年前就不回去了,我给他们请了家教,争取把这半年耽误的课程补上,年后回去上学也能跟上课程。”

周胜利的安排挺好,夏小芹便说:“你们乖乖的复习功课,我每个周末来看你们一趟好不好?”

“不好,我想和小芹姐姐住一起!”

周胜利头疼的说:“你小芹姐姐家里房间少,住不下你们。”

夏小芹纠正道:“我家得了个新院子,不过还没装修。”

周胜利略惊讶。

夏小芹好像非常喜欢和接受自己这对儿女,真想过和他们住在一起。

周胜利因为那场变故,一直对儿女很愧疚。

他拼命想对儿女好,但伤痕已经留下,再修复,也变成原本的模样。

周胜利沉吟道:“小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搬出去,你们一家搬进来给子欣和子安作伴。”

“可别,我家跟廖家有积怨,住这么近,两家都不舒服。”

“那我负责给你们修院子,你们给子欣和子安留个房间行不行?”

“这不太好吧?”

周胜利见夏小芹没有直接拒绝,立即拍板了:“就这么定了,你把地址和钥匙给我,我现在就联系人去实地考察。”

周胜利拍板之后,就不容夏小芹拒绝了。

“你们帮我照顾子欣和子安,这是大恩,给你们修房子算什么!”

周胜利说罢,也顾不得休息了,直接给那位建筑学会的韩理事打电话去了。

夏小芹赶紧叮嘱他:“可别把我家的四合院儿拆了!”

“好好,肯定不拆。”

周胜利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那位韩理事也有效率,说是下午就带来人看房子。

大家在别墅里稍作休息,保姆准备了丰盛的午饭。

吃过午饭,周胜利就要去接那位韩理事。

夏小芹真有点儿害怕他们大兴土木,坚持要一起过去看。

她家房子只是房子漏雨,可别给她整个二楼出来。

周子欣回到京城,就成了夏小芹的小尾巴,周子安又是周子欣的小尾巴,于是,夏小芹多了俩“保镖”。

再加上夏修学,一辆车塞得满当当的。

————-

张敏的跟踪事业,并未因为项云海毫无威胁的“报警”而停止。

今天,张敏又跟踪项云海来到什刹海附近,看着项云海在月升胡同和其他同学会合,一起站在月升胡同的胡同口等人。

约莫十分钟过去,张敏看见一辆豪华的进口车停到月升胡同。

连带项云海在内的四名同学,见到后座下来的男人,立即全部凑过去,齐声朝那人问好。

“韩老师好。”

张敏又看到那位韩老师向项云海等人介绍另外一位男人:“这是周总。”

“周总好。”

周总脸上挂着淡笑:“韩理事教学很负责啊,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实地教学的机会。”

张敏看到周总的笑容,就觉得这人不好对付。

他在暗指韩理事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就把学生喊来这里授课。

那位韩理事也听懂了,神情有些尴尬。

但人都来了,也不可能把人赶走。

一行人说这话走进胡同。

胡同里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张敏没办法继续跟过去,但她知道项云海是来办正事儿,不是来跟谁偷偷约会的就好。

张敏觉得,自己不用再继续跟踪了,该回家了。

张敏刚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忽然又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开过来。

她与坐在副驾驶的夏修学来了个对视,而后座那位,不正是夏小芹吗?

眼看这辆黑色的车也在月升胡同停下,张敏顿时又成了暴怒的狮子!

第333章 擅长扎心的表妹

夏小芹看见张敏的时候,就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张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张敏在附近租房子?

她的管制期有半年,夏春燕还在京城照顾她,她们母女不可能一直住在招待所吧?

夏小芹正猜测是巧合呢,张敏忽然来拍玻璃了。

“夏小芹!你别躲在车里,我知道你是来干嘛的!”

夏小芹矍然一惊,张敏知道院子的事儿了?

随即,夏小芹又淡然了,夏显宏已经把证明材料回寄了,就算夏老太太想作妖阻拦,也来不及了!

只要她收到回寄的证明材料,就能立即将沈舒的户口问题解决,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夏小芹这厢刚松一口气,拍玻璃的张敏又说:“你还不承认自己和云海哥在勾搭,你分明是来和他约会的!”

“……脑残!”夏小芹低骂道。

她还以为张敏知道什么小道消息了呢,原来又是跟踪!

周子安看见夏小芹不开心,立即对司机说:“把她赶走。”

司机得到指令,立即下车驱赶张敏。

夏修学坐在副驾驶没有动,这个时候,他最该做的是无视张敏的存在。

周胜利给自家儿女配备的司机,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人高马大的退伍老兵,武力值那是满格的,对付张敏这样的渣渣,只是往前面逼近一步,就能把她吓跑。

夏小芹知道,张敏不是真的逃跑了,肯定躲在某个角落里。

想到这点,夏小芹又真心的佩服张敏,跟踪技术一流啊,也不知道师承哪里。

烦人的张敏被解决,夏小芹手牵着周子欣下车。

夏小芹知道周胜利会先到,就把院子的钥匙给他了。

夏小芹走进院子的时候,还没转过影壁看见人,先听到院子里的人言论:“要接受破旧立新的思想,在这个位置修一栋别墅,采光绝对的好。”

“韩理事,这里不修别墅,您看……”

“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不修别墅太可惜了,破旧立新懂不懂?”

“不好意思,不需要。”夏小芹牵着周子欣出现,对夸夸其谈的韩理事说:“我就修个屋顶,不敢劳您大才。”

韩理事看向周胜利,大有询问到底谁做主的意思。

周胜利微笑着说:“我来做个介绍,这位是房主的女儿,夏小芹,也是华清大学的学生。”

韩理事挑着眉毛,将夏小芹上下打量一番,看模样,像是在审视夏小芹的财力够不够。

项云海没想到这个院子是夏小芹家的,他思索再三,还是朝夏小芹打招呼:“小芹同学好。”

“我不好。”

项云海愣了愣,不知道夏小芹为什么口出此言。

“你不介意屁股后面跟着小尾巴,但能不能别把我牵扯进去?”

项云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张敏又跟踪我?!”

夏小芹无语至极:“你的反射弧能不能不那么长?”

项云海要动身往门外走,夏小芹在他身后道:“你出去有什么用,又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项云海浑身一僵,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理事看到自己的学生被怼走了,夏小芹又不想推倒重建,自己也不愿意留这儿了。

“周总,按照这位夏同学说的,您找个泥瓦匠就能把房子修好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周胜利特别了解韩理事此人,有几分本事,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你说他清高吧?

请他设计个东西又傻贵傻贵的,周胜利本不想找他的,这不是用顺手了嘛,起码周胜利挺满意自家别墅的。

韩理事带着华清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们走了,夏小芹一点儿也不惋惜。

韩理事来了就要推她的院子,就是他不走,夏小芹也要请他离开。

破旧立新?

呵呵,她就喜欢四合院,更喜欢四合院未来的价值!

但只找个泥瓦匠也不行,夏小芹还想加个厕所呢!

夏小芹想了想说:“周叔帮我找个施工队就成,翻修的图纸我自己想办法。”

“你还会画图?这么厉害吗?”

“……我请人画。”

夏小芹看到项云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找谁画图了。

华清大学建筑系里那么多学生和老师,请人画个图纸一点儿也不困难嘛。

房屋翻修确实简单,但厕所的设计和下水道的关联需要专业人士出马。

夏小芹有计划以后,立马付出行动了。

回到学校以后,她就开始打听建筑系的高材生都有谁,接不接勤工俭学的活。

叶乐春嚼着辣条说:“你不是认识建筑系的项云海嘛?找他打听啊。”

吴羽冰也把视线投过来,无声的询问。

夏小芹把脸一板,一板一眼的与项云海划清关系:“我跟项云海同学不熟。”

夏小芹跟项云海保持距离还来不及,真不想再和他有一丝接触的机会。

吴羽冰将视线收回去,默默地走出了宿舍。

吴羽冰把项云海从宿舍里叫了出来。

吴羽冰问:“有会画房屋平面图的同学推荐吗?要画得好的那种。”

“你是帮夏小芹同学问的吗?”

项云海这点联想能力还是有的,毕竟他昨天刚去过夏小芹的院子,今天还听同行的师兄说起了韩老师发火的事儿。

“你果然知道。”吴羽冰一副被我看穿的模样。

项云海赶紧把昨天的事儿解释一遍。

项云海说完以后,又道:“如果被同学们知道,小芹同学惹恼了韩老师,恐怕没人会愿意帮她画图。”

“那就你画吧。”

项云海双眼微瞪:“我?”

“你不是去实地看过吗?”

“看是看过,但是我……我怕画不好。”

“敢于承认自己的不好,你很有勇气。”吴羽冰一副我很欣慰的模样。

项云海哭笑不得,这算是安慰吗?

“你可以找小姑帮忙。”吴羽冰又道。

项云海双眼一亮,已经有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吴羽冰见问题解决了,便道:“晚点把要求告诉你。”

项云海见吴羽冰要走,忙喊住她:“能不能……帮我跟小芹同学解释一下?”

“把图画好再说。”

“……好吧,谢谢。”

吴羽冰本来要走了,听到项云海的谢谢,又忍不住的说:“如果是长生哥,肯定不会把关系处成这样。”

项云海苦笑道:“是啊,虽然小芹同学每次都喊着要打爆长生的狗头,但她和长生相处时,关系特别的自然熟稔,像是已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可以随意的开玩笑。”

“所以还是你的问题。”

项云海:“???”

又中了一刀。

他这个表妹,分明是来扎他心的。

第334章 给他个赎罪得机会

吴羽冰回到宿舍,就对夏小芹说:“画图的有了,你有什么要求,都写下来交给我。”

“不需要实地考察吗?”

“你把地址和钥匙给我就可以。”

夏小芹犹豫着问:“是……项云海同学?”

吴羽冰点头:“他学识不够,但他妈妈是建筑学会的副理事长。有我小姑的指导,他的图一定能合格。”

“这可能不合适。”夏小芹婉拒道。

吴羽冰面无表情的说:“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夏小芹觉得吴羽冰好像误会了什么。

但看她的模样,也不像能听的进解释的样子。

误会就误会吧,有人画图就好。

夏小芹已经打听到了,那位韩理事对昨天的事儿十分介怀,她想找到肯画图的同学确实有点儿困难。

夏小芹对翻修的要求不高,毕竟不是自己自己出钱装修,房顶修好,加个厕所就成。

知道画图的是项云海,夏小芹也没想着去见他当面聊。

夏小芹按照吴羽冰说的,把要求写到纸上,和钥匙一起交给了吴羽冰。

吴羽冰当了个传话筒,不但没觉得烦,心里还有点儿美滋滋的?

项云海问:“你这么操心小芹同学的事儿,是不是和她成为好朋友了?”

“……不是!”

“哦,那就是了。”

吴羽冰甩给项云海一个眼刀,板着脸走了。

项云海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但内心隐隐有点儿羡慕是怎么回事儿?

————-

周四,夏小芹收到一封加急的挂号信,里面是迁户口的证明材料。

夏小芹立即给沈舒打电话,让她来华清大学领证明材料。

沈舒拿到证明材料后,与沈老太太一起去街道公安局办理了落户。

紧接着,她们又去办了房屋过户的手续。

至此,总算解决了沈舒和夏小福的户口,解决了夏小芹压在心头的大事儿!

沈舒没有多开心,因为她落户口这天,正好是夏国善的忌日。

周五晚上,夏小芹一家在屋里祭拜夏国善。

因为无法去坟前祭拜,沈舒特意给夏国善立了个牌位。

沈舒把房契、地契都摆到了供桌上,想让夏国善认认家门,以后给他们托梦也能找到地方。

沈舒抱着夏小福坐在供桌前,与夏国善细细地诉说这半年发生的事情。

夏小芹和夏修学并排磕头,夏修学先与夏国善说话,轮到夏小芹的时候,夏小芹又重新磕了三个头。

“爸,您先等一等,等您过三年祭的时候,我们肯定回去祭拜您。”

沈舒讶异的看向夏小芹,她以为,夏小芹说了与老夏家断绝关系,就永远不会回夏家村了。

夏小芹咧嘴一笑:“我有自信,三年后,我有这个能力。”

她就是用钱砸,也要把祭拜夏国善的路砸通,让沈舒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

有房子了,夏小芹第二个想做的事,是用房子做抵押贷款,贷出一笔日化厂的启动资金。

三杉桂子作为出色的化学家,在日本积累了不小的财富。

可变故来的太快,三杉桂子离开日本的决定很仓促,不然她凭着自己的能力,也能建起日化厂。

现在,三杉桂子的经济来源是秦一鸿承诺的工资。

夏小芹与三杉桂子合计之后,决定把厂子的规模缩小到一条生产线,主要生产祛疤膏、保湿霜和洗头膏。

这三种都有特定的消费人群,又属于快销型日化。

确定思路,夏小芹就去银行咨询抵押贷款的事儿。

这边夏小芹还没和银行谈好呢,那边郑谢两家就收到消息了。

但郑谢两家没有插手询问,只是让夏小芹的贷款更顺利了一些。

一套还未入住的中型四合院,让夏小芹从银行贷出来了10万块钱。

三杉桂子拿出2万块钱,俩人凑了12万,厂子总算脱离小作坊的范畴了。

因为规模小,秦一鸿给的地只能用三分之一,秦一鸿不开心了:“我给你注资,你把场面铺大点儿!”

三杉桂子冷漠的拒绝:“我们可以。”

“注资都不要?”

三杉桂子沉吟两秒:“不要。”

“那我也开个日化厂,生产洗头膏和保湿霜,你怕不怕?”

三杉桂子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剐刀秦一鸿。

夏小芹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鸿哥,有兴趣收购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日化厂吗?到手就能赚钱的那种。”

秦一鸿立即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问:“合资收购?”

“合资收购,我出10万,三杉小姐出2万在带技术入股,余下的您出!”

“好啊,收购哪个厂?我让厉舟去谈价。”

夏小芹想让秦一鸿收购的,是桂香日用化工厂。

夏小芹第一次去羊城进货时遇见了苏香娣,与苏香娣熟悉后,得知了她下海经商的原因。

桂香牌在扬州受到了无底线的商业攻击,被竞争对手桂春牌挤兑的必须扩展到省外找生机。

那时夏小芹还没有资格对一个老牌工厂指手画脚,但现在不一样了呀!

夏小芹掌握着让日化厂起死回生的配方!

祛疤膏的配方,是夏小芹和三杉桂子熬了多少夜讨论出来的。

经过一个月的使用后,三位祛疤膏的试用者都反馈出了良好的效果。

桂春牌想在短时间内仿制出效果一模一样的几乎不可能,只要他们不能瞬间仿制出来,夏小芹就有信心让祛疤膏在行业里站稳。

保湿霜和洗发膏的配方不难破解,夏小芹让它们走的是亲民路线,准备用这两个产品,加快提高人们对桂香牌的熟悉程度。

桂香牌有专业的生产线和工人,品牌也有小小的知名度。

夏小芹一开始没想到收购桂香牌,是她的思维钻了牛角尖,思维重新开阔后,夏小芹觉得收购一个成熟工厂才是最省力的方式。

三杉桂子觉得夏小芹的提议可行,她问:“扬州在哪儿?离京城远吗?”

这倒是把夏小芹问住了。

京城到扬州的火车得坐11个小时,来回太不方便了!

夏小芹不可能每个月都跑到扬州去,祛疤膏的配方又不能公开。

夏小芹把难处解释给三杉桂子听。

三杉桂子沉吟半晌后说:“收购成功以后,我去扬州。”

“您……确定?”

“我只在扬州呆三个月,把核心员工培养出来后,我还会回来。”

“那就这么定了!”

核心员工的选拔夏小芹不会插手,三杉桂子有自己的阅人能力!

第335章 受不了这个反差

元旦到了,夏小福的周岁生日也到了。

夏小芹特意给夏小福定了一个生日蛋糕,夏小福吹蜡烛时小嘴巴嘟嘟,翘的像是小金鱼的嘴巴,模样极其的可爱。

夏小芹拍着手给夏小福唱生日歌,唱着笑着,笑着唱着,动情至深时,眼里蓄满了眼泪。

来这里一年了啊,她和谢川也快认识一年了。

是不是该过个相识纪念日什么的?

可是……

她根本不知道谢川在哪儿。

夏小芹与家人一起庆祝过生日后,回到房间里给谢川写信。

她还保持着一天一封信的习惯,有时候会攒几天一起寄出去,有时候太过思念了,会将当天写好的寄出去,顺带再往部队打个电话。

夏小芹与谢川失去联系的第十天,廖静文回学校上课了。

她清瘦了很多,脸颊上的婴儿肥褪去以后,如线雕刻的五官变得更加刻薄。

廖静文回到学校以后,处事十分低调,在私下里接济家庭困难的同学,用无声无息的方式洗白自己的所作所为。

廖静文诬陷夏小芹,往低一点说,是受人蒙骗,为了挽留父爱做的糊涂事儿。

夏小芹说她和廖世清毫无关系,但还是有一部分不信的人。

他们觉得,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廖静文怎么会犯错呢。

廖静文用潜移默化的方式,一边洗白自己,一边悄悄散布她父亲失踪的消息。

慢慢的,开始有善良的同学同情廖静文了。

夏小芹知道廖家人还没找到廖世清,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她专心寄情于学习,把廖静文当空气。

有好事的人想找夏小芹说两句话,打听打听消息,全被夏小芹无视了。

叶乐春觉得夏小芹这样要吃亏,提醒夏小芹道:“廖静文一直装可怜扮无辜,肯定在憋大招,你可别再中招了。”

“有你们给我当后盾,我不怕不怕啦。”

叶乐春回给夏小芹一个白眼:“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真闹出幺蛾子,怕是会把你恶心的过不好年。”

夏小芹终于肯正视这个问题了。

她把廖静文当空气,但这个空气要是恶臭的怎么办?

廖静文闲不住是吧?

那她就给廖静文找点儿事儿做!

夏小芹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廖世清名下的文玩店涉嫌走私文物。

举报信寄出的第三天,夏小芹知道廖静文以生病为由,请假一个星期。

夏小芹不用打探消息,就知道是举报信奏效了。

学校里没有了廖静文,空气又清新了。

周五是吴云老师的公开课,课堂上,吴云老师向大家提问对复合肥的看法。

80年代,农用化肥大都是成分单一。

比如磷肥、钾肥、微肥等等。

复合肥还处于研究阶段,怎么调配复合肥,让它既营养又无毒,成了吴云最难攻克的难题。

复合肥的营养元素种类较多,使用一种复合肥,至少同时可供农作物吸收两种以上的主要营养元素。

提起复合肥,夏小芹首先想到的就是石丹利。

石丹利复合肥的广告霸占国家总台多年,知名度极高,也靠着优良品质造福了农民伯伯们。

农耕时节,农民伯伯们对化肥的需求量极其大。

夏小芹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看到加长货车停在路边,叔伯阿姨们肩上垫一张旧毯子,头上围着一条毛巾,一袋一袋的将化肥从货车上卸下来。

有次,一位叔叔的化肥袋勾在了货车上,化肥袋烂了以后,一粒粒像是迷你珍珠小丸子的化肥洒了一地。

扛化肥的叔叔赶紧趴在地上捡,有风吹来,夏小芹被化肥散发出来的呛人气味儿熏得恶心,但那位叔叔却像是保护宝藏一般,小心翼翼的徒手去撮散了一地的化肥。

这一幕在夏小芹脑中定格很多年,后来她学了化学,特意了解过复合肥做成颗粒的原因。

复合肥制成颗粒后,吸湿性变小,不易结块受潮,不止方便储存,还方便撒肥。

目前市面上单独成分的化肥,还都是粉状的模样,做成颗粒状是一个新思维。

同学们都在踊跃发言,夏小芹也举起了手。

吴云朝夏小芹点头示意,让她发表自己的看法。

夏小芹便将成品做成颗粒状的好处讲了一遍。

夏小芹在最后总结中说:“我们不止要考虑复合肥的成分,还要考虑储存和质量恒定。更简单的说,是保证化肥在保质期内的不变质。”

吴云若有所思的点头:“保质期是个很好的提议,新化肥面市后会存在市场反应等待期,我们要保证所出的配方,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但现在最难得的问题,是我们还没有从各种成分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小芹同学,你有思路吗?”

吴云此话一出,同学们的视线都转到了夏小芹的身上。

夏小芹当然有思路了。

她了解化肥的时候,看过一本可以称作神书的书《150种农用复合肥配方与制作》。

夏小芹当时只是抱着好奇翻看了几页,并没有从头看到尾,但看过的那几页,她全部记住了。

优质的复合肥能造福农民伯伯,夏小芹岂能藏私?

夏小芹挺直胸膛,声音洪亮的说:“我想申请加入研究小组。”

吴云就知道夏小芹能给她带来惊喜,当即同意了!

下课之后,夏小芹越级加入研究小组的事情迅速的传了出去,同学们又想起了她在化学研究所,面对千百同学宣讲食品添加剂的事情。

“夏小芹同学是化学天才吗?”有人这样问。

心里有这样疑惑的人,都开始默默关注夏小芹,关注复合肥的研究进展和鸿福食品厂对食品添加剂的运用。

高调不是夏小芹的本意,但已经高调了,夏小芹觉得不妨搞点儿事,提高一下她的个人知名度,给将要投入生产新品的桂香牌增加一些噱头。

夏小芹加入研究小组的第三天,通读过研究小组的已有资料后,她写出了水溶性全元复合肥和多元长效复合肥的比例配方。

验证配方的有效性不是一天能出结果的,但夏小芹写出两个比例配方的事儿,迅速的被传播了出去。

夏小芹是化学天才吗?

有疑惑的人,大部分心中都有了答案。

也有在观望等结果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夏小芹名声大噪。

因为关注夏小芹的人,把鸿福食品厂扒了出来,大家抱着挑刺和怀疑的念头买了鸿福食品厂的产品,结果全都拜服在了新奇丰富的口感之下。

用了食品添加剂的辣条和豆干,真是太好吃啦!

一星期后,焦头烂额的廖静文回到学校,猛然发现夏小芹成了校内名人!

廖静文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第336章 不打架不抽烟不染发

张老爷子经过一个多月的复健,总算恢复了言语功能。

但后遗症还是有的,比如每次说话都只能单个字单个字的蹦。

夏小芹一封铁血无私的举报信,让有关部门注意到了文玩店,同时,还有人给张家打招呼。

这让张老爷子意识到,张家想从泥潭里走出来已经不可能了。

张老爷子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魄力,往实在点儿说,廖世清毕竟只是女婿,把他交出去,对张家有益无害。

张家撒了大把人情出去,想把廖世清找出来,送他去自首。

可一个星期过去,毫无音讯。

廖世清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燕又是一问三不知,张家说廖世清畏罪潜逃了,反倒把张燕气的跳脚。

气归气,张燕也知道,廖世清走私文物这事儿,藏不住了。

相关部门找到文玩店的时候,张燕十分的配合,问什么答什么,甚至主动让相关部门去家里搜索。

廖世清,被张家和张燕放弃了。

张家和张燕想的很简单。

张燕从未参与生意,廖世清又失踪了,就算查出问题,也不会让张燕这位“无辜”的人去顶缸,顶多是封家产、罚款。

千金买清白,张家觉得这笔账是值得。

张燕在张家撒手的那两个月内,深刻的认识到没有娘家当靠山,她想办事儿有多难。

她选择听娘家人的。

张家要做取舍,张燕也一样,她要为闺女廖静文考虑不是?

幸好张燕没有完全被金钱蒙蔽双眼,从未借用文物局的身份假公济私。

廖静文早就有察觉,知道家里的生意可能见不了光,到了天真的塌下来的时候,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悬在头上的那把剑,终于落下来了!

在廖静文心里,已经把廖世清当死人了。

廖静文甚至有点儿惋惜,如果夏小芹也是廖世清的女儿,蒙受污点的就不会只是她一个人了。

现在,夏小芹是耀眼的天之骄女,而她,马上就要成为犯罪嫌疑人的女儿。

廖静文受不了这个委屈,马上就要放寒假,廖静文索性再次休病假,这次,连放假前的考试都不愿意参加了。

系主任把假条给批了,讲实在话,他对廖静文已经不抱希望了。

廖静文名义是休病假,实际就是为了抛开繁重的学习任务,空出时间“报仇”。

廖静文在学校刷了同学们的好感度,她又又请病假的事儿很快就传出去了。

夏小芹听说之后,直觉廖静文要搞事儿。

夏小芹想了想,给周胜利拨了个电话。

周胜利已经补课了夏小芹和廖家的恩怨,廖世清文玩店涉嫌走私文物的事儿在京城商圈也闹得挺开。

周胜利有点儿庆幸,他从来不沾这些脏生意是对的。

同时,周胜利猜测,举报者很有可能是夏小芹。

这个猜测,在他接到夏小芹电话时便坐实了。

周胜利笑呵呵的说:“放心吧,我会帮你关注他们的!”

周胜利挂了电话,就去安排人了。

大佬的人能会差吗?

问题解决,夏小芹一身轻松的回家过周末。

周家兄妹已经在四合院了,他们一个星期要来四合院五天,已经成了沈舒和梁云清的心头宝。

现在,周子欣最黏的人换成了沈舒,她觉得沈舒特别像妈妈,妈妈都该是温柔的!

周子安依旧话不多,到了四合院以后,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画画。

他喜欢画梁云清种的花,喜欢画四合院的大水缸,也喜欢画胖嘟嘟的夏小福。

四合院的周末满是欢声笑语,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拼个桌,满满一桌子的菜。

“梁姨,你做的猪皮冻太好吃啦!”

夏小芹说着,又夹起一块儿猪皮冻送进嘴里。

梁云清温柔的笑道:“我也是上个月刚学的这个手艺,你孙姨说,吃这个能让皮肤变好。”

梁云清说着,眼睛看向谭浚的手臂,她还在心疼谭浚手臂上的疤痕。

谭浚淡定的夹起一筷子的辣椒炒肉:“祛疤膏好用,还不用忌口。”

“对,小芹的祛疤膏比猪皮冻好用,以后我的猪皮冻只做给小芹吃,她是大功臣。”梁云清笑着应道。

谭浚又夹起一筷子猪皮冻:“妈你做的猪皮冻真好吃。”

“哈哈哈哈……”

日子过好了,话说时的一言一语都是轻快的。

————-

项云海这几天很发愁,不是因为画图的进展,而是因为天天跟踪他的张敏。

项云海想找张敏谈一谈,但每次他还没靠近张敏,张敏先转身跑了。

项长生知道他这个忧愁后,给项云海出了个点子。

这天上午,项云海一早就出门了,他去了吴家。

一个小时以后,项云海从吴家离开,朝什刹海的方向去。

项云海走到什刹海的恭王府时忽然站住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赶紧往回折返,又回了吴家。

又是半个小时,项云海再次从吴家出来,这次往国家博物馆的方向走。

项云海来回变了三个地点,藏在暗处的张敏一直在偷偷摸摸的跟踪。

项云海走进国家博物馆以后,张敏也想跟着进去,但她失败了。

有两名身穿制服的人忽然出现,拦住了张敏的去路。

“张敏是吗?请跟我们回所里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

张敏十分警惕的问:“我干什么了?你们凭什么抓人!”

“你目前尚在管制期内,却连续跟踪上一案件的关键人物。我们怀疑,你意图对他图谋不轨,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你凭什么说我跟踪!我只是想来博物馆看看展品!”张敏死不承认的狡辩道。

公安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相机:“我们跟了你一上午了,这里面是你跟踪的证据!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敏见狡辩无用,便咬着唇不说话了。

张敏没想到项云海真敢报案抓她,肯定是夏小芹指使的!

张敏又把夏小芹恨上了!

自从上次夏小芹发出过威胁以后,张敏便警惕了不少。

张敏自诩,她只是跟踪监视项云海,没有伤害的举动,身上也没有带凶器,只要她把自己定位成可怜的被抛弃对象,肯定能博得同情!

张敏被带到派出所以后,在审讯室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堪比新婚当夜就守寡的小媳妇。

负责审讯的公安敲了敲桌子:“你能考上大学,说明不是个糊涂人,怎么总是做糊涂事!”

“我错了,我认错,你们把云海哥找来,我向他道歉。”

“当事人说了,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你以后不要再骚扰他。”说到这里,公安又苦口婆心的劝道,“感情需要两情相悦,你不要再想不开了!”

张敏点头如捣蒜,认错态度极好。

很快,张敏就被放出来了。

她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发现“项云海”站在路对面。

张敏立即挤出两行泪,哭泣着过马路。

“云海哥……”

张敏未语泪先流,十足的娇娇弱女子的模样。

项长生差点儿就被她的演技给打动了,同时,项长生也明白“软脾气”的项云海为什么甩不掉这个包袱了。

“收起你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很认真的告诫你,没有下次了。”

张敏双眼微瞪:“你不是项云海!”

项长生哈哈大笑:“你的入骨相思是假的吧?连我们哥俩是谁都分不出来,还好意思谈喜欢!”

“项云海在哪儿?我要见他!”

“我看还是别了,我妈给他配了个保镖,你再作死,就神仙难救咯!”

张敏见过项云海的妈妈吴淑佳,只是远远一瞥,便能看出那是位极其厉害的女子。

张敏偷偷打听过吴淑佳的身份,知道她不仅是商都大学设计院的副院长,还是华国建筑学会最年轻的理事长。

张敏没想到,她跟踪项云海的事情,会被吴淑佳知道,还惹得吴淑佳震怒,给项云海配上了保镖!

跟踪是不可能跟踪了,万一真被保镖发现,把她当做坏人给打了怎么办!

难道要她把未来婆婆的人报案抓了?

她还没和项云海谈上对象呢,怎么能把未来婆婆给得罪了!

张敏思来想去,还是夏小芹的错!

对,都是夏小芹给出的主意!

张敏恨得牙痒痒,甩给项长生一个眼刀,气冲冲的走了。

张敏走后,项云海从街边的小商店里走了出来。

“谢谢你的主意,不过……我去哪儿找保镖?”

项长生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去中戏门口找吧!要高大威猛的那种!”

项云海抿了抿唇,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

“我真服了你了!你还真想请个保镖啊?她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项云海思考着问:“那她会去找嫂子吗?”

“你也别操心这个了,该干嘛干嘛去,嫂子那儿我去说。”

“好,交给你了。”

项家兄弟在商都时,项长生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项云海则是“别人家的孩子”,大家学习的典范。

到了京城,项长生忽然转性了,不打架、不抽烟也不染发了,成了经贸系最受老师同学喜爱的好学生。

项云海则麻烦不断,因为张敏为他犯法的事儿,成了名副其实的“蓝颜祸水”。

项云海的优柔寡断和心慈手软,让张敏得寸进尺,不止丢了夏小芹这个朋友,就连表妹也嘲笑他。

他想要摆脱张敏,还得靠弟弟帮他出主意想办法。

项云海自省,明明以前都是他帮弟弟收拾烂摊子,怎么忽然变了?

第337章 穷困潦倒夏小芹

项长生不止带了个消息,还带了项云海画好的图纸。

夏小芹得知张燕真的被公安找去审讯谈话,便知道这个锅又被扣在她头上了。

夏小芹瞥着项长生问:“你能给项云海出主意,那能不能也给我出个主意?”

“张敏也跟踪你吗?那你可以请我当保镖啊!”项长生双眼放光,献媚的朝夏小芹眨眼。

夏小芹揉了揉拳头:“还是让我一拳打爆你的狗头吧,起码能撒气!”

“别啊,我自己滚还不行吗!”

“等等!”夏小芹将一个装着钱的信封交给项长生,“这是给你哥的辛苦费,谢谢他的图纸,我家人都很喜欢。”

“不收钱是不是挺不好意思的?”

“这是项云海的钱,让你转交,你没权利替他拒绝。”

项长生哈哈大笑:“那我就收啦。现在钱货两讫,各不相欠啦。”

项长生接了信封装进羽绒服的衣兜里,带上羽绒服上的帽子,系上深蓝色的围巾,套上毛绒绒的手套,全副武装的走了。

夏小芹摇头笑笑:“还是这么怕冷啊。”

夏小芹跟项长生聊天时表现的轻松自然,但心里还是有担忧的。

张敏是一只躲在暗处的老鼠,不敢再跟踪项云海了,肯定会换个目标撒气。

夏春燕还在京城呢,夏小芹得防着这对母女俩来找沈舒。

不过好在周子欣和周子安很喜欢和沈舒相处,偶尔还会留宿四合院,分别住在夏小芹和夏修学的房间里。

周胜利给他们兄妹俩配的保镖名叫齐超,周家兄妹不回家的时候,他就把车停到胡同口,在车上凑合一晚。

周家兄妹几乎天天在这里,有齐超在,沈舒肯定吃不了亏。

沈舒帮周胜利照顾周子欣和周子安,周子欣和周子安的保镖帮忙保护一下沈舒,这算互惠互利吧?

夏小芹附加借用齐超,肯定得知会周胜利一声。

周胜利很客气的问:“齐超一个人够吗?要不要我再派俩人过去?”

“哪用那么大的阵仗。您的人还是留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吧。比如我家的装修?图已经出来了,您看施工队哪天进场?”

周胜利十分干脆的说:“我现在就派人去你家拿图!”

“好的,我等他们过来。”

要装修房子了,夏小芹得准备钱啊!

目前,夏小芹手里有两张存款单,存的是幸福电器厂的第一期分红。

夏小芹把自己的钱和谢川的钱分开存了起来,谢川来给她过生日的时候,夏小芹要把存款单给谢川,谢川以自己没空回家

为由,让夏小芹帮他留着。

这个钱夏小芹不能动,她自己能动用的流动资金目前只有一万块钱。

项云海一共出了五张图,他不单只设计了厕所,还出了各房间的空间划分、家具摆设和院子的布局图。

夏小芹想把院子装成他设计的模样,这一万块钱肯定都要投进去,这就尴尬了,她手里不能不留一点儿流动资金啊!

夏小芹掰着手指数了数,她参与的生意挺多,但好像短期内都拿不回来钱啊!

也不对,她怎么把安县的生意给忘了?

安县的豆腐生意已经做了几个月了,夏小芹只问过一次,现在是冬天,千叶豆腐应该很好卖呀!

夏小芹等不及了,立即翻开电话本拨电话。

接电话的是三姨侯琴。

“可盼到你给我们打电话了,家里一切都好,豆腐的销量也好,特别是千叶豆腐,你们在电视上做了广告,吃的人更多了,

就连隔壁县城,都有饭店来咱家进千叶豆腐。”

知道安县生意稳步上升,夏小芹便放心了。

“四姑在吗?我想问问账目。”夏小芹道。

“她回夏家村了,夏江准备办喜事儿,请她回去帮忙做喜被。”

“江哥要结婚了?”夏小芹很讶异的问。

“是啊,你不知道吗?”

夏小芹真不知道。

她和夏江上周还通电话,没听他说啊!

不过结婚是好事儿,岳小四第一次见夏小芹时,便让她问问夏江,什么时候娶岳三妹。

可见岳三妹是喜欢夏江的。

夏小芹问:“好日子是哪天?”

“冬月二十八,阳历1月18那天。那时候你放假了吗?回来吗?”

“恐怕回不去。”

“那你得跟夏江说一声。”

侯琴还不知道沈舒迁户口的事儿,还在替夏小芹操心维护亲戚关系呢!

“好的,我会跟他说的。等四姑回来了,你让她核一下年前这几个月的账,我最近需要一笔钱。”

“好呢,等她回来我就让她核账。”

夏小芹挂了侯琴的电话,立即又拨到了夏家村。

“六叔公,我找江哥。”

“你江哥跑运输去了,没在村里。”

“这样啊,那岳小四在家吗?”

“不在呢,安县一中放假了,她也跟着去跑运输了。要不把夏立庆给你叫来?”

夏小芹赶紧拒绝:“我过几天再打吧。”

夏立庆来接电话,恐怕会被夏老太太怀疑。

夏小芹不想和夏老太太掰扯,没劲!

夏小芹把夏江要结婚的事儿跟沈舒讲了一遍,沈舒搂着夏小福说:“咱们不回去,心意不能少。等过两天天晴了,我也给他

做俩床喜被。”

“寄喜被太麻烦,江哥也不一定缺这个。咱们给江哥汇点礼金吧,他买车需要钱。”

“行,拿多少你做主。”

沈舒已经开始避免和夏家人接触了。

两通电话出去,夏小芹没收获,反而又多了一笔支出。

夏小芹捏着图纸发愁啊,房子的装修还是一切从简吧!

施工队的王队来拿图纸,夏小芹从五张图纸里抽出两张,把余下的三张交给他。

王队好奇的问:“那两张不是吗?”

“那是室内的,用不上。”

“我带的也有装修队,能干室内装修的活。”王队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很不服气的说。

夏小芹赶紧解释:“不不不,我暂时没钱做那个,所以暂时不用。”

“这样啊,我能看看吗?”王队问。

“当然可以。”

王队经手翻修和重建过不少房子,扫眼一看就知道这图被资深的人指点过。

王队想起周胜利的嘱咐,不动声色的问:“我还有个工程,也是个四合院,这图纸能不能借我用用啊?用完我再给你送回来

。”

“可以,但请您保护好它,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的心血。”

“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

夏小芹笑着问:“我家院子的工期大概要多久?”

“知道你着急,我带了两个施工队进场,如果天气好,7天就能完工。”

夏小芹听了没高兴,反而发愁。

两个施工队,工钱肯定要多啊!

夏小芹犹犹豫豫的说:“其实也不是很急,能不能……先请一个施工队?”

“你不着急了?我人都给你找好了!”

夏小芹叹一口气:“着急是着急,就是手头紧。”

王队哈哈笑了:“我们不仅是专业的,还便宜,并且不亏你材料,请我们施工,包你划算!”

夏小芹赶紧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有劳了,这是1000块钱的预付金,其他的施工结束后一起结账。”

王队收了钱,带着图纸走了。

监工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周胜利介绍的人,夏小芹放一百个心。

跟房子一样顺利的事儿,还有桂香日用化工厂的收购。

厉舟用22万元,买走了桂香日用化工厂90%的股份,股份分为三份,秦一鸿、夏小芹和三杉桂子各占30%。

当然,这其中有苏香娣的帮忙。

桂香日用化工厂倒闭在即,桂香牌在被桂春牌吞并和走出一条新路之间,选择走一条新路。

现任厂长穆韵签合同时,特别注明桂香日用化工厂永不能改名。

桂香是穆韵婆婆的名字,就是苏香娣的外婆文桂香。

桂香日用化工厂是文桂香注入心血建立起来的,文桂香临终前,穆韵对她做过承诺,一定会让桂香牌永远流传下去。

秦一鸿和夏小芹对此没有意见,三杉桂子更没想过给厂子改名,她只需要一门能挣钱的生意。

合同签订后,三杉桂子决定立马动身去扬州。

夏小芹觉得太突然了,新的生产机器还没进场呢。

三杉桂子说:“我要培训职工。”

难得三杉桂子肯操心工厂生产,夏小芹这个甩手掌柜肯定拍手鼓掌。

周末这天,夏小芹送三杉桂子和程源到站台,三杉桂子上车前,似是有话想对夏小芹说。

但她犹豫了几秒,选择朝夏小芹挥手。

火车拉响鸣笛将要启动,程源问三杉桂子:“您还有要叮嘱的话吗?”

“没有。”

“您刚刚……”

“没有。”

程源笑笑,自顾自的说道:“咱们也走不了多久,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

三杉桂子没搭话,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来看。

夏小芹目送火车开出京城站,她紧了紧脖子上的灰色围巾,离开火车站。

临近过年,大家都忙了起来,秦一鸿在鹏城的楼盘和酒店全部动工,鸿天传媒也要筹划拍第一部电影,忙碌的小秦总又去

鹏城主持大局了。

京城的鸿福食品厂和鸿福砖厂因为广告效应和自身过硬的品质,相继打开局面,张世刚忙得搬进了厂里的宿舍。

幸福电器厂的生意更不用夸了,秦一鸿已经提议扩张,准备再投入1条生产线,并且加快新品的开发。

幸福电器厂的目标,是在明年夏天到来之前,把分体式空调研究出来。

夏小芹也有忙碌的事儿,放假和考试画等号,夏小芹最主要的身份,是华清大学化学与化学工程系的大一学生!

第338章 这婚结不成了

1月15日,夏小芹参加完考试,立即往夏家村拨电话。

还有3天就是夏江结婚的日子,夏小芹准备把礼金给他汇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接电话的是马四月。

马四月听见夏小芹的声音,发出一声惊呼:“老夏家现在乱着呢,你可别喊人来接电话!”

夏小芹一个激灵:“出什么事儿了?”

马四月把声音压到最低,小声说道:“夏江这婚结不成了!那个岳三妹,生不了孩子!”

“怎么回事儿?您说仔细些!”

“岳三妹不是当过兵吗?她也是受伤退伍的,就是受得那方面的伤,早就生不了孩子了!

岳三妹和夏江回老家迁户口办手续,岳家在村里的仇家知道她要结婚了,黑心的仇家特意打电话到咱们村里,告诉了夏江

的爸妈。

现在,你六叔公正在夏江家里调解这事儿呢,我估摸着是调解不成了。”

马四月用手捂着电话筒,声音有些闷沉,似乎是怕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儿。

实际上,这事儿已经闹得夏家村里人尽皆知了。

马小梅一开始觉得自己收了个旺夫的儿媳妇,因为夏江自从和岳三妹重逢以后,事事顺利,现在已经成了夏家村首富。

夏江要和岳三妹结婚,马小梅满心想的是当初岳三妹“借给”夏江的钱不用还了,以后她的全是夏江的。

那时,马小梅生怕这宗婚事成不了,四处宣扬要坐实这事儿。

马小梅本就是十分张扬的性格,当初夏为业要相亲,还弄得十里八乡人人皆知呢!

现在,马小梅知道岳三妹不能生育,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没办法生孩子的女人,娶回家干啥?

能挣钱也不行啊,没个孩子,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领养回来的没血缘关系啊,钱给他不是便宜外人了?

马小梅为了抱大孙子,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决不让夏江娶岳三妹。

夏国良也是这么想的。

他因为夏为业的事儿,被马家的人开过瓢,生死之间最先感到遗憾的,是还没看到自己的大孙子出世。

夏江提出结婚,夏国良高兴啊,结婚就代表着要有大孙子了。

现在告诉他,这株葫芦藤结不出果儿,夏国良觉得自己就算真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夏老太太更别说了,沈舒生了个女儿她折磨沈舒十几年呢,更别说生不出孩子的岳三妹了。

夏老太太讽刺道:“不会下蛋的母鸡养着有什么用!”

岳三妹受不了这个委屈,夏江也不会让岳三妹继续留在这里受老夏家的委屈。

如同马四月说的,这场调解,肯定是以失败告终。

但夏江做出了令所有人惊讶的举动,他带着岳三妹和岳小四走了。

他们带走了必备的衣物和岳小四的寒假作业,还给家里留了一万块钱。

当然,这一万块钱夏江没有直接放在家里,而是交给了夏显宏,由夏显宏负责转交。

夏江这么做,既表了孝顺,又保住了和岳三妹的情谊。

可老夏家的人知道,这一万块钱根本不是夏江的,是张燕的啊!

夏江等于没有出一分钱,由此可见,夏江有多恼怒!

夏春燕也因为夏江结婚从京城回来了,现在夏江不结婚了,还拿出来一万块钱,夏春燕就在想,她的钱是不是能要回来了



夏春燕也知道,全要回来是不可能的,她委婉的说道:“夏江不买车了,这一万块钱留5000给您,余下5000我拿走还债行

不行?”

“不行!”夏老太太把袖子拢的紧紧地,“这一万是夏江留给我的孝敬,不是你那一万!”

夏春燕深吸一口气:“3000,给我3000行不行?我家小半年没人了,不能过年也不回去啊!我回去了身上没点钱,要债的

来了怎么办?”

“那个破家你还回去干啥?你干脆跟张全离婚算了,剩下的钱留着自己过日子!”

夏春燕气的翻白眼:“我就是想离婚,也得找到他人啊!你们也别推诿了,给我1000块钱,我立马回京城,过年也不回来

讨嫌了!”

夏老太太犹豫了两秒,忍着心痛,艰难的答应了。

夏老太太有她的考虑,过年的时候是要债的高峰期,万一张全的债主知道夏春燕在老夏家,全来老夏家赖着怎么办?

夏春燕跑去京城,压力就不在老夏家了,债主要是来老夏家要账,她就让债主去京城找人!

夏老太太数了1000块钱给夏春燕,夏春燕拿着钱就走了。

根本也不问问,夏江的事儿该怎么解决。

李香见老夏家的人没人提出去找夏江,便问:“这事儿就这么搁置着?”

“咋滴?他带着人离家出走,还要我们去找啊?”夏老太太瞪着眼说。

马小梅也不甚在意:“下个月就过年了,他肯定会带着人回来的。”

夏国良抽着烟说:“他们肯定会回来,岳小四还在安县一中上学。”

“就是!咱们还是合计下,那些提前收的礼金退不退吧!还有找好的大厨子也得去联系一下,让他别过来了!”

夏江的亲爹妈都不着急,李香也懒得多管了,骑着自行车回县城了。

夏江去哪儿了呢?

他带着岳三妹和岳小四去京城了。

但夏江并没有找夏小芹的想法,他去给夏显宏送钱的时候,特意请夏显宏开了介绍信。

夏江以做生意的名义进京,有介绍信在,租房子不是问题。

夏江和岳三妹都是退伍军人,他们扩张生意的念头又有了新主意,他们想联系上昔日的战友,组建一个由退伍军人组成的

货运公司。

退伍军人的身份就是货运公司明晃晃的金招牌,有这块儿金招牌,生意绝对差不了。

夏江和岳三妹都是实践派,有想法就做。

他们到京城以后就忙的停不下来,根本没想过去找夏小芹。

只有岳小四闲的不得了,这天,夏江和岳三妹又出去联系战友了,岳小四把自己全副武装好,带着夏小芹家的地址出门了



岳小四经常给夏小芹写信,有时候寄到夏小芹的学校,有时候寄到她家里。

岳小四知道华清大学已经放假了,就摸去了夏小芹的家里。

好巧不巧的是,夏小芹一家都不在,新房子的翻修已经完工,夏小芹一家去验收房子了。

岳小四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就知道家里没人。

岳小四跑到胡同口的小卖部,先拿2块钱称了一兜水果糖,然后才问:“阿姨,夏小芹家里的人去哪儿啦?”

孙姨听着岳小四的口音像是申城人,只要不是豫南省人,孙姨就没那么警惕。

模样可爱的小姑娘大家都喜欢,孙姨笑眯眯的问:“你找小芹做什么?”

“我想小芹姐了,来看看她。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孙姨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思索着说:“应该快了,外头冷,你先到我屋里暖和一下吧!”

第339章 没钱说话不硬气

孙姨估摸的很准,新房的翻修完成的十分完美,夏小芹一家结了工钱就回来了。

周家兄妹照旧跟着夏小芹一家,他们坐着周家的车到胡同口,孙姨看见周家的小轿车,赶紧喊岳小四:“小芹一家回来了!



夏小芹听见孙姨的声音,一扭头,就看见了带着毛茸茸帽子的岳小四。

“小四!”夏小芹又惊又喜,把冲过来的岳小四抱了起来。

“小芹姐,我想死你啦!”

夏小芹四下张望着问:“三姐和江哥呢?他们来了吗?”

“他们太忙啦,没空过来,我自己坐公交车来的!我还给他们留了纸条,他们看到纸条会来接我的!”

夏江的婚事搁浅,李香给夏小芹打电话报过信儿。

知道夏江离家出走,夏小芹猜测过他们会来京城,毕竟夏江之前就想过来京城开公司。

但这都四天过去了,夏江一直没联系她,夏小芹还以为他们没来京城呢!

夏小芹把岳小四接回家,岳小四进了院子就说:“姐夫租的院子比你家的大,一个院子住了好多户呢。”

京城很多大户型的四合院沦为了大杂院,夏江租的就是大杂院。

夏小芹明白夏江为什么不来找她,她好奇的是夏江在忙碌的事儿。

岳小四解释道:“姐夫想联系好战友,把车买好再找你,现在人还没找齐呢!”

“他要把货运公司弄成多大规模?”

“三辆车,8个人。”岳小四停顿两秒,又补充道,“这是目标,实在找不齐就两辆车,6个人。”

听了有一会儿的周子欣疑惑的问道:“找人很难吗?我听我爸说,他每次要发好几百人的工资呢。”

岳小四瞥一眼周子欣,发出了一声很不服气的冷哼:“你小屁孩,不懂。”

岳小四只比周子欣大一岁,但个头比周子欣高了半头,周子欣白白嫩嫩的,岳小四却在桃花岛上晒成了小麦色皮肤。

岳小四说话大大咧咧的,平时连夏立庆都敢怼。

周子欣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在岳小四眼里也没什么特殊的,说话也不讲究,该怎么怼就怎么怼。

可周子欣不服气呀:“我爸说了,小打小闹不是生意之道!”

岳小四摇着头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懂我姐夫有多缺钱。”

周子欣积攒了一肚子话想和岳小四辩论,结果岳小四放出了“缺钱”大招。

周子欣的态度瞬间缓和了,她知道嘲笑别人穷是不对的。

周子欣歪着头问:“你们很缺钱吗?要不……我把零花钱借给你?”

“你零花钱能有多少?留着自己买糖吃吧!”岳小四把她买的水果糖掏出来,大方地分给周子欣一颗,“这是我用零花钱买的

,你尝尝好不好吃。”

周子欣剥开亮闪闪的糖纸,把用染色剂染成绿色的水果糖放进了嘴里。

周子安想提醒周子欣这种劣质糖不卫生,还没开口呢,岳小四又拿出一颗糖,递到了周子安的面前。

“诺,一人一颗,你们大气,我也不能小气。”

岳小四成了派糖的小天使,每个人都发了一颗水果糖。

夏小芹剥开一颗染成黄色的水果糖,她品了品味道,笑眯眯的说:“真是橘子味的。”

“我的是苹果味儿的!”周子欣含着糖说。

周子安见状,把手里的那颗糖剥开了。

小小的红色糖果是草莓味儿的,化在嘴里,却甜进了心里。

岳小四挺着胸膛问:“是不是很好吃?”

周子安点点头,没有否定这一点。

岳小四赶紧捂住口袋:“好吃也只准吃一颗!”

“噗嗤……”周子欣笑了出来,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几颗大白兔奶糖,递向岳小四,“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糖,请你吃。”

岳小四照单全收,然后看向周子安,满眼期待的样子。

周子安的口袋里怎么可能有糖呢?

他自诩是小小男子汉,才不会吃糖呢!

周子安抿着唇说:“我能把零花钱借给你。”

岳小四撇着嘴说:“算了吧,你连糖都不舍得买,零花钱肯定没几毛,自己留着吧!”

周子安没想到,自己会被怀疑没钱,他把自己的家当爆了出来:“我有3214.27分钱!”

岳小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

周子欣被岳小四惊讶的模样逗笑了,她不甘示弱的爆出了自己的零花钱:“我有5521.53分钱!”

“嘶……”

岳小四又吸了一口凉气。

周子欣脸上带着小骄傲:“是不是比你的零花钱多?”

岳小四连连点头:“没想到你们不止比我零花钱多,还比我算的清。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硬分币。”

“那你要借钱吗?”周子欣得意的问。

岳小四沉吟两秒:“还是算了,我怕你家大人说我骗钱。”

“我爸说了,我们有自由支配钱财的权利!”周子欣想了想说,“唔,就当我投资你啦!”

“投资我?”岳小四带着迷茫问。

“是呀,你根据我出的钱,按比例给我股份就行啦!”

岳小四看向夏小芹,她没接触过做生意,不太明白周子欣说的。

夏小芹一直在听他们的谈话。

夏小芹没想到周家兄妹的资产比她都多,她结了房子翻修的钱以后,存款直线下滑,说话都没底气了。

周子欣和周子安说话有底气,这个底气不仅是存款上的富裕,还有对自己的自信。

周子欣能把借钱改成投资,除了平时的耳濡目染,还有周胜利的教导。

周胜利自己是生意奇才,他的儿女注定不会平凡。

夏小芹道:“我觉得投资是非常可行的,但这件事你们自己说了不算,必须由大人出面详谈。”

“我可以给爸爸打电话!”

周子欣对自己的第一宗投资很上心,虽然这个投资,是用一颗水果糖换的。

岳小四全听夏小芹的,夏小芹说行,岳小四就不犹豫了。

“我家没电话,但这没关系。只要我今天不回家,我姐和我姐夫肯定会找来的。”

“咚!”夏小芹敲一下岳小四的头,“别让你姐多担心,周叔也不是随时有空的闲人,谈事儿要约时间的!”

“这样啊,怎么大家都那么忙呢?就我闲的不得了。”

夏小芹斜睨:“你寒假作业写多少了?”

岳小四没底气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寒假还长着呢!”

第340章 刚开始就结束了?

夏江的进展并不顺利,他只是聘用人才是有的,但想众筹买货车就难了。

夏江和岳三妹找了四位战友,只有叶乐夏能拿出来一万块钱买车。

夏江一筹莫展的时候,岳小四给他带来了惊喜。

周胜利其名,夏江早就有耳闻,不止是半年前的保姆凶案,还有他辉煌的创业史。

周胜利做家具起家,在京城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又在申城开展了一个新行当,开始做汽车配件。

周胜利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发家之后,他又先后投资了几个行业,例如玻璃厂之类,并且周胜利特别热衷买地和买房。

周胜利做生意从不走捷径,他买地全部通过政府走,买房也只买祖产,并且价格出的特别公道。

周胜利还特别会维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能与力爷交上朋友,京城的相关部门也到处能给他开绿灯。

能搭上周胜利这条线,是夏江怎么都想不到的。

夏小芹比夏江淡然一些,她早前答应帮夏江挂靠公司,便想找周胜利的关系。

现在,只是让夏江和周胜利的认识提前了,认识的原因也改变了。

周子欣和周子安这两位未成年要投资夏江的货运公司,旁人听到肯定觉得可笑,但处于事件中心的几人,并没有人把周家

兄妹俩的决定当玩笑。

周胜利对儿女是无条件的纵容,他说:“你们入股的金额太少了,这样,夏总有辆货车了,你们也投入一辆货车,另外再投

入4万块钱,把股份抬高一些。”

“我们没那么多钱。”周子欣嘟着小嘴说。

周胜利宠溺的揉了揉周子欣的头:“你们忘记妈妈给你们留的钱啦?用妈妈的钱投资,妈妈肯定会感到欣慰的!”

周子欣和周子安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

他们又同时看向夏江:“夏总,这样可以吗?”

周胜利并未轻看夏江,夏江喊周胜利周总,周胜利便称呼夏江夏总,周家兄妹也跟着这么喊。

周胜利的提议更是经过摸查的,他提出抬高股份,并未说拉平股份,因为他知道,夏江已经决定,给所有加入货运公司的

战友分股份。

夏江是货运公司的带头者,周胜利愿意给他最高的股份,做公司的领航人。

夏江领情,更不是贪心的人。

周家兄妹的投资很快落成,他们投入一辆6.2米的货车,外加4万块钱,占比40%,不参与运营。

夏江手里已经凑了6万,叶乐夏入股1万,再加上周家兄妹的4万块钱,货运公司又能买一辆轻卡货车。

大家还凑在一起商量了货运公司的名字,集思广益后,把公司名字定为“顺通货运”。

顺通货运的手续由周胜利负责解决,夏江现在唯一要费心思的,是招人。

这点夏小芹就帮不上忙了,周胜利也不准备插手,全部交给夏江和岳三妹去做。

夏江和岳三妹又开始忙碌,岳小四索性住在了夏小芹家里。

这天,夏江和岳三妹终于把人找齐了,他们来夏小芹家里接岳小四回去。

周家兄妹也在夏小芹家,沈舒准备的菜比较多,她主动留夏江和岳三妹吃晚饭。

夏江和岳三妹没有太推辞,夏江和夏修学主动进厨房帮忙,岳小四和周子欣、周子安已经玩成了好朋友,他们三个最大的

乐趣,就是逗夏小福笑。

谁逗得笑声最响,谁就最厉害。

岳三妹坐在庭院里望着四个小孩凑在一起玩,感染了他们的开心,嘴角不由地上扬。

“三姐。”夏小芹悄悄地把岳三妹喊到了她的房间里。

到了屋里,夏小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岳三妹主动问道:“你有事儿想问我?”

夏小芹点点头。

岳三妹又问:“关于我受伤的事儿?”

夏小芹点头又摇头。

岳三妹被夏小芹搞迷茫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对这事儿看的很开。”

夏小芹本来还在犹豫呢,当下不犹豫了。

“你们在部队的任务是不是都特别危险?川哥走了一个月了,一点儿音讯都没有,我……担心他。”

岳三妹眉毛微皱:“任务时间的长短和危险程度不挂钩,其他的,我就不能说了。”

夏小芹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并不能减轻她的担忧。

新房子已经翻修好了,家具也入场了,但谢川不回来,夏小芹连家都不想搬。

岳三妹想了想又说:“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岳三妹的安慰很另类,但很实在。

夏小芹最近是有些胡思乱想,谁让她手边的事儿都忙完了呢。

学校放假了,各工厂都在规划的预定轨道内稳步发展,夏小芹闲下来了。

岳三妹说的对,夏小芹忧思过重,会把她的精气神儿耗掉!

夏小芹为了杜绝胡思乱想,决定让自己忙起来!

忙什么呢?

夏小芹跑到化学研究所,找到吴云,提出继续研究复合肥。

吴云微笑着说:“化肥厂已经把配方拿回去做验证了,这个项目目前暂停了。”

夏小芹目瞪口呆的问:“不多研究几个品种吗?”

她可记得,复合肥也有很多很多种,什么有机肥啊、无机肥啊、有机无机复混肥啊。

怎么刚开始就结束了?

研究不该勇往直前,止于不可不止嘛!

吴云解释道:“这个项目本身就是合作项目,对方要求终止,我们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所里还有很多研究项目,我们要

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更重要的工作上。”

夏小芹眼巴巴的问:“有我能参与的吗?”

吴云抱歉的摇头:“所里的项目都带有保密性。”

“好吧。”

夏小芹在化学研究所碰了壁,又跑去鸿福食品厂了。

张世刚知道夏小芹在家闲不住了,笑呵呵的说:“我带你去参观生产线。”

夏小芹摆手:“还是让大家好好上班吧,我去了纯粹是捣乱。”

“那我带你去研发室看看?”

夏小芹双眼一亮:“好啊!”

鸿福食品厂建厂时独立出了一个研发室,这个研发室是给三杉桂子和夏小芹准备的,但三杉桂子更喜欢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没有来过食品厂。

食品厂产品的配方全是三杉桂子和夏小芹研究出来的,三杉桂子不来,夏小芹也没来过。

今天,还是夏小芹第一次进研发室呢!

研发室位于食品厂主楼的二楼,约有120平方,里面配备齐全,就是太久没人打扫,落了不少灰。

张世刚颇为惋惜的说:“这个房间一直没派上用场,上个月开会,还有职工提议把这个房间改成职工娱乐室呢。”

“厂里不是留了职工娱乐室吗?”

夏小芹深知团队建设的重要性,建厂做规划时,特别要求留一间职工娱乐室。

“留了啊,但是大家觉得一间不够。”

夏小芹挑眉,敢于提意见的职工好啊,能促进整体进步,但瞎提意见就不能忍了。

夏小芹记得,做规划时,职工娱乐室的预设是200平方,46名员工,不可能人人天天都闲着去职工娱乐室休闲,怎么会不

够用?

夏小芹说:“带我去职工娱乐室看看。”

第341章 厉舟是能辟邪的人才

职工娱乐室是夏小芹提出来的,秦一鸿和张世刚都挺重视。

鸿福食品厂的职工娱乐室就在食堂的二楼,张世刚找来钥匙把门打开,夏小芹走进去,先闻到的是熏鼻的烟味儿。

张世刚偶尔也会来这里坐坐,与职工们聊聊天,他笑着说:“糙老爷们不抽烟才不正常,门窗开几分钟,这股味儿就散掉了

。”

整个职工娱乐室占地约200平方,配备了两张台球桌、两张乒乓球桌、四张象棋方桌、简单的健身器材和一台14寸的电视

机。

夏小芹看见象棋方桌上的楚河汉界漆印都被磨掉了,便问:“这里不做日常维护的吗?”

“当然做维护了,你看那两张乒乓球桌和健身器材,都是才刷的漆。这几张下象棋的桌子全被拿来打牌了,没人下象棋,就

没重新刷漆。”

夏小芹又看向墙上的管理制度。

职工娱乐室工作时间不开放,下午6点-8点开放,双休日全天开放。

夏小芹问:“有按照这个制度执行吗?”

“没有完全按照这个制度,比如禁止外来人员这一项,有时候职工们的家人也会来这里看电视、打牌,咱们不能把人拒之门

外吧。”

夏小芹顿时明白为什么这个职工娱乐室不够用了。

对于张世刚说的不能把职工家属挡在门外,夏小芹觉得这是个很难扭正的观念问题。

厂里的职工娱乐室,只准厂里的职工使用,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就怕人情作怪!

只要有人首开先河,就会有一例又一例,大家发现厂里管理这么松散的时候,就敢提出再增加一个的要求了。

这是鸿福食品厂暴露出来的第一个管理漏洞,夏小芹觉得,这不是个能被轻视的问题。

职工家属算是个身份,不明身份人员呢?

夏小芹细问之后发现,工作日的下午6点-8点和双休日的时间,因为进出的人员较为频繁,门卫那里连出入登记都不做了



鸿福食品厂是做食品的,如果有人恶意混进来搞事儿,污染了原材料之类的……

夏小芹想都不敢想!

职工娱乐室是夏小芹提出的,如果因为这个被人钻空子,夏小芹难辞其咎!

夏小芹皱着眉问:“黄副厂长怎么没有上报过这件事儿?”

“他最近经常不在厂里,说是在外面谈业务。”

黄义是周胜利介绍过来的管理人员,秦一鸿和夏小芹对他非常信任,加上鸿福食品厂一直顺顺利利的,销量也稳步上升,

夏小芹就没有过来问过细节。

黄义身为鸿福食品厂的高层管理人员,需要出去谈业务?

把鸿福食品厂的销售部往哪儿放呢?

夏小芹当下笃定,这个黄义不值得信任!

夏小芹沉着脸道:“以后职工娱乐室只开放周一到周五的下午6点-8点,开放期间凭职工本人工作证进入,无工作证者,一

律不能进入!”

“职工工作证?现在办理吗?”

“对,你找人去请个拍照的过来,给所有员工洗出来四张1寸照片,一张入员工档案,一张贴在职工工作证上,余下两张发

给员工备用。

另外,职工工作证没有办好之前,职工娱乐室停止开放!”

张世刚是一名退伍军人,服从上级命令是他的天性。

夏小芹下发命令这一刻,张世刚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妥,甚至还有点儿想敬礼。

夏小芹又说:“找人打扫一下研发室,我明天就过来上班。”

“好的!”

“把厂长室的门打开,我要打个电话。”

“好的!”

鸿福食品厂装了两部电话,除了厂长室,还有销售部有电话。

但夏小芹要求用厂长室的电话,张世刚根本没想过拒绝。

鸿福食品厂的名誉正厂长是秦一鸿的名字,因为他出资最多。

秦一鸿倒是想写夏小芹的名字,可夏小芹还是华清大学的大学学生,名下有个厂影响不好。

夏小芹没有在鸿福食品厂里挂职位,但她的命令,张世刚全部都听。

在张世刚心里,夏小芹才是鸿福食品厂的主心骨!

夏小芹把电话拨给了秦一鸿,夏小芹需要知道,余下四家厂,有没有鸿福食品厂的这个问题。

秦一鸿立即派阿肆去核查,只用了十分钟,秦一鸿就回信儿了。

“没有这个现象,门卫那儿,把出入登记管理的十分严格。”

夏小芹闻言不单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

为什么只有鸿福食品厂有这个现象!

是黄义真的没有把管理鸿福食品厂放在心上,还是有其他原因?

夏小芹是个无比谨慎的人,她对秦一鸿说:“你那边有没有身手好、又警惕的人才?我需要借调一个人过来。”

秦一鸿比夏小芹还要谨慎和敏感,闻言便猜测,鸿福食品厂可能出状况了。

“一个够不够?我给你派一对儿吧。”

“行。”

说完正事儿,秦一鸿抓紧唠嗑的机会:“京城很冷吧?等你忙完那边的事儿,带着沈姨他们来鹏城玩啊,这边可暖和了,气

温特别舒服。”

“好啊,等我闲下来,就带着我妈他们去鹏城旅游。”

秦一鸿得到夏小芹的承诺,美滋滋的挂断电话,美滋滋的把电话拨到幸福电器厂。

“彭青,你坐明天的飞机去京城,到了以后,一切听夏小芹夏总的安排。”

秦一鸿派彭青过去是有理由的,彭青身手好,又和夏小芹一起处理过任志那个渣渣,俩人有一定的信任基础。

秦一鸿说派俩人过去,除了彭青,还有一人本来就在京城。

秦一鸿把电话拨到了厉舟的住处。

“明天去机场接个人,然后去鸿福食品厂报到,据时一切听夏总的安排。”

“……好。”

秦一鸿把人安排好,赶紧给夏小芹报喜。

夏小芹听见彭青这个名字是亲切的,但厉舟……

夏小芹疑惑的问:“厉舟不是会计吗?”

秦一鸿比夏小芹还疑惑:“他说自己是会计吗?”

“不是,我猜的。”

“哈哈,他不是会计。”

秦一鸿否定了厉舟的会计身份,却又不肯说厉舟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才。

夏小芹犹犹豫豫的说:“我让厉舟做门卫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这下秦一鸿笑的更开心了:“不过分,他那个人,特别适合做门卫,能辟邪的你懂吗?真的!一定要让他做门卫!”

第342章 属他面相最凶

秦一鸿的叮嘱夏小芹真的认真考虑了,考虑的结果是——不采纳。

夏小芹原计划只要一个人,目的是替换掉门卫,把可疑的外来人员阻拦在厂外。

厉舟的本领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不是个生脸。

厉舟每个月都会来鸿福食品厂盘缠一次账目,黄义等领导层,都非常眼熟他呢!

夏小芹想来想去,决定给厉舟来个名正言顺的安插。

黄义对此没有一点儿的意见,反而鼓掌欢迎厉舟的到来。

“我真是忙不过来,现在有了厉副厂长,我终于能松口气了。以后厂里的大事儿全都仰仗厉副厂长,我偷闲,管管小事儿就

成。”

黄义与周胜利一样,都是笑面虎。

但黄义的功夫还不到家,黄义只是话说的漂亮,夏小芹从他的神情里,看不出半点儿的真诚。

不过,夏小芹不在乎这点,厉舟能顺利入职就好。

夏小芹淡笑着说:“那就开个职工大会吧,正好我有事儿要宣布。”

黄义立即坐正身子,笑呵呵的问:“夏总要宣布什么事儿?”

“关于年终奖金的,现在已经是腊月了,距离放假不过20来天,先给他们透露一下,让他们更有干劲儿!”

黄义鼓着掌说:“像您和秦总这样的好老板真的不多,我们真是跟对老板了!”

“呵呵,团队就怕人心涣散,该如何凝聚众人的力量,是非常重要的。”

黄义点着头附和,一副特别认同的模样。

厉舟的入职走的特别亮堂,过了明招。

职工大会开始后,黄义先做开场发言,接着邀请夏小芹发言。

夏小芹宣布了厉舟入职的事情,职工们听说又来一位副厂长,就开始低头窃窃私语了。

夏小芹微笑着说:“我们的黄副厂长为了厂里鞠躬尽瘁,整天忙的焦头烂额。

厉副厂长是为黄副厂长分忧的,以后厂里的大小杂事儿全由厉副厂长处理,黄副厂长专心主管销售部。”

夏小芹话落,议论声更大了。

黄义同样一脸的懵然,自己被降权了?

他之前在办公室的客气,真的只是客气一下啊,怎么忽然就降权了?!

难道是夏小芹知道什么了?

夏小芹假装看不懂黄义的震惊,继续说道:“马上就是年底,厉副厂长需要做年终奖金的阶级划分,各部门可以踊跃提意见

,当然了,年终奖金的宗旨不变,多劳者多得!”

夏小芹掌控着职工们的讨论方向,刚刚大家还在疑惑为什么黄义被降权,空降一位副厂长是什么意思,现在思维立即被夏

小芹引到年终奖金上面了。

给过甜枣以后,夏小芹又宣布了一件事儿。

“公司的安防不容忽视,公司准备再招几个保安,大家如果有合适人选,可以介绍他们来应聘。”

夏小芹这样做,不止为了安排彭青这枚暗棋,还为了解释职工娱乐室的调整和制作职工工作证的原因,降低人心浮动。

在这场会议开始前,鸿福食品厂的职工们只把夏小芹当做一个有点儿学问的大学生,并未真把她当做夏总来看。

这场会议结束以后,夏小芹在职工们的心里高度已经和秦一鸿持平了。

厉舟的地位也上升了,谁让他负责统筹年终奖金呢?

谁会和钱过不去!

夏小芹顺利的让厉舟抓住了人心,接下来,就是安排彭青入职了。

厉舟是明棋,彭青就是暗棋。

一厂之门卫,是抓紧安防最重要的一步,鸿福食品厂的墙头上拉着通电的铁丝网呢,没人能翻过去。

职工们踊跃的介绍自家亲戚,还有想走后门进来的。

这个走后门的走的是黄义的后门,黄义被降权以后,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每天来厂里报个到,就离开厂里出去“谈业

务”,根本不跟夏小芹碰面了。

夏小芹表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黄义把礼收了,愿意帮忙了,夏小芹确定那人的名字,查清楚他的底细,才通知所有

通过初试的人参加复试。

进入复试的一共有六人,除了彭青以外,全是附近村里的青年村民。

夏小芹给每个人发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对满脸懵然的应试者说:“弄断它。”

夏小芹话落,彭青将右腿抬高,双手持木棍朝大腿上一撞,木棍应声断裂。

余下五名应试者,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地上的木棍。

“很好!”夏小芹鼓掌道,“恭喜你,通过了面试!”

彭青表现的特别高兴,像个愣头青一样,追着夏小芹问:“真的吗?我哪天来上班?一个月多少钱?”

“明天就能来上班,职位是门卫,包吃住,一个月50块钱,奖金另算!”

彭青兴奋的大笑,模样儿像村口的二傻子。

张世刚这个时候说:“一个好像不够吧?但他们都弄不断怎么办?”

“继续招人。”

余下的五个人急了,弄不断就刷下去了?

这工作多好啊,包吃住还有奖金,每个月发的50块钱都能攒起来,这样一年也能攒几百块钱了啊!

五人中走出一位身形特别消瘦的男人,夏小芹扫一眼他的简历,知道他的名字叫聂恺,今年21岁。

聂恺拿着手里的木棍走向门口。

夏小芹以为聂恺是放弃了,没想到他走到墙边又站住了。

聂恺把木棍斜撑在墙上,一脚跺在了上面。

木棍应声断裂,但没有彻底分成两截,有一部分还连在一起,聂恺捡起木棍,用双手把木棍掰断。

聂恺看向夏小芹,意思是他把木棍弄断了。

彭青很惊奇的看向聂恺,他注意到聂恺的发力,无比确定聂恺绝对有本事一脚把木棍跺断,甚至有可能仅靠双手就把木棍

掰断!

但聂恺落脚时收了部分力道,多添加了一个步骤,这是在故意藏拙吗?

“这样算吗?”拿着木棍的四个人也看向夏小芹。

夏小芹收到彭青的眼神示意,她笑着说道:“没有强壮的体力,有急智也算人才。恭喜你,明天可以来上班了。”

余下四人立即想效仿,张世刚板着脸把他们手中的木棍要回了回去:“你们被淘汰了。”

给黄义送礼的那人最着急,黄义打着包票答应的事儿,怎么不作数了?

但他还算有点儿脑子,没有立即把黄义供出来,阴沉着脸去找黄义理论了。

余下三人中,有位叫聂龙的男人长得最敦实,面相也最凶,他很不服气夏小芹的选拔制度,指着聂恺说:“这人因为打人坐

过牢,只有傻子才请他做保安!”

聂恺浑身一僵,沉默着没有反驳。

夏小芹看向聂恺,聂恺不敢直视夏小芹的注视,沉默着转身,再次走向了门口。

第343章 收钱不办事儿的老狐狸

聂恺沉默着离开,但夏小芹并不会因为他走了,而破格录取其他人。

那位把聂恺劣迹爆出来的村民很失望,咒骂着走了。

外人都走以后,彭青对夏小芹说:“那个聂恺不简单,应该是个练家子。”

夏小芹把聂恺填写的简历抽出来,递给彭青:“上面有地址,你悄悄地去打听一下。”

彭青识字不算多,但聂恺把履历写的特别简单,没有提坐牢,也没有提学过武。

坐牢是劣迹,不写是正常的,学过武是加分项,不写是不是傻啊,你应聘的就是保安啊。

除非,他坐牢和学武有关。

彭青决定从这个做出发点,去打听聂恺。

彭青没有问夏小芹为什么要打听聂恺,他只管领命令照做。

彭青以前就干过收集情报的工作,不出一个小时,他就把聂恺的事儿搞清楚了。

也因为今天聂恺来鸿福食品厂面试的事儿闹得大,聂恺村里的人,都知道他面试成功又因为坐过牢被淘汰的事儿了。

聂恺本人是不可能说出去的,这些消息是同村的聂龙因为被淘汰心中不忿,为了撒气散布出去的。

彭青道:“聂恺是京城体育学院武术系的80级学生,去年因为打架斗殴致人轻伤被判了1年,又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

释放了。”

夏小芹最初以为聂恺和那位送礼的人一样,是被人特意安插进来的。

彭青说他学过武,夏小芹还在猜聂恺是哪个武术学校的,没想到他是体育学院的学生。

体育学院就是以后的体育大学,为国家培养了几十上百位奥运冠军,还有一些著名的武打演员,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夏小芹好奇地问:“知道他为什么打人吗?”

“邻村的流氓调戏了他妹妹,村里那些嘴碎的人传的比较过分,他妹妹不堪侮辱,跳河自杀了。

聂恺知道以后,去邻村教训那个流氓,把人打了个脑震荡。”

彭青解释罢,又觉得挺奇怪的,他继续道:“凭聂恺的身手,完全能把那个流氓的作案工具没收了,脑震荡算什么伤啊,没

教训到点子上,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夏小芹听到是脑震荡,便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如同彭青说的,脑震荡算什么伤啊?

碰瓷必备伤啊!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剩个亲妈,日子太苦哭得太多,眼睛哭瞎了,身体也不好,聂恺出狱以后一直都靠打零工挣钱,如果不是咱们厂离他家

近,他也不会来应聘。

这次他没应聘上,除了一部分村民把他坐牢的事儿旧事重提,还有很多村民在给他打抱不平,说咱们厂不识人才。”

夏小芹闻言就笑了:“谁说他没应聘上,我不是通知他明天来上班了吗?”

彭青诧异的问:“嫂子要留他上班?那他走的时候你怎么没拦着他?”

“他走的时候,也没说明天不来啊。”

彭青挠了挠头:“我觉得他明天不会来了。”

夏小芹笑着说:“不来也没关系,我相信他肯定能为我所用。”

彭青更搞不明白了,嫂子怎么那么看重聂恺?

