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俏佳媳 - xp1024.com
《重生俏佳媳》


第一章 这倒霉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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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她出生的十年前——八六年的春节过后。

让她觉得悲催的是,她竟然重生到了她曾经听说过的一位老干部——年轻时候同村的邻居,外加前几个月刚刚订婚的未婚妻身上。

这位前世她就曾听说过的某市处级实权局长,据说一辈子兢兢业业,刚正不阿,帮助了好多人好多上不起学的贫困孩子和家庭,抓了好多罪犯,让她生活的那个城市成为全省唯一的一个连续几年犯罪记录最低,治安最好的城市。为城市招商引资提供了非常好的招商环境,多次被市、省里表彰。

可临退体之前家里却出了大事,因为他的妻子买凶杀人,杀的人正是她丈夫的前未婚妻,自己倒霉重生到的这个女人的女儿。

说起这位老干部,在当地流传的一句话:“老子英雄儿孬种”,老百姓私下里调侃都说这话说的是就是他。

他那儿子,学习学习不好,工作也没什么大的能力,用他的话说属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那伙的。更是被他妈妈惯的不像话,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他儿子从初中开始处对象,典型的花花公子,处的对象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这么个花花公子,却在他年近三十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农村姑娘,收心与其谈恋爱并且非她不娶。

老局长的爱人一辈子强势惯了,哪怕再疼儿子,可对于儿子的婚事寄予厚望的她,也不能容忍儿子要娶一个村姑大学生。

母子二人因为这事吵了无数次。

她想尽办法想拆散二人,却一次次失败。更是在无意中得知,这个女人的母亲,正是让她耿耿于怀了一辈子的,自己丈夫的前未婚妻。

因为退婚,害得前未婚妻被人嘲笑差点自杀这事,老局长一直心怀愧疚,曾经几次找到前未婚妻,想帮她生活的好一点,都被她拒绝了。

可这事,被她妻子知道后,深深恨上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知道儿子迷上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心里的恨一下子爆发出来,觉得这就是那个女人的阴谋,想要报复她当年抢了她的亲事……

她买凶杀人这事被查出后,他儿子伤心之下远走国外,而老局长以前曾经退婚另娶一事也暴了出来,他的口碑和名声立刻崩掉了,骂声一片。

哪怕大家都知道他另娶之事是因为报恩也没有人理解。就连当时林小曼听说后也觉得不可能:“就因为报恩?不可能吧,不是说那个女人的家里很有门路吗?”

大家都认为他是为了更好的前途才舍弃农村的未婚妻娶了城里的妻子。

直到后来来家里串门的一个叔叔,和这位老局长是莫逆之交,年轻时一起共过生死的那种。

林小曼听叔叔说了好多他的事,他妻子不仅买凶杀人,还查出她背着他敛财,多年前就包养情人。出事之前她把自己的钱都给了她的情人,而情人前一年已经在国外买了房子并且出国定居,说是她本来也是要等他退休之后,身上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时就与他离婚。

要不是买凶的事查出来,又暴露了她包养情人这事,他还傻傻的以为二人只是感情不好。

“我们所有老战友都很为他惋惜,”因为他年轻时战功赫赫,在部队本来是前途无量,但他的那个媳妇在家作闹,还去部队闹,就是嫌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太辛苦,想让他转业到地方上去。

后来他心力交瘁,终于听从媳妇的心愿转业回了地方,当了一个派出所的民警。从普通警察做到副局长,从副局长做到局长,他本来有很多次升职的机会,却因为家庭原因没能成功。

而他那个媳妇从年轻时就不是省油的灯,蛮不讲理,又懒又馋,二人经常打架,也闹过几次离婚,可最后都不了了之。

就因为这个女人的哥哥,曾经在战场上救了他一命因此失去了双腿,后来因为抑郁而自杀。

为了报恩退了原本定的亲,娶了恩人的女儿,任凭她作闹,哪怕没有感情也容忍多年,却落得这么个结果。

多么大的狗血啊!

林小曼指指自己,我这就重生成了那个老局长的前未婚妻?那个倒霉的被退婚的女人?被他媳妇买凶杀人那姑娘的亲妈?

“他这个人重情重义,非常有能力。如果留在部队,不只这点成就。可也就因为太重情重义,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这位叔叔显然对他的事非常痛心,“如果当初他不退亲,也就不会有这种事了。说来说去,这都是命!”

林小曼觉得这不是命,而是他自己找的。

报恩有多种方式,退亲另娶本就是对原来未婚妻的不义,而又对这位贪心懒作的妻子一再纵容,才会纵容出她敢伸手到他的工作中的贪心和敢杀人的嚣张与妄为。

本来就是眼瞎心盲……

那位叔叔叹息着说:“可能因为感情不好,所以二人一直以来很少交流。我去过他家,有一次他喝醉酒跟我说,自打他转业回来,他们就是分房睡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分居。”

年轻一代的林小曼对此不能理解,“感情不好就离婚呗,这样不是双方都痛苦?”

“他妻子不肯离婚。而他答应过他的救命恩人,要一辈子照顾她的。”

所以把对方照顾进了监狱?自己则落得一身骂名?

林小曼对此嗤之以鼻。

叔叔说她:“你们年轻人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他们为什么死守承诺?不懂他为什么抛弃未婚妻?不懂他为什么纵容他妻子还不肯离婚?

林小曼觉得,没有他一步步的纵容,就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

说到底是他娶了人家又没有对人家好。

不过当时她就觉得这是别人家的生活,和她没有关系。

可谁想到生活中本来就不乏狗血,竟然狗血的把她弄来和他做了未婚夫妻。

想想自己成为一个因为这种原因被人退婚在村子里指指点点生活不下去,最后被逼远走他乡的女人,她心里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又不是古代,搞什么嘛,还要来个“救命之恩,无以相报,大男人只得以身相许”的戏码之类的,最让人看不起了……

第二章 只能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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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被退婚,她又不是原主,可她不想被窝囊的退婚。

要退婚,也是那个男人承认是自己的错误。

凭什么啊?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他退了婚拍拍屁股走了,结果把不能承受的后果给了这个无辜的女孩。

原主是个刚烈又有些一根筋的姑娘,初闻被退婚的当天夜里她就差点上吊死掉,幸好被她妈妈救了下来,后来被流言蜚语逼的受不了,全家商量过后,搬到几百里外她舅舅家所在的地方……

这些都是那位叔叔说的,所以这老干部才觉得对不起她,在知道她婚姻不幸后才想去帮助她。

她又不是原主,这样的男人她也不稀罕,可被人这样窝囊的退婚逼到在这里呆不下去,她却是不愿意的。

林小曼呆坐在炕上,长长的叹息一声。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具体是什么时候来退婚的,但傻坐在家里被动的等着,可不是她的风格。

可她总不能主动找上门去说“我要和你退婚”的话吧?

原因呢?理由呢?她又不能说,“你过些日子可能会和我退婚,所以我先和你退婚”之类的话。

人家还不得当她是精神病啊?

要真是精神病,那样倒能把婚退了,可她的名声也完了,这和原主的前世有何区别?

这可不是无理由出轨都能理直气壮的年代。

她要真敢那样做,那吐沫星子还不得把她给淹了,关于她的“某些不得不说的真相”那不得满天飞啊!

她想了半天,觉得她要主动出击才行,最起码不能让那个男人痛快的把婚退了。

要退也是她退。

她要给原主出出气,让自己置身于困境之中,那是那个傻原主,可不是她。

她一个新时代九零后的优秀女孩,还能拿不下一个当兵的?

看看,她多伟大,她可是决定牺牲自我一下下,拯救一个好军人,不让他落到悲催的境地,好保住他一世英明。

拿下他,让他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然后……

嘿嘿嘿……林小曼阴险的笑了笑,然后嘛,当然是一脚踹了他。

爱哪凉快哪凉快去吧!

敢退婚?敢让她背着流言蜚语差点自杀?

此时林小曼已经彻底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哦,原主可能不想再过一世不幸的生活,已经投胎去了。

看看,都是这个男人做的孽!

这样的人,也不配那身军装,被他媳妇作下来落得个身败名裂真是太正确了。

可就是我这样的好人,才会想要解救你……

林小曼胡思乱想了一会,开始努力回想:他到底是哪年受的伤啊?

原谅她上学的时候历史学的不好,她出生后经济发展的太快,大家都变得浮躁,她的脑子里除了各种技能就是关于挣钱,仅有的关于这年代的认知都是从网络小说上看来的。

“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她低声嘀咕着,“好像是八八年还是八、九年?”

她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她还真不知道他在是哪?因为什么的伤?

要是那样,还有两年的时间,让他在这两年爱上自己是件很容易的事……可万一他要跟自己结婚,那这婚是结还是不结啊?

林小曼又开始纠结了。

她是不想退婚,可这是有前提的。要真把自己搭进去,也非她所愿啊,关键是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她也不想嫁啊!

算了算了,她觉得把头发想掉了也没用,没见着人想也白想。

这件事先缓缓吧!

林小曼这个遇事想不明白就不去想的老毛病又犯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她要从农村走出去才行。

这地方的人一点没有人情味,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要不是他们的嘲笑,原主上一世能想不开去自杀?能被逼得全家背井离乡搬走?能婚姻不幸一直耿耿于怀?

还有那男人他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饼。

都是一个村的,就这么让他轻易退了婚,她被村民非议的时候也不出来帮着说几句话,能是什么好人?

别的她不知道,可她听那位叔叔说过,老干部可没少帮几个弟弟,同时又对他们拘的很紧,不让他们打着自己的旗号谋利,他被免职后名声坏了,他几个弟弟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她坐在炕上正琢磨呢,一个四十多岁的黑瘦女人端着一个碗口边破了好几块瓷的粗瓷二号碗,碗里放着两个鸡蛋,从外屋地走进来,“曼啊,还烧不?妈上你奶家借了两个鸡蛋,给你煮煮补补身子。”

林小曼从原主留下的记忆里知道,这个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喜欢她爸她妈这个儿子和媳妇,连带着她和她哥也不受待见。

因为啥啊?

就因为这个儿子是她不得意的,是几个儿子中最穷最没能耐的。

林小曼家是真穷。

吃个鸡蛋都得去借,你就想想吧,这得穷到什么地步。

按理说,这么穷的人家,姑娘不太好找婆家。

可林小曼能订婚给非常有前途的军人,一来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二来就是因为她是初中毕业。

有文化。

对,别看林小曼出生农村,家里还穷得叮当响,可林家父母惯孩子,愣是让爱读书的女儿读完初中,反倒是不爱读书的儿子跟村里大部分人一样,只读了个小学就回家务农了。

这也是林小曼母女,连同她那个爹不受奶奶待见的一个原因。

“姑娘迟早是别人家的,谁家像你们那么傻啊,把那钱大把的花她一个丫头片子身上。”这是奶奶的原话,原主记得清楚,轮到林小曼也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自打她跟那人订婚,奶奶对她们家明显态度好起来。

要搁以前,别说生病了想借两个鸡蛋,就是要饿死了,他奶奶也不会施舍一粒粮食给他们家的。

那句“穷在闹市无人问”,在他们林家可是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好多了。鸡蛋留着你和我爸吃吧!”虽然前世是个娇养的女孩,但架不住她能干懂事啊,所以这话说的很自然。

她已经想开了,穿越小说不是常说:既来之,则安之嘛。

她不安也不行啊,她睡了一觉就到了三十几年前,可来到这睡了好几晚了,也没睡回去。而且估计以后的日子也不可能再睡回去,她也只能“安”了。

第三章 想娶村花的哥哥

“我和你爸好好的吃这个做什么。两个蛋,你今天吃一个,那个留着给你明天吃。”

两个最普通不过的鸡蛋,饱含了林家父母对女儿浓浓的爱意。

林小曼想到自己的父母,眼眶有些发红,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希望他们不要太悲伤,能一世幸福安康!希望弟弟能好好孝顺他们!

“咋了姑娘?还哪不好受?”林母一看姑娘这样,心疼了,忙过去放下碗,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这也不烧了啊?你还哪难受?跟妈说说。”

心痛!

可我难受还不能说……林小曼虽然是九五后姑娘,但良好的家庭教养让她并不娇气,相反还很能看。“我没事。”她果断转移话题,“妈,我哥呢?”

林小曼的哥哥林大魁,一米七的身高,在这年代也不算高但也不矮。

只是他长的跟名字很不相配,一点不魁梧,相反很瘦,再加上个头不太高,长得又黑,黑不溜秋扔煤堆里都找不着,很不显眼的一个人。

和他妹妹林小曼一点不像一个爹妈生出来的。

林小曼一米六五的个头,长的漂亮,皮肤白晳,又有文化,在村里姑娘中间那是鹤立鸡群。

要不然也不能订给同村最有前途的军官当媳妇不是?!

林大魁比林小曼大两岁,今年二十岁了。

在村子里,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已经结婚了,有的都抱上孩子了,可林家因为穷,一直没有给儿子说上媳妇。

不过,那是以前,自打年前她和那人订了亲,上门来说合的媒人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心态?

原本被人挑剔的,现在倒是可以挑别人了。

林家夫妻两个年前给儿子选了一门亲事,是邻村的一个长相平平,家里也很穷却很能干的姑娘。

只不过姑娘家爹妈有些贪,彩礼要的多了些,张口就要六百块钱彩礼钱,林家要有这么多钱,儿子早娶回媳妇了,还轮得着她?

林大魁一听就嘟囔说不给,其实他是没看好,那姑娘他认识,和他同岁,就因为家里穷想把姑娘卖个好价钱……不是,是想把姑娘多留几年好给家里干活,所以才拖到这个年纪没有嫁人。

正好彩礼谈不拢,这事就拉倒了。

他自己看好了一姑娘,是本村西头的,跟林家沾着亲带着点故,是大魁大姑夫的表妹家的姑娘,今年十八跟他妹同岁,长得很俊俏,那双眼睛像带钩子一样,看人一眼能把人魂给勾走。

大魁喜欢人家有一年多了,可人家看不上他,他长的一般,可家里太穷,长得又黑,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之前人家家里也想着把她嫁给那连长的。

房玉玲和林小曼相比,比林小曼多了几分亲和,爱笑爱说爱闹,更受村里的小伙子们的喜欢。

那些闲得蛋疼的男人曾在私底下暗搓搓的评比村花,最后林小曼惜败,因为她太高傲,瞅人的时候好像瞧不起别人一样。

林小曼猜测,她被退婚以后被村民落井下石,可能与她平时对村民的态度有关。

穷得要尿血的人家,有啥好高傲的?又突然结了一门好亲,肯定让人羡慕嫉妒恨啊,结果这门亲又被退掉了,那不成了村民的笑柄还等啥呢!

和那些小伙子一样,林大魁也觉得房玉玲比自己妹妹漂亮,她每回看自己时都笑的那么甜,哪像自家妹妹成天板着个脸,好像谁欠她的似的。

本来,当初人家选媳妇就是从房玉玲和林小曼两人中间选的,结果林小曼那未来的永远没有未来的婆婆,觉得房玉玲文化水平太低了,只有小学一年级,有些配不上她已经当了连长的儿子。

还有,就是嫌弃房玉玲太招人了。

将来她儿子可是不能在家,这么招人,那要是守不住给他儿子戴了有颜色的帽子可咋整?

房玉玲落选连长未婚妻(咋听着像选妃似的呢),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来找了林大魁好几次。

林大魁现在听到房玉玲的声音,那腿就软的走不动道。“这声音太好听了,真甜,哪像咱家小曼,像谁欠了她钱似的,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林小曼回忆起这一幕,就对这个“精虫上脑”的哥哥鄙视的不得了。

可是那姑娘和林大魁出去了好几次就是不表态,被他问急了就说家里不同意,他又拿不出彩礼钱,要是真跟了他还得土里刨食一辈子。

林大魁急坏了,可他又没什么能耐,急得一晚上嘴角就起了个大泡。

还以为这事要完,可峰回路转,前几天房玉玲提出,要是他能去城里当个工人,那她家里肯定会同意她嫁给他。

林大魁一听就傻眼了。

还是那句话,他要有那本事,还能等到现在没搂上媳妇抱上孩子?

可希望虽然渺茫,但未必没有啊!林大魁这几天就转着磨磨琢磨怎么能进城当工人这事呢!

林母听到姑娘问,叹了口气说道:“你哥魔怔了,一心想进城。那城里是那么好进的?这不,又跑到亮子家去了。”

她知道亮子,是他们家前趟房的邻居,和他哥从小就玩得好。不过,亮子自己也是农民,找他有啥用?

看小曼一脸迷糊,林母给她解释道:“亮子大姑家的表哥的表哥,在县里陶瓷厂当工人。”

林小曼听的牙都疼。

这亲戚拐弯拐的可真是。

她仔细回想了下房玉玲那姑娘,漂亮的像朵花似的,要说能干也挺能干的,农村姑娘哪怕再娇养该会的都得会,要不将来嫁进婆家怕被人家嫌弃。

“我哥真看好玉玲了?”都是一个村的,二人又一个年纪,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她对房玉玲也很熟悉。

不过那姑娘早早辍学不念了,而林小曼学习好,小学毕业读初中,要不是家里实在供不起,她其实还可以接着念高中的。她念书越多,就和村子里般大般的孩子接触越少,当然心气也就越高,所以和以前的朋友、小姐妹的,来往都少了许多。

第四章 包子父母

说白了就是原主心高气傲看不上村子里的那些人了。

“唉!可不是咋的。要说玉玲那孩子是真漂亮,也聪明会来事儿。可咱家没钱,她家里肯定不能同意。她家条件比咱家好不了多少,她还有俩弟弟等着娶媳妇呢!”

林家一家子都是厚道人,也没什么坏心眼,看人都看人家的长处好处。

所以林小曼那暂时的婆婆的担忧,在林母眼里那是不存在的。

当然,在几十年后回来的林小曼眼里,爱美爱说笑,走到哪也不能算毛病啊!

对于她哥没看好的女人,和她哥喜欢的房玉玲之间,林小曼当然觉得,还是得她哥自己喜欢才行。

“妈你也别犯愁,不是说只要咱家能拿出八百块钱就行吗?”

林母听她这口气,更愁了,“你这孩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挣钱多难啊。别说八百,咱们家现在就连五十块都拿不出……算了,不说这个了,妈慢慢先给他看着别的姑娘,等玉玲家里给她订了亲,你哥就死心了。”

林小曼记忆里这个哥哥对她还是挺不错的。

他喜欢房玉玲,人家对他也有点意思,那她就帮着这个哥哥想想办法把人娶回来好了。

至于说这姑娘家提的条件,林小曼没放在心上。

这年代都穷,姑娘养这么大,还不准人家提些条件?

不是等会,刚才她说什么?五十块钱家里都没有?

“不对呀?”林小曼狐疑地看着她妈,“我订亲的时候,他们家不是给了二百块钱的彩礼钱吗?”

对滴!

她那个会算计想得多的未来婆婆,在她和房玉玲之间比来比去,一个要二百一个要八百,人家当然选择二百块钱又看着安全还有文化的她了呀!

林母脸色有些难看,还有些觉得对不起姑娘的不好意思,唉声叹气道:“这不是你爸前年摔断了腿看病还欠你二叔三叔他们钱吗?你订亲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就来家里要,不给就不走……”

她有些不敢抬头看自家姑娘,声音越来越小,“你爸那人你还不知道他啊,拉不下脸来,长了一脸磨不开的肉,这不,那钱就还你俩叔了。”

实际上是怕闹大了传出去让亲家知道了没脸。

林小曼努力调出订亲那些日子的记忆来,她订亲的时候,那个连长正在军校学习,根本没有回家。

怪不得说退亲就退亲,感情这是桩包办婚姻啊!感情从一开始人家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那啥,我记得,我爸摔断腿不是因为给我二叔家盖房子上梁才摔断的吗?他们家不应该给掏医药费吗?”她记忆里隐隐约约有印象,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芯子,反正最近这一年半年的印象还挺深,可再远的就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林母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给啥给啊,人家还嫌你爸在人家上梁的好日子摔断腿是给人家添晦气呢!”

所以说,帮了忙把腿摔断,医药费还得自己承担?还得听人家埋怨的怪话?

这对老实巴交的夫妻俩哟!

怪不得女儿被退亲什么话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的带着儿女远迁他乡。

林小曼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一会,林母端了碗正想去煮鸡蛋,林小曼开口了,“妈,我想进城去看看。”只有进城才有机会挣到钱。她对这年代不太熟悉,能做啥营生也不了解,所以想去看一看。

林母有些惊讶的回头,“进城?你进城干啥去?”

“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干的,我觉得要有机会,让我哥进城务工也不错。总比种地挣得多吧!”穷则思变,不改变就要永远受穷。

“不行。”林母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你婆婆说了,要找人帮你找个小学代课老师的工作,你去找啥机会找啊!再说了,你城里谁也不认识,就要招人的话人家也不能招你们啊?”

林母根本没意识到,她不是要找工作,而是要找挣钱的生意。

林小曼有些惊讶,“代课老师?”这可是原主不知道的事。

林母有些得意,“可不,要不说你公公婆婆都是敞亮人。当初你奶奶他们还说闲话,不满意人家只给了二百块钱的彩礼,嫌给少了。幸亏我没听他们的,咱们家又不是卖姑娘。看看,现在怎么样?那工作你婆婆要是给你办下来了,你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不比给那些钱强!”

