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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光辉年代》 第一章 我回来了 “陈总，瑞德强行收购了我们集团的397%股份之后，因为之前与光年集团订立的交叉持股攻守同盟协议，瑞德同样拥有了光年将近20%的股权，并且已经调集资金开始收购光年集团的股份，光年的林总说……” 说到这里，秘书模样的男子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陈春风。 陈春风揉了揉眉头，缓缓靠回沙发靠垫上，抬手示意秘书继续说下去。 “林总说瑞德的资金量超出想象，她不能拿光年给我们陪葬，光年方面已经被迫开始回收股票进行防御了……” “这个白衣骑士确实不好当啊，能做到这一步，也是难为她了。” 陈春风叹了口气，走到落地窗边，俯视着楼下的车来车往，良久后才问道：“按照公司章程，瑞德也快触发毒丸了？” 在陈春风的集团公司先后三名主要董事会成员宣布加入瑞德阵营之后，再加上当初由于公司崛起过快，没有很好的完善反收购布局，也就意味着所谓的“黄金降落伞”和“驱鲨剂”这两种较为有效的反制措施也已被对方攻破，如今能够寄予厚望的仅剩“毒丸计划”。 “毒丸计划”又名股权摊薄反收购措施，即为公司在面临恶意收购时，部分股东或者债权人可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公司股份。当年沸沸扬扬的盛大收购新浪案，2005年盛大收购了新浪195%的股份后，只要再收购05%股份，就会触发新浪的“毒丸计划”，导致盛大在之后的收购中寸步难行，直到2006年依然无法破解，最终以盛大抛售17%新浪股份告终。 然而……陈春风的公司当初设定的只是一份草率的外翻式毒丸计划…… “瑞德已经宣布只控股，不合并。加上先后宣布加入瑞德阵营的三位董事，在他们取得控股权后完全可以先行取消‘毒丸计划’，再来操作合并事宜……”站在另一边的法律顾问开口说道。 秘书忿忿不平地用右拳砸了一下左手手掌：“瑞德似乎在我们的三名董事反水前就对我们内部情况了如指掌，真不明白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 “还能有谁？八成就是陈总那位小舅舅呗，业务部的人和我说半年前就见他和瑞德的人走的很近了。” 说完法务顾问还翻了个白眼，似乎对这个仗着“外戚”身份强行进入公司的董事非常看不上眼，其实不外乎只是在为这次被收购案中法务部的无能找块遮羞布罢了。 “好了，都出去吧。”陈春风挥了挥手，等到两人走出办公室关好门后，才无力地走回沙发躺下，这一个月来随着被收购案的愈演愈烈，看着自己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拉扯起来的公司，逐渐地跌入被吞并的深渊无法自拔，陈春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此时的他本已濒临崩溃的边缘，随着刚刚明白最后一道防线也无济于事，陈春风几乎万念俱灰，在两人走后，早已不堪重负的他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意念，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 “头……好痛……”陈春风略带迷糊地争开眼，周围是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昏睡了很久，久得仿佛时光都在自己身侧化作了飞灰，周遭尽是一片光怪陆离的虚无，直到某个强烈到令人睁不开眼的光点将他吸扯进去，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重新闭上眼，陈春风躺着重新把被收购案的相关事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依然找不出除了突然获得大量资金救场之外的其他办法，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大不了从头再来，现在总是要比当年白手起家的时候强！” 睁开眼发了会呆，陈春风下意识拿过床头柜上的日历看了眼，“咦？记得昨天看手机时还是18号，怎么日历还翻在17号，呵呵，都睡迷糊了。”仿佛自嘲般笑了笑，陈春风甩了甩头准备起身，刚刚把脚伸到地上，却突然一愣。 “不对！” 陈春风在大学毕业后经过十多年的奋斗，即使事业起起伏伏，即使将大部分资金都投入在事业上，却也买下了一套足以被称作豪宅的房子，装潢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是绝不缺少设计感的，最起码地上铺了橡木地板，可是这里……睡了一觉地板就被人撬成水泥地了？ 陈春风的思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许久过后才缓过神来，动作僵硬地缓缓转向床头柜，刚刚迷糊中没有意识到，上面放着的不是前女友送给自己的限量版米奇闹钟，一本小时候常用的新华字典般厚重的老式日历正静静躺在柜子上，但是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 日历上的日期赫然写着4月17日，1996年。 转眼看到挂在墙边的红色塑料镜子，镜子里的陈春风脸庞青涩、眼神锐利嘴唇上方还有一层略有雏形的绒须，陈春风的第一反应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谁对我干了什么？ 整整懵逼了一分钟后，陈春风才反应过来，这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没错，这是陈春风的家，他十分确定。 但却是十年前就在旧城改造中拆了的老房子！ “这他妈是见鬼了？”陈春风有些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声娘，随之恍然大悟地挠了挠脑袋，“这是在做梦！” “什么在做梦？还不快整理好东西，待会上学要迟到了！”房间那扇已经开始掉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脸上带着一丝憔悴，从眉目中依稀可以看得出当年的风采。 “做梦还能梦到老妈以前的样子，啧啧，还扎麻花辫呢？哈哈哈哈哈……”陈春风抱着膀子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妇女，虽然是自己母亲，既然是在梦中，他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超然物外、居高临下的感觉。开玩笑，这可是在自己的梦里，整个梦都是自己做出来的，那自己岂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了，还怕个啥？ 她甚至都想让他妈去写几份家庭作业！ 中年妇女听到陈春风的话明显愣了片刻，“啪”，反应过来后抬手就赏了他一个板栗，“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难怪成绩一直上不去，期末考试之前要是再有不及格，暑假就别想走出家门一步！赶紧收拾收拾给我上学去，最近厂里忙，我今天要早点去上班，早饭你就自己去外面吃一下好了，桌子上我给你留了两块钱，赶紧了啊。”说完也不等陈春风回应，转身走出房间。 陈春风却还是愣在原地，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背后冷汗一瞬间便浸透了衣服。倒不是那一个板栗疼的，虽然听着声音挺响，其实陈春风的母亲陶丽红下手极有分寸，自也舍不得对儿子下重手，敲在他额头上根本没用什么力道。 但是，陈春风感觉到了痛！ 虽然只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感，但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梦！ “我走了啊，春春你快点，别迟到了。” 没错，陈春风的小名不是风风，家里人都喊他春春。甚至在他30岁以后，他母亲陶丽红依旧这么喊他，这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简直成为他的噩梦。 房间外传来陶丽红的声音，随后便是两声“乓”的关门声，一声铁门，还有一声是纱窗门。 陈春风陡然惊醒，对着周围缓缓环视了一周，这是他从前的房间，在这栋楼被拆除过后，早已经慢慢淡出了记忆，即使偶尔想起来，印象也已经有些模糊。而现在，乳白色油漆的破旧衣柜、床架，用报纸垫着一角的樟木写字桌，甚至墙壁上贴的旺旺大礼包赠送的贴纸都是那么的清晰明了，熟悉而又陌生，让他心中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可能有一些惊惶，有一些茫然，还有一些……兴奋？！ 红色塑料托住的一面圆镜中映出陈春风的身影，相比于多年后被社会磨圆了棱角的老于世故，镜子中的少年面庞刚毅，纵然眉目紧锁，却依然难掩一丝青涩与朝气。 陈春风双手放在腹前交叠，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的姿势以缓解一下情绪，然后慢慢在床边坐下，双手用力揉搓了两圈太阳穴，使得自己稍稍平静下来。 记得自己是在明白公司收购案已经无力回天时，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着了，感觉这一觉无比的漫长，然后便是在96年的当下醒来。 从醒来之后的情况来看分明就是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但为何会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找出答案。 陈春风躺倒在床上，茫然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中间的老式钨丝灯泡。 也说不清是喜是悲，前一世哪怕有再多的不如意，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如今突然之间，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恍然之间好似突然从自己生命中硬生生剥离，只剩下斑驳阳光混杂着水泥白墙的光怪陆离。 陈春风家在二楼，天花板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几处地方已经因为受潮而凹凸不平，窗外有一棵老樟树，阳光带着树影洒进来，斑斑驳驳，如同记忆中的这个年代一般。 自己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那么从前的遗憾和不甘，也许可以有不一样的结果了吧？ ……………… 新书求收藏，谢啦兄弟们。 第二章 情书 陈春风家老房子的墙壁不似后世的石膏，都用他也说不上来名字的石灰粉末刷过一遍，人往上一靠就能沾着一片灰白，从前倒也没什么感觉，这时候却感到好像有几粒粉末飘下来掉到了他的眼睛里，弄得好像有泪想要流出来。 无奈地用手搓了搓——物质条件相比后世确实太差了，不说这些东西。在房间中找了一圈，连架电风扇都没有，现在是早上还好，这种五六月的天气到了下午基本就是个蒸笼，他就是那被蒸得油腻腻的包子。 其实当年他是有机会拥有电风扇的，当时刚搬过来的时候，因为家里两个房间差不多大，一间装了吊顶电风扇，一间没装。记得父母让他自己选房间，要说一般孩子要是没选装了电风扇的房间，八成是因为要把好的让给父母。陈春风就不一样了，他的思路比较清奇，现在想起来他还有些佩服自己，他娘的竟然是因为怕电风扇掉下来。 “哎，”陈春风叹了口气，使劲揉了揉脸，又抬头扫视了一圈房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饿其体肤……竟然没有空调，这谁顶得住啊！” 刚刚想要奋起余勇的陈董事长看了眼书桌上的书包，瞬间又焉了下去。 “这时候怕不是还在读初中……不知道和班主任说我要去谈一场几个亿的大生意，她能不能给我放个假……” 左右也想不到一个长期逃学的好办法，陈春风甚至想起一句鲁迅的名言：只要胆子大…… 算了，他胆子没那么大。 说完认命地深吸了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随便换了套衣服裤子，到卫生间洗漱完毕，拿了书包和桌子上的钱便跑出门去——不论将来是好是坏，反正今天要是不去上课，接下来搞不好要弄出来一场父母混合双打。 走出院子大门，看到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囫囵吞咽着冒着热气的包子馒头和油条，刚刚回来的陈大董事长小心翼翼地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带，深吸一口气，缓缓汇入人流。 在准备吃早饭之前，陈春风不忘用他那沉浮商海一二十年的锐利眼光，在’早餐一条街’缓缓扫视了一圈，将各家早餐店的经营情况收入眼底，然后……选择了一家老板娘长的漂亮的早餐店。 站在早餐店门前，陈春风看着手里的两块钱犹豫了一下，主要是后世早餐物价涨过好多次，他有些记不清这时候的物价，也不知道一两块钱能吃个啥，小心翼翼地向老板问了句：“这东西咋卖的？” 小店老板是个二十几岁的丰满少妇，在这边开店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好在人长得漂亮，做的东西也还算实在，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此时她正扭着丰腴的腰肢一边更换包子的笼屉一边招呼客人，见是陈春风站在面前扭扭捏捏也不知道在干嘛，大概由于人声太过喧闹，没有听清陈春风的问题，便笑问道：“春春啊，怎么了，你妈今天出门又忘记给你留钱了？你要什么先吃着，明天来付也成。” 原来自己是熟客啊，奇怪的是他竟然没什么印象，陈春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钱倒是带了，我妈就给我两块钱，能吃点啥？” 那小店老板娘愣了一愣，纳闷地看了眼陈春风：“你平时不都是要一碗甜豆浆加两个肉包子？一共九毛啊，别闹了，我这忙得很，你要吃什么自己去拿一下，我这都招呼不过来。” 陈春风观察了一会其他熟客的操作，依葫芦画瓢拿了吃的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差点泪流满面，这么足的份量，这么低的价钱，真他妈是业界良心！ 当然，豆浆给他换成了咸的，他实在想不通当年他怎么可能加入甜党这种异端组织？ 只有咸党才是正道，实在不行辣党也能凑合着曲线救国嘛。 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随意扫视着周围，现在的人们观念没有十几年后开放，婺（wu第四声）州当地的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也没有在路上看到几双白花花的大腿，倒是身后坐的那个女孩长得挺水灵，以陈春风上辈子饱经人事三四十年的眼光一眼就精准估算出胸围是32b，换算成英式尺码是70b，虽然算不得汹涌澎湃，但是这事可以靠后天努力的，女孩自己要是不知道怎么努力，还有男朋友可以帮忙，比如陈春风在这件事上就有比较丰富的理论与实践基础。 这女孩陈春风看着有些眼熟，一时也没想起来是谁，周围有不少男人的目光时不时就往那边飘上一眼，这种眼神陈春风熟悉的很，上一世他还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时候就常常与三两损友坐在闹市区的路边，边看边讨论胸围臀围，只不过他们要比这些只敢猥琐地瞄上两眼的人奔放地多，兴起时还会吹上两声口哨，所谓“男人本色”，作为漂亮女人本来就是强奸易躲意淫难防的。 身后那女孩似乎还不习惯这种目光，吃着东西时把头埋得很低，娇俏的脸蛋有一丝羞涩的红霞，似乎感觉到陈春风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把头埋下去。 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灵大眼看上去极有灵性，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陈春风陡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了，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同学，这时候应该刚刚从外地转学过来没多久，但同学关系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便随着一场意外戛然而止！ “陈春风，你也在这里吃早饭啊。” 来不及等陈春风多想，身后突然窜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狠狠拍了一下陈春风的肩膀，差点没把他脑袋拍豆浆里去。 陈春风转头一看，原来是他初中时的同桌赵军，这家伙后世在一家上市it公司做程序员，拿的工资勉强供得起一套深城二居室的分期。陈春风几次落魄时经常会去他那套只铺了水电网线的房子里蹭吃蹭住，好在赵军也只是每每口头抱怨几句陈春风侵占了他的老婆本，但是每次下班回家还是不会忘记给他准备好第二天的口粮。只是后来陈春风的事业有了起色，一直忙于公司的繁杂事务，才渐渐地联系少了。 不得不说，对于这些往日好友的日渐疏离，陈春风一直有些遗憾，本想着空闲下来就找他们好好聚一聚，结果上一世的他，最终还是没能完成这个小小的心愿。 没想到重生回来这么快就见到了赵军，陈春风暂时把女孩的事抛到一边，有些开怀地咧嘴笑了起来，用力一拳擂在他胸口：“你也来了啊！来，坐我旁边。” “啊呀！这么用力干什么……”赵军赶紧放下刚买的早饭，可怜巴巴地揉着被陈春风捶疼的胸口小声抱怨：“刚练出来一点胸肌，又要被你捶扁了！” “噗嗤……”坐在陈春风对面的女孩听到赵军的话一时没忍住，把刚喝进嘴里的乳白色豆浆一下子喷了陈春风一脸。 “呀……郑思瑶，你怎么也在这儿？”赵军才发现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儿是他同班同学，大概也是因为女孩儿刚转来没多久，又比较腼腆内向的缘故吧。 “对不起对不起……”郑思瑶本来就已经有些脸红，这下子连耳根都泛起一层娇俏的粉色，赶紧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陈春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春风沉默地拿纸巾擦干了脸上衣服上的白色液体，暗自庆幸幸好这个时代的人民普遍比较纯洁，要不然他穿着这一身都不敢去学校。 郑思瑶见陈春风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愈发窘迫起来，正想再次出言道歉，一旁的赵军插话道：“没事儿，不就一点口水嘛，算不上间接接吻的，再说了，我也不会说出去。” 陈春风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以前咋不记得这家伙这么早就开始穿品如的衣服了？ 似乎是很少被这么开玩笑，这一句话直接让郑思瑶羞的脸色涨红，也顾不上吃完剩下的早饭，捂着脸起身飞也似跑了出去。 赵军像个没事人似的在郑思瑶原本的位置坐下，冲着外头喊了一声：“老板娘来收拾桌子！”再把碗碟扒拉到一边，放下自己买的小笼包，乐呵呵地对陈春风说：”走了好，女生就是麻烦，有她在咱们大老爷们说话也不方便。” 陈春风无语地抹了把脸，要不是知道这货后来追几个女生弄得死去活来伏低做小低三下四的，他还真差点就信了！ “军子……赵军，昨天的家庭作业做了没？拿来给我检查一下。”陈春风出门前看了摊在桌子上的作业，打了勾的只写了一半，八成是打算早点起来接着做的，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被自己穿越了，在这个问题上就弄得他很被动，所以只好一本正经地试探一下这位老同桌。 没想到赵军一听就知道他没做作业，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用杀猪般的声音嚎道：“什么？！你没做？你昨天竟然没做作业？！！” 陈春风微微一皱眉，抬起手往下一压，示意赵军声音小点，“不就一点家庭作业嘛，嚷嚷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 赵军怒道：“昨天说好的我们帮你递情书，你做完作业给我们抄，现在你自己都没做，我们都被你害死了！” “嘶……”陈春风再次抹了把脸外加倒吸一口凉气，他咋忘了自己初中的时候还有这种操作呢？ “那个啥……我让你们给谁递情书了来着？”陈春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军一脸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他：“章依依啊，不是……你脑子没问题吧？”说完赵军还拿手想要去试试陈春风额头的温度。 陈春风拍开赵军的咸猪手，他也想起来了，好像初中的时候他是干过这件事来着，有些无语地道：“一回来就玩羞耻play，这谁顶得住啊……” 赵军没听懂，就注意到羞耻两个字，一时都忘了作业那回事，赶忙把脑袋凑过来问道：“羞耻play是啥？” —————— 虽然我把纸巾改为了手帕，但是96年纸巾还是不难买到的…… 第三章 思考 吃完早饭和赵军一同来到学校，早自习还有十多分钟才开始，教室里到的人不算多。 进门的时候陈春风故意慢了半步，跟在赵军的身后——初中时候的座位，这哪里记得住。 等到了座位上，陈春风琢磨着凭他高复时发愤图强最终进了一所二本国字头大学的成绩，对付几道初中数学题那还不手到擒来？ 但是等他翻开作业本，他又傻眼了，三角形的面积公式他还有印象，但是sin、cos什么的他已经有点搞不清了。 不过，不慌。 这就是多了二十多年阅历带来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奥义丶虾几把写大法！ 题目做不来，他可以瞎写啊，反正老师只看作业做没做，不会管你错了一道题还是五道题的。更何况以他当年搞过销售的脸皮厚度，就算真的被老师拎出来单独批评，他也毫无惧意！ 你要战，我便……怂！熬一熬就过去了。 随便扫了一眼题目，又临时编了几个公式，陈春风一顿操作猛如虎，仅用三分钟就搞定了剩下的几道大题。 转头看了眼一旁的赵军，这家伙正抓耳挠腮的盯着作业懵逼呢。 陈春风随手把作业本扔过去，对赵军说道：“拿去抄，后面五道大题估计是错的，你看着自己写一下好了，语文英语不用吧？” “不用，语文是阅读理解，英语是抄写单词，早都做好了，你不是没写么，怎么现在又做完了？” “嗯……之前忽悠你的，哪那么多问题，抄你的吧。”陈春风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不把虾几把写大法教给他，偶尔抄几次作业没关系，他也不是什么圣母，但要养成乱写作业的毛病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人家还要正正经经考高中考大学的。 转过头，陈春风有些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形形色色入校的学生，重生迄今已经快有一个小时的他还是禁不住有些感慨，这种朝气勃勃的氛围真好！ 然后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上一世经历过几次沉浮的他，虽然还不至于变得严肃呆板，但也远不如如今的开朗跳脱，比如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有让他妈陶丽红做家庭作业的想法。 不知道是这具年轻的身体也让他心态变得年轻，还是年轻时候的他留在身体里的惯性影响了他。 “陈春风！” 正在思考哲学问题的陈春风被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桌子前站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啊不，应该是颜值达到8分但平胸的女同学。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望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孩，陈春风疑惑道。 “你……你说有什么事！” “我哪知道你有什么事？哦，你也要抄作业？等赵军抄完再给你，毕竟他昨天帮我过忙嘛。”没有注意一旁疯狂使眼色的赵军，陈春风把脑袋转向窗口，听着楼下听不真切的吵闹声，继续思考他的哲学问题去了。 “帮忙？原来你们……陈春风！我要跟你谈谈！”颜值高达8分但因为平胸被扣了1分的女孩瞪了一眼赵军，又不依不饶地盯着陈春风恨恨的说道，快要蓄满的怒气伴随着胸口的旺仔起伏不定，似乎很快就要爆炸开来。 正在思考的陈春风没有听清女孩的话，满脸疑惑地转回头问道：“你说什么？你要跟我谈恋爱？” 这叫什么事儿？虽然陈春风也认为自己确实很帅，但这个时候一身廉价运动服加上从来没打理过的中分头，让他的帅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明显了啊？怎么一大早上就有人来表白，这还让人怎么低调。 上辈子没记得有这茬啊？ 一边的赵军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把表情绷回去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加速抄着他的作业。 “你们两个……哼！！”女孩狠狠一跺脚，跑回隔壁班级去了。 “她这里有问题？”陈春风指着赵军脑袋一脸懵逼地问道。 忍了好久的赵军看到女孩跑走，忍不住吁了一口气，拿手去试陈春风的额头，被一巴掌拍开后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陈春风：“你脑子才出了问题吧你？昨天你还让我们去给她送情书，今天你就不认识人家了？” “原来是她啊……”陈春风尴尬地抹了把脸，这事整的……当年和这女孩没头没尾的，本来两人就没什么交集，被拒绝之后根本没有再接触过，二十多年过去，记忆早就模糊不堪，这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这女孩最终也是拒绝了他。像这种学生时代递情书的行为，十有八九都是惨烈收场，陈春风都想不起来当初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搞这么一出。 话又说回来，要是对方真接受他了，那才让人头疼，现在他对人家根本没感觉，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你抄不抄了，不抄还给我，我拿去交给小组长。”陈春风没想好怎么解释，干脆用上二十年后从他前女友那里学来的伎俩——反咬一口大法。 “等等，马上就好……” 果然，赵军一听这话注意力当场转移，立马回头抄作业去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随着一声铃响，早自习算是正式开始了。 陈春风把数学书找出来，一目十行的快速扫了二三十页，再拿去习题册对照，发现因为之前的公式记不清的缘故，还是有大半题目做不出来。 陈春风也不担心，凭他后来的自律和学习的能力，肯定是要远远超出同龄的普通学生的，更何况他原本底子就不算太差，虽然初中的时候他的成绩只有中等偏下，高中后甚至常年垫底，但在高复的时候因为家中出了变故，他是真真正正发愤图强过的，以他第一次高考刚过专科线的成绩，直接跳到部分211大学的录取分数线，结结实实地让当时的高复老师都吃了一惊。 而且在他的计划里，只要能混个普通高中，到了高考前，他怎么也该掌握钞能力了吧？国内的大学要是不收他，那他就去国外大学捐个学位证书嘛。 陈春风翘着二郎腿，把背舒服地靠到椅背上，右手食指有节奏得敲打着大腿，仔细回想着这个年代的创业项目。可惜存在他脑子里的信息不多，毕竟当年他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小初中生。他所能回想起来的大多数都是他后来听朋友提起过或者在各种企业管理和营销类的书籍上看到的，除了一些朋友谈起自己的发家史透露的信息外，那些能上书本和教材的经典案例，一般都是知名企业的大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太高大上了一些。 而尴尬的是，那些朋友闲聊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又大多语焉不详，比如曾经有朋友告诉过陈春风，他的第一桶金是九几年的时候从义坞倒卖小饰品三个月赚了一百来万，但具体到从哪里进货、进价多少、起订量多少、哪些款型好卖、物流要价多少、账期多久、仓储多少、销路是内贸还是外贸为主等等一概没有细说。 而以此时的陈春风的条件，想要以一个区区初中生的身份去独立了解清楚这些信息，难度实在有些大了，更何况他的本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交作业！” 陈春风的思考又双叒叕被打断了，看着眼前的女同学，这回他想起来了，八成是他的小组长，没好气地道：“都在桌上，自己找！” 没办法，除了早上摊在桌子上没做完的数学作业，他也不记得还写过其它哪些作业了啊…… ………… 最近写的倒是挺顺的，就是发完书后才发现最近要上七天的培训课，要是这书有人看，上完课我就更的快点哈。 另外管理求个不要钱不要票的收藏！ 第四章 英语课 小组长看着陈春风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想不通前几周还算老实的同学，怎么这两天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把手上已经收来的作业往桌子一甩，指着陈春风恨铁不成钢地道：“陈春风！你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还学人家早恋，那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陈春风愕然地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女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想：妹子你是不知道哥的苦衷，哥实在是不晓得做了哪些作业啊……至于早恋的事儿，重生之前写的情书那能叫情书吗？哪个年轻小伙子不干几件啥事？…… 要说家庭条件，那确实是不怎么好的，毕竟现在陈春风父母两个加起来，工资都还抵不上以前一个月。 96年开始，随着国际形势和国家政策的转变，全国出现了一波国企破产的大潮，据2000年、2003年的《中国统计年鉴》记载，1995-1997年国有单位职工人数变化不大，分别为10955万人、10949万人，10766万人。但从1998年开始，人数就开始暴跌：1998年，8809万人；1999年，8336万人；到2002年，这项数据已经滑落至6924万人。6年间，国有单位职工减少将近4000万，其中大部分是因为下岗潮。与此同时，城镇集体单位职工人数也呈大幅下降之势，从1995年的3076万人变为2002年的1071万人，减少2000万。 再过两年的春晚，当黄宏在小品《打气儿》中说出那句“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的话时，不知全国有多少国企职工和下岗待业的人气的当场就关了电视。 而陈春风属于双职工家庭，虽然现在下岗潮还不明显，但是他父母所在的国营工厂早已资不抵债，大部分职工都实行轮岗上班，即上一个月休一个月，哪怕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无法发齐工资。 陈春风的母亲陶丽红算是好的，工作岗位是厂里的会计，还算能按时拿到工资，最近工作忙不是因为工厂单子多效益好，主要工作是协助安抚工人情绪、做好工人家庭思想工作。 陈春风自知理亏，转头看向赵军寻求支援，结果这货一早就把脑袋埋到书桌里面去了。 你吃早饭时候嫌弃女人就是麻烦的霸气呢？！ 陈春风沉默两秒，突然一拍桌子，指着赵军道：“说，你们昨天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然后把黑锅都推到老子头上了？我说一大早的一个个都跑来发什么神经病，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赵军震惊地发现自己这个同桌吃干抹净想不认账，正想义正言辞的揭露事情真相，转头一看陈春风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把削笔刀，刀片伸出来有七八寸长，正在那里一边削着铅笔一边斜眼看着他呵呵笑。 然后赵军也沉默了，最终又默默把脑袋埋回了书桌。 小组长将信将疑地看看两个人，眼角余光看到英语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懒得再和陈春风纠缠，只得收了作业回座位去了，临走还狠狠瞪了陈春风一眼。 虽说早自习是允许朗读、背诵课文的，但当英语老师张丽一走进教室，班里的喧哗声还是立马小了下去，无他，这位以严厉著称的老师气场确实足。 “大家静一下，昨天的英语测验已经改好了，考的一塌糊涂！课代表拿去发一下，今天第一节课是英语课，早自习结束就不下课了，等发完试卷我们就开始讲题。”张丽的脸色阴沉如水，表情僵硬的跟灭绝师太被强暴了一样。 班里立马传出几声稀稀拉拉的哀嚎声，但慑于张丽的气场，也没什么人再敢多嘴。 陈春风拿到试卷一看，鲜红的两个大字：69——满分120的试卷。 这个分数哪怕对于原先的陈春风来说，也不是一个好受的数字，如今的陈大董事长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分数也太惨了点。要知道二十年后的他一口流利的伦敦腔，与英国客户们交谈也不会有丝毫障碍。 这一幕恰好被一肚子火气的英语老师看到，立刻就出言骂道：“陈春风，你还笑的出来，你自己看看你考了几分，再这样下去你连高中都考不上！” 陈春风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上辈子他就差点没考上普高。 张丽看着陈春风的动作有点发愣，喂，我在骂你，你这么认同的点头什么意思？我这情绪都不连贯了，让我接下来的课还怎么给学生施压！ 不过女人嘛，不管是撒娇、狡辩还是骂人，多少都有一点天赋的，张丽缓了两口气，立马接着道：”你还好意思点头？你知不知道你连测验前刚刚讲过的题都错了！” “知道的，老师。” “知道了你还错？啊？” “之前是我粗心大意，老师我以后一定认真听讲，下次不会错了！” “……”张丽也被陈春风弄得有点没脾气了，一般的学生被批评之后总会梗着脖子反驳或者狡辩两句，这陈春风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承认错误就承认错误…… “好了，知道错就行了，下次测验我会盯着你，错过的题要是再答错，就回去罚抄试卷！试卷发的差不多了，下面我们开始讲题……” “呵呵，这种事情根本不用跳起来打脸嘛，我可是准备经常请假干大生意的人，这才是教科书式的师生应对。”陈春风得意地想道。 …… 一天的课很快过去，虽然内容很简单，陈春风还是仔细的听了每一堂课，毕竟他现在的初中课本知识忘的差不多了，必须要尽快努力赶上来，到时候才能更好的开口请假——老师向来对于成绩好的学生有更多的宽容。 不过今天放学他还有件事情要做，这是他吃早饭时候想起来的，那位早餐店里坐在他对面的女孩郑思瑶，大概就是转学到他班上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出了场意外，这件事情当年在婺州掀起轩然大波，直接导致了教育局长下台，甚至连负责教育口的副市长都深受此事影响。 第五章 红星电子厂 事情很简单，郑思瑶在放学回家途中据说是遭遇歹徒，从小弄堂跑出来时被迎面而来的小货车当场撞成重伤，之后陈春风便再也没在学校见过这位长相清纯靓丽的女同学。 但是，一起普通的学生交通事故，为何会引起婺州教育部门的震动，陈春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也是让他还对这位女同学留有一点印象的原因之一（主要原因是长得漂亮）。 出了校门之后，陈春风装作不经意地跟在郑思瑶身后，又在路边随手捡了半块板砖塞到书包里，毕竟待会可能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还是带上这个攻守兼备的武器保险一点。 一路上陈春风还变换了多种跟随方式，比如不时走进路边小店逛一圈又立马出来；比如在熟悉的路段弯道超车赶到女孩前面，又在岔路口装作系鞋带等女孩走到前面去。 总之陈春风感觉就跟演谍战片似的。 然后，可能是上一世没有好好读过《演员的自我修养》，事情还是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再陈春风又一次系鞋带的时候，郑思瑶走到了他身边，歪着脑袋看着蹲在地上的陈春风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我在系鞋带啊。” “可是你的鞋子没有鞋带呀？” 其实陈春风也知道自己帆布鞋没有鞋带，只是没想到不但被看破还被说破，这就很尴尬了。 “哦，我袜子有鞋带一样的线，我懒得脱鞋，所以老弄不好。” “袜子还有……鞋带一样的线？”郑思瑶疑惑道。 过了最初的尴尬，陈春风这时候也缓过劲来了，胡话张口就来：“有啊，叫做网袜，一格一格的，下次给你弄双穿穿啊，我可喜欢了。” 这个年代大约还没流行黑丝网袜，郑思瑶根本不懂他说的什么，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是双手扣着两边的书包带，对陈春风提醒说道：“可是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陈春风正好站起来，一拍大腿：“你也发现了？我也觉得是不是有坏人在跟着你！” “你……”郑思瑶似乎是被陈春风的无赖气到了，但不知是因为性格比较温和，还是因为不熟悉所以保持着最近本的礼貌，也没有说出她指的就是陈春风。 “哎，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作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郑思瑶心想这位男同学的脸皮可真够厚的，但是又拿他没办法，只得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前面走到底拐个湾我就到家了。” 本来陈春风光惦记着见义勇为也没多想，这时候也终于听出味道来了，看看前面都是大马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也就不再坚持：“那你路上小心点，有事就喊人，就算遇到坏人逃跑时也要记得看看来往车辆。” 然后他就在郑思瑶疑惑的、茫然的、莫名其妙的的眼神中落荒而逃了。 没办法，他又不是因为喜欢这个女孩才尾随人家的，才刚刚给别人“送过”情书，他怕被误会啊，要是可以，他真想跑到郑思瑶面前赌咒发誓：要是我喜欢你，我就把数学课本吃掉…… 他真的是为了正义啊！ 回家的路上，陈春风好一会儿才把刚才的尴尬抛之脑后，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他陈大董事长当初也是叱咤商海的人物，怎么重生才一天就立马融入分段了？ 还是先想想怎么赚钱吧，这个应该容易一些，起码要在六月之前给家里装台空调不是。 至于项目……陈春风第一时间想到了买彩票，可惜重生没有给他一点准备时间，不然他一定会比小学背课文更认真的态度去背历年彩票真题集锦。 还有非常熟悉的互联网在现在肯定也合适，一来在96年国内的家庭pc远未普及，直到1997年，网民数量也仅仅只有62万，而高企的服务器与宽带价格，在没有资本的陈春风面前都犹如一座座大山。不论是普通家庭马画藤，还是从不爱钱马小云，他们在腾讯和阿里起飞之前，都是有不俗的原始积累的，在此基础之上，还要经过多轮的资本注入，才在10年之后真正实现大规模盈利。 而做实业，手上没有本金，别说工厂、机器、技术工人都是问题，现在又没有电商，销售渠道的建立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所以这一条暂时行不通。 炒股……现在倒是96年大牛市，上证指数从1996年1月的512点，上涨到1997年5月的1510点，周期长达一年零四个月，是a股历史上的第二波大行情，但还是那句话，没有本金…… 现在只能做点没有本钱的买卖…… 边走边想，陈春风不知不觉来到了红星电子厂附近，这家工厂以生产录音机为主，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和绝大多数国营工厂一样，已经陷入了困境，厂区大门锈迹斑斑，当初为了防盗窃特意加高过的高达三米的围墙看上去就像一个牢笼，下班的工人们无精打采的出入厂区大门——这家厂子也和陈春风母亲陶丽红所在的试验机厂一样全靠银行贷款苟延残喘，工人们的工资都有好几个月没发了。 唯一还有点价值的就是，这家工厂临近婺（wu第四声）州人民广场，所以地皮还能值点钱，可惜现在不是十年后的房地产黄金时期，在高额的债务面前，哪怕政府有意甩掉这个拥有100多个职工的小包袱也是无人问津。 陈春风站在红星电子厂大门附近，脑中灵光一闪，这家工厂的厂长正是赵军他爸，与自家父母也认识，可以在这里做点文章啊！ 陈春风手托腮帮绕着红星电子厂走了两圈，厂区不大，总共也就五六亩地，大部分围墙墙体还算完整，其中一面大约50米的墙面对着直通人民广场的主干道，放在二十年后绝对是黄金地段。 事实上到了后年，这家工厂的地皮就被政府出售给一家地产商，盖了一栋综合性的大型商场。 陈春风有了主意，径直走进厂区，门卫正坐在传达室与人闲聊，大概以为陈春风是哪个工人家的孩子，也没有阻拦盘问。 一路询问来到厂长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门开着，陈春风抹了把脸，堆起笑容走进去：“赵叔，我来空手套……我空手来看您还怪不好意思的，一个月不见，我想死你了！” 第六章 做贡献我陈春风义不容辞！ 红星电子厂厂长赵爱国正坐在办公桌前皱眉看一份文件，听到声音撇眼一看，见是自己儿子的同桌好友陈春风，还微微有些诧异，以前他和陈春风接触不算多，但记忆里陈春风是个成绩普通，在大人面前带着点腼腆的孩子，今天这个自来熟的开场白还真是大大打破了他原来的印象。 “是春风啊，今天怎么有空跑到赵叔叔这里，是来找赵军的？你们不是才放学么，没有一起回来？” “赵叔，你看你说的，没事儿还不许我来看看您吗？在我印象里您可是爱党敬业为社会主义事业做出卓越贡献的楷模，我们学生在平时的学习之余，就应该多向您这样的模范人物多多学习，才能加强自身的思想道德建设，将来学业有成，可以更好的报效祖国。”反正好话不要钱，陈春风张口就来，力求达到直接开花。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虽然陈春风这个马屁拍的比较肉麻，但赵爱国脸上还是多出了一丝笑容：“哼，人小鬼大，是不是闯祸了被你爸妈撵出来，然后跑到我这里政治避难了？” 赵爱国作为一厂厂长，没少碰到厂子里的子弟被家长碾的无处可逃，最后壮起胆子躲他办公室来的事儿，不过他也不是老古董，大多数时候都不太计较。 “哪能呢赵叔，我是什么人您还能不知道？平时就一直严于律己的，别说我自己，就算赵军平时上课开小差我都看不下去，时常提醒他要学习赵叔的榜样，有赵叔这样的父亲在，他要还不能近朱者赤那就太不像话了，以后我一定帮赵叔你多盯着他！”陈春风立马一拍大腿，叫起了撞天屈，顺便转移一下当前的主要矛盾，心中默念：对不住了兄弟，这也是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 不远处的家属楼中，赵军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喃喃道：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妹儿在想我？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行了，也别拍我马屁了，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我这还有文件要学习，没功夫跟你瞎扯淡，就算真被你家里赶出来了，今晚就先跟赵军挤一挤，呶”赵爱国说着指了指厂长办公室的电话机，继续说道：”你家装电话机没？没装就打你爸厂里让他们带个话。” 这年头在婺州装一台固定电话要6000大洋，就算邮电局里有关系也得3000块，陈春风家哪里装的起这玩意儿。不过他想了想，今天如果事情有眉目的话，应该还要点时间，干脆拿起电话打到母亲陶丽红厂里财务室，现在财务室天天被职工堵，这个点估计陶丽红还没法下班。 接电话的是陶丽红同事，陈春风简单说清楚今天留在同学赵军家一起吃晚饭就挂断了电话，反正话传到了就行，省的等陶丽红来接电话提出反对意见。96年的电话机连来电显示都没有，陶丽红想打回来都不知道打哪个电话。 放下电话，陈春风双手合掌搓了搓手，才笑嘻嘻对赵爱国说道：“赵叔，我倒真不是被家里赶出来的，这次来找您是有点事想找您商量，放心，好事，绝对是大好事！” “什么事，说吧，说完赶紧去我家里吃饭。”赵爱国也没把陈春风的话当一回事，在他眼里小孩子肯定也说不出啥正经事来，最多也就借个厂里的篮球排球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 “是这样的赵叔，想当年咱红星厂那也是婺州响当当的一块门面，围墙都是白底红字的围墙多光鲜，但是今天我路过突然发现咱们红星厂的围墙好像有些破旧，很多地方都是灰不拉几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没有精神头……” 陈春风话说一半，就被赵爱国打断道：“围墙旧一点有什么关系？我们工人阶级就是要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为什么要去学什么外国人搞门面工程？再说了，现在全国的国营企业形势普遍不好，哪里会有多余的钱去修什么围墙。小孩子不懂别瞎参合，赶紧去吃饭。” 围墙破旧的事赵爱国哪能不知道，别说围墙了，厂区大门都生着铁锈呢，但是这个节骨眼儿谁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但凡厂里有点钱，也早拿去给职工发工资了。 陈春风挠挠脑袋，也不着恼，继续笑着道：“赵叔，您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说着他去旁边搬了把椅子坐在赵爱国旁边，故意询问说道：“赵叔您当大厂长的，肯定非常了解市场营销和企业心理学吧？” 这话说的赵爱国一滞，他是靠着实打实的技术和处事服众上来的，从他进入工厂成为一名光荣的无产阶级工人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大政府包办的计划经济体制中，对于营销之类的时髦玩意，也就最近几年听人提过几次，根本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只是陈春风一时把他架的这么高，有些下不来台，只得挥挥手道：“这些洋人的玩意，学他们干什么。” 陈春风继续循循善诱道：“洋人实行市场经济这么多年，总是有些心得的，咱们对于洋人的观念，也可以师夷长技以制夷嘛，现在国家改革开放的意愿越来越坚定，到时候不了解洋人们的成功经验，怎么在他们画的规则里跟人家做斗争？” “哼，就算如此，你这个小鬼头就明白啥是那什么市场营销了？”不知不觉间，连赵爱国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气势已经稍稍弱了一点，也不像刚开始的大人教训毛孩子了。 陈春风很想说我是真的懂，对于1996年的中国，老子在现在那可是营销大师级别的人物，别说见过了解过的营销案例，亲手实施的成功案例都数不过来！不过他的目的是把赵爱国勾引进他设计的话术陷阱里，慢慢取得谈话的主导权，现在吹牛皮很容易适得其反，所以最后还是谦虚的说道：“老话说学海无涯，哪里敢说懂哟，无非就是最近看了几本营销学英文原著，有一点心得，所以赶紧来请赵叔您批评指正。” 什么英文原著陈春风根本没看过几本，他的营销能力主要是通过实践、学习案例与看下属提交的策划方案得来的，但是九十年代的中国老百姓，正在经历一个从盲目自信向极度自卑转变的过程，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多老百姓会觉得只要产品带着英文就一定先进、一定高档。所以只要带上英文原著这个词，肯定能给他的理论加分，毕竟是“国外先进经验”嘛。 “小孩子还是要把精力放在课本上，平时少看一点闲书！不过你说你能看懂英文原著，说明你的英语学的很好，你在书上看到什么点子，说来听听。”果然，赵爱国也吃这套。 “好嘞，我说的不好赵叔您可别打我屁股啊，我这么大的人了，也要一点点面子的。”开讲之前，陈春风先开了个玩笑润滑一下气氛，减轻一点对方‘听课’时面对年龄差距而产生的少许排斥，顺便调整了坐姿，又用这点时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哈哈哈，你这小子，打你我还嫌手疼，说吧，看完这些书你都得出什么高见。” 陈春风身子微微前倾，把目光焦点放在赵爱国的眉心以稍许增强一些气势，然后才道：”赵叔，我在书上看到，市场营销分为对外营销和自我营销，顾明思议，对外营销就是想办法把东西主动卖出去，这方面分为10个方面，也成为10p，其中有传统的6p分别为产品、价格、促销、渠道、公共关系、职责，新4p分为调研、区隔、优先、定位……” 陈春风把记得的市场营销十大方面说完，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自我营销就是包装自己，展示自我，吸引顾客主动前来达成合作。其实这玩意咱们老祖宗也总结过一句话叫做‘人靠衣装马靠鞍’，你将自己包装好了，在吸引眼球的同时，还能增强客户对你的信心。” 这些都是陈春风凭借十几二十年的经商、销售的经验……瞎掰的，他又不是学营销的，哪背的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打个比方吧，隔着两里路外的第一百货商场和农贸市场同时卖电视机，哪怕一百卖的贵一点，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去一百买，为什么？因为那三层楼高的钢筋混凝土大厦和农贸市场的彩钢瓦大棚一比，就显得一百更高档、更专业，在电视机遇到质量问题时也能给人处理售后、维修的信心，而且还不用担心买到假货，这是不是就吸引了顾客主动上门购物了？” 这种案例放到二十年后是连抖音毒鸡汤都懒得讲的废话，但经不住1996年的普罗大众没接触过啊，赵爱国就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陈春风看看赵爱国的表情，心中觉得对方算是进入自己的谈话节奏了，于是趁热打铁道：“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咱红星电子厂，我知道现在许多国企都在度日维艰，但越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包装好自己。赵叔你想啊，现在大家的厂子普遍都年久失修，那些私人老板来考察的时候一看，这破厂子搞不好没两天要倒闭了，付了订金都不知道收不收的到货，谁敢下单？” 陈春风看看赵爱国，见他不自觉地在轻轻点头，立马一拍大腿加强气势：“但是！” 陈春风故意停顿一下，见赵爱国果然满怀期待的看过来，才继续道：“如果我们红星电子厂在这个时候进行恰当的自我营销，那就是仙鹤站在土鸡群，那些老板们还不眼前一亮？在价格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进行选择，你是老板你会去选那些大门上还有两个狗洞的破厂？” 其实陈春风自己知道，他说的这些东西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为了他的计划，只得连懵带忽悠的把人引入自己的思维逻辑里，再想办法空手套白狼，等到获得围墙的承包权，他赋予围墙更高的价值之后，再回馈一些给红星电子厂。 赵爱国听完一拍大腿：“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厂里没钱，我们要怎么搞你的什么’自我营销？’” 陈春风一听果然有戏，立马握住赵爱国的手，一脸诚恳地说道：“赵叔，我作为新时代的社会主义优秀青年，为咱们工人阶级贡献一份力量义不容辞！我决定了，工厂的围墙就包在我陈春风身上！” ……………… 前天已经收到签约短信，正在走签约流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一下app上的投资，顺便求个推荐票，比心(づ●─●)づ 第七章 800块钱的合同 赵爱国看着信誓旦旦的陈春风，觉得他刚刚还说的似模似样，这一转脸不知道又想搞什么花头，一脸的警惕道：“包在你身上？我还不如去厂里拉两个小年轻来修墙，再说你从哪里拿钱去买修墙的材料，告诉你，红星现在一分闲钱也拿不出！” 陈春风也不着恼，笑嘻嘻地道：“赵叔，钱的事您就别担心了，我肯定不偷不抢给您搞定。但是，虽然我自愿为咱们红星电子厂做贡献，也有一点小小的要求，毕竟得想办法把材料钱的账给平了不是？” 赵爱国往座椅上一考，说道：“哦？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 陈春风用缓慢而肯定的语气，盯着赵爱国的双眼缓缓道：“跟红星电子厂签承包协议，把围墙承包给我，同时以后我会保证红星厂所有围墙和大门的修缮！” 在来赵爱国办公室前，陈春风就已经在心里默默算过一笔账，红星电子厂的围墙虽然比较老旧，但远不到需要推倒重建的程度，破漏的地方用红砖加水泥补上，暂时用不到的墙面刷上白漆或者石灰，材料顶天了一千块钱。至于人工，以婺州国营企业普通职工月工资300元还发不足的行情，去外面喊一嗓子10块一天找零工，有的是人愿意干。 “你要承包围墙，承包围墙能干什么？刷广告画我告诉你，要是有人愿意租，厂里早就租出去了，简直是小孩子瞎胡闹！”赵爱国一皱眉头，挥手打断道。 陈春风想了想，虽然以上一世的经验来看，赵爱国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在婺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口碑很好，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厂里其他人知道他的主意后会不会撇开他，所以他也不敢细说自己的想法，只是含糊地道： “现在不是流行全民下海嘛，我有个主意，确实跟墙体广告有关，能用这些围墙赚点小钱，“陈春风一看赵爱国脸色不对，立马口风一变:“这也是学校老师提倡的用实践检验所学的知识，要是成功了，说明我从英文书上看到的知识是有意义、有效果的，到时候我翻译整理一些出来给赵叔您和同事参考参考，要是没成功，就算是我利用课余时间进行的一项社会实践，既体会了劳动人民的辛苦，又锻炼身体，岂不是一举两得“ 赵爱国以为陈春风说的修墙只是要清理墙上的泥污和青苔，想着无论如何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而且心里对陈春风之前讲的什么自我营销也确实有一点认同，思考了半分钟后终于同意了“既然这样，你想试试就试试，真能赚到钱也算你小子本事，承包协议就不必麻烦了，我赵爱国说话算话!“ 陈春风一听急了，在他的计划里，这是他原始积累的第一步，可容不得任何纰漏，他可不是那些刚出校门的愣头青，别人给一句承诺就深信不疑，以此时国企的作风，要真是赚个三五百小钱还好说，但他知道如果运作的成功，绝对不止这点收入，哪怕再相信赵爱国的人品，他也要防着其他人犯红眼病 “赵叔，签署协议也是实践的一部分，现在社会上这么多人被骗，就是因为法律意识淡薄，才造成了许多无法挽回的损失，赵叔您的人品我那是一百个放心，只是这依法办事和洋人一直强调的契约精神必须要从小培养，要是我第一次搞承包就马虎大意，以后出了社会很容易被人骗的“陈春风努力装出一副纯洁无瑕的委屈表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爱国。 赵爱国点头道：“嗯，你能有这个想法是好的，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现在社会上泥沙俱下，不止是企业被骗，更有甚者有的连政府都骗，我们在新时代的大潮下还是要加强防范意识的，那你说吧，这个协议要怎么签。” “这个简单，电脑在哪……”说到一半陈春风想起来，这个时候电脑还是稀罕物，以红星电子厂这种勉强吊着口气的小厂子，是不可能有闲钱采购电脑的，”给我两张纸，我来写，写好给您过目。” 接过纸笔，陈春风一边先说明条款，待赵爱国点头认可之后就唰唰地写起来，起草审阅合同协议之类的文件，他做的多了去了，轻车熟路的写完一式两份，一起递过去交给赵爱国。 赵爱国看了白纸上老练俊秀的字体，还有简洁专业的协议文本，诧异地重新审视了一遍陈春风，这个和自家孩子一样大的少年，不止能够看完英文原著，还能跟自己聊的头头是道，现在竟然还能熟练地起草合同，而且合同文字内容连他都找不出破绽来，陈春风的家长平时都是怎么教的？ 合同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明确了未来两年红星电子厂厂区所有围墙的承包关系，以及陈春风在承包期间应尽的义务，双方违约后的违约金，以及对合同内容的保密要求，尤其注明了不得告之甲方父母知晓，最后这点是陈春风死皮赖脸加上去的。 本来他还想注明红星电子厂如若无力承担违约责任，可以抵押厂房土地，被赵爱国当场一票否决，最后才顺势加上了保密条款。 另外，在陈春风的强烈要求下，合同还特意加上一条一年承包费800元整，每年年底结清。赵爱国起初不同意，后来觉得要不要收这笔承包费也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 不是陈春风大公无私，他怕事情做成之后被人拿承包费做文章。 检查完一式两份的合同没问题后，赵爱国打了两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承包围墙的事情，然后直接从抽屉里拿出公章，啪一声就按了下去，看的陈春风目瞪口呆，这就完事了？不要经过党组会议、集体讨论的吗？ 赵爱国等陈春风签完字按了手印，指了指桌上的合同说道：“两个副厂长刚才我也和他们说过这件事了，他们原则上同意，今天晚上正好要开会传达最新的组织文件，到时候我走个形式过一下就行了，你那份合同你自己带走。” 至于陈春风有没有能力承担民事责任，能不能够独自签署这份合同，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在他眼里，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找遍全国都找不到承包围墙赚到钱的。 “对了赵叔，要是有人来咨询墙体广告的事，你记得让人周日下午两点钟来红星等着，到时候可能还要借一间办公室用用。” 赵爱国有些被逗乐了，心想陈春风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做白日梦的本事总是比成年人强一些，这围墙要是真有人愿意租去做广告，还等得到他来搞这个承包？ 陈春风得了赵爱国的首肯，乐颠颠的拿了一份合同，小心翼翼地收到书包夹层里，还想客气寒暄几句，就被赵爱国赶出来去找赵军吃饭去了。 走出红点电子厂的办公“大楼”，陈春风重重吐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办成了！这也得益于目前各项制度的不完善，放到二十年后，这点小事极有可能是要公开招投标的。 红星电子厂家属院是七八年前建的，位置就在厂区里，以二十年后的眼光看就跟个贫民窟似的，赵爱国为了方便把房子选在一楼，后面一小块地被围起来当做自家小菜园，陈春风熟门熟路地推开院门就朝里喊道：“赵军！赵军！你爸让我找你来了！” 赵军正在家里看电视，听见声音跑出来看到是陈春风，开心地笑道：“陈春风你怎么来了，我爸让你找我啥事？” 陈春风一双眼睛在院子里四处乱瞄，没找到想要的工具，随口说道：“你爸让我来找你要小半桶油漆，最好是红色的。” 赵军疑惑道：“我爸为什么会叫你来拿油漆？” 陈春风双手一摊：“我咋知道，别管那么多，你就回去找找看有没有油漆。” 赵军翻了个白眼，罗嘉良版聊斋正看到关键剧情，懒得跟陈春风废话：“谁会把那么大味儿的东西放家里，我记得传达室那边有一桶，什么颜色就不知道了。” 万万没想到，传达室竟然有油漆，这大门都这么锈了，门卫都不知道拿手边的油漆刷一遍？ 陈春风一把抓住想要回家看电视的赵军，“走，陪我去拿一下。” “你自己去吧，我电视还没看完呢。”赵军一脸的不情愿，正看到黄文豪演的石大璞向老狐妖翁老儿提亲呢。 陈春风哪里肯放赵军跑走，硬拖着他就往传达室跑去，没有这个红星电子厂厂长儿子的虎皮做大旗，谁会给他油漆用啊。 “停停停，放开我我自己走，我说你这么急着要油漆干什么？送情书不成，因爱生恨，准备泼人家章依依家大门油漆？”赵军也不傻，猜到不可能是他父亲让陈春风来取油漆，真要用油漆，随便找个办公室的人去拿就行了，也不可能让人跑他家里找这玩意儿。 陈春风松开赵军的手，边走边说道：“刚跟你爸谈了笔小生意，就是把你们厂区的围墙承包下来了，准备租出去赚点零花钱，这事可别回学校乱传。” 赵军吓了一跳：“你说啥？你承包那些破围墙干啥，厂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玩意要能租的出去，还等得到你来？” “这些你别管，待会你就知道了。” 红星电子厂的厂区不大，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传达室，赵军也不磨叽，对着里面就喊道：“胡叔，上次我看到你这儿有一桶用过的油漆放哪儿了？” 门卫老胡走出来一看，见是赵军，立马脸上就多出一层笑容：“是小军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找。” 现在红星电子厂日子不好过，人人都在传厂里可能要出一批下岗名单，这节骨眼儿上老胡可不敢得罪厂长儿子，不到一分钟，老胡就从传达室后面的停车棚里拎出来一个铁桶。 “呐，就是这个了，我刚才看了一下，油漆桶里进了点水，不过应该还能用。” 陈春风一把接过铁桶，掰开桶盖一看，正好是红漆，进水的问题不是太大，刷墙确实还能用，转头又跟门卫老胡要了支写公告的粉笔，道了声谢，拉起赵军就往外跑。 在临接主干道的那面围墙附近来回走了几圈，陈春风选了块位置好墙体情况也稍好一些的墙面把油漆桶放下，“就先选这里了。” 赵军疑惑问道：“我说陈春风你到底打的什么歪主意？就这点油漆可涂不满这一整面墙。” ”呵呵，这面墙现在不值钱，我们让他值钱不就完了？油漆不用涂满，就写几个字，我先用粉笔把字形勾好，待会你帮我看着字有没有写歪。” “你想写啥字，还能让这面破墙值钱？” 陈春风拿起粉笔，走到墙体前面，转头笑道：“广告位招租，每月仅需100万元。” ___________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萌新求个收藏￣3￣a 第八章 两开花，脑袋开花的花 在赵军看傻子的眼神中写完十多个红漆大字，陈春风满意的拍拍手，“大功告成！” “你疯啦？100万谁来租这面破墙，是你傻还是那些老板傻？”赵军扶额说道。 陈春风拍拍赵军肩膀：“100万自然不会有傻子来租，但是普通老百姓谁知道我几块钱租出去的？这里所有的围墙一年承包费800块，我一面墙一个月哪怕只收5000块租金，那也是足够了。” 100万变成5000，这跨度也太大了，赵军半分钟才转过弯来，回头一想不对啊，5000也不是小数目了，他爸赵爱国多少是个厂长，不算福利的话一年工资也未必有这个数。 “5000块要能租出去早租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家把枕头垫高点，梦里啥都有。” “5000块只租这一块5米的墙，这里可有50来米呢。”陈春风翻了个白眼，“你不懂，等我炒作一把，把100万租一面墙的消息炒起来，聪明的老板自然会看到这面墙的价值，到时候我们私下里把租赁协议一签，别人都以为他们是花了一百万租的广告位，5000块钱放到电视台也就眨眨眼就过去的广告时限，现在我让他能装一百万的逼，还能提升老百姓对他们企业实力的信心，迅速扩大企业的知名度，你说有没有人愿意上钩？”陈春风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说道。 赵军不懂装逼是什么意思，但能明白大致的意思，撇了眼围墙：“这真能行？” “肯定能行，这就是我赋予这面墙的价值，以后好好跟着哥哥混，有你学的。”陈春风笑呵呵说道。 “去你的，租不租的出去还两说呢，我们现在干嘛？就等着别人上门来？”赵军问道。 “那怎么行，做销售一定要学会主动出击，空等着这个消息发酵太慢了，我得给它添把火！” 陈春风说着就往旁边小卖部走去，掏了掏裤兜，里面只有早上吃早饭留下来的1块1毛钱，大气地拍在小卖部老板的柜台上，还把人吓了一跳，“老板，打个电话。” 