不过他也觉得聂恺这个人不错,见过他出手以后,很期待和他打一架啊!

第二天,彭青领了保安服,正式上岗。

聂恺没来,很多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夏小芹因此确定,聂恺不是被人利用安排过来的奸细。

夏小芹颇为惋惜的说:“如果我是他,我会再争取一下,而不是不声不响的放弃。”

彭青问:“咱们还要他吗?”

“不,我去劫他。”

“要啊,不过时机还没到,再等等。”

夏小芹说的时机,在黄义身上。

聂恺没来上班,大家都觉得多了一个空缺。

黄义收了李山的礼,却没给李山安排上工作,昨天李山就找他扯过皮了。

黄义想把东西退给李山,李山却不收了,非要黄义把工作给他落实了,不然就把黄义收礼的事儿捅出去。

黄义正发愁呢,聂恺这个空缺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黄义觉得这是天赐良机,笑呵呵的来找夏小芹。

“夏总,聂恺没来,咱们的保安还缺一个,你看要不要从上次复试的人里提出来一个?”

夏小芹假意发愁的说:“上次刷掉了四个人,提谁好啊?”

“你把简历给我看看,我给你选一个?”

“好啊。”夏小芹从抽屉里找出简历,递向黄义。

黄义做戏比较全面,当真一个一个点评。

翻到李山简历的时候,黄义说:“这个叫李山的条件不错,身高180,体重150,又高又壮的,符合保安的基本要求。”

“这人品德不行。”

“哦?哪里不行?”

“他送礼行贿。”

黄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夏小芹微笑着继续说道:“今天能送礼买通人,明天他就能收礼被人买通。我可不敢留这样的人在厂里。”

黄义既尴尬又小心的问:“他给谁送礼了?”

“给他们村的村长啊,这事儿还是其他应征者告诉我的,他们互相攀咬,倒是让我看清楚了人。”

黄义猛松了一口气,讪笑着点头称是。

“继续招人吧,肯定有更合适的人才等着我们发掘。”

“对对,夏总说的对。”

黄义带着侥幸走了。

黄义回到家里,立即把李山送的那条中华烟找了出来,趁着夜色,拿着烟摸到了李山家。

李山黑着脸说:“我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要是不能给我安排个职位,我就把你收礼的事儿捅出去

!到时候你这个副厂长也做不成了,咱俩再一起去找工作!”

“你要是早半个月来,我肯定给你安排上,但现在夏小芹把门把的死死地,你又在她那儿挂上号了,我插不了手啊!”

“那就让她别呆在厂里了!”李山阴沉着脸说。

黄义悚然一惊:“你可别犯事儿啊,夏小芹可不是你能动的人!东西我给你留这儿了,我再另外给你200块钱,这事儿,就

当没发生过!”

黄义说罢,丢下东西和钱就跑了。

李山把东西和钱收起来,戴上一顶暖和的雷锋帽,迎着寒风踩着月光出门了。

和李山见面那人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带帽檐的帽子,脖子里系着能遮住脸的围巾,又长又胖的羽绒服藏住

了她的身形,只有脚上那双手工定制的皮靴,暴露出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文文,夏小芹太碍事,我混不进厂里,怎么办?”

被李山爱称文文的女人,便是廖静文!

“黄义那儿走不通?”

“走不通,他好像很怕夏小芹,把东西退我了,还多给了我200块钱,让我把嘴巴闭紧。”

廖静文冷笑:“黄义是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收钱不办事儿,我已经在他那儿遭了一道了。

他拿了我的钱,把厂里气氛搞松散,却不等到我动手,就把夏小芹弄厂里去了,让我丢了动手的机会!

这个老狐狸,我早晚要拔了他的毛!最近你先别轻举妄动,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要不要我……”李山做了个凶狠的手势。

廖静文瞥他一眼,无比严肃的警告他道:“还没到那个时候,你别坏了我的事儿!”

第344章 不会聊天的厉舟

廖静文吃过一次亏,行事变得极为谨慎。

她联系黄义时没让李山知道,黄义不办事儿时,廖静文才动用李山。

现在李山也被卡住进程,廖静文隐忍着不肯用偏招。

廖静文觉得,她使得招数越多,留下的隐患就越多。

正当廖静文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往她家门缝里塞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我帮你,敬请等候好消息。”

写信的人字迹十分潦草,要么是左手写的,要么是刚学会写字的人写的。

信上没头没尾的内容让廖静文十分警惕,她想立即把信烧了,凑到火源上的时候,又突然改了主意。

廖静文把信偷偷藏起来,静静地等“好消息”。

下午五点半,到了鸿福食品厂食堂开餐的时间。

鸿福食品厂的食堂提供一日三餐,包食宿的员工每个月发放20块钱的餐票,不包食宿的员工也能在食堂吃饭,直接付现金

就可以。

食堂的标准是四菜一汤,每天都有一个固定菜——红烧千叶豆腐。

厉舟很喜欢吃这道菜,每天吃饭必点。

今天,厉舟又端着饭盒来打饭,一走进食堂,就看见夏小芹站在食堂的后厨。

“厉厂长吃饭啊?我开了小灶,一起吃吧?”

厉舟看一眼夏小芹正在煮的东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负责打饭的大婶闻言便问:“千叶豆腐还吃吗?”

“……要一份。”

“其他菜呢?”

厉舟又看一眼夏小芹煮的东西,摇了摇头:“只要千叶豆腐就够了,谢谢。”

厉舟的饭菜盛好,夏小芹的饭菜也煮好了。

食堂的大婶帮夏小芹倒进脸盆大的汤盆里,还帮她盖了个盖子。

“走吧,我们去研发室吃。”

“我来端吧。”

“我来我来,别烫着你。”

夏小芹说着,端着汤盆出了后厨。

后厨的出口和食堂的出口不相通,厉舟赶上夏小芹的时候,俩人已经到研发室的门口了。

夏小芹正要把汤盆放地上掏钥匙,看见厉舟来了,立即道:“你来开门,钥匙在我棉袄兜里。”

厉舟犹豫了两秒:“……我来端盆吧。”

夏小芹“噗嗤”笑了:“那你小心接着。”

厉舟把汤盆接过去,夏小芹从棉袄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把研发室的门打开。

夏小芹小跑到办公桌前,在桌上垫一张昨天的旧报纸,让厉舟把汤盆放到旧报纸上。

厉舟刚把汤盆放下,彭青鬼鬼祟祟的端着米饭和碗筷来了。

“隔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嫂子,开饭嘛?”

怕人看见的彭青做了特别的伪装,他说话的功夫,已经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为了隐藏体型,多穿的那件军大衣也麻溜的脱

了。

“开饭!”

夏小芹掀开汤盆的盖子,一股热气从汤盆里腾出,和热气一起出来的,还有诱人的麻辣香味儿。

彭青盯着红汤里漂浮的食材,双眼放光的说:“嫂子,快说说这些都是什么!”

汤盆漂浮的各色丸子,是夏小芹最近忙碌的成果。

这些天她不止在整顿厂里的纪律,还在研究新品。

千叶豆腐在京城各种饭店大卖,炒菜干锅卖得火,火锅店里进货量更大。

夏小芹去火锅店看情况的时候,发现大家餐桌上摆的有青菜、红薯粉等等素菜,还有羊肉、牛肉等各种肉品,但没有口感

丰富的火锅丸子。

这让夏小芹找到了新品灵感,这几天她空下来的时候,就在研发室里调配火锅丸子的配方。

今天这锅,是夏小芹的第四次成品,却是第一次煮给大家吃。

食堂里没有火锅,夏小芹只能借用后厨的大锅一起煮好,再倒进汤盆里端走吃。

夏小芹笑着拿起汤勺,勺一个解释一个:“白色的是鱼丸、肉色的是牛肉丸,带香菇粒的香菇猪肉丸、长得像饺子的那个叫

虾饺,最不一样的那个叫蟹味棒。其他的是日常火锅配菜,你都认识啦?”

“认识认识。”彭青迫不及待地问,“能吃了吗?”

“能啊,动筷子吧!”

彭青第一个伸筷子,夹了一粒牛肉丸。

“小心烫啊!”夏小芹提醒彭青道。

彭青已经把牛肉丸咬开了,他一边哈嘴里的热气,一边猛点头:“好吃,真好吃!虽然不如鹏城那种手打的牛肉丸肉味儿实

在,但也很爽口弹牙!”

“看来你没中奖。”

“恩?”

彭青刚要问什么意思,坐在他隔壁的厉舟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彭青扭头,发现厉舟的眼镜片上溅到了油滴,再看厉舟的碗里,他咬烂的那粒牛肉丸,竟然是带馅料夹心的!

夏小芹没想到会夹心牛肉丸出现喷油的状况,她赶紧给厉舟递纸,同时关心的问:“有没有烫到脸?”

“没有。”

夏小芹松一口气,然后笑着说:“恭喜你中奖了,吃到全锅仅有的一颗夹心牛肉丸。往后一整年,你肯定会好运的!”

“是吗?谢谢。”

厉舟将镜片上的油渍擦干净,重新把眼镜戴上,然后将余下半颗夹心牛肉丸吃掉了。

彭青眼巴巴的问:“好吃吗?”

“好吃。”

厉舟发现彭青还在盯着他,又补充道,“夹心馅料特别好吃。”

彭青不服气的又夹了一颗牛肉丸,一口咬开,气馁的发现又是实心的。

“真的只有一颗啊,嫂子,你干嘛不多做几颗。”

“做得多了,哪还有这个彩头。这些都是鸿福食品厂的新品,以后还会加入食堂,不怕你馋,就怕你会吃腻。”

彭青赶紧表忠诚:“嫂子做的东西根本就吃不腻,你看厉厂长,天天吃千叶豆腐,没一顿落下的。”

厉舟点头:“……千叶豆腐很好吃。”

“你就不能形容一下怎么好吃的?”

“红烧好吃,煮火锅也好吃。”

彭青无语,干脆终止和厉舟的聊天。

太闷气!

夏小芹用食堂后厨的大锅煮了几十颗火锅丸子,外加五六样配菜,全被三个人消灭掉了。

彭青打着饱嗝说:“张叔太没口福了,这么好的尝鲜机会,他偏偏休假了。”

“火锅丸子的味道还有需要改善的地方,等我再改一下配方,再找张叔试吃。”

“还能更好吃?”

夏小芹非常肯定的点头:“能!”

彭青赶紧举手:“下次再试味儿一定要喊我啊!”

夏小芹哈哈大笑:“好啊,到时候我再弄个彩头,看看谁能吃到。”

厉舟淡定的扶了扶眼镜,问:“制丸子的机器可以定了吗?”

“可以,这个就交给你了。等机器来了,我就不用拿手团丸子了。”

“好。”

夏小芹三个人吃着聊着,聊着收拾着,等研发室打扫好,时间已经到晚上八点了。

食堂关门了,碗筷等东西只能明天还过去。

冬天的八点,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三个人里,只有彭青住在厂里的宿舍,厉舟和夏小芹都需要摸黑回家。

彭青不放心夏小芹一个人摸黑:“嫂子,我去送你吧?”

夏小芹刚要拒绝,厉舟忽然道:“我们顺路,我送她回家。”

第345章 打劫一下行不行?

厉舟跟着秦力来到京城,住的是秦一鸿买下的那几座四合院之一。

夏小芹的家离什刹海还有些距离,说顺路有点儿勉强,但也没有绕多远。

夏小芹为了让彭青放心,便答应了。

鸿福食品厂的位置在三里河的一个村子里,村道要走上两里路才到大路。

夏小芹和厉舟的手电筒都绑在自行车的车把上,土路的村道路不平,自行车的车把晃啊晃的,把夏小芹没绑紧的手电筒晃

掉了。

手电筒砸到土路上闪了两下,忽然灭了。

夏小芹捡起手电筒,试了几下开关,都没办法把手电筒打开。

“摔坏了?”

天太冷,夏小芹和厉舟为了不喝凉风,特意用围巾挡了嘴巴,说句话声音都是闷沉的。

夏小芹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叹着气说:“有点儿衰。”

厉舟开始动手解他的手电筒。

“绑你车把上吧,一样能照路。再说,你家比我家远,等下还要重新绑。”

“好,咱们并行走。”

接下来的路,厉舟和夏小芹一直并行骑车。

约莫骑了5分钟,他们到大路了。

村道衔接大路的那个坡很陡,夏小芹和厉舟一起下车,推着自行车上坡。

“嘿!”

夏小芹一使力,听见身后“哐当”一声。

四周忽然归于黑暗,夏小芹嘿嘿干笑两声,小心翼翼的问:“摔坏了?”

“……可能我也没绑紧。”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到大路了,大路好走,偶尔还有过往的车给咱们照明。”

“恩。”

夏小芹想的乐观,实际上冬天的八点,路上几乎不见行人,过往的车辆更少。

俩人沉默着在黑暗中并行前进,因为没有照亮的手电筒,他们骑得速度慢,本来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骑了十五分钟才走

一半。

骑了20分钟,才遇见一辆过路的货车。

货车从夏小芹俩人的正前方过来,货车的大灯极其的亮,司机还特别没有节操的闪了四五下,闪的夏小芹必须眯着眼睛才

没失明。

可就是这个特殊的时候,夏小芹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弃车!”

厉舟急声提醒夏小芹,同时已经丢下自行车,迎上了后面跟踪过来的那人。

夏小芹极为迅速的把自行车丢下,刚要借着对面货车的车灯看情况,对面的货车突然把车灯熄灭了!

没有路灯和月亮,夏小芹只能听见厉舟和那人的闷哼声,根本分辨不出交缠打斗的谁是谁。

“滴滴滴!”

货车按着喇叭路过,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货车开远了才把车灯重新打开,虽然是逆光,但夏小芹总算能看清楚俩人的轮廓了。

夏小芹迅速出手,直接抓住那名歹人挥舞匕首的右手手腕,猛然用力往后一掰,直接将他的手腕掰了个折叠。

“咔嚓!”

“铛……”

“啊……”

骨折的声音、匕首落地的声音和歹人的尖叫同时响起,歹人剧痛之下力气猛增,摆脱了牵制他的厉舟。

歹人拔腿就跑,厉舟抬步要追,但夏小芹的速度更快!

夏小芹助跑两步踏地跃起,一脚踹在歹人的背上,将他踹倒在地!

夏小芹用膝盖顶住歹人的后背,反向钳制住歹人的手臂,压着他的头问:“干什么的?!”

“路、路过啊……”

“拿着匕首路过?讲话不老实,厉舟,把他另外一个手掰了!”

“夏总饶命啊!我抢、抢劫……”

“你认识我?”

歹人手腕疼的说话都结巴了:“认、认识,你上过电视,我们罗村里的人都认识你,也知道鸿福食品厂是你办的。

我叫罗长,我还去应聘过你们厂的保安,就是、就是没过初试。”

罗家村就在三里河的旁边,鸿福食品厂还有几个罗家村的职工呢!

夏小芹叹气,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厉舟从罗长身上搜出来一个手电筒,把手电筒打开,将光束对着他的脸,夏小芹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夏小芹不想以貌取人,但罗长就长了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年纪倒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夏小芹摁着罗长的头,喂他吃了两口土,然后问:“你蓄谋多久才找到这个动手的机会?”

“呸呸……”罗长吐出嘴里的土渣子,干呕着说,“没、没蓄谋,我就是听、听人说你才下班,才、才偷偷跟过来的。”

厉舟问:“有没有同谋?”

“没有、绝对没有!”

夏小芹与厉舟对视一眼,同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疑惑。

大货车真是单纯的路过,怕惹事儿才熄灭车灯跑了?

夏小芹觉得在罗长这儿问不出什么了,又摁着罗长的头,喂他吃了两口沾着口水的湿润土渣。

罗长干呕着说:“饶命啊,你们把我交给公安行不行,求你们了,我的手好疼啊……”

夏小芹挑眉:“思想觉悟挺高。”

厉舟把他的围巾解下来,一头绑着罗长的左手,一头绑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夏小芹把罗长的手电筒绑在车把上,对“哎呦哎呦”乱叫的罗长说:“你跑快点儿,能少疼一会儿。”

罗长听得想骂娘。

夏小芹把罗长的凶器捡起来,带着罗长去报案。

让罗长感到幸运的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派出所只有1里路,他们很快就到了。

罗长看到公安别提多亲切了,他先激动地哭了起来:“救命啊,我手断了……”

罗长的右手手腕断裂,无力的垂着。

夏小芹踹倒罗长时,他的脸最先着地,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留下了半边脸的擦伤和一身的土。

现在罗长又这么一哭,血泪交加的,那模样别提多惨了。

小孙公安望着狼狈的罗长,再看毫发无损的夏小芹和厉舟,干咳一声清清喉咙,问向夏小芹:“你们是报案人?”

“是的,他带着凶器抢劫,被我和同事抓住了。”

小孙公安立即找来同事,指着罗长说:“你带他去查一下伤,看看手是不是断了。”

小孙公安见过断手是什么样子,笃定罗长的手肯定断了。

但罗长的模样再惨,小孙公安也不会同情他。

罗长带着匕首抢劫,如果报案人没有制服他的武力,受伤的人肯定是受害者!

小孙公安蔼然可亲的对夏小芹和厉舟说:“请你们配合一下做个笔录。”

第346章 这事儿得瞒着小秦总

罗长说自己没有同谋,夏小芹有些不信,那辆大货车非常的可疑!

小孙公安合上做笔录的笔记本,宽慰夏小芹道:“我们会把案子调查清楚的,你也要注意上下班的安全,尽量避免独自出行。”

“谢谢您。”

“早点儿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夏小芹又一次道谢。

夏小芹出来的时候,厉舟已经做好笔录了。

罗长的手电筒被公安收走,夏小芹和厉舟再次摸着黑上路。

幸好派出所离夏小芹不足两里路,他们很快就到了。

夏小芹从家里拿了一个新的手电筒给厉舟,让他回去的路上照亮。

厉舟接了手电筒,想了想说:“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不用的,你也不顺路。”

“好。”

厉舟没有太过坚持,把手电筒绑好就走了。

冬天天黑的早,夏小福晚上睡得也早了。

但沈舒和夏修学不敢睡,夏小芹还没回家呢!

等厉舟走了以后,沈舒和夏修学才询问怎么这么晚才到家。

夏小芹便把罗长的事情讲了一遍。

夏小芹已经不习惯隐瞒自身的危险了,今天有危险的是她,明天沈舒和夏修学也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世上不止有美好,还有很多腌臜的事情发生在阴暗处。

谢川教给夏小芹改良版军体拳,秦一鸿教夏小芹如何夺抢自保,全是在帮助夏小芹成长,增加她自保的能力。

事实证明,谢川和秦一鸿是有先见之明的,夏小芹的自保能力已经不弱,今天就算没有厉舟在,夏小芹也能制服罗长。

当然,前提是罗长没有其他同谋。

夏修学担心的问:“明天你还去食品厂吗?”

“厂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新品的配方也需要改进,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就不用再过去了。”

沈舒忧心的说:“要不你明天先别去厂里,你张叔后天就从老家回来了,等他回来你们能一起上下班,这样安全。”

“妈,真没事儿,公安已经把罗长抓了,这足以威慑其他有歹心的人。再说,川哥教了我拳脚功夫,一般人我也不怯他。”

“还是结个伴好。”夏修学说,“明天我接送你上班。”

“快别了,你还是在家看书吧,课业那么重,我都怕你身体吃不消。”

夏修学和沈舒还是不放心,夏小芹只好接受夏修学接送她上班的好意。

第二天早上,夏小芹正在吃早饭,忽然听见有人敲四合院的大门。

“厉舟?”

夏小芹嘴里还有包子没吞下去,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早。”厉舟把车篮里的小布包拿出来,递向夏小芹,“我来还手电筒。”

夏小芹赶紧把包子咬到嘴里,双手将手电筒接过来。

“吃早饭了吗?”

“还没,准备到厂里再吃。”

“就在我家吃吧,吃完咱们一起去上班。”

“……好。”

厉舟还未正式和沈舒、夏修学见过面,更是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吃饭。

沈舒和夏修学知道厉舟昨晚保护了夏小芹,对厉舟特别的和善。

厉舟吃饭的动作十分斯文,他把碗里的小米粥喝完以后,双手将碗放到桌上,擦了擦嘴巴才说话:“沈姨煮的小米粥很好喝。”

“和你口味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喝稠粥。”沈舒笑着说。

“我是不喜欢喝稠粥,但沈姨的小米粥味道醇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稠粥。”

夏小芹稀奇的望向厉舟,昨天让他夸夹心牛肉丸的时候,他可没说这么详细。

厉舟微笑着问夏小芹:“吃饱了吗?”

“饱了。”

“那去上班吧。”

夏小芹点点头,对要站起身的夏修学说:“哥你不用送我了,我和厉舟一起去上班。”

厉舟适宜的说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厉舟都做保证了,夏修学便不再坚持,不然有种不信任厉舟的感觉。

白天真的没危险,大路上有骑自行车赶路的、拉板车送货的、还有靠脚走路进城赶集的。

厉舟和夏小芹用了15分钟骑到厂里,路过门卫处的时候,厉舟按照夏小芹的交代,对彭青说:“等会儿到办公室找我。”

彭青像个愣头青一样,刻意装蠢的问:“等会儿是等多久啊?”

和彭青一起站岗的门卫抿着嘴憋笑,明摆着要看彭青的笑话。

厉舟斜一眼门卫,耐心的答道:“五分钟以后。”

“哦,我知道了。”

夏小芹把自行车停好以后,和厉舟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

俩人刚坐下,彭青就来敲门了。

彭青进来以后,立即将办公室的门反锁,谨防其他人突然进来。

“嫂子,你找我什么事儿?”

夏小芹把昨晚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

彭青听到罗长的名字,立即从凳子上窜起来了,瞪着眼问:“那人叫罗长?罗家村的?”

“你认识他?”

彭青“呸呸呸”道:“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他就是调戏聂恺妹妹的那个二流子,罗家村有名的泼皮无赖!

不过我听说他只敢做小偷小摸的事儿,怎么这次胆子突然这么大了?

嫂子,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夏小芹和厉舟都觉得这事儿蹊跷。

彭青思索着问:“要不要我去查查?”

夏小芹摇头:“公安已经介入调查,你就别多此一举了。”

厉舟不认同夏小芹说的,他道:“罗长是个警示,以后可能还有第二个罗长。彭青,你去搜罗一下罗长的劣迹,统计好了全部交给公安。”

“好!咱们这是给罗家村除害啊!”彭青带着斗志说道。

“这事儿先别跟小秦总说。”厉舟又交代一声。

彭青愣了愣,问:“为什么?”

厉舟还没回答呢,厂长室的电话突然响了。

厉舟听到电话铃声,眉毛立即皱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是咆哮的秦一鸿:“厉大船!小芹被人抢劫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船?

厉舟的小名吗?

夏小芹与彭青对视一眼,有点儿想笑是怎么回事儿?

厉舟深吸一口气,耐心的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夏总没有受伤,犯罪分子也被送进派出所了。”

秦一鸿怒火不减,声音是刻意压制的愤怒:“这是你隐瞒我的理由吗!”

第347章 霸道总裁真有口味儿独特的时候

厉舟之所以不想告诉秦一鸿,是不想他插手。

厉舟想用夏小芹为饵,钓出幕后的人。

他十分笃定,罗长只是一个小虾米,那辆货车一定有问题。

而秦一鸿太了解厉舟为人,所以才愤怒。

因为上一次让夏小芹冒险的楚天失手了,害的夏小芹被拐到申城的桃花岛,差点儿被带上开往日本的货船!

秦一鸿岂能让夏小芹第二次冒险!

“保护好她,我马上回京城!”

秦一鸿将电话挂的干脆,厉舟知道,秦一鸿到了,他还要直面愤怒的秦一鸿。

厉舟镇定自若的将话筒放回去,对夏小芹说:“小秦总要回京城处理这件事儿。”

夏小芹愣住。

这一刻,夏小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情。

夏小芹忽然发现,自己把秦一鸿误会的挺深,霸道总裁真有口味儿独特的时候。

夏小芹对感情比较迟钝,以前根本没品出味道,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秦一鸿的心意。

秦一鸿的情意贵有千金重,但夏小芹不能接受!

夏小芹要来秦一鸿的电话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那头一直是盲音状态,厉舟干咳一声:“他可能把电话摔了。”

夏小芹哭笑不得的把话筒放回去,心底更加确定,自己要和秦一鸿保持距离。

厉舟又道:“他来了也好,我们有车上下班了。”

夏小芹瞥一眼厉舟:“你还挺会开玩笑。”

彭青挠头,目光在夏小芹和厉舟身上走两圈,越看越觉得气氛有点儿怪。

彭青问:“罗长的事儿还查吗?”

“不查了,我们快刀斩乱麻。”夏小芹对厉舟说,“你去跟黄义说,让他再招两名保安,就说我忙着研发新品,没时间。”

“……好。”

事情谈好以后,彭青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出门前,彭青突然扭头,问向夏小芹:“嫂子,今天煮丸子吗?”

夏小芹笑着站起身:“想吃啊?我现在就去做,中午就能吃。”

“嫂子最好了!”

夏小芹扭头对厉舟说:“中午一起吃啊。”

“……好。”

夏小芹回到研发室埋头做丸子,厉舟去找黄义。

黄义正准备签个到就走呢,忽然被厉舟安排招聘保安,黄义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心慌。

“那个,厉副厂长啊,我真没时间,今天还要和销售部的孙主任一起去见两个客户呢,不信你问孙主任。”

“好,我去找孙主任,你就留厂里负责招聘吧。”

黄义懵住,这就把事情敲定了?

根本没有考虑他的意见啊!

厉舟找到销售部的孙主任,孙主任一直烦躁黄义整天跟着他,现在有机会摆脱黄义,当下高兴的不得了。

高兴至极,孙主任说话就滑溜了:“我们销售部,真怕黄副厂长累着了,巴不得他休息呢!”

“黄副厂长这次能多休息一段时间。”

做销售的哪有笨蛋,孙主任眼珠一转,试探着问:“是要给黄副厂长调岗吗?”

厉舟微笑:“是该放年假了。”

孙主任尴尬的笑了。

对啊,该放年假了,那还着急招人干嘛?

先凑合凑合,年后再招人,能少发半个月的工资呢!

孙主任是这么想的,厂里其他人也有这么想的。

也就一个小时过去,大家就知道为什么着急招保安了。

因为派出所的小孙公安来了。

鸿福食品厂的职工们这才知道,夏小芹昨晚被人持刀抢劫了!

黄义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边还没定神儿呢,忽然来了一通找他的电话。

“黄义,你现在管着招聘,是不是能给我安排工作了?”

李山的语气隐隐带着威胁,听得黄义打了个冷颤!

“想好了就来我家把烟拿走!”

黄义挂了李山的电话,赶紧找来一名厂里的心腹王勇,让他去打听夏小芹被人抢劫的细节。

夏小芹早上上班和厉舟一起来的,但谁敢向厉舟打听啊。

除了厉舟,还和夏小芹有接触的便是彭青了。

王勇悄悄地摸到门卫处向彭青打听:“厉副厂长一早就把你叫过去了,是不是要把你安排成夏总的保镖啊?”

“是啊。”

彭青非常骄傲的把脊背挺直了,顺便看了一眼这人胸前的工作证。

王勇,恩,名字记住了。

“那你知道什么内情吗?那个罗长,可是个二流子呢!”

“我呸!”彭青非常不留情面的喷了王勇一脸口水,“厉副厂长和夏总一起呢,怎么可能让夏总吃亏!”

王勇被喷了一脸口水,恶心的胃里犯干呕,他赶紧用衣袖把脸上的口水擦干,低声咒骂着溜了。

王勇在厂里溜达一圈,鬼鬼祟祟的跑到了男厕所。

“黄厂长,打听好了,被抓的就是罗长,夏总没吃亏,还要把彭青提成贴身保镖。”

黄义点点头,从兜里掏一包烟,丢给了王勇。

王勇接了烟笑嘻嘻的走了。

王勇离开十分钟,黄义才从男厕所出来。

黄义没有回厂长室,他离开食品厂,去了三里河的一处民宅。

李山威胁过黄义之后,态度和第一次送礼时的卑躬屈膝相差十万八千里,看黄义时都是斜着眼看的。

“你是来拿那条烟的?”

“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这么想进鸿福食品厂!”

经过罗长打劫夏小芹的事儿,黄义变得更加警惕了。

“食品厂福利好啊。”李山吊儿郎当的笑着说道。

黄义的岁数不是白活的,他自己活的圆滑,岂能觉察不到李山对他的轻视?

黄义也笑了:“食品厂的福利是好啊,进来的人都不想走。你说的没错,现在我负责招聘。工作我给你安排,你把烟和钱还我。”

李山重新把烟拿出来,丢给黄义:“没见过你的钱。”

黄义呵呵干笑:“那可能是我不小心丢了。”

黄义没和李山纠缠,带着那条烟走了。

黄义现在无比的确定,李山进鸿福食品厂是要图谋不轨。

他还敢再接李山的东西,是怕李山对他起了警觉的心,这是个缓兵之计。

黄义内心懊恼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李山这里阴沟翻船!

黄义早年受过周胜利的帮助,一路受周胜利提携,来鸿福食品厂之前,他手下管着百十来号人。

周胜利让黄义来鸿福食品厂当副厂长,黄义是看不起这个崭新小厂的,但为了周胜利的面子就答应了。

黄义对厂里的事儿真没多上心,鸿福食品厂到现在没出问题,一是张世刚把生产线抓得紧;二是厉舟把财务抓的紧;三是食品厂广告打得那么响亮,东西又是真的好,根本不愁卖。

黄义干活不走心,但他真没想过害人。

知道李山有问题,黄义当下不再犹豫,回到厂里以后,立即敲响了研发室的门。

夏小芹正做丸子呢,看见黄义来了,微笑着问:“黄副厂长有事儿吗?”

黄义将身体站直,神情无比严肃的说:“我有两件事儿需要坦白。”

第348章 不拿心血做赌注

黄义的坦白让夏小芹想通了一些事情,但也增加了新的疑惑。

小孙公安已经查清罗长案,罗长确实没有同谋,只是得知夏小芹有钱,瞅见她今天下班很晚,临时起了抢劫的歹意。

因为夏小芹有同事结伴同行,罗长犹豫着不敢动手,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

那辆闪远光灯的大货车让罗长害怕,他觉得自己被人看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动手了。

罗长已经被抓,李山却还在威胁黄义把他安排进厂里。

还有那个给黄义寄钱,让他对厂里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都是还没解开的疑惑。

夏小芹一边搅拌火锅丸子馅料,一边问黄义:“你觉得,给你寄钱的人,和李山是什么关系?”

“我猜不出。”

“那你觉得,李山千方百计的想进厂里,是为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那我要不要把李山放进厂里,看看他想做什么,然后再抓他个现行,顺便揪出他背后的人?”

黄义很赞同的点头:“完全可以!等我们抓到他现行以后,我亲自把他交给公安!”

“不行。”

黄义愣了愣。

夏小芹无比严肃的说:“我不会拿自己的心血做赌注。”

“可李山那里……”

“这就不用您费心了,您去财务室把工资结了就成。”

“我……”

黄义还想辩解,夏小芹用摇头打断他的话。

“我很高兴你能主动说出来这件事儿,但很惋惜你丢了200块钱。不过,破财免灾嘛,这算是好事儿。”夏小芹隐晦的提醒黄义道。

黄义浑身一僵,望向夏小芹的眼神都变了。

夏小芹把搅拌好的馅料盖上,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擦擦手,然后说:“您是周叔介绍来的,我给您和周叔都留份儿面子,马上该过年了,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黄义苦涩的笑笑,离开了研发室。

黄义现在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收礼只是小错,他错在轻视鸿福食品厂、轻视了夏小芹。

黄义没有去财务室结算工资,只带走了厂长室的私人物品。

黄义每天都往外头跑,食品厂的职工们以为他又要外出谈事儿了,还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

————-

夏小芹借用食堂后厨煮了火锅丸子,又把厉舟和彭青喊到研发室开小灶。

彭青下筷子之前,双眼放光的问:“这次的彩头是什么?”

“夹心鱼丸。”

彭青赶紧从鱼丸里挑两个,也不嫌烫,接连塞进了嘴里。

大家从彭青失望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他又没中奖。

厉舟要下筷子,彭青盯着他要夹得那一粒,从他筷子底下抢走了那枚鱼丸。

不出所料,又是实心的。

厉舟又把筷子伸向另外一粒鱼丸,彭青这次不好意思抢了。

“我觉得你也吃不到。”彭青夹起另外一枚鱼丸。

鱼丸不如牛肉丸大,厉舟依旧分两口吃,这样方便彭青看清楚里面的内容。

彭青看清楚以后,感觉脸“啪啪”的疼。

凭什么他吃了几个都吃不到,厉舟随便夹一个就能中奖?!

彭青恨恨的问:“好吃吗!”

厉舟在彭青羡慕的注视下,把另一半夹心鱼丸送进嘴里:“好吃,夹心特别好吃。”

夏小芹见彭青快要喷火了,赶紧勺一粒牛肉丸放到彭青的碗里。

“今天的牛肉丸全是夹心的,管你吃饱!”

彭青眼巴巴的问:“和鱼丸的夹心一样吗?”

“一样一样,都是我亲手拌的。”

彭青这才把羡慕丢到一旁,专心捞夹心牛肉丸吃。

“馅料真好吃!比牛肉丸本身还要香,嫂子,牛肉丸里面的汤汁儿是怎么留住的?”

夏小芹笑着说:“我在馅料里加了剁碎的皮冻。”

彭青比着大拇指说:“嫂子,你厨艺真是太棒了,川哥真有福气!”

提到谢川,夏小芹脸上的笑容就没法保持了。

彭青后知后觉的挽救道:“川哥这么有福,肯定会顺利回来的!”

夏小芹勉强的笑笑,揭过了这一茬儿。

火锅丸子的改良配方再次受到好评,夏小芹决定把精研往后推一推,就此把配方定下。

吃过午饭,夏小芹带着彭青离开鸿福食品厂。

夏小芹此举,坐实了把彭青提成保镖的谣传。

彭青成保镖了,那门卫是不是又缺了一个岗?

有人想找黄副厂长打听下消息,问来问去,却问到黄副厂长引咎辞职的事情。

黄义收礼?

大家真挺意外的。

同时又暗叹夏小芹手段凌厉、眼里容不得沙子,一个副厂长,说拿掉就拿到,一点儿也不含糊。

黄义走了,招人的事情落在厉舟的头上,职工们从厉舟那儿确定,食品厂不止缺一个门卫岗,还要推出新品,新开一条生产线,再招10名生产车间人员。

职工们赶紧向自己的亲朋好友传递这个好消息,毕竟,像鸿福食品厂这样福利好、又不走旁门左道、只靠本领说话的厂子,真的难得啊!

夏小芹把工作全丢给厉舟忙活,是给他避免见到秦一鸿的理由。

秦一鸿的飞机下午四点到,夏小芹和彭青要去接机,但去接机之前,夏小芹还得去见一个人。

聂恺见到夏小芹时非常的讶异,特别是看到夏小芹和彭青手上提了营养品。

聂恺想不通,夏小芹和彭青为什么会来看望他和母亲。

夏小芹本来的计划也没这么赶,但秦一鸿回京城,一定会操心她的安全问题。

夏小芹不能等了,所以她立即把黄义踢出了厂里,她要自己安排自己的安全问题!

夏小芹把东西放下,与聂恺的母亲说了会儿话,才和聂恺单独交谈。

“罗长的事儿你听说了吗?”夏小芹问。

聂恺点点头,神情丝毫没有波动,似乎早就料到罗长会有伏法的一天。

夏小芹笑笑,继续道:“小孙公安说,罗长持刀抢劫是因为染上赌博缺钱,你知道他怎么染上赌博的吗?”

聂恺眉毛微皱:“我不知道。”

“我听说他是半年前染上赌博的,那时你刚出狱没多久。”

聂恺凝视夏小芹,抿着唇没说话。

夏小芹继续道:“罗长被抓是罪有应得,他那样的渣滓,就该把牢底坐穿!”

聂恺的眉毛稍稍舒展一些,但依旧没有放下对夏小芹的警惕。

夏小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为什么没去厂里报到?我明明通知你上班时间了。”

“我坐过牢。”聂恺声音低沉的说。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放弃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辩解有用吗?”聂恺满是讽刺的问。

夏小芹笑了:“有用啊,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聂恺,我再问你一遍,愿意为我工作吗?”

第349章 智商已充值

聂恺的眼里,第一次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

他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你真不介意我坐过牢?”

“不介意,甚至很欣赏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

夏小芹很高兴聂恺听懂了她的潜意词,聂恺这样的人才,当个门卫真的屈才了呢!

夏小芹笑着说:“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惩奸除恶。”

聂恺挑眉:“当你的保镖?你就是个厂长,又不是真老总。有罗长在前做警示,不会再有人对你下手了,我当你的保镖,会成为最没用的人。”

夏小芹没法说聂恺讲的不对,但是,想对她出手的人真不是一拨人。

罗长解决了,李山呢?给黄义塞钱的那个人呢?

夏小芹将事情与聂恺讲一遍,先把他的疑惑给解答了。

聂恺审视着夏小芹问:“你想让我成为你的暗线?”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等这些杂事解决以后,我会安排你到鸿福食品厂上班,保证你不会因为我不需要暗线就面临失业。”

夏小芹的提议聂恺认真的考虑了。

他提醒夏小芹道:“你今天来我家的事情,被村里人都看到了。”

“那又怎么样?我今天来,是为了向你打听罗长还有什么劣迹,让他接受该有的罪罚。我这人嫉恶如仇,之前对我动手的人,都被枪毙了。”

聂恺浑身一怔,他竟然在夏小芹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聂恺在牢里的时候,见过各式各样的犯人。

他刚被关进去的时候,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

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打遍牢房无敌手的黑子了。

是的,牢里的人给聂恺起了个小名叫黑子。

因为他下手特别的黑,他能把你打到吐血,却无法被查验出来外伤。

谁让聂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有文化就是可怕呢!

聂恺为啥能获得减刑呢?

还不是他把里面的人治的服服帖帖的,和他一个牢房的人,天天都要捧着书读初中生作文!

为什么呢?

因为聂恺的妹妹,语文成绩特别差,作文经常得低分,天天在家苦着脸背作文。

聂恺无法释怀妹妹的死,他出狱以后,没有去找罗长的麻烦,而是用计让罗长染上了赌博。

赌博和毒瘾一样,都会要人的命。

罗长犯得罪,聂恺都给他记着呢。

罗长屡次得手,膨胀之下必犯大罪,只是聂恺没想到,罗长犯在了夏小芹的手上。

聂恺已经准备好了罗长的劣迹,就等他事发了。

现在,聂恺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夏小芹。

他和夏小芹有着同样的目标,让罗长再也出不来!

夏小芹翻了翻聂恺准备的罪证,对聂恺的手段更加清楚了。

夏小芹将资料收好:“有这些东西在,罗长真要把牢底坐穿了。”

聂恺咬牙切齿的说:“他罪有应得!”

夏小芹笑着说:“所以,我们在惩奸除恶。”

聂恺再一次正视夏小芹,他忽然觉得,夏小芹很对自己的脾气,和自己很像。

————-

聂恺从今天起就正式上班了,夏小芹让他盯着李山,争取找到李山背后的人。

夏小芹和彭青临走前还出现了个小插曲,彭青非要拉着聂恺比试,美名曰替夏小芹做个复试。

结果就是彭青被聂恺按着料理了一顿,把彭青的斗志都打出来了。

去机场的路上,彭青时不时的倒吸一口寒气,好似某个位置特别的疼。

夏小芹担心的问:“真没事儿?聂恺说他动手时没留情。”

彭青非常坚强的说:“真没事儿!我川哥手下不留情的时候,揍得比他还狠!”

夏小芹还能说什么,只能夸彭青抗揍了。

下午四点,秦一鸿的飞机准时降落。

夏小芹挤在接机的人群里,但秦一鸿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

秦一鸿与夏小芹分别还不足一个月,也就是见面这一刻,秦一鸿才正视自己到底有多想念她。

秦一鸿张开双臂朝夏小芹走来,但在距离夏小芹一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夏小芹笑着问:“想到自己被摁在地上摩擦的惨痛过往了?”

秦一鸿笑着收了手臂:“我以为你忘了。”

“这么光辉的战绩,我怎么能忘了呢。”

秦一鸿脸上在笑,心里却痛得很。

他故作打趣的说:“既然还没忘,就记一辈子吧。以后老了,还能当笑话说给晚辈们听。”

“哈哈,我当然能记一辈子,就怕以后再提起来这事儿,你跟我翻脸。”

秦一鸿一直很想让夏小芹知道自己的心意,现在夏小芹知道了,他又只能把自己的告白当做一场笑话来打趣。

因为夏小芹心里没有他,他不能让俩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过,让夏小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算有进展了不是吗?

秦一鸿把爱意摁回心里,动作夸张的摸了摸肚子:“中午吃了一顿垃圾餐,现在已经饿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我接风洗尘啊?”

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彭青,终于能搭上话了:“小秦总你有口福了,嫂子做的火锅丸子特别好吃!”

“是吗?新品吗?”

“对对,是新品。今晚让嫂子再给咱们煮一锅,对了,别喊厉舟!”

彭青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真服了厉舟挑夹心丸子的本事!

秦一鸿当然想吃火锅丸子,他们一行人去食品厂取了食材,又一起回了夏小芹家。

当然,没带厉舟。

秦一鸿还在生气厉舟瞒着他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梁云清和谭浚也过来了。

大家动筷子的时候,彭青又一次提问:“彩头是什么?”

“虾饺里面有一枚硬币,你们吃的时候小心点儿。”

彭青立即动筷子捞虾饺。

大家为了奔彩头,一起去捞虾饺。

“没有。”彭青好气。

“没有。”秦一鸿也好气。

“我也没有。”夏小芹很无辜的说。

谭浚忽然轻咦一声,笑着吐出了嘴里的那枚硬币:“……硌到牙了。”

彭青觉得自己衰爆了,忍不住的哀嚎道:“是不是必须到明年,我的运气才会好啊!”

“那也快了,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呢。”

彭青哼道:“嫂子,你这个安慰太不走心了,我开心不起来。”

彭青不开心,大家却挺开心的。

开开心心的晚饭结束,秦一鸿和夏小芹开始说正事儿了。

秦一鸿阴沉着脸说:“我让人查过了,是张敏故意在食品厂附近的村里散布关于你的消息,给了罗长抢劫你的勇气。”

秦一鸿的话,解释了罗长动机的最后一个疑点。

小偷小摸也能弄到钱,干嘛要持刀抢劫呢?

还不是想弄笔大的。

罗长对公安交代,大家都传夏小芹有钱,脖子里的项链都是日本买的。

那根日本买的项链是秦一鸿送的,夏小芹只在收到的时候带过两次,入秋以后就收起来了,更没在食品厂里戴过。

现在疑惑解答了,张敏见过夏小芹的项链,更从沈舒那儿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了项链的来源。

夏小芹只能说张敏又给智商充值了,这招使得高明,想找她罪证都难。

公安就是问到张敏身上,张敏也有说辞,她只是到食品厂附近的村里,以食品厂老总表姐的身份,跟村民们说两句自家表妹的闲话而已!

第350章 她咋那么狠呢

罗长的事情查清了,夏小芹又把李山的事情讲给秦一鸿听。

“我已经让聂恺盯着李山了,黄义被辞,李山转为被动,应该很快就有下一步。”

秦一鸿尊重夏小芹的个人决定,但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

秦一鸿已经在心里列好怀疑对象了,聂恺盯着李山,他派人盯着其他人就好。

沈老太太、张敏、廖静文和范家人,都是秦一鸿盯着的目标。

廖静文绊过跟头以后,和张敏一样,都长了记性。

廖静文知道黄义被辞退后,立即拒绝和李山再见面,她怕李山被夏小芹盯上,把她拉下水。

但李山不甘心啊,文文好不容易找他帮忙做件事儿,他没做成,文文“生气”不见他了,他得想法挽救啊!

李山和廖静文是高中同学,李山从高一就开始追求廖静文。

可廖静文心比天高,谢川和郑坤都被她挑菜一样挑来挑去,李山的痴情,只能沦为廖静文炫耀个人魅力的筹码。

李山痴爱廖静文,愿意为爱付出,他不在意这些,只知道文文需要他。

李山知道廖静文恨夏小芹,更猜测廖静文让他混进鸿福食品厂,是为了给鸿福食品厂搞破坏。

李山决定偷偷做,他给自己做上简单的伪装,跑了四个加油站,拿票按额购买,勉强凑足了一壶汽油。

准备好汽油,李山又买上酒菜,去了堂哥李壮家。

李壮是鸿福食品厂第一批招进去的员工,李山给黄义送礼时,还找李壮打听过黄义。

李山以找李壮打听食品厂招人要求为由请李壮吃饭,席间,他又以感谢李壮分享他的经验为由,一杯一杯的给李壮灌酒。

这场酒喝到了夜里八点,李山想从李壮嘴里套点儿话,但李壮醉了满嘴跑马,根本套不出真话。

李山见此作罢,偷偷拿走了李壮的工作证。

李山把准备好的一寸照拿出来,将李壮的照片撕下来,把自己的贴了上去。

李山和李壮是亲堂兄弟,身高体型大致相同,带上帽子和围巾,蒙骗过门卫是没问题的。

李山计划借李壮的身份,混进鸿福食品厂,把鸿福食品厂的生产车间给烧了。

李山觉得自己的计划挺完美,可他不知道,从他第一次买汽油的时候,聂恺就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聂恺给夏小芹送信,让夏小芹警惕李山。

夏小芹正要做准备呢,秦一鸿大半夜的来敲门了。

“李山背后的人出来了,是廖静文。你也不用准备了,廖静文不同意李山烧厂,李山不会忤逆她的。”

夏小芹有点儿没听懂,疑惑的问:“什么意思?李山买汽油前,没和廖静文商量好?”

“对。”秦一鸿哼笑道,“李山自作聪明想要博廖静文好感,差点儿就把自己蠢死了。不过,你肯定想不到,这次是谁救了李山和廖静文。”

“谁?”

“祝露荷。”

夏小芹悚然一惊,不敢置信的问:“祝露荷回国了?!”

秦一鸿点头:“她带着小女儿回国祭祖,现在人在金陵。但她的狗腿子一直在京城没走,这次帮廖静文的,就是住在沈家老宅的那几个保镖。

也是我疏忽了,没把那几个狗腿子放眼里,要是早把他们赶走,肯定能清静不少。”

夏小芹却觉得庆幸:“没把他们赶走是对的。这几个人都是熟脸,查起来容易。没了他们,祝露荷派几个脸生得,查起来就麻烦了。”

夏小芹最不敢轻视的人便是祝露荷,她还是少女时,便敢顶着巨大的压力,从金陵跑到州山专区生孩子。

还能为了断绝自己和孩子的缘分,亲自操刀给自己立牌位。

处事如此决绝的狠人,廖静文和张敏都与她比不起。

但夏小芹想不明白,祝露荷为什么会帮廖静文!

夏小芹自诩自己没招惹过祝露荷,招惹祝露荷的明明是秦一鸿啊!

这算啥?

柿子挑软的捏?

夏小芹把自己的疑惑说给秦一鸿听。

秦一鸿干咳两声,不大好意思的说:“这就是我半夜来找你的原因。”

夏小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让秦一鸿往仔细点儿说。

秦一鸿已经羞于说细节了,又干咳两声:“厉舟向祝露荷要了5万美元,我拿其中一部分,买了什刹海的那座院子。”

夏小芹直接懵住,秦一鸿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她要消化不良了!

秦一鸿略头疼的说:“这是祝露荷做的选择,5万美元把沈雨茜和沈雨轩坐实成沈家血脉。

但我没想到沈老太太的嘴这么不严,连我送你房子的事儿都说给祝露荷听。

现在,祝露荷觉得你和我是同伙,一起坑她的钱,她不敢找我的茬儿,就盯着你了……”

夏小芹也头疼:“鸿哥,你真是……”

秦一鸿发言特别踊跃的接话:“我懂,我这是好心办坏事儿。”

夏小芹仰天长叹,现在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房子已经过户在沈舒名下,祝露荷和沈老太太也把她和沈舒恨上了,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夏小芹斜睨秦一鸿:“余下的钱在哪儿?”

秦一鸿赶紧拿出一张储蓄存单:“除了付给厉舟的提成,余下的我都帮你存着呢,随时能取。”

祝露荷汇款时,已经把汇率给兑换了。

按照官方汇率,84年1美元等于2.3270元。祝露荷的5万美元,减去付给厉舟的提成和什刹海那座四合院的钱,现在还余了1.7万元。

夏小芹把储蓄存单和房契和地契收在一起,秦一鸿见状问:“你要还回去?”

“不然呢?我现在就庆幸,翻修院子时没完全按照项云海的图修整,不然真是亏了血本。”

“还什么还?这是祝露荷自己做的选择,是厉舟凭实力要过来的!再者,她们已经把你恨上了,就算你还回去,也落不得好!”

“我只要把我要做的做好,她们会怎么想,我左右不了。”

“你不用怕祝露荷,有我在,谁都别想难为你!”秦一鸿无比霸道的说道。

“鸿哥,我不怕祝露荷为难,只怕被人在背后戳我和我妈的脊梁骨。沈家心甘情愿替祝露荷养孩子,我们没有立场要东西。”

秦一鸿和夏小芹的思维不一样,秦一鸿的出发点是为了夏小芹好,夏小芹真难说他一句不对。

但夏小芹真的不认同秦一鸿的做法,她现在要尽力补救。

夏小芹的主意定了,秦一鸿便不再坚持劝说。

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房子还给沈家以后,沈姨和小福的户口怎么办?”

“我和姥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落在沈家老宅。”

“要不我把名下的房子过户给沈姨一套?”

夏小芹连连摆手:“我谁的房子都不要了,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买房子!”

秦一鸿极为捧场的说:“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夏小芹也自信有这个能力,她参股的厂子,除了桂香日化厂还在起步期,其他的都已经走上正轨了!

————-

李山被廖静文制止了愚蠢的行为,聂恺和夏小芹都不敢掉以轻心,叮嘱彭青一定要把门守好,做好巡逻。

秦一鸿还调了两个自己的人过去,协助彭青一起守着厂子。

张世刚回老家省亲回来,秦一鸿把他提成副厂长,顶替了黄义的职位。

黄义的事儿周胜利也知道了,今天一早就提着东西,带着周家兄妹来了。

周胜利说要道歉,歉礼是一座四合院。

夏小芹哪能让周胜利跟她道歉,黄义不好好做事儿,是他的个人行为。

“好意我心领,但您以后能不能不和鸿哥一起走套路了?”

周胜利哈哈大笑,然后把周家兄妹留下来了。

夏小芹正好要和沈舒去沈家老宅,因为要掰扯事情,不适合夏小福和夏修学去,周家兄妹来了,再给岳小四拨个电话,夏小福就不缺玩伴了。

夏小芹正要和沈舒出门呢,郑兰突然来了。

“兰姨?您来有事儿吗?”

郑兰有点儿生气:“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你被人抢劫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家里能帮上忙的!”

郑兰说的家里,自然是郑家。

郑兰也是代表郑家来的。

夏小芹当下感动的不得了,她的亲戚难有靠谱的,可川哥的亲戚一直在温暖她啊!

夏小芹笑嘻嘻的说:“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怕你们担心,就没和你们说。”

郑兰却不轻视:“那辆货车查到了,是金陵的车牌,小孙公安也审问过司机,他撇的很干净,死咬自己只是路过,发现有人抢劫怕上惹麻烦,所以熄灭车灯跑了。但如果把他和祝露荷联系起来,这事儿就复杂了。”

大货车和祝露荷联系上,便代表那一晚,不止罗长想对夏小芹下手。

夏小芹不敢相信,祝露荷下手会这么狠。

夏小芹从内心觉得,那辆金陵牌照的货车,真的只是过路。

不过……

夏小芹非常疑惑的问:“您怎么知道祝露荷的事情?”

“小川早就有这个担心,把这事儿告诉了老爷子,我也是从老爷子那儿知道的。”

郑家为啥看重夏小芹呢?

还不是谢川把夏小芹看的重?

谢川不似秦一鸿张扬,他的关心是默默地付出,润物细无声。

第351章 别骂自己啊

夏小芹越清楚祝露荷的举动,越认为该把东西还回去。

郑兰支持夏小芹的做法,还问需要不要她一起去。

夏小芹哪能带郑兰一起去啊,沈家虽然住着四个保镖,但又不是真的龙潭虎穴,那四个保镖真敢明目张胆的扣人?

夏小芹无所畏惧的带着沈舒去什刹海了,她们还没走到恭王府,便远远的看见秦一鸿站在沈家老宅的门口。

秦一鸿伸着懒腰说:“我散步。”

“……鸿哥,您继续。”

“嘿嘿,好。”

秦一鸿不用和夏小芹一起进沈家老宅,他只要站在门口,就足够威慑沈家人了。

“咚咚!”夏小芹敲着大门喊道,“姥姥,我和我妈来看您。”

夏小芹话刚落,就听到了沈老太太的声音:“就你们来了?”

夏小芹扭头看一眼秦一鸿,他真是把沈老太太吓得不轻。

秦一鸿无辜的耸了耸肩,他真是散步啊。

夏小芹干咳一声道:“只有我和我妈。”

沈老太太把大门打开一条缝,门开了,她先往左右打量。

秦一鸿已经走开了,但没走远。

沈老太太走出门槛找他的时候,他还扭头朝沈老太太笑笑。

沈老太太一点儿也不觉得秦一鸿笑的帅气,她打了个冷颤,赶紧缩回门内,催促夏小芹和沈舒进院儿。

夏小芹一个月没来沈家老宅,这里又添了不少物件,沈老太太也穿的越发富贵了。

沈老太太捧着暖手宝坐回堂屋的摇椅上,没好气的瞥着沈舒问:“你们来干什么?”

沈舒回答前,先问道:“小茜和小轩在家吗?”

沈老太太顿时把眼睛瞪圆了,声音也拔高了许多:“你们找小茜和小轩想干什么!还有那个秦一鸿,他一早就在我家门口盯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沈舒被连连追问的皱起了眉头:“听您的意思,小茜和小轩应该不在家。”

沈老太太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们阴谋的模样:“我不信那个姓秦的能说话算数,一早就让庆杭带他们兄妹出去了!”

沈舒微笑:“他们不在家也好,说话方便些。”

沈老太太狐疑的望着沈舒:“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来还东西。”

沈舒把房契、地契和储蓄存单全部交给沈老太太。

“我和小芹昨天才知道,您给我的那座院子,是秦一鸿从祝露荷那儿要来的钱买的。

房契和地契先压您这儿,储蓄存单上是买房余下的钱,等房子卖出去了,我就把余下的钱还给祝露荷。”

沈老太太捏着几张文件纸,铁青着脸问:“你们真是昨晚才知道?那可是5万美元,你们如果不知道,秦一鸿怎么没有自己昧了这笔钱!”

夏小芹道:“我们要是知道,秦一鸿也不用把房子从您手里过一道,给您心里添堵了。”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用那双老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夏小芹:“秦一鸿这么为你家忙活,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我跟你说,谢川再没本事,起码有个正当的工作。秦一鸿是啥?就是个二流子混混!指不定哪天就要横死街头了!”

“姥姥!”夏小芹冷着脸道,“秦一鸿是我共过生死的朋友,这次的事儿他做得不对,我替他道歉,但请你不要莫名的咒他!”

沈老太太斜眼扫一眼门外,阴阳怪气的说道:“护的还挺紧,就是不知道谢川知道了,会怎么想!”

“这就不用您费心了,您要有闲空,可以多和祝露荷联系一下。

她久不回国内,可能对国内的法规不太了解,她要是想做什么事儿,最好先找个懂法的人问一问犯不犯法,免得被留在国内回不去!”

沈老太太浑身一僵,继而愤怒的问:“你什么意思!”

夏小芹呵呵冷笑:“您就不想问问,秦一鸿为什么突然把房子的事儿说出来吗?”

“为什么?”沈老太太无比疑惑的问。

“你送我妈房子的事儿,有没有告诉祝露荷?”夏小芹先问。

“没有啊,我猜出来房子是用她的钱买的,哪敢说给她听!我怕她知道以后,觉得我和你们合伙骗她的钱!”

夏小芹看沈老太太这模样不像是装的,不禁叹了一口气。

沈老太太觉得带回来四个保镖能起到保护作用,哪能想到,这四个保镖的用途是监视。

夏小芹便把祝露荷和廖静文站到一条战线上的事儿说了。

沈老太太神色变了几变,喃喃说道:“这、这怎么可能?露荷知道沈家和张家的仇怨,她、她、她怎么能去帮张燕母女!”

“您要是不信,可以把那几个保镖喊来问问。我也想知道,祝露荷干嘛要帮廖静文,是只帮她这一次呢?还是以后俩人就这样狼狈为奸了。”

“别胡说!”沈老太太呵斥夏小芹道,“这事儿我会问清楚的,你们要是没事儿就走吧!”

沈舒忙说:“房子如果卖出去,我和小福的户口……”

沈老太太阴沉着脸说:“我还能让你们再把户口迁回豫南啊?户口落我这儿!”

“谢谢妈。”

沈老太太瞥向夏小芹:“你赶紧和谢川把名分给定了,谢家的空宅子那么多,随便划一套就能把你妈和小福户口迁走了!”

“……姥姥,我妈是您亲闺女,小福是您的亲外孙,您能留外人在户口本上,怎么就留不下我妈和小福?不过您放心吧,我妈和小福的户口,不会在您名下太久的!”

沈老太太神情僵了僵,赶紧补救道:“我这是在催你和谢川赶紧办事儿!”

沈老太太的鬼话,夏小芹和沈舒都不信。

夏小芹和沈舒刚跨过沈家老宅的门槛,沈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把大门给关上了。

秦一鸿看见夏小芹两手空空,便知道沈老太太把东西收下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顺便让我蹭顿饭吃。”

沈舒想到沈老太太分析的事儿,连忙摇头:“我们坐公交车就行,今天家里人多,恐怕会招待不周,改天家里人少了再喊你吃饭。”

沈舒的疏离太过生硬,夏小芹猜出了沈舒的担忧,秦一鸿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秦一鸿装作不懂,脸上的笑意不变:“好的,你们路上小心。”

夏小芹和沈舒都走了,秦一鸿也不用在沈家老宅的门前逗留了。

秦一鸿回了自家院子,他刚掀开堂屋的暖帘,就有一只靛蓝色的绒面暖手宝迎面砸来。

秦一鸿单手接住暖手宝,把双手揣在了里面:“爸,你小点儿力气啊,别把我的脸砸毁容了。”

秦力冷哼着说:“你这张脸没一点儿用,连个儿媳妇都拐不回家,砸毁容等于整容!”

“您生气归生气,别骂自己啊。”

秦力:“???”

“您不总说我长得像您吗?”

秦一鸿答完这一句,赶紧揣着暖手宝跑出堂屋。

堂屋里,秦力还在发火:“你个小赤佬!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能去看码头了!”

秦一鸿暗暗撇嘴,带着刚满月的儿子去看码头,逢人就炫耀自家儿子的小丁丁,也就他老子能干出来这事儿。

第352章 一起来坑爹啊

沈舒和夏小芹提前两站下车,她们要先去菜市场买今天要吃的菜。

周家兄妹喜欢吃白灼虾,岳小四喜欢吃红烧肉,沈舒和夏修学的口味清淡,夏小芹则是有一锅火锅万事足。

吃饭的人多,主菜、配菜买了好几兜,夏小芹把轻的交给沈舒,自己提着重的。

回家的路上,沈舒试探着问道:“你觉得小秦这个人怎么样?”

“做朋友没话说,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我想做的事情,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就连找到姥姥,也是他帮忙的呢!”

沈舒顿时站住了脚步,满脸严肃的问:“他这么帮你,是不是喜欢你?”

“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和鸿哥真的只是朋友,合伙做生意而已。川哥也认识鸿哥,大家都是朋友啊。”

“你把他当朋友,他呢?”沈舒非常肯定的想要一个答案。

夏小芹咧嘴,她咋回答?

说秦一鸿对她表白过,但被她当做开玩笑调戏,把他摁在地上揍了?

说起来有点儿自恋,夏小芹真的想不明白,秦一鸿怎么会喜欢上她。

夏小芹自我审视之后,觉得问题应该出现在美救英雄。

秦一鸿自己都说过,经过那场汽车爆炸,他对开车有了阴影。

夏小芹觉得,她在秦一鸿心里的位置,一定和他的心理阴影靠在一起。

夏小芹把这个猜测说给沈舒听。

沈舒听来听去,得出一个总结:“你姥说得对,他就是喜欢你!”

夏小芹懵住。

沈舒又道:“你和他保持住距离,千万别做对不起小川的事儿!”

“妈,您怎么和姥姥想的一样,您不该相信我吗?”

“妈相信你。妈就是提醒你一下,小川和他家里人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忘本。”

“好好,我记住了。咱们赶紧回家做饭吧,兰姨他们还在家里等咱们呢!”

夏小芹哪敢再替秦一鸿说话啊,再说下去,沈舒就要当街训女了。

沈舒只记得谢川的一家对夏小芹好,秦力和秦一鸿也没做过伤害他们一家的事儿啊。

秦一鸿为什么把送她家的房子买在什刹海,不是因为那房子离沈家老宅和秦家近,而是那天秦力请沈舒吃饭时,几人聊起国家这十几年的变化。

沈舒不止说了京城的变化,还说她怀念住在什刹海的日子,什刹海的周边全是她童年和青春的记忆。

秦一鸿为了保住沈舒这份回忆,才买了什刹海的房子。

沈舒不解内情,夏小芹也不能解释给沈舒听。

沈舒现在对秦一鸿有了戒备,听了以后可能还会觉得,秦家一家心思多,请她吃饭还套她话。

沈舒不领情,夏小芹却要承这份情。

可这情太重,夏小芹真不知道该怎么还。

夏小芹去接机那天,已经把态度摆明了,秦一鸿一直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听进了几分。

想到这里,夏小芹又在想,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但是吧,一本正经的和人家聊“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个话题,是不是太尬了?

还是先和秦一鸿保持距离吧!

夏小芹刚这么想呢,到家就接到秦一鸿的电话了。

“我回鹏城签个合同,你别忘了前两天说的,忙完这阵儿带着沈姨他们去鹏城玩。”

夏小芹赶紧应和。

答应归答应,鹏城肯定不能去,不然还叫保持距离吗?

————-

鸿福食品厂的整顿交给铁腕张世刚,再加上冷血的厉舟配合,夏小芹完全不用担心了。

聂恺也不用盯李山了,夏小芹让他盯着沈家的那几个保镖,他们才是大患。

因为祝露荷提出用什刹海的房子抵还余下的钱,说是要来京城投资一些生意,需要个落脚的地方。

祝露荷的外籍身份买房子比较困难,房子过户到了沈老太太的名下,对外是她租给祝露荷使用。

沈老太太说,他们和祝露荷的误会解开了,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至于廖静文那事儿,是夏小芹误会了,祝露荷阻止了李山烧食品厂,是办了好事儿呢。

夏小芹能说啥呢。

在沈老太太心里,祝露荷这个外甥女比沈舒这个亲女儿还要亲,祝露荷的儿女更比夏小芹这个亲外孙女还要好。

夏小芹说的话都是臆想、诬陷,祝露荷说的话都是事实、真相!

夏小芹真想一切都是误会,她真不想惹上祝露荷。

————-

进了腊月,就开始有年味儿了。

腊八这天,夏春燕和张敏去菜市场买煮粥的食材,碰巧遇见了张燕和廖静文母女。

张燕还记恨夏春燕母女坑钱坑人呢,但张敏和廖静文有共同的敌人,俩人撇开亲妈一合计,发现敌人的敌人姑且能暂时合作一下。

“你过年没法回豫南吧?”廖静文认真地问。

“你明知道还提这事儿干嘛?”张敏没好气的说。

廖静文没想到张敏挺记仇,但明明她卖假东西在前好嘛!

廖静文也没好气的说:“我就是问问你妈回去不回去。”

“你想干嘛?”

“夏小芹一家肯定要回豫南过年啊,你不搞点儿事儿吗?她可害的你连回老家过年都不行!”

张敏神情很不自在的说:“我和我妈都不回去过年。”

“这样啊?那只能打电话搞事儿了。”

“你想做什么?”

“等夏小芹回豫南以后,我就往夏家村打电话,告诉夏家的人,夏小芹是廖世清的女儿!

到时候你和你妈也打个电话,就说看到夏小芹、沈舒和廖世清一起出去吃饭什么的,反正坐实夏小芹姓廖就行!”

张敏像是听到了笑话:“夏小芹是不是夏家人这事儿都闹了几次了,没一次成的。现在你爸都失踪了,更成不了事儿。”

“我爸没了,还有我和我妈啊!我准备给我爸立牌位,到时候我以夏小芹同父异母姐姐的身份喊她回来给我爸烧纸,你说夏家人信不信?”

张敏听得打了个冷颤:“你爸只是失踪,还没死呢!”

廖静文把脸拉下来了:“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帮我坐实夏小芹姓廖就行。”

张敏嘲讽的笑了:“你真狠啊,亲爸有钱有势的时候,害怕夏小芹跟你抢爸爸,谁都不能提起夏小芹是你妹妹。亲爸成逃犯以后,你又开始坐实夏小芹姓廖,非让她多个逃犯爸爸。”

廖静文冷笑:“你爸不比我爸好多少,你也不是个孝女,不然怎么不把从我妈这儿坑的钱给他还债啊!你也没担心过你爸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吧?呵呵……”

第353章 小秦总被拐过

该过年了,夏小芹盘点下今年所得,发现今年的她比去年还要穷。

夏小芹拿什刹海的房子做抵押贷款的时候,没料到房子还得还回去。

如果不是秦一鸿借她钱,让她还清了银行贷款,夏小芹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夏小芹现在背了十多万的私人借贷,现在就盼着桂香日化厂能早点儿投入生产,让她能快些回本。

夏小芹手头上的事儿忙完了,就想去趟扬州,顺带把三杉桂子接回京城过年,一起过年大家也热闹啊!

夏小芹拨电话给三杉桂子,三杉桂子想了想说:“你和小秦总一起来吧,咱们举办个新品开工仪式,先生产洗发膏和保湿霜

。”

“……好吧。”

秦一鸿同是桂香日化厂的股东之一,要举行开工仪式,夏小芹不请他说不过去啊!

夏小芹把电话拨给秦一鸿,秦一鸿心里恨不得飞到扬州去,嘴上却说:“我在鹏城走不开,你带着厉舟去吧,他能代表我。



夏小芹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秦一鸿心里有多纠结。

夏小芹躲着他,他也必须躲着夏小芹,他不想连仅剩的友情都维持不住!

厉舟到鸿福食品厂任职只是受秦一鸿的要求,并非真要在鸿福食品厂当副厂长。

张世刚从老家省亲回来,厉舟立即做了工作交接,把肃清完毕的鸿福食品厂交到张世刚的手上。

厉舟得知夏小芹要去扬州,便带着钱来了。

“这是我拿的那笔提成,你的钱用房子抵还了,我的钱理应还给你。”

夏小芹看了看储蓄存单上的金额:9554。

厉舟解释道:“扣除了差旅费。”

厉舟把账算得明明白白的,夏小芹就不推脱了。

她翻修院子花了钱,买家具摆设也花了钱。

那座院子厉舟靠他的谈判能力,买下时花了不到十万,夏小芹翻修以后再卖出去,至少也能卖到12万。

夏小芹本想着,把房子倒卖出去,她能回点儿血,也能少背点债,哪知道祝露荷直接要房子!

夏小芹完全是血亏,厉舟这笔钱,她收的没有一点儿心理压力。

夏小芹随便收拾几件行李,就和厉舟坐上了去扬州的火车。

春运期间乘客暴增,硬座那儿连走道里都坐了人,卧铺这边也全都是满员。

夏小芹和厉舟的铺位都是上铺,人多的时候,上铺更干净卫生。

他们下午四点上火车,找到铺位后就各自拿出书本来看。

夏小芹看的是专业书,厉舟看的是《三国演义》。

到了下午六点,厉舟询问夏小芹是否要去餐车吃饭。

“好啊,正好有点儿饿了。”

大冬天的,不吃饱肚子,容易挨冻!

夏小芹和厉舟没忘带上贵重物品,春运期间卧铺车厢里人来人往的,丢了都难找。

从卧铺车厢到餐车要穿过四个车厢,厉舟走在前面开路,因为人多,俩人一直要念叨着借过。

俩人“披荆斩棘”的来到餐车,发现餐车里已经挤满了吃饭的人,根本没座位了。

“咱们是等一等,还是买了端回去吃?”夏小芹问。

“等一等吧,回去还要穿过那几个车厢。端着饭菜不好借道。”

夏小芹和厉舟正说着话,有对夫妻吃完饭站起来了。

厉舟赶紧走过去,占住了那个位置。

夏小芹忽然发现,与人抢座的厉舟没了平时的冷漠,变得有烟火味儿了。

夏小芹买了两个高价套餐,厉舟跟她一起去扬州,算是因公出差,不能短他的口粮呀!

来餐车吃饭等位置的人多,夏小芹和厉舟吃饭没拖拉,火速把饭菜吃完,将位置让给其他需要的人。

厉舟看了看腕表,道:“再过3分钟火车会停靠在沧市,停靠时间2分钟,咱们可以下车走站台回卧铺车厢,这样速度快一

些。”

“不行,人太多了,咱们万一挤不过人家,就被丢在这里了。”

厉舟回想一下京城火车站的盛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餐车地方太小,不适合逗留。

夏小芹和厉舟原路折返,走到第二个车厢的时候,火车进站了。

车里的人要提着大包小包下车,站台上的人想赶紧挤上来找座位。

一时间,车厢里热闹的像是沸腾的水,把乘务员的声音都给压下去了。

厉舟害怕夏小芹被挤下车或者挤伤,拉着夏小芹躲进了一个隔间内。

厉舟说火车只停靠两分钟,实际上两分钟根本不够挤来挤去的人上下车,火车足足停了五分钟才重新启动,就这样,车厢

门口还挤着过不去的人呢。

夏小芹和厉舟躲身的这间隔间来了新的乘客,夏小芹见外头人少了,便和厉舟离开了2号车厢。

走到3号车厢的时候,夏小芹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夏小芹在3号车厢看到四个小孩子,但他们都没在哭。

到了4号车厢,夏小芹才知道哭声的来源,一名2岁的小女孩,和家人走散了!

乘务员安慰的口干舌燥,小女孩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的嚎哭,一句有用的回答都说不出来。

夏小芹想了想,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小妹妹,姐姐的糖给你吃。”

小女孩一直闭着眼睛哭,听说有糖,赶紧把眼睛睁开了。

“糖糖……”

小女孩抽泣着望着夏小芹手中的糖,抽抽搭搭的不敢伸手拿。

“这是奶糖哦,特别好吃,姐姐最喜欢吃了,你也尝尝?”

小女孩犹犹豫豫的伸出小手,捏走了一颗奶糖。

小女孩把奶糖塞到嘴里,咬了两下,眼睛顿时亮了,点着头说:“好吃。”

乘务员见小女孩不哭了,赶紧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朵朵……”

2岁的小孩子表达能力有限,两颗糖的时间,总算让乘务员和夏小芹拼凑出了答案。

朵朵是跟着奶奶一起上车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朵朵自己上车了,奶奶没挤上来。

朵朵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崭新的,就连手套和帽子,都是带着标签的商店货物,她身上只有围巾是手织的,上面织着朵

朵的名字,名字还被一个红心圈在里面。

乘务员推断,朵朵的家庭条件一定不错,应该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不像是故意遗弃。

事实清楚了,乘务员得赶紧联系沧市站的工作人员,在站里用大喇叭找一找小女孩的家人。

乘务员要带朵朵去通勤车厢,朵朵抽抽搭搭的望着夏小芹,在她心里,给她奶糖吃的夏小芹已经是好人了。

夏小芹把背包里奶糖全部拿出来,全部装进朵朵的棉袄兜里,总算哄着她跟乘务员走了。

夏小芹叹着气说:“每年在火车站走丢的孩子多不胜数,真希望他们都能顺利的和家人团聚。”

一直沉默的厉舟眸光微动,忽然冷不丁的说:“我和小秦总,都被人贩子拐过。”

第354章 关系差的都在看笑话

秦家对厉舟非常看重,又从没解释过厉舟的身份。

厉舟这样冷不丁的说出来,真把夏小芹吓了一跳。

秦一鸿被人贩子当成普通小孩拐走了,可他一点儿也不普通啊,他的普通,全是秦力为了保护他做的掩护。

胆敢拐大佬的儿子,那一窝人贩子死的有多惨就不说了,就因为死的太绝了,其他被拐孩子的信息没处查了。

厉舟就是其中一个,秦一鸿被拐时刚刚满1岁,厉舟比秦一鸿大了半岁,1岁半的小孩子,根本不能指望他说出什么讯息。

秦力哄哭泣的秦一鸿时,分给了一同在哭的厉舟一颗,厉舟就抱着秦力的大腿不舍得松开了。

这一天,秦力不止救回了自己的儿子,还白得了个儿子。

厉舟的名字是秦力取的,秦力没让厉舟随他的姓氏,是为了区分亲生的和领养的。

但秦力对厉舟也是真的疼爱,他用自己名字的谐音,给厉舟冠姓。

秦一鸿是秦力藏在暗处的亲生儿子,几乎不被人知道。

和秦一鸿年纪相仿的厉舟几乎成了秦一鸿的替身,甚至有人猜,厉舟就是秦力亲生的,不然怎么这么得力爷疼爱?

申城最动荡的那几年,厉舟成了对付秦力的活靶子,秦力不舍得亲生儿子遭难,带在身边养大的养子也付出了心血啊,一

样不舍得让那些小赤佬糟蹋。

申城都知道厉舟的存在,一点儿也不安全,秦力就把他送到了美国,让他在那边发展,也给秦家一个退路。

厉舟冷冰冰的性格,就是在这样的逆境中养成的。

厉舟在美国一呆就是7年,直到秦力有心淡出申城,才把厉舟从美国喊回来,让他帮着秦一鸿开展生意。

夏小芹讶异的问:“你找过自己的家人吗?”

“秦总找过,没找到。此生,应该没机会和他们重逢了。”

“你的一生还长着呢,肯定有和家人重逢的时候!”

“……也许吧。”

厉舟触目伤怀,因为朵朵的小插曲,提起了自己的身世。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厉舟照旧捧着那本《三国演义》,却一页都没翻动。

夜里十点,车厢里的灯熄灭了。

厉舟将书合上,闭上了眼睛。

凌晨三点,乘务员提醒到扬州站的旅客下车。

夏小芹趁机询问朵朵的事情,乘务员说:“和她家人联系上了,她的父母会到金陵站去接她。”

“真好。”厉舟轻喃。

“是啊,真好。”夏小芹和乘务员都为朵朵找到家人而高兴。

夏小芹和厉舟出站后,和前来接站的程源会合。

程源和三杉桂子在厂里住着,但现在天还没亮,直接往厂里跑会打扰到其他人,程源先带夏小芹和厉舟去招待所休息。

三杉桂子已经在招待所等他们了,见到夏小芹,三杉桂子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胖了。”

“真的吗?”夏小芹捧着脸说,“最近为了给火锅丸子试味儿,没少吃火锅丸子。”

“胖点儿才好看。”三杉桂子淡笑着说道。

“三杉小姐也很瘦呢,您和我一起回京城过年吧,咱们可以天天吃火锅!”