林小曼沉默。

等到结婚以后,随军到部队上,人家给安排工作,以她的学历当个小学代课老师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也就这对老实巴交的父母觉得这家是厚道人。

不要她有一句话说得对,那要六百和八百彩礼钱的,在当时真的有卖姑娘的嫌疑。

可给二百,却也有些少了。

林小曼不觉自己是先入为主,对自己那未婚夫一家喜欢不起来,反正听到这家人做得事,她丝毫没感到幸运和荣幸。

“离小学开学还有大半个月呢,我先进城看看再说。”原主就是个倔强的姑娘,林小曼现在使出性子,她那对老实的包子父母对此丝毫没有办法。

林母中午饭的时候和老实巴交的男人说起来,林父用她以前上学写作业的本子卷了根烟,抽了一半才说:“那就让她去一趟吧!让大魁跟着,出不了什么事啊!”

“不是怕她出事,是怕亲家知道了不愿意。”林母低声道:“那边可说了,就是看她老实不爱出门才聘的她,这要是……”

男人又抽了两口说:“她是不爱出门,可也不能一次门都不出吧!再说,小曼这倔劲上来,谁能管得了她?她要去你就让她去。那挣钱是那么容易的?她看过了也就死心了。”

林母嘟囔,“可去一趟要不少钱呢。”

“去县里,早上坐车,下午就回来了,再烙几张饼给她们带着,用不了多少钱。”林父抽完最后一口,“她好像还是小时候去过县里,让她去吧,以后嫁了人,想出去也不自由了。”

第五章 真能拽词

林大魁听说要他陪妹妹去县里,嘀咕着:“上那干啥?有啥好看的啊?”不过说归说,该去还是得去。

“那个,妈,”大魁搓了搓手,一副讨好的模样,“我想给玉玲买个纱巾。就是小曼订亲时人家给的那个,你多给我点钱呗?”

那条粉色的四方形纱巾,村子里有条件稍微好点的,给自家媳妇买了一条带着,吸引着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

“哪有钱啊,再说了,她又没说要嫁给你,你疯了给她买这个?”林母有些不乐意了,觉得儿子最近迷上房玉玲变得有些不懂事了。

林大魁忍不住道:“我给她买个纱巾,她肯定很高兴。说不定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林小曼听了觉得这个哥哥有些头脑简单。

五块钱的纱巾和八百块钱,人家傻了才会被你收买。

林小曼进屋翻出被无数姑娘追捧的粉色纱巾,往他怀里一塞,“这个给你了。”

林大魁慌得乍着手,不敢用手去碰纱巾,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把纱巾给刮出丝,嘴里急道:“你干啥呀?妈你看小曼——”

他还以为因为他要给玉玲买纱巾妹妹不愿意了呢。

林母更是一把将纱巾抽了出来,朝她背后就是轻轻的一巴掌,“你这孩子!这可是你婆婆给你的,你给了你哥怎么跟你婆家交待?”

他们家要退亲都没说声交待呢,不过一个纱巾有什么好了不起?

林小曼淡淡道:“我不喜欢这个。正好给我哥送人。”

林家众人都很惊讶,“之前你不是还可喜欢了吗?怎么就突然不稀罕了?”

那是因为换了个芯子啊!

林大魁试探着问:“小曼,你真不要了?你要真不要我可真给玉玲送去了?”

林母在儿子背上也拍了一下,这下可比打在姑娘身上的重多了,“送什么送?你妹逗你玩呢。”

“真不要了。你送吧。不过我劝你最好是咱们从城里回来你再送。”林小曼好心劝他:“要是知道这是我不要的,你猜她会不会要?”

林大魁也不傻,立刻傻笑道:“我就告诉她这是我进城特意给她买的。”说着大手也往妹妹肩上一拍,“还是我妹儿够意思!”

林小曼被他这一下拍的肩膀生疼,她翻了个白眼,“你轻点,你再把我给拍散架了。”

林大魁嘿嘿笑,“我说小曼啊,你这小身板可不行啊,以后多吃点饭,多干点活,保证像你哥我似的……”

林小曼讥讽道:“保证像你似的,瘦的跟个干巴鸡似的。”

村子里的小伙子们都笑话大魁瘦的跟个干巴鸡,林小曼记起这茬,也拿来嘲笑他。

林大魁竖起胳膊,“我瘦我有劲啊!你有劲吗?你瞅你连个泔水桶都拎不动……”

我干吗要拎动那个?

而且,一桶脏水,很重的好不好?!

林小曼白了他一眼,i不再搭理他,转而问母亲:“妈,咱家有糯米粉吗?”

林母诧异的问:“啥是糯米粉?”

林小曼想了想,“就是那个包汤圆的粉。”

这总该知道了吧,谁想到林母又来了一句“啥是汤圆?”

林小曼愣了半晌才想起当年妈妈说过的话,“以前啊,汤圆都是南方的吃法,咱们这都叫元宵,南方的汤圆是包的,咱这边的元宵是骨碌的……”

她勤快的时候汤圆包过,但这元宵咋骨碌,她一直没弄明白,因为她妈也不会,也是听说的。

“就是……江米粉。”哎呀终于想起这个称呼了,真不容易。

“嗨,你说的是江米面啊,有,有,你要这个干啥?”

林小曼很高兴,“那,有豆沙馅吗?没有的话,有红小豆或绿豆都行。”

林母有些为难,“红小豆咱没种,绿豆都卖了,要不,妈去你奶家借点去?”说完又嘟囔,“你要这个干啥?江米面不多了,也就有个一斤来称(读chen),不过大黄米面倒有些,要不,你用那个?”

以前她妈用大黄米做过油炸糕,不过她不喜欢。很多地方用它做饽饽,也就是粘豆包,市场上以前有卖的,这个粘着糖她倒是挺喜欢的……

她抿了抿唇,大黄米她没弄过,她跟林母商量,“能不能借点江米面?要不,咱拿钱买也行?”等做出来拿到城里卖了,肯定能把钱挣回来。

她就是不知道城里形势,也知道这些小吃类必然不多。

一听说要买,林母的脸就拉了下来。“你这孩子,买那玩意干啥?你想吃啥搁大黄米做呗,那味不一样?行了,都是让你爸给惯的,我去你奶家给你借二斤去行了吧?你个熊孩子也不怕撑着了。”

说的好像她不惯孩子似的,前面骂着,后面就去给借。

林小曼笑嘻嘻提醒她:“别忘了红豆或者绿豆都行。”左右开一回口,多借一点,又不是不还。

林母一边念叨着一边出了家门,林大魁问她:“你要进城干啥?你要这些东西干啥?”

林小曼反问他:“你想不想娶玉玲?”

“当然想了。不过这跟进城有啥关系?”进趟城就能挣回来八百块钱还是能让他当上工人?

林小曼解释道:“当工人,咱家没有认识人,你又只是小学毕业,肯定不行。可挣钱虽说难了点,城里却比咱农村机会多得多……”

她没说完,林大魁已经不相信的嘟囔开了,“你不是发烧烧傻了吧?八百块钱呢,你以为八块钱?再说了,就是八块钱你也没挣过啊!”所以就别吹牛了。

林小曼也知道,原主初中毕业刚一年,在家里整整呆了一年什么也没干,很难让人相信她能挣钱的说法。

可事在人为,她也不打算跟他解释太多,反正她有一对惯孩子的爹娘,她提的要求只要不太离谱,这对惯孩子爹娘肯定会答应。

“那就拭目以待!”

林大魁听她拽词就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表情也虚了,“那啥,不过就是个初中毕业,一整说些人听不懂的。我看乡里小学的老师也没像你这么能拽词……算了算了,反正走着看呗。”

第六章 蔫巴

林小曼斜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欺负他没文化,“谁让你当初不好好上学的。你要好好念书,说不定现在也去当兵了,也不用羡慕别人。”

一说起这个,林大魁的脸就垮了下来。

当兵啊!

村子里哪个年轻人不希望能去当兵呢。可是,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除了这丫头那个未婚夫,村里还真就没有再去当兵的了。

“诶,差点让你糊弄过去。我问你,这纱巾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林大魁狐疑地看着她,“你可别跟我扯什么为了我之类的话,我要信你我就是个傻子。”

林小曼一脸无辜,“那你就当傻子吧。我本来就是为了帮你。你看看你,这一天天的魂都没了,咱爸妈也一天天的唉声叹气,我瞅着就难受。你先给她送个纱巾,她一高兴说不定在别人去提亲的时候就能多想想你。这一想你说不准就能等到咱挣了八百块钱那天呢!”

林大魁的脸更黑了。

你说就说吧,能不能别提那句“别人去提亲”,这不是戳他的心窝子嘛!

被戳了心窝子的大魁瞬间蔫巴了。

林小曼没再理他,进板棚里转了一圈,然后进屋拿了个小盆,返回棚子里抓了小半盆黄豆拿进屋,“你去把这个磨成粉,一会我要用。”

林大魁瞅了瞅黄豆,不解地问:“你要干啥?你可别祸害这豆子了,还得留着榨油呢!”

“你想不想挣钱娶媳妇了?”林小曼说他:“想挣钱就听我的。再说了,也没拿多,就这点,能榨出多点油来?你快去吧,多耽误一天咱们就得晚进城一天,晚进城一天你就得晚娶媳妇一天……”

林大魁忙接过盆,“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我说小曼啊,你这病了一场,好了咋这么磨叽了呢?瞅你这家伙能说这劲,赶村头大老赖了。”

林小曼并不怕他看出什么,对于这连电视都没有,村民最高学历为初中的村民们来说,你让他们去理解穿越和重生,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其实林小曼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是年纪大些的人穿越,肯定会想到还有一种“鬼上身”的说法。

但彼时的林小曼并不知道。

“能说说明我在意你,要不然我才不搭理呢。不信你看我跟外人说什么了吗?”

林大魁很好忽悠,想想也是,平时妹妹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对着自家人还是有话说的,反倒是在外面对人很冷淡,不太爱吱声,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背后说她上几年学瞧不起村里人了。

要他说,什么瞧不起人,她那是胆小,她就是个炕头的汉子——只知道窝里横。

“行了,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啥,我去给你磨就是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可别费一大顿劲弄出些不能吃的东西来。”

“放心吧,”林小曼在背后说道:“肯定能把你娶媳妇的钱挣回来的。”

对于妹妹时刻的调侃,林大魁已经不想去说什么了,这个妹妹上学上傻了,以为挣钱那么容易的呢!

不大一会,林母回来了,盆里放了几乎满满的江米面,上面还放了个布口袋,里面装的是红小豆。

“哎哟这还挺沉的呢,我拿的盆小了就怕走道上它掉了,”林母说着把盆放下,把布口袋拿下来拍打口袋下面沾上的江米面,“小曼啊,你快来看,也不知道够用不?你奶家没多少了,我又去了趟你二婶家。你二婶说了好些酸话,话里话外是你现在攀上高枝了,咱家摆布起来了,吃江米面都要盆吃了……对了小曼,你到底要做啥?”

林母问了一嘴又接着往下说:“要不是你订了这么一门亲,你奶也不能这么好说话……”林母唠叨了一会又说她:“你让你哥磨黄豆面干啥?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学的这么不会过日子,你婆婆那个人本来就会过日子,看不上那大手大脚的,你将来嫁过去,不学会过日子,还不得被你婆婆嫌弃啊。”

“妈,你放心吧。我就是做点吃的,正好进城的时候拿去卖个试试。”林小曼把江米面先放一边,拿了个盆放到灶台上,自己则坐到小板凳上坐着开始挑豆子,“要是能行,到时候咱们挨家挨户收些豆子和江米面,做好了拿到城里去卖,那我哥娶媳妇的钱你们二老就不用操心了。”

“做啥吃的啊?”林母还真就有些担心怕她把东西造害了,“就这江米面和小豆能做出来啥啊?这些东西家家都有,你做了谁花钱买啊?那不是傻吗?”

“妈,你看看你,急什么啊!要真卖不了大不了咱们自己吃呗!这东西又没多少。”林小曼慢悠悠地说着。

咋没多少?这可是一盆呢。林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一盆也是她去借的,大不了,大不了先少做些,卖不出去就把江米面还回去呗。

那些做好了卖不了自己留着吃呗!

唉,真是败家,可小曼一直懂事,难得想吃想干点啥……反正也不多……林母纠结着,也开始跟她一起捡起豆子来。

林小曼其实有些好笑,可心里更多的是那种父母对于儿女无私的爱的感动。

挑好豆子,林母帮她做豆馅,用这种烧柴的大锅,她不会控制火候,干脆就把炒黄豆面的活也交给她。

烀好豆馅,再炒出黄豆面晾凉。

等吃了晚饭,林小曼才开始做驴打滚。

她一边做一边教母亲如何和面,“……水少量多次的加,”想想人家才是做饭的高手,就干脆略过这个,“这个面团和的干一点,这样蒸出来才有弹性有韧性才会好吃。”

林母有些迷糊,“小曼,你啥时候学做的这个啥打滚,我咋不知道呢?”

林小曼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我早就会了。妈你记得那年我上小学时教我们的那个老师是首城来的知青吗?就是她教我的,我在她家跟她学的。”

反正那知青也早就回首都了,林母也没法确定这话的真假。

第七章 各打一巴掌

林母压根没怀疑她会说谎话。她姑娘自小学习好,人又长得漂亮乖巧,很多老师都喜欢她,愿意教她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林大魁正好从里屋出来,听了这话忍不住问她:“那你以前咋没做过?”

林小曼看他一眼,一脸你怎么这么智障的表情,“以前家里穷,哪有这些东西?”能吃饱就不错了,就现在,家里吃的竟然还是玉米面大饼子就酸菜呢!

林大魁看她这一眼看的很不服气,“现在这些不也是借的吗?”现在能借以前怎么不去借?

他刚这么说完就把嘴捂上了,要不是因为妹妹订了这么一门亲事,谁家肯借给他们啊。

看小曼那好像嘲笑的眼神,他拿开手嘴硬道:“你不是说能卖吗?那你咋不说?早做不早卖钱了?”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林小曼不客气地训他,这人是被房玉玲迷的傻了吗?“是能卖。可以前我不是上学吗?我也没想到那么多啊!还有,以前拿出去卖,你买啊?”

现在是生活条件比过去好了,城里人也有有闲钱的了。

就这,林母不还担心没人会买把东西祸害了吗?

林母心疼姑娘更疼儿子,嗔道:“咋跟你哥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又说儿子:“你今天咋这么多话?卖不了大不了咱自己吃,曼聪明,她觉得行肯定没问题。”

各打一巴掌,不偏不向。

林大魁有些委屈,“她说的你就信!她要这么厉害,怎么没考上高中?”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林母眼圈红了,抬手就照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个没良心的,小曼没考上高中因为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要不是咱家里穷,她能故意考不上?人老师都说了,那些题她都会,她就是故意的……”

林小曼自己并不在意,没上高中就没上呗,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去体制里工作。自己做生意也不需要学历,大不了以后有机会上个夜校或职工中专啥的呗。

“妈,你别说我哥了,是我自己不想上了。我都这么大了,再念下去就成老姑娘了。你看我现在不挺好的嘛!”

这话她自己说着都觉着牙疼,要是原主接着念高中,毕业也就是二十岁。

二十岁的老姑娘?

正值青春年少,怎么就成了老姑娘?

这么欠揍的话她要是在前世说了,肯定会听到骂声一片,说不还会被人打一闷棍。

不过在村子里,二十岁未娶的林大魁都让全家急够呛,何况二十岁的大姑娘。

这习俗可真不好,结婚这么早干啥?

林小曼心里嘀咕完,朝她哥挥了挥手,该干吗干吗去吧,别在这讨人厌了。

林大魁朝她做了个鬼脸就往外走,林母叫住他:“这大晚上的你干啥去啊?”

“啊,我溜达溜达去,晚上吃得有点多。”他捧着肚子支支吾吾地说。

林母一听忙道:“家里还有干山楂,我给你泡点水喝吧。”

“不用不用我溜达一圈就好了。”说完生怕母亲叫住他窜了。

林小曼看母亲有些担心的往外看,就说道:“他就是想出去转转,妈你不用担心,说不准是今天没和玉玲见着面,转到人家附近去了呢。”

林母一听叹了口气道:“你哥这,唉!”

林小曼把面和完,放进锅里,盆上盖上一个盖子,免得进入水蒸气,接着教林母,“大火蒸二十分钟就行,蒸好后盖子不用往上拿,要不面团表面会干,晾到温热手能去揉面团就行。”

她刚说完,林大魁正好又从外面进来了,又嘴欠的说了一句:“做饭前儿一块蒸多好,也不嫌费柴禾。”

林小曼气得拿眼睛直翻他,“你这么碎嘴这么小气,也不知道玉玲知不知道?要不要我去跟她谈谈?”

林母也说他:“真能管闲事!你有那功夫,抱点柴禾进来,你瞅院子里乱的,也不知道去收拾收拾……”说完又想起来:“你不是溜达去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魁被骂,有些蔫蔫的,林小曼说:“还能因为啥?肯定是玉玲不在家呗。”

林大魁被妹妹拆穿也不吭声灰溜溜的出去抱柴禾去了,林小曼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

林母哭笑不得的拍她一下:“行了,你别气你哥了,他心里不好受……”

不就是因为娶媳妇的事吗?

林小曼豪气地拍着胸脯,“放心吧,只要你们听我的,他娶玉玲这事包我身上。”

江米面团蒸好晾至温热,在面板上撒上黄豆面,面团上再撒一层,然后把它擀成大片。不过这活就还得让她妈来做,谁让林母劲比她大呢!

擀好后,上面抹上一层做好的红小豆馅,然后卷起来,“要卷得紧一些,中间不能有空隙。然后都卷起来以后,用刀切一段段的,刀要锋利些的,切不然切出来的形状不好看……”

“咱家菜刀年前你爸刚用磨石打过,快着呢。”

林母干活比她要快得多,看着这漂亮的驴打滚不住嘴的赞叹,“瞅着是真好,肯定也能好吃。这又是江米面又是豆馅又是黄豆面的,全都是好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切下的不成个的边角拿了一个塞进林小曼嘴里,一脸期待地问:“好吃不?”

“好吃,甜,糯,香!”林小曼拿了一块往母亲嘴里塞,“妈,你尝尝,真好吃!”

林母连连摇头,“我不吃你们吃……哎,你这孩子……”她话没说完姑娘已经把驴打滚塞进她嘴里一半,她嗔怪着,咬了一口,把剩下那一半拿出来,抬脚就往屋里迈,“我尝尝就行了,这些给你爸。”

林小曼忙道:“我给他拿块新的……”

“这些就行,我俩吃一块就行了,吃多了也是造害。”林母说完把那一口塞给自家男人,“尝尝,你姑娘做的,可好吃了。”

林父咬了一口,夸道:“我姑娘手就是巧,真好吃,真甜。”

林母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看你爸多会说,他不爱吃粘的还非说好吃。”

林父被揭了老底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我不爱吃是不爱吃,可也知道好不好吃。”

第八章 小九九

林小曼笑眯眯看着这对虽然没什么能耐却很溺爱孩子的父母,林大魁进来了,随手用衣襟擦了擦脸,拉着个脸控诉道:“你们吃好吃的都不叫我。”

听听,这声音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三岁孩子呢!

“我正准备去叫你呢。”林小曼心情正好,笑眯眯说:“我给你留了块大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去给他拿了一块大块的,林大魁这才高兴,一边吃一含糊着说:“好吃,真好吃,比油炸糕还好吃……”嚼了几口突然腆着脸问:“那个,小曼啊,能不能给哥再多拿两块?哥给玉玲也尝尝。”

林小曼斜着他不客气的怼道:“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林大魁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迷糊地问:“我脸不大啊……好啊,你敢说我,看我不收拾你的……”

说着把剩下那点塞进嘴里就去呵她痒痒,没等他碰到她,林小曼已经尖声叫道:“妈,爸,我哥欺负我。”

林父呵呵笑着看着一双儿女。

林母嗔怪着把儿子拉开:“你妹妹刚好,你别没轻没重的。再说,这是要拿去卖的,你给了玉玲还卖啥卖?”

“就是滴。”林小曼撇了撇嘴:“哥我可跟你说啊,这事你不能玉玲说,咱们可还指着卖这玩意挣钱给你娶媳妇呢。万一她知道了也做这个拿去卖,咱们家挣不到钱不说,他们家有了钱,就更看不上你看不上咱家了。”

林大魁一听可不是这么回事嘛,不过还是为他的玉玲辩解了一下:“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看你做了挺多的,寻思着给她两块也没啥……”不过却也不提给她尝尝的话了。

等挣了钱,把人娶到家,天天吃都行。

他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第一锅做的成功,林小曼就要把剩下的那些都做了,林母吓得直拦她,“哎哟我的祖宗哟,你快别造害了,你弄这么多,万一真卖不了不白瞎了?”

林小曼嘟着嘴指着那些做好的,“这才多少啊,拿去卖也太少了,都不够我们这一趟跑腿的钱。”她说着抱着林母的胳膊撒娇:“哎呀妈,你放心吧,你女儿这么多年书是白读的啊?肯定能卖出去的,我保证!”她举着手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林父抽了口烟,闷头说:“孩子想弄,你就让她试试吧!”要不让她知道生活的艰难,她也不会死心啊。

不管父母出于什么心,反正他们答应了就行。

林小曼看着不太高兴的母亲,再一次保证道:“妈你放心,我要是这次卖的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折腾了,保证听你们的话。”

林母这才叹了口气,“咋整,你说我听你的。”

……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二人用个大盆,里面一层层码好驴打滚,上面又盖了一层屉布,用个包袱皮包了拎着,徒步走了五公里去乡里,坐上八点钟的大客车去县城。

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下了车林小曼去打听了火车站,拉着他哥就往火车站那奔。

“干啥去?上火车站那卖去啊?”