赵军从后面跟上来开口道：“打电话去我爸办公室打就行了，用不着浪费钱。” 陈春风道：“你爸之前说要开会，这会也不知道开完没有，不浪费那个时间，就这里打了。” 拿起电话，陈越发现不记得电话号码了，尴尬地向小店老板问道：“老板，知道电视台《百姓无距离》栏目的电话不？” 小店老板一脸鄙夷，刚才气势汹汹的，结果才拍桌子上一块钱，不过看到赵军跟在后面，两人明显很熟悉了，才开口道：“知道啊，每天新闻播完都会念一遍，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能记不住嘛。” “那谢谢您了，劳烦给我报一下。” “326xxx。” “然后呢？” “没了啊，不电话不都6位吗？” 陈春风听到电话里传出嘟——嘟——的接通铃声，才反应过来现在婺州电话号码还是6位的。 新闻栏目有人值班，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生：“喂，你好，什么事？” 陈春风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赵军，才对电话说道：“你好，我刚在红星电子厂外面，看到两个人在墙上写什么广告位招租一百万元一个月，一问才知道是红星电子厂把厂区围墙承包出去了……什么傻子会干这事儿？我哪知道啊……是的，是一百万元我看的清清楚楚……承包的傻子想钱想疯了？你他……嗯，对对，就是人民广场这里的红星电子厂，好的……你们明天来的话直接到靠人民广场这边的围墙就可以了……好的我先挂了。” 赵军：“？？？” 没办法，小店老板认识赵军，他怕采访的记者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不敢让小店老板知道是他俩干的好事，到时候焦点转移到什么“震惊，初二学生荒废学业想赚100万”、“14岁小孩异想天开，是人性的沦丧还是教育的扭曲”之类的新闻里，以他父母这种视学习高于一切的人物，他怕不是又可以吃大嘴巴子了。 于此同时，还在开会的赵爱国与他的红星电子厂领导们还对此一无所知。 ……………… 第二天一早，早起锻炼和上下班的路人偶然发现红星电子厂围墙上写的大字，瞬间就炸开了锅。 这年头一个工人的工资不过300来块钱一年，100万等于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278年的工资。 许多国营小厂扣掉外债，整体资产还没有100万，就比如这红星电子厂，市政府曾经有意以50万元的价格出售，结果根本没人愿意接手，因为这家工厂欠银行的贷款就有200多万元，以现今的物价地价和人工，还不如另起炉灶来的划算。 现在围观的路人都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这家厂子发了哪门子疯，一面墙就敢开口100万一个月，简直是土楼里造飞机——异想天开！ 1996年的婺州娱乐活动少，获取信息的渠道也比较窄，市民百姓们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看电视、聊八卦，红星电子厂的这面围墙，又恰好在临近人民广场的主干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在上班高峰时段的一个小时内就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婺州的各个单位。 昨晚赵爱国开会到十一点，没来后赵军早就睡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陈春风昨晚做了什么，住在厂区外面的议论传到他耳朵里时，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间。 等到他跑到外面一看，啥都来不及了，围墙外面围了一大堆路人指指点点，关键是还有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路边，手握带着婺州电视台台标的女记者正在对着旁边的路人进行采访。 赵爱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昨天还以为这小兔崽子顶天了写个招租启事，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就给他弄出这么大一个幺蛾子。 正在采访路人的女记者见到红星电子厂里出来的职工簇拥着一个面相沉稳的中年人出来，立刻丢下手头的路人冲过去道：“你好，我是婺州电视台《百姓无距离》的记者，请问你是红星电子厂的领导吗？” 赵爱国沉着脸点点头，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想反悔让人盖掉围墙都来不及了，只得明知故问道：“我是红星电子厂的厂长，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女记者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碰巧撞上一条大鱼，立刻兴奋地把话筒递到赵爱国面前，差点没捅赵爱国嘴里，“赵厂长，我们注意到贵厂的围墙今天出现了一则招租广告，请问是你们厂写的吗？” 女记者有些明知故问，其实昨晚陈春风给电视台打的电话里提到过围墙已经被他人承包，她很想看看红星电子厂是什么说法，要是矢口否认，她就抛出昨晚电话内容，而且承包人势必不服，到时候她又可以深挖这个案子，想必比单纯报道这个可能无疾而终的话题来得更有意思。 说到底还是她的眼光受时代的局限，一没有看出来自己的推波助澜是在帮助承包人炒作话题，二来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运作，她的看法和赵爱国差不多，根本不觉得围墙有租出去的可能。 赵爱国一个头两个大，记者在他们这辈人心里可谓是无冕之王，碰到上级领导他还敢顶几句，碰到记者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好在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看出来眼前的女记者眼神有些不对劲，发言越发谨慎，好半晌后，他才说道：“厂区的围墙已经承包给个人，这件事昨晚已经通过厂党委会议表决，上面的内容与我们厂已经没有关系。” 没有否认这件事情，一方面是出于他对自己道德方面的要求；另一方面，过了最初的惊讶恼火，现在他也渐渐冷静下来，结合昨天陈春风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他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陈春风那小鬼头搞不好真能做成一点东西。 “那么请问贵厂的围墙是被什么人承包了？他们又是为什么看中贵厂的围墙？是什么事情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信心打出100万元月租的广告？” 女记者见赵爱国气势一弱，立马打蛇随棍上，连珠炮一般的发问。 赵爱国一挥手：“这些东西我们签了保密协议，除了承包人委托我们告知前来租围墙的租客周日下午两点在我们厂进行谈判之外，其它事情一概无法告知。” ……………… 正在赵爱国和红星电子厂被搞的焦头烂额之际，陈春风终于在初二化学课堂上复习初一数学时被当场抓获，愤怒的化学老师把陈春风昨天的化学作业本直接甩在桌子上，指着鼻子骂道：“c2cuo高温得出nacl，你告诉我哪个地方烧盐用木炭和氧化铜的！你家祖传配方啊？！” —————————— 合同应该明天就寄到啦，弱弱地再求点不要钱的推荐票…… 第九章 我真的只是顺路 陈春风也很头疼，他有着前世的基础，有着卓越的自控和学习能力，现在还有年轻充沛的体力和聪明敏捷的脑袋，在他的计划里，只要通过三四天左右的复习回忆他就能赶上目前班上的进度，再给他大半个月他八成能随便考个年级前几名，毕竟初二的课程真的没什么难点。 然而，别人不知道啊！上课时间自主安排学习计划，这是尖子生才有的待遇，目前的陈春风在老师眼中明显不具备这个资格。 望着满眼恨铁不成钢的化学老师，陈春风只得默默合上初一数学课本，顺手拿过赵军摊开的化学书正经危坐。 他很忙的，晚上他还要做墙体广告的策划案，还得护送女同学回家，忙得都忘记带初二化学课本了。 赵军：？？？ 化学老师看着这个班上成绩中等偏下的学生，见他似乎连课本都没带，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他，“好，我们接着讲昨天的习题……” 陈春风和赵军合用一本书，他发现认真听还是能勉强听的懂化学课的，转头看了一眼赵军，却发现这家伙两眼含笑，记起来上辈子赵军曾经跟他说过，他最喜欢上课的时候老师骂别的同学，因为这一骂不仅让他的精神好了，还能愉快地拖过几分钟上课时间。 估计这家伙刚才憋着坏看热闹呢。 等到化学老师真正开始讲题，赵军的眼神又慢慢从精神转变成茫然，接着又变成困倦，但神奇的是只要老师一个眼神看过来，赵军就立马若有所思地对着课本或者黑板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他就是那种上课看上去没问题，考试的时候觉得题出的有问题的人，到了高中的时候，理科考试基本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140分看人品。 陈春风心中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难怪这家伙以前成绩还不如自己，但是极少在课上上被老师点名，看来每个人都在不断地与生活和学习斗争中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处世之道啊。 一堂课上到第二节上课铃响，化学老师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教室。 又等了三分钟时间，这节课的数学老师还没来，课代表出去找了一圈，结果发现数学老师还特么在隔壁班拖堂！ ——隔壁班这节美术课。 陈春风伸了个懒腰，等到数学老师开始上课，他决定换个思路，一边摊开昨天没带回家的初二数学课本，一边拿出稿纸开始写墙体广告的后续策划方案。 他很清楚，没有人脉，没有资源，还没有资金，墙体广告的话题热度如果消散之后，再想高价租出去就很难了，所以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持续地为墙体广告提供话题、保持热度。 从首期租赁墙体的企业可能有哪些类型，到首期广告整体完成后如何亮相，甚至连可能涉及到的产品他都想了一些后世比较通用的营销方法作为赠送。 期间赵军数次凑过脑袋来，想看清楚陈春风在鼓捣什么玩意儿，都被陈春风挥手赶走，不是他敝帚自珍不愿意让赵军学习，实在是他装模作样地给老师的印象是在做笔记，万一引起老师注意穿帮了那乐子就大了。 不可能会有一帮老师看见他的策划案纳头便拜的，初中生大言不惭的搞什么商业策划，大家只会当做笑话，并且喊来他的家长。 以陈春风父母那种生病住院都不愿意告诉他害怕影响他学习的性格，真要被叫了家长，以后估计连“在赵军家吃晚饭”这招都不好使了。 除了美术课老师被生病，数学与英语老师‘被迫’轮流代课之外，接下来的课堂显得波澜不惊，章依依今天没有来找过陈春风说过一句话，郑思瑶似乎也没有因为昨天放学后的事情主动找过他——直到下午放学后，陈春风又跟在郑思瑶身后。 没办法，陈春风记不得郑思瑶具体是哪天出的意外了，只能在最近放学后跟紧这位女同学。他也不是啥救国救民的伟人，但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他自觉是应该伸出援手的——更何况人家还长得这么漂亮。 当然，他发誓他的目的很纯洁，像什么尾行123、*****之狼之类的动画游戏他根本没看过也没玩过，他连稻垣哲、桑原铃、绫濑丽子、克莉丝莱比、富士川真由、神乐泠这些人物是谁都没听说过，真的。 等到陈春风跟着郑思瑶走过两条街，在一个拐角处郑思瑶突然停下脚步，差点被陈春风撞个满怀。 陈春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巧啊！你也走这条路？” 郑思瑶看着陈春风的眼睛说道“陈春风，你为什么跟着我？” “瞧你说的，什么叫跟着你，我这只是顺路……”陈春风无赖道。 郑思瑶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陈春风看，两颊粉色的腮红在夕阳下香娇玉嫩。 以陈春风的脸皮都被看的有些局促起来，心下不免有些疑惑，感觉这位女同学也不像之前看到的腼腆害羞啊？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得临时编个理由道：“最近看新闻说有坏人专门在这边抢劫女学生的，我这不是不放心嘛。” 郑思瑶根本不信陈春风这套说辞，问道：“听说你周一的时候刚给隔壁班的章依依写过情书，为什么不去关心人家的安全？” “没那会事儿，他们搞错了，这事是赵军那小子干的！”陈春风无耻地又把锅甩到赵军头上，以他们后来这么多年的亲密关系，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你……”郑思瑶似乎是被陈春风顶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说道：”陈春风同学，你为什么不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两天老师上课都批评你好多次了，以前可没见过你学习这么敷衍了事。” 这个“以前”估计也就指的她转学过来这一个月时间吧，不过陈春风以前虽然成绩平平，但是上课和作业都算是中规中矩，最多偶尔耍点小聪明，可不会像这两天一样动不动就用瞎几把写大法，瞎写的多了，总会被几个负责的老师揪出来说两句。 这也是实属无奈，复习进度还没跟上，作业本上的符号公式认得他，他不认识人家啊！ “那个……咳咳……前两天没睡好，最近的课有些没跟上，我回去复习两天就好了。”他说的是实话，再给他两天时间，哪怕还是需要上课偷偷摸摸地翻初一课本，但是理科的数理化基本能赶上趟，文科和生物除了让他背课文，他现在都能糊弄过去。 郑思瑶皱了皱小巧的眉头，显然还是不太相信陈春风的鬼话，但是初二的小姑娘到底还是单纯的，想了想后说道：“那这样好了，我最近在我小姑家复习，她是高中数学老师，你放学以后就跟我一起去做作业，顺便我让小姑给你补习这几天的课程，初中的数学和英语她都可以教。” 陈春风尴尬地搓了搓手，这叫他怎么回才好，他还要关心他的广告大计，哪有时间去老师那里补课。 但是他自己编的借口，又不好现在就改口，只得说道：“这事儿没跟家里说过，我怕回去晚了他们担心，而且我家里条件不好，出不起钱让我请老师补习的，还是算了吧？” “那今天你就回去和你爸妈说一声，你要不说我替你说，我小姑家有电话机，你给我电话就成，而且我小姑补课不收钱，每天放学后去她那一个小时，来得及回家吃饭。” “呵呵呵……我家没电话……你看这事整的，不收钱多不合适啊，这不是麻烦人家了嘛这不是……”陈春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琢磨着要是对方小姑收钱，以他家现在的经济情况，还真不一定出得起钱给他补课。 “不收就是不收，我小姑不缺钱，你去不去？”郑思瑶眼神灼灼的盯着陈春风，她想看看这个男孩子到底是什么心思，也存着让他知难而退的想法，毕竟以他最近的学习状态，应该不会愿意每天多花一个小时时间补习。 陈春风感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很想转身就走，但是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就这么离去的话，良心它不允许啊！而且他又没法和别人说这小女生这几天就会因为意外被车撞，那没发生还好说，发生了他得先被逮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最后实在没办法，陈春风咬咬牙道：“行，我跟你去补习，只是今天不行，我家里没电话，万一我爸妈见我到点了还不回家，肯定会着急。” 这一刻，陈春风像极了快要奔赴刑场的壮士…… 第十章 只有学习才能使我快乐 陈春风将郑思瑶送到她小姑所住的小区后，到红星电子厂附近看了一眼，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来往的行人都会不自觉地盯着墙上鲜红的大字，只一天的功夫红星电子厂围墙广告月租100万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各大单位，这也是陈春风敢于运作这面围墙的原因所在——红星电子厂的区位、人流优势非常明显。 还有些买了菜回家的老头未在招租广告附近高谈阔论，陈春风凑过去听了一下，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是陈春风干的好事，还以为红星电子厂厂长脑子出了毛病，简直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陈春风笑眯眯地在一旁听着，他巴不得这些市民议论的越激烈越好，有议论才有传播，到时候这面广告墙的价值也就越大，更何况反正背锅的也不是他不是。 正瞅准了一个都是老太老头的圈子打算进去添把火，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把，转头一看吓了一跳，正是红星电子厂厂长赵爱国！ 赵爱国阴沉着脸，对陈春风道：“跟我来！” 陈春风不敢跑走，毕竟墙体广告的事还要赵爱国帮衬，只得低了个脑袋灰溜溜地跟随赵爱国来到厂长办公室。 一进门，赵爱国就拍起桌子，指着陈春风道：“你这个小鬼头放的好大一颗卫星！今天市政府那边还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弄得我们厂工作上很被动啊！” 陈春风挤出一丝笑容，挪到赵爱国桌子旁边，找了张椅子就一顿忽悠：“赵叔，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营销啊！您看之前厂里几百块钱都租不出去的东西，我写了几个大字就引起这么大反响，您说现在您再跟人说800块钱招租，看人家不把厂大门给挤破咯，这叫产品附加价值！” 赵爱国皱起眉头，今天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加上对于营销之类问题确实敏感度不够，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好好考虑过，沉默了半分钟才说道：“那什么营销归营销，你也要注意影响！现在好在是市里没有人愿意到我们厂做书记，不然书记一句话就能把你的承包合同作废！” 陈春风立马讨好道：“这不是就因为有赵叔您这样公正廉明、言出必行、诺如千金、敢于维护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好厂长在，我才敢和红星电子厂做这笔买卖嘛。” “行了，马屁别拍了，昨天我已经听够了。”赵爱国挥了一下手，接着道：“现在社会上都认为是红星电子厂放的大卫星，对我们开展正常的生产生活工作已经产生了不利的影响，再这么下去就算我没意见，厂里的职工也不同意，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陈春风奇怪道：“电视台今天没有来采访？来了的话你们肯定会和他们说明情况啊……” 赵爱国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盯着陈春风问：“你怎么知道电视台会来？我说呢，今天一大早我都还不清楚情况，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已经停在厂区大门口了！” 说漏嘴了，陈春风此刻真想抽自己两下，赶紧解释道：“我弄这么大阵仗，电视台知道了肯定要来啊，这不正说明这个广告案做的好嘛！” 还好赵爱国没有在这件事上抓着不放，只是重复道：“谁知道电视台会怎么报道，你先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想了片刻，陈春风才缓缓说道：”赵叔，一来这个事情到周日就会有一个了结，大家伙儿都会知道这件事跟红星厂关系不大。” 顿了顿，陈春风继续道：“二来您也应该明白营销、策划对于产品推广的重要性了，我看厂区仓库里堆了不少货，应该是积压的库存吧？等周日事成之后，我免费为咱红星厂把把脉，说不准就有主意可以把产品卖出去了呢？” “嚯，小小年纪口气倒挺大，都能为红星厂把脉了。”赵爱国嗤笑道。 “您就说需不需要吧，不要就拉倒，我还……” 陈春风话没说完，就被赵爱国打断道：“咳咳……别说什么把脉不把脉的，弄得我们厂里领导还不如你一个毛孩子似的，这样吧，既然你一定想为红星厂出谋划策，那我就勉强答应给你一个社会实践的机会，咱们人民民主专政讲究的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嘛。” “我不是一定要……” “行了！”赵爱国很有气势地一挥手，”不要啰嗦，你接着说还有什么主意。” 陈春风翻了个白眼，只得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第三点就是我们可以先放出风去，就说这次墙体广告事件是由一位国外营销大师策划的，能够迅速转移矛盾焦点，以后大家讨论的就不是红星电子厂放卫星，是‘国外营销大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赵爱国皱眉道：“这个能行？穿帮了怎么办。” “穿不了帮，大不了等周日过后就说大师回国外去了呗，人还能追国外去找啊？” 这个其实也是陈春风在课堂上写的策划方案内容之一，既可以让墙体广告的新闻多保持一份神秘感和热度，又可以把自己摘出去，毕竟初中生的身份实在掣肘太多。 最关键的是，以后再搞什么幺蛾子，再用这个借口也不突兀。 赵爱国还是心里没底，不置可否道：“那先试试看再说，我警告你啊，目前这件 事我还能先给你顶着，但是这几天你千万别再给我捅什么漏子，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好嘞赵叔，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陈春风赶紧拍胸脯保证，他也知道，若不是有赵军这层关系在，加上赵爱国的人品确实靠得住，换个人早就把他卖了。 离开红星电子厂，陈春风没在外面多作逗留，小跑着回到家中。 父亲陈东山最近没有轮到上岗，正在外面打零工，母亲陶丽红也还没回家，趁着家里没人，陈春风把策划方案拿出来做了一些修改。 等到陶丽红回到家里，陈春风换上初一课本开始复习起来，今天班主任好像说月底要期中考来着，时间还有些紧迫。 晚饭吃完，七点半左右，赵军却突然跑上门来，一进门和陈春风父母打过招呼，就立马拉着陈春风到卧室里神秘兮兮地道：“陈春风，你昨天弄的那事儿，刚刚有三个私营老板找上门来啦，你知道开价多少吗？一面5米的墙人家给2000块一个月！现在正在我家里和我爸说话，你赶紧过去看看？” 陈春风撇了眼客厅里的父母，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去，我们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游戏哪有学习重要，我对学习之外的事情没有兴趣！” 赵军：？？ 陈春风是真不去，现在见客户有什么意思，别说话题才经过一天的时间，热度还没有达到顶峰，他一个初中生当着面去谈生意，别人八成得欺负他年龄小往死里压价。 再说了，2000块钱根本达不到他的心理价位。 陈春风转头轻声道：“辛苦你一趟，回去跟你爸说提前上门的一律推到周日下午，到时候我再做安排。” 赵军仿佛刚刚认识陈春风似的看着他，半晌才啧啧道：“看不出你小子这么沉得住气，这整圈围墙你800块一年租的，人家开口就是2000块一个月，要我我早答应人家了。” “你懂什么，以后再和你说，我先复习课本了。” 见陈春风果真坐到书桌前看书，赵军凑过来道：“怎么感觉这两天你变了个人似的，人家等着送钱给你，你还真复习的进去啊？” 陈春风瞄了一眼门口准备进来的陶丽红，叹了口气说道：“只有学习才能使我感到快乐。” ---------- 这两天终于能把培训结束了，接下来就能多更一点。 感谢这些天收藏推荐投资的各位兄弟，也感谢把书加到书单的大佬，目前后台的数据远远比我预想的好，再次拜谢！ 第十一章 告白事件 一大早，陈春风就穿着死机蓝带俩竖白杠的运动服出门跑了一圈，既然重活一回，钱是赚不完的，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二十年后的他，可是爬个三四楼都能喘上半天的货色，他深知体力的弱化非常影响生活尤其是夜生活的质量。 昨晚躺床上数星星的时候他都计划好了，有钱了之后他一定要去办张健身卡，虽然这存到健身卡里的钱和捐给庙里菩萨一样基本都是许愿用的，但好歹也有个目标不是。 陈春风绕着他家不远处的小公园跑了几圈以后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休息，今天他第一次晨跑，又没有手表手机看时间，担心过了时间，所以他是背着书包进行的负重跑步。 总体感觉还不错，到底是年轻的身体。 正在他准备休息两分钟就起身上学的时候，两个女生走到他面前，其中一个个头矮小一些的还俯下身盯着他猛瞧。 陈春风看也没看就回了句：“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个子矮一些的女生叫做朱雨桐，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陈春风，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的。” 陈春风这才仔细看去，发现矮小的女生他不认识，个子高一些的女生却是章依依！ 没等陈春风想好怎么说话，朱雨桐又接着道：“我刚才就说肯定是你，依依还不信！说吧，你一大早等在依依上学的路上有什么企图？” 陈春风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孩也太自恋了，还特么是帮别人自恋。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早上起来晨跑跑到这儿来的，没想到你们也从这条路走，纯属巧合。” “呵呵，真的是好巧哦，别的地方不去跑，偏偏来我们上学路上跑，还坐在路边休息，正好遇见我们过来？” 朱雨桐仿佛化身侦探，歪着脑袋凑过来：“说，是不是前天惹我们依依生气了，才想到这个办法来道歉？要不要我避嫌一下，给你们创造一点私人空间？” 章依依看一眼陈春风，从背后拉了一把自己的好闺蜜：“雨桐你别瞎说！” 陈春风看着两人表情分明是认定他是特意来等章依依的，心里这个郁闷啊，可又没什么办法，深吸一口气才忍住骂人的冲动，只得不疼不痒地转移注意力：”这位美女，你哪位？” “哟，嘴巴可真甜，现在知道走好友路线啦，那你可得记好了，我呢叫作朱雨桐，和依依小学初中都是一个班的，以后记得贿赂我哦……” 朱雨桐没说完，陈春风起身就走，跟这种瞎起哄的女人是没道理可讲的，留在这里纯粹浪费时间。 “嘻嘻，他还害羞了……” 身后传来朱雨桐和章依依的嬉闹声，陈春风扶额而去，作孽啊！ ………… 以前陈春风上课注意力很容易不集中，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常常就听进去十分钟的内容，其它时间要么想着午饭吃什么、要么思考放学后到哪里玩这些哲学问题。 但是重生后的陈春风不同，他多了二十多年的经验，多了远超同龄人的自控与学习能力，现在他一节课…一分钟都不听。 由于初一的课本已经大略的复习完毕，现在哪个老师来上课，他就翻哪门课的初二课本，虽然上下册不同，但是基本都能糊弄过去。 越发进入状态的他，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下来，已经可以基本翻完一册书的重点，毕竟他不能算作从零学起，他只是需要课本辅助回忆和巩固而已。 只是中午午休结束，他放下已经看得差不多的生物课本，隔壁班的一个小胖子神秘兮兮地摸到他座位后面，双手同时拍了一下陈春风和赵军的肩膀，道：“陈春风，真有你的！” 陈春风一头雾水的转头一看，这货他也很熟悉，叫作蒋浩初，在上一世一直与他和赵军保持着联系，三人关系从小就不错，估计前几天送情书就有他的‘功劳’。 与老爹赵爱国不同，由于陈春风弄出的广告墙策划，赵军现在对陈春风佩服的五体投地，闻言眼睛一亮，赶忙整个身子往后转过来问道：“陈春风又干啥大事啦？” 陈春风和赵军坐在最后一排，后面没有桌子阻碍，蒋浩初揽着两人肩膀，弯腰说道：“嗨，就是章依依那事儿，你还不知道吧，陈春风这小子今天一大早去人家上学路上等章依依了，听说好像是想当面告白，这事儿在我们班都传开了！” “嚯，这么厉害！”赵军看向陈春风，又疑惑问道：”那你昨天气人家干吗？” 陈春风听了蒋浩初的话，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郑思瑶的方向，见她似乎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大概他也怕被人误会成渣男吧。 回过头，陈春风一把拍掉搭蒋浩初在自己肩膀上的肥手，气道：“别胡说，我是早上晨跑正巧碰见她，根本没有什么告白的意思。” 蒋浩初和赵军两人闻言，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弄得陈春风都懒得理他们，自顾自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初二数学下册课本看起来。 语数英三门主课，英语不用看，以他的英语水平考前过一遍就能考个高分；语文看了也白看，一时半会儿提高不了太多；只有数学，是他最近认真复习的重点，已经差不多要赶上进度了。 陈春风埋头读书，觉得冷处理几天，事情总会被新的八卦取代，逐渐消逝于校园之中。 可惜，天不遂人愿，“陈春风在章依依上学路上向她表白”这个新闻很快从隔壁班正式传播过来，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已经闹得班里人尽皆知。 大部分同学只是出于对八卦的正常讨论，也有少部分人冷嘲热讽的，像什么“要钱没钱要成绩没成绩还想吃天鹅肉”、“被拒绝一次不够还要死皮赖脸凑上去第二次”之类的。 这类少数人主要是暗恋章依依的男生，虽然没有什么公认评选的班花校花之类的称号，但能被陈春风一眼就认证8分颜值的美女，自然是不缺爱慕者的。 比如坐陈春风前排的英语课代表，叫作汪哲的阴柔男生，私下里和人嘀咕就被陈春风听见了两次。 但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总不能跑去讲台上特意解释一遍吧，连赵军蒋浩初都不信的事儿，其他同学能信？ 真的搞不懂这些小屁孩一天到晚不好好读书，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结果上课的时候，英语老师大概也听到了什么风声，频频向陈春风这边看过来，弄得他都没法自己看书，最后甚至还叫了陈春风站起来朗读课文。 只是在陈春风一口流利的伦敦腔面前，英语老师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又让他读了一篇…… 这和他印象里的陈春风不太一样啊…… 第十二章 补习 放学以后，陈春风本来想直接开溜，人都走到门口了，想来想去最终又调头到郑思瑶放学的路上等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家女孩要真是今天碰上坏人呢？ 那他估计良心要不安一辈子。 郑思瑶看到陈春风，走到他面前站住，什么话都没说，就是盯着他看。 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深黑色的眼瞳纯净无暇。 陈春风都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正想出声解释两句，郑思瑶却转身走了。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陈春风赶紧迈步跟上。 唉，误会就误会吧，他本身就没有那些歪念头，他是抱着拯救苍生的高尚情怀来的！ 今天不用假装顺路，陈春风也乐得省力，快走两步追上郑思瑶就跟她并肩前往她的小姑家里。 这是陈春风第一次进到这个叫做青藤小区的地方，印象里这边在几年后也会被拆迁改造。 小区房子算不得新，外墙上贴满白色的马赛克，属于90年代初期或者80年代末期的建筑，在当时应该算是时髦高档的小区，当陈春风进入郑思瑶小姑家的时候却发现别有洞天。 郑思瑶小姑住在顶层五楼，房门打开，陈春风发现整个屋子地上都铺满了木地板，整体风格竟然是偏欧式的，而且目测面积应该在八九十平方左右。 在还是以分房为主的年代，在城里有这样的住房面积，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儿。 在看郑思瑶的小姑，大概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居家的棉质休闲服，大概因为知道陈春风会来的缘故，里面应该穿了胸罩，倒显得更加浑圆饱满。 不得不说，郑思瑶家里基因确实不错，她的这位小姑长相也相当靓丽，未施粉黛的情况下，肌肤都犹如白玉凝脂，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从表面上看，相比起郑思瑶更显知性。 只是陈春风奇怪的是，郑思瑶说过她的这位小姑是个高中教师，但是看她打扮却像是今天都没出过门的样子。 “思瑶来啦！”郑思瑶小姑跟郑思瑶打完招呼，转过头打量起陈春风，似笑非笑地道：”你就是思瑶同学吧，我听说你这几天天天‘保护’思瑶回家，你这也太老套了吧？” 保护两字咬字极重，陈春风一听就郑思瑶小姑想歪了，不过他本来就没想来上这个劳什子的补习课，也懒得多作解释，懒懒的回道：“是的，阿姨。” 要是能把他赶回家那就最棒了。 果然，这位小姑一听就炸毛了：“你喊谁阿姨！你才是阿姨！你全家都阿姨！” “小姑，”赵思瑶拉了一下对方衣角，又转头对陈春风道：”陈春风，这是我的表姑，你也和我一样喊小姑吧，小姑她读书早，今年也才20岁。” “别，受不起，我叫楚薇，以后你就叫我楚老师。”楚薇犹自气愤道。 “好的阿姨。” 楚薇：？？ 陈春风是打定主意想要被赶走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墙体广告现在是关键时候，接下来还要给红星电子厂找出路做策划，有了本金后又得寻摸新项目，哪里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就算郑思瑶这位小姑不敢他走，等过了这一阵，他肯定也会找个理由不来的，反正自己也算是救了郑思瑶一次，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楚薇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看在思瑶的面子上，先不跟你计较，进来吧！” 卧槽，都这份上了怎么还是‘进来’不是‘出去’？ 陈春风无奈，只好跟着郑思瑶进去找位置坐好。 楚薇给郑思瑶端了杯水，然后对陈春风说道：”水在厨房里，要水自己倒啊。” 陈春风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几天怕郑思瑶不放学后让他跟着，他早就跑路了。 唉，好人真难做！ 陈春风想了想，既然来都来了，也觉得再抬杠没意思，主动缓和一下气氛：”好的，谢谢楚老师。” 见陈春风没动，楚薇伸出手道：“听说你成绩不好，把数学作业或者试卷拿来给我看看，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这个……不好意思，做完了没带来。”他是真没带，为了节省时间，作业他都用下课时间做完了。 “那把数学或者英语课本拿出来，我给你复习一下重点。” “这个也没带……”初二的数学他复习差不多了，英语他暂时没打算看，只带了物理和生物书。 楚薇气道：“那你是干嘛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叮铃铃”的铃声，陈春风这次发现，楚薇家里竟然还安了电话！ 楚薇急忙跑去接了电话，挂掉电话后回来和郑思瑶道：“你妈过来婺州看你了，让你现在回去吃饭，有人过来接你。” “哦”，郑思瑶点点头放下手头的纸笔，“小姑你也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你妈的性格你也知道，我怕她又要说我。” “那好吧，陈春风你呢？”郑思瑶转头看向陈春风问道。 陈春风早就想跑路了，赶紧接道：“好啊，那我跟你去吃饭。” “哼，想的美！”郑思瑶嘻嘻一笑，看的陈春风都忍不住心中一荡，回头又对陈春风说道：“我是问你需不需要把课本借给你。” 这两个小妮子都在针对我！ 陈春风见势不妙，转头对楚薇道：“要不这样吧楚老师，我先回去，明天带上课本再来？” 楚薇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故意想找借口开溜呢。 哼，你要走那我偏不让你走，敢跟姑奶奶抬杠，必须给你吃点苦头！ “不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听说过没有，呐，思瑶你英语书先借给陈春风用。” “那多不好意思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让你用你就用！把后面的单词表前二十个单词先背一遍。” 郑思瑶找出英语书放在茶几上，起身向两人道了声再见，就跑出门去了。 陈春风无奈，只好拿起书看了一遍，初中的英语单词都比较基础，在他眼里几乎没有难点，转头道：“我背好了。” 楚薇一脸不信，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单人座里，一边皱眉翻一本不知名的书籍，一边用手拍拍扶手道：“忽悠谁呢，看一眼就背好了，那你为什么成绩上不去？” “可能是因为我一眼都没看吧。” “？？？” 楚薇来气了，把手上的书往茶几一甩，伸手拿过陈春风面前的英语书，“污染用英文怎么拼？” “pollution。” “火箭呢？” “rocket。” “建筑物” “building。” “真会了？” “真会了。” 楚薇不信邪道：“不可能！肯定是你之前还记得，那你把所有单词都背一遍，等下我再考你。” “……”陈春风也不废话，拿过书花了十分钟时间又看了一遍，示意自己已经背好了。 楚薇仔细抽查了三十个单词，结果陈春风一点都没出错！ 这下楚薇有点疑惑了，按理说不论陈春风是现背的还是早就背好故意炫耀的，能把单词表上的单词全都掌握了，怎么可能考不出成绩？ 难道是语法不行？ 楚薇又检查了几个完形填空里的语法难点，陈春风很轻松地就作答完毕，只是有几处地方他说不上来原因，是凭借预感写的答案。 楚薇试着和陈春风交流了几句英语，陈春风干脆和她改为用英文交谈。 结果陈春风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让她吃了一惊，这已经不是在学校里能够练出来的本事了，要么是陈春风经常接触外国人，要么就是陈春风家给他请了高明的家教从小培养。 但是看他这一身劣质的蓝色运动服也不像是有这个条件的人啊？ 楚薇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思瑶那丫头故意忽悠她？ 正在楚薇皱眉苦思冥想之时，又一个电话铃实时响起，趁楚薇跑去接电话的功夫，陈春风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结果一进厕所，他就呆住了。 里面有一台洗衣机，这个虽然现在还属于大件，但在陈春风眼里算不得什么，关键是洗衣机上放了一脸盆女士内衣！ 在这个没有***、波多老师、海天老师的年代，又是这么一副血气方刚看个接吻都能看得鸡儿梆硬的年纪，这谁顶得住！ 一边的楚薇接着电话才说两句，看到陈春风进了厕所，才突然想起来内衣都在里面放着，赶紧挂了电话追过去想要拦住陈春风。 陈春风愣了十秒钟，然后二话不说赶紧退了出来，刚出厕所门跟放下电话跑来的楚薇撞了个满怀，两人都被撞得往后摔了一跤。 “啊！”楚薇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怒嗔道：“你……你要干什么！” 陈春风身体结实，没有摔疼，一手抓着洗衣机想要爬起来，结果楚薇一叫唤，惊得他一个哆嗦，不小心就将手按到了洗衣机上的脸盆边缘上。 只听“哐当”一声，装满楚薇内衣裤的脸盆翻下来直接扣在了他脑袋上…… ——————————— 最近稍微修了一下大纲，前文改了一下，楚薇目前是20岁，不是22岁。 第十三章 胸大有脑 面对发生的一切，楚薇呆住了，陈春风也呆住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有点尴尬，场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整个房间里落针可闻，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半晌，陈春风先缓过劲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想去把扣在脑袋上的脸盆拿下放回原位。 就在这个时候，楚薇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流氓！！！” “嘘，别瞎喊！”陈春风赶紧制止楚薇，虽说这年头已经不太讲流氓罪，但万一被热心邻居给见义勇为了，那也不是他顶的住的。 把脸盆拿下来在地上放好，陈春风无辜地摊摊手，”你也看到了，我就是想上个厕所，我用人格担保，这绝对是场意外！” 楚薇虽然自诩新时代新女性，但她长这么大，连手都没给除亲人之外的男人摸过，又哪里经历过这阵仗。 此时楚薇的脸已经羞的跟个熟透的西红柿差不多红，见陈春风还要伸手去拿挂在他肩膀上的内衣，急得喊道：“把手放下！不许动！！” 陈春风只得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说道：“好好好，我不动，那你说咋办？” “坐在地上别动，我来！”楚薇红着脸，走过来飞速捡起陈春风身上和地上的内衣内裤放到脸盆里，全程都没敢看他的眼睛。 陈春风还举着手保持原来的姿势，只觉得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吹来，仿佛能听到楚薇擂鼓似的心跳。 陈春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悄悄的把两条腿弓起来。 没办法，身体太年轻，反应实在太灵敏，受不了一点刺激…… 楚薇也不知道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收拾好东西飞也似地把脸盆端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陈春风尴尬地抹了把脸，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陈春风回到沙发上，心里纠结要不要直接跑路…… 过了两分钟，正当陈春风决定起身回家时，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楚薇大概是调整好了心态，面无表情的走到沙发单人座一屁股坐下，瞪着陈春风说道：“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要你好看！” 其实她也想通了，这事儿是她自己的疏忽，确实怪不了陈春风，但是少女的脸皮薄，不说两句狠话好像心里就憋着一股火似的。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补完课就回去了。”陈春风立马表态。 “哼，拉钩！”说完楚薇伸出一只白嫩光滑的小手指，杀气重重地盯着陈春风。 陈春风忍不住翻个白眼，你这当老师的，怎么看着比初中女生还幼稚呢？ “好好好，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谁骗谁是小狗！” 结果等他说完这一句所有人都会的咒语，楚薇还很不屑的“嘁”了一声，撇嘴说他：“幼稚！” 陈春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这尼玛女人心海底针啊！ 但是上辈子多出来的二十多年经验告诉他，想去女人身上讲道理，那她八成会在你身上找刺激，所以陈春风明智的选择默默忍受。 要是这时候有bgm的话，那《心中的痛苦向谁说》就最应景了…… 经过这么一闹，补课暂时也补不下去了，陈春风觉得应该说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 “楚老师，你刚才不是接了个电话吗？我看你电话也没打完，要不你先去给人家回个电话？” “哼，还不是你！”楚薇瞪了陈春风一眼，又说道：”不用回了，是我一个在证券公司上班的高中同学，跟我说最近股市行情好，问我要不要开个户，还说什么可以提供配资……” 陈春风眼睛一亮，立马问道：“现在社会上有人就有人高配资了？” “应该是有的吧？我以前好像也听同学说到过，”楚薇想了想，又斜眼看着陈春风说道：”你想干嘛？你还懂炒股？” 陈春表面风不动声色，心里乐得差点拍大腿，他还以为这个年代还没有这玩意儿呢！ “嗨，我还能干嘛呀，我爸妈去年炒股亏了不少钱，我这不是为了二老看了一点炒股的书嘛，”陈春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眼楚薇的表情，见她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才接着说道：“那个……楚老师，你打算去开户炒股不？” 楚薇点点头：“他们有任务，我去帮忙开个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炒不炒股不一定，这个东西风险太大了。” 陈春风心说风险大个毛，现在是1996年，从今年1月开始，到明年1997年5月，股指在短短一年多一点时间，从512点冲高到了1500多点，这个时期正是国内历史上第五次大牛市！ 他要不是手里没有资金，早就一脑袋扎进股市去了，可以说这个时期，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心不要太贪，随便找支绩优股就能大赚。 当然，楚薇不是重生者，对于股市的谨慎陈春风还是很欣赏的，说明这个女孩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喜欢跟风从众的愣头青类型。 “楚老师，这个股市我也是一知半解的，但是我听说现在很多股票市盈率只有两三倍，买了之后不管股价是涨还是跌，哪怕就放着等分红和配股，也用不了几年就能回本，是这样吗？” 陈春风也不敢说太多，就装作问问题暗示了两句，关键是要勾起楚薇的兴趣，让她对这件事上心。 “市盈率是什么……”楚薇为了保持在学生面前的威严，决定跳过这个问题，用严肃脸说道：“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要真有这么好的事，别人不会去做？” “呵呵，我也忘了从哪听来的，要不楚老师打个电话找你同学问问？”陈春风故意挠挠头，露出一副渴求知识的表情，心里却心思急转，琢磨着怎么先把这根线搭上。 事实上，这个阶段的股市还真有这种好事，不少绩优股的市盈率都在十倍以下，例如长虹、深发展等行业龙头股，在股价起飞前市盈率只有区区三倍！这也是此次牛市启动的基础，整个牛市主力就是这些被低估的绩优股，直至此次牛市后半段，才有一些垃圾股跟随大盘开始飞涨。 楚薇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我帮你问问，现在打电话估计也说不清楚，明天下午我正好去他那儿办开户，到时候帮你问就得了。” 陈春风一听楚薇要去证券公司，立马试探道“楚老师明天下午什么时候去办开户？” “大概两三点吧，”楚薇说完，又警惕地看着陈春风：”你问这个干嘛？” “没啥，这不是想要早点弄清楚股市嘛，”陈春风搓了搓两只手，继续道：”楚老师明天能带上我吗？我想当面跟你同学讨教学习股市方面的知识……” 话还没说完，楚薇就打断说：“不行！我就说你这小小年纪的一天到晚不学好，不是给女同学写情书就是乱跑别人家卫生间，现在又想找理由翘课？” 陈春风:““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又拿这件事做文章，他咋知道卫生间里有什么奇怪东西，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每次上厕所都报告吧。 陈春风不敢在这事上纠缠，他选择从心，又一次默默闭上了嘴。 “对了，明天开完户可能要和几个同学吃完饭，你明天放学后就不用来了，思瑶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陈春风点头答应下来，他巴不得不来补习，瞧今天这一个小时的补习课，净处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闲聊两句，陈春风又向楚薇套话道：“楚老师，你同学是在人民广场那家证券公司上班吧？那可是咱市里数得着的单位，听说证券公司的待遇特别好。” 楚薇撇撇嘴，拿起印有红星的搪瓷水杯喝了一口，好像有些不屑地说道：“好像是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每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拉客户，有什么好的。” 啧啧，看样子这小妞果然不简单，这年头两千块的工资绝对是高薪，一个月顶普通工人半年，就这样楚薇都还看不上眼。 不过从侧面来说，楚薇这位同学也算是个人物，现在的证券公司普通员工应该也没有到这个工资水平，而且许多国企或者大公司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鼻孔朝天的，他能放下身段舍得脸皮，不出意外以后肯定也会有一番成就。 套到了楚薇见同学的时间地点，陈春风放下心思，随口道：“呵呵，两千块也不少了，我同桌赵军的父亲是红星电子厂的厂长，他的工资都拿不到一千块钱。” 楚薇一听眼睛一亮，问道：“红星电子厂？就是那个一堵围墙就要租一百万一个月的红星电子厂？” “是啊，别人都在骂他们傻子呢，呵呵……” 陈春风可不想被人知道他和这件事有关系。 楚薇一脸鄙视地对陈春风说：“嘁，你懂什么，我看未必是傻子，说不定这件事背后是个天才也说不准呢。” “哦，随你怎么说吧。”始作俑者陈春风根本不想搭茬，虽然他很认同楚薇的最后一句话。 楚薇以为他不相信，还耐心地给他分析：“你还别不信，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连我这种几天没出门的都听说了好几次，昨天晚上新闻里播了，今天的报纸也报道了，别的不说，现在那个地方的广告价值肯定已经成倍上涨，不论结果如何，干出这件事的人都是稳赚不赔。” 陈春风下意识地看了眼楚薇胸前，胸挺大的啊，怎么脑子也这么好使？ 第十四章 翘课 大家都不是傻子，比如第二天就找到赵爱国的几位私营老板，他们也判断出红星厂的墙体广告事件旨在制造噱头，只不过他们低估了陈春风的胃口。 这世上聪明人很多，只是局限于时代和信息，许多人还没有将他们的聪明才智表达出来罢了。 比如之前招商赵爱国的几位老板，他们就是在第一时间判断出陈春风的目的，以及墙体广告会产生巨大的价值。 只不过刚刚融入市场经济的他们，既没有见过相似案例的发生，也没有作为重生者的自信罢了，当然更关键的是，他们也低估了陈春风的胃口。 楚薇能够看出来这个策划的目的，虽然出乎了陈春风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陈春风从楚薇所在的青藤小区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昏黄暗淡的路灯有一盏没一盏的亮着，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回头看看这一片老旧的建筑，陈春风微微有些感慨，也许此时没有多少人能够预见，就是在这群聪明人带领下，还有无数的普通人咬紧牙关大干快上的奋斗下，仅仅过了十多年，中国就成为了世界第二的经济体。 而这片在陈春风眼中有些低矮老旧的房子，也会随着经济的成长，在几年之后被钢筋混凝土和有色玻璃的光怪陆离所取代。 能与这些弄潮儿同台表演，陈春风忍不住心潮澎湃！ 然后在他敲开自家房门后，就被一个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几点了？啊？你看看几点了！”母亲陶丽红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陈春风骂道：”是不是我跟你爸这几天回家晚，你也天天玩到这么晚回来？！” 陈春风捂着脑袋，也想拍自己一巴掌，这特么去补习的事儿忘记说了，本来可以表功的好事，这会儿说出来怕是父母都不会信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决定还是挣扎一下，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申诉道：“今天同学喊我去她小姑家补习了，她小姑是高中老师，就住在青藤小区。” “啪”，陈春风脑门上又挨了一个板栗，陶丽红怒气冲冲地骂道：”每次都是这种借口，你补习什么了，把课本和作业拿出来我看看！” “……” 这两样东西他都没带…… 他都觉得自己该骂了，换成他站在他妈陶丽红的角度，那也不能够信他啊！ 唉，这不是扯犊子么这不是…… “你说说你自己，幼儿园的时候年年都是三好孩子，怎么到了小学初中成绩就越来越不行了？月底就要期中考了，离中考只有一年多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收收心，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玩玩！……” 等陶丽红骂了十分钟才停下喘口气，就在陈春风以为终于能消停了的时候，陶丽红似乎是又想起来哪方面还没骂过，又逮着他骂了五分钟才放他回去。 期间陈春风多次给坐在餐桌前的老爹陈东山使眼色，陈东山屁都没放一个，坐在凳子上比他还老实。 按理说不应该啊，虽然家里组织关系中老妈陶丽红一直排名第一，但是老爹也不是吃素的，在长期与一把手争取家政大权的过程中，还是经常能够勇于仗义执言、缓和阶级矛盾的。 难道是老爹今天也犯了什么原则性错误，刚才也被老妈收拾过了？ 陈春风发觉形势不对，担心再次被陶丽红专政了，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努力表现出初二学生应该有的乖巧可人，甚至在吃完饭后主动请缨，把碗筷都给洗了。 在饭后的交谈中，陈春风竖起耳朵偷听了几句才知道，原来父亲所在的食品厂形势更加恶化，大量积压的产品卖不出去，已经开始计划下岗名单，而且陈东山与副厂长关系不好，这份名名单上很有可能会有陈东山的名字。 陈春风心下恍然，印象里父亲陈东山大概就是在他初中时期下的岗，下岗之后陈东山找不到工作，只好跑去夜市摆摊，可以说那段时期是陈春风家最为艰难的时期，他后来热衷于销售和做生意，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不过如今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说食品厂本来就已经两三个月没有给陈东山发工资，就是陈东山真去摆摊，陈春风给他提点建议挑挑货，收入比当个普通工人高不知道哪儿去了。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找个理由给家里钱嘛。 接下来聊天的话题就转到了陈春风的学习成绩上，一提到这件事，二老都是唉声叹气的，实在是这个时候的陈春风太不让人省心。 陈春风一见火势又向自己身上吹来的苗头，立马跑回房间复习功课去，不然等下估计难以脱身。 陈春风将剩下的两门课初二课本大致通读了一遍，从前熟悉的内容一下子回忆起来，再将其中的重点默背一遍，整个初二的课程他已经彻底追上了进度。 甚至本学期还没教学的内容，他都已经复习完毕。 夜里十一点半，陈春风才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陈春风吃完早来到教室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他记得下午楚薇就要去证券公司开户，所以得提前装病请假。 初中生要请假，再没有什么比装病更好的办法了。 至于直接翘课，这种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事能不干还是尽量别干的好。 陈春风半闭着眼睛，头枕在两条胳膊上，故意憋气把脸涨得通红，然后再发出沉重的喘息和虚弱的呻吟声，一顿操作驾轻就熟，连坐一旁的赵军都以为他生病了，贴心地用自己平时喝水的搪瓷缸给他从老师办公室要来一杯热水。 等上了两节课，陈春风琢磨着时机差不多了，下课后病恹恹地走到班主任办公室请假。 可惜，陈春风最近上课不听课，已经被列入老师们的重点观察对象。 班主任老杨本来正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喝茶看报纸，看到陈春风来请假，眯起眼观察了好一阵，还是没有直接同意，让他先去校医务室看看再说。 差生没人权啊…… 陈春风走出办公室叹了口气，他对这个校医有点印象，这人大概是长期独守校医室太寂寞了，一碰到有学生去看病就能拉着唠上半个小时。 开始的时候，班上曾经有个女生午休期间去找他，被他拉着聊了好久才放回来，大家还以为这是个心怀不轨的猥琐大叔。 结果后来大家发现，男生去他能唠更久，还给你整一套中西医结合附送‘望闻问切’套餐。 碰到这样的校医，肯定是要给你仔细来一遍大检查的，他这演技再好都没辙。 陈春风想了又想，今天这事比较重要，一来通过熟人认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他年龄带来的劣势；二来不论周日墙体广告到底能租出去多少钱，那也是他目前的全部资本，他的年龄根本开不了户，只能把钱放在配资用的账户里，有这层关系在总好过随便放到一个陌生人手上；三来他要做杠杆，现在也没有别的人脉渠道可以用。 如果错过今天的机会，再单独让楚薇介绍两人认识，楚薇八成也不会同意，毕竟他还是个初中生，万一是个看了几篇励志新闻就头脑发热偷了家里钱去炒股的熊孩子，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还有两天就是墙体广告的揭晓时间，以如今股市的火热程度，再花时间去寻找人脉关系，简直就跟烧他钱似的。 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直接翘课，至于后果，也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第十五章 初步接触 走到学校大门附近，瞅着门卫老大爷去上厕所的时间，陈春风打开旁边的小门撒丫子就往外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 出了校门陈春风下意识就想打个车，一摸口袋只有两个钢板，干脆自己11路走到人民广场，反正路程不算远。 今天他上衣穿了件他爸陈东山的白衬衫，下半身是条休闲裤——没有办法，这年头的西装根本没什么版型可言，陈东山的西装一水的宽肩阔腿，他穿起来就跟个猴子躲在衣服里似的，实在穿不出门。 走到证券公司门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但是证券公司的大门依然人山人海，许多股民在外面填好了单子挤不进去，拼了命的朝里面人瞎喊。 也难怪，现在是大牛市时期，国内最早开通网上交易的券商也要到今年年底，想要交易股票必须到证券公司的交易大厅，或者有钱有关系的也可以弄间大户室。 在这个时间段里，北京上海的证券交易市场早上七点钟就可以排几百人的长队，很多都是新股民来开户入室的。 婺州这变稍微好一点，不过市场开门前也能排个几十人的队伍。 陈春风看到这个场景，对楚薇同学口中的‘任务’不禁心下了然，如此情形下只会是开户的工作人员忙不过来，不可能还需要业务员去拉人开户。 八成是他想赚外快的托词，所谓的‘任务’搞不好是配资公司的任务。 那岂不是正中陈春风下怀！ 陈春风乐呵呵地蹲在路边等了一个多钟头，实在扛不住饿，又去买了个一块五毛钱的豆沙面包啃着。 等到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身穿红色的确凉长袖连衣裙的少女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这种的确凉其实就是涤纶布料，在二十年前穿它搞不好是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哪怕放到96年的现在也算是高档货。 连衣裙贴合在少女身上曲线毕露，小巧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嘴唇上也涂了粉色口红，甚至手上还做了美甲。 陈春风眯着眼盯了半天才认出来是楚薇，没想到这小妞这么时髦，也不知道她这两天这么闲是不是因为过于时髦被学校开除了…… 看着楚薇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打了声招呼，两人就往交易市场旁边的一个楼梯口走去，陈春风立马起身跟上，一边明知故问的喊道：“楚薇！楚薇！是楚薇吗？” 陈春风今天衬衫休闲裤还用吹风机凹了个发型，看上去比昨天的运动服成熟了六七岁。 楚薇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半天才把人认出来，忍不住皱眉道：“你不去上学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陈春风呵呵一笑，瞎编说道：“我叔在这边有个大户室，我过来找他办点事。” 楚薇眯起眼看着陈春风说道：“什么事情需要你上课时间来找他？是不是偷偷跑出来打游戏了？” 陈春风一听不对头，再说下去要把他真实年龄暴露了，赶紧一巴掌拍在楚薇肩上，装作很熟的样子埋怨道：“表姐，你怎么管的这么多，我们大学里哪能天天排满课，赶巧今天下午没课，我就出来办点事。” 旁边的年轻小伙子听到陈春风来大户室找人的时候眼睛一亮，见是同学表弟，赶忙笑着道：“原来是楚薇表弟，你好，我叫陈德，是你姐的高中同学，在这家证券公司上班。”说完又转头对楚薇说道：“楚薇你也是的，人家都读大学了，你还管这么多，你这性子还是跟你高中时候当学习委员时一模一样。” 楚薇：？ 楚薇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摘下墨镜一脸茫然地看着陈春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等她再说话，陈春风赶紧一步跨到两人中间，抢先道：“嗨，女人嘛，多管闲事多吃屁，说的就是她。” 楚薇：？？ “哈哈哈哈，你俩感情真好，换成是我可不敢这么说你姐，想当年高中的时候，咱们全班男生都被她揍过。”陈德不明真相，大笑着配合陈春风开了两句玩笑。 陈春风听了陈德的话忍不住一个哆嗦，他有点担心等会事了之后的悲惨境遇了。 见楚薇皱着小巧的眉头正想要开口，陈春风眼疾手快一把揽过楚薇的肩膀对她疯狂眨眼，然后对陈德笑道：“原来我姐还有这光辉事迹呢，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军，家严是红星电子厂的厂长。” 楚薇：？？？ 远在学校独守空桌的赵军感觉背上一寒，突然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身边空空如也的课桌，还好心的帮陈春风祈祷病情早日好转。 陈春风家世如何郑思瑶没有和她说过，但这名字肯定是假的，楚薇看他眨眼的样子一时也没有戳穿他，想看看这小子鬼头鬼脑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好你好，”陈德伸出手来和陈春风虚握了一下，接着说道：”正好你表姐来我这里开户，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上楼喝杯茶？” 陈春风心下一喜，故作矜持地沉吟两秒才道：“正好我也渴了，那就叨扰陈哥一会。” “哪里哪里。”陈德客气了两句，就在头前领路，带着两人往楼上的办公室走。 等陈德转过身去，陈春风正想拉着楚薇跟上，发现楚薇站着不动弹，转头一看，楚薇正怒火熊熊地瞪着他。 陈春风尴尬道：“我们先上去吧，让人等着多不好，待会出来了再和你解释。” 楚薇把可以杀人的目光往下一撇，怒嗔道：“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春风这才发现自己还搂着别人肩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讪笑两声，“一时情急，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下不为例！” “我警告你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先上去，我待会看你怎么解释！” ——————— 万分感谢上清禹余道人的打赏！ 第十六章 陈春风的解释 楚薇说完，头也不回的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噔自顾自跑上楼去了。 