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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之盛宠小娇妻》 2019的祝福： 来自无微不至2019的祝福： 感谢关注支持我的各位宝贝，没有你们的支持，我的写作也许早已停止。 从人生低谷开始在起点女频写下第一个故事，到2019年我臭儿子也4岁了，过去的两年时间我一点点从绝望无助的单亲妈妈再次坚强起来。 如果没有网络上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很难走到今天。 有人说网络是虚幻飘渺的，可对于我来说，网络却是我重新振作的一个起点一个坚强的后盾，我所有的精神支撑都来自千万个书迷。 未来我会继续坚持努力，也祝愿所有相逢的朋友在2019年幸福快乐，工作学业顺利遂心。 无微不至，以上。 2019年2月4日 第一章 梦境还是真实 许佳人低着头仔细研究着自己的手。 这双黑乎乎的手看起来实在是倒胃口。 手指甲附近长着许多倒刺，指甲缝里还残存着黑乎乎的泥巴…… 最重要的是，这双手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鬼了吗？ 左看看，右看看，握拳，摊开，抬起，落下。 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这双手分明就是此刻她控制的啊。 只是，她已经35了，怎么可能有这双小孩子的手呢？ “赵大妈，这孩子我们幼儿园真的不能留下。” 耳边细糯带着一丝愠怒的声音传入耳中。 坐在老旧长椅上的许佳人闻声抬起头，眸光望向了说话的人。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人，看她的容貌也就二十初头的样子。 不过，这个女人的衣品和发型让许佳人实在有些无力吐槽。 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土了吧唧的辫子上还绑着两条红绸子当装饰？ 这女人是来唱年代戏的么？ 再看她身上那件碎花衬衣，布料还是许佳人小时候见过的“的确良“。 这早就淘汰的“老古董”布料竟然还有人穿着？ 许佳人心里吐槽：这女人真是个奇葩。 “丫头，过来。” 一道慈祥带着些许乡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许佳人的思绪。 存在于记忆里熟悉的声音，让许佳人震撼又迷茫。 循声望去，她注意到在这个“奇葩”女人的身旁，站着一位六十初头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太太正微笑着扬手示意许佳人过去。 看到不远处的这位老人，许佳人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怔在了原地。 眼前这位老人家，她太熟悉了。 那不是她回忆中一直思念，从小抚养她长大，却早已去世了十几年的姥姥么……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姥姥？” 许佳人揉了揉眼睛，声音颤抖着唤了一声。 赵大妈只觉得今天自家外孙女有点怪怪的。 见她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赵大妈干脆走了过去。 “丫蛋，你给解老师道个歉，让她原谅你呗？咱们下次不抓人家小朋友的脸了，好不好啊？” 赵大妈轻抚着许佳人的额头语调平缓，希望外孙女能听话。 可谁知许佳人就跟傻了一样，呆坐在长凳子上呆呆的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幼儿园老师解芸看到许佳人的反应，更加不耐烦：“赵大妈，你也看到了，这孩子真的不合群。你的话都不听，更别说我们老师的话了。你还是领回去吧。” “解老师，孩子还小，能不能再给个机会……” 许佳人此时已经听不清声音了，她脑中一片空白，内心惊涛骇浪。 丫蛋，她的小名！ 眼前这位被称为赵大妈的老人，是记忆中别人对姥姥的称呼。 至于年轻人女人许佳人没什么印象。 不过刚才姥姥说“在幼儿园抓了别人家孩子的脸”？ 这件事她是有点印象的。 但是，那是发生在她4岁时候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许佳人离开了幼儿园，由姥姥一直带着直到小学。 可这些幼年时的事，怎么会再发生呢？ 梦，她一定是在做梦！ 许佳人这么想着，手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钻心的疼让她“哎呦”痛呼出声。 疼啊，非常疼。 “丫头？你在干嘛啊？这孩子，你干嘛掐自己啊？” 赵大妈以为自己外孙女是自责才会这样子，心疼万分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要是实在不行，咱就不上幼儿园了。行不？姥姥带你回家。”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许佳人想起了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幕。 也许，这一切不是梦—— “名扬，你这又来哪一出，搞得这么神秘？” 许佳人嘴上这么说，可嘴角却一直上扬着。 实际上，她很是期待刘名扬准备的惊喜。 今天是她的生日，刘名扬专程驱车十几公里来到他们共同创建的佳名山庄，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三天前，她更是得知刘名扬订购了一只价值不菲的鸽子蛋钻戒…… 她今年已经35岁了，真的很期待能够穿上嫁衣…… “你站在这里，等下我。”刘名扬在耳边轻声说道。 许佳人心里猜测，刘名扬之所以蒙着眼，肯定是要拿出那枚鸽子蛋的钻戒给她一个惊喜。 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乖乖点头。 哐当—— 耳边传来铁门合上的沉重声音。 “名扬？” 许佳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试着唤了一声。 “佳人，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刘名扬略带愧疚的声音。 愧疚的语气可不是求婚该有的！ 一把扯下眼罩，许佳人这才看到自己站在一间废弃的房子里。 她几步跑到门口，发现金属的大门从外面锁住了。 “刘名扬？！你这是干什么？”许佳人大喊着试着想要拉开大门，可是铁门被牢牢锁住从里面根本不可能打开。 “佳人。” 铁门的上的小窗口露出刘名扬带着愧疚的脸。 “刘名扬，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感谢你这11年陪伴在我身边，但是……我不可能娶你。” 许佳人怔住，“你在说什么？今天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求婚吗？” “求婚？” 刘名扬听到这个词，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笑了出来，“佳人，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但绝对不是男人想要娶回家当老婆的女人！” “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不明白吗？你没学历没背景，16岁就被人玩烂了。你认为我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吗？” “可是那钻戒……” 刘名扬明明订购了一只价值不菲的钻戒啊。 “钻戒是给配得起它的女人的，许佳人，你不配！” 刘名扬说着点着了手中的打火机，随手一扬，周围外面顿时出现了火光。 刘名扬不止不想娶她，还想要她死！ 意识到这一点，许佳人立刻说道：“名扬，你不娶我没关系，放我出去。我一定不会纠缠你的。你放心。” “放心？你和我在一起十一年，外人早就把我们捆绑在一起。我不娶你就成了薄情寡义，叫我娶你就是让我成为笑话，最好的选择就是你从世界上消失！” 刘名扬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愧疚被狠毒代替，“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给你买一块墓地，一定会让你风光体面的离开。” “刘名扬！你疯了？放我出去！”许佳人拍着门大喊。 可惜，外面加了助燃剂的火苗蹿的很快，不一会儿一股股黑烟就进了这间屋子。 没几分钟，许佳人的意识就渐渐模糊起来…… 第二章 吓到了人了 “水——我要喝水——” 许佳人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放在烤炉上面，快要被烤焦了。 嗓子干的像是堵了一团火要喷一般难受 “来，喝水了。慢一点啊。”耳边是温和慈爱的声音。 喝了几大口，嗓子的疼痛稍稍缓和了一些。 许佳人试着想要睁开眼，可眼皮沉的根本睁不开，没挣扎几下，她又不受控的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阳光正好。 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一扇布满了灰尘的小窗挤进屋子。 恰好落在许佳人的指尖上，温暖的感觉让她的意识渐渐恢复。 强忍着要头痛，许佳人慢慢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 头顶墙皮脱落中成了花脸的天花板，窗户下紧靠着床边放着一台蒙着蓝色碎花布的老式缝纫机。 这间不足十几平米一眼望到头的单间屋子里，摆放着各种生活的杂物—— 洗脸盆，两张老式的单人靠背沙发，掉了漆的小桌上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还有门后摞起来的几口破旧的木头箱子…… 破旧，狭窄，甚至有些脏乱的屋子，让许佳人恍若隔世。 这间破落狭小的屋子她很熟悉，这里正是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多少年后，她努力去忘记过去的一切，可幼年时生活过的这间屋子，却深刻的存在她的记忆里。 只是，她有些搞不明白，现在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许佳人正在疑惑着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赵大妈提着一个的确良的布兜进屋了。 看到坐在床上的许佳人，她立刻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 “不烧了。” 赵大妈摸完许佳人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终于放心的长吁了一口气。 许佳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 “姥姥？你是姥姥吗？” “你这孩子不是烧傻了吧？我不是姥姥还是谁呢？” 赵大妈轻轻拍着小手，从自己提着的布兜里拿出一个桔子，笑眯眯说道：“丫头，你看这是啥？” “桔子。”许佳人吸了吸鼻子乖巧回道。 “真聪明，都认识桔子了呦。” 赵大妈称赞的说道。 桔子是个普通的水果，可放在80年代的西北小城，这可是个金贵的东西。 许佳人记得，这一个桔子的价钱可是能买七八个苹果了呢。 “张嘴，吃个桔子，病就好了。” 赵大妈仔细剥好了桔子，给许佳人喂了一瓣。 酸酸甜甜清凉的桔瓣，让许佳人胸口的灼热和头痛都缓解了不少。 吃了几口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好，一个梦都没有做。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朦胧微亮的天色。 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不过，这次醒来她觉得自己脑袋清醒了不少。 周围的一切不再是模糊不清的画面，开始越来越清晰。 她转头就看到姥姥睡在她的身边。 许佳人干脆转了个身，静静看着这个早已在她记忆深处尘封很久的老人。 如果细数她人生中的遗憾，姥姥去世前她没有能见最后一面绝对算是一桩。 年少时的叛逆和离家，让这个一手带她长大的老人心痛不已。 多年后，许佳人总是会自责当初对姥姥没有尽孝。 她曾经说过，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再对这个老人乱发脾气，更不会嫌弃她的“唠叨。” 这个奢侈又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上苍似乎给了她这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许佳人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姥姥的手。 赵大妈本就睡觉很浅，感觉到手上有动静，立刻就醒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醒了也不叫我呢？” “是不是饿了？” “是不是想要拉尿啊？” “肯定是饿坏了，昨天什么都没吃，等着啊，姥姥现在就起来给你做饭。” 赵大妈一边问着一边开始起床穿衣。 一切都如同记忆中的样子，她儿时记忆中零星的画面里，姥姥总是在问她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想要去厕所，是不是…… “姥姥——”许佳人也跟着坐起来。 “快钻被窝里，这么冷你起来干嘛阿？”赵大妈一看小家伙也跟着起来，紧张的顾不得自己穿衣，赶紧催促许佳人进被窝。 这孩子身体不好，总是发烧生病，前天从幼儿园回来就一直发烧昏睡，昨天才退了烧，赵大妈可不敢大意了。 将许佳人身上的被子仔仔细细盖好，赵大妈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睁着大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孩子，赵大妈吓唬说道：“可不敢从被窝里直接爬起来，你这病才刚好要注意啊。再感冒了姥姥可就要带你去打针了，知道没？” “嗯。知道了。”许佳人吸了吸鼻子应道。 其实她刚才很想要抱抱姥姥，没想到却让姥姥这么紧张。 等到赵大妈穿好衣服，叠了被子，许佳人才被允许从被窝里起来。 看到姥姥拿着衣服要帮自己穿，许佳人下意识开口说道：“姥姥，我自己穿吧。” 赵大妈手上一顿，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自己穿？” 这孩子又说胡话了，她哪里会自己穿衣服呢？ 虽然已经四岁了，但是她从来都没让许佳人自己穿过衣服。 “嗯，姥姥，以后我自己穿就好了。” 许佳人拿起衣服娴熟的穿戴好，又拿起床上的毛裤穿好，最后又下地穿鞋，连带着系好了鞋带。 等她做完这些，一抬头才发现姥姥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姥姥？你怎么啦？我穿好了。” “哦——你穿……穿好了？” 这孩子刚才穿衣服的动作利索的跟大人一样啊。 可是前一天，她还是连穿衣服伸胳膊都要她在旁边提醒才会的…… “姥姥？我穿好了。”许佳人跳下床，转身将床上的小被子也叠好。 “丫蛋啊？是你吗？”赵大妈有点慌了。 许佳人并不知道她刚才这一串动作，放在姥姥眼里是多惊悚。 一个前一天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孩子，第二天不但会穿了衣服鞋子，还动作娴熟？ 甚至连从来都不用她叠的被子也会叠了？ “姥姥？你怎么啦啊？” 许佳人不明所以，叠好被子又问道：“姥姥，厕所在外面对吧？我去下厕所就回来。” “去……外面？” 赵大妈看了看屋门背后放着的小痰盂，又瞧了瞧利索出门的小小背影，手开始抖起来…… 完了完了，这孩子一定是中邪了！ 第三章 脏东西来了 许佳人上了厕所回来，姥姥匆匆忙忙要出门，说是给她买早饭去。 她也没多想，自己坐在沙发上拧开了桌上那台破旧的老式收音机。 直到姥姥带着个留山羊胡，头发花白的老头回来的时候，她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起床后自以为“懂事”的举动，竟然闯了祸。 “师傅啊，我说的就是这个孩子，你看看。” 赵大妈一进门就带着哭腔指了指沙发。 “姥姥？这是谁啊？”许佳人一头雾水的问道。 她可以很确定，这个留着山羊胡佝偻着脊背，又黑又瘦的老头她绝对不认识。 “你到底是谁？快点离开我家丫蛋！听到没？”赵大妈高声呵斥道。 赵大妈的声音很大，可许佳人从姥姥有些劈了的嗓音里还是听出来了她的恐惧。 姥姥在害怕她？！ “师傅啊，你快看看，这孩子平时穿衣服穿鞋子都不会，昨个发了烧今天一起来不但这些都会了，还连被子都叠了！” 赵大妈脸上掩不住惊慌失措的催促。 沙发上的许佳人听到这里可算是明白了。 她今早起来“太懂事了”，所以让姥姥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 而这个跟在姥姥身后的瘦老头，很明显就是个江湖骗子呗。 “姥姥，我是佳人啊，你的丫蛋！”许佳人一脸委屈的说道。 赵大妈听到孙女的声音，想要往前一步，却被一同来的瘦老头伸手拦住了。 “别急着过去。我先化解下才行。”瘦老头一边说着，从油乎乎的军绿色棉衣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拿个洋火。”瘦老头嘴里念叨了几句后，吩咐道：“把这个烧成灰，让她喝了。” “好！好！” 赵大妈惶恐又小心的双手接过了黄纸，小心翼翼的按照老头的吩咐去坐了。 当姥姥捧着一碗加了黄纸灰的水在面前时，坐在沙发上的许佳人快要憋不住骂人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姥姥这么愚昧无知呢？ 脏东西？ 她身上再有脏东西，也不及那老头的手指甲和油乎乎的衣服脏啊。 这种神。棍就该抓起来。 “丫蛋，来把这个喝下去，喝下去病就好了！” “姥姥我不喝！” 这东西喝下去，她没病都要有病了。 “丫蛋——” “别和她废话，灌下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瘦老头说完，也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就用手扳住了许佳人的头。 “你放开！！”许佳人挣扎喊道。 “快！就是现在，给她灌下去！”瘦老头催促道。 赵大妈咬了咬牙，捏着许佳人的腮帮子，将碗里的纸灰水倒进了孙女的嘴巴里。 “咳咳咳——” 许佳人被那黏乎乎的纸灰和呛鼻的味道，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好了，你再观察观察，如果一切正常了，那就没事了。如果再有反常的，怕是还得喝几次。”瘦老头叮嘱说道。 “那行，谢谢师傅啊。这得给你多少钱呢？”赵大妈感激问道。 “看你也不容易，给个五毛钱算了。”瘦老头大发善心的说道。 “五毛啊……”赵大妈有些肉疼。 这五毛钱可够她和丫蛋三四天的饭菜钱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啊，谁叫自家孙女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呢？ 咳嗽好不容易止住的许佳人，这会儿恨不得把这个老头暴揍一顿。 小时候她和姥姥过的贫苦，一根五分钱的冰棍都很少吃。 现在一次给出五毛钱，那绝对是一大笔钱了。 瘦老头刚接过钱，就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在盯着他。 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瞪着他。 也不知道怎么地，明明是个小孩子，他却被这孩子看的有点脊背发凉。 该不会，这孩子真的有问题吧？ “这孩子怕是还要……” “姥姥？这个人是谁啊？” 瘦老头刚开口，就被稚嫩的声音给打断了要说的话。 赵大妈赶紧放下手里的碗，问道：“丫蛋，你好点没了？有没有啥不舒服的？” 本来没啥不舒服，刚才喝了那碗纸灰水问题就大了。 不过，许佳人不会怪姥姥，她知道姥姥这是担心她。 “姥姥，我好多了。不过这个爷爷是谁啊？我没见过。”许佳人一脸懵懂好奇的表情问道。 “这是姥姥的一个朋友。” 赵大妈看到孙女没啥问题，转身说道：“我送你出去吧？” 瘦老头点头应了一声，可他还是忍不住暗暗观察着沙发上的这个女娃。 也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他总觉得这女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气。 “赵婶？你确定这丫头好了？” 瘦老头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停住不放心的问道。 赵大妈被问的怔了怔，看了看沙发上精神还不错的孙女，不解问道：“柴叔，你这是啥意思？” “那脏东西说不定根本没走呢？万一我走了，她再出来咋办？”瘦老头盯着许佳人蹙眉问道。 “这……” 赵大妈被问的犹豫起来。 一看姥姥又要被这老头骗了，许佳人赶紧喊道：“姥姥，你不是说给我吃的么？我饿了……” “好好，姥姥这就给你拿。” 赵大妈一边从地上的锅里拿出烙的馍，一边问道：“柴叔，你要不要吃点？” “不了。我忙完这儿还有别人请我呢。就走了。” “柴叔，我看这孩子精神头还不错。要不今天就这样了？要是再有不对，我再去找你。”赵大妈赔着笑说道。 柴老头看了眼乖巧坐在沙发上吃着馍馍的小女孩，想了想点头：“行吧，要是再有反常，你就来找我好了。” “好！那我送送你。”赵大妈客客气气的送柴老头出门了。 等到门关上，许佳人原本乖巧懵懂的小脸瞬间结冰。 柴叔？她身上有脏东西？还骗了姥姥的五毛钱？ 这个老头她是记住了，五毛钱她也一定得讨回来！ 刚才她听广播已经确定了现在是88年，也就是她四岁的时候，这五毛钱绝对是一大笔钱了。 尤其是对姥姥和她来说。 不过，在她的记忆中真的对这个老头毫无印象，如果真想要讨回钱，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呢。 许佳人想到这儿，拿起手中的馍馍往嘴巴里填了一大口。 既然现在她真的回到了小时候，那不就等于重活了一次？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的人生是不是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结局呢？ 第四章 思考人生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总是骨感的让人抓狂。 原本畅想着重活一次可以走上人生巅峰的许佳人，这会儿子有点绝望。 自从上次喝了那神棍老头的纸灰水之后，许佳人再也不敢表现出“懂事”了。 比如，上次她本能的要自己系鞋带，硬是在赵大妈惊恐的眼神中故意打成了死结。 这才让姥姥惊恐紧张的眼神恢复正常。 再比如，她想要去街上转转，去看看记忆里早已模糊不清的80年代小城的模样，可她却连独自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她要出门赵大妈肯定跟着，而且逛街的范围就在她熟悉的这一条街，从街头走到街尾也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 许佳人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比如以前的市中心古楼看看，赵大妈坚决不同意。 她又不可能说自己去，只好作罢。 重活一次很好，可重活到了4岁就实在不太好。 难道说，从现在开始到她可以自己单独行动之前，她只能当一个连吃饭上厕所都要别人帮忙的稚童了？ “姥姥，我想下去和小朋友玩一会儿。” 许佳人无聊至极，拽了拽坐在缝纫机前织毛衣的姥姥试探着说道。 赵大妈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放下毛衣针：“天气挺好，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许佳人其实想说，她真的不需要陪着，可她怕一说这话，姥姥万一又给她喝纸灰水，那她可真是要哭了。 无奈，她只好等着姥姥收拾好拿上了小马扎领着她一起出去。 阳光份外的烈，灿烂的让许佳人眯起了眼。 下了楼，姥姥带着许佳人去了院子靠墙的阴凉处，跟院子里的几个老太太坐在了一起。 “呦，赵婶啊，这丫头不是去幼儿园了么？怎么这会儿在家？” “孩子不喜欢幼儿园，我就没舍得送。” 赵大妈讪笑着说道。 几个老太太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有人开口道：“赵婶，怎么听说你家这小丫头把人家孩子给打了？所以被开除了？” “对啊，我也听说了。” “这丫头p大一点就这么厉害，以后可不得了。” “赵婶，你还是把孩子送到她爸妈那儿去，要不然以后教不好肯定怪你的。” 赵大妈被几个老太说的脸红起来，“孩子闹着玩的，再说她这么小又是女孩子，哪里能把人家打了呢？” “赵婶，那你打算咋办啊？这孩子不会就不去幼儿园了吧？”老太太追问道。 赵大妈说道：“不去幼儿园就不去吧，我反正有时间带她。以后上小学就好了。” “上小学怕是也不好上呢。她能上什么好的小学呢？” “就是啊，她这情况爸妈又是那样子……哪个小学要收她？” “啧啧，看这丫头性子蛮，怕是以后也不好嫁了……” 几个老太太越说越是不像话，赵大妈生了气，收起小马扎，拉起旁边的孙女：“丫蛋，咱们回家，姥姥给你做西红柿酱吃。” “赵婶，你要做酱啊？那能不能给我一瓶子？” “我晚上去你家拿行不啊？” 许佳人跟姥姥两人都走到楼梯口了，身后老太太还扯着嗓子喊着。 出去一圈前后没过十分钟，许佳人和姥姥又回到了狭窄的屋子。 一进家门，一直绷着的姥姥情绪就失控了，她气恼的坐在床沿上，抹着眼泪道：“这些人就是瞧不起咱们！” “姥姥——” 许佳人抬起小手心疼的擦了擦姥姥的脸颊。 刚才她就想骂那几个老太太，可她又害怕自己真要开口骂人了，又会让姥姥担心。 上次她喝那纸灰水，嗓子眼难受了好几天呢。 “丫蛋，真是委屈你了。” 赵大妈粗糙的手摸了摸孙女的额头，叹息道：“都怪咱们家穷……” “姥姥，你别难过了。”许佳人安慰说道。 家里的条件一直都不是很好，这一点许佳人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她上初中才稍稍改善一些。 可惜好景不长，初二那年父亲因为故意伤人进了监狱，从那之后家里每况愈下，也因为一直被穷困折磨，许佳人一直很自卑，这才有了后面的悲剧。 “我去买点西红柿，你在家乖乖睡会觉，知道了吗？”赵大妈抹了一会儿眼泪后，便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拿着布兜准备出门。 许佳人拉住姥姥，懂事说道：“姥姥，我不吃西红柿酱了，你不要出去了。” 赵大妈见孩子这么懂事，心头一暖，说道：“晚上那几个奶奶还要来拿，要是我没做不就得罪人家了？人说话要算话，知道不？” 一提起刚才那几个老太婆许佳人就一肚子火，她嘟起小嘴道：“姥姥，她们说我，还让你哭了，为什么还要给她们东西？” “傻孩子，咱们家就两个人，万一真有点啥事儿，咱们能找谁？还不得靠着点院子里的人啊？说几句就说几句吧，没事的。” 赵大妈掩着眼中的酸涩苦楚，摸着许佳人的小脑袋说道：“有些事情你长大就明白了，人活在世上哪里有不受委屈的呢？好了你乖乖睡觉，姥姥等会儿就回来了。” 许佳人不敢多争辩，只好乖巧安静的躺在了用木板搭的床上。 她重生了，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一直被年龄限制，她和姥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贫苦中挣扎。 那她重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许佳人看着这狭窄的屋子，破烂的家具，心急如焚。 擦擦擦——汪汪汪—— 门口突然传来狗叫的声音，还有爪子在木头门上刮蹭发出的动静。 许佳人翻了个身没理会。 她和姥姥住的地方是个筒子楼，厕所公用，做饭都在楼道里。 所以，这里的环境也是特别不好，楼道里总有老鼠乱窜，流浪狗跑进来也是常有的事。 她现在正在思考着人生大事，哪里会理会流浪狗呢？ 汪汪汪—— 擦擦——咯嚓—— 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声，许佳人被吵的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 她只好起身下地想要开门赶狗。 可是，到了门口许佳人才发现门被姥姥锁住了。 “你别吵了啊！再吵我吃了你！”许佳人不耐烦的冲着门口喊道。 这一嗓门出去，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许佳人对自己的恶劣挺满意，准备继续回床上思考人生，可她一转身发现地上多了一道白色…… 第五章 神仙还是妖怪 许佳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赶忙揉了揉眼睛。 可是怎么揉，那只浑身如雪球一样的小狗，正瞪着黑豆子一样的眼睛盯着她。 这狗怎么进来的？ 难不成是门破了钻进来了？ 许佳人正要转身瞧瞧大门是不是坏了，地上的小狗突然蹿了过来。 啊呜—— 小狗一口就咬在了许佳人的小腿上。 “啊——”许佳人痛呼一声。 她痛的蹲下撩起自己的毛裤，上面两个牙印清晰可见。 皮已经被咬破了在出血。 许佳人气恼骂道：“哪来的野狗啊？这下完蛋了，这年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疫苗。” 就算有疫苗，她和姥姥的条件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起呢？ “你担心什么？我又没有狂犬病。”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 许佳人听到声音气呼呼的回了一句，可话说了一半她就惊恐的抬头。 刚才是谁在说话？ 四下望了望，她的眸光定格在那只咬了人还淡定盯着她的白狗身上。 难道被狗咬了有幻觉了？ “别看到了，不是幻觉。”小白狗往许佳人面前走了两步。 “你你你——是你在说话？”许佳人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然咧？你觉得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能说话？” 什么叫“别的什么东西能说话？” 什么东西会说话都很惊悚好不好？！ 许佳人咽了口唾沫小心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呢！” 小白狗对许佳人这用词很不满，“纠正下，严格来说我是比你高级的物种。” “高级？！什么时候狗比人还高级了？”许佳人发出抗议。 不过话刚说完，面前的小白狗黑豆子似的眼睛像是两把刀子一样瞪着她，被这犀利眼神一瞪，许佳人立刻改口：“额，你说你说。” 这狗能隔着门板跑进来，还能说人话，那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狗啊。 许佳人没搞清楚状况可不敢得罪。 “喏，你听好了啊，第一，我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许佳人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不是废话吗？普通狗会说话吗？ “第二，从现在开始我要一直跟着你，直到我可以离开。” 跟着她？怎么跟着？ “说完了？” “嗯，就这两点，我这个人……咳，我不喜欢说废话。” 不说废话？你哪句不是废话啊？ “那我请问你下，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等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 谁说得它不喜欢说废话的？ 许佳人忍住内心的熊熊之火，耐着性子说道：“我呢很想留下你，毕竟会说话的狗看起来就很牛的样子，对吧？” “我本来就很牛好麽？” “是是是。你是很牛。可是你看看我……” 许佳人摊开自己的小手，一脸苦楚的说道：“我就是个4岁的小孩子啊，穿衣吃饭都要靠着大人，怎么养你啊？而且你看看我住的地方，吃喝拉撒都在这一间屋子里，根本没有可能养狗的。我姥姥一定不同意。” 虽然姥姥是个很好说话很慈爱的老人，但在许佳人的印象中她一直不喜欢有毛的小动物。 尤其是猫和狗，许佳人小时候曾经养过几天小猫，结果那几天姥姥一句话都不和她说，成天板着脸。 最后没办法，许佳人只好把猫送给一家小吃店了。 从那之后一直到许佳人成年，她都没有养过任何动物。 “这点你不用担心，除非我想，否则别人看不到我。”小白狗傲娇说道。 别人看不到它？ 有没有那么夸张？ “哦，再说一点，你不要总是质疑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什么？” “刚才咬你的那一下，代表我们之间缔结了契约，所以你和我是心意相通的。懂了吗？” 心意相通？ 那岂不是说她想什么这只野狗都知道了？ 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耳边就传来咆哮声：“许佳人！你要是再说我一句野狗……” 不过，这咆哮还没咆哮完，就被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 “丫蛋？你怎么在地上站着呢？”赵大妈一开门，就看到孙女站在门口。 “姥姥——我……”许佳人往身后看了眼，脚下挪了挪。 如果姥姥看到这只狗，肯定要扔出去的。 “你是不是饿啦？姥姥买了好多西红柿，这次可以蒸好几瓶酱了呢。” 赵大妈没注意到孙女的紧张，倒出买的西红柿，高兴说道：“今天出去刚好有便宜的西红柿，这一兜才三毛钱。” 听到姥姥的话，许佳人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涩难过。 她的幼年记忆中，姥姥总是带着她去菜市场买便宜的菜。 每次为了一毛或者几分钱，姥姥都会和小贩争很久。 正因为这种贫穷的记忆困扰，才让她在叛逆期特别虚荣。 “你别再自怨自艾了好不好？伤心难过又改不了你这么穷的事实。”小白狗不知何时从许佳人身后跑了出来。 “你你你——快回去啊！”许佳人看到站在姥姥脚旁边的小狗急了。 要是让姥姥看到这只狗，肯定要被扔出去。 “丫蛋，你在说什么呢？” 赵大妈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疑惑问道。 “我说了，除非我想要别人看到，否则一般人看不见我的。”小白狗抖了抖身上的毛，懒洋洋的说道。 许佳人观察着姥姥的反应，她不但没有看到脚边的小白狗，甚至连他说话似乎也听不到。 “没。我的意思是说，西红柿便宜可以多买一点。” “嘿，便宜是便宜啊，但是咱们哪里有多买的钱啊？” 赵大妈笑着摇摇头，说道：“丫蛋，这天气也马上要冷了，姥姥还要存着钱给你扯布做棉裤，你那棉裤今年肯定不能穿了。” 明明姥姥是笑着说的，可许佳人听着想哭。 “好了，别站着了，姥姥先把酱蒸上，然后给你下面条吃。”赵大妈见孙女低着头，指了指床，道：“你先坐床上玩一会。” “嗯。” 许佳人默默走到了床边，蹬着小腿爬到了床上。 “咦，你在哭啊？” 小白狗也跟了过来，不过它竟然比许佳人还利索，轻轻一跳就上来了。 许佳人没心情理这只怪异的狗，默默转了个身。 这会儿姥姥就在屋里，她要是再自言自语肯定又要让姥姥担心了。 “我不是说了么？咱们心意相通。你要说什么用想的就好了，不用开口。”耳边传来小狗的声音。 许佳人怔了怔，心里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神仙？妖怪？” 第六章 没爸的孩子 狗子不过巴掌大一点，可脾气真是不小。 不就问了他“神仙”“妖怪”嘛，立刻装死不理人了。 许佳人伸出小手戳了下小狗的脑袋，“喂，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吧？” “是你智商低下。”狗子没好气儿回了一句。 竟然问神仙妖怪？ 这种白。痴的话也能问的出来，亏她还是个心智35岁的人！ 现在他有点后悔接这次的任务了。 懒得和一条狗计较，许佳人望着头顶墙皮脱落的天花板，径自惆怅：她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可为什么回到4岁这么小呢？ 她自己穿了次衣服就把姥姥吓得请了神。棍，如果她现在说创业，那恐怕姥姥会直接把她扔到庙里去。 难不成现在她只能这么坐吃等死浪费光阴？ 许佳人的眼神定格在旁边蜷缩成一团的狗子身上，心道：说不定突破点在这条莫名其妙的狗身上？ “许佳人，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狗子呲着牙齿，露出两颗尖锐的狗牙：“我的脾气可不好。” “可你就是一条狗啊，我应该叫你什么？”许佳人翻着白眼问道。 要不是这狗子不一般，她才懒得理呢。 “听好了！” 狗子站起来抖了抖毛，那模样像是一个人很郑重其事的要发表什么演说：“我叫阿忆！” “阿姨？你是母的？”许佳人往某只的特殊位置看。 “流氓！”狗子转了个身，气恼骂道：“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看那里？” “那里？哪里啊？”许佳人被这条狗子逗乐了。 她翻起身一把抓住某只的尾巴，光明正大的盯着“那里”。 “是公的啊。”许佳人看完说道。 “许佳人！你不要脸！” 蹭—— 一眨眼，狗子从手上消失了…… 许佳人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惊叹：这狗真的是成精了。 “喂！那个谁？你怎么没了？” “……” 等了半响，没有那只狗子的声音。 许佳人也不着急，她可是记得清楚，那条狗说跟她缔结了契约，这就像是签了合同做了公证，它跑不掉的。 躺了没一会儿，姥姥端了一碗杂面面条进来。 许佳人看着碗里黑乎乎的面条，心里又是难过起来。 这杂面面条可不是像以后的人那样为了改善肠胃才吃的，实在是姥姥的境况差到需要杂面掺着精面吃的地步。 说白了，还是她们太穷了，穷到连吃面粉都困难。 看到这碗面条，许佳人心里又对自己的父母有了埋怨。 爸妈都是有工作的人，怎么就能让她和姥姥穷成这样子了呢？ 她实在是想不通。 吃了没几口，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哎呦，吃面条呢？大妈给我也盛一碗呗。” 自带聒噪的尖细嗓音加上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正是许佳人的大姨，杨萍。 赵大妈早就习以为常，杨萍哪次来不都是进门就要吃的？ 应了一声，赵大妈就立刻去忙活了。 屋子里只剩下杨萍和许佳人两人。 “臭蛋，这面条好吃不？” 杨萍凑到许佳人跟前笑眯眯问道。 一听到“臭蛋”这个称呼，许佳人忍不住说道：“姨姨，我叫丫蛋不是臭蛋。” 杨萍不觉得有问题，道：“反正都是蛋，有什么差别？” 许佳人：“……” “听说你从幼儿园被赶出来了？” “嗯。” 杨萍问这话的时候两眼泛着精光，隔着眼镜片，许佳人都看出了自己大姨眼中的幸灾乐祸。 姨姨怎么会幸灾乐祸呢？ “我跟你说啊，被赶出来很正常，谁也不会要个没爸爸的孩子啊。”杨萍小声说道。 许佳人怔住，她不相信这话是从姨姨口中说出来的。 印象里，自己姨姨是刀子嘴豆腐心，快人快语的直肠子。 哪怕是后来她离家出走，大姨还给她偷偷打过好几次生活费呢。 可现在…… 对着一个4岁的孩子说她没爸爸，这是不是有点太恶毒了？ 好在姥姥及时进门，许佳人才忍住没有问杨萍为什么要说她没爸爸。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赵大妈放下面条问道。 杨萍拿起筷子就吃，边吃边应道：“单位有点事儿呗。对了，听楼下老太太说你蒸西红柿酱了啊？等下给我装两瓶呗？” 赵大妈脸色僵了下，点点头：“好。” 姥姥一共蒸了六瓶酱，给了杨萍两瓶，又给了楼下老太太三瓶，最后只剩下了一瓶。 许佳人看着锅里孤零零的一瓶西红柿酱再次难过，但是她更多的是气愤。 她和姥姥都这么穷了，怎么还有一堆人占便宜呢？6 “萍萍啊，你能不能去跟幼儿园的老师说一下，让丫蛋回去呢？” 赵大妈装好西红柿酱，带着祈求说道：“这孩子得去学校啊。” “大妈！她把人家孩子脸抓了，人家没要你们赔钱就够给面子了，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 杨萍擦了擦嘴，接过装西红柿酱的布兜：“幼儿园而已，大妈你不是闲着呢嘛？你带就好了，干嘛去花那冤枉钱啊。” “可是……”赵大妈想着去幼儿园能给孩子吃的好点。 “没啥可是的。” 说着话杨萍转身对许佳人挥手：“姨姨走了噢。下次来看你啊。” 来看她还是来占便宜的？ 许佳人闷声没说话，杨萍悻悻放下手出门。 赵大妈跟着出去，隐隐的能听到二人在门口小声说着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许佳人立刻跑到了门口，躲在门帘后面偷听。 “大妈，臭蛋又不是你孙。女随便带带就好了呗。那么上心干嘛啊？”杨萍的声音。 “怎么不是啊？是慧慧的孩子就是我孙。女。”姥姥的声音。 杨萍不屑说道：“要我说大姐也真是，孩子带出来还怎么再嫁人啊？离婚就离婚，要孩子干嘛啊？” “再难也不能丢下孩子啊。孩子可怜。” “切，有什么好可怜的？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投胎不长眼呗。好了好了，我要去单位了。” 听到脚步声，许佳人赶紧跑回饭桌前。 杨萍说话向来不好听，这几句话更是让许佳人心里生出无数疑惑。 什么叫带着孩子不好嫁人？ 妈妈虽然后来改嫁，可是那也是在她上高中后的事情啊。 为了这件事，她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处在冰点。 她离家后直到她创业成功，十几年时间许佳人再也没有回家看过母亲。 偶尔的几通电话，也不过是疏离敷衍的问候几句。 可是，刚才杨萍那几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母亲已经离婚了啊。 赵大妈从门外进来，鼻尖发红，眼眶也泛着红。 分明就是刚刚哭过了。 许佳人只当自己没瞧见，低头问道：“姥姥，我妈啥时候来啊？” “明后天吧。休息了就下来看你。”赵大妈揉了揉眼角说道。 “那我爸啥时候来看我啊？”许佳人又问道。 这一次，赵大妈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赵大妈拿着吃完面条的空碗，道：“给丫蛋盛点西红柿酱好不好？特别好吃呢。” 第七章 隔壁那小子 许佳人缠着姥姥问了好久“爸爸”什么时候来，可姥姥都会岔开话题避而不答。 无奈之下，许佳人只好暂时放弃追问。 妈妈每星期会休息一天，等她来姥姥这儿的时候再问这件事吧。 “许佳人，听说你被幼儿园赶出来了，是不是啊？” 许佳人坐在家门口正盘算着，小孩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系着红领巾，皮肤黝黑的小男孩正看着她。 “你是强强？”许佳人问道。 小男孩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走到许佳人面前，用手指在她脑门上飞快的弹了个“崩豆”，气鼓鼓说道：“我不是说了吗？要叫强强哥哥，你怎么又忘了？” 许佳人一直都记得“强强哥哥”。 在这昏暗狭窄的筒子楼里的记忆中，对门这个“强强哥哥”是她唯一一个小伙伴。 她俩时常在门口脏兮兮的地上铺上挂历纸，然后躺在上面过家家。 那时候，强强妈妈总是开玩笑，说要她以后当她家的儿媳妇。 虽然记忆里他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可是儿时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还是深刻在脑海里。 不过，现在让她这个35岁的老阿姨叫这小屁孩“哥哥？” 开什么玩笑！ “哪有哥哥欺负妹妹的？你还弹我崩豆，我才不要叫你！” 许佳人捂着脑门抗议说道。 “我哪里欺负你了啊？我刚才都没哈气！” 弹崩豆的时候，如果往手上哈口气，会比较疼一点。 仔细想想，刚才这小家伙的确没有哈气噢。 许佳人小嘴一撅，“什么哈气不哈气的，反正我疼了！” 强强郁闷不已，忍不住皱着眉毛说道：“你怎么不讲道理啊？” 小子，我这是给你上人生最重要的一课——不要和女人讲道理。 许佳人站起来，走到强强面前。 可恶啊，她竟然比人家矮了一个头！ 气势上就被这小子给碾压了。 “喏，如果你给我个好吃的，我就原谅你，怎么样？”许佳人垫脚正色说道。 “好吃的？” 强强眼睛一转，手指着面前的小不点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嘴巴馋了啊？” 许佳人顿时尴尬，心道：这小子不好糊弄啊。 正想着怎么找个台阶下，强强伸手揉了揉许佳人的额头，笑道：“我妈做了牛肉干，我去给你拿。” 说完，转身进了对面门里。 许佳人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觉得这“崩豆”没白挨啊。 吃了两天杂面馍，杂面面条，她觉得嘴巴里都是怪味。 现在她急需要换换口味！ 在门口等了半天，强强“一去不复返”，门里面隐隐好像有争吵的声音。 该不会是强强要把吃的拿出来挨骂了吧？ 许佳人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上个月我就说要送去做裙子，结果你妹生孩子，硬是花了十块钱！现在好了，我要穿裙子没有的！后天外宾就来了，我现在就算送去裁缝铺也来不及了！” “咱们这清北市一年四季也穿不了几回裙子，我哪里知道你们医院会来外宾呢？” “你哪里知道？行，你不知道没关系，你就说现在怎么办？！” “要不去找杨红借一条？” “陆伟明！你是不是疯了？这次医院选出来接待外宾的人选，就是我和她！要不是投票我的票数多，去的人就是她！你觉得她会不会借？！” “我不就是说说嘛——” “我看你就是喜欢人家！呜呜呜——” 听到不关自己的事儿，许佳人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悄无声息的“闪人”，结果强强眼尖看到她了。 “许佳人！你干嘛呢？” 强强这么一喊，屋里面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快，门从里面被拉开，许佳人被人逮个正着。 强强妈拉开门就看到了对门的小姑娘，擦了擦眼角，“这不是丫蛋么？来，进来玩。” 许佳人可不是没眼力架的人，人家两口子闹矛盾呢，她进去玩什么啊？ 正准备拒绝，结果强强跑出来拉着她的手就进去了，边走边说道：“妈，你把牛肉干拿出来给许佳人吃。” “你这孩子……” 甘丽有些无奈，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了牛肉干。 这牛肉是上个月，丈夫陆伟明托人走了关系开了肉票才买了二斤。 她和丈夫都没舍得吃，又怕肉坏了，所以她做成了肉干，打算给儿子留着慢慢吃。 自家儿子倒好，拿出来让人家吃。 甘丽也不好当着孩子面说这些，拿了个小碟子抓了几颗牛肉粒。 “快吃吧，吃完了还有。” 强强把小碟子直接递到了许佳人面前。 “你这孩子……”甘丽彻底无奈了。 许佳人看了眼小碟子里放着的四颗肉粒，也没客气，拿起一颗放在了嘴巴里。 她看的出来强强妈舍不得，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牛肉这东西现在也是精贵东西。 别小看盘子里这四颗肉粒，有些人家一年可能都吃不到呢。 比如她和姥姥就是这种境况。 “丫蛋，你姥姥呢？”甘丽问道。 许佳人乖巧说道：“姥姥下楼买菜了，等下回来。” “那行吧，你和强强哥哥在我们家玩。阿姨也去做饭了。”甘丽一边说着，拿起床上的那块布料，对着自己老公递了个眼色。 坐在窗边的陆伟明叹了一口气跟了出去。 想来，强强妈也不是做饭，而是继续讨论“裙子”的问题去了。 许佳人又往嘴巴里塞了一颗牛肉粒，打量着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跟她和姥姥住的屋子一样，可是却比姥姥那边看着干净整齐多了。 屋子面积有限，不过却是该有的都有，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柜，一张可以折叠的方桌，还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 再加上窗台上放着的几盆绿植，让这间屋子多了几分活力和生机。 同样大小的屋子，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强强，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许佳人坐在了方桌前问道。 方桌是打开的，上面放着摊开的书本和作业。 “我爸妈是做什么的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强强走到了方桌前，又拉过来一把折椅，说道：“等你上学识字了我再告诉你。” 许佳人瞧着这小子一本正经的模样，暗暗翻了个白眼。 说的倒像回事，肯定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还等她识字？ 她都识字三十来年了好吧？ 许佳人伸手拿了桌上的课本，看着书皮上面写着的名字，心道：原来她记忆中的“强强哥哥”名字叫陆强。 第八章 死马当活马医 许佳人没坐一会儿，姥姥就上门叫她回去。 事实上，印象中姥姥很不喜欢许佳人去别人家“串门”玩耍。 “许佳人，明天我不上学，跟你一起玩家家酒好不好？”强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嗯……” 许佳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赵大妈替她说道：“强强啊，我们明天要出去。” “那我等你们回来再玩。”强强有些失落说道。 跟着姥姥回了屋子里，许佳人问道：“姥姥，咱们明天要去哪？” “哪里都不去啊。” 姥姥放下布兜，一脸严肃的说道：“丫蛋，你是女孩子，不能总和男孩子一起玩。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许佳人：“……” 她现在才四岁，姥姥这个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你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姥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许佳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难道姥姥看出来她现在根本不是4岁？ 这也不可能啊。 “强强人家爸妈都是有好工作的人，你爸妈……” 赵大妈看着孙。女清澈明亮的眼睛，突然说不下去了。 自家孙女长的这么可爱，明明可以无忧无虑的，却偏偏遇见了这样的父亲。 哎，真是可怜的孩子。 “丫蛋，姥姥给你做饭去。” 赵大妈没有说下去，揉了揉许佳人的额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烧炉子了。 许佳人坐在凳子上，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 她的记忆和现在真实的情况似乎有些偏差。 父亲在她小时候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后来到了小学才有了印象。 由于父母工作的地方在郊区，姥姥和她住在市区，所以每周只有休息日才会来看她。 停留在记忆里的父亲虽然很少和她见面，但是偶尔几次来看她，都会带很多好吃的给她。 不算太亲近，但是也不至于疏离。 一直到父亲出事进了监狱…… 现在她才4岁，这个时候父亲应该还在学校当老师啊。 妈妈的工作是售货员，爸爸在郊区村子里的小学当老师，虽然收入很微薄，但是也不至于让姥姥总是觉得低人一等啊？ 为什么每次说到她的父母，姥姥总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有大姨为什么要说她没爸爸呢？ 真是奇怪。 晚上，许佳人正在吃饭的时候，隔壁又传出争吵的声音。 筒子楼隔音不怎么好，甘丽哭泣的声音许佳人听得一清二楚。 姥姥也跟着难过，自言自语说道：“女人都可怜啊。” 哭声持续了很久，直到许佳人睡着时都没有停止。 第二天，许佳人见到了强强妈妈。 她的眼睛红肿的像是挂着两颗开了口的核桃。 “许佳人，你不是要出门吗？” “姥姥去买菜了，可能等下才出去。” 许佳人看了眼强强身后虚掩着的门，小声问道：“你妈妈没事吧？” “我妈和我爸爸吵架了。” 强强的情绪很低落，说道：“他们说要离婚，以后我可能会成要饭的野孩子。” 许佳人差点被这话逗笑，但是考虑到小朋友的心情还是忍住没笑出声。 “就为了那条裙子吗？”许佳人问道。 强强难过的点了点头。 “不就是一条裙子吗？” “这可不是一条裙子，是关系到尊严。” “呦，你还知道尊严呢？你知道什么是尊严啊？” “就是没这个东西，我妈妈就会丢了工作，会没钱养我！” 这话肯定是昨晚大人吵架的时候听进去的。 说完，强强坐在门前台阶上，学着大人的模样黯然叹了一口气。 许佳人又看了强强身后的门缝一眼，里面的床上放满了衣服和布料，强强妈妈站在床前看着布料在擦眼泪。 她真想冲进去，告诉强强妈妈不就是一条裙子么？ 有什么好哭的？ 她可以做出来啊。 “你最好别冲动。别忘记你现在4岁！” 眼前白影一闪，昨天发脾气玩消失的狗子出来了。 “关你什么事啊？” 许佳人懒得理这条脾气上天的狗。 她在筒子楼的记忆，唯一美好的部分就是眼前这个叫强强的小男孩带给她的。 院子里别的小孩子都捉弄她，欺负她，嘲笑她。 只有这个“强强哥哥”总是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还会给她好吃的，甚至陪她玩女孩子才玩的家家酒。 所以，现在她真的想要为强强做点什么。 做一条裙子对于她来说太简单了。 她就是靠着做衣服一步步白手起家，一条裙子在她手里也就几个小时可以完工…… “你要是想喝那个老头的纸灰水，那我也不拦着你。” 狗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悠闲说道。 许佳人抿着唇角犹豫了。 她担心的也是这个。 她自己穿了衣服鞋子，就吓得姥姥以为她被脏东西缠上了。 如果她跑去给强强妈妈做裙子，那恐怕会更严重。 “许佳人？去看我养的蜗牛吧？你是不是没见过？”强强开口问道。 许佳人点了点头，跟在强强身后进了他家。 甘丽看到对门的小姑娘又来了，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你们俩坐那玩，这边的东西不要碰。” 许佳人根本就不是来玩的，她走到床边扫了眼床上放着的东西，问道：“阿姨，你在干什么啊？” 床上放了两条碎花确良的连衣裙，还有几块叠的四四方方的“呢子”布料。 这“呢子”布料在当时又被称为“毛华达”“新华呢”，因为布料昂贵又很有质感，多用于制作西服大衣。 那时候，过节才能做一身“新华呢”的衣服呢。 甘丽心情很差，单位这次安排了她接待外宾，明确说明要穿的得体大方，要求穿正式的裙装。 可她根本就没有正式裙装。 听到隔壁小姑娘的问题，甘丽敷衍说道：“阿姨整理衣服呢。” “这呢子要是做裙子一定特别好看。”许佳人指着一块藏蓝色的料子说道。 甘丽顺着小姑娘的手看了眼，正是她想要去做裙子的那块料子。 可惜，昨天她跑遍了附近的裁缝铺，没人能给她加急做出来。 “阿姨，我姥姥会做裙子哦。” 许佳人一边观察着强强妈妈，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狗子跳到了许佳人面前，挥了挥爪子，骂道：“许佳人，你真的想要被人当怪物抓进庙里去？” 许佳人直接无视了眼前呲牙的狗子。 甘丽听到小姑娘的话愣住了，她和对面的赵大妈做了两年邻居了，没听说那位大妈会做衣服啊？ 可现在，她已经是别无他法了。 甘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着问道：“那你姥姥能帮我加急做一套裙子吗？” 许佳人立刻笑眯眯的点点头：“可以啊！” 第九章 装模做样 甘丽等了二十分钟，赵大妈迟迟没有回来。 她不停地看着时间，焦急问道：“丫蛋，你姥姥什么时候回来啊？阿姨下午还要开会，怕时间来不及呢。” 姥姥不回来，正和了许佳人的心意。 如果回来了，她刚才说的话岂不是立刻就要穿帮了？ “阿姨，你在等什么啊？”许佳人故作不知问道。 甘丽解释道：“我在等你姥姥量尺寸呀，做衣服得量尺寸，要不然没法儿做。” 许佳人点点头，恍然大悟问道：“是不是就是拿个绳子在身上量呢？” 话一出口，床上趴着的狗子顿时鄙视：“装模做样！” 许佳人才不理某只的吐槽。 她现在要是不装，回头怕是分分钟就要穿帮。 甘丽被逗笑了，说道：“那不是绳子，那叫皮尺。” 一边说着，甘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皮尺，打开后指着上面的刻度，耐心说道：“喏，你看这上面就都是数字，做衣服要记下这数字才可以噢。” 强强走过来从甘丽手里取过皮尺，不高兴指责道：“妈，许佳人又没上学，你跟她说数字干什么啊？” “妈妈就是给丫蛋讲讲，这个尺子是怎么回事儿啊。” 甘丽觉得儿子的反应很莫名其妙。 “你这样子说，会让许佳人觉得不舒服的！反正你不许说了。” 强强沉着小脸，从妈妈手里夺过皮尺扔进了抽屉里。 甘丽怔了怔，第一次发现儿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而且，儿子是真的很维护对门这个小丫头呢。 “好，是妈妈做错了。”甘丽笑着道歉。 又等了十分钟，甘丽是真的急着要走了。 她一筹莫展，下午的会议是讲明天接待外宾的注意事项和流程，她必须要去。 可现在唯一能帮她做好裙子的希望却迟迟不见人影。 “阿姨，我帮你量好尺寸，等回头我交给姥姥就行啦！”许佳人见时机差不多，开口建议道。 “这……能行吗？”甘丽有些迟疑。 “肯定可以的啦。你放心吧。” 许佳人扯了扯站在她身旁小子的袖口：“强强哥哥，你去拿绳子……哦，皮尺，帮阿姨量下。” “可是我不会量啊。”强强很老实说道。 “没关系，我看过姥姥怎么量，我帮你就好啦。”许佳人轻松地说道。 强强倒是听话，拿了皮尺就按照许佳人指挥开始量。 一边量，一边在自家妈妈的帮助下记下了一串数字。 甘丽从家里出来，走在路上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这么托大把量尺寸的事情交给两个小孩子。 等下午开完会，她一定要去再和赵大妈对对尺寸才行。 而且，她也想好了，小孩子的话不能太当真，万一那小丫头吹牛也说不定。 下午开完会还是去自己同学那借一套裙装比较稳妥。 …… 许佳人拿到了强强妈妈的衣服尺寸，又得了布料，东西都有了，她立刻着手准备开始做衣服。 “你家有剪刀吧？特别大，剪布那种。”许佳人问道。 她记得，80年代人人家里都会有一把黑色手柄的裁布剪刀。 强强想了想，转身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了剪刀，又问道：“尺子你要吗？” “拿来吧，还有粉笔也拿来。” “喏，你要的都在这里。” 强强把自家缝纫机里的“工具”全部放在了床上，问道：“要我帮你拿过去吗？” “拿过去干什么？我现在就要用。” 许佳人看到工具基本齐全，踮着脚去拿叠好的那块藏蓝色呢子。 谁知道她太高估自己现在的力气，一下子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强强立刻扶起许佳人，说道：“我帮你拿到你家去啊。这么重你怎么拿的动？” “不用拿我家去！” 许佳人从地上爬起来，这一次她干脆把布料拖到自己面前，摊开布料，拿起尺子就开始量。 确定好了位置，许佳人小手拿起裁布剪刀，熟练的剪开了布料。 站在旁边的强强在许佳人剪开布料的一瞬间，脸色苍白睁大眼，问道：“许佳人……你……你剪坏了妈妈的布料。” 他虽然年纪小，可这布料多贵重他可是知道的。 听说，这料子可顶的上爸爸一个月的工资呢。 许佳人现在没空理会身边的这小子，所有精神都放在了手上。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裙子就已经全部裁剪好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床上已经有了“雏形”的裙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果她再大一点，裁剪这些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事情。 不过现在她才4岁，手拿剪刀都费劲，能用半个小时搞定，许佳人自己非常满意。 “你先别急着笑，这床上的东西还得缝在一起！” 狗子继续发挥它的毒舌，“你现在这摸样，好像没办法用缝纫机呢。” 许佳人懒得理狗子，她转头说道：“我去看看姥姥回来了没。” “许……许佳人。等妈妈回来了，你就说这些是我剪坏的，知道了吗？”强强脸色惨白的会答道。 许佳人怔了怔，又看了眼床上一块块的布料，顿时了然。 看来这小子以为她是剪坏了这些布料呢。 可以啊，这么大点就知道勇于承担责任了？ “你不用担心啦。” 许佳人踮起脚拍了拍强强的肩膀，用清脆稚嫩的声音安慰道：“我跟姥姥学过的。你妈妈的裙子一定没问题，知道了吗？。” 强强半信半疑的点点头，他实在不相信被剪成一块块的布料可以做成裙子，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小不点那明亮又坚定的眼神让他竟然莫名的心安。 许佳人见强强脸上恢复了血色，这才快速跑了出去。 赵大妈刚刚进门，正打算去找找自家外孙。女，许佳人就匆忙冲了进来。 “哎呦，你后面有狼追啊？跑什么呢？”赵大妈看着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身影无奈笑道。 “姥姥，强强妈妈说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许佳人喘着气说道。 赵大妈怔了怔，心下狐疑：人家是在好单位上班的人，需要她这个老太太帮什么呢？ 不过，赵大妈还是点点头，问：“啥忙啊？” “哦——就是用缝纫机缝点东西。”许佳人有些紧张说道。 赵大妈听到是这事儿，倒是松了一口气：“那没问题。你让她拿来就是！” 别的忙她怕是帮不了，帮着缝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第十章 白忙活一场 回去拿剪好的料子时，强强坚持要帮忙拿过去。 她那豆丁似的个头，哪里拿的动这么重的布料呢？ “你要拿过去也可以，记得听我指挥！”许佳人握着小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强强伸出手揉了揉许佳人额前柔软的头发，微笑答应：“知道啦。” 赵大妈看到强强捧着料子过来，也是有些意外。 “强强，你妈妈呢？”赵大妈问道。 “奶奶，我妈妈去单位开会了。” 强强把料子放在了床上，收到了旁边许佳人的眼神示意，说道：“麻烦奶奶帮我妈妈缝下这些。” 赵大妈瞧着床上裁好的布料，知道这是要做衣服。 可她有点奇怪，既然裁缝已经裁好了，怎么把个半成品拿回家了？ “奶奶，我妈妈急着要，所以从裁缝铺拿回来了。”强强袖口被抓了下，立刻开口说道。 “这样子啊。那行，反正已经裁好了，我缝在一起就好了。” 裁缝铺人家都是按照先来后到做衣服的，除非加了钱才会加急做。 赵大妈心想，可能甘丽急着要，裁缝铺要加的钱太多，所以才拿回来了。 这年头，谁家钱不紧张呢？ 看到姥姥立刻打开了缝纫机，许佳人长吁了一口气。 前后不到20分钟，赵大妈就把裙子全部缝完了。 “强强，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呢？” 赵大妈按照料子上画好的粉笔线缝好，可瞧着裙子前面下摆的地方开着个口子，心里有点忐忑了。 好好的裙子，怎么在前面斜着开个叉呢？ 她也见过别人穿这种料子做的裙子，这开的叉都在后面正中间啊。 强强下意识瞧了眼身旁的许佳人，点头说道：“奶奶，这样肯定可以的。谢谢您。” “不客气，回去告诉你妈妈，我眼粗，要是哪里没缝好，让她拿来就是。” 人家这裁缝把走线的地方全部画好了，她只要走线就行了。 这简直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情。 晚上，许佳人正在吃面条，甘丽提着几个苹果，还有一小碟牛肉干上门道谢了。 甘丽一进门，把手里东西放在桌上，感激说道，“赵大妈，真的太感谢你了。” 她下班回来就看到做好的裙装。 裙子样式新潮，最重要的是上身后特别修身好看。 赵大妈觉得甘丽实在客气过头了。 赶紧把甘丽放在桌上的东西推让回去：“一点小事儿，你别太客气了。” “大妈，以后有啥事儿您只管找我，我一定帮忙。”甘丽开口说道。 赵大妈怔了怔，不过是帮着缝了下裙子，甘丽怎么说的好像是欠了很大的人情似的。 许佳人这会儿正心虚着呢。 她生怕强强妈妈和姥姥说多了之后穿帮。 于是发挥4岁孩子的任性技能，开口嚷道：“姥姥，这面条不好吃。我想吃别的。” “别的？你要吃啥啊？” “我想吃苹果。” 许佳人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甘丽手里提着的兜子。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赵大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刚把人家提来的东西拒绝了，现在丫蛋这样子说，不是摆明了要回来么？ 甘丽也立刻会意，把手上的兜子放在桌上。 又从里面拿出个苹果塞到许佳人小手里，笑道：“想吃就吃。吃完了阿姨过两天单位发了再给你拿。” “哎呀，强强妈妈，别惯着孩子啊。” 赵大妈老脸通红，只觉得特别难为情：“东西我不要，你拿回去，这孩子就是不懂事……” “赵大妈，您今天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甘丽握住赵大妈的手，“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今天那裙子，要是去裁缝店做，起码要我十块钱呢！这不是月底了吗？我这手头也不宽裕，要不然哪里好意思只拿这点东西来谢谢您呢。” 苹果是甘丽单位发的，牛肉虽然精贵，可要是找找关系攒点粮票和工资，也能买回来。 可今天赵大妈做的这套裙装，那不是说拿了钱立刻就能换回来的。 “小甘，我就帮忙缝了两针，你这样我真是……”赵大妈哽咽着说道。 甘丽一看赵大妈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大妈，您真的别跟我客气。那个啥，我先回去了，强强那孩子作业还等着我签字呢。” “小甘！东西拿回去！” 赵大妈提着兜子要追出去，可是胳膊却被自家外孙。女给抱住了。 “姥姥，我想吃那牛肉干。”许佳人可怜兮兮的说道。 赵大妈一低头，看到苹果上面放着一小袋用油纸包起来的牛肉干。 下午她不过是帮了个举手之劳的小忙罢了。 结果人家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让赵大妈心里觉得像是白拿了人家东西一样忐忑不安。 “姥姥，既然阿姨给我们了，咱们就拿着好了吧？” 许佳人注意到姥姥脸上的纠结，开口说道。 赵大妈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说道：“丫蛋，咱们虽然日子不好过，可也不能白占人家便宜啊。” “可是，咱们下午不是帮忙了吗？” “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值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赵大妈把许佳人手里的苹果拿回来放进兜里，说道：“丫蛋听话，这东西咱们不能要。” “可是……” 许佳人话没说完，姥姥已经提着东西出去了。 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了凳子上。 那可是她亲手剪裁设计的裙装啊！ 多少人花重金想买都买不到呢。 自从创业成功，许佳人又系统的学习了服装设计，加上她的天份极高，很快在这一行崭露头角。 如果不是刘名扬的原因，她一定会走到服装设计行业的塔尖。 纵使她将重心转移到了生意上，来找她设计衣服的公司也是络绎不绝。 可现在…… 许佳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小手，郁闷极了。 她忙活了一下午，竟然连几个苹果几块肉干都换不来！ “跟你说了，不要逞能！现在知道我是多有先见之明了吧？” 那只纯白色毒舌的狗子像是专程来看她的笑话，凭空冒了出来。 “你这只野狗，除了吐槽和发脾气，噢，还有玩消失还会干嘛？！” 许佳人气恼骂道：“我现在烦着呢，别在我眼前碍眼。” “喂——你再骂我野狗我真的翻脸了啊！”狗子又呲牙又挥爪子抗议。 许佳人才不吃这一套，“不高兴啊？那你说说，你除了我说的这几样，你会干嘛？” 第十一章 太老实了 “你能想到的我都会，你想不到的我也会。” 狗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昂着毛茸茸的脑袋：“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许佳人给了个大大的白眼，撇着小嘴不屑说道：“那你现在给我变点好吃的，最好鸡鸭鱼肉全都有。” “许佳人，我又不是厨子，怎么变吃的啊？” 狗子瞪着黑豆子的眼睛，无语极了“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追求？如果照着现在这样子继续下去，我只能重复一遍不堪回首的童年！”许佳人气呼呼的回道。 别人的童年充满了快乐，可许佳人的童年里都是贫穷的滋味。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再说，肚子都填不饱，谈什么追求？ 许佳人气的补了一句：“我就知道你变不出来！还总说自己厉害！哼！” “听人劝，吃饱饭。我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你当米虫。” 狗子挠了挠耳朵，悠悠说道：“等着天上掉鸡腿，只有做梦才行。” 许佳人鄙夷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做不到？” 这句话真伤了狗子的自尊心。 突然，地上的狗子跳到了许佳人面前。 大概是想证明它的厉害，只见它“狗身”悬在半空中，开口道：““喂，你听好了！我叫阿忆，是来帮你的。如果你一直这么不听话，那肯定只能重蹈覆彻！” 许佳人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阿忆”，也是被震撼了下，不过也仅仅就那么一下。 试问，什么事能比她重生到了四岁更震撼？ 冲着这“悬浮”技能，许佳人给了点面子，问道：“你要怎么帮？” “总之就是不要急。还有，记得我说的吗？你得养着我，给我吃好的！这样我才能升级，我升级有厉害的技能你才能更好，懂吗？！” 这狗子还能升级？！ “那你……咦，你怎么了？” 正想要具体问问怎么升级，这只狗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没来及开口呢，只见悬浮在半空中的狗子慢慢下落到了地上，随后不见了。 “喂！那个谁！？你在吗？”许佳人喊了一声。 狗子没有出现，也没任何回应。 许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狗怎么动不动就玩消失呢？ 下次它再出来的时候，这个问题一定要好好说一说。 正想着，姥姥回来了。 “给，对门阿姨给你的。” 赵大妈进门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了孙女手里。 “这苹果是……？” “对门阿姨给你的。哎——你这孩子也是不懂事，怎么能随便要人家东西呢？” 赵大妈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叮嘱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可是，咱们不是帮她了么？”许佳人有些委屈说道。 “不过是缝了几针而已，一点小事哪里担的起那么多东西呢？” 说着话，赵大妈又走到许佳人面前，认认真真说道：“丫蛋，你记住，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以后再馋都不能伸手问人家要！记住没？” 许佳人看了看手里的苹果默默点了点头。 从小大到，姥姥总是会不厌其烦的叮嘱这样的人生道理。 只可惜，以前的她小时候不明白，等长大了只觉得姥姥唠叨又老土，再加上贫穷自卑，她更是懒得听这些道理。 直到她的任性和自卑害了她…… 好在，上苍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至于下午的那条裙子，原本她也是因为记忆中的“强强哥哥”才帮忙的啊，又不是为了拿好处。 这么一想，许佳人堵在心口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拿起手里的苹果刚放到嘴边，可一想到消失不见的狗子，她又把苹果放在了桌上。 那只狗子说了要给它好吃的，她和姥姥现在的状况哪里能给得出来呢？ 这个苹果留给它好了。 赵大妈收拾好了碗筷后，就催促许佳人睡觉。 许佳人剪裁裙子累了一下午早就困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甘丽兴奋地睡不着觉。 她穿着这身裙装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看，越看越觉得好看。 “真没想到赵大妈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甘丽赞叹说道。 陆伟明看着镜子前的妻子，也觉得漂亮，“的确是很好。” 裙子的剪裁恰到好处，甘丽的曲线被勾勒的玲珑有致十分出挑。 强强也伸出大拇指：“妈妈真漂亮。” 难得丈夫和儿子都觉得不错，甘丽笑得合不拢嘴，“这裙子的样式也独特。你瞧瞧这开衩在前面呢。我在解婉家的杂志上见过这种样式。真没想到赵大妈竟然能做出差不多的！啧啧——” 解婉是甘丽的大学同学，她老公是外事办的科员，工作需要总会拿来一些各种国外杂志回家。 只要去老同学家玩，甘丽都会瞧瞧这些市面上看不到的杂志。 其中，服装杂志是她和解婉最喜欢的了。 “你回头给人家大娘点钱，对门那老太太带个小孩子不容易的。”陆伟明听完后说道。 “我刚才拿了苹果和牛肉干去了，可惜老太太又送回来了。” 甘丽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太太就是太老实了。就冲这手艺，自己开个裁缝铺也不至于过的这么穷了。” “人各有志，也许老太太根本不喜欢做生意。” 陆伟明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催促道：“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你和儿子先睡，我再烫下裙子。” 甘丽小心脱下裙子打算再用熨斗烫平整一些。 “妈妈，爸爸，这裙子是许佳人做的。” 强强听了半天爸妈说的话，拧着眉心不高兴了。 衣服的确是赵奶奶缝的，可是从量到剪好裙子，都是许佳人做的呀。 看到妈妈穿上裙子那么好看他挺高兴，可听到爸爸妈妈议论了半天，他觉得爸妈好像弄错了应该感谢的人。 甘丽和陆伟明知道儿子一直对那小姑娘特别维护。 听到这话也只当儿子是想她们夸夸那小丫头，二人附和道：“回头爸妈给丫蛋买点好吃的，行了吧？” “嗯。” 强强觉得这样才对，说道：“还有，她叫许佳人！” “是是是，许佳人！好了快睡觉，明早上学起不来了。” 甘丽对儿子的想法很不理解，名字而已，叫丫蛋还是许佳人不都一样？ 再说，对门那小丫头面黄肌瘦的，实在和“佳人”搭不上边啊…… 第二天，甘丽穿着裙装一到单位就引起了轰动。 接待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在结束的时候，几个外宾还特别称赞了甘丽一番，大意是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偏远小城可以见到如此漂亮时尚的女。性。 因为特别抢眼，又有外宾称赞，甘丽被记者拉着照了不少照片，忙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家里。 此时，在被窝里早早睡着的许佳人还不知道，她的麻烦要来了。 第十二章 记忆偏差 许佳人连着三天没见到那只叫阿忆的狗子。 桌上的苹果渐渐失去水分，已经开始有点变质，再不吃就要浪费了。 赵大妈见孙女对着苹果发呆，好奇问道：“丫蛋，你不是喊着要吃苹果么？拿来了怎么又不吃了？” “嗯……姥姥，你吃吧？” 她这两天想让姥姥吃了苹果，可姥姥就是不肯吃。 “姥姥年纪大了，吃这些东西都是浪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个苹果能长大噢！”赵大妈笑着说道。 姥姥轻松的玩笑话，许佳人听着却很难过。 她和姥姥现在日子过得实在太贫苦了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一些呢？ 许佳人还是忍住没有吃桌上的苹果。 她决定留到晚上看看。 如果那只狗再不出现，她再吃掉。 跟着她这么穷的主人，也是挺郁闷的吧？ 中午早早吃过饭，姥姥带着许佳人出门了。 “姥姥，咱们去哪啊？”许佳人问道。 “咱们去你姨奶奶家啊，好几天没去了。” 姨奶奶家？！ 那不就是大姨家么…… 杨萍虽然已经结婚，可是因为刚参加工作，所以单位分的房子还轮不到她的头上。 记忆中，这个时候姨奶奶家也还没有分到新房子。 一大家子人挤住在破旧的平房里。 许佳人跟着姥姥刚下楼，看到筒子楼前站着个“熟人”。 “解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 赵大妈看清楚了人，快走了两步笑脸迎着小跑过去。 解芸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老太太，蹙了下眉心：“赵大妈，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这里啊！解老师，进屋喝口水吧？”赵大妈热情邀请道。 “不了，我在等人。”解芸语气疏离的拒绝了。 赵大妈看到解芸的冷漠态度，小心翼翼赔着笑问道：“解老师……你看我们家丫蛋……还有没有机会回幼儿园呢？” 解芸不耐烦回道：“赵大妈，我现在下班了，你要是想说工作上的事情，那就等下午我上班去单位说。” 赵大妈尴尬讪笑“解老师，您别生气，我就是问问……” 她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碰见了老师就想着问问看。 现在解老师的态度很明显了，她再问下去怕是也没什么结果。 “解老师，那我先走了啊。” 赵大妈心里难受，可还是跟人家老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解芸爱答不理的“嗯”了一声，连眼皮子都没多抬一下。 等走出了院子，赵大妈脸上的笑容褪去，叹了一口气：“丫蛋，看来这幼儿园真的是回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呗。”许佳人无所谓的说道。 刚才看到那个女人傲慢的模样她就很不爽。 那德行教孩子，得把孩子全带沟里去！ 许佳人小手握着姥姥的手指，懂事说道：“我在家里也是一样的。还能陪着姥姥呢。” “哎——” 赵大妈只当孙女是年幼不懂这其中利害，心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 姨奶奶家离姥姥住的地方并不远，许佳人和姥姥慢悠悠走过去也就用了十几分钟。 80年代的清北市，市区最高的建筑不过三层。 因为地处西北偏远小城，比起沿海城市的蓬勃，这边还很闭塞落后。 姨奶奶和姨爷爷都在大学工作，可依旧只能住在简陋的平房里。 不过，房子虽然是平房，可好歹有一间厨房，还有两间平房呢。 要是拿许佳人和姥姥住的地方跟这儿比，那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了。 “大姐你可算来了。” 刚进门，姨奶奶赵桂香就迎了出来。 急匆匆拉着赵大妈进了右边的厨房，苦着脸说道，“你瞧瞧，我这面都发了，没人帮我烙馍！你要是不来啊，我打算让小远去叫你呢。” 许佳人跟在后面，只见厨房一米长的案板上放着个洗衣盆，里面的面已经发酵，溢的案板到处都是面。 “丫蛋发烧了两天，这才好了点我就来了。” 赵大妈立刻放下手中拿着的布兜，麻利挽起袖子，说道：“我想这你这儿就该烙馍了。” 看到姥姥艰难的把一洗衣盆的发面倒出来，许佳人心疼问道：“姥姥，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啊？” 她和姥姥刚进门连脚都没歇下呢！ “不了，这一大盆面要是不快点，得烙到天黑去了。”赵大妈说道。 “臭蛋，你去屋里看龙龙呗。” 姨奶奶拉着许佳人往外走，回头叮嘱道：“大姐，等下我出来帮你。” “嗯，你带着丫蛋进去吧。” “我想留下陪姥姥——” 许佳人想要留下，可惜姨奶奶手上的力气不小，硬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正屋。 等进了屋姨奶奶放开了手，许佳人觉得自己胳膊被拽的一阵阵生疼。 姨奶奶也不怕把她的手给拽脱臼了！ 一进屋子里面，姨奶奶关上门语气严厉说道：“臭蛋！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玩，不许去厨房捣乱！” “可是，我想陪着姥姥啊。” “陪什么陪啊？你除了碍手碍脚能干什么？” 赵桂香指着床上，说道：“你就在这里看着龙龙，一会儿他醒了你要陪着他玩，知道没？” 许佳人：“……” 这是拿她当保姆么？她现在可才4岁啊。 看到许佳人不说话，赵桂香脸色一沉，使劲扯了扯许佳人的胳膊，问道：“我和你说话呢！听到没？” “嗯。听到了。”许佳人应了一句。 如果她不说话，看姨奶奶这架势像是要动手。 “听到了就老实呆着，要是龙龙从床上掉下来，我就把你扔到外面喂狼去！” 许佳人呆呆的看着姨奶奶。 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是不是姨奶奶？ 小时候记忆虽然模模糊糊的，可长大之后许佳人可记得清楚，姨奶奶一直很好，她离家去了外地后，她总是打电话很温柔的安慰她呢…… 难道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赵桂香吓唬了一句，见许佳人呆头鹅一样站在原地，只当是震慑住了这孩子，这才去了厨房。 床上睡着的婴儿是杨萍的孩子，因为嫌弃婆婆手脚粗，所以才放在娘家带。 许佳人觉得姨奶奶是真的心大，竟然就这么放心把一个婴儿交给她。 万一她没看住呢？ 坐了没一会儿，屋子里进来个人。 许佳人还没看清楚进来的是谁，脖子就被人给“拔”起来了。 “来，臭蛋。拔个萝卜，叫舅舅！” 许佳人的脖子都快要扯断了，艰难的叫了一声，“舅……舅……。” “这才听话啊！” 那人松开了手，许佳人咳嗽了好半天才找回那口气。 仰起头一看，这个差点“吊死”她的，是小舅舅杨远。 第十三章 意外发现 杨远现在还不到18岁，穿着一件蓝色运动服和一条时下正流行的阔腿喇叭裤。 看起来有点像是社会不良青年。 “臭蛋，听说你被幼儿园赶出来啦？” 杨远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了炉子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以后都别去上学啦，跟舅舅去捡破烂吧？” 许佳人记得，杨远高中上了一半就辍学在家了。 姨奶奶一家子对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儿子”特别头疼。 在家待业了很久后，姨奶奶走了关系，把杨远送去了中专学习，再后来就进了银行工作。 谁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后，杨远成为了清北市第一银行的行长。 不过，这会儿距离杨远结束“无业游民”的状态还有好几年时间呢。 “舅舅，捡破烂很挣钱吗？”许佳人懵懂的问道。 杨远点点头，吹牛说道：“我跟你说啊，好多外地捡破烂的都成大老板了呢，各个都是万元户。” “那你现在挣钱了吗？” “这不是等你帮舅舅呢么？” 杨远眨眨眼睛，调侃说道：“咱们俩可以努力努力啊，说不定会成清北市的第一个万元户呢。” 知道杨远存心逗她玩，许佳人一脸天真配合着问道：“那我帮舅舅干什么啊？” “你可以帮忙去后面机械厂，拿那些废铁出来啊。”杨远眼神发亮说道。 这附近的确有个机械厂，不过废铁区可是上了铁门的。 所谓“拿”就是“偷”。 许佳人摇摇头认真说道：“姥姥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杨远脸上有些尴尬，讥笑道：“你姥姥太老土了，算了算了，看你就没有发财命，不和你说了。” 大概是许佳人说的话扫了杨远的心情，他也不逗这个小不点了，转头进了隔壁屋睡觉去了。 这样正符合许佳人的心意，她可以一个人静一会儿。 起身打量着姨奶奶家的陈设，最后她的眸光定在了掉漆的书架上面。 在门口搬了个木头四方高凳，许佳人踩在上面开始看书架上面的书。 姨奶奶的书架上各种书都有，从数学语文的教材，到关于畜牧兽医的书籍，再到各种名著小说…… 三层用木板订的书架，几乎是放满了的。 不过，她的眸光很快被一本印着“簪花侍女图”的破旧书本吸引了。 书本上面大大的印着两个宋体的“美术”，底下有一行小字写着:全日制中学试用阅读本。 这应该是几个舅舅或者姨姨上学留下的美术课本，不过许佳人没有印象。 她上学时的美术课本并不是这样。 许佳人对一切与绘画有关的事物都很有兴趣，立刻拿起来翻看。 这课本与其说是美术教材，倒不如说是名画赏析。 书里面印着各种不同风格的画作，旁边会注释这画是出自哪里，出彩的地方在什么等等。 这书有点像后来许佳人在美院学习时的专业教材，不过这本书里说的没那么专业细致，只是笼统的做了个各种风格的“大杂烩”。 杨民光下班进屋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书架下面认真的看书。 孩子的表情像是真的在阅读上面的内容。 他有些怔了怔，那不是丫蛋么？什么时候识字了？ “丫蛋？你在看什么啊？”杨民光走了过去。 许佳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上的书，怪不得以后她没见过这本教材，这上面的内容实在太“专业”了，虽然注释写的清楚，可用的词都是专业词语，没有系统学习过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就好像丢给一年级的孩子一本“红。楼。梦”，书是好书，可是小孩子根本读不懂。 许佳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本好书，可惜……” “可惜什么？” “啊！！” 许佳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不过好在被人抓住了，定睛一看就看到熟悉的面容。 “姨爷爷！！你怎么回来了？” “我下班了就回来了啊。” 杨民光从许佳人手上拿过书看了看，见是美术顿时笑了：“丫蛋学会看书了啊？这书好不好看？” 当了这么多年讲师，学生谁在听课谁在开小差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刚才看到丫蛋看书的表情，第一反应就是她是在极为认真的阅读，并且她是看的懂那本书的。 他还真的以为丫蛋识字了。 现在一看是美术书，杨民光有些自嘲，自己想太多了。 丫蛋不过是4岁的娃娃，又没上学，怎么可能识字呢？ 许佳人点头笑着应道：“这书很好看，上面好多好看的画呢。” 杨民光被逗笑了，怪不得看的那么认真，原来是光看图片了。 “那这本书你带回家慢慢看，好不好？” “好！谢谢姨爷爷。” 许佳人正求之不得，她转头看了看书架，问道：“姨爷爷，这些书能不能也给我啊？上面好多图片呢。” “行！这书都给你。”杨民光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这些书都是二儿子上学留下的，前几天收拾出来也是为了卖破烂。 晚霞映红了天边时，赵大妈终于把一盆发面烙完了。 姨奶奶下了一锅杂面面条，许佳人和姥姥吃了之后就出来了。 只是，许佳人有点不理解，明明姨奶奶家烙饼用的发面都是精白面，怎么晚上还吃杂面呢？ 也许姨奶奶家现在生活也不是特别好吧。 “哎呀，兜子忘在厨房了。” 出来走了一段路，赵大妈才发现自己的布兜忘记拿了。 不过她是真的累坏了，随即说道：“算了，明天我再来一趟好了。” 姥姥每天要带着布兜去买菜，如果不拿回来，姥姥就又要跑一趟。 许佳人心疼姥姥，立刻说道：“姥姥，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拿。” 从这里返回赵桂香家就是一条土路，没什么危险。 孙女这么懂事，赵大妈也很开心，点头道：“走路小心点，别乱跑。” “知道了姥姥。” 许佳人小跑着回去，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阵炒菜肉香的味道。 刚才不是吃过饭了吗？ 许佳人从门里轻手轻脚走进去，听到厨房传来姨奶奶的声音，“小远啊，把锅里那点杂面面条倒进桶里，明早让你爸带学校去喂猪。把饼拿出来，这菜马上就好了。” 第十四章 不听者，板砖伺候 赵桂香和丈夫杨民光都是清北市畜牧兽医学院的讲师。 清北市本就是高原地区，所以很重视畜牧业的发展。 对于本地唯一一所专业高校的援助和教育资金投入更是很多，别看现在赵贵香一家子住在这破烂的平房里，可是再过一年多，她们就会搬到学院新盖的六层新房里。 许佳人记得姨奶奶两口子的工资很高，奖金也不少。 按道理说，没可能拮据到吃杂面面条的地步。 刚才吃饭看到姨奶奶做的杂面面条时，许佳人心里就有点奇怪，现在听到厨房里的对话，她有了答案。 杂面面条根本就是给她和姥姥“专程”准备的呢。 “妈。反正都要炒菜，干嘛还费劲做杂面呢？” 杨远拿着一块白馍先吃了几口，很不理解“大姨和臭蛋也吃不了几口，叫着一起吃不就完了？” 赵桂香顿时来了火气，训斥道：“你小子懂什么？那是叫着一起吃的事儿吗？吃习惯了，那不得天天来吃？到时候咱们家就得多添两张嘴！” “妈，你和我大姐就是抠死的。得了，我把菜端出去了，啊……臭蛋？！” 杨远端着菜拉开厨房门，被门口站着的小人儿吓了一跳。 这小妮子不是走了吗？怎么在门口站着？ “舅舅，我回来拿姥姥的包。” 许佳人只当没看到杨远错愕的表情，迈着小腿走进了厨房，拿起水缸上放着的布兜就往外走。 “一个布兜而已，放着又丢不了。” 赵桂香不知道刚才说的话这孩子听到多少，拉住许佳人胳膊，试探问道：“臭蛋，你啥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刚刚进来啊。”许佳人回道。 “那你没听到啥吧？”赵桂香又问。 “我应该听到什么吗？”许佳人反问。 赵桂香被问的噎住，正想着该怎么说，只听到：“姨奶奶，下次别自己吃独食，容易闹肚子。我走了哈，再见。” 等到赵桂香反应过来时，手上早就空空如也，人已经出门跑了。 杨远回了神，问道：“妈，刚才臭蛋是在恶心咱们吗？” 赵桂香冷哼：“她一个p大点的孩子懂什么？肯定是有人教的。” 说什么回来拿兜子？那布兜晚一天拿有什么关系？ 八成就是打发了那小“野种”故意回来的！ 真没想到啊，大姐这么有心眼呢！ 真是人真是不可貌像。 想到这儿，赵桂香说道：“你吃完了去你姐那一趟，告诉她，上次那事儿一定盯紧了。” 杨远一头雾水，问道：“啥事儿啊？” 赵桂香烦躁骂道“你问那么多干嘛？去了就这么跟你姐说，她知道！顺便叫她回来看看龙龙！孩子丢给我们就不管了，怎么当娘的？” 杨远瞧了瞧门口，又看了眼厨房，觉得自己真是受气包。 他得赶紧想办法挣钱了，回头搬出去自己住，省得在家里受这气。 …… 许佳人才是被气到了的那个。 不但生气，她还肯定一件事，她的记忆一定出了问题。 她记忆中姨奶奶是特别温柔的人。 但是，一个温柔的人怎么会说出那样恶毒又计较的话？ 许佳人真的不明白，记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人的记忆是可以被篡改的。你会有记忆偏差不奇怪。” 不知什么时候，那条狗子冒了出来，正迈着四条雪白的爪子跟在许佳人脚边一起走。 许佳人停下脚，小手一把将地上的狗子抓在手里：“你这两天跑哪去了？” “你放手！不要揪我的毛！！”狗子倒腾四只狗爪大喊。 这女人竟然偷袭他！ “我问你，你跑哪去了？” “我回空间里休息去了啊！” 狗子为了赶紧让这粗鲁女人松手，直接说道：“你以为上次飘起来不要能量啊？！” 许佳人立刻想起这家伙“悬浮”在空中的技能，吐槽问道：“你才飘了多久啊？有没有1分钟啊！？” 飘了一分钟，休息3天？！ 这只狗真是“弱爆了”。 看到许佳人眼中露出的鄙视神色，狗子立刻替自己辩解：“这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么不给力，让我还处在初始状态，我会这么辛苦吗？你应该好好自我检讨。” “怪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才4岁！” “年龄不是问题，主要是你智商欠佳，长的也实在不行，嘴巴又不甜卖萌也不会……”狗子举着狗爪一条条数着。 许佳人越听脸色越来越黑，四下看了看，拎着狗子就朝不远处正在盖房子的地方跑。 “臭女人，你干嘛？” 狗子感觉到了危险，大喊道：“来人啊，有人虐待动物啦！” “你继续喊，喊破喉咙这里也不会有人救你！” 许佳人跑到了放砖头的地儿，拿起一块拎在小手里，谈判：“咱们现在说清楚，你是我的宠物，就得有个宠物模样！再唧唧歪歪非议我这个主人，信不信我立刻拍死你？”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要是在以后，你这样虐待动物，会被抓进监狱的。” “动物？你告诉我哪只动物会说话？如果把你上交给国家，等待你的可就不是砖头了。” 许佳人恶意满满的冷笑，摸着下巴似是考虑：“如果把你交出去，说不定能换很多钱，到时候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果然贫穷是万恶之源！你的良心都坏了！”狗子摇头感叹。 “再废话，我立刻送你上西天！”许佳人举起手里的砖头继续威胁。 狗子敲着举着砖头的某人，立刻打开了某人的资料，根据上面提示，这女人真有点暴力倾向。 搞不好真的能干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呢， 衡量利弊后，狗子非常识时务，吐出三个字：“我错了！” 