林小曼含糊着道:“你就跟着我走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你想不想娶媳妇了?”

林大魁气得嘟囔,“你就会说这句。你等着挣不着钱再说滴。”

林小曼根本不怕他,他哥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咋的,我挣不着钱你挺高兴呗!”

林大魁头一扭干脆不看她了,这死丫头现在说话可气人了,一跟她说话就被她噎够呛。

算了算了,反正在家的时候说好了,这一趟出来全听她的。

不过,就这一回,要是她挣不来钱,看他不削她滴!

可是等到了火车站,林大魁不淡定了。

“你这是要去哪啊?”他拼命拉着刚去买了两张火车票的妹妹,“你疯了是咋的?咱们去江城干啥?”

林小曼一脸无辜,“进城啊!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我要进城去看看吗?”

林大魁嘴巴张了老大,“进,进,进城,咱这不是进城了吗?”

“这是县里,进城当然是指市里面了。县里能干啥呀?!”林小曼嫌弃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四周,“你看这样,像有人能买咱这东西的吗?”

是不像。

虽然是县城,可人流并不多。

不过,这也是相对后世她所在的繁华而言。

就现在来说,县城里还是挺不错的。

但林小曼对这个县城没有感情,她一心想带着全家搬离这里,搬离这个让原主伤透了心,差点把命丢掉的地方。

所以她扬着下巴,一脸看不上的表情,“这里能卖多少啊?咱们总不能真的自己吃掉吧,那样你还想不想……”

林大魁竖起手掌,没好气地叫停:“停停,别提那事行不行?都听你的行了吧?我真服了你了……”无奈的语气突然变得猥琐,凑近了她低声道:“我说小曼啊,你这么磨叨,万一将来你男人嫌你磨叨怎么办?你小心挨揍噢!”

林小曼斜他一眼:“你管好自己得了,你这么八卦这么碎嘴这么讨人嫌,玉玲知道吗?我真怕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后嫌弃你噢!”

最后那个“噢”说得和他一模一样。

林大魁讪讪站直身子,他妹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牙尖嘴利的,太不讨喜了。

摸摸鼻子,还是说正事吧。

“那个,咱们来之前,妈就给拿了十块钱。”这还是为了预备万一多拿的,要不然八毛钱车票,两个人来回四块钱就足够预算了,要知道他们中午也是带的煎饼当午饭,根本不用花一分钱。

可这下他妹又花了四块多钱的火车票,还有回程呢?

林大魁觉得,弄不好他们得要走回家去了。

他妹太能花钱了,太能造害了,太不会过日子了。

他都开始为她未来婆家担心了,娶这么个不会过日子的媳妇,家里得有多少才她造害啊!

林小曼可不知道他这么一会就想了这么多,“我知道,咱们卖了这个就有钱了。”卖了那些,来回路费就能出来,至于挣钱,第一次她可没想着能有什么余富。

第九章 忽悠瘸了

林大魁牙疼般咧了咧嘴,这丫头怕是做白日梦呢,这些什么打滚是神仙做的啊还能卖回来车票钱?

小曼这傻丫头简直想的太好了。

县里坐火车去江城,只要一个半小时,下车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兄妹俩个顺着人流出了车站,林大魁这从没出过这么远门的人就有些怂了,“这城里这么大,咱们往哪儿去啊?可别走丢了……”

林小曼很是无语,两个大活人还能走丢?那鼻子下面是啥?不会问吗?

“咱们就这点钱,得一定赶上下午回去的火车才行,要不然咱就得住大街了……”

“哎,这市里人是多哈,这火车站前面就这么多人啊,哎呀你瞅,那还有卖东西的呢……”

此刻的林大魁就是那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哪都新鲜。

林小曼拉着他去了不远处一家小卖店,“大姨,给我来几张牛皮纸。大姨,能借我小刀用用吗?我想把纸裁开。”卖货的阿姨很热情,她这店刚开不久,对谁都挺热情。

不仅帮她拿了纸,还帮她裁好,眼睛还一个劲朝大魁拎着的那包袱皮看去,“姑娘,你这拎的是啥啊?行李?”

“不是,是卖的吃的。老京都驴打滚。”林小曼示意哥哥解开,林大魁满心不情愿的打开包袱,看到妹妹拿了两块放到柜台上他真想一把夺回来,太心疼了,这丫头太能造害了……

“大姨,你尝尝,可好吃呢!”林小曼才不管他怎么想呢,笑吟吟地说:“这是我京都的一个老师教我做的,咱们这没有这个卖。”

这年头,东北真很少有这么软糯的点心卖,阿姨看着这满满一大盆的驴打滚,眼睛都直了,“这都是你做的?你做这么多这玩意干啥啊?”

她说着拿起一块,看了看很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这一口把林大魁心疼坏了,心想给你你就吃你也太不客气了我才吃了一块玉玲还没尝过呢这死丫头一给就是两块哎呀不行了不能看了……

他干脆扭过头不去看这二人,要不然他怕自己把那一块抢回来。

阿姨咬了一口立刻眯起了眼睛,“真好吃,粘的,比油炸糕可好吃多了。冰冰凉凉的,又粘又甜,真好吃,”说着把手里那点都塞进嘴里,笑得一脸精明,“姑娘,你做这么多的这啥,是想要卖的吧?”

“是啊,我们就是做了卖的。”林小曼也不瞒她,“阿姨啊,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现在的人可没有后世那么多心眼那么坏的心思,阿姨有些别扭地说:“还行吧!你要卖多少钱啊?”

林小曼不动声色地说:“两毛钱一块。”

“两毛钱啊?”阿姨脑海里急速转动着,“有点贵了吧?猪肉才卖多钱啊?”

“不贵。做这个费材料,还费工夫,没什么赚头的。”林小曼指着柜台里的羊肝羹,“你那个还得两毛钱吧?还有这薄荷糖,这么一小卷就一毛钱,阿姨你说实话,这些哪个好吃?”

阿姨想说当然是她卖的那个好吃,可她可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还是你这个好吃。”那些就是吃个新鲜。

林小曼笑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正好,我准备去各家商店推个看看,十块以上就一毛五一块,我估计着商店里卖二毛五也能卖上……”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好像自言自语在算帐一样:“要是五十块,进货七块五,卖十二块五,哎,这可真不少挣呢……”

阿姨听了心动,可能卖了这么多吗?

林小曼一拍巴掌,“走吧哥,咱们把驴打滚卖了去市场逛逛去……”

阿姨一听懵了,怎么这就要走了?我这也是商店啊?你倒是推给我啊?

“哎,你们别走。”

林小曼朝哥哥挤挤眼睛,林大魁说实话,还弄明白他妹说这一大顿是啥意思呢,他就是觉得,让他妹说的,一天能挣五块钱他有些激动呢。

“阿姨,你有事。”

“你看,你这个能不能放我这卖啊,你看我这就在火车站对面,人来人往的人也多……”

林小曼猛地一拍头恍然大悟,“啊,看我这脑袋,可不,阿姨你这小卖店就能卖啊,我还想去找那些大的商店和学校附近的小卖店批给他们呢,那些小孩可喜欢吃这个了,他们兜里又有零花钱……”

等到林小曼把七块五毛钱揣到自己兜里,跟人家阿姨亲热的聊的像娘俩时,林大魁还呆呆没反应过来:这就把东西卖出去了?这阿姨胆子够大,这么多也敢都留下,万一卖不出去咋办?

还有,小曼啥时候学的这么能忽悠了呢?不对,她也没咋忽悠……不对她就是把人忽悠瘸了哎呀乱了乱了我得好好捋捋……

林小曼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给王姨建议,“弄个这样的玻璃柜,”她一边说一边在人家那个记帐的小本子上画了个图,“摆到门口,这样显眼,吸引人,再帖上‘老京都驴打滚’这几个字,我保准你一天五十个都不够卖。”

阿姨听的很认真,她也是聪明人,要不然可不能是改革开放以后头一批自己做买卖的,“这样阿姨,明天呢,我不过来了,后天我再来一趟,你要是听我的不可能卖的不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要是卖的好,咱们就长期合作,我还会各种各样的点心,你看这样行吗?”

“行,要真卖的好,啥说的没有。”王姨也是个痛快人,一会我就让我家你王叔做架子去。

聊了一会,林小曼又问王姨:“知不知道哪有租房子的?不用太大,两间屋子能睡四个人就行,当然,最好是独门独户,有个小院那种的。”

林大魁在一旁直拉她,卖东西就完了呗,租房子干啥啊?

林小曼把他手打落,“哥你去外面转转去。”

林大魁才不去呢,想把我支走?我才不上你的当,我得看着点你。实际上他瞅瞅外面,有些心虚,这城市太大了他怕走丢了哇。

王姨也没注意到这个,“你等我给你打听打听,后来你来我告诉你信儿。”

“行,那王姨你就多费心。那我们就先走了,祝王姨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第十章 我是你建军哥

还真没有人说过这样祝福的语言,王姨乐得脸上褶子都露出来了,“小林你可真懂事,哎呀王姨要有你这样的姑娘就好了……”

林大魁觉得她看自己妹妹的眼神不大对劲,等从小卖店出来,拉着小曼嘀咕:“我觉得她看你那眼神怎么狼哇地,你可得小心点,我听说可有人专门拐卖漂亮小姑娘卖进大山里去。”

林小曼眨眨眼睛,这个林大魁莫不是个傻子?

“你胡说什么呢?让人听见小心人家拿条帚疙瘩把你打出去。”

林大魁回头瞅了一眼,小声念着“春芬小卖店”,然后追上她,“哎,你说她是不是傻?让你一忽悠就把那些都留下了?她也不怕卖不了。”

林小曼气得想踢他,“谁忽悠了?我怎么就忽悠了?林大魁你要不会说话你就把嘴闭上,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要说傻谁能傻过他?

这年代敢开小卖店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哪个不是聪明人有魄力胆子大的人?

他还敢笑话别人傻?

林大魁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多……”

“那么多怎么了?再说哪么多啊?你没看这有多少人啊?这点东西还算多?林大魁你动动脑子行不行?”林小曼气得翻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咱们村里呢?”

林大魁讪笑着道:“那不是,那不是我怕她卖不出去找你麻烦吗?”

“你放心,不会卖不出去的。”她刚才暗示那么明显了,要真怕卖不完,她不会批发出去给别的小卖店吗?

林小曼之前已经跟王姨打听了市里供销社和农贸市场所在,拉着她哥一边打听一边走。

林大魁心里还在算计着,一天挣这么多,那十天一百天呢?

他一时没算明白,却不妨碍他知道那是一大笔钱。

妹妹说能挣八百块钱也许是真的。

想到大把的钞票挣到手,娶到心爱的玉玲,林大魁乐得嘴都合不拢,一脸的傻相。

林小曼嫌弃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跟傻子一样?傻乐个啥?没看大街上人都瞅着他呢。

林大魁乐了一会就乐不出来了,他妹挺能挣钱的可这花钱更利索,不大一会,刚挣的那七块五毛钱——没了。

林小曼刚要蹲下问另一份卖零了巴碎小东西的时候,被林大魁一把从人摊前拽走了,一脸惊恐的说:“妹儿啊,哥求你了,别花钱了行不?你不是真想让哥跟你一路走回去吧?”

林小曼很是无语,她就这么没数?

林大魁点了点头,可不,你以为啥呢?你就这么没数,再等一会,咱们别说走回去了,怕是晚上都得去睡大街。

“好容易来一趟,我问问知道个价,我不买行了吧!”她打发他,“你先去车站买个火车票等我,我一会就过去。”

林大魁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去,你说啥我都不能离开你。

怕你乱花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离车站那么远,来的时候拐来拐去的,万一他回去再找不着地方了咋办?

林小曼忍不住刺激他:“你这样没出息你确定玉玲会喜欢你?”

林大魁头一扭,“当然。”

林小曼看他别扭劲也不再刺激他,“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买,行行行,把钱给你拿着行了吧?我就看看,你看你这个不放心劲。”

她兜里其余也就剩下五块钱零几毛钱,干脆都塞进他兜里,“这总行了吧?你看你那小心眼。”

林大魁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哎呀太好了,他那比脸都干净的兜里终于见着钱了,于是,他很大度的指了指另一面,“那啥,小曼啊,我去那边坐一会,你快点逛哈,要不咱们赶不上车了。”

林小曼答应了,赶紧走马观花的逛了最后一站,问了价,刚遗憾的站直身体,就听到林大魁好像被人掐着嗓子喊出来的声音:“小偷,抓小偷了,该死的小偷你还我的钱……”

林小曼一回身就看到几个人前前后后往她这个方向跑,她下意识的伸出腿,结果晚了一步,嗖一声跑在前头那人过去了……应该说也不太晚,后面那个紧跟不舍的人被她绊得摔了个大马趴。

反倒是林大魁在他后面的绕过他追了上去。

林小曼伸了伸舌头,好像,那个,大概吧,她动作慢了点,绊了好心帮忙的人。

林大魁返了回来,这回他可真哭了,“小曼,咱的钱,让人偷了……”

一个大男人,至于不至于啊?

这可是男人流血不流泪的年代,你说说你不就五块钱吗?

不过,林小曼跳脚道:“你倒是去追啊?一会我看你怎么坐车回家,你就跟着火车在外面跑吧!”

缺不缺心眼啊,特意停下返回就为了跟我说钱丢了?

叫你管着我!

看看,钱没了吧!

你这乌鸦嘴,真让你说着了,你就走回去吧!

林小曼气鼓鼓地瞪着他。

林大魁心虚又痛心,哭哭咧咧追小偷去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她叹气叹到一半,想起刚被他绊倒的还在地上趴着呢,就忙过去要扶人家起来,“那个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估计被撞懵了,甩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一声不吭盯着她看。

那个,人家是帮他们,反而被她绊倒摔了一跤,生气也是应该的。

她这么想着,有些心虚的朝人家摆了摆手,一脸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啊,摔疼了吧?我,那个,是想绊那个小偷来着……”真不是冲你去的。

那人瞅了她一会,就在她以为自己脸上长花了想要伸手去摸摸的时候,那人开口了,“你是小曼?”

林小曼眨眨眼睛,对面的男人身高大概一米八,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神深邃。穿着藏蓝色笔挺的裤子,黑色皮鞋,上衣是一件同色的薄昵子短款大衣。

娘咧,这人有点小帅,刚摔了也不显狼狈,不过脸有些白,是个小白脸。

“你认识我?”林小曼指着自己的鼻子,这是她初中的同学还是?她歉然地笑笑:“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想不起来了,你是哪位?”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我是你建军哥。”

第十一章 这也是缘分

林小曼噢噢点头,“建军哥啊……”头点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僵硬着抬起脖子指着男人尖声道:“你你,建……建军……高建军?”

男人微微蹙眉,这丫头不是说很稳重不爱说话,这怎么一惊一乍的,哪有一点的稳当劲?

“是我。”

林小曼那嘴张得能塞进去个鸡蛋了。

不怪她惊讶,她前世在电视里见过几回这人,不过那时候他岁数大了,身体发福了,不知道是不是操心太过早早长了皱纹两鬓也有了白发,那形象和现在简直是天差地别……

至于原主,多少年就没见过他,二人年纪相差太大他又早早当兵走了,订婚时她只看过一眼照片,就这一眼到了她的记忆里根本不清晰……她压根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这种情况下和他相见。

完了完了,第一印象就不好,怪不得他会退婚。

林小曼也不想想,要是因此就印象不好也是对她这个后来者,原主前世被退婚可和这事没关系,那是事出有因。

“高……啊不,建军哥,”差点连名带姓的叫人家,林小曼忙换上一脸大大的笑容,“你这是回家探亲?哎呀你说可真是巧啊……”

高建军打量着这丫头,之所以能认出她,是因为他兜里还装着她的照片。

不过跟照片比,她更鲜活,更灵动,更……怎么说呢,怎么也不像他妈说的,稳重不爱说话。

他妈看走眼了有可能,全村人能都看走眼了?

不过此刻他没有多想,淡淡道:“是挺巧。不过,我不是回家探亲,我是刚执行完任务。”

林小曼一听有些紧张了,他着便衣会有什么任务?她左右瞅了一眼,上前一步靠近他近了一些小声问:“那什么,建军哥,我是不是得保密,不能说我看见你了?”

高建军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这丫头,挺聪明啊。

“没关系,而且,任务已经结束了。我正准备回家呢。”

林小曼愣了一下,你也要回家?那我们岂不是要同路?

她转念又一想,同路也好,正好顺便好好了解了解他,就是不知道他这回是不是回家退亲的?

更重要的是,林大魁把钱丢了,他们现在不说身无分文也差不多了,和他同路就有人能给买车票了。

“那正好,咱们一块回去。你家大爷大娘可盼着你呢,过年那天我去拜年,大娘还和我说想你了呢。”林小曼语笑嫣然,眼睛却盯着他。

这人长得男人味很足,很阳刚,可皮肤又很白,放在后世就是小鲜肉,现在叫小白脸。

这样的人,怎么也和她印象中那个又老又胖又严肃的人对上号。

真是奇怪,一个人的相貌能相差这么大吗?

高建军微微蹙眉,这丫头直勾勾看她,眼里却不是迷恋,纯是带了些好奇,这哪是他妈信里所说的“清高,不爱说话……”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他突然起了丝促狭之心,含着笑问。

林小曼呵呵傻笑两声,“不是,我是觉得,你好像比照片上白哈。”

高建军:“……”作为一个军人,他其实最痛恨人家说他白,他煞有介事的说,“照片上可能光线不太好。”然后转了话题问她:“刚才那是你哥大魁?你们兄妹来市里干什么来了?”

林小曼也不瞒他,气鼓鼓的说:“可不是我哥嘛。他个大笨蛋,嫌我买的东西多,非要他拿着剩下的钱,结果可倒好,都被人偷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给我都买了东西呢!”

高建军赞成的点点头,“我记着你哥小时候就笨。”

林小曼:“……”

我就是说说,你倒挺不客气,你意思就是你聪明呗?

她不太高兴的说:“我哥就是见识少了点,他头一次来城里,哪想到城里还有这么坏的人。”

高建军有些意外,看来这丫头还挺护短,他明明是顺着她的话说的。

“你说的对,以后他见识多了就不会这样了。”他立刻从善如流。

这回轮到林小曼蹙眉了,这个高建军,好像没什么主意的人啊,怪不得会退婚,简直就是墙头草,人家说什么他都嗯嗯赞同,一点不像个男人!

高建军可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两句话就让她在心里把自己腹诽了一通不像男人,他觉得,无关原则的问题,又是他的未婚妻,这也算第一回见面了,他当然要顺着她说话了。

至于为什么来市里,她没说,他一会问大魁好了。

“你刚才那一脚,可真会给人帮忙啊!”想到大魁想到刚才那一跤,他脸色有些不太好,这可太难看太丢人了,简直是阴沟里翻船,怎么就能被个小丫头的一脚给绊倒呢!

林小曼想说那是你太笨,“还疼吗?真是对不起啊,我想绊那个小偷来着,结果慢了一步。”她有些懊恼的说。

这是真懊恼,要是把小偷绊倒了,钱不就追回来了,至于还得求他帮忙买车票?

“不疼了。”看她一脸懊恼,高建军安慰道:“没关系,你要不绊我,兴许我还没认出你来。这也是咱们俩的缘分吧!”

林小曼听了嘴角直抽,这安慰人的话也太牵强了吧。

不过,他的性格倒是挺随和挺好说话的。

林小曼正琢磨着,林大魁一瘸一拐的回来了,哭丧着脸还没等走近就嚎起来,“小曼啊,咱们这回可回不了家了,小偷没追上,我脚脖子还崴了,你说我咋这么倒霉……”

他没说完就走近了,一抬头看到高建军,愣了一下指着他张了张嘴,好一会才惊讶的说:“建军哥?哎呀咋这么巧呢你说说,这可真是太好了。”

不用担心没钱买车票了。

这兄妹俩个一个口吻,高建军有些好笑,“是挺巧。你这腿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看啥看啊,不用,回去拿酒搓搓就好了。”大魁大咧咧摆了摆手,“建军哥……”想想不对,他都和小曼订婚了,是自己的妹夫了,叫啥哥啊?

遂改口:“建军啊,你这回来探亲来了?”

高建军有些无语,他可比这小子大七岁,他这大咧咧的样子实在有些欠踹。

不过看看一脸笑意的林小曼,他心里暗叹口气,谁让他是自己未来大舅哥呢,忍了吧!

第十二章 惯坏的小姑娘

其实当初家里给他订亲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他印象中,林小曼还是个孩子……他揉揉眉心,不去想这些让他烦心的事,对小曼说:“今天回去吗?要是回去你们就得抓紧去车站,要是不想回去,我带你们再去逛逛然后吃饭住宿。”

“回去。”

“那就再逛逛。”

林小曼和大魁同时说。

说回去的是一直想再逛一会的林小曼,她听出是“你们抓紧”而不是“咱们”,说明高建军今天是不回去的,也许是他的任务还没完成?