三杉桂子微微怔住,随即摇了摇头:“祛疤膏一定要在年前生产出来,我要留这里督促进度。”

“厂里会放年假呀!等年后恢复上班了,您再回来。”

三杉桂子犹豫间,程源说话了。

“厂里过年只留个守门的,您独自在这儿太孤单了。”

“再说吧。”三杉桂子没有当即同意。

夏小芹也没迫切的要一个结果,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呢!

天亮大家吃过早饭,才往厂里去。

桂香日用化工厂建在扬州城郊的一个村子旁,三杉桂子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是日本人,对外,她自我介绍姓夏,名杉



三杉桂子没有给自己定职位,厂里的人称她为夏小姐,被三杉桂子着重培养的那几个人喊得亲切些,直接喊夏姐。

夏小芹到了以后,大家虽然讶异夏小芹年纪轻轻,但依旧客气的称她夏总,他们听苏香娣说了,这个夏总,有好几个厂子

呢。

厉舟的职责依旧是核账,到了厂里,直接去了财务室。

他的核账速度飞快,等他宣布过账目没问题,大家才开始参观厂里。

到了生产车间,穆韵穆厂长把她定做的瓶子样品拿给夏小芹看。

洗发膏和保湿霜的定义都是大众产品,穆韵考虑包装瓶时,最多考虑的是包装成本。

夏小芹觉得穆韵对“大众”这个词有误解。

夏小芹说的大众,是指那一大部分有双收入的双职工家庭。

夏小芹要做生意赚钱,没有经济能力的人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啊。

没钱的人别说买洗头膏了,恐怕一个月也洗不了俩个澡,洗头膏洗头?

肥皂沫子也能洗头啊!

夏小芹对穆韵讲解道:“在我不知道产品是不是好用的时候,最先看见的就是包装瓶。好看的包装,可以让人买椟还珠。”

“格外定制包装品,成本会上升很多。”穆韵替夏小芹考虑道。

“咱们已经投入这么多了,定做几个模具的钱不能省。瓶子要有特点,第一印象好了,才容易被人记住!”

穆韵连连点头:“我听夏总的。”

穆韵的销售思维还算前卫,能很快的理解贯彻夏小芹注入给她的销售理念。

夏小芹又说:“广告还得做,品牌打响了,以后咱们生产什么东西,人家都愿意试一试。”

穆韵为难的说:“我以前也想过给桂香牌做广告,但电视台说他们和桂春牌签约了,不接同类的广告。”

厉舟微微皱眉,目光移向夏小芹,用眼神询问要不要他出马。

夏小芹笑着说:“咱们不盯着本地电视台,省台和国家总台才是咱们的目标。这些就交给我们吧,等第一批产品生产出来,

我们就给它拍广告片。”

穆韵闻言立即不愿意等了,她联系上扬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的老师,紧急定了一批包装瓶样图。

经过开会讨论,洗发露的瓶子敲定为带着浮雕花朵的大肚挤压式塑料瓶,大瓶保湿霜的瓶子为钻石切割面玻璃瓶,瓶盖为

半圆形晶透玻璃。

大瓶保湿霜用完以后,瓶子还能当做漂亮的首饰收纳盒。

小瓶保湿霜的瓶子造型稍微简单一些,磨砂玻璃瓶,瓶盖是花瓣形状。

确定包装后,穆韵立即联系生产厂家,定制模具,加急把包装瓶生产出来。

有了包装瓶,生产线就要启动了。

这天,桂香日化厂鞭炮齐鸣、礼花冲天,有关系好的商家送了花篮,关系差的嘛……

就等着看桂香日化厂笑话啦!

比如桂春日化厂,已经开始到处打听新股东的身份了!

第355章 祝露荷的炫耀

夏小芹不止一次在国家总台上出现过,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秦一鸿和三杉桂子就藏得深了,桂春日化厂打听来打听去,只扒出来了夏小芹。

桂春日化厂的厂长胡志辉刚想和夏小芹接触一下,夏小芹就跑去金陵了。

胡志辉赶紧打听夏小芹去金陵的意图。

鸿天传媒带来五位女神给桂香日化厂拍广告,这个举动没有藏着掖着,胡志辉很快就知道夏小芹去金陵是为了谈桂香牌的

广告合作。

胡志辉赶紧找来销售部的杜主任,下了铁命令:“你带人去省台谈广告,一定要把桂香牌挤下去!”

杜主任领了命令立即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到了金陵不敢停歇,直接赶到省台,想第一时间见到省台广告部的李主任。

但他被省台的门卫拦下来了。

“广告部的李主任休假了,你改天再来吧!”

“能透露下我哪天来最合适吗?”

杜主任说话间,悄悄塞了一包烟到门卫的大衣口袋里。

门卫拍拍口袋,脸上露出了笑容:“可能还得等两天,李主任的亲妈住院了,在医院忙活呢!”

能混到销售主任,肯定不是个傻子啊,杜主任赶紧打听李主任亲妈所在的医院,想提着礼物去探望。

“那我就不知道了,台里还没人去探望。”

门卫也是个鬼灵精,李主任是什么性格台里谁不清楚,这人要是真摸到医院,李主任肯定找泄露消息的他算账啊!

杜主任还不放弃,他又问:“广告部现在归谁负责?我找其他人可以吗?”

门卫立即笑了:“那可能不行,广告部的钟溪也特别难打交道。”

门卫这点没骗杜主任,因为夏小芹也卡在这里了。

钟溪很难约,夏小芹与她联系两次,全被拒绝了。

夏小芹正考虑第三次呢,钟溪忽然主动和夏小芹联系,约夏小芹见面。

夏小芹欢喜的带着广告片和厉舟去见钟溪,只是刚刚走进那家约好的咖啡馆,厉舟的脸立即冷下来了。

“怎么了?”夏小芹觉察到厉舟的异样,警惕的问道。

厉舟沉声道:“祝露荷在9号桌。”

祝露荷回到金陵以后,处事特别的高调,秦一鸿想弄到她的近照一点儿不难。

厉舟说祝露荷在这里,肯定不会认错人。

夏小芹不用数桌号,咖啡馆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惹眼的人只有一位,绝对是祝露荷无疑。

祝露荷只比沈舒小一岁,可她保养得特别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洁白无暇的貂皮大衣。

夏小芹打量的视线与祝露荷的视线碰撞上,祝露荷微微一笑,眼角没有一丝皱纹。

钟溪约夏小芹的时候,说明她会坐在8号桌,现在8号桌确实坐了一位年轻女人。

可9号桌坐着祝露荷这件事儿,太值得夏小芹多想了。

夏小芹犹豫这两秒,祝露荷已经朝夏小芹招手了。

祝露荷和沈舒一个姥姥,是夏小芹的远房表姨,血缘关系已经很淡,但谁让沈老太太把祝露荷的孩子看的重呢。

夏小芹给厉舟一个稳住的眼神,朝祝露荷走过去。

“露荷表姨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巧了,我还想着忙完手头的杂事儿,去拜访您呢。”

相互该给的颜面不能少,夏小芹脸上笑嘻嘻的朝祝露荷打招呼。

祝露荷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这样吗?你来金陵也有两天了,一直不见你登门,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

夏小芹挑眉微挑,没想到她来金陵以后就被祝露荷盯上了。

但她一点儿也不怕好嘛?

夏小芹继续笑着道:“您知道我来两天了,肯定知道我在忙什么,见谅、见谅哈哈。”

祝露荷用涂成深红色的指甲碰了碰咖啡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听说你想在省台做广告,就帮你把钟溪喊来了,你先和她

说正事儿吧。”

钟溪听到祝露荷喊她,便站起身走到夏小芹的面前,朝夏小芹伸出了右手:“夏小姐好。”

钟溪嘴上在问好,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始终板着脸,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和夏小芹见面。

钟溪不热情,夏小芹得回笑脸啊,求人办事儿嘛!

夏小芹笑着与钟溪握手:“辛苦您大冷天的跑一趟。”

夏小芹与钟溪回到8号桌,厉舟没有跟过去,而是在9号桌坐下了,他与祝露荷坐在对立面,好整以暇的点了杯美式咖啡。

祝露荷想与厉舟说话,厉舟冷冷地瞥她一眼,目光锐利如刀子,刺的祝露荷打了个冷颤。

祝露荷冷哼一声,捻起咖啡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8号桌,钟溪已经把广告方案看完了。

钟溪将文件推给夏小芹:“很抱歉,我们台里已经签约了和您同类的广告,那份合同的附属条款里注明,不能在他们广告播

放其间,同时播放同类别的广告。”

夏小芹皱眉:“我还没在省台见过同类广告。”

“今天上午刚签约,等两天您就能看到了。说起来那个厂您应该知道,就是桂春日化厂。”

夏小芹不高兴了。

沈老太太不是说祝露荷对她没敌意吗?

祝露荷特意把钟溪喊来戏弄她是个什么情况!

夏小芹才不相信,祝露荷不知道钟溪与桂春日化厂签合同的事情,甚至这个事情还可能是祝露荷促成的!

钟溪面对夏小芹的怒视,很不自在的说道:“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夏小芹坐那儿没动:“那您得移驾到国家总台高就,不然咱们没合作的机会了。”

钟溪的神情僵了僵,拎着包站起了身。

夏小芹又喊住她:“您的咖啡付钱了吗?”

钟溪脸上的变化可谓是精彩至极,她随手从包里抽出几张大团结甩到桌上,踩着小皮靴“噔噔噔”的走了。

钟溪生气了,被耍的夏小芹何尝不是一肚子气?

钟溪走了,夏小芹依旧坐在原位没动,她把厉舟喊到8号桌,又点了两份甜点配咖啡。

祝露荷被夏小芹晾在9号桌,她看着夏小芹吃甜点;

看着夏小芹擦嘴付钱;

看着夏小芹朝她挥手说再见;

看着夏小芹与厉舟一前一后离开咖啡馆。

夏小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和祝露荷说,把想要炫耀实力的祝露荷憋的内伤。

祝露荷恶狠狠地把桌上的咖啡扫到地上,瓷质的咖啡杯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清亮的脆响却让祝露荷心里舒服很多。

祝露荷抬起手,对赶过来的助理林青说:“去告诉夏小芹,我要和她一起去京城!”

第356章 打脸祝露荷

夏小芹听到林青的转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祝露荷想和她一起去京城?

夏小芹微笑着说:“我不从金陵回京城。”

“那您从哪里回去呢?扬州吗?从金陵到扬州,是顺路的。坐霍勒斯太太的车,能免去您挤火车的烦恼。”林青很认真的分

析道。

林青是祝露荷一手提拔上来的美籍华人,即便现在她们在国内,林青依旧恭敬的尊称祝露荷为霍勒斯太太。

夏小芹朝林青摇头:“不是扬州,我要去鹏城。”

林青愣了愣,随即微笑着点头:“祝您一路顺风。”

林青走后,厉舟问:“我们去鹏城?”

“不去啊。咱们出来一个星期了,该回京城了,我家年货还没备呢!”

厉舟懂了,夏小芹在敷衍祝露荷。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现在就去买票,留在这里没意义了。”

夏小芹话音刚落,钟溪忽然从街角拐弯处走出来,对夏小芹说:“如果我是你,会见过李主任以后再走。”

夏小芹挑眉,示意钟溪继续往下说。

“李主任还没回台里上班,没有李主任的签字盖章,合同的手续就不算走完,桂春日化厂的人还在招待所等着拿最后的合同

。如果你能在李主任签字前,说服李主任和你签约,你就算赢了。”

夏小芹饶有兴致的问:“你觉得我在和祝露荷博弈?”

“难道不是吗?你把气撒到我身上根本没用,我只是听台里的命令行事,你真拿下合同才算有本事。不过……”

钟溪将夏小芹重新打量一遍,哼笑着说:“我觉得你斗不过霍勒斯太太,她在金陵很有话语权。”

夏小芹笑了:“你自己斗不过她,别把我也想的那么没用。”

钟溪下巴微抬,倔强的说道:“我并没有屈服她!我已经决定从省台辞职,去你说的国家总台。咱们,还有再会的机会!”

钟溪说罢转身就走,留给夏小芹一个孤傲的背影。

夏小芹正在欣赏钟溪的潇洒豁达呢,她忽然又一次站住脚步,扭头对夏小芹说:“李主任的母亲在人民医院的心内科!”

这次说完,钟溪再没有停顿,踩着小皮靴“噔噔噔”的走了。

夏小芹忽然想起她去省台时,门卫对钟溪的形容。

夏小芹朝钟溪挥手:“谢谢你,咱们肯定还有再合作的机会!”

钟溪没有转身,背对着夏小芹挥了挥手,动作很是潇洒。

“我忽然有些喜欢她。”夏小芹对厉舟说。

厉舟干咳一声:“她是个很骄傲的人,祝露荷逼她来戏弄你,她如果不愿意,明明可以当场揭穿,但她选择戏弄你之后,再

私下里反抗祝露荷。她想给你们两方都添堵。”

夏小芹哈哈笑:“我觉得她没做错啊,莫名的被扯进一场暗地里的较量,有点儿小脾气是应该的。唔,那杯咖啡,我应该请

她喝的。不过,以后肯定还有再见她的机会,下次补上吧!”

厉舟问:“你真要去医院?我觉得这是祝露荷的连环奸计。”

“我相信钟溪。就算没谈成咱们也就损失点儿营养品,要是成了,岂不是打脸祝露荷?”

厉舟微微一笑:“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我和钟溪一样,都是个很小气的人呢。”

确定要去医院,夏小芹和厉舟当即买了几盒营养品,直奔金陵人民医院。

心内科在住院部的二楼,夏小芹刚要找护士打听具体的病房,楼梯间里忽然跑出来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身上穿着崭新的粉色棉袄,头上戴着可爱的毛球绒帽,跑动间一对儿毛球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夏小芹看清楚小女孩容貌的时候,小女孩也认出了夏小芹。

“大姐姐!”

“朵朵?”

朵朵要朝夏小芹跑过来,却被跟在她身后的一名中年妇女拽住了手臂。

朵朵焦急的指着夏小芹说道:“姐姐、糖糖!”

中年妇女狐疑的望向夏小芹:“你是在火车上,给朵朵糖吃的那位好心人?”

“是的,当时朵朵哭的比较厉害,正好我身上带的有奶糖,就送给她了。”

中年妇女的神情顿时缓和了,她微笑着说:“我是朵朵的妈妈,谢谢你在火车上对她的照顾。朵朵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还

想着你给她的糖呢。”

夏小芹赶紧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几粒大白兔奶糖,全放在朵朵的小手里。

朵朵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双手抬高给妈妈看。

朵朵妈妈笑着揉了揉朵朵的头,她看一眼厉舟手上提的东西,问:“你们是来看望家人的吗?”

“我来看望一位朋友的母亲,还没找到她的病房在哪儿。”

“这样啊,我家人在这里住院,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可能知道。”

“我朋友叫李喜志。”

“爸爸!”朵朵忽然叫道。

夏小芹愣住,那么巧吗?

朵朵妈妈已经开始打量夏小芹了:“你是我丈夫的朋友吗?听你口音是外地人,我不记得他有省外的朋友。”

夏小芹别提有多尴尬了……

正巧这时,李喜志从病房出来接老婆孩子,朵朵妈妈又问李喜志一遍。

李喜志摇着头说:“我不认识你。”

夏小芹赶紧厚着脸皮解释缘由,李喜志皱着眉问:“是谁让你来这儿找我的?”

夏小芹见情况不妙,毫不犹豫的把钟溪给卖了。

朵朵妈妈和李喜志听到钟溪的名字,神情立即缓和了很多。

“她在火车上帮过朵朵,又是小溪介绍的,你就和她谈谈吧。”朵朵妈妈声音柔和的劝道。

李喜志看向捧着奶糖的小朵朵。

朵朵嘟着小嘴说:“姐姐、好!”

李喜志人到中年才得了个宝贝女儿,别提多宠爱了。

他做什么事儿都特别有原则,但牵扯到女儿就没原则了。

就凭女儿这句夸,他也得同意啊!

李喜志对夏小芹说:“提着你的东西,跟我出去吧。”

李喜志不要东西,夏小芹肯定不能强行放下啊,赶紧和朵朵说一声“拜拜”,跟李喜志离开医院。

医院旁边有饭店和茶楼,夏小芹一行人进了茶楼,要了一壶价格中等的茶。

不是夏小芹不舍得花钱,她怕茶叶太贵了,像李喜志这样原则性比较强的同志不喝啊!

茶水倒好,夏小芹就把广告方案递了过去。

李喜志看完之后,神情更加缓和了,他还以为夏小芹要办的事儿有多难,只是一个很正统的广告,怎么还找到医院送礼了



李喜志这么问了,夏小芹当然得解释啊。

她能坑钟溪,但不能坑朵朵爸爸啊,人家朵朵和朵朵妈妈都有好心帮她呢!

李喜志听完前因后果,把广告方案给合上了。

“你这个广告没有不合格的地方,属于可签约品类。你带着广告样片跟我去一趟台里,台里确定样片没有问题后,咱们就签

约。”

李喜志同意签约,夏小芹却迟疑了。

“那位霍勒斯太太……”

李喜志抬手打断夏小芹:“你和她的过节和我无关,她也管不到我头上。”

夏小芹立即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祝露荷因为这事儿怨上李喜志,找他的茬儿呢!

鸿天传媒拍摄的广告当然没有问题,夏小芹顺利的签下了广告合同。

李喜志还不高兴桂春日化厂的霸王条款合同呢,打电话给桂春日化厂做更改。

桂春日化厂把钟溪和祝露荷搬出来,李喜志哼道:“钟溪已经辞职,霍勒斯太太不是省台工作人员,合同内容和她有什么关

系?”

夏小芹特别服气办事儿有原则、不畏强权的李喜志,等她回到京城的时候,才从厉舟查出来的消息里得知李喜志硬气的原

因。

李喜志妻子的爸爸,朵朵的姥爷,是金陵的市长!

而朵朵奶奶之所以住院,是挤火车时被人推倒崴了脚,再加上她和唯一的宝贝孙女走散,眼看着火车鸣笛开走,一时焦躁

心急血压飙升,差点儿引发心梗。

朵朵奶奶回到金陵以后,医生要求一定要住院观察,李喜志这位孝子床前床后的照顾老母亲,这才没去台里上班,给了夏

小芹签约广告、打脸祝露荷的机会。

第357章 千金大小姐

厉舟查了李喜志,宣战要来京城的钟溪也没落下。

厉舟查钟溪的角度很刁钻,从李喜志夫妇对钟溪的态度入手,祝露荷没查出来的事情,他拨开云雾的查出来了。

钟溪是李喜志的小姨子,与李喜志的妻子董雨是亲姐妹,但钟溪自小身体不好,一样是听人指点随了母性。

钟溪的情况和项长生有相似的地方,但钟溪满了18岁也没有把姓氏改回去,她看到别人是怎么恭维父母和姐姐的,她不想

也被人这样供着。

但董市长不保护心肝宝贝是不可能的,钟溪为什么会在姐夫的手下做事?

还不是董市长怕心肝宝贝在其他人手底下受气!

董市长出了名的宠女儿和老婆,钟溪与董雨差了8岁,董市长人到中年再得爱女,别提多高兴了。

女儿不想改就不改,想藏着掖着就藏着掖着,女儿说了算!

董市长当初看上李喜志做大女婿,就是看出李喜志和他一样,是个老婆奴,女儿嫁给他以后不受气。

事实也是这样,董雨与李喜志结婚五年才生了个女儿朵朵,李喜志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和董市长一样,成了女儿奴。

李喜志不怕祝露荷也是有原因的,祝露荷还能为难市长女婿啊?

她顶着外籍的身份在金陵蹦跶,政府给她面子,就哄着她投资。

不给她面子,有一百种让她吃瘪的方式。

现在还不是把资本主义当爸爸的年代!

夏小芹知道钟溪的身份后,越发觉得钟溪合她脾气。

钟溪如果不想配合祝露荷的压迫,完全可以把市长爸爸搬出来。

但她没有仗势欺人,把祝露荷和夏小芹都摆了一道,还让自己从金陵脱身了。

夏小芹想,钟溪一定是带着一腔抱负来京城的。

夏小芹向厉舟打听道:“钟溪到京城了吗?”

“前天到的,董市长给她安排了住处和工作,但她都没有去,自己租了房子。”

厉舟说到这里,停顿两秒又说:“她成了沈家老宅的租户。”

夏小芹简直要笑出声音:“这就巧了,祝露荷要到京城了吧?真期待她们遇见时碰撞出的火花。”

“……也许她会换房子。”厉舟冷静的说。

“换房子啊?也不知道姥姥会不会退她房租。”

夏小芹真想去看热闹啊,但她没这个时间。

夏小芹和厉舟在扬州和金陵呆了一个星期,周家兄妹和岳小四都有意见了,非要她陪玩。

夏小芹一听要陪玩,便知道岳小四和周家兄妹最近太放飞自我了。

玩是不可能玩了,夏小芹把三人关在东屋做寒假作业。

过了半个小时,周子安出来了。

“写完了?”

周子安点点头。

夏小芹奖励周子安一个赞赏的眼神:“就属你最乖!中午咱们煮火锅吃,你最喜欢吃什么?我多给你准备些。”

“鱼丸。”

“好,我多做点儿鱼丸。”

夏小芹要打鱼肉的肉糜,周子安帮不上忙,就把画架画板搬到厨房门口。

周子安喜欢绘画,他画过梁云清的花、画过天上的云、地上的草、还画过四合院里养的锦鲤。

周子安最想给夏小芹画一幅肖像,可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周子安找到了这个机会。

周子安画画时不需要夏小芹保持静态的姿势,夏小芹的形象已经在他心里有定格了,他想画的,是夏小芹的神韵。

周子安就坐在厨房门口画画,夏小芹当然看见了。

但夏小芹手上一直在忙活,没功夫去看周子安画的内容。

夏小芹忙完手上的活,周子安也画好了。

“……这是我啊!”

夏小芹别提有多惊讶了。

她一直以为周子安在画锅碗瓢盆,静态比动态好画啊。

画上的她正在剔鱼肉,案板上有半边切开的鱼,鱼身上的水珠和她垂下来的发丝,周子安都画的清清楚楚的。

夏小芹意外的是,周子安看起来闷声不语的,但他的画很有生活气息和灵性。

“能把它送给我吗?”

夏小芹很想把这副珍贵的画装裱,挂在她的卧室里。

周子安摇头:“我想自己收藏,但……我可以再画一幅。”

“好啊,下午再画,咱们先吃饭!”

周子欣和岳小四写了一上午寒假作业,比在外头跑一天都累,午饭吃了特别多,吃完饭就赖着去午睡了。

周子安没有午睡的习惯,他想给夏小芹画画。

夏小芹赶紧打开堂屋的门,把她和谢川的合影搬了出来。

“画这个!”

谢川不在的时候,夏小芹只能睹物思人,照片拍的再好,也不似画作有灵性。

周子安要帮夏小芹作画,夏小芹想画什么,他便画什么。

周子安忙着画画,夏小芹也没闲着,她重新走进厨房,给几个小朋友煮奶茶喝。

让夏小芹做一桌晚饭有难度,她得心应手的是捣鼓稀奇吃食。

奶茶煮好的时候,香味儿已经飘到胡同里了。

钟溪就是这个时候走进这个胡同的。

夏小芹家的大门没有关,钟溪绕过影壁走进院子里,先看到的是周子安的背影。

接着,她被那副巨大的合影吸引住了视线。

“夏小芹?”

钟溪的轻喃引起了周子安的警惕,他站起身,冷着脸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这时齐超也赶过来了,他看见钟溪在胡同里打听房租出租,没想到她会走进没贴招租的院子。

夏小芹听到周子安的声音,赶紧从厨房走出来。

夏小芹还在期待钟溪和祝露荷的交锋呢,没想到她和钟溪也遇到的这么快。

夏小芹给齐超使个眼色,齐超确定钟溪没威胁,才退出院子。

钟溪奇怪的望一眼夏小芹,不太明白这个阵仗。

夏小芹怎么给钟溪解释,她差点儿被齐超摁倒的事儿呢?

还是不说算了。

“钟小姐,您这是……”

钟溪嗅了嗅鼻子,问:“你在煮什么?很香。”

夏小芹前天还说她欠钟溪一杯咖啡呢,这么快就要用奶茶还上了。

钟溪捧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奶茶,忽然明白厉舟为什么让她来这边了。

钟溪道:“我是来找房子的,你知道哪家还有空房子吗?”

夏小芹眉毛微挑,没想到真让厉舟猜对了。

“国家总台这么大的单位,应该包住宿吧?”

夏小芹把知道的事儿装作不知道,故作疑惑的问道。

钟溪有点儿不自在的说:“国家总台现在不缺人,我进不去。”

第358章 被羞辱的人没自觉

国家总台缺不缺人是讲情况的。

钟溪上午去应聘人家说不招人,下午突然又打电话,让她过去面试。

钟溪不傻,前后态度有了变化,肯定是她爸爸使了力气。

钟溪来到京城,为的就是摆脱家里的影响,跳出家里的保护。

她的满腔抱负全被“走后门”这顶帽子压住了,骄傲的钟溪受不了这个委屈。

她要施展才华,要靠自己的本事挣目光,而不是谁提起她,都会补一句:这是董市长家的千金。

夏小芹和钟溪前仇已结,剩下的是对祝露荷的同仇敌忾,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儿“战友情”。

夏小芹从厉舟那儿知道内情,她还挺佩服钟溪的。

夏小芹替钟溪分析道:“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就是有单位招人,也得年后了。

反正你过年还得回金陵,干脆现在就回去吧,等年后再来也一样。

年后你找到单位接收了,直接住进单位宿舍就成,还不用短租房子。”

短租也要置办生活用品,还不如住招待所,可年轻貌美的女同志独自住在招待所有安全隐患啊,单人间贵,多人间……

钟小姐怎么可能跟别人一起挤多人间呢。

“这不一样!”钟溪很倔强的说,“我现在就回去,不正说明自己没用吗?年后我爸肯定不让我再回来了,说不定又要把我塞

到某个清闲无事的岗位上!”

“那你的意思是?”

钟溪眼珠一转:“我好歹帮过你,你也帮帮我?”

夏小芹顿时笑不出来了:“是厉舟让你来这边的吧?”

钟溪撇撇嘴,算是承认了。

祝露荷看到她,便让沈老太太把她赶出去。

她钟溪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

再说,她房租都交了!

结果祝露荷对着她洒了一地美元,说是赔偿。

哼!

她钟溪能屈能伸,祝露荷撒的美元有上千了,什么房子租不到?

她正不想天天和祝露荷见到堵心呢!

钟溪提着行李从沈家老宅出来,抬头就遇见厉舟了。

然后就有了她暂存行李,来这边找房子的这出事儿。

厉舟只说这附近有空房,没说这里还有夏小芹。

钟溪见到夏小芹时也挺惊讶,随即就明白厉舟的用意了。

钟溪长相好、气质佳,省台的同事不知道她的家庭条件,只凭钟溪的个人魅力,追求者和偷偷示好者一直不断。

钟溪也把厉舟划到了示好的爱慕者那一类,不然干嘛无故帮她?

骄傲的钟溪要是知道,厉舟帮她是为了刷董市长的好感度,借此打压祝露荷,怕是会气吐血。

钟溪能误会厉舟,夏小芹不会误会。

夏小芹想通厉舟想干嘛以后,有点儿同情钟溪。

大小姐要体会民间疾苦,夏小芹得配合点儿啊!

梁云清住的院子有空房,里面的棉被褥子还是夏老太太来京城时新买的,只要换个被套和床单,立即就能睡了。

夏小芹把钟溪带过去看看房子,钟溪挺满意,当下就问房租是多少。

房子租给谭浚是房租减半,租给钟溪这种大小姐,就不需要这种优惠政策了,人家大小姐会觉得你看不起她!

“一间房月租35块钱,用坏的东西照实际价值赔偿就行。”

“不贵啊。”钟溪感叹道。

夏小芹抽抽嘴角,看吧,她就是报了打折价,肯定也是这句感慨。

如果夏小芹知道沈老太太租给钟溪一间50块钱,就能明白钟溪的惊讶了。

沈老太太看人喊价的本领比夏小芹强多了!

钟溪要去厉舟那儿搬行李,夏小芹跟着一起去了。

厉舟笃定夏小芹会收留钟溪,厉舟帮钟溪运完行李,没有留下帮钟溪收拾,梁云清很欢喜自己有了邻居,一起帮忙收拾呢



厉舟有话要与夏小芹说,先去隔壁夏小芹家等人。

厉舟和钟溪一样,绕过影壁便看见了堂屋的那副画作。

厉舟看到的是完整版,他一样震惊周子安的绘画天赋,现在周子安年纪还小,厉舟相信,再过10年,周子安的画再和相片

摆在一起,真难分辨出来哪张是相片!

厉舟欣赏过周子安的画作,又看向夏小芹与谢川的诸多合影。

厉舟忽然想起秦一鸿摆在房里的那张合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骗得夏小芹和他合照的。

是的,凭着厉舟对秦一鸿和夏小芹的了解,他笃定,秦一鸿为了合影废了心思。

厉舟还在猜呢,夏小芹回来了。

躲在厨房喝奶茶的周子安立即出来了,望着夏小芹一副求夸奖的乖巧模样。

夏小芹怎么会吝啬自己的赞美呢,她一定要用最好的装裱,把这副画好好保护起来!

夏小芹重新把堂屋的门锁上,与厉舟说起了正事儿。

“钟溪怎么办?”

“给她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啊?京城的国家总台她不去,难道京城电视台董市长就不会插手了?”

厉舟微笑:“让她去鸿天传媒。”

夏小芹双眼微瞪:“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大胆了?”

把董市长的宝贝女儿拐到鹏城打工,会不会被董市长劈了啊?

“只要她不和祝露荷一个阵营,就属于我们的人。她想施展抱负,你给她介绍平台,这是互惠互利。

据我所知,钟溪离开金陵时并没带多少钱,她找不到工作领不到工资,就要面临断粮。

依着她骄傲的性子,不可能向家里要钱,你看她,连祝露荷给的遣散费都捡了。”

厉舟说的特别有道理,夏小芹真的无从反驳。

再说,厉舟都这么说了,一定是与秦一鸿汇报过了。

夏小芹忽然生出把小绵羊送进大灰狼怀里的奇妙负罪感。

不对不对,钟溪哪是小绵羊啊,她是骄傲的孔雀啊!

这只孔雀啄人的时候还挺疼呢!

夏小芹问:“这事儿要怎么走套路?”

“……随你。”

夏小芹挠头,看样子这活交给她了?

钟溪又搬家,她在京城举目无亲,帮过她的夏小芹瞬间升级成了朋友。

晚上,钟溪要请客吃饭,花的是祝露荷甩给她的美元。

钟溪一张都没留,全拿到银行换成了人民币。

兑出来两千多块钱,让钟溪的腰包瞬间鼓起来了。

祝露荷拿钱砸人,被砸的钟溪一点儿被羞辱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拿着那笔钱大吃大喝,点了十几盘现切羊肉。

饭店大堂有部电视机,开始播放鸿福食品厂的广告时,夏小芹赶紧指着电视问:“这个广告片怎么样?”

钟溪在清闲的广告部就职,但她真没抱着混日子的念头。

鸿福食品厂的广告刚在国家总台播放的时候,钟溪就分析过这段广告片。

夏小芹的提问难不倒她,钟溪把自己的见解说了一遍。

钟溪的言辞大部分是夸赞,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等她说完,夏小芹又问:“你想没想过去私人企业上班?”

私人企业这个词,在八十年代的内地还很陌生,大家听得最多的是国企,国企以外的,可不就是个体户了?

钟溪瞪着眼问:“你让我去给个体户打工?”

第359章 递脸给你打

钟溪第一反应就是夏小芹疯了。

她怎么能给个体户打工?

还要不要面子啦?

夏小芹能理解钟溪的固性思维。

夏小芹解释道:“你说辞职就辞职,走的是潇洒,但是出走容易,想再混进体制内就难了啊。”

钟溪在国家总台碰过壁,体会过别人嘲笑的眼神,知道夏小芹说的意思。

国家总台又肯要她,是因为她爸爸出面了,如果她不是市长千金,根本没资格进去顶岗。

钟溪觉得夏小芹说的有道理,她在体制内是混不成了,她爸为了她,什么面子都能抛出去。

给私人干活,好像还不错?

钟溪问:“你是不是有工作介绍给我?”

钟溪不傻,夏小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个。

夏小芹指了指正在播的第二个广告:建坤砖厂的广告。

“这个广告拍的怎么样?”

“拍摄手法和刚刚那个差不多,应该是一家广告公司拍的。”

“对的,这两个广告都是鸿天传媒拍的,桂香日化厂的广告也是鸿天传媒拍的,厉舟已经和国家总台签约了,再等个两天,就能在电视上看见了。

鸿天传媒的小秦总我熟,你要是有去私人企业的想法,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公司。

不过,走后门是不可能的,小秦总很严格,不白养废人。”

钟溪不去国家总台,就是不想顶着走后门的帽子。

夏小芹提前说她只能介绍个机会,不能左右结果,钟溪立即动心了,她就是要验证个人实力啊!

“鸿天传媒在哪条街?”

夏小芹干咳一声:“在鹏城。”

“什么?!”钟溪差点儿拍桌子,“夏小芹!你现在吃的可是我的乔迁宴,你准备吃我几次啊!”

夏小芹很无辜的耸肩:“我只是提议,你能不能聘上还不一定呢。”

骄傲的钟溪怎么能容忍别人轻视她?

她当下拍桌决定,要去鹏城应聘!

正好厉舟要去鹏城核账,俩人一起坐上飞机出发了。

秦一鸿要开年终总结大会,想让夏小芹一起过去。

夏小芹不能去啊,她还得“避嫌”呢。

夏小芹留京城也闲不住,祝露荷的房子二次翻修结束,要摆宴待客。

沈舒收到了祝露荷的请帖。

夏小芹打开请帖,看见上面的留名是:lotus·Horace。

祝露荷到京城就得把真名藏起来,不然分分钟要露馅。

夏小芹想,如果她见到祝露荷,上去喊一句露荷表姨,祝露荷肯定想手撕她。

当然,夏小芹是不会这么做的。

现在唯一让夏小芹头疼的是,夏修学去不去?

沈老太太对夏修学的态度别说了,可请帖上写的是携带家人出席。

夏修学说:“这是乔迁喜宴,我不去了,免得姥姥生气。”

“万一你不去,姥姥觉得你不把自己当沈家亲戚呢?”夏小芹角度刁钻的说。

沈舒拍板道:“咱们一家人一定要整整齐齐的,要去就一起去,不高兴早点儿回来就成,咱们不缺那口饭!”

夏小芹猛地松了一口气,沈舒的性格终于被纠正回来了,她也有摆喜宴庆祝的冲动了!

到了这天,周胜利一早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们是不是要去参加祝露荷的乔迁宴。

周胜利要去申城参加个紧急会议,没空过去,但为了给祝露荷面子,决定让俩孩子做代表跟夏小芹一起去。

夏小芹哪能拒绝呢,给周胜利带孩子已经成她家的日常了!

周家派了两辆车来接人,司机受了周胜利的叮嘱,提醒夏小芹客人很多,不要去太早。

祝露荷的乔迁宴排场很大,似是要向整个京城宣布她到了一样。

受邀的客人可以选择先参观她的新宅,再去来今雨轩吃宴席。

也可以选择直接去来今雨轩吃饭,别怕找不到桌席,霍勒斯太太把整个来今雨轩都包了呢,只要拿着请帖,都是贵客。

夏小芹一家是为数不多带着血缘关系的受邀者,祝露荷要求他们一定要去新宅看看。

当然,夏小芹一家到的时候,祝露荷和沈老太太已经带着沈雨茜兄妹去来今雨轩了。

他们真不放心夏小芹,特别怕她嘴一秃噜,把他们千方百计想捂住的事儿说出来。

上午11点半,周家的车停到了月升胡同。

夏小芹左手牵着周子安,右手牵着周子欣,和家人一起走进四合院。

二次翻修的四合院风格大变,传统的中式院子配上古典美式装修,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院子的青砖地还是青砖地,但上头铺了深色印花地毯,现在已经被一波波的来客踩的无法直视了。

院子铺地毯的原因,是因为院子里摆了十来副画作供来人欣赏,夏小芹听一耳朵客人的议论,这些画作似是祝露荷的私藏。

夏小芹一家到的时间晚,大部分客人已经出发去来今雨轩了,留在这里欣赏画作和装修的客人并不多。

夏小芹扫眼一看,就看到众人瞩目的韩东良韩理事。

韩东良的学生把他围在正中间,求知若渴的望着他。

夏小芹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笃定这房子就是他装修的。

夏小芹又在院子里找了找,果然在院子的角落里看见了项云海。

就说嘛,韩东良要扬眉吐气,不喊项云海是不可能的,现在项云海就在院子的角落里,没一个同学搭理他,看样子是被冷落了。

夏小芹没和项云海打招呼,但项云海看见她了。

“夏小芹同学。”项云海朝夏小芹走了过去。

韩东良听见夏小芹的名字赶紧转身,看见夏小芹的时候,立即把腰背挺直了。

祝露荷找他装修房子的时候,他一问地址就立马答应了。

早前他还以为夏小芹是房主呢,哼,他真是老糊涂了!

韩东良看见项云海到夏小芹跟前了,清清嗓子开口了:“项云海同学,我在做现场讲解,你不好好听讲,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才华已经够用了?”

项云海微笑:“韩老师抱歉,我只对国画感兴趣。”

“我不只在分析名画,还在分析这些画的色彩运用,它能提高你的审美!就像霍勒斯太太的这座院子,窗帘、沙发和摆件的颜色,都是有讲究的!”

韩东良明里暗里都在炫技,夏小芹真怕韩东良再说下去出丑。

如果说周子安有绘画的天赋,项云海便是设计天才。

夏小芹只采用了项云海对院子的部分设计,而她所采用的,几乎都留下了。

可见,韩东良也找不出项云海的设计问题。

韩东良本来在提拔项云海,与项云海有了思想碰撞,就开始打压他,特意把他喊到自己的主场羞辱,夏小芹是看不起韩东良的。

让这样的人得势,只会让天才怀才不遇。

项云海还有亲妈撑腰,要是换个没背景的草根呢?

指不定被韩东良怎么欺负呢!

夏小芹懒得看韩东良惹人讨厌的嘴脸,祝露荷家的装修风格她也觉得辣眼睛,准备和家人离开。

但韩东良得势不饶人啊,他针对过项云海,又得意洋洋的问夏小芹:你最清楚这院子的原始模样,你觉得我对院子的改造怎么样?”

夏小芹想了想说:“你最初的想法挺对。”

“谢谢你认可我的改造!”

韩东良骄傲的快用下巴对着夏小芹了。

夏小芹摇了摇头:“我是说,你改造成这样,不如推了重建。”

“噗嗤……”项云海没忍住笑了出来。

韩东良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第360章 和谁不死不休?

韩东良真的想推了重建,改成像周家那样的别墅。

但祝露荷着急住进来,拆了重建是不可能了,韩东良达不成盖别墅的心愿,就把装修风格定成了别墅风格。

韩东良自己还挺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把夏小芹和项云海都喊来羞辱。

但夏小芹轻飘飘的一句话,配上项云海的笑场,让韩东良瞬间从云端跌落。

韩东良指着夏小芹要发飙,但院子里还有好几位客人在,韩东良得保住自己的涵养。

韩东良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懂什么叫审美!”

“恩,如果您说的审美就是这样,我真不懂。”

韩东良没听出夏小芹的反讽,反而十分自得的说:“多看名画,能提高你的审美。霍勒斯太太珍藏的名画都是寻常难见的珍品,你也是华清的学生,就跟我的这些学生们一起听我讲画吧!”

韩东良见夏小芹没反驳,立马指着身前那副画说:“这幅画景物开阔、色彩舒人心脾,画上的两个小女孩一个在看天上的彩虹,一个闭着眼睛感受阳光,她们依偎在一起,多么温馨的一个场景啊!也不知道是美国哪位画家画的?”

韩东良说完,就开始享受众人钦佩的瞩目。

能在霍勒斯太太家里点评她收藏的名家画作,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谁都得夸他韩东良博学有本事,到时候他再谦虚一声这是触类旁通,就凭他的审美,以后谁家翻修房子不得找他参谋参谋?

韩东良今天这样出风头,就是为了以后多接生意啊!

韩东良骄傲的快要飘起来了,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她不是闭着眼睛感受阳光,她是位看不见风景的盲女。”

韩东良把眼睛一瞪,立马锁定了说话的人:“你瞎说什么?”

周子安抿唇,却没被韩东良的眼神吓到。

这次他的声音提高了很多,大声说道:“这副画作的名称叫《盲女》,我在画展上见过,听过它的讲解!”

“这是霍勒斯太太的私藏名画,你怎么可能在画展上见过!小孩子说瞎话是要烂舌头的!”

韩东良把周子安当成了说谎的小孩子。

周子安无比坚定的说道:“84年10月,洛杉矶举办过一场世界名画联合展,这幅画是英国一家美术馆送来的展品。我第二次去画展的时候,听人说它被人收藏了,我想应该就是霍勒斯太太。”

洛杉矶?

那是美国啊,一般人能去吗?

韩东良已经认出这位纠正他的男孩是谁了,周大富豪家的公子啊!

韩东良听人提起过,周家兄妹为了治腿去美国呆了半年,周子安很有可能是真的见过这幅画!

韩东良脸上的笑容已经撑不住了,被一个小孩子当众打脸,他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韩东良又不敢和周子安翻脸,京城谁不知道,周家兄妹是周胜利的命根!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刻,林青站出来打圆场了。

“诸位,马上就到开餐时间了,霍勒斯太太为大家准备了代步车辆,请大家移步来今雨轩。”

韩东良给台阶就下,赶紧挤上头一辆车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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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露荷在来今雨轩负责接待政府部门的人员,她表明要代表霍勒斯家族在京城投资建厂,政府部门得给这个面子。

林青赶到来今雨轩的时候,祝露荷道一声抱歉,抽身走到了角落里。

祝露荷以为自己能听到夏小芹出丑的喜事儿,没想到出丑的是韩东良。

祝露荷阴沉着脸道:“让你留在那儿是干什么的?怎么不拦住韩东良出丑!”

祝露荷请韩东良过来讲解房子装修的理念,不止为了让韩东良给客人解释她装修花了多少钱,炫耀她的财力,还为了让韩东良奚落夏小芹。

她就是听说韩东良和夏小芹的不愉快,才请韩东良装修房子的。

哪知道韩东良不知好歹的去点评名画,这个出丑明明是他自己作的!

这里还是公众场合,祝露荷要注意仪态,她缓一口气,对林青道:“继续盯着夏小芹,等宴席结束,让她立即离开。”

林青如获大赦,赶紧去盯着夏小芹了。

夏小芹知道,祝露荷肯定不会让自己和沈雨茜兄妹坐一桌,但没想到祝露荷会让韩东良和她坐在一桌。

仔细想想也能想通,祝露荷之前的计划是让夏小芹被韩东良羞辱,等夏小芹来吃饭了,继续和韩东良坐一个房间,让她继续抬不起头,面对珍馐美馔一样味同嚼蜡。

现在嘛……

味同嚼蜡的是韩东良。

韩东良想要赶紧抽身离开,又不敢得罪霍勒斯太太。

好不容易攀上一个大客户,还是个美籍华人,他想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造势,往脸上多贴点儿金。

韩东良一边吃饭,一边安慰自己要能屈能伸。

不管包间的气氛多诡异,都无法影响夏小芹吃饭。

她不是第一次到来今雨轩吃饭,碰到她知道典故的特色名菜,夏小芹还掺着红楼文化给沈舒讲解。

项云海偶尔会插嘴说一两句,和夏小芹一起讨论特色菜。

来今雨轩的饭菜绝不是吹出来的名头,一顿饭下来,就连韩东良都在感慨能屈能伸是对的。

午饭结束,夏小芹不用林青来提醒,就带着家人出包间了。

只是到了门口,夏小芹的好心情立即被破坏了。

张敏又来堵人了,这次也不知道是跟踪她,还是跟踪的项云海。

总之,张敏那双能喷火的眼里,全是对夏小芹恨。

夏小芹扭头,问向跟在她身后的项云海:“她是要和你不死不休吗?”

项云海蹙眉:“她已经很久没有跟踪过我了。”

夏小芹呵呵冷笑:“那就是和我不死不休了!”

“要不要我去和她解释一下?”

“她要是相信,就不会一次两次的跟踪。再说,你又不准备和她在一起,干嘛要在乎她的看法?你也太给她脸了!”

“我怕她会伤害你。”

项云海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夏小芹。

“哦,那你去解释吧,你看她会不会信。又或者,你干脆和她处对象吧,她爱你爱的这么疯狂,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项云海坚定的摇头:“我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不是我喜欢的人!”

张敏刚凑过来,就听见项云海这句话,当下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第361章 事情要暴露了!

张敏苦追项云海至今,还没有被明确的拒绝过。

这个拒绝如果是私底下还好,可项云海是当着众多路人和夏小芹一家人的面儿说的。

张敏指着夏小芹,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喜欢她是不是!”

项云海特别怕张敏突然发疯,他赶紧将张敏的手打开,护到夏小芹的面前。

“你不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张敏尖叫道。

夏小芹被吵得头疼,她推开还要解释的项云海,冷着脸说:“借个道。”

项云海真把道路给让出来了,但张敏不愿意让啊。

她还想教训夏小芹呢!

只是张敏扬起的手根本没有落下来的机会,齐超出现,像拎小鸡儿一样把张敏拎到了一边。

周胜利去申城前,特意叮嘱齐超要保护好夏小芹,他担心祝露荷会对夏小芹使诈。

齐超摩拳擦掌的警惕着呢,他还以为会遇到什么高强度的工作,没想到窜出来乱跳的是只小弱鸡。

要知道,齐超自从被分配到保护周家兄妹,已经很久没和人动手了,手痒的不得了!

高大威武的齐超把张敏压制的死死的,等夏小芹一行人走过去,他才把张敏松开,转身追上夏小芹等人。

威胁张敏几句?

齐超根本不屑这么做!

他已经让张敏长记性了!

周家的车队走了,张敏才觉得左臂疼,她将左臂轻轻抬起,还没与肩平行,已经疼得她流泪。

张敏咬紧双唇,泪眼婆娑的望向项云海。

项云海避如蛇蝎,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他真不敢对张敏流露出来一丝的关心,张敏的脑补和占有欲实在太可怕了!

主要人物都走了,只剩张敏像个笑话一样站在原地。

张敏已经成了滚刀肉,有人敢打量她?

她全部瞪回去!

等张敏觉得自己找够场子了,强忍着手臂疼痛,把头抬得高高的,趾高气昂的走了。

林青负责盯着夏小芹,张敏这个奇葩来闹事儿,林青当然得报给祝露荷听。

祝露荷冷笑:“她是个没脑子的棒槌,不如廖静文有用。”

祝露荷连廖静文都知道,夏家人自然都在她这儿挂上号了。

祝露荷选择廖静文不选张敏,一是因为张敏家庭背景不如廖静文,二是觉得张敏智商不行。

又蠢又笨的大棒槌有什么用?

当然是拿出去打人,这样的棒槌,夯人最疼了!

“你去告诉她,沈舒和夏小福的户口都落在了沈家。”

祝露荷说罢,用手拂了拂貂皮大衣的衣领,云淡风轻的说:“上次在国内过年,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儿,我都快忘了国内的春节有多热闹了。不过,今年一定能过个热闹年。”

林青赶紧附和:“是呢,今年的春节一定很热闹。”

————-

张敏这次去来今雨轩,真不是跟踪了谁。

只因为她知道老夏家要喊夏小芹一家回豫南过年,特意来看夏小芹一家要怎么应对。

张敏摸到夏小芹家附近,偶然听到小卖部的孙姨和邻居闲聊,谈到夏小芹一家去来今雨轩吃饭的事儿。

张敏在京城混了半年多,当然知道来今雨轩是个什么地方。

张敏向孙姨追问夏小芹和谁去来今雨轩,孙姨当然不可能说啦,张敏就自己追过去了。

张敏到了来今雨轩,正讶异那位霍勒斯太太财大气粗,夏小芹怎么和她攀上关系了,突然看见夏小芹和项云海前后脚出来。

她能不气吗?

张敏要发飙,又被高大威猛的齐超拎小鸡仔儿似的拎到了一边儿。

张敏气的要内伤!

不,是真的有内伤,她的左臂疼的抬不起来呢!

张敏捂着左臂回到和亲妈夏春燕租住的房子,还没歇口气,胡同口小卖部的老李喊张敏去接电话。

“哪儿打来的?豫南省的不接!”

“不是豫南打来的!”

张敏疑惑,除了豫南老夏家和老张家会找她,谁还会找她?

夏春燕比张敏激动,她小声的说:“会不会是你爸打的?”

张敏更烦了,要真是她爸打的电话,一定没好事儿!

张敏推诿道:“妈,我胳膊疼,你去接吧。”

夏春燕无暇问张敏为啥胳膊疼,她更关心打电话的人是不是张全!

夏春燕拿起电话筒,刚说出一声“喂”,那边就蹦出来了一句:“沈舒和夏小福的户口迁到沈家了!”

“什么?!”

夏春燕发出一声惊呼,刚要问仔细,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

现在的电话还没来电显示,夏春燕想去查是谁打的,得绕几道功夫。

但夏春燕根本不想追究电话那头是谁,她已经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夏春燕满脸激动的小跑着回家,张敏看到亲妈这副样子,特别嫌弃的问:“我爸打的?干啥?要钱啊?他自己凭本事亏的钱,应该凭自己本事还啊!”

夏春燕满心等着看夏小芹家的笑话,听见女儿的话,顿时心凉了半截,她不敢置信的问:“小敏,平时你爸多疼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张敏嘲讽的笑了:“他抛妻弃女逃债跑了,害的你连过年都没法回家,你还顾念旧情呢?现在咱们花的钱,是我用刑罚换的,这是我的钱,是咱们相依为命过日子的钱,他休想要一分!”

夏春燕听完,原本凉了一半的心又暖了回去。

闺女说得对,现在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她干啥为了张全那个负心汉惹闺女不开心?

夏春燕不准备绕圈子了,她直言道:“电话不是你爸打的,是个女人打的,她在电话里说,沈舒和夏小福的户口迁到了沈家,没在夏家村了。”

“真的?”

张敏猛然坐直了身体,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了她受伤的左臂,当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春燕没关心消息是真是假,更在意闺女的手臂:“你手咋了?回来就见你一直捂着。”

张敏不想把自己的丢人事儿说出来,她极为不自在的揉了揉痛处:“不小心扭到了,没事儿。”

为了不让夏春燕追问,张敏再次问道:“妈,你确定没听错?”

“那人就说了一句话,我哪能听错啊。”

张敏顿时笑了:“姥姥今天还想着让夏小芹一家回豫南过年,好把她从四姨那儿分的利润昧过去。这说明姥姥根本不知道沈舒和夏小福迁户口的事儿,妈,你说这事儿是谁给沈舒办的?”

“还能谁办的?肯定是夏江啊!你说咱们告诉你姥吗?这都该过年了,万一再把你姥气病了怎么办?”

张敏笑的像个恶魔:“那是咱们气病的吗?不是啊,咱们就好心传个信儿,告诉她老夏家的孙子改名了。”

第362章 孬的死孬

夏小芹下了周家的车,就被孙姨叫住了。

“老夏家打电话了,问你们什么时候回豫南过年。你给他们回个电话吧,省的他们再打到我这里。”

夏小芹轻轻点头,与孙姨道谢。

把四合院的门关上,沈舒才问夏小芹:“这个电话打吗?”

“当然打啦,不过我是打给六叔公,让他小心老夏家的人去他家闹。”

张敏今天跑到来今雨轩,引起了夏小芹的警惕。

夏小芹觉得,沈舒和夏小福迁户口的事儿肯定瞒不住了。

如果张敏和老夏家的人知道,那一定是祝露荷透露的。

夏小芹把这点与沈舒说清楚,趁机让沈舒看清楚笑里藏刀的祝露荷,省的沈舒再被沈老太太哄骗。

沈舒点点头,让夏小芹给夏显宏拨电话。

夏显宏接到夏小芹的电话,就开始头疼了。

当初夏江答应他,保证不让老夏家的人跟他闹,现在夏江自己都不在村里,怎么制衡老夏家?

其实夏江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岳三妹的私事泄露是个意外,夏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夏显宏叹着气说:“修学奶奶要是来闹……”

“她凭啥闹您啊,要闹也是闹我们。再说,这事儿还不一定泄露出去了。”

夏显宏一想也对,他是秉公办事儿,老夏家要是真不讲理,他就摆摆官威!

夏显宏想通,就把电话挂了。

也就两分钟过去,电话又响了。

夏显宏拿起电话,另一头是夏春燕的声音:“我想和我妈通个电话。”

夏显宏顿时提起了一万分的精神:“啥事儿啊?”

“十万火急的急事儿!”

夏显宏这下更警惕了,他又问一遍:“啥?啥事儿?喂?怎么没声了?喂?”

夏显宏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把话筒按了回去。

这边电话挂断,夏显宏又赶紧把电话拨到夏小芹家,把夏春燕打电话的事儿说一遍。

夏小芹接电话的时候,沈舒就抱着夏小福坐在一旁。

沈舒叹着气说:“知道就知道吧,早晚要知道。”

夏小芹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了太久,借着这事儿让沈舒认清祝露荷和沈家人也挺好,省的她以后再犯糊涂。

夏小芹回复夏显宏道:“六叔公,夏家人知道我家住哪儿,他们要想闹,尽管来京城,我会搬好板凳给他们讲道理。”

夏显宏听后就放心了,只要不让他背这个锅就行。

大过年的,谁不想好好过个安稳年?

夏显宏缓了口气,好整以暇的等夏春燕再把电话拨过来。

没等几分钟,电话便又响了。

夏显宏皮笑肉不笑的说:“这电话咋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下大雪的原因。你要找你妈接电话是吧?我让小亮去喊她了。”

夏显宏把能说都说了,夏春燕倒是不好再问了。

她笑着打哈哈:“麻烦您咯。”

豫南省今年下了四场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大家已经讨论,明年的大丰收能产多少粮食。

大雪天儿肯定是窝在家里最舒服啊,夏老太太听说夏春燕找她接电话,直接摇着头说:“那个死妮子打电话肯定没好事儿,指不定是要钱替张全还债的,我不去接!”

马小梅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歪着嘴说:“万一是夏小芹那儿有消息了呢?您让夏小芹一家回来过年,他们不是还没回电话吗?”

夏老太太一听也对,但她那条受伤的腿一到天冷就疼的很,真不想趟着雪走半个村子接电话。

夏老太太指着马小梅说:“你去接电话。”

马小梅也不想去啊,她的中风后遗症还没好利索呢,下雪路滑,万一再摔一跤怎么办!

马小梅把目光转向夏国良,见夏国良闷着头抽烟,顿时不敢招惹这个煞星了。

这时,夏立庆站出来说:“我去接电话吧。”

“行,你去吧。”夏老太太点着头说,她不想去,只要有人跑腿就行。

夏立庆趟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夏显宏家。

夏显宏看见夏立庆,顿时露出了笑脸,指了指话筒,让夏立庆接电话。

夏立庆拿起话筒:“喂?三姑吗?”

电话那头已经不是夏春燕了,改成了张敏。

张敏惊讶的问:“夏立庆?怎么是你接电话?我姥姥呢?”

“我奶腿疼,不愿意趟着雪过来。你有啥事儿?赶紧说吧!”

“这事儿我只给姥姥说,你快去把姥姥背过来!”张敏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夏立庆听得好笑:“得了吧你,爱说不说,不说我挂了啊!”

“你等等!”张敏急了,“我真有急事儿,必须亲口告诉我姥姥!”

夏立庆直觉张敏要搞事儿,他留在家里是干嘛的?

还不是受了大哥的嘱咐,看住奶奶他们不搞事儿嘛!

夏立庆哼笑道:“你这次不说,下次我保证没人来接电话。”

张敏气的咬牙切齿,她远在京城,如果电话全被夏立庆拦住,她真没法联系夏老太太!

张敏只好道:“你快去告诉我姥姥,沈舒和夏小福的户口全部迁去沈家了,夏小福已经改名叫沈小福了!那是我二舅的儿子啊,怎么能姓沈呢!”

夏立庆心中一个咯噔,立即看向夏显宏。

迁户口这事儿,没有夏显宏的经手,肯定办不成啊!

夏显宏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他朝夏立庆做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夏立庆先把张敏应付了。

夏立庆假装震惊的说道:“我得赶紧告诉我奶!”

夏立庆说完这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似真的火烧眉毛,迫不及待的要回家转告消息。

实际上呢,夏立庆挂了电话根本没动。

“六叔公,二婶和小福迁户口可不是小事儿,您把我们一家都瞒着,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

夏显宏哭笑不得:“我一个人能办成吗?这是你大哥出面儿办的,他手续准备的齐全,我只是秉公行事。”

夏立庆现在明白,夏江把他留家里是什么意思了。

照顾夏丹红只是一方面,实际还是为了这事儿啊!

夏立庆头疼的说:“这马上就过年了,张敏自己过不好年,也不让家里安生,以前我咋没发现她是个搅事精呢!”

“想过个好年还不容易?接电话的是你,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啊!”

夏立庆嘿嘿笑:“六叔公,咱们真想一块儿去了,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就想家里过个太平年,这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谁不想过个太平年啊!”

夏立庆点点头:“那我回去了,顶着大雪来接电话,却是个讨债的电话,真是烦人啊,我鞋子趟雪都趟湿了!”

夏立庆嘟囔着离开。

夏显宏望着夏立庆的背影,不由得暗叹,果然苦难才能促使人成长。

夏立庆这半年的变化他全部看在眼里,老夏家也不知道祖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孬的死孬,好的极好。

第363章 一环又一环

老夏家就没对夏春燕抱希望,夏立庆说夏春燕打电话借钱,他们各个都信了。

年关嘛,讨债的肯定要上门要债啊,谁不想过个好年?

夏老太太气呼呼的说:“年前她娘俩打电话都别接了!”

夏立庆点头如捣蒜。

夏老太太骂完夏春燕母女俩,又想起夏小芹一家了。

夏老太太拍着大腿说:“忘记让你再给夏小芹拨个电话了,学校放假那么久了,这一家子怎么不提回来过年的事儿?”

夏立庆跺了跺脚,抖着裤腿上的雪说:“要不我再拐回去一趟?”

夏老太太看一眼夏立庆趟雪趟湿的衣服鞋子,翻着白眼时说:“一家子丧门星,不回来过年正好,省的惹我生气。改天你去

县城一趟,问你四姑把夏小芹的分红要过来,她家不回来过年,这分红就算孝敬我了。”

夏立庆嬉皮笑脸的问:“我去要,要过来是不是得分我买两身衣裳啊?”

马小梅赶紧说:“买,肯定给你买。我又给你找了几家相亲对象,这回肯定有你看上眼的!”

夏立庆耸肩:“那我不买衣服了,您也别安排相亲了。”

“给你娶媳妇你还不愿意啊?你傻不傻?”

马小梅真想上去拧夏立庆的耳朵。

夏老太太现在手里攥了5000块钱呢,不趁着娶孙媳妇把这个钱抠出来,以后还有啥机会?

再说,亲弟弟娶媳妇,夏江这个做大哥的能不回来吗?

如果夏立庆和他媳妇再来个三年抱俩,夏江铁定也会动娶媳妇生孩的心思,到时候说不定会主动踹了岳三妹!

马小梅算盘打得啪啪响,就算夏立庆不愿意,她还是把事情张罗起来了。

————-

京城,张敏焦急的等看戏呢,却发现夏小芹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不但如此,夏春燕鬼鬼祟祟的去夏小芹家附近打听消息,被齐超抓住了,照着张敏的受伤套餐给她来了一份。

夏春燕捂着疼痛不已的胳膊,总算知道张敏的胳膊为啥疼了。

祝露荷听说张敏这一棒槌没打到肉,又骂了句:“蠢货。”

祝露荷让林青给廖静文传信儿,让她去联系夏家人搅事儿。

廖静文得信儿之后,立即去找张敏了。

聂恺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呢,把廖静文和张敏勾结的事儿告诉给夏小芹。

夏小芹听后,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廖静文找张敏能有啥事儿?

夏小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了。

她把事先准备好的钱拿出来,里头还夹着一个地址。

“你出趟公差,到这个地址等我的消息。聂婶那儿你放心,我让张叔安排了人照顾,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好。”聂恺唯一的顾虑就是亲妈,夏小芹承诺照顾亲妈,聂恺就放心了。

夏小芹多叮嘱一句:“给你钱就是让你花的,别亏了自己的嘴。”

聂恺闻言,把手里的钱攥的更紧了。

“……好。”

————-

张敏自己还在等夏家村的消息呢,又被廖静文找上门,顿时气不打一处出来。

“你想打电话自己去打吧,我姥姥根本不接我的电话!”

张敏现在也猜出,肯定是夏立庆把事情瞒下来了,可她联系不上夏老太太,她有什么办法?

廖静文丢给张敏一个白眼:“你傻不傻?她不接你的电话,你找个人打啊!”

张敏经过廖静文的提醒,顿时念头通达了。

俩人凑头合计一下,决定让李山假装夏江,给马小梅拨电话。

张敏笃定,就凭马小梅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肯定会把事情闹到最大。

李山是京城人,张敏耐心的教他说豫南话。

夏江说话有他自己的气势,但这年头电话失声严重,只要口音相似,不出大纰漏,绝对发现不了。

李山冒充夏江打电话这天,喊的是马小梅接电话。

夏显宏已经被夏小芹打过预防针,知道夏江正忙着跑运输,根本不会往夏家拨电话。

夏显宏明知道这个“夏江”是假的,装着不知道,照旧和他拉家常。

“小江啊,你这说走就走的,可把你妈气坏了。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喊人。”

夏显宏哪会把马小梅喊过来呢?

来接电话的人还是夏立庆!

夏立庆拿起电话就是一通骂,骂的全是“夏江”不孝的话,骂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李山一脸懵逼的握着话筒,与廖静文等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廖静文咬牙切齿的说:“再拨过去!”

电话又响了,夏立庆与夏显宏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狐狸般得逞的笑。

夏显宏老神在在的拿起话筒:“喂?”

“还是我,老三走了没有?你让他把我妈喊过来。”

“还没走远呢,你等等啊,我给你喊人。”

于是,夏立庆又拿起话筒骂了一通,最后说:“咱妈去县城买年货了,你要是回家过年就赶紧回来,不回来过年打点儿钱回

来也行,要是什么都不想做,就别打电话了!啪!”

这次就连廖静文也确定了,夏立庆就是她们搞事儿路上的绊脚石,有夏立庆和夏显宏合谋,她们别想和老夏家的其他人通

上电话。

廖静文看向张敏,阴沉着脸说:“让你妈回去一趟,我来出路费!”

张敏翻着白眼说:“你有毛病吧?使唤我妈跟使唤下人似的!”

“1000块钱,让她跑一趟不亏吧!”

“现在可是春运,车票难买的很。买个硬座还不够我妈委屈的,我也心疼我妈呢。”张敏抠着指甲说。

“就1000块钱,你妈要是不去,我另找人去,反正只要报信就成,这个钱给谁挣不是挣?”

李山立即站出来:“我能去,反正来回就四天的功夫。”

张敏赶紧把话圆回来:“你一个陌生的外地人,我姥才不会信你的。1000块钱给我准备好,我这就让我妈去买票。”

廖静文在心底暗骂张敏贪心,说话也没了好语气:“先给你500,等这事儿真做成了,再付你剩下的500。”

张敏不愿意了:“大过年的,你赊账啊?”

廖静文冷笑:“你在我这儿可没信誉,愿意就赶紧收拾行李买票,不愿意我就让李山去了。”

“……行,我不信你廖大小姐会赊账!”

第364章 老兄,你怎么回事儿?

夏春燕本来不想回豫南的,她拿钱走的时候,明明白白的说了不会在豫南过年。

张敏说:“您就回去拦一下夏立庆,让我姥知道夏小芹家的事儿就成。您不想留在豫南,等这事儿办成,再买票回来就行啊



廖静文那个傻子承诺了1000块钱呢,来回路费连100都花不了,余下900,都是咱娘俩相依为命的钱啊!”

夏春燕每次听到“相依为命”这个词,就觉得闺女和自己命苦的不得了,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夏春燕和张敏天天在京城混日子,张敏顶着“戴罪之身”,天天想着扳倒夏小芹、追求项云海。

工作?

兜里还有一万多的存款呢,打什么工?

大冬天的洗碗刷盘子多冻手啊!

夏春燕从结婚以后就没出去做过工,她要文化没文化,年纪也不小了,苦力工不想干,体面的工作谁会找她啊!

所以,有个挣钱的机会,夏春燕其实还是很心动的。

她总想多攒点儿钱,家里还有一屁股的外债要还,她心里不踏实!

春运期间,夏春燕连硬座都买不到了,买了张无座的票,带个小马扎就上车了。

夏小芹知道她上车以后,算了算她下车的时间,与已经到商都的聂恺拨了个电话。

聂恺领了最新的指令,冒着鹅毛大雪,来到了夏春燕在商都的家。

聂恺也买了个小马扎,带上雷锋帽、穿上军大衣,缩着脖子坐到了夏春燕的家门口。

夏春燕家的邻居,都知道他们一家出去躲债了,聂恺坐在夏春燕家门口,很快就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

没一会儿,就有位大爷过来问话:“你这是干啥呢?”

“要债!”

大爷好心提醒聂恺:“这家早就跑没人了,你别淋着雪瞎等了。”

聂恺瓮声瓮气的模仿豫南的口音:“俺去找了夏春燕的娘家人,夏家人说,夏春燕和张全今天会回来,俺就在这儿等着要债

!”

大爷好奇地问:“他们挣到钱了?”

“夏家人说他们攒了一万多块钱,夏家人总不会骗俺吧?反正这回俺肯定要把钱要回来,你别告诉别人啊,还不知道他们欠

了多少人的钱,万一不够还怎么办!”

大爷一听,像是真的啊!

大爷为啥会大着胆子来问聂恺呢,就是因为他儿子袁成也借钱给张全了啊!

大爷赶紧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儿子袁成,袁成顿时激动了,他媳妇都拎着他耳朵骂了一百次了,他也在等张全一家回来过

年呢,只要把欠债要回来,今年就能过个富裕年啊!

袁成赶紧搬个马扎,也坐在夏春燕家门口等。

有一个人坐门口守着已经够惹眼了,有俩人坐门口等,这事儿就彻底坐实了。

顿时,张全的债主都收到消息了,纷纷赶到夏春燕的家门口。

聂恺气冲冲地喊道:“明明是俺先来的,你们怎么能跟俺抢!”

要债哪还讲先来后到啊,大家理都不理聂恺。

这年头攒点儿钱容易嘛,谁要到钱谁家就能过个富裕年好嘛?

聂恺愤怒的站起身,拎起小马扎走了。

袁成是第二个来的,人不多的时候,他还跟聂恺聊天了呢。

袁成见聂恺要走,忙问:“你去哪儿啊?不要债了?”

“俺去火车站找人!”

聂恺话一落,顿时有四五个人把马扎凳子收起来了。

要是聂恺在火车站把张全夫妻找到了,把钱给要走了,就没他们的份儿了啊!

这下余下的人都等不及了,又一起往火车站赶。

聂恺把时间点儿掐的刚刚好,十来位债主到火车站的时候,夏春燕的火车刚刚进站。

夏春燕坐小马扎坐了一路,被人挤的吵得脑袋疼,下车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夏春燕觉得挤出火车站就能缓口气了,没想到火车站外头有十来位债主等着她呢!

夏春燕刚一露头,就被聂恺发现了。

聂恺这次没大喊大叫,他闷声朝出站口挤。

大家都知道聂恺有准确的消息,一直盯着聂恺呢。

聂恺往出站口挤,大家赶紧往出站口找人,当他们看到夏春燕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赶紧学着聂恺往出站口挤!

就在这时,聂恺忽然大声喊道:“张全!你个欠债的鳖孙别跑!”

债主们听到张全的名字,更加激动了。

袁成踮起脚找张全的影子,但入眼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认不出人啊!

罢了罢了,只要留住夏春燕,不怕张全再跑!

债主们和袁成的思想一样,这下全都往夏春燕那边挤。

夏春燕已经认出债主了,可她想的最多是张全怎么会在火车站。

眼看债主们离她越来越近,夏春燕也顾不得找张全了,开始想往火车站里退。

但出站口人挤人的,夏春燕被挤的脚都不沾地了,哪能往后退啊,人群直接把夏春燕推到了袁成的跟前!

袁成欣喜若狂,直接抓住夏春燕的胳膊,一脸凶狠的喊道:“还钱!”

其他几个债主也围过来了,一口一个还钱。

出站口有维持秩序的部门人员,听说是债主讨债,便没管了。

年关将至,讨债是应该的嘛。

于是,夏春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债主们带出了火车站。

聂恺依旧混在这群债主当中,反正夏春燕也不知道张全究竟借了多少人的钱。

夏春燕以为这一趟最折磨的事儿是在火车上人挤人,没想到下了火车才开启地狱模式。

夏春燕被十来个大男人围着,声音都是打颤的:“我、我没钱,你们找张全要钱!”

“张全趁乱混水跑了!我们抓到你,就找你要钱!”聂恺瓮声瓮气的挑事儿。

“我根本没跟张全一起啊!自从他跑了以后,我就没见过他!”夏春燕特别委屈的说。

“呸!夏家人说你们一起回来的!还说你们挣到大钱了,攒了一万多呢!”

夏春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在心底把夏家人恨透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他们骗你的!”夏春燕颤着声音狡辩。

“夏家人就是这么说的,你敢找夏家人对峙吗!”聂恺问。

袁成立即附和:“对,你敢去对峙吗!”

大家真的挺信聂恺的,他说夏春燕和张全会回来,结果人真的回来了。

虽然张全跑了,可他们抓住夏春燕了啊!

夏春燕被一群大老爷们围着,吓得腿都在打颤。

张敏手上是有一万多块钱,这事儿知道的人可不多,聂恺说夏家人说出来的,夏春燕真的相信了。

夏春燕也想赶紧去安县找夏家人,起码有娘家人撑腰,这群人不会一副把她吃了的样子啊!

夏春燕畏畏缩缩地说:“要不、要不你们跟我去安县吧?”

“你包车!”聂恺又道。

“我、我没钱。”夏春燕又装穷。

聂恺搓着手说:“你不老实俺就搜身了!”

夏春燕赶紧把身上的包丢给聂恺,那里面装着花剩下的定金。

聂恺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藏了430块钱。

“随身就带几百块钱,还敢说没钱,你不老实!”聂恺气冲冲的说。

袁成等人这下更相信聂恺的话了,一人一句还钱,要不就去安县夏家村对峙。

就在这时,聂恺忽然从430块钱里面数出来300,然后把余下的塞给袁成。

“俺的钱要到了,你们去安县吧。”

袁成捧着散钱一脸懵逼,几个情况啊?

老兄你只有300块钱的债啊?

这阵仗搞得好像张全欠了你3000似的!

袁成还有1000的债没收回来,其他人也有多有少,聂恺要到钱走了,大家眼热啊,当下押着夏春燕去包车,真要去夏家村

对峙,逼夏春燕还钱。

聂恺并没有真的走,他换了伪装,又在大路上拦一辆过路的货车,悄悄地跟去了安县。

第365章 谎话多了,真话没人信

夏春燕一行人的包车没有聂恺的大货车跑的快,聂恺到了安县再次换个行头,这次他变成了驼背,把他的大个头形象给消弱了



聂恺的多才多艺全是在牢里学的,再有才的人,只要犯法,肯定有被抓的那一日。

抓进牢里以后的日子多无聊啊,就靠吹牛度日。

聂恺就不无聊了,谁吹得响,他就跟谁学本事。

不教?

看到这沙包大的拳头了吗?

聂恺“黑子”的外号,说出来能吓得你吃馒头噎住。

聂恺穿上新买的羽绒棉袄,带着一顶灰黑色的毛线帽,摸到了邮电局。

廖静文让李山模仿夏江打电话找马小梅,夏小芹就让聂恺模仿张全打电话找夏春燕,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聂恺模仿着商都口音说:“我是张全,我找夏春燕。”

夏显宏正在铲雪,接电话的是马四月。

“你是老夏家那个在商都的女婿?”马四月诧异的问。

“是类,你快把夏春燕喊过来,我找她有急事儿。”

“夏春燕去京城了啊,没在村里。要不我去喊你岳母娘?”

聂恺停顿两秒,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人咋回事儿啊?挂那么快!”

马四月嘟囔着把话筒放回去,朝正在铲雪的夏显宏招手。

“张全打电话了!咱们要不要告诉老夏家的人啊!”

夏显宏把手里的铁铲放下,搓了搓手说:“老夏家那个女婿失踪半年了吧,当然得去说一声。”

“那你过去说一声?”

夏显宏重新把铁铲抓到手里:“你去说吧,我把这点儿雪铲完。”

“哦好。”

马四月把双手揣在袖筒里,踩着积雪出门了。

第四场雪下了三天才停,村里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听广播说年前还得再下一场,勤劳点儿的人家还会铲铲雪,比如夏

显宏。

懒一点儿的就不管了,反正还有雪要下呢,铲了还得再铲。

马四月先经过夏小芹家的老宅,老宅院门没关,马四月扫一眼就看见院里堆着三个雪人,夏丹红带着帽子和手套,在院里

和雪人玩。

夏丹红看见有人路过,赶紧躲到雪人的后面。

马四月忙朝夏丹红打招呼:“跟雪人玩呢?立庆的雪人堆得真好!”

夏丹红腼腆的笑笑,但还是没从雪人身后走出来。

夏立庆从堂屋走出来,看见马四月,笑着问:“六叔婆,吃了没?”

“还没做呢,给你奶奶带个信儿就回去做饭。”

“咋了?有人打电话找我奶啊?”

“你三姑父啊。”

夏立庆一听便明白了,他笑容不变的说:“那您快去送信儿吧,我准备带丹红出去打雪仗了。”

“哎、好。”

马四月越发觉得夏立庆是个靠得住的人,夏丹红回村以后,夏立庆把她保护的特别好,从不让她独自出现在村民面前。

得病的夏丹红既胆小又腼腆,有时候马小梅想和她说句话,她也会害怕的躲起来。

一是马小梅嫌弃夏丹红丢人,对夏丹红没有好态度,二则是马小梅的歪嘴丑,吓人。

一次两次,马小梅也烦的很。

干脆就让夏丹红和夏立庆住在夏小芹家了。

马四月暗暗撇嘴,怪不得夏小芹一家不愿意回豫南过年,房子都给人住着呢,回来挤都挤不下。

夏老太太想让夏小芹回来过年也是假的,全村都知道她的打算,不就是为了豆腐的分红嘛。

马四月一边腹诽,一边敲响夏国良家的院门。

马四月等了有一会儿大门才打开,看见开门的是马小梅,她也不问咋开门这么慢了,直接把该带的话带到。

“啥?张全打电话了?!”马小梅歪着嘴问,“那个鳖孙打电话到村里干啥?夏春燕又没在村里!”