看到这只狗认了卯，许佳人嘴角微微扬了扬。 她就是故意吓唬这只狗子的，要不然她和这只狗相处总是处于被动怎么行？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只狗非同一般。 他说的很多事许佳人都想具体问问，可这只狗总是说一句消失，说两句臭屁不理人，所以她已经想了几天怎么让这只狗听话。 “既然知道错了，那你听好了。” 许佳人昂首挺胸，摆出气势：“从今以后，你必须听我的命令！” “要是不听呢？”狗子最后的挣扎问道。 “不听者，板砖伺候！” 许佳人举着手里的砖头，露出恶狠狠的模样：“你尽管可以试试看！” 第十五章 派来讹钱的吧 阿忆郁闷至极，没想到他这么强大的存在，竟然被这女人用板砖威胁了。 心里默默唾弃了这粗鲁女人一番，最后道:“我就一个要求。” 许佳人大方抬抬小手，“说说看。” “麻烦你称呼我的名字！不要总给我安乱七八糟的外号！”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啊？ 许佳人松了一口气，立刻答应：“没问题。” 原本她准备了两套方案“收复”这狗子，一个就是刚才用的，“威胁”一通，另一个则是家里准备的苹果“利诱”。 不过她没想到这只狗子胆子这么小，随便吓吓就屈服了。 “不过，你为什么叫阿姨啊？”许佳人好奇问道。 阿忆翻了个白眼：“阿忆！回忆的忆。” 回忆的忆？！也是很奇怪的名字啊…… “你姥姥来找你了。” 阿忆朝着许佳人身后望了一眼说道。 许佳人一拍脑袋暗恼自己竟然把这事儿忘了。 她被姨奶奶的话气到了，又顾着和突然出现的阿忆说话，竟然把姥姥还在等她的事儿给忘了。 想转身想跑到“土路”上，可还是晚了一步。 姥姥已经看到她朝着她走过来了。 “丫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赵大妈走过来生气问道。 等了半天她不见孙女回来，她自责自己大意，竟然就让孩子真的一个人回去了。 这么小的孩子，万一路上遇见个坏人怎么办呢？ “姥姥，我……我贪玩了。”许佳人低头小声说道。 原本有些生气的赵大妈，看到孙女低头认错立刻消了气。 不过，该训斥的还是要训，要不下次再乱跑怎么办？ “你一个小女孩不能乱跑，尤其是这种僻背的地方。” 赵大妈看了看四周，这是盖了一半房子的工地，周围荒草疯长，要是草丛里藏个人真是看不到的。 “你看看这地方，到处是砖头，万一砸到你怎么办？还有那墙后面，藏个坏人怎么办？” 哪个坏人会藏在这半天都不见个鬼影的地方么？ 姥姥真是有点想太多了吧。 “姥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好了好了，下次一定要注意啊。咱们赶紧回家。” 赵大妈欣慰孙女懂事了，以前她批评孙女，这小妮子可不会这么听话呢。 咯哒—— 许佳人刚抬脚和姥姥往前走了半步，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她停下脚转头疑惑的望向盖了一半的房子。 “怎么了？”赵大妈问道。 “那边有声音。”许佳人指着一堵墙后面说道。 赵大妈朝着身后看了看，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可能是野猫呢。赶紧走，这太阳就要落山了。” 80年代的清北市并不太平，尤其是这市区总是会听到谁被抢了，有有谁被人打了，等等。 赵大妈会害怕很正常。 许佳人点点头，默声问旁边的狗子：“那边有什么不对劲吗？” “好像是有人……” 阿忆不确定回道：“我这还是初始状态，不能确定是不是人。” 听到阿忆的回答，许佳人赶紧加快了步伐。 管他有没有人，早点离开就对了。 许佳人和姥姥走远了，刚才那盖了一半的房子后面真的走出来一个人。 他年纪不大也就134岁初头的一个少年。 “真有意思。” “珩少，一个小姑娘而已，你躲着干嘛啊？” 石东活动着腰，郁闷道：“刚才一直猫着腰，我这腰都快断了。” “呵。看来这次你爸让你和我一起来这边的决定没错。” 少年深邃的眸斜睨了眼自己“好友”露出鄙夷，“你真的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不是啊，我就搞不懂，一个自言自语的小姑娘，你躲着她干嘛啊？”石东非常不理解这位“大少爷”的脑回路。 “自言自语？” 少年嚼着野草的薄唇微微一顿，问道：“你没看到那只狗？” “狗？”石东转了一圈，问道：“哪里有狗？” “哈？你看不到？” 少年的星眸亮的惊人，像是夜空中点亮的烟火，幽幽说道：“清北市，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 许佳人和姥姥刚回去，姥姥就被对门强强妈叫出去说话了。 “嗯，你的麻烦上门了。” 阿忆眯着眼趴在床上懒洋洋的预测。 “麻烦也许就是契机。” 许佳人一点都不担心。 她现在情况已经是最糟糕了，还能有什么麻烦么？ “你倒是看的开。”阿忆睁开眼有些欣赏的说道。 “看不开能怎么办？杀了你吃狗肉？” 又来了！ 刚夸这女人一句，她立刻败光了所有好感。 “我问你，你说的升级是什么意思？”许佳人问道。 重生后，这只从天而降的狗子是什么来头她不在意。 她关心的是这只狗能帮她什么。 说的再简单点，这只狗于她有什么好处？ 阿忆已经读懂了许佳人心里在想什么，小声嘟囔了一句：“现实。” 果然商人都有铜臭气，做什么都喜欢以利字出发。 不过，她问的这些，阿忆原本也是要说的，只是跟这个女人初次见面就被叫“野狗”，他有点不爽，所以才一直没说。 “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系统软件，升级后会拓展新的功能。” 阿忆悠悠说道：“每次升级，空间和搜索功能会扩展增加，另外还有一些技能也会提升，比如飘起来的时间。” “飘起来的时间？”许佳人小嘴撇了撇，说道：“那技能有什么用？只是用来炫酷的吧？” 阿忆：“……” 这女人说话怎么总是那么直接呢？ 一点都没有女人的温柔和婉转！ “你要怎么升级？说说看。”许佳人继续问道。 “我需要能量源。” “能量源？充电？别告诉我你吃陨石的？” 阿忆默默翻了个白眼，回道：“金器，玉器，或者高端矿物，也就是你们说的宝石都可以。尤其是玉器和宝石，升级很快。” 许佳人听到这个解释，大眼睛盯着这只狗子。 “金器？” “嗯。” “玉器？” “嗯。” “还有宝石？” “嗯！” 许佳人冷笑，“我看你不是一只狗，你根本就是来讹钱的吧？” “喂！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爱信不信！”阿忆也有些生气了。 这个女人竟然怀疑他的动机。 “好吧，既然你说空间，那我是不是可以存储东西？”许佳人看到狗子的反应，排除了这只狗胡说八道的可能性，指着桌上的苹果：“把那苹果放进空间看看。” “切——”阿忆不屑的轻嗤一声，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桌上的苹果在许佳人眼皮下消失了。 第十六章 托梦得手艺 如果仅仅是苹果消失，许佳人还没有那么开心。 阿忆重新将方到空间的苹果拿出来的时，她惊喜发现原本失去水分蔫巴的苹果，竟然又变的新鲜如初。 “空间还能有时光倒流的能力么？” 许佳人捧起苹果左看右看，惊讶问道。 “这不是时光倒流，是复原再生。” 阿忆有些不屑说道：“不过是一个苹果而已。大惊小怪！如果是起死回生，你要怎么办？” “起死回生？那我……” “好了，我也累了，你这几天好好想想怎么给我找能量源吧。” “喂——” 许佳人本想问问，能不能让30年后的她起死回生？ 可又一想，都过了这么多天，刘名扬肯定早就把她火化了。 哪里还有可能起死回生呢？ 这么一想，许佳人便释然了。 反正她还是她，不过是到了小时候罢了。 刘名扬早晚还会遇见，只是到时再相遇，她一定不会像当年那样狼狈！ …… 赵大妈愁眉苦脸的从外面回来了。 “姥姥，怎么了啊？” 许佳人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脸上却假装懵懂问道：“强强妈妈说什么了吗？” “是……不是。” 赵大妈心不在焉，喃喃自语：“甘丽为什么说那衣服是我裁的呢？明明拿来的时候就是裁好的啊。” 说到这里，赵大妈疑惑的看向自家孙女，问道：“丫蛋，那天你拿来的衣服，是本来就裁好的，对吧？” “嗯。”许佳人点点头。 果然如此！ 赵大妈“噌”站起来，说道：“我就说嘛，走，咱们去跟人家说清楚。” 刚才甘丽找她，说有个朋友要过来找她做衣服。 她一听脑袋都大了，连连表示只会缝不会做，可她说了半天甘丽最后还是认定是她不帮忙。 “姥姥——”许佳人拉住了姥姥的手。 “怎么了？别害怕。就是过去跟甘阿姨说清楚，你就告诉她那衣服不是姥姥裁的就行。” 赵大妈以为孙女是害怕，安慰道：“这事儿得说清楚啊，要不人家以为我故意不帮忙呢。” “姥姥。” 许佳人坐在床上拉住姥姥的手不撒开。 “丫蛋，你听话——” “那衣服是我裁的！” “啥？……你裁的？” 赵大妈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说强强妈妈那一套裙子和衣服是你裁的？” “嗯。”许佳人点点头。 这件事早晚都得说出来，瞒着谁都不可能瞒着姥姥。 她现在年纪太小，想要跳开姥姥这儿自己做事那是不可能的。 “丫蛋……你是丫蛋吗？” 赵大妈的眼神有些变化，除了担心更多的是恐惧。 又来了！ 许佳人知道姥姥迷信，肯定又觉得脏东西上她身了。 立刻说道：“姥姥，那天我睡觉的时候，有个阿姨说了好多剪衣服的事情，醒来我就记住了。 刚巧，对门阿姨说要做衣服，我就试了下。” “啥？你是说有人给你托梦了？”赵大妈半信半疑问道。 许佳人点点头，说的有板有眼：“那个梦里阿姨说了好多呢，我就记住了个大概。” “莫不是神仙显灵了？” 赵大妈下意识看了看窗外。 这会儿已经晚上了，现在去街口找老柴头人家肯定回家了。 可要是等到明天，不会出事儿吧？ 万一这不是神仙是恶鬼咋整？ “姥姥，那个阿姨还说了。她是看我可怜，所以传我一门手艺……要是我跟外人说了，那不但要收回跟我讲的那些做衣服的本事，还要重重惩罚我呢。” 许佳人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眼泪巴巴的祈求道：“姥姥，这件事您别跟别人说。那个阿姨教的裁衣服本事我想继续学呢。” “可是……” 赵大妈还是觉得这件事太离奇，可看着孙女泪汪汪的模样，她心软说道：“丫蛋，这世间哪里有白得的好事儿？你说托梦的那个阿姨，如果是真的那也一定没安好心。” “姥姥，那个阿姨说了，她就是想自己手艺有人传下去。” “可是……” “姥姥，你就让我留着这手艺吧。我真的很喜欢剪那些布料做衣服呢。” 许佳人见姥姥不松口，干脆大哭起来：“我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幼儿园也不要我……呜呜呜，我想学个手艺都不行吗？呜呜呜……” “爹不疼”这三个字刺痛了赵大妈的心。 一想到孙女的父亲，赵大妈咬牙点了头：“行。学个手艺也好。以后吃饭不求人。不过……这裁衣服的事儿只能学学，姥姥还是希望你好好读书，以后像你姨奶奶那样，在学校当个老师。” 裁缝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老师体面。 “姥姥，咱们拉钩。那个阿姨说了，这件事不能和别人说呢。” “你这孩子，我又不是别人。” 赵大妈有些无奈的伸出小拇指，说道：“回头给你妈和姨姨她们也说说。” 跟姨姨说？现在肯定不行。 重生后见到姨奶奶和大姨的态度，许佳人觉得自己以前的记忆一定有问题。 在她搞清楚之前，绝对不能暴露自己。 “姥姥，除了您之外不能告诉第三个人了呢。梦里的阿姨说这件事只能告诉一个最亲的人，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她就要带走我呢。” “这么严重？” 赵大妈对孙女的话一直半信半疑，但是她素来对离奇的事敬畏。 “带她走”的意思，肯定就是要收了孙女啊。 思量了半响，赵大妈还是觉得不能冒险，应道：“好，那就不跟别人说了。” 许佳人松了一口气，问道：“刚才强强妈妈找您给谁做衣服啊？” “不知道，说是一个朋友。” “那咱们要不答应下来？” “答应？那可使不得。” 赵大妈赶紧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可不能答应这种事儿，万一人家不满意，这不是把人得罪了？” 其实，赵大妈还是对孙女的话半信半疑。 上次虽说做出了裙子，可要只是巧合呢？ 这次万一做不好，她哪里有布料赔给别人？ 许佳人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能让姥姥接受她会裁衣服已经很不错了。 事情得一步步做，思想也要一点点转变。 她才四岁，等的起！ …… 解芸一上班就接到了甘丽从单位打过来的电话。 那个手艺出色的裁缝拒绝了继续做衣服的事儿。 她顿时有点郁闷。 挂了电话，她想着要不中午休息的时候，她亲自过去一趟？ 她就不信亲自上门，那裁缝还好意思当面拒绝？ 第十七章 怎么有这样的亲戚 中午休息，解芸联系了甘丽打算亲自去找那个裁缝。 “小解！中午一起吃饭呗。” 刚出门，解芸就碰到了杨萍。 她是水利局的红人，左右逢源，见谁都是三分熟络的姿态。 “下次吧，今天有事儿。”解芸急匆匆说道。 “哎——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没事儿，就是和一个姐姐约好了。” 解芸不想跟杨萍说裁缝的事情。 虽说她是单位的红人，可是嘴巴太大。 她要是说了这事儿，隔天肯定全水利局都知道了，说不定隔壁单位也都知道了呢。 “约好的姐姐啊……我这还有点事儿想跟你说说呢…… 要不中午一起吃饭呗？我顺便认识下你那个姐姐？”杨萍嬉笑着说道。 “杨萍，你有啥事儿就直接说。” 知道杨萍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肯定是有事儿才会专程找过来。 “哎呀，那我就直说了啊。” 杨萍笑意盈盈的拉住解芸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上次我家那个亲戚的孩子……” “杨萍！” 解芸打断了杨萍的话，不太高兴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那孩子肯定不能回来了。你知道她抓伤的是谁家孩子么？是侯局长的外孙。再收下她，我这工作不用干了。” 本以为杨萍还要求她，谁知道她双手重重拍了下，赞成道：“对啊，我就是知道这事儿才来说的。小解啊，我来就是叮嘱你，千万不能再收那孩子了。” “那不是你亲戚的孩子么？”解芸蹙眉。 “是啊！坏就坏在这儿，我怎么有这样的亲戚呢！ 你可不知道，那孩子昨天去我妈那儿吃饭，结果偷了几个白馍，临走还把厨房晒的腊肉也拿走了！” 杨萍一脸苦楚，叹道：“我妈被气的都下不了地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这赶紧过来一趟找你呢。” 解芸不喜欢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听得烦躁，反问：“找我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么，小解你人漂亮心肠也好，我真怕我家那亲戚求你两句，你就心软答应了啊……她们最会装可怜了。” “那你放心。我本来就没打算收她。好了，我赶时间，回头再说。” “行，那回头我在家做好吃的请你来啊。” 等解芸走远了，杨萍狠狠啐了一口：“呸！牛啥啊。不就是个下属幼儿园的小破老师么？跟你说几句话那是瞧得起你！” 要不是自己老妈开口务必不能让臭蛋回幼儿园，她走路都不会多看一眼解芸！ 解芸没把杨萍说的事儿放在心上。 到了甘丽家楼下，她突然想起来杨萍的亲戚，那个老太太也住在这里。 “解芸！你等了多久？”甘丽从外面走进来。 “丽姐，咱们赶紧上去吧！” 解芸见到甘丽立刻拉着她急匆匆上楼。 甘丽朝后看了看，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是？遇见坏人了？” “不是！我有个学生住在这里，怕碰到。” “这有什么啊，碰见了就打个招呼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哎，你不懂，那个学生很麻烦。” “那行，快点上去吧。别等会儿人家又走了。” 解芸跟在甘丽身后，二人快步上了二楼。 “有人在家吗？” 许佳人正在吃中午饭，门口传来强强妈妈的声音。 赵大妈赶紧放下手上的碗筷，跑去开门。 “解老师！？您怎么来了？” 看到甘丽身边站着的人，赵大妈立刻惶恐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客气让道：“快进来，快进来坐。” 解芸都快郁闷死了，她躲了半天就是不想见这老太太，可甘丽竟然把她带到人家门口了？！ 没理会赵大妈的客气，拉了拉甘丽袖子小声说道：“丽姐，我中午时间有限，咱们快点去找那个裁缝。” 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呀？！ “小解，我说的裁缝就是赵大妈。” “什么！？” 解芸脸色瞬间大变，随即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儿，我先走了。” “等一下啊！衣服的事儿咋办？”甘丽喊道。 “改天再说。” 解芸跟后面有狼追似的，匆匆离开。 甘丽有些尴尬，不过她刚才听到赵大妈的话，好像是认识解芸的。 “大妈，您好像认识小解啊？” “认识。她是丫蛋幼儿园的老师。” 就是她把丫蛋赶出来的。 不过后面这句话赵大妈没说出口。 她问道：“你昨天说要我帮忙做衣服的朋友就是她？” 甘丽点点头，“是啊。不过小甘也不知道怎么了……” 赵大妈也不好意思说太多，生怕有挑拨关系的嫌疑，客气了两句回了屋。 “姥姥，甘阿姨有事儿吗？” “嗯……她带过来个人，说是要我帮着做衣服。” 一边说着话，赵大妈坐在了床沿上，眉心紧蹙说道：“这下可麻烦了，要是解老师让我做衣服，我要是不做，怕是又要得罪了人家了。” 刚才许佳人早就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要不怎么说这世界太小呢。 尤其是清北市这小地方更是如此。 “姥姥，我都从幼儿园出来了，你怕她干什么呢？”许佳人安慰着说道。 姥姥这种诚惶诚恐的样子，让许佳人很不舒服。 “话不是那么说的。你姨姨和幼儿园是一个单位的，得罪了解老师，那不就是等于给你姨姨添麻烦么？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了好。” 赵大妈思量了半天，低头问道：“丫蛋，你老实说，真的能做衣服么？” 许佳人点点头，应道：“真的能。” 赵大妈还是不放心，又故意板着脸道：“要是做坏了衣服，到时候可要挨打！” 许佳人大大的眼睛里流转着自信，应道：“嗯。我一定不会挨打的。” “那……咱们就答应了解老师？”赵大妈自己都不确定。 “行呗！” 又思量了半响，赵大妈最终决定去和甘丽说一声。 这件事她答应了。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衣服做坏了，那她就咬咬牙捡菜叶子吃，攒钱赔给人家块布料呗。 不管咋说，也不能让外甥女杨萍在单位难做啊。 姥姥一出门，阿忆在一旁问道：“你就这么答应了？” “姥姥开口了，我肯定要答应的。” 许佳人靠在沙发上望着窗户外，淡淡说道：“不过，我看那位老师清高的很，未必愿意叫姥姥做呢。” 第十八章 爸爸在哪儿 连着三天，甘丽那边再没了任何消息。 赵大妈本想去问问是不是解老师不做衣服了，可又觉得跑去问不合适，便忍着没吭声。 只是，心里压着这件事儿，平时做事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就出神了。 礼拜五中午的时候，重生后的许佳人终于见到了母亲。 记忆中的母亲话很少，从不穿艳丽的衣服，常常一身素色。 两鬓夹杂着风霜，很少的头发盘成一个简单发髻。 整个人看起来沉闷又古板。 可现在母亲还很年轻。 她的头发是短发，经过了精心打理烫了大卷，看起来干练又洋气。 身上穿着灰白色的一颗纽西服，裤子是时下流行的有些喇叭形的西裤。 再配上一双黑色的小粗跟皮鞋，看上去时髦又好看。 现在的母亲还很喜欢打扮，没有失去对生活和自己的热爱。 “妈——” 李卉一进门放下提着的布兜，打开喊道：“我拿来了一袋子苹果，还有这些点心……还有这一袋糖。” 姥姥正在烧火下面条，进屋看到桌上摊开的东西，埋怨道：“买这些干啥啊？又花钱！那个人的账还完了？” “还了一半。我问过别人了，我俩离婚了，账也没道理说全都要我还的！以后不还了！” 说到这里，李卉看向床沿上坐着女儿，道：“再说，孩子也归我养了，没有帮他扛烂债的道理！” 赵大妈一听，立刻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压着声音苦楚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个人能放过咱们么？要我说，咱们辛苦点就辛苦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卉有点急了，争辩说道：“妈！那是一千块啊！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才26块钱！就算我一个月不休假期拿30块钱，不吃不喝我得还3年多！难道这三年咱们不花销啊？ “孩子已经两年都没做新衣服了，冬天那棉裤的棉花也得换换……这笔钱咱们不能扛！” “哎——都怪我当初没有好好打听清楚。你姨介绍了个人岁数差不多就同意了……” 赵大妈听完后更加难受，抹着眼泪：“早知道那个人这么坏，我就算让你当老姑娘，也不让你嫁。” “妈，现在说这些干啥。我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李卉擦了擦发红的眼眶，看向床沿上发呆的女儿，走过去问道：“丫蛋，有没有想妈妈啊？幼儿园好不好玩啊？” 原来妈妈还不知道她被幼儿园给开除了。 “妈，这孩子怎么没上幼儿园啊？”李卉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赵大妈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丫蛋把人家幼儿园孩子的脸抓了，人家不让上了。” “不让上了？不就抓了下脸么？不至于吧？” 李卉不满说道：“小孩子都调皮，哪里有犯错误就开除的道理啊？我去找他们老师去。” “哎呦！你赶紧坐下吧！人家老师坚决不要！” 赵大妈一把摁住了女儿，“那是水利局的子弟幼儿园，你要是去找事儿，以后小萍还在单位怎么做人啊？” “小萍小萍，你怎么总是想着人家啊？也不知道我是你女儿还是她是！”李卉不高兴的埋怨起来。 凡是遇见和姨妈家有冲突的事情，自己妈一定要先考虑人家。 “咱们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姨收留的咱们！人要知恩图报！” 赵大妈不高兴的训斥道：“当年要不是人家给口吃的，你得饿死！人家这是救命之恩！再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李卉抿着唇角没有再争辩。 当年母亲带着她和哥哥来投奔姨妈一家，虽说是给了她们一口饭，可之后她们做的事情真的让人不齿。 这些年，点点滴滴累积下来，李卉心里早就有个疙瘩了。 只是她不想跟母亲吵这些。 许佳人一直默默听着姥姥跟妈妈的话，她听得一头雾水。 尤其是妈妈说的“离婚”，现在她才4岁啊，妈妈和爸爸离婚应该是10年之后的事情。 难道说她重生之后，有些事情不对劲了？ “阿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许佳人脑海里问道。 嗖—— 白光一闪，阿忆正坐在李卉的腿上，不过李卉是完全看不到他。 “不知道——等我升级也许可以调看下资料。现在不行。”阿忆摇摇头。 又是升级！ 许佳人气恼骂道：“这该不会是你的借口吧？” “随你怎么想。我现在能维持让人看不到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阿忆说完打了个哈欠，“我继续睡觉了。” 许佳人：“……” 李卉自己出了会神，转头看向女儿，她就说今天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女儿太安静了！ 每次她休息日回来，女儿都会亲昵的拉着她说啊说。 可今天从进门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 “丫蛋，你怎么了？”李卉拉住了女儿的小手问道。 许佳人摇摇头不说话。 李卉拍了拍手说道：“来，到妈妈这儿，妈妈抱抱。” 许佳人乖巧的跳下地，转头坐在了妈妈腿上。 妈妈身上有淡淡的雪花膏味道，这种味道一直停留在记忆深处。 芬芳的味道和手心里的温暖，让许佳人一下子眼眶温热起来。 自从父亲进了监狱，她和妈妈的关系一日冷过一日，到了最后干脆发展到她做什么事，都跟妈妈对着来。 后来她离家出走，直到创业成功，她跟妈妈的关系再也没有缓和过。 两人说是母女，关系却疏离的跟陌生人没两样。 可现在，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跟妈妈说，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啊？” 李卉声音温柔的问道：“一个星期没见妈妈不想我吗？” “想不想吃糖？妈妈给你称了一斤水果糖呢！” “妈妈？” 许佳人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抬起了头看着母亲。 “怎么啦？是不是有小秘密跟妈妈说啊？”李卉看着女儿的眼睛微笑问道。 女儿长的真好看，睫毛长长，眼睛大大，虽然黑瘦了点，但是五官漂亮的像是洋娃娃。 可惜……这样好看的孩子投胎给了她当女儿。 真是可怜的孩子。 李卉笑的温柔，可许佳人就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悲凉。 她思量了下，用稚嫩的语气问道：“妈妈，为什么我爸爸不来看我呢？” 第十九章 草鸡的命 李卉听到女儿的问题，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的眼中泛起酸楚，抚摸着女儿柔软黑亮的头发，喃喃说道:“佳人，爸爸和妈妈分开了，所以……以后只有妈妈来看你好不好？” 分开了那就是离婚了啊。 可是许佳人的记忆中，父亲是因为进了监狱，所以提出了离婚。 当时妈妈一万个不同意，天天往监狱跑，可父亲十分坚决，到最后母亲是含泪签字同意的。 可刚才妈妈和姥姥说话的字里行间，似乎是妈妈提出的离婚。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许佳人还想要详细问问，可李卉显然不愿继续说下去，她换了个话题问道：“想不想去幼儿园呢？要是想的话，妈妈去找找你们老师？” “我——” “好了，可以吃面条了。” 还未来得及回答，赵大妈从外面端着面条进来了。 “赶紧吃两口。” 放下面条，赵大妈擦了擦手。 转身拿了布兜把桌上李卉带来的东西装了一大半，道：“吃完饭把这些给你姨拿过去。” 许佳人一听这话，心情立刻变得糟糕。 姨奶奶那边吃个菜和白面馍都要避开她和姥姥，生怕她们多吃了一口。 可是姥姥这边，有点啥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姨奶奶一家。 如果她们富有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她和姥姥过的贫苦极了。 凭什么要把东西分出去一半？ 想到这里，许佳人开口说道：“姥姥，糖和点心不要给姨奶奶了吧？” 赵大妈瞪了眼女儿，训斥道：“这话是你给丫蛋教的吧？” “我怎么可能给孩子教这些？” 李卉转头柔声问道：“丫蛋，为什么不给姨奶奶呢？” 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许佳人抠着手指，委屈说道：“姨奶奶偷偷吃肉肉，还跟小舅舅说不能让我们瞧见呢。” 赵大妈脸色难看，呵斥道：“丫蛋，不许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那天去拿姥姥的包，姨奶奶在厨房炒菜说的。” 李卉是一万个相信女儿。 赵桂香绝对能干出来背地吃肉的事儿。 “妈，你总是说要知恩图报，当年我和大哥跟着你过来，姨姨她们给啥了？吃了没一个礼拜的窝头，就把你介绍给了医院烧锅炉的李叔叔。” “再后来李叔叔出了意外，医院给的那笔钱她们也拿了去。后来她忙着上班，几个孩子全丢给咱们看！” “妈！你说知恩图报，那这报这么多年也报答了吧？” 赵大妈听到这些脸色也是难堪，沉默了片刻后，她叹了一口气：“那照着你的意思，咱们还能跟人家不来往了？ 本来你过得好也就算了，可你现在离了婚，名声也不好听了。 丫蛋又这么小……不靠着你姨一家子怎么办啊？卉卉，委屈点就委屈点吧，谁叫咱们命苦呢。” 李卉：“妈……” “好了！把面条吃了，拿着这些东西赶紧去趟你姨家。” 赵大妈还是将桌上的水果糕点装了一大半进布兜。 不论李卉怎么不情愿，吃了饭仍旧带着苹果和点心出了门。 许佳人也跟了出来。 跟着妈妈说不定能打听出来解开谜团的信息。 刚才姥姥和妈妈说的话，让许佳人觉得很多事都有隐情。 妈妈口中过世的“李叔叔”是谁呢？ 小手被妈妈握着，母女二人朝着姨奶奶家走。 “妈妈，为什么姥姥不相信我的话呢？”许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卉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不信，是信了也没办法。” “丫蛋，以后你要好好读书，争取有出息，这样也不枉妈妈和姥姥这么辛苦带着你。” “嗯。我会的。” 许佳人还想要问些关于“李叔叔”还有父亲的问题，可是看着妈妈眉间的忧伤和惆怅，她没忍心开口继续问。 到了姨奶奶家，刚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赵桂香坐在床沿上，怀中抱着的“龙龙”啼哭不止。 一看到李卉进屋，她立刻喊道：“卉卉，快过来看看！这孩子怎么一直哭啊？” 李卉接过孩子一看，发现孩子身上的小衣服都湿透了。 “姨，龙龙身上衣服都湿了，你给孩子穿的太多了。” 把龙龙放在了床上平躺好，李卉手脚麻利的解开包被，把里面湿了的衣服换掉。 很快，身上舒服了的龙龙，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大概是哭了很久累坏了，没一会儿龙龙就睡着了。 “哎呦！幸亏你来了！要不然这孩子不知道要闹腾多久呢！” 赵桂香也累得够呛，喝了一瓷缸茶水，才算舒畅些，说道：“要是你没上班啊，我就把龙龙送过去给你带！你看看，没几下就解决问题了。” 李卉讪讪笑了笑，四下看了看问道：“小萍呢？” 她之所以听了母亲的话来这里，主要是想找杨萍说说，看她能不能去和幼儿园老师讲讲情面，让女儿重新进幼儿园。 毕竟，那幼儿园是杨萍单位的下属子弟幼儿园，她去说说情也许人家会给点面子。 “她一天忙的很！又是要画图，又是要去学习……把自己孩子往我这儿一丢。” 赵桂香念叨完，拉着李卉的手，笑道：“还是你的工作好，上班就在柜台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 “小萍是工程师，我一个售货员哪里敢比。” 李卉黯然说道：“要是当初去了一中当老师……” “你今天休息了啊？” 赵桂香不接李卉的话，打断问道：“怎么还拿了东西？你咋有钱了啊？” 李卉回道：“呃——我不打算还那个人的账了。所以……” “什么！！！” 不等李卉说完，赵桂香从床沿上跳了起来，脸色骤变，嗓音尖锐叫道：“不还账？你不还，那谁还啊？到时候债主上门要，我们还要不要脸了？” “姨姨，那笔钱太多了，我扛不下来。” 李卉小声诉说着自己的苦衷：“再说，丫蛋还小，也不能总是吃杂面啥的……” “不能吃杂面？那她想吃啥？！” 赵桂香彻底怒了。 她叉腰指着坐在小马扎上的许佳人，骂道：“我叫你别离婚你不听！我叫你别带这个拖油瓶你还是不听！你到底想干啥啊？” “杂面面条大家都在吃，就你的这个拖油瓶不能吃是吧？” “明明是个草鸡的命，还想要当凤凰穿金戴银么？！” 许佳人实在听不下去，从马扎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你住口！” 第二十章 家暴零容忍 赵桂香被吼的愣住了，停了三四秒的样子，才回神:“臭蛋，你说什么？” “我叫你闭上你的嘴巴！” 许佳人起来走到妈妈身边，昂起小脑袋骂道：“说我草鸡命？我看你是蛤蟆命！赖蛤蟆天天想吃鹅！” “你——” 赵桂香还从未被人这么骂过，顿时血气上涌，指着骂道：“小野种，你敢骂我？！你——” 四下一看，赵桂香拿起床上放的扫床扫帚就砸了过去。 许佳人正要躲避，身子被人抱住，她被妈妈护在了怀里。 咚—— 赵桂香那一扫帚砸在了李卉的胳膊上。 “姨，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别和她计较。” 李卉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劝道。 “别计较？我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让一个小野种指着骂？”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赵桂香冷笑一声，“李卉，这又是你的主意吧？可以啊，都学会拿小孩子当枪使了？” “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臭蛋才4岁，她懂个p啊？她说出这些话，还不是你教的？” 李卉怔了怔，摇头说道：“姨，你误会了，我没教啊。” “我可不会误会！” 赵桂香嘴角抽了下，阴阳怪气儿的说道：“你不就是怪我把许雄介绍给你了么？自己没本事把男人管好，就吵着离婚。你哪里是离婚啊？分明就是让我丢人现眼！ 我告诉你，赶紧把许雄的钱还了去，否则一辈子别上我家门！” 李卉低着头，强忍着泪水，哽咽说道：“姨，那笔钱是他赌钱输了的，凭啥要我还啊？我还了我妈和孩子吃啥？” 赵桂香才不管那些，从头到脚扫了眼李卉，冷哼道：“你别那么臭美这钱不就出来了？还学人家烫头发？你自己啥情况不知道吗？离了婚的女人就是破鞋，你作成天仙也是下贱东西。” 李卉委屈至极，却还想着理论清楚，“姨，你咋能这么说……” 赵贵香是吃准了李卉不敢怎么样，所以捡着难听的话骂。 许佳人扯了扯妈妈的袖子，大声说道，“妈妈，咱们走吧。人和狗说不清楚。” “好。走吧。”李卉也不想呆下去了。 她不想女儿听到这么不入耳骂人的言语。 “小野种，这话谁教你的？” 赵桂香气势汹汹的一把拽住许佳人，质问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她今天可是被这“小野种”骂了好几回了！ 这口恶气她一定要出去。 许佳人看了眼停在胳膊上的手，眼珠子一转，张嘴就哇哇大哭起来：“疼——呜呜呜——疼死我了！” 看到女儿喊着疼大哭李卉也急了，一把推开了赵桂香：“姨，你有啥冲着我来就好了。对孩子动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桂香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她是真的没怎么用劲啊？ 不过这会儿在气头上，顾不上想太多，她立刻回道：“有什么过分的？孩子不听话就要有人收拾！” 李卉满面通红，回道：“那也轮不到你来收拾！” “好啊，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赵桂香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指着李卉的鼻子，骂道：“既然我这不好，那就带着小野种滚。回去告诉你。妈，以后都甭来我家！” 李卉抿着唇角没多做辩驳，她抱起女儿就要走。 许佳人及时拉住了妈妈的手，指着桌上的点心和糖，用稚嫩的语气说道：“妈妈，这些也带走吧。咱们不给坏蛋留！” “丫蛋，这些是妈妈拿来的，哪里有拿走的道理？走吧。” 李卉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做不出来把拿来的东西又带走的事。 “拿走？好啊！谁稀罕你的破东西？” 不等李卉有什么动作，赵桂香拿起桌上的糕点，道：“拿走！我不稀罕破鞋拿来的东西！我怕吃了噎死！” 李卉：“……” 李卉忍着委屈伸出手去接糕点，可是就在要接过去的一瞬，赵桂香手提前一松，糕点掉在了地上。 “哎呀呀，我突然想起来，这东西都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 赵桂香又看准了时间，赶在李卉蹲下拿起点心前，一脚踩在了那包点心上面。 脚尖狠狠的碾了几下，纸袋包着的点心成了碎渣。 这下李卉真是被气哭了，起身问道：“姨，你不吃就不吃，这是干啥啊？一袋点心两块钱呢，我存点钱多不容易啊……” 踩碎的哪里是点心啊，根本就是她节衣缩食的辛酸，还有上班加班的辛劳。 “我乐意！告诉你，我不稀罕你这破点心！滚！带着你的小野种滚出我家！” “哇——哇哇——哇呜——” 赵桂香的嗓门太尖，刚刚睡着的龙龙再次被吵醒。 孩子一哭，赵桂香也顾不上骂李卉了，转头赶紧哄孩子去了。 李卉拿起布兜，看了眼地上的点心碎渣，默默领着女儿出来了。 李卉走的很快，像是想要逃离什么一样。 许佳人小腿倒腾的快快的，小跑着跟在妈妈身后。 一直跑到了正路上，李卉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咱们在这边坐一会儿吧。” 许佳人拉着妈妈的手，走到路边放砖头的地方坐下。 李卉也就任由女儿拉着，坐在砖头上哭了好半天，才渐渐收了声音。 “丫蛋，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 李卉止住了哭，看着自己女儿道歉：“都因为妈妈，所以你才会被人说。” 这个时候正是问问发生什么的好时机。 “妈，你和我爸为啥离婚了啊？” 许佳人回忆着刚才姨奶奶的话，问道：“爸爸是叫许雄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你能去哪里听啊？他是叫许雄，不过这不重要了。” 李卉被这句话逗笑了，一边擤鼻涕一边说道：“我和你爸爸离婚，是因为他赌钱，还打我们娘俩。从你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正眼看过你……丫蛋，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必须和你爸爸分开！” 家暴零容忍，这是十几年后所有女性的共识。 可现在这个年代还不是这样，很多人都认为男人打女人正常的很。 许佳人心里赞叹妈妈的思想觉悟高，又困惑问道：“所以，爸爸叫许雄？” 她记忆中爸爸根本不是这个名字。 第二十一章 另一个爸爸 李卉显然不想提起这个男人。 又怕说的太多让女儿难过，只道:“丫蛋，你记住，父母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未来自己要怎么走。” 许佳人点点头，认真答道：“我记住了。” 以前母亲也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的许佳人只是一味埋怨父母给不了她富裕的经济，再加上“拼爹”的观念，她心里埋怨父母的无能和家庭的贫穷。 母亲说的这些，她那时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的。 后来她在社会上吃了亏，渐渐懂得万事靠自己才有机会时，她和母亲的关系早已形容陌路。 看到女儿这么认真答应的模样，李卉很欣慰，她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说道：“走吧，咱们回去。” “妈妈，那笔钱你真的不还了吗？”许佳人关心问道。 听姨奶奶刚才说的话，如果不还钱，她的“亲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呢。 李卉眉眼间依旧是散不去的愁容，可她眼中却露出坚定，“不还了！” 她还有母亲和女儿要照顾，总不能让两个至亲的人一直这么辛苦啊。 “啥？和你姨吵起来了？” 回去说了刚才在赵桂香那发生的事情，赵大妈一下子开始紧张起来，埋怨道：“你说你，丫蛋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这下好了。把你姨给得罪了。” “她一直骂丫蛋和我，啥难听骂啥。要是不认识的人，我非动手打她的嘴了。” 到了母亲面前李卉少了在外面的拘谨和小心，喝了几口水气愤道：“骂我打我就算了，连丫蛋都不放过，我真的不能忍。” “可是……” “姥姥，你看看我的胳膊，可疼了呢。” 许佳人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撸起来，可怜兮兮说道：“姨奶奶一直很使劲抓我，可疼了呢。” 看到孙女胳膊上的几道红印，赵大妈一下子难受起来。 “姥姥，妈妈也被打了——”许佳人小手拽着母亲的胳膊，袖子往上一拽，一道很严重的淤青在小臂上。 看到这伤痕，许佳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刚才姨奶奶那一扫帚下手这么狠。 幸亏母亲护着她了，要不然落在她这4岁的小胳膊上，怕是更严重。 “妈，你看到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拿咱们当什么呢？她家的长工吗？” 李卉小时候在赵桂香家里也没少挨打。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桂香还是改不掉动手打人的习惯。 这次不但打她，连她的女儿都打了。 凭什么啊？！ 赵大妈看了看女儿的伤，又瞧了眼孙女发红的小胳膊，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上开始抹眼泪：“咱们就是命苦啊！你也是的，没事儿干啥烫头发呢？你也知道你姨那人见不得咱们好，你……” “我烫头发咋了？我也是女人，我也喜欢漂漂亮亮的啊。再说，这头发是用纸卷卷的，又不花钱！” 李卉一肚子委屈，说道：“当初部队转业回来，人家分我去一中当老师，结果她们非要让我去当售货员，说是当售货员不愁粮票布票，当老师没前途。你看看现在…… 后来又给我张罗对象，我和绍远原本谈的好好的，结果她非要叫我嫁给那个许雄！ 现在呢？许雄烂赌又打人倒成了我不会过日子，不会管男人了？ 那是个大活人，我能怎么管！？” 听着母亲的抱怨，许佳人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名字“绍远”。 她记忆中的父亲，名字就是“许绍远”。 原来她前世的父亲，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怪不得在小学四年级之前，她都对父亲没什么印象。 恐怕那时候父亲和母亲根本还没结婚！ “卉卉，事情已经这样了，再不要抱怨了。绍远那个孩子是挺好，可惜家里‘成分’不好，听说他父亲去了国外。” “妈！我听说以后国家不会再管‘成分’了。再说……” 赵大妈不想听女儿说这些，说了又能怎样呢？也回不去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你也不可能跟许绍远在一起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着跟人家结婚吗？人家一个未婚的小伙子，能娶你么？就算真的娶了你，咱们就能厚着脸皮嫁么？ 卉卉啊，人活脸树活皮啊，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这个孩子想啊！” 许佳人：“……” 她这会儿真想直接说，她举双手双脚赞成母亲再嫁。 可是，如果她说了这话肯定又会被当成“胡说八道”，毕竟她现在才4岁，而且她现在应该根本不认识“许绍远”。 “算了。我也就是说说。” 李卉泄了气，母亲说的对，提起过去这些又能怎样呢？ 她和绍远也没有可能再回去了。 叹了一口气，李卉抱着女儿，说道：“妈，不管咋说。以后离那一家子远点，我实在是受够了。” 赵大妈一脸苦楚，说道：“咋离的远点啊？你工作在北郊县上，我和丫蛋有啥事儿只能靠着人家。再说，这丫蛋过两年就要上学了，还得麻烦人家找个学校呢……” 许佳人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姥姥的确找到了姨奶奶那边。 但是找了好几所学校都不是很好。 后来不知道姥姥找了谁，让许佳人进了市区中心小学。 这件事让姨奶奶一家不满了很久。 凡事一关系到女儿，李卉就会妥协，最后她说道：“那下礼拜我再去看看好了。” “明天我做点西红柿酱啥的过去看看。你别去了，省得你姨又上火。”赵大妈寻思了半响后说道。 说了半天，最后妈妈和姥姥还是决定低头认错。 李卉吃了晚饭就急匆匆的赶末班车回单位去了。 如果第二天再走，上班来不及肯定要迟到了。 晚上许佳人和姥姥准备睡觉了，对门甘丽带着解芸上门了。 “大妈，准备睡觉了啊？ 甘丽拉着有点别扭的解芸进来，说道：“这位是解老师，你们应该认识吧？” “认识认识，快进来坐。”赵大妈客气的让二人进来。 原本解芸想着重新找个裁缝做衣服，可是走了几家裁缝铺，人家看了甘丽那套裙装，都表示做不了一模一样的。 如果比着剪裁，那尺码肯定是不对的。 没办法，解芸只好对甘丽坦白了，开除许佳人的老师就是她这件事。 第二十二章 她的探路石 解芸有些别扭的走了进来。 看到狭小的屋子和破旧的家具，脸上顿时生出嫌弃。 要不是甘丽拉着她的胳膊，她真想扭头就走。 住在这么破陋屋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好看的衣服呢？ 真是想不通。 “大妈，解老师也想要做身我那样的裙装，您给量个尺寸呗？”甘丽扯着解芸的胳膊，笑着说道。 赵大妈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已经钻进被窝的孙女。 许佳人裹着小被子，声音稚嫩的开口道：“甘阿姨，上次给您做裙子我和姥姥没收钱，那是看在您经常帮衬我们的份儿上。” 上次做裙子没给钱的事儿被这么直接提出来，甘丽脸上有点难堪，讪笑道：“可不是嘛？以后你和姥姥有什么困难，阿姨也会帮忙的。” 许佳人点点头，继续说道：“甘阿姨这话我相信。以后要是阿姨想做衣服，尽管拿过来。我和姥姥还是免费给您做。” “那就谢谢丫蛋啦。” 甘丽哪里有空和小孩子多磨嘴，转头对赵大妈说道：“大妈，您看能不能先给解老师量下尺寸……” 赵大妈倒是想量，但是她是压根不会啊。 要说软尺她这儿也有，可做那种套裙量的尺寸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量。 多几公分，还是少一两公分都是技术活儿啊。 “甘阿姨，姥姥眼睛不太好，这衣服尺寸得我量才行噢。” 许佳人哪里看不懂甘丽的想法呢。 甘丽一看赵大妈不动，丫蛋又这么说，心下以为人家要“实在”的好处呢。 也是，做衣服哪里有白做的呢？ 街口那家裁缝铺子，一条“的确良”的裙子都要收五块钱呢。 解芸有些不耐烦，再说她也没想着占便宜，干脆开口说道：“我给你们十块钱手工费，总可以了吧？” 不就是要钱么！ 甘丽听到解芸这么说，也帮腔说道：“赵大妈，您看解老师多有诚意啊，您就帮忙做一套呗。” “呃——” 十块钱啊！赵大妈觉得太阳穴都突突跳了两下。 “解老师，甘阿姨，我看你们误会了，我和姥姥不要手工费。” 许佳人抢在姥姥答应之前先开口了。 这话一出来，不但甘丽和解芸愣住了，连赵大妈都愣在那里了。 她不知道孙女什么意思，那可是十块钱啊。 “丫蛋——这是大人的事儿，你别胡闹啊。” 又不是自家孩子，甘丽也不好直接板着脸说，只能委婉的这么提了一句。 许佳人才不管这些，她笑着说道：“我的要求特别简单，就是麻烦解老师让我回幼儿园上学！