林大魁不解的看向妹妹:“你不是嫌时间太短了你没逛够吗?”这都有人给掏住宿钱了咋又不逛了呢?

林小曼瞪他一眼,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呢,就因为是他给掏钱,这个便宜更不能占了。

这一瞪,林大魁开窍了,小曼是怕人家瞧不起他们啊,忙道:“回去回去,咱这就去车站。”

高建军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也没什么事,不如也再呆一天,明天下午咱一块回去行不行?”

那当然行了,林大魁赶紧说:“行行,不过,”他一脸为难,“我们钱丢了,那啥,要不建军你借我们点钱也行。”

林小曼有些讶异地看了眼他,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让他们也留下?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那就再留一天吧!

“你们没吃饭呢吧,我带你们先去吃点饭,这十块钱,小曼先拿着,不够用再问我要。”高建军掏出钱塞进她兜里,开玩笑道:“装好别再丢了,还有,你们跟紧我,钱丢了没事,别把人丢了就行。”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没有推辞,“谢谢建军哥,等我回去还你。”

高建军没说这钱不用不了,大魁讪不搭的把刚伸出的手收了回来,讪笑道:“不能,不能,人是丢不了,钱也丢不了,小曼顶多把钱都花了。”

这意思就是小曼很能花钱?

高建军嘴角含笑看林小曼一眼一眼瞪她那个有点缺心眼的哥哥,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噢?小曼都买了什么?”一抬头指着左前方一家国营饭店,“就去这里吃吧。”

林小曼忙道:“不用了建军哥,我们中午饭吃过了,带的煎饼。”她指了指布袋,“煎饼还有呢,建军哥你要不要来一张尝尝?”

林大魁有些遗憾,煎饼哪有下馆子好啊,可是妹妹都说吃过了,他也不好再说,只是一眼一眼带了些渴望往饭店看去。

林小曼没看到大魁那丢人的举动,但高建军可看到了,他不由失笑,“那行,既然吃过了,咱就不去了。”他觑着大魁的神色,见这小子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更是觉得好笑,接着说:“那咱就晚上再去吃。”

林大魁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林小曼被高建军笑的一头雾水,一回头就看到大魁那一脸傻乐,她的脸黑了,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低声说的,“林大魁,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大魁一脸无辜,他咋了她就嫌他丢人?

正要开口,突然前面有一个漂亮姑娘朝招手,飞奔过来,“建军哥,你干什么去了?刚才我好一顿找你。”

说完好像才看到林小曼二人似的,带了些嫌弃问:“咦,这位姐姐是谁?还有这位大哥?”

林小曼看这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不比自己小,语气却带着娇憨,态度亲热,这心里就先画起魂来:这人,不会就是他后来那买凶杀人的媳妇吧!

倒是挺漂亮的,可这眼里的敌意太明显了吧?现在这个男人的未婚妻还是我呢,你那么亲热干吗?

她看向高建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建军哥,这人谁啊?你也不给介绍介绍?”

高建军并没有注意到她不太高兴,带了些怜惜看着那姑娘,“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林小曼,这是小曼哥哥大魁。小曼,这是我们老团长的女儿陶玉容。”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玉容很开朗,相信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林小曼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放下了一半,她不认得前世他那个媳妇长啥样,但她记着不是这个名字,那是个挺土挺符合这个年代特色的名字,就像他的名字——建军,也是这年代的产物之一。

另一半之所以还提着,就是因为二人之间的态度太亲密。

这个渣男。

原来除了那个女人外还招惹过别的女人。

她在心里腹诽了一通,笑眯眯对那女孩点点头,大方地伸出手:“玉容你好。”

陶玉容却在高建军介绍完之后脸色变了,“未婚妻?建军哥你什么时候订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确定无疑这是他的爱恋者了。

只是不知道他对这姑娘是什么态度?

高建军轻轻拍了她的头顶一下,好像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泪光,轻笑道:“我订婚要你知道干什么?不过我跟老团长说过了,喜事嘛怎么也要通知到我身边的人才行。”

林小曼听了这话,不由同情起这姑娘了。

还以为二人真是很亲密的关系,却原来是这姑娘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不过这个高建军,也太狠心了吧,人家姑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么喜欢你,你视而不见不说,还说这种伤人心的话。

陶玉容愣了一下,哇的哭了出来,“我不让你订婚,你怎么可能订婚的?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订婚,我不要你订婚……”

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两句话。

林小曼挺无语的,看高建军蹙着眉一脸歉意看着她,她摊摊手,指指那姑娘:“那个,你不用劝劝吗?看来,她挺喜欢你哈。”

这么明显的事她也装不了傻啊。

“不用理她,一个被惯坏的小姑娘,觉得哥哥被人抢走了,一时想不开过一会就好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说了句,“别哭了,再哭我以后再不来看你们了。”

高建军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就是不会劝人,干巴巴还带着恫吓的声音一出,陶玉容哭着跺着脚嗔怪着“你坏,我再也不理你了,呜呜呜”跑了。

第十三章 说“坏话”被抓包

林大魁已经看呆了,哟他这暴脾气,你什么人啊不让人家订婚?

“你算干什么吃的啊你管得着吗你?”他撸胳膊挽袖子的,一眼看到高建军那略有些阴沉的脸,胆气突然就消了,从嘴里乌鲁了两声,往后退了一步压低了嗓子说:“妹儿啊,不太对啊,我瞅那姑娘是不是对妹夫有点意思哈?”

这也不太傻啊,还能看出点来,就是胆子太小。

林小曼鄙视他,一脸愁容的说,“唉,不光那姑娘对他有意思,他对那姑娘……也挺好啊。”

高建军刚抬起想要去追的脚顿了一下落了地,若无其事的说:“玉容被老团长和我们惯坏了,不用理她,她就是觉得疼她的哥哥一个个订了婚怕不管她了,以前我战友结婚的时候她也这样,过一阵就好了。”

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林小曼不太敢确定,不过,她卡巴卡巴眼睛,心想:要真是这样,那这姑娘对他就不是爱恋,而只是一时的迷惑。或者说恋兄,而她自以为是爱恋。

她突然灿然一笑,指了指前方,“虽然这样做容易让人误会,不过,你既然是她的哥哥,还是追上去劝劝的好,可别真出了事。”

高建军被她这笑晃了一下神,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老团长去世很多年了,他妻子身体不好,不能工作,那时候玉容还小,我们团战友自发每年都来看玉容……昨天是他去世五周年祭日,我和几个退伍的战友约好了一起过来祭拜老团长……玉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对我们这些哥哥很依恋,所以听到我们中有人结婚或是订婚都会很激动,她怕我们以后再不来看她……”

沉默片刻他接着说:“什么也抵不过时间,这两年来的人比以前就少多了。”他说着笑了笑,“倒不是说她喜欢上我什么的,我对她也只是把她当成我的妹妹。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最后一句正色说道。

他这样解释,林小曼不好再说别的,笑了笑:“不会的,这孩子其实挺真性情的。”

高建军失笑:“你才多大?就敢叫她‘孩子’?她好像比你还要大几个月。”

“是吗?”林小曼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她天真烂漫,还以为她只有十六七岁呢,她长的也真是小,不像我……”

高建军愣了愣,脸色渐渐又沉了下去,林小曼看着心里直嘀咕:跟天气预报似的,一会阴一会晴,这个人看来很不好相处啊!

高建军其实是听了她的话有感,他们这些战友,确实太宠玉容了,十八岁的大姑娘,竟然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地方,说耍就耍,说哭就哭,跟七、八岁孩子似的……这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以后他们要注意这一点才行。宠溺太过,是害了她而不是爱她。

高建军看着她,刚才那番话其实也算点醒了他,只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不过,这丫头真不像他妈在信里跟他说的那样。

高建军收起思绪,“走吧,我就住在旁边招待所,还有几个战友在,正好给你介绍介绍。”

林小曼对认识他的战友没什么兴趣,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能维持到哪一天,认不认识的,也不能从他的战友变成自己的。

“你先过去吧,我们再逛一会,还有点东西要买,一会我们买好过去找你。”林小曼的拒绝让他大为意外,“你还要买?钱够吗?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

林小曼忙摆手,“够了,谢谢你建军哥,我再买一小点就好了。”

林大魁则几乎是和她同时说的,“我的妈呀,你还要买啊,我说曼啊,你这也太能花钱了。”

林小曼的话音落下,就听到他那句“太能花钱了”格外清晰刺耳。

她狠狠剜了这个傻大哥一眼,朝高建军摆摆手,“那我们先去逛了,建军哥我们一会去找你哈。”

高建军看到这兄妹俩走出几米远,听到林大魁说她“你就是挣了那么几块钱也不能这么花啊,太败家了”和这个小未婚妻的冷哼声“我自己挣的你管得着吗?”

她自己挣的?

她怎么挣的?

高建军丝毫没意识到,他对这个未婚妻,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点兴趣。

林小曼又去买了些之前看好没有钱没买成的小东西,在大魁的一再唠叨下遗憾的收了手,“现在的商品还是太少了。不知道大城市会不会好一些?南方可能会更好吧?”

大魁一脸懵的问:“啥是商品?对了小曼,刚才那姑娘你就不担心啊?”

“不担心,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林小曼慢条斯理的说:“如果要担心,也该担心男人会不会变心。”

林大魁不懂,要没有女人紧追不舍,男人变啥心啊?

想想刚才高建军对那姑娘的态度,他有些不放心,“那你就不怕建军变心啊?”

林小曼漫不经心的低头把买到的小东西整理了一遍,淡淡的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变心就随他去吧!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地球离了谁它都照转!”

原主过刚易折,她才不会。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扑哧的笑声,接着是一声大过一声的笑声,而且,这笑声不是一个人……

林大魁有些不满,嘀咕着“这咋还偷听别人说话呢”转过声去,“哎哎妈呀……”

林小曼听到第一声笑声就微微皱了皱眉,听到接连不断的笑声时她无奈的舒了口气,虽说她说的是正理,怕这年代的人不理解啊?还有高建军,这面子上怕是下不来吧?

被人抓个正着,也真倒霉,不知道这些人不在招待所呆着跑到这来干什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转过身,正好林大魁发愣过后捅捅她的胳膊,“妹儿啊,你看妹夫那脸,他不能打人吧?”

林小曼其实不太能理解,他就是个当兵的比你还大上六七岁,你也不用怕他怕到这程度吧?

出息呢?

她斜了大哥一眼,叹了口气无语的看着对面笑的前仰后面的三个人,和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高建军。

第十四章 我的傻哥哟

“嗨,”她笑盈盈的伸手和男人打招呼,“这么巧又碰上了哈。”

她变脸速度之快,让那几人笑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坐到地上去。

至于笑成这样吗?这笑点也太低了吧?林小曼腹诽着,就听高建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是啊,是很巧,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对婚姻大事还挺看得开的。”

这就生气了?

就知道有代沟沟通不了。

林小曼很是无语,难不成你不要我还要我看不开?要我跪下求你不成?

“是啊,看不开的人,只能走上死路。只有看得开,前途才会是一片光明。”林小曼收了笑容,淡淡的道:“做错事的又不是我,要为了别人的错误要死要活的惩罚自己,那是傻子。”

所以我为什么要看不开?!

这句话不用说出口,大家也都明白她的意思。

那几位不笑了,都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就像看大熊猫一样觉得稀罕,“建军,你未婚妻真有文化,真有水平,这话,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来。”

那个说:“建军,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迎着高建军不善的目光,他忙加上个“们”,“这女孩不是一般人,你赚了。”

另一个碰了碰有些呆愣的高建军,压低了声音说:“这样明事理自强不息的女孩可不多,你要不稀罕让给我……”

话没说完呢被高建军踹了一脚,“滚一边去!”

想撬他墙角?做梦呢?

高建军是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很有见地的话,愣神之后想了想解释道:“玉容真是把我当哥哥的,不信你问他们?”想了想又解释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指他不是会变心的人。

这句话,林小曼根本不信,变不变心,要是根本没心也就不存在变不变了,何况退婚这事他是做过了的。

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的话要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才刚见这么一面,这么信誓旦旦的,太轻率了吧!

而那几位,则在心里想:又是陶玉容惹得祸?

对于建军的话同时点头给他作证。

这种误会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这些人,只要有人要结婚要订婚,玉容都会这样哭一场闹一场,大家都习惯了,也没当回事。

高建军指了指这几位说:“我战友,他们听说你来市里,都想见见你。”

本来是能等到她去找他的,可这几个小子都着急……也幸亏他们着急,要不然他能听到这么轻描淡写说谁离了谁没事的话?

他在她眼里究竟算个啥?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再说,这话也是玉容引起来的,虽说是误会,可他毕竟因此有些心虚。

他这么想着,往前站了两步,站到她身旁给大家挨个介绍。

他这几个战友都是已经退役或转业的,而且都是本省人,离的不是太远,要不然也不能来拜祭老团长顺便和他见个面。

齐明书就是那个说让给他的,凑过来拍着胸脯说,“嫂子,你放心,建军不是那种人,他要是那样的人,我们以后都不搭理他。”

高建军脸黑了,特么的这茬过不去了是吧?还提这事干吗?

林小曼笑笑,慢条斯理的说:“这话我可记住了,要真有那天,你们可要说到做到。”

几人面面相觑,林小曼接着说:“我们只是订婚,还没结婚,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林小曼,很高兴认识你们。”

王建华小声跟高建军说:“看来,嫂子不怎么相信你啊。”

高建军的脸更阴了。看着她的那眼神恶狠狠的好像要把她吞到肚子里。

林小曼就当没看到,她说的都是实话,没结婚呢,叫什么嫂子?叫的越欢等到退婚那天她越尴尬。

等到了招待所,高建军给二人开了床位,招待所都是一间四人论床铺卖的,高建军原本是四人一间,为了大魁则换到六人间里,把剩下那个床也包了下来。

林小曼回到房间,想到刚才高建军黑臭的那张脸忍不住得意:看他不痛快,她心里怎么这么高兴啊!

呀,真想唱上两句,她想着嘴里就哼哼上了“咱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她不敢把词唱清楚了,反正就是心里高兴。

林大魁这边也高兴。

这些人有市里的,有省城的,还有附近市县的,看看他这个妹夫多能耐,交往的都是城里人。

人家跟他说话还没说瞧不起,这客气劲,他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人家问一句他恨不得答十句,把他们来干吗?都买了什么东西,他妹妹说要给他挣钱娶媳妇的话全说了出来。

高建军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样直叹气。

他那个未婚妻瞅着挺聪明的啊,怎么她这个哥哥这么傻?

这都没怎么套话,就恨不得把家里十辈祖宗都给说出来了。

倒是李士海说了句公道话:“你要不是他妹夫,他也不至于这么相信你的战友啥都往外说,说白了,就是个老实人。”

高建军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点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啥也没说出口。

说啥呀?说你们别笑,她说挣钱给他哥娶媳妇是开玩笑?还是说她有这个雄心是好的?还是说她不自量力?

他自己都不了解这个未婚妻,但从刚才见面来看,这姑娘不像是个信口开河的,何况人家一天就挣了七、八块钱,这要是一个月下来……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现在高建军就被这算出来的帐吓了一跳,“这可比我的津贴多多了。幸好,这玩意不可能天天卖这么多。今天这就是撞大运了。”

他自我安慰了一句,要不然,他挣得还没有未来媳妇多,这说出去多没面子?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看向林小曼的目光除了善意的笑意,就还有探寻的目光。

齐书明是个存不住话的,一脸好奇的问:“嫂子,大魁说你买了好多布头皮筋之类的,你是打算做什么吗?”

这人可真是聪明。哪像他那个傻哥哥,不仅嫌她多花钱买些没用的,还被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底细卖了个干净。

第十五章 你比我好在脸皮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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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纠正道:“不要叫我嫂子,叫我小林或名字都行。”然后笑盈盈说道:“我想做些头花卖个试试。”

现在成年人没什么装饰品,小孩戴的那个头绳,以她几十年后的眼光看,简直丑爆了。

齐书明无视了高建军那阴云密布的脸,眼睛一亮,“嫂子,你还会做头花?小姑娘戴的那些个呗?你做出来能不能让我看看?”

林小曼笑眯眯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是再叫我嫂子,我可就不给看了。”

李士海不解,别人听到叫嫂子肯定会很羞涩又甜蜜,可她真看不出来高兴,一再强调不让他们叫她嫂子,是真不喜欢还是欲擒故纵?

高建军只觉胸口里有口气,出不来下不去让他难受不已。

这丫头什么意思?叫声嫂子她就这么不愿意?她可是他的未婚妻,她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不成?

林小曼如果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肯定会告诉他:你马上就要有想法了,我这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原本父母就想让他今年结婚,可他还想等两年再结婚的,可高建军现在却想:也许,应该趁着这次回来把婚结了……

林小曼还不知道,她把自己给坑了……

齐书明刚要开口被高建军狠狠踩了一脚,他咬牙切齿的说:“女人戴的东西你有什么可看的?你是女的不成?”

他上下打量齐书明的目光实在凶狠和愤怒,齐书明讪讪坐直,不去看他瞪视自己的眼神,跟另外二人抱怨道:“怎么还不上菜?都饿了。”

李士海笑呵呵,王建华更是直接,无声道:“活该!”

让你惹高老虎。

齐书明哼了一声转头跟大魁说话,“你妹妹手可真巧。”

高建军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林小曼,想问她:你就这么不愿意让人叫你嫂子?

可这话当着外人的面有些说不出口,没看那两个正笑呵呵看热闹呢。

他犹豫了一瞬问:“你做头发想要卖?”

大魁说她买了好多,她又想给她哥挣钱娶媳妇,这么一联想也不难猜出来。

“是啊,我想卖个试试。”林小曼很坦然,有些俏皮的问:“你不会是觉得我做小生意丢脸吧?”

高建军啊了一声,他还真没想过这个,他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兵,哪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他只啊了一声还没说话,林小曼笑盈盈的又说了,“要是嫌丢脸也没办法。我今天已经当过一回小贩了,还是搞批发的小贩。”

从今天看到高建军,林小曼就觉得,之前那个想法太简单了一些。

这个男人,阴沉不定不是个简单的,想想也是,要真简单,怎么可能在妻子不停拖后腿情况下还做到市级的局长?

算了,别想什么计划不计划了,她还是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潜藏在内心里的驼鸟心态又隐隐冒头了。

齐书明和林大魁说着话,耳朵也竖着听他们在说什么,他嘴也快,立刻插言:“哪能啊,建军可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对了小林,你那个头花做好了我也看看,要是好看你批给我,省城那边给我姐让她去卖。”

听到他不再叫嫂子,林小曼还是挺愉快的,“行啊,晚上我先做个出来你看看。”

至于他说的让他姐去卖,林小曼其实没太当回事。

他是高建军的战友,看样子关系很好,而自己和高建军之间,其实这关系不怎么牢靠……在她看来,关系嘛,越淡越好,免得那时候投入过多感情会伤心会难过。

菜上来了,高建军打断他们的话,“赶紧吃饭吃饭。”再说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起身把人拉走藏起来……

他呆了一瞬,他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念头来?难道说,不过今天一下午,他就对这个丫头产生什么感情了?

怎么可能?

他摇了摇头,他不舒服是因为这丫头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当然不愿意看到他和别的男人过于亲近,仅此而已!

这男人女人过日子,感情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安份是责任,就像他父母,没什么爱情不也过了一辈子不也让人羡慕……

现在看,这丫头不像他妈信里说的那么安份,当然这种安份不是指男女关系上,而是指她竟然想到做吃食做头花去挣钱,这在当时真的挺大胆的。

众人开始吃饭。几个男人刚喝了一杯啤酒,陶玉容又来了。

她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狠狠哭过的。

“你们吃饭也不叫我。”她委委屈屈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坐到了高建军旁边,一把夺过高建军手里的筷子,恶狠狠夹了口菜吃到嘴里,这一口咽下去后又委屈的想要哭,“建军哥,你不订婚不行吗?”

林小曼很是无语,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高建军皱着眉看着她手里那双筷子,一时不察被抢了,她吃都吃了还能抢过来不成?

算了算了,饭店这筷子和自家的一样,不都是你吃完我用……

至于陶玉容那句“不订婚”,他就当没听见,低头又拿了双筷子吃起来。

陶玉容眼圈又红了,向李士海求助,“大海哥?”

李士海端着酒杯和林大魁把杯撞得叮当响,当没听到。

她咬了咬唇,“建华哥?”

王建华哎呀一声,“筷子怎么掉了呢?服务员再给我拿双筷子,算子还是我自己去要吧。”

陶玉容的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委屈着,叫了声“书明哥?”

齐书明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劝她:“玉容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建军都二十七了才订婚……再说,这婚都订完了是吧?你别想太多,过几天就好了啊。”

陶玉容哭道:“订完了可以退啊。而且,我也可以跟他订婚啊,为什么要娶个农村丑女人?她哪点比我好?她哪里配得上建军哥啊?”

桌子上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再想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林小曼垂头看看自己那钉了一块补丁的衣服,摸摸自己那张如花的脸,自嘲的笑了笑,抬头冷冷的说:“追着喊着要男人退婚跟你订婚,你又比我好到哪里?脸皮厚吗?”

第十六章 针尖对麦芒

此时的林小曼心里是有气的,这是看我不吱声,还真把我当病猫可以随意欺负了?

林小曼自认两辈子长的都如花似玉漂亮极了,士可杀不可侮,敢说我丑,能忍下去才怪!