马小梅话刚落,夏剑忽然小跑着来了,看见马小梅就喊:“夏春燕回来了,好家伙,带了十来个人呢!”

“啥?你说啥?”

夏剑指了指村头:“人都到村头了,你还不赶紧泡个茶?”

马小梅往村头看了看,看不见具体的人脸,但真有十来个人往这边走。

马小梅赶紧朝堂屋喊道:“夏春燕带着人回来了!”

“带着张全和张敏回来了?”夏老太太不大高兴的问。

这家子不是说不回来过年吗?

怎么拿了钱还讲话不算话!

“不是张全和张敏!”马小梅看一眼越发近的队伍,神情古怪的说:“夏春燕带的怎么都是男人?”

夏剑嘿嘿直笑,缩着脖子揣着手,靠在马小梅家的院墙上,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寒冬腊月的天是真的冷,但奈不住老夏家的稀奇事儿多啊!

村里人听说夏春燕带了十来个男人进村,顿时压不住好奇心了。

夏春燕前脚到家,看热闹的后脚就来了。

聂恺驼着背混在村民中间,大家都带着帽子揣着手,垫着脚往马小梅院子里看,根本没人注意聂恺。

村民都觉得,这些男人不是来做客的,哪有拉着脸来人家做客的,肯定是张全的债主。

事实证明他们猜对了,虽然马小梅为了不闹笑话把大门关住了,但声音还是传出来了。

“夏春燕你别满嘴跑马啊,我们可没告诉别人你有钱的事儿!还有,张全刚刚还电话找你,马四姐人还没走呢,你不信你问

她!”

马小梅口齿不清晰,但不妨碍债主们领悟意思啊。

债主们各个气的要喷火。

从商都到安县坐车要坐五六个小时,夏春燕在路上一直装穷卖可怜,要不是家里真的需要钱过年,他们真的会被糊弄过去



袁成又想起了被媳妇拎着耳朵教训的日子,为了这1000块钱,他的男人尊严都没了!

袁成直接拉个凳子在堂屋坐下:“夏春燕,你跟张全的心真黑啊,你们夫妻俩捂着钱好吃好喝,让我们这些债主喝西北风!

今天你要不把钱还我,我就坐这儿不走了!”

堂屋就一个空凳子,袁成坐下了,其他债主蹲下了几个,七嘴八舌的把夏春燕说落了一通,意思和袁成一样,拿不到钱他

们就不走了。

马小梅不乐意了:“这是我家,你们凭什么留我家里!”

“那你让夏春燕还钱!还了钱我们就走!”

夏春燕面如死灰,拼命的摇头:“张全欠你们的钱,你们找他要去!”

“那你把张全找出来!”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狗屁!张全刚刚还打电话找你!”袁成说罢,看向马四月,“这位嫂子你说是不是?”

马四月赶紧点头:“对对,我接的电话。”

夏春燕简直欲哭无泪,她说什么债主都不信,因为总有证据说明她说的是假话!

第366章 年度最佳苦主

夏春燕求救似的看向大哥夏国良。

夏国良闷着头抽烟,根本不搭理夏春燕。

夏春燕又看向夏老太太,夏老太太阴沉着脸说:“我都说了让你和张全离婚,你偏不离,现在好了?债主都堵到娘家来了,

你真有本事!”

“妈……”

“别叫我妈,我早晚要被你气死!你赶紧把张全找出来,让他把债还了!”

夏老太太说着,又甩给夏春燕一个眼刀,低声埋怨道,“就是找不到张全,你也该把债主往张家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胳

膊肘还往外拐!”

夏春燕这回真要哭了,张全的父母死了十几年了,张家只有一位外嫁的小姑子,难道她带着债主去找小姑子啊!

这根本不关小姑子的事儿啊,明明是夏家人泄露她有钱在先!

夏春燕把心一横,咬牙切齿的说:“我没钱!你们不愿意走就住这里吧!”

事情又回到最初的话题,马小梅跳着脚吼道:“凭啥住我家?滚滚滚,你们都滚!”

夏春燕脸色铁青的坐在地上,一副坐地就生根的样子。

夏春燕成了滚刀肉,把袁成这几个债主恶心的要死。

他们才是苦主,怎么整得好像要把夏春燕逼死似的?

有钱不还,这事儿就算告到公安,她也没理啊!

袁成等人互相递个眼神,各个都蹲下来了,他们铁了心了,不拿到钱不走!

马小梅忍不了了,大过年的,他家堵了十来个债主,这是让全村人看他家的笑话啊!

马小梅推着夏国良的胳膊说:“老夏你管管你妹子!她现在祸害的可是咱家!”

夏国良把手里那根烟抽完才说话:“你给张敏拨电话,让她把钱汇过来。”

“那是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的钱!”

“那也是人家债主过日子的钱!这个电话你不打,我就去打!”

不是夏国良忽然变公允了,实在是这些债主蹲在他家太难看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夏立庆正说媳妇呢!

如果来了一两个也就罢了,夏家还能仗着夏家村是他们的根据地硬气硬气。

一下子来了十来个,赶都没法赶,万一推搡起来动了手,大过年的见了血也太不吉利了!

夏国良鬼门关走一遭,干啥事儿都先看看吉利不吉利,生怕再走霉运。

夏春燕真不明白情势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明明是回来报信的啊!

张敏也不明白,夏春燕为什么一下车就会被债主逮住。

张敏没去怀疑夏小芹,夏春燕偷偷回家这事儿她满的特别紧,夏小芹不可能知道。

张敏她觉得是廖静文在报复她!

张敏和廖静文本来就没信任基础,还有前仇旧恨呢!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债主全赖在夏家,张敏得先想办法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

“妈,姥姥那儿还有咱们5000,你先……”

“张敏!”夏老太太尖着嗓子吼道,“那是夏江留给我的钱!”

张敏终于跟夏老太太通上话了,却气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我就是现在把钱汇过去,至少也得两天才能取到钱啊!您要是不愿意出钱,就、就让叔叔们

来京城找我要钱吧!对了,姥姥您要不要一起来啊?”

“大过年的,我去京城干啥!”

张敏更无语了,感情她妈还没把正事儿说出来呢!

张敏添油加醋的,把沈舒和夏小福迁户口的事儿讲了一遍。

末了还道:“这事儿我跟夏立庆说了,他没告诉您吗?”

夏老太太深吸一口凉气,差点儿把自己噎的背过气去。

夏老太太扭头就朝夏显宏喊道:“狗子!你敢瞒着我把我孙子的户口迁走!”

狗子是夏显宏还光屁股蛋满村跑时的小名,那时候起贱命好养活嘛。

夏显宏现在好歹是个官,小名几十年都没被人喊过了。

突然被夏老太太当着同村人和外县人喊小名,夏显宏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我按规章办事儿,夏江准备的手续齐全,我没有不办的道理。并且,国家法规也没有规定,迁户口非得通知其他亲属!”

夏老太太要坐地上撒泼,夏国良一把把她捞起来了。

夏国良沉着脸道:“户口都迁走了,再闹有什么用!要不一起去京城吧,问沈舒要个说法!”

夏老太太只要听人提起京城这俩字,就想到夏小芹泼她一脸菜的事儿。

夏老太太哭丧着喊道:“老婆子要气死了,气的老婆子腿疼……”

袁成发现话头慢慢偏了,赶紧往正规上拉:“什么个情况啊?我们要个债跑来安县还不算,还得去京城?你说让我们去京城

,我们就去京城啊?欠钱的真成大爷了是吧!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拿不到钱,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吃你们的住你们的!”

又一个债主说话了:“就是,大过年的谁家没点事儿,我们才是苦主,却被你们牵着鼻子跑!”

电话那头的张敏听见了债主的话,也听见了夏老太太的嚎叫。

张敏没想到夏老太太被夏小芹吓得那么怂了,连迁户口这事儿都能忍!

实际张敏不想想,夏老太太缺夏小福那个孙子吗?

不缺啊。

夏江、夏立庆、夏修学,都是她孙子啊!

夏老太太只缺钱。

她想的是,这下她能明目张胆的把那笔豆腐分红要过来了,夏小芹都不是夏家的人了,凭啥还要夏家豆腐的分红!

电话那头的张敏说什么都没用,债主们非要她立马把钱汇过来。

张敏只好让亲妈统计一共有多少欠债,没借条的不认,必须得有借条才算欠账。

来的人里只有两个债主没借条,他们觉得和张全多少年的邻居了,不会被赖账,为了面子就没写借条。

张敏不认账,俩债主想吵吵,可没人站在他们那一方啊。

其他债主们还怕张敏的钱不够还他们的债呢!

没借条?你找张全当面要吧!

这个时候,袁成又觉得那位提前走的老兄实在厉害。

老兄没借条,可老兄在商都就把钱拿走了,不像他们,揣着借条还得窝在这个穷村子里等钱从京城飘过来。

夏春燕统计出来的数字有13600,几乎要把张敏的血吸干。

张敏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从廖家坑出来的两万块钱,到今天只剩300多了。

张敏一口恶气全算在了廖静文的身上,她认定这事儿是廖静文做的!

夏小芹听到聂恺的汇报,乐得不得了。

张敏和廖静文狗咬狗一嘴毛,就是夏小芹要的结果啊!

夏老太太要是真敢来京城她也不怕,夏小福还叫夏小福,谁说他改姓了?

私自臆想的可不算啊!

夏小福以后要留在京城上学,没京城的户口怎么能行呢。

把夏小福的农村户口改成城市户口,让老夏家的孙子成了城市人,你有啥立场拒绝!

至于沈舒……

夏国善去世,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她有把户口迁回娘家的权利!

第367章 还是癫痫

张敏汇的钱没到,债主们就不走。

夏春燕还有一项任务没完成,也不能走。

夏老太太没想过找夏小芹闹,夏国良想到了,但亲妈不去,他就把这个念头按住了。

夏国良不让夏老太太在村支书夏显宏面前闹,实际上在打田地的主意。

村规规定,田地三年一小动、八年一大动。

去年年初刚刚动过地,去年年底夏国善去世,今年沈舒又把户口迁走,夏小芹和夏修学的户口都到了学校。

也就是说,在下次动地之前,沈舒一家的地,全归夏老太太播种。

夏老太太那条受伤的腿常年痛,根本做不了农活。

夏国良不想得罪夏显宏,就是为了这些地。

夏小芹听聂恺说了这些事儿,再次感慨真是没一个傻子。

夏国良想要地,要看夏显宏松不松口。

夏老太太想要豆腐分红?

夏立庆这位潜伏的间谍已经报过信儿了,夏春燕到夏家村这天,夏小芹已经收到了四姑李香汇过来的分红!

李香精明、侯琴勤劳,她们都是没有退路的人,为了让自己和孩子不累着饿着,每天都卯足十二分的力气做事。

夏小芹分到了908块钱的分红,这是半年利润的2成,李香和侯琴拿到了更多。

侯琴攒到了钱,就想赶紧还给谢川。

侯琴当初给谢川写了借条,夏小芹便说等谢川回来,再让她汇钱。

侯琴却不依,坚持要把钱先打给夏小芹,让夏小芹见到谢川转交。

夏小芹答应之后,便让还没离开安县的聂恺悄悄去打听一下梁家。

夏小芹觉得,侯琴无比坚持的背后,可能有隐情。

聂恺的调查向来是迅速的,当天下午,就给夏小芹报了梁家的近况。

梁国栋与侯琴离婚不到一个月,就与邻村的王家结亲了。

梁国栋和王家的王巧都是二婚,王巧前头生过两个儿子,丈夫死的早,王巧把俩孩子拉扯大,又想找个依靠了。

婆家只要孙子,不阻拦王巧二嫁,经人牵线,王巧二嫁给了梁国栋。

梁家看中王巧的“好肚子”,王巧也争气,嫁到梁家的当月就怀孕了。

梁家顿时把王巧当做活祖宗供着,把好东西都紧着她吃。

腊月初二,王巧生了,重有8斤的女婴白白胖胖的,梁家却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梁家原先的期待多高,现在就有多失望。

还是那个丢小叶药物的池塘,这一次梁家丢进去的是那个女婴。

幸运的是,梁家刚走,就有人路过这里,把女婴给救了。

村里谁家生孩子,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好心的路人听说是故意遗弃,就不敢把女婴送回去了,万一再被丢了怎么办?

好心人把女婴送去了派出所,派出所一查父母都健在呢,女婴也没有外在残疾,又给梁家送回去了,并且警告梁家不能再

故意遗弃。

梁家窝心死了,王巧却很高兴。

她前头生了俩儿子,再生个女儿她虽然失望,但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王巧给梁家承诺,她还能再生,一定会生个儿子出来,请梁家别再丢她的女儿。

梁家觉得,王巧屁股大身体好,生的孩子也白白胖胖的,再生个俩三应该没问题,就同意了。

反正养个小丫头片子也不难,给口饭吃就行,再大点儿还能给家里干活呢!

梁家跟王巧刚达成“批量”生孩子的协议,还没半个月,小女婴忽然出现了抽搐、眼球上翻、呼吸暂停等异常,县人民医院

的诊断为新生儿癫痫。

小叶患癫痫时,梁家把所有的错全都推到侯琴身上,平日里靠着这个诬陷,对她非打即骂。

但王巧前头生了两个健康的儿子了,改嫁梁家忽然生了个有癫痫的女儿,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梁家根本不承认自家血脉有问题,梁家不论本家还是旁亲,都没有听说有得癫痫的。

这得查啊,不然谁家闺女愿意嫁给梁家人。

查来查去,查到了梁国栋亲妈冯大花身上。

原来梁国栋并非梁家血脉,冯大花嫁人前在同村有个老相好,结婚以后还没断联系,梁国栋就是他的孩子。

那个老相好三十年前得病死了,梁家一去打听,才知道他得的就是癫痫。

这下梁家算是炸开锅了,一下子成了全村的笑柄。

老梁把冯大花的右腿打折,将他们祖孙三代赶出了梁家。

冯大花腿断了要治,王巧生得女儿得病了也得看病。

梁国栋……

哦不,冯国栋天天担心自己会不会犯癫痫,变得神神叨叨的,根本无暇管顾亲妈冯大花和女儿小妮。

新生儿癫痫极其难治,县城都没收治的把握。

冯国栋一听说难治,喊着要丢了。

王巧本想着二嫁享福,没想到得了个病女儿,但女儿已经被丢过一次了,王巧真没想过再放弃她一次。

冯国栋不管女儿,王巧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王巧的娘家人也不忍小宝宝就这样夭折,托人打听到侯琴的住址,带着王巧找到了侯琴,向她打听医院。

侯琴在王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把小叶看病的医院告诉王巧了。

王巧和家人带着女婴去了商都,冯国栋知道以后,也找到了侯琴。

侯琴现在住着干净的青砖大院子,每天能卖出去几车豆腐,冯国栋算算侯琴应该有不少存款,就开始耍赖了。

冯国栋仗着自己是小叶的亲生父亲,冯大花是小叶的奶奶,开始以冯大花腿断了为由向侯琴要钱。

侯琴不给,冯国栋就把断了腿的冯大花丢到侯琴家门口。

闹了几次,侯琴也报公安了,但耐不住冯国栋天天来,侯琴不能天天找公安啊!

侯琴还怕小叶因此受到刺激,咬牙给了冯国栋两次钱。

侯琴害怕冯国栋哪天偷偷跑到家里偷钱,所以才赶紧把钱还给谢川。

聂恺说完,夏小芹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想过,没心没肺的梁家人知道侯琴能赚钱以后,会再次欺压侯琴。

但没想到,梁国栋改姓成了冯国栋以后,更加丧心病狂了!

侯琴现在的隐忍,一定会让冯国栋越来越得寸进尺!

“夏总,我们要采取什么措施吗?”聂恺问。

“不用。”

侯琴并没说出来这件事,说明她还能应对,夏小芹不想贸然插手。

夏小芹能催着赶着让沈舒自强独立,却不能催着赶着让侯琴独立。

她盯不了侯琴一辈子,也帮不了她一辈子!

不过,夏小芹还是给安县的曹清羽曹公安拨了个电话。

送过新年的问候以后,请她帮忙照顾点儿侯琴。

曹清羽微笑着道:“放心吧,局里的同事都喜欢吃你三姨做的豆腐,天天去她家取豆腐,替你看着呢。”

夏小芹这下更加放心了,侯琴已经懂得张罗自己的人情了,大家都在成长!

第368章 蔫坏的厉大船

聂恺的豫南之行极其顺利,虽然夏小芹想不明白夏春燕为什么一直留在豫南不回京城,但聂恺不能再留在豫南了。

夏小芹需要他去江淮省一趟。

聂恺那儿有从夏春燕身上要来的300块钱,这笔钱又成了聂恺的车马费。

夏小芹让聂恺去江淮省有两件事,其中一件事,还得仰仗钟溪爱女如命的市长爸爸。

钟溪的应聘一定是顺顺利利的,秦一鸿巴不得留住钟溪这个大杀器呢。

钟溪觉得自己终于“自力更生”了一回,扬眉吐气的她立马给董市长拨了电话。

董市长的脸别提多黑了,当下把鸿天传媒查了个底透儿。

好在秦一鸿不再是鸿太子,已经走明道洗的白白的,现在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连董市长也挑不出错。

董市长思维通达,忽然觉得钟溪在秦一鸿手下也挺好,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于是,董市长和秦一鸿搭上了线。

秦一鸿照顾钟溪,董市长给秦一鸿开个小小的便利。

这个便利当然是针对祝露荷的,董市长可没忘记,宝贝闺女为什么离开金陵。

祝露荷呆在国内的时间很短,但发光的人到哪儿都令人无法忽视她的耀眼光芒。

尽管那一年董市长还不是市长,但也听说了祝露荷的那段荒诞孽缘。

秦一鸿想找孽缘的主角金斌,董市长以为秦一鸿只是想给祝露荷找点儿不快,就把陈年往事扒拉出来,将线索交给了聂恺



董市长要是知道祝露荷还有一对儿女养在京城,金斌是他们的父亲,怕是不会给的这么利索。

聂恺拿到线索就没闲着,毕竟隔了十几年,想把人找出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夏小芹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她给聂恺设了个期限:“这事儿不着急,不管找没找到,到了腊月22,你就去扬州的桂香日化

厂,和三杉小姐、程源一起回京城过小年。”

聂恺家里就俩人了,小年也是个节日,哪能让人家母子跨省分离呢!

各厂都是腊月22放假,这是夏小芹和秦一鸿商讨后的决定。

夏小芹谈完公事儿,又在电话里问:“你们回京城过小年吗?”

秦一鸿停顿两秒:“不回去。”

“钟溪也不回京城?她不想回金陵过年了?”

早前钟溪说了,只要应聘上,她再回金陵就是扬眉吐气、衣锦还乡,怎么又不着急回去了?

秦一鸿干咳一声:“钟溪天天想着大施拳脚,自发奋勇的加班,准备留到腊月29再回金陵。”

“那你得小心董市长了,人家指不定要说你虐待他的宝贝疙瘩。”

“小心也没用啊,我几乎天天都要接一个董市长的问询电话,小芹,你送来的这位,简直是个活祖宗。”

夏小芹哈哈大笑:“这是厉舟出的主意,你别怪我啊。”

“那个厉大船,蔫坏!”

秦一鸿又喊出了厉舟的小名,但夏小芹能听出他并非真的生气。

夏小芹笑嘻嘻的挂断与秦一鸿的通话,又重新拨了鸿福食品厂的电话,把放假的日子报给张世刚。

“发给几个厂的年礼都运出去了吗?”夏小芹问。

“运出去了,不会耽误几个厂发年礼的。”

两家砖厂、两家电器厂、日化厂、鸿天传媒以及鸿天建设公司的年礼,全由鸿福食品厂提供。

秦一鸿用人严格,出手也大方。

所有职工的年礼全部规格一致,发的是鸿福食品厂为了顺应过年推出来的特供——过年大礼包。

过年大礼包的包装是夏小芹特意找人设计的,包装主色调是红色,上头还带着七位女神的形象照片,就是走亲戚带着当年

礼,都不短面子。

夏小芹自己也备了好几箱当年礼,今天就得出去送一波。

夏小芹最先要去的是郑家,谢川这次任务又出去近两个月了,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夏小芹着急!

夏小芹送给郑家的礼都是论箱分口味的超大份,郑老爷子笑呵呵的说:“你是不是知道过年的时候我家客人多,怕不够吃才

拿了这么多?”

“是啊,这都是川哥吩咐的!”

郑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家外孙什么德行吗?

这是外孙媳妇给外孙兜面子呢!

郑老爷子笑的更和善了:“你拿的这些东西,有一半得进他的肚子。”

夏小芹双眼一亮,这是说川哥年前会回来吗?

郑兰朝夏小芹眨眨眼,验证了夏小芹的猜想。

夏小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郑老爷子看见夏小芹就觉得高兴,仿佛已经看到重外孙出世了。

但他年纪大了,就是夏小芹哄着他开心,也坐不了太久。

郑老爷子去休息以后,郑兰把空间留给夏小玲和夏小芹。

“小芹,我要回家过年了。”

夏小芹点头:“过年嘛,是该回去一趟。年后准备初几过来?”

“破了五就来,来回车票都订好了。”

豫南把大年初五定为一个界限,初五这天讲“破五”,大有“送年”的意思,过了这天,剪子一类的利器才能使用,出门打工

的人才看日子出门。

夏小玲讲过了破五来,就是初六出门。

夏小芹握着夏小玲的手说:“你回家前来一趟我家,帮我捎点儿东西回去。”

夏小玲点点头,她只有几件衣服的行李,行李袋还空着呢。

因为知道谢川年前会回来,谢家的礼,夏小芹就想等谢川回来了再送过去。

把送谢家的年礼,放在郑家也不像话嘛!

夏小玲选择小年前回家,走之前拐来夏小芹家,来拿夏小芹要她捎回去的东西。

夏小芹给夏小玲准备了两个包裹。

一份是送给四姑等亲戚的年礼,一份是送给夏小玲一家的年礼。

夏小玲的行李袋里已经装了郑家给她的年礼,现在再加上夏小芹给的年礼,本来空空的行李袋,差点儿塞得合不上。

“在火车上要小心,下了火车更加要小心,总之……到家了报个平安。”

夏小玲嘴角噙笑的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应付不来村里的事儿,可我也不是半年前的夏小玲了。”

夏小玲在郑家做了半年的保姆,这半年她不仅学会了接人待物、还自学了从小学到初中的课程。

夏小玲的眼界和修养提升上去以后,才开始在意外貌。

祛疤膏非常有效,夏小玲眼下的那个疤痕已经淡化一半,三步之外的距离,根本看不见她的疤痕。

因为疤痕淡了,夏小玲剪去了遮眼的刘海,干练的短发不仅让她整个人又利索起来,还让她多了几分锐利。

如果谁还把她当软柿子捏,那肯定是要后悔的!

第369章 强烈的求生欲

夏小玲踏上了回老家的路,聂恺等人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夏小芹派聂恺去请三杉桂子,三杉桂子更加没了拒绝的理由。

年前她出发时,犹豫间想问的便是,过年时能不能与夏小芹一起。

那时,她觉得说出来这话太唐突,便止住了话头。

现在,三杉桂子才知道,自己的犹豫全是自寻烦恼,夏小芹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呢。

火车鸣笛进站,聂恺帮助三杉桂子与程源下车后,便潜在人群里离开了。

三杉桂子和程源要先回什刹海的院子,聂恺要第一时间找夏小芹汇报消息。

董市长交给聂恺的线索是没经过筛选的,聂恺经过抽丝剥茧,仅凭着一条有用的线索,把移居新吴市的金斌一家找到了。

聂恺从新吴市带回了三张照片。

夏小芹看见照片,不由得感慨道:“金斌的基因真强大啊。”

祝露荷生了一对龙凤胎,金斌的发妻杨子芳也生了一对龙凤胎。

金斌给孩子取名金雨南和金雨绫,沈雨轩和沈雨茜的名字里也带着“雨”这个字,聂恺说,这是金家这一辈分的“字”。

金雨南和金斌长得极其相似,和沈雨轩长得也特别相似,因为沈雨轩同样继承了金斌的剑眉星目。

当年,金斌就是凭着这副“板正”的样貌和巧嘴,脱颖而出博得了祝露荷的喜欢,甚至骗的祝露荷甘心冒着危险给他生孩子。

金雨绫和其他三位兄妹的容貌最不接近,聂恺说她长得像已经过世的杨子芳。

夏小芹把照片丢到桌上,问:“这一家子最近干嘛呢?”

“金斌嗜赌如命,金雨南好色成瘾,金雨绫……”聂恺停顿两秒才说,“被金斌卖去黑厂抵赌债了。”

夏小芹听得打了个冷颤:“还活着吗?”

“还活着,我偷偷去看过她,是位非常有韧性、很坚强的女孩子。三年前,杨子芳因为劳累过度去世以后,养家的重担就是金雨绫担着。另外,我还总结出来一个不太确定的消息。”

“什么?”

“金家三口变成这样,很有可能是祝露荷在背后使得力。”

“你的意思是,祝露荷在报复?”

“是的,这对父子以前虽然不着调,但没犯过大错。他们染上恶习的时间,和祝露荷在国内铺势力的时间几乎一致。并且,金雨绫被卖以后,迅速被转移到了金陵的一家黑厂,在那儿受了不少虐待。”

夏小芹又打了个冷颤,祝露荷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狠!

夏小芹本来还想利用一下金斌,让祝露荷过一个精彩的春节,现在又犹豫了。

按照祝露荷的性子,如果金斌敢出现在京城,很有可能会被祝露荷剁了。

夏小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还在黑厂吃苦的金雨绫得救出来。

当年,金雨绫的母亲杨子芳和祝露荷一样,都受了金斌的哄骗。

祝露荷报复金斌可以,报复杨子芳的孩子算什么?

金雨绫得救,还得悄悄地救,转移出去好好培养。

夏小芹想知道这位有韧性又坚强的女孩,能反弹成什么样子!

夏小芹与秦一鸿通电话,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找金斌是秦一鸿的提议,董市长那里也是秦一鸿联系的。

夏小芹把聂恺查到的事情全讲给秦一鸿听。

秦一鸿哈哈笑着说:“肯定要救啊,我最喜欢做好人了,把金雨绫送去桃花岛吧!”

夏小芹去过桃花岛,那里连搬货的工人都霸蛮的不行。

金雨绫在那里,一定能迅速成长起来!

秦一鸿要把金雨绫安排在桃花岛,这事儿就不用夏小芹和聂恺再插手了。

夏小芹拿出一个红包:“年礼已经给聂婶送去了,这是你的工资和奖金,拿着钱再买点儿年货,给家里过个热热闹闹的年吧。”

聂恺接了红包,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

“这是没花完的。”

夏小芹没伸手接:“这些钱是你凭实力省下来的,已经属于你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花,我可以教教你啊。比如给自己和聂婶买套新衣裳?新年新气象嘛!”

“……好。”

聂恺只拿属于自己的,夏小芹说钱给他了,他根本不扭捏。

客气的让来让去?

他聂恺不是会客套的人!

————-

二十三、糖瓜粘,小年这天,再穷的人家,也会想法吃点儿甜滋滋的东西。

但被卖进黑厂做工的人就别想了,他们只奢望小年这天,能吃一顿饱肚子的饭。

早上是没有饭吃的,工头说吃饱了人会犯懒,饿着肚子能让他们干活时更精神,提高干活的效率。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盼望着小年能吃饱饭的黑工傻眼了。

平时还有一锅水煮菜,今天却只剩个盐汤,用盛汤的大勺子搅一下汤水,还能看见底部没有融化的盐。

这锅不走心的井水冲盐,就是黑工配杂面馒头的菜。

有人不甘心的喊道:“今天好歹是小年,就给我们喝盐汤吗?”

回应这人的是狠狠地一鞭:“做饭的回家过年了!要不是怕你们不吃盐没力气干活,连盐汤都没有!”

不听话就要挨打,挨完打还得挨饿,挨着饿还得上工干活,很多人已经麻木的接受了命运,也有人攥着拳头咬着牙,有匹夫一怒的冲动。

但求生欲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金雨绫冷眼望着工头打人,等工头把鞭子收起来了,她端着饭缸走到盐汤前。

一勺盐汤,一个杂面馒头,把杂面馒头泡在盐汤里搅碎,再一起喝下去,也不是那么的难吃。

金雨绫两分钟把饭吃完,然后靠着墙根闭目养神。

她的右脸带着擦伤留下的细细伤疤,脖颈上有一条长约10厘米的疤痕,疤痕呈新鲜的血红色,应是不久前留下的刀伤。

金雨绫露在外面的伤口已经这么多了,不难猜想衣服遮盖的地方还有多少伤口。

她和其他黑工一样瘦的皮包骨头,但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浑浑噩噩、被现实压迫的没了骨气。

金雨绫从未屈服命运,但不像刚到这里时莽撞,一心想着逃跑。

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筹划,学会了利用。

她在等一个最佳时机!

金雨绫眯着眼靠着墙根休息,实际心里在勾勒逃跑的路线。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女人靠了过来。

她脸上脏兮兮的难以辨认五官,身上脏棉袄散发着熏人的异味,味道之醇厚,没一两个月,根本穿不出这个味儿。

她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臭,紧紧地挨着金雨绫蹲了下来。

黑厂经常有新人被送进来,金雨绫记忆力很好,记住了每个人的样貌。

金雨绫很确定,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女人,并非黑厂的人。不过这人穿的棉袄她眼熟,有个精瘦驼背的黑工穿过。

等拿着鞭子的工头走了,脏兮兮的女人说话了:“金雨绫吗?我救你出去。”

“我不是!”

脏女人瞥一眼金雨绫,直接敲定:“晚上我去找你。”

金雨绫更加警惕了,恨不得立马揭发这个脏女人。

但金雨绫并没有冲动,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个脏女人。

金雨绫考虑一个下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她认为,时机还没到。

夜幕降临,金雨绫怕脏女人去找她,甚至主动往工头那边靠,想让脏女人放弃找她。

金雨绫以为自己的举动很明智,可她没想到,脏女人根本不怕监工的工头,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工头,她一招就制服了!!

“怕吗?”

脏女人将一动不动的工头踢到一边藏起来,问向金雨绫。

金雨绫怕的全身都在发抖,嘴上却说:“不怕,他们该死!”

“很好。”

脏女人拉住金雨绫枯瘦的手,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跟我走吧。”

金雨绫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小年这天夜里,金陵市市区时不时的有烟花在空中炸裂,照亮半个城区。

郊区没有烟花照亮黑夜,只有火烧黑厂燃起的冲天火光。

这家隐藏在郊区的黑厂烧成了一片灰烬,近百名黑工全部逃走,只烧死了助纣为虐的工头。

金雨绫走了几十里,再回头,好像还能看见黑厂发出的火光。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般不可信,可金雨绫无法说这不是真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金雨绫问向开车的脏女人。

“一个自由岛。”

第370章 噼里啪啦小年夜

小年夜,夏小芹家里热闹的快要坐不下了。

梁云清和谭浚准备过了小年就回湘南省,小年夜这顿饭算是提前吃的团圆饭。

周胜利一到过节就怕俩孩子伤心,一大早就带着周子欣和周子安过来了,蹭了午饭还要蹭晚饭。

三杉桂子、程源和秦力也来了。

三杉桂子和程源是夏小芹叫回来过年的,跟着赖过来的秦力的理由就多了:“你于姨回申城了,秦一鸿和厉舟那俩小赤佬在鹏城不回来,你们得收留我这个没人要的糟老头子啊!”

夏小芹哪能说“不”啊,赶紧给力爷搬凳子。

张世刚是晚饭的掌勺人,夏小芹负责准备各种食材,张菲菲、谭浚、夏修学全是打下手的,一餐晚饭吃的别提多热闹了。

吃过饭,秦力让人把他带来的烟花搬下来,大家又围在一起放烟火。

烟花在半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庞大花朵把整个院子都笼罩住了,看的夏小福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

烟花灭掉以后,夏小福不停的喊着“还要、还要”,催促夏小芹赶紧再点一个。

夏小芹、谭浚、夏修学和张菲菲四个人各占一个角,同时点燃四个烟花,烟花弹呼啸着窜上天,同时在半空中炸开,那一瞬间,周围被照耀的如同白昼。

“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

————-

同一城的另一处四合院也在放烟花。

祝露荷买的烟花,一定是顶顶好的,因为她只要好的。

祝露荷朝沈雨茜和沈雨轩招手:“小茜、小轩,烟花交给你们来放。”

“好耶!”沈雨茜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还没放过烟花,Lotus姨妈,你太好啦!”

沈老太太也笑:“你太宠着他们了。”

祝露荷淡淡一笑,牵着小女儿珍妮·霍勒斯的手在藤椅上坐下。

沈老太太看一眼乖巧的珍妮,提议道:“让小茜和小轩带着珍妮一起玩啊,培养培养兄妹感情。”

珍妮赶紧坐直身体,满眼期盼的望向祝露荷。

祝露荷瞥一眼沈老太太,神情冷淡的说:“他们不需要培养没用的感情。”

珍妮顿时蔫了,再次规矩的坐好,抿着小嘴不说话。

沈老太太闹了个没脸,也不说话了。

沈雨茜的心思都在烟花上,只有沈雨轩关注了院子一角发生的事儿。

别家的烟花声太响,沈雨轩听不见她们的聊天内容,但沈雨轩能从珍妮的情绪变化看出她很想加入一起玩。

沈雨轩捏着一根点燃的线香走到祝露荷的面前,礼貌的问道:“Lotus姨妈,我们能和珍妮一起玩吗?”

祝露荷望着沈雨轩这张和金斌极其相似的脸,忍了三秒,才开口:“好。”

“谢谢妈咪!”

珍妮像是获得了大赦,激动地牵起了沈雨轩的手。

“哥哥,我想放那个礼花!”珍妮指着墙角说。她的中文说的十分的流利,可见祝露荷在这方面下了狠功夫。

沈雨轩目光温柔的说:“好啊。”

“哥哥真好!”珍妮甜甜地笑道。

沈老太太看着这一幕,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你看,他们兄妹能玩到一起呢。”

“表兄妹。”祝露荷冷冷地提醒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笑笑,并不在乎祝露荷的纠正。

沈老太太觉得,祝露荷二嫁的老公今年已经60多岁了,肯定要走在祝露荷的前面。

等那个霍勒斯老头子一死,祝露荷就不用再把小茜、小轩俩兄妹藏着掖着,现在和珍妮培养培养感情还是挺好的嘛。

祝露荷能猜出沈老太太的心思,她觉得很好笑。

祝露荷是霍勒斯的二婚,珍妮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根本不需要再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

哦不对,是四个。

江淮省还有两个贱种呢!

想到那两个贱种,祝露荷又想起了金斌。

再看沈雨轩那张和金斌极其相似的脸,祝露荷别提有多烦躁了。

祝露荷不想在呆在院子里,起身进了堂屋。

沈老太太没跟进去,烟花已经窜上天了,多好看啊,一年到头也看不了几次。

祝露荷从堂屋的酒柜里挑了一瓶红酒,醒酒之后刚品一口,堂屋新装的电话就响了。

祝露荷拿起话筒,声音慵懒的说:“Hello?”

电话那头是和厉舟打过交道的胖经理,他的声音十分急切,还带着嘶哑:“霍勒斯太太,城郊的厂出事儿了,黑工们暴动,不仅把工头打死了,还把厂给烧了!”

“黑工找政府告状了?”

“没啊,黑工们跑的干干净净的,一个都没抓到!”

“那你慌什么!没用的东西!”祝露荷呵斥道。

“厂、厂子没了啊!”电话那头的胖经理擦着冷汗,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个厂本来就没有存在过,懂吗?”

胖经理给祝露荷处理了不少事情,自然明白祝露荷的意思。

祝露荷将电话挂断后,又往新吴市拨了个电话。

“把那两个人带过来,再留一个人守在新吴,金雨绫如果回去,立即抓起来!”

“是,太太!”

事情吩咐好了,祝露荷再一次端起红酒,却没了品尝的心思。

院子里正在“嘭嘭嘭”的放烟花,再一次有烟花窜上天的时候,祝露荷把手里的红酒杯砸到了堂屋的青砖地上。

听着悦耳的脆响,祝露荷心底的烦躁总算被抚平了一些。

————-

张燕比祝露荷还要烦躁。

往年这个时候,她已经穿着新衣服站在院子里放烟花了,可今年呢?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京城!

天还没黑,张敏就躺在床上闷着头,想靠睡觉度过这个窝心的日子。

可京城放烟花的人家多,放鞭炮的也有,吵得张敏睡都睡不着。

张敏冲到院子里朝着放烟花的方向大骂,还没叫骂几声,就被同一个院子的老汉骂了。

小年也是个欢庆的日子,大家心情正好的看烟花呢,你站在院子里骂人,这不是影响大家心情嘛!

张敏租住的大杂院里什么人都有,张敏现在独自一个人,没有胆量冒犯众怒,只能憋着气缩回房子里。

张敏看见房里的什么东西都想砸,但一想到砸了还要再买,而她已经不再是万元户了,心里的怒火烧的更旺了。

张敏汇过钱以后就去找廖静文算账,可廖静文不仅撇的干干净净,还威胁她再闹连500块钱都没有了。

张敏为了钱忍气吞声,心底却把廖静文恨得要死,一直在盘算报仇的办法呢。

第371章 小人得志露马脚

夏小芹得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夏小玲回到夏家村,她的变化令夏家村的人惊讶,就连老夏家,在没摸清夏小玲的本事之前,也没去贸然找茬。

坏消息是,祝露荷秘密把桂春日化厂收购了。

祝露荷这事儿做的隐秘,但桂春日化厂的厂长胡志辉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胡志辉的桂春日化厂,原本就是踩着桂香日化厂而生。

桂香日化厂添了新股东、推了新产品,在省台播放的广告又甩桂春日化厂的广告一百条街,可把胡志辉着急坏了。

胡志辉的奸招多,又开始故技重施,想要收买桂香日化厂的核心骨干。

有三杉桂子坐镇,加上桂香日化厂经历过一次劫难,现在的职工内部特别的严格,根本没有胡志辉钻空子的机会。

胡志辉这招失败的彻底,正着急上火呢,祝露荷忽然提出要收购桂春日化厂。

三杉桂子不知道祝露荷开出了什么价格,但看胡志辉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便知道胡志辉很满意那个价格。

祝露荷的秘密收购成了胡志辉找穆韵炫耀的资本,三杉桂子让程源随便一查,便知道桂春日化厂现在成了祝露荷的了。

三杉桂子道:“这就是我没着急推出祛疤膏的原因。”

桂香日化厂的事情全是三杉桂子做抉择,她更熟悉和了解无耻的桂春日化厂,所以,夏小芹很认可她的决定。

三杉桂子继续道:“桂春日化厂很快就会有动作,我猜测,他们可能会同样推出洗发膏之类的东西,还有可能吹嘘是美国配

方。”

夏小芹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桂春日化厂可能会改名字。”

“你是说,桂春日化厂要走高端路线?”

“这倒不一定。如果祝露荷还把桂香日化厂当做敌人,她就不会放弃中低端市场。

要知道,消费者有个固定思维,同等价位的东西,美国货和国产货,他们会自然觉得国外的东西是好的,低价就能买到美

国货,他们会不想试一试进口货吗?”

三杉桂子皱眉道:“如果桂春日化厂的东西体验效果还算可以,与国货水平一致,他们就会向亲属夸赞吹嘘自己用的是美国

货!鼓励亲属也使用,这是……虚荣心理!”

夏小芹笑:“对啊,卖东西嘛,抓住消费者心理才能成功啊!”

“我们怎么应对?”

三杉桂子想要未雨绸缪,她见过周子欣的义肢后,更加迫切的想要赶紧赚钱,去美国装义肢,再次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能力



“听说过神奇的中草药吗?这是老祖宗的智慧,国外绝对没有!”

在这个还有人食不果腹的年代,草本护肤?没听说过,只知道中药能治病。

那你想不想试一试呢?

大约是想的。

中医的博大精深,被总结为上下五千年的智慧,是非常深入人心的!

夏小芹不认为祝露荷只盯着洗发膏之类的东西,肯定会和她一样,有针对性的推出产品。

桂春日化厂明面上没有行动,谁知道暗地里再搞什么研究?

夏小芹从不敢轻敌,她和三杉桂子商讨之后,便敲定了新品研发方向。

三杉桂子的长项是化学领域,研发新品还需要一位懂中医的人才。

中医药大学里肯定有这方面的人才,但新品的研发一定得是悄悄地,不能被人探到风声。

夏小芹把这个难招丢给秦一鸿,秦一鸿一听,顿时乐了。

“小芹,你还记得那位给沈庆杭看过病的老中医吗?”

夏小芹的脸顿时黑了。

她当然记得,要不是那位老中医让沈庆杭绝后,秦一鸿也不会笃定沈雨茜和沈雨轩不是沈家的血脉,从而去查祝露荷是谁



不过,这都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莫非那位老中医还健在?

夏小芹这般问了。

秦一鸿在电话那头笑的更大声了:“老中医去世好几年了,不过他的小孙女柳多宝得了真传。

柳多宝现在在申城中医药大学读大一,听说因为整天反驳任课老师讲的不对,随时处于被开除的边缘。”

夏小芹一听还在上大一,就觉得没戏了。

学生忙啊,她自己天天忙得不得了!

“柳多宝还在上学,她家还有没有其他适合的人?比如爸爸、叔叔姑姑一类的?”

秦一鸿忽然神神秘秘的问:“你想知道柳多宝为乜叫多宝吗?”

夏小芹微微挑眉,秦一鸿在鹏城没待多久啊,可就有鹏城口音了?

秦一鸿自说自话的解释道:“柳多宝上头有俩亲哥哥,堂兄堂姐也有好几个,但没一个有天赋的。

柳多宝就不一样了,月子里她就喜欢粘着柳老爷子闻他身上的药味儿,启蒙读的是本草纲目,一岁就捏着毫针学扎针,三

岁就能给人摸脉,四岁就能开单方。

柳老爷子说她是天赐柳家的宝,给她取名柳天赐,后来觉得天赐不像女孩的名字,又改名柳宝宝,喊了几天又觉得长大了

继续叫这个名字不够响亮,才改名柳多宝,意思柳家多了一个天赐的宝贝。”

夏小芹非常好奇的问:“你这么了解柳多宝的生平,难道她给你看过病?”

“咳咳咳咳咳……”

夏小芹问的猝不及防,让秦一鸿想起了小时候被柳多宝追着扎针的艰苦岁月,激动的卡了喉咙。

柳多宝从小就优秀,天资和智商优秀,身高更优秀,秦一鸿从小就怀疑,柳老爷子给柳多宝吃过增高药,不然怎么长的比

他都快?

明明他比柳多宝年长四岁,小时候却被柳多宝摁着练针法!

秦一鸿转移话题的技术一流,这次却把话题转移的非常生硬。

“按我说,你要想推广草本护肤,找柳家人是最合适的。

老话说360行,行行出状元。柳老爷子就是这个行业的状元,柳多宝很有可能是第二个。

要知道,她才上大一,就能把学校里那些博学的老顽固气个半死。”

夏小芹发愁了:“她还在上学啊,哪有时间跟着三杉小姐做研究。”

“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那些任课老师巴不得柳多宝赶紧滚出学校,去别处发光发热,这样他们也能多活两年。”

夏小芹抽抽嘴角:“学生还是在学校上课比较好,咱们找柳家其他人也可以,不一定非要顶尖的天才。”

秦一鸿嘿嘿笑着说:“这事儿交给我,你就等着收人吧。”

夏小芹答一声“好”。

依秦一鸿对柳家的了解,秦家和柳家肯定关系很好,她根本不担心秦一鸿把柳多宝从大学拐出来,除非柳家人同意。

秦一鸿很快就回信儿了:“柳家推荐柳承,他是柳多宝的大哥,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秦一鸿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似乎没拐到柳多宝让他产生了挫败感。

夏小芹真不明白秦一鸿的挫败感从哪儿而来,拐柳多宝这事儿肯定不可能成功啊,柳多宝可是柳家的希望!

第372章 原来是兄妹啊

眼前的忧愁解决一个,离过年又近了一天。

腊月二十五、推磨磨豆腐。

夏小芹在家做了20板千叶豆腐,又把囤的鸿福过年大礼包搬出来整理一下口味,分成一份一份的年礼。

年礼要送给张世刚一份,感谢他去年的照顾。

张世刚做千叶豆腐的手艺比夏小芹还要娴熟,他家也有几箱鸿福大礼包,但送的就是份儿心意嘛!

小卖部的孙姨要送一份,夏小芹家里没装电话的时候,孙姨没少传信喊夏小芹接电话。

需要骑车子去送的也有几家,夏小芹驮着年礼先去了最顺路的吴云家。

到了吴云家里,夏小芹才发现今天真是个送礼的好日子。

吴家一门子嗣偏少,吴羽冰、项云海和项长生一起来给没有孩子的吴云送年礼。

“小芹来的正好,你们都是同学,一起坐坐吧。”吴云热络的说道。

夏小芹赶紧摇头:“我还得去其他家。”

项长生满眼期待的问:“嫂子,有我的份儿吗?”

夏小芹干咳一声:“我以为你们已经回豫南过年了。”

项长生撇撇嘴,又指着吴羽冰问:“她的呢?”

吴羽冰打开项长生的手,语气别扭的说:“这是送给长辈的年礼,有我什么事儿!”

夏小芹哈哈笑了:“也不止是送长辈的年礼,同学也要相互友爱嘛!你等一下!”

夏小芹从固定在自行车后座的箱子里,拿出3袋鸿福大礼包和3兜千叶豆腐,分别递给项云海、项长生和吴羽冰。

“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来年开学了,还请继续照顾我!”

“嫂子,你带了多少年礼啊?给了我们这些,还够不够分啊?”项长生贫嘴的问。

夏小芹笑着说:“就是不够分,也不能少了你们的啊!”

“嫂子说这话我太爱听了!”

“别贫了,我还得继续走人家,你们在这儿陪云姨吧。”

吴云对夏小芹照顾颇多,私下里夏小芹不喜欢喊她吴老师,更喜欢亲切的喊她云姨。

离开吴家,夏小芹便往大院的方向骑。

大院站岗的门卫对夏小芹脸熟了,但郑家没来领人,门卫照旧不放人进去。

年底香满园也开始忙碌了,郑兰不在家,来领夏小芹的是郑家大姐郑晴。

夏小芹很久没见郑晴了,再见到她,还是那么的亲切。

“今天要有口福了,我们小才女亲手做的千叶豆腐,一定跟外头卖的口味不一样。”

“那是。”夏小芹故意特别配合的挺起了胸膛,“我做的千叶豆腐,是带着爱心的!”

郑晴被夏小芹逗得咯咯笑,要转身再说话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

夏小芹还以为郑晴看到令她不喜欢的人,顺着郑晴的视线望过去,发现郑晴看到的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郑雪。

郑晴皱着眉不说话,夏小芹不能不打招呼啊。

“雪姐。”夏小芹喊了一声郑雪。

郑雪似是没想到夏小芹会来,眼神有些慌乱,抿着唇站在了原地。

夏小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郑雪怎么一副做错了事儿被抓住的模样?

郑晴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催促郑雪道:“愣什么呢?来帮小芹搬东西。”

经过郑晴提醒,郑雪才挪步走过来。

夏小芹进郑家家门的时候,郑老爷子看见郑雪跟着她一起进来,有一瞬间目光变得非常锐利。

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除了心虚的郑雪看见了,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郑老爷子要留夏小芹吃午饭,夏小芹推脱不了,就在郑家吃了午饭。

不过,夏小芹发现郑雪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夏小芹和郑晴聊得来,还一起逛过百货商场,可跟二姐郑雪真的不熟,她也不大好问。

午饭过后,郑老爷子要休息,郑晴送夏小芹离开。

夏小芹本来还得去一趟沈家老宅,可沈家的年礼被夏小芹分给吴羽冰几人了,她得重新回去取一份。

夏小芹回到四合院,发现沈舒又准备了一份年礼,她惊讶的问:“妈,这是给谁准备的?”

“给你王叔叔准备的。”

王叔叔?

夏小芹想了想问:“是王熙王教授吗?”

沈舒点点头:“你王叔叔在淮县呆到昨天才回,他家就他一个人,家里肯定是冷锅冷灶的,咱们去看看他。”

沈舒把年礼都准备好了,夏小芹当然得说“好”。

半年前,王熙为了给沈舒报信儿,还被夏老太太和马小梅虐待了呢,也不知道这事儿给王教授留下心理阴影没有。

王教授住在京师大学的家属院,他毕业就留校任教,接着经人介绍和一名中学女教师摆酒结婚。

可惜女教师红颜薄命,第二年便得病死了。

往后几年,王教授先后送走亡妻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接连的变故让王教授背了个克亲的名头。

王教授为了从悲痛里走出来,寄情于工作,完全没了再娶的念头,一年又一年的,就蹉跎到了现在。

平日里忙于工作还没什么感觉,一到逢年过节,凄凉感就来了。

沈舒说的挺对,王教授家里确实冷清的不得了,夏小芹一家到的时候,他还在收拾半年没住人的屋子呢。

沈舒扫一眼灰都没擦干净的桌子,便知道这位老同学没有做家务的技能,她把夏小福放下,挽着袖子说:“我来帮忙。”

“这……不太好吧?”王教授神情有些尴尬,“我自己能收拾的,就是还没得空,回来以后一直在写报告。”

“您为了工作鞠躬尽瘁,我们更得帮忙了。”夏小芹也把袖子挽起来了,“等我们干完活,您留我们吃个饭就好。”

夏修学看一眼空荡荡的厨房,主动请缨道:“我去买点儿蜂窝煤。”

王教授赶紧擦擦手:“你不知道哪儿有蜂窝煤,咱们一起去。”

出了家属院的胡同,就有卖蜂窝煤的板车,王教授说:“我一个人用不了多少蜂窝煤,买一筐就行了。”

王教授付了蜂窝煤的钱,又说:“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街上买点儿菜。”

夏修学一个人也搬得动装蜂窝煤的竹筐,但王教授让他等着,他便等着了。

夏修学左等右等,还没等到王教授,先看见了魏冬心和魏秋心。

半年前,王教授和魏冬心去夏家村找沈舒,夏修学因此认识了大四学长魏冬心。

京师大学开学那天,夏修学在迎新处认识了开朗大方又热情的大二学姐魏秋心。

夏修学以前没做过联想,这一刻才恍然得知,这两位他都认识的人,原来是兄妹!

第373章 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宝宝了吗

夏修学惊讶的同时,魏秋心和魏冬心也在惊讶彼此认识夏修学。

世界就是这么小,巧合就是这么多。

魏冬心听说地上这筐蜂窝煤是王教授家的,立即说:“咱们搬回去吧。”

魏秋心闻言道:“你自己搬,夏同学的腿受过伤。”

魏冬心听后双眼一眯,已经开始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夏修学了。

魏秋心不明就里,继续催魏冬心:“怎么不搬了?”

魏冬心白一眼自家妹子,没好气的说:“我等着你和我一起抬。”

“哥,你的体重见长,力量怎么不长啊?就这点儿东西,我自己就能搬。”

魏秋心把羽绒服的袖子往上面拽了拽,弯腰抓住了竹筐的两边。

“小心!”

夏修学话刚落,魏秋心的眉头就皱住了。

夏修学见状,赶紧蹲下身子,问:“扎住哪只手了?”

“右手。”

装蜂窝煤的竹筐有毛边,魏秋心抓竹筐边缘时没注意,有两根毛边扎进了魏秋心的手心。

夏修学慢慢地引导魏秋心松手,毛边尖锐,幸运的是没有更细小的毛刺,拔出时挺顺利的。

夏修学和魏秋心都是医学生,夏修学懂的方法,魏秋心都懂,伤口出血量和伤势如何他们也都懂。

但夏修学还是很认真的分析魏秋心的伤势,很仔细的教魏秋心怎么按压伤口。

魏冬心连凑近的机会都没有,他牙酸的说:“你们别讨论了行不行?去卫生所给伤口消毒啊!”

“是要赶紧消毒。”夏修学一脸认真地说,“魏学长,麻烦你在这儿等一下王教授。”

魏秋心则说:“哥,你把蜂窝煤搬回去吧,别再扎着王教授的手了。”

魏冬心心酸极了,就他皮糙肉厚吗?

心酸归心酸,魏冬心听夏修学说了,夏小芹也来了呢,他有半年没见小芹同学了,不知道她见到自己会不会惊喜呢?

他还学了豫南方言呢,他们应该更加有共同话题了!

魏冬心小心的避开毛刺,喜滋滋的搬着蜂窝煤进家属院。

夏小芹正弯腰擦桌子呢,一抬头,就看见穿着肥胖羽绒服的魏冬心笑容满面的搬着竹筐进来了。

“魏同学?”夏小芹望一眼门外,奇怪的问,“我哥和王教授怎么没回来?”

魏冬心再一次感到心酸,他把竹筐放下,痛心疾首的说:“咱们故人重逢,你不该非常激动地说一句好久不见吗?”

夏小芹挑眉:“半年不见,你嘴皮子更加利索了。”

魏冬心嘿嘿直笑:“是嘛?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我就跟老乡们喷空儿,你们豫南人聊天太有意思了,我还学了好几句豫南方言呢!”

喷空儿就是豫南方言“闲聊”的意思,魏冬心和老乡们聊天时还真走心了。

不过……

夏小芹望着魏冬心说:“我们豫南的大馒头那么好吃吗?你起码比半年前胖了三十斤啊。”

“哪有三十斤!”魏冬心把羽绒服解开,很认真的解释道,“这衣服穿上太显胖了,我只胖了25斤,25斤而已!”

夏小芹想了想,然后把夏小福抱了起来:“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宝宝了吗?他只有21斤。”

魏冬心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心口说:“都怪豫南的馒头太好吃了,一餐吃俩都嫌少,回京以后没有好吃的馒头了,我的食量顿时减少了一半!”

说到这里,魏冬心忽然满怀期待的问:“小芹同学,晚上我能去你家蹭饭吗?我想吃沈姨蒸的手工大馒头。”

夏小芹摊手:“怕是不行,晚上我们要在王教授家吃饭。”

魏冬心不死心的说:“明天也行啊,不行就后天。俺真的想吃正宗的豫南馒头。”

魏冬心又蹦出了豫南口音,把沈舒逗笑了:“那就明天来吧,我给你蒸上一锅,吃不完的你都带回去。”

魏冬心立即狗腿的夸道:“好类很!沈姨最好了!”

夏小芹竖着大拇指说:“你不止人胖了,脸皮也变厚了。”

魏冬心嘿嘿笑:“我可不是自己过去,我还给你带个人过去。”

“什么?”

魏冬心神秘的笑笑,就是吊着夏小芹的胃口不解释。

等夏小芹看见魏秋心和夏修学一起进门,便明白魏冬心说的“带过人过去”是什么意思了。

魏冬心朝夏小芹挑眉,意思是:服不服哥?

夏小芹无言以对,她特别想知道魏冬心在豫南工作之余,都发生了啥事儿。

人胖了,性格也放飞自我了?

这是在撮合魏秋心和夏修学吗?

夏小芹一直怕夏修学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现在看来,她真是多操心了。

老哥的感情线走的很稳啊!

夏小芹第一次见到魏秋心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位开朗又热情的姑娘,现在越看越觉得她像自家嫂子。

魏秋心干活时动作麻利,她和魏冬心对王教授家里更熟悉,连散落在外的东西应该收在哪里都知道。

沈舒笑着问:“你们经常来这里做家务吗?”

“是啊。”魏冬心抢着话说,“我堂姑过世好些年了,这些年都是我和小秋照顾姑父的。”

魏秋心拍一下魏冬心宽厚的肩膀:“胡说什么,堂姑走的时候,你跟我才几岁!”

魏冬心很认真的辩解道:“跟着咱爸妈来也算啊,你小时候可没少吃姑父给的水果糖!”

魏秋心斜一眼魏冬心:“我还记得你经常拿彩纸包上石子骗我,说那是姑父给的!”

魏冬心吃惊地瞪眼:“小秋,你这么记仇的吗?”

魏秋心把手里的笤帚丢给魏冬心:“别贫了,把里屋的床底下扫一下,半年没住人,底下肯定积了灰。”

魏冬心认命的接走笤帚,挪着肥胖的身子去里屋了。

魏秋心对沈舒解释道:“早些年姑父过得特别苦,又碍于旁人的闲言碎语,不愿意跟任何亲戚来往。

我爸妈经常带我们来看姑父,后来我爸妈工作越来越忙,就只有我跟我哥来了。

我哥因为跟姑父亲近,特意报考了考古系,不过他为了避嫌,从不在外面提起和姑父的关系。”

“你爸妈真好,很重亲戚情分。”

沈舒由王熙联想到自家的亲戚,所以才有这个感慨。

夏小芹也觉得魏秋心和魏冬心的父母很难得,那些年,王教授可是顶着克亲的名头的。

魏秋心听了沈舒的感慨,再想到家里的情况,很心酸的说:“可惜我亲姑和堂姑都去世的早,我也没见过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儿,我爸就是因为失去太多亲人,才更珍惜还活着的人吧。”

夏小芹心里一跳,忽然有一个不太妙的猜想。

这个猜想,她问都不敢问!

第374章 我不能饿着保护我的脂肪

王教授去了一个小时才回来,他买了一只鸡,让人家杀好剁好才提回来,又买了一条鱼,让人刮了鱼鳞、清了鱼肚,因此浪费了不少时间。

王教授回家发现又多了俩人,忙又要出去买菜。

沈舒赶紧拦着他:“主菜够了,我再去买俩配菜和馒头就行。”

王教授这才拍着脑袋说:“你看看我,连馒头都忘了买了。”

沈舒笑笑:“你歇歇吧,我去把余下的东西买齐。”

“这……咱们一起去吧,我给你提回来。”

“行。”

沈舒要出门,夏小福喊着“妈妈”要跟着去,王教授赶紧说:“带着小福一起去,我给他买水果糖吃。”

沈舒还没说话呢,魏冬心忽然从里屋探出头:“姑父,现在水果糖不稀罕了,大白兔奶糖才好吃。”

“哦?哦,那我买奶糖。”

“您买的时候看仔细点儿,我听说有假的大白免奶糖。”

魏秋心瞪一眼多嘴的魏冬心,魏冬心接收到魏秋心的眼刀,赶紧又把脖子缩回去了。

等沈舒几人出去了,魏冬心又举着笤帚出来了:“我是好心你懂不懂,姑父近视度数高啊,万一没看清楚,给小福吃了假糖怎么办。”

“行了吧你,咱爸说的对,你就是吃的太胖把皮撑松了,给你紧紧皮就不跳脱了。”

夏小芹配合的点头:“没错,你是真的皮……松。”

魏冬心立即找夏修学当队友,夏修学举起手里的鸡毛掸子:“这个能治皮松,效果特别好。”

魏冬心顿时一蹦两尺远:“你们不要欺负胖子啊,我身上的肉是用来御寒的懂吗?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呢!”

夏小芹嘿嘿笑道:“脂肪的御寒机理是阻止体热散失,魏同学,你想一下夏天有多热,然后再考虑考虑晚上吃几个馒头。”

魏冬心吞了一口唾沫:“……两个,不能再少了,再少晚上饿的睡不着。再说,就算要减肥,也得等冬天过去啊,我不能饿着这些保护我的脂肪!”

夏小芹与魏秋心对视一眼,同时无奈的耸肩。

魏秋心道:“我爸说了,年后不准他再去豫南了,西北有个古墓群,让他去那边历练半年,等他夏天再回来的时候,铁定会瘦。”

魏冬心吧嗒着嘴说:“烤馕哪有又白又软的大馒头好吃,不过,听说西北的羊肉不管是炖还是烤都特别好吃,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确定吃羊肉不发胖!”

夏小芹再次与魏秋心对视,这次俩人皆是苦笑。

魏冬心还没去呢,就惦记上奔跑在大西北的羊了,去了能瘦才怪!

————-

夏小芹一家在王教授家吃过饭,赶在天没黑之前回了家。

夏小芹到家以后才说:“今天凑巧碰见了同学,姥姥家的年礼我送给同学了。我还得再去姥姥家一趟。”

“你咋不早说啊,天都要黑了,你现在过去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路我熟。”

沈舒赶紧说:“那别耽误了,赶紧收拾一份儿礼,你跟你哥一块儿去!”

夏小芹豆腐做的多,鸿福大礼包都是现成的,拎上就能出门。

夏修学推着自行车出门,等出了胡同,夏小芹便说:“哥,我来骑吧。”

“我来骑吧,我腿没事儿的。”

夏小芹认真的问:“真没事儿?你最近骑车载过人吗?”

“载过,真没事儿,放心吧。”

夏小芹的认真忽然转为八卦,眨着圆圆地杏眼问:“载的谁呀?”

夏修学神情一僵,随即无奈的笑了,他伸手刮了刮夏小芹的鼻子:“想问直接问就是了,竟然想法套你哥的话。”

夏小芹又变为认真:“所以,哥你载的谁?”

“你秋心姐。”

“是我秋心嫂子吧?”

“……我们没有处对象。”

夏小芹抛了个加油的眼神:“喜欢就追啊,我觉得秋心姐挺好的,我能看出来,她喜欢你!”

夏修学愣了两秒,忽然整张脸变得通红,就连迎风招展的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

夏小芹猜测,藏在围脖下面的脖子一定也是红的。

大哥真害羞啊!

夏修学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她、她、她、她喜欢我吗?”

“明天秋心姐会来咱家吃饭,到时候你问问呗。”

夏修学吞了口唾沫,整个人还沉寂在震惊阶段。

一段感情最美好的时候,不是热恋的如胶似漆,而是压抑着情思的互相暗恋期!

夏小芹偷笑着把年礼挂到自行车的车把上,将车把从夏修学手里要过来。

“看你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神,还是我来骑车吧,免得你把我摔了。”

夏修学木呆呆的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脑中拼命地回想他和魏秋心接触的日常。

“你对学校不熟,跟我一起吃饭吧,我吃遍了食堂的所有窗口,知道哪个窗口最好吃!”

“明天会下雨,你的腿会不会痛啊?我爸有副不用的护膝,听说是羊毛的,放那儿闲置怪可惜的,给你用吧!”

“你从周一到周六都泡在图书馆,周末总得让眼睛休息休息吧?不然的话,你的近视镜镜片厚度肯定会超过孙老师。你也看到啦,孙老师的鼻梁都被眼镜压出痕迹啦,肯定不好受!”

“我脚崴了,你骑车载我一截好不好?”

“我的脚好了,为了感谢你的照顾,我请你吃二食堂的奢华红烧肉!”

……

夏修学想了一路笑了一路,老师夸他背书记性好,夏修学以为这个天赋只能用在学习上,此刻才发现,他和魏秋心相处的一分一秒,他都记得特别清楚。

“哥,别傻乐了行不行?咱们到地方了。”

夏修学赶紧揉一揉脸:“天太冷,脸冻僵了。”

夏小芹朝夏修学翻个白眼,她这个在前面挡风的人都没冷好嘛!

都说坠入爱河里的人没智商,亲哥这是把她当做没智商的那一个了。

夏修学被夏小芹瞪得不好意思,他抬手揉一揉夏小芹的头:“回去的时候我骑车给你挡风,快进去给姥姥送年礼吧,天都黑了。”

“你不进去吗?”

“不了,姥姥看见我不高兴。”

夏小芹忧愁的叹一口气:“也是,这么晚才来送年礼,姥姥肯定不高兴。哥,要不你去三杉小姐那儿坐坐?外头挺冷的。”

“太晚了不好意思打扰三杉小姐,你进去吧,我去背风的地方等。”

“那好吧,我尽快出来!”

夏修学点点头,走出了沈家老宅所在的胡同。

夏小芹按着门环敲门,敲了有两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沈庆杭看见夏小芹,很惊讶的问:“小芹?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来送年礼,白天有事儿耽搁了。”

沈庆杭伸手要接东西,夏小芹把较轻的千叶豆腐递了过去。

进了沈家老宅,夏小芹才发现家里就沈庆杭自己。

“姥姥他们没在家吗?”

沈庆杭发出一声冷笑:“他们更喜欢呆在祝露荷家里。”

第375章 亲哥,你干啥呢?

夏修学要找个避风的地方等夏小芹,走出胡同到了大路才发现冷风吹得更大,他又往回走一段路,站到了恭王府的屋檐下。

夏修学刚等没几分钟,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修学以为是夏小芹,忙招手:“小芹,我在这儿。”

来人听见夏修学的声音,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但他没有出声。

恭王府的门前挂了灯笼,但光亮照不到来人的身上,夏修学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五官轮廓。

“小轩吗?”夏修学的声音带着欣喜,“是姥姥让你来喊我的吗?”

那人又看一眼夏修学,这次没有停留的跑了。

夏修学赶紧追过去,可那人跑的极快,夏修学根本追不上。

那人从胡同拐到大路上的时候,夏修学才借着大路上的路灯看清楚他的容貌。

他长得和沈雨轩很像,但比沈雨轩瘦和憔悴,关键是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秋衣,右手手腕处有大片的血迹!

夏修学刚要追过去看情况,夏小芹的声音忽然从黑暗里传来:“哥?你干嘛去?”

夏修学赶紧把他看到的那人讲了。

夏小芹惊讶的问:“他长得像小轩?”

夏修学笃定的点头:“特别像!”

夏小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可她不敢确定,更不敢讲给夏修学听。

夏小芹将惊讶压到心底,淡笑着说:“小轩好着呢,刚刚那人肯定不是小轩。咱们不认识的人,就别管了。”

夏修学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血,神情迟疑的说:“万一那人是个犯罪分子,或者他遇到了犯罪分子……”

“那咱们去报个案?”

“行。”

夏修学有一颗充满正义的赤子之心,派出所的公安同志非常认真的做了笔录,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夏小芹请求道:“能不能隐藏我们是报案人?我们只想做一个热心市民,不想被坏人记仇。”

公安同志非常理解的点头:“我们会注意保护你们的隐私。”

夏小芹兄妹去派出所报案绕了路,回去的时候,夏修学也没提快骑自行车的速度,大半夜的,还是安全至上!

为了防止夏修学继续想那个逃跑的人,夏小芹主动提起了魏秋心。

“哥,你知道秋心姐住哪儿吗?明天要不要去接一下她?”

夏小芹话音刚落,夏修学就捏了一下刹车,要不是夏小芹抓的稳,这下就得从自行车后座掉下来。

“亲哥,你干啥呢?”

夏修学的脸比街上挂的红灯笼还要红:“我、我、我不知道魏同学家在哪儿。”

夏小芹看夏修学这样,根本不敢提魏容的事儿了。

夏小芹自己还没弄清楚的事儿,就别说出来让夏修学瞎担心了。

兄妹俩到家以后,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报案的事儿。

沈舒以为年礼送的顺顺利利的,安心的去睡觉了。

夏小芹睡觉前又给谢川写了一封信,虽然她知道谢川年前会回来,但一天一封信的习惯已经养成了。

夏小芹写信时专注又认真,为了让谢川见字如面,她还特意下狠功夫练了字帖,总不能让谢川望着狗抓字来思念她吧!

第二天早上,沈舒起床以后,立马去检查“酵子”的情况。

沈舒蒸馒头的“酵子”是自己做的,馒头好不好吃,全看“酵子”够不够好!

夏小芹听到动静也起床了,刚出被窝,夏小芹就冻了个哆嗦,她赶紧披上棉袄,推开门一看,竟是下雪了。

京城今年还只下了一场雪,这第二场雪明显刚开始下,地上还没积雪呢,只有没住人的房顶上有一点儿积雪。

“妈,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先做早饭,晚会儿再蒸馒头。你洗漱好了就去看着小福,今天冷,等小福醒了,你给他穿上厚棉衣。”

“行,那我就等着吃饭啦!”

沈舒笑笑,催夏小芹去洗漱。

夏小芹刚进沈舒那屋,夏小福就醒了。

夏小芹捞出捂在被窝里的旧棉袄,发现上面已经有污渍了,便把旧棉袄放在一边,从立柜里拿出一件新棉袄。

新棉袄的底色是正红色,上头绣着金色的福字,是沈舒给夏小福准备的过年新衣。

夏小芹抱着穿成福娃娃的夏小福去厨房,沈舒看见棉袄就说:“这还没过年,怎么把新棉袄穿上了?”

“今天这么冷,新棉袄穿上才暖和呀。”

“那快去给小福穿上罩衣,棉袄拆洗麻烦,过年还得穿这套去走亲戚。”

夏小芹抱着夏小福没动:“罩衣套上就不好看了,妈,咱们今年过的没那么紧张了,您花钱的时候也舍得点儿。”

“咋不紧张啊?你还欠着小秦总好几万呢!”

夏小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亲妈说的好有道理,她无言以对啊!

沈舒见状便笑了:“小福哪会缺衣服,他还有套靛蓝的新棉衣在裁缝铺,也是新棉花做的,比这套大一个码,小孩子长得快,棉衣不能总做一个尺寸。”

“那吃了早饭我去拿回来。”

“行,你先把罩衣给小福穿上,等会儿要吃肉包,滴上油渍不好洗。”

夏小福的罩衣还是套上了,夏小福自己也不喜欢穿罩衣,小嘴嘟的高高地,总想把罩衣掀起来。

夏小芹点着自己的脸颊说:“你亲我一口,我就去裁缝铺给你买件漂亮的新罩衣。”

夏小福赶紧撅起小嘴,卖力的往夏小芹脸上涂口水。

夏小芹擦着脸上的口水,啧啧说道:“我还得再给你买俩新的口水兜。”

沈舒和夏修学都听笑了。

早饭过后,小雪渐渐转为中雪。

夏小芹打了个电话,才带上帽子和围巾出门,她得去街上的裁缝铺取夏小福的新棉袄。

离裁缝铺还有好远呢,夏小芹就看见裁缝铺的门面前围了十来位街坊。

夏小芹走近了才知道,裁缝铺昨晚遭贼了,那贼很有目的的偷走了两套男款的棉袄棉裤,公安同志正在侦查现场呢,还扯了警戒线。

两套棉袄棉裤要不了多少钱,可裁缝铺里留有不少血迹,这可把裁缝铺的老板娘吓坏了,大过年的,她可不想沾上晦气!

再说了,年前在店里做衣服的,都是留着过年走亲访友穿的,沾了血像话吗!

第376章 没人开门他就偷

裁缝铺的老板娘还在做笔录,她似乎特别怕街坊们误会裁缝铺里出了命案,说话时,特意把声音拔高了。

“这个贼就偷了两套男款的棉衣棉裤和一些布头,钱箱子就在台柜里,他都没偷。”

昨天夜里我听见有人拍门,但就拍了几下就停了,我想着天冷就没起来开门。”

我哪能猜到是贼在拍门啊,这贼来偷东西还敲门,你说奇怪不奇怪?”

老板娘正大嗓门的喊着呢,有名侦查现场的公安同志,拿着一个证物袋走过来了。

公安给老板娘看了看证物袋里面的钱,问:“这是在你挂衣服的地方找到的,是你的钱吗?”

老板娘摇头:“不是我的,我每晚都会把钱箱里的大票子收走。再说,这上面沾着血呢,肯定是那个贼落这儿的!”

街坊们顿时笑了:“这个贼真笨啊,衣服偷走了,钱反而落这儿了。”

夏小芹并不觉得那是个笨贼:“我怎么听着像是有人半夜来裁缝铺买棉衣,但是喊不开门,就自己进去拿了衣服,然后留下了钱呢?”

夏小芹的话让所有人有了第二个思路。

老板娘觉得这个思路好啊,比被人猜命案要强多了!

老板娘讪笑着说:“可能、可能我跟老赵睡太熟了。”

负责做笔录的公安看向夏小芹,俩人看到彼此的正脸,这才发现还是熟人。

小孙公安朝夏小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老板娘做完笔录,负责勘察现场的公安也开始收拾侦查工具了。

“公安同志,这事儿怎么说啊?我这还能营业吗?你看这都年底了,大家都等着穿新衣服呢!”

小孙公安与负责勘察现场的公安相互交换一下意见,然后回道:“这就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只是贼身上有伤,所以现场才有血迹。我们已经取证完毕,你能正常营业了。”

“那钱……”老板娘看向证物袋。

“这是现场证物。”

老板娘讪笑两声:“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抓着贼了要把钱给我啊,那棉衣棉裤用的都是今年的新棉花,两套能卖好几十呢!”

小孙公安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们把贼抓住了,就让他还钱给你。”

警戒线撤了以后,街坊们七嘴八舌的找老板娘聊天。

老板娘无心应付街坊,她的视线全在夏小芹身上,谁让夏小芹说出了“最合适”的解释呢。

这几天再有人说起这起偷盗案,一定不会往“凶案”那边偏,肯定会笑话她一家人睡得熟,买棉衣的急了,把门翘了自己进来拿衣服,走之前还不忘把钱留下呢!

老板娘越看夏小芹越喜欢,她走上前问:“小姑娘来取衣服吗?做的什么衣服,我现在就给你拿。”

夏小芹赶紧把票据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扫一眼票据的编号,就知道是什么衣服了。

老板娘热情地说:“你妈在我这儿做了两套衣服,我再送你俩口水兜。”

夏小芹顿时笑了:“谢谢您嘞,我再挑俩件罩衣,您一起算下钱。”

这家裁缝铺的手艺绝对没的说,就是罩衣的选料比较保守,花色就不说有多好看了,只能评价够耐脏。

夏小芹带着装好的东西,慢慢地往家里走。

雪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落在夏小芹的身上。

夏小芹抬头望一眼阴沉的天空,她没看报纸上的天气预报,也不知道这场雪下几天才会停。

金雨南一定是冷极了,才会半夜敲门买衣服吧。

夏小芹昨晚就怀疑夏修学看到的人是金雨南,出门前特意给秦力拨了一通电话,从秦力那儿确定了她的猜想。

据秦力说,公安经过缜密的排查,在一处没住人的院子里发现了同样的新鲜血迹。

院子里的人跑干净了,公安根据现场遗留的线索推断,这伙身份不明的人至少有五人。

秦力知道最准确的人数,更知道那些人的身份都是谁,准确的说,这伙人来到这条胡同的时候,负责保护力爷的人就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把他们给盯住了。

夏小芹打电话过去询问,秦力直接告诉了夏小芹。

夏小芹出门前还在猜金雨南会藏在哪里,没想到他在自己家的附近偷了裁缝铺。

偷衣服是因为冷,偷布头是干什么?

用来包扎伤口吗?

金雨南的钱能留给裁缝铺,就不能拿着钱去包扎下伤口吗?

还是他害怕祝露荷已经找人盯住了医院,不敢去医院?

夏小芹一边想一边往家里回,走到胡同口的时候,正好遇见提着大兜小兜的魏家兄妹。

夏小芹惊讶的问:“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第一次登门做客,不能失了礼仪啊。”魏冬心说着,抖了抖手上提的东西,“这些一点儿也不沉,你手上的东西沉不沉啊?我帮你一起拿了?”

“快别了,就几步路了。”

夏小芹领着魏家兄妹进家门,魏冬心一进门就夸张的笑了:“我一下车就闻见大馒头和肉包的香味儿了,我就说味道是小芹家飘出去的,小秋还不信!”

眼看魏冬心放下东西就想往厨房钻,魏秋心都替魏冬心脸红。

沈舒从厨房里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你们快去屋里坐着烤烤暖,锅里的油已经热了,我给你们炸油果子吃。”

魏冬心听罢,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好好好,我等油果子吃。”

魏秋心极其头疼的说:“哥,你早上吃了五根油条俩肉包,这才俩小时不到,我不信你又饿了!”