别说这一件衣服，以后所有衣服的手工费我都给你免了。” “不可能！”解芸脱口说道。 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拒绝的态度，让赵大妈一下子不高兴了。 “小甘啊，既然解老师瞧不上我们家丫蛋，那我们做的衣服解老师怕是也瞧不上！” 赵大妈难得态度强硬了一回，“时间不早了，我和丫蛋这也要睡觉了，就不留你们了。” “赵大妈……”甘丽没想到事情成了这样子。 解芸才是脸红耳赤，她拉着甘丽说道：“算了丽姐，这裙子我不做了。” 许佳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裹着被子站在木板床上，喊道：“解老师，我们可以做很漂亮的衣服噢，绝对和别人不一样呢。” 解芸一听这话，拉着甘丽扭头走了。 不就是衣服吗？漂亮能有多漂亮？ 门一关上，赵大妈拉着孙女，训斥道：“你咋竟乱说话呢？人家解老师要给十块钱呢！你这一说可好了，把人得罪光了。”钱也没了。 赵大妈生活处境一直艰辛，所以养成了谁都不敢得罪的性子。 刚才她之所以生气，是解芸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拒绝了丫蛋提出的回幼儿园的要求。 她是一下子来了火气，才会强硬了一回。 可这门一关上，她顿时又后悔了。 许佳人小大人一样抱手问道：“姥姥，那你是想要十块钱呢？还是想要我去幼儿园呢？” “这还用说？肯定是想要你去幼儿园啊。可是……” 赵大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解老师那态度，回幼儿园怕是不行了呢。” “姥姥，事在人为啊。万一就回去了呢？”许佳人很有信心。 “哎——但愿吧。行了，赶紧睡觉吧。” 赵大妈才不会这么乐观。 看到孙女还惦记去幼儿园的事儿，她心里琢磨着明天去找杨萍说说，看她能不能找单位领导求求情。 第二天一起床，赵大妈就拿着兜子去早市捡便宜的西红柿去了。 昨天李卉和丫蛋把妹妹赵桂香得罪了，她总得帮着缓和缓和关系啊。 许佳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听到对门传来朗诵课文的声音，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许佳人！不许在门口偷偷摸摸的，进来！” 强强正对着大门坐着，一下子就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小家伙。 “被你发现了啊。” 许佳人推门进来，看到屋内只有强强一个人，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去开会了。你呢？你姥姥不在家吗？” “嗯，姥姥去早市买菜了。” 强强以为许佳人是要来跟他玩，拿出一个小汽车说道：“你先自己玩下，我得把这篇课文背了。等我背完了陪你玩好不好？” “你能不能给我个笔和纸？我想画画玩。”许佳人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问道。 原本强强怕许佳人弄坏他的铅笔，可一看她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一下子心软答应了：“好吧。不过你别弄坏我的铅笔。” “没问题！那我去小凳子上画，你背课文哈。” 许佳人拿了铅笔和纸立刻趴到了小凳子上。 强强小大人一样摇摇头，叮嘱说道：“你别把纸画破了！” “不会的，放心吧！” 许佳人当然不会把纸弄坏了，这可是她要打动解芸的探路石！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甘丽和陆伟明回来了。 一进门看到对门小姑娘也在，甘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昨晚这小丫头可没少给她难堪。 “阿姨，叔叔，你们回来啦。” 许佳人先起身声音脆亮的打了招呼。 甘丽很敷衍的应了一声，语气严厉的问儿子：“你课文背完了吗就让丫蛋过来玩？” “阿姨，我就是过来借了下纸和笔画画了。那我不打扰强强哥哥背课文啦。再见。”许佳人说的极快，溜的也很快。 甘丽俯身从板凳上拿起纸和铅笔，不高兴的嘟囔道：“画画？她会画什么……” 话没说完，下一秒甘丽惊呼出声：“伟明，你快来看看！” 第二十三章 这孩子是天才 陆伟明正想说妻子咋咋呼呼的叫什么，凑近一看也惊讶的张大嘴巴，问道，“这是对门那个女娃娃画的？” 甘丽哪里知道啊。 扭头就问儿子：“强强，这纸上的图是丫蛋画的？” “是啊。”陆强点头确认。 他的一双眼睛盯着妈妈手上的画纸，上面大概能看出来是一个穿着裤子的人形，但是那样的裤子造型是陆强从未看到过的。 原来许佳人画画竟然这么好。 甘丽再三确认儿子给许佳人的纸是空白的后，看着画纸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伟明，你说我的那条裙子，该不会是那小姑娘设计的吧？” 她一直都很怀疑，赵大妈怎么会设计出那样时尚的裙子。 “不可能吧……”陆伟明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可又听到儿子确认这是对门小姑娘画的，只觉得不可思议，“要真是那女娃娃画的，那可不得了！这么小就能画的这么好，那岂不是成了天才了？” “不行，我得去问问清楚！” 甘丽捏着纸决定要去对门探个清楚。 “喂——你别吓到人家女娃。” 陆伟明看到妻子火急火燎的样子提醒道。 走到门口的甘丽一听这话又转身走了回来。 “怎么？不去了？”陆伟明以为妻子改了主意。 谁想到，甘丽从桌上拿了铅笔和画纸，道：“我要亲眼看看，那小丫头是天才还是骗子。” 说完，甘丽撸起衬衣袖子，颇有奔赴前线的架势。 “爸爸，上次那裙子真的是许佳人剪的，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等甘丽出了门，陆强犹豫了下，还是把他和许佳人之间的这个“小秘密”说了出来。 陆伟明很相信儿子，眼中流露出惊讶后看向门口方向：“要真是这样，对门那大娘的好日子不远了。” 许佳人刚进家门，活动了下手指喝了一口水，甘丽就上门了。 “丫蛋，你一个人在家呢？”甘丽进门口笑着问道。 “阿姨，您有事儿吗？”许佳人早就注意到了甘丽手上的纸和笔。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发展。 甘丽拿出手上的画纸，问道：“丫蛋，这是你刚才画的吗？” 许佳人看了眼点点头：“嗯。是啊。” “这图画的真好，你能再给阿姨画一张么？”甘丽拿出铅笔问道。 “行呗。” 许佳人大大方方的接过铅笔，趴在沙发上就画起来。 十分钟后，一张上身荷叶开领口搭配荷叶袖，下身窄腿直筒西裤配着高跟鞋的服装设计图就跃然在画纸上。 这是最简单的草稿图，许佳人还特意多墨迹了一会儿，要不然她可以在五分钟之内就完成这样一张最基本的草图。 可就是这样一张草图，让旁边一直盯着的甘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 甘丽拿起许佳人的画稿连声惊呼，最后眼中流露出狂热问道：“丫蛋，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这种衬衣她可是在杂志上看到过，那都是在国外明星身上才看的到的。 在国内别说清北市了，只怕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南丰市或者深江市都没有人穿呢。 许佳人不急着回答，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一边喝水一边欣赏甘丽脸上的表情。 甘丽惊叹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又一次问道：“丫蛋，你是跟着哪位老师学的？” 许佳人摇摇头，露出懵懂的表情：“没有老师啊。“ “没老师……” 甘丽想起刚才丈夫说的话‘这么小就能画的这么好，那岂不是成了天才了？’ 难道说…… 甘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黑瘦黑瘦的小丫头，心道：难道说这小丫头真是天才？ “没老师是你就画的这么好了呢？”甘丽还是不太相信。 许佳人想了想，走到缝纫机上拿出那几本从姨奶奶家要来的“美术”书，递给甘丽。 “我是看这上面有图片，按照这上面的图画的。” 对甘丽肯定不能用对姥姥说的“托梦”那一套。 如果她对着当护士的甘丽说“托梦”学了技能，恐怕会被直接拉去精神科好好研究一番。 甘丽接过书随手一翻，看到上面的确有几张穿着时尚衣服的油画图片。 可就算是看了这些图片，一般人也设计不出来衣服样式吧？ 再说，她手上画纸的构图十分简洁流畅，一看就是有绘画功底的。 许佳人见甘丽还是不信，赶紧实行另一套策略，委屈问道：“阿姨，你是觉得我画的不好么？” “不是，当然不是！”是太好了。 “哎，阿姨您别安慰我了。我和姥姥没钱买笔和纸，所以只能用小石头在地上画着玩……画的不好我也是知道的。”许佳人低着头似是很难过说道。 如果这时候甘丽看的到许佳人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哪里有半点难过。 根本就是闪烁着跟她年纪完全不符的精光和狡黠。 甘丽当然知道这小姑娘和赵大妈过的极不好，她下班买菜的时候，遇见好几次老太太在捡路边的菜叶子。 想到这里，甘丽心里那点疑惑被同情心完全占据。 “丫蛋，你画的特别好。阿姨来就是想问问，上次的裙子是你帮着阿姨做的吗？” “是啊。阿姨，你不会怪我吧？”许佳人可怜巴巴的瞪着大眼睛问道。 甘丽一听小姑娘承认了，心道：这孩子果真是个天才啊。 “不会，阿姨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甘丽拿着手上的画纸，说道：“丫蛋，这画纸阿姨拿走可以吗？” “可以啊！” 许佳人使劲点着小脑袋，表现出小孩子得到大人认可时的开心表情，兴高采烈说道：“阿姨你喜欢的话，我还可以画给你。” 说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羞赧小声说道：“不过，你得给我笔和纸。” 甘丽听到后面这句又是被激起了同情心，蹲下身子认真说道：“以后想要画画就去阿姨家拿笔和纸。还有……解老师那边阿姨会帮忙去说说情的。” “真的吗？”许佳人眸中迸发出光彩，惊喜的问道。 甘丽只觉得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比夜空的繁星还好看，这样的孩子真的不该被“开除”。 她郑重点点头：“真的！阿姨一定会帮你。” 第二十四章 是男人我就嫁给他 甘丽一出门，阿忆就冒了出来，伸出狗爪舔了舔，难得的说了一回好话：“女人，你可以啊。我看你不做衣服可以去做演员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许佳人喝着水活动着泛酸的手指，感慨道：“要是我重生的年纪再大一点就好了。” 现在这小手，画了两张草图就不行了。 阿忆一听这话，狗脸露出鄙视：“能重生就不错了，还挑？” 这世上多少人想要重来一次，能实现的有几个啊？ 要不是那个人，她想要重生？没可能的。 “不是我挑，是我这35岁的中年女人，缩在4岁的壳子里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呦，你还会不好意思啊？” 刚才对着人家装可怜卖萌不见她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非要回幼儿园呢？”阿忆不解问道。 “我也不想回去，可是我总觉得重生在幼儿园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佳人不太记得幼儿园的事情。 只是记得她抓了小孩子的脸，之后就被“开除”回了家。 她甚至都不知道抓的那小孩子是谁。 再之后她在家呆了两年，6岁就进了小学。 许佳人觉得重生在幼儿园肯定有原因，她想去找找看。 还有一个原因，上辈子没上完幼儿园就被人家“赶”了出来，也是童年的一块缺憾。 现在重生了，她肯定要弥补下。 阿忆能读到许佳人脑子里想什么，了然道：“原来如此。不过你确定那个老师就会收你么？” “走着瞧呗，这世上哪里有百分百确定的事儿呢？”许佳人自信满满说道。 解芸能够两次登门，说明她是真的很想要做“好看”的衣服。 所以许佳人就赌她“爱漂亮”这一点，看看能不能成功返回幼儿园。 要是不成？再想办法呗。 赵大妈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脸上的愁容像是要下雨。 “姥姥——你是不是累啦？喝口水吧？” 许佳人端着一杯水送到了姥姥面前，乖巧说道：“下次买菜我和您一块去吧？我还能帮着拿点呢。” 赵大妈接过水，摸了摸乖巧懂事的孙女脑袋，摇头道:“姥姥不累。” 只是…… “丫蛋啊……幼儿园怕是去不了了……”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幼儿园的事情得快点解决，要不然都成了姥姥的心病了。 “姥姥，去不了就算了。我就在家玩呗。” 许佳人指着那几本旧“美术”课本，道：“我在家也可以看书呀。” “好……乖孩子。” 孩子越是懂事，赵大妈这心里越是愧疚。 她出门先去了趟杨萍的单位，想要找这个她带大的“外甥女”再说说“幼儿园”的事情。 可是杨萍晾了她几个小时，最后连面都没露让收发室的人传了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只能打洞。做人要懂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赵大妈不是傻子，这话就是告诉她，她的孙女不配上幼儿园！ 杨萍从小是她一手带大的。 近二十年时间，她帮着赵桂香拉扯大了杨萍姐弟四人。 她从未要求杨家报答她什么，现在她只是想让孙女上幼儿园，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杨萍不但不帮忙，还说出这种话！ 真是让人寒心又难过。 许佳人看着姥姥悲伤的眼神，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只希望甘丽那边给点力，能快点传来好消息了。 “丽姐，这上面画的衣服真好看，要是能做出来就好了。” 看到甘丽拿来的设计图稿，解芸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图上面的搭配。 “要是能做出来，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儿呢？”甘丽问道。 解芸以为甘丽是跟她开玩笑，应道：“行啊，只要我能办到。” 甘丽立刻伸出手指说道：“那行，咱们一言为定。” “丽姐，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拉钩啊？” 解芸被甘丽的举动逗笑，推开她的手又看着手上图稿问道：“这是谁画的啊？”画的真好看。 “就是你开除的那个孩子。” “什么？！” 解芸第一反应就是甘丽在开玩笑，而且是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可看着甘丽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是开玩笑。 “丽姐，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我上次那套裙装，就是出自那小姑娘的手。” “开什么玩笑……那孩子才多大啊。” 看着手上漂亮的设计稿，解芸想起了昨晚那小孩子站在床上对她说的话‘解老师，我们可以做很漂亮的衣服噢，绝对和别人不一样呢！’ 她以为那孩子吹牛罢了。 可要是对比着手上这画稿，那还真不是吹牛。 甘丽继续说道：“小解啊，不说这做衣服的事儿，我和你姐姐是多年好朋友了。这次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让那小姑娘回来吧。” “那孩子爸妈都不在身边，怪可怜的，你就通融通融，收下那个小丫头吧。” 她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许佳人犯的错误并不算严重，真的不至于要开除。 甘丽都这么说了，解芸也不好一口拒绝，犹豫了下说道：“丽姐，要不明天你带那孩子过来，我跟园长说下试试看？”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甘丽一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大妈。 第二天，由甘丽亲自带着许佳人去了幼儿园。 一边走甘丽一边叮嘱着：“丫蛋，你别紧张，等下见了解老师她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 “其实解老师人不错的，就是有点傲气罢了。” “这次回到幼儿园了，可不能淘气抓小朋友的脸了，知道吗？” “嗯，阿姨，我知道了。” 许佳人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她的注意力都在幼儿园花台里种的栀子花上面。 白色的栀子花盛开在花台里，一阵阵芬芳让人心醉，也勾起了许佳人的回忆。 从16岁生日开始，每一年她都会收到一束栀子花。 她一直很好奇是谁送的花，可是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查到。 直到她死亡的那天早晨，她和那个渣男去山庄的车子上，还放着一束新鲜的栀子花。 她死的那天，是她的生日。 “这花有什么特别的吗？”阿忆突然跳出来问道。 “你怎么出来了？” 许佳人有点紧张的看了看身边走的甘丽，还好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你的情绪波动突然很大，所以我才出来了啊。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阿嚏——阿——阿嚏”。 阿忆凑到花台前嗅了嗅，被花朵的香味熏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许佳人被这只笨狗逗乐了，心里默默说道：这辈子我一定要找到送花的人，如果是女人我就和她拜为姐妹报答她的这份友谊，如果是男人…… “是男人怎么样？”阿忆紧张问道。 看着洁白的花瓣，许佳人微微一笑：“是男人我就嫁给他！” 第二十五章 狗眼看人低 “不行！你可不能嫁！你……” 阿忆急得狗身腾空，跳到许佳人面前，“你不能嫁，你才多大啊，4岁就想嫁人，你的羞耻心呢？” “你这只傻狗，我已经35了好么。要是两辈子算一起，我都奔四了。”许佳人搞不懂这只狗在激动什么？ 她嫁不嫁人，跟它这只狗子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的意思是——”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我要进去见解芸了！” 阿忆想要把刚才关于嫁人的事说说清楚，可是随着许佳人说让他退下的念头一出来，他瞬间被吸回了空间内。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想要嫁人！那个人知道了怕是要吐血了。 不过……现在这女人才4岁，就算找到送花的人还要好多年呢，他可以慢慢筹谋。 对，没事的没事的，他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看到阿忆瞬间消失，许佳人只当狗子“长大”了，竟然这么听话。 后来，她才知道阿忆跟她的“契约”效力很强，哪怕是她要狗子赴死，那它也没有办法反抗。 许佳人跟着甘丽进了幼儿园办公室。 今天是周末，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大部分的桌子都空着。 许佳人进门扫了一眼，最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50岁左右戴着老花镜的男人正端着报纸，另外两张办公桌有一个正在写字中年男人，另外一个就是解芸了。 一看到甘丽进来，解芸立刻起身走过来，递了个眼神小声说道：“我领导刚好在呢。” 甘丽看了眼那个写字的中年男人，点点头会意。 解芸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甘丽旁边站着的小孩子，带着二人走到了那名中年男人桌前：“葛园长，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孩子……” 一秒，两秒，三秒…… 那名被称为“葛园长”的男人似是没有听到声音，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全神贯注的在写什么。 安静的空气让解芸顿时有些尴尬，但是她的身份不可能去催促自己领导，所以她只能陪甘丽傻站着等。 过了五分钟，葛园长终于写完了。 他长吁一口气，放下笔抬头像是突然发现了解芸三人，问道：“小解，你怎么在这儿？这位是……？” “这位是我昨天跟您提过的姐姐，甘丽。这个是我说的那个小孩子，许佳人。”解芸赶紧介绍了一遍。 “葛园长，您好——”甘丽主动伸出手想要表达尊敬。 不过葛园长像是有了眼疾，压根没抬手，道：“那坐下说吧，别站着了。” 甘丽讪讪的收回手，脸色已经是有些难堪了。 她可是接待过外宾的人，人家都没有这位葛园长这么大的架子！ 不过，现在她是来“办事儿”的，即使生气也不能调头就走。 “甘丽同志，昨天我已经听小解说了这件事了。” 葛园长等甘丽坐下后，倒是主动说开了：“这件事啊，我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甘丽一听，焦急说道，“园长，这孩子就是一时顽皮抓了下小朋友。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正常的，我也跟她说过了，她不会再犯错的。” “甘丽同志，据我所知，她不是你的孩子吧？” “嗯，不是。她是我家邻居的小孩子……我是看这孩子天份……” 不等甘丽解释，葛园长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不是你的孩子，这件事你还真的没立场来说情。 再说，我也打听过了，这孩子父母作风不好，听说她妈妈还离婚了？啧啧—— 我们幼儿园都是好孩子，这样家庭的孩子我们是不敢要的。 今天她抓人家脸，明天她就敢做更过份的事！到时候我这园里的好孩子都被她带歪了，那我怎么跟别的家长交代呢？” 听着这位葛园长说的话，甘丽脸色一阵难堪，不过她最担心的还是她身边的许佳人。 这样难听的话，当着小孩子面就说出来了…… “甘丽同志，要是你的孩子来，我们幼儿园一定双手欢迎。”葛园长又补充了一句。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就是“已经说完了”。 甘丽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起身说道：“谢谢葛园长，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让小解送送你。” 葛园长重新拿起笔，又要继续“奋笔”。 解芸也没想到园长这么绝，把话都说的这样难听，有些歉疚的打算送甘丽出去。 “解老师，这墙上的字是谁写的吖？” 一直被人无视的“许佳人”仰着小脑袋，看着葛园长身后墙上裱在玻璃框中的毛笔字开口问道。 解芸也不知道这孩子突然问墙上的字干嘛。 她是不想回答的，可这办公室就三个人，让另外两个人回答显然不可能。 无奈只好回道：“这是园长来幼儿园后，亲自书写的字……那个，咱们走吧。” 走？许佳人的字典里可没有受了一肚子气就走的！ “‘无私奉献’！这四个字真是不错！”许佳人开口称赞道。 这话成功让葛园长抬起了头。 转头看了眼背后墙上的“杰作”，脸上露出了骄傲的表情，不过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让他变了脸色的话——。 “不过，这字写的可真不怎么样。” 许佳人的小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摇摇头大声感慨：“真是白瞎了这四个字了！” “黄口孺子！” 葛铮扔下手中的钢笔，对解芸不满道：“解老师，你瞧瞧！我说的没错吧？” 那种家庭的孩子就是不能要！ 解芸也没想到许佳人会冒出这么一句，对甘丽使了使眼色：赶紧把这孩子带走！ “丫蛋，咱们走吧。”甘丽小声说道。 “那个谁——跟你说句话。” 许佳人往前走了一步，昂了昂下巴，眼神犀利的盯着那位“园长”。 那个谁？！ 葛铮知道眼前这孩子是叫他，可别人都叫他葛园长，到了这孩子口中就成了“那个谁？！” “你想说什么？”葛铮沉着脸问道。 许佳人指了指那几个字：“这四个字不适合你。我倒是觉得这里挂别的字更合适。” “呵——你说说看？” 葛铮根本不觉得一个小孩子能懂字，之所以能说出这字，估计也是听别人说听来的。 不过，他倒是想听听，这孩子能说出什么。 许佳人凝视着葛铮，小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极为认真的思考，停了片刻后，眼神一亮，大声说道：“‘狗眼看人低’！这几个字挂这里很合适！” 第二十六章 无私奉献 砰—— 葛铮手狠狠砸了桌子，脑门上青筋凸显，骂道：“没有家教的东西！有人生没人教！我不收你进幼儿园就没错！” 这种顽劣没有教养的孩子，进了他的幼儿园岂不是成了污点？ 甘丽也没想到小姑娘会说出这么一句。 赶紧赔礼道歉：“葛园长，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 她想拉着许佳人赶紧走，可是小姑娘身子站的笔直，脚下也像是生了根，她一下子竟然没拽动。 “我的家教告诉我，做人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你用我父母离婚的事情攻击我，你的家教就是告诉你这样欺负一个4岁的孩子吗？呵——” 许佳人嘴角轻轻扬了扬，鄙夷问道：“做人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身为幼儿园长竟然欺负幼童？我还真不敢跟你比啊！” “你——你——” 葛铮也没料到一个小屁孩子这么能说，一时“你”了半天也没放出一句屁。 “我父母离婚是因为无法共同生活选择分开，有什问题？难道说同床异梦硬凑在一起才是‘作风’优良？ 我认为我母亲很勇敢，她没有因为流言蜚语就选择退缩！” 朗声说完，许佳人还特意等了葛园长几秒“反驳”，可他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胸口起伏，根本没有“还击”的战斗力。 战斗力这么渣，真是浪费表情。 许佳人转身对着目瞪口呆的甘丽微笑，说道：“阿姨，咱们走吧。这种见识浅薄，人品低劣的人当园长的幼儿园，不来也没什么可惜的！” “呃——” 甘丽看了眼‘葛园长’，懵懵的转身出了办公室。 刚才发生了什么？！ 解芸也是愣在了办公室门口，一时间不知所措。 倒是许佳人走出办公室后，大大方方说道：“解老师，我们的约定还算数，你把布料带去甘阿姨家，衣服我还是帮你做！再见！” “再——见？” 等解芸回了神的时候，那小小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很远…… 快要走出幼儿园的时候，许佳人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道十分犀利的视线盯着自己。 她立刻停下脚步朝后看。 “怎么了嘛？”甘丽心惊胆颤的问道。 这小姑娘不会又想到什么，回去继续“教训”那个葛园长吧？ 看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异样，许佳人只当自己多疑，摇摇头，“没，我们走吧。”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从办公室旁边的屋子里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他深邃的长眸久久定格在那小小的身影上。 “哇——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厉害了么？嘴皮子真是溜啊！”石东感叹说道。 刚才这一番“言论”真是犀利的不得了。 可是，那个小姑娘看起来绝对不超过6岁，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走吧，我们过去。” 少年冷漠的脸没有一丝波澜，转身迈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呃——”石东赶紧跟上。 他家少爷也太淡定了吧？ 听到这么“惊人”的言论，竟然半点波澜都没有！ 解芸看着脸色阴沉的园长，心里直骂自己。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甘丽带了那孩子过来呢。 这下好了，葛铮肯定要把这笔帐算她头上了。 “解芸！你看到了？这就是你让我收下的小孩子？！” 果然，解芸刚走到自己办公桌旁，葛铮就开口了：“还跟我说她妈离婚是勇敢？！我没有骂她破鞋已经够有涵养了！真是什么家庭教出什么孩子！” “小葛啊，一个小孩子就能把你气成这样子……你真是……” 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端着报纸的人开口了，他摘了老花镜，看着脸色铁青的葛铮说道：“那孩子的确是野了点，不过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候局！您怎么替那孩子说话呢？”葛铮有些埋怨说道。 侯玉海放下手中的报纸，叹道：“这事儿怎么说也和我那外孙有点关系……” 他今天本来不该在这里的，但是葛铮昨天特意来找他说了这件事，所以他才来了幼儿园。 没想到见识了那个抓他外孙的小姑娘，一番精彩的言论。 “这个小姑娘，的确是挺厉害的……” “侯局，您放心，这孩子我坚决不会要的！你也瞧见了，她连我都敢骂……” “骂你怎么了？” 葛铮的话没说完，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相貌不俗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 “你是谁啊……” 葛铮正想要把这人赶出去，沙发上坐着的侯玉海起身迎了过去。 “珩少，让您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侯玉海极为客气的双手握住了这个少年的手。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走到沙发正中间坐下来。 而侯玉海则是拉了一把旁边的椅子，坐在了这少年对面。 “解老师，麻烦你给我的客人倒三杯茶，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侯玉海转头对着解芸说道。 解芸早就看傻了，走进来的这个少年，也太好看了吧？ 深邃漆黑的星眸配上浓黑的剑眉，如艺术家精心雕琢过的脸，高挺的鼻梁，再配合他的身高和此时笔挺的坐姿，真是太帅气了。 气宇轩昂，这是解芸脑中的第一反应。 不过，这个少年是谁呢？能让侯局对他这么恭敬？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又或者说是随着这个少年走进来，空气就有些压迫感似的。 解芸虽然好奇心满满，却也不敢逗留。 赶紧倒了茶，从办公室离开了。 葛铮也不认识这个少年，不过连侯局都这么客气，他肯定不会怠慢。 “侯局，这位是……” 葛铮脸色已经从“铁青”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侯玉海刚要介绍，就听到少年开口问道：“这四个字你是以什么心情写的？” 葛铮转身看了眼墙上“无私奉献”四个字，心道：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关心他的字呢？ “这是我的做人准则。做任何事都要无私奉献！”葛铮一脸“虔诚”的回答道。 少年点点头，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我记得畜牧兽医那边实验室缺个科员吧？” 石东立刻回道：“是的。” “明天就让他过去吧。” 石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位“园长”，说道：“好。等下我就联系人事局。” 葛铮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人事局，什么畜牧兽医？这是在说什么？ “请问……这是……”葛铮想要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可是少年有些不耐烦，说道：“侯局长，我要说的事不允许闲杂人等在场。” 侯玉海立刻会意，对着葛铮说道：“你就先下班吧。” “好——吧。” 葛铮带着一肚子疑惑出了办公室，心想明天上班问问候局这人是谁啊，年纪轻轻就这么嚣张。 不过，当天下午葛铮就接到了“调令”，让他去郊县的畜牧兽医学院饲养场当饲养员。 他立刻找去人事局，人家就给了他四个字：“无私奉献”。 第二十七章 难道是个M 回去的路上，甘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身边的小姑娘。 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在幼儿园办公室时，她真是被吓傻了。 那个葛园长的确是架子大了些，说话难听了些，可好歹人家是园长啊。 她虽然讨厌那位园长的态度和言论，可碍于人家的身份和自己的面子，还是忍了下来。 可这小姑娘，竟然直接把那园长说的脸色铁青了。 那些话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啊！ 她今年才4岁，这也太厉害了吧？ 走到筒子楼下的时候，许佳人停下脚步：“甘阿姨，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甘丽赶紧点头：“丫蛋，你说好了。” “今天的事情请不要和我姥姥说。我怕她会担心。” “可是……你姥姥要是问结果怎么办呢？” 许佳人早就想好了，说道：“你就说园长答应考虑下。” “这……”甘丽有些犹豫了。 发生了刚才那么不愉快的事情，那位葛园长肯定不可能收许佳人了。 她这样说了，回头赵大妈问她，不是还要露馅么？ 看出了甘丽的顾虑，许佳人说道：“阿姨，如果一直没消息，姥姥应该也就明白了。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收不收我也不是您能决定的。不是吗？” 对啊，她就是帮忙的，收不收孩子不是她说了算的。 这么一想，甘丽心里的那点顾虑打消了。 “行！那我就这么说。” 甘丽心里又觉得对不住小姑娘，担心问道：“丫蛋，那你上幼儿园的事儿怎么办呢？” “不上了呗。上幼儿园又不是必须的。”许佳人无所谓的说道。 就冲那位园长的言行，她还真没了重返幼儿园的心情。 原本她想要弥补遗憾，顺便看看幼儿园有什么特别。 可见到了那恶劣的园长，她还真不想去了。 甘丽仔细看着小姑娘的表情，见她是真的没有一丁点难过，这才放下心。 “丫蛋，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你的呢？” 80年代的清北市，虽然经济已经开始发展，可这思想还停留在过去“三从四德”那一套上面。 四岁的孩子哪里能说出那样“犀利”的言论呢。 “阿姨，你怪不怪我说那些呢？” “不怪。那个葛院长说的话太难听了。我都想要骂他。可惜阿姨没有你那么大胆……” 听到甘丽这么说，许佳人心里非常高兴。 这一路上她其实也在担心甘丽会怎么看这件事。 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只是“强强妈妈”。 至于她是怎样一个人，能不能接受刚才她的言行，那真是未知。 现在确认她的想法，许佳人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 “阿姨，今天谢谢你了。” 许佳人真心说道：“以后你想要做衣服我都不会收你的钱呢。” 甘丽被这句有些“世俗”的话逗笑了，也忘了追问那些话是谁教的。 伸手点了点小姑娘秀气挺翘的鼻间，“那我就先谢谢你喽！” 赵大妈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等着消息。 左盼右盼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甘丽和孙女回来。 “小甘啊——咋样啊？” 一看到二人，赵大妈立刻起来焦急问道。 甘丽看了眼身边的许佳人，挤出一抹笑说道：“大妈，情况都跟人家说了。园长说他们会考虑下，回头给消息。” “那要等多久啊？”赵大妈急着追问。 “这……” “姥姥，甘阿姨又不是幼儿园的老师，她哪里知道呢？” 听孙女这么说，赵大妈才有些不好意思：“瞧我，是急糊涂了。小甘，那进屋吃点东西吧？” “不了，大妈。我这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呢。你和丫蛋吃吧。”甘丽找了个借口赶紧回家了。 她这人最怕的就是说谎话，一说假话就脸红心跳加速，气儿都差了半口。 刚才要不是小姑娘反应快，她怕是直接就要穿帮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姑娘怎么那么厉害呢？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回来了？怎么样了？”陆伟明看到妻子进门问道。 甘丽有点失神的坐在了床边，摇了摇头：“怕是回不去了。” “怎么回事？你没跟人家说说这小姑娘是个天才？”陆伟明有些意外。 “没来得及说！” 甘丽倒是想说来着，可那位葛园长压根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人家园长嫌弃丫蛋父母离婚……” “孩子爸妈离婚关孩子什么事儿？难不成父母是杀人犯，孩子也会杀人啊？” 陆伟明听完妻子说的事情经过，愤愤不平的把手上的书重重拍在了桌上。 “妈妈，那许佳人是不是就不能去幼儿园了？”写作业的强强抬起头问道。 甘丽知道自家儿子特别喜欢对门小姑娘，无奈道：“嗯。” 强强的眉心拧成了麻花，好半天他开口说道：“没事儿，那我每天放学给许佳人教算数和识字！不去幼儿园也没事儿的！” 儿子的话让甘丽夫妇两人都笑了，陆伟明打趣说道：“那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强强认认真真的点头，攥着小拳头：“放心好了。” 许佳人和甘丽一家都已经放弃了回幼儿园的希望。 可是，礼拜一晚上，解芸带了个好消息来。 “你说——丫蛋可以上幼儿园了？”赵大妈连问了三遍。 “是的。明天早晨8点30前送到幼儿园，下午4点30来接孩子。”解芸确认说道。 “谢谢——真是太感谢解老师了！”赵大妈激动的热泪盈眶。 昨天甘丽回来说要等消息，赵大妈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没想到隔天就有了好消息。 许佳人很疑惑，那个葛园长怎么可能收她入园呢？ 难道说，那位园长是个m？特别喜欢别人骂他？ 阿忆简直听不下去，从空间跑出来：“女人，你能不能思想别那么污？这女的包里拿着布料呢，你找个借口去对门问问清楚。” “解老师，您是不是要去甘阿姨家呢？”许佳人开口问道。 看到眼前的小女孩冲她眨着眼睛，解芸只觉得这孩子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鬼使神差的点头说道：“是啊。我要去丽姐家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呢？” “姥姥，我跟解老师去甘阿姨家玩一会儿再回来。”许佳人立刻说道。 赵大妈看到孙女和老师这么亲近，高兴都来不及，立马答道：“好！好！去玩吧！” 第二十八章 只是巧合 解芸看着将写着着她尺寸的纸放进口袋的小女孩，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小女孩才4岁啊，怎么可能做出来衣服呢？ 可有了甘丽保证，再加上在幼儿园发生的一切，她又不得不相信。 不过，解芸发现眼前的小姑娘和前几天在幼儿园时，有了很大变化。 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明亮灵动分外有神。 之前嘛，虽然眼睛还是这双大眼睛，可怎么看都有点呆呆的。 而且，以前的许佳人可是个闷葫芦，根本不像现在这么伶俐。 “那个……你真的可以做出这图上画的裤子吗？” 解芸收了收思绪，不放心的问道。 许佳人肯定回答：“是的。” 别人不相信她才是正常的，毕竟她实在太小了。 “小解，你们园长不是不同意让小姑娘回去么？怎么又突然同意了？”陆伟明问道。 这个问题正是许佳人好奇的。 解芸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摇头说道：“听说是人事局下的调令，幼儿园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调到哪里去了？”甘丽好奇起来。 解芸说道：“听说是畜牧兽医学院的科研室……” 甘丽一听，若有所思说道：“咱们清北市靠的就是畜牧业，兽医学院的科研室……这应该算是升官了吧？” “噗——” 听到妻子的推测，陆伟明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啊？” 甘丽不高兴的拍了一把丈夫。 陆伟明真是快要被笑死了。 别的地方他不知道，可这畜牧兽医学院他太了解了。 他们财政厅给学院拨了几次款，所以去参观过很多次。 “那科研室成天就是和牛羊狗打交道，尤其是是狗最多。” 陆伟明摇头说道：“比起那边科研室的条件，这幼儿园园长才是美差吧？” “跟狗打交道？” 甘丽突然想到了许佳人说的那句“狗眼看人低”。 “我姐夫也说那边科研室的环境很不好。反正不是好地方。”解芸也附和说道。 “我看啊，那位园长怕是得罪什么人了！”陆伟明摇摇头感慨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解芸和甘丽不约而同看向许佳人。 “解老师，甘阿姨，叔叔，我先回去了哈。要不姥姥要担心的。” 许佳人被两人眼神瞧的发虚，提着布料赶紧出来。 刚才解芸和甘丽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怀疑，葛园长调离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有关系？有个p啊。 她要是能这么厉害，何苦为了回幼儿园还费了一番功夫？ 许佳人自嘲想着：“怪不得能回幼儿园了，原来不是那个葛园长是m，而是因为卷铺盖滚蛋了。” 阿忆从空间跳出来，疑心问道：“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啊？该不会……” 一边说着，阿忆上下打量着许佳人，舔着狗爪狐疑问道：“你家是不是有什么背景，你自己不知道啊？” “你干脆说我是流浪在外多年的公主得了呗？”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许佳人伸手直接拎起这只笨狗，教训道：“用你的狗脑想一想，我可是重生的人哎，要是公主我早就去找我的国王爹了，还在这里蘑菇什么？” “那为什么你刚跟园长吵完，他就被调走了呢？这是不是太巧了？”阿忆挥着狗爪不死心抗议。 “无巧不成书啊。这件事估计就是个巧合。” 其实许佳人也觉得太巧了。 可是‘巧合’跟‘因为她的缘故被调离’二选一的话，她还是觉得前者更可信一些。 第二天，赵大妈给外孙女梳了个整整齐齐的马尾辫，又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的确良裙子去了幼儿园。 穿上粉色的小裙子，背上小狗造型的简易塑料水壶，许佳人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童年的味道。 幼儿园建在水利局家属区院子里，去的路上有不少上班的人正往办公楼走。 杨萍远远的就看到了赵大妈领着个小孩子朝幼儿园走。 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小跑着赶上去，一看果然是她们。 “大妈！？你怎么来了？” 赶在进幼儿园之前，杨萍伸手抓住了赵大妈的胳膊。 赵大妈看到杨萍突然冒出来，脸上的笑容锐减了三分，平平淡淡说道：“我送丫蛋来上幼儿园。” “上幼儿……” 杨萍转头看赵大妈身边站着的小孩子，脸上顿时露出烦躁和不满：“大妈！我都说了，这幼儿园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你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我在单位上班啊？非要给我难堪是不是？！” “我家丫蛋上个幼儿园怎么就给你难堪了？”赵大妈压着火气问道。 前天是避而不见，今天又说她们给了难堪？ 赵大妈再好的脾气，也是忍不住这样一而再的被人嫌弃指摘。 “怎么给难堪你不知道吗？臭蛋她什么情况？大姐什么情况？” 杨萍四下看了看，做贼一样拽着赵大妈往路边上站了站，责怪道：“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离了婚的亲戚啊？大妈！你是没事儿，可我还要在单位工作呢！我要脸啊！” “你这意思就是我不要脸呗？”赵大妈气的脸色发青。 这就是她从小拉扯大的外甥女！ “哎呀，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臭蛋上不了这儿的幼儿园！你要是想丢人现眼，也别用我的名字！”杨萍急躁的说道。 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候，让别人看到听到什么了，她肯定要丢脸的。 赵大妈瞧着杨萍紧一脸紧张的四下张望，生怕别人看见跟她和丫蛋站一起似的，顿时更加气的说道：“那你放心！丫蛋今天是来上幼儿园的，不是来借你的光的！” “上……上幼儿园？” 杨萍怔了怔，再看穿着一身粉色小裙子收拾整齐的许佳人，疑惑起来：“幼儿园要她？” “人家幼儿园可不觉得‘丢人现眼’！”赵大妈大声说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许佳人冷眼瞧着姨姨，将她眼中的不耐，鄙夷，嫌弃，全部看进了眼里。 之前她还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现在她可以很肯定姨姨是打心眼里嫌弃她和姥姥的。 她扯了扯姥姥的手，说道：“姥姥，咱们快点进去吧，等下我要迟到了！” “好！” 赵大妈也不想跟杨萍扯嘴皮，冷眼狠狠瞪了眼这个没良心的外甥女，领着孙女快步走进了幼儿园。 杨萍在原地愣了好半天，等回神的时候，赵大妈已经送完孩子出来了。 她想要拦住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赵大妈压根不理她。 “这是进了幼儿园牛起来了啊？” 杨萍被晾之后，脸上满是气愤，她朝着幼儿园望了望，心想：等中午她要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了幼儿园又怎样？还是可以被开除的啊! 想到这里，杨萍也不急了，哼着小调离开了幼儿园门前…… 第二十九章 跟他一样帅 赵大妈把孙女交给了解芸，叮嘱了一番“要好好听话”就离开了。 