陈春风挠挠脑袋，赶紧跨出两步跟在楚薇后面。 来到陈德的办公室，陈德端了两杯茶过来给两人，然后对楚薇说道：“把证件给我吧，我让人给你插队开户，要不然楼下排队得排到明天去。” 楚薇大概对陈德的人品比较放心，直接从包里找出证件，一边递给陈德，一边似笑非笑问道：“看样子你们证券公司热闹的很嘛，还需要我来开户给你完成任务？” 陈春风这才注意到，楚薇的女士包上面有个lv的标志，这个奢侈品牌进入中国七八年了，现在还不到后来名声大噪的程度到假货泛滥的地步，现在的所谓名牌大牌还是什么皮尔卡丹、only、杰克琼斯，会去购买lv的都是些真正的高端人士，难怪陈德眼巴巴地请楚薇过来。 “呵呵呵……”陈德干笑两声，暂时避过这个问题，转头先问陈春风道：“赵军，你叔叔在我们公司有大户室，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 “哦，他叫赵春风，是和别人合用的大户室，你不一定听说过。” “哦…这样啊……”婺州证券公司的大户室要求开户资金要求30万，有熟人介绍的话20万就能开一个，和北上深这些大城市大户室爆满的情况不同，婺州这边大户室到现在还没排满，和别人合用大户室的通常是有些关系又不愿意挤大厅的中小散户。 陈德听后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是什么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不然楚薇这些高中同学也不可能会来给他帮忙。 更何况中小散户里也不一定都是拿不出二十万的，有的是怕风险太大，不愿意在股市里投入全部家当，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时兴起赌一把，把积攒下来的资金一股脑的投入到股市里头去。 “不认识也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可以介绍我认识认识，如果在下面遇到事情，可以让你叔来我办公室找我，帮的上我一定帮忙。” 陈德面带微笑的和陈春风说完，才转回头和楚薇说道：“楚薇，实不相瞒，有个老板带着我们几个朋友私下里弄了一家配资公司，我们所有人都分配了任务，我这里还有一半没有完成……” “停，你先跟我说一下你们这个配资是怎么回事，和普通炒股有什么区别？” 楚薇对炒股本身就一知半解，配资这个事情更是没有听说过。 “哦，配资的意思是配资公司在你原有资金的基础上按照一定比例给你资金供你使用，并且签订《账户委托协议》，用我们提供的账户进行操作，打个比方，你只有三万块钱，但是你找到我们，我们可以再给你提供三万块，把这六万块钱一起放到我们指定的账户里进行股票操作。” “同时我们给你设置一个警戒线和止损线，如果赚了钱，就是你只用三万块钱实际产生了六万块的收益。但是一旦你的股票跌幅超过我们设定的止损线，比如50%，我们就会强行平仓，也就是说你的三万块钱一分都没有了……” “另外……” “还有……” 陈德大致的给楚薇讲了一遍配资的具体含义，讲完之后就盯着楚薇看她反应，至于陈春风，他和楚薇两人都没怎么在意，就算他认为陈春风真的已经是大学生了，那也不太可能有钱玩股票。 楚薇还是听的有些迷迷糊糊，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陈德，不是我不帮你，可是我本身就觉得炒股的风险够大了，再加上这个配资就更……” 话没说完，陈春风怕她把话说死了，突然打断她问道：“陈哥，配资这个东西我好像听我叔叔说过，我想问问你们公司的杠杆可以加到几倍？说不准我叔叔愿意做呢。” 楚薇俏目撇了一眼陈春风，没再作声。 陈德一听大喜，解释说道：“我们最高可以做到四倍杠杆，不过这个风险有点高了，一般人都是做两三倍。” 陈春风微微皱眉，现在的证券市场和场外配资都还有很多漏洞，市场监管也还没有到位，路子野一点的券商都敢放十倍杠杆出去，这家公司竟然只有区区四倍的杠杆，这离他的要求有不小的差距。 陈春风沉吟片刻后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收费的，利息是多少？手续费有没有？不用收益分成吧？” 陈德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春风，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能问的这么具体，看上去倒不太像个外行：“月息25分，手续费千分之三，如果需要我们帮你操作，利润分三成，你自己操作不收分成。” 1996年银行利率高达1098%，以这个时代的利率来说，这家公司的收费算不上黑心，陈春风点点头道：“好的陈哥，我回去和我叔叔说一声，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他最近可能有点钱要做配资，不过你们杠杆太小了，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找你们。” 陈德听说陈春风的叔叔真的有兴趣找配资，赶紧说道：“杠杆什么的都好说，哪怕是利息不满意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关键是配资规模和要用这笔资金多长时间，规模越大时间越久当然就越优惠！” 等陈德和楚薇又闲聊几句，楚薇的开户也办完了，和楚薇约好了晚上同学一起吃饭的时间地点，陈德还热情的把两人送到楼下才反身上楼。 陈德刚离开视线，在楼上一直沉默的楚薇就一把拎起陈春风耳朵，瞪着眼道：“说！你昨天是不是故意套了姑奶奶的话，今天跟过来又有什么企图？” 陈春风吃痛，赶紧叫道：“哎哟…你轻点……你先放下我好好跟你说。” 楚薇这才放下陈春风，双手叉在腰间气鼓鼓地瞪着他，仿佛陈春风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她就要把他吃了似的。 陈春风看着楚薇漂亮的眼睛沉吟了两秒钟……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奥义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然后，陈春风一个一百八十度托马斯回旋转身撒腿就跑！ 他又不傻，这特么哪里说的清楚…… ————— 一章拆两章了，多混个点击，老铁们看到这里应该超过十分钟了，在书页点个投资可好！ 万分感谢！ 第十七章 红星电子厂的困境 陈春风从证券公司跑走后，又去红星电子厂逛了一圈。 这几天，不算亲戚朋友厂里职工们的询问，光正经上门咨询广告墙的人都来了好几拨，还都是各个企业的老板或者负责人，弄得赵爱国这个国营副处级厂长像个业务员一样不停的要迎来送往，茶罐里的茶叶都快给他泡没了。 不过烦心归烦心，他心里对陈春风还是有点服气的，不知道这个自己儿子的同桌同学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搞出这件大事情来，而且眼见着事情就要成了。 “可惜啊……”赵爱国刚刚送走一批上门的客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感慨，他堂堂红星电子机械总厂百八十号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这个初中小娃娃之前想到这个主意，弄得上级领导询问的时候他臊眉遢眼的，一点光都没有沾到。 “赵叔，在思考红星厂的未来蓝图呢？”陈春风见厂长办公室大门敞开着，也不敲门，进来笑呵呵说道。 赵爱国抬头见是陈春风，一拍桌子笑骂道：“嘿，你小子总算来了，我这堂堂厂长这两天净给你干白工，把我累的够呛。” 陈春风自己去找了杯子想要泡茶喝，见茶罐里就剩了点茶叶沫，干脆倒了杯白开水端着，又拖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一边说道：“呵呵，赵叔这就见外了，累了说明来的人多，来的人多不就是对红星厂好吗？” 赵爱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斜眼道：“好个屁，老子都快被烦死了，你说说对厂子哪里有好处了？” 陈春风一脸惊讶的表情：“这么多企业老板上门，你们市场部就没有跟人家谈谈合作？” 赵爱国听了一愣，随后才磕磕巴巴地说道：“这个嘛……呵呵哈哈哈……应该是有的……吧？” 陈春风一见他表情就知道，红星厂八成除了接待啥都没干，他还想着如果上门的企业和红星厂谈成什么合作，人家心里也能平衡一些，结果是这么个结果。 陈春风忍不住扶额叹息，要不怎么说90年代的国企不适应市场经济大潮呢，这市场敏感度也忒低了！ “赵叔，我看你应该把市场部的那帮子人都开除掉，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叫什么市场部嘛。” “对，是该好好整整这帮吃干饭的，好几次人家企业上门还都是他们做的接待！”赵爱国一拍大腿，终于把锅甩出去了。 陈春风翻个白眼，也不细究，沉吟后说道：“赵叔，你们帮我接待这么多客户也挺不容易，之前不说过要帮你们厂找找出路嘛，要不就先从市场部的培训开始，明天周六有空，我亲自给他们上上课。” “哦豁，谁这么厉害，要‘亲自’给我们上课？” 陈春风转头看去，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带着工作袖套中年男人，这人腆着个啤酒肚，肥厚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头秃了小半个，用两边的长头发遮在上面。 其实陈春风一直不理解，这种掩耳盗铃的发型是哪里流行开来的，不想留地中海还不如干脆剃个光头。 赵爱国看看来人，皱眉对陈春风介绍道：“老张，张国发，我们销售科科长，应该跟你说的那个什么市场部是一个意思。” 陈春风看赵爱国没有搭张国发的话头，看样子对这人也不怎么待见。说来也是，厂里仓库堆的货跟小山一样不见少，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去，有谁会喜欢这样的市场部或者销售科负责人。 偏偏这个主任还没啥自知之明，大概是觉得全国国企都一个样，卖不出货是体制问题，不是他个人的黑锅。 这年头能在国营工厂上位做个销售科科长的原因五花八门，有的是会钻营，有的是人员好，有的是熬资历，甚至有的是因为写文章写的好。 这位子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性的官位，真正的销售才能能入眼的不多，反正陈春风见过的没几个。 这也不能说是谁的错，毕竟计划经济时期销售部门主要是联系政府机关和其它国营、集体企业，最重要的销售方式是喝酒吃饭。 到了市场经济时期，这些把处关系讲人脉当作金科玉律的销售业务员就渐渐地发觉老一套行不通了，再加上国营工厂的产品更新慢、成本高、质量差等原因，导致他们完全不复当年的风光——人家私营老板饭桌上比他们豁得出命，饭桌下比他们舍得出钱，产品还比他们更质优价廉，谁还来找他们买东西。 至于懂得销售、营销和经营品牌的人才，不是没有，这些人在十年二十年后不少还站到了全国乃至世界市场的舞台上，可惜婺州红星电子厂目前显然是没这么好的运气。 陈春风笑笑没有说话，他还打算在周日的时候请他们帮忙，可不想现在就把人得罪死了，到时候现场给你捅出几个幺蛾子来。 张国发见陈春风似乎是示弱，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过头对赵爱国说道：“厂长，这是上个月的销售科报表，销售额增长了12%，你看一下。” 陈春风还有点吃惊，难道这个销售科长还有两把刷子？ 等凑过脑袋去瞄了几眼，陈春风无语的坐回位置上翻了个白眼。 报表上写着二月成交两单，三月成交三单，月交易额分别是9600多和10700多块钱，增长确实是增长了，但是这点钱哪怕不算成本都不够给工人们发工资的——红星电子机械总厂有120多号职工。 赵爱国也没什么保密意识，看报表的时候没有避讳陈春风，这时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拿起钢笔敲了两下桌子，沉声对张国发说道：“老张，有进步肯定是好事，但是每个月就卖这么三瓜俩枣的，怎么喂的饱厂子里的工人？” 张国发两手一摊，对赵爱国诉苦道：“厂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大力气才把东西卖出去，上个月我们科里的小郭为了陪客户，差点喝的胃出血，就这样人家还不肯多卖几件货。” 说完张国发撇了眼陈春风，又继续说道：“你可别听一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吹两句牛就被灌了迷魂汤，他能懂怎么做生意？现在外面小厂子做的收音机价格不到我们的一半，人家业务员还有提成，我们怎么拼的过别人？” 赵爱国道：“但是我们用的原材料、元器件、做工都比别人好！凭什么卖不出去，凭什么不能卖贵一点，我看就是你们销售科出的毛病！” 张国发是老油条了，也不怕赵爱国，梗着脖子不服气道：“老百姓哪里管这些东西，现在工厂不景气，大家手上都没几个钱，买把青菜还要货币三家，买收音机还不是哪个便宜买哪个？要我说，就是因为厂长你要求太高，弄得我们厂产品成本居高不下，所以东西才难卖。” “你……”赵爱国气的脸都涨的通红，指着张国发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好。 张国发是二十多年的老职工了，又是老领导儿子，开除下岗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人人缘不坏，就是业务能力不行，加上销售科归他管了七八年，里面都是他带出来的人，真把他撸了赵爱国怕连现在这点业绩都没有，现在好歹还有点蚊子腿当肉吃。 陈春风看了半天两人抬杠，这时候突然出声问道：“赵叔，你说咱们红星厂的收音机用料和做工比别人好，有没有样品给我看看？” 赵爱国指着沙发那边说道：“那边有一台，之前客人多放在上面碍事，放到茶几下面去了。” 陈春风听了心里忍不住都想流眼泪，帮别人接待客人，反倒嫌自家产品碍事还要藏起来，这是怎样的一种大公无私精神？！这他妈不出手帮忙的话他的良心都会痛！ 陈春风走过去拿出收音机仔细看了两圈，铝制的银色外壳用红色燃料印着红星电子机械总厂几个大字，掂了两下没有听到元器件松动的杂音，整体做工确实还可以，比市面上十几块钱的塑料壳收音机好的多。 打开听了半分钟，收音功能也比便宜货强的多，外放音质没有那种劣质喇叭单元沙沙的刺耳噪音。 陈春风关掉收音机，又问赵爱国道：“这东西成本多少？出货价多少？外面商场里又定价多少？” 张国发“嘁”了一声，眼睛都不看陈春风一眼道：“小孩子就回去好好念书，别以为看了两篇故事会就觉得自己会做生意，工厂经营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赵爱国皱眉对张国发道：“老张，你先别说话，我们听听年轻人的想法也是好的，”又转头对陈春风说道：“这种型号的收音机是我们厂的主力产品，成本大概在45块钱左右，批发价也就是出货价40块，商场好像是卖80吧。” “？？？” 陈春风听的一愣：“赵叔你等会，成本45块，你们批发价多少？” 赵爱国脸上有点挂不住，赧（nan第三声）颜道：“你没听错，就是40块，现在仓库堆的货太多，只能亏本往外卖，能回来一点是一点吧。” 张国发不满道：“厂长你跟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子说什么，现在这么干的工厂多了去了，他还以为办工厂就跟过家家一样容易，生产出来产品加价卖出去就能赚钱了。” 陈春风懒得理这个更年期啤酒肚秃顶脱发近视男，直接对赵爱国问道：“这个收音机外壳上的红星电子机械总厂的标志可以弄掉吗？” 赵爱国想了想答道：“应该不难去掉。” 陈春风又问：“那你们现在账户上能动的资金有多少？” “你问这个干吗？”赵爱国也觉得陈春风问的有点多了，这种财务上的东西哪怕是对厂里职工一般也是保密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困难时期。 “赵叔，你放心我绝不往外传，我是有个可以帮红星厂的主意，但是需要一点点的资金，你们要实在没有就算了。” 第十八章 人专我先 赵爱国眼睛一亮，知道陈春风这小鬼头出过好点子，心下不免多了一份希望，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没有直接报出账户上的具体金额，只是问陈春风道：“你出的这个点子需要用到多少钱？” “第一期就只要一万块钱吧，先试试主意灵不灵再说。”陈春风也不敢开口太多，他怕红星这边听见数额太大不敢尝试，在他眼里一万块钱应该算个小数目了，虽然他兜里现在一个钢板都没有。 张国发嗤笑道：“嚯，小屁孩口气倒不小，你知道一万块是多少钱不？还只要一万块钱，哈哈哈……” 张国发自己的工资才一个月四百来块钱，谁知道眼前毛豆没长齐的小屁孩开口就说要一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在这里猪鼻子插大葱——装象，要是他儿子敢跑来厂里瞎咧咧，他保准第一个上去抽大嘴巴子。 张国发本来想看陈春风的笑话，结果意料中赵爱国的言辞拒绝没见到，反而看到赵爱国低下头盯着销售报表在皱眉沉思，难不成厂长还真在考虑这个小屁孩的意见不成？ 片刻之后，赵爱国沉声开口道：“一万块钱肯定是有的，但是你的点子多久能见到效果？厂里账上这点钱都是要留着给职工发工资用的，要是你的点子见效慢或者没有效果，就算我答应，工人们也要等米下锅，等不起。” 陈春风点点头，也不敢把话说死：“这点我考虑到了，只要大家能齐心协力，一个月内应该回款超过这笔支出。” 张国发吃惊叫道：“赵爱国同志，你竟然打算把钱交到一个小毛孩子手上！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一定会去向上级反应！” 张国发的眼光可比楚薇同学陈德要老辣，哪怕陈春风今天穿的稍显成熟，也一眼就看出陈春风最多不过初中高中的年纪。在他的观念里，这个年纪的人就算去工作也要把工资交给家长，根本不配支配300元以上的款项。 赵爱国被下属顶撞后没有陈春风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反而嘴裂开一条缝隙笑了两声。 等张国发气息稍稍平静下来，才对张国发缓缓说道：“老张，这小子呢，叫陈春风，确实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孩子。” 说完撇了一眼陈春风，才继续说道：“但是现在的小伙子思想更开放，人家小小年纪就读了好几本那什么营销学英语著作，这几天来咨询厂里那堵广告墙的老板你也参与接待了，应该看的出广告墙肯定能大赚一笔。” 说到这里赵爱国又朝陈春风努了努嘴：“喏，承包人就是这小子。” 张国发听完一愣，不可思议地指着陈春风问道：“你说搞广告墙的什么营销大师就是这个毛孩子？” 这几天张国发他们销售科接待了起码五六批来咨询广告墙的老板，租赁广告墙的出价也从一开始的一两千块，到今天最高报到了四千五百块钱，甚至还有听了消息想来找‘营销大师’要点子的。 对于能将这堵破墙炒到这种他眼中的天价的高手，其实他私下里和人说起来都是要竖大拇指的，只不过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所谓的‘大师’竟然是个比他儿子还小的‘毛孩子’，而且这个‘毛孩子’似乎还很看不上他们销售科的工作！ 陈春风刚才一直冷眼看着赵爱国和张国发的对话，为了不加剧矛盾，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候见时机差不多了，突然笑着说道：“哈哈，就是我，不过营销大师的名号是我让赵叔说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和话题热度、丰富话题内容，都是为了炒作嘛。” 张国发面子上挂不住，也不去看陈春风，梗着脖子对赵爱国说道：“这个广告墙800块就租了出去，结果人家反手就赚几十倍，现在知情的都已经把我们厂当成笑谈了，你还要让他胡来？” 陈春风听完张国发的话，突然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这不就是二十年后经常说的杠精吗？！ 赵爱国往椅背上一靠，看都没看张国发，眼睛盯着天花板冷哼道：“那堵破墙立在那里二三十年了，也不见你张国发去包下来赚钱啊？要不我把厂子里厂房的外立面都交给你，你也去给我赚个几十倍？” “这……”张国发一下子被堵的说不出话，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赵爱国见他半天不说话，倒没有继续得理不饶人，反而放缓了语气：“老张，时代变喽，别老是守着你那点封建老顽固的思想，中央早都开始提倡干部四化，其中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的指示精神都学习过吧？” “人家小陈年纪也不算……年纪确实是有点小，但是古代甘罗还十二岁拜相呢，我们凭什么不能看果不看树、论才不论个？” “再说了，广告墙人家是会赚不少钱，但是现在他给我们出点子不就是为我们赚钱了？到时候就说帮我们厂搞定销路，是承包围墙的附加条件，不是正好可以治一治那些流言蜚语嘛。” 杠精的内心戏一向丰富多彩，抬杠的理由可以千奇百怪，此时张杠精的主要纠结点在于最近承受压力本身就大，还被他当场听到有人对他领导的销售科指手画脚，要是对方真是个什么大师也就罢了，不如别人大家也觉得情理之中，但是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只是话说到这份上，张国发也不好再明着反对，涨红着脸说道：“那好，我还真想听听这位大师的高见，说吧陈大师，我洗耳恭听。” 陈春风见赵爱国点头认可，便说道：“那好，我随便说两点，张科长你先请坐，待会还要请你斧正。” 张国发站着与坐在办公桌旁的陈春风说话属于俯视，在心理学上来说对陈春风不利，他先等张国发入座，然后与前次和赵爱国说话前倾不同，这次他随意的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头微微扬起继续说道： “首先，我想先问个问题，我们红星厂的收音机卖点是什么？” “卖点？”首先提出疑问的是赵爱国，他大概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抓不到陈春风问题的中心。 “产品卖点是市场营销的前哨战，是市场营销的突破口，也是产品广告的基础，你们可以先理解为产品的特点。”陈春风解释道。 张国发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产品的特色嘛，弄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名词，我们红星收音机特色当然是质量好、材料好。” 陈春风点点头：“还有呢？” 张国发哼哼道：“还有？还有什么嘛，我们又不是那些大牌。” 张国发的回答在陈春风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装作无奈地拍拍额头，这个动作让张国发稍微有点心虚。 “这叫什么特色嘛，你拿这个当作卖点去找人家卖东西，普通老百姓的搞不好一口气能给你说出七八个‘质量好、材料号’的其它牌子出品的收音机来，那么你拿什么和别人竞争？傻乎乎的拼价格吗？” 张国发的气势更弱了一点，反问道：“那你说有什么劳什子的卖点？” 陈春风翘起二郎腿，一只手臂搁在办公桌边上说道：“你们的产品我还不够了解，先从你们说的两点来谈，质量好好在哪里？是不是可以把全铝机身写出来？全铝机身经过多少道工艺，有多少个凹面，还有你看这里转角的地方做了圆角过渡，也可以写出来。” “另外，里面用了多少个元器件，由机器操作多少道工序，有手工操作多少道工序，都可以写出来嘛……” 张国发嗤笑一声，插嘴道：“但是这些东西别人家都有啊。” “那别人家说了没有？告诉大家没有？” 张国发不满道：“这个嘛……大家都有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懂行的、专业的一听就知道。” “这个就涉及到产品定位问题了，我想请问你，我们红星收音机是卖给普通老百姓为主，还是卖给专业的收音机爱好者为主？” 张国发哼哼两声没说话，这时候赵爱国插嘴道：“卖给老百姓为主。” 陈春风微微一笑，把两手手指插在一起架在二郎腿上说道：“既然大家都没说出来告诉大家，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收音机有哪些工序？那不就是我们‘率先’推出的产品！张科长，这个就是营销上说的’人专我先’原则，别人有没关系，我先宣传，在消费者老百姓眼中，这个技术或者工艺就是属于我们的标签。” 大概就是这一两年，隶属于今日集团旗下的乐百氏纯净水，在广告中打出了“27层净化”的概念一炮而红，96年注册的品牌，99年就成为“全国驰名商标”，甚至在某些市场把康师傅、娃哈哈都打的没有招架之力，而所谓的“27层净化”——是个纯净水厂就能搞出来。 陈春风就是打算用这个经典案例的原则，为红星电子厂的收音机量身打造一套营销策略。 当然，他现在对收音机还不够了解，只能提出观点，还不能很好的提炼卖点，这个等到处理完周日的事情后，可以再和红星电子厂的专业人士好好讨论。 “说的好！”赵爱国一拍桌子，兴奋地对张国发说道：“我觉得小陈说的很有道理，老张，这个什么卖点你们还是要好好总结归纳一下，开放开放，不止是开放国门，也要开放思想嘛！” 张国发还没说话，陈春风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快到放学时间了，赶紧说道：“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要是愿意，我们把相关的职工喊过来一起讨论交流。” 他也学乖了，绝口不提上课两个字。 张国发心里其实也有些没脾气，脸上表情缓和了一点，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只是说道：“明天老婆去医院检查，我来不了，先看看科里其他人有没有空吧。” 赵爱国点头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9点让销售科的其他人来厂里听课，我亲自通知！” 说完好像想起来什么，向陈春风疑惑问道：“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吧！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为了红星厂面临的问题，我一直忧心忡忡，茶饭不思，担心的都生病了，所以赵叔你能不能帮我请个病假？” 赵爱国慈眉善目地说道：“没门，滚！” 第十九章 粗犷 陈春风从红星电子厂出来，跑到学校大门附近的街道拐角等了十多分钟，就见郑思瑶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往这边走过来。 五点多的时间，路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西边天上的如血残阳将落未落，晚霞如锦，霞蔚云蒸。 霞光洒在郑思瑶的身上，将她的脸映的粉红玉润，秀眉微蹙，柔和看着前方的眸光晶莹如水晶璀璨，像是倒影出了天上的云彩，看上去煞是惹人怜爱。 陈春风一时看的有些发愣，这种纯净美好的画面，比起后世常见的浓妆艳抹，更有一种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悸动。 好半晌后，陈春风才回过神来，摇头在心里赞叹两声，便从拐角转出来，从后面跟上已经走到前方的少女。 郑思瑶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直到走出小半条街的距离才察觉身边有人，在一棵老樟树旁停下看着陈春风，臻首微微偏向一边，柔嫩小巧的嘴唇轻轻抿着，也不说话。 陈春风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抹了把脸问道：“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郑思瑶还是不说话，一双秀目只是定定的盯着着他。 陈春风回想起刚才美好的画面，心里暗想是不是她看我也是一样那么帅气逼人？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大概一分钟时间，郑思瑶才终于开口：“为什么从上午就开始逃课？杨老师下午找你好几次。” 陈春风挠挠脑袋，避重就轻笑嘻嘻地道：“上午就发现我翘课，看样子还挺关心我的嘛。” 郑思瑶气的俏脸通红，从小巧的琼鼻中重重哼了一声，甩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无赖，转身自顾自走了。 陈春风快步跟上，一路逗着身边的少女，可惜少女余怒未消，一直不肯理他。 走过两条街道，在一个公交站牌前郑思瑶突然快走两步赶上一辆刚刚到站的26路公交车。 陈春风没反应过来，差点也跟着上了公交车，郑思瑶这才转身忍着笑道：“今天小姑有事，你知道的吧？我坐车回家，不用你送啦。” 陈春风才讪讪的挥手跟她告别，摸摸口袋暗道好险，身上仅有的两块钱被他买面包吃掉了，要是真上了公交车，他连车费都掏不出，那他英俊帅气的形象搞不好会打折扣的。 一个人独自回到家里，今天父母都还没回来，陈春风自觉的把米淘洗干净泡在水里，才回到房间复习功课。 今天翘课大半天，这对于他可是杀头的重罪，在外面的时候还没啥感觉，回到家里心下不免觉得忐忑起来，所以必须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 等到复习完两门功课他自己新划的重点，陶丽红和陈东山才终于一起回到家里。 一直竖着耳朵的陈春风赶紧加大音量，使劲背诵政治重点。 结果一直等到吃完晚饭，想象中的狂风暴雨都没有到来，陶丽红和陈东山除了忧心忡忡地聊了几句下岗名单之外，对陈春风没有任何讨伐的迹象。 陈春风这才一拍脑袋，这年头家里连固定电话都没有，更别说手机这种高科技奢侈品。 这玩意现在邮电局要卖两三万块钱，抵得上婺州这种小城市的一套房，秒杀二十年后的苹果华为三星，连赵爱国都用不起，他这种面临下岗的普通工人家庭就更不可能拥有了，他的学校老师就算想联系家长估计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 有惊无险的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周六一早陈春风照常出去跑了一圈，回家洗了个澡，和父母谎称去赵军家一起补习功课，就一个人晃悠到了红星电子厂。 一进厂长办公室，陈春风就看到赵爱国坐在办公桌后面对两个小年轻训话，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直沉默不言。 两个小年轻被训的低着脑袋不敢吭声，陈春风等了一分钟，见几个人还没注意到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才八点半多一点，看样子是一大早就被人喊过来挨训的。 看着两人怪可怜的，陈春风笑嘻嘻地给两人解围道：“赵叔兴致这么好，一大早就逮着人练普通话啊？” 赵爱国抬头一看，见是陈春风来了，才缓和了一点严肃僵硬的表情，对着身旁的女人说道：“彩月，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小陈，陈春风。” 说完又转头对陈春风介绍道：“小陈，我身边的这位是厂里销售科的副科长钱彩月，这两个是小金和小刘，都是销售科的。” 因为陈春风年纪的劣势，赵爱国在工作需要介绍他时，通常都不会特别说明他和赵军是同学的关系，这样能稍微增加一点迷惑性，起码容易让人往十七八岁以上猜年龄。 三人转头一看都吃了一惊，昨天张国发后来召集他们说过今天厂长要请个小毛孩给他们上课，早上又听赵爱国把人吹的天花乱坠，他们还以为是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看样子都不知道成年没有！ 还是钱彩月谙熟人情世故，在最初的惊讶过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上前两步伸出手笑道：“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了，今天看到你才知道什么是英雄出少年。” 陈春风上辈子经历的逢场作戏比钱彩月多了去了，一点也不怯场，张口就开始商业互吹：“哈哈，钱科长你好，看你这么年轻漂亮，怕是比我大不了多少，最多二十三吧？这个年纪就当科长了，这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是个女人就喜欢听人说自己年轻，陈春风这个不要脸的套路钱彩月听都没听过，这哪顶的住哇！当下脸微微一红，咯咯咯娇笑几声谦虚道：“小陈真会说话，我都已经三十出头的岁数了，快要成中年妇女喽。” 陈春风故作吃惊的瞪大眼睛向赵爱国求证道：“钱姐这皮肤水灵灵白嫩嫩的，竟然说她三十岁了？她的话我可不信，赵叔你信吗？” 赵爱国看着陈春风三言两语就赢得了钱彩月的好感，心下很有些感慨，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教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人情世故处的就这么老辣。 “哈哈哈，彩月的年龄你别问我，有空了你自己求证去，”赵爱国笑着说完，又板起脸来对两个销售科的小年轻沉声道：“你们两个还不上前打个招呼，是不是欺负人家年纪小？我告诉你们，到时候人家脱了裤子比你们还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跟人家学习！” 陈春风笑容还僵在脸上，目瞪口呆的看向赵爱国，这年头连厂长的工作作风都这么粗犷的吗？ 他本来很想推辞客气一下，但是低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幽幽叹了口气：虽然他是真的想要谦虚两句，但是实力它不允许啊…… ----------- 写了一点先发上来，我继续码，晚上还有更新，求点推荐票…… 第二十章 小陈老师讲课 按赵爱国之前的说法，上课应该有二三十人来听，现在被提前叫来的，估计不是刺头就是嫡系。 从神态上观察了一会儿，陈春风觉得这几人应该是赵爱国‘安插’在销售科的‘自己人’。 两个销售科的年轻小伙子，一个叫作金强，为人比较开朗热情；一个叫作刘胜利，大概是因为心理上还无法接受陈春风的年纪，稍显矜持。 陈春风与两人握手寒暄一阵，赵爱国就挥手让钱彩月把他们带到红星电子厂的会议室去准备上课。 会议室和厂长办公室在同一层，面积比陈春风上学的教室还要大一点，本来中间有一张两米八的会议桌，现在被人抬走靠在墙边上，场地中间放了五排木桌木凳，应该是赵爱国提前安排好的。 陈春风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五十多，会议室里还只是稀稀拉拉的坐了七八个人，显然大家的学习热情都不怎么高嘛。 钱彩月看到这个情况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让两个人分头去把人召集过来，虽然她对陈春风的印象不错，不过内心也有点怀疑陈春风这样的年纪有没有赵爱国吹嘘的那么神乎其神，但是人家好心来讲课，面子上总得过的去不是？ 等了六七分钟，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会议室，大部分人一进入房间，看到讲台上的陈春风，表情都和钱彩月几人一样惊讶，随后就三三两两的凑一起窃窃私语。 基本都觉得今天是来陪小孩子过家家，还有人商量着用什么借口早点溜号比较好。 等到9点整，陈春风数了一下包括钱彩月三人在内一共到了十八个人，和赵爱国说的人数有些距离，不过他也不在意，清了清嗓子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剩下的人我们就不等了。” 停顿了一下，陈春风接着合十致礼道：“感谢大家今天能过来捧场，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春风，大家喊我小陈就行，今天受邀来和大家一同交流一下市场经济时代的销售问题。” 临到开场，陈春风对于今天讲课内容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通过刚才与钱彩月等人的交谈，他发现这个红星电子厂的销售科一个大学生都没有，普遍学历是中专和高中，现在就直接谈所谓营销所谓品牌似乎有些不接地气，还不如直接从最基础也是最接近他们实际工作的销售说起。 话说完，场间的嘈杂声稍稍大了一点，大家似乎都对陈春风谈的这个开场白不以为然，好在坐在第一排的钱彩月转回头用严厉的扫了一圈，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陈春风接着说道：“你们都是做销售工作的，我想一定拥有非常丰富的销售经验，那么我想问大家，你们知道怎么把梳子卖给和尚吗？” 开场第一小节，陈春风就直接甩出了后世著名毒鸡汤，保险公司常用教材，传销组织惯用开场白之《如何把梳子卖给和尚的故事》。 据说在二十年后去应聘bat等大型公司人事讲师的时候，只要应聘者拿这个故事作为例子，就会被当场赶出门去，因为这个故事已经被用烂了，烂到人听见就想吐，往往成为那些不愿学习墨守成规的老讲师‘一招鲜吃遍天’的管用招数。 不过陈春风觉得现在用这个故事挺合适，因为现在是1996年。 许多以后听的耳朵都起茧子的励志故事，在此时都还属于让人惊艳的劝进良言，后世人人都随口而出的道理，放到现在其实非常有启发意义。《卖梳子》这个故事传播范围如此广泛，也是因其魅力所在。 虽然故事本身有假大空的嫌疑，但是作为抛砖引玉、切入话题的开场，应该还是很有效果的，先把人忽悠住嘛。 台下的销售科业务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陈春风为什么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既然没人发言，那我就先给大家讲个关于销售如何把梳子卖给和尚的故事吧。” “从前，有两名推销梳子的推销员，一位叫作张三一位叫作李四，每天走街串巷，到处推销梳子。有一天，二人结伴外出，无意中经过一处寺院……” “张三最终决定打道回府，但李四长期以来形成的职业习惯和不断挑战自我的精神促使他决定进入寺院一试，他在门口思考了一个小时，在想好方案之后才进入寺院，直接找到了方丈……” 说到这里，陈春风停顿了一下，问在场众人道：“谁来告诉我，到目前为止，你们看到李四身上有什么优点？” “勇于挑战！” “不轻言放弃！” “未雨绸缪，提前想好应对。” 这个问题比较简单，大家都是经常接受思想政治洗礼的人，不少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发言。 陈春风微笑点头道：“大家说的很好，但是有一点大家发现没有，就是这名销售员是直接找到了寺院的方丈，这说明他在进行推销前，就已经明确了有效的推销对象，而我们日常销售活动中，我常常见到有的推销员在一家公司门口对着前台接待员唾沫横飞的说上大半个小时，然而这些接待员根本没有决定权……” 大致的讲完如何选择推向对象的问题，陈春风看到钱彩月等少数几个人动笔写完笔记，不知道是不是做样子给他捧场。 拓展了几句之后，他又把话题拉回到故事：“李四找到方丈见面施礼后，便先声夺人的问道‘方丈，您身为寺院主持，可知做了一件对佛大不敬的事情吗？’……” “这一段说明了什么？说明李四很有销售技巧，他在一见面就先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用一个惊人的问题既引起了方丈也就是推销对象的疑惑和兴趣，又把谈话的节奏把握在自己手里，这点是大家尤为需要注意的，不是说你求着人家买你的东西，你就只能被动的等待别人的咨询……” 用了十多分钟，陈春风着重的讲完了谈话技巧和推销话术的组织，他发现会议室中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聊天开小差的现象，钱彩月等几个写笔记的也明显写的更多了起来。 谈话技巧和话术的组织一直是销售学习的重点，会议室里这些人都拥有一定的销售经验，很容易就判断出陈春风讲话内容的重要性，因为这些都是陈春风多年的成功销售经验所总结出来的干货！ 这也使得原本不少轻视陈春风年龄的红星厂业务员，开始真正认真对待起这堂特别的销售课。 接下来，陈春风结合故事与销售经验，又讲了销售的介入时机和双方的情绪把控，短短一个小故事，他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深入浅出的分解、剖析、拓展才最终讲完。 “好了，今天我们就先讲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疑问请举手发言。” 众人又开始面面相觑，实在陈春风的销售课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很多理论、技巧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甚至钱彩月都在心中汗颜，她一个干了十多年的老销售，竟然到今天才听说在简单的推销对话中还有这么多学问！ 一时间红星电子厂的业务员们都不知道问什么好，不是没有问题，而是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学生面对老教授一样，两边差距太大，问出来会不会显得自己幼稚可笑。 “大家不要不好意思，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和大家作交流，不要怕把我问倒嘛。” “小陈老师太客气了，你刚才讲的实在是让我受益良多，不过我有一个疑问，问出来你不要笑我……” 发言的是早间在赵爱国办公室里见过的刘胜利，陈春风点头笑道：“说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就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要把梳子卖给和尚，卖给其他人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比较辛辣，等于是完全否定了整个故事的基础，不过陈春风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笑着道： “刘胜利的这个问题很好，那么大家觉得李四的推销才能厉害吗？其实这个故事告诉人们的是对于销售方法方式的启发，但是其自身也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就像刚才刘胜利说的‘我们为什么要把梳子卖给和尚’？这就是第二个问题，在如今我们收音机市场供大于求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定位产品，又该如何筛选客户呢？” 似乎受到刘胜利的影响，又有人主动提问道：“小陈老师，你都说供大于求了，我们还能筛选客户？” “当然，下面我们先休息十分钟，下节课我们接着讨论这个话题……” 陈春风话没说完，就见会议室后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看到会议室里安静的众人都盯着他看，不耐烦的摆摆手：“哟，你们这还真在听课呢？装的似模似样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啥大师在这里上课，差不多就得了，今天车间那边要搬点东西，都跟我过去帮忙。” 等了半天，发现教室里竟然没一个人起身的，纳闷道：“怎么了这是，赶紧跟我过去啊！” —————— 最近记性不好，健忘起来跟个智障似的，10秒钟前要做的事都能忘掉，书里要是有什么漏洞或者记错的地方，兄弟们记得在书评区跟我说一声啊，我一定尽快修改。 第二十一章 柳来庆的计划 陈春风皱眉问道：“你是哪位？” “小陈老师，这是我们张科长的得力助手柳来庆柳科长，”钱彩月起身和陈春风解释一句，又转头对柳来庆道：“柳科长，今天厂长安排小陈老师上课，车间的事情我们等到上完课再去。” 柳来庆满脸不以为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陈春风嗤笑道：“哟，钱科长管上面那个毛头小子叫老师？听说他都没满十八岁，吃过的饭有没有我吃过的盐多？钱科长还真是‘不耻下问’呐，你要这么喜欢听课，让张科长给你上多好，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教你嘛。” 红星电子厂的科室领导一般一正两副，柳来庆应该是另外一位副科长，陈春风一听钱彩月的介绍就知道这人八成是科长张国发的人，这种中小型国营企业中层干部站队的现象颇为普遍，只是不知道他今天过来是张国发的授意还是自己的心思。 钱彩月看着温婉妩媚的样子，没想到说话做事还有一点泼辣，当即就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某些‘不学无术’的人想要给我上课，就算给我发工资我都嫌浪费时间。” 柳来庆这些年仗着有张国发撑腰，在销售科里一直压钱彩月一头，没想到今天钱彩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一个毛头小子让他下不来台，满面涨得通红，拍门骂道:“你说谁不学无术？！”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销售科那些平时都毛躁躁的小年轻，听这个小毛孩讲课一讲一两个小时，肯定早就不耐烦了，他来搅和两句还不一呼百应？到时候他既抖了威风、显示了威信，又能讨好张国发，反正赵爱国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厂里正在计划下岗名单，他当然要抱紧老厂长这一派的大腿！ 但是情况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会议室内非常安静，过了半分钟竟然还没有人起身！ 他不信一个小孩装模作样真能吸引住这些人，心中怀疑是不是最近有什么风头自己没有看清楚，难不成现在赵爱国的一句话有这么大的威信？ 陈春风看气氛有点沉闷，作为一个外人他不清楚红星电子厂的人事关系，也懒得掺和这些腌臜琐事，于是笑了笑说道：“既然柳科长有事情安排，那么愿意听课的继续留下，其他人可以跟柳科长走。” 见还是没有人有响应他的迹象，柳来庆很有些下不来台，今天既然挑了这个头，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那张国发他们会怎么看他？ 瞪着眼睛扫了一圈会议室，柳来庆也是豁出去了，沉声说道：“厂子里有人鬼迷心窍，搞个毛头小子来做面子工程，你们不要也拎不灵清，到时候传出去笑话的可是你们！” 喘了口气，柳来庆用力一拍身边的木头门板：“不想听的都跟我出去，红星不是谁家的一言堂，谁要是怪罪下来有我给你们顶着！” 陈春风挠挠鼻子，也不着恼，心想这年头国营工厂风雨飘摇，许多人没了工作的热情，反而争权夺利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在柳来庆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终于有三四个人支撑不住，低头不情不愿的走出门去。 但也仅此而已，远远没有达到柳来庆的预期。 其实他们也不想走，先不说他们跟柳来庆走后赵爱国怎么看他们，光是今天陈春风的讲课就实在让他们受益匪浅，很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味道，特别是有的人是去听过其它销售培训班的，那些老师讲的哪里比的过陈春风？ 可惜他们自己或者家里都与张国发、柳来庆的圈子有紧密的联系，真要留下来，赵爱国和钱彩月他们也未必会接纳他们，到时候两头不讨好，公布下岗名单的时候铁定要有他们名字。 柳来庆脸色阴沉的带着小猫三两只离开会议室，转头对着几人问道：“你们说老实话，是不是赵爱国威胁你们了？这厂子又不是他赵爱国一家的，你们犹犹豫豫的怕什么？” 见几人唯唯诺诺的不敢接话，柳来庆恨铁不成钢的怒声道：“扶不上墙的烂稻草，你们是存心想要气死老子！” 顿了一下，柳来庆看看四下没人，又说道：“今天那个毛头小子都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讲了把梳子卖给和尚的故事，还有很多销售技巧和方法。” “有什么推销对象的选择，推销介入的时机之类的东西。” 柳来庆皱皱眉头，抬起眼皮问几人道：“都是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你们也听的下去？” 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一时口快，忍不住道：“其实小陈老师今天讲的挺好的，许多我以前上门去其他单位跑销售时候碰到的问题，听了他的课我都搞明白了，搞不好下次我再去就能成。” “嗯？那小子真会讲课？不是照着书本念？”柳来庆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珠子转了一圈，有指着几人说道：“你们几个记笔记没有？……哼，还真记笔记了！你们今天把他之前讲课的内容整理出来，我拿去给我小学同学看看，他是大学老师，什么牛鬼蛇神在他面前都得现原形。” …… …… 会议室里，陈春风让学员们休息十分钟，有的学员就凑上来邀请他一起出去抽烟。 陈春风前世公司压力大，也是老烟枪了，这一说还真把他烟瘾给勾了起来，也就跟众人来到会议室外面尝尝96年香烟的滋味。 在赵爱国那里见过的金强递过来一支现在卖三块钱一包的牡丹，笑嘻嘻问道：“小陈老师抽的惯不，看你牙齿雪白雪白的，平时不怎么抽吧？” “呵呵，上到有价无市的特供白皮，下到几块钱一包的金箍棒我都尝过。” 几人看他熟练的点燃香烟都有些将信将疑，看他的衣着不像是大富大贵的出身。但是从谈吐学识上，又觉得没有一点家世背景不太可能培养出年纪这么小的销售高手，就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陈春风是重生之后第一次吸烟，不敢吸太猛，嘴巴没有抿住，放了不少空气进嘴里，结果刚吸一口就吐了。 “卧槽谁他妈在老子吸烟的时候放了个屁？” 众人哄然大笑，互相指着对方不肯承认，笑闹过后不知不觉间与陈春风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钱彩月听到吵闹声探出头一看，立马走过来抢走陈春风手上的香烟，跺脚瞪着几人道：“别把你们的坏毛病传染给小陈老师，不准抽了，回去会议室去！” 众人一哄而散，陈春风也只好无奈的结束了重生后第一次抽烟，反身回到会议室里去。 十分钟时间过去，上课一看，原本只剩下十四五个人的课堂反倒坐了二十几个人，有的学员趁下课时间跑回宿舍把关系好的同事也喊了过来。 陈春风乐呵呵的开玩笑道：“看来我挺受欢迎嘛，下次要叫你们赵厂长给我付培训费。” 大概是经过下课时间的调节，一早就来听课的学员们自觉和陈春风熟悉了一点，课堂氛围也活跃起来，纷纷嚷道： “应该的！” “太好了，小陈老师下次还能来给我们上课？” “下次什么时候来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们把钱科长支走，带你吸烟去……” 陈春风笑着摆摆手，课堂才逐渐安静下来，接下来的一堂课，他让学员们都参与进来，把红星电子厂生产的收音机的功能、结构、优点分析整理了一遍，在人专我先的原则下，要求学员们结合市场经验和行业资讯，分组讨论如何提炼产品卖点，以及如何配合卖点制作营销方案。 当然了，具体的营销内容肯定是来不及讲完的，陈春风也只是大略的鼓励他们按自己的理解去完成，当做一份课后的家庭作业。 一堂课听下来，连钱彩月这个销售科的业务精英都觉得收获满满，笔记记的比厂里组织学习上级文件精神还要认真。 在课程的，陈春风适时提出明天下午广告墙的招待会需要人手，并表示在招待会后可以给大家讲解他们自己策划的收音机营销方案，立刻就获得了大部分人的响应，轻松的忽悠到了二十多个免费劳动力，这才满意的跑到赵爱国的办公室去。 他还得再给电视台和报社打个电话，提醒提醒他们明天天下午二点就是广告墙的招标大会。 —————— 感谢qae千峰打赏和书单支持！感谢皓月未央的打赏！ 第二十二章 万事俱备 “嗯……对对……我亲耳听到他们在说必须要全款现金……我咋知道他们疯没疯……” 陈春风打完电话，看看赵爱国没什么反应，就故意挠着脑袋，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道：“赵叔，前几天给我批广告墙承包的事情不容易吧？真得多谢谢您了……” 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赵爱国眼皮都没抬，“行了，承包的事情简单的很，当时谁能想到一堵破墙能这么值钱？无非就是事后有人眼红，说点怪话罢了，我赵爱国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他们没头没脑的瞎咧咧？” 陈春风做了个立正的姿势，当即表态道：“哦，这样啊，那您最近工作岂不是很被动？我琢磨着明天这事儿要好好干，绝不能辜负您顶的这么大压力不是。” 赵爱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干的越好，我压力不是更大？” “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事儿干的越好，不越说明您有识人之名？到时候我给红星厂做的方案价值也就越高嘛……” 赵爱国这才抬起眼皮看了陈春风一眼，也不接他话茬，把手上的钢笔拍在桌子上直接说道：“别搞那么弯弯绕绕的，直接说吧，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陈春风见赵爱国直接说破，腆着个二皮脸笑嘻嘻地凑上去两步说道：“是这样的赵叔，我琢磨着明天要是光见面干聊太简陋了，怕是效果不好，您看您能帮我跟厂里的叔叔阿姨们借几部照相机来不？” 赵爱国皱眉道：“借当然是能借来，但是你要这么多相机干嘛？宣传科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明天会安排专人给你们拍照留念。” “嘿嘿，就是给现场增加点效果，”陈春风也不等赵爱国答应，大手一挥说道：“那就麻烦赵叔了啊，能借几部就借几部，凡是借相机给我的，每人给20块钱一天的租金！” “不用20，你给10块意思意思就行。”赵爱国点点头，心道这小子还算会做人，照相机可算是大件，借个一台两台的还好，借的多了总归有些麻烦，既然陈春风愿意给租金那就好说多了。 “嘿嘿，20就20，我陈春风那是小气的人吗？”陈春风笑呵呵说完，又打蛇随棍上，“另外会场布置您也给打声招呼呗，明天要是效果好，我再单独给红星厂一千块钱。” “行，我给宣传科打个电话，你把要求跟他们说，不过先说好，要额外添置的东西你自己出钱。” 陈春风知道现在赵爱国和红星电子厂正在风口浪尖上，让他出点人力不要紧，要是动用公款给他垫钱可能会有点麻烦，于是赶紧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好嘞！来帮忙的人我个人再给他们20块劳务费。” 等赵爱国把宣传科的人叫来，陈春风当面写下了几点要求。 国营企业接待领导和考察团是常规项目，宣传科的人经验很丰富，在获知参与接待每人可以领取20元劳务费后，甚至主动帮陈春风修正了两点不合时宜的地方。 在宣传科干部的帮助下，陈春风把列的单子查漏补缺了一遍，才满意的离开赵爱国的办公室。 “去哪里弄钱好呢……” 出门之后想了想，陈春风跑到菜市场附近，他知道陈东山最近没有轮岗上班，应该是在附近摆摊挣钱，转悠了一圈，终于在个犄角旮沓里找到了守着摊位的父亲陈东山。 陈春风都无语了，知道陈东山还保留有工人阶级的优越感，拉不下脸出来做个体户。 但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缩在个角落里也不算个事儿……既卖不出几件东西，该看到你的熟人还是要看到，实在不行不如去个远一点儿的市场，看来自己老爸没有随他陈大董事长做生意的天赋啊…… 他记得前世的父亲好像是直到正式下岗之后，才真正放下身段正经经营起小买卖来，想想父母也是亲殊为不易，在这种艰难的时期还是一心供他读书——在他们眼里似乎陈春风读书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甚至后来父亲陈东山累的昏迷住院这么大的事情，家中都硬是等到他中考结束之后才告知他，让当时的他气的差点哭出来。 陈春风看了半晌，没有多说什么话，还是暂时先让父亲保留着这份他心里自认的体面吧，其它的只能等到他赚到钱再想法子弥补他们。 走到摊位前，看了眼地上蛇皮袋上的东西，都是些常见的零食，陈春风随手拿起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扔进嘴里——嗯……婺州第一食品厂生产的山寨大白兔奶糖，还别说，味道和原厂的差不了多少，要不是包装上写着‘大曰兔’他都认不出来…… 陈东山抬头见是自己儿子，从马扎上站起来问道：“春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去同学家补习功课了吗？” 陈春风嚼着大白兔奶糖含糊不清的说道：“今天状态好，作业都做完了，来看看老爸你这里今天生意怎么样。” 陈东山老脸一红，板起脸训斥道：“小孩子就好好读书，关心这些干什么！” 一看就知道今天还没做成生意，陈春风也不揭穿，问道：“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陈东山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哪里用得着你来帮忙，作业做完了就回家自己复习去。” 陈春风看着摊位上的小吃零食，知道这里不少是父亲所在的婺州第一食品厂拿来抵工资款的，正好他愁着缺点钱添置明天的招待食品和一些杂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功课都复习的差不多了，老爸你就别操这份心了，今天过来是跟你说件好事儿。” “什么好事？”果然，陈东山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 “我同桌赵军你认识吧？他爸不是红星电子厂的厂长嘛，今天我去他家复习功课的时候，听说他们明天要搞个接待会，需要点零食水果之类的东西，我想着你不是食品厂的嘛，就给你揽了下来。” 陈东山顿时眼睛一亮，把陈春风拉到身边问道：“是那个什么广告墙的招待会？确定是真的没错吧？这事你做的好，得给你记一功，他们有没有说需要哪些东西？” 陈春风把他知道的婺州食品厂自产的高档货列出来几样，又把需求的数量多报了一倍，想着明天拿到钱后也算是有个名目给家里补贴家用。 这是陈东山第一次碰到这种大生意，他搓着手兴奋说道：“好，没问题，很多东西家里地下室还屯着不少，不够的我给你去厂里拿……” 陈春风瞅着自己老爸脸色，适时打断道：“还有些烟酒水果，都按照市价来，老爸你直接在菜市场批发就行，不过他们说要你先垫钱……” 听到需要垫钱，陈东山明显犹豫起来，一来他们家已经不太宽裕；二来红星电子厂自身情况比他们食品厂也好不到哪去，这钱垫出去万一收不回来可如何是好？ 陈春风接着说道：“老爸你别担心，我和他们说好了，明天招待会上他们直接收现金，不管收来多少钱，当场先给我们垫付的这部分，剩下的再由承包广告墙的人拿走。” 陈东山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眉问道：“理是这么个理没错，不过承包广告墙那傻子要一个月租一百万块钱，真有人出得起钱？” 陈春风拍拍额头，不带这么骂自己儿子的…… “爸，你放心吧，现在广告墙的事情电视台和报纸都报道了，婺州老百姓都在议论，都这么出名了，就算没人出一百万，几千块一万块总有人要吧，还不兴人家降价租出去？反正只要比我们垫的钱多就行。” 陈东山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这才点头答应：“那行，老爸我就赌这一把了，我身上钱不够，你帮我看着摊子，我回去取钱。对了，明天钱没拿回来之前你可别告诉你妈啊！” “行行行，赶紧去吧。”陈春风支走了自家老爸，大马金刀的坐在小马扎上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是他脸皮薄，实在是不知道摊上的东西卖多少钱…… 一边看着摊子一边监守自盗，不一会儿几样味道好一点的零食就让他吃了小一半…… 吃完一块绿豆糕，陈春风正低头寻摸着继续祸害什么好，突然一个女声站到了他面前。 “陈春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陈春风抬头一看，这女生他有印象，挺八卦的，正是隔壁班章依依的好友朱雨桐，顿时没好气道： “我怕半个人在这里吓到你。” 朱雨桐：“……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想不想追我们依依了？” “不想，不要，没兴趣。” “哼，还死鸭子嘴硬！”朱雨桐没把陈春风的话当真，又上下审视了一圈陈春风，同情的说道：“我看你在这摆摊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我买点东西好了，你这绿豆糕怎么卖的？” “其实我明天就有钱了，在这里是体验生活……”陈春风见这小姑娘似乎心地还不错，拿起一盒绿豆糕递给对方，“送你了，不要钱。” “行了，都到这份上了，有困难就别逞英雄，”朱雨桐一脸鄙视，递出三块钱道：“三块钱应该够了吧？” “真不用！不差钱！” 朱雨桐也不多说，把钱放在蛇皮袋上，转身拿着绿豆糕走了，走到一半还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对于陈春风边赚钱边读书这种自强不息精神的感动…… 陈春风看着地上的三块钱不禁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刻钟，陈东山终于取完钱回来，陈春风指着地上的钱说道：“老爸，少的那些东西都是我卖掉的，卖了三块钱。” 陈东山看着少了三分之一的蛇皮袋，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个败家儿子，下次好好跟你爸我学学怎么做生意！” —————— 今天可以晚点睡，我再去码一点，感谢一直给我投推荐票的兄弟们，电脑上不能和手机一样显示投票的id，就不一一贴出来啦，再次拜谢！ 第二十三章 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等陶丽红一出门，陈东山跟陈春风两人就用借来的脚蹬三轮车把货拉到红星电子厂门口。 陈春风抢先跑到传达室里面给门卫老胡扔了包烟，烟是昨天采购的时候特意藏好的，十块钱的大红鹰，不算通货膨胀的话，放到二十年后这烟等于比和天下还贵，在96年的老百姓心中绝对属于高档货。 老胡接过烟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圈，乐的嘴都合不拢，热情的说道：“你是赵军同学吧？你们上次搞的事情可不得了，弄得电视台都来采访了，不过我可没把你们说出去。” 陈春风也笑眯眯的道了声谢，又道：“胡爷爷，看到门外那个骑三轮车的人没有？那是我爸……” 老胡刚拿了好烟勤快的很，陈春风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道：“知道知道，是要把他放进来是不？我去给他开大门。” 陈春风见他要去开门，赶紧拦住说道：“不是，我是想请您编个理由把他拦着，我自个推着三轮车进厂就行了。” 他暂时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在外面赚钱的事，一是难说会不会被父母强制看管起来读书，二是父母知道了肯定会“帮他保管”赚来的这笔钱，到时候辛辛苦苦弄的一点本钱八成得放在银行吃利息，那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老胡疑惑问道：“为啥？” 陈春风说道：“这您别管，您就帮个忙，成不？” “行，你看好吧。” 老胡也没二话，领着陈春风走到陈东山面前说道：“同志，你要进厂？” “对，给你们那个广告墙的招待会送零食水果。”陈东山说着拿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老胡看了一眼，两块钱的大鸡212，面无表情的挥手挡了回去：“同志，请出示一下介绍信。” 陈东山：“？？？” 没人跟他说过还有这出啊！这现在东西都买齐送来了，要是进不了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东山着急道：“大哥，你行行好，行个方便，我真是给你们招待会送东西的！不信你问问我儿子，他是你们厂长儿子的同学。” 老胡看都不看陈春风，摆手拒绝道：“今天招待会人多手杂，厂里特意打过招呼，陌生人不让进厂，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老胡转身就往传达室走回去，陈东山急的要去扯老胡，被陈春风一把拉住。 “诶！大爷，你应该认识我吧？我经常来找赵军玩的，要不你放我一个人进去就行。”陈春风装作着急的朝老胡喊道。 老胡状似不耐烦的转过身，眼神很有深度的审视了一圈陈春风，还特地沉默了几秒才道：“行吧，我记得你，你可以先进去，领导看到了问起来还可以说是来找赵军，不过你爸不能进，他没有介绍信，被领导看到了到时候我要吃挂落。” 