她的话一出口,满桌寂静。

林大魁夹到眼前的菜都掉到了裤子上而不自知,他咽了口口水,俺滴个娘咧,小妹咋啥话都敢说,这姑娘能受得了这样的侮骂?

这缺心眼的,不考虑考虑他妹妹听到那话是什么心理,反而担忧起别人来。

高建军愕然的看着她,她这样说也太不给玉容面子了?他跟她解释过了玉容的心理,她就是怕他不再宠着她了……

陶玉容是真呆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话,大家对她都是哄着让着宠着,最多也就是装傻装没听见,这样直白的骂到脸上可是头一次。

她泫然欲泣的叫了声“建军哥”捂着脸哭道:“我没脸活了”,哭着站起来就跑了。

王建华和高建军几乎是同时追了出去。

齐书明看看跑走的那几位,再看看一脸寒霜的林小曼,和李士海对视一眼,劝道:“那个,玉容说话是不妥,不过,她没有坏心,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说说就过去不搭理她就完了……”

林小曼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灿烂笑容,她十分冷淡的道:“我也没有坏心,我只是让她认清,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要惯着她宠着她让着她的。我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度量去听她对我的诋毁和侮骂。”

高建军和王建华几乎是同时追到门口,王建华拍拍他的肩膀,“我去追她,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嫂子看样子挺生气的。”

高建军阴沉着脸回来,正好听到她的这句话,他原本到了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换成了,“我跟你说过了她就是这样,你就不能让一让她?你这样让她怎么下得来台?”

林小曼倏地站起来,直直看着他冷冷的问:“她是我什么人我要让着她?论年纪,她比我大。论身份,人人平等她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头一次见面,她说些难听话我忍了。这第二次见面,她上来视我如无物,我一笑了之。怎么,我生来低人一等是怎么的?要让她当面侮辱还得笑脸相迎呗?”

她顿了下,讥讽道:“还是说,你高连长也觉得,她这话说的很对很正确说到你心里去了?要不然,你干吗要让我让她?”

高建军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觉得她说的对了?”

林小曼嗤之以鼻,“你朝我发什么火?我被人欺负了,未婚夫不护着反倒护着别人?还得受人训斥,你觉得,我说的哪句不对了?”

李士海一看不好,这嫂子真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就跟建军针尖对麦芒的干上了,忙上前拉过建军,“都少说两句,建军你也别生气,咱们自己宠着玉容行,可你真没法要求嫂子也像咱们一样。”

他自己的妻子就对此诸多怨言。

又反过来劝林小曼:“嫂子你也消消气,建军和我们都是看着玉容从这么点一点点长大的,就跟我们亲妹妹一样,他也不是责备你,只是一时没想那么多,玉容是娇惯着长大的,怕她一时想不开……”

林小曼淡淡的道:“谁不是家里娇惯长大的。我家里再穷,也是我父母手心里的宝。我爸妈没说说我一句呢,我让她欺负?!”

大不了立时就退婚,什么流言蜚语,什么背后指点,去特么地,我要怕我就不是林小曼!

“不是那个意思,嫂子,不过,她父亲,我们的老团长毕竟是为了救我们几个牺牲的,我们才多护着她的,没说让你受她欺负,嫂子,真不是那个意思。”李士海有些苦恼,这位建军未婚妻脾气可真大。

林小曼其实吧,脾气真挺好的,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这股劲一上来,压都压不住。

何况,这么被人指到脸上再不回嘴,那她活的也太窝囊了。

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主动惹事,但事惹到头上绝不怕事。

去特么的勾搭上这个人给原主出出气,本姑娘还真就不稀罕当你这个未婚妻了呢!

“我知道。”得罪她的是陶玉容,没必要和这几个人闹翻。

“叫什么嫂子叫嫂子。”她刚缓和点没等说下一句,高建军冷哼道:“她不是不让你们叫嫂子吗?有没有记性啊?”

林大魁刚觉得这疾风骤雨小了点,就感到要来暴来骤雨。

林小曼笑了笑,“是啊,谁知道将来到底哪个女人会是你嫂子。我可真不敢当,我就怕被人叫了几天就下岗了,那我可不成了大笑话了。”

她说着转身,叫瘫坐在凳子上的林大魁:“走不走啊?我先回房了。”

林大魁忙道:“走走,我送你回去。”

高建军只觉自己手脚冰冷,她那嘲讽的话嘲讽的表情刻在他的心里让他忿满不平,让他有股火想要发泄。

李士海和齐书明一左一右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劝道:“冷静冷静,坐下,坐下。”

高建军哭笑不得,“放开我,你们还怕我打人是怎么的?”我有那么不是玩意吗?我能出手打女人吗?

不过,刚才他的话怎么让人这么牙痒痒呢?

齐书明给每人倒上啤酒,说了句“其实,嫂子生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我觉得吧,嫂子挺有性格的,而且,她说的有些话,咱们真得琢磨琢磨了。”

李士海端杯和二人碰了一下,“我来之前,我媳妇和我又吵了架,她说不是嫌我来给老团长上坟,她是看不惯玉容……。我把她骂了,反过来想想,可能咱们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他把媳妇说的那后半句话给含糊掉了,听着实在不像话。

“建军你也别怪嫂子,要是换了我媳妇,估计能把桌子能掀了。”

“玉容今天确实太过分了。”齐书明又补一句。

高建军沉默了一会,一仰头把啤酒喝了,指着杯子说:“满上,再来。”

第十七章 要的是态度

于是大家不说话,你一杯我一杯不大一会喝了大半箱,等王建华满身寒气的回来,说把陶玉容送回家的时候,这一直半吊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我记着,以前老团长说过,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齐书明瞅这气氛实在压抑,忍不住说了句。

“玉容每回遇到这样的事都挺过激的,咱们是不是把她惯的太狠了?建军,我觉得嫂子那句说的特别对,凭什么让着她?她已经长大了,以后咱们不在身边,她要是还这么任性,在社会上怎么混下去啊?”李士海也叹了口气说道。

高建军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现在已经不在是为玉容而生气,他是为了林小曼那死丫头毫不留情而生气,为了她说的那句“未婚夫不护着她护着别人”而生气,为她那句“还不知道谁会成为你嫂子”而生气。

本就是她一再强调不准人叫她嫂子的吧?她又赖上他了。

他要真护着玉容,能容她在那嘚嘚半天?

玉容是老团长的女儿,是他们这些人护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得罪了玉容就等于得罪了这么多人她难道不知道?

她不是念过书吗?说话这么刻薄还不理解他的用意,这书真是白念了。

高建军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他都说了他们和玉容的关系,她还这么较真。你较真就较真吧,还说自己不护着她。

他还咋护着她?

说你说的对?说玉容你给我滚?

别人说玉容可能哭一通就完事了,可他们几个要是说,玉容能真做出自杀的事来。

没良心的女人!

他不说话,就在心里腹诽。

可惜这些林小曼是不知道的,她哪知道这男人外表看着阴沉不定,内心却是个闷骚性子。

她那张小脸上挂着寒霜,脚下走得飞快,林大魁在身后一个劲的喊:“小妹儿你慢点,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

林小曼也不怕,只是快步如飞,林大魁跟着跟着一头差点撞了上去,他抱怨道:“我说小曼,你停下也不说一声,我差点撞着你。”

林小曼面无表情的说:“我到房间了,你回去吧。”

大魁牙疼般咧了咧嘴,数落她:“你看看你,得罪你的也不是我,你把人也骂跑了,你还拉着个脸子给谁看啊你?”

林小曼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得木成啥样?

“你妹妹被人欺负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还说我拉个脸子?”她是真有点生气,亏我好心还想给你赚彩礼钱,呸,自己想辙去吧!

别人不帮我没啥,可你和我是啥关系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至于高建军没有帮她,她其实是没放在心上的,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不是吗?何况她也没真想和他成一家,自然就无所谓。

但林大魁不是,他是她哥哥,是她已经决定这辈子护着的亲人,虽然她总嫌弃他,呲哒他,但是真心实意把他当哥哥的。

“不是,你说她一个女孩,我一个大男人又不能骂又不能打的……再说,你不是已经欺负回去了吗?”看着妹妹越来越愤怒的脸,他有些心虚的声音越说越小。

“我不是要你打她骂她。”林小曼压着心底的失望和怒气,在心里劝自己:他就是个棒槌,别跟他计较,慢慢教好了。

“我要的是个态度。高建军质问我时,你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哥,你真让我失望。你这样,我还能指着将来你这个当哥哥的护着我吗?”

林大魁愣了下,“我不帮你才是护着你。我要帮你怼着建军,他本来心里就不高兴,我再一掺和,那行了,以后他还能对你有好脸啊?将来你俩可是要过日子的,别听那些人的,什么有事找娘家哥哥去揍他,当初订婚的时候咱爸妈不是说了吗?他条件好,咱家条件差,你要嫁了他,真受了委屈咱家可没人能给你出头。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这回轮到林小曼发愣了。

订婚前还有这么一出吗?

这家人也太老实了吧!

怪不得前世没有任何作为让人退了亲又被逼搬离村子。

这样的老实人,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虽然也是出于爱护姑娘的心思,可这样的做法,林小曼觉得她接受不了。

“还是那句话,态度。”林小曼沉默了一会才说:“要是被人欺负了,娘家人害怕出头会导致更被欺负而只敢看着,那才会被欺负的更厉害。而且,你真觉得那样的日子还有意思有盼头吗?”

“哥,我要进屋了,你也回去吧。”

林大魁哎了一声,看妹妹敲开门进去,讪讪收回手,想了想她刚才的话,摇着头叹着气往回走。

回到他住的房间,敲门没人应,才想起这几位应该还在餐厅吃饭呢。

要不要回去?还是要服务员给开门?

他脚底下磨磨蹭蹭还是决定回去。

小妹生气走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得去给她缓和关系。

要不这刚见面还没结婚就闹的不愉快,以后结了婚咋办?

大家伙见了他,就给他也倒上酒,“来来来,我们都喝好几个了,你也得走一个。”等他一口闷了,才又问:“怎么样?你妹妹没生气吧?唉,你说说这事闹的。”

高建军并不说话,但耳朵却动了动听他怎么说。

林大魁用掌根抹了下嘴巴,“小曼脾气吧一直挺好,可能是前两天生病病的,这火没下去。建军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自以为为妹妹说了句公道话。

高建军却微微蹙起眉:生病了?病的严重不严重你倒是说啊?

把人家那句“前两天”给忘脑后面去了。

“不过那个姑娘说话也太难听了,搁谁谁也受不了啊,是吧?要放你们自己妹妹身上,你们能忍?”他听进去小曼说的那句不能护着他以后会更难过的话,慢腾腾的说。

“那她说没说生建军的气了?”齐书明有些八卦的问。

“那倒没有。不过她嫌我没护着她,她说她要的是个态度……”

第十八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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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魁有些感慨的喝了一杯,被齐书明又给倒满,“来来,咱们喝一个再说。”

看他把酒喝了,又问道:“啥态度?她让你咋护着她?”

林大魁连喝了几杯,酒劲上头,开始唠叨起来,“也没啥,她就是说,受了欺负自己的亲人都不护着,以后还能指望着她不受欺负……”还有些理智在,又把话往回说:“我妹妹在家被惯坏了,她心眼其实可好使了……”

几人都挺无语的,听他一个人在那唠唠叨叨,他妹怎么怎么?

听了一会,没什么新意了,高建军把杯里的酒一口喝了,有些摇晃着站起来往外走。

“建军你干什么去?不喝了?”李士海想去扶他,只是一站起来他也有些头晕,这一晃的功夫,就听高建军说“我出去转转,你们喝你们的。”

王建华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一丝嫉妒,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他心情不好,让他散散心也好。来,咱们喝咱们的。”

“对对,他的酒量还行,这点酒才哪到哪,没事,不用管他。”齐书明摁住想追出去看看的大魁,“来,再走一个。”

高建军出了餐厅,顺着楼梯慢悠悠晃悠悠的上了楼。

到了林小曼住的那间房,他借着酒劲握着拳头咣咣砸门,“林小曼,你给你出来!”

林小曼房间里住着四个人,其中是一对母女,母亲四十几岁了,刚躺下要睡觉就被这砸门声吓了一跳,她骂道:“精神病啊!你们谁是林小曼?”

林小曼简直是气的七窍升天,她要不骂,自己也要骂的,简直就是精神病。

“咣咣咣”,高建军又开始砸门。

林小曼只好站起来,在另外三人愤怒、好奇又鄙夷的目光下匆匆说了句“不好意思,他喝多了”就赶紧开门出去。

再不出去,她怕这该死的男人把其它房间的人都给敲出来。

她把门关上,朝男人怒目:“你发什么疯?你以为这是你家呢?”

这男人倒聪明,他今天根本没穿军装,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不顾形象。

她话音刚落,就被高建军一把揪住摁到一旁的墙上。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林小曼心里害怕的同时倒是踏实了。

她就说别没事瞎计划,看看,这计划还没实行就行不通。

算了算了,趁着他动手这机会,趁机把亲断了就完事了。

没牵扯太长时间,又是他理亏动手在先,就是有些流言也不会太多。

她可比任何当代人都懂得运用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不过,怕是今天要受点罪……还好这是在招待所,相信他就是打也不能太过分。

林小曼心里忐忑着,一只手无意识的落在胸口,“你,你,你要干什么?”

高建军眯眼看着,这是把我当成坏人了啊,我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个角色?

他往前逼近了,晃晃荡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

“我,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敢打我,我就上你部队去告你去,我让你再也穿不了军装。”林小曼可不是吓唬他,谁吃亏她管不着,反正自己不能白白吃亏。

高建军看她有些惶恐却又极力想装成一副不害怕的样子,不由的想笑,色厉内荏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我干吗要打你?你是我未婚妻,我打你干嘛。”他一只手拄着墙,头往前抵,看到她眼里的惊恐很是不爽。

“我是你男人,你怕我干什么?”他嘀咕一句低下头,你不是能吧吧吗?我把你嘴堵上,我看你还怎么吧吧。

林小曼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怎么敢?这可不是几十年后,光天化……不对,招待所的走廊里可是灯光明亮,他竟然亲了她。

他疯了吗?

她猛地推开他,怒道:“高建军,你是不是疯了?”

他是想让人以作风问题把他开除出部队吗?

高建军喝的有些多,被她这么一用力,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推我。”他抬头看向林小曼,眼里带着赤*裸裸的探诉,眼睛里湿润润的,灯光下明亮有神,一点不像没喝酒之前阴沉不定让人琢磨不透。“你欺负我。”

林小曼差点没被他这两句话噎着。

有两个男人上楼,看到他们这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侧着身体歪着脑袋看着热闹往里走。

林小曼低吼:“你起来。”坐在地上很好玩吗?

“不。你扶我起来。要不我就坐地上不起来了。”语气撒娇,一看就是喝多了。

林小曼再生气,被他这样弄得也是哭笑不得,过去伸出一只手扶他,“赶紧起来,丢不丢人啊?”

看你明天酒醒了有脸没脸?

高建军几乎是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林小曼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好了,喝多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去吧。”

也不知道那几人怎么放心把喝多的人放出来的。

“我没喝多。”他使劲睁了睁眼睛,伸手去摸她的嘴唇,喃喃低语:“真甜,真软,真香,还想再吃一口。”

林小曼的脸腾地红了。

那两个看热闹的离着几米远就不走了,一脸八卦的停在那看起热闹。

幸好他这句声音不大,要不然林小曼觉得她今天晚上就得搬走,她可跟着他丢不起那个人。

“闭嘴!”她低声吼道,推着他往楼梯口走,“上楼,睡觉去。”

他们的房间在楼上那层。

高建军被她推着,上楼梯时,怕他摔了,半扶半抱着,等到楼上,她松了手扶着自己的腰连喘了好一会才喊服务员,“506号房,麻烦帮开一下。”

服务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婶,拿了一大铁环的铁钥匙过来,先是好奇的看了二人一眼,把门打开以后又说了句“你住几楼啊,你们什么关系?一会早点回房吧,晚上会有警察来查宿。”

林小曼羞的简直要钻到地底去了。

可人家是好意,又没直白说:你晚上别在这留宿,会有警察查夜。

她只好当没听懂,“我是他媳妇,我送他进去就走。”

第十九章 小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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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说自己是他媳妇也是无奈之举。

要说是他未婚妻,这么又扶又抱,哪怕是因为对方喝醉了,也会被人认为不检点。

没看到,外面大街上那处对象的男女青年离着恨不得有一米远的距离。

至于说夫妻为什么不住一间房。

这很简单,住一间房是要包房的,那多贵啊!

反正高建军喝多了,明天也不会记着她说的话。

不,就现在他就迷糊的什么也没听到。

林小曼当没看到服务员大婶那好像明了一切的目光,扶着他进去,高建军一头栽在床上,看着像个死猪一样的男人,她运了半天气,决定不跟醉鬼一般见识,把他脚下的皮鞋脱掉,给他盖上被子,轻轻退出房间。

她一走,床上睡的呼呼的男人眼睛就睁开了,眼里哪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媳妇?媳妇!”他嘀咕两声,闭上眼梦周公去了。

林小曼刚从房间出来,正好碰上喝的东倒西歪的几个男人上楼,“小曼,你?”大魁往房间方向瞅了一眼,大吃一惊指着房门说:“你去我们屋了?”

齐书明噢一声叫,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这个建军,还亏得我替你们担心了这一晚上。”

林小曼当没听见他这句,瞪了她哥一眼,板着脸说:“高建军喝多了,我送他回来。你也赶紧睡吧。”

说完目不斜视从几人身边走过。

连齐书明在她身后吹了声口哨她也没回头,只是嘴里不大不小的说了句:“又不是小流氓,吹什么口哨!”

齐书明差点被这话噎着,李士海低头嘿嘿乐,他拍了拍大魁的肩膀,“呃,你妹妹,还真像你说的,厉害!”

齐书明有些恼怒的哼哼着,补了一句:“小辣椒!”

林大魁摸摸脑袋,又想回头,被李士海伸手搂过,“别看了,你妹就是送你妹夫回来,嘿嘿。”

服务员大婶开了门有些八卦的说:“刚才你们一伙那人喝多了,他媳妇把他送回来的。”

齐书明挑挑眉,唉这可是大新闻,这几个哪个不是人精,一猜就猜出怕是这话是那二人中的某人说的。

只除了林大魁傻乎乎开口,“那是他……”

“没过门的媳妇”几个字没说出口,李士海已打断他的话,“是啊,嫂子送我哥回屋的,哎呀喝多了,谢谢大姐啊。”他揉着太阳穴一副喝高了头疼的样推着几人进了屋。

服务员这回才信了,嘀咕了一句“你哥真有福气,小媳妇可真漂亮。”

关上门,大魁就把这事给扔脑后了,“哎,建军连衣服都没脱就睡了?”

齐书明笑道:“你这个当舅哥的快帮他脱吧。”

李士海踢他一脚,“别说没用了,你去帮他一把。”

齐书明瞅着醉酒熟睡的高建军嘿嘿嘿很是猥琐的笑了几声,“媳妇,嗯嗯没错是他媳妇。”

林小曼回到房间,同室的几位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就当没看到,坐到床边拿出自己买的布头、皮筋和去服务员那借的针线,比量着怎么做头花才好看。

她打算今天晚上做个样子出来。

她才不会承认高建军那一吻让她有些心烦气躁。

她什么没见识过?前世大学时她也是处过男朋友的。不过亲一下,就当蚊子叮了,没什么了不起。

她只是懊恼他不尊重自己罢了。

室内三个人,不管干什么,眼神都偷偷摸摸盯着自己,那位年纪大的母亲甚至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句“不是什么好饼。”

林小曼没听清她说什么,也知道她嘴里没好话,不过人家没指名没道姓,她也不去找那个骂。

倒是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看到她在这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缝的是啥?”

“没什么。”她这生意还没开始呢,这东西太没技术含量,可别早早泄露了商机。

那人脸一沉,觉得自己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了,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转身上了床,顺手就把门边的灯给关了。

林小曼坐了半晌运了运气,算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别跟她因为这点事吵吵起来。

摸着黑把东西收好,放进床里枕头里面,屋子不太暖和,里面线衣又打着补丁实在不好看,她就把外衣外裤脱了,穿着薄棉裤和薄棉裤躺下。

外裤兜里装着钱,她整齐叠好压到枕头底下。四个人一个屋,还是要注意物品安全,虽说不值钱,可关键在于她没钱。

第二天她刚起来正在公共洗手间里洗脸,没带毛巾没带牙刷,只好就着水用手指刷了刷。

刚洗完走到门口,林大魁过来了,一脸兴奋的递给她一个小口袋,“给,建军给你买的牙刷。”

她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转身回了洗手间。

大魁站在门口跟她说:“你洗完了下楼直接去餐厅,我们在那等你。吃完饭咱们就退房。”

林小曼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重新刷了牙,回到房间就发现东西被动了,她皱了皱眉,问:“你们谁翻我的东西了?”