解芸带着许佳人进了幼儿园其中一间教室里。 一进幼儿园教室，解芸拍了拍手，说道：“各位小朋友注意啦。从今天开始，许佳人重新回我们小一班，以后就是我们小一班的宝宝了，大家欢迎。” 班里坐着的十几个小宝宝，懵懂又好奇的盯着许佳人。 看着眼前这些还穿着绣名字围兜三四岁的小宝宝，许佳人心情特别复杂。 她很长一段日子都要和这些小孩子在一起！！ 这感觉就像是一跟刷了漆的老黄瓜，非要掺和在瓜藤上的小黄瓜中间。 完全就是不要face的装嫩！ 这算怎么回事啊？ 心里正抗拒的要死，就听到其中一个小宝宝问道：“老师，她不是被开除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哇，谁问出这么让人没面子的问题？ 许佳人循声找到了那个“小宝宝”，发现是个小男生。 “苏灏，她没有被开除，只是因为上次抓了你的脸这种行为很不好。所以老师惩罚她回去反思。” 解芸解释完，转头对许佳人说道：“你去给苏灏道个歉。” 许佳人听到“苏灏”这个名字愣住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慢慢走了过去。 “苏灏……对不起。”许佳人开口说道。 苏灏盯着走到面前的小女生，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很大度的说道：“算了。下次不要再这样子就好了。” 解芸听到苏灏这么说，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都打算好了，如果苏灏不依不饶的闹腾，或者许佳人不愿意道歉，那她就带许佳人去别的班算了。 没想到这两人都这么给面子。 “好了，那大家欢迎许佳人回归集体吧——” 呱唧呱唧—— 小宝宝们听到老师的话，都伸出小手对许佳人表示了欢迎。 “许佳人，找个凳子坐下吧。马上吃早饭了。”解芸说道。 许佳人看了一圈，发现只有苏灏旁边空着个板凳，便走了过去。 等到解芸离开教室去准备早餐，许佳人扭头就看身边这个叫“苏灏”的小男孩。 她是真没想到，她抓的小孩子竟然会是他！ ‘苏灏’这个名字，在许佳人童年记忆中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长大后的她已经忘记了大部分小学同学的名字，可是“苏灏”这个名字她却是记得特别清楚。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苏灏实在是太厉害了。 上小学时，她恰好和苏灏在一个班。 那时，偶尔还会“尿裤子”的许佳人，每个礼拜一早晨升国旗的时候，就会看到苏灏戴着三道杠主持“升旗仪式”。 凡是有学校演出的活动，苏灏必定带着小提琴或者手风琴上台表演。 有两次他还拿了一卷毛笔字交给了老师，后来许佳人就听到了全校广播，说是苏灏的毛笔字获奖了。 小时候的许佳人只觉得这个“同学”太厉害了，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样高不可攀。 后来长大了，许佳人知道了一句话，这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星辰，竟然和她幼儿园就认识了。 “许佳人，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苏灏注意到许佳人一直盯着自己，蹙着眉心警惕问道：“你该不会还想要抓我吧？我告诉你啊，抓人是不对的。” 小苏灏长的特别好看，皮肤白的像是牛奶，眼睛又大又明亮像是宝石，尤其是他的睫毛卷翘又浓密，再配上他可爱呆萌的西瓜头，妥妥的小正太一枚。 许佳人忍着想要伸手捏人家“小脸”的阿姨心态，故作不屑说道：“我抓你干嘛？上次抓你也是你抢我雪糕。” “胡说！明明是你不排队！”苏灏不满的撅起小嘴。 “男生要让女生你不知道？女士优先懂不懂？明明是你不懂礼貌，还说我？切——” “女士优先？你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过？” “你没听过只代表你孤落寡闻！” “什么寡闻？你在说什么？！” 苏灏急得小脸通红，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同龄小朋友。 小正太一着急，牛奶色的皮肤像是加了草莓色一样，可爱的不得了。 “你要是想知道，那以后就听我的话！叫一声姐姐来听听。”许佳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不叫！我回去问我妈妈去！哼！”苏灏一扭头不理人了。 “那不用叫姐姐了，以后听我话就行，怎么样？”许佳人凑过去问道。 苏灏的小脑袋扭成了90度，小嘴巴撅的高高的，还闭上了眼睛。 呆萌帅气的小脸上此刻只有两个字：生气！ 许佳人讪讪“切”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她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 记忆中的苏灏的确是高不可攀，是超级厉害的存在，可现在他不过是个连“孤落寡闻”都不懂的小孩子。 而且，现在她可是重生的人，要是真说厉害，她也不差啊！ 这么想着，许佳人搬了小凳子坐在了窗户边。 幼儿园的教室都是平房，窗户外就可以看到花园里的栀子花。 有跟小屁孩子蘑菇的时间，她还不如欣赏一会儿外面的景色呢。 阿忆跳出来趴在了窗台上，看了眼许佳人身后气的红了脸的小孩子，道：“你可真出息，把人家五岁的小宝宝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许佳人轻哼一声：“他是小宝宝，我也是啊。我为什么不能气？” 阿忆狗爪点了点许佳人的心口：“人家是真宝宝，你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数么？” “把你的狗爪拿开，挡着我看风景了！” 许佳人拍开了挡在面前的狗子，眼神盯着花台里的栀子花想着：栀子花的花语是“一生挚爱”，那个送了她十几年花的人应该是个男人吧？ “也许是个很丑的男人。” 阿忆听到了许佳人脑子里想的，狠狠补了一刀。 “才不会呢！” 许佳人瞪了眼这只狗子，道：“一个这么浪漫的人，一定不会是丑！” “如果不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见你？要我说就是丑！”阿忆继续泼冷水。 以前许佳人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会儿听到阿忆说的，她突然觉得这种推测真的可能性很高。 许佳人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她可是“看脸”的颜控啊，如果那个人真的丑的连人都见不了，那她还怎么嫁？！ 哗啦——哗啦啦—— 窗外清风拂过，吹动了教室外的拂柳，吹落了花园中的点点花瓣。 在花瓣和叶子飘落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了许佳人的眸子里。 她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人，眼神顿时一亮，狠狠拍了拍懒洋洋的狗子，喊道：“看！那个人！以后我要嫁的人一定跟他一样帅！” 第三十章 小哥哥真好看 阿忆很不想看所谓的帅哥，只是狗身被某人拍的差点从窗台上掉下去，他只好抬起狗眼心不在焉的往远处望了一眼。 花瓣与落叶映衬下，隐约能看到远处走来一个很高的男孩子。 只是…… 这个人的感觉怎么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真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竟然有这样的大帅哥……” 感慨之后，许佳人很快就有点愤愤不平。 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心酸叹道：“要是我再大一点就好了……” 她现在这个幼童身份，连跟人家帅哥搭讪的机会都没有！ 气！气死了！ “许佳人，你在看什么呢？过来吃早饭了。” 身后传来解芸的声音。 帅哥又不会无缘无故在幼儿园出现，解芸应该认识的吧？ 许佳人眼珠子一转，小手指着窗外问道：“解老师？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哥哥是干什么的吖？” 解芸朝窗外一瞧，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衬衫的那个少年。 这不是那天候局长特别客气招待的人么？ 怎么今天又来了？ “嗯……可能是找人的吧？” 解芸敷衍说完，催促道：“好了，快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吃饭！” “噢——” 看解芸这反应，恐怕她也不认识那个帅哥呢。 依依不舍的转头望了眼，许佳人闷闷不乐的搬着小板凳去吃饭了。 不过，这顿饭她吃的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她这人有个缺点，一旦对什么好奇了，不搞个清楚明白，她这心里就跟钻了蚂蚁一样难受。 “老师，我想上厕所——”许佳人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举起了小手。 解芸看了眼桌上，大部分小宝宝都只是吃了一半饭。 幼儿园的作息表上，吃完早饭会有一个上厕所跟喝水的集体活动时间。 如果现在单独带着许佳人去，那等下她又要落单。 解芸尽量耐心的问道，“许佳人，你吃完了可不可以等下其他小朋友呢？再过十分钟，老师带你们一起去？好不好呢？” 当然不好了！ 一起去还怎么看那帅哥啊？！ 许佳人蹙着眉心，一脸痛苦的模样，摇头：“老师……我憋不住了。” 解芸：“……” 紧接着许佳人快速说道：“解老师，我自己可以去。上完厕所我在操场坐一会儿呗。到时候刚好大家一起活动？” “这……”解芸有点犹豫。 幼儿园小班的孩子都是集体活动，还没有哪个小孩子单独去厕所的。 “解老师，我可以的噢。你要相信我。”许佳人使劲眨巴自己的大眼睛。 “好吧……那你上完厕所就去操场。”解芸松口同意了。 反正幼儿园这会儿大门关着，门口也有大爷看着，小孩子跑不出去。 “知道啦！解老师……” 解芸刚说完，许佳人已经像兔子一样窜出去了。 “这孩子……”还真是憋不住了。 “解老师，她自己去厕所可以吗？” 一直默默观察这边的苏灏开口问道。 解芸微笑点头：“可以的。我相信许佳人。” “可是……她上次还尿裤子了呢……” 苏灏很是怀疑的说道：“上上次，她连裤子都不会提，一直光着屁股跑出来还被您批评了呢。” 解芸：“……” 说起来，那个孩子真的变化太大了。 幼儿园开除之前，那孩子自理能力极差，而且总是傻呆呆的模样，所以让解芸很不喜欢。 可现在…… 想到那双总是透着机灵气儿的眼睛，解芸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就是觉得很怪异。 阿嚏——阿嚏—— 小腿快速奔向“帅哥”的许佳人连带了几个喷嚏，让她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你慢点喂——好像跑过去那帅哥就能看上你似的。”阿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着狗头。 他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对方可没说这女人是花痴啊。 如果送花的那个人真的是男人且长的很好，那他这次的任务怕是有点难度了。 哎—— 阿忆看着身边眼神冒着绿光的“小不点”，心情十分惆怅。 许佳人可没注意到狗子那一脸哀愁的模样，她这会儿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办公室。 那个帅哥就坐在办公室，正对着门口。 笔直如青松的坐姿，让他的气质多了一份坚毅和硬派。 哪怕是不看他那上天精心雕琢过的颜，单是这份冷硬的气质就让人无法挪动眸光。 这小哥哥怎么长的啊！也太完美了吧？ 看着看着，许佳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偷窥”。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时煜珩早就看到了从对面教室跑出来的“小家伙”。 又或者说，他一进幼儿园大门，就注意到趴在窗户边的这个小东西。 本以为进门时她在看别的什么，刚才跑出教室也是去“厕所”。 没想到…… 这小不点竟然直奔着他这边来了。 而且，此时此刻她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眼神……怎么看都有点不太纯良…… 时煜珩想到这里停止了自己深想下去。 眼前这孩子才几岁啊，怎么可能“不纯良？” 他真是…… 自嘲的扯了下唇角，时煜珩抬起手指对身边坐着的石东指了指。 石东是背对着办公室门坐着的，看到时煜珩示意，一扭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小女孩。 “咦——小姑娘？你来这里有事吗？”石东从凳子上起身问道。 许佳人一步一步越走越近，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静止了。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端坐在那里气质脱尘的小哥哥。 走着走着，那小哥哥突然对她笑了。 一瞬间，整个世界像是投下了一束光芒，光束投在他的身上犹如太阳一样夺目耀眼。 真是好看……好看…… 许佳人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哪怕是上一世，她做服装发布会时在后台见到很多顶级男模，那时她也只是觉得帅，然后跟几个闺蜜探讨下哪个更帅……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 “小姑娘？你来这里有事吗”。 “小姑娘？！” 突然，许佳人的太阳被一张放大的黝黑的脸给挡住了。 哪里来的丑八怪！！！ “呃——我来找老师问点事情。”许佳人一下子回了魂。 阿忆在旁边同情的瞧着这个黝黑的男人，道：“他要是知道你骂他丑八怪，肯定会直接踹你出去。。” 第三十一章 他到底是谁 在阿忆吐槽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时煜珩挑起了剑眉。 他不动声色的瞧着自己的随从兼好友石东。 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到那只会说话的狗。 “小姑娘，你是哪个班的吖？” 石东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点。 不过，小姑娘压根没搭理他的意思。 只见她仰着小脑袋，注意力全部都在旁边，“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吖？” 阿忆扶额，哀叹：“你矜持一点好不好！？你是个姑……” 刚说了一半，阿忆立刻噤声。 他觉得那坐在凳子上的“帅哥”似乎看了他一眼。 “我叫时煜珩，你呢？”时煜珩难得语气友好的回道。 时煜珩？！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啊…… 这名字乍一听有点熟悉，许佳人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哥哥，我叫许佳人。你可以叫我佳人噢！”许佳人很是乖巧的自我介绍。 “你爸妈还挺会给你起名字的！”石东忍着笑说道。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像是小萝卜头一样营养不良，实在和“佳人”搭不上边。 尤其是这会儿穿了一身粉色的小裙子，更显得她皮肤“黑黄”。 不过，一定要说哪里好看的话。 这小姑娘的眼睛挺漂亮，大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许佳人才不理会这个“丑八怪”说什么。 她眼里只有椅子上坐着的“小哥哥”。 时煜珩见小家伙一直盯着他，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好。我知道了。” 听听！多悦耳的回答啊！ 许佳人恨不得一直听他说话，可惜小哥哥惜字如金。 陶美娟给孩子们安排好早餐，立刻赶到了办公室。 进门就看到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在。 她赶紧对时煜珩表达了歉意：“珩少。不好意思啊，我那边刚刚安排好孩子吃早饭……让您久等了。 这孩子是……？” “这孩子自己跑进来的。”石东开口说道。 陶美娟正想问问她是哪个班的，怎么老师没看着让孩子乱跑，就听到时煜珩开口说道：“是我叫她进来的。” “这样子啊……不知道珩少找她是……？” 时煜珩看了眼盯着他的小家伙，道：“这小姑娘长得可爱，所以问了她的名字。” 好看！？问名字？ 陶美娟又仔细瞧了眼办公室的小女孩，她不懂这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哪里可爱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噢。” 时煜珩觉得小家伙特别有意思，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 许佳人站着没动，眼中全是小星星。 她第一次觉得被人拍额头一点也不讨厌，恨不得一直站在这里被小哥哥拍。 “你够了啊！再不走，小心被再开除了！”阿忆看着眼里全是绿光早就魂不附体的某人，跳起来大声提醒。 耳边被狗子吼了一嗓门，许佳人立刻点头说道：“那……煜珩哥哥再见噢。” 听到小家伙叫他“哥哥”，时煜珩心情非常愉快，点头微笑：“好。再见。” 从办公室出来，许佳人一步三回头，在办公室大门关上后才收回了眸光。 许佳人有些黯然的坐在了操场边的台阶上，看着自己的小短腿，不由想到了那句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等到她长大了，那小哥哥怕是早就结婚生子了呢。 “哎——” 一想到那样好看的小哥哥要娶别人，许佳人这心里顿时难过的不得了。 叹了一口气，许佳人才发现阿忆趴在她身边也在发呆，她推了一把狗子，问道：“在别人悲伤的时候，你在发呆？这样很恶劣好不好？” 阿忆没心情跟许佳人胡扯，语气严肃说道：“女人，我怎么觉得那个人好像能看到我了呢？” 许佳人愣了下，问道：“你说谁？小哥哥？” “对！就是他！刚才我觉得他好像看了我好几眼呢。”阿忆有些紧张的说道。 “怎么可能？” 想着那双如同星空一样深邃幽深的眸子，许佳人笑道：“那是因为我家小哥哥眼神太犀利了，所以你感觉在看你！ 很正常，这就是魅力！” “魅……”你个头啊！ 阿忆已经不想跟这个被“男色”迷惑的女人说话。 没好气儿提醒道：“记住你的身份！而且，那个男人肯定身份不俗！你就算倒贴人家也不会娶你！” 许佳人被说的老脸通红，立刻抗议：“喂！你怎么说话呢？我是那么庸俗的女人吗？谁要他娶了，我是欣赏，欣赏懂吗？喂——” 阿忆懒得听某人的辩解，直接进了空间。 他要查查这个时煜珩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要出现在许佳人身边的人，阿忆都可以消耗能量查询到资料。 可惜，这次不论阿忆怎么搜索，“时煜珩”这个名字都是空白。 空白意味着不存在。 连续搜索了几次，阿忆的能量彻底消耗干净，他只能进入休眠状态。 阿忆心想，也许等升级之后他可以查到些什么。 狗子发脾气进了空间，许佳人只好继续扮演刷了漆的老黄瓜，混在一群小黄瓜中间当“小宝宝”。 不过，她也一直在脑子里使劲回忆“时煜珩”这个名字。 她可以很肯定，她绝对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只是，在哪里呢？ 陶美娟接过让她当幼儿园园长的调令文件，眼眶有些泛红，感激说道：“珩少，谢谢！替我谢谢老首长！” “爷爷一直担心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可以安排你去南丰市或者出国。” “谢谢老首长！不过……去哪里不都一样么……我在这里看着这些孩子我也很开心。” 陶美娟想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黯然伤神了片刻后赶紧擦了擦眼角，问道：“珩少，我这样的身份当幼儿园园长，别人会不会有什么意见呢？” 时煜珩轻哼一声：“这是人事局的调令。” 石东在旁边也说道：“陶姐，你是幼师毕业的大学生。当个这子弟幼儿园的园长绰绰有余，谁还会有意见呢？” “可我离婚了啊……”陶美娟自卑的说道。 “陶姐，你这思想还不如你们幼儿园的孩子。” “我们幼儿园？” “对啊。我跟你说啊——” 石东绘声绘色把前天那小孩子骂葛铮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没你们幼儿园的孩子厉害？” 陶美娟听得惊心，更多是觉得不可思议，问道：“那孩子是谁啊？” “那孩子……” 石东仔细想了半天，突然朝着窗外瞧了眼，睁大眼问道：“珩少，刚才那个小孩该不会就是那天的小姑娘吧？” “你说呢？”时煜珩挑起眉梢反问。 第三十二章 他就是好心人 从幼儿园出来，石东对身边的时煜珩若有所思，瞧了又瞧。 几次副欲言又止抓耳挠腮的模样，让时煜珩想要忽视都不行。 “你想说什么？”时煜珩停下脚步问道。 石东嘿嘿一笑，凑过去低声问道：“珩少，你该不会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吧……” 他还从未见过时煜珩对谁那么温和的说话呢。 不过，他这话一出口，屁股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人家小姑娘才4岁，石东！你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等那边营区盖好，先让你集训三个月！” 石东摸着被踹的生疼的屁股也很委屈，听到后面“集训三个月”差点哭出来：“珩少，我错了——我只是听到你和陶姐说那些话，所以才……” “再说！？”时煜珩双眸微微眯了眯。 石东的双手立刻从屁股挪到嘴巴，摇头道：“不说了！坚决不说了。” 不说归不说，石东心里补了一句：珩少对那小姑娘就是不一样啊。连人家幼儿园的学费都包了…… 不过，珩少说的也没错，那小姑娘才是个4岁的小娃娃，要是非要说有什么，完全不可能嘛。 …… 吃过午饭，幼儿园的小宝宝都上床睡午觉去了。 各个班的老师趁着午休回办公室休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水利局下属幼儿园接到了通知—— ‘任命陶美娟为幼儿园园长，即日生效。’ 办公室顿时像是油遇到了水，炸了锅。 谁都没想到在葛铮走了之后，陶美娟会当上园长。 “陶园长！恭喜啊！是不是该请客了啊。” “要请客啊！这是升官了啊，怎么能不请客。” “我要吃烤羊肉——” 办公室都是女老师，七嘴八舌的开始起哄，一时间办公室内热闹的不得了。 陶美娟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悦，正要开口，却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现在幼儿园园长谁都可以当了吗？都不审查下身份的？！那我们这些老实人还要不要工作了？” 众人看向靠着窗口的办公桌：“……” 这个破坏气氛的人，是和陶美娟年纪差不多的另一个老师叫张爱凤。 她也是幼师毕业，只不过她是中专幼师，而陶美娟是大学本科学历。 因为学历差了一截，所以她跟陶美娟的工资奖金都差了很多，这让她心里不舒服很久了。 这次葛铮突然调离，张爱凤知道后，当天晚上就提着罐头点心跑了一趟单位行政科主任的家，只等着她能当上园长。 可没想到她这美梦还没做呢，调令就下来了。 陶美娟也没客气，严肃说道：“张老师，你如果不满意这个决定，可以跟领导反映。”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如果现在就被人踩着，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 张爱凤嘴角一抬，翻了个白眼，大声回道：“我肯定要反映的！什么时候作风不正派的人也能当园长了！？” 陶美娟气愤回道：“呵。作风不正派？就因为我离婚了？离婚也比某些人没离婚乱来强！”她真的很讨厌别人用“离婚”来攻击自己。 以前她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息事宁人，可今天她听了石东讲的那个小姑娘说的话后，心中生出了一团火。 离婚时她自己的人生选择，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张爱凤没想到平时说话“客客气气”的人，突然这么强势，她立刻觉得这就是陶美娟当上园长“抖起来”了。 “陶美娟，我就没见过哪个离婚的女人像你这么不要脸！” 张爱凤狠狠啐了一口，拿起自己的小皮包挎在身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用了不干净的手段爬到了园长这个位置！呸！” “张爱凤！现在是上班时间！” “哼！我才不要在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手底下干活！” 张爱凤挎着小皮包，丢下自己班里的孩子直接走了。 其他老师都知道张爱凤心里在想什么，看她就这么走了，有些老师心里猜测着说不定这幼儿园长的人啊，还得换。 于是，办公室的老师跟陶美娟客套了两句，或是劝了两句就找借口离开了。 陶美娟也不怪这些老师墙头草，毕竟真要得罪了领导谁都不好过。 不过她是一点都不担心。 调令是经了“珩少”的手拿来的，张爱凤闹到哪里都不会有她想要的结果。 想着张爱凤吃瘪的样子，陶美娟心里倒是舒畅了些。 “小解，你怎么没出去呢？”陶美娟看到解芸没离开有些好奇问道。 解芸倒不是不想离开，她是有事儿找陶美娟“请示”。 “陶园长，我们班那个小姑娘的保育费怎么收呢？她之前开除了一段时间，这大半个月都没来幼儿园，钱还收那么多，我怕她家长有意见。” 解芸把孩子的点名本子和收费登记表都递了过去问道。 “这个孩子叫许佳人？”陶美娟问道。 “嗯。就是她。”解芸点点头。 陶美娟想了想，说道：“这孩子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以后她的保育费直接从我这里要就好了。” “好心人！？” 解芸有些惊讶，问道：“是谁啊？” 陶美娟微微一笑，委婉说道：“解老师，这位好心人要求保密。 所以……你就告诉那孩子的家人，她家庭有困难，所以幼儿园决定以后一直到小学的保育费全免了。” “额——好。” 解芸当了三年幼儿园老师了，还是头一次听说免保育费这种事。 许佳人美美睡了个午觉，正伸着懒腰就看到解芸站在门口对她招手。 她立刻机灵的跑了过去。 用刚睡醒呆萌的模样乖巧问道：“解老师，有什么事吗？” 解芸低声说道：“许佳人，回去跟你姥姥说，以后幼儿园的学费不用交了。” 许佳人立刻警惕起来，问道“不用交学费了？为什么？” 难道说又要开除她了？ 她好像没干什么坏事儿吧？ “嗯……是有个好心人知道你的困难资助了你。” 解芸还是如实说道：“等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当一个可以帮助别人的人，知道吗？” 既然有好心人资助，解芸觉得那就应该让小孩子知道，让他记着这份恩情。 好心人？资助？ 许佳人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对她微笑的“小哥哥”。 对！一定是他！他就是好心人！ 第三十三章 东西是偷的 放学时，赵大妈听到这消息，感激涕零狠狠抹了两把眼泪。 想要当面谢谢“恩人”，但听到解芸说人家不愿意透露身份，赵大妈只好拉住解芸的手感谢了一番。 路过杨萍工作的那栋楼时，赵大妈重重叹了一口气。 “不认识的人能帮咱们一把，认识的……” 许佳人知道姥姥这是寒心了，安慰说道：“姥姥，现在我已经上幼儿园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看到孙女这么懂事，赵大妈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点头笑道：“好——我们丫蛋命好！姥姥不担心。” 晚上回去，许佳人吃了饭没事儿干，干脆趴在床上开始剪解芸要做的裤子和衬衣。 赵大妈坐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孙女小手拿着那么大的剪刀在布料上比划。 每一剪子下去，赵大妈都做好了给人家赔布料的打算。 时间一点点过去，床上铺开的布料渐渐都有形状，赵大妈悬着的心放下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看来，孙女说有个“神仙”托梦，真不是胡说。 有了今天“免去学费”的喜事，赵大妈现在也不认为孙女说的托梦的是“女鬼”了，而是神仙。 自家孙女这是得了老天爷的恩赐，才有神仙赏了“技艺”又得了好心人的帮助。 赵大妈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子，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等到许佳人全部剪完布料，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了。 她整整趴在床上“工作了”4个多小时。 对于成年人这4小时也许不算什么，可许佳人4岁的小身板真是受不了了。 “姥姥，咱们睡觉吧——”许佳人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赵大妈把剪好的布料小心翼翼的放在床边上，问道：“丫蛋，这些是不是直接缝就可以了呢？” 许佳人点点头，哈欠连连说道：“全部都剪好了，明天姥姥你用缝纫机沿着画好的线缝起来就成。” “好！那你睡吧！”赵大妈捧着布料打开了缝纫机。 早晨起来的时候，许佳人看到昨晚剪好的料子，已经全部成了成品。 “姥姥？！你一晚上没睡啊？”许佳人瞧着姥姥的黑眼圈惊呼。 赵大妈熬夜做好了衣服，脸上全是疲惫，不过她心情极好，笑着说道：“人家解老师帮了咱们不少忙。 这次好心人能帮你，我想解老师也是说了好话的。 咱们也没啥能拿出手感谢的东西，这衣服既然能做，就早点做好送到人家手上。” 这是她们这种“穷人”力所能及，表达感激和谢意的方式。 知道姥姥想要感激别人的心意，可是她都六十岁了，哪里能这样子熬夜呢。 许佳人心疼姥辛苦了一晚上。又气恼自己没注意时间。 她暗暗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避免这种情况。 “姥姥，你送完我就回家睡觉，知道了吗？” 走在路上，许佳人一遍遍的叮嘱说道。 赵大妈听到孙女小大人一样的说话，欣慰笑道：“知道啦！哎呀，我们丫蛋长大了，这是知道心疼人了啊。” 许佳人乖巧的笑着，心里默默说道：“姥姥，我心疼你是应该的啊。” 上一世她还不懂“孝道”二字时，姥姥就去世了。 因为跟家人的矛盾，她甚至连姥姥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现在重活一回，她当然会心存感恩，尽最大的能力让姥姥开心。 到了水利局单位里面，远远的许佳人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杨萍。 杨萍看到了二人，立刻疾步走了过来。 一照面，杨萍就尖着嗓门阴阳怪气儿说道：“哎呦，可以啊！大妈，没看出来啊，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把臭蛋给放回我们幼儿园了？ 你这么厉害，那臭蛋上小学肯定不用我们帮忙了，是吧？”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赵大妈怎么听不出来。 言下之意，杨萍就是说以后丫蛋上学她不会帮了。 “小萍，你这是啥意思啊？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还是丫蛋对不起你了？” 赵大妈强忍着愤怒问道：“你不愿意帮丫蛋上幼儿园就算了。现在幼儿园收了丫蛋，你又说这种话……” “我说这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要不是大姐非要离婚，我也不至于这样子啊。” 杨萍四下瞧了眼，责怪道：“你把孩子送幼儿园了，那我以后在单位怎么做人啊？人家别人一说起来，我有个离了婚的亲戚！！我还要不要脸啊？” “你——你大姐离婚是她乐意吗？ 你们家介绍的那个人是啥人？我不说你毁了我家卉卉一辈子，你还怪我们！？” 赵大妈满脸的愤慨，气的手脚都开始哆嗦起来。 哪个女人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啊？ 说个不好听的，要不是那个男人实在太差劲，赵大妈也不会同意女儿离婚。 难道她不知道女人“离婚”了名声就完了么？ 她都没有去怪赵桂香介绍了那么个无赖，没想到杨萍反而嫌她们丢人了？！ 杨萍才不管赵大妈气的哆嗦，两手一抱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不怪你难道怪我啊？反正我不管，你今天必须领着臭蛋回去！不许在我们幼儿园上学！” “你——”赵大妈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要是觉得我丢脸了，就别认我们这亲戚呗。” 许佳人握住姥姥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你要是不跑过来拉住我和姥姥，我还真没认出来你是谁呢！” “臭蛋！这话谁教你的？”杨萍质问道。 她才不会相信一个4岁的小屁孩子这么能说会道。 “我又不是鹦鹉，需要教么？” 许佳人鄙夷的“切”了一声，对着姥姥说道：“姥姥，咱们快点走吧，在这里浪费什么唾沫？” “呃——”赵大妈本就一晚上没休息，被杨萍这么一气，脑袋直犯晕。 听到孙女这么说，她下意识就跟着往幼儿园走。 可谁知道，刚迈出一步，她的胳膊就被杨萍扯住了。 “你拿的这是什么东西？！打开我看看！” “这是……” 赵大妈正要回答，被许佳人一口打断：“这是姥姥的包，你凭什么看？！” “凭什么？我怀疑这里面装的东西是偷来的！”杨萍扯着嗓门吼道。 第三十四章 不省人事 许佳人知道杨萍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喊出这么一句。 往前面一看，果然解芸正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看到这边似乎起了争执，解芸立刻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解芸十分不理解，大清早的杨萍怎么和赵大妈抢起包来了？ “解老师！你来的正好！” 杨萍猛的一松手，赵大妈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许佳人赶紧去扶姥姥，可是她太小了，哪里能扶的动一个大人呢？ 只好跟着姥姥坐在地上，急得问道：“姥姥，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啊？” 赵大妈原本就气的头晕目眩，这么一摔身上也疼，可听到孙女的声音，她强忍着摆摆手：“没事儿，我没事儿——” 看到地上的祖孙两人，解芸心里涌出一阵心酸。 她紧蹙着眉心质问道：“杨萍，你这是干什么？” “解老师！你来的正好。这个丫头你赶紧开除了。” 因为赵大妈跌坐在地上，杨萍刚好一弯腰抢过了她手里的布包。 “你瞧瞧——她们手脚不干净，偷东西！” 刚才一照面，杨萍就盯着赵大妈手里鼓鼓囊囊的布兜瞧了眼。 虽然看的不是特别真切，但是大概也能看出来里面装着崭新的衣服裤子。 她可是知道赵大妈家的家境。 连过冬做棉裤棉衣的布，都是从她母亲那边捡她们家不要的做呢。 布包里面的衣服明显是新的，而且裤子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料子。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呗。 管她们怎么得来的，反正肯定有问题！ 索性说成是偷的。 这样刚好让解芸知道这家人手脚不干净，然后开除了臭蛋！ 解芸一听到“偷”立马拿过包看了一眼，她一下子就认出这是自己拿去的布料。 没想到，许佳人和赵大妈竟然这么快就做好了。 正准备跟杨萍解释，就听到许佳人的声音：“姨姨，你凭什么说这是我们偷的？！” 杨萍冷笑一声，眉毛一挑：“凭什么？！你们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这不是偷的还能是你们买的？” 许佳人站起来小脸上满是严肃，厉声问道，“你见到我们偷了？没有证据，你就是诬陷！” 这一身凌然的气势让杨萍和解芸当场愣住。 两人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一脸稚气，可是那双眸子里的凌厉和冷意，竟然让人有点害怕。 杨萍心里打了鼓，再次瞧了眼布包里的衣服裤子，那颜色很亮，而且看着样式也新颖。 她可以肯定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没有卖的。 这样“高档”又款式新颖的衣服，赵大妈怎么可能有？！ 里面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真就是从哪里偷来的呢！ 解芸正要说这衣服是她的，就听到杨萍笃定说道：“诬陷你？上次你去姨奶奶家，然后偷了白馍和腊肉吧？吃的都偷，别的东西也能偷呗！” 白馍和腊肉是什么鬼？ 许佳人没想到杨萍会直接捏造一件事扣到她头上。 上一世“温柔体贴”的姨姨，跟眼前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女人，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总之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可恶之极！ 赵大妈听到后面那句，彻底气坏了，喘着气争辩道：“小萍！你怎么能胡说呢？我们是穷，可哪怕穷的饿肚子，我们也不会拿别人的！你——” “说的倒是好听！” 杨萍翻着白眼打断了赵大妈，抖了抖手中的布兜：“这就是现成的证据，你想要抵赖也不成！不行咱们就去派出所，看看人家抓不抓你！” “你——你——” 赵大妈听到“派出所”三个字，两眼一黑，彻底气晕过去了。 “姥姥——” “赵大妈——” 许佳人大喊起来，解芸一看赵大妈身子一歪，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装！说两句就晕倒？这是学戏本里的千金小姐啊？”杨萍伸出脚尖踹了两下赵大妈的小腿。 不过，赵大妈是真的晕过去了，哪里能有什么反应呢。 许佳人快要急疯了，对着解芸喊道：“解老师，快打120——” “120是什么？”解芸愣住。 80年代的清北市还没有110和120这些公众服务号码。 “医院！给医院打电话啊！”许佳人急得直掉眼泪。 解芸试着掐了下人中，可是赵大妈没有任何反应。 她转头看了眼幼儿园方向，说道：“我去幼儿园打电话，你在这儿等一下。” 许佳人抱着晕过去的姥姥心急如焚，她狠狠地瞪着杨萍，道：“杨萍！这件事你给我等着！” “等？！” 杨萍其实也吓了一跳，她哪里能想到在她印象里身壮如牛，啥活儿都能干的老太太说晕就晕了？ “等什么？你姥姥自己晕倒了，难不成你还要赖我身上？“杨萍撇嘴说道。 许佳人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小手死死攥着，攥着…… 解芸回幼儿园办公室，恰好碰到了来送孙子的候玉海来办公室和陶美娟说话。 “解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候玉海看着脸色惨白的解芸问道。 解芸喘着气急匆匆说道：“有个老太太晕倒了，我给医院打电话——” 给医院打电话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人呢？ “有人晕倒了？那用我的车吧？” 候玉海一听立刻拿起办公室的电话，给自己办公室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起身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 旁边的陶美娟也一同跟了出去。 杨萍没想到候局长竟然来了，赶紧上去打招呼：“候局，这么早你怎么在这儿啊？你……” “小杨啊，这会儿不是闲聊的时候，先把这位老太太送医院吧。”候玉海打断了杨萍说道。 “她是我家亲戚，没什么大事儿。”杨萍赶紧说道。 候玉海一听这话，脸一板批评道：“你家亲戚就没事儿？怎么？你家亲戚是铁打的啊？老太太已经晕的不省人事了，你还觉得没事儿！？” “侯局，我不是那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先把人送到医院去！” 车子很快就开出来了，是一辆黑色的“波罗乃兹”轿车。 这会儿，许佳人也顾不上看这只存在记忆中的车子，赶紧在解芸的帮助下把姥姥扶上了车子。 第三十五章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丫蛋，没事的。我已经给你妈妈单位打电话了，她下午就能过来。“ 甘丽从兜里拿出一块水果糖，递给长凳上坐的小姑娘，安慰说道：“你姥姥很快就能醒来的。” 很快？！姥姥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啊！ “谢谢阿姨。”许佳人低着头说道。 看着小姑娘黯然悲伤的样子，甘丽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拉着解芸到了一边，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早晨还好好的呢。” 早上赵大妈出门送孩子的时候她还碰到了，那时候老太太看着没什么问题啊。 解芸叹了一口气，把大概情况说了下。 随即指了指急诊室问道：“这里面多久能有消息啊？” “这谁知道呢？不过进了急诊室要花不少钱。” 甘丽回头看了眼长凳上的孩子，担心说道：“这孩子真是……” 让人心疼啊。 解芸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跟甘丽交待了一番匆匆回了幼儿园。 幼儿园那边张爱凤罢工不来，所以她带的那个班孩子分到了各个班。 要是解芸再不去，那幼儿园真是要乱套了。 甘丽也在上班时间，陪了一会儿后科室就有人来找她。 “甘阿姨，你去忙吧。我在这儿就行。”许佳人十分懂事的说道。 “你一个人在这儿行吗？要不……我请假算了。”甘丽不太放心让小女孩一个人在这儿。 许佳人挤出一抹笑，点头说道：“可以的。我不乱跑。阿姨你忙完再来看我呗？” “好吧，那我等下过来。你有事就去楼上内科找我。” “好的！阿姨你去忙吧。” 等到甘丽上了楼，许佳人小脸上挤出的笑容成了冰。 抬头看着急诊室亮着的灯，她是又担心又愤恨。 杨萍！这笔帐她是记下了！ …… 时煜珩穿上衬衫后拉开了白色的布帘。 石东坐在外面医生的桌前，掩不住脸上的惊喜，“飞哥，没想到你亲自过来了。” 齐飞低头填写着体检表格，说道：“清北市地处高原，医疗条件不好。老爷子不放心阿珩。” 听到这话，石东抬眸看了眼面色沉冷的时煜珩，笑道：“老爷子就是嘴硬心软。” “体检表格填好了。” 齐飞写好了表格递给了石东，说道：“以后你们有什么不舒服，直接到这家医院找我。我已经申请来这里做对口支援，暂时在神经内科任职。” “哇——飞哥你真是对煜珩没的说。牛津大学全科天才竟然跑来这鬼地方！小弟我佩服佩服。”石东抱着拳头拱手，一脸的膜拜表情。 齐飞推了推金属镜框，很是淡然说道：“那么，如果我告诉你，齐宁和齐宇也会来这里呢？” “什么？！”石东张着大嘴巴惊呆了。 齐飞是齐家三兄弟的老大。 20岁就被送到国外顶尖医科大学攻读博士，仅仅用了三年时间，他就拿到了学位。 当时，国外多所医学院邀请他留校都被他拒绝了。 他毅然决然的回国，留在了时老爷子身边当私人医生。 这一次，为了时煜珩他竟然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齐飞早就立誓要报答时家的养育之恩，他得了老爷子的指派，过来这边看着时煜珩倒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齐宁和齐宇一个15岁，一个才5岁，他俩跑来干什么啊？ 时煜珩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一想就明白，这又是他家老爷子想要“锻炼”孩子的“馊主意”。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时煜珩问道。 “已经在找了。”齐飞回道。 清北市，说是一个市，可这边的发展实在太落后了，连南丰市周边的郊县都不如。 想在这里找个好点的住宅楼都没有。 时煜珩也猜到了住的地方不好找，说道：“机械厂后面那块地空着，不行就在后面建个楼算了。” “什么？！建个楼？！那机械厂……” 那后面还有一排平房呢，是畜牧兽医学院的老师在住。 他们要是全占了，那些老师怎么办啊？ 石东正要提醒下，就听到齐飞已经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阿珩。” “嗯。那我先走了。”时煜珩整理好衬衫袖口说道。 从办公室出来，石东是一筹莫展，愁眉苦脸问道：“珩少！机械厂那后面还住着人呢啊！咱们要盖房子，那些人怎么办？” “总不能把人家赶走吧？” “珩少！你倒是说话啊！” 石东说了半天，旁边的人完全没反应。 正要好好说说这事的严重性，时煜珩突然停下了步子。 “你现在想明白了严重性了？那块地……” “那个是幼儿园的小姑娘吗？” “小姑娘？什么小姑娘？” 石东还没反应过来，时煜珩已经朝着走廊的一侧走去。 许佳人低着头怔怔看着自己的小手。 重生后她抱怨过几次年纪太小，不过可都是发发牢骚而已。 此时此刻，她却真的痛恨自己的年幼。 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姥姥的医药费她都没办法解决！ 她喊了很多次“阿忆”，可是那只狗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完全没有反应。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是无用透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像是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低沉音色，听起来十分磁性。 许佳人迷茫的抬起头，看到那张让她惊叹无数次的颜。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上帝杰作的颜值。 也没有心情去研究为什么他的眼睛那么深邃那么好看，像是漩涡一样可以吸引人。 “你家人病了？”时煜珩看了眼急诊室的灯问道。 许佳人点点头，手指搅在一起，张口说道：“姥姥晕倒了。” 大概是因为哭喊了一路，再加上一直没有喝水，许佳人这会儿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声音难听的像是锯木头的噪音。 