魏冬心吧嗒着嘴说:“沈姨为咱们织锅炸油果子,咱们表现的热情一点儿,才能让沈姨高兴啊。你要是回句不想吃,这不是凉沈姨的心嘛!”

魏秋心斜一眼魏冬心:“就你歪理多!”

魏冬心觉得这局自己略胜一筹,得意的直笑。

夏小福并不能听懂所有的内容,但他看见魏冬心笑,也跟着一起笑,惹得魏冬心爱心泛滥,把夏小福抱到腿上逗着玩。

魏秋心拿出她给夏小福买的玩具,陪夏小福一起玩。

夏小芹见状便退出房间去了厨房,她在厨房打个转,把手上拍上面粉,又举着手重新回到房间,对夏修学说:“哥,中午做饭没酱油了,你去买一瓶呗!”

魏秋心立即站起身,神情十分自然的说:“下雪路不好走,我跟你一起去。”

第377章 告白和情敌

夏修学知道,夏小芹在给他创造和魏秋心独处的机会。

但夏修学是一位情感十分内敛的人,他不善于表达,更怕自己领错情、会错意,让他和魏秋心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

孙姨的小卖部里就有酱油卖,夏修学没有选择带着魏秋心去更远的地方,雪还在下呢,地上有了积雪,路就不好走了。

夏修学接住孙姨递过来的酱油瓶子,扭头问向还在打量小卖部的魏秋心:“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买给你。”

魏秋心目露诧异的问:“你要送我礼物吗?”

夏修学淡笑着点头。

魏秋心顿时笑了:“那我真是来值了!”

魏秋心选了一个万花筒。

便宜,还能当做纪念品保存很久。

夏修学付了钱,和魏秋心一起回家。

夏小芹没想到俩人回来这么快,可看到魏秋心幸福的笑容和她手上的万花筒,又觉得这个机会没浪费。

夏小芹捧着装油果子的盘子,笑着对大家说:“油果子出锅了……”

夏小芹第二句话还没说出口,魏冬心的屁股已经离开凳子了。

夏小芹赶紧捧着盘子后退一步:“还烫着呢,凉了才会焦脆。”

魏冬心嘿嘿干笑:“我知道,以前我妈也不让我吃刚出锅的,但我想试试半软不硬的味道,小芹……你给我尝一个啊,这次吃不到,我明天还来!”

“你不怕烫嘴啊?”

“不怕啊,你快给我尝一个,再等就凉了!”

魏冬心焦急的模样,好似夏小芹再不给他,他就要来抢一样。

夏小芹把盘子放下,魏冬心赶紧捏一个放到嘴里,一边吸凉气,一边满足的嚼着烫嘴的油果子。

魏冬心食量大,吃相却不是狼吞虎咽,等他慢慢地把食物吞下去,才满脸失望的说:“真没焦脆的时候好吃。”

夏小芹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疑惑了:“你在豫南的时候,到底经历了啥?”

魏秋心本来正在看手里的万花筒,听到夏小芹的问题,立马看向魏冬心。

她和亲哥只差了两岁,从小一起长大,她深知以前的亲哥是什么样儿,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亲哥怎么忽然变“馋”了,为此,她还偷偷的找姑父问过考古队的伙食。

面对两张充满关心的脸,魏冬心笑了:“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生挺无常的,世上有这么多好吃的,我得全部尝过才不亏来人间一遭啊。”

“只是这样?”

面对夏小芹的二次追问,魏冬心深吸了一口气:“我听老乡讲了豫南闹饥荒的事儿。”

魏家的家境一直很优渥,就算最困难的那几年,魏家也没受到一点儿影响。

魏冬心偷偷尝过老乡说的树皮,真的是又苦又涩,他硬着头皮嚼出来的渣滓难以下咽,想喝一口水顺下去,却被恶心的弯着腰吐了半天,又过了一天,吃过三顿饭了,嘴里的那股涩味才勉强的消失。

魏冬心的“馋”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介怀过去,并对未来产生了恐慌。

夏小芹能理解魏冬心被颠覆世界观后的心理反应,后世还有一些现实题材的电影,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看了以后,还会因此抑郁、自杀呢。

夏小芹耐心的宽慰他道:“往后的每一年,国家都会越来越强,饿肚子的人也会越来越少,粮食不再是稀缺品,就算再有天灾人祸,也能顽强的渡过去!”

“是吗?”

夏小芹肯定的点头:“是的,你可能不信,咱们下一代成为国家脊梁的时候,海里都能种出稻谷来。”

魏冬心愣了三秒,然后满脸激动的问:“咱们?咱们的下一代?小芹,你要和我处对象吗?”

夏小芹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死胖子脑回路这么新奇,怎么可能有心理阴影!

“……你还是吃油果子吧!”

夏小芹转身要去厨房继续帮沈舒。

魏冬心忽然冲夏小芹喊道:“夏小芹同学!我是认真的啊,半年前我就想问你了,你要不要和我处对象啊?我的肩膀真的很宽厚啊!”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被魏冬心搞懵了。

魏秋心尴尬的恨不得钻到地底去,最苦恼的就是钻不下去!

“哥,你干什么啊!”魏秋心脸红的似是要滴血。

“告白啊,哥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

魏秋心听完脸都白了。

有这样坑妹的吗?

咱俩是来人家家里做客的,你忽然跟人家女儿告白也就算了,现在又鼓励她跟人家儿子告白?

组团一送一啊?

魏秋心气的要走,可又怕这样做不礼貌,瞪魏冬心把眼睛都瞪红了。

夏小芹叹一口气,同时在心底感叹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不是在撮合夏修学和魏秋心吗?

怎么偏了啊!

亲哥跟未来嫂子好不容易才迈出送礼物这一小步,被魏冬心这么一搅和,还怎么进行下一步!

夏小芹瞪着魏冬心,没好气的说道:“我有对象了,你那个肉垫似的肩膀留给别人依靠吧!”

“什么?你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魏冬心神情急迫的问。

“我们去年就认识了,咋滴?我有对象还得跟你报备啊!”

“可你没说过啊!”魏冬心急的都快喷唾沫了。

“你没问我说什么?难道我见个人就得说一句我有对象啊!”

魏冬心开始撸袖子了:“你对象是谁?我要跟他决斗!”

夏小芹把魏冬心从头看到脚:“他一拳能打爆你的狗头!”

“我不信!”魏冬心握着拳说,“你看我这比肉包还要大的拳头!”

“不信你可以试试。”忽然有道熟悉的男声说道。

“对!不信你试试!”

夏小芹附和过后,才意识到不对,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川哥呢!

夏小芹看向声音的来源,在影壁前看到了那道军绿色的身影。

“川哥!”

夏小芹直接冲着谢川跑了过去,正要给谢川来个热情的拥抱呢,影壁后面忽然窜出来一道倩影,想要把夏小芹拦住。

谢川非常不客气的把倩影推开,伸出双臂将夏小芹揽在了怀里。

“谢副营长!”

倩影说话了,声音紧张又愤怒,夏小芹从谢川的怀抱里抬起头,望见一张清丽漂亮的脸庞。

夏小芹认得她也记得她,上次谢川在军区医院住院,她是谢川的主治医生之一。

夏小芹去申城找秦一鸿要玉佩却遇到爆炸那次,也是她偷偷给郑月华打电话报信,让郑月华把谢川拦住的。

孟颖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着,谢川又受伤了?!

夏小芹赶紧松开谢川,想看看他伤在哪里。

谢川却紧紧抱着夏小芹不肯松手,他把嘴唇凑到夏小芹的耳边,声音压得特别特别的低:“又见到你了,真好。”

夏小芹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她回抱住谢川,用同样低的声音说:“又等到你了,真好。”

夏小芹和谢川的低语只有离他们最近的孟颖听到了,孟颖面色铁青的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冷冰冰的说:“人你见到了,该去医院了!”

第378章 后招终于放出来了

夏小芹见到孟颖时便有心理准备了,她主动的把小手塞到谢川的手心里,仰着头说:“带我一起去。”

谢川宠溺的摸了摸夏小芹的头:“好。”

谢川跟沈舒打了招呼才走。

沈舒看见谢川牵着夏小芹出去,脸上全是担忧,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谢川带着伤也要来看夏小芹,沈舒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总是受伤也不行啊,这以后身体能好吗?照顾得了小芹一辈子吗?

沈舒叹着气转身,抬头就看见了胖墩墩的魏冬心。

“还是吃胖点儿好。”沈舒低声喃道。

魏冬心被沈舒看好,可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夏小芹的对象竟然是谢大魔王!

大家都是在京城大院儿光着屁股蛋儿长大的,谢大魔王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典范好嘛!

魏冬心直接怂了,怂完又在感慨,谢大魔王的眼光跟他一样好啊!

————-

去医院的路上,夏小芹不停的问谢川伤到了哪儿,就差把谢川扒光检查了。

谢川十分淡定地说:“其他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剩左腿还有一枚弹片没取出来。去医院也不是去住院的,姥爷让我去检查身体。”

这都要到医院了,谢川没有说谎的必要,不然等会儿就得被检查报告打脸。

夏小芹很久以前看过一篇新闻,有位老兵和谢川情况一样,在医疗条件有限的时候,只取了表皮的弹片,进入肉里的弹片没有取出来。

退伍后老兵觉得弹片在体内没有任何的影响,一直没有去取,到了70岁,他才感觉到受伤部位有疼痛感,这才去医院将藏了48年的弹片取出来。

谢川腿里也有弹片,可他走路的动作和姿势没有丝毫的改变,也没露出过不适的神情,可见弹片没有影响日常生活。

谢川又说身上没有其他未痊愈的伤,那么问题就来了,孟颖为什么愤怒又紧张的阻拦她拥抱谢川?

夏小芹眯着眼看向开车的孟颖,谢川见她这般,忍不住的笑了。

“我去探望姥爷的时候,孟颖正好也在,知道我腿里还有弹片没取出来,她就提议给我做个身体检查,顺便讨论下取弹片的时间。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你,就拐了一趟你家。”

谢川的解释合情合理,可刚经历过告白的夏小芹可谓是情商爆表,她直觉孟颖爆发的情绪不该那么简单。

就说现在吧,她虽然在开车,但总是透过后视镜往后座看,可不正是在看谢川嘛?

这个孟颖,窥觊她对象呢!

可是吧,谢川刚目睹魏冬心玩笑似的告白,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可见是信任她的。

夏小芹也决定信任谢川!

夏小芹松口气,将头歪到谢川的肩膀上,小声嘀咕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在医院陪你过年。”

谢川走时的阵仗太吓人,夏小芹每次回想,都觉得他像是在和自己诀别。

谢川一天没回来,夏小芹就睡不安稳,更闲不下来。

她不停地忙碌,没事儿就捣鼓新品,全是为了屏蔽对谢川的思念和担忧啊!

谢川又何尝不思念香香软软的媳妇呢?

所以他才一刻都不想等,把孟颖带去了四合院。

不过……

媳妇好像吃醋了?

他心里有点儿美滋滋的是什么情况……

————-

一番检查结束,夏小芹确定谢川坦诚的伤情是真的,同时对时不时瞥她一眼的孟颖提高了警惕。

弹片的位置目前丝毫不影响日常活动,临近年关,就连医院的老教授都建议年后再取。

谢川得了这句话就像是得了圣旨,把检查报告往郑老爷子面前一呈,就住进了四合院的北屋。

谢川还是注意影响了,他不是自己住进去的,他把谢奶奶从乡下接了过来。

今年谢川父母都太忙了,怕是过年都没时间在家守旧岁,谢川把照顾谢奶奶的“重任”揽在了自己肩上,四合院人多呀,谢奶奶在乡下经常一个人,过年不得热闹热闹嘛!

也就是谢奶奶住进来的当晚,夏小福就把谢川的地位挤掉了,一跃成为谢奶奶最疼爱的心肝小宝贝。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里说的“宝”是谢奶奶这样和善的老人,和擅长胡搅蛮缠的夏老太太是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这几天夏老太太已经往孙姨那儿拨了好几个电话了,天天喊着夏小芹接电话,夏小芹根本不想搭理她。

腊月28这天,夏小芹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谢川就坐在电话机旁看书,夏小芹使唤他使唤的特别顺手:“川哥,你接吧。”

谢川淡笑着把手里的书合上,拿起话筒,声音柔和的说道:“您好,哪位?”

“你让夏小芹那个野种接电话!”

谢川脸上得笑容顿时冷住,眼睛也眯了起来,从里面射出来了危险的光。

“我给你一个冷静的机会,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谢川说罢,便把电话挂断了。

话筒散音严重,夏小芹和谢川就挨着坐呢,听见了夏老太太的怒吼。

夏小芹并不在意夏老太太怒吼的内容,她就想知道,谁把她家电话告诉给夏老太太了,这以后还有安生的日子嘛!

“叮铃铃……”

电话又一次响了,夏小芹直接挂断了:“冷静的时间太短了,还得再冷静一下。”

谢川顿时笑了,媳妇真是太可爱了!

就这样晾了夏家人十分钟,夏小芹才拿起话筒。

“夏小芹!”

电话那头的夏老太太已经气得快要背过气了。

夏小芹冷笑:“语言重新组织好了吗?要不要再冷静一下?”

夏小芹话刚落,就听见了夏老太太粗矿的吸气声,接着,夏老太太开始打嗝了。

听着夏老太太频繁的打嗝声,夏小芹快要绷不住严肃了。

“给窝给窝、窝来说!”

夏小芹听到马小梅抢话筒的声音。

这时夏立庆的声音传过来了:“妈你讲话不清晰啊,我来说吧。”

夏小芹道:“就你吧,赶紧说,电话费贵着呢。”

夏立庆把话筒要过去,故意咳嗽两声清清喉咙,然后说:“廖静文往村里打电话,让你去给廖世清上香,还说廖世清是你亲爸,夏小芹,你到底姓什么?”

夏小芹恍然大悟,原来夏春燕留村里是为了这事儿啊!

廖世清还没确定死没死呢,廖静文就把牌位给他立上了?

夏小芹有点儿怀疑这招是祝露荷教的,毕竟祝露荷狠到能给自己立牌位!

第379章 被坑的夏春燕

廖静文这招还是很好的,但她低估了夏小芹对夏家人的了解。

夏小芹淡笑着说:“你们把我的名字喊得一个赛一个响亮,还问我姓什么?姓夏啊。”

“那姓廖的是怎么回事儿?”夏立庆问。

“我怎么知道?兴许是看我能挣钱,想攀上我这棵大树?你们不知道,廖世清成逃犯以后,廖家那母女俩就没了收入,快要靠接济过日子了。”

“你屁话!”夏春燕在电话另一头喊道,“廖家根本不缺钱!”

夏小芹很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呢?你跟廖家很熟吗?哦我想起来了,你跟廖家确实很熟,你拿了廖家两万块钱呢!但那时候廖世清还没落难呀。

我说的是廖世清落难以后的事儿,廖家爱用好处收买人,这次廖家又许你什么好处了?是不是说能把你和张敏安排进食品厂当领导啊?

你这样可不行啊,我不同意你进食品厂你就记恨我、帮外人,但你别忘了大家都姓夏,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夏小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再加上还有夏立庆当内应,夏家人看夏春燕的眼神立马变了。

上次夏春燕拿钱走的时候,就说过年不再回来,现在夏小芹解释了夏春燕回夏家村的理由,夏家人立马信了。

他们最清楚了,夏春燕的胳膊肘一直是往外拐的,不然怎么会把债主带到夏家村?

还不是逼他们拿钱!

她要想让张敏汇钱,留在商都家里不是更方面取钱吗!

夏老太太越想越生气,首当其冲的甩了夏春燕一个巴掌。

“啪!老娘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我不是,我没有,她说的不是真的!”

夏春燕要崩溃了,这个剧情发展不对啊,廖静文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敢说没有!”

夏老太太又甩了夏春燕一巴掌,这巴掌打偏了,拍在夏春燕的鼻子上,把夏春燕打的鼻血横流。

夏春燕赶紧用手捂鼻子,捂不住了才想起来捏鼻梁,鼻子捏住了就没法呼吸了啊,她只能用嘴巴大口的喝凉气。

“妈,你别不信我的,廖家人要不是确定夏小芹是廖家的种,能打电话让她去给廖世清上香吗!夏小芹根本就不是二哥的孩子,夏家这些年就是给人白养孩子!”

夏小芹在电话另一头听得想笑,夏春燕真是蠢啊,还没弄清楚夏老太太生气的原因呢。

夏家要是现在把夏小芹推出去,让她改姓,才是真正的白养了。

夏老太太来京城的时候,夏小芹请张世刚带夏老太太去食品厂看过。

现在鸿福食品厂的广告天天在国家总台上播着呢,夏老太太舍得和鸿福食品厂划清楚关系嘛?

肯定不舍得啊,夏老太太憋着劲儿,想要一笔大钱呢。

现在鸿福食品厂才建厂多久?

在镇上开个小卖部,头几个月还赚不回本呢,更别说一家大厂了。

计策是好计策,只是用错了时间。

要是再等个两三年,夏老太太说不定会动心,狮子大开口的喊个天价抚养费。

现在嘛……

夏老太太真怕夏小芹拿不出钱来。

夏老太太要把夏小芹这株“小苗”养熟再杀,夏春燕注定是白忙活一场。

夏小芹根本不想听那边的闹剧了,直接把话筒放了回去。

谢川一直听着呢,他眯着眼睛问:“这是廖静文做的?”

“也许祝露荷还使了力气,她们一定期盼夏家人跟我闹,想让我过个热闹年。”

谢川的神情更加危险了。

夏小芹倾身靠在谢川的身上,用柔软的身体缓解了他隐隐外露的煞气。

“你别生气嘛,窝心的是他们,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呀!”

谢川捏一捏夏小芹的鼻梁:“媳妇真大度。”

“才不是,我特别记仇,现在不搭理他们,是在等最佳的时机,我这人特别有耐心!”

谢川顿时笑了:“记仇累不累?我给你捶腿捏肩放松一下?”

夏小芹忍不住的笑了:“别闹了,咱们去问问奶奶想吃什么,去菜市场囤点儿过年的菜,再晚菜市场就没卖菜的了。”

“好。”

谢川出任务时精神无法放松,夏小芹就想在他休息的时候,和他过平淡舒适的小日子。

谢奶奶爱喝鸡汤,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喝多了咸汤不好,沈舒就在鸡汤里放几粒红枣,起锅时放一丁点儿盐,再把浮油给撇了,滤好再给谢奶奶喝。

夏小芹琢磨着买四五只老母鸡冻起来,筒子骨也得多买几根,熬上一大锅高汤,年三十的时候煮上一锅火锅,吃起来暖和还有气氛。

唔,高汤下面条吃也不错,川哥喜欢吃手擀面。

夏小芹正盘算着要囤什么菜呢,家里的电话又响了。

“不该是夏家人打的吧?”

夏小芹嘀咕着拿起电话,没有最先说话,就想听听电话那头是谁。

结果夏小芹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也不说话,这就好玩了,反正夏小芹已经排除不是夏家人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就看电话那头的人耐不耐得住性子了。

也就半分钟吧,电话那头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小芹,你是不是猜出我是谁了?”

电话那头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山涧清泉,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像是申城口音,能听懂,就是讲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好意思,我没猜出来,请问你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发出了更大的笑声:“夏小芹你真有意思,快来王府井的清丰包子铺接我,我在这儿边吃边等你啊。”

“你先报个名字,我再考虑去不去找你。”

“哎?小燕子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说我柳多宝来京城找你了啊。”

夏小芹这次真的笑了:“原来鸿哥的小名叫小燕子啊。”

“是啊,我起的,是不是喊起来很顺口?啊不对,你快来接我啊,记得带钱!”

夏小芹终于把柳多宝的话捋清楚了。

谢川听夏小芹讲过柳多宝,他面有疑惑的说:“后天就是除夕夜,柳多宝这个时候跑来京城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先给鸿哥打电话个吧。”

夏小芹将电话拨到鸿天传媒,那边的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夏小芹又拨到田卫华的家里。

田卫华在电话那头说道:“小秦总回京城了啊,中午的飞机,一早就出发去羊城了。”

夏小芹这回有答案了,这个柳多宝,分明是来堵秦一鸿的!

第380章 柳家宝宝套路多

夏小芹和谢川开着车赶到包子铺的时候,柳多宝已经吃了八笼蟹黄灌汤包了。

柳多宝一边熟稔的朝夏小芹打招呼,一边指着蟹黄灌汤包说:“这包子真好吃!”

夏小芹看一眼桌上的空笼子,真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也听过闹饥荒的故事?

柳多宝的形象,和夏小芹心里勾勒出的差别太大了!

秦一鸿描述的柳多宝,出生在中医世家,从小就由柳老爷子亲自教学,她天赋极高、博学多才。

夏小芹以为她是一位长发飘飘、温柔恬静的奇女子,就算把任课老师怼的要吐血,也是以学识服人。

可出现在夏小芹面前的柳多宝是什么形象呢?

没有长发飘飘,也不是温柔恬静,她精致可爱的五官搭配着爽利的齐耳短发,身上穿着不符合她年纪的黑色皮衣皮裤,手边的凳子上堆着一件深红色的貂皮大衣,貂皮大衣上还压着一顶带着黑纱的淑女帽。

如果再画一个夸张的妆容,就更像偷穿妈妈衣服故意扮成熟的小女孩了。

但是吧,柳多宝丝毫没觉得自己的穿戴有问题,还很自信的抖了抖皮衣呢。

柳多宝特别自来熟,这是夏小芹和她第一次见面,柳多宝表现出来的熟悉,仿佛俩人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

柳多宝又吃了两个灌汤包才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对夏小芹说:“你可以付钱了。”

夏小芹抽抽嘴角,敢情喊她过来,就是为了付钱啊!

可别说,单凭柳多宝这个姓,夏小芹就没不付钱的道理。

柳多宝看着夏小芹大方的付钱,一脸赞赏的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好人。”

夏小芹满头的问号,这个“都”字是几个意思?

收钱的老板娘说话了:“这个小姑娘是好人呀,早上带来一位衣衫褴褛还有伤的人,不仅请他吃包子,还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了!”

夏小芹狐疑的看向柳多宝,都说医者仁心,可柳多宝这爱心是不是有点泛滥?

柳多宝下巴微抬,颇为骄傲的说:“我不是瞎救,那人以后肯定有用。”

夏小芹呵呵干笑:“那您现在什么打算啊?”

“去什刹海啊,小燕子不是今天回来吗?”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才问:“你是找鸿哥的,跟秦叔也熟,还是要去什刹海的,怎么不直接找秦叔的人来付钱?”

柳多宝理直气壮的说:“秦叔让我找你的啊,不然我哪来的你家电话号码?”

夏小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她之前以为是秦一鸿告诉的电话号码,原来是秦力说的!

夏小芹决定把柳多宝拉回自己家去!

夏小芹给开车的谢川使个眼色,谢川就知道目的地该是哪儿了。

等到了夏小芹家的胡同口,柳多宝看一眼胡同口的孙姨小卖部,然后问:“这是你家吧?”

“猜出来了?”

柳多宝又露出了小骄傲的表情:“秦叔说,他家和恭王府离得特别近,咱们一路过来,我没看见恭王府。”

“恩,聪明。”

柳多宝见夏小芹没解释的意思,又问:“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

“做客啊。”夏小芹回答的理直气壮。

柳多宝愣了愣,忽的又笑了。

“行吧,做客就做客,但我身上没钱,也没带礼物,有点儿不太好啊。要不我给你家人诊诊脉吧。”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怕是要生气。

但夏小芹的脑回路跟别人也不一样啊,夏小芹哈哈大笑:“送礼不如送健康,麻烦您了!”

秦一鸿夸柳多宝时不遗余力,夏小芹这也算物尽其用。

夏小芹一家人口不多,可谢奶奶在啊,张世刚和张菲菲也在,大家都是亲戚邻居,一起上吧!

柳多宝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个诊脉包,然后对夏小芹说:“老人先吧。”

于是,谢奶奶在柳多宝的对面坐下了。

柳多宝的双手白嫩如春荑,在谢奶奶的手腕上搭脉五秒便收回去了,一脸庆幸的说:“幸好你们找我诊脉了。”

柳多宝话说一半就停了。

大家的心顿时提起来了,特别是谢川和沈舒,别提有多紧张了,都以为谢奶奶的身体有大问题呢!

只有夏小芹静静地望着柳多宝卖弄,她几乎已经能猜到下一句是什么了。

果然,柳多宝大喘气儿的说:“要不然我都找不到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

“奶奶身体怎么样?”谢川的神情还是很紧张。

“身体很好啊,我说的是老人家的眼睛。哭多了是不是?正好我知道一个可以让人复明的方子,再佐以我的针灸,虽说不能让老人家的眼神像年轻人一样好,但肯定不比街上那些眯着眼睛下棋的臭棋篓子差!”

柳多宝的话让所有人惊讶,大家都知道谢奶奶的眼睛是怎么坏的,如果柳多宝真能让她复明,对谢家便有了恩情。

谢川很激动,激动地握紧了夏小芹的手。

柳多宝扫一眼俩人紧紧相扣的十指,双眼笑成了月牙:“如果你们同意我医治,我就开药方啦?”

真到开药方这一步,谢川又犹豫了。

柳多宝再有天赋,依旧是个小姑娘,谢奶奶是谢家的宝,谢川更希望柳家有更权威的人再给谢奶奶复诊一次。

但谢奶奶对眼睛事儿已经看淡了,她和蔼的拍着柳多宝的手,笑着说:“开吧,我的事儿,我能做主。”

柳多宝立马掏出一本笔记本,在笔记本上写了十几种中药名和剂量,然后把整页都撕下来,双手呈给谢奶奶。

“等这些中药买齐了,我亲自给您煎药。”

谢川把单方接过去,他看一眼剂量,问:“这是多久的药?”

“一个星期的呀。”

“针灸要多少次?”

“一个星期啊。”

“你要留在京城过年?”

“对啊,这都是为了奶奶的身体!”

柳多宝刚刚还喊老人家呢,刷上好感度以后,已经改口喊奶奶了。

夏小芹皱眉,她觉得自己好像入套了。

这个柳多宝,和秦力的套路一样深!

柳多宝对柳家多重要啊,柳家怎么可能放她在京城过年!

夏小芹觉得毛病出在秦一鸿的身上,秦一鸿的飞机没降落,夏小芹是不敢让柳多宝给谢奶奶扎针的。

谢川也不敢,还不够明显吗?

柳多宝就是要利用她能给谢奶奶看病这点,强行留在京城!

第381章 持才自傲柳宝宝

柳多宝的“奸计”已经被识破了,但持才自傲的她一点儿也不怵,反而有点儿沾沾自喜。

这叫实力碾压!

柳多宝收起笔记本,重新把诊脉包摆好,甜笑着说:“沈姨,该给您诊脉了。”

沈舒忙推给张世刚:“菲菲爸爸先看。”

柳多宝摇头:“他身体很健康,不用诊脉。”

中医讲望闻听切,切脉才是最后一步。

张世刚的身体有多好呢?

好到柳多宝只观气色、听声息,便确定他的身体强壮如牛。

张世刚唯一的病症便是他的眼睛,柳多宝不提他的眼睛,便是不能治的意思了。

张世刚没失望,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

张菲菲也想得开,谢叔叔已经带她爸看过好多医生了,本来左眼什么都看不见,现在能模糊看见人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倒是沈舒挺失望的,她听到谢奶奶眼睛能治的时候,便期盼张世刚的眼睛也能治,瞎着一只眼多难受啊。

柳多宝说:“沈姨,我觉得您的身体挺需要诊脉的,您把手放上来。”

沈舒赶紧把手腕放在诊脉包上。

柳多宝的切脉速度还是那么快,她收回手以后,又问了饮食和睡眠的问题,沈舒一一仔细回答。

柳多宝又把诊脉包拿到一边,把笔记本摊开:“您的身体亏空的厉害,我给您开个药方补一补。您每隔一个月加倍一次剂量,喝上三个月就能把这些年的亏空补好了。”

沈舒连忙道谢。

夏小芹和夏修学也赶紧道谢,就连夏小福,也学着说“谢谢”。

沈舒的身体一直不好,每次夏小福感冒和拉肚子,沈舒肯定也要来一次,可见她的身体抵抗力有多差。

如果柳多宝的药方真能把沈舒的身体补好,夏小芹真得好好谢谢她!

沈舒的药方开好以后,柳多宝顺带给她怀里的夏小福诊了个脉。

“也是体弱,但中药太难喝了,我给小可爱开几幅食疗的方子吧!”

夏小福的食疗方子开好,又轮到张菲菲。

柳多宝搭脉五秒:“没毛病,下一个。”

夏修学坐下。

柳多宝再次搭脉五秒:“没大毛病,喝点儿下火的就成,下一个。”

谢川坐下。

柳多宝和谢川已经打了几个照面了,谢川刚坐下,柳多宝就说:“治不了,下一个。”

谢川腿上的伤要通过手术取出来,柳多宝又不能在这儿做外科手术,她就简短的说了。

但谢奶奶不知道啊,谢川受伤的事儿还瞒着谢奶奶呢。

谢奶奶焦急的问:“小川得了什么病?怎么治不了了?那么严重吗?”

谢川赶紧解释自己的伤情,末了冷冷地瞥了柳多宝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

柳多宝心虚的看向夏小芹:“该你了。”

夏小芹坐下,把手腕伸过去。

还是五秒钟,柳多宝又一次摊开了她的笔记本:“底子虚,补一个月吧。”

“能食补吗?”

柳多宝瞥一眼夏小芹:“你又不是小孩子!”

夏小芹想把柳多宝吃下去的蟹黄灌汤包揍出来。

一技傍身吃遍天下,柳多宝通过诊脉,已经把家里的长辈拿下了。

中午,沈舒特意给柳多宝蒸了肉包,柳多宝无比夸张的说:“沈姨,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包。”

夏小芹扶额,得,又一个会争宠的。

等到秦一鸿飞机落地的时候,夏小芹带着柳多宝去接机。

秦一鸿看见柳多宝脸都黑了,柳多宝看见钟溪脸也黑了。

“你怎么真来了?”秦一鸿问。

柳多宝抱着双臂,十分傲娇的说:“我跟你又不一样,我当然要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夏小芹挑眉,听这话的意思,秦一鸿答应了柳多宝什么事儿,结果没做到?

不过,夏小芹发现柳多宝说话的时候,眼睛总往钟溪身上瞥,好似在猜测钟溪的身份。

钟溪也发现了,不过在钟溪眼里,柳多宝的穿戴简直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说不定还在叛逆期呢。

钟溪紧一紧身上的羊毛呢大衣,打着哈欠说:“别留这儿吹冷风了,我还得赶下午的火车,咱们快回去吧。”

秦一鸿对钟溪道:“你跟小芹一起回去。”

“好。”

秦一鸿又看向柳多宝,没好气的说:“你跟我回什刹海。”

柳多宝撇撇嘴,没反驳。

秦一鸿又对夏小芹说:“晚点儿我和厉舟再去你家。”

秦一鸿话刚落,柳多宝的目光就从钟溪身上移到夏小芹身上了,目光如炬,夏小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夏小芹总算琢磨出点儿味道了,原来柳多宝喜欢秦一鸿啊!

确定这件事儿,夏小芹就明白柳多宝为什么想留在京城了。

秦一鸿说过,今年过年,他和秦力都不会回申城。

柳多宝这是千里追夫哇!

夏小芹肃然起敬。

————-

今天已经腊月28,钟溪必须要回金陵了。

火车票董市长托关系买好了,夏小芹和谢川把钟溪送上火车,钟溪进站前,挥着手朝夏小芹道别:“年后我还来京城,到时给你发红包!”

“好啊,我给你煮火锅吃。”

“羊肉至少要有10盘!”

“放心,肯定让你吃到吐!”

钟溪哈哈大笑着进站,背影甚是洒脱,夏小芹已经能想到,她“荣归故里”时,会是怎么的意气风发。

钟溪是幸福的,有一位疼爱她的爸爸无时无刻的关注她,为她扫平障碍。

可像她这样幸运的人并不多,比如张敏、比如廖静文、比如被爹坑的秦一鸿。

秦一鸿一直怂自家老爷子,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自己有主意,请您不要再插手了!”

“不插手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到孙子?小芹那儿你一点儿戏也没有,现在人家全家都防着你,你就别惦记了。

宝宝多好啊,你小时候哭着喊着要娶她,现在人家愿意嫁了,你可不能反悔!”

“小时候说的话能作数吗!”秦一鸿吼罢,又把矛头指向厉舟,“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娶回家就能随便揍,能让我大仇得报!真他妈的扯淡,我像是会打老婆的人吗!”

厉舟也是一脸的无辜:“隔壁的王叔和李叔天天打老婆,我以为老婆娶回家就能随便打,他们被抓了我才知道不是这样。唉,这都是我年少无知犯的错,我认错。”

“既然你肯认错,你把柳多宝娶了吧!”

厉舟微笑:“好啊。”

秦一鸿倒吸一口凉气:“厉大船,你什么情况?!”

第382章 青梅压竹马

厉舟知道柳多宝不会嫁给他,所以才答应的非常爽快。

秦一鸿震惊之后便明白厉舟的心思了,他恨不得一脚把厉舟踹到黄浦江去,看看他厉大船能不能继续飘。

“柳多宝不能呆京城。”秦一鸿严肃又认真的说。

秦力冷哼一声,同样是严肃又认真:“秦一鸿,你先确定清楚,是你主动将电话打到柳家的!你如果不去联系柳家,宝宝怎么会知道你的消息,几次三番的给我打电话,还赶来京城找你!”

秦一鸿身子一僵,后悔不迭。

他当时只想到柳多宝有天赋、智商高,肯定能帮上小芹的忙,其他的根本没想过。

柳家不同意柳多宝参加研究,推荐柳承,秦一鸿还惋惜过。

两天前,他在鹏城接到柳多宝的电话,听着话筒另一头哽咽的声音,秦一鸿才明白他错的多离谱。

那个最喜欢拿针扎他的柳宝宝,竟是为他流泪最多的那一个!

秦一鸿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一直把她当妹妹。”

“你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

秦一鸿震惊至极,青梅竹马是这样的吗?

秦一鸿刚刚还在感动呢,想到小时候的遭遇,牙根子又痒了。

“老爷子,我小时候被她欺负的有多惨你又不是不知道,而我呢,只是掰断她一根毫针,她就追我几条街,给我下药让我上吐下泻病了一个月!”

“你病了都是她治的,这是救命之恩!”

“……感冒发烧扎我一身针,腹痛腹泻也扎我一身针,这叫救命之恩吗?这叫谋杀未遂好不好!”

“反正她对你用心的很,我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你之前还满意小芹,一直催我挖谢川墙角呢!”

“那不是怄气吗!”秦力深深地看一眼秦一鸿,“我以为你也是怄气!”

秦一鸿吐一口浊气,沉吟道:“爸,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说老子随便?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挖墙脚!”

秦力说着,把手里的暖手宝砸向秦一鸿。

以前,秦力砸秦一鸿时,秦一鸿不是滑头的溜走,就是嬉皮笑脸的把东西接住。

这次,他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秦一鸿说罢,转身离开堂屋。

雪还在下,中雪变成了大雪,把站在院子里的柳多宝妆点成了活体雪人。

秦一鸿皱眉:“都听到了?”

“听到了。”

秦一鸿点点头:“我送你回申城。”

柳多宝忽的笑了,帽子上的雪索索的往下掉,砸到她的脸上,和她滚烫的泪交融在一起,化成了温热的水。

柳多宝抹一下脸,为了平复心情,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硬撑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不能回去啊,我还得给谢奶奶煎药扎针呢。”

“年后你哥就来了,他也能煎药扎针。”

“我哥不如我。”

“那就找你爸、你姑、你大伯,总之,你得回申城!”

秦一鸿语气之坚决,让柳多宝的眼里再一次蓄满了泪。

“……好,我回去。”

柳多宝看见秦一鸿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苦涩了,她梗着嗓子说:“不用你送我,我能自己来,也能自己走。”

“行,从小你就厉害,现在你更厉害了。”

柳多宝把下嘴唇咬出了血。

秦一鸿朝堂屋喊道:“厉大船,滚出来,去找小芹看财报了!”

厉舟扫一眼倔强的柳多宝,沉默的和秦一鸿越过她,走出大门。

直到出了胡同,厉舟才问:“是不是过分了?”

秦一鸿发出一声苦笑:“干嘛给她无用的希望?”

“……现在去夏总家?”

“恩。”

“真不用偷偷地送柳小姐上车?”

秦一鸿叹一口气:“你知道的,她特别特别的聪明,咱们只要不能隐身,她就能发现咱们,从而再次升出希望。要做就做绝,一点儿希望也不给她。”

“……她会恨你的。”

“那就恨吧。”

“如果……夏总也这样对你……”

秦一鸿瞥向厉舟:“你觉得我会把自己置于这样地步吗?”

厉舟微微皱眉,他越发不明白“情”这个字该怎么写了。

————-

秦一鸿和厉舟带了两家电器厂、鸿福食品厂和桂香日化厂的财报。

鸿福食品厂的前期投入太大,虽然盈利可观,但依旧处于回本阶段。

桂香日化厂更别说了,还在起步间断,大招还没放呢。

营收最高的是两家电器厂。

幸福电器厂的系列取暖设备的定价全都不低,实用性又强,销量一直极好,还曾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

仅是一个冬天,幸福电器厂便挣下了16万的净利润,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只要电器厂能一直推陈出新,走在电器行业的前端,幸福电器厂一定能越来越好!

秦一鸿把夏小芹和谢川的利润带过来了,夏小芹把她的钱重新推回去:“这钱直接还给你,你给我打个收条就成。”

秦一鸿根本不扭捏,他知道夏小芹手上还有钱用。

讲完厂里的正事儿,秦一鸿提起了柳多宝。

“她今天就回申城,等年后我回申城一趟,把柳叔请来给奶奶再检查一下眼睛。”

夏小芹已经明白柳多宝的心思了,自然不会多问秦一鸿和她之间的事儿。

她没立场啊。

谢川本来就觉得,该找更有权威的柳家人做复查,对秦一鸿的提议没有一点儿异议。

谢川道:“为表诚意,年后我和你一起去申城请人。”

“行。”

所有的事儿都谈完,秦一鸿和厉舟便走了。

谢川把他得到的分红和电器厂的第一批分红放在一起,一共分成三份。

一份交给谢奶奶,谢奶奶笑呵呵的问:“这是孝敬奶奶的?”

“恩,孝敬奶奶的。”

谢奶奶笑的更开心了:“奶奶不花你的钱,奶奶全给你攒着,留着给你娶媳妇。”

祖孙俩说话间,眼睛都看向夏小芹,把夏小芹闹了个大红脸。

第二份分红,谢川全买上了年货。

一部分留在四合院,一部分送去了郑家。

第三份分红,谢川交给了郑月华。

郑月华捏着儿子上缴的钱款,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钱不在多,意义不同!

“先前是我没想通,你不撤资是对的。这钱妈帮你攒着,留着给你娶媳妇。”

谢川觉得,媳妇以后肯定比他有钱,娶媳妇得靠他的个人魅力,但他能哄着奶奶开心,也得哄着亲妈开心。

郑月华把钱收起来以后,又提起了一件事儿:“明天小坤和你宋叔叔一起回来,你明晚记得去姥爷家吃饭。”

第383章 凭实力单身

郑坤去鹏城的时候,立志要从底层做起,磨练自我。

范存建忽然事发,郑坤接手砖厂是意外,之后夏小芹提议取消红砖,改烧烧结多孔砖,又让砖厂走上一条新路。

现在,郑坤的建坤砖厂已经和政府达成合作,马上又要进行三次扩建,这一次扩建成功,建坤砖厂将会成为鹏城最大的砖厂。

建坤砖厂也不满足只烧一种砖,有了烧结多孔砖的成功前例做启发,技术骨干们又开始研究空心砖。

以后的房子肯定会越建越高,城市变成钢铁森林以后,必须考虑建筑承重、建筑成本等等综合因素,这个时候,可以隔温隔音、减轻地基压力的空心砖就该上场了。

郑坤不想走仕途,郑老爷子是个非常开明的人,他知道人各有志,并没有从中阻拦,反而十分鼓励郑坤为社会建设做贡献。

郑坤能迅速在鹏城站稳脚跟,除了他的个人能力,还有宋广建的关照。

宋广建和郑坤一起回京城,一是回京办事儿,二是探望郑老爷子,三是探望郑兰。

夏小芹隐约猜出了宋广建的心意,谢川邀她一起去郑家吃晚饭,夏小芹觉得今天的晚饭,更像是团圆家宴,夏小芹不想去。

谢川当然以媳妇的意见为重啦,夏小芹不去,他就自己回大院了。

京城的雪已经不下了,但天阴沉的厉害,气温也低,过了下午四点,地上的积雪就开始结冰,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冰声。

进大院前,谢川跺了跺脚,将皮靴上的雪渣滓全部跺掉。

大院里住的老人比较多,为了保证安全,只要地上有积雪,就立马清理了。

谢川进了大院就往郑家的方向走,刚走几步,忽然看见西南方走来一道穿着淡粉色羽绒服的倩影。

她头上戴着羽绒服自带的宽大帽子,特意低着头赶路,似是怕被人看见容貌,但正因为低着头赶路,她没有发现谢川,一直走到谢川的近前,才发现谢川就站在路上等她。

“小、小川?”郑雪惊得声音都结巴了。

谢川看一眼郑雪回来的方向,问:“二姐,你去哪儿了?”

“我、我去颖颖家了。”

郑雪说话时眼神乱飘,声音也是底气不足的模样。

以谢川的敏锐,完全能分辨出她在说谎,但谢川没想揭穿她。

谢川点点头:“外面冷,回家吧。”

“……好。”

谢川与郑雪一前一后的进门,郑晴从厨房出来,看见郑雪与谢川一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大姐。”谢川先与郑晴打招呼。

郑晴刚点头,还没说话呢,外头忽然有人喊谢川的名字。

三人望向门外,发现是孟颖来了。

郑雪没想到孟颖会突然出现,谎言被揭穿的太快,她心虚到身子发抖,脸也瞬间变得煞白。

谢川微微蹙眉,不太理解郑雪的反应。

但谢川也没有询问的想法,郑雪来的方向是范家的方向。

范家想给范存建相亲的时候,郑雪就是他们的最佳候选之一,郑雪自己也知道,并且已经在为相亲做准备了。

但范存建因为二次冲动被范家送出国,范家与郑家成了水火不相容,这个“联姻”也就算了。

谢川虽惊讶郑雪对范存建的在意,但他不想过多介入,因为他一直关注着范存建,知道他并没有回国。

现在,谢川更在意媳妇吃醋的事儿,他得和孟颖保持距离!

谢川朝孟颖点点头,接着转过身,问郑晴道:“宋叔和小坤在二楼吗?”

“恩,都在二楼,三姨还没回来。”

“那我去二楼。”

谢川溜得快,把应付孟颖的事儿交给郑晴。

郑晴看一眼呆站在门外的孟颖,心里不禁暗叹表弟在大院儿的魅力,他以前也是这样凭实力单身的,直到夏小芹出现,也幸好有夏小芹出现!

郑晴保持着礼貌的淡笑:“刚从外面回来吗?要不要进屋坐坐?”

孟颖干笑着摇头:“不了,我就打个招呼。”

孟颖走后,郑晴的笑容顿时收起来了,她立即将郑雪带到一楼的卫生间。

“你去哪儿了?”

“我……”

“范家?”

郑雪抿着唇不说话。

郑晴的神情更加严肃了:“你可别犯糊涂!”

郑雪还是不说话。

郑晴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知道,郑雪根本没听进她的话!

————-

四合院里,夏小芹家正在包饺子。

程源回家过年,三杉桂子成了孤家寡人,夏小芹把她接到了家里。

周胜利又带着周家兄妹来蹭饭,周家兄妹来了,他们“歃血为盟”的大姐大岳小四当然得来,岳三妹和夏江便也来了。

京城大雪,夏江的运输公司放假了,挣钱再重要,安全也得放在第一位啊!

张世刚和张菲菲就别说了,大家已经合伙吃饭很久了。

人多吃火锅热闹,过年的主食更离不了饺子。

逢到包饺子,就少不了要包个彩头。

土灶大铁锅一次能下近百个饺子,第一锅的饺子每个人都有份,因为彩头在里面!

夏小芹成了派发饺子的大厨,每个人领到饺子后,都顾不得热,第一时间便开吃了,但夏小芹听到的都是惋惜声。

夏小芹最后一个端起碗,刚咬到第一个就硌到牙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夏小芹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我明年要发财。”

岳小四哀嚎一声,接着催道:“今天的饺子馅真好吃,我还要吃!”

夏小芹赶紧再煮一锅,煮好以后,岳小四把谢奶奶的碗端起来了。

饺子盛好,岳小四先给谢奶奶端了过去。

“奶奶,您先吃!”

这个时候,大家不会说什么不讲卫生,心中全是满满的感动。

孝敬老人,和是否有血缘关系无关!只要真心待人,都会得到善意的回报!

吃了热热闹闹的晚饭,小孩子们就坐不住了,周胜利带来了烟花,在院子里放烟花还嫌不过瘾,他带着小孩子们去到胡同口,找邻居们一起放。

夏小芹把沈舒、三杉桂子和谢奶奶都推出去看烟花,夏江、张世刚也跟着出去了,他们负责保护大家不被烟花伤着,而夏小芹、岳三妹和张菲菲留在家里擦锅洗碗。

“三姐,明晚除夕,你们都过来守岁吧,大家还能凑在一起看春晚。”

岳三妹一点儿也不扭捏:“行,明晚我们都过来,你家有扑克牌吗?要是节目不好看了,咱们还能打打牌。”

85年的春晚好不好看?

夏小芹努力回想了一下,真想起了有关的事儿。

今年春晚的导演,为了展现宏大隆重的场面,把场地从演播厅搬到了工人体育馆,结果因为技术条件不足,出现了调度失灵的状况。

似乎真不太好看?

不过,夏小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她记得八几年的时候,春晚演播厅的桌子上摆的有食物,那时候摆的食物还是真的,不像后世,已经变成塑料仿真食品了。

春晚发展到后来,已经不给观众吃东西了,万一镜头随机扫到你,结果你吃东西多尴尬啊,全世界的人民都在看着呢!

但八几年的现在,好像还没不准吃东西这个硬性规定吧?

夏小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384章 不重视有什么后果?

夏小芹做事儿,讲究雷厉风行。

她想到了,就立马去做。

秦一鸿在电话另一头惊呆了:“你要给春晚现场的观众发吃的?”

“对啊,就请人站在工人体育馆门口发。不过是春晚录完以后再发,那时候大家应该都饿了。”

春晚8点开始,7点就要进场,一直录到12点以后,中间这么久,一点儿东西都不吃,也是个考验。

夏小芹听说后世录春晚,一定得吃饱喝饱,演播厅里不准吃东西,台里承诺发放水,但这个承诺存在变数,你水喝多了要上厕所怎么办?

镜头一扫,有空位置会破坏画面的!

秦一鸿思索着说:“也许我们可以直接和国家总台联系,把食品直接放在观众席上,观众饿了就能吃。”

夏小芹也想过这点,但自己就否决了。

也许现在国家总台的领导,还没有想到上厕所的空位置会影响画面美感。

但镜头一扫,观众不是在吃辣条,就是在吃豆干,那画面也太美了!

本来85年的春晚已经很令人失望了,听说投诉信都是论大麻袋装的,夏小芹可不敢把台里的领导作死。

夏小芹还想继续在国家总台上做广告呢!

秦一鸿想象一下观众一起吃辣条豆干的画面,也忍不住了的笑了。

他说:“这事儿我去打点下,争取办成。”

夏小芹想了想说:“你要是能见到导演,就提醒一下场地的问题,顺带问问需不需要我们赞助取暖设备。”

秦一鸿哈哈大笑:“你还想给电器厂做免费广告啊。”

夏小芹笑而不语,她只是想让投诉信稍微少那么一点点,也算蹭广告的利息。

寒冬腊月的,在没有暖气、灯光昏暗、现场混乱的体育馆里坐六个小时,想想就打冷颤好嘛!

秦一鸿把这事儿揽过去了,夏小芹觉得只要他们同意在场外发食品,这事儿就算成功了。

能进春晚现场看节目的,肯定有消费能力呀,这都是潜在客户!

————-

腊月三十这天上午,岳三妹一家到了,他们带了四副扑克牌。

周胜利一家也来了,拎了一副麻将。

周老板有去现场看春晚的资格,周家兄妹也都有名额。

可他们都觉得,凑在夏小芹家,大家烤着电暖扇,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看春晚才有意思。

岳小四嚷着要打扑克,张菲菲想搓麻将,大家正凑桌子呢,家里的电话响了。

夏小芹在铺桌布,她朝谢川喊道:“可能是鸿哥打的,川哥你帮我接一下。”

谢川把夏小芹手里的桌布接过去:“我来铺,你去接吧。”

夏小芹赶紧擦擦手,去屋里接电话。

“喂?”

“是我。”秦一鸿在电话另一头说道,“国家总台的人都忙疯了,没一个耐心好好说话的。他们不接受临时的广告赞助,连电暖扇也不要,说什么费电。

提醒他们场地问题,他们嘴上说着知道了,我觉得根本没往心里去。不过,他们不管咱们在散场以后发食品。”

夏小芹没有太多的惊讶。

今年的春晚挪到工人体育馆,已经是一个革新了,但固性思维还是没变啊,没人从观众这方面考虑问题,全是从大局考虑的,殊不知,观众才是节目的基础!

夏小芹也没特别失望,她本来的计划就是在散场以后发食品。

想想一大波饥肠辘辘的观众一起吃辣条、豆干的场面,夏小芹很想去体育馆外面织个灶,煮上一大锅关东煮,肯定能卖上不少钱。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

夏小芹挂断与秦一鸿的电话,找到剁饺馅子的张世刚,把发放辣条和豆干的事儿说了。

岳小四听到了,探着头问:“辣条和豆干夹馒头最好吃啊,你们发不发馒头?”

“吃了辣条豆干还渴呢,馒头吃快了还噎喉咙,我要不要给他们打个鸡蛋甜汤顺顺食儿、暖暖身啊?”

岳小四吐吐舌头,回到牌桌上专心的洗牌。

张世刚穿上外套就去厂里了,剁饺子馅的工作落在夏小芹头上。

谢川走进厨房,看见把肉馅当发泄的夏小芹,笑着把双刀要到了自己手里。

谢川一边剁饺子馅一边问:“你有点儿烦躁?”

“有点儿失望。”

谢川想了想问:“失望国家总台没有听你的好心劝告?”

夏小芹眨着眼问:“你觉得我有这么大的格局和善心吗?怎么没猜我是因为没做成广告而失望?”

谢川露出一个极为宠溺的笑容:“谁说你没善心和格局?你在火车上勇敢的和人贩子做斗争,牵出拐卖妇女的大案,拯救了十几位妇女;

你把辛辛苦苦从废品收购站买回去的试卷分享给其他同学,提高了安县的升学率;

淮县的古墓葬因为你的勇敢谏言受到了重视和保护,《国家宝藏》这个纪录片播出以后,普法大众,给国家挽回了不可计数的损失。这就是你的善心和格局。”

听到谢川一本正经的夸自己,夏小芹有种忍不住笑的冲动。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就是想免费做个广告,和国家总台拉进一下关系。”

“他们不重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

一麻袋一麻袋的投诉信,国家总台史无前例的向观众道歉,这算是严重的后果吗?

谢川又说:“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成与不成,都有我支持你。”

“川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我和你一样聪明。”

夏小芹这次真憋不住笑了。

谢川挑着眉说:“我去过工人体育馆,你说的那种杂乱无序的情况,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真有可能发生。”

对啊,没有做好良好的准备,就会发生投诉信堆成山的情况。

可要是国家总台做好准备了呢?

如果今年的场地没一点儿问题,根本不存在“事故”。

夏小芹却根据“老思想”觉得有问题,来一番指点江山,那不是成笑柄了?

“川哥,咱们能去工人体育馆看看吗?”

谢川宠溺的笑了:“你想去,我就想办法。”

第385章 讲话千万别冷嘲热讽

谢川给大院的一个兄弟拨个电话,就把关系疏通了。

夏小芹感叹,不论古今,一直都是人情社会,不管什么时候,有关系就是好办事儿。

夏小芹和谢川到了工人体育馆的门口,刚等几分钟,就有一位长相高大、容貌刚毅的男人跑过来打招呼。

“这位就是嫂子吧?嫂子好!我叫孟枫!”

孟枫打完招呼,就从大衣里拿出两张参观证:“凭证就能出入这里,我带你们进去,你们自由活动,只要不去贴着“非请勿入”的房间就成,那是大腕休息的地方,不好得罪。”

“行,麻烦你了。”

“川哥你见外是不是?嫂子想见明星,我肯定得帮忙啊!”

谢川跟孟枫讲,他想到春晚的场地看一看。

孟枫看见夏小芹,瞬间便认定,是夏小芹想来现场看明星。

今年的春晚请了香港的大腕,孟枫自己还偷偷要合影和签名了呢。

谢川和夏小芹都没有解释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能进到现场才最重要。

孟枫真的挺忙,把夏小芹和谢川带进体育馆以后,就小跑着走了。

不止孟枫在忙,每位胸前挂着工作证的人都忙的脚下生风。

夏小芹还以为会有工作人员盘问他们这样的陌生人,事实是根本没人搭理他们,仿佛多看他们一眼,就要浪费很多时间似的。

忙就意味着乱,如果一切都井井有条,怎么还会忙呢,直接按步骤程序等开场就行啦。

夏小芹见到春晚的舞台布置,能回忆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现在还是白天,阴凉的体育馆里已经有零下的温度,要是到了晚上,怕是得有零下十来度。

穿梭在舞台和场内的表演人员,目前都穿着大棉袄,真到晚上表演的时候,大棉袄肯定要脱了。

夏小芹记得,今年的春晚,主持人穿的是套裙,女性表演嘉宾穿裙子的更是多数,有的还是无袖的连衣裙。

在零下十度左右的室温下穿着裙子表演节目,想想就打冷颤!

再看灯光。

正巧有工作人员在调试灯光,彩灯在地上打着圈的闪动,顶部的射灯随意的换着方位闪,忽明忽灭的场内灯光,夏小芹有种来到迪厅蹦迪的错觉。

夏小芹抬头望一眼又圆又大的射灯,她觉得,这个射灯照到谁,谁就是发光发亮带着冰霜的冰棍。

没照着的呢?

是黑不溜秋的冰棍……

“川哥,你冷吗?”夏小芹搓着手问。

谢川立马把夏小芹的冰凉的手包在手心里:“我热,你给我冰冰。”

夏小芹老脸一红,赶紧把手抽出来了:“我还是当行走的冰棍吧。”

谢川默不作声的把脖子里的围巾解下来,要缠到夏小芹的手上。

“快别了,你这么一缠,再把我牵着,我就像你俘获的犯罪分子。”

谢川低头,附在夏小芹的耳边耳语:“我才是被俘获的那个。”

谢川哈出来的热气喷在夏小芹的耳朵上,把夏小芹勾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夏小芹没好气的瞪一眼谢川:“你们部队的老兵,是不是又给你灌输了什么不正确的思想?”

谢川认真的摇头,捏着夏小芹发红发烫的脸说:“我觉得他们说的挺对,跟媳妇不能含蓄。”

夏小芹赶紧用冰凉的手冰一冰又红又烫的脸,同时又庆幸体育馆的灯光不好,她和谢川站在观众席搞小动作也没人发现。

谢川也懂得浅尝辄止,他将夏小芹的手裹在大掌里,温声道:“咱们去后台看看。”

后台比舞台还热闹,工作人员之间的磨合还没结束,声音可谓是此起彼伏。

指挥靠的是有线耳机,观众没入场,后台传输个指令就热闹的像炸了锅,等一切开始了呢?

夏小芹悄声对谢川说:“晚上观众入场以后,干扰多了,信号会变得更弱,到时候怕是指挥都成问题。”

谢川点点头,问题真的有,他们这趟真的来对了。

“咱们找谁?”谢川问。

“孟枫吧。”

没有见孟枫前,夏小芹想找吴华。

孟枫帮他们拿到参观证,夏小芹就想回报他。

找总导演?

人家忙的脚都不沾地了,哪有空听你说话。

现场和秦一鸿说的一模一样,每个人都忙疯了!

孟枫忙着像是采蜜的小蜜蜂,一会儿飞到这儿,一会儿飞到那儿。

夏小芹和谢川全场找,找到孟枫的时候,他和孟颖在一起,手里提着孟颖送来的午饭。

孟颖看见谢川挺惊喜的,看见夏小芹目光顿时变了。

孟颖神情冷冰冰的说:“春晚七点才入场,你们来早了。”

“川哥跟嫂子不是来看春晚的。”孟枫解释道。

孟颖看夏小芹的眼神更加鄙夷了,她冷着脸说:“大家都忙的不得了,你却要求谢川带你来这里长见识,你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孟颖和孟枫一样,都把夏小芹当成“追星”一族了,但孟颖和孟枫不一样,孟枫理解夏小芹,孟颖在嘲讽夏小芹。

夏小芹觉得自己不冤枉,不然怎么解释她在春晚没开始前,就要看现场呢。

夏小芹态度十分真诚的说:“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我没有添乱。”

“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添乱!”

孟颖厌恶的神情,让夏小芹有种自己快要被轰出去的错觉。

谢川微微皱眉,他没和孟颖说话,喊了孟枫一声:“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孟枫赶紧把手里的饭盒还给孟颖:“我的留这儿就行,咱妈的你自己送过去!”

孟枫安排完孟颖,又对夏小芹说:“嫂子您自己找凳子坐着歇会儿,别拘谨,随便坐!”

孟枫和谢川去了舞台的方向,春晚场地的问题,夏小芹和谢川一起讨论的,现在由谢川去说,完全能说清楚。

再者,国家总台肯定还有更加专业的人员,夏小芹只需要提供一个思维方向。

孟枫让夏小芹坐着等,夏小芹肯定不站着。

夏小芹走到观众席的圆桌区,找个凳子坐下了。

夏小芹屁股还没暖热呢,孟颖跟过来了。

孟颖道:“你知道这些位置是给谁安排的吗?你就敢往这里坐!”

“暂时歇歇也不行吗?那我站起来。”

夏小芹站起来以后,往后排的观众席走。

孟颖再次跟了过去。

夏小芹坐着,孟颖站着,夏小芹竟然在离她很近的孟颖脸上,看到了居高临下的倨傲。

夏小芹不高兴了,狗皮膏药吗?沾上了就甩不掉了?

“你又想说什么?”夏小芹仰着头问。

第386章 咱们换个姿势?

孟颖居高临下的批判夏小芹道:“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为什么还不离开谢川?像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他!”

夏小芹气极反笑,她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体,靠着椅背说:“我换个位置你就觉得我有自知之明,那我喝口冷风,你会不会认为我是吸风食露的仙女啊?”

“你在胡扯什么?”孟颖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

“你又在胡扯什么?”夏小芹神色沉了下来,“我和川哥自由恋爱、情投意合,轮得到你来评判我配不配的上他?”

孟颖面色铁青的说:“你一点儿都帮不上他!你只会耽误他!”

“不好意思,我男人已经够强大了,不需要我帮,我只需要躲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爱护就行。”

孟颖听得脸都白了。

我男人?

她只是和谢川谈对象而已,凭什么把谢川定为她男人!

难道……

难道谢川住进四合院是因为……

孟颖已经不敢想了。

谢川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一定是这个臭不要脸的为了嫁给谢川,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孟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就是对的,她极其厌恶的对夏小芹说:“你不要脸!”

“一个想当第三者插足别人感情的人,还敢说正室不要脸,我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们根本没结婚!”

孟颖的意思是,夏小芹和谢川没有结婚,凭什么说自己是正室。

夏小芹却冷笑着说:“没结婚是你当第三者的理由吗?没结婚你就能随便挖我墙角啊?”

夏小芹看见谢川和孟枫已经往这边来了,她便站起来了。

“虽然我还没有军嫂这个身份,但我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批判你啊。

你先想清楚要不要挖我墙角,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挖这个墙角。

你知道的,乡村泼妇要是耍起横来,那是坐地生根,嚎声十里的。”

夏小芹说完,又看向已经走近的谢川:“川哥,我脚麻了,你扶一扶我。”

夏小芹的手,越过孟颖,伸向谢川。

孟颖多想把夏小芹的手打开啊,可谢川比她还快,夏小芹的手刚伸出去,谢川便一步越两个台阶,将她的手握住了。

走道狭隘,孟颖霸占着走道,谢川想过去,非得贴着孟颖挤过去。

谢川怎么会与孟颖有触碰呢,谢川直接踩着座椅跳了过去。

谢川和夏小芹紧紧相扣的十指从孟颖的头顶上掠过去,动作间明明只带一丝微风,却将孟颖吹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

谢川会因为孟颖趔趄一下就多看她一眼吗?

不会。

谢川站稳后就把夏小芹身上的参观证取了下来,丢向孟枫,接着,谢川又一次弯腰,这次他把夏小芹打横抱起来了,声音更是能腻死人的温柔:“脚麻了我就抱着你走。”

夏小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配合过度了喂!

夏小芹挣扎一下,想让谢川把她放下来,谢川却抱的更紧了。

夏小芹只好把自己的脸埋到谢川的胸膛前,真是太羞涩了!

谢川迈步离开之前,不忘提醒孟枫把他踩过的凳子擦一下。

孟枫忙不迭的答应,直接用衣袖把凳子给擦了。

孟颖望着谢川抱着夏小芹离开的背影,瞪得眼睛都红了。

孟枫擦完凳子,看见孟颖还呆在原地,便拉了拉孟颖的胳膊:“别看了,人走远了。”

孟颖甩开孟枫的手,歇斯底里的质问道:“她怎么一点儿都不注意影响,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你乱喊什么!”

孟枫重新抓住孟颖的手臂,这一次,他手上的力度增加了很多。

“在我看来,你的素质还不如她!起码她没有因为你的挑衅大喊大叫!”

“夏小芹明明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粗坯,你们怎么都向着她说话!”

孟枫也生气了,他丢开孟颖,没好气的道:“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这样轻视她?你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吗?过了今晚,说不定咱妈都得去她家谢她!”

“她不就是来见大腕的?还见出功德了?”

孟枫翻个白眼:“你看见她拿相机或者签名的本子了吗?”

孟颖仔细的回想一下,夏小芹和谢川好像都是空着手的?

孟枫已经没闲心管傻妹妹了:“这里多忙你也看见了,赶紧回家吧,晚上不用来送饭了,这里有饭吃。”

孟枫说罢就跑了,他得赶紧去找亲妈和何导。

————-

到了体育馆的门口,谢川还是没把夏小芹放下来。

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谢川根本不在乎,他直接把夏小芹抱到停车的地方,将她放在副驾驶上。

谢川把夏小芹松开,夏小芹却不舍得丢手了。

夏小芹抱住谢川的脖子,学着谢川样子,在谢川耳边哈着热气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脚还麻不麻了?”

谢川半个身子都在车里,弯着腰甚是难受,可他却很享受这一刻。

“脚还麻吗?”

谢川真的问了,他的鼻息落在夏小芹的脸上,痒的夏小芹闭上了眼。

谢川不等夏小芹回答,便用唇封住了她的口。

这一吻,直到夏小芹呼吸变得急促才停下来。

“川哥。”

“恩?”

“这次腿麻了。”

谢川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夏小芹的腿上,可不得压麻!

“我给你揉一揉?”

“别!”夏小芹把谢川往外面推,“你出去我就好了。”

谢川笑着退出副驾驶,等他站直了,忍不住的揉一揉发酸的腰。

“腰酸了?”

谢川顿时站直了:“我腰很好。”

夏小芹抽抽嘴角,她又不是那个意思!

谢川把车停的偏,这是为了不影响体育馆门口的交通。

等谢川把车开到大路上,夏小芹发现孟颖正站在路边东张西望。

夏小芹直接把车窗摇上去,然后吸吸鼻子,说:“外头的酸味儿太重了,都飘进车里来了!”

“哦?外面飘来的酸味儿吗?我以为是藏在车里的醋瓶子倒了。”

“谢川!”

“咳咳。媳妇说得对,是外面飘进来的。”

夏小芹哼哼道:“像这样的陈年老坛酸菜还有多少个?”

“……我不知道这些白菜什么时候泡上的,为什么这么酸。”

夏小芹秒懂。

暗恋嘛,只能怪谢川太优秀太惹眼!

谢川没主动表白之前,夏小芹也是暗恋啊!

很好,她这颗大白菜没被泡成老坛酸菜,成功的被猪给拱了。

夏小芹沾沾自喜,有点儿膨胀了。

“川哥,一会儿咱们换个不腿麻的姿势?”

第387章 天是不会塌的

面对媳妇的挑衅,谢川当然要接招。

但想到四合院的家人还在等他们贴春联吃午饭,谢川照旧是浅尝辄止。

春联贴好要放一挂鞭炮,然后才开饭。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午饭,集体出动去食品厂。

工人体育馆落成时,观众席共有一万五千个座位。

因为春晚舞台的设置,调整了观众席的划分,夏小芹估计,今晚的现场观众应该在一万左右。

辣条是大包装,拆分比较麻烦,最方便发放的是豆干。

但豆干要怎么发呢?

现在又不是后世,可以随意买到迷你包装袋,每个人发一个伴手礼。

夏小芹思来想去,提出了用手抓的建议。

每个人抓一把,能拿多少,你就带走多少。

鸿福食品厂成产的豆干分为两个包装,100g的大包和25g的小包装,夏小芹将这两种包装混合在一起,试着下手抓一把,一手抓上来了6包25g的小包装。

谢川忽然说:“再买十几米红布,包上1角、2角的纸币,让大家讨个彩头。”

夏小芹拍掌:“好主意!咱们还能再增加一些奖券,当场兑大包辣条和豆干!离春晚结束还有十来个小时,现在开始准备还不晚!”

夏江主动说道:“我去买红布和红绳,是不是还得买些红纸和红绸?”

“买!怎么喜庆咱们就怎么搞。”

岳三妹说:“我去银行换零钱,准备多少才够?”

“一毛和两毛的各兑50块钱的,1块钱的新钱也兑50块钱的。这就是个彩头,太多没惊喜,太少没盼头。”

如果人人伸手抓到的都是1毛钱,其他人就会觉得排队没意思。

你排队抓到1毛钱,别人抓到1块钱,还有人抓到奖券,这就不一样了。

额外放一些大额纸币?

那还是不要了,奖券兑换豆干和辣条多好,间接等于把东西卖出去了!

夏小芹准备分15个摊位发放东西,尽最大的努力速战速决。

剔除一些看不上这个低级活动的,再剔除一些不想排队只想回家睡觉的,夏小芹估摸着最少会有3000人参与。

谢川听了夏小芹的预计人数,默默提醒夏小芹道:“凌晨的气温很低,人数可能还会再减半。”

“那就更好啦!”

参与人数过多不好,容易发生骚动。

夏小芹并不贪人多,有人看到就能把这件事儿传播出去,提高鸿福食品厂的知名度才是最终目的!

少发出去一些东西,还能减少活动投入呢!

谢川挑眉,媳妇真是小机灵。

秦一鸿找了负责发放食品的人,夏小芹看到这些人,觉得他们更适合维持秩序。

夏小芹和张世刚合计了一下,决定再找一些厂里的职工,愿意参与活动的,统一发新年红包。

夏江和岳三妹回来以后,大家一起帮忙扎红包、叠纸币。

岳小四的纸币叠成了元宝;

周子欣的纸币叠成了小船;

周子安的纸币叠的方方正正的;

夏小福……

夏小福玩的是红纸,经他的小胖手一撮,方方正正的红纸就成了废纸团。

抽奖的人解开红布做成的红包,发现人家纸币都叠的漂漂亮亮的,他的是皱巴巴的一团红纸,心里肯定不高兴。

但把红纸拆开,里面还有一张能兑换特等奖大礼包的奖券,心情顿时就变晴朗了。

夏小芹说这很有趣,谢川点着头说:“对,特别有趣。”

岳小四翻着白眼说:“这叫恶趣味!”

总之,大家开开心心的包红包,有种化身财神爷的错觉。

下午五点,一切准备完毕,秦一鸿的人把所有的东西运上货车,派发的人不着急现在出发,春晚看一半再出发都不晚。

夏小芹一行人刚到家,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小芹吗?我是月华阿姨。”

夏小芹赶紧打招呼,接着喊谢川接电话。

夏小芹礼貌的没有偷听母子俩的对话,也就半分钟吧,谢川就从屋里出来了。

谢川对谢奶奶说:“我爸在部队走不开,我妈去部队陪他吃饺子,让咱们和小芹一起过年。”

“这样挺好。”谢奶奶慈祥的笑着,“小芹家人多,热闹。”

谢家人口少,因为牺牲的人多。

夏小芹家人多,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她有血缘,比如周胜利一家,又比如踩着饭点来的秦一鸿一家。

“我们来蹭饭!”秦一鸿说的理直气壮。

谢川指着厨房的门说:“饺子在锅台上放着,想吃自己煮。”

秦一鸿给厉舟使眼色:“于姨等会儿就到,记得煮她的那一份。”

夏小芹很惊喜。

小年那天,于君救了金雨绫,并将她送到了桃花岛。

夏小芹以为于君过了两三天就该回来了,结果今天都是第七天了。

夏小芹以为于君不回来了,她又忽然回来了。

夏小芹悄悄的问秦一鸿:“金雨绫来了吗?”

“没有。”

“于姨年后还去桃花岛吗?”

“不去了啊,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于姨既然回来,就是把该教的教完了。”

夏小芹表示懂了。

秦一鸿最初安排的人并不是于君,于君主动取代了那人。

她留在桃花岛教金雨绫也是秦一鸿没想到的,但秦一鸿并不想过问。

他家老爷子还没说话呢!

小秦总不敢哔哔!

15分钟后,于君到了。

大家本来就是凑在一起热闹,也不讲究什么大人小孩不同桌了。

饭间,你给我夹个菜,我抢你一个包的好看的饺子,总之别人碗里的最香。

饭后,春晚还没开始,大家又一起去放烟花。

周胜利批发了烟花,秦一鸿也带来了烟花。

平时最喜欢板着脸的厉舟特别喜欢看烟花,每次空中绽放出五彩缤纷的巨大花朵,他的眸子里都会出现同样的漂亮的倒影。

烟花刚放一半,谢川就提醒夏小芹:“春晚要开始了。”

夏小芹赶紧回堂屋。

秦一鸿想跟着进屋,看见谢川与夏小芹并肩而走,又止住了脚步。

岳小四塞给秦一鸿一根线香,推着他说:“快,咱们六个放个轰炸式的烟花!”

秦一鸿笑着把线香握住了:“好,放个轰破天的烟花。”

“你傻不傻,天塌了咱们还活不活了?”

秦一鸿不客气的回怼道:“你傻不傻?天怎么会塌!”

第388章 意外必须要有

春晚开始了!

今年是牛年春晚,开场以后,音乐骤然响起,四台追光灯同时亮起,从各方向照向舞台入口处,在灯光汇聚处,站着一头牛!

不知道是因为现场观众太多、还是因为音乐太响亮,牛有些受惊,不管领头的人怎么拽鼻环,它就是不愿意挪动脚步。

夏小芹简直目瞪口呆,真他妈奇思妙想啊!

牛年把当值生肖的牛放上来,猴年你是不是耍猴啊,龙年呢?你去抓头龙看看?

幸好,在发现牛不听话以后,导演迅速下令切换镜头,画面骤然转为穿着西装手举话筒的男主持人。

看着昏暗的电视画面,被追光灯照出反光脸颊的男主持人,夏小芹简直头皮发麻!

连孟枫都劝不动台里的领导和总导演吗?

夏小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男主持人用洪亮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亲爱的观众,晚上好,这里是京城工人体育馆。1985年春节联欢晚会,将在这里进行现场实况直播。”

主持人话落,音乐和全部灯光亮起,整个画面忽然亮起来了!

参与春晚节目的主要嘉宾从高台上缓缓走下来,挥着手与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打招呼。

因为灯光够亮,夏小芹看清楚了每位嘉宾的穿着与容貌,因为灯光够亮,就算镜头扫到观众台时,也没出现只有观众镜片在反光的情况,而是让夏小芹看清楚了观众的容貌与衣着。

夏小芹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她的提醒起作用了,现场增加了灯光设备!

心情变好以后,再看地上打圈旋转的彩灯,夏小芹更加想随着音乐一起蹦迪了。

终于,嘉宾们打完招呼回后台了,音乐也停了下来,五位主持人拿着有线话筒在舞台上站定,开始与观众们打招呼。

地上的摇头彩灯还在不安分的闪来闪去,但因为整体灯光亮,降低了彩灯带来的眩晕感。

“放心了吧?”谢川微笑着问。

夏小芹点头:“放心了!”

夏小芹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抓起一把瓜子,开始欣赏85年的春晚。

“百花齐争艳

候鸟又北归

迎得东风暖

春来好腾飞!”

“这四句诗说得好!”身着西装的男主持人笑着道,“我们取每句的第一个字,作为今天晚会的第一个节目:百猴迎春!”

主持人话落,整个画面忽然变为一片漆黑。

突然,一个追光灯亮了,照亮的位置出现一只俯卧在地上的小猴子,随着小猴子站起来,整场的灯光再一次全部亮起,一群小猴子跑了出来……

谢奶奶笑呵呵的说:“这小猴儿,真可爱。”

夏小芹跟着笑了,对,超可爱!

欢快的音乐把热衷放烟花的岳小四等人也吸引到屋里,大家一边看节目一边讨论有没有人失手,嘴不闲着,手也不闲着。

谢川剥了瓜子仁给夏小芹,夏小芹剥了花生仁给岳小四,岳小四把抠出来的板栗给周子安,周子安默默的在岳小四手里放一粒水果糖。

又一个新节目开始了,画面里,一位身穿运动服的男子被挂在了空中。

“这个人真的敢上去啊。”岳小四惊讶的指着电视说道。

秦一鸿很不屑的说:“这也就两三米高吧。”

秦一鸿话刚落,表演嘉宾突然再次升高,这一次直接升了十几米!

秦一鸿啧啧两声:“真是艺高人胆大!”

“下来了下来了。”岳小四鼓着掌叫道。

表演嘉宾落地以后,腿软的必须要人扶着。

一直沉默的厉舟忽然说:“我看他的腿抖不像是演的。”

秦一鸿摸着下巴说:“我也觉得不像是演的,应该真的吓腿软了。唔,要请专业的上场了。”

秦一鸿话落,表演嘉宾也走到台上了,全场灯光一起闪烁。

她穿着白色的表演服,被灯管闪的白到发亮。

夏小芹正在心底默默吐槽灯光呢,本来还晃眼的灯光忽然灭了。

一秒;

五秒;

三十秒;

一分钟过去,主持人终于捧着话筒说话了:“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接下来,请欣赏高空杂技:悠绳!”