陈东山急的满脸通红，坐在三轮车后边的车斗上唉声叹气：儿子能进门，反倒老子进不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门卫在为难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现在国营单位工作人员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儿太普遍了，陈东山根本没想过始作俑者是自己儿子。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陈东山把陈春风拉在一边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讲了好半晌，还要他好好学习他老爹的坚韧不拔的优良品质，必须牢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真理，进去后绝对不能跟人起冲突吵架。 陈春风听的直翻白眼，一面唯唯诺诺的点头，一面在盘算下午怎么坑那些老板的票子。 讲了将近十分钟，陈东山才忧心忡忡地把陈春风放进红星厂去，然后又独自回去摆摊去，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毕竟家里的现金几乎都被他拿出来了，如果今天拿不回本钱，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需要用到钱的，他都不知道怎么跟陶丽红交代。陈春风推着三轮车走到红星电子厂办公楼下，丢下车跑上楼一看，钱彩月和几个小年轻已经在会议室里面打扫卫生，金强和刘胜利都在，其他几个都是没见过的女性，估计是宣传科按陈春风要求派过来的人。 陈春风打了声招呼，把金强和刘胜利一起喊下楼搬东西，然后又和钱彩月一起把东西分好。 会议室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放了三列拼组而成的长桌，桌子上铺了红色的桌布，地上铺了接待领导用过的红毯，正前方挂着红色的横幅——陈春风没钱印新横幅，让红星厂拿旧的贴了大字报改的，整个会议室布置得相当喜庆。 讲台是从红星电子厂礼堂搬来的，上面坑坑洼洼的有好多划痕，估计是小孩子玩闹的时候弄上去的，陈春风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盖了一层红桌布，上面放了个用茶花月季凑起来的花篮。 陈春风总体看了一眼，勉强还算能接受，兜里没钱条件也就只能这样了。 中午跟着赵爱国在红星电子厂的食堂蹭了一顿中饭，再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昨天答应好来帮忙的学员们也陆陆续续过来了，有条件的还都按照陈春风的要求换了西装。 陈春风一一问了大家的祖籍地址，又拿出宣传科准备好的空白工作牌，给他们每个人都新编了一个身份。 有西装和戴眼镜的，还分到了陈春风请赵爱国借来的照相机，也不管他们会不会用，到时候只要卡擦卡擦按快门就行——反正里面胶卷都没装。 值得一提的是红星厂宣传科竟然还拿出一台宝丽来牌子的拍立得，这玩意起码得上千块钱一台，据说是当年效益好的时候为了接待领导买的。 陈春风特意试了一下，等这台相机慢吞吞的吐相片，一看就没了兴趣——这像素整的跟二十年的座机拍的似的。 又花了半个多小时临时培训了一下他早就整理出来的话术，时间差不多到了一点钟左右，陆陆续续的开始有参加招待会的老板们上门了。 由于事先没办法掌握客户资料，只能按照预案临时了解各人身份后，再引导到大致的范围就座。 每进来一个人，就会有事先安排好的学员装成记者按快门拍照，这年头的记者号称无冕之王，电视台和报社还都是高高在上的国家媒体，一下子看到七八个挂着工作牌举着照相机的记者，给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小老板整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个广告墙的招待会竟然这么正式，不少人连进门前的高谈阔论都收敛不少，各自的神情明显比刚进来的时候正经庄重许多。 有胆子大一点的凑过去和这些“记者”套近乎，眼睛瞄着工作牌一看，疑惑问道：“这位记者兄弟，你这今日头条是哪家报社的，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有过天津生活经历的学员立刻操起京片子用鼻孔对着那小老板回答：“没见识儿，连今日头条都没听过，我们是首都的报社儿，主要读者都是京津那边儿的。” “哦豁，原来是首都的大报社，失敬失敬。”小老板杜传忠一个激灵，看人家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感觉惹不起，赶紧婉言告辞，找了一个面相善的。 “你好你好，咦，这位大记是快手传媒的，这是哪儿的报社来着？” “东北那旮沓滴，俺们不是啥报社，传媒公司明白不？搞信息传播的，要俺帮你整整明白不？” “不用不用，打扰了，我去我朋友那聊会儿。”杜传忠走回与自己同来的几人旁边坐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啧啧说道：“打听明白了，有首都来的大报社，还有个东北的啥传媒公司，看这阵仗不得了哇。” 旁边一人也插嘴道：“我刚才也找人问了，看牌子上写的什么腾讯新闻，讲话一口港普，愣是一句没听懂，听你这一说，这可都是外省的报社还有那什么传媒公司，你说这红星电子厂咋就能弄出这么大场面？” “红星这破厂要有这本事哪里还会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杜传忠不屑的笑笑，又俯下身子压低嗓音说道：“听说这事情是个什么营销大师搞的，红星踩了狗屎运，正好被选中而已，据说那大师八十多岁了，手下博士都好几十个，这次是给关门弟子做示范来的，不然人家哪里看的上几百万小钱……” “诶，老杜，我听说的怎么和你的不一样？不是说那大师是个三四十岁的海归，是什么牛顿大学的博士后……” “什么玩意儿还牛顿大学，那叫牛津，是美国排名第一的学校，就跟我们的清北大学差不多……” 陈春风坐在旁边，默默听着他们竟然把营销大师的话题，歪楼到争论牛津大学好还是国内的清北好，无语的站起身换了个地儿，又听了三四拨人的谈话，总体上对效果还算满意。 其实要是用国内或者省内知名报社的名头效果肯定更好，但是今天婺州日报社和婺州广电很可能会派记者来进行报道，万一报道出去什么青年时报、人民日报派出记者进行采访，人家知道后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了一点半左右，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也到了，突然见到一大批同行，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按理说有同行要来婺州采访，通常都会拿着介绍信去他们那儿挂个号，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他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有两个机灵的正规记者觉得不对劲，主动上前询问，结果那些“同行”要么鼻孔朝天不理不睬，要么操起一口方言就叽里呱啦鸡同鸭讲的扯一大堆，吵的他们脑壳都疼，最后还是半点信息没了解清楚。两人又去问红星电子厂的工作人员，这些人比那些拿相机的“记者”还直接，一个个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知道。 没办法，几个正规军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随意拍了几张照片，就自顾自的找个角落坐下等招待会开始。 等到一点五十分，红星电子厂的会议室竟然满满当当的坐了不下一百个人，许多来帮忙的工作人员都只能挤在门口，幸好陈春风多准备了一些零食饮料，又紧急让红星厂的工作人员找来一批桌椅才算勉强撑住场面。 红星厂当初接待上门咨询的客人时，是告知过参加招待会需要有企业负责人证明或者介绍信的，所以来的人大部分确实是各家工厂或者小作坊的老板，不过其中肯定有人是来凑热闹的，陈春风也毫不在意，反正场面越大对他越有利。 两点钟整，陈春风拿着话筒走到讲台前，喂了两声，音响发出一阵刺耳的嘈杂声，瞬间就让有些吵嚷的会场安静下来。 第二十四章 暗标竞投 “喂喂…”陈春风试了试话筒，发声正常后对台下众人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hello，etothisreception” 开口就是一句英文开场白，果然把下面众多大小老板惊的虎躯一震，一脸懵逼的面面相觑起来。 见到众人的注意力明显从一开始对于他年龄的好奇，转移到对于鸟语的不知所措，才满意的换回中文问好道：“大家好，欢迎来到本次招待会。”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英文名字叫作tonystark——托尼·史塔克，目前是罗伯特·唐尼教授的在读研究生，平时除了参与唐尼教授的课题外，还兼职做企业咨询师，你们可以喊我托尼老师。” 陈春风张口就给自己编了个名字，反正这时候钢铁侠要到2008年才上映，根本不怕被人拆穿。 台下众人见陈春风开始讲中文，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要是一直讲英文，那这个招待会也太高端了，他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可半个字都听不懂。 有胆子大的开口问道：“拖…拖泥老师？你才几岁就做老师了？” 陈春风见还是没绕过去这个问题，只得瞎编道：“国外的学校不必读满年限，修完学分就能升学，我出生于英国伦敦，读书比较早，14岁高中毕业，十七岁获得本科学士学位，现年20，在英国皇家加里敦大学攻读硕士学位，这里的老师不是指给学生上课的老师，其实是一种叫作咨询师的职业，为了方便你们记忆才用老师代指，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有表现欲比较强的，立刻就作恍然大悟状： “哦……加里敦大学！厉害厉害！” “原来是神童啊，难怪能读名校……” “竟然还是海外华侨，普通话说的真好。” 台下发出一阵赞叹声，弄的陈春风差点笑场，主要是他也不敢瞎编个真校名，万一以后出名了被人扒出来，搞不好就要说他伪造学历。 不过要不是注意到前排有个面向和尚的矮胖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真搞不好要忍不住笑喷出来。 “请问唐尼教授在哪里？” “我的老师已经于三天前乘坐飞机回到了英国，毕竟他俗事缠身，不可能在中国停留太长时间，但是今后大家如果有企业经营和产品营销方面的疑惑，我可以代为转达，他一定很乐意为各位答疑解惑。” 众人纷纷为陈春风乐于助人的行为点赞，当然，是在没有知道他“代为转达”的“越洋咨询费”之前。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问题，那我就继续说了，”陈春风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我的老师唐尼教授是企业营销方面的权威，在欧美与漫威影业、斯塔克工业等大型企业都有深度的合作，由于我的父亲是婺州人，所以在我的盛情邀请下，唐尼教授才会选择在婺州实验这份广告计划……” 这年头只要带个洋文就被认为是高大上的东西，陈春风特意加了这个背景，一是短期内用国外身份相对好脱身——至于将来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完全不在他的担心范围内，等到几年后他早就家资亿万，大不了今天租了多少钱他如数奉还就是了。 二是尽量给大家造成一种不明觉厉的印象，在老百姓观念中，国外的东西通常都是贵的、好的，以此尽量拉高众人的心理定价。 一顿商业自吹后，陈春风拉回话题继续说道：“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是认识到了红星电子机械总厂外墙体广告的巨大商业价值才会汇聚于此。” “但是，”陈春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圈台下众人的反应顺便卖了个关子才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份广告的价值远不止你们目前见到、猜到、想到的那冰山一角！” “因为，”陈春风再次停顿，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后拿起一份用a4纸装订好的小册子晃了晃说道：“我的老师唐尼教授为此特意写了一份完整的广告策划方案！”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会担心广告墙的热度过了，是不是这面墙就失去了其现有的价值，变的和其他普通的围墙没有任何区别？放心，我手中的这份由我翻译成中文的方案就可以保证这面广告墙的广告价值和热度，在今后两年内都不会有过度的衰减和消逝！” 众人听完陈春风的发言，场中突然嗡的一声议论开来，他说的这点确实也是在场很多真心想要租赁广告墙的企业负责人所担心的东西，现在听说他手上的方案有这种效果，都在纷纷猜测里面可能有哪些内容。 等众人讨论一阵之后，陈春风拿起话筒道：“我想大家一定好奇，我是不是在吹牛，还有这份方案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此，我先申明，如果有人获得租赁权后对此方案不满意，我们可以全额退款！并且，我想请大家推举一位德高望重处事公正的老板在现场就先品评一番，也好让大家大概了解这份方案的价值，请问在场的谁适合当此重任？”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阵议论，没有多久，坐在前面的大部分人就将目光望向之前盯着陈春风看的矮胖中年男人。 看来今天的结果就要着落在这个人身上了，陈春风丝毫不担心这个男人看了之后会泄密，因为这就是他设计中让现场众多中小老板为他筛选出来的真正的目标客户。 有实力、有威信并且还亲自前来参加招待会，更说明了对方还有诚意！ 不忽悠他忽悠谁？ 陈春风自信一笑，走到矮胖男人面前问道：“这位老总贵姓？” 矮胖中年男人一张脸圆的跟弥勒佛似的，笑呵呵站起来伸出手道:“鄙人罗德帅，很荣幸托尼老师如此信任我。” 陈春风与罗德帅握手之后，一边把手上的册子递过去一边对其他人说道：“现在先请罗总品读一下这份方案，在这段时间里，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竞价的方式。” “首先，本场竞价采用暗标竞投的方式进行，待会会有工作人员给大家发放纸笔和信封，大家在纸上填写阿拉伯数字的出价并装入信封署名即可。” 鉴于本次广告墙的策划案一切皆以“月租金一百万”为噱头，而这明显又是绝大多数在场企业不可能接受的价格，所以陈春风一早就计划好不公布最终得标价了。 “第二，考虑到能够更好的集中广告关注度，最大化得标企业的利益，本次竞投不分标段，也就是整面墙体最终将由一家企业独自租赁，一次得标租期两年。” 这是他根据现场情况临时调整的策略，因为他发现今天来这里的大部分是中小老板，这些人的资金实力有限，很难出到高价，还不如打包卖给出价最高的企业，一来广告效果更好，二来实际收益可能更高，三来保密范围更小，最后他还乐得轻松。 “第三，需要注意的是，参与竞价需要备足出价50%的现金，另外宣布一个好消息，就是唐尼教授让我代为承诺，凡是最终得标的企业，他都可以免费为其量身定制一套产品营销方案！而且剩余的50%可以在方案见效后再进行付款，如果不满意，不用再出一分钱！如果各位觉得现金不够的，可以赶紧让人去取，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现场哄的一声瞬间吵闹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刚才陈春风一顿乱吹，把虚构的唐尼教授吹成营销界中的泰山北斗似的人物，而且这个广告墙的策划确实有效，把区区几百块钱承包来的一堵破围墙转眼就要拍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价格，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此时不免都有些心动，有几个真心想要承租广告墙又急性子的老板已经当场出门喊人回去取钱。 当然了，现场起码有一半人是来凑热闹的，根本连装现金的包都没带。 这也是陈春风计划中的一环，目的是增加广告墙的附加价值，提高现场出价预估，再一个就是——现在要债太难了，他一个初中生要债更难，那剩下不用现场交付的一半钱，他本来就打算随缘收取——有就最好，没有拉倒。 还不如现在把这个也当成噱头，让人更加放心大胆的出价，说不定还能多收点利息回来。 坐在前排的罗德帅没有理会现场的吵闹，全神贯注的研读手中a4纸装订的简陋小册子，看到里面提到的悬念广告、每一个阶段保持热度的执行方案、媒体公关的具体时机、两年中各方支出的详细预算以及其它产品营销的经验方法，他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少年，心中惊叹于这份方案的不简单。 可以说在他心里，哪怕仅仅只有这份方案，就已经值得他出一个高价！ 把手上的册子翻来覆去又读了两遍，罗德帅才起身递还给陈春风，面无表情的转身对众人说道：“方案我看完了，很垃圾，你们不用拍了。” 陈春风：“？” 第二十五章 成交 “方案我看完了，很垃圾，你们不用拍了。” 罗德帅说完坐回到位置上，场面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又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罗德帅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嘴巴比较损的，已经开始阴阳怪气的叫骂，什么“骗子”、“诈骗”之类的字眼不断传入陈春风的耳朵，还有一些人干脆起身立场。 现场的工作人员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大的波折，一时都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罗德帅之所以能被大家认同，是因为他有着远高于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实力、地位，相应的他的微信在这间会议室里，也是无语伦比的。 可以说，他的一句话，就击溃了陈春风的大半努力。 陈春风皱着眉头，心思急转，按理说虽然这份方案由于条件所限，在他眼里也算不上尽善尽美，但是放在如今这个年代，绝对属于教科书式的策划，哪怕是国内顶尖的相关专业教授来同台制作这次的方案，他也有自信让其甘拜下风。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罗德帅无法领会、看懂这份方案，但其作为目前场内最成功的商人，这点显然可以排除。 二就是罗德帅故意贬低这份方案，那么目的是什么呢？是想搅黄这场招待会，然后自己回去另起炉灶，撇开他陈春风，自己独立完成？但是这份拿出来的方案，许多地方陈春风隐藏了关键信息，对方不可能看不出来。 又或者是故意扰乱视听，以压价为最终目的？ 片刻时间，陈春风心中有了主意，决定先试探罗德帅的反应再说。 “大家稍安勿躁，我想先在此申明，今天竞价投标的主体是墙体广告，这份方案只是附加赠送的额外礼品，如果不满意，我可以代唐尼教授进行修改。” 陈春风面带微笑说完，又从讲台下面拿出一份小册子，然后微微把头扬起，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第二，此份方案确实为唐尼教授所著，需要的话我可以给大家看看英文原稿，不知道会不会是罗总没有领会其中的奥妙？” 这话明眼人都听的出是在暗示罗德帅看不懂策划案，就差没骂罗德帅是个土包子了，许多人听后差点笑出声来，暗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小小的反击之后，陈春风接着朝罗德帅笑问道：“罗总既然如此不看好这份方案，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等陈春风讲完，会议室中的嘈杂声明显小了下去，大家都不是傻子，之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还留在会议室，其实就是在盯着罗德帅的反应，他这个始作俑者都不走，明显是有什么猫腻。 罗德帅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盯着陈春风看了片刻，突然笑着摇了摇头，抽出衬衫口袋里的钢笔，在刚才宣传科特意安排的靓丽女员工发放的信纸上大笔一挥，写了一串文字，装到信封里扔在讲台上，转身就走了。 走出门前罗德帅还回头朝陈春风露出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容，笑眯眯说道：“我去一趟赵爱国那里，待会唱完票再来喊我。” 陈春风不明所以，被那个贼兮兮的笑容弄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没办法，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陈春风清了清嗓子，吸引过来大家的目光，然后故意装作撑开罗德帅的信封往里面偷瞄一眼——其实屁都看不见，然后啧啧有声地说道：“这个价格不得了啊，看来罗总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台下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这个句子现在还没人听过，但在场的老男人们一听就懂。 “好了，罗总刚才开了一个玩笑，他开这个玩笑的目的相信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份方案的价值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时台下终于有两个年纪轻的老板高声喊道：“罗总一定是看中了这个广告墙和这份营销方案，所以才故意扰乱视听，大家别上他的当！” “没错，既然值得罗总下了这么大的功夫，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好东西，我还真得豁出去血本跟他争一争了！” 陈春风点点头，对这两个提前安排进去的托非常满意，本来他是将人安排在罗德帅看完方案出声称赞时哄抬价格用的，为此他还特意设计了一套话术，没想到计划有变，好在这其中的两个托很有灵性，自己就学会抢答了…… 见到气氛逐渐恢复热烈起来，陈春风心中暗出一口气。能做的他都做了，不知道罗德帅这么一搅和，会不会对最终成交价格产生影响。 他本身也还没有能够很好的把握这个时代企业小老板们的购买力，但他的心理底线是十万块钱，希望不要低于这个价格。 刚才发放纸笔到一半的宣传科员工们继续开始工作起来，这些都是按陈春风要求选出来长相靓丽身材姣好的女员工，有的还是从其它部门科室临时调来的‘厂花’美女，一个个人美声甜的，总归能刺激一下这些中小老板的表现欲望。 等到纸笔发放完毕，陈春风再次重申了一遍暗标竞投的规则，又等了十多分钟，由工作人员们把写好出价的信封一个个收了上来。 由于是暗标，而且涉及到‘百万租金’的噱头，陈春风没有进行唱票，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拆开信封慢慢验看。 出价比较杂，有的人一看就没有诚意，有不少出价都是在一千块钱以下的，这些人估计也就是来凑个热闹。 总体来说，有将近半数的出价在一万元至五万元之间，这个价格相当于在婺州电视台非黄金时间段连续做三天到半个月的10秒钟广告。 其他约有五分之一比较有诚意的出价在五万到十万元左右 还有极少数，大概四五个人的出价在二十万元以上，其中有一个甚至出价到了三十万，按50%现金来算，陈春风当场就能拿到十五万元人民币。 翻到最底下的信封，陈春风注意到正是罗德帅之前扔在讲台上的那一个，打开一看吓了陈春风一跳！ 这个口口声声说策划案垃圾的罗德帅，开价是五十万零一块钱！ 这人看来有不少拍卖或者竞标的经验，由于暗标没有加价幅度限制，也就是说他哪怕报价比别人高一块钱，最终也是他获胜得标。 按这个金额计算，陈春风今天能够收到的现金就高达二十万！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高于他的心理预期，陈春风心下惊疑不定，实在是这个人刚刚有过黑历史，不知道是不是来捣乱的。 没有对台下屏息凝神等待结果的众人公布答案，陈春风谎称要请赵爱国来做公证人，让两名工作人员看好信件之后，就走出会议室跑到附近的厂长办公室里。 陈春风一进门，就见赵爱国和罗德帅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没等他开口，罗德帅就笑着说道：“是该叫你小陈好呢，还是喊你托尼老师？” 旁边的赵爱国愣哼一声笑骂道：“就知道你小子要胡说八道，好了，在这里就别装了，这是你罗叔，我特地请来给你捧场的，你的事迹我都跟他说了。” 陈春风翻了个白眼，难怪他一直觉得这胖子一直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呢，感情他在上面死乞白赖的瞎吹牛逼都被别人看在眼里，这么想想还有点尴尬呢…… “哈哈哈哈”，陈春风尴尬的仰天打个哈哈，“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那个什么，那罗总的报价还算数不？” 赵爱国疑惑的转头朝罗德帅问道：“叫你来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还出价？” 罗德帅显然跟赵爱国关系很好，说话比较随意，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是你们国企老总整天喝茶看报啊？老子忙的很，要不是真有点兴趣，谁有空来凑这份热闹！” 说完罗德帅转回头对陈春风说道：“我罗德帅说话向来算数，钱就在我车上，等下我让人给你取来，刚才的事情小陈你也别放在心上。本来嘛，我确实存着压价的心思，后来看到你的反应突然想通了，与其省这几万块钱，不如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我在原本定好的价位上又加了十万，怎么样，还满意吗？” 赵爱国吃了一惊道：“加了十万？那你总价出了多少？” 罗德帅得意的说道：“就不瞒你了，你替我保密就好，我出了50万。” 陈春风竖起大拇指，适时插嘴道：“罗总大气！” “五十万？！”赵爱国倒抽一口冷气，“这堵破墙能值五十万？要不你把我这栋办公楼一起租去得了，我就收你二十五万。” “滚你的，白送都不要！我说老赵你这两年窝在国企思想也越来越保守了，应该早点走出去看看，要不然你有这近水楼台的机会，也轮不到我来摘果子。” 赵爱国叹了口气：“别说我们厂现在拿不出钱，就算真有钱，也不可能拿几十万干买个广告墙，你也是国企出去的，里面的道道不会不懂。” 罗德帅翻个白眼，没有理赵爱国，转头对陈春风说道：“小陈，我出五十万的价是因为我看了你的方案后，觉得它值这些钱，但是如果之后广告墙的效果不能让我满意，你也别想拿到剩下的二十五万，或者你考虑一下，干脆来我这边上班，二十五万余款我可以现在就结清！” 陈春风把胸脯拍的震天响：“放心吧，虽然我无法来贵公司上班，但我一定尽力帮助你指定一套完善的销售营销方案，我跟你说罗总你今天是捡了个大漏，到时候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英明决定庆幸不已！对了，你是做什么行业的来着？” “做白酒的，现在已经做到婺州白酒行业的老二。”罗德帅不无得意的说道。 陈春风心说难怪舍得在广告上花钱，自从1994年11月孔府宴拿下央视标王，一夜之间，“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的广告语让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厂家喻户晓。那一年，孔府宴就实现销售收入918亿元，利税38亿元。 紧接着1995、1996年秦池夺下两届标王，这家山东lz县县属小酒厂，仅用一年时间，年营业额就冲高到9亿多元人民币！ 在此之后，似乎白酒企业就尤其喜欢在广告上砸下重金。 但是，1996年正是白酒行业吹起寒风的一年，今年全国白酒产量达到了历史最高点的800万吨，但随着中央政府担忧粮食安全进而导致限制白酒产能，从1997年开始，全国白酒产量逐年下跌，直到2003年的300多万吨！ 在此期间，无数曾经风光一时的白酒企业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现在自己要帮罗德帅搞白酒营销，这他妈不等于49年入国军吗？ ———— 感谢空高的两次打赏！ 第二十六章 菲克帕斯2000 要说白酒行业的广告转化率一向较高，历史上一共有四次央视标王花落白酒企业，分别是94年孔府宴、95-96年秦池、02年茅台，这三家企业无不从中获益良多。 可惜的是，由于孔府宴和秦池是由中小酒企一夜成名，虽然当年的销量都呈现井喷式爆发，但终归输在了底蕴不足。 孔府宴决策失误、结构调整不力和盲目扩张使得企业很快陷入困境，加之自1996年国家对白酒行业实施的控制，2002年6月”孔府宴”品牌最终以零价格转让给山东联大集团。 而秦池更是因为拖欠央视广告费，直接被央视联合全国大小媒体一个巴掌糊在地上，直到20年后都没有完全爬起来。 当然，站在后来人的角度看，这些问题其实都能够解决或者缓解，若是是罗德帅的酒企可以得标今年的央视标王，那陈春风还是有一定把握送他起飞的。 但是，今年11月份的央视标王拍卖，秦池花了32亿才拿下，就这半年时间，罗德帅根本不可能筹集到这笔巨款——哪怕央视允许广告款分期也不行。 而看罗德帅的样子，显然也不是红星电子厂这种半死不活只需要喂口馒头就心满意足的破落户，如果要陈春风深入了解白酒行业，再详细帮助他制定营销计划、帮助起建立销售渠道、打开销售市场，不说人家是否会全盘接受他陈春风的意见，他本身也没那么多时间啊！ 没有放着满地的黄金不捡去帮人找铜钱的道理。 在与罗德帅简单交谈之后，陈春风留下罗德帅的联系方式，只说过两天再联系他。 过了片刻，罗德帅的手下提了一个装了钱的箱子过来，陈春风打开大致验了一下真伪，也懒得去一张张数，想来人家二十五万都拿出来了，也不会坑他三瓜两枣的。 赵爱国看着25万现金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其实是见过钱的，当初红星厂效益好的时候，年底发奖金工资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现金，只是亲眼见到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赚回这么多钱，心里实在没法轻易接受罢了，等陈春风验完钱后，赵爱国啧啧感慨着拽了句文言：“生子当如陈春风啊……” “赵叔你可别占我便宜啊，”陈春风翻了个白眼，又从箱子里抽出一沓一万元的现金扔给赵爱国，“这些是之前答应给红星厂的，里面包括围墙的承包费、招待会的费用、相机的租金和工作人员的佣金，剩下的代我好好请帮忙过的朋友们吃顿好的。” 赵爱国笑呵呵的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这笔钱了，人工佣金和相机租金必须要给，至于请客吃饭嘛，就厂里食堂给他们开个小灶完事，剩下的钱都留着发工资。 “哦，对了，你上次跟我说帮我们厂收音机做方案的事别忘了，昨天你给他们上课的内容我听彩月说过，思路很有可行性，能做的我已经安排人在做准备了。” “放心，忘不了。”陈春风点点头，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保存这笔现金，他也没有银行卡存折之类的玩意儿，父母的存折肯定不能用——那上面的进出账流水都是要用机器打印上去的，他可不想父母哪天偶然发现后不明所以的报警上交给国家。 和罗德帅交接清楚后，陈春风回到会议室宣布了广告墙的得标结果，引起现场的一片哗然。 虽然陈春风特意隐去了最终成交价格，但是他事先安插的几个‘托’又发挥了作用，这几个由他讲课学员伪装成的老板，在陈春风授意下大肆宣扬他们出价七十万、八十万还未得标的消息，听得周围一群老板一愣一愣的，都在议论罗德帅人傻钱多，搞不好真的出了一百万才赢得了广告墙的租赁权。 不是没有精明的人怀疑有猫腻，但是陈春风无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他只要其他人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就行，谁还会特意为此去做个吃力不讨好的辟谣？ 等现场的人散去大半，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发声的几名婺州电视台与报社的人走上前来。 其中一名陈春风还有些眼熟的电视台外景女记者似笑非笑地说道：“恭喜你托尼老师，看样子你的这次招待会非常成功。” 陈春风笑呵呵说道：“客气客气，辛苦几位大记莅临指导工作。” 一个中年摄影师开口问道：“托尼老师，这些外地的记者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来这些记者已经看出问题来了，也不怪那些学员们，有几个在今天之前连照相机都没有亲手用过，能装的像个样子已经殊为不易了。 陈春风也不担心，乐呵呵的拿出几个准备好的信封递到他们手里，一边说道：“托朋友请来撑场面的，这是一点车马费，不成敬意。” 有人拿过信封偷偷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压低声音说道：“托尼老师，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共五个人，每个人的信封里都装了500块钱，等于今天半天时间就抵得上他们一个多月的工资！ 这年头婺州当地还不流行给记者塞红包的，一般都是临走的时候送点纪念品土特产意思意思，骤然看到这么大金额的红包，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问话的中年摄影也很自觉地闭紧了嘴巴，仿佛从来就没有对那些同行产生过怀疑。 陈春风委婉的提出了去掉他本身正脸照片的要求，在得到几人肯定的答复后，又与几人闲聊几句留下了几人的联系方式，才转身出门而去。 出门之后，陈春风想喊几个学员护送他到红星厂的门口——不是他架子大，实在是他年纪太小，万一碰到见财起意的他根本保护不了这笔钱。 今天广告墙招待会的成功，使得陈春风在销售科地位空前高涨，几乎成了所有科员的偶像，陈春风刚一出声，立马跑过来七八个人自告奋勇。 连钱彩月也走上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陈春风想了想，干脆让钱彩月带着金强刘胜利陪他一起出厂办事，这三人和赵爱国关系比较近，他相对来说放心一些。 本来陈春风想自己打车出去，钱彩月知道后又去找赵爱国批了一辆厂办的面包车供他们使用。 陈春风出了红星电子厂，第一时间先赶回家里，想要先把钱箱藏到床底下去，结果发现床底下有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家里的户口本身份证存折之类的证件，原来这时候父母把东xc这里呢。 眼尖的陈春风竟然还在里面找出一张建行的“龙卡”，他还以为现在只能用存折，没想到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已经办过银行卡了。 想了想，陈春风把卡藏到自己身上，又带着钱箱下楼去了附近的建设银行。 排队到柜台一试，密码果然后十多年后父母常用的密码一样，在银行柜员的惊讶目光下，陈春风从箱子里数出两万块钱，将其余的钱款全部存入银行。 大概是看他年纪小，就这二十多万块钱，柜员还特意喊来了银行经理，最后在钱彩月等人的再三解释下，才顺利的把钱存好。 陈春风心中大石落地，呼出一口浊气，正觉得浑身轻松的时候，柜员好心提醒了一句：“如果下次要支取大额现金，记得带上身份证啊。” 陈春风瞬间目瞪狗带，二十多年后他都是在手机银行上转账交易的，忘记了这年头取个钱还要身份证。 怎么办？难道还要回头去把父母的身份证再偷出来？ 坐在面包车上的钱彩月等人只听到陈春风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偷自己家的身份证不算偷”、什么“临时借用”之类难懂的话，引得几人摇头失笑起来，面包车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好不容易回去拿到了父母两人的身份证，陈春风心想平时他们也用不到这玩意，就和银行卡一起暂时先放在了身上。 然后面包车直奔人民广场的第一百货，陈春风花了几分钟时间就定下来两台三菱空调，想了想又跑去买了台29寸的长虹彩电，不到十五分钟花掉了将近一万五千块钱，看的钱彩月几人直咂舌。 现在电视机行业正在大打价格战，这场由长虹发起的价格战已经引诱了康佳、tcl、熊猫等十几家国内电视厂商相继加入战场，结果是国产电视机品牌市场占有率从50%上升到了80%，几乎把莫名其妙的洋品牌彻底赶出中国市场。 不过陈春风没啥感觉，据店员说他买的29寸彩电只降价了850块钱，相比于将近一万的售价，降幅还不到10%，他买长虹的主要原因是当时样机里正播放着“菲克帕斯2000”内衣广告，在rb动作片还没有流行起来的年代，这可是他儿时美好的回忆啊…… —————— 感谢空高的再次打赏！ 第二十七章 罚站 第二十七章 买完空调电视，陈春风想了想又准备买台电脑，cpu是奔腾100，飞利浦光驱，8mb内存，850mb硬盘，十五寸彩色纯平显示器，一万一千多块钱。 和店员谈了半天，结果一摸口袋，现金不够了，最后只好在店员鄙视的眼神中走出婺州第一百货大楼。 金强一路跟着看的眼热，感叹道：“有钱真是好啊，空调一买就买两台，我们厂连厂长办公室都没敢配空调。” 陈春风呵呵笑道：“现在是这些家电刚从卖方市场转向买方市场，加上国内厂商规模效益还不明显，所以价格有点虚高，放心吧，过不了几年你们都买的起。” 刘胜利插嘴说道：“这可是高科技产品，价格不会降的那么快把？就我们那两三百块钱的工资，攒七八年都不一定敢买。我说小陈老师，你刚赚到一笔钱，还是要多为以后考虑考虑，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了。” 陈春风翻个白眼：“钱扣在手里不用，留在银行下崽啊？” 钱彩月也觉得陈春风花钱太大手大脚，就站在一边劝道：“小陈老师，小刘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现在千万不能骄傲自满，虽然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但这么好的机会不一定能碰到第二次，以后你毕业到社会上才明白赚钱有多么不易。” “赚钱有什么难的，今天这点算什么，我要是想赚钱，随便搞一搞就能赚的比今天多，你们要是有闲钱，我也可以带你们喝点汤。”说完陈春风懒得再多解释，直接跑回了面包车上。 三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他们其实也相信陈春风不缺赚钱的能力，但听他的口气这么大，都不免心下有些担心，俗话说‘小而得志骄矜易满’啊。 空调和电视机明天都已经搬到了面包车上，陈春风先让司机把车开到菜场附近，领着钱彩月三人一起去找他父亲陈东山。 来到摊位前，陈东山正神思不属的坐在马扎上抽烟，陈春风走到跟前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春春，钱拿回来了没有？” “拿回来了。”陈春风先安抚了一下自己老爹的情绪，然后又对跟在后头的三人使了个眼色。 钱彩月便上前按照事先说好的说辞交代了一遍，大意就是陈春风在协助红星电子厂举办招待会的时候，作为工作人员参与了招待会的抽奖活动，抽中了特等奖一万元电器代金券，然后他就兑换了两台空调一台电视机。 陈东山开始还不相信，直到跑到面包车上看了好几圈才确信这几个人不是骗子，骗子没有说下这么大血本的。 陈春风乐呵呵的在一旁等着陈东山夸奖他，心里想着他这一家伙就“抽中”了自家父母将近两年的工资，那还不得把他当大爷给供起来？ 结果陈东山确认情况后不喜反怒，下车逮着陈春风就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你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我们商量一下？这一万块电器券不能拿回家卖给别人吗？就算不能卖，你换电视机就算了，竟然还换了空调？你换空调就算了，竟然还还了两台？空调电费多贵你知道不？老子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这个经济头脑能不能跟你老子我多学学？！” 尼玛，你这喷人的角度怎么这么刁钻！ 陈春风心想就是知道父母不会买空调，他才不把决定权交给他们，还没等他说话，陈东山气呼呼的又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摊子，我陪他们先去把东西搬回家。” 钱彩月三人见陈春风被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完全没有刚才跟他们吹牛时挥斥方遒的霸气，都憋着笑陪陈东山走了。 陈春风也懒得去干体力活，点点头回到摊子在马扎上坐下来祸害那些小零食去了，反正现在他口袋里有钱，吃多少就补多少钱给老爸就行。 结果陈春风这一坐就坐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天都黑了，菜场里所有人都已经收摊回家，他还没有等到陈东山过来接他。 家里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陈春风看着天色，越发担心起来，毕竟今天他赚了二十多万块钱，这在96年可是当之无愧的巨款，万一被不小心透露出去，说不定就会有人眼红顶上他家里。 一直等到七点半左右，陈春风才见到陈东山在月色下堪堪赶回来。 陈春风担心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搬个东西怎么要那么久？” 陈东山一改先前一脸愤怒的样子，搓着手讪讪笑道：“那个什么…搬完东西我跟你妈光顾着高兴了，吃完晚饭想叫你洗碗才发现你人还在菜市场呢，哈哈哈……怪不好意思的。” 陈春风：“？” …… …… 第二天一早，陈春风跑完步背着书包磨磨蹭蹭地走进教室，实在是上周五他逃课的事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理由，今天八成是要迎接班主任老杨暴风雨的洗礼的。 果然，老杨一见到陈春风就点了他的名，招手把他喊到教室后门边上谈话。 “你上星期五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 老杨话没说完，陈春风一个鞠躬道歉道：“老师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琢磨着这事儿根本没法解释，就算说明白他的目的也要人老杨认可啊，该来的总会来的，还不如坦白从宽，当场承认错误总好过多一顿批评。 “什么错了？”老杨皱眉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陈春风硬着头皮说道：“我不该装病请假，更不该直接翘课。” “这么说你没有生病？” “报告老师，虽然没有生病，但是……” 老杨瞪了一眼陈春风，打断他道：“那为什么赵军的爸爸还特意打电话给张校长给你请病假？” 陈春风：“？” 张校长和赵爱国关系好他听赵军说过，但是之前赵爱国不是不同意帮他请假嘛，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敢情还学起**做好事不留名了？ 老杨冷哼一声：“陈春风你最近长本事了啊？以前你虽然学习成绩不行，好歹还老老实实上课听讲，现在你不但上课不听，竟然还学会逃学了，尤其是还欺骗长辈，想让人给你一起撒谎！” “到外面来！靠墙壁站好！” 万万没想到啊，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竟然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不过罚站嘛，第一回无地自容，第二回忐忑不安，第三回嬉皮笑脸，陈春风上辈子高中的时候早就习惯了，这个惩罚对他不痛不痒的，干脆老老实实站着一动不动。 这时候赵军也来上学了，想尽教室的时候看到陈春风，笑嘻嘻开玩笑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早到教室门口晒太阳啊？哈哈……” “你！赵军你也过来，你说是不是你帮陈春风骗的你爸让他帮陈春风请假？” 赵军一脸懵逼：“啥啊？” “不用说了，你也过来一起跟陈春风罚站！” 赵军：“╮(t-t)╭” —————— 感谢空高的又双叒一次打赏。 求一下收藏……动动小手点一下加入书架就可以啦！ 第二十八章 对波 “诶，陈春风，我可被你坑惨了。”赵军眼含热泪，仰首望天，语气极度悲愤。 陈春风翻个白眼：“呵呵，这事可怪不了我，都是你爸干的好事……算了，大不了晚上请你吃顿好的。” “对哦！”赵军一听说吃大餐，眼睛立马亮起来，“听说你昨天真把广告墙卖出去了，到底卖了多少？我问我爸他都不肯跟我说！” “没多少，一点小钱，”陈春风怕赵军知道后在学校里瞎嚷嚷，含糊几句换了个话题，“你星期天怎么没有过来？” “别说了，还不是蒋浩初那小子拉我去游戏厅玩……” “陈春风，你这是在罚站？” 赵军话没说完，一道清脆的女生突然在耳边响起，两人转头一看，朱雨桐背着书包站在一边，身旁还站着章依依，应该是刚刚去教室的路上正好碰见他俩。 赵军脸皮薄，出来罚站本来就有些害臊，又看到两个美女来围观，一张方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哼哧哼哧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陈春风脸皮厚，罚站经验相当丰富，知道这时候你自己越难为情，别人就越起劲，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说道：“晒太阳，补补钙，你们要一起不？” “谁要跟你们一起了，没羞没臊的，”朱雨桐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双大眼滴溜溜地扫了两人一圈，八卦之心又熊熊燃起，凑近两步笑眯眯问道：“说说呗，又犯什么事儿了？该不会上次给依依写情书的事情被你们班主任知道了吧？” 陈春风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去去去，还不赶紧回教室上课去，还真想在这陪我们日光浴啊？” “嘁，小气，”朱雨桐嘟起小嘴，转头望向赵军：“你是陈春风同桌赵军吧，我听说过你，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罚站吗？” 赵军脸脸皮子薄，本来就臊的不行，人家还没刑讯逼供呢，他就率先把陈春风卖了：“他上周五逃了大半天的课，我是被他连累的……” “哇，你逃课不会是帮家里摆摊去了吧，家里这么困难了吗？”朱雨桐瞬间脑补出一串画面，比如陈春风家庭遇到困难，父母下岗难以维持生计，为了攒出学费，他不得已在上课时间偷偷跑去摆摊赚钱……要不然人家为什么周末还得守着小摊位？ “你戏怎么这么多，我跟你说了我有钱！” 朱雨桐根本不理陈春风的解释，转头对章依依道：“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到勤工俭学的学生多么艰苦，没想到我们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真可怜哦……” 章依依大概已经听她说过陈春风摆摊的事情，不知道朱雨桐是怎么描述陈春风惨状的，隔着两步距离，语气有些疏淡地说道：“家里有困难就更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后才能找到好工作照顾家庭，逃学去赚钱其实反而是本末倒置，我听你们班的汪哲说过你的成绩，努努力还是能考上六中的。” 六中在婺州高中里面内排名正好第六，属于倒数第二的普通高中，去年高考最高分是个二本……原来在别人眼里他陈春风也就是这个成绩。 陈春风懒得解释了，没有回应章依依，看着朱雨桐无奈的说道：“你知道不，你这种人放到小说里，读者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弄出来水字数的……” “叮铃铃铃铃铃……” 教室门口的黑色闹铃发出一阵杀鸡般的沙哑铃声，自习课铃声正式响了，朱雨桐不敢吐了吐舌头，拉着章依依往他们自己教室跑走了。 总算送走这个八卦女生，陈春风松了口气，他的自控能力比较强，也不愿意早上自习课的三十分钟光傻站着发愣，就从书包里拿出政治书看起来，这门课光理解没用，还是以背为主，用早自习的时间复习正好。 赵军本来还想聊两句天，见状只好有样学样的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数学习题册托在手上做起来。 陈春风大致背完了十多页的重点段落，转头一看，赵军正抓耳挠腮的一道题还没解出来。 前世的时候陈春风初中成绩连“一般”都算不上，赵军跟他属于臭味相投，成绩比他还差点但也差不太多，两个人比赛成绩经常斗得旗鼓相当不分伯仲，每次考试两人都铆足了劲要给对方好看，今天你高三分明天我多对两道题的，放到二十年后通常称之为菜鸡互啄。 不过这辈子陈春风重生归来，经过复习后初中数学知识已经掌握的相当扎实，有心拉扯赵军一把，于是开口问道： “咋了，什么题目这么难？” 赵军把本子摊给陈春风看了一眼：“函数题，你肯定也做不出来的。” 陈春风懒得和他斗嘴，凑过去仔细看了一遍题目，直接问道：“锐角三角函数的定理还记得不？” “记不得了。” “在一个直角三角形里，那个sinα等于什么？” “我咋知道？” 这是碰到高手了，陈春风有些无奈，不过赵军前世和陈春风关系极好，加之最近赵军父亲赵爱国也帮了他大忙，所以陈春风还是耐下心来给他解说：“sinα等于对边比斜边，cosα等于邻边比斜边，tanα等于对边比邻边……我们要把这个直角三角形平移到直角坐标系下边……” “明白了没有？” 赵军犹豫地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像似乎可能是有点明白了……” 陈春风拍了拍额头，叹口气说道：“我给你说个方法，你按我的来记，这个方法叫作正方形打……六边形记忆法……” 说着陈春风拿过赵军的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六边形，又按照顺序填入sin、cos、tan……（实在记不清初中学了哪些东西了，大家权当是初中学的课程吧） 讲解完一遍，见赵军眼睛发亮的盯着他看，陈春风摸摸鼻子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赵军凑过来盯着陈春风眼睛看了几秒钟，幽幽说道：“陈春风，你变了……” 好家伙，一句话整的陈春风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你别过来，离我远一点，有话好好说。”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化很大？会赚钱了不说，怎么连学习都这么厉害了。”赵军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落寞道：“以前我们两人比赛，就像水与火的对波，谁也奈何不了谁，现在……” “对个屁，你咋不说是打嗝与放屁对波呢？”陈春风翻了个白眼，自己翻自己的政治书去了。 ———— 最近在改大纲，主要是之前有两段剧情涉政涉黑，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从心，自觉的改掉了，所以最近几章有的剧情稍微有点跳，大家多多担待，抱拳。 第二十九章 再次逃课 一直到第二节课，陈春风和赵军两人才被允许坐回教室。 老老实实上到第四节数学课，陈春风突然想到应该去证券公司一趟，还不知道现在配资公司的门道，万一去晚了来不及就亏大发了。 看着讲台上不时盯着他的看的数学老师，这老师姓宋，叫宋德志，是隔壁班主任，别看他和老杨存在竞争关系，其实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两个班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基本都会受到他们俩的联合绞杀，人送匪号“黑白双煞”。 陈春风实在是感到头疼，现在学校联系家长不方便，不代表他们就是联系不到，要是再翘课跑出去，估计班主任得上门家访了。 正琢磨着翘课的办法，台上宋德志就点名喊他了：“陈春风，这道题你会了没有？！” 陈春风想也不想就答道：“会了。” 宋德志把手上的教案一摔，气道：“我根本就没有在讲题，你上课到底在听什么？” 特么的一不留神中了圈套，陈春风只好狡辩道：“老师，我是说你刚才讲的内容我都会了。” 宋德志都被气笑了：“我刚才在通知明天体检的事情，你会啥了你会了？” 剧本难道不是老师让我上去做题目，我随手写个七八种解法一顿装逼打脸吗？ 妈的，这老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又在数学课堂上站了一节课，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陈春风火急火燎的跑到小卖部打电话，这教室他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陈春风先给赵爱国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喊道：“喂，赵叔，我是陈春风，你今天可把我坑惨了！”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到学校……之前你不是说不帮我请假嘛，所以我就……” 陈春风解释了一遍早上的经过，然后义愤填膺地要求赵爱国再次帮他请假，结果被当场拒绝。 呵呵，你以为你不帮忙我就没办法了吗，你们厂里我还有一帮学生呢。 陈春风开始打红星电子厂销售科电话，打了两三次一直占线，好不容易接通了，钱彩月直接告诉他厂长刚刚严令他们不准帮陈春风请假。 望着脏不拉几的公用电话，陈春风欲哭无泪，正想买瓶饮料借水浇愁，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名片——罗德帅的。 虽然陈春风和罗德帅不熟，但是他还是决定试一试，播了一串手机号码，没多久电话接通，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喂，哪位？” 陈春风笑呵呵的喊道：“罗总！我是陈春风，就是昨天卖你广告墙的那个，我今天突然想到一个帮你赚钱的好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电话另一边的罗德帅皱眉问道：“白酒的方案这么快做出来了？你不是说要深入调研之后才能给方案吗，这可才过去一天……”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怀疑，陈春风赶紧矢口否认：“这方案和白酒关系不大，但是能赚到钱，一个月起码能赚几十万吧，我是看罗总你爽快才找的你，一般人我都懒得带上他，罗总你就说你干不干，如果不干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罗德帅知道陈春风脑子灵活，指不定又像广告墙一样能放出个大卫星，顿时也来了兴趣，问道：“噢哟，还有这种好事？你说说是什么行当一个月能赚几十万。” 陈春风见他有上钩的迹象，停顿了几秒吊了吊胃口才说道：“这样，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说。” 罗德帅也不废话，直接答应道：“行，那你说个地方，我开车来接你。” 看来有戏，陈春风立马小心翼翼的问道：“呵呵，是这样的……我不是在七中读书嘛，现在不一定出的来，但是这个事情又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错过就没了，罗总你过来的时候顺便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罗德帅只说让他等着就挂了电话，陈春风在小店随便买了个面包垫了垫肚子，就跑回教室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人过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班主任老杨背着手走到教室里找到陈春风，没头没脑的问道：“你大爷从外地回来了？” 陈春风一头雾水，心想这班主任平时严厉归严厉，可也没道理胡乱骂人啊？ 不过这次他学乖了，闭着嘴没有出声。 果然老杨又说道：“刚才教育局领导打电话给张校长，说你大爷从外地回到婺州，要给你请假出去见一面，我说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今天一天两个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都是给你请假的，校长刚才都还特意问了你的情况。” 陈春风心里翻个白眼，这罗德帅咋这么喜欢占人便宜呢！不过他为这么点小事就能打电话给教育局领导，可见他与那位领导的关系足够铁，不然以罗德帅熟谙人情世故的本事，肯定不会随便欠这种人情。 这是大腿，看来要好好维护维护关系。 随便应付了班主任几句，在获得允许之后，陈春风立马开始收拾东西跑路，这学校他实在是待不住了。 在校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气势十足的停在他面前，这辆1983年进入国内的合资车，在这个时候要卖到22万多元，抵得上婺州五六套房，属于牌面十足的豪车，开出去比二十多年后的bba还有面子。 车玻璃没有贴膜，陈春风一眼认出驾驶位的罗德帅，坐上副驾驶座打招呼道：“罗哥好！” 罗德亮赶紧挥手制止道：“别，喊我罗叔或者罗总都行，别平白给我降辈分，到时候你喊老赵赵叔，喊我罗哥，让他听见还不得笑话我？” “知道了罗哥。” 陈春风记着仇呢，谁让你刚才自称大爷的来着。 虽然以后可能还会求到人家头上，但陈春风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白，深知处关系最忌讳唯唯诺诺矮人一截，你越是巴结讨好，别人越不会重视你，所以一开始他就要在谈话中确立平等的地位。 几句话的功夫，在陈春风有意引导下，两人间关系迅速热络起来。 寒暄完毕，罗德帅终于问道：“你跟我说的赚钱的点子是什么？不会是又在哪里承包了一堵围墙吧？” “广告墙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别人永远只记得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再做一次课没这么好效果，”陈春风笑着摇了摇头，把安全带扣好，指着前方说道：“先去人民广场那家证券公司，到了我跟你细说。” 罗德帅皱眉道：“你说的点子就是炒股？股市现在是还可以，我也有钱放在里面跟着别人瞎炒，但是你小小年纪能懂这玩意儿？” “看好吧罗哥，这次带你玩票大的。”陈春风笑道。 第三十章 七倍 1996年4月份，正是国内股市涨势良好的时候，许多原先被低估的绩优股犹如火箭喷发一般，成倍的往上蹿升，仅从陈春风重生后的四月份算起，1996年4月1日至12月9日，上证指数暴涨120%，深成指暴涨340%。几个月来新增投资者开户数800多万，总数超过2，100万。 但是其中也有例外，也有少数股票业绩良好，市盈率极低，却愣是从年初牛市启动开始，就一直死水微澜，股价跟死猪一样八风不动，让不少散户忍痛割肉出局去追涨其它股票。 陈春风想做的，就是在这些股票里面捡漏。 陈春风领着罗德帅来到楚薇同学陈德的办公室，陈德开始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招呼两人，一边倒茶一边问道：“赵军，这位就是你叔叔？” 罗德帅疑惑的看向陈春风，他和赵爱国是多年老友，赵军当然也是认识的，不知道面前这人为什么管陈春风叫赵军。 陈春风尴尬的挠挠脑袋，前两天他来的时候瞎编了个身份，来之前把这茬忘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哈哈，陈哥你听错了，上次我说的是军军，那是我小名，我全名其实叫作马化云，你以后叫我小马就行，这次来是给你介绍生意来了，有人愿意拿出二十万做配资。” 没想到陈德还挺谨慎，没有接他最后一句话的茬，反而奇怪的问道：“你爸不是红星电子厂的厂长赵爱国？怎么跟你爸不同姓？” 陈春风正要再掰扯两句，罗德帅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直接开口说道：“这小子叫作陈春风，是七中初二的学生，跟赵爱国也认识，其他的别听他瞎扯淡。” 陈德吃惊的看着陈春风，脸色瞬间挂了下来，这不会碰到个熊孩子故意来消遣自己来了吧？看他那天侃侃而谈的样子，也不像个初中生啊…… 陈春风心中哀叹，完了，全完了，写好的剧本又白瞎了，这两天怎么老感觉智商不在线，就跟小说作者害怕他智商太高被404瞎改了他剧本似的。 罗德帅顿了一顿，又开口道：“不过他说能拿出二十万应该是真的，这点我可以作证。” 陈德一听能拿出二十万这才脸色缓和下来，将信将疑地问道：“请问这位是？” “我是罗德帅，宏业酒厂的老板。”罗德帅抬抬眼皮，算是介绍过了自己，其实以他的人脉和名声，要搞股票配资容易的很，哪里需要找个小职员跟人合伙的配资公司，他今天坐在这里就是想看看陈春风能搞出什么名堂。 “哦！久仰久仰，昨天那个红星电子厂广告墙就是您租下来的吧？这事儿可都传开了。” 陈德看罗德帅气度俨然，确实像个当大老板的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毕竟他们做的是股票的场外配资，不是借钱放贷，所有的资金都是在指定的账户进行操作，没见到真金白银之前，配资公司也不可能拿钱出去，相对来说被骗的风险不大。 罗德帅撇了一眼陈春风，点点头算是承认下来。 陈春风仰天打了个哈哈，决定赶快转移话题，就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哥，有罗总兜底，你放心就是。我也实话实说，你可别透露给其他人，包括楚薇都不行，我现在手上确实有二十万资金要做配资，其它条件都好说，但是杠杆太低了，你给我透个底，你们最多能做几倍？” 罗德帅坐在一边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陈德本来还想多问几句，毕竟陈春风一个初中生怎么可能拿出二十万这种巨款？ 但是见陈春风这么快就直入主题，想了想也便暂时不去探究客户的隐私问题，说不定是罗德帅随便找个人来做挡箭牌呢，这种大老板的资金来源谁说的清楚？ 想了想，陈德说道：“小陈，我也不瞒你说，我们那边最多做过五倍的杠杆，也就是最近行情好，我们才敢试试水。” 陈春风摇摇头，五倍还是太低，要知道他是重生过来的人，能够明确知道大盘走向，但记得住的成倍爆发的妖股却没有几个，这种机会不好好把握，简直就跟往外撒币一样让他心痛。 陈春风沉吟片刻，决定给对方施加一点压力探探底，试探说道：“陈哥，罗总之前和我谈过这事儿，能做四五倍杠杆的配资公司他那认识不少，这个杠杆比例太低了，没多大意思，我想做二十倍的杠杆，最少也得十倍。” 罗德帅和陈德闻言都吃惊的望过来，没想到这个小子胃口竟然这么大！ 二十倍的杠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旦股票稍有波动，只要跌幅超过4%就可能被配资公司强行平仓，而不论现在股市行情有多好，任何股票都有可能面临阶段性的调整，到时候一个不注意就是血本无归的下场！ “小陈，你准备买哪支股票？不是我说你，这个比例风险太大了，且不说公司愿不愿做，就算真给你做了，也随时面临爆仓的危险，万一到时候你保证金交不上来，平仓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公司还可能向你追讨损失，股神都不敢这么玩儿。” “呵呵，股神不敢玩，说明他还不够神呀，也许今天之后我就是股神了呢？” 陈春风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继续说道：“我准备买深科技。” 陈德惊讶的问道：“深科技？” 他是常年在证券市场打滚的人，对深科技非常熟悉，拿起桌上一份证券报扫了一眼，1996年的时候中国只有530家上市公司，很快就找到深科技，确认没有记错后皱眉道： “这只股票股价稳定在五块左右已经很长时间了，哪怕大盘涨势再好它都没有过太大的浮动，我有个朋友攥着这只股大半年时间，前几天刚刚割肉追涨其它股票，用他的话说就是现在的行情是头猪都该飞起来，偏偏他抱了头死猪，不赚钱不说反倒倒亏了小一千块钱，现在我们朋友圈子里都在笑话他，你确定还要买这种股票？” “庄家在压盘吸货罢了，你也说了现在行情是头猪都能飞起来，那为什么这只绩优股原地不动？你朋友可惜了，你可以劝劝他赶紧买回来，再晚两天可能就来不及了。” “我觉得小陈你还是应该再考虑考虑，这只股虽然下跌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收益远不如其它的绩优股、龙头股。”