时煜珩听到小家伙的声音，深邃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他立刻给身边的石东做了个喝水的手势。 石东看了看长凳上头发乱糟糟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自家少爷阴沉的脸色，也没敢多废话，转头去找水了。 时煜珩看着垂着头的小家伙，在她身边没有看到那只可以“隐形”的狗。 她稚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想来急诊室的“姥姥”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亲人了。 他的心口有些发闷，沉吟了下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第三十六章 没关系，你有我 上一世许佳人年少离家，在外尝尽了酸甜苦辣。 十几年独自拼搏，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抗下所有的事。 她不是那种把心酸委屈说给别人听的女人。 可是，此刻听到身边少年轻轻的询问声，长久以来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哇——呜呜呜——” 许佳人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着。 哭，不单单是此刻的委屈和无奈。 是连带着上辈子的心酸和伤痛她一并哭了。 看着坐在身旁大哭的小姑娘，时煜珩愣住了。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 “没事了，没事的！” “呜呜呜——我真的好没用——好没用——” 她的肩膀随着哭泣一颤一颤的，马尾也散乱的厉害，成了一窝草顶在头上。 眼前哭泣的小女孩，像是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 可怜，可悲，让人看到就生出怜悯。 时煜珩心口像是有什么堵着，压抑的他透不过气。 伸出手将身旁哭泣的小姑娘抱起来，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上，轻轻安慰着：“别哭了。以后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他不敢用太大的声音，生怕再让怀里这个小东西“害怕”。 狠狠哭了一场，许佳人渐渐收了声音。 她又不是真的就4岁，只不过是借着现在的身份为自己的无能哭一场罢了。 “跟你说有什么用啊——”许佳人抽泣着委屈说道。 见她不哭了，时煜珩心头的憋闷散去不少，松了一口气。 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柔说道：“你要说了才知道有没有用，不是吗？” “还有噢。以后不许说自己没用！知道吗？” “可是，我真的很没用。” 许佳人是真的觉得自己没用。 上辈子她好不容易拼出了一番事业，可最终却被刘名扬那个渣男害死了。 现在重生了，她竟然让姥姥被人欺负气的进了急救…… 她真的很没用。 时煜珩凝视着她，很是认真说道：“你是女孩子，要是很厉害，那要男孩子做什么？” 没看出来，这小哥哥还挺大男子主义的。 “可是我听收音机里说，妇女也顶半边天啊！” “噗——” 时煜珩被这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教育道：“你是女孩子，不是妇女，知道吗？ 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这是原则！” 许佳人小脸懵懂的点点头，问道：“煜珩哥哥，你说的男孩子是爸爸吗？ 时煜珩点头，“嗯。当然是了。” 还包括你未来的丈夫。 听到他的回答，许佳人重重叹了一口气，垂眸黯然说道：“可惜我没有爸爸——所以我还是要自己顶半边天啊！哎！” 时煜珩的眸光一沉，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道：“没关系。你有我。” “可是你不是我爸爸啊——” “我可是比你爸爸还要厉害的人呢，你信不信？” 许佳人眼神一亮，睁着大眼睛使劲点点头：“煜珩哥哥，我信！” 她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小脸上满是对他的虔诚信奉。 时煜珩看着她明亮坚定的眼神，一瞬间突然觉得，如果他不保护这个小家伙，那就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好！那么以后有事都告诉我好吗？” “好！” 许佳人觉得眼前这个“小哥哥”就是她重生的“奖励”。 他的声音又好听又温柔，眼神深邃的如同浩瀚宇宙，那眸底的深处像是藏了神秘的宝藏，让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石东拿着水杯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姑娘正坐在自家少爷腿上在说什么。 而他家那位向来绷着脸的“珩少”，唇角扬起一抹浅淡却温柔的笑容。 乖乖—— 他不是眼花了吧？ 珩少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了么？ 要不是因为他“生人勿进”的习惯，老爷子也不至于把他丢到这鸟不拉屎的部队上来锻炼啊。 石东狠狠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真是没看错，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珩少——水来了。”石东小心翼翼的把杯子递过去。 时煜珩单手接过水杯，拧开盖子吹了吹热气。 “喝点水。” “煜珩哥哥，你试试烫不烫啊！” 时煜珩愣了下，他是不会用外面的杯子喝水的。 可是……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期盼的盯着他，他瞬间觉得必须要试试这水的温度才可以。 要不然，烫到这个小家伙怎么办呢？ 他点点头，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喝吧，不烫。” “嗯——谢谢煜珩哥哥。” 许佳人接过杯子，开开心心的喝起了水。 这（口）水真是好喝极了呢。 见她接过水杯，用他抿过的杯口喝着水，时煜珩心里觉得怪怪的。 那种怪异感，让他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心口痒痒的又有些悸动。 一旁的石东彻底看傻了。 如果这个小姑娘再大几岁，他一定丝毫不怀疑，这俩人就是在“恋爱”。 可是…… 这小姑娘才几岁啊，他家少爷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小孩子吧？ 到底怎么回事？！ 有了小哥哥在身边陪着，许佳人心头的恐慌彻底散去。 又等了半个小时，李卉赶来了医院。 “丫蛋！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卉来的匆忙，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上班的蓝色大褂。 “妈妈——姥姥晕倒了，进了急诊室，现在还没出来。”许佳人小声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 李卉问完才注意到女儿坐在一个外表英俊的年轻人腿上，她立刻抱起女儿，警惕问道：“你是谁？” “我是……” “妈妈，这是煜珩哥哥，他是资助我上幼儿园的好心人。” 资助上幼儿园？！ 李卉还不知道幼儿园学费免去的事，只是眼前这个男孩子看着也就134岁的模样，虽然长得很高大，但是…… 在许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煜珩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他可没有跟这小家伙说过这件事啊。 她怎么知道的？！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时煜珩已经收起了难得才有的“平易近人”，转身准备离开。 许佳人立刻大喊道：“煜珩哥哥，你的杯子——” 时煜珩转头微微一笑：“留给你喝水。” “煜珩哥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啊？”许佳人又问道。 这个才是她最关心的。 “很快！” 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走出了视野。 许佳人心里郁闷：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起码能要个电话加个微信啊。哎—— 第三十七章 为钱低头 下楼时，时煜珩回眸望了眼急诊室前的小家伙。 她双手紧紧抱着那个水杯，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时煜珩心口又是狠狠揪了下，到了楼下他停住了脚步。 “珩少？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石东差点撞到鼻子。 “让飞哥去看看那个小家伙的姥姥。” 微微沉吟了下，时煜珩吩咐道：“另外，让他把医药费直接结了，这笔钱我出。” “珩少——您这是……” 石东想到刚才自家少爷抱着那小姑娘时说的话，问道：“您该不会真的要管那孩子吧？” “不然呢？” “可是……那个孩子应该有家人啊。” 真要管那孩子，怎么也轮不到他家少爷吧？ 时煜珩长眸微微眯起，道：“家人？那小家伙叫我哥哥，你没听到吗？” “不是，那叫了哥哥，又不是真的哥哥啊。您的身份在这儿呢，那孩子……” 石东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感觉到了某人那冷冽眸光的寒意。 感觉到了危险，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屁股蹿了出去，大喊：“行！我现在就去找飞哥！！” 要是跑慢点，怕是自己的屁股上又要结结实实挨一脚了。 …… 李卉抱着女儿，忐忑不安的坐在医生办公室凳子上。 “老太太的血栓很严重，再加上她有高血压，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可以。” 医生很是严肃的说着赵大妈的病情：“另外，老太太要保持心情愉快，要不然很可能会猝死，中风，等等—— 总之，这个病就是要小心再小心。” 李卉听得心惊肉跳，问道：“那这病不能治好吗？” 医生抬眸打量了眼李卉，说道：“国外在研发通血栓的方法，不过研究阶段一次治疗的费用要50万美金，而且成功率接近为零。” 50万美金？！成功率接近零？！ 这和没有办法不是一个意思？！ “那这病……就是没办法了？” “现在只能保守治疗。还是那句话，别再让老太太气到，累到！吃的也要注意！” 医生快速写好了药方，递给了李卉，说道：“这些药按时吃。老太太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还要在医院观察一个星期。 你先去把药取了，再把住院费和刚才的急救的费用结一下。” 李卉拿着一摞缴费单和药方感谢了下，走出了病房。 直奔一楼的收费处，她刚从裤兜里拿出带来的十几块钱，就听窗口里传出声音：“一共三千一，住院费缴两千押金。” 李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多少？！” “三千一！有两千是押金，出院的时候多退少补。” “……” “我等下再来交。” 拿回了缴费单，李卉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赶紧走到就近的长椅上坐下来。 “妈妈——” 许佳人听得清楚，也看的真切。 她知道妈妈是拿不出来这笔钱。 妈妈一个月的工资连三十块钱都不到，上千块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了。 “丫蛋——” 李卉强忍着想要涌出的泪水，说道：“妈妈先送你去姨奶奶家，好吗？” “我不去。” 许佳人立刻反对：“就是姨姨把姥姥气成这样子的！” 刚才她已经把事情告诉妈妈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现在还会说让她去姨奶奶家这种话！ 李卉叹了一口气，说道：“丫蛋，姥姥成了这样子，没人给你做饭送你上幼儿园啊，妈妈一个人也顾不上你。” 许佳人愤怒回道：“我就是饿死也不去她们家！” “丫蛋！你能不能懂点事？ 看到女儿这么抗拒，李卉也生气了。 她难道想要去找姨妈一家？ 她难道不知道是杨萍把母亲气成这样吗？ 可她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还要真的跟人家老死不相往来？ 捏着手上“天文数字”的缴费单，再看看眼前4岁的女儿，李卉心中一片悲凉。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黯淡的说道：“丫蛋，如果不去找你姨奶奶，这些钱妈妈拿不出来，到时候姥姥就会死！ 妈妈也不想去找她们，可是我没有办法了啊。 丫蛋，人穷志短，谁叫咱们穷呢？” “妈妈，钱可以挣！这次姥姥出事完全是因为杨萍不讲理。如果咱们低头了，那以后她们更会欺负到咱们头上！” 许佳人现在也顾不上再伪装成4岁的稚童，抓着母亲的手，说道：“妈！有些底线一定要守住！不能妥协！” “丫蛋——”李卉被女儿这番话说的怔住了。 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儿，明明是稚嫩的脸庞，可她却觉得此刻的女儿比她懂得多。 可现在……她真的没有办法啊。 为了钱，她不得不低头啊。 许佳人真的快要急死了，喊道：“妈！钱可以挣，可以借！可以想办法！可底线和原则一旦丢了，那就拿不回来了！” “丫蛋，你长大了，懂事了。可是妈妈是真的没办法……” 道理谁不知道呢？懂道理有什么用？ 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啊！ 李卉的眸光从女儿的小脸上挪到了手上的缴费单。 “现在这笔钱，我就算是去卖血也得卖很多次。而且……现在你姥姥急着要用钱，等不了。” 她现在打算去找赵桂香借点钱，然后再来医院卖点血。 听说，卖一次“大血”能给一百块钱呢。 到时候她多卖点，也许能挣个两百或者三百？ 剩下的……要不就先不让母亲住院了。 无论许佳人怎么说，李卉还是打定主意要去找赵桂香。 她死命抓着妈妈的胳膊往后拽，可惜她人小力气也小，李卉拖着她还是走向了赵桂香家的方向…… 赵桂香看到出现在家门口的李卉和许佳人，脸顿时拉下来。 她拿起院子里放着的扫帚就往李卉母女身上砸：“扫帚星！还敢往我家来！滚出去！滚！” 李卉将女儿护在身后，自己任由赵桂香用扫帚打，恳求道：“姨——是我错了。您能不能救救我妈？” “哈——现在有事儿了想起我了？” 赵桂香打了十几下也累了，扫帚往地上一仍，冲着屋里喊：“小萍！你出来看看！那俩扫帚星上门来了！” “哪个扫帚星啊？” 杨萍掀开门帘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人，顿时像是被揪了毛的母鸡，尖着嗓子喊开口：“哎呦！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叫我走着瞧的臭蛋么？！啧啧——” 第三十八章 欺人太甚 李卉没想到杨萍也在赵桂香这里。 这会儿是上班时间，她应该在单位才对。 “是不是没想到我也在我妈这儿？” 杨萍像是看透了李卉的心思，从屋内走出，恶狠狠道：“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 “那我就告诉你！都是你教的好东西！害我被领导骂了一顿，现在回来了！” 早晨赵大妈被候玉海送走，杨萍纠结了半天后，还是留在单位继续上班了。 谁知，过了半个小时她就被叫去了局长办公室。 候玉海问了她和赵大妈的关系后，训斥了一顿让她回家反思。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出了局长办公室。 上班几年了，杨萍在单位向来是左右逢源又得领导赏识。 什么时候这么丢人现眼过！ 这都怪李卉养的这个小杂种。 杨萍一步步走到李卉的跟前，趁她分神没注意，抬起脚就朝被李卉护在身后的许佳人踹过去。 许佳人伸手一挡，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她的手上。 “啊——” 她的小手顿时像是断了一样疼，痛呼出声。 “小萍！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踹丫蛋干什么啊？” 李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她赶紧推开了杨萍转身问道：“丫蛋，你怎么样？你的手——” 女儿的手背红了好大一片。 “干什么？我没踹死她就不错了！”杨萍狠毒的说道。 “姨——你就这样子让小萍胡来么？” 李卉转头问在院子里抱手看笑话的赵桂香。 赵桂香一脸恨意，冷笑：“胡来？这小杂种害的小萍被领导骂！叫我说？踹的好！” 怎么没踹死那小杂种呢！？ 李卉：“……” “姨，不管丫蛋做错了啥，她都是个孩子。你们这样……” 李卉站起来，单手紧紧揽住女儿小小的肩膀，悲凉又失望说道：“你们一口一个杂种，有没有必要？丫蛋再怎么说也是我女儿啊！你们……” 这样子骂她女儿，不就是在骂她么？ “骂了怎么了？你出去问问，女人没个男人却带了个孩子，那不是杂种是啥？” 赵桂香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叉着腰喊道：“哦——你要觉得杂种不好听，那叫野种也行！” “你——” “还有！你妈病了就跑我们门上借钱了？上礼拜你那么牛逼哄哄走的时候，咋就没想着要求到我门上呢？” 此刻，李卉心里一万个后悔没听女儿的话来了赵桂香这里。 她紧紧抿着唇，转身准备离开。 让她和赵桂香对骂，她骂不出来。 许佳人紧紧捂着自己受伤的小手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是不会骂回去，她就是想要母亲看清楚赵桂香和杨萍多恶劣。 “李卉！你要是想要钱，我这儿还有一个办法。” 看到李卉要走，赵桂香突然在身后喊道。 李卉的脚步顿住，许佳人小声说道：“妈妈，你千万别听。” 现在的“办法”那一定是个坑。 “姨——你说的办法是什么？”李卉还是转身了。 她是真的没办法啊，医院那么一大笔钱等着她呢！ 赵桂香和杨萍交换了个眼神，趾高气昂的开口说道：“你和许雄复婚！我可以借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一百块？”李卉怔怔问道。 她现在大褂兜里装着的缴费单要三千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也就是够个零头！ 赵桂香以为李卉被这么多钱吓到了，昂了昂下巴，哼道：“对啊！一百块！只要你和许雄复婚，这钱算我给你的！” 赵桂香那架势就像是在说‘快点跪下来感谢我的仁慈吧’。 “呵呵——” 看着赵桂香像是施了天大恩惠的骄傲模样，李卉顿时觉得很可笑。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受尽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和冷眼才跟许雄把婚给离了。 现在赵桂香给一百块，就想让她重新掉进那个火坑吗？ 女儿说的没错，这家人真是欺人太甚！ 李卉一言不发转身迈开了步子离开，身后赵桂香和杨萍却傻眼了。 杨萍跳脚喊道：“李卉！你别不识好歹！那是100块啊！” 李卉走的极快，等听不到身后的声音，她一屁股瘫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妈妈——没还好吧？” “我没事。你的手怎么样？” “我也没事。” 女儿嘴上说着没事，可李卉看到她的小手已经肿起来了。 “丫蛋，都怪妈妈，是我没用！” 李卉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涌出了眼眶。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落在许佳人的手背上，她心里刚才对妈妈“为钱低头”的气恼随之烟消云散。 “妈，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许佳人安慰着说道。 “嗯——会好的。” 李卉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领着女儿的小手返回医院。 其实，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会好。 李卉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在悬崖外，随时都可能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如果不是顾及女儿，她现在真的很想直接去跳楼，或者干脆喝农药死了算了。 她低头看了眼身边幼小的女儿，使劲咬了咬牙关。 丫蛋已经没了爸爸，要是再没妈妈，她怎么办啊？“ 母女二人走到医院门口，李卉弯下腰叮嘱道：“等下妈妈去求求那个大夫，你一定要配合妈妈。看准时机就使劲哭！要不然姥姥就会被人家赶出来。知道吗？” 许佳人有些抗拒妈妈想出来的“办法”，她最讨厌的就是“卖惨”。 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知道了，妈妈。”许佳人点头。 齐飞和心脑科的刘垚刚说完老太太的医药费问题，李卉带着许佳人就出现在了办公室。 “你们来的正好——” 扑通—— 刘垚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这个女人，却看到这女人直接跪在了他脚下。 “你这是——” “大夫，我求求您了，这医药费能不能缓一缓再交？我现在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要不，我写个借条？这笔钱我一定会还你的！！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李卉说完又拉了一把女儿的衣角示意她赶紧哭。 许佳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医生，张了张嘴，说道：“两位叔叔，如果你们能缓一缓我姥姥的医药费，我可以为你们设计好看的衣服。” 第三十九章 告诉他，我要嫁给他 李卉没想到女儿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女儿没有听话装可怜，而是在胡说八道！ “丫蛋——你！！”李卉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没想到女儿关键时候掉链子！ 说什么设计衣服？她是不是收音机听多了？ 白日做梦！ 刘垚也有点懵，这孩子该不会是傻子吧？ 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倒是旁边的齐飞饶有兴致的问道：“设计衣服？小朋友，你知道什么是设计吗？” “大夫，孩子胡说的，您别当真！”李卉赶紧拉着女儿解释道。 什么设计衣服，她听都没听过！ 许佳人撒开母亲的手，十分认真的点头回答道：“当然知道了，叔叔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帮你设计一套呗。” “哦？现在就能？” 齐飞推了推眼镜，觉得眼前这小孩子有点意思。 “好啊，那你要怎么设计呢？” “笔和a4纸就可以。” 眼前这两个医生，这个年轻一些的大夫气场更强。 那个接待过她和妈妈的刘医生，一直在不停的看说话的这个年轻医生，很明显非常在意他的想法和态度。 许佳人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商业谈判，太了解这种“气场碾压”的状况了。 这两个医生，年轻这个说话更有分量。 所以，能够说服这个年轻医生，说不定姥姥的医药费真的有希望可以缓一缓呢。 从年轻医生的手中接过纸和笔，许佳人小小的身子坐在了办公桌前。 齐飞转身单手扶起地上的女人，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你先坐一会儿。” “大夫！我女儿不懂事，您能不能别跟她计较？” 李卉觉得自己女儿在闯祸。 她能设计什么啊？还要了纸和笔？！ 等下医生怕是要把她们直接给撵出去了！ 齐飞看了眼办公桌前拿着笔，一脸认真模样的小姑娘，道：“你这个当妈妈的应该相信自己女儿。” “不是不相信啊……” 李卉有苦难言，也不好反驳医生，只能苦笑。 她不是不想相信女儿。 而是自家孩子几斤几两她是知道的。 孩子从来都没学过画画写字，哪里会什么设计呢？ 刘垚也是觉得齐飞在浪费时间，明明医药费都解决了，干嘛不直接告诉这女人呢？ 让个小孩子设计衣服？ 真不知道这位从国外名校毕业的高才生怎么想的。 不过他也不好当面反驳，毕竟这位齐飞背景和学历他望尘莫及。 医院各个科室的骨干和负责人，专门为齐飞到来开了一次动员会。 大概内容就是，要各个科室都配合齐飞的工作。 所以，这会儿刘垚就是一万个不耐烦，但还是在一旁陪着这位高才生。 原本齐飞就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让阿珩可以出手帮忙。 看到这个小孩子，他好像一下子能理解时煜珩的心思了。 在偏远的高原清北市这里，这样一个“自信满满”的小孩子的确是很“抢眼。” 不过，齐飞自然不会真的期待着孩子能“设计”出什么。 他只是不想打击孩子的“天真”和“自信”。 许佳人画的十分艰难，刚才杨萍那一脚踹的不轻。 刚才还没感觉，这会儿拿起笔她才感觉到多么疼。 可她还是忍着手指和手背的疼痛在纸上快速画起来。 设计图关系到姥姥的医药费，她必须要画，还要画好。 考虑到80年代的穿衣风格，以及鞋子的样式等等，许佳人想了下决定用是最保守复古的双排四扣西服，搭配了方巾和马甲。 寥寥几笔画出西服大致轮廓，许佳人又看了下眼前这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医生。 又在旁边又画了一条围巾和一个方形公文包搭配。 “叔叔，我画好了。” 十分钟后，许佳人放下了笔。 “哦？我瞧瞧。”靠在墙边的齐飞走了过去。 刘垚坐在办公室的病床上连眼皮都没抬。 十分钟而已，能“设计”出什么呢？ 齐飞其实也没有什么期待，不过他已经想好了鼓励这个小姑娘的话。 还是那句话，孩子的自信不能打击。 “这是——” 齐飞拿起桌上的纸瞳孔猛然一缩。 如果不是这张纸是他刚才递过去的，如果这孩子不是在他眼皮下画的，他一定会认为这孩子是从哪里“偷”的画稿。 “齐大夫，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这是？！” 看到齐飞拿着画稿发呆，刘垚也凑了过去。 只是，一眼看过去，刘垚也愣住了。 “两位叔叔，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帮你们设计衣服！！求你们缓一缓我姥姥的医药费好吗？”许佳人诚恳的说道。 顾不上看两个医生惊愕的表情，她现在只想要用自己的设计图，说服眼前这两位医生。 听到小姑娘稚嫩的声音，齐飞赶紧控制了下自己震惊的心绪。 “医药费我已经帮你们申请减免了。不用担心。” “减免了吗？”许佳人怔怔问道。 她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时煜珩那双深邃的眼睛。 她说，“我没有爸爸，没有人可以依靠”。 他说，“没关系，你有我”。 是他！一定是他！ 李卉本以为女儿搞砸了一切，听到医生的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了几遍才确信自己母亲的医药费被减免了！ “谢谢大夫！谢谢！”李卉又想要跪下，被齐飞拉住了。 “老太太在住院部505室，你们过去就行了。”刘垚说道。 “好！好，谢谢医生！” 李卉擦了擦激动的眼泪，叫自己女儿：“丫蛋，咱们去看姥姥，别打扰两位医生叔叔了。” 许佳人点点头朝门口走去。 不过在经过齐飞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昂起小脑袋问道：“叔叔，替我谢谢煜珩哥哥。告诉他，我许佳人无以为报，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齐飞：“……” 李卉听到女儿的话，顿时羞臊的满面通红，斥责道：“丫蛋！说什么呢？快点走！” 直到办公室门关上，刘垚才摇头叹道：“这孩子怕是成精了啊。还有这画……” “刘医生，这画我拿走了。” 齐飞将手上的那张画放进了白大褂兜里，又道：“还有，刚才的事希望刘医生不要对外宣扬。” “好的好的。”刘垚惶恐答应。 第四十章 避无可避 时煜珩深邃的长眸看着手中的设计画稿，微薄的唇扬起一抹弧度。 齐飞一看时煜珩的反应，有些好奇又觉得似乎在意料之中，“阿珩，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你早就知道那孩子这个天份是不是？” 时煜珩噙着一抹笑，点头：“如果是她画的，我一点都不惊讶。” “哎呦，飞哥，这真是那小姑娘画的么？该不会是从哪里拿来的吧？” 石东端着手里的画稿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小姑娘能画出来的。 “哎呦——” 这话刚说完，石东的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石东立刻苦着脸求饶：“珩少，我错了还不成吗？” 现在连那小姑娘质疑下都不行了么？ 看着石东的糗样，齐飞笑道：“阿东，这一脚你可挨的不冤枉。这画是我看着那孩子画的。” “这画的快赶上刘家那位老爷子了。”石东揉着屁股嘟囔道。 听到这话，时煜珩的脸色瞬间结冰，齐飞无奈提醒道：“阿东，那家人就不要提了。” 石东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换了话题，问道：“飞哥，你刚才说那小姑娘让你带话？带什么话啊？” “她说——” 齐飞推了推眼镜，看向坐在窗边身姿笔挺的少年，笑道：“‘她很感谢你的帮助，她无以为报，所以长大以后要以身相许，嫁给你。’” “以身……相许？嫁……嫁给珩少？！” 石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忍不住大笑，道：“珩少，那孩子要跟你私定终身啊，哈哈哈——” 时煜珩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冰冰扫了眼大笑的石东成功让他收声。 “天色不早了。我休息了。”时煜珩转身走了出去。 砰—— 门被重重摔上，石东委屈说道：“飞哥，你看看他，脾气越来越臭了，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齐飞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房门，道：“也许阿珩并不是在生气……” 他刚才出去时，耳朵和脸都是可疑的红色。 难道……那小子害羞了？ 想到这里，齐飞叹笑摇摇头。 平时看着时煜珩年少老成，遇事沉稳，没想到他会因为小孩子的戏言害羞了？ …… 赵大妈住的病房是老干部单间，条件特别好。 不但安静，而且还有病号饭，这让李卉心中又是一阵感激。 中间老太太醒来了一次，喝了点稀饭又睡着了。 李卉换了两张饭票，去食堂打了一笼包子回来。 折腾了一天，许佳人也饿坏了，拿起包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丫蛋，吃饱了吗？” 等女儿吃了几个包子，李卉才开口说话。 许佳人喝了一口水，点点头：“我吃饱了。妈妈，怎么了？” “今天在医生办公室……那画是怎么回事？” 李卉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有，下午在急诊室门口，那个抱着你的男孩子是谁？” 李卉有一肚子疑问。 她突然觉得自己把女儿交给母亲带好像错过了许多事。 女儿什么时候会画画的？她不知道。 女儿怎么变得这么有主见了？她不清楚。 还有女儿怎么能那么没规矩，随随便便坐在男孩子身上？她郁闷。 “画画是我自学的啊。至于你说的男孩子，那是煜珩哥哥，他是资助我上幼儿园的好心人，而且，姥姥的住院费用也是他帮忙的。”许佳人对答如流。 她早就知道妈妈会问这些，早早就想好了怎么说。 李卉蹙着眉心，不太相信：“那男孩子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可能资助你呢？再说……住院费可是好几千块，他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许佳人一脸崇拜回答道：“煜珩哥哥厉害呗。” 李卉：“……” “妈，你要是不相信就问问那个齐医生呗。” “嗯。回头还真要去谢谢齐大夫。” 李卉也没指望女儿能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134岁的孩子，再厉害能拿出几千块？ 打死她都不信。 “丫蛋，不管那个男孩子多厉害，你都要注意分寸！你是女孩子，开口就说嫁给谁，这会让别人笑话你的，知道吗？” 李卉真正想说的是后面这一句，“以后要检点些，不能像今天这样子了，知道了吗？” 许佳人糯了糯小嘴，无奈点了点头：“知道了，妈妈。” 她没有辩解太多，因为她现在说什么，妈妈都会当作是她在胡闹。 母女二人晚上在病房的陪护床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赵大妈先醒来了，催促着李卉送许佳人去幼儿园。 “姥姥，我不上幼儿园，我要陪着你。”许佳人不放心的说道。 听着孙女的话，赵大妈心里暖呵呵的，欣慰说道：“丫蛋，姥姥没事儿了。幼儿园你得去，要不那位好心人的钱不就浪费了么？” “可是……”许佳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丫蛋，你不上幼儿园姥姥会生气的。”赵大妈故意沉了脸。 “好吧，那我去幼儿园。但是您要答应我，好好在医院养病！” “好，我答应丫蛋！” 许佳人立刻伸出小手：“拉钩——” 赵大妈无奈配合：“额，拉钩。” 李卉送女儿去了幼儿园，半路上碰见了去单位上班的杨萍。 看到李卉母女，杨萍很是意外。 她还有心思送臭蛋上幼儿园？ 难道说赵大妈住院的问题解决了？李卉借到钱了？ “呦——你们怎么……” 杨萍想要上去问问怎么回事，可谁知道李卉就跟没看到她似的，直接无视了她擦肩走过去。 杨萍脸色青红交替，气的够呛。 这女人是昨天没被打够呗？！现在还牛上了？！ “妈，等下你从后面这条路走。” 到了幼儿园门口，许佳人担心说道。 李卉知道女儿是怕她和杨萍碰面，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安慰她：“放心，妈妈知道的。” 女儿进了幼儿园，李卉刚转身，就看到杨萍愤怒的脸。 “李卉！你现在厉害了是不？见到我当不认识？”杨萍一过来就厉声质问。 李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是想要避开麻烦，可有的麻烦避无可避！ 第四十一章 吃里扒外 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候，杨萍也不敢在幼儿园门前闹起来。 四下看了看，杨萍拽着李卉的胳膊往旁边小路走。 “你干什么！？放手！”李卉喊道。 杨萍扭头低声警告：“你要是不想在臭蛋的幼儿园门前丢人，就跟着我走！” 果然，说完这句话李卉不挣扎了。 两人走到了旁边的小路上，杨萍刚一松手，就对着李卉脸上一巴掌。 啪—— 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李卉完全懵掉了。 “杨萍！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杨萍比李卉要小五岁，可是这会儿她摆出的姿态，像是长辈在教训后生一样理所当然。 “杨萍！你说这话亏心吗？”李卉惊怒问道。 李卉跟着母亲来清北市投奔赵贵香一家后，年仅10岁的她就成了看杨萍的小保姆。 杨萍想玩李卉就陪着她玩，吃饭由李卉喂，甚至杨萍拉尿在裤子里，李卉也要洗干净…… 可以说，杨萍小时候就是李卉照顾大的。 可现在…… 李卉捂着火辣辣的脸，心里一万个难以接受。 “亏心？李卉，亏心的应该是你吧？” 杨萍用手指点着李卉的胸口，厉声斥责道：“我妈好不容易给你找个男人，你就安安分分的不行？非要离婚！你知道不知道你离婚让我们家多丢脸？” “许雄是个赌棍！还打人！我不离婚难道等着被他打死？！” “男人打你，那肯定是你自己没做好！被自家男人打的女人多了去了，哪个像你要离婚的？！哦——你以为你是谁家千金大小姐还是啥？就你打不得？” 李卉知道自己也说不过杨萍那嘴皮子，道：“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我就知道男人打女人不对！” “你知道，你知道！我看你就是忘不掉那个小白脸吧？！” 杨萍对李卉的回答嗤之以鼻，轻哼道：“我妈当初多好心啊，知道你谈的那小白脸姓许，所以给你找了个一样姓的男人，你呢？还不知足！” 说起这件事李卉才是一肚子怨气。 当初她跟许绍远自由恋爱，两人情投意合。 可是赵桂香用许绍远的工作威胁，硬生生拆散她们！ “绍远不是什么小白脸！你母亲的好心我已经见识到了！”李卉咬牙切齿的回道。 “我告诉你！我妈已经答应许雄来说和。你要是回去复婚，医药费我们家给你掏！要是不回去，一毛钱你都别想借到！” 杨萍本以为说完这句话后，李卉一定会低头哀求，可是李卉却冷笑一声：“那就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不过，现在我不需要借钱了！ 你要说（放屁）的说（放）完了？没其他事我走了！” 没等杨萍反应过来，李卉已经扭头走了。 杨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卉竟然没跟她低头！ 就这么走了！？ 奇怪，难道她借到钱了？问谁借的呢？ …… 吃了早饭，别的小宝宝去操场玩了，许佳人一个人懒洋洋的趴在窗户边发呆。 “佳人，你姥姥好些了么？”解芸走进教室问道。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解芸没有强迫许佳人去操场活动。 许佳人点点头，乖巧的回道：“姥姥住院了，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 “额——” 看孩子没精神的样子，解芸心里也不舒服。 她从兜里拿出十块钱递过去：“这钱你拿回去给你姥姥。” 许佳人看着面前的钞票，没有伸手：“解老师，这钱我不能要。姥姥说过，不能随便受人恩惠。” “不是随便啊，这是做衣服的手工费！我昨天试过那衣服了，很漂亮！” 许佳人还是摇摇头，将手上的钱推了过去，认真说道：“解老师，上次我们不是说好的，如果我能回幼儿园，以后你做衣服都不收钱。” “付出了劳动怎么可以不收钱？拿着！” 解芸没想到这小孩子还把那话当真了。 “解老师，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啊。既然咱们说好了，那就不能反悔！” 许佳人执拗的很，双手背到了身后坚决不拿。 “你这孩子，听话，拿着——” 没想到小姑娘这么认死理。 解芸拉过她的小手想要把钱给她，可谁知道，刚拉住许佳人的手，她皱着眉痛呼了一声。 “哎呦——” “怎么了？” 解芸吓了一跳。 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的手整个手背都是肿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解芸惊愕问道。 该不会是她刚才弄的吧？ “昨天妈妈和我去找姨奶奶借钱，刚好碰到了姨姨——” 许佳人低着头，小声说道：“姨姨说我让她丢人了，所以就踹了我……” “这是杨萍踹的？！” “嗯。姨姨踹我屁股，我用手挡了下就成了这样子。” 解芸拧着眉头，看着孩子红肿的手背，道：“幸亏是挡了下，要不然踢在身上怎么办呢？！” “走，咱们去医务室擦点药酒。” 这次许佳人没拒绝，乖乖跟在解芸身后。 看到解芸带着许佳人朝医务室走，陶美娟立刻过来询问：“这是怎么了？”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陶美娟心里很不安。 这个叫许佳人的小姑娘，是时煜珩交代过要照顾的孩子。 原本她打算着，今天放学了去医院看看这小姑娘和她姥姥，没想到孩子今天来了幼儿园。 从许佳人进幼儿园那一刻，陶美娟就一直关注着她的举动。 解芸拉起许佳人的小手，生气说道：“陶园长，你看看。孩子的手成什么样了！” 看到小姑娘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陶美娟也吓了一跳，问道：“这怎么搞的？！” “杨萍！叫杨萍给踹的！” “杨萍是疯了么？好端端的踹孩子干嘛啊？” 解芸冷笑一声，说道：“能干嘛？昨天出事候局也在，听说杨萍被侯局批评了，还让她回家反思！她肯定把这事儿怪在孩子头上了呗！” 单位里有个风吹草动传的特别快。 杨萍在水利局是出了名的红人，左右逢源又会拍领导马屁。 这次被候局批评可是头一回，她昨天前脚被侯局骂的回了家，后脚整个水利局都知道了。 杨萍肯定是把这怨气撒在孩子头上了！ 陶美娟稍稍一想就想明白了，叮嘱道：“你先赶紧带孩子去医务室擦点药酒，如果有必要就去医院看看，不能大意。” “好的。” 解芸没想到陶美娟这么重视。 这边刚说完，陶美娟立刻转身小跑着去办公室，像是有什么紧急事要处理似的…… 第四十二章 谁这么不长眼 齐飞以为小姑娘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故，才会让时煜珩那么紧张找他过来。 结果匆匆赶来之后，一看小姑娘就是手肿了。 他想直接说没事儿，可在时煜珩那双锐利的眼神注视下，他不得不“认认真真”检查了十几分钟，最后用人格和自己专业担保—— “没事。好好擦药酒就行。” “只是擦药酒？她的手肿的厉害。”时煜珩表示怀疑。 “软组织挫伤，没什么事。” “挫伤了也叫没事？！” 齐飞：“……” 齐飞第一次发现时煜珩这么不讲理。 “阿珩，小姑娘的手真的没事儿，我跟你保证。” 齐飞无奈看向凳子上坐着的小姑娘，道：“小朋友，你的手真的没事。” “煜珩哥哥，我没那么娇气。真的没事了。” 许佳人看到齐飞求助的眼神，很是“仗义”的解围。 “看吧，小姑娘都说没事了。” 齐飞长吁一口气，对旁边小姑娘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这下阿珩总会放过他了吧？ 时煜珩冷冷扫了眼齐飞，走过去直接抱起小家伙，“女孩子娇气是理所应当的！应该娇气些！知道吗？” 许佳人：“……” 齐飞：“……” 从小到大，许佳人听得最多的就是“女孩子要独立，要坚强，不要娇气”。 她活了两辈子，头一回听到有人说，女孩子就该娇气些？ 这话听着特别没道理，可不知怎么的，许佳人却特别开心。 她小手一伸，环住了时煜珩的脖颈，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可是妈妈说我应该坚强啊。” “我在的时候你不需要坚强。”时煜珩很是认真的回答。 许佳人微微一怔，怎么这话听着那么……宠溺？！ 别说许佳人了，一旁的齐飞都听不下去了。 轻咳一声，提醒道：“阿珩，小孩子不能这么教。” 时煜珩蹙眉，不高兴问道：“为什么不能？” “这……” 齐飞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干脆说道：“你看老爷子怎么教咱们的？” 这次时煜珩之所以来清北市，不也是为了“锻炼”他么。 谁家教育孩子不都是让孩子坚强点？ 时煜珩沉吟了片刻后，对着怀里的小人儿说道：“那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坚强点，我在的时候你就娇气点，知道了吗？” “煜珩哥哥，那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好不好？”许佳人顺水推舟问道。 “这……” 这个问题让时煜珩犯了难。 许佳人看到他脸上的为难，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煜珩哥哥，我开玩笑的啦！” “那就好……” 时煜珩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跟爷爷说好了只是来这边部队锻炼几年，过了16他就要去军校。 如果真的答应这个小家伙留下，那他肯定要对爷爷食言。 而且，去军校是他一直的梦想，他并不想放弃。 齐飞推了推眼镜，岔开了话题，问道：“小朋友，你的手怎么伤的？” 伤在手背上，绝对不可能是小孩子自己弄的。 这个问题也是时煜珩关心的。 许佳人叹了一口气，又将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这个人太坏了吧？你确定她是你姨姨？”齐飞听完后愤怒问道。 他最痛恨的就是欺负老弱妇孺的人。 “嗯，是我姨姨。”许佳人点点头。 齐飞下意识看向时煜珩，他这么看重这小姑娘，这件事他肯定会出手吧？ “你想出这口气吗？”时煜珩直接问道。 “我……我当然想了。就是我太小了，没办法……”许佳人懊恼说道。 听她这么说，时煜珩眼眸中划过一抹笑意。 他还真怕她说“不想”呢。 “交给我。”时煜珩微笑说道。 他唇角淡淡的笑容照亮了许佳人的眼眸，她也跟着他笑了：“那就谢谢煜珩哥哥了。” “既然你叫哥哥了，那就不用说谢谢了。知道吗？”时煜珩揉着她的小脑袋说道。 许佳人甜甜应道：“知道了，煜珩哥哥。” 陪着许佳人一起吃了中午饭，时煜珩才离开了幼儿园。 临走前，他又跟陶美娟叮嘱了一番。 原本一肚子的担心和愤怒，因为时煜珩的出现一扫而空。 许佳人从办公室出来，心情好的飞起。 边走边哼着小曲：“你喜欢有小情绪，像晴天的乌云，头发长见识短的惊奇，表情丰富令人着迷……” 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极为浪漫的人。 心里也一直渴望浪漫的爱情，希望穿上嫁衣…… 可惜上一世，她在16岁生日会上出了那种“不堪”的事，从此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从那天之后，她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再也不敢奢望有人爱。 后来，碰见了对她关怀备至的刘名扬，她立刻感动的掏心掏肺。 可惜最后她却还是成了笑话…… 原以为她永远不会心动了，可是刚才她那颗死去的心脏又一次活了…… “女人，你在瞎开心什么呢？哈欠——” 阿忆打着哈欠出现在许佳人脚边。 一看到这只狗许佳人立刻来了脾气，骂道：“你这两天死了？” 这只破狗，需要他的时候就玩消失！ 阿忆哈欠连天，道：“你要是再不给我补充能量，我真的会死！” 他查了那个少年的资料，睡了整整两天才缓过来。 如果再不进行能量补充，他下次怕是要直接进入休眠状态了。 “这么严重？！” “当然严重了！一般人重生后都会立刻搜集能量石，你——哎。” 说起这件事，阿忆也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这个女人不急着找能量石，反而在那边撩帅哥，他真是无言以对了。 “我也想搜集啊，可这不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么！”许佳人伸出自己幼童的小手晃了晃。 阿忆一下子就看到许佳人红肿的手，停下问道：“你这爪子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你的才是爪子！” 许佳人翻了个白眼，真想骂这狗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可她知道狗子这是关心她，忍住没说后面那句，道：“我被人给欺负了呗！” 阿忆瞬间炸毛：“欺负你？！谁这么不长眼？” 第四十三章 深得我心 不等许佳人解释，阿忆又道:“原来又是那一家子！” “咦，我没说你怎么知道啦？”许佳人好奇问道。 阿忆轻哼一声，仰着狗头说道：“我虽然休眠了，但是空间还是会记录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放心，不耽误事儿。” 原来阿忆的空间还有记录功能啊？ 许佳人撇了撇小嘴，吐槽：“还不耽误呢？你知道我这两天多绝望么？” “你绝望什么啊？我看你高兴地很！”阿忆翻了个白眼。 刚才要不是这女人唱歌，他还醒不来呢。 “我那是高兴吗？我那是苦中作乐好不好？！” “那么苦，你撩人家小帅哥一点都没闲着！不苦还不得上天？” “我这叫放飞自我，再说，活了两辈子了，时煜珩深得我心！” “呕——” 阿忆做出呕吐的动作。 “你这只狗子是想要挨打！”许佳人撸起袖子。 正打算拎起这只狗子好好教育教育，就听到有人喊她：“许佳人！你在干嘛？！” “我？！” 许佳人一扭头，看到教室门口站着个唇红齿白，皮肤牛奶一样的小正太。 那不就是记忆中高不可攀的小男神啊？ “苏灏，你怎么跑出来了？” 许佳人看了眼地上的狗子，有点心虚问道。 顺着许佳人的眼神，苏灏疑惑的往地上看了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我听到你唱歌，就出来了。你刚才唱的歌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嗯，我自己瞎唱的呗。” 苏灏亮晶晶的清澈眸子里露出一丝崇拜，“你瞎唱都这么好听？！” “呵呵呵——” 许佳人咧着嘴心虚讪笑几声，赶紧岔了话，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嗯，中午吃饭没看到你。所以我给你留了一个鸡蛋。”苏灏摊开小手说道。 “你给我留鸡蛋？！” 许佳人有些感动，又有点意外。 不过，她和苏灏似乎没什么“交情”吧？ 苏灏小脸一红，瓮声瓮气道：“我是看你穷，所以给你留个鸡蛋，省得你饿肚皮！” “额——” “你快点吃吧！别又饿了去抢别的小朋友的东西！” 苏灏把手中的鸡蛋“强行”放进了许佳人的手里，道：“你以为别人跟我一样好说话吗？！快点吃了！” 说完，苏灏转身跑进了教室。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蛋，许佳人扭头问道：“这小孩子和你是一家的吧？怎么关心人都那么别扭？” “骗小孩子鸡蛋还吐槽人家——你没救了！”阿忆摇摇头一脸哀戚。 “话不投机半句多。” 许佳人翻了个白眼懒得争辩。 把手里的鸡蛋仍过去：“放进空间里去吧。” 她中午吃的饭，是重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顿。 再加上煜珩哥哥的绝世美颜，她连吃了两碗白米饭。 现在哪里还吃的下东西呢？ 阿忆瞅着那可怜巴巴的一颗鸡蛋，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尾巴收进了空间。 人家别的重生者，空间里不是收金银财宝就是收各种能量石。 他跟的这位让他收鸡蛋！？还只有一个！ 哎！！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呢！ “杨萍那家子你有什么想法？” 收了鸡蛋，阿忆倒是没忘问正事儿。 听到“杨萍”的名字，许佳人眸中立刻结了冰。 “小哥哥说他会出手，先等等看。我只是怕妈妈和姥姥那边心软……” 姥姥和母亲的性格本身很弱懦。 上一世，姥姥和妈妈对姨奶奶一家子过份的客气。 每次逢年过节去姨奶奶家拜年，她们总是带着讨好小心翼翼。 过去，许佳人以为这是因为“穷”自卑。 可现在看来除了这个因素之外，还其中有许多内情。 另外，她的父亲原来另有其人。 她一直喊爸爸的“许邵远”，现在还没和妈妈在一起呢。 重生后，许佳人才发现妈妈和姥姥隐藏了许多秘密。 很多事都是她以前不知道的。 “女人，我提醒你一句，别被那个小子迷惑了，他可不简单呢。”阿忆打着哈欠说道。 光是查那小子的资料就让他差点彻底休眠，这种情况真的很不寻常。 许佳人没当回事儿，鄙夷道：“被颜值高的人迷惑那很正常吧？再说，他那气质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啊。” 想到时煜珩那与生俱来的冷傲气质，许佳人嘴角都扬起了弧度。 阿忆一瞧，摇头叹道：“反正你抓紧时间搜集能量石！！” 至于时煜珩的问题，等他升级后，再去查一查好了。 放学李卉来幼儿园接女儿。 陶美娟特意送了许佳人出去，跟李卉表达了对赵大妈的关心。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李卉受宠若惊。 “丫蛋，你们幼儿园的园长换人了吗？” “嗯，换了。” “怪不得呢。” 记得上次来幼儿园时，那个园长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们。 “妈妈，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牙疼肿了。” 李卉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哦——” 许佳人没有多问，牙疼肿了还是被人扇了巴掌肿的她还能分出来。 联想到早晨路边碰见的杨萍，她基本上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时煜珩已经答应她要出手教训下杨萍，所以她现在一点都不着急。 杨萍，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 “走！？我不走！” 杨萍拿着调令通知后就闹到了行政科。 “小杨同志！请你接受组织的安排！”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科室办公室人都走光了，马阳也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跟我闹没有任何意义啊！” “反正我不走！金河滩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闻不了牧民身上那股子味！” 杨萍堵在门口，气恼说道：“再说，那地方也没有派女人去的先例啊？！我为什么要去？” 听说那金河滩晚上还有狼群出没，之前就有个科员半夜撒尿失踪了，连骨头都没找到！ 那破地方鬼才要去！ “小杨！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啊！年轻人就要有吃苦耐劳的奉献精神，大家都不去，咱们五原省还怎么建设发展？” 马阳拎起公文包，拉着杨萍出了门，说道：“再说，这事儿你找我真没用。” 杨萍蹙眉，问道：“咱们单位出差勘察的名单，不都是你们行政科安排吗？” 马阳摆摆手，低声道：“小杨，这次的调令是从省人事局下的，我一个小小的科长可没权利更改。” 第四十四章 不要来往 许佳人陪着姥姥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 干部病房的条件很好，一个星期的时间赵大妈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气色也看着比住院前还要好上许多。 齐飞说这病房可以一直免费住下去，可赵大妈确定自己没事儿后，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赵大妈看到了四位数的账单，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忍着一肚子疑问回了家，一进门赵大妈就问女儿医药费怎么拿出来的。 “你们是说，我这次看病没花钱？” “是啊。那位齐大夫帮咱们交了。” 听到李卉肯定的回答，赵大妈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人家大夫凭啥给她这个老太婆垫医药费啊？ “卉卉，你说实话，人家凭啥给咱们减医药费啊？” “姥姥，真的是那个叔叔给我们减的，我说以后帮他免费做衣服了。” 赵大妈一听孙女这话，看向李卉，问道：“丫蛋说的是真的？”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画画了。是画了几张画，不过还是要谢谢人家医生心善。她哪里会做衣服呢？” 虽然见到了女儿画画，可会画不代表能做出来啊。 李卉压根没当成真的。 “回头我从单位买了点心水果去谢谢那位齐大夫。以后逢年过节也买点肉啊鸡蛋啥的去给人拜年。” “这可是三千多块！你买东西也还不了啊！”赵大妈心里像是压了个石头。 “姥姥，以后咱们给那叔叔多做两套衣服就好了！”许佳人安慰说道。 赵大妈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得叹了口气点点头。 “丫蛋，你别胡闹。做衣服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女儿三番四次的说要做衣服，李卉有点听不下去了。 “妈——” “行了！你这两天在医院也折腾坏了，赶紧回单位吧。” 不等许佳人解释，赵大妈催促说道：“回去了好好跟单位领导解释下，别闹。” “王胖子这次怕是要给我穿小鞋了。哎。” 听到“单位领导”这个词，李卉脸上浮起愁容。 她这礼拜跟单位请假，可是没少受气呢。 她因为离婚在单位本来就不受待见。 这次请了一个礼拜假，回去那个王主任肯定更不会给好脸色了。 “那行，我今天就去单位了。妈，你干啥小心点，千万别生气。” 想到这一层，李卉也不敢耽误了，再晚点公交车就不好坐了。 “去吧，我没事儿了。你放心。”赵大妈摆手催促道。 “妈妈再见。”许佳人有点舍不得妈妈走。 这几天朝夕相处，她发现妈妈其实特别温柔，而且很善良。 最重要的是，妈妈是个特别会打扮又乐观的女人。 两张牛皮纸，她就能卷出好看的卷发。 用烧焦的树枝做出简易的眉笔…… 这和记忆中那个总是素面朝天，挽着一个素髻，穿着灰黑色衣服愁眉苦脸的妈妈判若两人。 想到上辈子妈妈从一个这么爱打扮的女人变成之后的样子，许佳人心里一阵难过。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李卉抱了一会儿女儿，依依不舍的走了。 晚上，甘丽送了一箱苹果过来，又给赵大妈十块钱。 赵大妈把苹果留下来，那十块钱两人推来让去了半天，最终没要。 赵大妈舍不得吃一整个苹果，只洗了一个切成了几瓣，尝了一小瓣后说道：“小甘拿来的这苹果真是好，回头给你姨奶奶拿点去。” 听到这话，许佳人立刻不高兴了，说道：“姥姥，这次你住院就是杨萍气的，你还想着给她们拿苹果？” “杨萍是晚辈，她不懂事，难道我还跟小辈计较啊？当年我带着你妈妈来投奔你姨奶奶，要不是人家给口饭吃，哪里有现在的你呢？” 赵大妈叹了一口气，叮嘱道：“还有啊，以后不许没大没小，杨萍那是你叫的吗？要叫姨姨。” “姥姥！那天你住院，我和妈妈去借钱，她们把我和妈妈赶出来了。” 许佳人伸出小手，说道：“杨萍还把我的手踢肿了，要不是齐医生给我擦了药，我的手东西都拿不了。反正，我不会叫她姨姨！” 上次去借钱发生的事，许佳人和妈妈害怕姥姥又生气，就没有告诉姥姥。 姥姥现在还想着把东西给赵桂香那边，许佳人不得不说实话。 赵大妈一听这话，脸上表情明显起了变化。 “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啊？我听妈妈说，姨奶奶还逼着妈妈去跟我爸复婚呢！” “什么？！那你妈没答应吧？” 听到这句，赵大妈是真有点急了。 别的事儿都好说，可要是让女儿跟许雄复婚，那她是一万个反对。 女儿差点被那个男人给打死，好不容易离了婚，怎么能再回去？ “我妈当然不会同意了！！” “那就好！” 赵大妈松了一口气。 如果李卉犯浑真的复婚，那她才是真要被气死。 “姥姥，杨萍当着解老师面说我手脚不干净，还骂我和妈妈是扫帚星，如果您还要跟她们来往，那不就等于承认她们说的这些了？” 许佳人趁机给姥姥“洗脑”，说道：“我听妈妈说舅舅他们几个都是你带大的，就算有什么恩情，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吧？” 赵大妈听着孙女儿的话，沉默了许久后，沧桑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叹气道：“是啊，这么多年应该还清了……” 从那天之后，赵大妈真的就再没去过妹妹赵桂香的家。 过了小半个月，倒是赵桂香那边坐不住了。 “妈——这馍怎么酸不叽叽的？难吃死了” 杨志吃了一口白馍吐了出来，嫌弃道：“这馍是不是放坏了？” 杨民光看了眼妻子，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训斥道：“放坏了也吃，这粮食能浪费？！” “酸了咋吃啊？万一再闹肚子，我到了乡上不得折腾死？” 杨志一脸不高兴，说道：“要不，这馍送大妈那边去，她肯定吃。” “别提她！你能吃就吃，不吃就滚蛋！” 赵桂香一听儿子提起“赵大妈”，立刻暴躁的吼了一声。 第四十五章 士农工商 杨志在县里供电所上班，一个礼拜才能回家一次。 原本是吃了饭才回单位。 赵桂香这么一吼，他也不用吃了。 筷子一撂扭头背上军绿书包就出门了。 “儿子一礼拜就回来一趟，你说说你——哎。” 杨民光摇头叹了口气。 家里大小事向来都是妻子赵桂香做主。 他鲜少插手多言，可今天他也看不下去了。 “馍馍每次都是我大姐做的，我也没做过几次，能做出来就不错了！他还挑三拣四的！” 赵桂香越看桌上的馍馍越是来气，骂道：“每个礼拜过来做一回馍馍她不知道吗？这次都过了这么久了不来！这是啥意思？等着我上门求她么？” 杨民光知道妻子和大姐那边闹了矛盾，劝说道：“听说大姐病了几天呢，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带点水果去探望下？” “我探望她？！还带点水果？！她咋那么脸大呢？爱来不来，我还不信我吃不上一口馍馍了！”赵桂香一口拒绝。 “那你看着办吧……唉。” 杨民光不喜欢争辩，见妻子不乐意就闭口不提了。 又过了几天，赵桂香实在坐不住了。 赵大妈似乎是铁了心不露面。 她自己不会做馍，只能她天天拿粮票去买粮食店做好的馍，一次两次还好说，可天天这么买，开销实在太大了。 想来想去，礼拜六趁着丈夫休息在家，赵桂香从家里挑了几个快要烂的苹果又拿了两块发酸的白面馍，打算去她大姐家瞧瞧。 她可是下了“血本”了啊！ 一路上想象着赵大妈感激涕零的模样，赵桂香连怎么端架子损她两句都想好了。 不过，叫她意外的是，大姐竟然不在家。 “大周末的，一大早跑哪去了？” 赵桂香吃了个闭门羹，讪讪往外走。 不过，她刚下楼就看到了往回走的赵大妈。 …… 赵大妈带着孙女去街角的百货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自从上次给幼儿园的解芸做了衣服，她又来了两次，每一次都要给她们留下“手工费。” 后来，解芸又带了幼儿园园长过来做了一套衣服，人家又给了十块钱。 原本赵大妈是说什么都不要的，可人家说这手工费如果不收，那以后就不敢来做衣服了。 赵大妈怕让人家误会自己赶人，勉强收了下来。 前前后后半个多月，连带着解老师和陶园长做的几套衣服，再加上甘丽带来的几个“同事”，赵大妈手里已经有了将近一百块钱！ 手里有了钱，赵大妈第一时间就想着给孙女多买点好吃的，再扯点好布料做冬衣。 趁着孙女周末不上幼儿园，赵大妈带着孙女去百货商店。 买了不少以前看都不敢看的东西。 “丫蛋，这次咱们能赚钱，都是你的本事。不过，不管咱们钱有多少，都不能乱花钱，知道吗？”赵大妈一边走一边教育着孙女。 许佳人乖巧点点头，心里盘算了下，问道：“姥姥，最近来做衣服的人多了，咱们是不是考虑租个铺子啊？” 现在姥姥和她两个人做衣服，虽然是赚了钱，可这都是小钱。 她可没忘记空间那只狗子。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量”问题，那只狗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出来几次，蔫了吧唧的没精神，连跟她打嘴仗都不打了。 再这么下去，那狗子怕是真的支撑不住了。 能量体的问题，她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可如果要买带能量的东西，那需要大量的资金。 这百八十块小打小闹哪里够啊！ 听到孙女的话，赵大妈轻笑摇摇头，说道：“丫蛋，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做衣服就算你做的再好也不叫有出息。真正有出息要考大学！现在咱们就这么做几件衣服，能赚点是一点，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 “姥姥，可这样赚不了更多的钱啊。”许佳人有点着急。 “钱赚多少是个够啊？能吃饱穿暖，就挺好的。” 赵大妈对孙女提出的问题并不感兴趣，继续教育道：“丫蛋，‘士农工商’，做买卖的是最底层最下贱的人。咱们做衣服也是没办法。要是条件好一点，姥姥肯定不会让你跟着吃这份儿苦！” 许佳人：“……” 原来，姥姥根本瞧不起“做生意”。 她第一次听到姥姥说这些，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指望姥姥租铺子开店挣钱，恐怕是不可能了。 许佳人的心一下子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见孙女不说话了，赵大妈以为孩子是听进去了道理。 摸了摸孙女柔软乌亮的头发，憧憬道：“我们丫蛋以后要考大学，当教授做学问。那样子才是真出息了呢。” “……” “大姐！你们这是去哪里了？礼拜六大清早你们去哪乱转悠了！” 刚到楼下，赵桂香尖着嗓子的声音飘了过来。 许佳人抬起头，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姨奶奶”。 清静了半个月，这麻烦又上门了？ 赵大妈看到自己妹妹，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疏离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 赵桂香正想要说‘她还不能来了’？ 一低头看到赵大妈手上的布兜装的鼓囊囊的，看起来像是拿了不少东西。 她伸手去拉布兜，问道：“我这不是好多天没见你和臭蛋了么，过来瞧瞧。这是买的啥啊？塞了一兜子呢？” 赵大妈躲开了赵桂香的手，把手里的布兜往后一拽捏紧了布兜口，愣是没让她看到。 “我们挺好的，你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大姐！你等等我啊。我这给你带了点好东西来呢。” “不用了，我们不要。” 赵桂香哪里能想到自家“大姐”这么牛，她带了东西竟然不要？ 那可是苹果啊！虽然有点烂了。 那可是白面馍啊！虽然有点酸了。 可这都是她们吃不起的啊。 “大姐！你慢点走，我这还有点事儿跟你说呢。” 眼看着赵大妈真的抬脚就走，赵桂香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跟在了后面。 赵大妈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赵桂香跟着，可人家硬是跟着上了楼，她只好沉着脸开门了。 等到赵桂香进门，她一下子明白为啥自家大姐那么牛了。 门口地板上放着好几箱苹果，各个都是红富士的品种，又大又红。比她家里的苹果好多了。 还有桌上放着好几包点心，还有几块钱一袋的桃酥…… “大姐！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啊？！”赵桂香不可置信的问道。 第四十六章 出手狠毒 赵大妈不冷不热回道：“这是对门邻居寄存在这儿的。你今天来到底有啥事儿？” “寄存啊？！” 赵桂香脸上的“精光”转眼变成了鄙夷，撇了撇嘴：“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买这些呢……” “那你包里装的啥啊？还不给我看？” 一进门，赵大妈就把布兜塞进了木头箱子里面，这让赵桂香很不爽。 “姨奶奶，你不是老师么？怎么变查户口的了？” 许佳人坐在床边上故作一脸好奇问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闭嘴！小屁孩子滚一边玩去。” 赵桂香像是轰小狗似的摆手训斥道。 “赵桂香，你到底有啥事儿？没事儿我要烧中午饭了！” 听到赵桂香凶孙女，赵大妈不乐意了。 以前她倒也没太在意，今天她看着赵桂香那语气和眼神，她特别不舒服。 上次被杨萍气的住院，赵桂香也好，杨家她拉扯大的四个姐弟，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 赵大妈的心早就凉透了。 过去大半个月了，现在赵桂香跑来做什么呢？ 说探病？那是不是也太晚了点。 “大姐，我给你带了点苹果和白馍。” 赵桂香把自己拎的布兜打开，从里面拿出东西说道。 看到赵桂香拿出的东西，许佳人立刻从床上蹦到地上。 伸手拿起一个苹果，疑惑问道：“咦，姨奶奶你拿来的苹果怎么都坏了啊？” 狠狠瞪了眼这不长眼的东西，赵桂香差点就骂出“要你多嘴”。 “这不是坏了！是碰到了，能吃的！” 赵桂香从许佳人手上一把抢过苹果，又塞进了袋子里。 碰到了？！到底是坏了还是磕碰到的，许佳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既然拿来的苹果都是快烂的，那么…… “姨奶奶还给我们带白馍了呢。” 许佳人小手飞快又拿过袋子里的一块馍。 “你放下，那馍——”等我走了再吃啊。 可惜，赵桂香还没说完，许佳人已经掰了馍塞了一口。 “呸——” 刚嚼了一口，许佳人全吐了。 她小脸上满是痛苦问道：“姨奶奶，这馍咋是酸的啊？你把坏了馍给我们？！” “赵桂香？！你来看我们就拿着坏苹果，坏馍馍？！你可真行啊！” 赵大妈刚才还想着，如果妹妹真的低个头认个错，那她也不能一直端着，毕竟都姓赵…… 可现在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口就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下。 拿着坏了的东西上门施舍！真把她们当成要饭的了？！ 赵桂香暗骂臭蛋多嘴，解释道：“大姐，这馍不是坏了，就是我不会烙，酵子不对所以酸了……你看……” “我啥也不看！” 赵大妈直接打断，气冲冲抓起桌上的袋子就塞了回去，“你走！我赵铃就算是饿死！穷死！也不要你的东西！” “喂——大姐，你——” 砰—— 赵桂香被搡出了门，脸差点被门板给砸到。 屋里面赵大妈也气坏了，坐在床边上直喘气。 “姥姥，你别气了。” 许佳人赶紧端着茶杯递过去劝慰说道。 “乖，有丫蛋在，我气什么呢？”看着这么懂事的孙女，赵大妈气消了不少。 她正想问孙女要不要吃点心，就听外面赵桂香尖着嗓门喊道：“赵玲！你是牛了是吧？别忘了当年你被男人退回娘家，是谁收留了你！ 你就是个白眼狼！养的两个杂种，现在又带了个小杂种！有种你一辈子别求我头上！” 砰砰砰—— 门板从外面被狠踢了一阵子。 赵大妈脸色铁青，她想要出去理论，可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现在出去吵，只会让左邻右舍看笑话。 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赵大妈能忍，可许佳人忍不了。 她走过去拉开了门。 “呦，小杂种出来了？” 赵桂香朝着屋子里望了眼，喊道：“小杂种出来了，你还不出来？！” 赵大妈没想到一没注意孙女开了门，赶紧跑出来：“丫蛋，进屋。” “姥姥，不着急。有狗在门口乱吠，总要打发了啊。” 不等赵大妈反应过来，许佳人站在门槛上，仰着头喊道：“你听好了。我们一家子今后不认识你！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今天你来我家门口吠，我们大度原谅你，下次再来，我直接报警！听到了？赶紧滚！” 瞧着门槛上站着说了一大串话的小孩子，赵桂香还真是愣住了。 这是那个傻乎乎三棍子打不出屁的“臭蛋？” 每次这孩子有事儿生气，不是乱喊乱叫，就是乱打人。 啥时候她这么能说会道了？ 还有，她说“有狗在乱吠？”那不就是在骂她么？ 竟然敢骂她？！还叫她滚？！ 反了天啊这是！ 赵桂香足足愣了半分钟，终于意识到她被这个小屁孩子骂了。 “可以啊！赵玲，你给孩子挺会教的啊？骂人都不带脏字？ 老死不相往来是吧？ 那在死之前，我先收拾了你这个小杂种！” 说完，赵桂香抡起手里提着的兜子就往许佳人脑袋上砸。 赵大妈没想到赵桂香竟然下狠手，赶紧把孩子往后拉。 可就是这样，还是晚了一步。 那一兜苹果带着馍的兜子砸在了许佳人的胳膊上。 卡擦—— “啊——” 一阵钻心的疼，许佳人疼的直冒眼泪花，她知道自己左手肯定断了。 “赵桂香！你太恶毒了吧！丫蛋才4岁！你想干什么？杀人吗？”赵大妈愤怒问道。 赵桂香看了眼那被她砸的变了形的胳膊，眼中露出了遗憾。 她本来打算砸脑袋的，最好砸傻了…… 谁想到赵大妈一拉孩子，她这一下砸在了胳膊上呢？ 可惜了，竟然砸在胳膊上了，那十天半个月不就好了？ 赵桂香根本没有一点害怕和歉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恶毒？我能有你恶毒了？自己装好人，教孩子出来骂人？我呸——” 阿忆感受到了许佳人受伤，从空间跑出来。 “女人！你的胳膊！！这个老女人竟然敢伤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阿忆跑到赵桂香的脚踝处，一口咬了下去。 “哎呦——什么东西咬我？！” 赵桂香的脚脖子突然疼了下，惊呼出声。 伤了他阿忆守护的人，怎么可能只咬一下？ 阿忆咬了一下后纵身而起，对准赵桂香的脸又咬了一口。 “哎呦！怎么回事啊？” 赵桂香捂着脸痛呼一声，手一摸黏糊糊的，拿到眼前一看，尖叫声划破了安静的楼道：“血——妈呀——闹鬼了——” 第四十七章 天上掉馅饼 阿忆下了狠口，“稳，准，狠”三要素一点没落下。 很快赵桂香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整张脸血肉模糊。 看起来仿佛被人暴打了一顿可怕。 赵桂香尖着嗓子狂奔出去，慌不择路再加上流血挡住了视线，刚到楼梯口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 “丫蛋！赵大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甘丽周末加班，听到对门小姑娘进了医院，立刻从自己科室赶过来。 “妈妈，有个坏蛋一直骂佳人，还打了她。”强强在一旁帮着解释道。 甘丽看向丈夫，陆伟明无声点了点头。 赵大妈用手绢擦着眼泪，道：“小甘，谢谢你和你爱人了。要不是你爱人……我都不知道咋办了。” 刚才出事时，幸亏对门陆伟明帮忙把孙女抱到了医院。 甘丽也不知道咋回事，只能安慰道：“我刚才问医生了是普通骨折，休息一阵子会好的，您别太着急难过了。” “嗯——嗯……” 赵大妈一听“骨折”眼眶又红了。 …… 时煜珩幽瞳像是一把锋刃闪着冰冷的光芒。 一旁的石东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他看着时煜珩结了冰的侧脸，觉得此刻的少爷比老太爷生气还要可怕。 “阿珩，那小姑娘胳膊是普通骨折，送来的及时，只要恢复注意，不会有什么问题。”齐飞将x光片子放在看片灯下说道。 “没问题？！刚才我在病房外看到她疼的脸都白了。你告诉没问题？那你说什么叫有问题？嗯？”时煜珩厉声质问道。 齐飞第一次见时煜珩暴怒，推了推鼻梁的镜框：“阿珩，现在小姑娘已经伤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她恢复。” “病房安排好了么？” 时煜珩深吸一口气控制了下情绪。 “这……” 齐飞睨了眼石东那边，脸上露出难色。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安排？”时煜珩的声音再次冷下来。 齐飞赶紧摆手，解释道：“是这样，那小姑娘的姥姥坚持不住院。” 听到这句，时煜珩站起身就朝外走。 齐飞和石东赶紧跟了出去。 “珩少，那可是小姑娘的姥姥啊，你千万不能冲动——” “阿珩，你千万别迁怒人家，住院费对普通人家不是小数目，老人家拒绝很正常。” 时煜珩停下脚步，幽瞳扫了眼二人，冷冰冰说道：“在你们眼中，我时煜珩就是一个迁怒老人的小人？ 呵——石东，你不用跟着我了，今天就回南丰好了。 飞哥，你也不用屈才留在清北了。” 石东和齐飞听到这话，立刻意识到时煜珩是真的生气了！ 二人正想解释，时煜珩迈开长腿转身离开。 “阿珩——” “珩少，你等等我啊……” …… 赵大妈坐在病房里轻轻擦拭着孙女额头的汗珠。 打完石膏后，许佳人就睡着了。 原本赵大妈想带着孙女回家，可是孩子又起了高烧，医生让留院观察。 “丫蛋——都怪我……”赵大妈自责的低声啜泣着。 要是她今天不理赵桂香，别让她进家门，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请问——” 正沉在悲伤中，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赵大妈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相貌英俊的年轻后生，笔挺的站在病床跟前。 她赶忙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有事儿吗？” 时煜珩点了点头，说道：“老人家，我想跟您商量一点事情。” “商量事情？啥事啊？” 赵大妈不明白，这个后生有啥事跟她商量？ “我弟弟也是骨折住院了，但是我家人都不在这里，我想请您帮忙每天做两顿病号饭。” “啊？！我？这个我怕是帮不上你了……” 赵大妈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了，她这边自家孙女都还照顾不过来呢，哪有心情给别人做饭？！ 这个后生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 要不是看这年轻后生长得仪表堂堂，她肯定已经把这人轰出去了。 时煜珩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老人家，您孙女也是骨折，您看这样好不好，她的住院费和治疗费用我全部承担，当作请您帮忙做饭的报酬。 如果您要是觉得少，我还可以给您再给点额外的酬劳，您看每天给您十块钱，可以吗？” “啥？！十块——”赵大妈被这个少年的口气吓到了。 一开口就给十块的报酬，还是每天？！ 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或是骗子吧？ 赵大妈咽了咽唾沫，仔细瞧着眼前这人，想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 可惜，眼前这后生目光清明坚定，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心虚和慌乱。 瞧了几分钟，人家就淡然的任她打量，坦荡的让赵大妈倒是不好意思了。 “小伙子，这医院里有食堂，我做饭也不好——” 赵大妈委婉说道：“要不你可以请个保姆来？” 清北市找个做饭的保姆，一个月才五块钱。 看这个后生一开口就说一天给十块，那肯定是不缺钱的。 时煜珩微微一笑，说道：“老人家，食堂的饭怎么都比不上家常饭呢？请保姆我是不太放心。刚才在病房看了一圈，您的孙女年纪和我弟弟差不多，所以才来麻烦您的……” “这……”赵大妈心里打起了鼓。 这个小伙子说的有理有据，她是有点心软了。可这事儿似乎太好了！ 就是做两顿饭就又免住院费又给钱的？ 怎么看都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意思。 可要说是骗子，赵大妈又觉得她没啥好骗的，难道就骗两顿饭么？ 再说—— 赵大妈偷偷睨了眼眼前这后生，他的眉眼长得特别好看，对她说话也是不卑不亢很有礼貌，怎么瞧着也不像是骗子啊。 “大娘，这个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您要是真能帮忙，那我就太感激不尽了。” 正在左右为难，穿着白大褂的齐飞走了进来。 赵大妈认识齐飞，她住院那些天齐大夫总是领着一群医生来她病房呢。 后来她问过甘丽，这位齐大夫是高才生特别厉害，而且她的住院费也是人家帮忙解决的。 上次那几千块的住院费，一直是赵大妈的一块心病。 正愁着怎么报答齐飞这份儿恩情，现在听到他开口，赵大妈连半点犹豫都没：“行！齐大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饭！” 第四十八章 她的荣幸 下午，许佳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换到两人间的病房了。 一睁眼，旁边的病床上坐着挺拔身姿，气质高冷的少年。 她在做梦吗？ “煜珩……哥哥？” “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时煜珩低沉的嗓音，轻轻的极温柔的抚过耳膜。 真的是他？ 许佳人本以为自己在做梦，想用手揉揉眼睛，刚一动却牵扯的一阵疼让她“啊——”痛呼出来。 “你要什么？我帮你拿，别乱动知道吗？” 时煜珩紧张的从旁边的病床一步到了许佳人的跟前。 那张让许佳人特别喜欢的容颜，也瞬间清晰了。 “煜珩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姥姥呢？”许佳人十分惊讶。 她朝着病房看了看，并没有姥姥的身影。 时煜珩温柔的笑着，伸出手理了理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回答道：“你姥姥去做饭了。” “那你……” “从今天起到你康复，我就是你同病房病友的哥哥。” “啊？！” 这时，病房进来了拎着两个暖瓶，胸前挂着石膏模型的那个“丑八怪。” 好吧，他叫石东。 “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石东赔着笑挥了挥手。 许佳人睁大眼，这个人不是时煜珩的跟班么？ 什么时候成他弟弟了？ “你是……我家煜珩哥哥的……弟弟？”许佳人艰难的问道。 要真是弟弟，这肯定是抱错了，颜值差距起码差了两座山脉！ “咳——咳咳咳。” 石东一阵咳嗽，他可比时煜珩大了整整三岁呢。 可这不是没办法么，谁叫他把珩少给得罪了。 齐飞说了一句话让小姑娘的姥姥同意住院，戴罪立功了。 那他想要时煜珩息怒，只能选择假扮“骨折”的弟弟了。 当大龄弟弟，真是逼不得已啊！ “这个是我的朋友，叫石东。以后如果我不在的话，你找他也是一样的。”时煜珩介绍说道。 许佳人有点紧张的问道：“你不在？你要去哪里吗？” “我的家并不在清北市，所以……也许有时候会不在。”时煜珩解释着说道。 果然不是清北市的人啊。 心里稍有些难过，不过许佳人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有什么难过的呢？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况且，眼前的少年虽然对她很好，可如果说长大后恋爱结婚，那根本不可能。 她们之间无论是身份还是年龄，都是越不过去的沟壑。 时煜珩注意到她的失神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赵桂香怎么样了。” “那个老太婆摔断了腿。” 石东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惨状，说道：“小姑娘，你放心好了。敢伤了你，珩少不会放过她的。” 他跟时煜珩从小就相识，能感觉到这小姑娘在时煜珩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虽然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你要不要去看看那老太婆？”石东提议道。 这成功又收获了时煜珩的一个冷眼。 许佳人摇摇头，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崇拜，说道：“我相信煜珩哥哥。” “很荣幸能够让你信任。”这句话让时煜珩唇角有了弧度。 …… 许佳人是真的相信时煜珩的手段。 多年的商场经验，让她能够精准的嗅出强者身上的气息。 如果在生意场上，时煜珩这种人一定是她交好且不会得罪的那一类。 在许佳人看来，她能得了时煜珩的青睐和保护，那绝对是她的荣幸。 …… “我的脸会不会留下疤……我的腿……” 赵桂香脸上缠满了绷带，腿也打了石膏被高高的吊在病床上，整个人痛苦不堪。 “你爸呢！他去哪了？” 赵桂香愤怒的问道，没看到丈夫她更加生气。 “我爸在家看龙龙呢。”杨远回道。 “龙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什么孩子啊？把那孩子送到章清平家去！到底跟谁姓啊！” “妈，我姐走的时候不是说不能送过去么？说姐夫爸妈不会看孩子……” “不会看就学着看！那我就会看啊？去，把你爸喊来！” 眼看着赵桂香声音越来越大，杨远赶紧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杨民光到了医院病房。 一看到自家男人，赵桂香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民光——你要为我出头啊！” “恩恩，你先别激动，咱们慢慢说。” 杨民光赶紧安慰，又对病房其他人颔首表示歉意。 “慢慢说？！怎么慢慢说？我现在这样子，你跟我说慢慢说？我差点摔死啊！”赵桂香对丈夫不急不慢的态度很不满意！ 杨民光也很无奈，他现在是一头雾水，也不明白妻子去了一趟大姐家，怎么就进了医院，而且伤的还这么严重。 “你就是急也没有用啊。你先说清楚咋回事？”杨民光耐着性子说道。 赵桂香也知道丈夫就是慢性子，只好压着怒气将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当然，她省去了她把许佳人打骨折，还有骂人家杂种这一段。 杨民光听完妻子说的，眉心紧锁问道：“你说，丫蛋那孩子把你推下楼梯了？” “是啊！我大姐就在旁边看着！” 赵桂香痛哭流涕，说道：“我就是让她来咱们家帮着做个馍，她就这么对我！太恶毒了！民光，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把她抓起来送到监狱里去！” “派出所我倒是认识几个人，不过……那是你大姐，我这么做了，以后你们……”杨民光有点犹豫问道。 “以后？！还有啥以后啊？她把我害成这样子，你还大姐大姐的！要认姐你去认，反正不是我大姐！”赵桂香像是踩了尾巴的猫尖着嗓门喊道。 一看妻子这么激动，杨民光赶紧安慰道：“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找一趟老郑，你先好好休息。” “杨远，好好照顾你妈妈，听到了吗？” “哦——” 杨远是真不想留下，可大哥在乡下上班，大姐出差了，二哥在工厂跟着师傅学技术出不来，只有他这个闲人。 “爸。” 杨远跟着自己老爸出了病房，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快点回来啊？我怕我一个人不行。” “有什么不行？你妈妈要什么你帮着递一下不会啊？” “不是不会——” 杨远看了眼病房里，苦着脸说道：“我妈那人您也知道的……” 第四十九章 奇异宠物 杨民光训了一顿小儿子，离开了医院。 可是，儿子的话却一直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虽然不想承认，可妻子赵桂香的确是个不太好相与的人。 大姐那人他知道的，任劳任怨，从不会多说什么，至于丫蛋那孩子平时也很乖，不怎么说话。 这祖孙两人怎么会突然发狂把妻子重伤了呢？ 心里疑惑太多，杨民光改变了方向打算去大姐家问问。 敲了几分钟门，里面没有任何应答的声音。 杨民光有点困惑，难不成大姐知道做错了事，带着孩子连夜跑了？ “你是找赵大妈的吗？” 甘丽在家听到了敲门声，开了门问道。 “是啊。”杨民光应道。 既然是对门邻居，那是不是应该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杨民光开口问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下午这里发生的事……我的……” “伯伯，你是许佳人的家人吗？”强强从门里探出小脑袋问道。 杨民光点点头：“嗯。算是吧。我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 一听是许佳人的家里人，强强立刻气愤说道：“有个很坏的老太婆在门口骂许佳人和赵奶奶，还把她的胳膊打断了呢！伯伯，你一定要帮许佳人出这口气啊！” 杨民光：“……” 甘丽注意到眼前这个人似乎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是听到丫蛋受伤担心，赶忙说道：“老先生，你不用担心。丫蛋已经送去医院了。不过……那个出手伤人的女人，我觉得您还是要报警处理比较好。 这事是犯法了！” “伯伯，你是许佳人的什么人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强强盯着眼前这个50来岁的男人突然问道。 “我是她的爷爷——谢谢你们啊，那我先去医院看她们了。”杨民光匆忙告辞离开。 强强瞧着小跑着离开的人，皱着眉心疑惑道：“奇怪，我从来没听许佳人提过爷爷啊。” “小孩子懂什么？快去背课文。” 甘丽催促儿子进了屋，她也觉得刚才那男人的反应有点奇怪。 不过，小姑娘这会儿在医院住院，齐大夫亲自关照要住的标间病房呢，就算那男人有问题，也不怕的。 …… 杨民光太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直接去派出所了。 这要是去了，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么？ 他脚步匆匆返回医院，直奔住院部值班的护士站。 许佳人看到姥姥做来的晚饭，有点担心起来。 面团疙瘩汤，还有一保温桶骨头汤，最后是三个自己烙的白馍。 石东看到桌上摊开的晚餐，也皱眉不安。 时煜珩平时主食大多是吃米饭，面条都很少吃。 这次来清北市，考虑到这边的饮食习惯，时煜珩的妈妈差点让家里的厨子跟过来。 赵大妈带来的这些……珩少能吃的了么？ “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合味口啊？” 赵大妈有点忐忑，她也不太会做啥好饭，做面条又怕拿过来泡软了不好吃，所以才选的疙瘩汤配了馍馍。 又想着许佳人和这后生的弟弟都是“骨折”所以熬了骨头汤…… “大娘，很感谢您做的饭。我和弟弟来清北还没吃过这些呢。” 时煜珩很是礼貌的将一块馍放在了赵大妈面前：“您和我们一起吃吧。” “你们吃！我在家吃了的。” 听后生这么说，赵大妈松了一口气。 “煜珩哥哥，这饭你要是吃不惯不用勉强的。”许佳人小声说道。 时煜珩摇摇头，对她眨了眨眼，笑道：“没有勉强。” 幽深的长眸中宠溺的光芒让许佳人的小心脏颤了颤，心道：以后谁要是当时煜珩的老婆，那肯定要幸福死的。 “女人，如果这小子真的娶了别的女人，你怕是会杀了那女的吧？”阿忆从空间跳出来，趴在许佳人的病床边上鄙夷道。 眼前白光一闪，病床上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狗，时煜珩的长眸微微眯了眯。 时煜珩眼中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阿忆的眼神，它伸出狗爪在空中晃了晃。 “咳——” 许佳人不着痕迹的拽了拽阿忆尾巴：“你在干什么呢？” “女人，我怎么觉得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这小子似乎看到我了呢？”阿忆狐疑的问道。 “不可能吧——你肯定看错了。” 许佳人看了眼时煜珩，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吃饭。 “看错？我会看错么？” 阿忆不放心又在时煜珩的面前晃了一圈，但是他在很认真吃饭，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女人，能量体你得抓紧时间了。等我升级后，查查这小子！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交代完阿忆打了个哈欠，哀怨道：“我睡觉了，下午帮你咬老女人累死我了。” 白光一闪，阿忆跳进了空间。 随着那只“会说话狗”的消失，时煜珩的瞳孔再次剧烈收缩了下。 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神奇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只狗不但会说话，还可以原地消失？ 最重要它似乎还能在其他人面前隐形？ 时煜珩转头看了眼正在“埋头苦吃”的石东，加上前几次的状况，他更加确定那只狗除了他之外，别人是看不见的。 不过……为什么他可以看到呢？ 还有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有一只这么“奇异”的宠物？ 嗯……真是值得探究。 刚吃完饭，石东起身帮着赵大妈收拾碗筷。 赵大妈赶紧让他坐下休息，说道：“你这胳膊也打了石膏，可别乱动了！” “大娘，这点小伤没事的。”石东心虚说道。 “什么小伤啊，骨头恢复不好很麻烦的。” 赵大妈说完，打量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再看看坐在病床上的英俊后生，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是他的弟弟？” “额……嗯……是啊。”石东咽了咽唾沫艰难点头。 “噢——是亲弟弟么？”赵大妈又问。 石东赶紧摇头，说道：“大娘，我是煜珩的表弟辈分比煜珩小，其实我年龄比他大三岁呢！” “怪不得呢！”赵大妈这下释然了。 她就说嘛，怎么两兄弟看着一点也不像，而且这个弟弟怎么瞧着五大三粗的，比那个哥哥还要魁梧呢…… 许佳人听到石东的解释差点笑出来。 让石东能编出“辈分小”的谎话，也是难为他了。 当当—— 病房有人敲门，赵大妈正准备起身开门，那人已经推门进来。 一看到进来的人，赵大妈脸色顿时沉下来：“怎么是你？！” 第五十章 来头不小 杨民光一进门就看向病床上的丫蛋。 小姑娘虽然精神看着还可以，可是手臂上厚厚的石膏还有绷带，都表明了刚才他听到邻居说的话是真的。 “大姐，我来是想问问下午发生了什么……你和桂香怎么就闹起来呢？”杨民光进门小声问道。 赵大妈一听这话，顿时很不高兴了，“我和她闹？