灯光又变成了追光灯照亮,其他位置全部都是黑漆漆了。

岳小四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直播出问题了。”

杂技特别精彩,夏小芹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刚刚的一分钟黑屏应该不是简单地在做准备工作。

果然,杂技结束以后,画面成了夏小芹记忆里的黑乎乎模样。

过去五六个节目了,充当照亮的还是那几道追光灯光束。

秦一鸿唏嘘着说:“这是玩砸了啊,我去捐电暖扇的时候,他们就说费电,电压带不动,原来说的是真话啊。”

————-

春晚后台,何导正在骂人。

天气寒冷,工人体育馆里接近零下八度,何导却急的满头大汗。

“不修?为什么不修?那两组灯光是后加的没错,但你们加设备之前没问过电压带不带的动吗!你们再看看少了那两组灯光的现场效果,黑漆漆的像是什么样子,这是地狱春晚吗!”

灯光组同样是满头大汗:“修了,就代表咱们出了问题,这、这要挨处分的。”

“出现问题就解决问题,逃避问题才是最大的错误!”何导下了铁命令,“赶紧修设备,尽最大的努力恢复场内照明!”

何导下过指令后,又拿起临时借调的对讲机,一边看节目单,一边朝下面的人发号施令。

他要调整节目顺序,尽量把需要多组灯光的节目后调。

临时打乱节目顺序是非常大胆的行为,但何导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必须想办法把失误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何导,这样调整节目,广告播的少了。”助理提醒道。

今年的春晚比较特殊,还发布了赞助纪念券,接的广告也不少,节目与节目的衔接靠广告撑场。

何导思来想去,最后大手一挥:“能摘的全摘了,先考虑节目效果!”

节目进行到第17个的时候,设备修好了。

何导立即通过临时借调的对讲机指挥:“快,让舞蹈上场!赶紧热闹起来!”

两名主持人立即笑呵呵的上场报幕,他们故作幽默的说:“下面我们的节目继续进行,首先,我们把场上的灯光布置一下。”

“啪!”另一人配合的说道。

“全场灯光暗了。”

“啪!”

“表演区的灯光亮了。观众们看见了吗?场上云烟四起啊!”

“好,基本上布置可以了,下面请大家欣赏舞蹈!”

略显尴尬做作的主持结束,主持人赶紧带着话筒下场。

音乐响起,全场灯光依次慢慢亮起,一位位仙女从云雾中走来,一挥手,将长长的水袖散了出去……

何导望着赏心悦目的画面,心中的那股郁气总算散开了。

何导喝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哈着热气说:“小王,你去把孟枫找来,我有事儿要问他。”

第389章 呸,狗粮真苦

赏心悦目的水袖舞夏小芹也看到了,夏小芹嗑着瓜子说:“他们修设备的动作太慢了,节目都过去一半了。”

秦一鸿却很赞赏敢作敢当的节目组:“他们敢修已经不错了,观众们回个神儿就能想到,刚刚黑咕隆咚的表演是因为设备出问题了。我估摸着,已经有人拿起笔开始写投诉信了。”

夏小芹眼中带愁的望向谢川:“我好像给孟枫惹祸了。”

谢川笑着揉一揉夏小芹的头:“不一定。”

夏小芹正盘算怎么补偿可怜的孟枫呢,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夏小芹看一眼墙上的挂表:11点45分。

张世刚站起身:“我去接电话吧,应该是催我们出发去体育馆的。”

张世刚出去十秒,又折返回来了,神情严肃的说:“小芹,春晚的总导演找你。”

秦一鸿的脸阴沉下来了:“他们自己把事儿办砸了,还敢打电话兴师问罪?”

夏小芹也心虚啊,没她的提议,节目的投诉信论麻袋装,有她的提议,会不会是用货车装?

谢川牵住夏小芹的手:“不一定是坏事儿,我和你一起去接电话。”

秦一鸿的屁股已经离开凳子了,想要代替夏小芹接电话,把那个何导怼到天边去。

谢川一说话,秦一鸿就知道轮不到他当护花使者。

屁股已经离开凳子了怎么办?

秦一鸿自我挽尊,从茶几上抓一把瓜子,重新坐回凳子上嗑瓜子。

“呸。”秦一鸿把瓜子皮吐出来,板着脸说,“节目真难看!”

————-

夏小芹没怂到连电话都不敢接。

她提议的出发点是好的,何导不采用也就罢了,采用以后没做好能怨她吗?

夏小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孟枫!

夏小芹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何导好,我是夏小芹。”

“夏同学好,我是何友,你有在看春晚吧?这次没做好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你不必有心理压力。”

何导的电话应该是在后台打的,背影噪音很杂,夏小芹一度怀疑自己在幻听。

何导继续道:“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我谨代表全体工作人员,提前向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也祝您新年快乐。”

“谢谢你的祝福,再见。”

“……再见。”

直到对面传来“嘟嘟”的声音,夏小芹才把话筒放回去。

谢川重新握住夏小芹的双手,微笑着问:“还有压力吗?”

夏小芹摇摇头:“没了。”

“那咱们继续看春晚。”

夏小芹忽然把双手抽出来,环住了谢川的腰。

夏小芹把脸埋在谢川的胸膛上,闷声说道:“何导是个好人。”

谢川回抱住夏小芹,温声说道:“你也是个好人。”

秦一鸿在堂屋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人回去,还以为事儿有多大。

哪想到,出了堂屋就看见夏小芹与谢川相拥在东屋。

零点的钟声忽然敲响,在这个应景的时刻,夏小芹与谢川拥吻在一起。

秦一鸿被这画面刺的眼睛疼,他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翻着白眼说:“吃了个坏瓜子,真苦!”

————-

何导对夏小芹释放了最大的善意,让夏小芹觉的自己这一场没白忙活。

春晚快要结束了,张世刚等人该去体育馆外面迎接观众出场了。

夏小芹站起来说:“我也去。”

“那就一起去吧。”秦一鸿道。

岳小四赶紧拉住盖腿的毯子:“外头那么冷,我可不去!”

“一群毛孩,想去也不让你们去。”

岳小四不服了,她问向夏小芹:“我能去吗?”

“……不怕冷了?”

“怕!”

夏小芹无奈的笑了:“那就别去了,在家陪奶奶看春晚。”

岳小四连连点头,同时朝秦一鸿做了个鬼脸,意思是她能去,就是不想去。

最终去的人是夏小芹、谢川、张世刚、秦一鸿和夏江。

谢川一车就把人拉完了,他们到的时候,负责拉货和分发的人已经到了。

两辆挂着红绸的大货车一左一右的停在体育馆的门口,明明门口就有站岗的,却没人来驱赶。

夏小芹悄声问谢川:“是不是你打招呼了?”

谢川笑而不语。

夏小芹多想踮起脚送上一枚香吻,看看周围的人,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了。

凌晨一点半,体育馆的大门忽然打开,接着,夏小芹看到了最先出场的观众们。

他们各个都穿着厚厚地大棉袄,本来冻得哆哆嗦嗦的,看见停在门口的大货车,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工作人说门口在发食品,没想到是真的。”

“快看看是什么吃的!”

“哎呦,挤什么呢!”

这场面怎么说呢?

反正谢川把夏小芹捞到身后去了,秦一鸿也站在派发人员的身后,给夏小芹又多增加了一道保障。

不过,并没有哄抢的事情发生,春晚的观众,本身就经过条件筛选!

他们这么着急的过来,实际是又冷又饿,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发的是什么东西,不想继续在寒风中排队了。

“抓到多少是多少,抓到红包另有惊喜嘿!”

张世刚的大嗓门刚喊罢,第一位大姐就下手了。

“嚯!我抓到一个红包!”

大姐把豆干塞到身边的人手里,拆开红包得到一个红色纸团。

“这……废纸啊?”

大姐很不高兴。

张世刚顿时笑了,大声说道:“这位大姐福星高照啊!这是我们鸿福食品厂的福星亲手包的特等奖,数量极少,大姐,请去后面领奖吧!”

大姐的心情真是跌宕起伏,她喜笑颜开的朝身边的同事说:“我就说吧,只要我过了本命年,肯定事事都顺,明晚去我家搓麻将啊,一缺三!”

大姐领完大礼包就回家了,东西不再多,讨的就是个彩头。

第一位抓奖的人就抓到了福星高照的特等奖,下一位幸运儿又会是谁呢?

反正一人抓一把,抓完就走,根本不耗时间,五六个小时的节目都看了,再等一两分钟好像也没关系。

夏小芹的预计人数是1500人,就因为有个良好的开始,人数直飚4000人。

幸亏秦一鸿开了两辆货车过来,不然真不够分的。

大潮观众结束以后,货车里的余货也不多了。

体育馆里还是灯火辉煌,夏小芹想了想说:“把余下的全都装彩箱里,咱们给工作人员送去。”

秦一鸿没有意见:“好啊,这些东西我就没准备再拉回去。”

余下的货装了十二个彩箱,鸿福食品厂的职工们抱着彩箱走在前面,夏小芹、谢川等五个人跟在后面。

走进体育馆,夏小芹先看到了坐在观众圆桌区的沈老太太,没办法,整个圆桌区只剩下她一个人,实在是太惹眼了!

第390章 传宗接代重要吗?

沈老太太也看到了夏小芹,从外往里走的只有他们一行人。

沈老太太从凳子上站起来,话还没说出口,先打了个喷嚏,沈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接着才有功夫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给在这里辛苦加班的工作人员送新年祝福。先看见姥姥,就先跟姥姥拜年了。姥姥,新年快乐。”

谢川也跟着夏小芹的称呼说道:“姥姥,新年快乐。”

如果没看见谢川,沈老太太根本没有掏红包的念头,谢川也在呢,沈老太太得把面儿撑足。

沈老太太的大衣里有三个红包,都是祝露荷给的。

一个是给她的,另外两个是给沈雨轩和沈雨茜的。

沈老太太犹豫两秒,把手伸进大衣兜里,悄悄的将红包撕开,从里面抽出来两张纸币。

“给你们压岁钱。”

沈老太太直接把掏出来的钱分给谢川和夏小芹。

秦一鸿看见纸币的面值,故作惊讶的说:“这是什么钱?我怎么没见过。”

沈老太太轻蔑的瞥一眼秦一鸿:“这是美元!”

“哦,看来这是1美元。”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却哼出了鼻涕。

沈老太太赶紧又用手帕擦一擦鼻涕。

夏小芹见状问:“这都结束了,您还不回去吗?”

沈老太太指了指后台的方向:“你表姨和小茜他们去后台见香港大腕了,我不想凑那个热闹,就在这里等他们。”

“这样啊,我正好要去后台,要是见了他们,要不要提醒他们快点儿?”

“不用不用,反正回去也得守岁。”

夏小芹觉得,在房间里烤着电暖扇守岁,和在零下八度的体育馆里是有区别的。

但沈老太太乐在其中,夏小芹只能认为,她一点儿也不怕冷。

又或许,沈老太太不想让夏小芹和祝露荷打招呼?

夏小芹懒得猜沈老太太的心思。

后台这会儿也乱的很,谢川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孟枫。

孟枫忙的额头冒汗,声音激动地都在颤抖:“你们太有心了!我替同事们向你们道谢!”

“行吧,你们继续忙,我们先回去了。”

孟枫连声说好。

夏小芹一行人还没走出后台区呢,祝露荷一行人出来了。

这是夏小芹第一次看见祝露荷的混血女儿珍妮,混血宝宝长得极其漂亮,继承了祝露荷和她爸爸的所有优点,简直比商店里卖的洋娃娃还要可爱。

祝露荷显然没想到会遇见夏小芹,沈雨茜和沈雨轩也没想到。

“小芹姐。”

心情特别好的沈雨茜主动和夏小芹打招呼。

沈雨茜高兴,因为她不止和香港的大腕合影了,还在后台没走的嘉宾,她全部都要了签名、拍了合影。

霍勒斯太太的身份简直是刷不厌烦的通行证,沈雨茜第二次这么深刻的认识到金钱和权势带来的便利。

第一次,是祝露荷办乔迁宴时的盛景。

夏小芹看见沈雨茜捧在怀里的笔记本,便知道她在后台都干嘛了。

有个土豪妈妈的追星少女,真是幸福啊。

夏小芹也笑着打招呼:“lotus阿姨新年快乐,小茜、小轩、珍妮,新年快乐。”

在沈雨茜和沈雨轩面前,夏小芹从不提祝露荷的真名。

“谢谢。”珍妮甜甜的回道。

珍妮的普通话说得非常好,根本不像临时学的。

祝露荷从小就教珍妮说普通话?

夏小芹挺惊讶的。

祝露荷的目光一直没在夏小芹身上,她在打量谢川和秦一鸿,似是要用睥睨之姿压制二人。

可不论是谢川还是秦一鸿,都没有把祝露荷放在压力。

谢川有郑谢两家做靠山,更凭着战功赫赫一路升到全国最年轻的副营长,荣誉加冕,少校军衔。

秦一鸿……

他鸿太子怕过谁?

祝露荷的睥睨失败,神情僵硬的望向夏小芹:“现在回去吗?”

“是呢,天这么冷,lotus阿姨和姥姥也早点儿回去吧。”

祝露荷微微颔首。

夏小芹本来就走在前面,这回也是打前头走。

沈老太太最见不得夏小芹和祝露荷有过多的接触,夏小芹不想沈老太太新年第一天就体验心悸的感觉。

再次路过观众席的时候,沈老太太用手帕捂着鼻子问:“见到你表姨了吗?”

“他们在后面,姥姥,我们先走了,初二去给您拜年。”

沈老太太忙笑着点头:“行,快回去吧。”

到了体育馆外面,夏小芹和秦一鸿开始给参与这次活动的人发新年红包。

每个红包里面是20块钱,差不多是他们半个月的工资。

大家互相道过新年快乐,在工人体育馆门前道别。

秦一鸿的车会将这些人送回家,夏小芹一行人则要回四合院继续守岁。

春晚结束,电视就成了雪花画面。

已经兴奋半宿的孩子们都困了,谢奶奶发话,让他们都去睡觉了。

谢奶奶是大家守岁的主心骨,她没去睡觉,她在讲故事,谢家人的故事。

在这个欢庆的节日,提伤心事儿是煞风景的。

可正因为节日欢庆,她才越发思念亲人。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倾听先烈的故事,就连三杉桂子都沉寂在谢奶奶的讲述中。

他们之中又只有岳三妹的感触最深,她曾经离死门只有一线的距离,但她幸运的活下来了。

活着,本来就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有些人,把传宗接代看的比活着还重要罢了。

————-

凌晨三点的夏家村,已经有人放开门炮,迎财神了。

夏国良给自家放炮,夏立庆给夏小芹家放炮。

这是他们昨晚商量过的事儿,夏小芹和夏修学的户口在学校,沈舒和夏小福的户口在京城。

夏老太太没拿到豆腐分红气的不得了,又不敢真去京城闹,气愤之下,她直接对外宣布,夏小芹家的房子归夏立庆。

夏小芹家的房子是砖房,里面的家具大都是好好地,如果夏立庆在这座院子里结婚,只需要再添置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就好。

只要结婚就有独门小院,不用和公婆住一个院子、一个锅吃饭,村里能给拿出这个条件的很少。

夏立庆唯一的短板是没有工作。

可夏江跑运输跑的好啊,现在是夏江没想通,等他想通了,把岳三妹丢了回到夏家,夏立庆就能跟着跑运输了。

这个没工作的短板,也被马小梅夸成了优点。

亲哥哪能不拉扯弟弟?

大家也是这么想的。

有房子、有挣钱的门路、长得不错、待人又好,把傻妹妹照顾的干干净净的呢!

夏立庆快被媒婆吹成黄金单身汉了!

过年的时候,在外头打工的大姑娘也回来了,马小梅把大年初一都安排上了相亲任务。

这才凌晨三点,马小梅就催夏立庆出门,和夏国良一起去串门子拜年,顺带来几场间接的相亲。

夏立庆揣着袖筒子说:“外头地上的雪还结着冰呢,那么滑,黑咕隆咚的摔了跤怎么办!”

“有手电筒!”

“我不去。”

“为啥不去?”夏老太太也加入了劝说大军,“你今年都20了,你堂弟小东比你还小俩月,人家都抱儿子了,他奶奶见到我就炫耀重孙子,你也争点儿气,争取让我年底就抱上重孙!”

夏立庆不胜其烦,语气十分不耐的说道:“我不结婚,我结婚了谁照顾丹红?娶进来的女人能悉心照顾丹红吗?你们有耐心照顾她吗?照顾不好,你们能承受她再疯一次?”

马小梅和夏老太太愣了愣,没想到夏立庆不想结婚是因为这个。

她们齐齐看向懵懂无知的夏丹红,同时又在心里问自己,能承受她再疯一次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可夏立庆不结婚也不是事儿啊!

夏老太太和马小梅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把夏丹红嫁出去,是不是就不用再承担这个压力了?

第391章 疑难杂症

新年第一天,清晨六点,大家乖巧的排排站,等谢奶奶发压岁钱。

谢奶奶发完压岁钱,轮到秦力,接着是于君、沈舒等等,每个长辈都发了一轮。

分发过红包,再吃一顿热闹的早饭,大家便要忙碌自己的事儿了。

周胜利要带着周家兄妹去给亡妻上坟,上完坟他们还会回四合院。

上坟之后的心情一定是沉重的,安慰孩子的事儿还得交给夏小芹和沈舒。

夏江要带岳三妹和岳小四去爬长城,来京城之后,他一直都在忙碌,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想带岳三妹和岳小四好好玩一玩。

现在的长城风大又冷,夏江、岳三妹和岳小四身体个顶个的棒,去爬长城没问题,夏小芹一家跟不起啊!

夏小芹打着哈欠说:“我的安排很简单,上午补觉,下午打牌。”

秦一鸿也打了个哈欠:“上午回家补觉,中午你家蹭饭,下午打牌。”

大年初一,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去了。

上坟归来的周家兄妹情绪也比预想中的好,周子欣微笑着说:“妈妈肯定高兴我能重新独立的站起来,我向妈妈保证,下次去见她的时候,一定会为她跳一段舞蹈。”

“……我不能让妈妈看到我掉眼泪,这样她也会伤心的。”

“我答应了妈妈,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我已经违约很久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违背誓约!”

————-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往年这个节日,是沈舒最思念亲人的时候,她经常在脑中设想她回娘家时的景象,该拿什么礼物,该说什么吉祥的话。

今年,沈舒能正大光明的回娘家了,却没有特别的激动。

去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这一年,沈舒最大的变化,是不再奢求无望的亲情。

沈舒带的拜年礼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唯一能让沈老太太挑毛病的,是带了夏修学同行。

但沈老太太病了,头晕脑胀的躺在床上,额头压了一条湿了水的毛巾,在进行最古老的物理降温。

除夕那晚实在是太冷了,沈老太太在工人体育馆看了六个小时的节目,节目结束,沈雨茜又要去看大腕,她又多等了两个小时。

沈老太太年纪在那儿摆着,她穿的再厚,也抵不住零下八度的气温加持。

回来当夜沈老太太就发了高烧,只是她想图个喜庆,不过“破五”不愿意吃药,发烧烧到39度8也不听劝!

夏小芹知道,发烧不会把脑子烧坏,但脑子坏了会引起发烧。

而沈老太太明显是感染了感冒病毒,凉毛巾只能让沈老太太舒服一点点,最能让她感到舒适的是吃药缓解感冒症状。

沈庆杭问夏修学:“你是学医的,你看姥姥这情况严重不严重?”

“姥姥的症状属于普通感冒的症状,普通感冒的发烧大都不超过3天,不吃药7-15天就能自愈。如果在此期间出现咳嗽或者精神不济的症状,才需要重视。”

沈庆杭点着头称赞道:“学得不错,已经能看诊了。”

夏小芹非常自豪的说:“我哥的志向就是成为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

“很好,学医是非常积德的事情。”

夏小芹话头一转,忽然问道:“舅舅,你的药没有停吧?”

“没有。”

夏小芹松了一口气。

她以前看过新闻,有糖尿病和高血压的病人想法和沈老太太一样,觉得过年吃药不吉利,结果因为私自停药,当天就进了医院。

沈老太太听见夏小芹和沈庆杭的对话,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家都没听清楚的话。

沈雨茜和沈雨轩都在祝露荷那儿,沈老太太又病了,沈家老宅清静的不得了。

沈舒系上围裙准备午饭,夏修学在院子里和夏小福玩。

夏小芹离开沈家老宅,去秦一鸿家串门。

今天夏小芹家里没有人,三杉桂子就到秦一鸿家里蹭饭了。

秦一鸿早就料到夏小芹会来,他把夏小芹带到堂屋,怪笑连连的问:“你去给祝露荷拜年了吗?”

“拜年?不存在的。我姥防我防的紧,把小茜和小轩都赶去祝露荷家里了,我不得有点儿眼色?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添堵啊。”

秦一鸿笑的更加意味深长了:“想不想知道,祝露荷为什么把金斌和金雨南弄来京城?”

“总不是喊他们来认亲的,金雨南逃出去这条胡同的时候,衣衫褴褛还带着伤。

我猜祝露荷是因为金雨绫逃走,怕金雨绫找到他们,才把父子俩弄来京城看着。”

秦一鸿既然主动询问,夏小芹便猜他可能掌握了金雨南的踪迹,直接干脆的问道:“金雨南逃哪儿去了?”

秦一鸿神秘的笑了笑:“柳多宝给我打电话了。”

夏小芹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话题转的有点儿快啊,差点儿闪了我的老腰。”

秦一鸿笑而不语。

“等等!你是说……那天和柳多宝一起吃蟹黄灌汤包的是金雨南?”

秦一鸿点头。

夏小芹现在明白,柳多宝为什么非常有自信的说:那人一定有用了。

夏小芹挑着眉问:“不该这么巧吧?”

秦一鸿嘿嘿笑了:“金雨绫在黑厂被人折磨的一身伤,于姨带金雨绫去桃花岛之前,找柳家人给金雨绫治了伤。

柳多宝一直不知道我在京城,她见了于姨,就开始查金雨绫的身世,金雨南、金斌都被她扒拉出来了。”

夏小芹幸灾乐祸的说:“你也被她扒拉出来了。”

“不,我是自己撞枪口上的。”

秦一鸿提起这事儿就牙疼,他堂堂秦一鸿,竟然被那个小丫头给利用了!

秦一鸿直接把这事儿略过去,继续道:“总之,柳多宝把金雨南救了,还给他钱,让他自己努力活下去。柳多宝打电话给我,让我看着点儿金雨南,别让他把自己玩死。”

“所以,你把金雨南给监视了?”

秦一鸿不屑的笑了:“我监视他干嘛?人非要作死我也拦不住啊,不过,我看他惜命的很,一时半会儿不会以卵击石。”

“那他到底在哪儿?”

“白云观修身养性呢,柳多宝为什么要救他?还不是想研究他,这个金雨南啊,和你舅舅一样,都没了那能力,柳多宝把他当做行走的疑难杂症,准备把他攻克了。”

第392章 一个惹不起的人

柳家有能力让一个人断子绝孙,但没能力让一个人恢复传宗接代。

柳多宝想走一条新路。

柳多宝来京城,除了找秦一鸿,第二重要的事儿就是找金雨南。

柳多宝把金雨南的事儿解决了,才联系夏小芹。

夏小芹又想不明白了。

聂恺曾说金雨南好色成瘾,没能力怎么好色成瘾啊?

工具吗?

秦一鸿听到夏小芹的询问,差点儿把舌头给咬了。

他翻着白眼说:“你能不能问含蓄点儿?”

夏小芹呵呵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就别装小纯洁了。”

“别,我纯洁的很。”

秦一鸿瞥见夏小芹不信的眼神,真要压不住心底的小恶魔了。

他快速说道:“金雨南好色成瘾是因为屡次被人下药,金雨南每次兽欲发作,都是忍住难受找的暗娼。

他之所以失去能力,是因为有次他兽欲发作,祝露荷的人把他和两个女学生关在了一起。

金雨南靠自残忍住了兽欲,却因为猛烈的药效失去了能力。柳多宝救他,就是看重他是条汉子。”

夏小芹听得动容。

聂恺调查的金雨南是片面的,以前的他不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只是有些小毛病。

但能在那个情况下忍住的人,就连夏小芹都要敬佩。

夏小芹又想到他深夜敲门裁缝铺,拿走棉衣留下钱的事情。

金家两兄妹都是无辜遭殃,有罪的是祝露荷!

秦一鸿最后说道:“金斌现在被祝露荷藏得严实,我就没去打草惊蛇,你也别去试探她,就让她自己慢慢作死吧。”

“我一点儿也不想成为毒蛇的敌人。”

夏小芹根本不想招惹祝露荷,是祝露荷不放过她!

夏小芹眼中的慎重让秦一鸿很心疼,他想,是不是该让这条毒蛇滚回美国了?

夏小芹从秦一鸿这儿离开,沈雨茜和沈雨轩还是没回家。

要吃午饭了,沈老太太主动说道:“不用去喊小茜和小轩。”

沈老太太什么想法大家都清楚,她说不喊,大家都很配合。

其实沈庆杭巴不得沈雨茜和沈雨轩不回来呢,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姓沈!

夏小芹一家临走前,沈舒拿出三个压岁包交给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看见数量便明白,这里面有珍妮的一份。

夏小芹一家走后,沈老太太就让沈庆杭去送红包,顺便把沈雨茜和沈雨轩喊回来。

沈庆杭冷哼:“我不去,爱回不回!”

————-

初三这天,郑月华夫妇终于有假了,来四合院接谢奶奶和谢川回老家上坟。

这天的见面算是不正式的双方父母见面,夏小芹、夏修学和夏小福还混到了红包呢。

谢川走时交代,他们要在老家住上几天。

夏小芹家里人数总算少了,初四这天,沈舒一早就开始收拾拜年礼。

夏小芹好奇的问:“咱们要出去做客吗?”

沈舒笑着点头:“去给你王叔叔拜年。”

沈舒和夏小芹就站在院子里说话,张世刚正提着茶壶往热水瓶里注热水,他听到“王叔叔”这个称呼,壶嘴一歪,热水浇了一地,还差点儿烫到他自己。

张菲菲惊得大叫:“爸,你小心点儿啊。”

沈舒连忙问:“老张,烫到你没有?”

“没有没有,不小心手滑了。你们不是要出门吗?快去吧。”

沈舒嘱咐两句小心之类的话,继续收拾拜年礼。

沈舒准备的妥当,王教授在家也没闲着。

夏小芹一家到的时候,王教授正在厨房里切大葱。

案板上的大葱长短不一,就连切口形状都分斜着切和平着切。

王教授见大家都在看案板上的大葱,不太好意思的扶了扶眼镜:“我想试试怎么切才好看。”

沈舒笑了:“讲好看做什么,好吃就行。”

“哎好,那我开始炖鸡肉,我看上次你炖的鸡肉小福很喜欢吃。”

“他就馋肉,鸡啊鱼啊的,只要是肉都喜欢吃。”

王教授哎呀一声,急忙往外面走:“我托人买了两条多宝鱼,冻在楼上赵教授家的冰箱了,我去拿一下啊。”

多宝鱼是海鱼,鱼肉鲜嫩并且没有乱刺、碎刺,特别适合小孩子吃。

王教授慌里慌张的去楼上那儿拿鱼,足以说明多宝鱼是特意给夏小福准备的。

沈舒喊着说菜够了,王教授却连脚步都没停。

三分钟后,王教授提了两条约三斤重的多宝鱼下来了,献宝似的对沈舒说道:“这个鱼刺少,清蒸最好吃。”

沈舒年轻时吃过不少好东西,认得多宝鱼。

就是因为认得,她才更加明白这鱼的价值。

王教授不止花了人情,还花了不少钱,她怎么能随意接受!

“这鱼我不能要,你这半年在外面肯定没吃过好东西,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沈舒推辞道。

“我一个糟老头子,浪费这好东西做什么。你一会儿切下来一块儿给小福蒸了吃,剩下的全带回家。”

王教授是一位非常朴实忠厚的人,他铁心要送的东西,沈舒根本推辞不掉。

夏小芹眼看王教授要把冻成冰坨的鱼塞到沈舒手里,忙从中劝道:“咱们中午先蒸一条试试做法,剩下的那条再带回去慢慢吃。”

“可以可以。”王教授非常耿直的说,“也让小芹和修学试试味道。”

夏小芹满脸的窘迫,她真不是馋“珍贵”的多宝鱼啊,她只是不想让沈舒和王教授来回推让了。

王教授先前捉摸着炖鸡,才进行到切葱这一步,夏小芹一家就到了。

沈舒来了,就没王教授进厨房的事儿了,大家都知道王教授的厨艺水平,他最拿手的是烧热水。

王教授在学校教书时吃学校食堂,去了外地考古队,考古队依旧管饭,他平时也就烧个热水。

沈舒系上围裙,望着厨房堆得一大筐菜,忍不住的问:“今天还有别的客人吗?”

“哦,有的,小秋和小冬会过来。”

夏修学听见魏秋心的名字,忽然坐直了,已经开始忍不住的往门外头看了。

夏小芹没什么期待,反而有点儿头疼,她已经从谢川那儿确定了魏家兄妹的身份。

魏冬心,魏松的大儿子。

魏秋心,魏松的二女儿。

魏容,魏松的亲妹妹。

魏松,一个惹不起的人。

第393章 夏丹红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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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想要呼吸没有恶臭的空气

安县南街小广场,一辆警车忽然停在了这里。

满脸焦急的侯琴和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一起下车,紧接着,曹清羽公安也从驾驶位跳下来,他们三人直奔广场人最多

的那一角。

“让开让开,公安来了。”

围观的人群赶紧分开,让公安进到包围圈。

包围圈里,是瑟瑟发抖的夏丹红。

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上,因为脸埋在膝盖上,披散的长发把容貌和神情都遮住了,围观的人只能听见她的低声抽

泣。

“丹红?丹红?”

侯琴呼唤着夏丹红的名字靠近,双手刚刚挨着她的肩膀,就被忽然发狂的夏丹红推了个屁股蹲。

一起跟来的石公安赶紧把侯琴扶起来,夏丹红看见石公安,又不敢动了,再一次坐在了地上。

“怕、怕、怕……”

夏丹红抱着自己的双臂,一边发抖一边重复这个词。

曹清羽赶紧让围观的群众全都散开,防止夏丹红第二次暴起伤人,也避免围观人员再刺激到她。

“夏丹红,你别怕,我是帮你的,你先看看我好不好?”曹清羽蹲下身,轻声的说道。

夏丹红拼命的摇头,再一次把头埋在膝盖上。

“这闺女是个精神病啊?”

围观的人群里忽然有人说道。

这句话就是一簇火苗,点燃了埋在夏丹红身体里炸弹。

夏丹红忽然站起身,直奔说话的那人。

曹清羽比夏丹红的动作还要快,她急忙从后面抱住夏丹红,将她紧紧地箍住。

“夏丹红、夏丹红!你哥马上就来了,你等等他,你等等他好不好?”

“哥?”夏丹红挣扎的力气忽然弱了,她迷茫的轻喃,“我哥?”

“对,你哥,夏立庆,他马上就来了!”

“哥,我哥,我哥……夏立庆吗?他是我三哥,我还有大哥,二哥,二哥……二哥?”

曹清羽暗道一声坏了,二哥是禽兽不如的夏为业啊!

“夏立庆,夏立庆马上就来了。”曹清羽赶紧重复夏立庆的名字。

夏丹红却十分执拗的问:“我二哥呢?我二哥去哪儿了?”

夏丹红的记忆缺失的厉害,曹清羽也没想到,她受了刺激之后,会想起来自己还有三个哥哥的事儿。

情急之下,曹清羽说:“你二哥叫夏修学,在京城上大学呢!”

“哦。”夏丹红一边歪着头思考,一边说,“二哥疼我,可疼我了。”

曹清羽听得眼眶都红了。

侯琴也心里难受的很,站在她一旁的石公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了一些安慰。

曹清羽哄着夏丹红说话,总算安抚住了她。

夏立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夏丹红看见夏立庆,立即笑了出来:“三哥,你来啦!大哥、二哥呢?他们怎么没来?”

夏丹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可她的笑是那么的纯真无暇,问的话又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曹清羽忍着心痛说:“我刚不是说啦?你二哥在京城上大学呢,你大哥也在京城,他们都来不了。”

夏丹红不信曹清羽的话,她问夏立庆:“真的吗?”

夏立庆赶紧点头:“对对,大哥二哥都在京城,来不了。”

“二哥,他们长什么样儿?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我、我、我有点儿想他们,你带我去找他们玩好不好?”

“……好,我带你去找他们。”夏立庆牵起夏丹红的手,耐心说道,“不过咱们得吃了饭再去,你肚子也饿了对不对?”

夏丹红摸了摸她的肚子,认真的点头:“恩,饿了。”

“三哥带你去吃饺子。”

夏丹红赶紧点头:“好~”

正月初六,已经有勤劳的小饭馆开张了。

夏立庆要两盘纯猪肉馅的饺子,一盘泼上蒜汁儿,一盘泼上陈醋,全都推到夏丹红的面前。

夏丹红笑着拿起筷子,两根筷子插起两个味道不同的饺子,一口一个吃的别提多开心了。

夏立庆微笑着说:“让琴姨陪着你吃,我去个厕所好不好?”

夏丹红乖巧的点头。

侯琴朝夏立庆点点头,让他放心的出去。

夏立庆来到了饭店的后厨。

小饭店连个包间都没有,夏立庆和曹清羽只能躲在后厨里说话。

“那个畜生去哪儿了?”

夏立庆说话时,拳头捏的咯吱响。

他在夏丹红面前还能控制自己的愤怒,他怕再吓到夏丹红。

离开夏丹红的身边,夏立庆恨不得把那位相亲对象剁成饺子馅!

“你的眼神很危险。”曹清羽蹙着眉道,“你不能全然怪他,是你家人主动托媒人牵的线。”

家人?

夏立庆的眼神更加危险了。

夏丹红自身条件差,她的相亲对象是邻村的一个天生痴儿,平时还有暴力倾向。

这家就这一个儿子,一心想要个孙子传宗接代,但一般好人家哪会把闺女嫁过去,夏丹红就成了一个选择。

把两个傻子绑在一起生孩子,夏立庆只是想一想,便觉得遍体生寒。

夏立庆一腔怒火不知道往哪儿倾泻,恨得一拳锤在了厨房的案板上。

曹清羽看的叹一口气。

马小梅把夏丹红丢在小广场,让她的相亲对象和她“培养感情”。

相亲对象家的亲妈听说了夏丹红的事儿,有点儿不放心家里的独苗,就跟着一起来了。

亲妈指点着儿子牵夏丹红的手,结果她儿子傻乎乎的去拽夏丹红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夏丹红惹崩溃了。

夏丹红精神崩溃以后,癫狂大叫的模样把相亲对象吓的犯病了,亲妈赶紧拽着相亲对象跑了,把夏丹红丢在了广场上。

夏丹红短暂的发狂之后,又因为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变得害怕起来,无措的坐地大哭。

李香接到夏小芹的电话,才知道马小梅带夏丹红出去不是买衣服了,而是去相亲!

李香要去找夏丹红和马小梅,夏老太太不准他们阻拦夏丹红相亲。

李香行事果断,直接把大门挂了锁,并把钥匙丢在了门外,让侯琴带出来了。

侯琴慌忙无措,又去公安局搬救兵,这才有曹清羽和石公安出现。

现在,李香带着俩孩子在家里看着老夏家的人,梁叶也是个不能受刺激的,曹清羽得让侯琴赶紧回去。

曹清羽深吸一口气道:“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夏丹红的状态,经过今天的刺激,她忽然恢复了一些记忆。

我们都不知道,她究竟能恢复多少记忆,如果再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儿,她会变成什么样儿。

我觉得,你应该带她离开村里,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夏江和夏小芹都在京城,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去京城投奔他

们?”

最先离开夏家村的是夏小玲,接着是夏小芹一家,再接着是大哥一家。

夏立庆想,也许他也该走出这里,去一个新地方,呼吸没有恶臭的空气。

第395章 不知归期

夏江计划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把弟弟妹妹接过来。

可现实没给他喘息的功夫。

夏江要重新租房子,安排夏立庆和夏丹红。

考虑夏丹红的精神状况,夏江租房子的条件也严苛了。

这个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生意合作伙伴周胜利挺身而出,让夏江急的火烧眉毛的事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周胜利除了喜欢囤地,还喜欢囤房子,有的房子连租户都没有,就那么干放着等政策。

周胜利说,以后房子和地肯定会升值。

夏小芹认为他说得对!

周胜利还请了位大婶照顾夏丹红,这位大婶更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好命人”,很多人家结婚都请她做见证。

人多做活快,新院子很快就打扫干净了,需要添置的东西也全都置办齐了,就连热水瓶里,都准备了一壶热水。

夏小芹锤着发酸的腰说:“他们短时间内肯定不敢来,来了就得承受你们的怒火,张敏和夏春燕得防一防,这俩也能搅事儿。”

夏江沉默的点头。

“我和川哥先走了,有事儿就拨电话。”

夏立庆在电话里说了夏丹红的状态,夏小芹觉得她该避一避。

夏修学不能避,他现在充当着“二哥”的角色。

回到四合院,夏小芹的心情也没轻松,她还得给谢川收拾行李,他要和秦一鸿一起去申城请柳家人,这是年前就说好的事情,本来初六就该过去,因为夏丹红的事情已经拖延一天了。

夏小芹把行李袋递给谢川,谢川把行李放到地上,将夏小芹捞到了自己怀里。

他抱的特别用力,好似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夏小芹心有所感,也紧紧地环住了谢川的腰。

“是不是又要走了?”

谢川过了好半晌才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现在又不想瞒着你了。与柳家人见过之后,我会直接从申城离开。归期……未定。”

火车站有火车靠站,下车的人会和亲人团聚。

机场有飞机起飞,飞上蓝天的人,说他不知归期。

夏小芹望着越来越小的飞机,觉得天上的每一朵白云,都在和她招手说“再见”。

夏小芹应付离别之苦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

食品厂初八开始上班,夏小芹参加了动员大会。

食品厂每个产品都有较为稳定的销售渠道,目前最需要的是稳定运转,稳固市场,夏小芹暂时没有推出新品的打算。

动员大会结束,夏小芹在食品厂的厂长室接了个电话。

正月初二,秦一鸿再次让夏小芹刷新了祝露荷的蛇蝎心肠,夏小芹从沈家回来,就和聂恺联系,让他注意夏春燕和张敏的动静。

今天,聂恺有回信了。

“张全到京城了,已经住进了张敏租的大杂院。”

夏小芹以为张敏还过账之后,张全就会露头,一家三口还能凑在一起过个年。

没想到张全忍到现在才冒头。

张全现在出现,要么是在等张敏气消,要么是才知道张敏帮他还了欠债。

夏小芹懒得去细想属于哪个可能,张全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狡猾狐狸。

他能给媳妇送可以漂在水面上的假首饰、敢给嫂子说媒、还能在债主上门的时候丢弃妻女逃走,这一桩桩,全都不是一位丈夫、一位父亲该做出来的事儿!

“盯紧张全,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夏小芹叮嘱过聂恺,就给夏江拨了电话,将张全到京城的事情讲了一遍。

夏江沉吟两秒:“我知道了,会防着他们一家。”

夏江没说防着张全,而是说防着张全一家,夏小芹就放心了。

眼看要到中午了,夏小芹与张世刚说一声,离开了食品厂。

钟溪今天到京城,夏小芹得去火车站接人。

火车站就没有人少的时候,钟溪没有随大流出来,等这一波客流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提着一个16寸的皮箱出现。

京城的气温照旧在0°以下,钟溪没有穿臃肿的棉衣和羽绒服,穿的是深橘色的羊毛大衣,并且还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没扣纽扣,露出里面的纯白色的羊毛裙和穿着长筒靴的大白腿。

钟溪的打扮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紧接着便想问:不冷吗?

夏小芹直来直往的问了:“这位美丽的女士,你不冷吗?”

钟溪白一眼夏小芹:“你试试就知道了!”

钟溪说罢,就把羊毛大衣的扣上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接我?”

钟溪说话间,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夏小芹一脸疑惑的问:“你除了通知我接你,还通知了谁?”

“……只通知了你。”

“那你这会儿找谁呢?”

“……”钟溪白一眼夏小芹,把手里的行李箱丢了过去,“里面东西都是给你的!”

夏小芹喜笑颜开:“好勒!”

夏小芹不可能骑自行车来接人,接到钟溪以后,她们叫了一辆面的回四合院。

钟溪喜欢吃羊肉火锅,夏小芹如约给她准备了足以吃到腻的羊肉。

钟溪带了金陵特产盐水鸭,夏小芹数了数,一共八只鸭子,全都用油纸包着。

钟溪说归那么说,这些鸭子自然不是全给夏小芹的。

吃了午饭,钟溪就提出来要去见秦一鸿和厉舟。

夏小芹再次疑惑了:“你不知道吗?他们全去申城了,明天才回来。”

钟溪懵了:“厉舟让我今天过来的!”

夏小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们的原计划是今天从申城回来,但因为出发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天,回来的时间也推迟了。”

“那厉舟怎么没有通知我改票?”

“改票干什么?你提前到也没关系呀,反正他们明天就从申城回来了。”

钟溪张张嘴,没把盘在心口的话说出来,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夏小芹。

夏小芹迷茫的问:“你是怕盐水鸭坏掉吗?现在天这么冷,一两天不会变质的。”

“……哦。”

————-

申城机场,上午十点二十分。

飞往美国纽约的国际航班起飞了,里面载着厉舟和一位特殊人物。

京城机场,下午两点,一架从申城飞来的航班降落,乘客有秦一鸿、柳承和柳元康。

第396章 他出国了

柳元康是柳承和柳多宝的二爷爷,申城中医药大学的名誉校长,他这次来京城,主要事情是给谢奶奶治眼睛。

谢奶奶被接回了谢家,秦一鸿一行人落地后自然是去谢家。

下午五点,秦一鸿才在四合院露面。

“柳多宝的治疗方案没有问题,谢奶奶今天就开始喝药,今天做针灸的是柳二爷爷,从明天起,就交给柳承做针灸。”

柳家的晚辈里,秦一鸿只夸过柳多宝。

柳元康敢让柳承给谢奶奶做针灸,那就说明,柳承的医术也是过关的。

想来也是,柳家能把柳承推荐给秦一鸿,那么柳承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柳承要给谢奶奶做针灸,也就是说他至少要留在京城一个星期。

扬州的桂香日化厂已经开始上班,三杉桂子得赶紧去那边坐镇。

夏小芹想了想问:“咱们新品研究在哪儿进行?”

“京城。”

“京城?可三杉小姐在扬州走不开。”

秦一鸿笑了:“草本护肤是你提出来的新理念,前期你和柳承接洽就可以。三杉小姐也不会一直在扬州,等她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加入研究也没有问题。京城的化工厂就要竣工了,到时从厂里开辟出一个研究室,还可以遮人耳目。”

夏小芹和三杉桂子讨论草本护肤的时候,就想过研究室能不能建在桂香日化厂里。

这是一项秘密研究,为的是应对祝露荷的后招。

扬州不像申城和京城,秦一鸿和夏小芹对扬州都缺乏了解。

把研究室建在扬州要冒着一定的风险,如果研究室在京城,这个风险就大大的降低了。

夏小芹考虑过后,认可了秦一鸿的建议。

关于柳家的事情谈完,钟溪才说话:“小秦总,咱们什么时候去鹏城?”

“你明天就可以出发,我不去。”

“厉舟去不去?”

秦一鸿瞥一眼钟溪:“不去。”

“你们都不去?”

“你们?厉舟不是你的同事。”

钟溪神情不自在的拢了拢头发:“哦,我就是问问他去不去盘账。”

秦一鸿意味深长的笑了:“这才开工几天,盘什么账?你明天就去鹏城吧,阿肆会辅助你打理公司的事儿。”

钟溪心情不佳的点了点头。

夏小芹结合钟溪这两天的表现,总算琢磨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钟溪这是在关心厉舟啊!

夏小芹替钟溪问道:“厉舟留在申城了?”

“他去美国了。”

钟溪双眼微瞪,脱口问道:“他怎么出国了?”

秦一鸿瞥一眼钟溪,没回答。

钟溪惊然发现自己问多了,顿时懊恼起来。

厉舟出国都没和她打招呼,她问这么多干什么呀!

夏小芹也很惊讶,不过她知道厉舟是从美国回来的,回美国应该是有事儿吧。

夏小芹把这茬儿略过去,又说:“我有一个新品想法,可能要去鹏城一趟。”

“好啊,这样我就有伴儿了。”钟溪说道。

钟溪还在为自己询问厉舟的去处做解释,把她的追问,定义为不想独自去鹏城。

秦一鸿面带微笑的点头:“正好我没空去鹏城,你过去以后顺便给几个厂开个动员大会,鼓舞一下士气。”

秦一鸿给夏小芹和钟溪安排了机票,还把她们送上了飞机。

秦一鸿也想跟着飞机一起出发,但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不能把夏小芹越推越远!

————-

郑坤初六就来鹏城了,夏小芹和钟溪到鹏城的时候,郑坤开车来接她们。

夏小芹见到郑坤,忍不住的开玩笑道:“你回京城七天都没空,回到鹏城就不忙啦?”

郑坤淡笑道:“再忙也不能把你们丢在机场,走吧,咱们去康富电器厂。”

夏小芹第一个参加的是康富电器厂的动员大会。

康富电器厂的段新征段厂长矮胖矮胖的,是个憨厚的福相,逢人未语先笑,似是永远不会板着脸说话。

他笑呵呵的对夏小芹说:“大家只在电视上见过夏总,还没见过夏总真人呢,夏总今天一定得跟大家讲几句!”

夏小芹默默地想了一下,距离她上电视快要过去半年了,职工们还能记得她,是因为她是老板之一,其他人应该把她忘得差不多了。

夏小芹没有患得患失,她觉得这样挺好,她又不当明星,不需要名气,闷声不响的赚钱就好。

段厂长让夏小芹在会上讲话是客套话,夏小芹却真有事儿要宣布。

“幸福电器厂推出的新品深受消费者喜爱,推陈出新才是一条正确的路。

咱们康富主打吹风机,但不能只生产吹风机,今年,康富的目标是推出三件新品,争取让这三件新品,把康富也变成口口相传的好牌子!”

幸福电器厂成功先例的就是勉励,康复电器厂的职工们非常激烈的鼓掌,他们早就羡慕幸福电器厂发的高工资了。

动员大会结束,段厂长和夏小芹到办公室喝茶。

“夏总,您说的新品是什么?之前秦总也没透个信儿。”

夏小芹从包里拿出一张设计图,上面是周子安听了夏小芹的描述以后,画出来的各种形状的“热得快”。

“这是第一个新品,名字叫热得快。只要把它放进装了凉水的热水瓶里,通上电,最快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烧开一暖瓶的热水。”

“热得快”曾经风靡全国,它的便宜方便让很多家庭得到了便利。

后来经济水平越来越好,各种功率的电热水壶出现,也没让“热得快”退出历史舞台。

夏小芹能想起“热得快”全是沈舒的功劳,王教授经常需要熬夜写报告,最爱喝浓茶提神。

但外派工作没家里方便,泡茶叶的开水并非一直都有。

沈舒偶然提起这事儿,夏小芹脑子里就出现了“热得快”这个便民小电器,遥想她上大学的时候,开水房每天只开两个小时,排队就得半小时不说,还经常断水。

宿舍必须得备个“热得快”,热水房没开水的时候,全靠“热得快”烧水吃泡面!

幸福电器厂目前的研究方向是制冷空调,像“热得快”这种小电器,交给康富电器厂生产最适合。

“热得快”和取暖设备一样,目标人群并非特别广泛,但它所带来的便利可以让人口口相传,适合推广品牌口碑!

段厂长听夏小芹解释了“热得快”的作用,长吁短叹的说道:“还是夏总有头脑啊,前有取暖扇这种神器,现在又要推出热得快。

说起来惭愧,我们的电热丝是全国最好的,但我们没您这样的头脑,根本想不出这种新奇的电器。”

段厂长说话实在,他说的话,也曾是夏小芹所担心的。

康富电器厂生产的电热丝全国最好,幸福电器厂先前和康复电器厂合作,最需要避免的就是康富电器厂出现垄断行为。

秦一鸿果断出击,直接将康富电器厂收购,让幸福电器厂绝了后顾之忧,这是夏小芹都没有的魄力。

段厂长感慨过后,便问:“还有两个新品是什么?”

第397章 不能让公司倒闭

夏小芹能理解段厂长急切出成绩的心思,见证过幸福电器厂的成长,段厂长也想赶紧追上幸福电器厂的节奏。

夏小芹微笑着道:“一次研究三个新品,厂里也没这么多的人力,我们的产品必须精益求精。热得快的质量一定要过关,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安全隐患。”

段厂长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夏总说的对。”

“热得快”烧水的快慢和功率有关,夏小芹定了三个目标功率:2500、1500、500。

周子安画了七八个“热得快”的产品形状,工作原理和形状都有了,更专业的事儿就得交给更专业的人来研究了。

夏小芹只提供个方向。

夏小芹在康富电器厂耽误俩小时,郑坤已经提前离开了,只有钟溪还等着她。

段厂长安排车,将夏小芹和钟溪送到幸福电器厂。

幸福电器厂因为取暖设备的成功,职工的精神面貌都非常好,各个干劲十足。

夏小芹与一些认出她的职工打招呼,让钟溪去厂长室等她,她和田卫国一起去了研发室。

新的研发室更加严密了,两道大门一共上了四层大锁。

幸福电器厂的技术小组一共五人,核心骨干是两名日本电气工程师和田卫国,成员是田卫国的退伍战友。

幸福电器厂的职工们知道在研究新品,却不知道是什么新品,只知道研发室整天锁着门,里面还经常传出奇奇怪怪的声响。

他们听到的声音,是压缩机工作的声音。

空调诞生在美国,一开始,美国掌握着最领先的技术,但日本也不差。

1958年,日本松溪生产出了第一台空调。

1972年,日本松溪生产的分体式空调上市。

国内,1974年才出现第一台窗式空调。

夏小芹知道,还有三年,国内才会出现分体式壁挂空调,留给幸福电器厂的时间还很充裕。

两名电气工程师不这么想。

年纪稍长的那名电气工程师名叫桥本友江,今年已经53岁,秦一鸿把他挖到国内之前,已经在松溪集团里工作了15年。

对于夏小芹的乐观,桥本友江很不看好。

“夏总,最迟不过今年,松溪就会推出变频分体式空调,我们再不快一些,更追不上他们的脚步了。”

“对!”另一位工程师鹤田亚理说道,“我们必须赶在松溪之前推出变频分体式空调!”

夏小芹没想到桥本友江和鹤田亚理的理想这么远大,一出手就要把松溪压过去。

离开研发室,夏小芹就用厂长室的电话给秦一鸿拨了过去。

秦一鸿在电话那头笑了:“他们要是没这么大的干劲,我才不会要他们。”

秦一鸿对夏小芹解释了桥本友江和鹤田亚理打鸡血的原因。

他们都曾是松溪的核心骨干,松溪的研究小组在攻研变频技术时出现了分歧,桥本友江和鹤田亚理是被挤出去的那一方。

秦一鸿向他们许诺了一个平台,让他们证明自己的实力。

竞业限制?

不存在的,现在的企业哪能想到这点啊!

桥本友江和鹤田亚理非常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理念是对的,日本没有企业能支持他们,秦一鸿愿意支持,他们就愿意远离家园。

他们还立了宏志,要把幸福电器厂生产出来的变频空调出口到日本,给松溪来一个响亮的耳光。

夏小芹真想给他们竖大拇指,目标和她不谋而合啊!

把国产的东西外销出口,是夏小芹最大的目标!

国产的为什么不行?

进口的一定是百分百的好货?

夏小芹很清楚,后世很多进口的东西,全都是Made in china!

秦一鸿说:“这个项目你就放心的交给他们吧,我最近没空去鹏城,你帮我操心一下七位女神的事儿。”

七位女神的事儿?

夏小芹看向钟溪。

钟溪为了薅她过去,从康富电器厂跟到幸福电器厂,郑坤都走了,她还不舍得走,看来是有事儿找她。

有了秦一鸿开口,田卫华想安排晚饭,也被钟溪推掉了,直接薅着夏小芹去了鸿天影视传媒的办公地点。

秦一鸿该高调时从不低调,他创办的一系列公司,办公室全都定在鹏城的地标性建筑电子大厦里。

鸿天建筑公司里人来人往的热闹,鸿天影视传媒和它在一个楼层,却冷清的不行,七位女神一个都没在,只有阿肆在等着她们。

钟溪的办公室门口钉着一块职位牌,上面用烫金字写着:总经理室。

秦一鸿让钟溪当总经理,不止因为钟溪的董市长爸爸,还因为秦一鸿看出钟溪是有才干的人,敢把鸿天影视传媒交给她。

阿肆在鸿天影视传媒没有职位,他是秦一鸿的代言人,就算没有头衔,大家也不会忽视他的重要。

“云姐她们怎么不在?”

夏小芹一位女神都没见到,还是很失望的!

现实的窘境就在眼前,没人的时候,钟溪把骄傲卸下来了,叹了口气说:“没敢喊她们过来。”

夏小芹挑了挑眉,钟溪的用词很讲究。

钟溪见夏小芹没有追问的意思,撇了撇嘴自己说开了。

“公司的全部艺人就是你的那七位女神,目前的业绩是给你们自家的产品拍广告。

年前,我联系几家企业,想给他们谈一谈拍广告的事儿,结果人家一听价格就放弃了。

小秦总的意思是,没有广告拍,可以拍电影或者电视剧。拍影视哪是简单的事儿,单是挑剧本这一项就很难。

过年这几天我连走亲戚都抱着书在看,到现在也没挑到一个好剧本。”

钟溪刚入职时,怀了豪情壮志,事实却差强人意,鸿天影视传媒的演员如果再不出去接通告,公司就无法运转了!

鸿天影视传媒最先定下的三位演员,全是和夏小芹有关的。

为了提高鸿天影视传媒的档次,秦一鸿又让厉舟从香港挖了四名港星。

香港的影视传媒发展的很好,内地就不同了,私人拍电影?

有闲钱的不会做这个的,就像当初秦一鸿说的那样,这个年代并不是发展影视行业的好时期。

夏小芹以前不懂秦一鸿的心思,现在明白了,便知道鸿天影视传媒为什么而存在了。

她不能看着鸿天影视传媒成为几家厂的私人广告拍摄公司,更不能让鸿天影视传媒倒闭,让秦一鸿血本无归。

夏小芹问钟溪:“你手上有什么剧本?我帮你选一选。”

第398章 拒绝为爱鼓掌啪

鸿天影视传媒是个只拍过广告的新公司,敢投剧本的人太少了,钟溪手上只有三个垃圾剧本,她必须靠自己发掘。

夏小芹问她要剧本,钟溪把她囤的大量拿出来了。

看见堆成小山的,夏小芹忍不住的问:“你这是把书店搬空了?”

钟溪颇为自得的说:“这些有的是热销书,有的是小地摊找的,还有阿肆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

夏小芹知道她是真的在努力,当下更加认真对待了。

“咱们先确定一下剧本的范围。”

神话类的电影不能拍,特效辣眼睛,投入高,不一定有回报,还有可能成为黑历史。

鬼片不能拍,人家去电影院谈恋爱,悄咪咪的偷偷摸小手,你猛地窜出来一只鬼,是会吓得小女友往你怀里钻,更会把人家吓离场啊!

为爱鼓掌的啪啪动作片?

内地还很保守啊,根本无法上映好嘛!

纯美的爱情片、古代武打片、搞笑片、警匪片,这才是应该考虑的范围。

夏小芹划好分类以后,面前的已经分成了两堆。

一堆是不考虑范围,一堆是可挑选范围。

筛选过后的还有30多本,夏小芹决定先过一遍名字,她有印象的放右边,没印象的放左边。

又分拣之后,右手边还剩下五本。

夏小芹翻开的第一本叫《雪的城》,讲的是二十万知识青年返城以后,在生活洪流中各自不同的命运。

夏小芹跳着看了一半,觉得这本不适合鸿天的七朵金花。

夏小芹又翻开下一本《芙蓉镇上》。

夏小芹看到女主是卖米豆腐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本是本什么样的神书。

1986年,由《芙蓉镇上》改编的电影上映,这部电影成就了男女主演,而女主就是刘小青!

夏小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刘小青和刘艺云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小芹这一年多的经历,证明这个时代发展的大方向还是夏小芹所了解的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刘小青的样貌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刘艺云才是她所知道的刘小青。

夏小芹忽然在想,如果刘艺云参演《芙蓉镇上》的女主会怎样?

她能追上那个充满疑云的刘小青吗?

夏小芹把《芙蓉镇上》这本推给钟溪:“一定要把这本的影视版权买下来!”

钟溪双眼亮晶晶的问:“你看好这本?”

“对,非常看好,并且,女主一定要交给云姐来演!”

钟溪进入鸿天影视传媒以后,第一时间就摸清楚了七位演员的背景。

听到夏小芹第一个剧本挑给刘艺云,钟溪觉得在情理之中,同时还有新的疑惑:“我以为你让马萍去练武术,是想拍动作片。”

“芙蓉镇上不一定是第一部投拍的电影,但,是必须买下版权的电影!”

夏小芹忽然有点儿想念厉舟了,如果厉舟还在国内,她根本不用担心买不下版权!

钟溪没想到夏小芹直接下了死命令,这本《芙蓉镇上》她还没看过,并不了解内容。

夏小芹刚刚也就翻了几页吧,怎么确定这本一定能拍电影呢?

钟溪怀着疑惑,拿起《芙蓉镇上》开始阅读。

夏小芹没有打扰钟溪,她把阿肆叫到另一间办公室。

“马萍现在在哪儿?”

“还在武校学武。”

“那正好,你联系一下武校,把余下六位女神也送去学武,为电影角色做准备。”

阿肆目光奇怪的问:“夏总想拍动作片?”

夏小芹咧嘴笑了:“我想拍仙气飘飘的仙女姐姐,可惜不行啊,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拍霸王花了。”

“霸王花?”阿肆想到夏小芹想拍仙女,便问,“让女神们演花仙子吗?”

夏小芹干咳一声:“霸王花的剧本我来找人写,你让她们把身手练好就行。”

剧本不是一两月就能写好的,七位女神却不能天天等喝西北风啊。

夏小芹多想鸿天传媒的第一部电影,就能囊括鸿天的七朵金花。

但事实很残酷啊,没有现成的好剧本!

如果再过几年,拍个欢天喜地七仙女也行。

当年她抱着电视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七仙女,她一晚上就能把剧本写出来。

要知道,少不经事时,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披着床单扮演小仙女。

但是想想这年头的特效,还是算了吧,别折腾她的女神们了,辣眼睛。

不能把女神们凑在一起,就暂时分开好了。

鸿天影视传媒签下七位女神时,她们各自有过作品,特别是四位港星。

夏小芹问:“最近有人联系咱们的演员拍电影吗?”

阿肆道:“只有一位姓许的导演请林霞回香港拍电影。”

“什么电影?给剧本了吗?”

“给了。”阿肆把剧本取了过来。

许导演给的是角色剧本,电影名字叫《旦角》,给林霞安排的角色却不是旦角,而是一位将军的女儿。

夏小芹闭上眼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部电影的内容。

这部电影是许导特意为女性打造的一部电影,林霞的角色在里面十分出彩,夏小芹记得,林霞为了拍这部电影,把头发剪得比一些男同志还要短。

“把剧本给林老师看一看,她如果同意,就通知许导。”

香港的影视环境和内地天差地别,被秦一鸿挖走的演员,想再接到香港的剧本是很难的。

许导和林霞不是第一次合作,在林霞被挖走之后还能继续找林霞拍电影,又是这么“帅气”的角色,鸿天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林霞的通告有了,《芙蓉镇上》如果开拍,除了刘艺云,还能再塞两个过去。

把重要角色全都包了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大环境还是比较特殊的,鸿天影视传媒想拍电影,也不能全部自己运转,得靠着国内的电影制片厂合作,请人家合作,肯定的给人家角色啊,制品厂也养着很多演员。

申城是秦一鸿的大本营,鸿天影视传媒的拍摄团队还是从申城找来的,背靠申城电影制片厂绝对是最佳选择。

夏小芹把想法告诉阿肆。

阿肆一个劲的点头:“夏总的提议特别好,我现在就派人去买版权。”

阿肆这话说的,像是去菜市场买大白菜似的。

夏小芹记得《芙蓉镇上》1986年上映,算上洽谈和筹拍的阶段……

夏小芹猛地一个激灵,版权不会已经卖出去了吧?!

第399章 谜一样的刘小云

夏小芹的猜测让钟溪紧张了,好不容易有个能拍的好剧本,她可不敢放弃。

《芙蓉镇上》的扉页里写着作者的名字和籍贯,钟溪合上之后说道:

“阿肆,你快去查查罗华先生家的地址,咱们要尽快见到罗华先生!”

阿肆的办事儿效率还是很高的,有了籍贯,很快就把罗华先生的地址打听到了。

钟溪决定,立即出发去湘南省,夏小芹在鹏城的事儿差不多办完了,也该回京城了。

夏小芹想和郑坤道别,但砖厂又要扩建,郑坤忙的脚不沾地,没空见她,只能在电话里道别。

阿肆开车送夏小芹和钟溪到机场,夏小芹和钟溪进了候机室,阿肆却没离开。

夏小芹到了京城,才知道秦一鸿今天坐飞机去羊城了。

夏小芹这才明白,阿肆为什么和田卫华抢着送她们去羊城坐飞机,原来阿肆还有接机任务。

夏小芹算了算秦一鸿到鹏城的时间,给他拨了个电话。

秦一鸿以为夏小芹想问他为什么忽然去鹏城,接了电话以后,用特别惆怅的语气说:“建坤砖厂要和政府签合同,非要我这个股东也见证一下,没办法,我只能过来了。”

夏小芹主要不是问这点的,但秦一鸿解释过后,夏小芹便不再想秦一鸿是不是故意避着她了。

人家小秦总是去办正事儿的!

夏小芹联系秦一鸿也是有正事儿要说。

夏小芹在飞机上看到《大众电影》对刘小青的采访和报道。

刘小青在采访里说,她目前正在为一部新戏做准备,并且还说出了的名字,正是《芙蓉镇上》。

“老实忠厚”的记者询问刘小青什么时候开拍,刘小青回答:目前还在洽谈阶段。

这个“洽谈”回答的模糊,夏小芹却琢磨出了意思。

刘小青还没拿到这个角色,却迫切拿到这个角色,给读者营造角色代入,更在求自己的影迷支持。

这叫自我炒作,强行碰瓷!

刘小青着急想当女一号,和罗华先生有过接触,鸿天传媒影视现在才想起买版权已经落后一步,不能再循规蹈矩从剧本开始谈。

夏小芹把她的想法说一遍,然后道:“咱们必须从多方面开始着手,我联系不上云姐,你让云姐也去湘南一趟,和钟溪一起见罗华先生。

另外,得赶紧和申城电影制片厂联系,争取和他们达成合作,把咱们的拍摄班子定下,让罗华先生看到咱们能把拍好的信心!”

夏小芹噼里啪啦的说完,秦一鸿却听得沉默了好几秒。

“喂?鸿哥?”

“……恩,我知道了。”

夏小芹觉得秦一鸿的声音有些低迷,她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没有。钟溪肯定能把版权买下来,鸿天的第一部电影肯定能顺顺利利的开拍。”

秦一鸿喂给夏小芹一粒定心丸,夏小芹吃了定心丸也没放心。

夏小芹觉得,她该了解一下刘小青!

刘小青的事情不难查,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1983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成功举办,她是唯一一位女主持人。

到今年,刘小青已经拍了十几部电影,还得了奖项,在国内算是大红大紫的知名演员。

这样有名气的演员想当《芙蓉镇上》的女一号,罗华先生为什么不同意?

夏小芹正琢磨着呢,忽然看见电视里在播放春晚片段。

夏小芹眼前一亮,春晚开办以后,导演一直是何导,何导肯定认识刘小青。

按照夏小芹查到的消息,刘小青属于京城电影制片厂的演员,何导是京城电影制片厂的挂名领导,他肯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夏小芹有点儿拿不准她有没有在何导面前刷上好感度。

按照夏小芹的记忆,春晚播出的第11天,国家总台才在新闻联播上道歉。

可何导知道自己犯的错误以后,正月初一晚上,就在新闻联播上做了检讨和道歉。

夏小芹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挺懵,观众的投诉信还没到呢,他们就先道歉了?

转念想想又是对的,主动承认错误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儿,观众们的投诉信把国家总台淹了才丢人。

现在就是不知道,何导主动道歉以后,观众们有没有“原谅”他。

自己猜不如勤打听,夏小芹翻出孟枫的电话,往国家总台拨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孟枫才来接电话。

互相客套之后,孟枫嘿嘿笑着说:“嫂子,何导要跟你说话。”

原来,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喊孟枫接电话的时候,台里的研讨会刚散会,何导听说是夏小芹打的电话,一起跟过来了。

夏小芹赶紧与何导打招呼。

何导声音里虽有疲倦,但还是那么的和蔼。

客套过后,夏小芹大着胆子问:“台里有收到投诉信吗?”

何导笑了两声才说话:“这是没法避免的,不过提意见的更多,还有观众夸赞台里认错态度好,说我有担当,呵呵,观众们还是很善良的。

对了,还有一位特别有意思的现场观众,打电话到台里,表扬你们厂里的豆干好吃,还说她因为抽到特等奖,在家打麻将手气都变好了!”

这位热心观众确实有意思,这正是夏小芹想要的效果!

可能像这位热心观众这般特意打电话说的少,更多的人是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把豆干的味道记在了心上,把大年初一就抓到红包的喜悦记在了心里!

夏小芹和何导算是交谈甚欢,夏小芹思来想去,觉得再拐弯抹角的像是算计人,便直接问了:“何导,您和刘小青刘老师熟吗?”

“和她认识,怎么了?你想找她拍广告吗?”

七位女神给鸿福食品厂拍的广告还在国家总台播放着呢,何导这么问,是知道鸿福食品厂推出的火锅丸子还没拍广告。

夏小芹才没打算请刘小青,更没计划给火锅丸子拍广告,眼看冬天快要过去了,火锅丸子的销量肯定得下滑。

夏小芹说:“我听说她想当《芙蓉镇上》的女一号,正巧我朋友也想接拍《芙蓉镇上》,所以就想打听一下消息。”

“原来是这事儿,这事儿我知道,刘小青为了拍《芙蓉镇上》,已经推了两个角色了,但厂里不看好这个剧本,没有投资拍摄的打算。

刘小青因此僭越的和申城电影制片厂联系,因为这事儿,厂里领导还找她谈过话。”

夏小芹又一次的迷了,刘小青这是什么操作?

第400章 迫切的求打脸

何导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夏小芹,包括刘小青想个人买下剧本被罗华先生拒绝的事情。

如果京城电影制片厂提出买剧本,罗华先生肯定愿意。

可京城制片厂不愿意买。

刘小青找罗华先生谈剧本,罗华先生本来还以为有希望了,当听到刘小青要自己演女一号时,罗华先生便拒绝了。

他知道刘小青是当红演员,肯定有这个财力,也有这个能力运转剧本。

但刘小青不符合他心中女一号的形象!

罗华先生拒绝了刘小青,刘小青又开始和申城电影制片厂联系,想以申城电影制片厂的名义买下剧本。

刘小青想当然的以为,只要她说自己要演女一号,凭她的名气,申城电影制片厂肯定会同意,可她不知道,单位体质内的错综复杂。

结果就是,申城电影制片厂不要剧本,京城电影制片厂还知道了刘小青僭越的事儿。

极好地剧本,本来应该大火的《芙蓉镇上》,因为刘小青,被申城电影制片厂划到了黑名单里!

就这样了,刘小青还不放弃,又联系她熟悉的杂志开始造势,看样子是势在必得。

夏小芹从何导这儿打听到了前因后果,对刘小青的行为简直看不明白。

抓了一手好牌,怎么打的稀烂呢!

不过,打的稀烂好啊,现在《芙蓉镇上》的剧本面临没人买的境地,钟溪肯定能拿下!

夏小芹守着家里的电话等好消息,下午四点的时候,电话响了,正是从湘南拨过来的。

“剧本谈好了吗?”夏小芹听见钟溪的声音就问。

“别提了,罗华先生去京城开会了!”

夏小芹愣了愣:“开会?”

“是啊,他是国家作家协会的理事,正在京城开第四届作协理事会呢!”

“那就别在湘南省耽搁时间了,你和云姐赶紧来京城吧!”

“行!”

夏小芹挂了电话,就开始打听作协的会议到底开几天。

确定罗华先生还会在京城呆三天,夏小芹就放心了,钟溪和刘艺云坐今天的火车,明天就能到京城!

————-

正月初十,京城又开始下雪了。

钟溪和刘艺云的火车下午两点才靠站,秦一鸿安排了车,夏小芹带着司机去火车站接她们。

钟溪现在是鸿天影视传媒的总经理,出门在外代表着鸿天影视传媒的门面,一定得把派头摆上。

钟溪和刘艺云皆是一脸的疲惫,她们从鹏城到羊城又到湘南,在湘南还没休息,又因为罗华先生到了京城又追到京城。

湘南还没有建机场,这几天的奔波全在火车上,如果不是秦一鸿的关系够,怕是连个硬座都买不到!

“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咱们和罗华先生约的是下午四点。”

钟溪打个哈欠,点着头说:“我好像臭了,必须得洗个澡。”

要去谈大事儿呢,肯定不能臭烘烘的去。

钟溪和刘艺云都洗澡换了衣服,钟溪还把自己的化妆品全摆出来,对刘艺云说:“云姐,咱们化个妆,争取让罗华先生一眼就看中你当女主角!”

刘艺云轻轻摇头:“不用,我这样最像李音。”

钟溪愣了愣,认真地将刘艺云打量了一番。

夏小芹也在打量刘艺云,她知道,这部戏肯定能成就刘艺云,但夏小芹没想到,刘艺云也成就了这部戏,她只是读了,便进入了《芙蓉镇上》,成了李音!

夏小芹忽然特别想找到姜奇,看看他会不会也和刘艺云一样,读了冯田的故事,就成了冯田!

找姜奇不急一时,见罗华先生是最紧要的,阿肆传来消息,已经和申城电影制片厂沟通好了,就连定下的导演都是夏小芹知道的那位!

一切准备就绪,夏小芹不想错过这个颇有纪念性的一刻,她也跟着去了。

罗华先生下榻在作协定的招待所,他们约的地方,正是招待所的会议室。

这是罗华先生定的地方,夏小芹等人没有提出异议。

时间约的是下午四点,下午三点四十五,夏小芹一行人就到了。

到的太早,可能会影响罗华先生的其他计划。

到的太迟……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敢迟到吗?

招待所的服务员给夏小芹等人端了热茶,里面泡着绿油油的茶叶,夏小芹喝了一口,味道挺涩,还不如直接喝白开水。

会议室的墙上挂着钟表,四点整的时候,端茶的那位服务员又进来了,说:“你们再等等,罗老师被人缠住了,还得再等一会儿。”

夏小芹当然不会问需要等多久,罗华先生让人来通知她们,说明他很在乎前来买剧本的她们,只是真的脱不了身。

大约四点十五分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男子,就是夏小芹等人迫切想要见到的罗华先生。

跟在罗华先生后面的那位……

夏小芹眉毛微挑,竟然是刘小青!

刘小青看清楚会议室里都有谁时,就呆在了门口。

夏小芹注意到了,刘小青的目光全在刘艺云的脸上,她直勾勾地望着刘艺云,目光极为复杂,夏小芹从里面解读到了四五种情绪。

刘小青的失态只持续了五秒,罗华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就回过神了。

刘小青调整一下自己的姿态,绽放出了一个自认为极其美丽的笑容,挺了挺自己的事业线,颇为自傲的说道:“你们好,我是刘小青,不介意我在这里旁听一下吧?”

夏小芹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很介意,还请您离开。”

刘小青被夏小芹噎了一下,眼睛却在看刘艺云:“罗华先生同意我旁听。”

夏小芹看向罗华先生,罗华先生却在看刘艺云。

同样是目光复杂的打量,夏小芹却在罗华先生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罗华先生更像是是透过刘艺云在和李音神交!

夏小芹觉得有戏,便对刘小青说:“既然罗华先生同意,您就找个凳子坐下吧。不过,还请您遵守旁观的礼仪,不要随意开口说话,打断我们和罗华先生的沟通。”

刘小青执意要见证打脸的这一刻,夏小芹不配合都对不起自己。

第401章 老天赏饭吃

刘艺云就是天生的演员,老天赏饭吃,起步晚是沉淀,她是注定要一飞冲天的人。

罗华先生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李音,刘小青也有同感。

她看重李音这个角色,自然明白,演李音该是怎样的气质。

罗华先生说她不适合演李音,刘小青就努力的琢磨角色,用心的备戏。

她对着镜子练,对着空气练,练了几个月,却不如刘艺云一个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质自然。

刘小青感受到了危机,当她听到,罗华先生直接询问,是不是由刘艺云主演李音时,刘小青多想站起来反驳,可那位叫夏小芹的女人瞥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警告。

刘小青恼的把拳头都攥紧了,可她不能插嘴!

“是的,罗华先生。”钟溪微笑着说,“我们已经熟读过您的作品,鸿天认为,刘艺云女士非常适合扮演李音。”

“你们会怎么拍我的作品?”罗华先生又问。

刘小青盯着钟溪,想看她怎么回答。

她和罗华先生沟通过很多次,知道他严格的要求。

钟溪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我们鸿天影视传媒已经和申城制片厂达成了合作,只要您信任我们,愿意将作品交给我们来拍摄,您的作品将由申城制片厂全面负责,著名导演谢导执导。”

“这不可能!”

刘小青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反驳道,“申城制片厂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投资拍这本,谢导我也见过,他今年有其他拍摄计划,还要去美国办电影展,怎么可能接拍《芙蓉镇上》!你们这是在骗剧本!”

刘小青的反驳不但没有引起罗华先生的疑心,反而遭到了罗华先生的反感。

“刘小青同志,您没有遵守旁听的礼仪,请您出去!”

刘小青神情僵住,极为不自在的又坐回了凳子上:“不好意思,接下来我会保持安静。”

罗华先生却不想再给刘小青机会了。

他十分坚持的请刘小青出去,刘小青愤愤然的离开了。

刘小青走后,罗华先生对钟溪说道:“如果你说的都能办到,我愿意把剧本卖给你们。”

钟溪面上一喜:“这是我们鸿天影视传媒投拍的第一部电影,我们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它!”

“我要见到谢导,确定会由他执导电影,咱们的签约仪式也必须在申城电影制片厂里举行。”

“那是自然地,只要您有时间,咱们随时可以出发去申城!”

罗华先生立即与钟溪约定去申城的时间,见到刘艺云后,罗华也很迫切的想要把自己的作品拍摄出来,让读者心中的李音活起来!

临走前,久没说话的夏小芹忽然问向罗华先生:“您有男一号的人选吗?”

“没有,不过我相信谢导选人的能力,一定会找到最适合扮演冯田的人。”

夏小芹点点头,现在的姜学应该还在艺术剧院里上班,罗华先生没见过也是应该的。

钟溪到了车上,就对夏小芹说:“我思来想去,觉得咱们一个男演员都不签有点儿不合适,咱们签几个男演员怎么样?现在也有剧本了,签了就能安排角色!”

夏小芹心中一动,想到了姜学。

“你想去哪里签男演员?”

“学校啊,都是新人,塑造性和可能性全都无极限!”