那位母亲看了她一眼,“我们可没动。”

她女儿犹豫了一下,“我刚进来,看到那个大姐站在你床边来着。不过,她刚退房走了。”

林小曼说了声“谢谢”,就赶紧翻看自己的东西。

还好,那点钱她随身带着,床上放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破布头破皮筋之类的,以这年代的人的眼光,肯定猜不出来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也亏得她昨天把灯早早关了,自己没有做成头花,要不然被她看到,这玩意一学就会,无非就是费些功夫。

其实林小曼也是高估这些人了,再能看会,也就会她做好的那一种,她们可没见过各种新奇的花样,也想像不出来。

见识少这一点就限制了思维。

来到餐厅,这些人都看着她笑,在林小曼看来这些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吃什么?我去给你买。”高建军好像不记得昨天晚上他犯混的事,也不记得之前因为陶玉容发生的不愉快,没事人似的,一脸平静的说。

第二十章 闷骚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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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想想昨天晚上他质问自己,和醉酒亲自己的事就气不顺,因此有些冷淡的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你坐着,我去买。”男人态度很坚定的不容置疑,也不问了,把她摁到凳子上坐着,就去票口买票打饭。

齐书明呵呵笑了两声,“那啥,嫂子,不用客气,给自己媳妇买饭不是应该的吗。”

林小曼慢慢的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齐书明打了个呵呵,“那啥我说让建军买去吧。”

林小曼又慢慢低下头,心里想着他那个“媳妇”是无意还是有意?

不会是昨天晚上她的话让他们知道了吧?她有些心虚的想。

不能,她说的时候确定周围没有人……

她哪知道那位服务员大婶那么爱八卦啊,要是知道打死她也不会说。

一碗大米粥,两个花卷,一碟小咸菜,还有一个茶叶蛋,高建军端过来往她面前一放,“吃吧。”

什么态度嘛?又没叫你去跑腿,是你自己要去的。

林小曼心里腹诽一句,嘴上却道:“谢谢。”低头吃起饭来。

她吃饭不像林大魁那样筷子伸老长,吃饭吧唧嘴。她速度不算慢,但看起来很文雅,每口饭在嘴里都会咀嚼一会,吃的也不多,吃饭也没有声音,别人还没觉得咋的,齐书明却注意到了。

他用肩膀撞了个高建军,朝林小曼那挑了挑眉,低声道:“你媳妇真挺不错的。”

他见多了那些人吃饭时嚼的响亮,就连大魁也不例外,可他妹妹却完全不同,给人还不做作的感觉,很是难得。

高建军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齐书明扁扁嘴,嘀咕了一句“你瞅瞅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别老阴沉沉的,你也不怕吓着嫂子。”

高建军没理他,看林小曼吃完就问她:“还有什么东西没拿的?要是都拿了这就退房了。”

“没了。”她拿起水壶晃了晃,大魁忙道:“我都灌满了,你喝吧。”

退了房出了招待所,李士海要回家了,王建华也说要上班先走了,齐书明一脸不舍的拍拍高建军的肩膀,“什么时候休假回来别忘了去看我。”

说完转向林小曼,“对了嫂子,昨天你还说做的头花给我看呢,你说话不算话。”

林小曼一头黑线,你还真要看啊?“下次吧,这次不方便就没做出来。”

齐书明想了下道:“嫂子,我跟你说要卖是认真的,你要真做的不错你就考虑一下吧。到时候让建军找我就行。”

林小曼点点头,笑着向他道谢,将齐书明和李士海送到火车站。

“走吧,我带你们再去逛逛,还想买点什么?”高建军看着她,“我带你们去公园玩玩?”

听战友们说,他们处对象去的最多的就是公园,他还想他家里是农村的是用不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

“好。”

“不用了”,林小曼狠狠瞪了一眼大哥,公园什么的这时代真没什么好玩的,现在挣钱是重要的。

“去趟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吧,听说市里的百货商品可齐全了,我想去看看。”

大魁很是不满,不过看高建军也不会听他的,只好跟在二人身后小声嘀咕着,“去什么供销社?又没钱。”过了一会又嘀咕“还商品,不就是上了两年学吗?东西可全乎了不就行了。”

林小曼没理他,高建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哥哥,再看一眼妹妹。

百货大楼,综合商场,烟酒公司,食品商店,甚至连五金商店都逛到了,林小曼对这年代的商品和价格都有了一个细致的了解,终于,她站在卖呢子面料的柜台前面看了半天,遗憾的离开了。

高建军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手里钱不够了,等秋天我给你买一块呢子面料做件衣服穿。”

林小曼有些诧异,很好,没说等到结婚再给买。

“不用,我就是看看。”有些格子真的挺漂亮的,要是做成像几十年后那样款式的大衣,肯定会非常好看。

林大魁跟在后面东瞅瞅西瞅瞅,看到那些面料不只再是黑灰蓝时,眼睛瞪的老大,等到看到一匹匹花布时,更是脸上都笑开了花,他在心里幻想着,这个小红花玉玲穿上肯定好看,这个纯蓝色最衬玉玲的脸色了,结婚时一定给玉玲做套这个大红色的衣服裤子……

林小曼回头喊他的声音把他从美梦里叫醒,他揉揉笑僵了的脸,埋怨道:“我说不来你非要来,看了也没钱买,不够上火的。”

林小曼嗤笑:“没钱买就上火,那你这火都能把自己给烧了。”

林大魁伸手要去掐她脖子,“死丫头你敢说我……”在家闹惯了,一时忘了形,高建军却看不下去了,用力的嗯哼一声,这当着我的面呢,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还有大魁,这个大舅哥,他眼神有些不善的瞄了他一眼,当着我的面就叫她“死丫头”,过份了啊。

林大魁的手僵在半空,然后讪讪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脖子,“那啥,咱吃饭吧,吃完饭该去火车站了。”

高建军问:“中午想吃什么?”

林小曼有些好笑,这个男人确定无疑是闷骚型的,她指了指大魁包里的煎饼,“我们带的煎饼还有,就吃这个得了。”

借钱可以还,可吃住的钱怕是还了他也不能要。

二人的关系还不知道能维持几天呢,这种便宜还是尽量少占,免得到时候说话底气都不足。

高建军鬼使神差的说道:“怎么,想给我省钱?没关系,吃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你要省,也等到结了婚以后再省。”

自己说完也愣了一下,干咳一声转过头去,留下红彤彤的耳朵在她的视线里发愣。

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一晚上过去,这男人不会是忘了昨天晚上的不愉快了吧?

大家都不提,可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

陶玉容只要喜欢他的心不死,这事就很可能再重新上演。

而她,却没有那个耐心陪着他们再去演一遍。

第二十一章 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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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当没听到一样,既没脸红也没有感动的表示,高建军心里有些不快。

林大魁没感觉到气氛有啥不对,吃饭的时候还嘚嘚个不停,有这样一个人在中间,高建军很快抛开那点小小的不悦。

接着就是回县里,再从县上倒车回家。

等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这一路上,林小曼一直没怎么说话,林大魁却和高建军这个准妹夫聊的特别投缘。

进了村子,也不用谁送谁,就各回各家了。

林母看到二人回来,伸手去接他们拿的包,嘴里埋怨道:“怎么还在县里住上了?那点钱够用吗?”她往后瞅了一眼,“哟,那驴啥都卖了?”

“驴打滚。可不都卖了嘛,妈,你不知道,你姑娘那嘴吧吧的可会说了,愣是忽悠的一个大婶把那老些全给包圆了。”

林母一听连声道:“啊,都卖给一个人了,坏菜了,这粘东西不能多吃,会粘肠子的,哎哟,你们这俩熊孩子,咋也不告诉人家一声?那么老些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啊?”

林小曼笑道:“妈,别听我哥瞎说,人家那是批发,她批到手再拿到别的地方去卖,并不是留着自己吃。”

林母一听放下心来,“我就说嘛,那得吃到啥前儿去。猜着你们今天回来的晚,锅里留了饭了,先去吃饭吧。”

林小曼去洗了手,林母已经端了饭放到炕桌上,大葱大酱,咸菜条,大饼子,玉米面粥。

这才是林家日常的饭菜。

林大魁拿起一个大饼子咬了一口,“这咋感觉渣不约的不那么好吃了呢。”

林母疑惑的看了一眼大饼子,“没有啊,这不挺好的吗?”

林小曼瞅了哥哥一眼,“妈,你别理他,是他出去吃了两顿细粮,就觉得这粗粮难以下咽了。”

林母啊一声,“你别说还是这么回事,有一回我回你大舅家,你大舅家条件比咱好多了,一天吃三顿细粮,住了好几天我回来,哎啊这大饼子咋拉嗓子了呢。”

大魁呵呵笑,“可不,跟那细粮比就是拉嗓子。对了,妈,你猜我们和谁一块回来的?”

“谁啊?”

“你猜?”

“我猜不着。让你爸猜去。”

林父慢悠悠的说:“我可猜不着。”

大魁笑着往妹妹那抬抬下巴,示意父母,“这回能猜着了吧?”

林母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小曼她大姑姐回娘家来了。”

大魁摇摇头,“错了,哎呀这个费劲,我就直说吧,是建军回来了。”

“啊,建军回来了?”林爷和林母不愧是夫妻,异口同声的问。

“真是建军回来了?哎哟那可太好了。”林母看向女儿的目光那是喜悦加欣慰。“快说说,建军看着小曼是啥表情?咱小曼这么漂亮他没瞅直了眼吧?”

林小曼脸颊抽了抽,我的个亲娘咧,这话你可别出去说,容易把人笑掉大牙。

林父说道:“说啥呢也不怕人笑话。咱小曼再漂亮咱也得说还行还行,哪能当家长的这么夸孩子。”

得,这也是一个惯家长的,说话时笑的那个得意是啥意思?

大魁笑道:“那不能,建军那啥眼光啊,在外面啥漂亮姑娘没看见过,就和我们一块吃饭的小丫头,说是他老团长的姑娘,那家伙漂亮的呀,穿的也好,说话娇滴嘀的,”他学着人家姑娘说话,手一扬“‘建军哥’哎呀妈呀你是没听着,那声音老甜了,当时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母好奇了,“跟玉玲似的呗?”

大魁有些纠结,比玉玲还要甜,可这话他不想说,含糊了句“差不多吧,不是一样的甜。”

避过这个问题接着说:“我可碰着城里的女人不要脸的了,说什么你别跟他订亲,跟我订亲吧,哎呀都没眼看啊再甜有啥用,照玉玲差远了。”

他说着吧唧下嘴。

林母和林父一听急了,担心的问:“咋的,还有人能说这话?那咋这不要脸呢?不知道建军都订亲了?这是要跟咱家小曼抢男人?”

林小曼眼角抽了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妈——”她叫了一个字,林母就摆手,“你别说话,让你哥说完。”

大魁嘿嘿笑道:“妈,你姑娘可厉害了,那家伙,也没惯着她,当时就怼的那姑娘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林母有些纠结,既为女儿没受委屈感到高兴,又怕建军因此对小曼印象不好,嫌她太厉害不饶人。

“那建军呢?啥表现?没生小曼的气不高兴吧?”

“没,可能一开始是有点不太高兴,不过我看昨天早上又是买饭又是领着逛街,态度可好了。我瞅着,他对咱家小曼是挺满意的。”

林小曼想翻白眼,你会瞅?就你那没点眼力见,一点看不出个停(读四声)来,你会瞅?

林母双手合什,“那就好,那就好,老天爷保佑。”

她又想翻白眼了,这关老天爷啥事,老天爷一天到晚管的也太多了,您也不怕把他给累着。

不过,对于母亲的这种举动,心里还是暖暖的。

林大魁吃了几口好像想起了什么,咽下去口中的大饼子,咽的有些急,噎的他直抻脖子,林母忙端起粥端到他嘴边,“看你,急什么,喝口粥往下顺顺。”

他喝了几口粥,把饭都顺下去开始告状。“妈,你是不知道你姑娘有多能耐,那点玩意,她卖了七块五毛钱,”他双手比划着,“七块五啊,你说说这钱让她挣的……”

林母又是吃惊又是高兴,“真的?我姑娘可真能耐。妈这辈子也没挣过一分钱。”

林小曼说:“妈,这帐不是这么算的,你种地,养鸡养鸭的,这些不都是用来换钱的?”

“对啊,你别瞎说,听你儿子的。”林父也为姑娘感到自豪,村子里的人都为他供姑娘读书闲话连篇,看看,他姑娘多有出息!

“不过呢,爸妈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姑娘啊那就是个花钱的祖宗,幸好建军有工资能养得起她。”林大魁奇怪的看着她:“你说我早以前咋没发现呢,你那时候在乡里上中学,多会过多省钱啊,有时候为了省钱午饭都不吃到了晚上回家一块吃,你说你咋现在这么能花钱呢。这拉都拉不走啊,你姑娘……”

第二十二章 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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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高家,高爸高妈正拉着儿子问长问短。

高建军人口多,兄弟姊妹四个,他是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姐叫高秀花,比他大两岁,嫁在县城里。下面二个弟弟高建华,高建设,还有一个小妹妹高秀梅。

除了他和年仅十五的小妹妹,其余的都已经结婚生子。

高家条件是村子里比较好的,高父当过多年村支书,高母也是爽利人,两个弟弟结婚后,就都分出去单过,大弟弟的房子离着略远一些,在村西头,小弟弟就住在旁边,所以听说二哥回来,两口子立刻抱着孩子回来了。

建设的女儿去年冬天刚出生,胖嘟嘟的非常可爱,他抱着稀罕了半天才把孩子交给小弟。

建设笑道:“大哥,这么稀罕孩子,赶紧趁这次回来把亲事办了吧!小曼嫂子也十八了,现在结婚正好。”

当初订婚的时候,无论是高家还是林家,都想等小曼十八岁就结婚,实在是因为建军年纪太大了,这么大要是在农村没娶媳妇,那肯定是有什么毛病。

可高建军不一样,他在部队里,而且听说无论是部队还是城里都不兴结婚太早。建军自己又写了信回来,坚持要等到姑娘二十岁结婚,说是什么婚姻法这么规定的。

高爸高妈拗不过儿子,也怕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就答应下来。

现在建设这么一提,高爸高妈立刻看向儿子,高爸眼神里明晃晃的“答应吧答应吧”几个大字,高妈更直接:“妈想抱孙子了,你都二十七了,再过两年就得三十岁了,到时候你弟家孩子都十来岁了,到时候你们的孩子都得差出一辈人去,你说说你这不是让你爸你妈心疼吗?”

高建军好笑道:“妈,你都有两个孙子了。”还说什么要抱孙子。

建华家两个都是儿子,大的六岁小的四岁。

“那不一样,那是建华儿子,是你侄子,跟你儿子能一样吗?”高妈的话说完,建设媳妇微微撇了撇嘴。

高建军这回没再拒绝,而是很痛快的应了,“行,那就结。”他也不可能年年回来休假,这次是老团长牺牲十周年祭,怕是下次他在回来就得二三年以后了。

最主要的是,他以前对于结婚的感觉,无非就是两个人到一起过日子,生个孩子。部队的那些家属不都是那样?

所以他对婚姻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

但这次,他发现,小曼那丫头无论是笑还是怒,都挺能撩动他的心,这让他有些好奇,心里还有些喜欢。

这个婚结了也没什么不好。

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丫头好像对他们的婚姻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总觉得二人这未婚夫妻当不长,他随时有可能变心,这让他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愤怒。

这得是多不相信他啊,他有那么坏吗?

林小曼告诉他,你那不是坏,是渣!

高爸高妈一听儿子同意了,都非常高兴,高妈更是喜气洋洋的站起来,“我这就去亲家那商量你们结婚的事。”

高建军拉住母亲,“妈,这事先不急,明天再去也赶趟。”

高爸说:“是啊,你儿子刚回来,和他好好唠唠嗑,急什么啊,他又不是明天就走。”

高秀梅很小的时候,二哥就当兵走了,好几年才见一回,虽然二哥对她很好,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怵二哥的。

她蹭过去一脸讨好的问:“二哥,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高妈笑着骂她:“都多大了还像小前儿呢,还要礼物?”

高建军笑道:“没事。我这次回来的急,没买什么东西,就是给几个孩子买了点玩具。”

高秀梅听说没买什么,小嘴不由的嘟了起来。

高妈瞪了她一眼,嗔道:“买那玩意干啥,怪贵的。你那津贴每个月都汇回来不老少,剩的你留着自己花呗!”

“我也没什么花钱的机会,东西也不多,是个意思。”高建军没看到小妹那拉下的小脸,把自己那不大的行李包拿过来,掏出一包糖,“这个你们分了吧。”又拿出几个小盒子,“这些是玩具,一共六个,还有大姐家孩子,一个孩子一个。”

除此之外,又拿了两瓶酒,“这是给爸你的。”掏出来两条纱巾,一条紫色,一条粉色,“这是给妈和小妹的。”

建设媳妇抻着脖子还往里看呢,这可是她第一次见这个二哥,怎么也得有她的礼物吧?

可看到最后也没有,她撇了撇嘴,二哥可真是抠,就买了这么点东西。

高秀梅却抱着他的胳膊乐的直跳脚,“二哥你真好,太漂亮了,谢谢二哥。”

二哥订亲的时候,她妈买了一条纱巾给未来二嫂,她就羡慕的够呛,现在她也有了,能不高兴嘛!

高妈笑的也是嘴都合不拢,“我这么大岁数了,哪能戴这个啊,出门人家不得把我当成老妖精了。行了,这个色我看你大姐戴也行,我给她留着,就说你给买的。”

又看看时间,“天儿不早了,孩子都困了,建设你们也回去吧,明天中午都回来吃饭。”

她一说把纱巾留给大女儿,建设媳妇的脸彻底垮了下来,拿着孩子玩具回家的路上还抱怨呢,“你二哥可真抠,就给孩子买这么点东西,咱们最亏了,三哥家得俩,大姐都嫁出去了,还一个孩子一个。还有你妈,也太偏心了吧,那纱巾还给大姐留着,合着我们不是你们老高这有人是吧?”

建设有些不悦的说:“你咋那么多事呢?我二哥抠?那这玩意你别要啊?我二哥能有多少钱,每个月的工资他都邮回来了,他能买点东西就不错了。再说,我妈偏心我大姐一点又怎么了?当初家里穷,大姐从小就带我们几个,受了多些苦,干了多些活,就说咱们结婚,大姐不还偷着给了我二十块钱?就这么点东西你还得算计算计。你咋不想想咱们结婚这一年多,你家给了咱们什么?光会挑别人的,看不着自己的。”

他说着也真动了气,也不等她,抱着孩子蹭蹭走了。

第二十三章 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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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大魁刚吃了饭正盘腿坐在炕上跟父母白话呢,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娇柔的声音喊道:“林婶,大魁哥回来了吗?”

大魁听到声音扑腾就跳下地,趿上鞋就往外跑,“回来了回来了,玉玲啊,咋这么晚还出来?找我有事啊?走,咱出去说去。”

林母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嘀咕,“也不知道玉玲找他啥事?昨天就来过一趟了。”

林小曼随口回道:“想我哥了呗。”

林母拍了她胳膊一巴掌,“呗瞎说,大姑娘家家的,咋啥话都往外说。”她手停下,站在那叹气,“这玉玲也不知道咋想的,你说个大姑娘老来找你哥,也不怕传出闲话去。要说她中意你哥,可咱家哪有那么多钱给彩礼。要说不中意吧,这还一趟一趟的。”

林小曼帮着把桌子收拾了,说她:“别想那么多了,反正咱努力挣钱,想办法把彩礼钱凑上呗!”

“说的倒轻巧,你挣那些钱一天就给花上了,倒还欠了人建军十块钱,你以为这钱那么容易挣?”林母又愁上了。

“妈,一会你就知道我买那些东西有啥用了,咱们啊就指着这个挣钱呢。”

“就会说,行行行,你能耐,能挣钱。”

院子外一堆烧柴用的木头垛后面。

大魁正跟玉玲说话,“……市里啥都有卖的,我还给你买了条纱巾,你等着我给你拿去……”没等玉玲开口就跑回屋拿了纱巾又跑了,急的林母在屋里直喊,“这熊孩子,真把纱巾拿去给玉玲了,你说说你开这个口干啥,你婆婆要是没看着你戴不得生气啊……”

“我不喜欢给就给吧。”林小曼说:“不戴白放着不是浪费了。”

屋外,玉玲看到纱巾惊喜的同时又有些忐忑,“真给我了?大魁哥,我,我不能答应你我爸妈肯定不能同意……”大魁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安慰道:“没事,这个给你的,跟咱俩那事没关系。”

房玉玲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那我就收下了,大魁哥,你真好。”

一句不走心的好话把大魁哄的找不着北了,摸着头在那傻笑。

“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房玉玲低下头微微撇了撇嘴,然后抬头很懂事的,“我不要,这个就够了,大魁哥,你要是真挣了钱,就把钱攒起来好,好,好……”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也没说出下一句,大魁心花怒放,顺口接下,“好给彩礼娶你。”

“大魁哥……”她跺着脚转着身娇嗔着。“不理你了。”

大魁真想把她抱住好好稀罕稀罕她,玉玲咋通么稀罕人呢!

“大魁哥,光听你说挣钱挣钱,你去趟城里就能挣到钱了?怎么挣到的啊?”房玉玲一脸好奇的问。

“小曼呗,那丫头自打前几天病好,聪明了,想起一个什么吃食,叫什么驴打滚,说是首都有名的小吃,她和我妈鼓秋了一晚上做了一大盆,我们拿到城里一下就卖了七块五毛钱。咋样,厉害吧?”

房玉玲愣了,“小曼?做吃的?卖?”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一个恨不得走路头都老高的人能去当小贩?