杨民光，你这话怎么说出口的呢？” “大姐，我知道您这会儿生气，但是……我就是想要了解下事情的经过……” 杨民光不喜欢赵大妈的态度，他来只是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如果您不说的话，我只能找派出所的同志了……” “啥？派出所……” 赵大妈听到“派出所”差点把手上的碗给砸出去，“杨民光，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我们丫蛋断了胳膊都没说去派出所，你现在猪八戒倒打一耙……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在赵大妈看来，被人拉去派出所是特别丢人的事情。 只有作奸犯科十恶不赦的人才会去那里。 好人谁会去呢？ “既然你很想去派出所，那现在你应该去你妻子的病房。” 病房里坐在窗边的少年冷冰冰的开口说道。 “你是——谁？” 杨民光进来就看到了病房内的这个少年，不过他只当是同病房的病人或者家属。 可现在他开口说出这句话，很明显是和丫蛋她们认识的。 大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时煜珩没有开口回答杨民光的疑问。 他那句是告之，并没有打算对他解释。 “嗯……算算时间，你家那老妖婆应该去派出所了，你确定你不回去看看吗？”石东举起手腕看了看后说道。 “请你说话注意点！那是我的妻子！”杨民光有些愤怒说道。 石东睁大眼，一脸惊讶：“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你妻子是老妖婆了？哇——那你是唐僧啊？能忍这么多年？” “你——” 杨民光做学问厉害，可吵架耍无赖根本不行。 一句话就败下阵，红着脸气愤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他们是……” 赵大妈生怕连累了旁人，正想要解释就听到时煜珩的声音：“我是许佳人的哥哥，回去管好你的女人还有子女。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被派到野外出差和进派出所了！” 杨民光：“……” “你还不走？留下来碍眼是吧？”石东瞪着眼睛恶狠狠说道。 杨民光一肚子疑惑，也不太明白那个面容俊朗的少年说的话什么意思。 可他看出来病房里的这两个年轻人都“来者不善”。 要是他们动手恐怕他也不是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转头把这气撒给了赵大妈：“大姐，看不出来你认识的人还挺多！行，那这件事咱们就公事公办！” 砰—— 病房门被杨民光摔的很响，赵大妈吓的肩膀一颤。 颓坐在了板凳上开始担心了：“咋办啊？！杨民光说要公事公办……该不会真的去派出所吧？” 石东不明白这个老太太在害怕什么，说道：“大娘，派出所是讲理的地方，你担心什么呢？” “我们一没钱二没势，去那地方有理也变没理了……” 赵大妈边说眼泪不争气的掉起来：“丫蛋还这么小，进了派出所以后怎么做人啊？” 石东实在不懂这个老太太的脑回路，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大娘，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一切交给我就好了。”时煜珩平静的说道。 “你——？可是……”你也只是个孩子啊。 许佳人打断了姥姥的质疑，说道：“姥姥，既然煜珩哥哥这么说了，你就别担心了。他肯定会保护我们的。” “对吧？煜珩哥哥？” 时煜珩看着病床上小家伙眼中的狡黠，唇角扬了扬点头：“是。我会保护你们。” “哎——” 赵大妈没把这话当真，叹了口气起身收拾了保温桶碗筷。 临走前叮嘱道：“我回家把东西放下等会再来。要是那边过来人，你们一定等我回来。” 许佳人一口答应。 等姥姥一走，她立刻扑闪着大眼睛看向时煜珩。 “你想去看那个女人的笑话？”时煜珩秒懂了她的心思。 “嗯。”许佳人点点头。 石东立刻行动，从护士站要了轮椅，推着许佳人去了赵桂香的病房区。 刚下楼，就听到了一阵哭闹声。 “杀人啦——警察打人啦——” 病房门口围了不少人，许佳人坐着轮椅不方便挤进去。 时煜珩一伸手抱着她坐在了护士站的台子上面。 坐的高看得远，这下许佳人可看的清楚了。 病房门口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死死巴着门框的女人，不是赵桂香又是谁呢？ 两个穿着深绿色制服警察无奈的站在她旁边。 杨民光则拉着另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警察在旁边说着什么。 许佳人眼神一黯，转头问道：“煜珩哥哥，走了关系这事儿还能成么？” “你放心好了。除非西区的所长想提前退休了。” 时煜珩双手环抱胸前，十分自信笃定的说道。 听到时煜珩这么说，许佳人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担心赵桂香那边动用关系。 记忆中，赵桂香和杨民光的人脉还是挺广的。 …… 来抓人的是西区派出所所长郑河，他跟杨民光交情不错。 “老郑——你看我家老赵现在伤成这样子，咱们能不能等她好一点再去派出所呢？” 杨民光看着地上披头散发的妻子，焦急恳求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没开口麻烦过你。这次……你就帮帮忙行吗？” “哥——这事儿真不是我不帮忙。” 郑河拉着杨民光到了病房里面，小声说道：“这次抓人省里市里连发了几个文件，要我加急侦办，绝不姑息。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要是帮了你，那我这饭碗也就丢了！” “省里和市里？”杨民光愣住了。 就算妻子犯了法，也不至于惊动省市下文件抓人吧？ 见杨民光不信自己的话，郑河四下看了看，提醒道：“杨哥，你还是去查查嫂子打了的人是谁吧！这事儿能惊动上面，说明对方来头不小啊！” “嫂子我先带走了，你放心，我尽量会照应着，你要是想解决这件事，还是赶紧去找被打的人和解吧！” 杨民光是彻底懵了，“被打的人来头不小”？ 什么时候大姐那边成了“来头不小”的人家了？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 第五十一章 不吃这套 赵桂香大闹了半天，最后被五花大绑在担架上抬出了医院。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杨民光发现了准备离开的丫蛋。 他立刻冲了过来，拦在了轮椅前：“丫蛋！你怎么在这里？姨奶奶被警察带走的事儿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刚才郑河说的很清楚，这件事就是和赵桂香伤了的人有关。 许佳人的小脸腮帮子鼓起来，气呼呼的说道：“这事情当然和我有关了，警察叔叔来抓伤了我的坏蛋啊！哼，谁叫姨奶奶打我的！” 杨民光：“……” 听到丫蛋这么说，杨民光心里反而犯了嘀咕。 赵桂香打人了是不对，但也不至于让省里和市里连下文件啊。 再说了，丫蛋这孩子算什么啊？ 又不是哪家领导的千金，怎么可能整出这么大的阵仗？ 嗯…… 杨民光的眸光看向了推着轮椅的少年。 他的年纪绝对不超过16，可这个头竟然比178的杨民光还高了一个头。 少年站姿极为笔挺如雪山劲松，再加上眼神凌厉，杨民光这一眼看过去，倒是让自己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打了个激灵。 年纪轻轻竟然气场这么足，那必定是优渥的家庭环境才能培养出来的。 联想到刚才郑河说的话，再加上之前这个少年说的那几句奇怪的话，杨民光立刻就断定，妻子的事儿十有八九是眼前这个冷傲少年所为。 “我妻子的事，是你们做的？”杨民光问道。 时煜珩仿佛没听到声音，俯身轻轻说道：“我们回病房吧，要不你姥姥回来了会担心。” “好的，哥哥。”许佳人甜甜笑着乖巧大声应道。 “等一下——我在问你话呢！” 杨民光抓住了轮椅拦住了去路。 “立刻滚开，否则你会后悔！” 时煜珩的声音像是从冰窟拿出的冰锥，冷硬的让人听着发怵。 “我只是想问问，我妻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杨民光慢慢松开了手。 不过，少年并未回答他的疑惑，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推着轮椅上了电梯。 石东走在后面，笑眯眯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幸灾乐祸道：“我当做好事给你个提示。” “什么提示？” 杨民光蹙着眉头问道。 他很不喜欢这个说话吊儿郎当的小伙。 “喏，你家那老妖婆……” “那是我妻子！！” 石东刚一开口就引起了杨民光的愤怒。 “好吧好吧，你妻子。甭管是谁吧。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那个小姑娘是我们家珩少护着的人，知道吗？” “什么珩少？现在可是1988年了！你以为还是过去地主家那一套么？不要以为我会吃你这一套！” 杨民光顿时义愤填膺起来。 他可是正宗的穷苦出身，很不喜欢听到什么“小姐”，“少爷”这种称呼！ 石东一看这老头软硬不吃，冷笑一声，“听人劝才有前途。老头，无论社会怎么变，永远都有高低贵贱。既然你不听人劝，那就请便！” “明明白白我的心，好像许多……” 石东哼着曲子上了楼，杨民光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神…… …… 刚回去没一会，赵大妈回来了，时煜珩便打算离开。 “啊？你们不住院么？” 赵大妈抱着带来的铺盖卷十分不解问道。 时煜珩摇摇头，说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可是……你弟弟的胳膊咋办啊？”赵大妈担心问道。 石东立刻开口：“大娘，我还是回自己房子睡着踏实，这医院的床睡着不舒服啊！” “那……” “明天早晨我们再来，大娘，中午饭和晚饭还得麻烦你。”时煜珩客客气气的说道。 听到他们还要吃饭，赵大妈反而松了一口气，笑道：“行！明天我去割二斤肉，给你们做大米饭！” “那就谢谢大娘了。” 时煜珩说完，转头对着病床上的小家伙，挥了挥手：“明天见。” “煜珩哥哥，再见。”许佳人依依不舍说道。 等到二人离开，赵大妈把带来的被子放在了窗台上，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带铺盖了。” “姥姥，明早你把铺盖拿回去吧。这张床你睡就好了。” “嗯。这俩小伙子也真是的，不睡这里办什么住院啊！真是浪费钱。” 那还不是想要您休息的好一些么？ 累了一天，赵大妈躺在了床上立刻就发出了打鼾的声音。 许佳人却无法立刻入睡，月光照进病房的窗户，映着她的眸子更加明亮灵动，那里面盛满了温柔和淡淡的忧愁。 小哥哥，你这么优秀，以后我怕自己会舍不得放手啊…… …… 原本时煜珩心情也还不错，可惜旁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石东破坏了他的心情。 “那老头也是虚伪，嘴上说着现在1988年了正义凌然，可在赵大娘的面前搬出来‘派出所’吓唬人家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逗，去派出所把她吓的六神无主，真不知道她怕什么呢？” “要我说还是那小姑娘厉害，下午接骨打石膏的时候，那脸都疼白了，愣是一声没哭啊！啧啧——” “而且啊她那设计图也画的好。哎，总感觉她有点高深莫测。” “珩少，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是那老太太从哪个大户家里抱出来的？怎么觉得……” “你是打算写剧本么？” 时煜珩停下脚步，冷声打断了石东不着边际的胡乱猜测。 “我这不是随便说说么……”石东立刻识相闭嘴。 “派出所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好了，杜伯伯跟荆伯伯都打了招呼，那个老妖婆不脱层皮别想出来。” “嗯——还是要盯着点。我看那姓杨的不太服气呢。” 石东立刻点头，说道：“那可不是么？在医院我提醒他以后不要招惹小姑娘，说她是珩少你护着的人。他特别不服气呢。说什么这是地主家的那一套，他不吃这套。” “呵——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我倒是很好奇，他这傲气能撑多久。” 时煜珩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第五十二章 极品小舅舅 第二天早晨，赵大妈提着熬好的小米粥到医院，刚上楼就看到病房门口，有人朝里面鬼鬼祟祟张望。 她几步小跑过去，一把拽住那人袖子。 人一转身，是赵桂香的小儿子杨远。 “杨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现在这个时候杨远来，肯定是赵桂香的意思。 “大妈，我听我爸说你在这个病房呢……我来是想让你去照顾照顾我妈。” 杨远愁眉苦脸的央求道：“我妈腿脚不方便，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伺候，我姐也不在……我只能来找你了。” 他昨天倒了两次痰盂，再加上赵桂香疯了一样对谁都破口大骂，一个晚上就让杨远就受不了了。 “你找我？你爸没告诉你我为啥在这儿？”赵大妈沉着脸问道。 杨远怔了怔，摇头说道：“没说啊。对了，你怎么也在医院啊？这是谁病了呢？” 他刚才趴在门口看了半天，可惜没看到病房里是谁。 赵大妈也不多说废话，推开了病房门示意杨远进去。 “臭蛋？！你怎么——” 杨远走进去看到病床上打着石膏的小姑娘，有点意外：“你咋也打石膏了啊？这是调皮爬树偷果子了吧？” 啪—— 赵大妈一听这话抬手就给杨远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气得说道：“你妈心狠手辣，砸断了丫蛋的胳膊！” “啥？我妈？这……这不可能吧？” 这下轮到杨远傻眼了，他妈虽然不喜欢大妈和她的外孙女，可也不至于打断臭蛋的手吧？ 臭蛋才4岁啊，自家妈不会这么狠吧？ “有啥不可能的？丫蛋都成这样子了，我还能冤枉她么？” 赵大妈从保温桶盛了稀饭，坐在病床边说道：“回去跟你妈你爸说，她住院请保姆也好，找谁都好，反正我不会去！从今儿往后，咱们就当不认识！” “大妈——我妈她被警察铐走了。这会儿不在医院了。”杨远苦着脸说道。 “铐走了？” 赵大妈拿着勺子的手顿住，转头问道：“啥时候的事儿？” “昨天晚上。我妈现在还关在派出所呢。” 杨远一脸愁容的哀求道：“大妈，就算我妈做错了啥，那被关了一个晚上也该出来了啊。您就去看看她呗。” “杨远，你这么说当我姥姥是什么人了？” 一直没说话的许佳人开口了：“我是被你妈打断了胳膊的，我姥姥去看伤我的凶手，那不就寒了我的心么这是我姥姥！” 许佳人知道姥姥的为人，她最大的优点是善良，最大的缺点也是善良。 善良过头了就成了圣母。 刚才她一直注意着姥姥的神色，当杨远说赵桂香在派出所时，姥姥的表情明显有点担心了。 “小屁孩子你懂什么？” 杨远训斥了一句，继续游说道：“大妈，我妈她做错了，回头我让她来给您赔罪啊。她被关在派出所里，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呢！你就去看看她呗。” “她伤了我被关在派出所不对吗？你妈没吃饭，你这个当儿子的不去张罗，找我姥姥做什么？”许佳人再次先开口回了过去。 “臭蛋！我和你姥姥说话呢！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杨远头一回发现这小孩怎么那么招人烦呢？ 他去张罗？他去哪里张罗啊？ 平时在家里他从没做过饭，更没做过家务活儿，现在让他去做饭伺候人，他怎么能行呢？ 再说了，他是男人！ 大丈夫怎么能做伺候人的事儿？ 赵大妈原本是有点犹豫，可听到杨远对丫蛋说话语气很不好，她心底涌出的那点犹豫立刻一扫而空：“你妈没吃饭是你们的问题。还是那句话，从此之后我们两家就当不认识。你走吧。” “大妈！？” “赶紧走吧。有和我磨嘴皮子的功夫，给你妈去做点吃的。” 杨远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从乞求变成了愤恨：“大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妈再咋错也是你妹妹吧？你咋能这么狠心么？看我妈吃不上饭你也不理呢？ 再说了，如果不是臭蛋调皮，我就不信我妈会打断她的胳膊！” 赵大妈听着这番指责，一下子气的胸口起伏：“你——” “按照你这说法，我的胳膊断了还是我自找的呗？”许佳人冷笑问道。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小舅舅这么极品呢！ 杨远也是生了怨气，他都求了半天大妈了，结果被人家冷脸要打发走？ 太没面子了！ 这会儿听到臭蛋问他，于是昂着下巴回道：“那可不是你自找的么？我就不信好端端的我妈会打断你胳膊！我妈怎么说也是知识分子，难道还会无缘无故打你？” “杨远！你闭嘴！” 赵大妈听不下去了，起身推着杨远出去，说道：“回去告诉你爸妈，以后我们两家不认识！老死不相往来！你走！” “大妈——你不能这样！” 砰—— 杨远没说完，病房门关上了。 “我妈说的果然没错，大妈就是不能给好脸！还老死不相往来？走着瞧！呸——” 一门之隔，赵大妈将门外杨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她将近二十年的勤勤恳恳真情实意的帮忙，就是“不能给好脸”的待遇？ 真是……让人寒心！ “姥姥？你没事儿吧？” 看到姥姥脸色煞白走进来，许佳人抿着唇角犹豫片刻后，道：“如果您真的想要去看她，那就去吧。” 她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让姥姥扭转“老好人”的性格。 也怕自己万一逼的太狠了，反而让姥姥心里有了负担。 如果这次断了胳膊还不足以让姥姥看透赵桂香一家子的人品，那她也只能来日方长慢慢来了。 “丫蛋，我不会去看她了！” 赵大妈眼眶发红眼泪止不住的掉落，鼻尖红着哽咽道：“这次让你受苦了！姥姥对不起你！” “姥姥，这不怪你啊。” 许佳人第一次见到姥姥哭的这么伤心，她伸出小手握着姥姥布满老茧的枯手，道：“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您别难过了！” 孙女稚嫩的童音让赵大妈深吸一口气，拂去了脸上的泪水，她似是回答更多的是在自语：“嗯！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五十三章 她是谁呢 周末李卉没有来，赵大妈猜想是单位请不到假。 “哎。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害了你妈妈啊。”赵大妈削着苹果叹息道。 这几天赵桂香那边没人再出现过，不过姥姥总会感慨一会儿。 她很后悔听了赵桂香的话，同意了女儿糟糕的婚姻。 又听了赵桂香的建议，错误的让女儿选择了不太好的工作。 “姥姥，为啥姨奶奶对我们那么坏呢？我总觉得她好像很恨我们似的？”许佳人好奇问道。 其实，许佳人一直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她记忆中姨奶奶和姨姨都很不错。 这次重生她们却表现的这么恶劣。 那天，赵桂香打断的是她的胳膊。 可许佳人有种直觉，其实赵桂香是想砸她的头。 如果姥姥不是及时拉了她一把，那她的脑袋会怎么样？ 她都不敢去深想下去。 为什么姨奶奶那么恨她呢？ “哎——我和你姨奶奶并不是一个妈生的。” 赵大妈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背后的故事：“当年我们父亲是地主，家里有好几房呢，我妈妈是大房，你姨奶奶是二房的孩子……” “那时候，家里大房生的孩子受重视一点，我们家又没男孩子，所以父亲就把我的名字上了族谱。而且为了凸显我是长女的地位，我的名字也起的跟你两个姨奶奶不一样。 我记得当时你姨奶奶和她妈妈，为这事儿闹了很久呢。” “没想到，我的太姥爷还是个财大气粗的土豪啊？” 许佳人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那可不是么？那时候县里一条街都是我家的呢！可惜后来都分出去了……” 赵大妈眼神中满是黯然，她苦笑一声说道：“我想，你姨奶奶不是现在恨咱们，而是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吧……” 姥姥又讲了一会儿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快到中午时她赶回家去做饭了。 许佳人独自一个人在病房消化了许久“故事”。 这些事她以前从未听姥姥说起过。 她一直以为姥姥是穷苦出身，没想到她以前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 可是……就算家道中落姥姥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惨吧？ 为什么后来沦落到了投奔赵桂香呢？ “在想什么呢？” 时煜珩走进来时，发现小家伙一直在出神，他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煜珩哥哥，你来了？” 好半天许佳人才发现时煜珩进来，看到只有他一个人来，问道：“石东呢？” “他去办点事儿。说你，你刚在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煜珩哥哥，我有件事儿想不通。” 许佳人抿着小嘴露出苦恼的表情。 “哦？说说看？” 时煜珩伸出修长的手指抚在她的眉间，道：“想不明白跟我说，你想要做什么也跟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皱眉！” 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暖的人呢？ “煜珩哥哥，你对我真好。”许佳人喃喃说道。 “当然要好了，你叫我哥哥呢。” 时煜珩笑了，伸手揉了揉小家伙额前柔软的碎发。 “说说你想不通的事情吧？” “嗯……就是有一家人开始对你特别差，恨不得你死。可为什么过了很多年后她们会对你特别好呢？” “这个问题很复杂。” 时煜珩尽量用简单的话给小家伙解释：“就像是商人逐利，在经商的过程中他们没少做不好的事，可等他们有了钱之后又会拿出来一部分做善事。大概就是买个良心安稳和好名声吧。” “原来如此——”许佳人恍然大悟。 上一世的时候，她叛逆辍学，母亲一再苦口婆心让她返校读书，她却因为姨姨和姨奶奶一家的支持鼓励，最终都没有回头。 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和母亲的关系彻底到了冰点。 她甚至当着母亲的面说了，‘想要当姨姨的女儿，想要姨姨当她的妈妈……’这样寒心的话。 当时的母亲应该是对她极为失望吧？ “女人——你又难过什么劲呢？”阿忆打着哈欠出来。 只要许佳人的情绪波动厉害，他就没办法好好休息。 眼前突然冒出来这只白色的小狗，时煜珩瞳孔猛然一缩。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了？”时煜珩不动声色问道。 许佳人摇头双眸敛着，情绪明显比较低落，说道：“就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又笨又蠢的。” 上一世母亲整天愁容不展，除了命运不济外，更多的是对她这个女儿的失望和寒心吧。 想到母亲从那么爱美的女人，变成后来那般刻板冷漠的人，那是经过了多少痛苦和失望啊…… 阿忆能够感知许佳人心里在想什么，劝慰道：“你也别难过了，以前的是以前的事，现在你不是才4岁么？慢慢来好了。” 时煜珩眼神虽然定格在许佳人的身上，可是耳朵却仔细听着这只神奇的小狗说的话。 以前的事？现在4岁？ 难道说这小家伙以前不是4岁？ 怎么听这话都很怪异。 许佳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注意到身边的时煜珩眼睛的余光一直在阿忆身上。 而阿忆本就能量不足，洞察敏锐力下降的厉害，再说他试探过几次时煜珩，所以也没有再去多留意他。 一人一狗都不知道，她俩以为的“秘密”，早就暴露在了时煜珩的面前。 “煜珩哥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嗯？你说。” 下意识看了眼阿忆，许佳人开口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找间商铺呢？” “商铺？”时煜珩有些意外。 她才4岁，要商铺做什么？ 不等许佳人回答，阿忆先激动了，道：“女人！你终于行动了！赶紧问他要铺子，我已经看到能量体在跟我招手了。” 能量体？！那又是什么东西？ “嗯——我想做服装生意……但是姥姥不同意找商铺，所以我只能找你帮忙了。不知道你能不能……” “可以。需要多大的铺子呢？” 本来还准备解释一番，没想到时煜珩多余一个字都没问，直接答应了。 “嗯——有20平就最好了。” “好，我让人这几天就去找。在你出院前会帮你找到。” “谢谢煜珩哥哥——” 许佳人心道：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呢？ 时煜珩微笑着，眸光扫过那只神奇的狗，心道：她到底是谁呢？ 第五十四章 被人打了 周末早晨，许佳人刚吃完早饭，解芸带着一个小朋友出现在了病房。 看到进来的小不点，许佳人有点意外：“苏灏，你怎么来啦？” “你生病了，我来探望你啊！” 苏灏听到这个问题显得很不开心。 他有点别扭的从身后伸出手：“喏，这个送给你。” 四枝含苞待放的月季花，递到了许佳人的面前。 “这是送我的吗？谢谢啊！” 许佳人惊喜万分，刚伸手去拿花束从眼前一闪，被拿开了。 “……” 她的手抓了一把空气。 苏灏把花束递给身后的解芸，道：“解老师，许佳人的手不方便，请您帮忙把我的礼物插到瓶子里可以吗？” 解芸当然不会拒绝，接过花点点头：“好的，那你不要乱跑噢，老师去找个玻璃瓶。” “这病房看起来还算不错。” 解芸一出病房，苏灏背着小手像是领导视察一样，打量着病房评价道。 看他这模仿大人的动作，许佳人忍不住大笑。 原来苏灏小时候这么逗。 “苏灏，谢谢你来看我。” “不用客气。不过……你的胳膊怎么会断了呢？你是调皮了吗？” 苏灏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坐在了许佳人病床旁边的凳子上。 “嗯……不是噢。是被我姨奶奶给砸断了。”许佳人如实说道。 “姨奶奶？不可能吧……我姨奶奶对我特别好呀！她总给我买很多书还有玩具，我还有一只猫噢，也是姨奶奶送我的呢！” “许佳人，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许佳人：“……” 没看出来，这孩子年纪不大疑心病还挺重的。 “我当然没有骗你啊，不信你可以问解老师。”许佳人也用小孩子的语气回答道。 苏灏显然对这个问题特别纠结，蹙眉想了半天后说道：“我会问的。不过，你什么时候才能去幼儿园呢？” 许佳人摇摇头，说道：“暂时不行了。等石膏拆了后，我还要静养很久呢。” “幼儿园马上教数学了，那你要落下许多知识了啊。” 苏灏小手托着下巴，露出了满满的担心，“如果落下很多知识就不好了啊。你需要补课才可以。” 幼儿园的数学？！ 虽然许佳人数学比较渣，可是幼儿园的11她真的不担心！ “苏灏，我会自己补……” “这样吧，以后我每周末都来帮你补课好不好？！” “不用了！！” “回头我跟妈妈还有解老师说。”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感到自卑的！” “……” 许佳人第一次发现，跟小孩子说话原来这么费劲。 还好，解芸很快就找到了玻璃瓶回来了。 不过，她刚一进病房，苏灏就先开口了，“解老师，我刚才跟许佳人说了，以后每个周末都会帮她补幼儿园教的知识，您觉得怎么样？！” 许佳人：“不怎么样！” 解芸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原本她就打算自己周末来教许佳人。 现在听到苏灏主动请缨，她很开心：“苏灏你要征得你妈妈的同意才可以噢！” “嗯，我会说服她的。”苏灏小脸上满是坚定。 许佳人耷拉着脑袋，心里暗道：希望你妈妈是个自私的女人，千万别同意。 赵大妈来送午饭的时候，解芸带着苏灏离开了。 临走前，苏灏对着许佳人拍着胸口，认真保证：“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妈妈同意的！你不要担心！” 谁要担心啊！！你走！！ 赵大妈现在和解芸也不那么生疏了，听到她说这个小孩子是孙女幼儿园同学，还愿意每周来帮忙补课，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丫蛋，你们班的小朋友真是有礼貌又懂事呢。” 赵大妈送走解芸回来后就赞不绝口。 许佳人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最近正在考虑如何把商铺开起来呢，由于年龄问题她做事诸多限制，她都快愁死了。 现在她哪里有空听，1个苹果再加一个苹果等于几？ 看到孙女不太开心，赵大妈以为她是想妈妈了，说道：“丫蛋，这周你妈妈应该能来！中午跟你妈妈一起吃饭吧？” “那煜珩哥哥怎么办？”许佳人问道。 赵大妈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你啊，成天开口闭口煜珩哥哥，连自己妈妈都不要了啊？” “不是啊。煜珩哥哥帮了我们这么多，关心他不是应该的么？” “嗯——那小伙子确实帮了咱们很多忙！你别担心了，他昨晚走之前说了，今天有事儿就不来了！” “不来了？！怎么没跟我说啊？” 今天真是一个坏消息连着一个！ “人家来不来还要跟你打报告啊！？你这孩子……” 赵大妈觉得自家孙女是被惯坏了，教育道：“丫蛋，你要对时煜珩尊重一点，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你可不能没大没小的，知道没？！” 无奈的点了点头，许佳人心里却给时煜珩记了一笔。 12点多的时候，李卉果然出现在了病房。 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妈妈了，许佳人很想她，正想要撒个娇却发现妈妈脸色很不好。 “妈妈，你不舒服吗？” “没！挺好的。” 李卉理了理额前的头发，似乎是想要遮住什么。 “你也是的！我都打电话跟你说了孩子住院了，你还拖了一个多礼拜才来！” 赵大妈有点埋怨说道。 “单位不好请假。”李卉说道。 “再不好请假也要请啊！孩子都住院了，你们那领导怎么这么心狠啊？”赵大妈非常不满。 李卉眼神闪了闪，说道：“妈，我好不容易下来一趟，您就别说了！” “说你领导又没说你，你还不乐意！不过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赵大妈也注意到了女儿脸色不正常，伸手想要摸下她的脸，却被李卉躲开了：“妈，你干嘛啊！？” “你这脸上是擦了二斤面粉吧？白的吓人。” 赵大妈可不喜欢浓妆艳抹的人，说道：“你赶紧去洗把脸，看着怪瘆人的。” “妈！我不能洗！”李卉蹙眉说道。 “啥不能洗？你这样子像什么？唱大戏啊？去洗了！”赵大妈生气了。 李卉还是坐在凳子上没动。 女儿这德行可把赵大妈气坏了，正准备好好骂一顿让她清醒清醒。 病床上的许佳人却看出了原因，直接问道：“妈，你是被人打了吗？” 第五十五章 可怜之人 许佳人这开口一问，绷着情绪的李卉“哇“一嗓门哭出了声。 哭了几分钟，李卉跑进了卫生间。 等再出来的时候，她脸上涂的“粉”已经全部洗干净了。 没了粉遮挡，眼窝和额头的淤青也全部露了出来。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看着眼窝青黑，额头青紫的女儿，赵大妈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仍到地上。 “妈——我……我自己碰的。” 李卉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儿，说了一个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的谎话。 “妈妈，这一看就不是自己碰的。到底是谁打得你？” 许佳人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小手在被子里紧紧攥着床单。 “你就说吧，丫蛋现在知事，没必要瞒着孩子。” 赵大妈非常信任孙女。 经过赵桂香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孙女异常懂事，有时候看事情比她还要通透。 “是……”李卉抿着嘴角犹豫要不要说。 “哎呀！你快急死我了！说啊！谁下手这么黑啊！？”赵大妈有时候真是不喜欢女儿性子，该果断的时候总是犹豫不决。 其实，当初赵桂香反对李卉自由恋爱的事儿，她自己要是坚定些，也许就不至于到了今天…… “妈。是王胖子推的我。许雄打的……”李卉纠结了半天后终于说了出来。 赵大妈一听就被气坏了，问道：“你们那主任怎么和许雄穿到一条裤子了？许雄……” 看了眼打着石膏的孙女，赵大妈咬咬牙还是问了：“许雄他又去找你麻烦了？” “还是钱的事儿。他掐着我发工资的时间去的单位。” 李卉低着头，揉着手中的卫生纸团，黯然说道：“我去会计那领工资刚好看到王胖子把钱给他，我肯定不乐意……然后就争起来了……” 之后也不用李卉说了，结果就是她吃了亏被人狠揍了一顿。 赵大妈又是心疼女儿命苦，又是气愤，问道：“那旁边就没人了？你们单位就没人帮着拉一把啊？！那个王主任不是你们领导么？怎么和许雄搅合在一起了？” 李卉摇了摇头，抽泣说道：“单位谁敢得罪王胖子？我们单位的人都巴不得看别人笑话，谁会帮忙……” “那……”赵大妈语塞了。 一个是女儿单位的领导，一个是女儿的前夫孙女的亲生父亲，能怎么办？！ “妈，那你的工资被……要走了？”许佳人问道。 “我当时被打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在乡里的卫生院……回了单位，人家说钱被领走了。” “你的工资凭什么让不相干的人领走？！” 许佳人听着就火大，这些人是欺负到妈妈头上了啊！ “丫蛋，那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我的前夫，你的爸爸。无论那个人多么混蛋，多么坏，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跟他不相干啊……” 李卉说道这里眼里止不住的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手背上，说道：“你记住，女人嫁错人，一辈子都完了！一辈子都要活在地狱里！” 说到最后，李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床沿上大哭起来。 赵大妈也不知如何安慰女儿，揉着眼眶努力克制眼泪别掉出来，叹息：“命，都是命啊！” 命？！许佳人面色冷如冰霜，眼神更是冷冽至极。 她死了一回，重来一世，要她信命？！没门！ 放任母亲哭了一会儿，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许佳人问道：“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上班吗？” “班肯定要上！”不上班她拿什么养活女儿和母亲？ “那么，下个月你前夫再来要钱，你怎么办？” “我……” 李卉脸上露出纠结和恐惧。 她不知道怎么办。 正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要不想办法调个单位啊？”赵大妈开口提议。 “调动工作哪里那么容易呢？不但要有调令，还要本单位领导批准，最后还要另外那个单位同意接收。我之前也跑了几次，不行的。”李卉摇了摇头。 许佳人听到这里，直接问道：“妈，你之前不是说挺喜欢裁缝的吗？有没有想过开一个裁缝店呢？” “裁缝店？” 李卉一听就拒绝了：“那是个体户。我这有铁饭碗去干那个让人笑话。” “妈，这世上别人给的都不是铁饭碗，只有自己有本事才是铁饭碗金饭碗！” 都什么时候了，妈妈还在意别人怎么看！ 这让许佳人实在无法理解。 面子再美里子再好，都比不过自己过的幸福快乐啊。 “卉卉，其实干裁缝也可以。一个月挣不少呢。” 赵大妈前段时间做衣服挣了不少，她那半个月挣得就比女儿几个月的钱都多。 如果真的单位干不下去，开铺子倒也是一个出路。 “妈！你咋也跟着起哄呢？！我这国营单位正式职工跑去开裁缝铺，这让别人怎么看我？！” “那你去上班怎么解决领导和前夫的问题？” 看到母亲怎么说都想不通，许佳人气的抓狂。 “我……这事儿你小孩子别管了！” 李卉搪塞了一句，问道：“这胳膊到底咋伤的啊？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 “哎——你姨给砸的。”赵大妈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等说完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唉声叹气的悲伤了。 李卉早已泪流满面，看着女儿心疼的不得了。 “丫蛋，你咋这么命苦呢？！你咋就……” “妈，老天给了你磨难，不是让你逆来顺受的！是看你能不能改变现状的！你哭有什么用呢？” 许佳人看着泪眼婆娑的母亲，此时真的一点同情都生不出来。 如果眼泪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可怜人了。 “丫蛋，你这是啥意思啊？妈妈哭也是心疼你啊……” 李卉被女儿冷冰冰的话说懵了，她这才注意到女儿的小脸冷漠的没有一点情绪波澜。 “妈，如果在单位不开心，就去开裁缝铺吧，做个体不丢人！” “哎，你还小不懂！这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许佳人说了几次，母亲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最后她也懒得说了。 看来，开裁缝铺的事还是得靠她自己了。 第五十六章 亲爸后爸 李卉在病房里一直留到下午，就准备离开去单位了。 “丫蛋，妈妈走了啊？下礼拜再来看你。” “妈，你如果工作不开心，就考虑下裁缝铺吧……” 一下午，李卉也听得有点不耐烦，敷衍道：“好了，妈妈知道了。你乖乖休息，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许佳人失望的应了声。 赵大妈给女儿装了不少水果和点心，送李卉去了车站。 两人在等车的时候，李卉推让说道：“妈，这东西拿回去吧，给丫蛋留着吃。” “她那还有。卉卉，丫蛋今天说的事情你还是考虑一下。” 赵大妈把布兜交到女儿手中，说道：“前段时间，我帮着人家做了几套衣服，挣了不少呢。比你上班可强……你要不要……” “你给人家做衣服？你什么时候会做衣服了？” 母亲会针线活是没错，不过缝纫机用的少，偶尔用也就是锁个裤边啥的。 什么时候能给别人做衣服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丫蛋说的裁缝铺你还是考虑下。” “妈，我们单位再不好也是国营的铁饭碗，那裁缝铺自己做万一亏了呢？你怎么能和丫蛋一样想问题简单了呢？” “可是……做衣服还挺挣钱的啊。” “今天挣了，明天再亏了，后天要是没生意了呢？妈，你真的想的太简单了。行了，车来了我走了。下礼拜我再来。” 李卉匆忙挤上了公交车，赵大妈一直望着车子驶离，直到看不见才叹了一口气返回医院。 回到病房，赵大妈看到孙女睡着了，她干脆悄悄退了出来，回家做晚饭去了。 不过，房门在关上的瞬间，病床上的许佳人就睁开了眼睛。 阿忆懒洋洋的趴在她的旁边，安慰道：“你也别灰心，现在这个年代，好多人还接受不了自己做生意呢。慢慢来会好的。” “慢慢来？你能等？” 许佳人睨了眼床上连眼皮都没睁开的狗子，没好气说道：“你要是能等，就别整天睡觉。” 阿忆：“……” 他难得开口安慰下人，反而被怼了？ 真是好人“狗”难当啊！ 正在许佳人烦躁的时候，有人在病房外敲门。 咚咚—— 敲门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打扰病房里的病人。 “请进——” 门推开走进一个提着一兜苹果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军绿色的中山式上衣和一条藏蓝色的阔腿裤，身上背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看起来实在太有年代感了。 年轻男人进来把苹果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上，客气问道：“你是丫蛋吧？” “嗯。”许佳人淡淡应了一声。 她表面虽然十分平静，可此时她的一只手攥成了拳头。 “只有你一个人在吗？你……姥姥不在？”年轻男人又问道。 “叔叔，你是谁呢？”许佳人问道。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穿着土气的年轻男人就是她上一世以为的“爸爸”。 可这次重生，她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亲爸而是后爸。 眼前的许绍远还很年轻，脸上还没有一丁点岁月的雕刻痕迹。 “噢——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来看看。”许绍远斟酌了下才说道。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呢？”许佳人歪着脑袋，露出好奇的模样。 “这个……” “许绍远！！真的是你！？” 没等许绍远回答，刚刚离开的赵大妈去而复返。 她刚才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许绍远。 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他是来探望别人的，可是赵大妈思来想去半道折了回来，没想到他真的是来看丫蛋的。 许绍远看到赵大妈进来，立刻起身，狭促说道：“赵妈妈，我……我听说丫蛋病了，就过来看看。您别生气。” 看着这么礼貌的后生，赵大妈立刻想到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女儿。 如果女儿和许绍远在一起，哪里会这么惨！ “你——哎！” “赵妈妈，您别生气。我就是拿了点水果来，马上就走。” 许绍远一边说着，从胸前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摞十元的钞票，递了过去：“赵妈妈，这里是两百元钱，您务必收下。” “你这是干什么啊？！” 赵大妈看着递过来的一摞蓝色钞票愣住了。 “看病很费钱。”许绍远露出些许歉意，说道：“钱不多，您别嫌弃。” 赵大妈赶紧把许绍远的手推了回去：“绍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钱，我不能要！你和卉卉要是成了也就算了，现在……都怪我啊！” 那时候为了李卉的婚事，赵大妈可没少给这小伙子甩脸子说难听的话。 只怪那时候她听了赵桂香的话，一门心思要棒打鸳鸯。 现在……赵大妈心里只剩下了懊悔。 许绍远的眼中也划过一抹伤感，垂眸说道：“赵妈妈，是我没本事娶卉卉，您别自责。这钱请您一定留下！我先走了。” 许绍远放下钱，转头就出了病房。 等到赵大妈反应过来追出去，外面早就没了许绍远的人影。 “哎——这孩子！”赵大妈捏着那一摞钞票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着病床上的孙女，心中更是难过后悔。 孩子病了住院，亲生父亲别说给钱了，反而把孩子妈给打了。 倒是这个没“关系”的人想着给孩子拿了水果和钱。 对比之下，赵大妈真是追悔莫及。 当初怎么就信了赵桂香的话，硬是把这么好的后生给撵走了呢？ “姥姥，这个叔叔挺好的。”许佳人试探着说了一句。 赵大妈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是很好。可惜……” “这个叔叔说是妈妈的好朋友呢。要是妈妈再婚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许佳人又说道。 再婚？！ 听到孙女这话，赵大妈心头一跳，对啊，许绍远还没结婚呢，要是能和女儿再在一起…… 可是这个念头刚想了一半，她赶紧停下没敢再去想。 人家大小伙子一个，自家女儿离了婚还带着孩子，要是让许绍远娶女儿，这不是太不要脸皮了么？ 不能这么坑人家小伙子！ 赵大妈生怕孙女乱说，赶紧提醒道：“丫蛋，这话可别乱说。那个叔叔可还没结婚呢！” 第五十七章 吓哭小孩子 没结婚不是正好么？ 况且，原本许绍远就会和妈妈在一起，只是会晚几年罢了。 现在她重生了，早点在一起她也没意见啊。 不过姥姥有顾虑那许佳人也不会去争辩。 到时候找机会“撮合”下他们好了。 …… 第二天，时煜珩来一早过来了，病房里只有许佳人一个。 他进来的时候，小家伙正撑着下巴一筹莫展的想着商铺的问题。 到底怎么才能开铺子呢？ 现在她4岁手续都办不下来，而且姥姥不同意启动资金也是问题。 她身上一共就十块钱。 还是上次解芸给的做衣服钱，她没交给姥姥留下的。 “怎么又皱眉了呢？”时煜珩走过去挑眉问道。 看到时煜珩来了，许佳人重重“哼”了一声没说话。 “嗯？生气？！” 时煜珩眼角扬着笑意问道。 她这重重哼了一声，故意把腮帮子鼓的高高的，生怕他不知道她在生气似的。 “哼！” 还是不理他！ “那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啊！”时煜珩耐心问道。 许佳人就等着这句呢，转眸看着时煜珩，说道：“你昨天没来没跟我说！” 时煜珩：“……” “我跟你姥姥说了……”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不行！以后必须跟我说才可以。” “……好吧。” “真的？” “真的。” “拉钩。” 时煜珩低头看着伸过来的小手，无奈的也勾了勾手。 “现在不生气了？” “你都答应了还生气什么？” 许佳人揉了揉腮帮子，生气很累的！ 时煜珩瞧着她揉下巴揉脸颊的样子，不禁轻笑：她这也太好哄了吧？ “铺子挑好了吗？”时煜珩问道。 一听“铺子”这个词儿，许佳人的小脸又阴郁起来。 “怎么了？是觉得这些都不合适吗？” “那倒不是。” 时煜珩拿来的几个铺子，都是人流很多的好地段。 “那是什么问题？” “煜珩哥哥，开铺子要办各种手续，而且租房也要很多钱……” “钱你不用担心，手续我也会帮你办好。” 她知道他都会办好，问题是她现在4岁。 “煜珩哥哥，你办手续是用你的名义办呢，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 时煜珩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特别明显的问题。 眼前这个喊着要开铺子的人，现在可只有4岁。 他跟这个小姑娘在一起时，总会自动忽略掉她的年纪。 可事实是，她现在只有4岁。 还是个幼童。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有的还在尿裤子呢。 “你可以用你姥姥或者你妈妈的名字办手续。”时煜珩控制了下心绪说道。 许佳人摇摇头，“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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