陈德本着好心继续劝了两句，眼光却瞄向罗德帅，显然在他心里，这位才是正主。 陈春风微微一笑，摇头道：“不用考虑，就这只股，你刚才也说了，这只股下跌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只需商量看看到底能给几倍杠杆就好。” 罗德帅刚才捧着茶杯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也劝道：“小陈，我知道你年轻有才华，又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成功，不过少年人切忌年少轻狂刚愎不逊，也别听信市面上那些所谓的内幕消息，既然都流传出来了，那不是骗局也是谣言扯淡，我虽然不是炒股的行家，但还是劝你应该听听这位兄弟的意见。” 陈春风依然笑着摇摇头，态度不软不硬，但是异常坚决：“罗总，你要是信我，不妨也拿钱出来试试，赚了归你，亏了算我的。” 罗德帅摇摇头，他是一个成熟的商人，为一堵广告墙豪掷五十万是因为他觉得广告价值值这个钱，但他不可能听一个小家伙没头没脑的忽悠两句就把跟风把钱投进去，那不叫大方，那叫二愣子。 陈德看陈春风竟然直接婉拒了罗德帅，心下不免有些疑惑，难道他不是罗德帅推出来的代理人？ 如果不是，那能给一个初中学生二十万炒股的家庭，这得是啥背景啊？ 陈德突然灵光一现，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陈春风说过是楚薇的表弟，楚薇当时并没有否认，如果这个身份是真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陈春风不清楚陈德的内心活动，看他在那里沉思沉默思考，也不打扰，拿起陶瓷茶杯撇掉浮叶轻轻抿了一口，笑着对罗德帅示意道：“咱婺州石坞山上自产的明前龙井，应该是今年新摘的，要我说不比西湖龙井差。” 罗德帅闻言又特意尝了一下，挑眉点头道：“还真是石坞的龙井，我刚才都没喝出来。” 说完他又多喝了两口，心下不免对陈春风越发好奇起来，小小年纪的不止懂得产品营销，居然还懂得品茶，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养出来的素质，要不是赵爱国亲口跟他说过陈春风的身份，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哪个名门望族出来的后生了。 这时候陈德回过神来，起身走到门口说道：“这样吧，十倍的杠杆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同意，但是我尽量试着帮你报过去，具体能做到多少，先等那边回复。” 陈春风点点头，他的心理底线是六倍杠杆，最好能做到七至八倍，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先看看那边的诚意再说。 陈德办公室没有电话，但配资公司就在他们这栋楼里，他直接跑过去找来人商量。 二十万在这个时候也不算小了，尤其是人家胃口还大，这个单子做下来，抵得上七八个小单子。 把陈春风详细情况说明了，几个人讨论一阵，最终决定给他做到七倍杠杆，这个决定可意味着他们要拿出120万来给陈春风操作！ 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信息就是陈春风身边宏业酒厂的老板罗德帅和楚薇表弟的身份，另外由于这只股在他们眼中属于低收益低风险的股票，加上资金在指定账户操作，不怕人捐款逃走，才最终决定同意这个倍率。 回到办公室，陈德心想着先试探一下陈春风，毕竟他在配资公司也有一点股份，说实话大家都不是很愿意给出这么大的杠杆，按他的想法，陈春风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虽然刚愎自负，但从社会经验上来讲，肯定很容易就试出人家底线，到时候再决定最终报价比较合适。 他揉了揉脸，故意大笑着跑到陈春风身边喊道：“小陈，恭喜恭喜，公司那边看在你是新客户的份上，给你特批了六倍的杠杆！” 陈春风停下来与罗德帅的交谈，也不开口说话，身体靠到沙发背上，微微斜过头直直的盯着陈德看。 站在陈德的角度，让陈春风盯着看了二三十秒后，忽然就感受到一股压迫感，直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却还在那里努力维持着假笑。 陈春风突然笑起来，简简单单的一招就让他看出来陈德没说实话，因为正常人被莫名其妙看这么久，哪里还笑的出来，陈德大概是因为没有经验，笑的太刻意了。 这些小年轻，都还太嫩嘛。 陈春风心里给了句评价，表面不动声色的笑道：“这个杠杆太小了，麻烦陈哥回去和他们再商量看看，实在不行那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陈德刚才被陈春风看的有些发毛，这时候也顾不上再讨价还价两句，直接起身跑出办公室，站在楼梯口做了两个深呼吸，很有些想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在一个初中生面前就露了怯。 等了两分钟时间，陈德吃收拾好心绪重新走进办公室，明白说道：“小陈，这次公司批了七倍的杠杆，已经确实是最高的倍率，如果还不能让你满意，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陈春风仔细审视了一遍陈德的表情，见他不似作伪，吃点头道：“好的，哪我就给陈哥你一个面子，七倍就七倍吧，二十万的钱都在银行卡里，随时可以取出来，接下来就请陈哥详细跟我说说规则和流程？” 陈德松了口气，坐回座位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凉茶，仔细和陈春风说明接下来需要做的步骤和操作方式。 罗德帅坐在一边冷眼把刚才发生的经过都看在眼里，发觉他越发看不透身边这个毛头小子了。 —————— 4000字，弱弱的求个收藏…… 第三十一章 委托 第二天中午，陈春风去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陈德，问他深科技股票买入的怎么样了。 他昨天委托陈德他们将一百四十万资金分批全部做好买单吃进深科技，他也不怕可能抬升的那点股价，不论是二十年后还是96年的当下，一百多万扔进股市都是牙签搅水缸，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陈德回话说道：“今天获知一个内幕消息，我们大老板想劝你买另外的股票，收益肯定会更大，就只给你在深科技上投了40万左右的资金。” 陈春风一听就火了，以白字黑字写好的协议，还有罗德帅签过名的三方见证合同，虽然陈春风如今只有十四岁，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但合同已经被他做成纯获益形式，在法律上属于有效合同！ 哪怕普通合同也可以让法定代理人进行追认，只要相对人可以催告法定代理人在一个月内予以追认，合同依然能被视为有效。 这些人竟然还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这个年代的人真是不把合同当盘菜，虽然出发点未必是坏的，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年纪小了，放在二十年后谁敢这么干？ 陈春风咬牙切齿的警告道：“昨天合同已经写明了违约金和相应赔偿，你们别跟我扯什么狗屁内幕消息，只要未按合同履行义务，我百分之百要起诉你们！” 陈德闹了个没趣，只得答应下来，心里还觉得陈春风不识好人心。 陈春风还是不放心，硬着头皮又打了个电话给楚薇，委托她去代为监督陈德那边配资公司的操作。 楚薇听明白事情的经过，惊呼一声：“连我都未必一下子能拿出二十万，陈春风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陈春风就知道她要问这个，说道：“我有个亲戚在英国当教授，他经过对中国股市的长期研究，得出结论深科技一定会涨，特意从国外转汇了一笔钱让我代为操作。” 楚薇疑惑道：“为什么不把钱交给你父母，反而要交给你？” 陈春风张口瞎编道：“他先是交给我爸，我爸要忙着做生意，觉得这点小钱太麻烦，又交给我了。” 能把二十万当小钱的，那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了，楚薇在电话那头皱皱精致的眉头，过了半晌又问道：“可是我前两天问过思瑶你的情况，好像你家是普通家庭啊？” “其实我家挺有钱的，家里低调，不让我说，这事儿你别说出去啊，郑思瑶都别说，财不露白你明白不？” 楚薇想了想，感觉与自家情况有点类似，而且她昨天下午给陈春风补课的时候测了他的口语，一口伦敦腔一点也不比她差，本来她还纳闷陈春风是从哪里学的英语，有个英国的亲戚那就说得通了。 只是这小子真够低调的，几次见面都穿一身廉价的运动服，换成她她可坚持不下来，想到这里，她都有些为陈春风隐忍坚毅的性格感动了…… 想到这里，楚薇对着电话点点头答应下来，笑道：“那行，我可以答应你帮你盯几天，但是我有什么好处没有？” 陈春风翻个白眼，捂着电话说道：“都告诉你这么大一个消息了你还不满意？实在不行下次请你吃饭。”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吃饭的地点我来选，另外这两天既然要去证券公司，那晚上的补习暂时先不用来了，我帮你看完股市顺便去逛逛街。” 挂掉电话，陈春风心情大好，这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麻烦，可谓是一石二鸟啊。 …… 在教室里熬到下午放学，赵军把脑袋凑过来说道：“陈春风，蒋浩初和我约了待会去游戏厅打街霸，你去不去？” 陈春风瞟了一眼正在收拾书包的郑思瑶，摇头说道：“这几天放学以后都有事儿，以后再说吧。” 赵军有些不乐意了，循着陈春风目光看过去，不满道：“你最近每天放学后都神神秘秘的，约你去玩一次也没来过，不会是又看上哪个女生了吧？真想不明白，女生能比打游戏还有意思？” 陈春风撇过头看着这个以后单身了二十来年的陈年老光棍，想起他为找个女朋友经历过的那些惨痛回忆，目光中充满同情。 “我就是最近找了个补习老师，放学后要去上课，另外再劝劝你，虽然我也不提倡早恋，但是你以后可千万别当个直男。” 赵军不解的问：“啥是直男啊？” “就是你和你喜欢的妹子最后都拜了把子的男人。”陈春风看郑思瑶已经走出教室，赶紧拿起书包追出去，“不和你说了，我先去上课。” 身后赵军还坐在位子上皱眉沉思，半分钟后才不满的嘀咕道：“这不是说明我人缘好嘛？” …… 今天不用去楚薇家里补习，陈春风把郑思瑶安全送到公交车站以后临时改了主意，决定先去一趟百货商店换一身行头，本来家里的这些运动服虽然便宜，其实穿着也还挺舒服的，但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他年纪小，在与成人交谈时往往处于天然劣势，兴许包装包装自己形象以后会改善点儿。 找了家小卖部打电话到母亲陶丽红厂里，谎称去赵军家做作业，把老娘忽悠好以后想着打个车，这时候婺州出租车比较少，等了十来分钟没打着，公交车高峰期又太挤，干脆一路走到人民广场的第一百货商场里买东西。 婺州作为三线小城，这年头也没什么奢侈品大牌入驻，皮尔卡丹几乎就是公认的国际名牌，不过现在的流行时尚设计不符合他的审美，所以他对这些所谓的大牌也不怎么感冒。 陈春风在商场里逛了一圈，连耐克阿迪都没有找到——这兄弟俩如今一个刚成立中国子公司，只在北上广这些大城市普及开来，一个干脆还没进入国内。 没办法，陈春风随便找了个看的顺眼的服装门市部，在里面挑拣了几件衣服。 结果想试衣时发现几个营业员都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一个都没有要上来招呼的意思，陈春风喊了两声，还是没人理他，只好放下衣服换了个牌子的营业点。 也许是看陈春风穿着破旧，年纪又小，在营业员眼里这种人大多都没有什么购买力，所以这家店一开始也没人搭理他，后来还是一个看上去脸嫩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好看，走到他旁边轻声介绍起来。 随便试了几件，陈春风大手一挥，一口气买了三件衣服两条裤子，把旧衣服往塑料袋里一塞，穿着新买的衣裤爽利的付钱走人。 可惜想象中的装逼打脸并没有发生，在陈春风豪掷上千块人民币之后，那些老店员也只是啧啧嘀咕两声，丝毫没有错过大单的懊恼。 陈春风这才想起来，这年头百货公司的营业员还是个光鲜体面的好工作，一个个牛气的很，最关键的是婺州第一百货没有直接的销售提成，业绩奖金属于大锅饭，谁干的业绩区别都不大。 这服务态度放到二十年后三个月铁准倒闭，但是此时这家国营百货公司依然属于婺州这个小城的最佳购物场所，直到三年之后婺州jn区新起了一座民营的大型购物商场，第一百货迫于竞争压力承包给私人之后，服务态度才有所改善。 陈春风走出商场，想找个地方理发，又找了一圈没找着后世那种专业的美发店，只好就近进了一家招牌都掉色到快看不清的“人民理发店”，里面就一个老师傅在给人剃头，好在已经到饭点时间，排队的人并不多。 轮到陈春风的时候，老师傅让他趴在洗手池边上，问他要不要洗发水，要的话加五毛，在获得陈春风点头后，老师傅卖力的把他脑袋摁在洗手池里一顿搓，感觉跟薅鸡毛似的，最后还是陈春风受不了了才停下来。 不过这种老师傅技术确实过硬，陈春风比比划划的跟他说了一遍想要的发型，还真让他剃了个八九不离十。 半个小时后，陈春风顶着个平头版飞机头，穿着一身价值将近五百块的衣服，神清气爽的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人，陈春风随便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来，此时又没有手机可以刷，就转着脑袋四处瞎看。 结果没坐下多久，右边车座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怀里的孩子“哇哇哇”大哭起来，少妇哄了老半天也没没哄好，看看车里没什么人，竟然直接拉起衣服喂奶。 陈春风开始是被小孩的哭闹声吸引过去的，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默默地把头撇向窗户，窗外路灯树影横斜，路人三三两两行走在人行道上，算了编不下去了。嗯……反正他发誓他看的是窗外的景色，绝不是在看玻璃上的倒影儿。 妈的这谁顶得住啊…… 陈春风无语的盯着窗户，一只手伸到口袋里不断调整兄弟的位置——这内裤怕不是有点太小了，早知道刚才应该顺手买两条大号的…… 陈春风坚持了一站赶紧落荒而逃，站在凉风中靠着站牌的铁杆弓着身子好一会儿才恢复贤者体态，想了想既然已经下车了，正好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楚薇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干脆扭头往赵军家走去。 第三十二章 讨论 陈春风走到赵军家小院门口见院门没关，便懒得叫门直接走了进去，走到屋门口，正好碰到赵爱国从里面走出来，赵爱国往他身后瞄了一眼问道：“赵军呢？” 陈春风被问的一脸茫然，下意识的回答：“我哪知道啊？” “好小子！”赵爱国哼了一声，怒骂道：“他放学时间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说是要到你家复习功课，到现在都没见他人影！” 嘿，创意撞车了，用的借口都跟他一模一样。 陈春风拍了拍额头，才想起来这家伙好像说过要和蒋浩初去游戏厅打游戏的来着，赶紧亡羊补牢道：“我今天去百货商场买衣服去了，估计他看我不在家跑别人家复习去了吧。” “放屁！他口口声声跟我说你就在他旁边！”赵爱国恨铁不成钢的又骂了一句，转回头背着手问陈春风，“你来我家里有什么事？” 见到赵爱国怒气腾腾的样子，陈春风也无计可施，只能祈祷赵军自求多福吧，想到这里他笑呵呵搀住赵爱国一条手臂，一边把他往屋里带一边说道：“叔，你消消气，等赵军回来我帮你教训他，今天我来主要是来问问您，之前给你们说的收音机包装盒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之前陈春风跟赵爱国要求红星电子厂拿出一万元左右的经费，其中有一半就是要用在更换包装上头，先拿五百台换装做试验。 “差不多了，下个星期就能出来，”赵爱国边走边点点头，突然又停下来看着陈春风问道：“我听老罗说你拿着刚赚来的钱又去倒腾股票了？” 陈春风怕赵爱国要跟他说教，不敢接这个茬，转移话题道：“嗨，说起这个我正好想起来要打个电话，借赵叔你家电话机用一下啊。” 说完他也不等赵爱国说话，放开赵爱国的手臂噔噔噔自个儿跑到里屋去拿起电话就开始拨号。 赵爱国笑骂一声：“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完又重新背个手走回屋里，他好歹是一厂厂长，也没脸去偷听一个小辈的电话，干脆走到卧室里把赵军母亲喊出来招待客人。 这边陈春风打通楚薇家电话，等了十来声才被人接起来，里面传来楚薇慵懒的嗓音：“喂，你是哪位？” 陈春风捂着话筒说道：“楚姐，是我，陈春风。” 楚薇轻嗔道：“哟，今天帮了你的忙，反倒从老师降级成姐姐了？” 陈春风也不怵她，笑呵呵说道：“喊姐不是显年轻嘛，整天老师老师的不得把你喊老了？” 楚薇那边似是原本在捣鼓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轻哼一声：“我本来就年轻，用不着你跟这儿献殷勤，说吧，找我是不是为了下午那股票的事儿？我正准备洗澡呢，别耽误我时间。” 陈春风一听洗澡，就不免想起那天在楚薇家卫生间的误会，老脸一红拍马屁道：“姐姐你真聪明，一猜就猜了个准儿，怎么样，下午他们按我的要求做了吗？” “放心吧，有我盯着，他们哪敢耍花招？” 陈春风心想你自己在股市里也是个雏儿，他还真怕陈德那伙人当着她的面玩什么花样。 没等陈春风想好说辞，那边楚薇又接着道：“我找了个好姐妹陪我一起去的，她平时也玩股票，应该错不了，下午他们在五块四到五块六左右给你买进了大约一千六百手左右的深科技，剩下的明天一准能全部搞定。” 陈春风听到这里稍稍放下心来，这个操作没什么问题，这年头股市交易没那么方便，剩个十来万没有交易成功也正常。 “那就好，辛苦你了楚姐。” 楚薇没有理会陈春风的道谢，只是问道：“但是我那姐妹也不看好深科技这只股，你那亲戚真这么有自信，非买深科技不可？” “错不了，我说了你要信我你也可以买几百手玩玩，亏不了你的。”陈春风和楚薇闲扯几句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来，吃点水果。”赵军母亲纪茜端了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到陈春风面前的茶几上，敷衍的笑了笑，然后便自顾自想要转身走回房间。 赵爱国皱起眉头把人喊住，纪茜这才不太情愿的坐下来与陈春风寒暄。 纪茜以前就比较反对赵军和陈春风蒋浩初等人玩到一块儿，不止是她作为厂长夫人的矜持，看不上陈春风的家庭背景，还因为这几个小子学习都不上心，凑一堆儿整天就琢磨着找地方玩，把非常重视儿子教育问题的纪茜气的不轻了。 赵爱国开始倒是与她说过陈春风最近承包了红星厂围墙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兴趣听，觉得一个小孩子读书不好好读，小小年纪就学那些个体户做生意，很是不屑的数落了一番，后来赵爱国也懒得和她再提这个话题。 总结来说，官夫人当的太久，哪怕现在红星厂大不如前了，心态也还没有转变过来，透着一股浓烈的官本位思想。 赵爱国在这个问题上和纪茜分歧很大，他作为国营工厂厂长，已经深刻体会到民营经济崛起势不可挡，本身观念对于个体户、私营企业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心态，对于下海做生意的接受程度比较高。 再加上他又切实的看到过陈春风在商业营销上的风采，以及在收音机营销方案上还未公诸于世的，让人拍案叫绝的诸多奇思妙想，让他对于所谓的营销学大感兴趣，这两天甚至还通过关系在社会上搜寻过几个所谓的营销人才，结果当面聊过后让他大感困惑，某个自称海归的营销专业大学生，在关于产品营销问题的见解上，竟然完全比不上陈春风这个自称只看过几本外语营销著作的初中生！ 这就让他不得不越发重视陈春风的每一个意见和建议，哪怕他如今见到陈春风，也顶多是偶尔摆摆长辈架子开开玩笑，但是在工作上绝不会有丝毫轻视。他也深知以陈春风这个年纪所展现的能力，以后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物，所以最近赵军只要打电话说是跟陈春风在一起，他一般都不会刻意反对。 今天赵爱国喊纪茜出来待客，就是想消除纪茜心中的成见，没想到她还差点甩了脸色，要是一般小孩也未必就感受的出来，但是他相信陈春风心里肯定已经了然。 陈春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纪茜打交道，毕竟是铁哥们的母亲，上一世他都是敬而远之的。 赵爱国看气氛有点尴尬，从茶几下拿出一台收音机，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春风，我们厂成品收音机上的商标已经重新印制好了，你先拿去看看。” 陈春风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点头道：“细节都打磨处理的很好，产品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我之前说的说明书、新商标和商场展位都弄好了吗？” “商标没那么快，说明书技术科还在搞，交上来几次我看都达不到你说的要求，让我打回去了，”展位的事情好说，百货公司的经理我们认识，这几天已经被我喝趴下两次，你说的那个什么入场费都没要，答应给我们调个靠近大门的位置用半个月。” 这年头酒量就是实力的体现，看来赵爱国的厂长也不是白当的。 陈春风竖起大拇指笑道：“赵叔的业务能力果然厉害，商标没审核下来也正常，我们可以先用再等，反正等到产品上市后有人再想到抢注商标，估计我们的审核也早该下来了。” 陈春风吃了块苹果，又详细的和赵爱国讨论了一遍具体的促销方式，以及抛出了纸媒软文的新概念，这个问题陈春风考虑到红星电子厂资金紧张，所以没提，但现在节省下来的商场入场费足够请记者捉刀写几篇软文广告了。 赵爱国眼睛一亮，详细的询问了一些他能想到的问题，再由陈春风给他说明了一些制造噱头的技巧，当即决定第二天就找关系把事情落实到地。 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直坐在一旁的纪茜看赵爱国对陈春风言听计从，突然笑着对陈春风开口道：“小陈，我看你还挺有才华的，要不你别读书了，来红星厂上班，我让老赵给你安排个工作。” 这句话一出来，赵爱国和陈春风都微微变了脸色。 —————— 感谢不死不灭的小草的打赏！ 第三十三章 你真爱干净 赵爱国看了一眼陈春风的表情，转头沉声说道：“老纪，不知道别瞎说话！” 他也是有些无奈，自己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可惜就是这么多年厂长夫人当下来，养出了一副官太太的脾气，从小根正苗红的她直到如今红星厂陷入了困境，还是没有转变过观念来，一直沉浸在国家干部的优越感之中。 之前因为陈春风的嘱咐，赵爱国没有和家里透露过广告墙的具体交易金额，那可是整整五十万呐，哪怕拿到手的也已经有二十五万现金！说句难听话，人家花一个星期赚的这笔钱，已经比他们夫妻两个工作二十年赚的还要多的多，人家的前程比自己这个厂长要远大！ 现在纪茜自作主张，要十四岁的陈春风辍学来红星厂上班，来了连编制都给不了，只能按那些父母出意外顶职入厂的先例从临时工做起，傻子才来给你干？这哪里是要帮忙，简直是当人面瞧不起人家陈春风，要是陈春风多心一点，都不知道会怎么想他赵爱国。 纪茜也不是好相与的，根本不怵赵爱国，指着赵爱国鼻子骂道：“老赵，你在我这里逞什么威风？！我还不是为人家陈春风好？他家现在条件不好我也听说了，以他的成绩能考上什么高中？分数不够他家能交的起赞助费？要是读个技校最后还不是要托关系进工厂，还不如现在进厂多算两年工龄。” 赵爱国气得跳脚，拍桌子喊道：“人家不缺这点钱！你知道人家承包广告墙赚了多少吗？” “赚多少？那堵破墙能赚多少？别以为外面传个什么一百万我就不知道了，军军前几天都跟我说了，人家也就打算一个月租五千块钱，你说这破墙人家租完一个月还会续租？”纪茜不甘示弱的继续说道：“五千块是不少钱，但是够个什么用？能够他坐吃山空用几年？到时候大手大脚花习惯了，养了一身坏毛病，你这是在害他！” 听到这里陈春风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赵军母亲是担心他赚了钱以后带着赵军一起不学好，想要趁机“拆散”他们俩呢。不过他也能理解，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小时候不碰到几个这样的同学家长？ “你知道个屁！人家赚的哪里只有五千，他赚了……” 赵爱国正要继续说下去，陈春风立马打断道：“赵叔，没事的，纪阿姨也是一番好意，我回去考虑考虑再说。” 说完陈春风对赵爱国使了个眼色，赶紧起身跟纪茜告辞走出门外，现在纪茜以为他赚了五千块钱就跟防贼似的，要是知道他赚了几十万那还得了？万一再捅到他父母那里去，那他还玩个屁！到时候又回到一天两块早饭钱的日子，还不如去找辆车撞死看看能不能再重生一次来得好。 赵爱国狠狠瞪了纪茜一眼，起身跟陈春风走到院子里，拍拍他肩膀说道：“春风，你的情况我没和你阿姨说清楚，她也是好心办坏事，你别往心里去。” 陈春风笑了笑道：“放心吧赵叔，这点小事儿我哪能放在心上，只是我的事情还请您多在意，可别说漏嘴让阿姨知道，到时候让我老爸老妈知道了，别说你们厂的忙我没法再帮下去，就连我自个儿都自身难保。” 赵爱国撇了一眼屋门，转头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彩月他们我也打过招呼，明天我再跟他们强调一次，不会把你这点事情漏出去。” 陈春风本来还想再强调两句，见赵爱国都考虑到了，也就闭口不提，只是心里总还是有些担心，只得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 …… 第二天中午，陈春风照例又去打了个电话询问股票的事情，从楚薇那里获知所有资金都已经买入深科技后才放下心来。 今天的深科技开盘小涨，成本略高于昨天，不过陈春风丝毫不在意，总的算下来他的吸筹成本差不多在五块六左右，完全可以接受。 回到教室，陈春风边听课边自习初三教材，终于熬到下午放学的时候，赵军又凑到陈春风旁边低声说道：“陈春风，帮兄弟一个忙行不？” 陈春风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猜到昨天打游戏的事情东窗事发了，撇他一眼问道：“啥事儿？” 赵军露唉声叹气地说道：“昨天打游戏打的忘了时间，回去我爸妈都睡了，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结果今早起来他们给我好一顿骂，好在时间太紧，他们还没来得及发挥，不过晚上可就惨了，所以今天不敢回去太早，早回去早受苦，陈春风，是兄弟就帮我一把，找个理由帮我拖一拖。” 陈春风想了想，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被他不小心捅破的，帮个忙也是应有之义，便拍胸脯说道：“行，我陈春风讲的就是义气，上次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吗？你约喊上蒋浩初到婺州宾馆等我，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说一声，顺便去补习老师那里打个招呼就来。” 赵军吃了一惊：“婺州宾馆？陈春风你不过日子啦？那里我跟我爸去吃过几次，价钱老贵了，不划算。要不我们学校附近吃碗炒粉干得了，省下来的钱够我们打几个月游戏厅了。” 陈春风摆摆手说道：“不用，就定婺州宾馆了，你们早点去占位子。” 婺州宾馆名字叫宾馆，其实包含餐饮、休闲、住宿一体，几乎所有的政府大型招待活动都在那里举行，是目前婺州最高档的饭店。 至于价格嘛，如今一桌均价在八百到一千左右，说实话在陈春风这个前世见惯大场面的人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今天把地点选在这里的原因主要是婺州宾馆里有道名‘豆腐弯弯刺’，其实就是豆腐加黄颡鱼烧汤，这道菜由婺州宾馆的大厨做出来真真是让人回味无穷，他曾经在家族聚餐时吃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怀。可惜等他后来有钱之时，婺州宾馆早已改制打包出售，他回婺州探亲时多次寻找都无结果，今天既然想到了，自然不介意花点钱解解这将近二十年的馋虫。 赵军其实也就知道婺州宾馆价格贵，但是他也没有付过钱，哪里晓得一顿饭顶的上他爸两个月工资，见陈春风坚持要去，也就不再多说，出门拉上蒋浩初去找公交车了。 这几天楚薇都要帮陈春风看着股市，连累得郑思瑶也没法上补习，陈春风照例把人安全送到公交车站，想打车去婺州宾馆，等了十几分钟又双叒打不着车，无语的跑到附近先给赵爱国打了电话知会一声，才跑回公交车站乖乖等公交车。 等到陈春风来到婺州宾馆，赵军和蒋浩初两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正主终于到了之后赶紧站起来挥手招呼他过去。 陈春风喊来服务员点菜，结果服务员还不乐意，走到三人面前问道：“你们家大人呢？大人没来别瞎点菜，到时候菜入锅了可不能退换。” 赵军来过几次婺州宾馆，一点也不胆怯的道：“没大人，就我们三个，赶紧点菜吧。” 服务员皱眉道：“你们知道一桌菜多少钱不？” 陈春风知道服务员是担心他们年龄小付不出钱，这也不怪她，别说他们几个小孩了，连有的成年人吃完看到账单都有耍赖不肯付账的。 陈春风伸手在外套里面的口袋掏出一叠蓝灰色的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对服务员说道：“你给我们点菜就是了，我们点完就付账，跑不了你的。” 服务员看着桌上一叠钱加起来起码有两千块吓了一跳：“你们不会是偷家里钱来充大款了吧？” 蒋浩初也看着陈春风疑惑道：“陈春风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这时候赵军肚子饿的忍不住了，对两人道：“你们别管，这钱他自己挣的，我可以作证，服务员你先给我们拿壶水充充饥吧。” 服务员白了他一眼：“你真爱干净。” 赵军：“？” 蒋浩初：“？” 陈春风：“……” 这年头国营饭店服务员的服务态度真是让人无语了，这波车开的陈春风都差点没刹住，最后陈春风去前台打了个电话给罗德帅，让罗德帅和婺州宾馆打了个招呼才算是终于点上菜。 陈春风点菜不怎么考虑价格，反正他现在口袋里有钱，未来还会更有钱，这点花销根本不在他眼里，光豆腐弯弯刺他就一口气点了三盆，打定主意一次吃个过瘾。 三个人一桌点了十五六个菜，其中将近一半是河鲜和海鲜，最后算下来一共吃了一千二百块钱，让赵军和蒋浩初看的肉疼不已，硬是回头多吃了几口才肯回家。 酒足饭饱后，陈春风带着两人坐上门口候客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儿，朱雨桐拉着章依依从饭店里跑出来，指着出租车疑惑道：“刚才那几个人像不像是陈春风和蒋浩初他们？” —————— 最近投票的兄弟多了好多，再次感谢投推荐票的兄弟们！ 第三十四章 涨了 如果有一本书，里面没有凶杀，却暗藏杀机；没有爱情，却爱恨难舍；没有侦探，却时时警惕…… 那么这本书的名字肯定叫作《股市行情》。 周三早晨的婺州证券交易市场人头攒动，带着铁锈的镀锌钢伸缩门被进场的人流挤的“吱呀吱呀”胡乱叫唤，仿佛嘴里喊着“不可以不可以”又欲拒还迎的中老年秃顶大叔。 楚薇和闺蜜章娴在门口站了一会，等人流高峰平缓下来，才携手挤到大门右边的大户室通道里去。 和前两天不一样，今天陈春风要求她持股观望，楚薇和章娴便没有去陈德那儿的配资公司，而是直接来到章娴朋友的大户室里等待开盘。 其实说是大户室，也就跟外面的黑网吧差不多，一个不足十平的房间里，放一台交易用的机器，散落着五六张椅子，这还是婺州这边大户少、房租低，有的城市一个大户室要挤进去五六个所谓“大户”，除了佣金低一点、传单快一点以外比散户厅好不了太多。 章娴的朋友姓雷，叫作雷天同，是个92年入市的老股民，以超过一百二十万的身价独占的这间大户室，在交易所有个响当当的外号，叫作“雷法官”，不是因为他本职从事法律相关工作，而是这个人很喜欢在公众场合铁口直断、指点江山，常用“肯定”、“绝对”、“必然”等定语来给各种股票下判断，比如昨天下午他就跟楚薇和章娴两人提过：“深科技是一只没有前途的垃圾股，把钱投在上面肯定要亏，不如跟我一起买xxx，明天下午绝对拉升20%以上！”。 至于雷法官的正确率，大概只有天知、地知以及他入市时的一百五十来万本金知了。 雷天同见到两人走进门来，笑着跟两人点头致意：“小章、小楚来了，怎么样，昨天下午我让你们去劝劝你们朋友，他有没有听你们的？” 楚薇和章娴对视一眼，章娴也笑着道：“老雷，我也不看好深科技，不过人家就是一根筋，咬定了就要深科技，我们就随他去吧，反正要亏也亏不到我们头上。” 雷天同哼哼两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管他，马上开盘了，小章你有没有什么股票要看的？” 章娴点点头，拿出一个记录着股票代码的本子递过去，让雷天同开市后帮她看看行情。 楚薇不太懂炒股，也就这两天为了帮陈春风，才从章娴口中把炒股的基本方式了解了个大概。 很快到了开盘时间，原本随意靠在椅子上的两人瞬间直起腰背来了精神，楚薇也好奇的凑过去一起观看股市行情。 雷天同零零整整一共买了七只股票，除了有一只开盘价小跌059%之外，其余股票一律飘红，最多的一只股开盘涨幅就高达259%。 雷天同得意洋洋地撇了一眼两人，也不说话，只是故意在涨幅最高的那只股票上多停留了一会，才继续翻看后面的股票。 章娴手上就三只股票，也都小有涨幅，这也难怪，现在处于大牛市，闭着眼买股票也很难亏损，两个人心情都不错，很快开始热烈讨论起这两天获得的各种消息。 楚薇听的似懂非懂，有心想要看看陈春风买的那只深科技开盘如何，又不好贸然插话，只好无聊的从包里拿出一本《青年文摘》静静品读。 突然，交易大厅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叫，随后喧闹声迅速扩散开来，雷天同和章娴停下话头，三人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赶紧跑出大户室去，却见交易大厅里有几个人兴奋抱在一起大吼大叫，旁边不少人聚在一起啧啧惊叹，还有一些正在捶胸顿足。 雷天同这两年在证券市场经历的多了，一看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拉住附近一个眼熟的朋友笑问道：“老王，哪只股票又大涨了？” …… …… 快到中午的时候，宏业酒厂总经理办公室里，罗德帅正在埋头看一份报表，刚刚租下来的广告墙还未施工完成，但是婺州以及周边县市的中小经销商们似乎已经先于市场嗅到了商机，最近几日上门采购批发的数量明显有所增加，一些合作多年的老牌经销商也适当的增加了备货，让他这几天心情都非常的明媚。 “滴铃铃铃铃~滴铃铃铃铃~” 桌子上颜色非常喜庆的大红色固定电话机突然嚎叫起来，罗德帅放下手上的报表，刚拿起电话，话筒里边就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老罗，恭喜你啊！” “呵呵，这么快就听到消息了？这有什么好恭喜的，现在才是初见成效，我估计未来两个月……” 电话对面的是罗德帅的好友，大概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声，觉得酒厂最近生意不错，罗德帅现在心情正好，也乐得多讲两句嘚瑟嘚瑟。 电话机对面那人明显愣了一会，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着打断道：“老罗，你现在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啊，这半天时间你就赚了一百来万，你还跟我说初见成效？” 罗德帅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我哪里赚来的一百万？” 电话那头疑惑道：“你前两天不是跟我说你花了一百四十万买深科技，问我这只股票怎么样吗？今天这支股票开盘大涨40%，之后一路冲高，半天时间到现在已经涨了大概70%，你难道还不知道？” “卧槽！”罗德帅惊的一拍大腿，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股票是我代朋友问的，他还叫我买来着，我没肯下手。” “当然是真的……”电话那头幸灾乐祸道：“我当时以为你买了，还以为可以敲你两顿酒吃，这下白高兴一场。” 罗德帅心情瞬间晴转多云，那感觉就跟亏了几个亿似的，气哼哼说道：“你当时不还劝我赶紧换股吗？” “那什么，我还有点事，挂了挂了……” 罗德帅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边的几份文件，最后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走。 一百万呐，别看他为了堵破墙就敢砸下去二十五万现金，其实他现在所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也不过一百多万，陈春风竟然半天时间就赚了他十来年努力攒下的现金积累，关键本金还是他拿出去的二十多万块钱，这他妈谁听了受的了哇！ 陈春风那小子当初买深科技的时候立场那么坚定，他不信背后没点猫腻，这件事必须去当面问问还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 今天少了一点，明天补回来。 三十五章 住校班 不得不说，人都有其自己的气场，一个人的行为、气质、眼神、动作、谈吐结合起来，也许就是一个人气场的表现。 陈春风上辈子经历颇多，又曾经是大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哪怕重生回来之后性格跳脱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拥有他自己的魅力，这也是他快速获得赵爱国罗德帅等人信任的原因之一，这些老于事故的人精一眼就能看出陈春风掩藏于眼底的强大自信。 罗德帅知道陈春风和赵爱国儿子是同学，在学校里才读初中二年级，在仅有的两次见面里，他虽然保持着长辈的架子，但是与陈春风交谈时总是会不知不觉忽略掉他初中生这个身份。 要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和一个初中生交朋友、做生意，他八成会觉得那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上一次到七中接陈春风时来去匆匆还没有什么感觉，今天走进婺州第七中学的大门，看到脸上洋溢着欢乐和稚气的中学生们，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天竟然确确实实在和一个初中生商量着生意买卖。 罗德帅开着他的黑色桑塔纳，透过车窗和门卫打了声招呼，门卫连登记都没有做就开门放行了，这年头学校的安保工作还没那么严，碰上这种二三十万的轿车一般都不会阻拦。 罗德帅来的路上已经给赵爱国打过电话，知道陈春风所在的班级，把车子停在教学楼下，立刻就引来几个学生的围观。 罗德帅随便喊住一个学生，想了想用跟自家读小学的女儿说话的语气问道：“小朋友，问一下初二七班怎么走？” 那学生看罗德帅的眼神还有些畏惧，96年的桑塔纳比十多年后的奔驰s级还稀罕，畏畏缩缩的往楼上指了指：“三楼中间那个教室就是”。 罗德帅道了声谢，自己往楼上找去。 由于现在上午第四节课刚下课，正是学生吃午餐的时间，楼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非常多，罗德帅逆着人流找到教室，幸好陈春风不愿意排队，还独自坐在教室里整理东西。 “春风，春风！”罗德帅站在教室门口喊了两声，见教室里没几个学生，干脆从后门走到陈春风的座位边上，故意夸张地说道：“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跟没事人似的，快跟我走！” 陈春风抬头看到是罗德帅，一头雾水地问道：“咋了罗哥，出啥大事了？” 罗德帅见他应该还不知道深科技大涨的事情，俯身低声道：“你买的那只深科技今天大涨，你知道涨了多少吗？” 陈春风听了也是一愣，其实他记不太清楚深科技是哪天启动的了，没想到正好凑到他买完股票的第二天，也算是自己运气好吧。 “我估计涨个百分之七八十吧，怎么了，当初不和你说了这只股票要涨吗，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罗德帅说完后双眼一直盯在陈春风身上，想要观察他知道消息后到底是什么表情，结果发现陈春风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心里对陈春风背后有消息源更加深信不疑起来。 “上午确实涨了百分之七十左右，你还问我大惊小怪干什么，你这一上午就赚了一百来万，换成是我，我都不知道开心成什么样了，你倒是坐在这里八风不动的，真是好定力！” 陈春风翻了个白眼道：“罗哥，你还不习惯拍我这个毛头小子的马屁吧？这马屁拍的也太干了，待会没的让你整出痔疮来……” 罗德帅哈哈大笑着拍了一下陈春风的肩膀，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小子，少来恶心你罗哥我，我来找你是想问你点事。” 陈春风看罗德帅表情就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但是他不会再主动开口，等着别人求他换个人情也是好的，不动声色的笑着道：“罗哥，有啥事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德帅拉开赵军的椅子坐下来，问了一遍关于深科技的几个问题，其实核心意思就是这只股还能不能追，追了能涨多少，或者有没有其它的股票消息。 其实这事儿陈春风早就和罗德帅说过，他自己不信，亦或者现在信了，但是还想吃颗定心丸。 陈春风故意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搓着手说道：“股票这个东西瞬息万变，罗哥你看我在这上着课呢也不方便看行情，呵呵呵……” 罗德帅听出一点话外音，知道想要陈春风说实话，肯定要帮他办事情，不过人情往来在他们这辈人里再正常不过，要是陈春风现在突然别无所求，他还怕人家给他下套呢，想了想罗德帅问道：“你不想读书了？也对，你都身家百万的人了，还读个破初中干什么，想要我给你安排个身份？” “哪能呢，”陈春风赶紧摆手否决，“你不是和教育局领导关系好吗？让他帮我调到住校班去，再给我请个长假就行。” 七中一共有两个住校班，类似其它学校的火箭班、奥数班，在成绩优异的学生中挑选一批愿意住校的学生组成，比普通班级多了晚课和晚自修，平时就住在学校，周五才能回家，周日晚上到校上课。另外学费负担也会重一些，陈春风以前属于既够不到分数线，又负担不起学费的，所以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住校班。 他最近天天琢磨如何逃课的时候，忽然让他想到这个好主意，现在口袋里有钱，住校班多出来的那点学杂费他从裤裆里掏一把都能顶个大半年，如果再能请出长假，那岂不是等于周日到周五这段时间就天高任鸟飞了？ “哼，搞了半天你是要逃学，”罗德帅鄙视的看了陈春风一眼，也不急着应承下来，“何必要搞的这么麻烦，逃学而已，给你们班主任塞个红包不就完了？你要搞不定，我去帮你办成。” “那晚上咋办？罗哥，我可是要干大事业的人，晚上这种宝贵时间怎么能浪费在家庭作业上，我得规划未来的宏伟蓝图啊！” 罗德帅见陈春风不见兔子不撒鹰，点了点头：“我去帮你问问，不出意外应该能办下来，只是你父母这边你自己想好主意，我也是做爸爸的人，了解他们担心你学业的苦心。” “好嘞，那就谢谢罗哥了，”陈春风笑嘻嘻地接着道：“罗哥你刚才不是问我股票的事吗？就跟我以前说的一样，起码大涨三天，嘻嘻……” —————— 我接着码，大家不用等，早的话半夜发出来，晚的话就明天中午更新。 第三十六章 要不我们也买一点试试？ 陈春风下午还是没有跟罗德帅离开学校，因为去了也没用，他记得明明白白，深科技将会大涨三天，今天如果请了假，后天又找理由请假，班主任老杨那里就不好说话了。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上课铃响后，外号灭绝师太的英语老师张丽走进来面无表情的扫了所有人一圈，第一句话就说道：“明天后天就是期中考试，你们这几天都给我认真一点，平时多用一份力，多背几个单词，考试的时候说不定就多对一道题，明白不明白？！” “卧槽！”陈春风没忍住叫出了声，他是知道月底期中考试，但是为什么明天就考试了还没人通知他？ 张丽向陈春风看过来，随后摇了摇头继续训话，她已经放弃陈春风了，这个学生最近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每天上课不听，动不动逃学请假，头发还弄得流里流气的，交上来的作业一会儿全对，一会儿乱写，全对的那几次分明就是抄的，本来好好一个木讷听话的乖学生，显然已经堕落到了小混混的边缘。 这种学生她见的多了，妄图挽救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还是留给班主任老杨去头疼吧。 这时候赵军凑过来躲在书堆后面小声道：“上次你逃课的时候通知的考试，我以为你知道了，这几天就忘了说。” 陈春风瞪眼道：“那其他老师课上怎么不提这个事？” “提了啊，”赵军苦笑道，“你自己上课不听怪的了谁？” 陈春风无语的拍了拍额头，最近上课确实以自己复习为主，偶尔疲了就写一点红星电子厂或者宏业酒厂的策划案换换脑子，与同学接触的也很少，弄得他现在很是被动。 他倒不是担心成绩的问题，现在让他去考试，除了阅读、作文之类没有准数的题目之外，他敢说自己十拿九稳，主要是后天实在太重要了，一个疏忽可能就能让他少赚几万甚至几十万，他不去现场实在放不下心来。 到了下课的时候，陈春风去了趟厕所，出来后正想着其中考试的事情，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陈春风。几天不见，变帅了嘛。” 这个马屁拍的不太纯熟，稍微有些瑕疵。 陈春风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朱雨桐正笑呵呵地站在他身后。 在将三七分换成改良型飞机头后，陈春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原本被发型掩盖的帅气脸庞也已经凸显出来，一般外班的小女生见到他都会脸红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个大实话。 至于那几件新买的衣服，陈春风保险起见暂时都塞到了衣柜最深处，最近还没怎么穿过，主要是和家里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总不能刚中过电器券大奖，又跑去中个衣服券什么的吧。 陈春风很自然的点点头：“我本来就很帅啊，不过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我以前倒没看出来。” 朱雨桐一双大眼睛扑闪了两下，雪白的齿缝间蹦出两个字：“自恋！” “我只是比较诚实而已，你找我就是特意为了夸我一句？”陈春风纳闷道。 朱雨桐笑着又打量了陈春风一眼问道：“上次我和依依跟着家长在婺州宾馆吃饭，出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了，依依和你们班的汪哲还不信，你跟我说那天是你吗？” “不是，还有事不，没事我回去了啊。”陈春风还要回去思考后天的脱身之计，不想跟这个八卦女生多浪费时间。 朱雨桐拉住他道：“诶诶诶，不是就不是，你神气什么！我找你是想跟你说周五我生日，期中考试结束以后，我会在婺州宾馆请客举办生日宴，到时候依依和你们班的郑思瑶、汪哲都会来，你有空吗？” 听到郑思瑶也会去，倒是让陈春风有些惊讶，平时也没见他们玩到一块儿啊，大概是家里长辈认识？ 不过他自己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哪里有功夫去参加什么生日宴，边转身边摆手道：“免了免了，周五我有很多事情要干，咱穷人家的孩子比不了你们。” 朱雨桐气呼呼地跺了跺脚，不过也无可奈何，总不能逼着人家去给自己过生日吧？ 转念一想，朱雨桐又觉得陈春风可能是家里条件确实不好，周末要去摆摊补贴家用也很正常，没办法像她们这样肆意的享受闲暇时光，不免又有些同情陈春风起来，连带着脸上嗔怒未消的表情都缓和下去不少。 此刻回到教室的陈春风哪里想的到别人内心戏这么丰富，他现在满脑子都在衡量周五该做什么选择，到底是保险一点多赚个几十万然后回家吃几个大嘴巴子好呢，还是多赚个几十万回家用脑袋甩他爸妈的手掌好呢？ …… …… 下午休市的时候，陈春风还在苦逼的上着课，人民广场婺州证券公司的大户室里，楚薇和章娴再加上一个雷天同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天之内上涨了839%的深科技股市信息。 现在是1996年4月，股市还没有实行涨跌停制度，这个制度要到年底中央连发十二道金牌抑制股市投资过热时才正式出炉，所以当下股票价格涨多少都可以，但是他们都没亲身见证过涨势这么疯狂的股票！ 楚薇以前没炒过股，受到的震撼小一点，很快缓过劲来，对章娴道：“这么看来，陈春风的那个亲戚很厉害了？” 章娴目光飘忽的点点头说道：“何止厉害，跟算命的差不多了，昨天买完今天就大涨，我当初怎么就没有听他的买一点，心疼死我了！” 雷天同也缓过劲来，似乎是觉得在两位美女面前预测失误丢了面子，哼哼唧唧说道：“别看深科技今天涨的猛，你那个学生可是捂在手里一股都没卖，我断定明天这只股票肯定要大幅回调，而且这种异常的涨幅搞不好就有违规操作，到时候消息传出来，股票被停牌，赚的这一百多万还剩多少就不好说喽。” 楚薇听的有些担心起来，问章娴道：“陈春风之前跟我说要到周五等他来再操作，小娴你说我要不要再去劝劝他，赚这么多钱已经差不多了，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 章娴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抓住楚薇的袖子问道：“他真的跟你说要到后天才出货？” 楚薇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的是后天等他来操作，倒没有说一定是卖股票。” 这年头股民还没被证券分析师、股市专家们坑的长出记性，章娴自身不会什么技术分析，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消息瞎炒，这时候下定决心凑到楚薇面前，看着她眼睛说道：“要不我们明天也买一点试试？” —————— 昨晚通宵码字码一半睡着了，现在补了一点先发出来，晚上正常更新。 第三十七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第二天周四，学校安排考了三门文科和一门理科，分别是语文、政治、历史和物理，陈春风做的中规中矩，毕竟有很多是临时背的东西，要说考的能比那些尖子生们好多少那也未必，但肯定是比重生前的他分数要高上一点，尤其是作文部分，他上辈子后来总结出一套经验，就是使劲堆砌辞藻、排比、诗词，中心思想只要不偏题基本都能拿个高分，洋洋洒洒800多个字写的那叫一个气势如虹。 周五上午考数学和英语，数学一个半小时，英语70分钟。 陈春风感觉挺轻松的，题目几乎都是看一眼就懂，数学考试中圆珠笔摩擦试卷的“沙沙”声几乎从他起笔开始就没怎么停下来过，弄得监考老师差点以为他在抄答案，走到他旁边停下来好几次。 不过两位监考老师都不是陈春风他们七班的，根本不认识他，看了几次后还以为他是这个班里的尖子生，啧啧赞许两声就没再管他了。 英语考试那就更没难度，所有的词汇基本都是教科书上出现过的单词，题型上也都是选择题和填空题，加上最后一道要求不少于60个单词的作文，陈春风一共就用了三十几分钟搞定。 总得来说今天的考试都还挺轻松，陈春风懒得检查，正准备提前交卷的时候，扭头看到因为考试被隔开小半米远的赵军正无聊的转着手上的签字笔。 呵呵，这小子比他还轻松，反正英语大部分都是选择题…… 陈春风在班里同学惊讶的目光中起身提前交卷，监考老师本来还想让他回去重新检查两遍，后来瞄了一眼最后面的作文，抬起头从头到脚审视了他一遍，挥挥手放他走了。 下午考化学和生物，陈春风左右无事，干脆到学校食堂用两张午餐票换了一份三荤两素的快餐，现如今七中的食堂还算讲良心，一张午餐票两块钱，每个月统一发放，虽然味道差强人意，但是用的食材都挺新鲜。 食堂打饭的大妈陈春风还有点印象，这大概是初中三年七中里最能慧眼识珠的女性，就以前陈春风梳个三七分穿个破运动服的样子，大妈每次见了他都还笑眯眯的跟看女婿似的，打菜也从来不手抖，今天一个餐盘五个菜被她装的满满当当，最后吃的陈春风直打饱嗝。 吃完饭，陈春风跑到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罗德帅，约好了下午来接他的时间——他转班和请假的事还没办成，所以昨天特意联系好了今天由罗德帅再次出面给他请假。 这事也怪不得罗德帅上心，昨天这家伙在十二元左右的价位吃进了差不多四十万人民币的深科技，虽然为了保险起见只用了两倍的杠杆，但在这年头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这几天陈春风经常来小店打电话或者买吃的，老板娘都已经记住陈春风了，等他挂完电话，还笑呵呵地闲扯两句：“天天见你打电话几十万一百万的，和女朋友对暗号啊？” 这老板娘带着袖套，穿一身工装，看着一副工人妇女的样子，思想却要比学校老师开放的多，估计为了做生意也特意融入了学生段位吧。 陈春风也笑着点点头没有解释，解释也没用，人家八成不会信。 正当他递钱给老板娘的时候，背后响起一道有点阴沉的男声： “今天给这个打电话，明天给那个写情书，周末去菜市场摆摊赚钱，平时到学校里还要学的像个花花公子一样，陈春风你自己家里什么情况谁不明白啊？” 陈春风转头一看，原来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汪哲，大概也是提前交卷出了考场，正好听到老板娘和他的对话。 这人对章依依有点意思他是知道的，自从他给章依依写了情书后，平时对他就一直没什么好话。小孩子心机深不到哪儿去，这会儿大概是觉着抓到他把柄了，急着跳出来刷刷存在感。 陈春风一边接回小店找的零钱，一边转头问汪哲：“听说过一句谚语没有？” 汪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谚语？” “多管闲事多吃屁。”陈春风说完转身就走，他陈大董事长做着几百万的生意，哪有空陪这些小屁孩玩过家家？ 汪哲气的满脸涨红，在他背后叫道：“你……你信不信我回头告诉章依依去！” 陈春风转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就朝着教学楼喊：“章依依，汪哲有话想对你说！” “说~说~说~说……” 寂静的校园里，陈春风的喊话清晰无比，还带着一长串的回音，他喊完就立刻钻到旁边的食堂里面，教学楼上不少窗户后面探出老师的脑袋，有长发浓密如贞子的、有短发平头表情严肃的、还有光头和地中海反射着天上的阳光，他们都只看到汪哲一脸茫然的欲哭无泪的孤独的石化在原地，那紫里透白的脸色，就像做了巴西蜜蜡脱毛的猴子似的。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汪哲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万万没想到陈春风竟然会用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二百五的损招啊，直到在原地站了十分钟之后，他才恢复一点行动能力，掩面跑进小店里面去。 …… 现在是期中考，老师都忙得很，没这么快找他们谈话。 下午，陈春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在汪哲杀人的目光下走进教室，花了三十分钟做完了物理试卷，就看到罗德帅在他教室后门朝他招手。 本来中午出了陈春风引发的意外，学校老师是不允许这次的期中考再有提前交卷的现象的，但是在“家长有事找我”和“校长已经准假”的buff加成下，陈春风这个始作俑者竟然成了本场考试唯一提前交卷的学生…… “今天上午深科技又大涨，休市前价格已经逼近19元！”一上车，罗德帅竟然也有些沉不住气的抢先和他说起了今天的战况。 陈春风用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点头姿势，目光直视前方，深沉而悠远： “接下来，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第三十八章 雷天同很心痛 “吱——” 罗德帅把车随便怼到一个低矮的马路牙子上，就拉着陈春风走到证券市场里。 物理考试12点开始，陈春风提前交卷出来，再和罗德帅一起到达证券公司的时间还不到下午1点，股市还没有开市。 证券市场今天人比平时还要多不少，概因这两天股市冒出了一只大牛股，两天时间拉升了将近250%，今天上午依然一路高歌猛进，休市前的股价几乎是前天开盘价的330%，这个上涨的速度，哪怕在大牛市之中也是非常罕见的，使得不少股民特意跑过来看热闹。 陈春风昨天和楚薇通过电话，知道他们在雷天同的大户室里等他，他瞅准一个看上去像是常年泡在证券市场的老股民走上前问道：“这位老哥，麻烦问一下知不知道有个叫雷天同的在哪个大户室里？” 对方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打量了陈春风和罗德帅一眼，大概是看两人气质还不错，热情地笑道：“你们找‘雷法官’啊，他就在那边通道走过去第二个大户室里，走，我带你们过去。” 陈春风谢道：“多谢老哥了，老哥怎么称呼？” “蒋金海，市场里的人都喊我老蒋。” “幸会了蒋哥，”陈春风想了想，决定顺便盘盘雷天同的底子等下好打交道，又问道：“看样子这‘雷法官’在这边很有名气？” 蒋金海回头看他一眼，诧异问道：“你跟他不认识？” 陈春风点头道：“嗨，我不认识他，是我一朋友在他大户室里看股票。” “哦，原来是这样，”蒋金海作恍然大悟状，谈性立马高涨起来，“我跟你们说啊，这雷法官在咱们证券市场名气大了去了，为啥呢？就是因为他自称专业股市解说，特别喜欢给股市下判断，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看他在大户室，觉得他怎么着也比我们这些散户判断的准吧？” 说到这里，蒋金海看看快到大户室了，顿了一下，特意放慢脚步说道：“嘿，跟着他炒股的散户连着套牢了好几只股票，大家这才给他取的这个外号。就说前天吧，他好像和朋友意见有分歧，还特意跑出来跟大伙说昨天深科技肯定要调整，结果怎么着？深科技都翻了三倍多了，哈哈哈……” “老蒋！你又在背后嘀咕老子坏话？！” 蒋金海话没说完，附近一间大户室的门突然被人拉开，窜出来一个高个光头，差点把陈春风吓一跳。 蒋金海丝毫不怵雷天同，朝陈春风努嘴道：“呶，正主来了，这个就是雷法官。” 陈春风先向蒋金海道谢：“多谢蒋老哥了。” 转头又对雷天同道：“你好，我叫陈春风，这位叫罗德帅，我们是楚薇的……” 雷天同没等他把话说完，吃惊的打断道：“你就是那个买了一百多万深科技的人？” 蒋金海闻言也看过来，转头不满地对雷天同道：“老雷，你又想放什么卫星，这个小年轻买了一百万深科技？什么时候买的？” 雷天同撇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老子用得着骗你？人家大前天深科技起飞前买了一百四十万的股票！” 说完他似乎也有些怀疑地打量陈春风，又看了一眼陈春风身后的罗德帅，见他一脸富贵相，一看就不是个普通平头老百姓，恍然大悟的对罗德帅道：“你是他家里长辈吧，肯定是你让他买的对吧？我就说，哪有什么人家真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出来炒股……” “呵呵，我就是跟着他喝点汤，”罗德帅挥手笑着打断道，“你可别给我按这么个大帽子，回头人不高兴带我玩了，我找谁哭去？” 陈春风笑呵呵的看了罗德帅一眼，没想到他在外面还挺给自己面子的。 “陈春风，你来啦？” 楚薇和章娴俩人手牵手从卫生间里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堵在大户室门口的几个人。 陈春风转头看到楚薇，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想不通，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上个厕所还要和朋友拉着手，搞百合啊？ 章娴走到陈春风面前站定，饶有兴趣地绕着他打量了一圈，对楚薇道：“哇！原来是个小帅哥啊，怪不得薇薇你藏着不肯让他见人呢。” 陈春风差点想顺口说一句老子哪里小了？还好话到嘴边忍住了，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哪里哪里，这位一定是小娴姐姐吧，您可真漂亮。” 楚薇白了他一眼：“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杵这了，先进去再说。” 几人依言进到大户室里，找了位置坐下，一旁的蒋金海这时候也不走了，死皮赖脸的跟进来找了张凳子一屁股坐下就不起来。 他刚才看了半天算是搞明白了，他带过来的这个小年轻竟然买了一百四十万的深科技，还是大前天买的！ 这他妈什么概念！岂不是说到今天起码赚了三百多万？ 甭管人家是自己技术分析以后买的，还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买的，这种人怎么着都得好好结识一番，再不济今天多听几句，回头也好跟人吹牛逼不是？ 雷天同拿蒋金海没办法，他顶着个光头看着凶悍，其实平时在证券市场这边还算比较好说话的，要不然蒋金海说人坏话被听到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哪还敢留下来看热闹。 陈春风看众人坐下后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于是清了清嗓子笑道：“股市应该开盘了，大家别愣着，先看看行情吧。” 雷天同点了点头，操作起机器看股价，一旁的章娴把凳子往陈春风身边挪了挪，双眼冒星星地对他说道：“小帅哥，你好厉害，你那位在国外的亲戚还研究出其它值得买的股票吗？” 章娴和楚薇昨天咬咬牙各自买了几万块钱的深科技，昨天和今天股价大涨，把两人高兴坏了，在章娴心目中陈春风口中的国外亲戚现在就是股神的代名词，连带着对陈春风本人也崇敬万分。 陈春风笑道：“呵呵，现在越洋交流不方便，还没有什么新消息，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罗德帅眼神闪了闪，他知道陈春风的底细，还听过招待会上陈春风的演讲，知道这小子估计又拿什么加里敦大学教授忽悠人了，不过现在他有求于人，也就没有像上次一样说破。 这时候雷天同面色严峻地转过头来，皱眉说道：“深科技下午的股价出来了。” 几人看他表情严肃，都紧张起来，陈春风也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改变了股价走向吧？按理说不可能啊…… 只见雷天同一拍大腿，一脸沉痛地说道：“他妈的又涨了一块钱！” 第三十九章 信春哥得永生 1996年的大牛市中，深科技可以说属于发力较慢的股票，陈春风怀疑是庄家胃口比较大，用了较长时间压盘吸筹，耗尽了无数小散户的耐心，使得大量散户割肉或者弃股出场。 在庄家积蓄了足够筹码之后，突然在三天内将股价从5元左右拉升至219元，随后回调到13元左右后进入一波长线行情，最终一送一除权后股价竟然还是拉升到将近50元，复权后股价接近80元！ 陈春风就是踩中了第一波上涨的节点，不过他并不打算在长期持有深科技，在他手上可以赚钱的路子太多了，有时候提早布局可能今后产生的收益就会远远高于股市投机。 大户室里众人紧张地盯着深科技股价，雷天同这个大户室的“地主”都被人挤到了一边，连他自己的股票都没法查看行情了…… 股价到205元附近的时候，陈春风让楚薇打电话把陈德喊了下来，原因是他不太懂现在的电脑机器如何操作，大户室里这些半吊子又实在让他放不下心来，所以干脆找个专业人士来代为操作更加保险一点。 雷天同面向凶恶，但是人不太坏，看房间里就他一个没买深科技的“外人”，搔了搔他那颗大光头，索性让出大户室，自己走去散户大厅吹牛逼去了。 随陈德过来的还有配资公司的老板，老板姓杨，叫作杨得胜，个头大概一米七左右，体型和罗德帅有点类似，都是腆着个大肚腩，时下流行的宽肩阔腰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都好像还有一点修身的感觉。 杨得胜一进门就给在场的男性散了一圈眼，笑眯眯地对陈春风道：“小陈，我们之前签合同的时候见过的，当时我就觉得你年纪轻轻的，写合同做协议比我们这些老江湖还了不得，肯定是个少年英雄！这不，才几天功夫，算起来比我干了二十年赚的还多！” 陈春风的所有股票操作都是经过杨得胜公司的账户的，这几天账面浮盈有多少他一清二楚，为他当初没有跟投后悔顿足不已，所以一听陈德说起便立马过来示好，想着起码也能亡羊补牢，先抓住陈春风这个大客户再说。 