“大魁哥,你不是骗我的吧?就小曼,能干这事?”房玉玲一脸不信的说:“不是我瞧不起她,就咱村,谁都可以当这个小贩,就你家小曼不可能。你说实话,是不是这样?”

林大魁一听就乐了,“哎玉玲,我就知道你说话实在我爱听,你别说,还真是这样。不过,这是搁以前,我没说嘛,自打她病好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脑子好使了,不光傻学习了,说话还赶趟呢……”

想起她妹说话怼人他就想乐,“你不知道,那家伙,有个女人,可能是喜欢建军,让她给怼的来,哭着跑的……”

房玉玲被他说懵了,“不是你等会儿,建军?哪个建军?”

“还能有哪个建军,就是小曼订亲的男人高建军啊!”

“你是说建军哥?”房玉玲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语气里满是兴奋,脸上高兴的直放光,“建军哥回来了?”

“是啊,你说巧不巧,我们在市里头碰上了,这不就一块回来了。”林大魁没听出她的激动,他妹和建军都订了亲了,他也没往别处上想。

房玉玲低头冷静之后又有些沮丧,建军哥都订亲了,回来又能咋的。

“对了,大魁哥,你说小曼病好了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对啊,你没看这丫头呢,那主意是一个接一个,跟变了个人似的。她说了,我们以后肯定能挣更多的钱,玉玲,你等我一年,我肯定能挣够八百块钱的。”

“嗯,”玉玲应的有些漫不经心,脑子里想着他说的“变了个人似的”,脑海里闪过那天她去大姑家,大姑给人看病,说那人是鬼上身……

林小曼突然变了,会不会也是鬼上身?

“大魁哥,这纱巾我就拿着了,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啊?那我送你吧。”大魁还没跟她唠够,没看够她呢,听到她要走,这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

“不用送,这道天天走,就这么远儿,送啥呀,我走了。”房玉玲走的飞快,只不过走到前面岔路没往自家方向去,而是去了高家。

快到高家,看到前面走过来两个人,她忙闪身躲在道边一堆柴禾垛边上,就听到高家小儿媳妇的抱怨声,接着是建设骂他媳妇的声音,她撇了撇嘴,自己就抠抠索索的还好意思嫌建军哥抠?

真不要脸!

呸!

她偷偷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蔫不悄的进了高家院子,在西屋玻璃上轻轻敲了三下。

屋子里,高建军正和母亲说话,突然有人敲窗户,他皱皱眉,“谁啊这么晚了?”

高秀梅有些慌张,因为母亲说过让她少跟玉玲在一起玩。“是找我的,是玉玲姐,我出去看看。”

高建军并不记得玉玲是哪个,他早早出去当兵,这十年就回来过三回,村子里很多小孩他都不认得。

高母有些不悦,“这么晚了玉玲找你干啥?一个姑娘家,不老实在家呆着,大晚上的往外跑啥?一点都不稳重。”

第二十四章 挑拨

自打玉玲知道高家要给儿子订个媳妇,这个玉玲就一趟一趟的往高家跑,这姑娘嘴甜会说,长的也漂亮,虽说是小学毕业,可也够用。原本她是挺中意的,可她无意中见到她那姑娘跟村子里的单身汉说话也是那么甜那么笑,她心里就不喜了。

谁不知道那几个光棍一天天围着女人转是啥目的?那些好姑娘都躲着他们远远的,她倒好,见了不躲还笑的那个甜噢,高妈就毫不留情的把她给刷下去了。

当然,一个村里住着,高妈也不会拿这事出来说,但家里人却知道她不喜欢房玉玲,甚至约束不准小女儿秀梅跟她多接触。

高秀梅有些心虚的说:“妈,兴许她找我有事呢,我先出去看看去啊。”她说着求助的看向二哥。

玉玲姐每回来都给她带些小礼物,不去这不可惜了。

高建军笑着给她求情,“都是一个村里的小伙伴,妈你就让她去吧。”

高妈嗔道:“你就知道惯着她。快去吧快去吧,早点回来,有话就在这院子里说,不准往远地方跑,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高秀梅答应着一溜烟跑了。

高建军笑着看向母亲,“妈,这个玉玲……”

高妈叹了口气,“玉玲是老房家的姑娘,原先给你订亲的时候,我挺看好她的,后来觉得她没有小曼稳重,她那个爸妈彩礼要的也太狠,要八百块钱呢,这事就拉倒了。估摸着是这姑娘不死心,反正老来找秀梅,你小妹让你爸给惯坏了,不知道个好歹,还以为人家真跟她好呢。”

高建军笑笑,“也许妈你想多了,人家也许和秀梅是玩得到一块呢。”

高妈笑道:“也是,兴许是我想多了,不过这姑娘有点太随意了,我不喜欢。”

娘俩又说了一会家长里短,高建军提起结婚的事。“妈,小曼的年纪不够吧?”

“没事,别说村里,就是这乡里县上的,有几个够的?户口改了就是。”

高建军想想也是。

……

房玉玲拉着秀梅左右看了看,走到院子外面,“哎呀你有啥话就说吧,玉玲姐,你看你这样咋像做贼似的。”

玉玲陪着笑低声说:“秀梅,姐得了个好东西,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看看这是啥?”

她说着把一团柔软的纱巾塞进秀梅手里。

高秀梅一摸,“呀,是纱巾?是吗玉玲姐?”她觉得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二哥回来刚送了她一条,这就又得一条,这下戴到学校里去,同学们还不得羡慕坏了。

“是。喜欢吗?”

“喜欢,谢谢玉玲姐。”高秀梅美滋滋的道谢。“那我就回去了。”

房玉玲心里骂一句喂不熟的狼崽子,拉住她的胳膊,“等一会秀梅。”

“还有啥事啊?”高秀梅有些不耐烦了,“玉玲姐你有事就说呗,我还得回家呢。”

“是这样的。”她有些吞吞吐吐的问,“那个,我听说,建军哥回来了?是吗?”

高秀梅一听是问这事,就笑道:“是啊,我二哥昨上刚回来,你这消息还挺快的呢。玉玲姐,你咋知道的?你听谁说的啊?”

房玉玲支吾着:“就是听他们谁说的呗。”她忙转移了话题,“对了秀梅,建军哥回来是探亲来了?他啥时候回部队啊?”

“是探亲,我二哥要结婚了。”高秀梅笑嘻嘻的说:“也不知道我二哥怎么突然就想开了,之前他非说要等两年的。”

房玉玲啊一声,急急的问:“结婚?是建军哥说要结婚的?”

“是啊。怎么了玉玲姐?”

“没事,”她笑容僵硬,勉强道:“就是,就是有些奇怪,怎么建军哥突然就要结婚了呢。”

“可不是,我妈高兴着呢,说我二哥想开了。”

房玉玲笑道:“估计是建军哥看到小曼了,被她迷上了吧?”说到后来娇声笑起来,“也是,听说小曼现在变的可不一样了,能挣钱了还能说会道的。”

高秀梅愣了一下,“小曼姐能挣钱了?你说小曼姐能说会道?这不可能,我前几天还看着她呢,也不知道她咋那么少的话,哎,我跟她在一起都没话说。还不如我跟玉玲姐你呢!”

房玉玲压抑住心里的激动,“你看,我还能骗你是咋的?我听人说的,小曼病好了以后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只能说会道,还能想挣钱的主意,说是她领着她哥去了市里,一天就挣了七八块钱呢。不信你去问小曼去?我糊弄你干啥呀。”

高秀梅急了,忙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哎呀我真不知道,玉玲姐你听谁说的,说给我听听?我听听到底咋回事?对了,你说她上市里去了?哪天的事啊?我哥今天从市里回来的,也不知道他碰上她没有?”

“咦,你哥没说吗?就是今天回来的啊,听说在外面还住了一宿呢,小曼可真有钱。你以后可有福了有这么有钱的嫂子。”房玉玲语气里满是羡慕,“哎你说说,小曼以前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起来去当小贩,还让她真挣着了。”

高秀梅沉着脸摇摇头,“不知道啊。”小曼姐可抠了,从来没有给过她一毛钱,不像玉玲姐,要是玉玲姐给她当嫂子就好了。

房玉玲又小声说:“对了,我今天听到个吓人的事,就我那个大姑你知道吧,会看病的那个,前几天看了一个鬼上身的,可吓人了,病了一场之后和以前就像两个人似的……”

高秀梅不知道怎么,突然把林小曼和鬼上身联系到了一起,她打了个哆嗦,“真,真有这样的事啊?”

“我还能糊弄你呀,我也是听我大姑说的。”房玉玲看着她叹了口气,“秀梅,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建军哥,也愿意上你家和你玩。可这以后你哥结了婚,我就不好再来找你玩了。我现在正在攒钱,等到过年就能攒够钱买毛线,到时候给你织条漂亮的围巾戴。还有,我不能老来找你了,你可以去找我玩,要有啥事也可以跟我说,我这个人没啥本事,帮你出出主意啥的还行。”

她说到后来又笑起来:“不过估计你也用不上我,小曼是个有主意的,她又能挣钱,到时候肯定给给你买更漂亮的围巾戴。”

第二十五章 长点心吧

高秀梅心里有些烦有些乱,也不知道最后玉玲姐都说了些啥,但对于她说要攒钱给自己织条围巾还是挺感动的。

带着满腹心事匆匆忙忙把纱巾往衣服里面一塞就进了屋,正好听到母亲和二哥说起小曼,“……啥都挺好,就是不爱说话,对人有些冷淡。这性子你以后慢慢教吧。”

鬼使神差的,她张口就说:“小曼姐鬼上身了,二哥你别娶她了,玉玲姐多……”最后一个好字迎着二哥那阴冷的目光愣是没有说出来。

高妈愣了,“胡说什么?谁跟你说小曼鬼上身了?肯定是玉玲那丫头对不对?我就瞅着这孩子心眼子太多,你看看,这么明目张胆的挑事,偏你这死丫头不懂事还信了。”

高妈先将二人骂了一通,一把揪过她,从她衣服里面抽出一条粉色的纱巾出来,严厉的呵道:“哪来的?”

这个房玉玲真不愧是房家人,竟弄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让人看不上。

偏她这个女儿是个不分好赖,眼皮子浅的东西,一条纱巾就把她给收买了。

“我问你呢?是不是房玉玲给你让你说的那些话?”高妈厉声问道。

高秀梅被吓傻了,瞅了瞅二哥那张黑脸,再看看她妈想要揍她的表情,瑟缩了下点点头,“是啊,是玉玲姐给的,她还跟我说小曼变了个人啥的,又说啥鬼上身……”

房玉玲本意是想让她自动把林小曼往鬼上身上联想,可她太高估秀梅这个傻丫头了,就比如现在,高秀梅磕磕巴巴的,就把她的话都抖露了出来。

高妈皱起眉,“以后她再来找你,你不准再搭理她,”她点着小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我咋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你要有你几个哥姐一半的机灵我也不用愁。”

高秀梅下意识想撇嘴,可她妈生气了她不敢,她怕挨揍,别看她妈现在挺疼她,可惹她生气照样挨揍。

“二哥,我不是替玉玲姐说好话,就是被她说的小曼姐吓着了,你要娶就娶吧,我不管了还不行吗?”她还觉得挺委屈,她就这么一说,说话还不让了?

高妈骂道:“让我再知道你和她来往的,我非把你皮揭下来不可。”

高爸从那屋过来,“你骂她干啥?要骂也是那个房玉玲……那孩子小前儿看挺好的,怎么学人家扯老婆舌呢?”

他看自家媳妇歪着身子坐在炕沿上拿着那条纱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顺口就是一句:“这条纱巾跟你给小曼买的一样的啊。”

高妈猛地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话。你说这纱巾她哪来的?就房小抠家,能舍得给姑娘买这个?”

高爸坐到她对面,“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前儿个上小卖店,还能村里人议论,说玉玲好像跟大魁好上了。也不知道真假,当时我还说呢,就玉玲,能看好大魁那瘦不拉叽的样?”

高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去问问去,我要看看老林家是不是拿我给小曼的纱巾,给大魁哄女孩去了?”

高建军莫名就想起林小曼那句“还不知道谁会成你嫂子”的话,心里一阵烦躁,却也阵阵担忧:这纱币不会是小曼主动给她哥,让她哥给那个女孩的吧?

依着她说要挣钱给她哥娶媳妇这话,还真有可能。

他黑着脸,却还是把母亲拉住了。

“妈,这事吧,你找也找不着。咱给人家了,送不送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再说,我在市里碰上他们兄妹了,兴许就是挣了钱刚买的呢。你要是想知道,等小曼过了门,你让她戴上,这就不清楚了吗?你现在这样去,这多不好啊!”高建军可谓是苦口婆心的劝母亲了。

高爸也说:“一条纱巾,你给小曼了,她们家爱给就给,反正你以后不给买就是了呗。跑去问好像咱家咋回事似的,不够丢人的。对了,建军,你说你在市里碰上他们了?他们去市里干啥去了?”

“刚才没来得及说,就秀梅说的,林家不知道打哪学的做了点吃的,拿去卖个试试。正好他们上市场的时候让我给碰上了。”

“卖吃的?怎么不让她哥自己去?她都订亲了,还抛头露面的,还是去卖东西,不嫌……”哪怕明知道玉玲在挑拔,可纱巾的事还是让高妈心里隐隐不舒坦,而且小曼进城连说也没跟她说一声,她觉得小曼没把她这个未来婆婆放在眼里。

不过,迎着儿子微微不悦的目光,“磕碜”二字到底没说出口,“行了都回屋睡觉去吧,明天起来还有好多事儿呢!”

秀梅嘟着嘴去了东屋,高妈临要出门,又回头问了儿子一句:“那啥,那鬼上身那事,玉玲说不准明天就得去村子里到处散播去,你早点出去,去趟林家,把玉玲那话话点给他们家听,再约上小曼在村子里到处走走,到时候人家看了也就不会说啥了。”

看到小曼好好的,真有流言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相信。

“行,明天吃了早饭我就去。”

高秀梅和母亲回了东屋,她小声的问:“妈,你就不怕小曼姐真是鬼上身?玉玲说是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高妈骂道:“你一天的不长脑子,她传的那闲话你也信?鬼上身啥样,你小曼姐啥样?那能是一个样的吗?”看小女儿被她骂的眼泪汪汪的,缓了语气说:“你们没见识,光听人家说句鬼上身就以为是咋咋的,别说小曼那不是那种情况,真要是,也不是啥大事,找人看看送送就完了。那玉玲还真当回事?以为一句鬼上身咱家就能厌烦了你小曼姐是咋的?”

“你也不长脑子,人家说啥是啥,再以后长点心眼,那心眼一天天的都长吃上了……那玉玲拿你当枪使呢你还当她是个好人!”

高秀梅恍然大悟,心里很是生气,气鼓鼓的说:“我以后再也不搭理她了。”

“你啊,以后长点心吧!你都多大了,你说我这一天天心操的。”

第二十六章 吃了没?

林小曼坐在炕上,一针一针的借着昏暗的灯光缝着,小声嘀咕着,等下回买个大点的灯泡,这个也太暗了,比油灯怕是也亮不了多少。

她缝的是最简单的那种,就是皮套上套上布收紧一些,皱皱的不打眼还挺好看。

林母坐在旁边抻着头瞅,“咱小曼这针线活可比以前强多了。”

林父是孩子们都是最好的,“那可不,咱小曼从小就手巧。”

林小曼做完一个,往母亲头上比量着,“怎么样,妈你戴上是不是挺好看?”

“哎哟,这是你们年轻人戴的,你妈我可戴不出去。”这语气,跟高妈一模一样。

不是嫌弃,而是不舍得。有了好的先紧着孩子们。

这是最朴素的中国妇女的一片慈母心。

“怎么不好看,妈你把头发留长了,烫些卷,肯定漂亮。”她比量着,然后问:“妈,就做这个,你看看你一天能做完这些吗?”

林母瞅了一眼,“能,你这没多点,这东西好缝,就是费点事。”

林小曼笑道:“那好,妈你就按我刚才做的,这些颜色一样行做十个出来,我现在再想别的样子。”

“这玩意能卖出去?”林母有些不相信,可一想到之前那个驴打滚她也不信,却被小曼都卖了出来,她就又闭了嘴。

“能,妈你就等着我挣了钱跟着我享福吧。”

林母笑道:“那好,我就等着享我姑娘的福了。”

正说着,林大魁进来了,“啥跟你姑娘享福?妈,你等着,等我娶了媳妇让媳妇好好孝顺你。”

林小曼撇了撇嘴,你别到时候娶了媳妇忘了娘就成。就你,还没娶呢,就恨不得把玉玲放心尖上了,将来结婚也得是个妻管严。

林母却笑呵呵的说:“好,我等着,也享我儿子媳妇的福。”说完好奇的问:“你把纱巾给玉玲了?她什么表情?”

大魁笑呵呵的说:“给了,玉玲可高兴了呢。”

林小曼笑着问:“那她就没说什么?”

大魁替她解释:“她在家说了也不算……”

她忍不住笑话他:“看你急的,我说的是她就没说个谢谢啥的?”

大魁这才知道被她戏弄了,“不搭理你了。”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落到那个刚做好的蓝色头花上,“这就是你做的什么头花?”他拿起来往小曼脑袋上比量了比量,眼睛一亮,“这个给我吧!”

又是要送给房玉玲。

林小曼翻了个白眼,沉着小脸伸着手说:“不行,还给我。”

他手一背,耍赖道:“不给,不就是破布头子做的吗?还当个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你还要?”她不高兴了,“有点什么你第一个想的就是送给房玉玲,你是不是魔怔了?这是要做来卖的,还没开始卖你就拿出去,别人抢先做了咱们还卖什么啊?”

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

“你瞅瞅你那小抠劲。玉玲稀得跟你抢这个?”大魁撇撇嘴,把头发扔给她,“你老把别人想那么坏干什么?”

不是把别人想的坏,而这是也算是商业机密。

林小曼正想给他好好上一课,林母拍了儿子一下,“行了,你妹妹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她挣这么多钱干啥?”

大魁瞬间蔫了不吱声了,不过想到玉玲的话,他又嘿嘿笑起来,“妈,爸,小曼,我跟你们说啊,玉玲说了,她等我挣够了钱娶她呢。”

“真的呀?”林母也非常高兴,“那可太好了。对了小曼,我再去借点那粘米面去?咱得使劲挣钱给你哥娶媳妇了。”

林父笑着说:“是啊是啊。我就说咱大魁不错吧,这玉玲眼光可真好。”

林小曼眼角抽了抽,她果断低头,接着琢磨下一个样子。

小曼不出声,林母自己叨叨几句就出去了,没两分钟就又进来,“不行,这个点儿太晚了,明天再去借去。”又说小曼,“等再卖了钱,咱们得还人家,不能再这么买了,知道不?”

小曼嗯嗯的应了。

等她出去的时候,林母悄声跟儿子说:“这个妈学会了,等妈明天做了给你一个,你拿去给玉玲戴。先别告诉你妹不就得了。”

大魁立刻眉开眼笑,“还是妈疼我。”

林母嗔道:“我就你和小曼两个,不疼你们疼谁去?”又说儿子:“你也别嫌小曼抠,她也是为了你。你别忘了叮嘱玉玲几句就是了。”

“嗯嗯嗯”大魁答应了,“我知道,我会告诉玉玲这是咱要卖的,让她别往外说。”

小姑娘们你得了什么好的,我有什么稀罕的,会互相攀比这事,他还是明白的。

……

高家。

一大早吃过饭,高建军就出去了,他要先去趟公社,在乡里邮电所给部队发电报,让政委帮着他把结婚用的手续给邮回来。

然后他去供销社,买了两个罐头,两瓶白酒,拎回村,直接去了林家。

林小曼昨天晚上做头花睡的有些晚,刚刚被母亲从被窝里给揪起来,“建军昨个回来了,今天还不得上家来啊,你还不赶紧起来,让人家看了这么大姑娘还偎被窝里,得笑话死你。”

没大睡醒的林小曼,肚子却很诚实,看到炕桌上给她留的饭,爬起来头没梳脸没洗的就坐到炕桌旁边开吃。

“林叔,林婶,都在家呢。”高建军拎着东西来了。

林父正在院里劈柴,林母在院子里挑红小豆,她一大早就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不少的红小豆和粘米面,钱用的就是高建军给林小曼那十块。

小曼昨天晚上给她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小曼说她:“我跟人家说好了明天再去市里,卖了钱还他就是了。”

林母这才接过。

林母看到他那嘴立刻乐的咧了起来,“建军回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林父也乐道:“几年没见,建军好像长个了。”

林母接话:“我也瞅着长了,壮实了。”

高建军有些无语,他都二十七了还长个?

不过这未来岳父岳母看起来真跟他妈说的一样,是一对老实人。

进了屋,林小曼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建军哥来了。”就埋头接着吃她的早饭。

林母气的直瞪女儿,咋就这么不会来事儿呢?没看着人家建军来了?也不说让一让。

倒是大魁高兴的招呼道:“建军,吃了没有?没吃吃点呗!”

第二十七章 母亲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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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随意在脑后挽起个鬏,都是在脑后扎个鬏,可她的却挽得高高的,头发凌乱却很不失漂亮,身上只穿着蓝色的,甚至上面还打了两个整整齐齐的补丁的秋衣,高建军看在眼里,心里暗自赞道:怪不得母亲说她漂亮却不媚气,她哪怕没有打扮看起来也很养眼啊!