夏小芹摇头:“培养演员太慢了,培养成功以后,鸿天不一定能留住他们,你不如直接去剧院啊电影厂里挖人。”

钟溪冷哼一声,斜眼看着夏小芹:“你觉得像我这种愿意离开单位体制的人多吗?那可是铁饭碗,哪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给你说个人名,你把他挖到,《芙蓉镇上》绝对能大火!”

“谁?”

“艺术剧院的姜学,他是扮演冯田的最佳人选。”

钟溪狐疑的问:“你怎么这么确定?”

夏小芹看一眼副驾驶的刘艺云,神秘的笑了笑:“我有特殊的渠道知道他特别有才啊,他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钟溪没有怀疑夏小芹。

刘小青的事情是她打听的,钟溪想当然的以为,是何导给夏小芹“推荐”了姜学。

“行!我现在就去艺术剧院找他!”

钟溪干劲十足,夏小芹当然要支持。

凭着钟溪一张嘴,加上刘艺云的辅助,应该能拿下姜学吧?

夏小芹该牵的线牵好了,结果是什么,不是她能左右的。

夏小芹让钟溪把她捎到什刹海附近,忙完了买版权的事儿,夏小芹该找人写《霸王花》的剧本了。

夏小芹心中的编剧人选是沈庆杭。

夏小芹阅读过沈庆杭写的回忆录,文笔绝对过关,如果他愿意写《霸王花》的剧本,马萍就有戏可拍了!

现在是下午六点左右,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夏小芹敲开沈家老宅的大门,家里只有沈庆杭一个人。

“姥姥他们又去隔壁了?”

沈庆杭点点头,喊夏小芹进屋。

堂屋里摆着沈庆杭的晚饭,沈庆杭因为糖尿病的缘故,饭菜吃的特别讲究,祝露荷没来之前,沈庆杭的饭菜都是特殊做的。

现在祝露荷来了,沈老太太和沈雨轩、沈雨茜都喜欢去她那儿吃精美的饭菜,沈庆杭不喜欢和祝露荷走太近,每天都是一个人在家吃饭。

“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儿?”沈庆杭问。

“我等会儿回家吃,我来是有事儿想跟您商量,您尽管吃,我慢慢地说。”

沈庆杭点点头。

“我想请您写一套剧本,这个剧本我能给您提供主线剧情,其他内容您可以自己丰富,要求就是不偏离主线。”

沈庆杭示意夏小芹继续往下说。

夏小芹便将《霸王花》的主题思想和主线大致讲了一遍。

沈庆杭沉吟好半晌,才叹着气说:“我能写,但我不能写。”

“为什么?”夏小芹错愕的问。

“你姥姥烧过我的书。”

夏小芹瞬间懂了,沈庆杭在家里写剧本,肯定会被沈老太太误会。

沈老太太要是趁沈庆杭不注意,偷偷把他写的手稿搜出来,再一次给烧了,或者拿出去给谁看,《霸王花》就要夭折了!

夏小芹说:“要不……我给您找个能潜心写作的地方?”

沈庆杭摇头:“不用了,我给你推荐个人吧,明天中午,你去前门大街的全举德等我。”

第402章 从不接受威胁

《霸王花》是给鸿天影视传媒谈的剧本,夏小芹想带钟溪一起去全举德,但钟溪和姜学昨天的见面没有谈妥,又约了今天见面。

夏小芹只好独自去全举德。

沈庆杭介绍的人叫杜石,是京城文联的一名编辑。

杜石的父亲是京师大学的教师,更是沈庆杭父亲的同事兼好友。

先前,沈庆杭想出版他的回忆录,找的就是杜石。

夏小芹上辈子看过不少电影,但很少关注编剧是谁。

杜石这个名字她不觉得耳熟,但很眼熟杜石的容貌,想着应该是看过关于他的采访。

沈庆杭介绍的人,人家又那么给面子的来了,夏小芹肯定得特别客气。

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夏小芹才提起正事儿。

杜石听完,很奇怪的问夏小芹:“这个故事很好,就算不拍成电影,写成都能出版,你为什么不自己写?”

“小芹还在上学。”沈庆杭替夏小芹解释道。

“哦,还是学生啊,在哪个学校上学?”

“华清大学的化学与化学工程系。”

杜石愣了两秒,这个专业跟文学一点儿也沾不上边儿啊。

可惜了!

杜石听完夏小芹的“构思”,脑中已经有角色形象了,他认为自己能写这个故事!

“这个活我可以接,但我的写作速度很慢,第一部我的预计字数是六万,可能需要写半年。”

《霸王花》是个系列电影,夏小芹准备分成五部来拍摄。

当然,如果第一部就扑街,余下的四部就免谈了。

夏小芹说:“可以分上下集交稿吗?三个月后先交稿上集,我们也好为筹拍做准备。”

“没问题。”杜石答应了。

夏小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鸿天影视传媒为七位女神量身定做的电影,夏小芹要求侧重七位女神的角色塑造,剧情能搞笑但绝对不能低俗!

夏小芹深刻的知道,现在的影视环境是什么样儿,香港那边什么片儿都能拍,内地却不行。

夏小芹更不想给鸿天影视传媒留下什么黑历史,精益求精才是正确的路!

当然,夏小芹敢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秦一鸿不需要鸿天影视传媒给他赚快钱,求稳和不赔钱是他唯一的要求。

夏小芹的洽谈进行的很顺利,当场就和杜石签了盖好公章的合同。

钟溪和刘艺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昨天下午,姜学还表示有兴趣,要回去看一看《芙蓉镇上》这本,今天就十分果决的拒绝了。

钟溪改变计策,让姜学不辞职,只需要接演角色,姜学照旧拒绝。

因为姜学拒绝的太果断,钟溪反倒觉得反常,当下去打听姜学的事情,然后得知了姜学和刘小青处对象的事儿。

不止钟溪惊讶,就连夏小芹都很惊讶。

85年的刘小青是知名演员,拍过十几部电影,85年的姜学到目前为止,还没登过大荧幕,只在剧场表演过,俩人怎么看都不像有交集的人。

夏小芹问刘艺云:“云姐,你觉得姜学这人怎么样?”

刘艺云道:“上午剧院有他参演的剧目,我看了他的表演,很有张力和感染力,是个好演员。”

夏小芹眨眨眼睛:“没了?”

刘艺云又想了想:“他的形象也符合冯田这个角色,我觉得你选对人了。”

听完刘艺云的回答,夏小芹知道,能见一面就擦出爱情火花的人很少很少。

姜学的拒演肯定有刘小青的缘故,这点大家都想到了。

钟溪甚至猜测,是刘小青故意让她查到姜学和她处对象的事儿!

钟溪说:“刘小青会不会用姜学做威胁,让咱们把她换成女一号?”

夏小芹冷笑一声,问:“你会同意吗?”

钟溪也冷笑一声:“你看我像会被威胁的人吗?”

不像。

钟溪离开金陵,是因为受了祝露荷的威胁。

夏小芹还没忘记,钟溪是怎么坑她和祝露荷的!

姜学暂时搞不定,钟溪一点也不着急,剧本合同还没签,签了合同以后,剧本也需要继续精雕细琢,比如李音卖米豆腐这事儿,可以换成千叶豆腐啊!

这叫隐形的广告植入!

另外,就像刘小青说的那样,谢导手上还有影视作品没拍完,美国的电影展也在筹划当中。

夏小芹估计,《芙蓉镇上》下半年能开拍都算速度快。

目前,最重要的是去申城签合同。

姜学?

晾着吧!

鸿天影视传媒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夏小芹松一口气之余,又赶紧去见柳承。

夏小芹不是一个人去的,她找人把聂恺的母亲接来了。

聂妈妈的眼睛也是哭瞎的,和谢奶奶存在相似的地方。

夏小芹知道谢奶奶眼睛能治的时候,就有计划给聂妈妈看眼睛。

柳家有世交在京城开医馆,夏小芹带着聂妈妈到了那家大名鼎鼎的医馆。

夏小芹听秦一鸿讲过一些柳承的事情,知道他是柳多宝的大哥,比柳多宝年长5岁,从申城中医药大学毕业以后,在附属医院上班两年了。

柳承来京城并非辞职,他算是柳家借给秦一鸿的研究顾问。

柳承的身高和柳多宝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容貌也和剪着短发、英气十足的柳多宝很相近,但柳承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

夏小芹来之前就与柳承沟通过聂妈妈的事情,俩人到了之后,柳承先给聂妈妈看诊。

柳承问诊时耐心又仔细,本来,聂妈妈提起瞎了的眼睛就一脸苦楚,经过柳承春风般温暖的关怀,聂妈妈说话时都没皱着眉毛了。

“您的眼睛可以治,服三天药,再加七天的针灸就可以。”

聂妈妈很紧张的问:“得花多少钱?”

柳承温声说道:“药方上的药在医馆里就能配齐,三天的药量大概5块钱左右,我的针灸费用一次1块钱,您可以分次付,也可以一次付清。”

一次1块钱的针灸费用绝对是友情价,夏小芹觉得便宜,聂妈妈更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找乡镇卫生院的医生看过,人家说看不了,得去大医院。

一听到要去大医院,聂妈妈就觉得要花很多钱,就不想治了。

聂妈妈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万一真的需要很多钱治病,儿子拿不出这笔钱,着急上火的去做坏事儿怎么办?

聂恺几次想带聂妈妈去医院做检查,聂妈妈都倔着脾气不愿意去。

聂恺就想多攒钱,等钱攒够了,亲妈就不会因为缺钱不想治眼睛了。

柳承的药方只需要十几块钱,这是因为柳承医术高,如果换一个医生,花的绝对不止这个数。

柳承与聂妈妈约定每天来这家医馆里做针灸,时间定好,夏小芹就请人把聂妈妈送回去了。

她还要和柳承谈正事儿!

第403章 开启记仇模式

草本护肤追溯源头,古时就有用中草药治疗痤疮之类的病例。

柳承选择参与这项研究,是因为他认可夏小芹的想法,要是换个根本不认可的人来参与研究,那不是捣乱嘛。

夏小芹与柳承探讨道:“美白是永远不能缺的话题,一白遮百丑,这句话简直深入人心。

保湿也不能落下,有一半的皮肤问题,都因为没有给皮肤做好保湿。”

有了研究方向,接下来就是具体化的事情了。

化工厂竣工在即,研究设备也在漂洋过海的船上,柳承帮聂妈妈治好眼睛,就得回申城先把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完成。

草本护肤和药妆不同,但有共性的地方。

草本护肤不等于没有一点儿化学成分,从草本里精粹提取出来的物质占主要作用。

现在聊着说是草本护肤,但新品上市的时候,夏小芹只会抓住“草本萃取的主要成分”进行宣传,不会说是全草本无化学成分的配方。

柳承要从药妆里找到最被需要的配方,揉碎拆开,重塑成桂香日化厂的新品。

柳承回到申城柳家的时候,钟溪一行人正好从申城离开。

她们的签约之行十分顺利,罗华先生愿意去鹏城,在鸿天影视传媒公司,对剧本进行精雕细琢。

七位女神里,目前有通告的只有林霞,也只有林霞因为档期的原因,暂时没法去武校练武。

林霞要去香港拍戏,鸿天影视传媒接连挖女明星的时候,在香港娱乐圈翻起了一点儿水花,被一些人记住了这个名字。

香港娱乐圈以为鸿天影视传媒要有什么大动作,结果女神们被他们挖走只拍了几条广告。

现在,被挖走的女明星还得再回香港接戏拍。

鸿天影视传媒,在香港娱乐圈里,成了个笑话。

秦一鸿不以为然,他又不准备去香港混。

秦一鸿吩咐阿肆道:“给林老师配个保镖和助理,别到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前骚扰。”

林霞现在是鸿天影视传媒的签约演员,她出去拍戏,代表着鸿天影视传媒的颜面。

秦一鸿不会让自己的演员受委屈!

像秦一鸿这样的好老板真的不多,但标榜自己是好老板的很多。

比如祝露荷。

祝露荷在京城的投资终于要落实了,霍勒斯在国内的第一家中外合资的化工厂已经圈好了地,就要奠基动工了。

化工厂是霍勒斯家族的生意,祝露荷还要以个人名义投资一家私厂,方向还没确定,传出来的消息是食品厂。

鸿福食品厂在京城的生意有多好,只看天天都在播的广告就能知道,要是生意不好,连广告费都支撑不住好嘛。

夏小芹稍微打听了一下消息,霍勒斯化工厂的生产方向很综合,比如磷酸盐、非水溶性硫磺粉、磷酸钙等等,和秦一鸿的化工厂不是一个生产方向,霍勒斯化工厂的更综合、成熟。

至于祝露荷的食品厂,夏小芹从聂恺那儿得到了一个非常令人惊讶的消息。

廖静文和张敏再一次“冰释前嫌”了,张全和廖静文见过面儿,似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廖静文把张全引荐给了祝露荷,就在昨天,张全和祝露荷在一家咖啡店见面了,聂恺没办法打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张全到京城以后,一直没有轻举妄动,甚至没在夏小芹和夏江面前出现过。

夏小芹可没认为他转性变成老实人了,不然也不会让聂恺盯着他。

张全贪婪,祝露荷更是个没有底线的人,这俩人凑在一起,夏小芹想不出能有什么好事儿。

聂恺一个人精力有限,夏小芹不想总是处于被动的阶段。

正好张敏租房子的地方距离香满园不远,夏小芹主动出击,在聂恺的帮助下,安排了一场和张全的“偶遇”。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夏小芹提议大家去香满园聚餐,张世刚忙着食品厂的事情没空,夏小芹就喊上张菲菲和年后回到京城的谭浚母子。

谭浚初六回到京城就忙着收废品,人家都是每逢佳节胖三斤,谭浚年关胖的那三斤,回京城几天就瘦下去了。

夏小芹拿起菜单就说:“今天一定要让你们把肉吃腻,学校的食堂可没有兰姨家的菜好吃。”

“真不怕我们吃穷你啊!”张菲菲笑嘻嘻的说。

夏小芹抬头要回答张菲菲的打趣,恰巧看见张全从香满园的大玻璃墙前路过。

“张全!”

夏小芹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了。

玻璃隔音,大家都看到了张全,张全却没注意到饭店里的人。

张全的忽然出现,让夏修学和沈舒怔住了,眼看张全要走出视线,谭浚问:“需要喊住他吗?”

夏小芹看向沈舒。

沈舒摇摇头:“我们跟他没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玻璃内的视线太过灼热,张全忽然往店里看了一眼,发现了夏小芹等人。

张全目光充满了露出讶异,接着,他快步跑了。

沈舒见状,一脸的淡然,真的像看一位路人。

夏修学同样没有表示出来太多的关注,大家照旧探讨菜单。

香满园今天的客人很多,上菜的速度有些慢,约莫十五分钟,招牌福满锅才端上来。

福满锅的食材比在安县时丰富,红红火火的一大锅端上来,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的赶紧拿起筷子。

大家一起动筷子,夏小芹刚夹起一片千叶豆腐,就看到大玻璃墙外面站了一家三口。

张敏、夏春燕和张全来了。

张全指了指谭浚:“就是他。”

张敏看一眼谭浚,又看向梁云清。

夏小芹忽然有个不妙的猜想,下一刻,张敏一家从大门走进香满园,直接来到夏小芹的面前。

任谁都能看出张敏一家来者不善,他们进香满园大门的时候,夏修学和谭浚就站起来了。

张敏恶狠狠地瞪一眼夏小芹,接着忽然问谭浚:“你是夏小芹新找的男人?”

夏小芹等人都愣住了,张敏这是什么奇思妙想?

大家的不回应被张敏看成是被揭穿后的尴尬,张敏冷笑着说:“夏小芹你换对象的速度挺快啊,又或者说,你根本没换,而是脚踏两只船!”

夏小芹瞥一眼张敏,对赶过来维持秩序的服务员说:“有猪脑子吗?请给我打包一份,送给这位脑子不好使的小姐。”

服务员微笑着说:“有的,您带饭盒了吗?”

“夏小芹!你个神经病的脑子才有问题!”张敏朝着夏小芹破口大骂。

郑兰本来在二楼接待贵客,听到楼下的喧嚣,立即从包间出来了。

包间里还走出来一位客人,她和郑兰一样,都是听见夏小芹的名字才出来的。

郑兰没想到孟颖会跟出来,孟颖对谢川有什么想法,郑家人几乎都清楚。

郑兰觉得孟颖现在不适合出现,孟颖却不顾郑兰的欲言又止,她指着楼下说:“兰阿姨,不找公安过来吗?这样会影响生意的。”

孟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张敏的管制期快要到了,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公安。

张全消失半年可没干好事儿,听见公安就心理性难受,看见穿制服的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张全决定先撤,临走前,他对夏小芹说:“你够狠,常局长都被你搞进局子里了,但你记住,我这人最记仇了!”

张全放完狠话就带着一家子溜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夏小芹一家。

夏小芹记得,她向宋广建打听常局长的时候,宋广建就说有关部门在暗查常局长。

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张全说媒这事儿,常局长都会被拿掉帽子!

张全把常局长倒台和夏小芹联系在一起,这个误会有点儿大!

张全说完就跑,也不给夏小芹解释的机会。

夏小芹也懒得和他解释太多,张全觉得她攀上了高枝儿,让他有忌惮也好!

夏小芹见过张全,就有去找祝露荷的理由了。

今天的计划挺完美,唯一的意外是孟颖也在香满园吃饭。

孟颖跟着郑兰从二楼下来,对夏小芹说:“真巧。”

夏小芹回以微笑:“是挺巧的,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孟颖看一眼默然站在一旁的谭浚,摇了摇头:“我就来打个招呼,不打扰你们吃饭。”

夏小芹对孟颖没有太好的印象,孟颖满心想着挖她的墙角,夏小芹能礼貌的笑笑,全看在她当过谢川主治医师的份上。

孟颖说了要走,却还站在原地,夏小芹只好说:“我的福满锅快要煮糊了,您自便行不行?”

孟颖沉吟两秒,忽然指着谭浚问:“不和兰阿姨解释一下他的身份吗?”

郑兰眉毛皱起,同时想给孟颖上一盘猪脑子。

外人随便胡诌的一句话她都相信,要么是没脑子,要么是故意挑拨。

不管孟颖说这话是什么原因,都让郑兰不高兴。

不等夏小芹说话,郑兰便道:“我认识他,他是小芹的邻居。”

“这样啊。”孟颖微笑,“我和谢川也是邻居,经常像你们这样,两家坐在一起吃饭。”

孟颖又在暗指了。

张菲菲十分不给她脸的说:“这位阿姨,别忽视我啊,我们是三家聚餐!”

“是的。”谭浚冷漠无比的说,“这位阿姨你走不走?福满锅真的要煮糊了。”

阿姨?

孟颖被损的脸都黑了。

第404章 渴望母爱的沈雨轩

孟颖和谢川一个年纪,但她打扮的成熟。

孟颖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羊毛大衣,内里穿的也是深色,长发披肩,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成熟女性的魅力。

若是钟溪在这里,就能对比出孟颖和钟溪的气质差不多,但谭浚和张菲菲从没朝钟溪喊过阿姨,张菲菲每次都是甜甜的喊小姐姐。

孟颖讨嫌,张菲菲才会损她。

现在谁还看不出,孟颖出现这里不是来帮忙,而是故意找事儿的。

郑兰控场道:“小颖去吃饭吧,叔叔阿姨还在楼上。”

孟颖不想给郑兰留下坏印象,不然肯定让张菲菲和谭浚解释清楚,她只比夏小芹大4岁,哪里像阿姨!

孟颖忍气吞声的走了,郑兰朝夏小芹眨眨眼,让他们安心的吃饭。

夏小芹当然能安心吃饭了,她根本没把孟颖放在眼里,因为谢川眼里没有她!

沈舒等人想的比较多,但他们都没问夏小芹。

一是现在还在外面,谈私事不方便,二是……

夏小芹已经在捞福满锅里的千叶豆腐了,她都能没心没肺的吃饭,明显没把孟颖当回事儿,他们就不瞎操心了!

吃完午饭,夏小芹没和沈舒等人一起回家,她要去一趟沈家!

沈家老宅还是只有沈庆杭一个人,这几天化雪降温,沈庆杭出门比较少,前几天他几乎天天去见杜石,和他聊剧本的事情。

沈庆杭对《霸王花》的剧本十分感兴趣,他在回忆录里塑造过于君的形象,霸王花的几位女性角色,和于君有着相似的地方。

沈庆杭自己没法动笔,却能和杜石探讨角色和剧情。

夏小芹到了之后,先和沈庆杭聊一会儿剧本,才去祝露荷的院子。

“你怎么来了?”

沈老太太眼神充满警惕,说话间忍不住偷瞟一眼客厅里看电视的一家四口。

“学校要开学了,我想请您空闲的时候照顾一下我妈和小福。”

沈老太太愣了愣,狐疑的问:“你妈和小福咋了?病了?”

“现在还没事儿,但我今天遇见张敏一家。

张敏的爸爸张全不是个好人,以前还想给我妈说媒,把她嫁给一个要坐牢的坏人。

我怕他们见我妈和小福孤苦无依,和夏家人一起上门欺负我妈。”

“还有这事儿?”

沈老太太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沈舒这位当嫂子的是不是要改嫁,轮得到他这个妹夫出声?

真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沈老太太沉着脸说:“什么叫孤苦无依,沈家还有人活着呢!放心吧,那个姓张的要是敢找你妈麻烦,我非得打断他的腿!”

夏小芹展颜一笑,当真是松了一口气。

沈老太太还记得有沈舒这个闺女呢。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吧。”

夏小芹望向祝露荷:“还有一件事儿想问Lotus阿姨。”

“什么事儿?”

沈老太太重新恢复了警惕,目光灼灼的盯着夏小芹,做主替祝露荷问道。

“关于办厂的事儿。”

“哦?”祝露荷眼波流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化工厂吗?”

祝露荷的心机深,夏小芹如果七拐八绕的打听,她不一定会给正确答案。

夏小芹索性直接问了:“不是化工厂。我听说Lotus阿姨想办食品厂,就想问问您的生产方向,看看能不能合作共赢。”

“消息打听的挺好,不过我不是办厂,而是办食品公司,我的公司主做蜂蜜制品。”

夏小芹听到蜂蜜制品,脑中就想到了后世的“阿胶蜂蜜膏”、“蜂蜜液”之类的东西。

夏小芹故作遗憾的说:“生产方向确实不一样,我还想让Lotus阿姨提拔一下鸿福食品厂呢!蜂蜜制品很有商机呀,Lotus阿姨肯定能赚大钱!”

祝露荷轻轻地点头,不再谈这件事儿。

沈老太太见状立马催夏小芹离开,夏小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准备留下了。

夏小芹走后,沈老太太就问祝露荷:“你真要自己办公司?”

祝露荷点点头。

沈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了。

依沈老太太的想法,祝露荷在国内投资做生意,就说明她不会和国内断联系。

在京城做生意,是不是说明,以后她很少回金陵,而是呆在京城了?

祝露荷的小女儿珍妮·霍勒斯是个外国人,祝露荷国内的产业一定是留给沈雨茜和沈雨轩的!

沈老太太越想越高兴,仿佛已经看到祝露荷把身家交给沈雨茜和沈雨轩了。

祝露荷淡淡地瞥一眼傻乐的沈老太太,目光转向沈雨茜和沈雨轩。

沈雨茜正抱着一包红薯干看电视,被电视内容逗得笑声连连,根本没注意这边的谈话。

沈雨轩怀里同样抱着红薯干,眼睛也盯着电视机。

但他紧张地把装红薯干的牛皮纸袋都抓皱了,明显是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且分析了内容。

祝露荷不动神色的把视线收回,端起桌上的咖啡,往里面丢了四五颗方糖。

沈老太太看见立即劝道:“别喝的太甜,容易得糖尿病!”

祝露荷搅着咖啡杯,漫不经心的说:“尝到了甜头,就不想吃苦了。”

沈老太太很认真地纠正祝露荷道:“这叫甜食,不叫甜头,你的中文还得多学学。”

沈雨轩听得心脏狂跳,他强忍住偷看祝露荷的冲动,放下快要捏烂的牛皮纸袋,声音干巴巴地说:“我去个厕所。”

“哎呀哥~你恶心不恶心,去个厕所也要说一声!我还在吃东西呢!”沈雨茜不满的叫道。

沈雨轩尴尬地跑出堂屋,逃一样的钻进了厕所。

沈雨轩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一行字“Lotus本名祝露荷,你的父亲是金斌。”

沈雨轩将纸条压在狂跳的心脏上,纸条他已经收到一个星期了,他直觉是不相信,又不舍得把纸条撕毁。

沈雨轩不像沈雨茜那般粗神经,他特别敏感,祝露荷每次偷偷看他,他都能感觉到。

祝露荷的眼神没有疼爱,而是冰冷的审视。

有次他忍不住的循着视线回望过去,祝露荷却朝他温柔一笑,接着宠溺的问:“饿了?想吃什么?”

有时候,沈雨轩真以为他的第六感出错了。

直到他不小心听到祝露荷打电话,听到祝露荷吩咐电话那头的人,把一个叫金斌的人双腿打断。

沈雨轩遍体生寒!

现在,沈雨轩不止开始怀疑身世,还对祝露荷产生了怯意。

每次望见祝露荷微笑,他就像看到了恶魔的笑容。

他想劝奶奶和妹妹远离祝露荷,可看到奶奶和妹妹对祝露荷这般依赖,他又默默地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Lotus阿姨会不会真的是他的妈妈?

沈雨轩从没有感受过母爱,有人给他一个可能,他便开始为自己开脱,为Lotus·Horace开脱。

第405章 过家家不该是惊悚的啊

夏小芹回家之后就朝周胜利打听消息,很快就有了答案。

去年年底,京城的两个相关部门筹办了一家蜂业公司。

蜂业公司的投资缺口很大,单是养蜂基地建设,就把前期投资吃的干干净净。

祝露荷在乔迁宴上就见过蜂业公司的人,但没有表露出投资意向。

现在忽然又要投资,周胜利也不知道原因。

但周胜利说,祝露荷与蜂业公司的合作很受国家欢迎。

养蜂基地的摊子很大,祝露荷的蜂蜜制品公司和蜂业公司达成合作以后,可以给上百人提供工作岗位。

总之是做了好事儿。

周胜利还有点儿惋惜:“这个商机太好了,也不知道谁牵的线,怎么没人联系我。”

夏小芹也好奇是谁牵的线,她思来想去,觉得廖静文背后的张家可能性最大。

张全和廖静文见过面,之后廖静文把张全介绍给了祝露荷。

然后祝露荷的生意就定下了,还是连周胜利都看好的生意。

夏小芹稍微打听一下,就发现廖静文的一位表叔在绿化局上班,是蜂业公司的隶属单位之一。

现在唯一不知道的,是张全和廖静文都谈了什么。

张全误以为夏小芹把常局长搞垮了,对夏小芹有忌惮,短期应该不会蹦出来找茬。

聂恺总是盯着张全挺浪费,夏小芹想了想,决定让聂恺去鹏城一趟,也去武校“进修”一次。

聂妈妈眼睛已经恢复光明,不仅不需要人照顾,还在鸿福食品厂领了个打扫卫生的工作。

聂恺放心的离开了京城。

夏小芹稍微缓口气儿,又要准备开学的事情了。

学校开学的时间都差不多,初中要比大学早那么一天。

夏江和岳三妹忙着拼命赚钱,夏立庆忙着考驾照,迫切的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司机。

岳小四要开学,还得夏小芹去送她去学校。

不过,岳小四并不孤单,她的外来户口上学问题是周胜利解决的,学校也是周家兄妹的学校。

安县的教学水平有限,岳小四在安县一中上课就是勉强跟上,到京城以后,虽然一直跟着周家兄妹一起补课,可还是被中学拒收了。

岳小四“能屈能伸”,直接与周家兄妹一起读小学五年级,等到暑假再考进初中部。

岳小四刚过13岁的生日,不算“大龄”小学生,她自己想的更开,拍着胸脯对周家兄妹说:“我能保护你们!”

周子欣眼睛放光,小脸激动地红扑扑的。

周子安“老成”的板着脸:“校内打架会被开除。”

岳小四唏嘘的啧啧两声:“你们真有仇人啊?怎么这么能惹事儿呢?”

周子安:“……”

————-

忙完岳小四开学,夏小芹和夏修学也要开学了。

谭浚和张菲菲午饭过后就去学校了,夏小芹和夏修学没着急,把家里全部打扫一遍才出发。

他们在公交站台没等到公交车,等来了一辆吉普车。

车子刚停稳,柳多宝的头就从车窗钻出来了:“开学啦?正好我也要去报到,咱们一起去啊!”

“你也要去报到?”

“对啊。”柳多宝狡黠一笑,“我现在是京师大学的交换生。”

柳多宝已经换下了夸张的装束,穿着高领毛衣、牛仔裤,貂皮大衣也换成了靛蓝色的棉衣。

夏小芹忽然在想,柳多宝第一次来京城时那般打扮,是不是误以为秦一鸿喜欢那样的女人?

而柳多宝来京师大学当交换生,一定排除不了追秦一鸿的原因。

并且,去京师大学根本不会路过夏小芹家,柳多宝坐着秦力的车,用着秦力的专用司机,特意拐到四合院……

夏小芹嘴角抽了抽,这是特意来找她的啊!

夏小芹干咳一声,打开了车门:“为了给你接风洗尘,咱们去吃京师大学的食堂!”

“有蟹黄灌汤包吗?”

夏小芹给柳多宝递了个同情的眼神:“你要是这么挑食,会饿死在学校的。”

————-

到了学校宿舍,夏小芹和夏修学先帮行李多的柳多宝送行李。

柳多宝的宿舍在四楼,夏修学腿里还有钢板没取,不适合搬着重物上楼,夏小芹让他在楼下等着。

夏小芹和柳多宝一人提着一个大包上楼,俩人刚找到宿舍,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喊:“魏秋心,有人找你!”

夏小芹从宿舍的窗户往楼下看,宿舍楼下只站了夏修学和一位女学生。

夏修学的脸羞的通红,那名女学生用书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

夏小芹扶额,亲哥这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了啊。

柳多宝也看懂了,她问:“你哥的对象也住这栋楼?”

夏小芹耸肩,她没打听过这些事儿啊。

看样子像是,不过,魏秋心还不是她嫂子!

夏小芹做个噤声的表情:“八字还差一撇。”

“已经有一撇了,基本没跑了。”

夏小芹最清楚,那一撇画得有多偏。

不过,夏小芹听见有人“哒哒”的下楼,脚步轻快,嘴里甚至哼着歌,好像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夏小芹就不说别的了,她指着行李问:“咱们把床铺了?”

柳多宝同样听到脚步声了,明白夏小芹在给夏修学和那位叫魏秋心的创造独处的机会。

“铺床吧!”

柳多宝将行李包打开,先抽出捆的十分敦实的棉花被芯。

夏小芹把绳子解开,没一会儿棉花被就变得松软了。

夏小芹套被套,柳多宝把其他日用品拿出来。

忽然,柳多宝捧出一个包的十分严密的锦盒,问夏小芹说:“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锦盒起码包了三层,严丝合缝的,夏小芹能猜到才有鬼。

柳多宝卖够关子了,就把锦盒一层层的打开了。

夏小芹探头看一眼,差点儿被里面的东西丑瞎。

被柳多宝当成宝贝的东西是一个泥塑,两个分不清楚男女的小人并肩靠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还断了一只手。

柳多宝捧着泥塑,面带幸福的说:“这是小燕子送我的恋爱礼物。”

“这断手……”

柳多宝的眼神忽然暗淡了:“分手时锯掉的,分手嘛,要把手分掉咯。”

夏小芹瞪眼,你们把过家家玩的这么惊悚吗?

秦一鸿的童年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啊!

第406章 你们在谈对象吗

宿舍楼下,夏修学望着朝他跑来的魏秋心,紧张的喉咙发紧,心脏“砰砰砰”加速跳动。

如果现在做心电图,结果一定是窦性心动过速。

“魏、魏同学。”

夏修学羞涩的叫出声,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魏秋心笑的特别阳光,她仰着头,眨着似有万千星光、亮晶晶、水盈盈的眼睛问:“你找我呀?”

望着魏秋心的笑脸,夏修学纠结好一会儿,才无比艰难的说:“我……不是来找你的。”

魏秋心愣了愣。

她听到声音趴在窗户上看到的时候,确实不止夏修学站在楼下。

还有一位她的舍友。

只是她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舍友朝她挤挤眼跑掉了,现在看来,舍友怕是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儿。

魏秋心把这些抛到脑后,朝夏修学展颜一笑:“不是找我的也没关系呀,你找谁?我帮你喊她。”

“不用,她和小芹都在楼上。”夏修学说罢,觉得好像没说明白,又补充道:

“她是小芹的朋友,从申城中医药大学来的交换生。”

魏秋心稍有惊讶:“是叫柳多宝吗?我听我爸提起过她,说是柳家医术和医德都很好!”

夏修学想起柳多宝的诊脉速度,很认可的点头:“恩,她很厉害。”

在楼上偷听偷看的夏小芹和柳多宝无语极了。

两位有情人碰到一起,却在那里讨论一位不想干的人。

柳多宝说:“气氛太尴尬了,咱们快些下去吧。”

夏小芹看一眼柳多宝还抱在怀里泥塑锦盒,问:“不把它收起来吗?”

“哦。”

柳多宝把锦盒藏到了靠墙的床角处。

被褥盖住了锦盒,但被锦盒顶的凸起一块儿,看起来挺惹眼的。

但凡有人看见裹着外三层的锦盒,都会认为里面有极为贵重的东西。

丑破天际的泥塑对柳多宝有特殊的意义,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个辣眼睛的干泥块儿。

柳多宝放那儿,还真不怕人偷。

夏小芹想到泥塑对柳多宝的意义,忽然问:“这泥塑有多少年了?”

“十四年。”

哦,那就是四岁的时候过家家捏的。

夏小芹更加好奇了:“这是什么泥捏的?这么多年都没裂开。”

柳多宝幽叹一声:“我经常给它洒水、修补,不让它开裂。”

夏小芹顿时明白为什么泥塑男女不分,就连五官都模糊难辨了。

肯定是柳多宝洒水施肥,哦不,洒水修补的时候,来回抹的了。

夏小芹又问:“你修补过泥塑,为什么不把断手补上?”

柳多宝丢给夏小芹一枚眼刀:“我和小燕子还没复合,怎么补手?”

夏小芹秒懂,柳多宝想让秦一鸿亲手把泥塑的手补上去。

夏小芹想象一下秦一鸿捧着泥塑补手的画面……

恩,挺和谐。

楼下的画面也挺和谐,夏修学长身鹤立、斯文俊朗,魏秋心明眸皓齿、开朗活泼。

他们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真好。”柳多宝轻声说道,隐隐带着羡慕。

是啊,真好。

夏小芹忽然不想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她应该祝福有情人!

夏小芹笑着走近魏秋心,十分亲昵的说道:“秋心姐,等下你要是没事儿,咱们一起吃饭呀!”

“好啊。不过,你们的行李得送去宿舍吧?”

“那当然啦。”夏小芹对夏修学说,“哥,我的行李先放你宿舍。”

夏修学刚要点头,柳多宝忽然问:“华清大学的食堂有蟹黄灌汤包吃吗?”

夏小芹再一次投以同情的眼神:“柳宝宝,你这样挑食真会饿死的。”

魏秋心见柳多宝面露苦色,顿时笑了:“我们学校的食堂其实还不错哦,华清大学的食堂也不错,今天,咱们先去吃华清大学的食堂吧!”

柳多宝想到自己要在京师大学吃半年食堂,当下决定先尝尝华清大学的食堂是什么味道。

夏修学把行李送到宿舍,他们一行人就出发去华清大学了。

夏小芹先回宿舍送行李,宿舍的姐妹们都到齐了,夏小芹把她带的零食分一分,就要往下楼跑。

叶乐春揪着她问:“这么着急干嘛去呀?”

“我哥和我朋友都在楼下等我呢。”

叶乐春立即把头伸到窗户外头,找夏小芹口中的哥哥和朋友。

“咦?秋心姐?”

吴羽冰听到叶乐春的轻喃,也探头看了一眼。

“柳多宝?”

夏小芹:“……”

大家都认识?

吴羽冰解释说:“柳家给我家人看过病。”

叶乐春解释说:“我和秋心姐是表亲。”

叶乐春、魏秋心、魏冬心。

他们的名字包含四季,夏小芹忽然在想,会不会还有一个人,名字里带个“夏”字?

夏小芹问:“一起下去吗?”

“行啊。”叶乐春回应罢夏小芹,就朝楼下招手,“秋心姐,我也下来了!”

夏小芹又看向吴羽冰,吴羽冰摇头:“我和她只见过一次,不熟,就不下去了。”

吴羽冰是什么性格,大家相处半年已经很清楚了。

她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同学,经常独来独往,一心扑在学习上。

她不想和大家一起玩,夏小芹怎么会勉强她呢。

真把她薅过去,她半天不插一句话,反倒尴尬。

夏小芹和叶乐春一起下楼。

魏秋心的妈妈和叶乐春的妈妈是亲姐妹,魏秋心的妈妈高嫁到魏家,叶乐春的妈妈下嫁到京城下面的一个县城。

魏家越过越好,叶家也在稳中发展。

姐妹俩年关时的时候刚见过面,现在又碰见,立马搂在一起,互相掺着对方的手臂。

叶乐春歪着头把夏修学打量一遍:“小芹,这是你哥呀?长得很周正呀,谈对象了没有?”

叶乐春向来言语大胆,军训其间,她还说过要和谢川表白呢!

只是,夏修学不知道啊,魏秋心也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

俩人同时脸红了。

叶乐春看看夏修学,再看看魏秋心,恍然大悟的叫道:“你们在谈对象!”

夏修学和魏秋心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叶乐春戳破了。

夏修学望着娇羞尽显的魏秋心,忽然来了一股莫名的勇气。

“小秋,你愿意和我处对象吗?”

第407章 真想被圈养啊

叶乐春再一次僵住,赶紧把魏秋心的手臂松了。

松了以后,叶乐春又觉得不该让表姐一个人面对,万一表姐不喜欢这个夏修学,偏偏又不好意思拒绝怎么办?

叶乐春又想重新抱住魏秋心的胳膊。

夏小芹给柳多宝使个眼色,她们一人拽着叶乐春的一条胳膊,合力和叶乐春拽走了。

“我要吃蟹黄灌汤包!”柳多宝异常坚持的说道。

夏小芹这次可配合了:“走走走,我请你们吃蟹黄灌汤包。”

等出了华清大学的大门,叶乐春才后知后觉的问:“难道我才是他们的媒人?”

柳多宝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你真是个小机灵。”

叶乐春、夏小芹:“……”

柳多宝总算吃到了念叨一下午的蟹黄灌汤包,她们去的还是夏小芹和柳多宝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店,柳多宝说那家最正宗。

夏小芹见柳多宝和老板娘很熟,便知道柳多宝绝对不是第二次来。

夏小芹又想到吴羽冰说,柳家给她家人治过病。

想必柳多宝没少跟着家人出来看诊,毕竟柳多宝是柳家的宝,出来多涨涨见识是好的。

三人吃饱以后,叶乐春这位媒人非常有良心的问:“咱们要给他们打包点儿吗?”

“当然打包了。”柳多宝站起来说,“苏姨,我要打包二十笼!”

被喊做苏姨的老板娘顿时笑了:“好呢。”

二十笼蟹黄灌汤包肯定不是夏修学和魏秋心一人十笼,柳多宝藏私的给自己留了十笼。

柳多宝说:“还好天冷不会坏,明早热一热就能吃了。”

“你在哪里热?”好奇宝宝叶乐春问。

“食堂啊,到时候我给后厨的阿姨把个脉,就算付辛苦费了。”

叶乐春流露出佩服的神情,没想到还能这样把能力变现。

大家吃饱喝足、嘻嘻哈哈的回学校,没一人提起夏修学和魏秋心会是什么发展趋向,只看当时俩人同时脸红就知道答案了!

第二天中午,夏小芹接到柳多宝的报信,今天中午,夏修学和魏秋心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刷碗、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俨然一副热恋小情侣的模样。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儿,夏小芹把自己带的零食都分给了绝佳好助攻叶乐春。

叶乐春别提有多高兴了!

愉快的学期开始了,夏小芹闲暇的时候就钻进图书馆,在书海里翻滚,汲取她所需要的知识。

偶尔听到一两件关于廖静文的消息,夏小芹也没放在心上。

廖静文的第一学期简直是混过去的,再不回学校,学校都不会再忍她。

廖世清成逃犯的事情还没扩散出来,廖静文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是逃犯的女儿。

她回学校以后老实的不得了,一样是拼命的学习,想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第一个星期结束,夏小芹迫不及待地赶回家。

按照约定,柳承这星期会来京城。

更重要的是,从国外订购的设备要到了!

夏小芹回到家,没看见夏修学,反倒看到了柳多宝。

柳多宝嗑着瓜子说:“你哥这星期不回来,我哥这星期也不来,明天,我陪你去化工厂看设备。”

“你哥下星期来吗?”

柳多宝下巴一抬:“我要是做的比他好,你就不需要他了。”

夏小芹摇头:“你厉害就能顶掉你哥?你问过你哥了吗?他同意吗?”

“同意啊。”

夏小芹:“……”

柳多宝狡黠的笑了:“我给我哥找了个嫂子,说不定年底我就能见到小侄子了。”

秦一鸿最开始就想找柳多宝,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把这事儿促成了。

柳多宝技高一筹!

————-

设备运到京城以后,直接运去了化工厂。

秦一鸿的化工厂名叫:鸿天涂料有限公司,厂房门前已经挂了牌子,但上头蒙着红布,还没有揭牌。

研发室单独占了一栋楼,这栋楼总共只有两层,一楼摆着新买回来的设备,二楼被改装成了休息住宿的地方。

柳多宝啧啧称奇:“小燕子这是要圈养人啊,吃喝拉撒都不用出这栋楼了。”

圈养?

夏小芹觉得柳多宝用词有点儿不大对啊。

紧接着,夏小芹又听到柳多宝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真想被圈养啊。”

夏小芹:“……”

柳宝宝同学,你的思想太危险了!

夏小芹的研究小组还没组建起来,设备到了只能看看,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检查过设备,夏小芹和柳多宝便离开了。

柳多宝跟夏小芹一起回了四合院。

夏小芹给三杉桂子打电话的时候,柳多宝就在一旁听着。

“桂春日化从美国购入的设备到了,应该马上就要投入生产。”三杉桂子在电话那头说。

腊月二十五,扬州就传来消息,说桂春日化厂拆了一堵围墙,似是要扩建厂房。

夏小芹那时就在猜,祝露荷要投入新设备,现在应验了。

夏小芹道:“先不管桂春日化厂,开始发售祛疤膏吧,夏天很快就来了!”

祛疤膏的广告不是动态广告,而是图片广告。

每一张图片,都来自祛疤膏的使用者——马萍。

马萍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伤。

马萍没有“学”圆滑的时候,被人揪着头发撞过桌角,也被鞭子抽过身体。

这些伤能刺激一些特殊的人群,所以她拍的特殊电影才那么火。

有些伤疤能藏在衣服的下面,但脸上的伤疤藏不起来。

她的额头、手臂、脖颈都留着或浅或淡的伤疤。

祛疤膏有成品以后,夏小芹给马萍寄了一整箱,让她每天使用,并且每天都要拍一张使用过后的照片。

她拍的照片就是祛疤膏的广告,并且是马萍第一条独立广告。

鸿天影视传媒的七位女神,还只有马萍有独立广告呢!

夏小芹挂了电话,就对上目光灼灼的柳多宝。

“给我一瓶祛疤膏,我想研究一下成分!”

柳多宝是学医的,在她看来,能去疤痕的东西能称为药。

夏小芹知道柳多宝痴迷医术,她想研究祛疤膏,夏小芹便期待她能提出什么改良的方法。

柳多宝拿起夏小芹给的祛疤膏便走了,看那模样,似乎研究不透就不会来找夏小芹。

柳多宝走了以后,夏小芹才想起一个问题,柳多宝不是住校生吗?

她怎么研究?

第408章 卖个人情给你

秦一鸿给了夏小芹答案。

柳多宝周末不住校,住在三杉桂子的那座院子,三杉桂子的研发室也归她使用。

就是不知道她这位中医,能不能搞懂祛疤膏的构成。

秦一鸿一点儿也不担心,只要柳多宝不来鹏城找他,在京城随便折腾,反正不会把研发室炸了。

秦一鸿一身轻松:“我让钟溪带着广告片去京城,顺带再谈谈挖姜学的事情。”

“《芙蓉镇上》的剧本磨合好了吗?”

“恩,申城电影制片厂审查了剧本,确定没问题,已经开始定演员了。”

又是一件喜事儿,夏小芹高兴极了!

秦一鸿在电话那头听见夏小芹的笑声,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是宠溺的微笑,心却疼的很。

秦一鸿离开京城前,还怕自己会忍不住思念回京城。

柳多宝驻扎到京城以后,秦一鸿想回京城的心思立马断绝了。

鹏城也挺好,当下不冷不热的,就当度假了。

————-

夏小芹等一个星期才等到钟溪,厉舟不在,去国家总台谈广告的事儿落在钟溪头上。

先前,钟溪差点儿成为国家总台的一员,再去国家总台还挺感慨的。

从甲方变为乙方的感慨。

谈广告肯定是顺利的,钟溪稍微压了压广告费,就把合同给签了。

见姜学的事儿就麻烦了。

钟溪找到艺术剧院,姜学却拒绝见钟溪。

钟溪根本不气馁,她直接找到艺术剧院的院办公室的主任,以公司与单位的立场来谈话。

“姜学是剧院的工作人员,您要是能说服他接拍这个角色,我就再招三名演员进剧组!”

艺术剧院的演员有改行拍影视的,甚至还有兼职拍影视的,院办公室的顾主任觉得钟溪的提议挺不错。

万一姜学真拍电影火了,也能给剧院带来名气。

就算他从艺术剧院辞职,以后提起他的履历,也少不了艺术剧院的栽培。

顾主任还是愿意提拔后辈的!

顾主任送走钟溪,就把姜学叫来谈话了。

姜学,一位一米八三的汉子,为难的把头都低下去了:“我不演。”

“你来回就这三个字,就不能说个具体的理由吗?”

姜学把头低的更矮了:“我对象不愿意。”

刘小青是姜学对象的事儿,现在已经传开了。

听到是刘小青不愿意,顾主任想起刘小青公开表示要演《芙蓉镇上》女一号的事儿了。

顾主任一想就想通了,直接问:“你是不是想和刘小青一起演《芙蓉镇上》?”

姜学猛地抬头,目露期盼的问:“可以吗?”

顾主任见姜学的反应,便知道他是想演的,全是刘小青在从中作梗。

“刘小青要是能演,人家会不找她试戏吗?”顾主任意味深长的说:

“小姜啊,你可别犯糊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姜学怀着沉重的心事离开顾主任办公室。

顾主任拿起电话,给钟溪拨了过去。

“钟经理,你们的女一号定下了吗?”

钟溪顿时笑了:“难道姜学想让我请刘小青演女一号?”

“……看来他提过这件事了。”

顾主任不大高兴,在单位,就该服从安排!

娶妻要娶贤,更何况姜学还没结婚呢!

结婚前,就能把对象的前途和自己绑在一起,拿对象的前途去赌,这样的对象留着干什么!

顾主任气归气,还没忘正事儿,他话锋一转,又说:“我这里还有几名优秀的青年演员,你能不能让他们试试戏?给他们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当然没问题。”钟溪答应的特别爽快,“我给您留个地址,想要试戏的演员都可以过来。”

一部电影不止有男一号和女一号,还有很多小角色。

申城电影制片厂会包揽一些角色,鸿天影视传媒也能塞进去角色。

当然,歪瓜裂枣钟溪是不会要的。

她答应面试其他人,最大的目的是让姜学知道,这个角色,并不是非他不可,鸿天影视传媒已经给足了诚意!

挖掘有潜力的演员只排第二。

夏小芹很支持钟溪的做法,甚至鼓励钟溪去找一些已经有名气得过奖的演员试戏。

姜学如果真不想演也就算了,现在是刘小青从中作梗,压着他不让他演。

姜学自己能想通再好不过,如果他想不通,就换成其他有潜力的人演,就算没有姜学演的好,也不会影响刘艺云发挥!

刘艺云,才是这部电影的灵魂演员!

钟溪和夏小芹一拍即合,顾主任也开始拟名单了。

没听说过鸿天影视传媒没关系,国家总台的广告看见过吧?

七位女神全是鸿天影视传媒的!

申城电影制片厂知道吧?

鸿天影视传媒的合作单位!

拍摄资金够不够?

以鸿天为名的各个公司了解一下?

鸿天所涉猎的行业可不止一个!

1987年才颁布关于企业集团的定义,而鸿天,已经是一个企业集团了!

顾主任很快就把名单拟好了,就要把人送过来。

钟溪赶紧联系秦一鸿要工作人员,她一个人可面试不了那么多人。

钟溪来京城时没带人,现在要面试演员,自然要找助手。

说起来,鸿天影视传媒现在在职人员太少了,还缺好几个岗位呢!

秦一鸿直接把这个人情卖了出去。

鸿天影视传媒不是铁饭碗,但是工资高啊!

秦一鸿说有四个岗位,那边却塞来了十个人。

钟溪打电话询问秦一鸿,这些人是随便挑,还是全留下。

秦一鸿说:“找夏总商量。”

今天正好是周末,钟溪就给夏小芹拨了个电话。

夏小芹听说选演员,立即换身衣服去什刹海了。

除了秦力买给于君的小院儿,秦一鸿又在什刹海买了三栋院子,用来安排从日本挖回来的人才。

现在,人才去了鹏城和扬州,三栋院子全都空下来了。

三杉桂子的院子给柳多宝暂用,钟溪选了紧挨着柳多宝的那座。

夏小芹到的时候,钟溪已经把这几个人新填写好的简历看完了。

夏小芹把简历接过来,一边翻简历一边打量眼前的四男六女。

这十位全是关系户。

秦一鸿讲明只招四个人,那人却送来十个,夏小芹觉得不是让随便挑的,而是让秦一鸿收留的。

有六个人的简历上,都写了“京城曲艺团”,是曲艺团相声剧的演员。

夏小芹问:“曲艺团的相声剧是不是要撤编?”

钟溪刚刚也在猜,为什么一下子来了六位曲艺团的演员,她要招的明明是助理和文职!

夏小芹提起撤编,六位相声演员面面相觑。

一位名叫王利的男人站出来说:“是的,曲艺团的相声剧要撤编,我们很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糊口。”

夏小芹看一眼王利的简历,把眼前这位穿着深蓝色的确良棉袄的中年男人和记忆里的那位又潮又时尚的老头叠合在一起了。

王利,一位经历过风霜的男人,年轻时常年演配角,厚积薄发,六十岁忽然爆红网络,被封为网络潮叔。

第409章 背锅侠夏小芹

34岁的王利还算年轻的,夏小芹还认出一位婶婶年纪的人,她叫韩灯,往后很多年,都是扮演妈妈、奶奶辈的配角。

余下四人夏小芹就不认识了,应该是转做了其他行业。

夏小芹问:“你们想改行演戏吗?”

王利看向其他人,让他们先回答。

年纪最长的韩灯说:“我们都是上过台的演员,演戏不算脱离老本行,只要有戏拍就可以。”

“我不想演戏,只想找个安稳的工作。”一位叫李杏女人说。

李杏说罢,又有三人附和,表示都不想演戏。

夏小芹最后看向王利。

王利的回答最朴实:“我想拍戏,不能拍戏也没关系,我什么都能干,就算去剧组打杂都可以!”

夏小芹将不想演戏的四份简历抽出来,交给钟溪。

钟溪将简历还给李杏等人。

“不好意思,我们是影视公司,没有办法提供其他的工作。”

李杏拧眉:“王主任说,你们还招助理和文职。”

钟溪微笑着指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四人:“他们才是我要招的人。”

李杏神色微微一变,瞬间便明白,他们这六个即将转业的人,是附送的!

李杏立即改口:“我也可以演戏!”

“抱歉,机会只给能抓住的人。”钟溪非常不留情面的说道。

本来就是强行塞过来的人,夏小芹又给过他们机会了,他们自己不愿意演戏,就别怪她不要人了。

李杏和余下三人带着不甘走了,王利和韩灯互看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

撤编是一定的,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就要面临失业。

还好,还好他们有单位接收了!

真正是来上班的那四人除了自我介绍,就没说过其他的。

但他们的简历都很漂亮,三位年纪稍长的都在京城电影制片厂工作过,其中一位还在京城电影制片厂统筹部当过领导,应该是塞过来当“监视”的。

最年轻的那位女人和钟溪一个年纪,名叫陶希,应聘的是钟溪的助理。

钟溪隐约记得,国家总台有位领导姓陶,这位叫陶希的,应该是那边的关系。

钟溪一点儿也不介意使用关系户,她以前也是关系户,不是关系户就没一点儿能力!

再者,她又不留在京城,这四个人她全都要带去鹏城,要是没有工作能力,她可不留情面,反正背锅的不是她。

想到这里,钟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四个人的简历,是夏小芹退的,和她没关系呀!

其实她一个都不想要呢,短期还没有电影可拍,这俩人怕是要丢到武校去学武哦,也不知道身体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这些都是小事儿,钟溪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找到合适的男主角。

工作人员招齐了,大家又齐心合力清出来一间屋子做面试的办公室。

钟溪通知顾主任,让他的人来面试。

顾主任一次性送来八个人。

钟溪再一次薅着夏小芹一起接待前来面试的人,这次倒不是拿她当挡箭牌。

早前夏小芹说,姜学演冯田最合适,现在要挑演冯田的人,自然要找夏小芹做参考。

八个人中,四名青年男演员的目标是男一号冯田,余下四人有老有少,是附送的配角。

钟溪挖姜学时说过,可以额外再招几个人进组。

顾主任就想,只要男一号定成艺术剧院的人,肯定能加几个添头进剧组。

八个人中,四个年轻演员是大头,夏小芹把八个人的简历全部看一遍,把顺序重新排了一下才还给钟溪。

钟溪接了简历,就开始让他们试戏。

夏小芹看了三个人的表演还是一言不发,钟溪同样觉得演的都挺浮夸,她拍拍手,通知第四个人试戏。

四名青年演员全部演完,钟溪请他们在一旁休息,接着开始点“配角”的名字。

“祝赦,该你了。”

祝赦今年41岁,是剧院的老演员,是顾主任推荐的散人当中,最有实力的一位。

夏小芹上辈子看过《芙蓉镇上》,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祝赦参演了《芙蓉镇上》,还因为这部电影得过最佳配角奖。

钟溪拿出来的角色剧本是男一号的,祝赦站定之后,就问:“我也试冯田的戏吗?”

钟溪看向夏小芹。

夏小芹问:“你看过《芙蓉镇上》这本书吗?”

“看过。”

“你试胡士斌的戏。”

胡士斌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是个闲汉混子。

胡士斌在《芙蓉镇上》算个不讨喜的反派,祝赦知道自己要演胡士斌,顿时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反派比正派难演,演好一名反派,等于挑战了一次自己!

祝赦稍稍回忆一下人物设定,低着头在屋里徘徊了两圈,在抬头时,眼中的神情已经变了。

他的眼里满是贪婪和垂涎,他一步步的靠近夏小芹和钟溪坐的桌子,把头伸到桌子前面,还没说话,先吞了一口唾沫:“给我吃口豆腐。”

祝赦的眼睛看的是桌子,心里却把桌子当做了女一号李音的豆腐摊子。

只是神情加上一句台词,一位喜欢占便宜的臭流氓形象立马出来了!

夏小芹对钟溪说:“他可以演胡士斌。”

钟溪立马将祝赦的简历单独放在一边。

其他人也被祝赦忽然爆发的演技惊得一愣。

他们都是剧院的演员,经常演一个角色。

一个角色演久了,人就有了惰性,开始形式化表演,不再走心了。

顾主任说,机会要留给有准备的人,祝赦就是那位有准备的人!

顾主任送来的八个人,最终只有祝赦拿到了角色,还是个配角。

顾主任又打电话问:“还继续招人吗?”

钟溪还想和顾主任继续探讨挖姜学呢,她笑着说:“当然招了,还请顾主任费心介绍一下。”

顾主任笑的特别爽朗:“这次我给你找几个成熟型的演员。”

顾主任说的成熟型不指年纪,是指已经上过大荧幕,出过成绩的演员。

单位里的人演员不行,顾主任就联系京城电影学院的老朋友,把人情卖到最专业的人手里。

本来试戏还是艺术剧院和鸿天影视传媒的合作,消息到了电影学院,立马传成了人尽皆知。

张敏也知道了。

她的管制期马上到期,不甘心就这样被电影学院开除,最近天天往电影学院跑,想求一个恢复学籍的机会。

然后就打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张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位光芒四射、万千瞩目的明星!

第410章 不知道自己斤两

大家都清楚,一部电影不止有男一号和女一号,很多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演不了主角,他们盯得是配角。

张敏盯得也是配角。

她打听到试戏的地址,发现在什刹海,还是她去过的地方,赶紧回家换衣服。

夏春燕和张全都在家里,看见张敏这么反常,免不得要问一句。

张敏说:“有部电影要招演员,我去试戏!”

夏春燕知道女儿的梦想,她高兴极了:“好事儿啊,妈帮你一起选衣服!”

夏春燕想把张敏打扮的时髦一些,张敏却要穿的灰扑扑的。

她打听过要拍什么戏,那本她没看过,但知道是在镇上拍的戏,根本不需要时髦女郎!

张敏把自己收整一番才出发,她到的时候,试戏的队伍已经排到四合院外面了。

队伍里不止有电影学院的老师和学生,还有一些常年在剧组跑龙套演配角的人。

张敏确定试戏不分人,就放心的留下了。

张敏在队伍里看见了眼熟的同学,她没有凑过去打招呼,反而把头上的帽子压低一些,不想让同学认出来她。

排队的同学在议论《芙蓉镇上》这部作品,几乎都是夸好的。

“鸿天影视传媒是个新公司,第一部电影肯定是大制作。

咱们就是进去跑个龙套,以后再试戏,也有说头啊,总比说自己什么都没演过强。”

张敏耳尖的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她吃惊的问:“你说什么?鸿天影视传媒?不是说这部戏是申城电影制片厂拍吗?”

“不是啊。”说话那人解释道,“是鸿天影视传媒出资请申城电影制片厂负责拍摄。”

张敏愣住,她看一眼距离自己几米远的沈家老宅,又看一眼隔了三座宅子的秦家四合院。

立即明白为什么在这里试戏了。

鸿天影视传媒是秦一鸿的公司,这座四合院,是秦家的!

张敏失神间,那人忽然又说:“我看你很眼熟啊。”

张敏赶紧把帽檐压一压,扭头就走。

张敏没有走太远,她守在胡同口等进去试戏的人出来。

等了约莫十分钟,有一队四五个人从胡同里出来,模样都在30岁左右,不像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应该是应聘跑龙套的人。

不是学生,就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张敏胆子大了许多。

张敏假装自己刚到,笑着询问道:“几位大哥,请问《芙蓉镇上》试戏是在这个胡同吗?”

“是啊。”一位国字脸的男人指了指排队的四合院,“呐,就那座。”

“你们进去过吗?是不是特别严格?我还是学生可以参加吗?”

张敏问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肩膀,装成小心翼翼的模样。

国字脸笑了笑:“可以参加,工作人员挺和善的。”

“那是导演在选角色吗?”

“不是,一位姓钟的经理是主考官,其他都是京城本地招的工作人员。”

国字脸解释的很详细,张敏连连谢了好几句。

“祝你成功。”

国字脸走之前,还鼓励张敏一声。

张敏知道夏小芹和秦一鸿都不在,顿时不再胆怯了。

夏小芹和秦一鸿关系密切,如果他们在,她不但试不了戏,还有可能受到屈辱!

现在他们不在,张敏就不怕了。

只要她能试戏成功,鸿天影视传媒就别想再把她换下去!

张敏带着斗志,又一次排到队伍的最后面。

一直有人不断地过来,慢慢地,张敏成了中间位置。

试戏进行的很快,一队六个人,最快十分钟就出来了。

试戏越快说明淘汰的越快,主考官的耐心和时间有限!

大家越来越紧张,也不打听消息了,避免听得越多越紧张。

不到一个小时,就轮到张敏在内的六个人进去了。

四合院的影壁后面摆了张桌子,一位叫陶希的助理给每人发一张简历表格,让他们如实填写。

张敏偷偷打量过和她一队的六个人,并没有她的同学。

她填写简历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自己伪装成电影学院的学生。

陶希把填好的简历收回去,重新排序之后,指了指左边靠墙的凳子。

“你们先坐着等一下,里面的人出来就能进去了。”

也就五分钟的功夫,屋里试戏的人就出来了。

张敏抬起头去看屋里的情况,和正好出来的一人对上了视线。

“张敏?你怎么在这里?”

认出张敏的是孙纱,她虽然和张敏不是同一个系,但和张敏一起参加过国庆阅兵。

张敏赶紧重新把头低下去,假装不认识孙纱。

孙纱和张敏并没有太多同学情谊,见她不理自己,便不闲聊了。

“很难,加油吧。”

孙纱路过张敏的时候,小声对她说。

张敏还是沉默不语。

陶希看一眼反应奇怪的张敏,问:“你们不是同学吗?”

“呵呵……”

和孙纱一起的那位男同学早就不耐烦了。

孙纱女神主动和她打招呼,她那是什么态度?

护花使者主动揭穿张敏:“我们和她不是同学,她因为犯案被学校开除了!”

张敏浑身僵住,低着头不说话。

陶希将张敏填写的简历抽出来,男同学看见学校名称,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是靠骗人留下的。”

陶希皱眉,捏着简历问:“你真的被开除了?”

张敏恼的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了。

她抬起头,双眼里蓄了一汪泪水,端的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

张敏才开口,钟溪就在屋里说话了:“品德差的不要。”

张敏酝酿好的借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击灭。

孙纱见状不好意思再留下,赶紧走了。

护花使者追过去之前,还没忘再奚落张敏一句:“听到了吗?品德差的不要!”

张敏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顾陶希的阻拦,直接冲到屋里,对着面试官,语速极快的说道:“我是情非得已,我只想要一个试戏的机会,我真的非常热爱演戏!”

钟溪稍稍有点儿惊讶:“咦,看你这撒泼的样子,倒有点儿“五爪辣”的影子。”

张敏赶紧说:“我能演,我肯定能演。”

钟溪呵呵一笑:“五爪辣虽然是个悍妇,但我们不需要一个真悍妇去演。我还是那句话,品德差的不要。”

张敏的内心脆弱又敏感,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半年前,她还是人人夸赞的乖乖女。

现在她却被人称作品德差的悍妇?

不,她不是!

张敏盯着钟溪,一字一顿的说:“你们肯定会后悔今天拒绝我!”

张敏的威胁差点儿让钟溪笑出声。

她以为自己辛苦一天能捡一块儿经得起打磨的璞玉,没想到碰见一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看来夏小芹说的没错,真不能从这些愣头青里选人才,一个个的,不知道天高地远,连自己是什么货色都看不清!

“请便,我拭目以待。”

第411章 没有男人不喜欢

张敏没在四合院看见夏小芹,还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受到了屈辱。

她怒气冲冲的回到家,看见院子里洗菜的夏春燕,连句话都没说,直接回到自己屋里,把门给反锁了。

张敏以为夏春燕至少会敲门问一问,所以才会反锁门。

但夏春燕根本没敲门。

夏春燕又不傻,张敏那样子明显是试戏失败了,她去吃那个闷亏干嘛。

夏春燕还发感慨呢,亲闺女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到了午饭的时间,张全从外头回来了,夏春燕才去喊张敏吃饭。

夏春燕以为张敏的气应该消了,没想到门内传来了张敏的怒吼:“别理我!”

张全正洗手呢,听见张敏的怒喊,赶紧擦擦手过来了。

“咋了?”张全小声问夏春燕。

夏春燕翻个白眼:“还能咋了?你忘了她今天干吗去了?”

张全“哦”了一声,看来是试戏失败了。

张全隔着门劝道:“这次没成,以后还有机会。你妈蒸了鱼、做了红烧肉,快出来吃吧。”

张敏听到菜品,肚子立即“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一上午都在为试戏忙活,先前因为憋着气没觉得饿,听到有鱼又有肉,顿时觉得饿的不得了。

张敏把门打开了。

张全拉着她到餐桌前坐下。

张敏把筷子伸到蒸鱼上头,只是五秒钟,一条完整的鲫鱼就被她挑散了架子。

“这么多刺怎么吃啊!”

张敏说着,把筷子摔到桌上,对张全说:“你就是不舍得给你老婆孩子吃点儿好的!”

“小敏!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夏春燕低声训斥道。

张敏冷眼瞪着张全,对夏春燕的话置之不理。

张全把筷子放下,望着眼前略显陌生的女儿。

他来到京城以后,就发现女儿对他疏远了。

张全知道自己抛妻弃女自己跑了理亏,想到这半年的经历,张全愿意哄着她,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孩子。

张全要和女儿重修关系,挽回一些做父亲的正面形象。

张全耐心的说道:“你不喜欢吃鲤鱼,明天咱就改吃鲈鱼,那个刺少。”

“鲈鱼多贵啊。”

夏春燕有些不舍得,家里的钱可没有多少了!

“别苦了孩子!”张全颇为自得的说道,“霍勒斯太太已经开始买地建厂了,只要手续审批下来,我就能去工地上做监工、领工资。

厂子建好以后,我就是厂长,肯定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小敏,学校那边你别去了,更别再受演戏那个委屈,等厂子建好,我在厂里给你安排个清闲的活。”

张敏知道张全说的都是真的。

她不知道张全怎么骗廖静文和霍勒斯太太的,反正张全骗了个厂长的位置。

可张敏不想去厂里做工!

张敏把态度稍微放缓一些,很是委屈的说道:“爸,你能不能请霍勒斯太太帮忙,把我的学籍恢复了?她是外商,又和政府关系好,说不定能有办法。”

张全想了一会儿才说:“霍勒斯太太的人情不是这样用的。你去找找廖静文,说到底,你被开除,还有廖静文的原因。”

张敏觉得这个主意可以,她心里不痛快,也要给廖静文添添赌!

张敏说做就做。

张敏没想去华清大学,直接用电话联系的廖静文。

廖静文听了张敏的要求,直接拒绝了。

“你当大学和你们村里的小学一样吗?打个招呼就能上?我没那个能力!”

“你根本不想帮我!你别忘了我为什么被开除!”张敏低声威胁道。

廖静文冷哼一声:“不要总想着让别人帮忙,你自己就不会想办法吗?

想上学,可以去申城戏剧学院的进修班,想演戏可以去找剧组,从龙套开始做起。

多少人都是从龙套开始演,你想直接空降,也要有那个能力和门路。

而我,不是你的钱包,更不是你能随时威胁的!”

廖静文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张敏握着话筒,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从她离开什刹海,就一直沉寂在恼恨当中,失去了理智和判断能力。

现在,她被廖静文训醒了。

廖静文说得对,开除学籍不是儿戏,想恢复学籍比登天还难。

张敏更不想把廖静文逼急,张全刚和霍勒斯太太搭上,地位没有稳固之前,还不能和廖静文翻脸。

张敏在认真考虑廖静文的提议。

去申城进修是一条正确的路,她要去仔细的打听一下,看看怎么样才能参加进修班。

进剧组历练也是必须的,现在距离管制期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在不能离开京城的时候,先跑龙套吧!

张敏通过今天的试戏,已经知道演戏这条路有多难走了。

有那么多人已经在剧组跑过龙套,有那么多人是正经的电影学院、戏剧学院学生,她怎么样才能从中脱颖而出,得到一次机会?

如果她是廖静文,张家会帮忙。

如果她是夏小芹,秦一鸿会帮忙。

如果她能找到能依靠的大树……

张敏正巧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商店,玻璃橱窗上映着她的身形。

张敏该胖的地方一点儿也不缺肉,鼓鼓的胸脯、细细的腰肢、丰腴的臀部、修长的大腿……

五官更不用说了,她能被选上参加国庆阅兵,足以说明,她的长相足够漂亮。

她缺什么呢?

缺打扮。

张敏今天为了试戏,故意穿的灰扑扑,可她明明才19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所谓美女,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她有七分长相,再加七分打扮……

张敏不再对着橱窗审视自己,她走进了这家卖衣服的店子。

张敏挑一件浅粉色的针织衫,配一条稍显紧身的牛仔裤,凹凸有致的身材顿时显出来了。

“妹子,你身材真好,长的也漂亮,比今年春晚的那个女主持人还漂亮!”

是吗?

张敏对着镜子撩拨一下披肩的长发,细细地欣赏自己完美的身体。

夏小芹那干瘪的身材怎么能跟她比?

项云海也是男人,不可能不被自己吸引!

项云海的父母都在商都,可他姥爷家在京城,并且和张家一样有实力!

她要找能依靠的大树,也要先考虑自己喜欢的!

第412章 他们去了招待所

今天是周四,张敏觉得今天是见项云海的好日子。

只要她能留住项云海,保证他一天不回宿舍,就能坐实她和项云海的关系!

张敏去澡堂洗一个香喷喷的澡,用的还是市面上最好的洗发水,头发擦干以后,还散发着淡淡地幽香。

脸上要擦香粉,显得皮肤好,唇上要抹口红,显得气色好。

头发披散着显得知性,偶尔拢一拢调皮的散发,还能多几分诱惑。

张敏对着镜子做几个表情,确定没问题了,才拎着新买的挎包出门。

张敏坐公交车来到华清大学的附近,她没有去学校找项云海,而是在一条有招待所的街上,找一家能打电话的小卖部,往华清大学拨了个电话。

“我找建筑系的项云海,我是他堂妹。”

项云海的母亲是京城本地人,父亲是豫南商都人。

张敏从小在商都长大,说的是标准商都话。

电话那头的人信了,下午的课已经上完了,他让张敏等一会儿再拨过来,他还得找人通知项云海接电话。

项云海在哪儿呢?

在建筑系系主任的办公室,项云海的亲妈吴淑佳也在。

吴淑佳是建筑学会的理事长,京城要修一个占地面积约3万平方米的纪念馆,吴淑佳来参与设计工作。

就像吴云每个月给化工系上大课一样,吴淑佳主动提出给华清大学建筑系的“学弟、学妹”上大课。

今天是吴淑佳第一次上大课,结束之后带着大儿子在办公室等小儿子,准备一家三口去食堂吃饭。

他们等来等去,等了二十分钟还没见项长生过来。

吴淑佳索性带着项云海去化工系的宿舍楼找项长生。

项长生的舍友是谭浚,谭浚看一眼左手的手表,很精确的说:“长生已经离开十八分钟了。”

十八分钟,能在宿舍楼和办公室之间走五个来回。

吴淑佳皱了皱眉,问项云海:“他会不会去宿舍楼找你了?”

“有可能,我回去看看。”

“一起去吧。”

吴淑佳和项云海又去建筑系的宿舍楼。

项云海的舍友给了答案:“你弟弟来找你了,正好有人来通知你接电话,说是你堂妹找你,他就去替你接电话了。”

吴淑佳脸上还挂着淡淡地微笑,眼神却已经冰冷下来。

项云海的父亲并无兄弟,项云海怎么可能有堂妹!

吴淑佳没有在项云海的同学面前言语,项云海也没有和同学解释,赶紧带着吴淑佳离开宿舍楼。

吴淑佳走在前头,项云海以为亲妈要带自己去找项长生,没想到吴淑佳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现在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吴淑佳指了指凳子,让项云海坐下。

项云海对亲妈的脾气最了解,这会儿哪敢坐下,亲妈这样子,明显是知道一些事情,要他坦白从宽呐!

“妈……”

项云海刚开口,就被吴淑佳抬手打断。

吴淑佳凝视着项云海问:“冒充你堂妹的是不是张敏?”

“可能是,我不确定。”

“优柔寡断!”吴淑佳厉声喝道,“你这个做大哥的,还要你弟弟帮你收拾烂摊子!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吴淑佳说的以前,是兄弟俩在商都的时候。

那时任谁看见梳着大背头、穿着花裤衩、花衬衫的项长生,都情不自禁地想要绕着走。

怕他是个混混,怕多偷瞟他一眼,就会被摁着揍一顿。

项长生考上华清大学以后,整个人忽然变了,不再穿那些奇装异服,开始穿运动装了。

虽然运动装松松垮垮的,但格外配项长生那不拘一格的气质。

加上项长生善谈又乐观,还喜欢交朋友,在学校里比项云海人气还高。

要知道,在商都的时候,项云海才是老师和学生都喜欢的那个!

而现在呢!

建筑系的韩东良没有师德,小肚鸡肠,因为理念不同就敢给她儿子私下使绊子,让老师和同学都疏远他!

吴淑佳提起这事儿就按不住心中的怒火!

她敲着桌子道:“我不想讲那些废话,你只管告诉我,你对夏小芹有没有想法!”

项云海愣住,望向吴淑佳的眼神充满诧异。

吴淑佳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项云海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

“你有能力把张敏解决,却屡次手下留情,是想借她和夏小芹多接触。

但凡你多一点儿勇气,流言就不会说是长生为了夏小芹和人争风吃醋!

你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就别再肖想了!

本来我还在犹豫自己的决定,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我已经安排你作为自费交换生去国外留学,月底就走!”

吴淑佳是一位特别理智的母亲,是非观清楚,就算一方是儿子,也不会影响她的判断。

儿子为了懵懂的爱情犯糊涂,她不会去迁怒女方,认为女方在耽误儿子。

她只教育自己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也有父母,轮不到她教训。

吴淑佳瞥一眼脸色灰白的项云海,儿子这样,她不心疼是假的。

但如果不让他吃个教训,以后只可能铸大错!

儿子不反驳不挣扎,便是知道错了。

吴淑佳缓了一口气,将语气放松了很多:“长生该回来了,去吃饭吧,再晚食堂就关了。”

项云海点点头,沉默地跟在吴淑佳的身后。

今天这顿饭,注定是吃不成的。

因为项长生没有回来。

吴淑佳找到守电话的人,那人说项长生接完电话就出去了。

好在话筒散音严重,他听到了项长生要去的地方。

吴淑佳拿到地址就带着项云海去了,到了地方,看到开在路对面的招待所,吴淑佳的脸都黑了。

吴淑佳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已经很让她失望了,如果小儿子再行差踏错……

吴淑佳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她没有失去理智。

吴淑佳径直走向那家招待所,项云海看见亲妈去的方向,整个人呆在当场。

吴淑佳过了马路,看到儿子还呆在原地,拧着眉问:“怎么?是觉得她没有这个胆子吗?”

项云海眸光暗淡,脸上皆是痛苦,心中的后悔比海还深。

刚刚,他还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摆脱去国外当交换生。

现在,他已经无力想这些了。

他真的错了。

他不该算计的这般深,让长生也牵扯其中。

如果……

如果真的出了事,他一定全部担住!

项如果真的出了事,他一定全部担住!云海的目光转为坚毅,将一切情绪内敛于心,带着慷慨赴死的心跨步过马路。

招待所的前台坐着嗑瓜子的服务员,吴淑佳指着项云海问:“请问,有没有一位客人长得和他一样?他说住在这里,让我们来这里找他。”

“有啊,在二楼,205,你们自己上去吧。”

第413章 触及了底线!