陈春风也不敢怠慢，这年头能够筹集至少几百万开个配资公司的也不可能是个简单人物，大家一顿商业互吹寒暄了十来分钟，才让陈德坐到电脑面前操作股票。 现在这个大户室里的几人，陈春风拥有深科技大约250000股，罗德帅拥有大约33000股，楚薇和章娴合计约拥有8000股，这么大的体量陈春风也不敢一次性挂上卖单，到时候引起散户恐慌，或者庄家怀疑有人砸盘而做出应激反应就不好了，只能让陈德分散挂单出售。 看了一会儿陈德的操作，陈春风大致搞明白了现在股票的交易方式，看着看着有一种小时候看同学打电脑游戏，自己也想上手玩一把的感觉，想着反正知道今天深科技不会回调出什么意外，等陈德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陈春风瞅了个空挡坐下来试着操作了几把。 感觉还挺简单的，就是拿俗称股东卡的证券账户卡往机器里一划，然后登陆挂单就可以了，陈春风越用越顺手，连陈德回来也没急着让出位置。 众人都是跟着陈春风买股票的，都觉得陈春风是个炒股高手，对于股市操作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哪怕有时候看不明白也不会去质疑。 陈春风越战越勇，一顿操作猛如虎，挂单的方式方法令人眼花缭乱，仔细算算，相比于放着不动，仅仅十分钟时间，就让自己少赚了几千块钱…… 主要是一些卖单价格和数量上的一些失误撤单导致多付了一些高昂的手续费，这年头手续费、印花税太特么高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沉默了十八秒钟，陈春风丢下鼠标键盘交给陈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看懂我刚才的操作了吗？这一**作只是为了试探庄家和散户对这支股票的反应，没看懂也不要紧，这个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你就按你自己平时的操作来。” 大户室里众人不禁纷纷赞叹：“厉害厉害！” “牛批牛批！” “学习学习！” 陈德一头雾水的坐回位置，作为专业人士，他是真没看懂，但现在陈春风是大客户，他不敢说啊…… 为了缓解尴尬，陈春风使出一招尿遁，拍着额头跑到散户大厅呼吸清新的二氧化碳去了。 刚走到散户大厅，就见一台显示屏下面围了一圈人，一颗光头鹤立鸡群地屹立在一片茂密的黑色丛林之中，正是雷天同正在跟人吹牛。 只听雷天同指着一人说道：“你爱信不信，老子反正跟你说了，下周一深科技肯定调整，你今天买深科技那就是11年当太监，49年入国军，亏不死你！” 那人嘁了一声，不屑的笑道：“老雷你前天昨天都这么说，用你的话说那现在深科技都‘调整’到20多块了。” 旁边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都一起哄笑起来。 雷天同显然已经跟众人鏖战许久，脸色早已气的涨红，正待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忽然看到陈春风从大户室通道走出来，立马踮起脚尖伸手越过众人头顶指着陈春风道：“就是那个人，在我大户室里在5块钱的时候买了50万股深科技，他都已经开始出货了，你们还不信老子？！” 众人转头一看，竟然是个面嫩的年轻小伙，纷纷怀疑道： “不可能吧，这么年轻能有钱买50万股深科技？” “就是，5块钱买的那也要250万了，这种小年轻哪里来的钱？” 雷天同刚才夸大了陈春风的购买力，但他丝毫不担心牛皮吹破，反而兴奋地嚷道：“还不兴人家面嫩？我告诉你们，别看人家年纪轻，他亲戚是英国皇家加什么敦大学的教授，国内的股市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小儿科，就跟在地上捡钱似的！” 现在崇外思想很严重，众人一听是什么国外的大学教授，顿时迟疑起来，不过还是有人质疑道：“那老雷你为什么不跟着人家买深科技？” 雷天同被问的有点答不上话来，不过凭借他多年的吹牛经验，很快调整好状态，指着陈春风继续嚷道：“告诉你们，知道我姓什么不？我姓雷，**的雷！妈的一个个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们不信就跟我问人家去！” 陈春风刚刚走出大户室通道，正想上前去跟雷天同打个招呼，就见乌泱泱一群人在一个光头的带领下向他涌过来。 他不明所以的左右看看，发现通道这里就他一个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吓得赶紧拔腿就往回跑。 “刚刚就随便装了个13，亏的还是自己的钱，这么快就招报应了？” 陈春风边想边跑，一溜烟跑回大户室把门关上，在楚薇旁边坐下正想松口气，结果大户室的门被雷天同拿钥匙捅开了…… 一大群人在雷天同的带领下涌入大户室，把这个小房间挤得满满当当，陈春风整个人都被挤在楚薇身上，差点喘不过气来。 楚薇等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好不容易维持好了秩序，雷天同走到电脑前面，指着15寸的纯平显示器对众人说道：“看到没有，账户上还有十来万股，还有这些卖单，你们还不信人家开始出货了？” 几个离电脑近的凑过去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众人这才相信下周真有可能要调整，毕竟能在低点吃进几十万股的大户，肯定不会毫无理由的抛售股票吧？ “这股票涨的这么猛，总该有个缓冲吧？”有今天买了深科技的不甘心，对雷天同问道。 雷天同不屑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还在懵逼状态的陈春风道：“小陈，你跟他们说说，你那个当教授的亲戚是怎么说的。” 陈春风最后搞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哭笑不得的站起来跟大家说道：“具体的技术分析我就不多说了，说了大家也听不懂，但是雷哥说的没错，今天深科技已经冲到高点，主力肯定要进行休整，下周应该会有一波回调。” 几个今天追涨满了深科技的人不安地问道：“那我们今天买了的怎么办？” 陈春风思考了几秒钟，心想反正这年头股评专家多的是，预测的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可能有人去怀疑他是不是重生这回事，干脆透露一点信息说道：“各位也别担心，我亲戚——来自英国皇家加里敦大学的唐尼教授预计这次回调会降到14块以下，但是这只股票业绩不错，从长期来说依然会有上涨空间，无论是割肉以后再从低位吃进，还是持仓待涨都是不错的选择，我断定到明年，这只股票至少还能涨到70块！” 陈春风说的比较保守，其实深科技复权价是80元，但众人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这么多？” “真的假的，真能到70块，那我们不是发财了？” “还好还好，那我就不会买了就亏了。” 楚薇悄悄拉了一下陈春风衣袖，低声说道：“少说两句，小心到时候他们万一亏了找你算账。” “放心，我心里有数。”陈春风笑呵呵拍拍她手背，换回来一个白眼，又继续大声说道：“但是大家要注意年末的行情，如果按照现在的行情继续涨下去，那将会吸引更多的热钱涌入股市，到时候有可能威胁到资本市场或金融体系的安全，国家可能会出台政策限制股市，利空消息一出，必然会引起股市震荡。” 这些散户股民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干了十年二十年的积蓄投入到股市里，结果大部分都被资本家薅了羊毛，陈春风本着人道主义思想，非常慷慨的透露了一些所知道的信息，反正现在社会上做什么预测的都有，提早几个月预言中央要限制股市上涨的大有人在，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至于这些人信不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信春哥才能得永生嘛。 好不容易等到休市，人散的差不多了，陈春风看了下自己的股东卡账户信息，25万股卖出了23万多，已成交卖单均价在21元左右，除去配资的120万，算下来到手234万多，剩下的委托陈德下周一少赚点钱卖掉结算手续费和利息就可以了。 大户室里除了雷天同和蒋金海以外，人人都大赚了一笔，楚薇和章娴两个笑的腿都快合不拢了。 众人说笑一阵，陪陈春风到银行办理完转账，幸亏是转账，若是取现还得提前预约。 从银行出来已经是下午4点半左右，楚薇提议让陈春风请客，陈春风想到还要还楚薇一顿人情饭，爽快答应下来，一行人便分坐罗德帅的桑塔纳和雷天同的吉普风风火火地杀向婺州宾馆。 —————— 诸位兄弟姐妹点个收藏可好……≧◇≦ 第四十章 聚餐 为了让楚薇和章娴两位女性乘坐的舒适一点，陈春风和陈德坐了雷天同的车，不是国外的jeep，是北京吉普212，这破车大概已经服役七八年了，开起来“吱咯吱咯”到处乱响，过个坑坑洼洼颠的要命，而且中控台上连空调都没有，不过好在车顶是快帆布，被雷天同扯开来后倒有几分敞篷跑车的味道。 同车的还有蒋金海，他跟雷天同很熟，脸皮也够厚，不声不响的竟然就混到车上来了。 陈春风倒是无所谓多张嘴吃饭，只不过蒋金海一路问个没完，实在有些让人头大。 好不容易到了婺州宾馆，由于是周五的关系，包厢早都订完了，连罗德帅的面子都没什么办法，一行人只好在在大厅找个僻静的角落入座。 今天陈春风做东，所以由他坐在主位，先点了六个凉菜和十个热菜，再由其他人各自点一两盘凑齐一桌。 这期间罗德帅和雷天同一直在关注陈春风，发现他点菜非常自然，几乎没有犹豫就一路将菜点好，凉菜里荤菜挡口、素菜清口，热菜荤素菜肴搭配合理、零整皆宜，心下都微微有点诧异。 点菜虽然人人都会，但是要点的好，那也是需要长久的积累和学习的。雷天同还好些，他到现在还以为陈春风家庭优渥，从小耳濡目染也正常。但是罗德帅就不同了，他发觉这段时间里，这个十四岁的初中生已经给他好多次惊喜，要不是赵爱国和他相识多年，罗德帅肯定要怀疑他当初没和他讲实话，心下有些别样的心思在盘算着。 在座众人都比陈春风大，当然，这里说的是年纪，不是其它东西。比如销售、营销的学问，他们就没有陈春风的大。 像是雷天同、罗德帅、蒋金海三人更是足足比陈春风大了二三十岁，不过陈春风上辈子熟谙人情世故，也很善于活跃气氛，管他荤的素的话题都能完美接茬，聊天中断稍有些沉默时又能很自然的抛出新的话题，使得一桌人气氛相当融洽。 吃到一半，雷天同、罗德帅、蒋金海三人与后来处理完公司事务赶来的配资公司老板杨得胜划起拳来，陈春风仗着自己年纪小非但不肯参与，还在一边使坏，让他们把罚酒改为大冒险，开始他还故意提供了几个简单的建议，比如喝一碟醋、吹一瓶啤酒之类的小事，等到三人接受之后，陈春风看蒋金海赢了雷天同，直接怂恿蒋金海让雷天同去找旁边一桌一个二百多斤的大汉问内裤尺寸。 雷天同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全桌人一致施压尤其是楚薇和章娴两位美女的不断怂恿下，实在没办法了，硬着头皮起身过去找人支支吾吾攀谈了十来分钟才算完成任务，弄得那一桌人莫名其妙，看雷天同的眼神都有些发毛。 雷天同回来后气得牙根痒痒，拳也不划了，开始对着陈春风一个人敬酒，陈春风上辈子经历的应酬数不胜数，本以为能够轻松应对，也气势十足的跟他对着干了两杯。 结果陈春风两杯酒一喝完，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原来气势和技巧有了，但他身体毕竟还没有经历过“酒精考验”，经受不住快酒的冲击，赶紧祭出尿遁跑到大厅附近一楼和二楼楼梯中间的卫生间里缓口气。 上完厕所出来，却见楼梯下正好走上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女生正侧头与人谈笑，陈春风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隔壁班的朱雨桐！ 陈春风这才想起来，朱雨桐说过今天是她生日，还邀请过他来着，没想到这么巧，她们竟然也把地点选在了婺州宾馆，而且应该是提前订了包厢的，所以直接上了二楼。 陈春风不想让这个满脑子八卦的女生看见，立马就转身想要躲回到厕所里面去，却还是晚了一步，走在人群中间的汪哲已经皱着眉头喊道：“陈春风，你来干什么？” 陈春风知道躲不过去，只好原地站定，没有理会汪哲，微笑着朝朱雨桐打了个招呼。 朱雨桐看到陈春风似乎很开心，也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过生日？我记得我没和你说过呀……哦，你是不是知道依依要来，特意打听了地址，提前来这里等我们？” 陈春风本来觉得写情书这事儿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等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过去，要是主动把人喊出来特意做个说明，反而容易让人想歪了去。但是他发现有朱雨桐这个八卦爱好者在，不说清楚是不行了，再这么一天天的传下去，就算没有的事儿别人都会当真。 不过今天朱雨桐生日，这个女生除了八卦一点，心地还是不错的，他也不像在别人生日宴上弄得太尴尬，决定下周上课后再找她谈谈。 “我是到这边办点事儿，你们忙你们的，祝你生日快乐，我先走了啊。” 陈春风本意是敷衍过去赶紧开溜，但听在朱雨桐耳朵里，总觉得好像电视剧里那些只敢偷偷看一眼心上人就走的痴情男人一样，看着陈春风走下楼梯的决绝背影，想着想着她都有点感动了。 不过陈春风溜的快，没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一溜烟转过楼梯口就跑走了。 回到位子上，雷天同还等着想灌他酒，陈春风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们有没有熟悉的房地产公司？或者有没有办法批到商业用地？” 雷天同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干什，难道你要自己盖房子？” 陈春风点点头说道：“有这个想法，实在不行买一栋楼也行，单层面积要在3000平米以上，性质为商业用房就可以。” 陈春风倒不是想做房地产，虽然今年国家会全面推行住房公积金制度，并且推进租金改革和共有住房出售，以及建立政策性抵押贷款制度，但房地产市场真正起飞还要两三年，现在婺州房价有的地方还不到500元一个平方，他想着租不如买，又担心市面上没有合适的房源，索性问问看能不能自己造一栋房子。 第四十一章 聚餐（二） 雷天同沉吟半晌说道：“这方面我倒有点关系，当初老子在这个行当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想当年……” “打住，老雷你直接说重点。”蒋金海一听雷天同这个话头就知道他要吹牛，赶紧挥手制止。 雷天同不满地瞪了蒋金海一眼，继续说道：“我以前也做过几年工程，后来又跑到海南炒房，亏的老娘都差点认不出老子，这才回来炒的股票。” 雷天同简单介绍了一下经历，又对陈春风说道：“现在国家对粮食安全比较重视，所以想把便宜的农业用地转成商业用地稍微有点麻烦，你如果要直接买商业用地，位置偏僻不说，成本就要高不少，而且光公章就要盖一百多个，外行人跑手续都跑死你，算下来不如去买一家快要破产的工厂，在和政府谈判的时候要求转变土地性质就行，起码省时省力，就是原厂职工安置可能是个麻烦。” 雷天同最后在说道工厂职工安置的时候之所以用可能，是因为如果陈春风真有心要替政府解决一个破产工厂的包袱，这些东西其实都可以谈，关键看经手领导的决心与诉求，还有目标工厂的实际情况。 罗德帅在旁边插嘴问道：“春风，你不如先说说买房子想干什么？” 陈春风夹了一筷子黄颡鱼，边吃边思考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具体的还没有决定，目前的想法是做一家大型综合体商场。” 这个想法不是陈春风突然冒出来的，早在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思考赚钱的途径和立业的门路，但是苦于当时没有资金，所以很多事情无法放手去做。记得当时为了赚取第一桶金，他想了无数种方法，当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望着自己英俊帅气的容颜，他都考虑过要不要去吃软饭，后来想想实在受不了富婆快乐球…… 但是没想到资金的积累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有一些预订的方案就可以尝试了，比如这个“大型综合体”商场，其实就是一个中小型版的银泰、万达商场。 陈春风清楚的记得，两三年后婺州会开起一家叫福通的综合商场，以二十多年后的眼光来看，这家商场不论是营销、管理还是展柜的规划设置都还相当稚嫩。 但就是这样一家稚嫩的公司，仅用三个月时间就彻底击溃老牌的国营百货，一到节假日就几乎人满为患，仅在1999年就达到高峰期单日销售额过三百万、年销售额过一亿五千万的惊人成绩。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十多年后银泰这种大型连锁商场入驻婺州，在那时候物价上涨、居民购买力普遍更强的情况下，首年营业额也才勉强达到一个亿，直至几年后银泰调整在婺州的策略，才实现形势的扭转，超过了福通的销售记录。福通公司的老板，更是蝉联了几年婺州地区首富，着实风光了好些年。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才发生的事情，当前酒桌上的众人却不知道这些数据，雷天同皱眉问道：“先不说你手上那点资金玩不玩得转大型商场，就说市里的一百（第一百货简称）在婺州已经经营了那么多年，口碑、人气都有深厚基础，你能干的过人家？” 陈春风呵呵笑了两声，学着三国演义里关羽的语气道：“我观那一百，如插标卖首耳。” “瞧把你嘚瑟的，刚赚了两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再说你那钱也是给你亲戚赚的，他能让你胡来？”楚薇白了他一眼笑道。 雷天同拿筷子点了点陈春风，也笑着道：“哈哈，有志气是好事，但是做生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想当年老子在海南炒房的时候，身家最高到过五六千万，现在不也只能拿几百万蹲在证券公司炒股？” “炒股又亏了几十万，所以你亏钱不一定是做生意不简单，搞不好是你做不来生意。”蒋金海适时揭了雷天同老底，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雷天同嘴角一抽，端起酒杯就要开口，罗德帅突然打断道：“春风，你的这个想法是你心血来潮想到的主意，还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真有把握管理几百号人，干掉一百二百这些国营商场？” 在场这一桌人，只有罗德帅大概清楚陈春风的底细，知道今天赚到的两百多万现金应该都是陈春风私人所有，而且他还见识过陈春风在商业营销上的天赋，对于这个大型综合体商场的提案，他其实是有些看好的。 但是经营一家企业和搞营销创意、股票投机又有些不同，注册一家企业容易，管理好几十几百号员工困难，企业经营到一定时期，人力成本、员工关系往往会成为一家企业的沉重负担，这点他已经深有体会。 陈春风年纪太小，他也没见过陈春风管理企业的手段能力，不得不着重问一句。 陈春风点点头说道：“这个方案是我仔细思考过的结果，不过具体的市场调研还没有精力去做，这个就要等罗哥帮我办好长假的事情再说了。至于能不能管好几百号人……还真是巧了，我正好又看了几本企业管理的英文原著，肯定没问题。” 罗德帅听他又在鬼扯什么英文原著，忍不住想学陈春风翻个白眼给他看看，这个事情赵爱国信没信他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不信的，看几本书就能半个月赚两百多万，那图书馆管理员不得上天？ 楚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了陈春风一眼：“我看的英文原著多了去了，要不你投资开一家商场，我来帮你管理？要按看英文书的数量，你最多是我儿子辈的。” 陈春风顺嘴脱口道：“那我是不是喝母乳长大的？” “哈哈哈哈……”章娴一听就明白了，趴在楚薇肩头笑的花枝乱颤。 楚薇过了十来秒钟才反应过来，臊的满脸通红，恨恨地盯着陈春风，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被陈春风这么一打岔，酒桌上又回到了正常聊天吹牛的环节，陈春风不知道福通商场现在是否已经进入筹备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谈更多，今天知道雷天同有房地产相关的经验已经是个意外之喜，也就没有再提起过相关话题。 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酒足饭饱，陈春风喊来服务员结账，大家才起身一起走到酒店大门口。 临别之际，罗德帅私下拉住陈春风说了几句，大意是这个商场项目他也很感兴趣，有机会希望能够找时间坐下来深谈。 陈春风与罗德帅接触这几次后感觉得应该是个可信之人，自然点头答应下来，出乎他意料的是，配资公司老板杨得胜也特意走过来与他攀谈了几分钟，言语中似乎也透露出对于商场项目的兴趣，不过他还对杨得胜不太熟悉，创业项目最忌讳股东多、意见杂，一个处理不好往往造成企业精力全都放在内耗上面，所以他打算先观察一阵再说，反正这个项目暂时也还没有眉目。 正说话间，酒店大门里又走出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坐上出租车走了。 陈春风目光被吸引过去看了两眼，发觉是朱雨桐那一伙人，估计是找卡拉ok或者什么地方玩儿去了。 过了片刻，陈春风突然反应过来，本来以为郑思瑶要参加朱雨桐的生日宴，放学应该一起走，所以今天就没有跑回去送她，但是晚上两次碰到他们都没有在人群里看见她，现在他和楚薇也都在门口，如果郑思瑶经过的话没道理三个人都没有互相发现。 不会意外就发生在今天吧？不可能这么巧啊…… 陈春风赶紧找到正在和章娴雷天同说话的楚薇，把她拉到一边问道：“郑思瑶今天去哪了知道吗？” 楚薇一脸狐疑道：“不知道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春风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本来听说她要给同学过生日，就刚才坐出租车走的那伙学生，但我没有看到她，所以问问。” 楚薇皱眉道：“最近几天要给你盯着股市，晚上的补习就没开课，我也没有和她碰过面，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陈春风有些担心地说道：“要不你打个电话去他家里问问？” “她家刚搬回来婺州没多久，我哪记得住她家电话……” 这年头手机不普及，记几个号码确实麻烦，陈春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拉上楚薇就近坐到雷天同的吉普212上面。 楚薇被他弄得也有些心慌起来，只好和他一起上车，让雷天同载着他们先去学校附近的街道找了一圈，但是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干脆又领着他们往郑思瑶家里赶去。 在楚薇的指路下，吉普212竟然一路开进了市委家属院，而且门卫竟然还没有拦下这辆老掉牙的吉普车…… —————— 感谢书友20170411211417266（兄弟改个纯中文id吧，实在不好打啊……）和空自娱的打赏！ 昨天那章上传的时候有小半章被我弄没了，今天重新写干脆就合到后面一章做了个新章节。 第四十二章 杜美琳（求收藏！） 陈春风询问后才知道，雷天同居然还是个下海的处级干部，海南折戟回到婺州后经常来市委大院里串门…… 处级干部的地位主要看实权，大者如京城部位负责大项目审核的处长，敢晾着外地来的高官干部不理不睬，还br县级行政区划一二把手，也能在当地叱咤风云。小者如某些单位的处级研究员、巡视员，除了工资待遇跟处级挂钩以外，在外头的地位还不如一些实权科级干部。 雷天同下海前最后的位置是婺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高配正处，已经算得上位高权重，至于为何下海雷天同没有细说，陈春风也不方便多问。 这人拥有这么广泛的社会关系，回到婺州后竟然没去搞歪门邪道，反而泡在证券市场里，亏着自己的钱，就为了每天跟人吹牛逼……望着那颗反射着路灯灯光，显得金光灿灿的光头，陈春风简直肃然起敬！ 雷天同浑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眼里已经光芒万丈，一脚油门把吉普车怼到院子里的绿化带上，下车后看了看单元牌号，啧啧嘴问陈春风道：“你那同学姓郑？” 陈春风点点头：“对啊，他们家你认识？” 雷天同撇撇嘴：“住这个单元就一户新搬来的，你又说是姓郑，那肯定是郑黑脸嘛。” 楚薇不满意了，白了雷天同一眼：“别瞎说，表姐夫哪里黑了。” 雷天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他不止脸黑，心更黑！” 陈春风一听就知道有故事，不过他急于确认郑思瑶的安危，也没有多问。 雷天同不等楚薇领路，带着陈春风当先一步走进单元楼道里，噔噔噔噔一口气跑到三楼，正想拍门的时候门开了，他一个没注意，差点摔进门里，连忙扶住门框把身体撑住。 开门的正是郑思瑶，大概是正好准备出门，突然看到一个光头大汉扑进门来，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春风看到郑思瑶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重重舒了一口气。心里一边在盘算着日子，四月份已经快要过去，很可能因为与自己一起放学而改变了郑思瑶原先行进的路线，或者歹徒看到陈春风在旁边而没有选择动手，郑思瑶在另一个世界所受的劫难，由于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应该已经安然度过了。 郑思瑶的父亲郑安民听到动静，跑过来看见差点跌进门的是雷天同，顿时就乐了，脸上却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对他说道：“嚯哟，原来是老雷，这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上门来求我了？那你也不用跪下啊，你是老党员了，知道咱们党不兴这一套！” 雷天同听了之后鼻子都气歪了，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他们两个担心你女儿，老子才不来你这里寻晦气！” 郑安民这才注意到雷天同身后两人，笑着招呼道：“小薇怎么也来了？快进来坐。” 等跟楚薇打完招呼，又指着陈春风对雷天同说道：“这是你儿子浩浩？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我说人小伙也比你好看太多了，怎么越长跟你越不像了？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做过那什么鉴定没有？” 得，陈春风总算知道雷天同为什么说郑思瑶的父亲心黑了，这一会儿功夫看把他给损的。 雷天同缓过气来，也不甘示弱地回应道：“这是你女儿同学，我准备当他干爷爷，论辈分以后你得管我叫叔叔。” 陈春风翻个白眼，他知道雷天同为什么这么不招人待见了，因为他欠抽啊…… 本来陈春风已经打算下楼走了，因为他突然发现根本没必要来，让楚薇来确认一下不就完事了，也是他一时情急考虑不周了。 这时候郑思瑶家的厨房里走出风风火火的中年女人，指着郑安民和雷天同骂道：“你们差不多行了啊，客人都在门口站着，老郑你跟老雷两个别堵在门口，要么赶紧进来，要么一起出去！” 说完又招呼陈春风和楚薇，把两人迎进屋子。 陈春风无法，只好跟着脱鞋走了进去，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暗暗想道：“我这么帅的一般在小说里都是主角，郑思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女主，但是通常都会安排个女性长辈刁难我，而且楚薇似乎还说过因为郑思瑶母亲的性格所以不愿意到她家吃饭，看来等下得小心了。” 房子不大，也就七八十平米，两居室，装修只能说还凑合，但毕竟是公家分的房子，也算不错了。 陈春风找地方坐下，见郑思瑶也返身走了回来，不禁问道：“你不是要出门吗？” 郑思瑶摇摇头，坐到楚薇身边，才说道：“今天隔壁班有人生日，我妈和他们家长认识，一定要我也过去和同学们多交流，我不太想去的，本来打算吃过饭和他们去卡拉ok碰个面就回来，现在你们来了，我就不用去啦。” 陈春风心道原来如此，刚要再说两句，郑思瑶母亲端了盘水果过来，然后一屁股在陈春风旁边坐下，笑眯眯地说道：“我叫杜美琳，思瑶他爸叫郑安民，你叫什么名字？” 陈春风挠挠头，心下时刻保持着警惕，表面上腼腆地说道：“我叫陈春风，跟郑思瑶同班。” 杜美琳点点头依然笑道：“哟，春风这个名字也不错，如今改革春风吹遍祖国大地，一听你父母就很有思想觉悟。” 陈春风心说他爸妈生他的时候改革春风还没怎么吹起来呢，不过也不好驳了人家面子，依旧腼腆点头。 杜美琳又问道：“听说你是担心思瑶才找到这里来的？” 陈春风心中警铃大响，这问题就有些敏感了，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我知道郑思瑶要去参加生日宴，正巧我和楚薇姐他们在吃饭，碰到那群同学两次都没见着郑思瑶，最近附近治安又不太好，所以瞎操了一回心，让阿姨见笑了。” 杜美琳又转向郑思瑶：“你之前说过有同学会每天送你回家，就是他吧？” 郑思瑶睨了陈春风一眼，点头应是。 楚薇在一旁偷笑，悄悄对陈春风用口型无声的说道：“你惨了！” 陈春风心想暴风雨恐怕要来了，待会是奋起反抗好呢还是保持沉默好呢，主要这事儿没头没脑的，他和郑思瑶现在啥事都没有，他也没有立场反抗啊…… 没想到的是，杜美琳拉起陈春风的手笑呵呵说道：“你这小伙子长得俊，我挺喜欢，我也不反对你和我们家思瑶接近，但是必须记住，大学之前不准谈恋爱，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杜美琳撇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观察场上形势，准备继续力量继续抬杠的郑安民和雷天同冷不防说道：“呵呵，他们两个初中就开始追求我了，其实他们俩家庭条件差不多，老雷以前还是我们初中班里第一美男子，但是我到大学却答应了老郑，知道为啥不选老雷不？因为老雷他家遗传性脱发，大学期间就已经农村包围城市，头顶光秃秃就剩两三根毛了，所以未成年前一切都说不准的。” 哦，原来郑安民和雷天同是因为这事怼起来的……等等……这都啥跟啥呀？这剧情咋不按套路走啊？ 坐在最边上的郑安民和雷天同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没脾气的坐在一边哼哼唧唧也不说话。 陈春风一脸懵逼的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茫然，好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郑思瑶双颊绯红，气得拍了一下她妈手臂，嗔道：“我跟陈春风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你再这样这几天我都不理你了！” 杜美琳没有理会郑思瑶，拍了拍陈春风的手背安慰道：“闺女害羞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啊，不过好像是有几个院子里的小鬼头最近老是凑到我们家跟前来，你可得小心啊，你放心，他们都没你好看，以后阿姨肯定站在你这边。” 郑安民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道：“老杜，你差不多行了啊，别吓坏人家小孩子，初中生搞这些有的没的像什么样子……” 杜美琳头都没转，手指着厨房道：“你，洗碗去。” 郑安民怒道：“你让我洗碗我就洗碗？！” 杜美琳这才转头眯着眼看了一眼郑安民，郑安民立马一拍大腿义正言辞的说道：“我选择先洗衣服！” 说完郑安民站起身迈着八字步走到卫生间弄洗衣机去了。 陈春风无语的拍着额头，这家人啥画风啊？不是市委领导吗，咋跟他以前酒桌见过的不一样啊…… 在陈春风被杜美琳投食了八颗葡萄六片苹果三根香蕉快要绝望之际，杜梅琳终于想起来还有楚薇这么一号亲戚在，又逮着楚薇把日常工作到感情生活细细审问了一遍，才满意的走到厨房把洗碗去了。 楚薇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朝陈春风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敢来思瑶家了吧？” 陈春风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这时候雷天同忽然走过来坐在杜美琳原先的位置上，低声对他说道：“你别看郑安民这王八蛋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但他现在是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在外面强势的很，刚调回来一个多月就把其他几个副部长弄得没了脾气，你要搞的那个商场虽然不归他管，但让他帮你打声招呼问问情况肯定事半功倍。” 陈春风摇摇头，也低声耳语道：“这事儿今天恐怕不合适，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 从郑思瑶家里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楚薇朝陈春风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说道：“其实我表姐人挺好的，从来没有坏心，就是有点……” 陈春风点点头，郑思瑶母亲的热情肯定是真的，他看出来了。只是说什么让他与郑思瑶多接触的话，他倒觉得是种试探，大概是她思想比较开放，不愿意粗暴的干涉儿女的感情生活，就想以这种方式获知一些情况，好及时做出疏导应变吧。 坐雷天同的车回到自家楼下，陈春风临别前开口问道：“对了，明天周六，你们有空没有？我想在婺州买套住房，你们要有空就陪我去找房子吧。” —————— 今天是这本书的试水推的第一天，拜求一下【收藏】，这个不要钱，点一下加入书架就好，对我真的很重要，顿首拜谢！ 感谢鲁南响马出山东的打赏，这位兄弟用的苹果手机打赏不了还特意换了网页打赏，其实没必要的兄弟，心意到了就好…… 这章稍有夸张，但我真见过在政府里工作的一家人平时比这还要开心的，比如小时候他们就追着我问把他们女儿嫁给我做老婆好不好，每次都被英俊的我无情的拒绝…… 第四十三章 城乡结合部风格的别墅（求收藏！求推荐！） 周六，陈春风父母一早就出门忙活去了，陈春风看看家里没人，偷偷把父母床底下的铁盒拿出来看了一眼，里面多了两千来块钱现金，大概是他上次广告墙招待会结束后以水果零食的名义给的钱，陈春风想了想，没敢往里面塞钱，他怕父母发现钱数不对后顺便检查铁盒里的证件。 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补贴家用呢，外门的纱窗门突然“砰砰砰”响起来，把陈春风吓了一跳，这要是被父母看到，那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结果小心翼翼地放好铁盒开门一看，原来是赵军和蒋浩初两个发小，陈春风没好气道：“拍门拍那么响，你们大早上来我家拆家啊？” 说完他又看向小胖子蒋浩初，这小子几天没注意好像又胖了一圈：“蒋浩初，你再这么胖下去可要跟赵军一样找不到老婆了。” 蒋浩初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爸妈老和我说胖一点才健康，我就想胖着玩玩来着，没想到玩嗨了停都停不下来……” 赵军不服气道：“凭啥是跟我一样找不到老婆？” “我会算命，算到你三十岁之前注定单身。”陈春风心说你为啥找不到老婆还用我说吗？就赵军那钢铁直男的样子，别说找女朋友，男朋友怕是都不好找。 蒋浩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在陈春风面前晃了晃：“今天我爸给了我一点零花钱，加上以前攒下的，打算去百货公司买辆奥迪，你一起去不？” 陈春风吃了一惊：“你们攒了多少都够买奥迪了？” 这年头车价贵的一批，别说最低三十多万的奥迪了，就是奥拓也得七八万， 一旁的赵军插嘴道：“够了，一辆奥迪双钻四驱车17块，我跟蒋浩初凑一凑还能买个18块的猎豹马达，你不是有钱吗？起码也能换个美洲豹的马达，35块钱就够。” “去去去，我要学习，忙的很，哪有空去买玩具。”陈春风拍拍脑袋，自己怎么会信了他们两个的邪。 赵军和蒋浩初一脸幽怨地看着他：“陈春风，你又变了，最近都不参加集体活动了，学习真的比玩游戏重要吗？” “嗯……”这个问题太哲学了，陈春风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交给他们说道：“拿去一人买一辆好的，什么美洲豹欧洲豹的你们自己看着买。” 两人瞬间变脸，乐颠颠的自己跑去买四驱车去了。 打发走了赵军两人，陈春风一边等雷天同，一边边考虑起要不要自己也买一辆车这个问题，虽然他现在考不了驾照，但是大不了雇个司机，工资顶天了五六百块钱一个月，平时出门也能方便很多。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雷天同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他名字，陈春风才想起来最好还是先配个手机，不然联系起来太不方便了。 陈春风下楼找到顶着个大光头帯副黑色墨镜像个黑社会大哥的雷天同，发现楚薇已经坐在后排，就自觉坐到了吉普副驾驶上。雷天同等他坐好，一脚油门下去，军绿色的吉普车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嘶吼，然后跟个没睡醒的老太太似的晃晃悠悠往前爬去…… 楚薇坐在后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陈春风上车，抱着副驾驶的座椅俯首凑过来说道：“昨天我回去后帮你问了，大部分家庭所有的都是单位分房，要买二手房只能私下签合同，你还是别考虑了。” 陈春风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过买二手房，这些老旧的单位分房有的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可能多放两台电器就要跳闸，买来他也不愿意住。 雷天同边开车边掏出一根牡丹江点上，猛嘬了一口后转过头来也说道：“我也问了两个朋友，现在婺州商品房楼盘就三个，基本都在亏本卖房，你要不急的话建议你再等等，房价应该还会降。” 1996年，国家在中央领导下，经济终于实现了“软着陆”，通货膨胀率从1994年的241%降到1996年的83%。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经济增长率下降，从1994年每年116%下降到1996年的97%，面对经济偏冷，央行先后于5月、8月宣布降息，寄望放松银根以刺激经济。 但是，最后陷入疯狂的反而是股市，这也是形成96年大牛市的重要原因，而经济依然算不上景气。 伴随着经济增长由热转冷，房地产市场也在宏观调控下逐渐萎靡，数据显示，1996年房地产投资规模仅比1995年增长15%，1996年房地产行业平均利润率仅091%，整个国内地产行业都在这一年陷入低谷，全国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出现大面积亏损，企业数量锐减，剩下的开发商也一度举步维艰，。 之后中央领导转变思路，提出把房地产培育成新的消费热点和经济增长点的重大战略思路，从而带动建筑、建材、家电、家具等多个行业发展，引导国内经济走出低迷。 当然这是后话了，当下的房产市场还是一片纷乱，开发商为回笼资金将不少楼盘打折或平价出售，婺州市郊区房价还不到五百元一平方米，城区也不过六七百元一平方米，陈春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准备入手两套房子，反正现在手上有不少闲钱，买房既可以保证投资收益率，又可以趁早享受，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等到明年，也就是1997年，地产行业陷入全面亏损，可能房价还能再降一点，但是陈春风懒得等了，不差那三瓜俩枣的，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不等了，这三个楼盘位置在哪里，有没有高档一点的？”陈春风问道。 “高档点的……”雷天同用握方向盘的手搔搔光头，任吉普车无人驾驶状态开出去七八米远才说道：“有个江边的小区，里面全是别墅，不过那家开发商好像要不行了，我本来都没打算跟你说。” 陈春风看的胆颤心惊，幸好这吉普车也就四五十码的车速，加上街上车少，总算没出什么事故。 “你悠着点，还是公安局里出来的呢，安全驾驶知道不？”陈春风没好气地喊道。 雷天同见状只好把手放回方向盘说道：“你这胆子太小了，我是开了七八年车的老司机了，你怕什么！刚才说的那个小区要去看不？” “去，先去看看再说。” 婺州城区不大，十分钟后三人便来到一个名为“新世纪花园”的小区。 小区正门对面的两间店面就是新世纪花园的售楼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销售见陈春风等人走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一番询问后陈春风得知，这个售楼处连宣传册都没印好，更别说沙盘了。没办法，只能让销售带着进小区里面现场看房。 这些别墅外观风格非常统一，一水的橘黄色外墙漆，不锈钢大铁门，门前有一个五十平的小花园，后门有一块六七十平米的水泥平台，以陈春风的眼光来看有一股浓浓的城乡结合部风味。 那女销售还以为雷天同是带着儿子女儿来看房的，一直围绕在他身边喋喋不休，陈春风也乐得清静，带着楚薇两人走进别墅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总的来说房子结构还可以，三层一共有两百六十平方，可惜这年头钢铁资源比较紧张，所以房子并非框架结构，而且没有预留落地窗。 好在顶楼两个房间盖了瓦片外，还空出一个三四十平米的天台，到时候晚上无聊了可以上来看看江景。 看完房后，陈春风走到还在雷天同身边卖力介绍的女销售身边问道：“你们这小区卖出几栋房子了？” 女销售听的一愣，有些尴尬地说道：“小区刚刚建成两个月，才刚刚开卖呢……” 陈春风一听就乐了，这是欺负他年纪小不懂行呢，别人家都是达成房屋预售条件就开始卖楼花，你们家建成两个月了才刚刚开卖，忽悠鬼去吧。 “这么说你们小区一栋房子都没卖出去？” 女销售有些急了，余光观察着雷天同的表情说道：“已经好好多客户达成购买意向了，只是还没交款而已……” 雷天同以为陈春风是想压价，也一改刚才春天般温暖的表情，把墨镜往衬衣口袋一插，露出一副黑脸道：“那就是一栋都没有成交，我看这个小区肯定有问题，是手续没办完吧？” “不是不是，手续都齐全了……”女销售额头都急的沁出一层细汗，这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客人，可千万不能再黄了，“就是公司觉得酒香不怕巷子深，没有做广告而已，等过两个星期花钱一宣传，肯定要不了几天就卖光了，你们想买房子可一定要趁早，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陈春风与雷天同对视一眼，两人都从销售的话里听出一点信息，这家开发商恐怕连广告的资金都投不起了！ 楚薇还在一旁懵懵懂懂的，皱眉开口道：“现在可是市场经济，再用老一套的办法可不行，广告还是要投的。” 女销售见有人信了她的鬼话，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公司已经在计划做广告了，过段时间就能看见。” 陈春风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又指着旁边的绿化带道：“这里怎么全都是黄泥，不该种点草皮花木吗？不会是没钱种了吧？还有外面的围墙竟然连石灰都不刷一层，直接把红砖露在外面，别人知道的说我买了一栋别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住工地呢。” “这个……小区刚落成，基础设施还没跟上，你们买了以后肯定会完善好的……” 陈春风直接挥手打断，眼睛盯着女销售咄咄逼人地说道：“得了，别装了，你们公司估计快破产了吧？” “你们哪里听来的消息，这都是谣言，乱说是要付责任的……”四月底的天气不冷不热，但女销售雪白的衬衫背后都有些被汗水浸湿了，她现在怀疑这几个人是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你放心，房子我们还是会买的，”陈春风又换上笑脸说道，“不过要你们老板亲自来谈，要是谈的好，我就把这个小区包圆咯。” —————— 成绩还不错，感谢各位的支持！另外今天7000字了再求一下【收藏】【推荐】，我接着码字，快的话晚上更新，慢的话就明天中午更新。 第四十四章世纪花园的优势（三更求收藏） 你放心，房子我们还是会买的，”陈春风又换上笑脸说道，“不过要你们老板亲自来谈，要是谈的好，我就把这个小区包圆咯。” 此话一出，不止是那名女销售，连雷天同和楚薇也惊讶的看过来。 “陈春风，你疯啦？你知道全包下来要多少钱吗？” 陈春风看楚薇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微微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会有这个反应。 要说起来现在确实不是个好时机，刚刚也是他了解情况后临时起意，也许再等几个月来运作这件事情可以拿到更低的价格和拥有更充沛的资金，但他担心再晚些日子这个小区就会有房子被卖出去，到时候他想要整体重新规划修整就比较麻烦了，而且万一开发商撑不过去破产了，房子进入银行拍卖流程，谁知道还要多出多少事情？他印象里这个小区就是被拍卖后，由接手的房产销售公司完成最终销售，因为房价创了婺州新高，当时还被媒体大肆报导过一阵，当然，具体的销售时间应该是在两三年后，那时候的房地产形势与现在有很大不同。 雷天同也在一旁皱眉劝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楼盘小是小一点，但是没有三四百万也不可能拿得下来，我判断这两年的房地产形势肯定不会乐观，到时候砸在手里你光付利息都要赔死你。” 雷天同算是比楚薇懂行很多，没有纠结于陈春风拿不拿得出四五百万资金的问题，而是单纯对房地产形势持悲观态度。 陈春风笑着摇摇头没有多作解释，转过头来看向那名销售道：“还愣着干嘛！去联系你们老板啊？” 女销售表情明显还有点犹豫，她本以为这三人里是以雷天同为主，没想到最后开口的是陈春风这个看上去年纪还没20岁的小年轻，而且其他两人还明确提出了异议！ 她实在不相信这个小年轻能拿出那么多钱，要知道按她现在的工资算起来，这些钱够她上一千多年的班了……现在老板因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万一最后发现这是场小孩子的恶作剧，说不准就会怪罪到她头上。 “这位……这位小同志，你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钱？”女销售还是一脸狐疑地问道。 陈春风都无语了，没想到前面给了这么大心理压力，这销售还没有乖乖听话，只得苦笑道：“钱的事情你别担心，他们俩可以作证我有钱，你知道联系你们老板，告诉他我们有意向包销或者买下这个楼盘就行了，别的事让他自己过来谈。” 女销售看雷天同点头认可，这才跑回售楼处里去打电话。 等那名销售走远，雷天同问道：“小陈，房产市场的形势刚才也和你说过了，既然你还是坚持要干这一票，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楚薇也望过来，她也想知道陈春风这次又能搞出什么花头来。 陈春风向两人招招手，带着两人走到靠近江边的位置，停下来说道：“婺州被燕江从中一分为二，而现在江北这一边作为婺州全市中心已经较为拥挤，改建面临的拆迁安置成本太高。如果再要发展，为了带动江南的建设，就只能向东、西两边扩张，而西边作为传统工业区污染较为严重，不适合居民住宅建设，市府领导做城市建设规划时肯定会重点考虑东关方向，而我们所在的新世纪花园就处于连接东关与市中心的交界处，区位优势十分明显。” 陈春风拥有重生者的先知优势，能够确定婺州城市规划方向，婺州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方向确实是向东扩张，并且得益于高速发展的经济，短短四五年内东关这一片区域就会迅速繁荣起来。 陈春风顿了顿，见两人理解了他的话之后又接着说道：“第二个，什么位置的房子最贵？在大城市里，经济发展、基础设施相当的情况下，自然是交通发达、景色宜人的房子升值空间更大，而新世纪花园正对燕江中心的燕尾洲，又处于一块小高地，可以把江景尽收眼底，李清照说‘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形容的就是燕江八咏之雄丽，风景在婺州自然无可挑剔。” “婺州的快速发展需求算天时，燕江的风景宜人算地利，现在这开发商快要凉……快要破产了，肯定会尽力满足、配合我的需求，这应该算人和吧，哈哈哈……” “另外你们都是出过国或者行过万里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看得出这个小区的别墅其实有些落伍了，但也说明婺州的建筑设计水平都还远远比不上那些一二线大城市，我们只要找设计师来按照最新潮的审美重新设计修改一遍外观，那放在婺州就是鹤立鸡群了嘛。” “哦，还有，我可是个营销大师，之前那个红星电子厂的广告墙就是我策划的，最后卖给的老罗，就是昨天一起吃饭的罗德帅。” 雷天同转过来深深打量了一眼陈春风没有说话，又转回去看着燕江的景色，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薇听后大吃一惊，嘴巴张的能吞下鸡蛋，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拉着陈春风袖子兴奋地问道：“那个号称月租一百万的广告墙是你弄出来的？快跟我说说最后到底租了多少钱！” 陈春风满头黑线，合着前面一顿长篇大论，你的注意力就放在最后一个八卦上了是吧！ 呵，女人！ “这事情属于商业机密，知道的人多了老罗的那堵广告墙就不值钱了，你真想知道就自己问他去。” “哼，小气。”楚薇白了他一眼，背着手绕着最近的一栋别墅看了一圈，又跑回来道：“你别说，这些别墅前后的空地面积都不小，把泥地种上花草，再把外墙重新装修一遍，搞不好真有点像模像样的，还有这江北的风景也好，把堤坝上种一排柳树，肯定漂亮……” 楚薇的美好愿景还没说完，刚才那名女销售跑了回来，边跑边喊道： “陈先生，陈先生！我们老板说他马上就过来，你们可以先去我们售楼处边喝茶边等。” —————— 三更了，再求一下收藏和推荐票，争取新书榜上位置能再往前挪几位，拜谢啦！ 第四十五章 赚钱很难吗？ 陈春风与雷天同、楚薇在售楼处喝茶闲聊了十几分钟，新世纪花园的老板就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了。 一见到来人陈春风就乐了，这人他认识，和他还是本家，叫作陈金龙，上辈子经常坐一起喝酒吹牛，不过陈春风认识他的时候他做的是建材生意，行事风风火火的，还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有这么一段悲惨经历呢。 陈金龙顾不得擦汗，人没走到跟前就主动伸出手来与三人一一握手，又亲自拿来水壶给他们添水。 等表面功夫做完，陈金龙立刻坐下来问道：“几位老板，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世纪花园的负责人，叫作陈金龙，刚刚听小李说你们有意买下整个新世纪花园？” 陈春风心里暗暗感叹，这时候的陈金龙才刚刚三十来岁，行事远没有后来的老辣成熟，如果今天这事放到十几二十年后的陈金龙身上，哪怕公司境况再糟糕，也不会仆一见面就表现的这么热切。 陈春风之前早已和雷天同楚薇两人打过商量，现在是买方市场，要压一压卖方的气势，以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掌握主动，虽然现在从陈金龙的表现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有必要，不过三人还是按计划各自低头喝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 过了半晌，看陈金龙有些微微着急了，雷天同才放下茶杯慢悠悠说道：“我是雷天同，不知道陈老板听说过没有？” “哦！原来是雷老板，幸会幸会，前几年我还在做包工头的时候就听说过你放着大官不做，为了社会主义建设毅然辞职下海，几年时间就是咱们婺州响当当的建筑行业领军人物了，那些年你可是我们这些小包工头的偶像啊！”陈金龙赶紧恭维道。 其实雷天同算个屁的领军人物，当年充其量凭借人脉关系成为一个大一点的包工头而已，他真正发家还是在海南炒楼的时候，只是后来随着海南楼市泡沫的破灭，又把钱还回去了大半。 这个马屁拍的老雷很受用，得意的撇了陈春风一眼，那意思是想说：‘瞧瞧你雷哥，是不是牛逼坏了！’ 结果陈春风头都没抬，根本没想搭理他，雷天同只得接着对陈金龙说道：“这位是英国皇家加里敦大学的研究生拖泥陈，具体的事情由他跟你谈，我是专程陪他看房的。” 陈金龙大吃一惊，雷天同可是处级干部下海，人脉、牌面都不小，竟然陪一个小年轻跑来跑去，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背景？ “你好你好，拖泥陈先生。”陈金龙赶紧向陈春风问好。 陈春风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是tony陈，不是拖泥陈，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陈老板，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老师唐尼教授……” 陈春风把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说辞按流程说完，接着说道：“之前红星电子厂的广告墙听说过吗？那就是我做的策划案，另外前段时间，根据我老师的分析，我还大量买进了深科技这支股票，一周时间盈利超过三百万，这点雷哥和楚姐都是见证人。” 雷天同和楚薇同时点头认可了陈春风的话，其实雷天同到现在还以为陈春风背后真有一位亲戚是国外教授，反而是楚薇最近开始怀疑起来，因为她经历了深科技事件后非常崇拜那位唐尼教授，于是特意打电话询问了英国皇家加里敦大学的相关情况，结果大家纷纷表示都没听说过英国皇家加里敦大学这个名字…… 陈金龙分不清金融、营销、经济学的区别，把广告墙营销案例和股市投资混为一谈，也就看不破陈春风话里的破绽，佩服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唐教授真是厉害，若是有机会的话，托尼陈先生一定要代为引荐引荐。” “好说，”陈春风点点头，“陈老板，听说你们公司最近经营遇到了一些困难？” 陈金龙叹了口气说道：“唉，现在这国家风向说变就变，前几年还做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房子突然就不好卖了，银行又突然开始控制转贷和续贷，我们又是家十八线的小公司，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这陈金龙也太实诚了吧，这么简单就把他公司的经营情况暴露出来了？难道是对方在故意试探，或者是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乱了方寸？ 陈春风看向陈金龙的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的又问道：“我个人是有意向接手新世纪花园的，敢问陈老板能给出什么样的价格？” 陈金龙听后大喜，连忙说道：“新世纪花园定价800块一个平方，这在我们售楼处都有标明的，但是托尼陈先生一口气要包下所有房子，我们公司又急需筹钱弥补资金链，我就做主给你一个最低批发价，650一个平方！” “呵呵，看来陈老板没什么诚意啊，那我们有机会下次再会！”陈春风说完起身就走，雷天同和楚薇也站起来作势要跟出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陈金龙根本就是想拿他当凯子，先不说800块的定价根本就没人会信，这个650块的‘批发价’都可以在市区随便挑位置了，哪有人会傻到跑来郊区买连绿化都无法完工的房子。 新世纪花园这种城乡结合部风格的房子，放到真正的农村里，顶天了三四万块钱就能盖出来，就算城里的商品房不能单纯按物料价格计算成本，也不可能贵到这份上。 更何况他陈春风今天是为了捡漏才坐在这里，否则谁高兴买几栋很可能已经被抵押给银行的房子？ “诶诶诶，价格不满意还能再谈嘛，先坐下喝杯茶再说，”陈金龙赶紧一把拉住陈春风，揽着他按回座位上，一边又喊道：“小李，把我柜子里那盒碧螺春拿出来给几位贵客泡上！” 陈春风也懒得再废话，直说道：“茶就不用泡了，我给新世纪花园的心理价位就是350元，陈老板你能不能接受，不能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陈金龙动作一顿，摇头说道：“这价格绝对卖不了，哪怕我把房子交给银行去拍卖也不止这点钱，我也不绕弯子，房价最低450，这个价钱我们已经血亏了，要不是公司等着钱救急，根本不会卖。” 陈春风看了一眼雷天同，见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知道价格基本没有什么余地了，于是笑着地问陈金龙道：“价格的事情我们先放着待会再谈，我想问问陈老板的房地产公司现在是正资产还是负资产？” 陈金龙被陈春风的跳跃性问题搞的有点转不过弯来，不知道怎么又从价格问题转到了他公司的问题上来了，终于有些警惕起来，说道：“我们公司虽小，但证照资质齐全，光是这些东西就价值不菲，要不是去年被人卷走了一笔款子，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陈金龙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很显然并不准备回答前面的问题，但陈春风还是听的眼睛一亮，甭管资质是三级还是四级，是自己申请还是合并国有建筑队得来的，这点都很有价值。 陈春风用食指不规律地点着茶桌思考了半分钟，突然对陈金龙说道：“陈老板，新世纪花园按450元一平米计算，如果贵公司的欠债小于一百万的话，我愿意投资一百万元人民币给你们，再加上以500元一平米的价格包销整个新世纪花园，前提是给我贵公司60%的股份。” 陈金龙还没做出反应，雷天同和楚薇都惊讶地望向陈春风，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刚才商量的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陈春风给了个眼神，示意两人稍安勿躁，静静地等待陈金龙的回复。 陈金龙看看陈春风，又看看雷天同，显然他也没料到陈春风竟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许久之后，陈金龙才对陈春风说道：“你要的股份太高了，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件事我需要回去和大家商量，现在恐怕没有办法答复你们。” 陈春风点点头，这种公司和创业公司不同，他要谋求第一大股东甚至控股地位，那么股东构成越复杂，相对来说他将来的话语权越高，所以得知陈金龙的公司有多名股东时并不介意。 几人又客套几句，陈春风就起身告辞，走出新世纪花园售楼处后，雷天同立马把他拉到一边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弄一个新世纪花园的盘子就已经够冒险了，现在还要去碰他们公司那个烂摊子？不是跟你说过这么多次，现在房地产企业日子难过的很，你一头扎下去，小心最后血本无归！” 陈春风笑道：“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开价太低，他们不答应怎么办？至于你说的问题，雷哥你还记得昨天我提过想要建一座商场的提议不？我预计两三年内，政府就会加大对地产行业的扶持力度，如果真能入主这家公司，这两年我只需要他们帮我盖好商场大楼和做好土地储备就行了，其他的等两年后再说。” 其实还有一个考虑陈春风没有说，就是他认可陈金龙的人品，上辈子的陈金龙，在朋友与合伙人之中有口皆碑，进入建材行业十几年间，只有一个早期股东因为自身资金问题退出过他的公司，这对一家年营收数十亿元的企业来说是很难想象的！ 现在年仅十四岁的陈春风，平时的日常工作他肯定没有办法经常参与，也就导致对公司的控制能力肯定会被极大的削弱，这时候公司负责人的人品将会起到关键作用。 所以虽然陈金龙现在各方面能力还远远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但陈春风有信心可以将他培养好，毕竟前世的成就早已证明这个人拥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 见陈春风不听自己的意见，雷天同气哼哼道：“你总共就两百多万资金，现在光搞新世纪花园都不一定够，你哪来的钱搞个动辄上千万的商场？” 陈春风翻了个白眼，全然不顾他上辈子几次创业那要死要活的场景，一脸鄙视的对雷天同说道：“赚钱很难吗？” —————— 继续求收藏，没收藏的兄弟别忘了点个加入书架啊！我继续去码字。 感谢平胸的银狐v9妹子送上的两次打赏！ 第四十六章 勤俭节约 从新世纪花园出来之后，陈春风又和雷天同楚薇一起去看了原先准备去的三个楼盘，以他领先二十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些楼盘实在乏善可陈，有的连小区围墙都没有，而所谓的高档小区最高只有七层——因为规定超过七层必须修电梯，没有一家愿意下这个本钱。 陈春风懒得与这几个楼盘的销售多墨迹，干脆拉着两人先去邮电局买了一部手机，开始那邮电局的工作人员还跟他们说手机没货，后来雷天同打了个电话给认识的领导，陈春风才算买到一部在婺州属于新款的诺基亚的2110，gsm网络，也就是所谓的2g，大概因为有领导打过招呼，所以那个工作人员没敢给他加价，算上入网费一共只收了他13000块钱，比他预想的还要便宜一点。 呵呵，一个单身公寓的价钱，用房子作一般等价物的话，放到二十年后起码值30万人民币，别说苹果三星华为了，直接秒杀8848，简直恐怖如斯。 雷天同有手机陈春风是造就知道的，结果一问楚薇竟然也有手机，只是平时比较低调，从来不像雷天同似的天天别在皮带上深怕别人看不见。陈春风跟两人互换了手机号码，本来他还想让人家打他电话他好偷懒直接保存的，结果坑爹的邮电局还没开通来电显示功能——这个功能要到2000年才被移动开放。 买完手机，请两人吃了顿肯德基，他也不没觉得不好意思，这年头肯德基可是高端餐饮，一顿饭就吃掉了陈春风他老爹陈东山半个月的工资。 然后他们又去逛了一圈汽车销售公司——国内现在还没有专业的汽车4s店，第一家4s店要98年的时候由广汽本田建立，所以零零星星的两三家汽车销售公司里面什么车都有，陈春风随便挑了家顺眼的进去一圈。 现在的消费水平低，汽车属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平时这些汽车销售公司没几个客人，所以销售人员看到雷天同开着车带人过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销售还是一个劲儿往雷天同身边凑，陈春风早已习惯，领着楚薇自个儿逛起来。 这些个方方正正的老爷车们，在陈春风眼里实在土的掉渣，内饰也简陋的很，让他一点购买的欲望都没有，勉强看上了一辆皇冠和一辆凌志（雷克萨斯），拿来价格表一看，丰田皇冠50万，凌志70万…… 嗯……陈春风忽然觉得勤俭节约真是个好习惯。 溜了溜了，有这钱他还不如放股市里去等赚够一百万回头买辆奔驰s级，好歹这车100来万的价格和二十多年后相差不多，放在这些莫名其妙贵的离谱的进口车中间，显得好像挺有良心似的…… 离开汽车销售公司，陈春风又死皮赖脸的支使着雷天同送他到红星电子厂，询问了一下收音机相关事项的进度，顺便给赵爱国修改完善了两个方案上的细节。 看着陈春风摆弄着新买的手机，赵爱国啧啧感叹道：“老子都还没用上手机，你小子倒先赶上时髦了，怎么样，听说你股市里有赚了几百万？” 陈春风把连个连贪吃蛇都没有的手机往赵爱国办公桌上一扔，摇头道：“没那么夸张，到手的才两百多万。” 赵爱国“嘶”的抽了口凉气：“你小子真赚了那么多？我还以为是老罗跟我吹牛！” 陈春风牛皮哄哄地一挥手：“都是小钱，今天上午和人谈了个生意，想把别人一个30栋别墅的小区盘下来都还不够，没什么意思。” 赵爱国都陈春风的样子逗乐了，笑骂道：“我发现你小子最近是真飘了，要不要我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教教你低调做人的道理？” “嘿嘿，可千万别啊赵叔，”陈春风立马腆着个二皮脸把凳子往赵爱国身边一挪，笑嘻嘻地说道：“让他们知道那还得了，我以前过年的压岁钱都被他们缴了，说什么留着给我娶媳妇用，我琢磨着要是两百多万都被他们收走，那我得取多少媳妇啊？到时候落得个****，你心里能过意的去？” “去去去，别跟我胡说八道。” 陈春风见赵爱国脸色不错，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又小心翼翼地说道：“赵叔，跟你商量个事呗，我想跟你借个人，就销售科的钱彩月。” 赵爱国闻言皱眉道：“你要借她做什么？” “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最近在谈个买卖，准备把靠近东关那头的新世纪花园盘下来，”陈春风一边观察赵爱国的脸色，一边斟酌着用词，“也有可能会入股那个楼盘的开发商，我看彩月姐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人也挺实在，想让她作为我的代表派驻到那个开发商公司里去。” “你真要搞这么大的生意？”赵爱国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沉吟了几秒才接着说道：“不是我不放人，主要是厂里现在忙着你那个方案，根本离不开她，另外人家现在毕竟是铁饭碗，愿不愿意跟你走还是两说。” 陈春风说道：“放心，这事儿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真等到需要她去的时候，你们厂这事儿肯定已经告一段落了，而且你们国营企业现在还算啥铁饭碗啊，我老爸老妈最近为下岗这事天天都愁眉不展的，咱红星厂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这事不急，我先找她谈谈再说。”赵爱国思考了半晌后说道。 陈春风见赵爱国有松口的迹象，赶紧打蛇随棍上：“那行，赵叔你就跟她说，来我这儿一个月给她开2000块钱工资。” 赵爱国惊讶道：“嚯，这么高工资？” 这年头婺州公务员工资也就300多块钱，2000块一个月属于绝对的高薪了，赵爱国听的都有点眼热。 陈春风继续加码道：“干的好还有股份奖励，到时候你再给给她办个停薪留职，既能给你们厂省点工资，又能免除她后顾之忧，一准能行。” 赵爱国表情终于有所松动，说道：“行了，我会跟她说明的，是去是留还得看她个人想法。” 这事陈春风想到以后没有提前找过钱彩月，主要是越过赵爱国直接挖人实在抹不下脸面，所以最终钱彩月愿不愿意跟他出来到私营企业，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说着话呢，赵军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还没进门就听见他的声音：“爸，我从陈春风家做完作业回来啦！” —————— 晚上应该还有更新 第四十七章 得意的汪哲 周一早上早自习，赵军整个人侧着身子搭了个半个屁股在椅子上，显得动作非常诡异。 陈春风撇了他一眼，笑呵呵说道：“咋了，你爸请你吃竹笋炒肉了？” 赵军脑袋趴在课桌上，生无可恋的说道：“还不是你，那天你走了以后，我把把我拖回家里好一顿毒打，这两天我睡觉都只能趴着睡，净做噩梦了……” 陈春风翻了个白眼道：“谁让你不长记性，每次拿我当借口都不打声招呼，怪的了谁？” “哎呦……还不是因为我爸现在中了你的邪，只有说是找你才肯让我出门，再说前两次我都没被发现，谁知道周六你嘴上说着要学习，实际却跑去找我爸唠嗑！” 赵军抬抬眼皮回敬给陈春风一个白眼，又皱眉打量起陈春风，“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变了个人似的，游戏机也不爱打了，集体活动也不参加了，反而天天跑去找我爸那种老男人聊些有的没的，我说你不会心理变态了吧？”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哥哥我是为了赚钱，你不明白的。” “天呐，为了赚钱你就去找那些老男人？哎呦……”赵军做了个抱胸恶寒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伤处，疼的呲牙咧嘴的。 幸好赵爱国不在，否则就凭赵军这句话，起码接下来半个月都得趴着睡。 没等陈春风说话，坐在他们前面的汪哲走了进来，坐进座位时哼哼瞪了眼陈春风，指着他说道：“陈春风，周六人多算你运气好，你给我等着，周五的事情咱们没完！” 陈春风抬抬眼皮没有搭理他，小毛孩子越搭理他越来劲。 赵军疑惑的小声问陈春风道：“你怎么得罪他了？弄得势不两立似的。” “周五英语考试的时候，有没有听见有人在楼下帮他给章依依喊话？” “当然听到了，这事儿还闹的挺大，考完之后好像好些老师下去抓人，结果给他跑了，”赵军突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见陈春风点点头，赵军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凑过来低声道：“牛批啊兄弟，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大呢！不过你可得小心点，汪哲家里好像是百货公司的领导，跟教导主任关系不错，可别让他逮着机会把你给开除了。” “嘁，小孩子过家家，大人也有脸进来掺和？”陈春风露出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放心吧，过几天就没事了，实在不行……我就嫩死那个百货公司……” “吹吧你就！”赵军一脸鄙视。 一个上午的课上下来，陈春风看赵军坐在那里哼哼唧唧的，身体一会扭成s一会扭成b，估计这次是真被赵爱国揍的狠了。 拍拍赵军肩膀，陈春风主动扶他一起下楼吃饭，看他这样子估计自个儿下楼梯都不太方便。 到食堂陈春风拿出四张饭票，点了一大堆荤菜，还特意去旁边的小店买了饮料和火腿肠鸡腿等零食，把赵军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吃完饭扶赵军回到教室，陈春风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和赵军的座位旁议论不休，纳闷的走回去拨开人群问道：“怎么了这是，都围在我位子上干嘛？闻我的体香啊？” “噗”，天天催着陈春风交作业的小组长方颖没忍住笑了出来，白了他一眼。 “陈春风，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汪哲在一旁指着他脑袋喊道。 “什么玩意儿就死定了死定了的？你又有话要对章依依说了？”陈春风懒得再搭理他，把赵军扶到位子上坐好，就想坐回位置休息。 “哼，陈春风，这件事下午老师就会找你谈话，你别想着蒙混过关，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这不就一破手机吗？”陈春风抬头一看，皱眉道：“咋了，你爸给你配的？恭喜恭喜，但是这玩意儿关我什么事？” 汪哲握着手机在陈春风面前一晃，说道：“哈哈，你还想不承认，陈春风你仔细看看这是哪里来的手机！” 不明所以地仔细看了一眼，陈春风才终于反应过来汪哲手上拿的不正是他前两天买的诺基亚2110吗？ 陈春风皱眉道：“这是我的手机？谁允许你翻我书包的？” 见陈春风伸手想要去拿回手机，汪哲猛地把手往后一收，得意地道：“谁愿意没事翻你那破书包，我是吃完午饭回来听到你书包里有声音在响，才好心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让我翻出了这只手机！陈春风，我倒想问问你，我老爸都还买不起手机，凭你父母都要快下岗了的家庭条件，你是怎么买得起一只一万多块钱的手机的？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汪哲的话一说完，周围几个同学都变了脸色，之前他们都在讨论这手机的价格型号，经他这句话一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手机是新款的，比大哥大还要好用，一般人哪里买的起哟。” “汪哲他爸是百货公司的副总经理，怎么会配不起手机？” “你懂什么，就算家里有几万块钱存款，也不一定舍得掏出一万多买个手机啊，听说能买得起手机的都是身家几十万的大老板……” 赵军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陈春风，他本来以为那个广告墙的事陈春风只赚了几千块，按理说应该是不够买个手机的。但是作为好兄弟，他本能的就愿意相信陈春风，眼见周围的同学看向陈春风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他焦急地大声喊道：“这手机我能证明是陈春风自己买的，你们没有证据就别瞎说！” “哼，是不是他自己买的你说了不算，我倒是想问问，陈春风天天在学校上课，家里又一穷二白，哪里来的钱买这么贵的东西，难道还有每天坐着天上就会自己掉钱的工作？” “有啊，而且还挺适合你。”陈春风一点也不担心，靠到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笑呵呵地说道。 汪哲皱眉道：“什么工作？” “许愿池里当王八。” ——————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有点事耽误了，今天又有位以前做生意的朋友过来聊了几句，这章是补昨晚的，晚上正常更新。 第四十八章 转班 “什么？又是这个陈春风，老罗你不是跟我说这人不是你亲戚吗，怎么三天两头净为这人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我？” 电话机旁的徐国庆皱着眉头喝了口茶，他身为婺州教育局常务副局长，每天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办？这个老罗最近还老是为一个初中生的小事麻烦他，要不是看在他从小与自己关系好，而且现在也是婺州数得上名号的企业家的份上，徐国庆早就要发脾气了。 “呵呵，老徐你这最近官位没见动静，脾气倒是见涨啊。”罗德帅脸上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笑呵呵地对着电话机打趣道。 徐国庆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如今上头的风向是经济建设排第一位，像罗德帅这种纳税大户不拿他教育口的领导当干部，他也没处发脾气去。 况且他前面说的也是气话，纯粹是这两天为民办教师工资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本身心情就不畅快，所以语气才有点冲。 徐国庆想了想，没好意思继续发脾气，只得没好气地道：“你还知道我是个官儿啊？那你还整天让我为个初中生请假，我的面子这么不值钱啊？” 罗德帅没接茬，话锋一转说道：“老徐，跟你说个事儿，前两天我炒股赚了点钱。” 徐国庆被罗德帅的跳跃性思维整的有点懵，纳闷道：“那恭喜恭喜，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干吗？咋啦，想要请我吃饭？” 罗德帅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我胆子太小，没敢投入太多，两天时间才赚了百八十万，你说可气不可气。” “我艹！”自从调到教育口就一直很注意自身形象的徐国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真的假的？” 身为副处级干部的徐国庆一年工资就六七千块，他平时也不是喜欢伸手的人，听到身边好友两天时间就赚了那么多钱，眼睛都有些泛红。 罗德帅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之前得到消息买的深科技，不过你也知道我本来对股市没什么兴趣，所以只投了四五十万。” 常年与政策文件、讲话精神打交道的徐国庆立马就抓住了这句话里的两个重点，一个是得到消息买的股票，一个是投入了四五十万就赚了一百来万，这要是他也有这种消息渠道，四五十万不敢说，借点钱凑个十万二十万肯定不成问题。 这年头公务员炒股不是什么忌讳，前两年股市不见起色的时候，国家甚至还鼓励过公务员炒股，这里面赚来的可都是干干净净的正经钱，不用一百万，只要能赚个三五十万，那他今后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出去打牌赢那点辛苦费？而且打牌万一碰到个比他还大的领导，他还得往里贴钱，同样都是有风险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徐国庆眼睛一亮：“老罗，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那边还有新的消息过来？” 罗德亮笑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你知道上次是谁告诉我的消息不？就是陈春风从他亲戚那里听来的。” 徐国庆自觉听明白了罗德帅话中话，沉默半晌说道：“我明白了，这次是你借给那个陈春风一台手机，然后他被同学误会了是吧？……哦，转班的事情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行，我待会给他们学校打个招呼。” 放下电话，徐国庆喝着茶开始低头思考起来，以前跟他推荐股票的人其实也不少，但他都不敢轻信，唯有这次是罗德帅开口他才有几分动心，毕竟这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什么性格人品他最清楚不过，而且以人家现在最少几百万的身价，想要解决这点小事肯定有的是渠道可以解决，不可能特意编个谎话来诓他。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突然想到，能让罗德亮这么重视的小孩子，家里会不会有什么背景？ 况且说一千道一万，现在也就是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情，先结个善缘也没什么关系，到时候真有消息了买不买还不是他自己决定？ …… 此时的陈春风正站在政教处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教导主任、年级组长、班主任老杨，正在对他进行三堂会审。 陈春风是在来办公室之前夺回手机打的电话，之前汪哲已经讲完事情的经过被打发回到教室里去，现在他怕学校把事情捅到他父母那里去，所以一边等罗德帅那边的消息，一边一口咬定手机是属于朋友暂放在他这里的。 不过他心里并不是太担心，一是相信罗德帅刚占了他这么大便宜，这点小事肯定会给他办好。二是当初买手机的时候他记得雷天同找过邮电局领导，经手工作人员还特意给他挑了个好记的号码，买手机的过程一切都有据可查。 教导主任由于与汪哲家里关系密切，一开始就倾向于相信汪哲的判断，再加上陈春风又在周五考试期间扰乱考试秩序，对他的印象本来就不好，所以讲话就有点不客气：“陈春风，你说这手机是你朋友放你这儿的，你提供的你朋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一直是忙音，现在你怎么证明这手机不是你偷的？” 陈春风差点被气乐了，他又不是普通学生，被吓唬两句就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既然别人对他不客气，那他也没必要把教导主任当老师看，反问道：“谁主张，谁举证，你不去问汪哲怎么证明这手机是我偷的，反过来叫我证明这手机不是我偷的，那我看你腰上也挂着个手机，要不你先给我证明证明？” 现在老师没经历过后世家长的洗礼，对学生打骂还是很平常的事情，教导主任平时在学生中间说一不二的，哪里碰到过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教导主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砰”的一声用力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道：“现在是我问你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提问了？！” 年级主任是个老好人，在一旁劝陈春风道：“你少说两句，好好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不要顶撞老师。” 班主任老杨坐在沙发最边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实在是陈春风最近的表现太差了，他心里也有点摸不准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愿意像教导主任一样直接就给自己的学生扣帽子，所以暂时不打算发言。 陈春风正要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刚刚就任七中校长没多久的校长张亮走了进来。 三名老师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张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之后才转头露出笑脸对陈春风说道：“你就是陈春风？” 陈春风点点头：“对，我就是。” 教导主任插嘴道：“他就是我周五跟校长你汇报过的那个扰乱考试秩序的男生，今天还有他们班同学举报他偷手机……” 张亮眼皮一抽，赶紧挥手打断道：“行了，手机的事情我知道，是别人有事先放在他这里用几天，我们为人师表讲究的是教书育人，以后有事情先问清楚，不要听风就是雨，传出去会对学生产生不良影响。” 张亮也知道老师经常需要从打小报告的学生那里获得消息，所以没有就汪哲的事情多说什么，咳嗽了一声又对陈春风班主任老杨说道：“这个学生的成绩怎么样？” 老杨是知道张亮可能与陈春风有点关系的，斟酌着用词道：“陈春风这个学生以前成绩在中游左右，就是最近心态有些浮躁……不过这次语文考试成绩进步很大，考了全班前五名，值得表扬，其他的课暂时还没汇总到我这里来……我也是相信他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的。” 张亮点点头：“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以前成绩一般没什么，现在知耻而后勇，那就值得鼓励！这样吧，你回头给他办个手续，先转到你们年级1班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在场三名老师顿时傻眼了，尤其是教导主任，周五开会的时候校长不还是点名批评了有学生随意扰乱考试秩序的行为吗？怎么这会儿提都不提了，还要把人转到住校班里去？ 要知道住校班虽然没有囊括所有的尖子生，但也不是普通学生随便就能进的，通常要么是关系户，要么是其他班级的优等生主动提要求，才有可能转入七中的住校班。 关键是他之前就询问过陈春风的家庭背景，知道陈春风家庭条件不好，这才会倾向于怀疑陈春风有偷窃嫌疑，一直以拥有一部手机为荣的他，根本不相信有人会把这么贵重的物品寄放在一个初中生手上。 这会儿他是彻底抓瞎了…… …… 陈春风回到班级，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他等转班的事情等了好久，以后终于可以不用每天绞尽脑汁忽悠老爸老妈了！ 汪哲转过头来趾高气扬的道：“哈哈，陈春风你这么快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 求一点推荐票…… 第四十九章 对赌 熊孩子教不好怎么办？当然是找家长了。 刚才回拨了几个知道他电话的人，确认是雷天同打过来的，说是新世纪花园那边有回应了。 陈春风懒得理汪哲，以后再跟他算这笔账，现在他想快点办完手续，去找陈金龙谈谈楼盘包销和入股的事情，毕竟这事情拖不起。 班里的大部分同学还是有爱的，有很多同学以为他真被开除退学了，纷纷上来劝慰，表示相信他的清白。 陈春风一一道谢，简单解释了几句就收拾好书包到了办公室。 请假手续也由徐国庆一并安排好了，学校内部转班手续不算复杂，有校长的亲自吩咐，陈春风也就与两位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就跑到校门口上了雷天同的吉普212。 一上车，陈春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在学校打电话不方便，老雷你跟我说说，对方提了什么要求没有？” 雷天同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陈金龙说他们公司经过讨论，大致同意你的方案，但是你要的股份太多了，他们只同意给你49%。” 陈春风摇摇头，失笑道：“他们竟然还想把持公司控股权，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的注资与包销，他们公司破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雷天同丢到手上夹的香烟，点头道：“是啊，没想到他长得比我丑，但是想的竟然比你还美，现在外面国营建筑队资不抵债或者马上破产的一大把，要我看真没必要再跟他们谈，随便收一个有资质的也比找他们划算。” 96年开始房地产市场转冷，不止民营的房地产企业大量亏损，许多国营的建筑队施工队也都面临找不到活、收不回款的窘境，有实力的还可以依靠政府项目和贷款艰难度日，没实力的就只能晒着太阳喝西北风，最后被改制和吞并的不在少数。 而这些建筑队有两个好处，国营期间取得资质相对容易，普遍拥有一些三四级资质。外当初“铁饭碗”的诱惑也成为前些年相关专业人才的主要归属地，技术实力还是能够过关的。 不过陈春风暂时不打算去碰这些体制内的玩意儿，他现在年纪太小，贸然将公司甩手给不熟悉的人容易出问题，陈金龙的人品好歹经过后世二十多年的检验，虽然这辈子人家心思产生变化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目前他依然觉得还是交给陈金龙更让他放心一些。 陈春风敲敲手摇式的玻璃窗，笑道：“等着瞧吧，我有办法让他们就范。” 新世纪花园的开发商叫作富民房产建筑有限公司，位置就在人民广场附近，曾经的婺州地标建筑环球大厦第三层。 陈春风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名字太土了，如果他能够入股，必须先把名字改掉…… 整个公司总部占了六个办公室，面积大概有200来个平方，不过还在办公的人数陈春风大概数了数，一共只有9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员工外出公干了。 到陈金龙办公室坐定，陈金龙泡好茶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雷哥应该已经与你说过我们的条件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春风茶都还没喝上两口，一点面子都没留地说道：“你们这家公司现在是负资产，在我眼里一分钱都不值，要不是看在和陈总你比较投缘的份上，傻子才投这么多钱还要帮你们卖烂尾楼。” 陈金龙有些着急道：“新世纪花园可不是烂尾楼，而且虽然我们有欠着一笔银行贷款，但是除了新世纪花园的楼盘外，我们还在江南有一块十多亩的地皮，算起来我们不是负资产！” 陈春风眼睛一亮，江南的地皮可是意外之喜，不动声色的问道：“江南那边还没有开发，在我眼里也就和农村差不多，你的地皮在什么位置？” 陈金龙急切的说道：“就在婺州大桥往南两里路，我们当初拿地的时候，通过关系了解清楚了，江南接下来肯定是市政府发展的重点方向，这块地皮升值空间巨大！” 陈春风心下一喜，婺州大桥过去两里路不就是福通商场的位置吗？难道上一世的时候福通就是通过富民建筑公司的破产拍卖取得的土地？ “地皮有没有升值潜力不是你说的算的，就算潜力再大，我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去买地，反而要在你这里计算土地升值潜力的溢价？” 陈金龙有些赧（nan第三声，读了好久的he）颜道：“现在江南的地皮不是那么好拿了……” “现在市政府缺钱的很，有钱还怕买不到地？就算真买不到，等到你公司破产，我去找银行或者政府买就完事了，另外这块地的几万或者几十万差价也不是我们今天谈判的重点，现在的现实是，你们公司如果得不到资金注入，那破产倒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是不是？” 陈春风这话说的咄咄逼人，陈金龙哼哧哼哧半天有些答不上来，他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看似很好对付的小年轻，怎么谈起生意来气势这么强悍。 陈春风翘起二郎腿一边泯着茶水，一边用余光观察陈金龙的表情，过了两三分钟，看气氛已经差不多了，怕再拖下去稚嫩的陈金龙会承受不住压力放弃谈判，才对雷天同使了个眼色。 雷天同这两天心下对陈春风的谈判技巧已经非常佩服，见状也不犹豫，立刻按照事先商量过的剧本，摆出一副老大哥的语气对陈金龙说道：“小陈啊，在商言商，你也别怪春风说话不好听，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要一分一厘争取利益的，你说是吧？” 陈金龙面色稍缓，苦涩地点点头：“雷哥，你说我的都明白，只是我这心里还有些接受不了，你说好好的一家公司，前两年还前途一片光明，哪怕之前被人卷走了一大笔钱，我也有信心把他经营的发展壮大，但是这市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雷天同笑呵呵地又说起他的经历：“天有不测风云嘛，遇到坎儿我们就要想办法跨过去，不能赌气死磕在这前头儿不是？你雷哥我当年去海南炒房的时候……如今还不是挺过来了，所以你们还是要放下矜持，先拿到救命钱把公司救活再说，而且春风这个人吧，我是了解的，他进入你们公司可不仅仅带来几百万人民币这么简单，他的营销手段和商业眼光，等你以后见过就会知道了，别的不说，起码和他谈生意是什么感觉，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可是60%的股份要求也太高了，不但我们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权，而且我们之前投入的所有心血都成为了别人的嫁衣……” 雷天同抹了把光头，表情看上去慈祥地就像陈金龙的亲爷爷，循循善诱道：“才60%的股份而已，总比你们破产倒闭一无所有强吧？而且现在社会上嗷嗷待哺等着收购的建筑公司、地产公司多了去了，春风要是投个一两百万下去，独资占股都不成问题，也就是他一直跟我说相信你陈金龙的人品，所以才愿意做出让步，还给你们保留了40%的股份。” 不等陈金龙开口，陈春风瞅准时机突然说道：“你要是不甘心，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能力，以及你们公司的管理层是多么的无能！” 陈金龙凝神问道：“怎么证明？” 陈春风坐正身体，盯着陈金龙双眼道：“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我先给你们公司转一百万人民币缓解资金压力，然后新世纪花园还是按我们先前谈的以500块钱一平米的价格由我包销，我会花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装修整改，所需资金由我个人垫付，但是这一点你们必须配合我在一个月内完成整改要求，然后我保证在接下来一个月内完成新世纪花园70%以上的楼盘销售，如果我没有做到，那我的所有投入只要你们40%股份，如果我完成销售任务，你们给我70%股份，并且你个人三年内不得退出公司。” 陈金龙现在对公司相关法律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没有注意到陈春风话术中的陷阱，70%已构成对公司的绝对控股，远比60%有杀伤力的多，他还觉得陈春风拿出至少几十万的整改费用，就赌了10%的股份，这个生意他们占了大便宜。 而且他们楼盘从建成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时间，加上提前的预售总计起码销售了半年以上，根本卖不动，他不相信陈春风一个外行，能够比他们这些人在建筑地产行业打滚了多年的“资深人士”还强！ 殊不知在陈春风眼里，现在的陈金龙等人不过就是还处于懵懂阶段的“土老板”，别说掌握基本的营销手段了，就连公司的基本规划都做的漏洞百出，否则也轮不到他来捡便宜不是？ 陈金龙思索了半分钟，终于拍板道：“我个人原则上同意这个方案，我现在就去和其他股东们商量一下。” “请便。”陈春风心下松了口气，笑容和煦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那笑容在雷天同看来就像条大尾巴狼似的…… —————— 感谢枫雪共眠兄弟的两次打赏！在评论区聊过才知道原来这是我老乡啊，不过先声明一点啊，本文所写所有地名、人物都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另外最近清明扫墓会稍微忙一点，过后一定加大更新量！ 第五十章 控股富民 陈春风一边与雷天同闲聊，一边悠闲地喝着茶，心里不断盘算着接下来的应对。等了大概十五分钟时间，陈金龙就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陈金龙先是笑着给双方介绍一番，跟他过来的一共有四人，全都是富民地产公司的股东。 陈春风客气地站起来一一握手，等双方各自坐定，陈金龙咬咬牙开口说道：“陈先生，我们几个商量好了，原则上同意你说的那个对赌协议，只是老张和老李最近资金比较紧张，他们所占的股份加一起一共也只有8%，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收购？” 这两人八成是不看好这家公司接下来的发展，亦或者是怀疑这场交易存在什么圈套，所以急于将股份套现止损，不过从陈金龙愿意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他们开这个口，可见其性格还是相当仗义的。 陈春风自然乐意接受，因为只要再过两个月等公司挺过这道坎，再想收回8%的股份就没那么容易了。 双方又商谈了大概二十分钟，由于两人急于离场，被陈春风趁机再次压价，最后约定的交易价格仅有六万五千元。 接下来，陈春风没有再谈合同的事情，要求先审查公司财务，这一步才是一切谈判的基础，很多初入社会的学生创业时，常常会忽略财务问题，最终导致亏钱都不知道是怎么亏掉的，陈春风上辈子就接受过血泪教训，绝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充大方。 几名富民地产公司的股东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金龙开口说道：“我们公司的财务没有什么大问题，陈先生要求先审查一遍也是应有之义，只是这个事情属于公司机密，如果陈先生看了财务情况之后突然改口不再进行交易了，那我们面临的风险可就太大了。” 陈春风点点头，富民这边现在基本属于资不抵债的状态，如果陈春风掌握了他们的财务状况，并以此作为要挟压价，那他们也真是毫无办法，因为一旦消息放出去，很可能会提前引起债权人上门围堵讨债，那他们就没有任何救活公司的希望了。 “这样吧，把现在的财务状况拟入合同之中，由你们几个股东签字承担连带保证责任，等到签完合同，我先审查财务报表，如果情况属实，我再按合同约定打款。” 几名富民公司的股东没有太多犹豫，低声商议几句就同意了下来。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这句话里有一个陷阱，就是他们在整份合同中都将承担连带保证责任，而非一般保证责任。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 首先，一般保证的保证人只是在主债务人不履行时，有代为履行的义务;而连带责任保证中的保证人与主债务人为连带责任人，债权人在保证范围内，既可以向债务人求偿，也可以向保证人求偿，无论债权人选择谁，债务人和保证人都无权拒绝。 其二，一般保证中的保证人享有先诉抗辩权，而连带责任保证中的债务人没有先诉抗辩权，即不能以债权人是否催告主债务人作为是否履行保证义务的抗辩理由。 也就是说，如果合同出现富民公司方违约的情况，陈春风可以瞅准某个“带头大哥”往死里整治，他的追责主体可以跳过富民公司变为其中的某个股东！ 这一点也是陈春风提前设计好的，他不准备害别人，但他的年龄弱势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当做软柿子，利用完之后就想方设法踢出局，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给自己多做点准备非常必要。 这年头喝顿酒就稀里糊涂给人做借款担保的都大有人在，在座几位甚至包括雷天同在内，都没有意识到陈春风不动声色埋下的伏笔，在雷天同叫来一名律师朋友后，当众开始草拟合同。 这名律师也挺有意思，搞明白雷天同是哪方的之后，半句废话都没说，不动声色的帮助陈春风修改了几处漏洞，还在几处可以动手脚的地方低声问了陈春风两句。 陈春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只是想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又不是来坑蒙拐骗的，况且他陈春风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只是临时起意光明正大地要求在违约金后面加了一个0而已…… 合同没有弄的太过复杂，只写了一个小时左右，几名当事人看过都没有找到什么问题，陈春风还特意假惺惺地要他们多看几遍，几人又拿起各自的合同检查了一次，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做做样子，这里面能看的了合同的就陈金龙一个人，等陈金龙再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出问题，几人便在上面签字按了手印。 在他们眼里，反正合同里写着要陈春风打款后他们才有义务履行责任，只要钱到位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具体的工商变更今天肯定是来不及办好的，陈春风只是大致查看了一遍财务报表和账户资金，大体上没有问题，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委托专业的会计来审查，这件事今天也来不及了。 约定好陈春风第二天上午再过来——不来不行，不打款这帮人也不可能履行合同，陈春风就带着雷天同和那名律师一起出了环球大厦。 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左右，陈春风打了个电话到母亲陶丽红厂里说了一声，然后便请两人到附近的酒店吃了一餐晚饭，顺便给律师塞了八百块红包。 律师姓傅，叫作傅宁，笑呵呵的收下红包说道：“小陈，看你年纪不大，做事情的经验还是很老道的嘛，难怪小小年纪就谈这么大的生意。” 陈春风谦虚道：“傅哥过奖了，我就是碰巧看到过相关的法律规定。” 雷天同听的一头雾水，在傅宁与他大致说了一遍原因后才恍然大悟，指着陈春风笑道：“这小子坏的很，以后与他打交道可得小心一点。” “哈哈，放心吧老雷，我看小陈还是很有原则的，”傅宁转头又向陈春风问道：“我刚才听你们说入股那家公司是为了新世纪花园那个楼盘，正好我最近想买套房子，你们介绍介绍想法？” 陈春风眼睛一亮，他知道傅宁的意思是问他有没有优惠，买房子找关系打个折什么的再常见不过，陈春风丝毫不在意，张口说道：“傅哥，你有兴趣那是最好的，咱们自己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愿意做我们这个楼盘三个月的法律顾问，我就给你打三三折！” 陈春风伸出手掌，郑重地说道：“只要五百块一平米！” 雷天同差点没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这小子也真敢叫价，成本五百块包过来的房子，眨眼的功夫就被他吹到了原价一千五。 “哦？你们的房子卖这么贵？”傅宁皱眉疑惑道，心中买房的欲望大减，但对这个楼盘的兴趣倒是越发大了起来。 陈春风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当然，一分钱一分货嘛，这个楼盘现在还没有完全建好，但是在我的规划中，它一定会成为婺州最高端的住宅区，首先……” 陈春风把心里计划过的改建方案大致说了一些，然后又道：“这个地方本身的价值可能不值这么多，但我们可以赋予它额外的价值，我不仅要让他均价在1500元以上，我还要在此基础上挑选客户，以后新世纪花园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雷天同和傅宁吃惊地互望一眼，他们都觉得陈春风太疯狂了，但心里又隐隐有一丝兴奋，尤其是雷天同，处于这段日子对陈春风的了解，他觉得这小子八成又要搞出一个大新闻！ 陈春风自信笑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噱头而已，我这正好有点事情想要请雷哥和傅哥帮我一个小忙……” …… …… 一直谈到晚上八点多钟，陈春风才与两个低头沉思的中年男人分别，回到家门前，打开门陶丽红劈头盖脸就问道：“这么晚才回来，你到哪里去了？” 陈春风心中还在思考新世纪花园的事情，有些不耐烦地道：“我不是和你同事说了嘛，我去赵军家补习了。” “呵呵，”陶丽红冷笑一声，“真是巧了，赵军今天也来你家补习了！” “陈春风，你回来啦？”客厅沙发上，赵军乖巧地像个乖宝宝。 妈的，这一定是公报私仇！ 这小子咋就不学好呢……刚刚成为一家地产公司第一大股东的陈春风不禁陷入了沉默。 第五十一章 我陈春风从来不骗人 第二天，陈春风向罗德帅借用了一天宏业酒厂厂属会计，在获得陈春风一人200元红包之后，两名会计干活积极性大增，半天时间就基本搞清楚了富民公司的财务状况。 主要也是陈春风要求不高，对于以前的股东和管理层那些烂账都没有打算计较，只需要搞明白外债的具体数目就可以。加之富民成立时间不长，经手项目也不多，而且陈金龙本人虽然处事的本事还没练出来，但管事的天赋还是不可小觑的，基本的财务报表也比较清晰。 在陈春风要求下，几人又将合同拿到公证处公证了一次，并同时进行工商变更，然后就他就爽快的结清两名退股股东的资金，至于之前谈好的一百万注资，他在没有找到可靠人手入驻富民公司财务科之前，暂时还不打算汇过去。 陈金龙见状也没有多说，他本身就是想好好经营公司的人，并没打算搞什么歪门邪道，新股东越谨慎，他也越放心，只要在银行再次催债前能够收到钱就可以了。 倒是新世纪花园的改造需要尽快进行，这些钱反正由陈春风自己这边过账即可，所以他下午就带人过来实地说明他的想法。 还没走进新世纪花园大门，陈春风就大手一挥说道：“这些围墙统统拆掉重建，全部换成铁艺做旧的，围墙下面留好绿化带，建成之后我要全部移植上藤本月季。” 富民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点头在本子上记下，又建议道：“藤本的月季我们本地没有听说有种植的，是否改成普通月季或者茶花，或者买一些扦插苗过来种上，过两年效果就出来了，成本也便宜上六七成。” “不用，一律用成品，要尽快出效果，”陈春风摇摇头，又指着别墅道，“那些一层窗户附近的墙是否承重？不承重的话全部拆掉改成落地窗。” 项目经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做过这么大规模的建筑改造，以前哪里偶尔有些小问题自己私下改了，再给验收人员塞点红包就能过关，有些不确定地道：“有部分可以敲掉，不过可能要重新备案，甚至可能还要重新做安全鉴定，另外还要规划部门的同意……” 上辈子陈春风参与过房地产销售，但这些申报审批倒不是太懂，闻言皱眉问陈金龙道：“你们搞这么久房地产不会没点关系吧？看看能不能让人尽快把这个事情批下来？” 陈金龙点点头道：“时间有点紧，但是应该可以搞定，银行那边怕我们烂尾还不了贷款，应该也愿意出力，我回去就先联系看看。” 一旁的雷天同插嘴道：“我明天先托关系找人来看一看，如果没问题你们再施工。” 这句话虽然没有打包票，但潜台词就是雷天同有相关的关系了，他原本就是体制内出来的处级干部，要是能使上力肯定比陈金龙来得方便。 陈春风赶紧笑着抱拳道：“那可就麻烦雷哥了啊，有什么开销尽管跟我说。” 雷天同撇他一眼：“少来，不差你这三瓜俩枣的。” “既然雷哥都愿意帮忙了，那干脆把外立面也都刮了，用文化石和外墙漆重新装修，到时候让设计师找我做方案，还有这边的水泥地都撬掉，留下停车位就行了，还有那边的绿化也要重新设计……这里加个凉亭，记得用罗马柱……那边那个小湖旁边放几块假山石……回头把大门前那个花坛拆喽，改成小型的喷泉池……” 陈春风边走边零零散散提了七八个修改意见，雷天同才哼了一声：“你倒是不客气。” 陈春风笑嘻嘻道：“一事不烦二主嘛。” 大体上陈春风选择的是欧式园林的风格，无他，唯便宜尔。 欧式的风格可以用大片的草坪加上少量树木景观来打造绿化项目，苗木直接用芭蕉和棕榈树就可以糊弄，放在这年头大家都还没怎么见过，加上崇外情绪高涨，很容易营造出所谓“国外高端设计”的噱头，但若是选用陈春风内心里更喜欢的国内传统园林设计，例如江南苏州园林风格、北方皇家园林风格，大家都是见惯了的，不堆砌大量的名贵花草盆景就很难骗过国内老百姓的眼睛，所以从成本上来说，还是欧式更便宜一点。 一圈逛完，陈春风琢磨着按他的意见修改，比后世那些真丶高端别墅估计比不了，但是忽悠忽悠现在的土老板应该足够。 整个整改方案还需要专业设计师的打磨，许多地方陈金龙和项目经理也无法给出确切的报价，最终肯定还要经过一轮增删，陈春风只是要求他们将能够确定的项目尽快施工，反正合同里他特意加了一条要求，规定富民公司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新世纪花园的整体整改，完不成那就把时间顺延下去，也不影响对赌协议。 到下午五点的时候，陈春风就果断结束了本次“视察”，赶紧坐着雷天同的吉普赶回家去，不抓紧时间不行——昨天被赵军的反击搞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今天他是不敢再出幺蛾子了。 …… 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陈春风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中年男子在探头探脑找门牌号，仔细想了半天他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这不是婺州七中初二（1）班的班主任吗？ 这搞不好是家访啊！ 难道学校这么快就要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下手了吗！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之前在7班翘了那么多课，人老杨都没有找上门来，自己才转到1班才一天时间啊…… 刚刚借口请假翘课一天的陈春风赶紧跑到传达室借了点白胶带贴到手上，使劲抹了把脸，露出一副肾虚的表情走过去道：“是刘强刘老师吗？” 刘强转过头一看见是陈春风，皱眉说道：“你怎么这个点从外面回来？” 陈春风故意摆了摆贴有胶带的手背，露出天真无辜的眼神说道：“爸妈都忙工作，我自己去挂瓶去了……” 刘强不疑有他，叹口气道：“现在的父母怎么就能放任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生病了都不管，太没有责任心了，你家在哪个单元来着，先带我上去吧，我好好和你父母说道说道。” 陈春风当时就差点吓尿了，这要是真让刘强找到自己父母，那自己这些天胆大包天翘课请假的事情肯定要暴露，到时候别说他的商业蓝图了，脑袋上先得多几十张手印红图，到时候假请假变成真病假，医院骨科肯定得有他陈春风一个席位！ “那个……刘老师，最近我爸妈比较忙，让我自己去外面吃晚饭来着，要不我先请你去附近小店吃个晚饭吧。” 刘强狐疑道：“你资料上填的你父母不是工厂工人吗？最近工厂效益都不好，他们还要忙到这么晚？” 陈春风心思急转，临时编了个理由：“他们工厂不是闹下岗嘛，所以最近他们都得好好表现，不然什么时候下岗名单上有他们名字都不知道……” “还有这回事儿吗？那你这个假到底要请到什么时候？初二可是学业的关键时期，一旦把功课拉下了，初三根本来不及补回来。”刘强皱眉道。 陈春风也不清楚罗德帅用的什么名义帮他请的假，估摸着新世纪花园的事情一个星期内肯定得定好方案，于是含糊道：“一两个星期就能好，最近我都有自己补习功课的，刘老师你放心吧，到时候我肯定能跟上进度。” 刘强点点头：“你自己知道就好，对了，你回学校销假的时候记得带上换洗衣服和床单被套，住校不比在走读，生活学习各方面都还要你自己适应一段时间，好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你今天说的都是实话。” 陈春风心里松了口气，立刻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当然是实话了，我陈春风从来不骗人！” 第五十二章 你占我大便宜了（求收藏求推荐！） 到了周三，陈春风还没找到靠谱的会计，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暂时要麻烦一下楚薇，这位一直自称自己是个人民教师，但自从陈春风与她认识开始，就从来没见她去学校上过课，时间比雷天同还要充裕，而且能教数学，估计基本的账目总能搞清楚，顶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没问题。 其实本来还有个更好的人选，绝对尽心可靠，而且还可以不收他工钱——那就是他母亲陶丽红，可惜陈春风自认脸皮防御力估计挡不住老妈的降龙十巴掌，实在不敢做那个死。 陈春风怕打电话被拒绝，买了点水果直接打车跑到楚薇家里，敲了好半天门，楚薇才紧蹙着双眉，抖着双手的水渍出来开门，一脸狐疑地看着陈春风道：“你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不是应该在忙新世纪花园的事情吗？” 求人办事矮三分，陈春风看着楚薇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心事，不过他也不方便多问，腆着个二皮脸扬了扬手里的一大袋水果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想楚老师你了吗，特意来看看你。” 楚薇根本不信陈春风这套，翻了个白眼，把人让进来道：“信你才有鬼了，你要真这么好心，那干脆帮我把衣服洗了。” 陈春风进门撇了眼卫生间，里面的军绿色老式小天鹅洗衣机没在工作，旁边的洗手池旁边摆了一盆衣物，需要用手洗的估计都是内衣了，挑了挑眉毛道：“楚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哼，小小年纪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思想！”楚薇俏脸微红，不再理会陈春风，自己走进洗手间洗衣服去了。 陈春风撇了两眼站在卫生间里的楚薇，见她半压着身体前倾在洗手池上，头发随意披散而下，垂下来遮住大半的脸蛋，只露出一小节白皙细腻的脖颈，柔软的棉质睡裤包裹住圆润的臀瓣，勾勒出一道动人的曲线，看得他嗓子眼冒火，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多看，也不好就这么站着与她说话，只得自己先坐到沙发上吃点水果消消火。 等了十几分钟，楚薇才终于洗好内衣，有陈春风在场也不方便马上晾晒，便走到沙发边上坐下问道：“说吧，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儿？” 陈春风见楚薇洗完衣服，衬衣上有一部分被水浸湿，下意识瞄了两眼，抬头发现楚薇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赶忙说道：“楚老师最近怎么一直没有去学校上课，是不是工作遇到了什么问题？” “你这称呼可真够多变的，前几天还喊人家姐姐，现在又变回老师了，我可没什么能够教你，你以后干脆喊我姐就行了。”楚薇先是纠正了一下陈春风的称呼问题，把手在大腿两侧擦了擦，拿起一根香蕉边剥开边说道：“学校里有几个人老是要纠缠我，我懒得去搭理。” 陈春风差点无语了，这算啥辞职理由？知道你家庭好，但是这么任性真的没问题吗？ 楚薇撇了他一眼，又说道：“是不是在心里说姐姐坏话？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好跟你说，你也别瞎打听。” 陈春风无奈道：“那楚薇姐你最近都有空吧，新世纪花园那个开发商我已经谈好了，准备占股78%，不过财务那边没有我自己人不放心，你能不能帮我顶半个月？” 楚薇吃着香蕉，歪着脑袋看着陈春风，鼓着腮帮子说道：“你倒是脸皮厚，前段时间刚让我帮你看完股市，现在又想让我帮你做会计？” 陈春风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好看眼睛，觉得她应该没有真的生气，笑嘻嘻道：“你之前不是也赚了一点小钱嘛，咱们是合作双赢啊。” 楚薇用她那莹润的樱桃小口两口把剩下的香蕉咽下去，拍了拍手促狭的问道：“那我这次有什么好处没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血气方刚的陈春风害怕出丑，不敢多看楚薇，低头暗自思量，楚薇家庭背景肯定是极好的，从她平时用的lv包包就能看出来，自己年纪太小，也需要一个能上台面的人平时能帮自己出面，于是说道：“楚薇姐，我现在有个想法，打算成立一家公司来管理我今后的各方面资产，包括新世纪花园开发商富民公司的股份在内，都会置入这家公司统一管理，你有没有兴趣来公司帮我干活，我可以出200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或者你也可以出资入股，但如果今后再置入新的股权，你就需要追加投资或者稀释股份……” “嘁，2000块钱我可看不上眼，你那个股份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具体怎么划分，咱俩一人一半？” “呵呵，这个事情风险挺大的，我看你新手还是悠着点，”陈春风挠挠脑袋，张口就给她去掉了一个0，“要不你就出十万块钱，拿个5%好了……” “嘁，你才几岁，姐姐都20了，到底谁是新手？”楚薇瞪眼不服气道。 陈春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楚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楚薇接起电话讲了两句，就走到房间里继续接听电话。 陈春风不好跟进去偷听，但是楚薇的声音还是模模糊糊的传出来一点： “不可能……我绝对不回临州……” “你们已经自作主张让学校辞掉了我的工作，还想控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回就不回，我也不要你们养我，我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 陈春风断断续续听了一点，心想赶巧了，这活生生一出家庭伦理大剧…… 过了十分钟左右，楚薇双眼通红的走房间一屁股靠坐到沙发上，把手机往茶几一扔，脑袋托在沙发靠背上，仰头盯着天花板，黑长好看的睫毛轻轻颤动，却半天不说一句话。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空气似乎都有些凝滞，这段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点过渡都没有，陈春风一时都不知道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好。 过了好半晌，看楚薇剧烈起伏的胸脯稍稍平复了一点，才凑过去用手掌在她眼前挥了挥：“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薇半天没有反应，一声不吭地盯着天花板看，正当陈春风有些担心地想要俯身看看她时，她却毫无征兆地突然趴过来抱着陈春风的肩膀呜呜大哭起来。 “陈春风，你说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的父母想要控制子女的生活和婚姻？” 楚薇一边哭问一边捶打陈春风的肩膀，柔软的躯体贴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心中一荡，有些无奈的心想她大概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毫无防备吧，殊不知这可坑惨上辈子早已食髓知味的他了，两只手仿佛多余似的垂在两侧，碰都不敢多碰一下楚薇。 哭了一阵，楚薇突然抬起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直视着陈春风：“你为什么不说话！” 两人的脸颊相距不到五公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鼻息，陈春风有些尴尬地往后挪了一点，挠了挠脑袋说道：“家长都这样，我爸妈还一心要我好好读书呢，到现在我都没敢跟他们说我赚了多少钱。” 楚薇虽然处于悲愤当中，但逻辑还没有混乱，狐疑道：“你不是说是你爸懒得管这点小钱，才让你拿着亲戚的钱去炒股吗？” “呵呵，你没问郑思瑶我家庭情况啊？”陈春风一时说漏嘴，低下头掩饰尴尬：“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这些钱都是我自己私下挣的，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 “原来你还真是个经商的天才？！”楚薇叹了口气，自己都没发觉，随着陈春风的动作原本抱着他肩膀的双手变得似乎是缠着他脖子似的，“思瑶虽然没说，但是陈德后来偷偷与我们讲过你们去做配资时的情形，只是我和小娴一直不敢相信而已……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我要是和小娴说这件事，她肯定会觉得我也是疯了……” 说完楚薇又盯着陈春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突然发现陈春风立了个小帐篷，搂着他的双手像触电似的赶紧弹开，红着脸啐了一声“流氓”。 陈春风心里那个冤啊，这特么能怪他吗？这只能说明他身体健康…… 好半晌没有声音，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冰点，陈春风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打岔道：“刚才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楚薇闻言双目逐渐恢复了焦点，又过了半分钟，心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陈春风，如果我跟你干，你能不能在三年内，做到超过闻丰集团婺州分公司的水平？” 陈春风也顾不得她这句话里包含的歧义，心里仔细搜索了一遍上辈子所熟悉的各大公司，发觉没听说过这家企业，疑惑问道：“闻丰婺州分公司是做什么的？大概是什么水平？” 楚薇解释道：“闻丰集团主要高科技产品配件，婺州分公司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一年营业收入在两千万元左右，你不用管它做什么行业，只要营收赶上它就行。” 陈春风怕说大话反而引起楚薇反弹，只做了个ok的手势。 楚薇用光洁白皙的小手握成拳头挥舞着打气道：“那好，我的存折里还有十二万全都给你，多的没有了，还是只要5%的股份，就当我支持你创业……我留学四年，会英语，学过会计学，还懂一点国际贸易，我干什么都听你安排，只要三年后你别让我丢脸就行，希望你这个商业天才名副其实！” 陈春风点点头，心想你以后就会知道，今天是你占我大便宜了！ —————— 今天换了个推荐位，收藏涨的飞起，感谢各位的支持！求个推荐票…… 另外那些喊我王姐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够了啊……老王不敢当，喊我姐夫就可以了，别喊王姐了真的……信不信我掏出来比谁都大！ 第五十三章 你是陈春风吗？ 第二天，陈春风带着楚薇到富民地产公司正式入职，顺带要求在工商变更的时候把名字改了，找人到工商部门核准过名字后，富民公司准备更名为青云置业，新世纪花园也顺势更名为青云一品，陈春风自我感觉立马就让公司的格调就高了几个档次，反正完成变更后他就对这家公司绝对控股，别人也没有提什么异议。 与陈金龙请来的设计师沟通了半天青云一品的修改方案，陈春风又独自跑到红星电子厂。 周五的时候广告墙就要揭幕，倒不是制作几面广告墙需要这么久的时间，而是配套的产品和推广方案才刚刚完成准备。 陈春风瞅着红星电子厂可怜巴巴的几千块收音机推广费用，干脆让赵爱国找了罗德帅，把收音机产品也搭上了宏业酒厂的营销顺风车。 陈春风走进赵爱国办公室，看到金强和刘胜利都站在办公桌前汇报工作，笑着问道：“赵叔，在忙呢？” 赵爱国见陈春风来了，挥手打断两名下属的汇报，赶紧起身招呼道：“春风，快过来喝杯茶。” 赵爱国最近心情很不错，虽然正式的营销战役还没打响，但是依照陈春风思路包装宣传的第一批试销产品已经投放出去，市场反响远远超出红星厂一干管理层的预期，加上最近从罗德帅口中得知陈春风的一系列作为，早已不再把他当做普通小辈来看待。 金强和刘胜利也很有眼力劲，一人主动给陈春风端了把椅子过来，一人转身给他泡了杯茶。 金强把椅子放在陈春风面前，笑着说道：“小陈老师，我们正跟厂长汇报这周前三天的销售情况呢，就听见窗外喜鹊叽叽喳喳叫唤，赶巧你就过来了。” 陈春风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翘着个二郎腿，一副二世祖的样子：“你这个马屁拍的太玄学，没有处理好前后因果关系，显得过于委婉了一些，我个人是不太满意的，等这个月的销售报表正式出炉，再给你个机会重新拍过。” 众人哈哈大笑，闲聊寒暄了两句，赵爱国说道：“老罗那边和电视台还有报纸都打好招呼了，周五我们市电视台和下面各个区县的电视台都会过来采访报道，另外婺州日报集团下属的几份报纸也会按计划在接下来一个月里刊登十篇左右的那个什么来着……” 刘胜利插嘴道：“厂长你说的是软文吧。” 赵爱国点点头说：“对，对，会刊登十篇你说的软文，我们红星厂没那么多钱塞红包，我找关系就只弄了两篇。” “基本也够用，”陈春风撇撇嘴，红星电子厂这手笔也真是太小了，不过再少也总好过没有，“记住软文不要写的跟介绍广告似的，重点突出产品销售火爆的宣传导向，引起老百姓的从众心理就好。” 像红星电子厂这样的国营小厂，产品力马马虎虎，但品牌影响力丝毫没有，近两年收音机连沂省本地都没有卖出去过，哪有什么国外销售火爆的光辉事迹，不过陈春风利用现在的崇外心理，将产品改换成英文商标来进行宣传——反正现在新广告法还没出台，保健品还敢拍着胸脯说包治百病呢，大不了让红星电子厂回笼部分资金以后，托关系在国外注册个公司就行。 金强见赵爱国点头后，又补充说道：“还有小陈老师你让我们总结的收音机生产制作工序，经过三次修改后，总计算出来一百二十一道……” 陈春风点点头说：“这个专业的东西我不懂，有个噱头就可以了，另外再把细分的工序作为卖点提取一下……” 陈春风跟金强刘胜利两人说了十几分钟，又转头问赵爱国：“赵叔，酒厂那边的新品有没有送一件样品到你这里来？” 赵爱国边起身从背后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青花瓷酒瓶一边说道：“正想和你说这个事情，你让老罗搞的新产品‘大至尊’酒定价定到8888块钱一瓶，真会有人买？别到时候花了大价钱弄的广告墙，最后连老本都折进去。” “哇，8000多块一瓶的酒，用金子做的啊？这我可得看看！” 金强闻言赶紧凑过来看热闹，刘胜利稍微矜持一点，只是站在原地探头探脑的想看个究竟。 陈春风拿过酒瓶左右翻看了一遍说：“呵呵，可能会有一两个傻子买吧，他没和你说过这么定价的原因啊？” 赵爱国气哼哼道：“问了他两次他都不肯说，还说送我这瓶酒就是送我8000块钱，信他就有鬼了。” 旁边的金强看着酒瓶若有所思，突然问道：“小陈老师，我看着瓶口上面还有编号，是不是限量出售，也是跟广告墙一样先放出一个高价，然后再私下里打折出售？” “哟，小金都学会抢答了，”陈春风把玩这酒瓶，把瓶盖拧开来闻了闻，才笑着说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这玩意放出高价做噱头是真，但是根本就没有打算真正出售。” 金强不解道：“不出售？那费那么大力气弄出来做什么？” “提升品牌层次和影响力上用，8888块一瓶，我现在都舍不得买来喝，你说有几个傻子真会买？况且物价局也不一定会同意。” 陈春风把酒瓶放回赵爱国办公桌上，又指着瓶身上仅供品鉴的标识说道：“这玩意就和特供白皮烟一样，不对外出售，平时留作送礼和展示所用，在严格意义上不属于商品，而是试用品。收礼的人即有面子，又不用担心违反规定，而且传说中8888块的定价，加上每瓶独有的特殊编号，肯定会有人拿来炫耀展示，加上其它渠道的宣传和软文，大多数老百姓只闻其声不见其物，好奇之下很容易引发大范围的议论，这就是无形的宣传啦。” “而这次营销方案实际上的主打产品是定价168的至尊和68元的小至尊系列，你说那些听说了大至尊传说的酒鬼们会不会根据自身财力买两瓶至尊或者小至尊尝尝鲜？你们两家厂子既然这次合作营销，可以互相拿对方的产品做抽奖赠送嘛，反正成本都要不了几个钱。” 这个套路后世车企、酒企都用过，放在老百姓获取信息渠道还非常狭窄的96年，具有非常好的话题性，这也通过罗德帅亲自送出的第一批大至尊系列后得以印证过了。 其实还有个原因陈春风没说，就是这酒运作得当的话，在他的楼盘销售时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金强听得眼睛发亮，鼓掌说道：“小陈老师就是厉害，光听你说了几句，连我都想去买一瓶68块钱的小至尊试试了！”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这些鬼点子是怎么被你想出来的！”赵爱国看着陈春风得意洋洋的样子，突然就想到自家儿子赵军，这小子昨天晚上回家以后还特意跑到他跟纪茜面前放了个屁，还跟他们俩说有东西烧糊了，害得他们俩支起鼻子猛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都是初中生，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要不今晚趁老婆去娘家吃饭回去打一顿出出气？ 陈春风不知道赵爱国突然会有如此跳跃的思维，继续嘱咐道：“这次的合作促销，你们在百货商场、农贸市场等地的促销点有重合的可以摆在一起搞，赵叔你这边经费少，你就只能多蹭蹭酒厂的光，夜市估计酒厂那边是不会去的，反正摊位费也就一两块钱，可以适当多占两个位置……” 陈春风查疑补缺了一通，转过头问赵爱国：“彩月姐那边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这边可是缺人的紧。” “她说她原则上愿意过去帮你，但是家里还是有些担心给私营企业干活不能长久……这事要慢慢做思想工作，急不得。” 陈春风也知道现如今铁饭碗的观念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还是根深蒂固，钱彩月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不谈，腆着厚脸皮又说道：“那红星厂里的会计有多的不，我那边还缺个会计，要不赵叔你先给我解决解决。” 赵爱国没好气道：“去去去，别老想着挖我们厂墙角，你干脆把我们厂买下来算球，到时候所有人还不都听你使唤。” 沿着无心，听者有意。 陈春风听的心中一动，他记得原本红星电子厂也就这两年就会面临改制出售，最终被谁买走他记不清了，但是以现如今的地价，光这块临近人民广场的地皮就绝对亏不了。 赵爱国看他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刚才自己说话太不给情面，拍拍他肩膀说道：“现在厂里在打翻身仗，人手不敢轻动，等过段时间我帮你找找合用的老会计。” 看着赵爱国殷殷的眼神，不知道这个大半辈子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男人，感情上能不能够接受红星电子厂将会被出售的事实，陈春风到嘴边的话一时就没有说出口。 从红星电子厂告辞出来，陈春风又一次好好打量起这个拥有二十年历史的工厂，用铁栅栏围好、重新整修过的围墙似乎给这个濒临破产的老厂注入了一丝生机，但是他心里明白，也许赵爱国心里也明白，如果不能改变目前工厂运行的机制，如果不能解决‘铁饭碗’导致的生产成本高企，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用以购买、开发新的产品线，收音机库存哪怕销售一空，无非也就是给红星电子厂续命一两年罢了，绝对达不到起死回生的药效。 