服务员放行了,吴淑佳和项云海却迈不开脚了。

“咋了?你们不上去啊?不过他们也该下来了,说是只待半个小时,要不我去催他们下来?”

只待半个小时?

吴淑佳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不用麻烦你了,我去喊他们。”

吴淑佳说罢,又对项云海说:“你在楼下等我。”

别上去看见什么污浊不堪的画面!

项云海一想到楼上可能在做的事情,把拳头攥的青筋毕露。

“我也上去。”

“别胡闹!”吴淑佳动气了。

嗑瓜子的服务员奇怪的问:“你们到底上不上去啊?”

“上去。”

服务员觉得吴淑佳和项云海奇奇怪怪的,她有点儿不放心。

服务员把手里的瓜子放在吧台上:“我也上去,顺便让小神医再给我把个脉。”

吴淑佳已经要上楼了,听见服务员的话,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了。

“你说什么?205有位小神医?”

“是啊。她一眼就看出来我上火了,还让我少吃点儿瓜子呢。”

“205究竟住着谁?”

“一个男的两个女的啊。”服务员指着项云海说,“男的长的跟他一样,说是来这里扎针治落枕的。”

吴淑佳本来还紧张的迈不出脚,闻言立即往楼上跑。

项云海紧跟其后,把服务员甩在了最后面。

服务员见状顿时紧张了,这俩人该不是来闹事儿的吧?

服务员赶紧快步跟上楼,接着就看到吴淑佳和项云海呆若木鸡的站在205客房的门口。

205客房的门没有关,站在门口就能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屋里只有一男一女,男的在床上趴着,脖颈处扎了好几根针,女的手里举着一样的针,明显那些针都是她扎的。

服务员见吴淑佳和项云海都没说话,屋里的人又真是在做针灸,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吧,他们就是在治病。”服务员对吴淑佳说。

“是,在治病。”

吴淑佳的声音还带着喘粗气的哆嗦。

如果不是她承受能力强,真要被这一波又一波的转折折腾出心脏病。

服务员口中的小神医是柳多宝。

吴淑佳没见过张敏本人,但她和吴羽冰一样,都见过柳多宝。

她的母亲,也就是吴羽冰的奶奶,有一年得了西医看不了的疑难杂症,是柳家人治好的!

柳多宝的记忆力比吴淑佳还要好,吴淑佳慌里慌张在门口站定的时候,她就把吴淑佳认出来了。

柳多宝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旧保持着淡定自若,她把最后一根针扎进去才开口:“项长生落枕了,请我给他扎几针。”

“恩?”项长生脖子疼的根本不敢扭动,他看不见门口吴淑佳等人,奇怪的问柳多宝,“你跟谁说话呢?”

“你哥和你妈。”

“谁?!”

项长生顾不得脖子疼痛了,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看见面若冰霜的亲妈和目光深邃的项云海,项长生眼睛都红了。

不是吓得,是针动了疼的。

“趴好!”柳多宝沉着脸说道,“这样乱动,残了可不怪我!”

项长生哪敢再趴回去啊,亲妈还在门口站着呢。

“快给我拔了。”

柳多宝眯了眯眼:“我扎的针,该不该拔,你做不了主。”

项长生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顾不得脖子疼,赶紧朝亲妈解释:“我落枕两天了,脖子疼的厉害,正好今天在校门口遇见嫂子和柳多宝,就请她给我做个针灸,我们真是……真是做针灸而已!”

吴淑佳没有道理不相信儿子的话,她问:“张敏去哪儿了?”

项长生眼皮子跳了跳:“她看见嫂子就跑了。”

“夏小芹呢?”吴淑佳又问。

服务员早就憋半天了,她一来就想问另一人去哪儿了,可是没插上话。

项长生偷偷瞟一眼柳多宝,给她使眼色,让她来回答。

柳多宝干咳一声:“她肚子疼,在厕所。”

这个年代,普通客房是不带厕所的,每层楼的厕所都在楼层走道的尽头。

大家听说夏小芹在厕所,便齐齐往厕所的方向看。

正巧这个时候,夏小芹甩着手上的水出来了。

夏小芹一抬头,就对上三双探究的眼睛。

夏小芹:“……”

咋办?

她是不是该说一声好巧?

项云海先说话了:“听说你肚子疼。”

明明是缓解尴尬的话,项云海说出来以后,把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是,是啊。”

夏小芹出现,整件事顿时明了了。

今天,柳多宝打电话给夏小芹,问她祛疤膏的一个成分。

着凉腹泻的夏小芹拉的有气无力,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柳多宝知道她病了,就提出来给她扎几针,诊费是一顿蟹黄灌汤包。

夏小芹正不想吃像是土渣子一样的药呢,柳多宝提出针灸,她便同意了,正好两座学校没离多远。

夏小芹在学校门口等柳多宝,遇见了要去找张敏的项长生。

项长生以打趣的方式说了张敏找项云海的事情,夏小芹觉得张敏没有安好心,劝项长生别去。

柳多宝却觉得挺好玩,要项长生提前走一步,她和夏小芹跟在后面看戏。

项长生本来也想弄清楚张敏的意图,就从了柳多宝想看戏的心思。

结果张敏勾引他,他们走到招待所门口,张敏勾着他的手臂非要进去。

项长生怎么会和张敏进招待所,俩人拉拉扯扯的,把项长生落枕的脖子弄得更疼了。

项长生身体自小就差,力气还没张敏大,只好向夏小芹和柳多宝求救。

结果就是夏小芹和柳多宝把张敏臊走了,脖子巨疼无比的项长生到张敏开好的房间做针灸。

付房费的是张敏,但张敏跑了。

柳多宝有“神医”技能傍身,给服务员简单看个诊,就获得了客房的使用权。

拢共只要半个小时,经理不在,服务员就能做这个主。

然后便是吴淑佳和项云海追来的事情了。

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之后,吴淑佳看夏小芹的目光更复杂了。

柳多宝把项长生脖颈处的针拔了,朝服务员妹子招招手:“我看你气血不好,是不是月经不规律,来了之后又腹痛难忍?为了答谢你借房间给我们,我给你免费把把脉。”

柳多宝每一条都说对了,服务员哪能拒绝免费的机会,反正房费付到了明天早上,再给他们用一会儿也没事儿。

205客房又留给夏小芹等人使用了。

吴淑佳多留一秒钟,都觉得心口堵得要窒息。

她开门见山的说:“张敏触及了我的底线!”

第414章 白莲花弱女子

夏小芹能理解吴淑佳的愤怒。

项长生托大的代替项云海见张敏,如果真被张敏拖到招待所,不管俩人有没有发生关系,都扯不清。

张敏可不是什么弱女子白莲花,说不定她见到项长生就把他认出来了,但为了坐实关系,假装不知道。

张敏只想以身体为资本换结果,她敢这么做,肯定计划好了之后的事情。

夏小芹和柳多宝是张敏计划外的纰漏,夏小芹不认为自己倒霉,又一次被张敏记恨上。

如果再发生一次,她还会阻止,项长生不该被张敏“糟蹋”。

夏小芹对张敏的行为感到恶心,没想在吴淑佳面前为张敏说一句好话。

夏小芹道:“张敏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很好,你把是非拎得清楚。”

吴淑佳不会替别人教训女儿,养不教,父之过!

吴淑佳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项云海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走时只敢和夏小芹点点头打个招呼,没敢说其他的。

不是他怕亲妈,而是他觉得没必要了。

他的暗恋见不得光,还是不说出口为好,省的给她徒添麻烦。

项长生嘻嘻哈哈的,走之前还找柳多宝打招呼:“你的针灸真棒,改天咱们再约啊!”

柳多宝回给他一个白眼。

吴淑佳没有心情吃饭,柳多宝不一样。

天塌下来,她也要先吃饱再跑。

柳多宝拉着夏小芹去吃蟹黄灌汤包,因为在招待所耽误了一些时间,吃完饭俩人赶紧打着面的回学校。

夏小芹给宿舍的姐妹们打包了蟹黄灌汤包。

大家分蟹黄灌汤包的时候,吴羽冰忽然说:“复合肥的验证快要结束了。”

按阳历来算,复合肥是年前12月的事情,现在到了3月,24节气的春分都过了,夏小芹估算一下时间,确实该出结果了。

研究小组里只有她是大一的学生,化学研究所很忙,开学到现在,吴云都没来学校上课。

吴羽冰要是不说,夏小芹都忘记打听这事儿了。

“谢谢。”夏小芹朝吴羽冰道谢。

吴羽冰忍了一会儿,见夏小芹没有询问的意思,便问:“你不好奇结果吗?”

夏小芹眨眨眼,问:“结果是什么?”

吴羽冰瞪一眼夏小芹,目光里竟有丝丝幽怨。

夏小芹很少见吴羽冰脸上出现多余的表情,她赶紧补一句:“我是对研究小组有信心,我们提供的配方,肯定没问题!”

吴羽冰白一眼夏小芹:“你不是盲目自信,研究小组提供的配方确实很好,具体的验证报告马上就会公布,到时你就知道了。”

叶乐春把蟹黄灌汤包吃完才插话:“小五算大功臣啊,会发奖金吗?”

“这是团队研究项目,大家的功劳。”夏小芹纠正叶乐春道。

“团队也应该有奖金吧,发奖金了请我们大家吃饭!”

“好好好,请吃饭。”

叶乐春听到有饭蹭,笑的像朵花一样。

吴羽冰说快要公布了,夏小芹以为再快也得下个星期,没想到第二天吴云就来学校了,将研究小组的成员全部聚集在一起。

除夏小芹之外,小组成员都不知道复合肥的验证结果是什么,可他们看到吴云脸上的笑容,便猜是个好消息。

吴云拿出十份报告,让大家互相传阅。

夏小芹打开她拿到的那一份,里面写着水溶性全元复合肥的试验证明。

开篇是总结:“水溶性全元复合肥为速效肥,含有作物生长所需要的营养元素及微量元素。

持效期10天左右,适用于作物生长中后期,个别作物从苗期即可开始追肥促进生长。”

再翻页,是水溶性全元复合肥的详细试验报告。

夏小芹大致扫一遍,知道这个试验是在大棚里进行的。

夏小芹把十份报告全都看一遍,越看笑的越开心。

“小芹同学真是太棒了!”一位叫韩墨的大三男生忽然说道。

“对,这全是小芹同学的功劳。”又一人附和道。

夏小芹赶紧站起来摆手:“不不,这是大家的功劳。”

有人衷心的夸赞夏小芹,也有人神情恹恹的。

一位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闷声说:“对啊,我们都有参与啊。”

吴云望着坐在台下的天骄们,微笑着说:“这是大家的共同努力的结果,是团队的荣誉,这项荣誉,会写进你们的档案。

另外,试验还不算完全结束。

冀北省、豫南省和湘南省各划了100万亩的试验田,分别播种小麦、玉米、棉花和水稻。

等到丰收的季节,才是大家庆功的时候!”

大棚的试验只是第一步,大规模的大田试验才是重磅。

冬天还有个小尾巴留着,今年的春小麦大概四月中旬才能播种,水稻播种也在这个季节。

这也是化肥厂结束第一次试验的原因,他们要趁着播种期,进行第二次大规模的试验!

夏小芹对复合肥有很强的信心,如果试验组对复合肥没有信心,也不会划出300万亩的试验田。

今年的丰收季,肯定是欢声笑语的!

吴云宣布完消息,就回化学研究所了。

今天是周五,夏小芹带着美好的心情回家了。

夏小芹刚跟小福玩五分钟,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那头是钟溪,她笑嘻嘻的说:“到家了?到家就把电视打开,祛疤膏的广告要播了!”

钟溪着手谈广告的时候,桂香日化厂就开始给祛疤膏铺货了。

桂香日化厂年前推出的洗发膏和保湿霜销量直线上升,给桂香日化厂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

祛疤膏刚开始放货,就有不少经销商开始批量进货。

也有经销商处于观望态度,毕竟祛疤膏不像洗发膏和保湿霜,效果立竿见影。

夏小芹和三杉桂子并不担心祛疤膏销量不好。

祛疤膏需要长期使用,没有打开局面前还好,只要客户一开始使用,便抓住了一个长期客户!

现在,祛疤膏的铺货已经完成,广告也要上线了!

夏小芹抱着夏小福等在电视机前面,电视机里忽然传出欢快又有节奏的音乐,没有心理准备的夏小福还吓了一跳。

夏小芹对广告配乐没有什么槽点,她想吐槽的是,为什么广告下方有一排小字,小字写的是神马?

《此广告为鸿天影视传媒制作!》

钟溪真是薅羊毛的一把好手,给客户做广告的时候,也不忘给自己宣传一把!

不得不说,这招用的真好。

鸿天影视传媒目前还没有大荧幕作品,缺少名气,钟溪这一招用的,夏小芹都想给其他广告也加上这行小字了!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

夏小芹还没拿起话筒,就知道是钟溪打的。

“这广告特别好,我喜欢!”夏小芹衷心地夸奖道。

钟溪笑了,笑声悦耳动听。

张敏就笑不出来了。

夏春燕已经认出给祛疤膏做广告的是谁了。

马侯庄的马萍!

拍广告的公司是哪家?

鸿天影视传媒!

“夏小芹!”张敏眼睛都在喷火了,“一定是夏小芹把马萍推荐给鸿天影视传媒的!”

第415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张全和夏春燕不明白张敏的愤怒从何而来。

张敏便将她去鸿天影视传媒试戏的事情说了。

张全难得说句公道话:“你没有如实填写简历,确实是你的错,不能怪他们。”

张敏哪能不知道自己理亏呢,但她就是生气!

生气钟溪不看看她的实力再说话!

张全的思路和张敏不一样。

他说:“马萍那样的破烂货鸿天影视传媒都要,你这么优秀,他们不会不要的。我们去找夏小芹,让她从中牵个线!”

“对啊!”夏春燕附和道,“夏小芹能把马萍塞到鸿天影视传媒拍广告,你要是去了,是不是能直接演女一号了?”

夏春燕做罢白日梦,又嘀咕道:“夏小芹运气也太好了,高枝攀了一个又一个!”

张敏心里五味杂陈。

这不是高枝攀了一个又一个,只要攀上一个人,周围的交际圈就变了。

谢川出身好,和他打交道的又有几个出身差的?

就说沈舒出身的沈家吧,沈舒的前夫是廖静文的爸爸廖世清。

如果不是沈家遭了变故,沈舒就算二嫁,也绝对不会嫁到豫南省小县城的乡下!

夏小芹的父亲可能是廖世清,母亲沈舒又出自书香沈家,她能找到谢川那样的人,完全不是意外。

再看看她!

父母全是泥腿子,祖辈往上头数六代,都找不到一个当过官的!

张敏觉得,她输在出身!

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但她能改变自己孩子的出身!

张敏说:“夏小芹能攀高枝儿,我也能。我还要夏小芹成为我的跳板,亲眼看着我成功!”

夏春燕一个劲儿的点头,闺女说啥她都赞同。

张全想的比较深,他问:“你什么计划?”

说起计划,张敏眼中布满了阴霾。

她昨天的计划是坐实和项云海的关系,成为项家的儿媳妇。

可她没料到来的是项长生。

她本来准备捏着鼻子认了,项长生也好,项云海也好,都是项家的儿子,长得又一样。

项长生假冒项云海,她就把他当做项云海!

可她没想到,夏小芹和另一个女人会突然冒出来,把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张敏阴测测的说:“我要成为鸿天影视传媒的老板娘!”

张全眼皮子一跳,闺女这是要勾引秦一鸿啊!

如果这事儿成了,必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不成……

吃亏的可是闺女!

张全道:“你可别胡来,这事儿要好好计划,你先进入鸿天影视传媒再说。”

张敏拢一拢长发:“我知道的。”

夏春燕同样猜出来闺女要做什么了,她觉得自家闺女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这事儿肯定能成。

她迫不及待的问:“咱们现在就去找夏小芹吗?”

张敏摇头:“明天咱们带着礼物登门,二婶脾气那么软,会把咱们留下的。”

“对,礼物不能轻了,这样显得咱们有诚意。”

有求于人的事儿,抠门如夏春燕,也觉得应该送些礼。

张敏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商量半宿,他们还列了几个策略呢,准备一举把夏小芹“拿下”。

马萍的广告不止让张敏一家激动,与京城隔了千里的安县马侯庄,也有人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马萍和夏为业那事儿闹得夏家村和马侯庄无人不晓。

夏为业死了,马萍也离开马侯庄了,但时不时的还有人提起这事儿,颇为感慨的说上一两句。

今年过年,马萍的父母给周市的亲戚拨电话,想让马萍回家过年。

周市亲戚一听懵了,马萍根本没来他家啊。

这下马萍的父母也懵了。

按照他们想的,马萍已经在周市的亲戚家里呆半年了。

如果马萍没有去周市,那岂不是已经失踪半年了?

过年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已经想不开的死在外面了?

马萍的父母伤心是真的,松一口气也是真的。

毕竟那事儿真的不光彩,到现在他们还在村里抬不起头。

现在距离年后又过去一个月,马萍的父母已经接受马萍客死他乡了,马萍忽然又在电视上出现,还是国家总台!

马萍的父母第一反应就是丢人,本来他们和村民一起挤在村支书家里看电视,村民们认出马萍之后,他们赶紧一路小跑的回家了。

到家以后又是第一时间把院门闩上,夫妻俩早早的钻进被窝,生怕有人来敲门询问。

可进了被窝也睡不着啊!

马萍的妈妈孙凤在被窝里踹一脚马二柱,问:“这事儿咋办?”

马二柱虽然没说话,但他一直在心里盘算这事儿呢。

“先联系上萍儿,问问咋回事儿。”

“咋联系啊?”

“广告不是在国家总台播的吗?给国家总台拍个电报问问。”

“拍电报多贵啊,寄信吧,便宜!”

“你识字啊?”马二柱没好气的说。

孙凤顿时蔫儿了:“那、那还是拍电报吧。”

马二柱答应一声,觉得事情解决了,没两分钟就开始打呼噜了。

孙凤依旧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她又踹一脚床尾的马二柱。

“发癫啊你!”马二柱怒道。

孙凤坐起身,拉着被子说:“拍电报也慢了,咱们打听打听国家总台的电话,拨个电话问问!”

“咋?还能跑了她不成?明天再说!”

马二柱不耐烦的翻个身,不到两秒钟,又开始打呼噜了。

孙凤幽幽叹口气,又熬了一个小时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孙凤天不亮就起床了,等到村里有人走动说话了,才去村支书家里。

村里人还没摸清楚马萍到底咋回事儿,想跟孙凤搭话打听两句。

孙凤现在就怕有人问马萍的事儿,走路带风似的,有人说话她也没搭理。

孙凤找到村支书,她还没说话,村支书就先说:“我就猜你该来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马萍现在有出息了,以后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马萍有出息了?

孙凤愣怔怔的望着村支书,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村支书笑呵呵的说:“那可是国家总台,一般广告、一般人能上国家总台吗?马萍这是有大出息了啊!”

村支书把他打听好的电话号码拿出来,“这是鸿天影视传媒的电话,就是给马萍拍广告的那个公司,你快给他们拨个电话过去,问问马萍现在在哪儿!”

第416章 破烂货

老夏家的人昨天没看电视,第二天才从村民口中,知道马萍上电视的事儿。

去年,马萍的父母亲戚来家里让“夏为业”偿命,闹得夏家村人尽皆知,夏国良还因为冲突受伤,在商都做了手术。

这才半年多,马萍突然这么有出息了?

可夏为业呢,连个骨灰都没留下!

马小梅心里不得劲儿。

心里不得劲儿了,出去串门看见村里人,马小梅觉得各个都在嘲笑打量她。

马小梅又愤愤不平的回家了。

“马侯庄的人说马萍死外面了,我还以为是真的,那个死妮子,怎么越活越得意!”

坚持每天吃药做康复的马小梅恢复的越来越好,不急不缓的说话时,不会流口水,吐字也清楚了。

夏国良磕了磕烟袋子,点上火,抽了两口才说话。

“别叨叨别人家的事儿了,老大和老三走了就没和家里联系过,每次都是让村支书捎个话,眼里还有没有咱们这些老的!”

马小梅翻个白眼:“你想他们了去京城啊,我还不信他们敢让亲爹在京城的街上流浪。”

夏国良脑中顿时出现京城的模样,又宽又干净的街道,一户一户排的特别整齐的四合院,和一眼看过去数不清究竟有几层的高楼……

夏国良真想留在那里不回来。

马萍能上国家总台,是不是也住在京城?

她那样的破烂货也配?

夏国良虽然不像马小梅那样嘴碎,但和马小梅一样,打心里看不起“破鞋”马萍。

此时此刻,被夏国良和马小梅都看不起的马萍,在鹏城一家武校里练武。

鹏城的3月不冷,但也不是穿夏装的时候。

但马萍穿的是背心和短裤。

背心是紧身的,不止勾勒出了丰满的胸部,还显出了她完美的马甲线。

她一直很瘦,到了武校之后,因为消耗大,食量也变大了。

但她没有养出肥肉,她吸收的营养,在她的努力下,全变成非常有美感的肌肉。

马萍在武校的操场上挥汗如雨,这是她已经坚持了两个月的事情。

其他人只跑3公里,她跑5公里,其他人跑5公里的时候,她跑8公里。

马萍认死理,她的起点低,如果和别人付出的努力一样,她根本没出头的机会。

她,要比别人更努力!

而现在,她的努力已经有了收获,她有两条广告在电视上播放,其中一条广告还是单人广告!

马萍第一条广告登上电视的时候,她充满期望的想过,如果家里人联系她,她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可是,没有人联系她。

广告播了那么久,已经排除他们没看到广告的事实。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认出她,包括她的父母。

马萍的心有些麻木,本来她还准备过年回去一趟,也因为这点改变了主意。

她离开家的时候,父亲对她说,没事儿不要联系,有事儿更不要找他,村里的闲话传的够多了,他不想再多听见一句关于她的消息。

母亲呢……

母亲只是默默地流泪。

马萍在鹏城落脚之后,想过和家里联系。

但一想到她以前拍的那些电影,想到父母知道以后的震惊与厌恶,那个小小的话筒似有千斤重,重到她拿不起来。

昨晚,她的第二条单人广告播放了。

这次她是全素颜出镜,照片全是大头照,没有化妆品修饰她的五官,甚至连刘海都没有,那副不太完美的容貌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人前。

现在的化妆技术还不算“易容术”,可马萍知道,如果不是全素颜,那些认识她的人,肯定不敢相信,出现在电视上的人是她。

鸿福食品厂的广告播那么久了,就因为她是带妆上镜,根本没人把电视上那个漂亮大方、光鲜靓丽的人和她联系在一起!

他们对她的期待太低了,那些人都以为丢人丢到家的马萍已经客死他乡,电视上的那个漂亮女人,只是和马萍长得有些像而已!

经历过失望,做过心理准备的马萍,已经能淡看结果了。

她知道,祛疤膏的广告播出之后,她上电视的事儿就会在马侯庄传开。

父母也许会想法联系她,她已经和钟经理打过招呼,直接等消息就行。

马萍在操场边缘站定,将跑完的拉伸动作做完,取下挂在双杠上的毛巾和洗漱用品,闲庭信步的去洗澡。

再出来的时候,马萍的背心和短裤换成了红色运动衣,因为去年奥运会的成功,国内开始流行穿运动衣。

马萍喜欢穿这样松松的衣服,布料柔软,还没有束缚感。

“马萍!”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呼唤,马萍扭头看向喊她的人。

因为刚洗过澡,她的皮肤被热气蒸的白里透红,秋水明眸、顾盼生辉。

武校里大小伙子比较多,喊马萍的是聂恺,血气方刚的年纪,只是多看马萍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马萍对欣赏的注视并不排斥,她微笑着问:“聂师弟?有什么事吗?”

大家同在学校习武,互相以师兄师姐做称呼。

聂恺来的最晚,马萍就喊他师弟。

聂恺回过神以后倍感窘迫,他尽最大的努力把心情平复,闷着声说:“你们公司的人找你接电话。”

“哦好的,谢谢你通知我。”

马萍拎着手里的换洗衣物直接去了通讯室。

聂恺通知过马萍就没有事儿了,他站在原地没动。

马萍携着一缕淡淡的香风路过,香风来源于她的头发。

聂恺嗅到了这股香风,在原地愣了好久都没有挪步。

————-

马萍通过阿肆,拿到一个电话号码。

阿肆说,打电话的是马侯庄的村支书,电话接通以后,说话的是她亲妈。

阿肆没有给他们马萍的联系方式,但要了对方的电话。

阿肆把主动权交给马萍,由马萍决定是否要和他们联系。

马萍的决定是拨通那个号码。

如果说她还有牵挂,那就是苦命又懦弱的亲妈了。

电话接通的很快,先接电话的是村支书,马萍自报家门之后,村支书立马把电话交给了马二柱。

“你个死妮子现在在哪儿呢!”马二柱不等马萍回答,又急切的问,“我听说上电视会给钱,给你钱了吗?”

马萍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不问问我在外面好不好吗?”

“你连电视都上了,能过得差嘛!挣到钱了赶紧给老子寄回来,老子要翻新房子!”

马二柱已经打听清楚,上国家总台不丢人,而是长出息了,还是大出息!

这是扬眉吐气啊!

马二柱恨不得立马摆上流水席庆祝,但转念一想,给那些看他家笑话的鳖孙吃流水席不是便宜他们了?

他还是把钱留下来翻修房子吧!

马二柱原先有个儿子,小时候得病死了,只剩下马萍这个闺女。

早前,马二柱还想,等马萍结婚了,一定要多生几个,让其中一个姓马。

可是马萍出事儿,丧失了生育能力。

年前,大家又怀疑马萍死外面了,马二柱就想过继一个孩子。

正好马二柱堂弟的儿媳妇生了三儿子了,又怀一胎查了还是儿子,想生下来就送出去。

马二柱想要。

他要把院子修整修整,省的孙子以后学走路的时候摔跤。

第417章 你哪点儿比得上她!

马二柱觉得马萍挣到了大钱,整天在外面吃香的穿好的,把要钱说的理直气壮。

马萍低头看一眼因为健身器材新磨的茧子,笑容渐渐消失。

“好,我下午就去汇钱。”

“汇多少啊?”

“你收到就知道了。”

马萍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的亲妈没有勇气和她爸抢电话,马萍便不和她说话。

家里好像不缺钱过日子,她爸还有心思翻修院子呢。

要钱翻修院子?

呵呵,她贡献几块儿砖吧。

马萍在武校不方便出去,她给阿肆拨一个电话,请他往马侯庄汇15块钱。

阿肆在电话那头笑了:“萍姐要汇半个月的薪水啊,幸好这个月要给你发广告费,不然就得紧衣缩食了。”

马萍笑笑,道一声谢,把电话挂断了。

鸿天影视传媒的演员接不到通告的时候,每个人的固定薪水是30块钱,通告收入另算。

老家棉纺厂的工人,一个月能发30多块钱,但能省下15块钱上缴家里的就少了。

马萍觉得自己挺大方的。

张敏一家也觉得他们大方。

他们买了烤鸭、捆蹄和酱肘子,登门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东西。

四合院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张敏一家拎着东西就进去了。

张菲菲正在院子里背书呢,抬头看见张敏一家,顿时没好脸了。

“你们怎么来了?”

张全看见夏小芹家那三间屋子都关着门呢,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二嫂他们没在家吗?”

“没有。”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张菲菲在香满园,见识过张菲菲一家胡搅蛮缠的功力。

前些天还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呢,今天忽然提着东西上门,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张菲菲懒得理会这家子,捧着书要进屋。

张敏伸手拦着她。

张菲菲后退两步,瞥着张敏说:“我就一个人在家,你们一家子赖在这里不走,是不是想对我不利啊?”

夏春燕听不下去了:“你这个妮子咋这样啊?跟你打听点儿消息比登天还难!”

张菲菲嗤笑一声:“登天可不要你们这样的。”

张菲菲的嘴皮子一直厉害得很,她以前可是跟着廖静文混的。

她和夏小芹在火车上不打不相识,后来又因为钦佩夏小芹的努力,渐渐“改邪归正”,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可她嘴皮子的功夫还没忘呢!

张敏到了四合院就没说话,眼看夏春燕要和张菲菲吵架,张敏目露寒芒:“他们肯定去沈家了,咱们去沈家找人。”

张敏说话时一直盯着张菲菲,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张菲菲自始至终都镇定的很,脸上甚至还有笑意。

似是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张敏又怀疑她猜错了。

现在找去沈家?

那是不可能的。

沈老太太看见老夏家的人就心烦,有她在,本来有五分把握的事儿,怕是一分可能都没了。

“咱们晚上再来!”

她就不信,沈舒会拖家带口的住在沈家!

张敏一家带着“礼物”又走了。

张菲菲默默地想,他们晚上再来的时候,会不会还提着这些熟食?

啧……

送礼都带着算计。

把熟食当礼物,踩着午饭的时间来,说会儿话就到了吃饭的时间,拿的熟食正好全吃了!

张菲菲摇摇头,把书送到房里,关上门去了梁云清家。

张敏猜错了,沈舒一家没有去沈家,而是在梁云清租的院子里。

今天是谭浚的生日,梁云清想为谭浚庆祝庆祝,特意喊大家去家里吃饭。

张菲菲因为要背书,没有提前过去,就碰上了张敏一家。

张菲菲把这事儿告诉夏小芹。

夏小芹想,莫不是因为项家的事儿?

张敏意图勾引项云海,惹怒项云海的亲妈吴淑佳,是不是吴淑佳对他们施展什么手段,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夏小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可这事儿找她也没用呀,张敏屡次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吴家能忍到现在已经算良善人家了!

夏小芹听张菲菲说,张敏一家晚上还会来。

她是不怕的,她又不是作死小分队的一员,更不会帮忙!

夏小芹在梁云清家吃了一顿热闹又喜庆的午饭,她还给谭浚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下午,夏小芹往桂香日化厂拨了电话,询问祛疤膏的销量。

三杉桂子道:“今天有三位经销商进货,销出去了10箱。”

桂香日化厂对外出货时,全是整箱出货。

祛疤膏一箱是20支,也就是说,一上午就销出去了200支。

终端市场的销售量明天才能统计出来,夏小芹起初的设想是500支,目前看来,应该没问题。

毕竟,广告目前为止只播了一天,等终端市场的客户体验出来以后,他们再重新拍个广告,销售肯定能攀上高峰!

三杉桂子说:“桂春日化厂的新产品已经生产出来了。和咱们预想的一样,他们打着美国配方的噱头,生产出了洗发护发系

列,取名露洁。”

桂春日化厂的动作挺迅速,不过桂香日化厂现在有祛疤膏这个大招。

夏小芹周四和柳多宝碰面儿,柳多宝还提出改进祛疤膏的建议。

柳承也没放弃草本护肤,他对草本护肤的理念很感兴趣,想研究出来当做礼物送给未来的媳妇。

三杉桂子说:“我准备半个月之后回京城。”

桂春日化厂已经出招,三杉桂子也该放手,考验她选拔出来的人才了!

夏小芹欢迎至极。

化工厂的研发室已经准备就绪,天天都在等待主人回归!

夏小芹挂了电话,就想联系下柳多宝,与她聊一聊祛疤膏升级的事情。

打电话到她住的四合院,发现电话没人接。

夏小芹忽然想起柳多宝说这周有事儿的事情,莫非她去见金雨南了?

夏小芹倒是一直在期待金家兄妹的反扑,也不知道会给她什么惊喜。

夏小芹等了俩小时,等到晚饭时间,等到张敏一家给的惊喜。

夏小芹左猜右猜,结果猜错了方向。

张敏一家,竟然是为了让张敏出道而来!

夏小芹更没想到的是,张敏还去钟溪那儿试过镜!

夏小芹呵呵冷笑:“你怎么能和马萍比呢?你哪点儿比得上马萍?人家马萍可没犯过法!”

第418章 帅过头了

马萍在其他人眼里是“破烂货”,在夏小芹眼里不是。

夏小芹甚至佩服坚强又勇敢的马萍。

反观张敏呢?

正道不走,为了喜欢的人能去犯法,为了攀上一个靠山,不惜献出身体。

尽管她没有成功,项家也恶心的像是沾上了粪一样!

而张敏一家浑然不知。

夏春燕听到夏小芹对张敏的评价,甚至有动手打人的冲动。

夏小芹冷冷地瞥她一眼:“你们是自己出去,还是被我以擅闯民宅的理由丢出去?”

“夏小芹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你别忘了你姓夏,马萍跟夏家有仇,你竟然帮她不帮小敏!”

夏春燕不提这事儿还好,提起来夏小芹更不能忍了。

“滚!”夏小芹拿起扫把赶人。

“夏小芹你吃里扒外!”

夏小芹上去给了夏春燕一扫把,喂夏春燕吃了一口土。

张全朝一直冷眼望着局势的沈舒说:“二嫂你就这样看着吗?不管一管你闺女!”

沈舒觉得张全说的有道理,她不能只在一旁看着,得插手!

沈舒让夏小福去屋里坐着,自己拿起一把铁锹,帮夏小芹一起赶人。

本来张敏一家就被夏小芹的扫把推得只能后退,沈舒加入以后,他们退的更快了。

被扫把拍到也就沾点儿土,被铁锹铲到就不得了了,要见血的!

特别是一心想出道的张敏,生怕沈舒碰到她的脸,让她毁容。

张敏一家三口退着退着,倒退到了四合院的大门口。

张世刚下班回家,一进胡同就看见沈舒和夏小芹拿着东西赶人。

“你们干什么的!”

张世刚大喊一声,把自行车靠到墙上,跑到了沈舒和夏小芹面前,拦住了推推搡搡的张敏一家。

张世刚的喊声底气十足,把张敏一家唬愣住了。

直到张世刚作为保护盾将沈舒和夏小芹护在身后,张敏一家才反应过来。

张全望着沈舒狞笑:“怪不得胆子这么肥,敢把户口从夏家村迁出来。原来是找到新靠山了,咋滴?夏小芹没把姓宋的那根

线牵成啊,我就说姓宋的不会看上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

张全把话说的难听,张世刚气的青筋毕露,要上去打人。

沈舒拉住张世刚,自己走上前,对着张全就是一耳光。

张全还以为沈舒是来跟他吵架的,没想到沈舒竟然敢打他!

张全和夏春燕都要找沈舒打架,张世刚往前跨一步,一个擒拿手就把张全制服了。

夏小芹把夏春燕制服,接着望向张敏:“不想毁容就老实站着!”

张敏当真没动。

“啪!”沈舒又打了张全一巴掌。

“刚刚那一巴掌,是打你口出恶言!”

“这一巴掌,是打你狼心狗肺!”

沈舒说罢,又转身走向夏春燕。

夏春燕慌张的喊道:“你不能打我,你打过我了!”

夏春燕说的是她去夏家村说媒那天,挨了沈舒两个巴掌。

沈舒面若冰霜,毫不留情的甩了夏春燕一个巴掌:“我打你不长记性!”

夏春燕“啊啊”大叫,夏小芹把手上的力度加大一些,痛的夏春燕冷汗直流,叫都叫不出来了。

沈舒又看向张敏。

张敏赶紧捂着脸跑了。

“滚!”沈舒道。

张敏都跑了,张全和夏春燕连夏小芹都打不过,更别说还有个张世刚了。

张敏一家全都灰溜溜的跑了。

沈舒把张敏一家赶走之后,对张世刚致歉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张世刚笑笑:“这算什么麻烦。让他们误会一下也好,这样他们就不敢再来了。”

张世刚说的特别自然,夏小芹和沈舒都没有多想。

最了解张世刚的张菲菲却琢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看看沈舒,又看看老爸,神情越发纠结了。

夏小芹本来还没有注意到什么,张菲菲把一切都写在脸上了,夏小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八卦。

张世刚和沈舒?

张世刚可能对沈舒有好感,但依夏小芹对沈舒的了解,她几乎没可能再开始一段新感情。

沈舒在第一段感情上吃了大亏,导致整个人生都发生了变化。

第二段感情不是从互相有好感开始,而是从感激开始。

夏国善救了生死一线的她,她感激。

夏国善去世后,沈舒立誓一辈子不改嫁。

那不是随口胡诌的,是她的承诺。

张世刚是个毋庸置疑的好人,妻子病逝之后,他拒绝再娶,悉心照顾妻子留下的女儿。

张菲菲有张世刚宠着,虽有顽劣和恃宠而骄,但成绩一直很好,轻轻松松的考上了华清大学。

夏小芹认可张世刚的为人,可不会撮合他和沈舒。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顺其自然就好,省的闹出误会以后尴尬!

夏小芹对沈舒打个招呼,就去找钟溪了。

她要知道张敏试戏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夏小芹到什刹海的时候,被胡同里排队的队伍吓了一跳。

怪不得张敏都会来试戏,钟溪把消息放的也太广了!

夏小芹没去排队,径自往四合院里进。

排队的人以为夏小芹要插队,纷纷出言阻止她。

负责登记的陶希发现是夏小芹,就解释道:“夏总不是来试戏的。”

夏总?

大家望着学生模样的夏小芹,没法认同陶希的介绍。

这时,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忽然指着夏小芹说:“你叫夏小芹吧?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此时距离夏小芹上电视已经过去半年多,记得夏小芹长什么样的少,记住她名字的人还是有的。

夏小芹朝戴眼镜的男人笑笑,越过排队的众人进四合院。

那人小声问陶希:“夏小芹不是学生吗?怎么成夏总了?”

陶希也这么问过钟溪,想知道夏小芹的具体职位。

钟溪告诉她,知道喊夏总就行。

陶希没太多好奇心,她的工作是钟溪的助理,做好助理份内的事儿就好。

陶希更不会跟这些来面试的人议论上司,如果这些人能顺利加入鸿天影视传媒,成为她的同事,自然会知道。

如果不能加入……

呵呵,那聊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陶希略过他们的议论,开始给没有表格的人发表格,告诉他们怎么填写简历。

屋内,钟溪又面试完一组,就不再喊人进来了。

她要对夏小芹吐吐苦水。

自从艺术剧院的顾主任把消息告诉给电影学院的领导,钟溪面试了一天的愣头青学生,别提有多失望了。

辛苦劳累一天,没有挖到好苗子,更没给姜学造成压力,钟溪便贴出去通知,不再面试在读学生。

通知贴出去很奏效,钟溪刚喘口气儿,祛疤膏的广告开始播了。

因为广告下面特意注明是鸿天影视传媒制作,有心的人就去打听鸿天影视传媒。

国家总台播了好几个鸿天影视传媒拍的广告,随便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这些学生和演员知道鸿天影视传媒还能拍广告,又开始来面试了。

这次不是面试角色,是想要一个试镜的机会,给鸿天影视传媒留个好印象,以后鸿天要是拍广告,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所以,钟溪又忙起来了。

甚至比之前还忙。

钟溪多想拒绝,可鸿天影视传媒还是个新公司,需要传播度,需要有存在感。

钟溪不想鸿天影视传媒在京城影视圈,落一个不给新人出头机会的名头。

钟溪现在的动静挺大了,姜学肯定得到了信儿,可他还是没动静。

夏小芹问:“遇见合适的候选男演员了吗?”

钟溪递给夏小芹一份简历。

夏小芹先看到的是一张半身照。

照片上的男人剑眉星目,俊逸非常,一套十分普通的灰色西装,被他穿出了高级定制的感觉。

“太帅了!”

钟溪朝夏小芹眨眼:“是吧?不帅我还不要呢。”

夏小芹轻轻摇头:“我是说,太帅了,帅过头了,不适合演冯田。”

钟溪丢给夏小芹一个白眼:“神经病吧你!”

夏小芹顶着白眼翻开简历,看到了男人的名字。

唐里京,31岁,一位已经演过电视剧男主和电影主角的成熟男人,凭借《高山上的花篮》获得过最佳男主角奖。

“真的是太帅了。”夏小芹又一次感慨道,“不过,他这样得过奖的人,怎么想到跑咱们这儿来试戏?”

“谢导推荐的。”钟溪解释一句。

夏小芹恍然大悟。

《芙蓉镇上》的导演是谢导,他当然能推荐自己看好的演员来面试。

谢导的作品已经拿过好几个著名奖项,他执导的电影,唐里京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暂定吧。”夏小芹把唐里京的简历还回去。

现在离开拍还有很久,不可能立马就把所有角色都确定下来。

钟溪将唐里京的简历收起来,开始和夏小芹讲张敏试戏的事儿。

钟溪不认识张敏,现在知道夏小芹和张敏的关系,更加觉得自己拒绝张敏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不说张敏了,她翻不起浪儿,我跟你说个好笑的事儿。”

“什么事儿?”

钟溪还没说,先忍不住的笑了几声:“广告部的熟人跟我说,桂春日化厂想在国家总台做广告,但被上头卡下来了!”

第419章 到底得罪谁了

桂春日化厂生产的“露洁”系列洗发膏和护肤霜已经上市,他们和桂香日化厂的策略一样,先铺货,接着开始大肆宣传。

现在,铺货已经完成,但广告被卡住了。

卡广告的不止是国家总台,江淮省的省台,钟溪的老东家,一样没让桂春日化厂的广告通过。

如果只是江淮省的广告不让通过,夏小芹还会猜一猜是不是祝露荷曾威胁过钟溪的原因,董市长可是爱女如命。

可国家总台也卡了广告,董市长的影响力还没那么大。

夏小芹问:“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说是广告内容违规。”

这个原因很具体,夏小芹想,桂春日化厂只要重新拍一个广告,应该就没问题了。

夏小芹没往深处想。

钟溪也就是提一嘴,说完就要继续干正事儿了。

钟溪道:“别回去了,陪我把这些人面试完,晚上咱们去吃涮羊肉。”

“你这样太累了,把自己捆在这儿,还得不到收获。把今天这些人面试完,你就放出去消息,说人招齐了,回鹏城躲一躲吧

!”

“你这个提议特别好,我得给你比个大拇指!”钟溪伸着懒腰,“讲真的,我今天就想飞鹏城去,奈何外面还站着那么多人呐

!”

钟溪是真的想回鹏城,更是真的不想要夏小芹走。

好不容易抓住夏小芹当壮丁,坚决不放手!

夏小芹被钟溪当做老黄牛使唤了俩小时,天都黑透了,才把人面试完。

“走,涮羊肉去!”

钟溪对涮羊肉爱的深沉,明天她就要回鹏城,今天一定得去再吃一顿。

陶希说:“你们去吃吧,我把这里的简历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了,没有一个可堪重用的。”钟溪甩着手说,

“全丢这儿吧,吃完饭各回各家收拾下东西,明天全都跟我去鹏城。”

陶希等人入职的时候,钟溪就说过,鸿天影视传媒的大本营在鹏城,这边忙完就回鹏城。

可陶希等人没想到会走的这么仓促,看今天面试这情况,明天肯定还有一大波来面试的!

“钟经理,明天什么时候走?”陶希问。

“上午。”

“那我更不能去吃饭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不止陶希要收拾东西、和家人道别,其余三人也要赶紧回去。

这下只有钟溪和夏小芹能去吃饭了。

钟溪觉得人太少了,夏小芹就去敲了敲隔壁院子的门。

柳多宝打着哈欠说:“什么仇什么怨?我刚睡下你就敲门!”

“涮羊肉吃不吃?”

柳多宝顿时来精神了:“吃!”

柳多宝火速换一套衣服,刚在饭店落座,就朝服务员喊道:“十盘现切羊肉!”

“不够吃。”钟溪补充道,“二十盘!”

柳多宝和钟溪对视一眼,也就这个瞬间,俩人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谊。

现切的羊肉端上来,放入滚开的汤里烫几秒,接着沾上自调的酱汁儿,刚送入口中,就忍不住的接上第二筷子。

钟溪和柳多宝吃的连话都不想说了,吃饱喝足,才一脸满足的放下筷子,饮一口热茶,打个羊肉味儿的饱嗝。

柳多宝颇为感慨的说:“今天又没白过,总算吃口热乎又好吃的饭了。”

“你不是都睡觉了?还没吃晚饭?”

柳多宝苦着脸说:“我今天从早到晚吃的都是难吃至极的斋饭,吃了跟没吃差不多。”

夏小芹联系不上柳多宝的时候,就猜测她去白云观了,现在算坐实了。

夏小芹憋着笑说:“挑食是会饿死的。”

柳多宝白一眼夏小芹,开始和钟溪描述学校食堂的饭菜有多难吃。

柳多宝在钟溪这儿获得了认同,友情瞬间升华了。

俩人还约着明天一早去吃蟹黄灌汤包呢。

她俩就住隔壁,约着去哪儿都方便。

结果俩人还要薅上夏小芹。

夏小芹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明天想睡个懒觉,你们要是愿意给我打包一份儿,我就起床去吃。”

“那行吧!”柳多宝说,“明天你来我家找我,正好我哥那儿有进展了,一起聊聊。”

钟溪补一句:“来得早了你还能送送我。”

夏小芹丢给钟溪一个白眼,真是大小姐啊,四人同行,还要她送。

大家各回各家,夏小芹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夏小福已经睡了,沈舒还在等她。

“妈?你怎么还没睡?”

“三杉小姐打电话找你,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那我赶紧拨个电话给她,您快去睡吧。”

沈舒点点头。

夏小芹望着沈舒回屋,转身看见张世刚站在西厢房的窗户前,沈舒进去之后,他才离开原地,把屋里的灯熄灭。

夏小芹猜,张世刚也许在想沈舒不睡的原因,怕她被张敏一家影响心情。

沈舒不知道张世刚的默默关心,夏小芹才不会多嘴去说呢。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像夏修学和魏秋心那样两情相悦,别人还能撮合撮合,张世刚和沈舒的情况,明显不合适。

夏小芹放下杂念,回屋给三杉桂子拨电话。

三杉桂子还没有睡,一直在等夏小芹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她迫不及待地说道:“工商局把桂春日化厂查封了,说他们生产的“露洁”系列产品涉险虚假宣传,欺骗消费

者!”

“露洁”系列标榜自己是美国配方,如果虚假宣传,便是针对这个美国配方的。

夏小芹又想起钟溪说的,国家总台卡广告的事儿。

“露洁”系列刚上市,就被打击到封厂子,祝露荷这是得罪人了吧?

夏小芹忽然一个激灵。

第二天,夏小芹联系京城大商人周胜利打听消息。

电话那头的周胜利呵呵笑着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祝露荷的蜂蜜制品公司的手续不全,建厂的那块儿地也出了问题。

当时划地时没人说要建纪念馆,现在忽然说纪念馆周围不准建厂,把手续全卡了。”

夏小芹皱眉问:“霍勒斯的化工厂手续顺利吗?”

“顺利啊。霍勒斯的化工厂和祝露荷的厂不在一个区域。”

霍勒斯家族的生意顺顺利利,祝露荷的生意处处掣肘,这让夏小芹更加确定,是有人在设卡。

是谁?

夏小芹原本在猜是董市长,现在觉得,下手这么利索,不该是董市长。

莫非是吴淑佳?

吴淑佳和祝露荷没有矛盾,但张全在给祝露荷做事。

据夏小芹的消息,祝露荷答应张全做蜂蜜制品厂的厂长。

夏小芹和吴淑佳只有过一次接触,她还记得吴淑佳当时的愤怒。

若是将所有的事儿串联一遍,应该是从桂春日化厂的广告开始的。

吴淑佳想摸清楚张全的底细再容易不过,吴家在京城的底蕴不低于张家。

吴淑佳的堂妹吴华在国家总台上班,吴淑佳知道桂春日化厂要做广告,就对广告内容作出质疑。

桂春日化厂明面上的厂长还是扬州本地老板胡志辉,一个本来就有劣迹、处处仿着别人生产的厂,忽然推出美国配方的新

品,吴淑佳质疑的理由非常正当。

夏小芹觉得,凭吴淑佳的人品,她不会动用势力去强行封厂。

桂春日化厂被火速封厂,只可能是它本来就有问题。

比如,标榜的美国配方产品,是故意放出来欺骗消费者的噱头?

蜂蜜制品厂划好的地被改掉可能是巧合,至于公司的手续被卡……

夏小芹只愿相信,祝露荷本身准备不充分,吴淑佳只是把要求卡严了一些,不让那些相关部门给她开特殊便利。

当然,这些还只是夏小芹的猜测。

是不是吴淑佳做的,夏小芹无法肯定。

毕竟,吴淑佳做这些不能直接教训张全和张敏,教训的是祝露荷。

祝露荷能不能查到吴淑佳的头上?

那肯定能啊。

祝露荷是带着巨资的美籍商人,相关部门也不想把人得罪死啊。

谁打招呼,他们就把谁供出去。

神仙打架,就别难为他们这些小虾米了。

祝露荷上下打点一圈,才知道吴淑佳是谁,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祝露荷气的摔了两个刚从景德镇运来的手绘青花瓷,稍微解气之后,她往外拨了个电话。

“把张全的腿敲了!”

养不教、父之过?

好,那她就帮吴淑佳教训教训张全。

吴淑佳解气以后,就别卡她的手续了!

祝露荷觉得吴淑佳那儿能应付过去了,她自己却气闷的很。

这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祝露荷感到憋屈!

她从酒柜里选一支红酒,自己拿了车钥匙,开着车出门了。

祝露荷的车开出胡同以后,沈雨轩从墙缝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小轿车,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抖。

沈雨轩知道Lotus阿姨的生意出问题了,她心烦。

为了不惹她发火,他们都不敢来这里了,珍妮也被奶奶接到老宅。

沈雨轩这次来,是喊她去老宅吃饭的。

可他听到了什么?

Lotus阿姨因为生意的问题,要打断张全的腿!

他知道张全是谁,可他不明白,Lotus阿姨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上次那个人……

Lotus阿姨真把金斌的腿打断了吗?

为什么他一想到金斌,就想到那个纸条?

他明明把纸条已经撕了!

还有……

现在是吃饭时间,Lotus阿姨带着红酒去哪儿了?

他没听见Lotus阿姨打电话约人啊……

沈雨轩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越想越头疼,头疼的蹲在了地上。

沈雨轩抱着头蹲在地上,他脚麻了,可他不想站起来。

他听到脚步声靠近了,可他不想抬起头。

他听到有人说话,声音既悦耳又温柔,他很熟悉这个声音。

“小轩?你怎么蹲在这里?”

沈雨轩抬起头,看到夏小芹关切的神情,顿时泪如决堤。

“怎么了?”夏小芹赶紧蹲下身问。

沈雨轩心中有一万个疑惑需要人解答。

可他不敢轻易说出口。

沈雨轩咬着嘴唇,憋了半晌才说:“我……崴着脚了。”

第420章 心病难治

崴脚会哭成这样吗?

这不是夏小芹认识的沈雨轩。

在夏小芹的记忆里,沈雨轩不像沈雨茜那般不讲道理,他话少,性格偏内向。

沈雨茜叽叽喳喳,他总是沉默的呆在一旁,就算被忽略了,他也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仿佛他本来就不想被人关注。

沈雨轩的性格这般隐忍内向,还能哭的如此伤心,一定是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儿。

可沈雨轩不说,夏小芹不会逼问他。

就当他真的脚崴了吧!

夏小芹问:“还能自己走吗?”

沈雨轩抿着唇不说话。

说一个谎话,就要用一二三四个谎话来圆谎,沈雨轩怕他说多错多。

“那我背你。”

沈雨轩扭捏了一下:“我不想回家。”

“那就去治一下脚。”

夏小芹把沈雨轩背到柳多宝的四合院。

沈雨轩还没见过柳多宝,他只见过程源和三杉桂子。

一时间,沈雨轩把柳多宝当成三杉桂子和程源的亲人。

柳多宝望着夏小芹背上的沈雨轩,问:“病了?”

“脚崴了。”

柳多宝顿时笑了:“我给他扎几针?”

沈雨轩:“……”

他现在说脚没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抿着唇,亲眼看着柳多宝拿出一包长短不一的针,像是选菜一样的,挑选最适合他的

针。

然后,柳多宝拿起了最长的那根。

沈雨轩看着那根又粗又长的大针,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太冲、足三里……”

柳多宝一边念,一边给沈雨轩扎针。

沈雨轩本来还在紧张,心中的郁气也正盛,可柳多宝的声音像是能安抚人心似的,几针下去,沈雨轩觉得心口不堵得慌了

,那股郁气一泄而清,浑身上下轻松很多。

“好了,试着走两步。”

沈雨轩的脚本身就是好的,他又不能说柳多宝的医术不好,看错了病。

他刚刚真的特别难受,说不出口的难受。

柳多宝给他扎几针,他就舒服了。

也许,柳多宝知道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柳多宝给他台阶下,沈雨轩就坡下驴,站起来走了两步。

“好了,诊金10块。”柳多宝伸手要钱。

沈雨轩愣住。

还要钱的吗?

柳多宝柳眉倒立:“怎么?以为我开善堂的啊?”

夏小芹没有替沈雨轩出钱的打算,她知道,柳多宝不是这么胡来的人。

柳多宝朝沈雨轩要钱,一定有她的道理。

沈雨轩身上自然是有钱的,祝露荷经常给他和沈雨茜零花钱,有时候给美元,有时候给大团结。

沈雨轩取出一张大团结给柳多宝。

柳多宝把钱收进口袋,抬头看见沈雨轩还站在原地。

柳多宝问:“你想留我这儿吃饭吗?”

沈雨轩的脸瞬间红了,他迟疑的问:“小芹姐,你不走吗?”

夏小芹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我吃了饭再走。”

沈雨轩:“……”

沈雨轩红着脸跑了。

柳多宝望着沈雨轩的背影摇头:“他心思重,心中积郁太深,长久下去必得大病。”

沈雨轩的脚有没有崴,柳多宝扫眼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柳多宝扎针治的不是脚崴,而是替他疏解郁结。

夏小芹刚想问,沈雨轩会的什么样儿的病,就听柳多宝又补一句:“诊金要少了,下次得翻倍。”

夏小芹顿时放心了。

柳多宝就住在沈雨轩的隔壁,想给沈雨轩看病还不容易嘛。

就柳多宝那张嘴,腿都能给你忽悠瘸。

夏小芹朝柳多宝竖大拇指:“我得给你买个锦旗,上书:医者仁心。”

柳多宝先救金雨南,后又帮沈雨轩治疗心中积郁,当得起这四个字。

柳多宝瞥一眼夏小芹,义正言辞的说:“一个锦旗怎么够?起码得挂一个屋子吧?比如:妙手回春、医德高尚、手到病除、

济世良医!”

“送子观音要不要?”夏小芹掩着笑问。

“……等我治好那个人你再送。”

金雨南现在处于断子绝孙的阶段,若是柳多宝能治好他,可不就是“送子观音”嘛。

柳多宝有自信能治好金雨南,夏小芹想,如果金雨南都能被治好,那是不是也能拯救一下沈庆杭?

当然,沈庆杭需不需要拯救是个问题。

于君就住在隔壁的院子,沈庆杭和她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偶尔碰见,于君能做到坦然自若,沈庆杭只能匆匆“逃走”。

“想什么呢?”柳多宝推一把夏小芹,“进屋吃饭了!”

柳多宝给夏小芹准备的早饭成了午饭。

柳多宝还以为夏小芹睡到现在才起呢,又吐槽夏小芹几句。

夏小芹今天起得可不晚,上午除了琢磨祝露荷生意受挫的事儿,还帮沈舒打扫了家里。

吃了午饭,夏小芹帮着柳多宝把桌子收拾了,俩人开始谈正事儿。

柳承从众多医书里,挑出三种“可造之材”,万能的“芦荟”、美白的“红景天”和降燥舒缓的“莲芯”。

柳承还找到了古方“七白膏”,但柳承和柳多宝都认为,研究传统古方掣肘太多,他们要做的是草本护肤,不是药妆。

柳多宝道:“我认为,咱们可以从研究红景天开始,一白遮百丑,谁不想皮肤白白嫩嫩的?新品研究出来肯定能大卖。”

夏小芹和柳多宝意见不一致。

“如果不考虑原材料的问题,第一个新品,我跟更倾向研究芦荟。”

柳多宝不是很赞同:“人们提起红景天,会把它和中草药联系在一起,但提起芦荟,更多的人把它当做植物。”

“这不正好吗?我们倡导的理念就是草本萃取,提取它的有用价值。而红景天,咱们可以把它定位成高端护肤品,小量的生

产。”

柳多宝托着腮问:“所以,咱们先研究芦荟?”

“不,咱们先研究莲芯。”

柳多宝满头的问号。

夏小芹狡黠的笑了:“你听说国内有大量种植芦荟的基地吗?”

柳多宝迷茫的摇头。

“芦荟产品针对的是中低端市场,对原材料需求量特别大。国内没有大规模的芦荟种植基地,到时原材料的进货都成问题。



柳多宝翻个白眼:“难道你还要种芦荟啊!”

“咱们可以找人种啊。”

按照芦荟的生长习性,羊城就很适合作为大规模种植的基地。

夏小芹这是从祝露荷与相关部门的合作得到的灵感。

黄金纬度能种出品相最佳的芦荟,她可以与芦荟种植基地签订合同,买断当地产出的芦荟,帮人民致富!

柳多宝觉得夏小芹的提议可行,她又问:“你不发愁莲芯的原材料吗?”

“荷花的生长速度快呀,两三个月就能产出。”

“……所以,你还想找人种荷花吗?”

“别逗了,谭浚说,湘南的湘莲,年产能有几百上千吨,咱们能吃下五分之一,我做梦都能笑醒。”

柳多宝:“……”

她为什么会被夏小芹的思路带着走?

她的脑子怎么不会转弯了?

等等……

夏小芹这么清楚湘莲的产量,是不是代表着,夏小芹也在查资料,没有把所有的赌注压到柳家身上?

第421章 承包食堂的良心大富商

这个年代,普通人活的还没有那么精致。

春天到了,夏天还会远吗?

夏天容易出汗出油,皮肤不会干燥,还会经常擦汗,故而用护肤品的人不多。

生产最适合夏天的防晒霜?

那只怕会赔死。

现在还不是网络信息爆炸的年代,一篇“防晒不做对,轻易老十岁”的文章能有10万以上的阅读。

现在的人,冬天擦个“护肤霜”,都敢说自己懂护肤。

秋冬季节,才是推销护肤品的最佳时机,桂香日化厂的目标,是在秋天到来之前,顺利推出新品。

红景天的研究排在第二位,还没开始种植的芦荟排在第三位。

生长期三年以上的芦荟是最佳的原材料,可这个时间太长了。

夏小芹不敢确定是否有人愿意把土地让出来种三年芦荟,所以她把芦荟的研究放在最后一位。

夏小芹还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没人愿意种,等桂香日化厂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她可以直接以厂子的名义包地种芦

荟。

总之,这事儿不急一时。

聊完工作,柳多宝就薅着夏小芹去逛街,顺带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特色饭店。

夏小芹左右没事儿,就答应了。

俩人出胡同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夏小芹极为眼熟的人。

他带着鸭舌帽,帽檐故意压得很低,似乎怕熟人认出他是谁。

但他穿的太显眼了。

长风衣、西装裤和又黑又亮的皮鞋,没有一样儿是便宜货,搭配着他修长的身材,让人望一眼就挪不开眼。

这人就是姜学。

这是夏小芹第一次见姜学,之前一直是钟溪在和他接洽,夏小芹没有露过面,所以他不认识夏小芹。

姜学注意到夏小芹在看他,便朝夏小芹和柳多宝走了过去。

姜学把夏小芹当做胡同里的住户,向她打听道:“您知道鸿天影视传媒的工作人员去哪儿了吗?”

夏小芹饶有兴趣的把姜学再次打量一遍,怪不得穿的板板正正的,原来是来试戏的?

“你来试戏吗?”夏小芹眼中带笑的问。

“恩,可他们的院子好像没人。”

原来你来了不止一次呀!

夏小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们上午就走了,说是演员招满了。”

“真的招满了……”姜学喃喃道,神情既有失落,又有解脱。

夏小芹当下确定,姜学是瞒着刘小青来的。

因为他带着帽子,怕被人认出来,传到刘小青的耳中。

可他又很想得到这个机会,因为他穿戴特别正式,想给鸿天影视传媒留个好印象。

唯一可惜的是,他来晚了,钟溪已经走了!

夏小芹才不会提醒他,男一号还没确定谁来演。

他连试戏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来,说明他很顾忌刘小青的感受。

他不能摆脱刘小青,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临阵罢演的幺蛾子。

夏小芹可不想冒这个险!

夏小芹冷眼看着姜学失魂落魄的离开。

等姜学走远了,柳多宝才说:“这人心中的郁气也不少,怕是也要得一场病哦。”

“他自找的。”

……

姜学来试戏的事儿,夏小芹原原本本的讲给钟溪听。

钟溪和夏小芹不谋而合,统一决定先晾着姜学。

钟溪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知道马萍的父母是什么样儿的人吗?”

夏小芹当然记得。

马萍的父亲马二柱,和夏家村的夏有金一个德行,是个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

马萍的母亲不如苗翠凶悍,是个性格很懦弱的人。

钟溪提起他们,夏小芹便猜,他们找到鸿天影视传媒了。

钟溪道:“马萍给他们汇了15块钱,他们嫌少,天天打电话到公司找马萍,接电话的小王都烦了。

你说,他们要是一直联系不上马萍,会不会跑来鹏城?”

夏小芹不屑的笑了:“他们有能力跑到鹏城,马萍就有本事把他们送回去。”

马萍会给他们汇钱,已经出乎夏小芹的意料了。

马萍会想不到汇钱之后的一系列事儿吗?

说不定她已经想好每一步该怎么做了。

不过,夏小芹挺高兴钟溪为马萍考虑。

不是上司为属下考虑,是作为朋友为对方考虑。

而真正的上司,是秦一鸿。

秦一鸿一直默默关注着一切。

钟溪知道他关心什么,在京城发生的事儿,一字不差的汇报给秦一鸿。

秦一鸿知道柳多宝不满意学校食堂的饭菜,就往京城拨了个电话。

周胜利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懵逼的:“什么?承包食堂?”

“有问题?”

周胜利呵呵笑了:“没问题。”

周胜利办事儿又快又利索,不出一个星期,华清大学的七食堂和京师大学医学院的食堂,就被他承包了。

七食堂换了老板之后,菜单全部做了改变,不止有柳多宝最爱的蟹黄灌汤包,还卖夏小芹研究的各种火锅丸子、千叶豆腐

等等。

最最重点的是,周老板的定价特别良心,蟹黄灌汤包卖的是肉包价,各种肉菜卖的是素菜价格。

简直是造福全校师生!

周老板偷偷视察的时候,望着排成长队的食堂,心拔凉拔凉的。

卖的越多,亏的越狠啊。

小秦总简直做好事儿不留名。

最鸡贼的是学校领导,看准他非要承包食堂,就定下不准高出其他食堂定价标准的规矩,美名其曰为了照顾贫困学生在生

活上的支出。

结果嘛……

周老板的七食堂营业之后,因为物美价廉还好吃,其他食堂的生意一落千丈,学校领导都想把食堂全交给周老板了。

周老板当然不能同意,他得帮小秦总省钱!

周老板帮小秦总做了好事儿,忍不住的想试探试探反应。

他问夏小芹:“你们学校七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夏小芹叹着气说:“好吃,但是人太多了,每次排队都要很久,我现在都去十食堂吃。”

周胜利:“……”

“怎么了?”

周胜利干咳一声:“其实七食堂是我承包的,我给你弄个工作证,你以后去后厨吃吧。”

夏小芹早就听说七食堂的老板是个良心富商了,饭菜定价低就是为了照顾贫困学子。

没想到这个有良心的大富商竟然是周胜利。

等等!

夏小芹忽然想起了医学院的蟹黄灌汤包,她哭笑不得的问:“您不会还承包了医学院的食堂吧?”

周胜利:“……”

夏总太聪明,他要露馅了怎么办?

第422章 跪在坟前反思的人

周胜利是一个商人,他会无缘无故的承包食堂,做亏本生意吗?

夏小芹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他在帮秦一鸿做事。

夏小芹不挑食,挑食的只有柳多宝。

向钟溪吐槽饭菜难吃的也是柳多宝。

所以,秦一鸿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柳多宝。

可她又不能像周胜利试探她这样,跑去和柳多宝说。

柳多宝脑子比她转的还快呢!

秦一鸿不想让柳多宝知道,夏小芹自觉地不说。

夏小芹问周胜利要来两个工作证,把其中一个交给柳多宝。

柳多宝根本没有问别的,拿到工作证就要用诊脉来感谢周胜利。

然后,柳多宝开了一个补肾的方子。

夏小芹:“……”

物美价廉的七食堂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比如要出国留学的项云海。

项云海走时没和任何人道别,他缺课一天之后,同学们才知道,他和那批公费留学的同学一起走了。

廖静文知道项云海出国留学之后,第一时间通知张敏。

张敏错愕半晌,才喃喃说道:“吴淑佳,太狠了。”

“你什么意思?”

张敏没解释,把电话挂断了。

廖静文直觉这里面应该有她不知道的事儿,赶紧找人打听。

廖静文的狗腿子李山,很快就把消息打探清楚了。

祝露荷的生意处处受到掣肘,连她私下买下的桂春日化厂,都因为“制假贩假”被查封了。

还有就是,张全的腿被人打断了。

谁做的不知道,因为没有目击者。

张全的腿被人打断的时候,身上的钱也被人抢走了。

公安定性为抢劫,张全非说是报复,让公安去抓张世刚。

张世刚肯定是清白的,因为找人动手的是祝露荷。

可偏偏没人怀疑祝露荷,因为张全的腿断了之后,要一大笔钱做手术,这笔钱是祝露荷出的。

张全最怀疑张世刚,张敏最怀疑吴淑佳。

可她不敢去找吴淑佳对峙。

现在项云海出国,张敏反而松一口气呢。

这场情窦初开的单恋,终于利利索索的结束了!

廖静文没有怀疑的人,她觉得这几个人都不会在张全这个没用的人身上留把柄。

要不就说廖静文和张敏都蠢呢。

不像夏小芹,听说张全的腿断了,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祝露荷。

听说祝露荷出钱给张全治腿,这事儿就坐实了。

张全腿断了,需要很长的恢复期。

难道要一瘸一拐的去工地监工吗?

肯定不行呀。

工地上连地都不平,再摔一跤怎么办?

祝露荷轻轻松松的卸了张全的职。

至于厂长的位置……

厂址还没选好呢,哪需要厂长!

廖静文知道祝露荷在烦心选址的问题,她向祝露荷献计道:“鸿福食品厂附近还有地。”

祝露荷当即拍板,就建在鸿福食品厂的附近!

她把蜂蜜制品厂和鸿福食品厂绑在一起,这次看谁还说不能建厂!

吴淑佳本来就不是故意卡祝露荷的生意,只是要求某些部门不能搞特殊、开后门。

祝露荷规规矩矩办厂,吴淑佳也找不到难为她的机会。

祝露荷学“老实”之后,手续审批的自然快了。

唯一麻烦的,是桂春日化厂“制假贩假”的问题。

桂春日化厂生产的“美国配方”洗发膏,实际是买的“小厂”私人配方。

本土配方冠上美国配方的名号,往大了说,可不就是制假贩假、欺骗消费者嘛。

祝露荷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交罚款、厂长革职,真的从美国买回配方,生产正宗的美国配方产品。

夏小芹觉得祝露荷的处理办法很利索,但有了前面这一遭,她的美国配方,别想在短期内宣传起来。

三杉桂子和夏小芹想法一样,所以,她提前从扬州回来了。

4月5日,是国内传统的清明。

三杉桂子现在说的是流利的普通话,清明节的时候,也忍不住的想要给自己的亲人上柱香、烧点儿纸。

去不了坟前祭拜的人,如沈舒、三杉桂子,他们会在路口给亲人烧纸。

能去坟前祭拜的,自然要提着篮子,带着纸钱、蜡烛和鲜花,去坟前祭拜一下。

每年的清明节,魏松不管多忙,都会把上午的工作推掉,到墓园祭拜过世的亲人。

今年也一样。

不同往年的是,今年,魏容的坟前多了一位瘦弱的男人。

魏秋心好奇的打量这个人。

他跪在姑姑魏容的坟前,仿佛入定了一般,就算周围来了人,他也没有抬头或者挪动。

清明时节一定和下雨分不开,魏秋心一家出门的时候,天空才开始下雨。

而这个人的膝盖处是干燥的,这说明,他至少已经坟前跪了半个小时。

魏秋心想问他是谁,为什么跪在姑姑的坟前。

但看到父亲冷漠的神情和母亲的欲言又止,她又不敢说话了。

毛毛细雨变成滴滴答答的小雨,跪着的人终于动了。

他颤颤巍巍的想站起来,可是因为跪了太久,膝盖痛的他脸色发白,痛得他一个没站起来,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他摔倒的那一刻,想借墓碑靠着身体,可伸出手之后又犹豫了,硬挺挺的跪坐在了魏容的坟前。

魏秋心想去帮忙扶一下,被魏松冷冷地扫一眼,顿时不敢动了。

“滚!”

魏松不想对沈庆杭多说一个字。

满身泥浆的沈庆杭抬头看一眼魏松,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朝魏松深深地鞠一躬,一瘸一拐的走了。

沈庆杭带的祭品摆了一地,魏松望着地上的祭品,眉头拧成了一团。

魏秋心小心翼翼的问:“这些东西……要收吗?”

魏松拧着眉不说话。

魏秋心的妈妈许谨说:“就放在这儿吧,我们的往一边摆。”

魏秋心赶紧帮妈妈一起摆祭品。

雨越下越大,好似故去的人,在回应祭拜她的人。

雨越下越大,沈庆杭刚走出墓园,身体就承受不住,晕在了墓园门口。

墓园的门卫赶紧找人把他送医院,魏松一家人出来的时候,门卫还在和同事说这事儿。

魏秋心听到那人晕倒了,偷偷看向亲爸。

魏松皱皱眉,没说话。

魏秋心和亲妈回家,魏松回办公室处理公务。

魏秋心到家以后,偷偷地问亲妈:“那人是谁?他为什么跪在姑姑的坟前?”

许谨微微摇头:“别问了,会惹你爸不高兴。”

魏秋心还想说那人晕倒了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一下他的家人。

可是看到亲妈凝重的神情,自觉地没问了。

第423章 一颗赤子之心

沈庆杭已经得到了医治。

他的衣兜里,缝着一缕布条,上面绣着沈家的联系方式。

这是沈老太太怕沈庆杭某天忽然出意外,特意缝上去的。

这缕布条起了大作用。

沈庆杭被送到医院之后,医护人员发现布条,赶紧联系沈家人。

沈老太太听说沈庆杭出事儿,连忙去祝露荷家里找祝露荷,结果祝露荷不在家!

沈老太太又赶紧给沈舒拨电话,喊沈舒去医院。

此时此刻的沈老太太,迫切的需要一个主心骨。

过年那场令她难受至极的感冒让她明白,自己真的年纪大了、身体差了。

万一自己紧张过度倒在医院里,只剩下沈雨轩和沈雨茜两个孩子,哪能撑起事儿哦!

沈舒听说沈庆杭进了医院,赶紧带着三个孩子去医院。

夏小芹挺庆幸,今天因为是个节日,学校没课。

不然沈舒就得把夏小福托付给梁云清照顾,否则带个一岁多的孩子,怎么照顾人哦!

夏小芹一行人赶到医院,看到沈老太太瘫在医院的长椅上,捂着胸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雨轩一直帮她抚摸后背顺气儿,神情严肃,嘴唇上带着血痕,仔细观察,能看到他咬破的下嘴唇。

“妈,大哥怎么样了?”

沈老太太眯着眼喃喃道:“作孽啊,作孽。那个死女人,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啊……”

和沈庆杭有关的“死女人”一共三位,可真正死的只有一位。

那就是魏容。

难道沈庆杭去祭拜魏容,被魏家人打了?

夏小芹偷偷看向夏修学,魏家和沈家的关系僵成这样,夏修学和魏秋心的感情路不好走啊!

沈老太太气不顺不是因为沈庆杭病的多严重,而是气沈庆杭还没忘记魏容。

沈庆杭因为低血糖晕倒,经过及时的救治,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沈老太太心里憋着气,想骂沈庆杭几句,又怕再气着沈庆杭,便捂着胸口回家了,让沈舒一家留在医院照顾他。

沈雨轩也跟着沈老太太回去了。

沈雨茜?

沈雨茜在家看电视呢,根本没来医院!

医院里细菌病毒多,夏小芹怕夏小福呆久了感染上细菌病毒,就让沈舒带夏小福回去。

“那我回去做饭,中午给你们送饭。”

沈庆杭的病,对饭菜要求很高,医院的伙食没法吃,必须单独准备。

沈老太太走的时候,也没说会送饭过来。

看她气的样子,怕是中午不会有胃口吃饭。

沈雨轩和沈雨茜没一个会做饭的,根本没指望。

沈舒走后,虚弱的沈庆杭又一次睡着了。

夏小芹见没事儿了,便问夏修学:“哥,要不你先回去?”

夏修学想了想说:“我去骨科做个检查,看看腿里的钢板什么时候能取出来。”

“行,快去吧。”

夏修学刚离开没多久,沈庆杭的病房里忽然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魏秋心看见夏小芹很惊讶,夏小芹短暂的错愕之后,与护士打声招呼,接着将魏秋心带到楼上一层,希望能避开夏修学。

夏小芹知道,这层窗户纸肯定有被戳破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魏秋心已经解释,她找到医院,是担心在墓园昏倒的沈庆杭,怕他没得到及时的治疗。

魏秋心是在读的医学生,虽然还没有投入医疗事业,可她已经有医德,知道不管何时,都该先考虑病人。

可她又不能不孝,不能问的事情她就不问,为了不让父母生气,她偷偷地关心。

面对善良的魏秋心,夏小芹心里五味杂陈。

魏家没有对魏秋心解释沈庆杭的身份,她要怎么说?

告诉魏秋心,我舅舅害死了你姑姑,所以别说我舅舅晕倒,就算我舅舅嗝屁在你爸面前,他也不会帮忙送医院?

沈庆杭去祭拜魏容,他算求仁得仁,受点苦能说活该,夏小芹更能理解魏家的不原谅。

魏家,才是受害者!

可魏家不告诉魏秋心,夏小芹更不会说了。

“秋心姐,谢谢你来看望我舅舅,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快回去吧,外面还在下雨呢。”

魏秋心点点头:“好。”

夏小芹和父母的避而不谈,让魏秋心意识到,事情可能很复杂。

那位叫沈庆杭的男人,也许和姑姑的离世有关。

魏秋心已经不想追问下去了,她怕得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更怕影响她和夏修学的感情。

魏秋心看清楚了父亲对沈庆杭的厌恶,她害怕父亲会迁怒夏修学!

魏秋心迅速离开医院。

夏小芹在楼梯间平复了心情才下楼,下到二楼,发现夏修学正站在楼梯口,一副沉思的样子。

“哥?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冯主任不在。”夏修学解释过后便问,“刚刚那个背影是秋心吗?她走的好急,我喊她,她都没听见。”

夏小芹皱眉,魏秋心已经想到那个可能,看来窗户纸还是要她戳破。

“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夏修学学业很重,周末休息的时候很少在家,对于沈家的事儿懵懵懂懂,并不太清楚。

夏小芹把完整的故事讲了出来。

夏修学沉默的听完,然后问:“你担心,秋心的父母会阻拦我和她处对象?”

夏小芹怔住,难道夏修学不担心吗?

夏小芹也曾心存侥幸的想过,魏家不会介意。

因为夏修学实际和沈家并没有关系啊!

夏修学是沈舒的继子,和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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