无论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诉求，还是为红星电子厂上百个工人家庭作考虑，收购这家工厂都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选择。 红星电子厂周边都是一些破旧的老房子，在将来被改造前，这个临近市中心的棚户区一直都是婺州的贫民区，小巷子里污水横流，杂乱不堪，这也是当初红星电子厂广告墙只选择了临近人民广场主干道一面的原因。 大下午的，陈春风低头沿着房屋的阴影一边思考一边走路，走到一个小院门口时，冷不防手臂被人一把抓住，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是一个看上去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 没等陈春风开口，中年女人就娇笑道：“小帅哥，进来玩啊。” 这些年随着国营工厂的日渐萧条，据劳动部门统计，1993年有下岗职工累计300万人，1994年累计360万人，1995年累计564万人，今年更是累计815万人，由于部分无编制‘临时工’无法详细统计，实际数据可能还要高于此数。 许多下岗女工没有其它的生活技能，衣食无着之下，只能选择出来出卖身体来获得基本的生活需求，陈春风见怪不怪，过两年这个情况还会更加严重一些。 见陈春风不说话，那中年妇女整个人凑过来低声说道：“母女双飞要不要试试？” 陈春风眉头一挑，这个他两辈子都没试过……但他依然没有丝毫兴趣！ 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就不到四十岁，女儿估计最多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忍心把亲生骨肉拖下水？！ 男人两大爱好之一便是劝妓从良，陈春风正准备义正言辞的斥责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却见那中年女人转头朝院子里喊道：“妈，快下来，来客人了！” 陈春风望着低矮的两层老屋沉默了两秒钟，转身拔腿就跑，这个没什么好劝的，过两年这里拆迁以后可能自己就从良了…… 用尽力气狂奔了一百多米，陈春风才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来歇口气，突然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把他吓的一个激灵。 “你是刚转来我们班的陈春风吗？” —————— 粗壮有力又一章，4000字求个推荐票和收藏！ 感谢楼上你的节操掉了的五次打赏！感谢王博军的打赏！ 第五十四章 管理奖（求推荐票） “你是刚转来我们班的陈春风吗？” 嗓音温醇有力，是个中年男人。 陈春风转头一看，这男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身材消瘦，上衣穿一件大领白衬衫，等看清楚男人的脸，背后汗毛立马就竖了起来，喊他的竟然是他的新班主任刘强。 今天不是上课时间吗，刘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特意来抓他的吧，这下被抓个人赃俱获，这个谎有点不太好圆啊…… 刘强见陈春风转头过来，确认自己没有喊错，才皱着眉头说：“真的是你，刚才我看背影就觉得像，你不是在家养病吗，怎么跑的这么快，我都差点没敢认。” 陈春风见刘强语气不是太严厉，赶紧胡扯道：“我原来在7班的同桌他爸是红星电子厂厂长，我家里条件不好，所以请他带我去红星厂的医务室挂瓶可以便宜点，谁知道刚才碰到一个流氓，我没注意看路瞎跑过来的。” 陈春风带着亲戚手机来学校的时候刘强也知道，不过有个有钱的亲戚不代表自家条件就一定会好，那位亲戚能想着托关系把陈春风转到重点班来已经算是不错了，更何况他看过陈春风的档案，父母都不在什么好单位，所以也没有怀疑，只是探头看了眼巷子口，没见到有所谓的“流氓”跟过来，便推开旁边一个院子说道：“那你先跟我进来，一起吃点午饭，待会我让我爱人送你到红星厂去，她就在红星厂上班。” 陈春风连忙婉拒道：“不用了吧……我自己能找着路。” 谁知刘强一脸严肃说道：“你现在生着病，又招惹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这一片治安不好，你一个人不安全，快进来。” 这时候屋里大概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女声在里面喊道：“老刘，谁来了？” “没事，我一个学生，他要去你们厂里医务室，等下吃完饭你顺道送他过去。”刘强朝里面喊了一句，回头拉起陈春风就往里面走。 “呵呵，刘老师每天都回来吃饭呢？” 陈春风无奈，只好先跟进去再说，一边随口起个话头，免得刘强把话题带到上课学习上面去。 刘强边走边说道：“也不是每天都回来，我爱人最近厂里比较忙，而且打算站完这最后一班岗，就停薪留职去别的单位上班了，所以最近中午抽空回来帮她做点资料。” 陈春风走进低矮的两层土楼里，整个客厅布置的非常朴素，只在中间墙壁上挂着一个装了十来张黑白照片的相框，旁边墙上有两副裱过的书法，看题款应该是刘强自己写的，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一时无话，客厅里马上安静下来，虽然刘强看上去比原来的班主任老杨还要温和一些，但这可是会上门家访的主儿，陈春风不敢让话头停下来，赶紧没话找话道：“听说红星电子厂最近有不少大动作，先是广告墙，最近好像又出了一款收音机。” “赵厂长连收音机的事情都跟你说了？”刘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收音机的营销案例红星厂都是要求保密的，为了保证英文品牌起到效果，除了销售科和负责包装的车间以外，还没有在红星厂其它科室公布过。 陈春风自知失言，赶紧打圆场道：“哦，去赵厂长家里玩的时候听到过几句。” 这时候厨房里刘强的爱人端着盘菜走出来，一边埋怨道：“老刘，你也不早点说一声你学生要到家里来，今天午饭的菜我都没有买，只有一个西红柿炒蛋，你们先吃着，我去院子里拔点青菜再炒一盘。” 陈春风听的有点耳熟，忍不住好奇转过头去一看，和刘强的爱人面对面对了个正着，两个人一见之下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十来秒钟，刘强的爱人才反应过来，都忘记把手上的菜盘放到桌上，惊呼道：“小陈老师，你怎么来了？” 刘强的爱人竟然是红星电子厂销售科副科长钱彩月！ 陈春风再想低头跑走已经来不及，无语地拿手拍着脑袋，真的是头疼啊…… 今天这事实在太巧了，待会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刘强纳闷地看了眼两人，伸手拿过钱彩月手里的菜盘问道：“什么小陈老师？这是我班上新转来的学生，前两天我还和你提过这事儿。” 钱彩月哭笑不得地说道：“他就是之前来厂里给我们培训的那个小陈老师，我也和你说过的……” “搞广告墙和收音机方案的那个？”刘强惊讶得嘴巴能吞下一个鸡蛋，指着陈春风说：“不能够吧？他才读初二，平时还要上学，拿什么教你们？” 赵爱国为了尽量不让人拿陈春风的年龄做文章，所以在钱彩月等人面前介绍陈春风时都是含糊其辞，钱彩月之前也不知道陈春风竟然还是婺州七中的学生，一时也被问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勉强解释道：“人肯定错不了，我帮他买家用电器的时候还去过他家里，就在食品厂的家属楼，至于他拿什么教我们，你是他的老师，连你都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摇头道：“你们厂现在搞的收音机方案你要我帮忙做资料的时候我看过，不可能是初中生做出来的东西。还有之前培训的笔记我也看了，你不是还听人说你们科的柳来庆要拿培训内容去找大学老师吗？我打听过，他找的就是沂江师范的讲师明弘亮，你看他现在还有声响没有？沂江师范是我的母校，讲师的水平都是不差的，连他们都挑不出毛病，岂不是说陈春风一个初中生就有大学讲师的水平了？” 陈春风面露天真纯洁的微笑，一句话都没敢插嘴，心里头却在洋洋得意，这年头的大学讲师跟他比算个屁，许多教授副教授都还没把市场经济研究明白呢。 钱彩月见自己丈夫长篇大论的就是不肯信自己，气恼道：“我看大学讲师都不如小陈老师，反正你爱信不信，最近天气转暖了，晚上两个人睡觉太热，你今晚睡沙发。” 刘强瞬间哑火，苦笑着转头对陈春风道：“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明晚你也睡沙发！” “这……”刘强一拍大腿，赶紧打岔道：“你妈的……” “你还敢骂老娘？” “不是，我是说你妈的病最近有好转了，今天上午我用学校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据说昨天还下地走了几分钟。” 钱彩月一听脸色果然缓和下来，喃喃念道：“那就好，那就好……” 陈春风恍然，难怪刘强和钱彩月两人工作都不差，却至今还住在这种贫民区，搞不好是把单位分房指标私下卖掉给钱彩月母亲看病了。 陈春风灵光一闪，开口说道：“刘老师，刚才师母说的都是真的。” 刘强见陈春风把他刚刚扯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无奈道：“好好好，我信你们还不行吗。” 钱彩月一旁帮腔道：“我就说吧，现在的小孩子可不得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学校是不是在误人子弟，连自己学生都不如。” 陈春风咳嗽两声，赶紧打断道：“听刘老师你之前说师母准备停薪留职，是打算到我的公司去工作？” 钱彩月点点头：“小陈老师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妈身体不好，去年做了手术，到最近才能下床走动，后续可能还需要不少医药费，加上我也佩服小陈老师你的能力，所以之前和老刘反复讨论了几天，现在已经决定要过来帮你干活了。” 刘强苦笑道：“你们这辈分也叫的太乱了，陈春风，你真的能给彩月2000块钱工资？我之前同意的时候可不知道老板是个初中生，我现在还真有点心里没底……” 陈春风当场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拍在桌子上，大手一挥道：“里面还有三千来块钱，先预支给师母，今后每周双休，按绩效每月还有奖金福利，签订正式劳动合同！” 看着桌上的三千块钱，刘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这年头根本没几个人拿得出这么多钱带在身上，自己这个学生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刚才还跟我说你家庭条件不好？以后不允许跟老师撒谎了知道吗。” 陈春风笑道：“呵呵，没撒谎，家庭条件确实不好，但我自己条件好啊。” “老师现在也知道你能力很强，但是学生还是要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面，只有充实了自己的知识，未来才能有更大的作为，切记不能因噎废食……” 刘强话还没说完就被钱彩月推了一把，“行了，今后小陈老师就是我老板了，你把你那套东西收起来到学校去讲，我都忘了小陈老师还没吃饭，你们先吃着，我再炒两个菜去。” 陈春风心里松了口气，心想今天真是意外之喜，以后你老婆在我手下打工，你总不好再天天管着我了吧？ 实在不行就把这个事加到绩效考核里去，和全勤奖对应再设置一个管理奖，专门针对钱彩月对刘强的家庭管理，刘强每阻止他陈春风逃课一次，就扣钱彩月一次绩效分…… —————— 求点顺手的推荐票…… 第五十五章 你立大功了！（求推荐收藏） 罗德帅虽然长得矮矮胖胖，笑起来很像玉佩上常见的弥勒佛，但他本身性格其实偏向于沉稳内敛。 只是自从广告墙揭幕以后，他整个人都属于亢奋状态，望着络绎不绝上门咨询、进货的经销商、零售商，他每天都笑的很慈祥。 这年头连茅台、五粮液都没有真正把渠道在全国铺开，更遑论其它一二线酒水品牌，各个地市的当地酒厂往往占据本地相当大的市场份额，婺州酒水市场目前被本地酒厂的产品牢牢占据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市场份额。 直到多年后全国基础设施大面积改善，物流成本大幅度降低，商品的市场流通能力极大加强之后，婺州的这些小型酒厂才在各大酒水巨头的围攻下彻底溃败。 面对骤然爆红的宏业酒厂至尊系列酒水，原本婺州排名第一的兰江酒厂由于体制僵化、管理层反应迟钝，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措施，在第一波攻势下就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两家酒厂都是婺州本地老牌酒厂，本来相互间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此消彼长之下，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兰江酒厂在婺州城区以及下属几个区县里的市场占有率直线下降，许多经销商、零售商开始倒向宏业酒厂。 在此过程中，依照陈春风的预案，宏业酒厂摒弃了被动销售的落后方式，抓住机会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经销商体系，很快将渠道下沉到乡镇以及部分大型行政村这一级别，形成了市-县-乡-村的四级经销商制度。 这也是因为宏业酒厂基础薄弱，向外扩张能力不足，以及对于酒水市场即将面临萎缩的形势预判，陈春风实在不看好这个行业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才因地制宜的给罗德帅设计出这套方案，只求在未来酒水行业的寒潮中能够守住基本盘，以蚕食本地其它中小酒厂的市场份额来弥补未来将要面临的市场损失，以便积蓄力量在寒潮过后谋求发展。 目前宏业酒厂的扩张面临的最大阻碍其实是产能和销售队伍的不足，加上罗德帅对于陈春风商业眼光的新人，所以暂时来说，宏业酒厂还是比较认真的执行着陈春风的营销、管理方案，并没有盲目扩张。 不得不说，罗德帅这个人能够在需要的时候一掷千金租下广告墙，还能在形势一片大好时挡住诱惑坚守阵地，确实让陈春风高看了一眼。 当然，让陈春风高看的原因还有刚刚转账过来的二十五万尾款。 “哈哈哈，罗哥你咋这么客气呢，咱们谁跟谁啊，你不说我都忘记这点小钱了，弄得咱俩多见外似的，下次再这样我要不高兴了啊。”陈春风最近已经完成了对富民公司改组后的青云置业的持股，又将剩余资金大半投入到青云一品这个楼盘里面，身上紧巴巴的剩不下几个大子，宏业酒厂的二十五万现金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心情大好的在电话里和罗德帅扯着淡。 罗德帅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面子都没留：“呵呵，你要是真不高兴要这笔钱，你可以转回给我，大不了我多交一笔增值税。” 这笔钱是从公账里直接划出来的，要是再把钱原路打回去，罗德帅还要多交一笔十七个点的增值税税款，陈春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又闲扯了几句，问到了红星电子厂的销售情况——陈春风新成立了一家叫作春风控股的公司，把青云置业的股份全部置入到了这家新公司里，由于楚薇暂时还需要钉在青云置业，所以新企业法人由刚刚停薪留职的钱彩月出任，钱彩月来的时候，红星电子厂销售科的金强竟然也主动要求跟过来，陈春风正是缺人的时候，自然乐意接收，只是把赵爱国鼻子都气歪了，陈春风这两天都没好意思往赵爱国办公室跑…… 罗德帅在电话里大致说了一下红星电子厂的情况，收音机的销售形势也还不错，从之前的月销售额一万元左右，到上周一周时间已经完成销售额将近两万元，并且销售额还在逐日增长。收音机这种电子产品不像白酒一样地方色彩浓郁，已经有不少外地商家打电话咨询或者亲自上门考察，据赵爱国预计五月份全月应该能达到销售额破十万元，环比销售额至少能翻十倍。 更关键的是，五月份红星电子厂不出意外肯定能实现扭亏为盈！ 陈春风撇撇嘴，十倍听着好听，但是红星电子厂的基数太小了，这么点销售额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他都觉得枉费了他陈大董事长的一番心血。而且红星电子厂积欠的工人工资和银行贷款太多，根本不可能挤出资金来研发、生产新产品来谋求发展。 挂掉电话，陈春风在青云置业要了间办公室，把楚薇、钱彩月和金强三人喊到一起，详细说明了下一阶段的工作目标。 首先就是需要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将公司的基本框架搭建完善，现在下岗或者即将面临下岗的国营企业、乡镇企业员工很多，陈春风开出了600块钱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接近公务员工资的两倍，想要招到几个人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就是要钱彩月和金强一同寻找公司的办公场所，目前春风控股只有三四个人还好说，一旦完成招聘将人数扩充到十人以上，再舔着脸挤在青云置业这边就不合适了，毕竟春风控股只有陈春风和楚薇两名股东，陈金龙等人完全没有占股，时间长了容易产生龌龊。 最后，陈春风简单提了几句有意收购红星电子厂，倒是惹得三人都面面相觑。 钱彩月在红星电子厂工作了十来年，又是在收音机销售取得初步成果后才离开，对红星电子厂最为熟悉，忍不住疑问道：“陈总，红星电子厂的情况我比较了解，目前销售火热的情形完全是靠你的营销运作推动的，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有余力研发新品，我个人其实非常不看好它的长远发展，另外据我所知，红星厂光欠外债至少就在230万以上，以那些老旧、落后的生产设备和仓库里积压的库存来看，完全是资不抵债的样子，还不如重新建厂更划算一些。” 陈总这个称呼是陈春风思量之后要求的，一来是统一称呼更为方便，二来公司草创初期他还需要建立威信，上辈子经历过几次创业的他，对某些鸡汤文和电视剧里说的创业老板和员工打成一片不分大小的戏剧情节完全不感冒，一家公司如果不能在短期内确定核心领导的威信，那么这家公司将很有可能陷入管理混乱、管理层内斗争权的恶性循环中去，最终崩散成一盘散沙，毫无战斗力可言。 金强也说道：“彩月姐说的没错，我私下里和彩月姐讨论过，哪怕仓库里的存货卖完，红星厂都不知道能不能攒出钱来投入下一步的生产，到时候一旦断货，很可能连目前已经打通的渠道都要付诸东流，而且厂里那些吃干饭的人大家都知道，搞不好还要拖厂子的后腿，就连赵厂长也是有心无力，这也是我和彩月姐这么快就决定来这边工作的原因之一。” 楚薇不是非常熟悉红星电子厂，不过他对陈春风的了解比钱彩月和金强两人都要更深一些，她相信陈春风这个提议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只是安静坐在位子上，一双美目瞟着陈春风，看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东西。 陈春风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问题我都有过考虑，首先我个人对电子产品的技术方面不太专业，但对这个行业未来的发展非常看好，红星电子厂属于国营老厂，前些年接收和培养了不少相关的人才，这也为今后我们收购红星之后研发生产新产品提供了一定基础。” 陈春风说完停了半晌，等几人消化之后又解释道：“目前国家把经济建设放在头等位置，以后对于不适应市场经济形势的国营企业可能会采取抓大放小的政策方针，也就是说政府可能只掌控关乎国家命脉的重要产业和部分发展良好的大型国企，‘国退民进’的形势势不可挡，这就为我们收购红星电子厂创造了便利条件。” “另外，在我眼里红星除了技术积累以外，土地才是最值钱的资产，然而现在的国营工厂出售几乎不考虑土地价值，红星的外债反而能成为我们收购的助力和筹码。”陈春风记得上辈子许多大老板，就是在最近几年通过低价收购国营工厂，再将工厂外迁到郊区，将原厂变更为商业用地而攫取巨额财富，这场饕餮盛宴他也不打算放过，只不过他会做的更有良心、不落口实罢了。 与其便宜了那些黑心资本家，还不如便宜从小立志精忠报国的他陈春风！ 钱彩月与金强不知道陈春风的判断从何而来，也就无从反驳，反倒是楚薇这时候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和市政府交易？现在已经有报纸在抨击侵吞国有资产的行为了，你就不怕被人当做靶子？” 陈春风呵呵笑道：“我又不占政府那个便宜，作为婺州市民，我是本着为政府解决包袱的目标去的，你们先去与政府接触，谈妥条件之后我会要求政府进行公开拍卖，至于以什么条件、什么理由拍卖，这个可以慢慢谈，要是有别人出价比我高，我就让给他好了嘛。” 这年头濒临倒闭的工厂遍地都是，真正有关系有实力的人不太可能花高价来与他竞拍，所以陈春风并不担心丢掉标的。 小会开完，等楚薇和金强走出办公室各自去处理手头上的工作，陈春风拍着脑袋和钱彩月抱怨道： “彩月姐，刘老师那边和我爸妈沟通好转班住校的事情没有，我这都等了半个月了，还是得每天晚上回家报道，这日子太难熬了，严重影响你老板我的生活和工作质量，你一定要把这个事情重视起来，当作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来对待！” 钱彩月看着这个刚刚还一本正经高谈阔论的自家老板，心想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出这还是一个才读初中的孩子吧？ “差不多准备好了，昨天老刘和我说过这件事，他找过校长搞了一个年纪内部的作文比赛，到时候就和你爸妈说你得了一等奖，所以学校特许你转班到1班。” “那住宿费呢，有没有理由减免掉？” 陈春风深知自家父母赚钱不易，自己目前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补贴家用，总不能天天去外面中个奖回去，所以担心住宿费的事情会加重家里负担。 钱彩月道：“这个事情老刘可没有权力，到时候弄得大张旗鼓被人捅出去，搞不好你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连住校转班的事情都黄了。” 陈春风也知道这种关系到钱的事情，在学校里都要层层上报走流程，不是刘强一个班主任提两个建议就能完成的，要他去办确实强人所难了一点。 钱彩月见陈春风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笑道：“你爸不是在菜市场摆摊卖零食小吃吗，等我们招聘到了人手，就以公司采购的名义去你爸那里买点东西不就好了，买回来的东西还可以给员工发发福利。” 陈春风一拍脑袋：“我这真是灯下黑了，这么简单的主意都没有想到，以后就按你说的办！给你算头功，这个月我私人给你加一百块奖金！” 钱彩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谢陈总了啊。” “行了，你去忙吧，记得去找办公楼的时候顺便帮我看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条件好一点的房子出租或者出售，到时候我要住……” —————— 收票嘞，收新鲜的推荐票嘞，这里有一只阳光可爱帅气温柔聪明伶俐精明强干的作者在求推荐票嘞！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哟！ 感谢月氏大宅的打赏！ 第五十六章 两个傻子 陈东山坐在马扎上啃着食品厂回收回来的临期面包，脸上情不自禁地透露着一丝笑意。 他最近心情很好，因为自家儿子得了个作文比赛一等奖不说，还被学校老师看重，获得了转到住校班的资格，自从儿子幼儿园毕业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在学习上给过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跟老婆陶丽红两人这辈子没什么能耐，给不了儿子大富大贵锦衣玉食，但是他绝不希望儿子今后像他们一样为一日三餐艰辛度日。所以在学业上，他们俩愿意倾尽所有，只为换得儿子有一个可以往上挣扎的机会。 以前是想交这份钱苦无门路，如今儿子自己将机会摆在他们俩夫妇面前，他们怎么能不竭尽全力？哪怕食品厂几个月没有给他发过一分钱工资，哪怕菜市场的摊位生意门可罗雀，他都愿意勒紧裤腰带给儿子把转到住校班需要补上的学杂费给补上。 掰着手指盘算着每年八百多块的住宿费和需要多花费的晚饭钱，陈东山觉得一年1300块钱应该够用，家里存款三四千块钱总是有的，撑过一年没多大问题，至于没有了救急的存款怎么办，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到初中毕业进了高中，住宿费反而能比七中自己搞的住校班便宜一些，到时候也许自己生意就变好了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正低头琢磨着，一个看着眼熟的小伙子来到摊位面前，扫了一眼放在蛇皮袋上的零食问道：“老板，您这东西怎么卖？” 陈东山最近干劲十足，见有客户上门，立刻地从马扎上站起来，热情地道：“同志，你具体要买哪样，每样价格都不同的。” “我以前是红星电子厂的，之前你们家还中了我们招待会的大奖，我亲手给你们送的空调和电视机，老板您还记得吧？”金强笑容满面地先介绍一遍自己，又指了指摊位道：“我现在在私营企业上班，老板让我买一点招待的食品，你这里全部算上差不多够了，打包一起多少钱？” “记得记得，这哪能忘呢！”陈东山刚才就觉得人眼熟，现在经他一提醒就想起来了，紧张的搓了搓手，这可是大客户啊，他还从来没做过这么大的生意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全都要啊？今天东西带的少，一共三百二十块钱，就算三百块怎么样？” “这么少啊？”金强也有点紧张的搓了搓手，现在他的工资是以前的三倍，这些天到了陈春风手下工作，他才真正见识到自家老板的手段，现在不论是钱彩月这个前红星电子厂的副科长，还是一看就知道家庭背景不俗的楚薇，在工作上都不敢有一丝懈怠，每天都被陈春风安排的明明白白，更别说三人里最弱小的他了。 上次碰到陈东山时金强只觉得对方是个小贩而已，还能大大方方地和人交流，但如今再见面，人家已是自家老板的亲爹，相当于公司的太上皇，万万容不得他大意。 想了想，金强用比陈东山还小心翼翼的语气道：“你看你大热天的还要出来摆摊多辛苦，要不就别优惠了，公司给了我三百五，都给你别找了。” 今天给他的要求是到这里买四五百块钱的东西，这个总价离指标有点远，可别到时候完不成任务给老板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小伙子你没听错吧，我是说这里给你三百块……”陈东山话说一半一拍脑袋，恍然道：“哈哈，小伙子我懂了，要我帮你虚开票是不是？我这里没有正规发票，给你写个收据吧，就写三百五？” 金强吓了一跳，这可是自家老板的亲爹，哪里敢在他身上玩这一手，万一老板回家问出来，他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推据道：“不不不，老哥……老板，我们老总说了，做人一定要诚实守信，我一直以我们老总的话训诫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金强拍着胸脯赌咒发誓，“我们老总还告诫我们，做人还要大气，绝对不能占别人便宜，千万不能要别人给优惠，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嚯，你们老总真够‘大气’的……”陈东山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小伙子以前见过，不像是个傻子啊，怎么一到私企就成这样儿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我给你打包送到你们公司，有机会真想认识认识你们老板。” 金强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公司管的严，不让外人进去，我自己来就行了。” “行吧……那我给你打包装蛇皮袋里，”陈东山没用多久就熟练地装好东西，摆摊这些日子货没卖出去多少，每天下午回家都得差不多原样带走，倒是把收拾东西的速度练出来了，“蛇皮袋就送你了，下次再来啊……” 金强眼睛一亮：“怎么能送我蛇皮袋呢，这不是让我回去被老总骂嘛，都给你算钱，一共就算三百五！” 陈东山本来就觉得不对劲，这下更觉得对方有问题了，心想该不会碰到骗子了吧？ 接过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假币，数目也没错，看着金强恭恭敬敬地扛着蛇皮袋往出走，总觉得哪里不对…… 陈东山走回家的路上一路都在思考今天碰到的事情，一直到进了家门，他才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对着正在一边收拾陈春风换洗义坞一边逮着陈春风交代事情的陶丽红说道：“老婆，猜猜我遇到什么了？” 陶丽红撇了一眼两手空空的陈东山，以为他是把没卖出去的货放到地下室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遇到什么好事了？” “哈哈，遇到了两个傻子，一个傻子老板，一个傻子员工，打包买了我所有的货，给他们便宜二十块不要，还非得花三十块买我的蛇皮袋，你说好笑不好笑？” 陶丽红皱眉道：“哪有这种好事，你别被人给骗了。” “我开始也担心是骗子，”陈东山将今天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几张大票拍在桌子上，自得的一笑，“钱我都验过了，没有假钞，你说现在私企老板都那么没脑子？那要给我点本钱，凭我做生意的本事，岂不是要成婺州首富？” 借口转班放假又被老妈抓回来被啰嗦了一天的陈春风翻了个白眼，心想明天一定要给金强上一堂《演员的自我修养》！ —————— 我继续码字，半夜或者明天中午更新。 第五十七章 面试 第二天周五一大早，在父母的陪同下，陈春风无奈的回到学校，这还是他转班后第一次正式与初二（1）班的同学们见面。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课任老师就是班主任刘强，他现在已经不怎么管陈春风的学业了，一是他从（7）班拿来的期中考试成绩来看，陈春风在缺考一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排在（1）班这个重点班的中下游，也就是文科背诵的题目掌握的差了点，理科几乎都是高分，虽然（7）班老师有些怀疑陈春风作弊，不过以刘强现在所知道的一鳞半爪来看，他认为这个成绩很符合陈春风天才的形象。 二来自己老婆钱彩月领着别人两千块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已经是他本人工资的六倍，更别说以后可能会有的奖金福利。所谓钱是男人胆，现在别说胆了，蛋都被别人捏在手里，他对陈春风根本就硬不起来。 陈春风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一众青涩的脸庞，实在生不出什么与同学们交朋友的心思，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我叫陈春风，家境贫寒，平时需要勤工俭学，大家千万别找我出去玩。” 然后陈春风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走到刘强给他安排的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去自顾自看书了，他是真的害怕万一有哪个同学三不五时的跑去他家里不小心给他弄穿帮了，到时候陈东山和陶丽红一定会教他“惨”字怎么写。 刘强摇摇头没有管他，把手上的讲义放到讲台上开始上课。 结果下课以后班长还是走到陈春风座位边上，希望他周六能够一起参与班里同学自发组织的植树活动。 陈春风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些小孩子真是精力旺盛，这都五月份了，植树节都过去了两个多月，还植个屁的树啊…… 无情的拒绝了班长的好意之后，陈春风勉强上了两节课做做样子，赶紧和刘强打了个招呼开溜，至于其他任课老师会不会有意见，他就只能交给刘强去处理了。 今天春风控股有一场招聘会，陈春风打车来到环球大厦的时候面试已经快要开始，面试办公室前应聘者足足排出五六十米，人数起码在两百人以上，把青云置业的走廊过道全部塞的满满当当，他想挤进去都困难。 96年不止有大批下岗待业的原国营企业员工，大学生分配制度也在这一年开始逐步取消，求职者与就业机会的关系是供远远大于求，许多找不到工作的下岗职工甚至只能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吃，社会上对于工作岗位的竞争异常激烈，面对开出远高于平均工资薪酬的春风控股招聘会，其火爆程度可想而知。 “这个年代真是hr的天堂啊……”陈春风被堵在楼梯口，望着针插不进的走廊不禁感慨道。 这对于需要快速完善公司组织架构的春风控股来说，这个场面可以说无比美妙了。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陈春风休息半晌，仗着年轻力大开始使劲往里挤，不挤进去不行，楚薇、钱彩月、金强等人都没做过人事工作，他不在现场主持大局还真不放心。 “挤什么挤，没看见排队吗？” “人人都要排队，你来得晚就老实待在后面！” 陈春风大声疾呼：“我是这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你们先让我进去……” “这理由我都听八回了，哪里有这么晚上班的工作人员？” “你要是这家公司员工，我就是这家公司老板了，后面排队去，少使那些小心思，我最烦你这种不遵守公共道德的小年轻。” 刚挤了没两步，陈春风就差点犯了众怒，只得讪讪地退出来，拿手机打电话给楚薇，让里面派人出来把他接进去。 等了三四分钟，金强才满头大汗的从里面挤出来，结果刚领着陈春风往里挤了两步金强就发现，连他自己都不回去了…… 最后还是陈金龙带着青云置业的所有员工都出来帮忙维持秩序，将所有应聘者排成一列，队伍一直延伸到楼梯通道里，才算打通走廊通道。 工作上出现失误陈春风从来不会顾及面子，来到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当着陈金龙的面狠狠批评了楚薇和金强——钱彩月这两天都被他安排到刚租好的新办公室做装修的监理去了。 两人也知道事情没有办好，金强低着头不敢吱声，楚薇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春风，陈春风当然不会心软，扣了绩效还让两人坐了三十个俯卧撑，弄得楚薇心里大骂陈春风是个黑心资本家。 只有楚薇金强两个毫无经验的新手他还真有点担心忙不过来，既然陈金龙今天在公司，陈春风就顺便抓了他的壮丁，让他留下来与自己坐在中间一起做面试官。 “金强，你去外面喊人，每次放进来八个人，进来后你负责收集简历和发放测试试题。” 这年头也没什么网络招聘和网络简历，主要招聘方式就是通过贴公告和登报，所以陈春风干脆让应聘者面试的时候当场把简历交上来，这样虽然会耽误一点时间，但是不容易出错。 陈金龙看了看招聘内容和招聘试题，啧啧两声没有说话，心里想着以后青云置业那边也要弄得这么正规，不能再把人喊来聊两句就拉倒了。 坐在陈春风旁边的楚薇刚刚经过“剧烈运动”，脸上还保留着一抹潮红，胸脯一起一浮的，好半天才平息下来，这时候转过头低声问道：“我看应聘的人实在太多，是不是我们工资开高了，要不要调整一下？” 陈春风摇摇头，他知道高工资对于初创企业通常来说都是弊大于利，因为这件事关乎企业抵抗风险的能力，一旦公司业绩无法达到预期或者出现滑坡，高额的人事支出很容易拖垮本就陷入被动的公司资金链，那时候就只能进行裁员，将公司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人才扫地出门，不但可能影响公司日常运营，还是每个有远见的企业老板都会心疼的事情，而且对于公司风评也极为不利。 但目前春风控股的目的是要快速完善公司架构，他希望这批人能在上岗后马上投入工作，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做长期的人才培养，用高工资来吸引人才流入是目前最妥善的办法。 “不高，这次招聘不做改动，以后招聘普通岗位的时候可以参考婺州的平均工资来做。” 陈春风话刚说完，外面已经走进来八名应聘者，有的直接一屁股就坐到排好的凳子上，有的向面试官们鞠躬问好，也有的喏喏不知所措，这也都是常态，陈春风上辈子见的多了，只是挥挥手，示意金强发放测试试题。 —————— 不好意思，发晚了…… 第五十八章 方英武 测试的题目很简单，前面是一些数列和逻辑题目，类似于初中小学奥数题，是陈春风参考了后世公务员考试的一些例题所做。 后面就是一些常见的hr面试问题，例如你最大的弱势或弱点有哪些？你为什么想在这里工作？你的理想是什么？等等。 陈春风担心人数太多问不过来，加上去算是对于面试的一个补充。 由于人数过多，所以每个人给的时间很少，整个流程走的非常快。 令陈春风失望的是，面试完了将近一半人，连一个上辈子认识或者听说过的牛人都没见到。 中午陈春风决定先休息半个小时缓口气，让陈金龙安排员工下楼买了面包牛奶分发给还在等待面试的应聘者们。 豆沙面包和袋装牛奶一共一块五一份，却让应聘的人群称赞连连，直夸企业有良心。 良心企业的老板陈春风自己弄了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这面92年就进入中国了，一度带领康师傅占领国内百分之五十的市场，楼下小卖部卖两块五一碗，注意是碗不是桶，白色泡沫碗包装的，在这年头还算小老百平常姓舍不得吃的美味食品，味道居然比后来四五块钱的纸筒装的还要好很多。 陈春风吃的“刺溜刺溜”津津有味，看得旁边的楚薇直翻白眼，忍不住也跑到楼下买了一碗，结果上个厕所的功夫，下的面被陈春风拿吃完的面碗偷偷掉包吃掉了，气得她咬牙切齿。 由于许多人家里没有固定电话，联系起来颇为不便，所以春风控股这边都是直接在首轮面试时就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当场通知明天来参加第二轮面试。 获得通过的自然喜气洋洋，不少人还回家与人炫耀，本来上午已经面试掉了一百多个人，结果下午场面试开始的时候又有几十个人问讯赶来应聘，陈春风只得让金强再去复印测试问卷。 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第一轮面试总算结束，陈春风留下金强整理简历和问卷，准备带着楚薇一起去新办公楼看看，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正巧电梯门打开来，里面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上身一件白色花纹t恤，下身搭一条棕色休闲裤，看到楚薇后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小薇，总算找着你了！” 楚薇见到来人明显的一愣，略微皱眉道：“方英武，你来干什么？” “一两年不见，小薇你也开始没大没小了啊，以前你可都是喊我英武哥，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被楚轩他们欺负是谁给你报的仇？”方英武脸上笑容不减，看了眼楚薇身边的陈春风，见是个半大小子就没有在意，又说道：“听说你和家里吵架了，我正好路过婺州就来看看你，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还是找的章娴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 陈春风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喜欢别人喊自己‘鹦鹉’的，一时也闹不清楚两人关系，就问楚薇道：“要不你和你朋友先回办公室叙叙旧，我和金强过去看看就行。” “不用，他哪有那么好心跑来看我，八成是给我爸我妈打发来探听虚实的。”楚薇摇摇头，伸手拉了一把陈春风的衣角就往电梯里走进去。 方英武见状干脆往电梯里退了两步，跟着两人一起下了电梯，喊冤道：“你可真冤枉我了，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哪里会给你爸爸妈妈做间谍？你知道你因为跟我的事儿和家里闹翻的消息传到临州，有多少人在背后看我笑话，老子这回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过来求点安慰还要被你嫌弃……” 陈春风早先就见过楚薇在电话里与人争执的过程，这下子听的好奇心大起，朝方英武问道：“兄弟，咋回事啊，这剧情是偶像剧啊还是宫斗剧啊？” 方英武打量了一眼陈春风，看他之前走过来领先楚薇一个身位，大院里长大的方英武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一时搞不清楚陈春风的身份，摇摇头笑着道：“我看是伦理片，我家里跟楚薇家是世交，我们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看她就像妹妹一样，她爸妈大概看我英俊潇洒才高八斗人品出众，非要上赶着撮合我们俩，结果我还想着维护她的面子敢吭声，想要私下找她商量商量。她倒好，直接掀桌子了，你说我这老脸往哪搁啊！” “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反抗封建顽固思想的宣传影片了啊，太老套了，这个我不爱看……”陈春风摆摆手，还以为有人上门来装逼，他可以虎躯一震打个脸，没想到是这么个破事，顿时没了兴趣。 楚薇狠狠瞪了一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陈春风，气恼道：“你们这伙人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什么德行，知道你楚大小姐看不上，这不我对你也提不起兴趣来嘛，一想到要跟你结婚就觉得跟乱x似的，那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我家老头和你家那位可早都商量好了，一旦我们的事情敲定就把两家的部分资产拿出来整合重组，想要在两三年后去挂牌上市来着。” 这年头沂江省上市公司一共还不到十家，刨除国企，有资格做上市准备的都是省内龙头企业，可见两家人野心不小。 这时三人已经走出电梯来到马路旁边，楚薇四下看了一眼，双眸水盈盈地往陈春风身上一撇，一把挽住陈春风的胳膊对方英武说道：“你回去就说我在婺州有对象了，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知道今天有面试工作要做，陈春风穿的比较成熟，加上个子本身就高，要是他自称二十岁也能有人信。方英武看楚薇眼神有些分辨不出真假，狐疑问陈春风道：“兄弟，她说的真的假的啊？我看你年纪还不一定有她大，这不老牛吃嫩草吗？” “方英武，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楚薇秀目一瞪，抬脚就往方英武小腿踢去，早有准备的方英武笑嘻嘻往旁边一跳躲开了，反倒起脚的时候擦到了陈春风，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陈春风对于遭受这个无妄之灾很不满，但手臂被楚薇紧紧挽着，感受着某个部位的柔软，又有点舍不得放开，心想要是楚薇父母找上门来，甩上一千万在他面前让他离开楚薇，那就赚大发了，电视剧里好像都这么演。 这时候一辆奥迪100开过来停在三人面前，司机透过窗子对方英武喊道：“方总，前面婺州红星电子机械总厂的人打电话过来，想要约你晚上一起吃饭。” —————— 感谢独行星的两次2500币打赏，感谢攸咪传媒的打赏！ 第五十九章 交个朋友 陈春风和楚薇同时看过去，前段时间他们才刚刚讨论过收购红星电子厂这个议题，甚至还让钱彩月事先去电子厂和政府部分探过口风，现在这个临州来的公子哥竟然就与红星电子厂开始接触，不得不让人觉得蹊跷。 楚薇看了一眼陈春风的眼神，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有些困惑，于是主动开口问道：“方英武，红星电子厂的人找你干什么？” “你也听说过红星电子厂？看来这个厂名声挺大啊，”方英武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自顾自说道：“昨天有个人联系上我，问我有没有兴趣与人合作把这个厂拿下来，据说这个厂现在已经有一款龙头产品可以产生可观的利润，但是总体资产还是资不抵债，有空子可以钻，只需要花费很小的代价就能拿到手，我就顺便过来看看，赚点外快也是好的嘛。” 利用背景与工厂管理层内部勾结，从而侵吞国有资产是这个时代常见的操作，陈春风心下了然，这段时间红星电子厂凭借收音机的热销暂时续住了命，已经与原本的历史发生了变化，应该是自己这边的动作打乱了某些人的计划，这些把红星电子厂视为囊中之物的人心急了，所以才会找上这种身家背景丰厚的二代来进行合作。 侵吞国有资产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利用股份制改造变相侵吞，利用企业破产倒闭之机将拍卖所得全部暗中私分，或者取得企业主导权后擅自低价变卖、转让、出租厂房、土地、设备，还有的干脆利用合资企业抽逃资金等等，陈春风知道的就起码有十种以上的方法，但是现在还没法判断方英武与红星电子厂方面准备怎么运作。 这些做法与陈春风的计划有着本质不同，他作为重生者，只是想利用国企改制的浪潮沾点低价的便宜，该是多少就给国家多少，并且还会用心经营企业创造更多就业机会，理论上与后世金融风暴时低价收购破产企业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些人却是想着吃人不吐骨头，利用非法手段私自瓜分利益，最终吃亏的是国家与普通老百姓。 按理说干这些事的通常都是厂长、书记的嫌疑最大，不过陈春风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赵爱国因为红星电子厂的破产黯然辞职，并自责愧疚了好多年，没有再与这家工作了将近二十年的工厂发生什么利益关系，所以联系方英武的应该另有其人。 “我们公司就有两个人是从红星电子机械总厂出来的，当然知道这家厂子，方英武你这是想要侵吞国有资产？”楚薇也知道这些二代们别的本事没有，倒批条、薅羊毛的事情倒是人人精通，平时她也眼不见为净，只是现在方英武涉及到了自己公司的计划，就由不得她不上心了。 方英武见聊的好好的，楚薇突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头疼道：“嘿，小薇你可别瞎说啊，我这是帮助地方政府甩掉包袱，是为婺州人民做贡献，怎么就侵吞国有资产了？” 楚薇还想再说，陈春风悄悄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她暂时先不要开口，低头凑到她耳边耳语道：“你的这个朋友为人靠不靠谱？” 耳边的热气吹的楚薇轻轻一颤，蚂蚁爬过似的感觉使得她脸颊迅速染上一抹红晕，狠狠地剜了一眼陈春风才低声道：“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算好的了，平常还能靠自己本事赚些钱。” 陈春风没看到楚薇一瞬间的风情，闻言点了点头，走上前伸手对方英武说道：“方英武方哥是吧，我叫陈春风，现在是楚薇的老板，正式认识一下。” 方英武刚才就一直拿余光观察着陈春风，想要看清楚楚薇的这位男朋友到底是什么货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时也就大方地伸出手掌与陈春风握手，一边笑道：“哟，小小年纪就能降得住小薇可不容易，我看你将来肯定是个人物。” 其实他心中还有些怀疑，不说陈春风看上去年纪不大就开了一家公司，楚薇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心底就一直有些傲气，连他们这些二代们都不太放在眼里，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给他工作，不会是小白脸骗财骗色吧？只是他涵养很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着回去再找人摸摸这小子的底。 “我有个方案可以在红星电子厂上赚的更多，不过今天我们还有两个工地要跑，方哥要是有兴趣，过两天我们可以坐下来仔细聊聊。” 方英武背景足够深厚，绝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对抗的，如非必要，陈春风绝不会轻易树敌，毕竟除了正常的商业手段之外，这些二代们的盘外招使出来才真正叫人防不胜防。 方英武眯眼打量了陈春风一圈，又展颜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有空了我联系你。”说完还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陈春风接过看了一眼，抬头写着鑫盛贸易总经理，这家公司陈春风也没有听说过，不过暗暗记在了心里。 “不好意思啊方哥，今天公司有个招聘会，名片发完了，下次给你补上。” 陈春风平时社交机会不多，还没有想起来印一套名片，心想回去后让金强赶紧给他去印出来，要不然下次再碰到这时候容易得罪人。 方英武笑了笑也不在意，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道：“那我下次联系小薇，小薇你可别再不接电话了。” 楚薇看也没看他，冷冰冰的道：“我换号码了，你还是打给小娴让她联系我。” 方英武闹了个没趣，苦笑着朝陈春风耸耸肩，自己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招手问道：“你们不是要去工地吗，我送你们过去？” 陈春风本来还想婉拒，忽然想到方英武能找到环球大厦来肯定也能查到青云置业的底细，还不如大方一点，扭扭捏捏地反而落了下乘，想到这里他拉上楚薇就顺势坐到奥迪车的后座上：“那就麻烦方哥了，我们去婺州东关那边的青云一品，司机师傅知不知道？” —————— 这章补昨天的~ 第六十章 三倍回购 “这是你们公司的楼盘？”方英武有些好奇地指着经过半个多月改造的原新世纪花园问道。 门口原先的牌匾已经被拆掉，新的景观石和青云一品几个大字正在施工，所以方英武还不清楚这里叫什么小区。 陈春风面带微笑矜持地答道：“这是我们公司旗下子公司青云置业试水的楼盘，叫作青云一品，主要面向高端客户。” 听到这个楼盘竟然只是陈春风的一家子公司做的，方英武不禁又对陈春风的实力高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春风控股目前的所有资产就是青云置业的股份，而且由于对赌协议还未完成，有部分股权还未兑现…… 方英武原本就是打算下车客套两句，可是刚走下车子就被青云一品外墙上缠绕的月季吸引住，此时正是月季的花期，整个围墙上星星点点已有不少各色花朵在阳光下盛开，透过密布的藤蔓与花蕾，可以隐约瞥见围墙内的花园式绿化造景，初见之下给人的冲击还是相当巨大的，连他这个从小生活条件优渥的二代都产生了走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方哥一起进去给我们指导指导？”陈春风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方英武本来就有些好奇，也就顺势一同进入参观。 青云一品的整改方案经过多次修改后依然超出了原本的一百万预算，主要原因是部分材料现在价格甚至远高于物价飞涨的二十年后，在陈春风咬牙追加了三十万人民币之后，依然不得不砍掉部分初始设计，甚至连三十栋别墅的落地窗都缩小了不少面积。 但是不得不说，整个楼盘的设计理念还是远超这个时代的，哪怕放之此时的北上广来比较，在西式风格的别墅群里依然称得上让人惊艳。 方英武站在一栋正在给外墙贴文化石的房子旁边，用手敲了两下落地窗玻璃，啧啧称赞道：“你的这家子公司很有品味，我在盛海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布景。” 楚薇上次来青云一品还是一片繁忙的工地，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此时也看的美目异彩涟涟，转头对陈春风道：“这地方就是我梦想中的住处，你一定要给我留一栋房子！” “好啊，给钱就行。”陈春风笑呵呵道。 楚薇气苦道：“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钱钱钱的！”她最近被断了家里的经济来源，身上所剩的十来万块钱又几乎全部投入到了春风控股里面，以她大大咧咧的花钱方式，哪里还有闲钱买一套别墅。 “我们不是内部价嘛，这个规矩总要立好，不然今天这个来订一套，明天那个要我留一套，我又见不到人民币，岂不是要被拖死？” 陈春风倒不是真要楚薇付现金，如果计划顺利，等青云一品开启销售后楚薇所应获得的分红就不止一套房钱，他只是想看看方英武会不会感兴趣，如果能把这个大财主忽悠进来，就等于打开了临城那边部分二代圈子的市场，对他制造噱头很有好处。 果然，方英武好奇问道：“你们这房子怎么卖的？” 陈春风坐地起价，大方的一挥手道：“均价2000块一平，你要我给你打折啊。” “啧啧，这价格够高的啊，在临城文一路买房都够了。”方英武显然也不是凯子，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在唱双簧，摇摇头不置可否。 96年的时候hz市区的房价也就1600到3000元左右，方英武刚刚说的文一路上有个著名的小区叫作湖畔花园，房价也就2000块钱一平，现在花20万买套房，等装修好可以入住的时候差不多正好能跟马云做邻居。 陈春风经提醒想起来这茬，脑子里都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去把湖畔花园16幢1单元201室买下来，到时候还可以指导对门202的邻居小马创业。 “我们这地儿不一样，你说的是普通商品房，我们这儿是别墅，还是背山面水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更是少有的每栋平均在260平米的大户型，以后想买可都买不着啊。” 面水说的是面对青云一品自建的人工湖，背山说的是小区在一个小山坡上，陈春风的策划案里特意加了风水的噱头，特意花了500块钱请了两个算命的‘大师’来看过，里头很多布局确实参考了风水学说。 “260平，我算算啊，一平两千块，一栋房子岂不是要五十来万？有这五十万都可以买下两个红星电子机械总厂了。”方英武撇撇嘴，心说这陈春风看着面嫩，心还真够黑的。 由于不晓得红星电子厂的具体负债信息，陈春风也不好估算这家工厂的价值，不过买下红星电子厂确实用不了多少现金，只是还需另外承担红星电子厂几百万的债务，陈春风心中一动，大概猜测到那伙人是想着走什么路线牟利了。 “方哥，你跟楚薇从小就认识，也算我们自己人，多的不说了，我给你打五折，一千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十年后你要是觉得买亏了，我三倍价格回收，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诚实守信就是我做人的原则，你要是不放心还可以把这些东西写到合同里！” 随着婺州发展重心的东移，十年后青云一品这种位置绝佳的别墅房价起码在五千块钱以上，方英武要是真愿意卖，陈春风巴不得花三千块钱买回来。 方英武被说的一愣，他发现他是越发看不懂陈春风这个人了，要知道今年开始部分地市的房价还略有下调，整个房地产行业的行情趋冷他也有所耳闻，现在社会上普遍看衰房市，这人怎么就敢夸下海口在十年后花三倍价钱回收？刚刚看着还挺精明的，不像是傻子啊？ 方英武还在犹豫，楚薇却盯着他开口道：“方英武，你先借我二十万，给你算利息，我要先买一套。” 方英武拍拍脑袋，苦笑道：“得了，我也挺喜欢这地儿的，红星电子机械总厂的事儿要是能成，我在婺州也该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计较几万块钱的差价了，我也来一套吧。” 陈春风知道方、楚两家既然敢做上市的打算，方英武肯定不会把一二十万块钱放在眼里，也就不急着催他们去售楼处签合同付定金，笑呵呵道：“行，这价格就为了交方哥你这个朋友，可快心疼死我了，方哥你回去可得帮我宣传宣传，只要是你朋友来，一律1500一平，三倍回收的承诺依旧有效！” 方英武和楚薇都诧异的看过来，原先他们还以为所谓回收只是陈春风针对方英武的说辞，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要把这一条作为青云一品的常规条约！ 楚薇见识过陈春风的商业眼光，对于这颗突然放出来的卫星还算是有过一点心理准备，却依然忍不住问道：“你对接下来十年的房价走势有这么强烈的信心？要知道买得起青云一品的都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到时候一旦房价低于售价三倍，必然会有大批业主要求你回购，就算春风控股发展的再好，也不可能留这么一大笔钱在手上随时应对，万一造成公司资金链断裂，你哭都没处哭去。” 青云一品的包销商是春风控股，而在青云一品没有完成销售前，春风控股暂时还无法对青云置业构成绝对控股，所以这个回购条约肯定是由春风控股来承担，楚薇作为春风控股的股东，自然会有所担心。 “我会再成立一家注册资金在三千万以上的公司来做担保，不会影响到春风控股。”陈春风摸摸下巴，这件事本来就在他计划内，只不过提前说出来而已，倒是注册公司的事情有点麻烦，这年头注册公司要验资，看来还要找雷天同或者罗德帅问问有没有认识的验资公司。 楚薇蹙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春风控股享受包销青云一品的盈利，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风险，我只是担心……” 陈春风知道她是怕自己误会，挥手打断道：“没事，我成立这家公司另有用处。” 方英武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话不似作伪，沉默半晌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心里想着还是先回去摸清楚陈春风的底细再说。 —————— 感谢书友20190409002709947的打赏。 顺便说一下，咸豆浆不是豆浆里面加盐，是热豆浆加酱油、葱，有的店还会加味精、油条，加完料后豆浆会浮起像棉絮一样的东西，这是可以喝的。没有试过的兄弟姐妹们可以试试看，我小时候虽然喜欢喝甜浆，但是一直觉得咸豆浆才是正统来着，直到我看了书评才知道全国竟然有这么多地方都没有这玩意儿~有空来浙江金华啊，我请你们吃啊。 第六十一章十 悬念 春风控股的新办公室就在人民广场的海洋大厦里，离陈春风家车程不到十分钟，陈春风一口气租下了六楼一整层，反正现在租金也便宜，整层楼一年才一万多块钱。 水电装修都是现成的，陈春风想着恐怕用不了多久还要搬家，就让陈金龙熟悉的装修队重新粉刷了一遍，又把地上铺了一层二手木地板，再换上新的办公桌椅和电灯就算大功告成了，算上租金总共花了不到六万块钱，其中还包含了电脑、打印机等电器。 楚薇、钱彩月都还没有环保的概念，陈春风也懒得等散味了，打扫过后就让人将公司搬进去。 搬家当天，金强还很没有公德心的在楼梯口点了两串一千响的大地红，好在这年头也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说法，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反而乐呵呵地上来恭喜乔迁之喜，有的提前知道消息的还送了两个花篮。 现在春风控股的首次招聘已经完成，筛选之后一共留下了十二个人，其中十个是国企下海或者下岗职工，两名是刚高中毕业的小年轻，陈春风看两人挺顺眼的，专门留下来做储备干部培养。 至于大学生，竟然一个都没有来应聘的……国家取消大学生包分配政策显然还没有体现出它的威力来，如今高校还没有扩招，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各个学校乃至地区的佼佼者，这些天之骄子们估计还看不上名不见经传的春风控股，这件事情让陈春风郁闷了好一阵， 青云置业那边已经派了一个新招聘来的老会计过去，楚薇被陈春风调回了春风控股和钱彩月一起担任副总经理。 早上开早会的时候，陈春风给每人发了一份昨天的婺州晚报，楚薇问道：“昨天的报纸我也看了，上面应该有我们投放的广告，我怎么没找到？” 青云一品的营销方案陈春风早就做好了，只是楚薇之前一直盯在青云置业的财务科，所以还不了解具体计划。 陈春风把报纸摊开递过去说道：“内页的整版广告就是我们投的。” 楚薇接过歪着脑袋看了半晌，精致的眉毛微微皱起，配上清晨的阳光，别有一番娇憨的风情，“‘股市、银行、理财。’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个没头没尾的广告就是我们公司投的吧？” 陈春风翘着二郎腿打了个响指：“宾狗，你没看错，这就是我们的广告。” 楚薇张着晶莹的小嘴好一会儿没有缓过劲来：“昨天我就看到这幅广告了，什么信息都没有，连打广告的公司名字和联系方式都没写，我还想着是哪个傻子干出来的蠢事，没想到竟然是你做的！” 陈春风送给她一个白眼，要不然他怎么说他自己是营销大师呢，后世是个人就知道的悬念广告放到96年的国内，那就是营销行业的创新啊，也不怪楚薇初见之下搞不明白。 “你再看看今天和明天的样刊。”陈春风从文件夹里甩过去两张半开的新闻纸，“这玩意是一套组合拳，每天会揭露一点，思路和广告墙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用悬念引起老百姓关注和热议。” 楚薇拿起新闻纸，见上面依然是整版的深红底色，中间除了‘股市、银行、理财’之外还多了一句话，“什么可以让你十年内稳赚三倍？” 楚薇又翻到第二张新闻纸，除了前两张的内容之外，这一张才真正图穷匕见，“《青云一品》高端别墅群，承诺十年后三倍售价回购产权，热线电话：xxxxxxx。”下方还有一条小字体信息，“6月1日，解放路xx号青云一品诚邀品鉴。” 楚薇无语地放下手中的新闻纸，白眼道：“就你鬼主意多。” “哈哈，”陈春风发现他还挺喜欢看楚薇娇嗔的样子，转头对其余几个被允许参与例会的新职员道：“大家之前应该也都了解这次的策划案了，今天我来讨论一下悬念揭幕后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应对……” 能够参加例会的新职工一共有三个人，都在原先的国营企业中担任过各类中层干部，这些人入职后才知道第一次面试时坐在中间的小年轻竟然是他们的老板，让他们心里很是忐忑了一阵，有的人甚至考虑过要不要重新再找一份工作。 倒不是社会上年轻人很少见，这年头大学难考，中专、技校、高中毕业出来工作的小年轻看上去还真不见得能比陈春风成熟。加上‘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很多都是原先找不到工作的低学历个体户，使得许多人观念上并不太重视学历，中学辍学拿着家里的钱出来创业的败家子在婺州也不少见，只是这类人最终能把公司办好的没有几个，他们刚经历过下岗之痛，可不想过个一年半载再经历一次。 只不过几天工作下来，他们发现实际情况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这个年轻帅气的老板管理公司很有一套，有经验的人光看这家新公司仅仅几天时间就能运转的有条不紊，让绝大部分新员工快速进入工作状态，就能看出自家老板在管理上的基本功有多么深厚，完全不像是老板说的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这个本事放到国营大厂的厂长、书记身上，都是可以拿话来说的。 更别说陈春风展现出来的营销策划能力、市场运作能力，几乎都是他们以前在国营企业见所未见，可想而知企业的前途自然一片光明，不用陈春风费心拉拢人心，整个春风控股的新员工工作积极性就很快提升上来。 所以有眼力劲的人现在都已经开始拍陈春风的马屁了，毕竟这么高工资的工作也很难找到下一家不是。 几个人仔细的在笔记本上记下陈春风的工作安排，一起将疑问和顾虑拿出来讨论之后，陈春风就挥挥手解散了例会。 明天就是悬念广告揭晓的时刻，他不担心广告的效果，只担心能不能够筛选出足够的有效客户。 想了片刻，陈春风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接通后问道：“傅律师，我是陈春风，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 感谢军临天下1166的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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