自己想完又有些失笑,他现在也变成看脸的肤浅人了不成?

大魁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咧了嘴直乐,“咋的,没看到这么邋遢的姑娘吧?看傻了?”

林小曼刚喝口粥,差点没被他的话给呛死,她放下手里的大饼子,捂着嘴一连咳了好几声,高建军忙过去拍她的背,嘴里低声说她:“吃饭的时候要小心,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呛着。”可能他自己都没罕觉,他说话的语气十分亲昵。

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林小曼很是无语,掏了手绢出来擦手,眼睛使劲瞪着她那个缺心眼的哥。

她没什么感觉,林母和林父却对视一眼,眼里流淌出一丝笑意,看来建军对他们家小曼那是十分的看好并喜爱啊!

林小曼如果知道她爹她妈这会心里所想,肯定会奇怪,她怎么就没看出来高建军哪看好她了?

你们是没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姑娘对你们女儿凶的时候吧?

林母小声嘀咕:“你听听他说话的口气,要说咱小曼就是有福。”

林父乐呵呵的直点头,“是啊是啊!”

小曼干脆不吃了,她一个吃,四个人在旁边看着,她怕自己再呛着。

收拾了桌子进来,发现屋里就大魁一个人在白话,林父林母都是老实人,问了几句“好不好”“累不累”“回来呆几天”之类的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高建军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心里又存了事,等到小曼进屋,他才斟酌着说起玉玲那些话。

“这鬼上身的话,虽然大家伙眼睛都是亮的不会当真,可到底传出去不好听。”高建军看着脸上变了颜色的林家父母,委婉的说道:“我家秀梅年纪小,听了玉玲的话就当真了……秀梅小,按理说玉玲可不小了,”他看了一眼有些懵的大魁,笑着开玩笑道:“玉玲跟我妹妹说起的时候,就说听人说的,不会是大魁你说的吧?”

林母看看儿子,忙替儿子说话:“不能,大魁老实,和他妹妹好着呢,不能跟外人编排他妹妹。哎呀玉玲这孩子真这么说的?”

她有些生气,“她怎么这样呢?”

大魁有些不相信,“玉玲不能说这样的话吧!玉玲多好的姑娘啊!她跟小曼关系也好着呢,建军啊,这不是你妹妹瞎说的吧!”

高建军微微眯眼,先去看了一眼林小曼,见她一脸讽刺的看着她哥,这刚提起的心就又落了下去。

要是林家人都像大魁这样老实到发了傻,那这门亲他还真要考虑一下。

幸好,看小曼这样是相信了他的话。

林小曼听到大魁的话皱了皱眉,不悦的道:“哥,你就是护着玉玲也得先搞清楚再说。从我有病到现在,我可是除了咱家人谁也没见着。我就问你,我像变了个人似的这话,你跟没跟玉玲说过吧?”

大魁愣了一下,忙解释道:“我是夸你能干,我能当着外人面说你不好吗?”

那就是说过了。

林母又急又气打了他一下,“你跟玉玲说这话,那不是她说的还能有谁?”

林大魁急了,“怎么就非得玉玲说的?我不信,我去找她去。”他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林小曼本想拉住他,可他走的飞快,她想了想算了,他要去问就去吧。只不过那样就把高秀梅给装进去了。

她有些歉然的看着高建军,他笑了笑显然是明白她想说什么,“秀梅也该长长记性了,都是十五六的大姑娘了,别人说的话不知道分辩不知道好赖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可以想像,大魁去问了玉玲,她不仅不会承认还会说是秀梅诬陷她,这二人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了。

高建军又委婉的跟林父林母道:“我这些年不常在家,这个玉玲我都不认识,按理说,这话不应该我多嘴,但昨天晚上的这事,我觉得吧,她不太适合大魁。大魁是个老实人,别人说啥他都信,他就应该找个本分的,能干心又正的媳妇。”

林父唉声叹气,“这个玉玲是咱村顶好的姑娘,谁能想到她……唉,这个事,我们说过好几回了,大魁就铁了心想娶她,唉!”

林母也叹气,“回头我说说大魁吧,再找媒人帮着看看这附近村子哪家有好姑娘。”

高建军说了该说的,站起来道:“我想和小曼在村子里走走,要是有什么闲话说小曼的,看到她挺正常的也就没人信了。”

“那快去快去。建军啊,你看看你一回来就遇到这事,这可真是……”林母这老实巴交的性子说不下去了,回头一瞅姑娘还在那发呆,过去推了推她,低声道:“你这孩子发什么傻呢?赶紧拾掇拾掇跟建军出去走一趟去。”

林小曼确实在发呆,她心想她虽然没鬼上身,可那句“换了个人似的”却是对的。

不过,她现在就是林小曼,当然要维护她的名声,所以她回过神站起来,“等我几分钟我洗漱一下。”

高建军点点头,“你去吧。”

林母怕他嫌弃女儿懒,帮着她解释道:“昨天回来晚上就忙着弄那个什么头花,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少功夫才琢磨出来的,你看看,俺小曼手巧着呢,她说了,拿这些碎布头做出来,拿进城去卖,那八百钱很快就能攒出来。”

说到这八百块钱,就想起玉玲,林母的脸色不太好看。

建军说的对,玉玲不能娶家来,这样的媳妇他们林家可要不起。

高建军就当没看到林母的满腹心事,好奇的问:“头花?之前她就说要做那个卖,真做出来了?林婶拿给你看看呗!”

林母忙从针线笸箩里翻出来三个,很为女儿得意的指给他看:“都是扎头的,你看蝴蝶结,小曼这脑袋不白念书,聪明着呢,多漂亮,还有这个,也是蝴蝶结,不过是耷拉着的,和这个不一样,哎呀你说她咋想的呢?”

一脸的骄傲!

第二十八章 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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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魁嘴上虽然说着不可能,可心里也是直画魂的。他找到房家,看房父蹲在门口抽烟,就问问:“叔,玉玲在家吗?”

房父很看不上他,觉得林家穷,还敢惦记他的闺女,眼皮都没抬就不耐烦的挥挥手:“没在家。”

林魁陪着笑问:“那叔,你知道玉玲上哪去了?”

“不知道,谁知道这死丫头又跑哪儿去了。”房父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又耷拉下来,“我说大魁啊,这人啊得有自知之明,你说说我们玉玲这么漂亮的姑娘,这十里八村的想和我们家结亲的多了去了,我们比你条件好的都没看上,你说说你老来找我们玉玲,这让人知道也不好,你……”

这话说的让林大魁失望不已,也不听他说完转身就跑了,“叔,玉玲不在家我就先走了。”

这要是让他把话全说出来,他以后还怎么来房家?

半道上,正好和返家的玉玲碰上了。

“玉玲,正好我有事找你。”大魁伸手去拉她。

玉玲厌烦的躲开了,声音冷淡的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昨天晚上她还来找自己,和自己离的那么近,大魁觉得她好像和昨天晚上不一样了,昨晚明明她还很高兴的……

“玉玲,我问你,昨天晚上你跟高秀梅都说啥了啊?”他定定神,不去想那让他不舒服的事。

“说啥?”房玉玲心虚,他这么一问她就以为他都知道了,眼睛一立怒道:“我能说啥?你说我说啥了?”

大魁这没出息的被她这么往前逼近,慌的脚下就往后退,“你,你没跟秀梅说啥小曼鬼上身?那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

房玉玲心里一个咯噔,暗自骂秀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她当然不会承认这事,撩了撩头发,“我可没说。你听谁瞎嘚嘚的?这不是冤枉人吗?”

她心里明白,自己那点小伎俩是被高家识破了,她心里很是失望,又觉得高家选林小曼没有选她太没有眼光。

“是秀梅跟你说的?我找她去!”她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转身要走,林大魁忙拉住她,在她不悦的眼神下讪讪的松开手,“那啥,算了,不是你说的就不是你说的呗,别去找了,都一个村的,闹开了也不好看。”

房玉玲有些惊讶,接着又有些窃喜,大魁是真喜欢自己,要是嫁不成高建军,能嫁一个这样听话的男人也不错。

林家穷点算什么?

不是林小曼有能耐吗?

那就让她先给家里挣够了八百块钱彩礼钱再说。

到时候,她挣钱的那点买卖,大魁也学的差不多了,结了婚这手艺就是她的了。

当然,这些也就是在她心里一过,要是有比大魁条件好还又这么死心塌地喜欢着她的,她当然不会选他。

之所以现在勾着他,无非是想通过他接近高建军罢了。

她自认除了学历都不输给林小曼,只要高建军看见她和她接触,肯定会选她而不选林小曼的。

“你相信我?”

大魁赶紧点头,“信信,我当然信你了,不信你信谁啊。”

玉玲又撩了撩头发,她自信这姿势能让男人看直了眼,果然大魁看着咧嘴傻笑开了,“玉玲你真好看。”

“德性!”她嗔了一句,然后认真的道:“大魁,我不跟你撒谎,昨晚我确实和秀梅说了些话,我还说我在我大姑那听到的鬼上身事,不过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说小曼鬼上身这些话,你要不信我可以和她对质。”

林大魁哪可能不信啊,她说这么明白了,她要是想骗自己干脆就否认啥都没说过呗。

他连连点头,“我信你,玉玲你是个好姑娘,当然不可能背后说小曼的坏话了,可能是秀梅听错了,想错了罢。”

“也有这个可能,唉,真是的,怎么弄出这么个误会来。”玉玲烦恼的叹了口气,“要不,我去和小曼解释一下?”

“那倒不用。”大魁想着建军说的那话,“主要是建军……”

玉玲干不拉脆的说:“那正好,去跟小曼和建军哥说清楚。”

她这样坦坦荡荡的,大魁哪里还疑心她,忙咧着嘴:“不用不用我跟他们说就行。”

这个缺心眼的就会坏她的事!

“走吧,我惹出来的误会,还得我去说清楚了,要不然小曼心里对我存了疙瘩,我以后和她不好相处。”她看着大魁的目光柔的带着水,大魁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林小曼此时刚洗漱完,换了夹袄,外面套了件上市里穿的外套。

高建军微微皱了皱眉,“过几天我陪你去市里买块布料做两件新衣服吧,你这件,都打了补丁了。”

林小曼低头看看,这个衣服其实是年前订亲时新做的,并不旧,只是过年的时候被大魁放的鞭炮崩了个大窟窿,所以才打了个补丁。

因为这事大魁还挨了他爸的两脚。

“不用了,对付着还能穿,等过些日子再说。”买是肯定要买的,要他陪着去,意思就是他给买,她可不想占这个便宜。

“别等过些日子了。我还能在家呆一段时间,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咱俩把证领了。”他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话,可他的耳朵其实已经红了。

林小曼愣了下,张大嘴不敢相信,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怎么这就要结婚了?不是说两年后才结婚的吗?

“你没发烧吧?”她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高建军一头黑线,他像发烧的样吗?

“那个,现在结婚太早了吧?”林小曼心里就纳了闷了,她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和前世不一样了?

难道说,前世原主和他之前也有这么一出?只不过因为什么原因没结成?

“不早了……”他都二十七了,哪早了?

林小曼斟酌着说道,“不是,我是说,你应该好好想一想,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了,咱们还不熟,你确定你要和我结婚?”

高建军的眉毛紧紧的拧起,缓缓说道:“林小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九章 关于这个妹妹那个妹妹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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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玉容妹妹,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妹妹,你不把那些人那些事理清,万一结婚以后你发现你爱的还是你玉容妹妹或别的什么妹妹,那可怎么办?

林小曼双手一摊,也不管他的黑脸臭的吓人,眼里带着笑意,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为你好,我怕你将来碰到更适合你的,或者有你需要承担的责任,你再后悔,没有别的意思。”她慢吞吞的说:“毕竟,这世上后悔药没得卖啊。”

高建军之前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回来了,为什么她总是认为自己会后悔?

“如果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的责任。”他说的铿锵有力,“除了我的妻子,不会有更适合我的。”

他语气转淡,“你所说的责任是指玉容这种情况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玉容是我们当妹妹看大的,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男女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他顿了顿,突然有些促狭的问:“你这样说,不会是吃醋吧?”

林小曼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尖没好气的问:“你说我?吃醋?呵,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最后一句话她没说出口,可那表情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可能是林小曼的表情让他感到不舒服,也可能是她质疑的话让他心里不痛快,高建军脸上表情很严肃,认真的说道:“我们之间不算包办婚姻,既然你和我当初都同意订婚,那说明我们对对方是有好感的。所以你说的不熟,这不算是个问题。”

他眉毛微微蹙起,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既然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那这次我回来结婚就没什么不对。”

林小曼张了张口又无力的闭上,是没什么不对,关键是你不应该这时候结婚啊?结了婚这婚就没法退了。

可这话怎么说呢?

她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没想过这么早结婚。我想进城去看看,我想去闯一闯。我不想被拘在这落后的农村,也不想被拘在家里做家务看孩子当一个与社会脱了节的家庭妇女。”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最关键的是,你对玉容的态度,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在你,把你的这个妹妹或是其她妹妹排在我前面的时候,我们都不要谈论结婚这个话题的好。你别生气,我觉得这才是对家庭对婚姻负责任。”

又是玉容!这回更过分,还整出个“其她妹妹”。

高建军气的喘了好几口粗气,这要是面对的是他的兵,这会怕是早就骂了出来。

他除了玉容,没怎么跟别的女人接触过,他怎么感觉女人都是油盐不进沟通不了的生物呢?

“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么念头,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林小曼愣了一下,接着瞪大了眼睛,这个高建军,他自己做下缺德事还好意思诬陷她?

“你这么说是想害我被村里人的吐沫星子淹死吗?”她怒道。

然后平复了下吸呼,挺了挺胸抬起下巴不屑的看着他:“高建军,我说了这么多,你都听不出来吗?我,不信任你。因为你对别的女人那种暧昧的态度,让我不相信你,别跟我说什么妹妹不妹妹,你家妹妹这样跟你说话?说喜欢你?你骗谁呢?拿我当傻子唬弄呢?这怎么给你留点面子不要,还非得让我说破好看啊?”

高建军愣住了,也急了,“我都说几回了……”

“责任是吧?”林小曼名字叫“曼”,可此刻她说话的语速一点都不慢。

“所以我让你考虑清楚啊,以后再碰上救过你命的,对你有过恩情的,需要你报恩的,想要让你照顾人家女儿妹妹的,或者直接让你娶了人家的,你说,那时候怎么办?”

高建军勃然大怒,“哪有你说的这样?”怎么会有人明知道他结了婚还让他娶的?她这纯是小人之心,女人小心眼之心,嫉妒之心……

高建军心里一连骂了好几句才心理平衡了些。“你放心,不会有你说的这种情况。”

林小曼慢悠悠的问:“如果,有人拿自己的命救了你的命,临终前让你照顾她的女儿或妹妹,你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当然要照顾了。人家救了我的命,噢,我难到这点事都做不到吗?”高建军脱口而出,然后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她:“小曼,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点都容忍不了,那像她说的,他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林小曼看他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如果,他要你娶她的妹妹照顾一辈子呢?”

“这不可能。”他哂笑,“你们女人家就是能胡思乱想……”

林小曼坚持,“我要你说你怎么办?”

“……我告诉他我有未婚妻了,我可以认她当妹妹,和我未婚妻一起照顾她。”

林小曼心想,也许当初,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可最后还是一步步的,走到了退婚那一步。

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问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曼~”突然林大魁在身后追了上来,“小曼,建军,我找了你们一大圈。”

林小曼看着这个有些缺心眼的哥哥,皱了皱眉看着快步跟了上来的玉玲,淡淡的讥讽道:“是你找啊还是玉玲找啊?是找我还是找建军哥啊?”

大魁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忙道:“都找都找。”

玉玲跑过来,亲昵的抱着她的胳膊,“小曼,好几天没看着你了,大魁说你现在可厉害了,我得好好看看,到底哪厉害?”

好像自己说了什么有趣的话,自己说着就咯咯娇笑起来。

林小曼之前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可今早听说了那些话,要说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她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出来,低声问大魁,“找我们干什么?是她让你来找的吧?”

玉玲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似的,捂着嘴娇笑着看向高建军,“建军哥,你和小曼刚才站在一起真搭对。你要是穿上军装,肯定会更好看。”

高建军微微皱眉,就是这个女孩,自以为聪明的用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来挑事?

心里存了恶感,自然看她一切都不顺眼,他淡淡的道:“你是谁啊?小曼啊,她是你朋友?”

第三十章 男人太自恋了不好

房玉玲的笑僵在脸上。

林小曼有些意外他这么不给面子,不过这个面子不给的好,她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来。

他能这样怼对她不友好的女人,值得表扬。

林大魁还以为他真不认识对方,傻呵呵的赶紧过去给他介绍,“建军,这是玉玲。”

高建军恍然大悟般拉长了音,“噢~你就是玉玲啊?”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就离开了,眼神嫌弃的好像她是什么苍绳……

抱着一丝希望的房玉玲的脸腾地就红了。

她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嫌弃和厌恶。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不想丢脸的跑开,“是,是啊,我是玉玲。建军哥,我是想跟你解释昨天晚上的事。”

听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昨天昨上她和建军见面了呢。

林小曼讥讽的看着她,再看看一头雾水还傻呵呵的跟着点头的哥哥,嫌弃的撇开头,怎么她要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哥哟!

“昨晚上?昨晚上什么事?”高建军此时有些吊儿郎当儿的,“这可是咱们第一次见吧?你这么说可容易让我未婚妻误会噢。”

房玉玲羞的真想捂着脸跑开,可她还是接着说,“是昨天晚上我和秀梅说的话,她可能误会了。”

林小曼看着,真心觉得这姑娘勇气可嘉。

亏她之前还觉得大魁喜欢,她自己也愿意,这门亲事也挺好。

却原来只是大魁一厢情愿,人家姑娘那心,那眼,那情,可都在高建军身上呢。

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可偏偏她家这个是个瞎的,还傻乎乎的以为人家喜欢他相中他了。

高建军瞟了一眼小曼,脸色沉了沉:“你说那事啊?你不觉得你该道歉的人是小曼吗?亏你还想要当小曼的嫂子,你就这么对自家小姑子的?”

这句可真狠。

杀伤力简直太大了。

本来听到前头,房玉玲想呢,我是想要解释不是想要道歉啊?听到后来她脸色刹时变得苍白。

她没想当小曼的嫂子,她想当他的媳妇,可这话她没法说啊。

大魁听到她被人挤兑了,赶紧替她出头说话,“她就是想跟小曼道歉来的,是吧玉玲?”

是个屁?

房玉玲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就变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我没有,建军哥你怎么这么说?”

也不知道是没有想要道歉还是没有想要当她嫂子。

林小曼拄着下巴看戏看的津津有味。

高建军眼角余光瞄见了有些无语,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他这是为谁出气呢?她倒在旁边看上戏了。

“别叫我建军哥,我们不熟。”高建军淡淡的道:“行了,没别的事让一让别挡道好吗?”

房玉玲呆呆的往旁边让了让,呆呆的看着他走到林小曼面前面带笑容的说“怎么样,看够了吗?”

她的自尊心再也受不了,哇一声捂着脸跑了。

林大魁赶紧去追,“玉玲,玉玲你别哭,你怎么了?”

高建军看着二人的背影,低声说“你哥可降不住她。还是趁早让你爸妈给他再寻摸门亲事吧。”

林小曼斜着他,“是啊,人家眼里可没有我哥,人家想的是她建军哥。”最后三个字学着房玉玲娇滴滴的叫出来,结果自己先被恶心着了。

“你吃醋了。”高建军肯定的说。

林小曼简直是无语了。这个男人这么自恋的吗?只要她说一句他就认为她吃醋?

“一个人太自恋了不好。特别是个男人。”

她说着不搭理他往前慢悠悠的走着。

高建军摸了摸鼻子,其实吧,听她那声“建军哥”他觉得挺好听的,心里好像被什么轻轻挠过一样,有些痒痒的……

路过村子里新开的那家唯一的小卖店,门口蹲着的几个人看到建军纷纷过来和他说话,“建军啊,回来了?”

“建军啊,回来能呆几天啊?”

“那建军啊,和小曼溜达呢?”

高建军呵呵笑着和大家说,“回来呆一阵,把事办了再回去。”

林小曼脸一黑,这个缺德的男人,这是要先斩后奏吗?想用舆论来逼她同意结婚?

呸,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听着大家伙的祝贺声,还有他那一脸得瑟的说着“到时候还请大家伙都来捧场啊”之类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些恐慌,好像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之前的打算明明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有些发呆的站在那,高建军和几个村民摆了下手,“我得走了,小曼还等我呢,改天再和大家伙唠。”

“行行行,快走吧,看小曼多好的姑娘,和你正好一对。”

他笑着走到站着有些怔忡的林小曼面前,笑容满面的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然后低声笑道:“怎么?高兴傻了?”

林小曼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高建军,你简直是无耻。”她根本没同意结婚好不好?

高建军微微皱了皱眉,“小曼,咱们早订婚了,现在结婚没什么不对的,我不明白,既然你不是看上别人了,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

说来说去就绕回来了。

林小曼觉得简直跟他沟通不了,她没精打彩的往家走,“说了好几遍了,你怎么听不明白呢?”

她真的很怀疑,难道是我表达能力太差?还是他听不懂人话?

她不怀好意的斜了他一眼,肯定是他没上几年学,所以听不懂。

嗯,对滴,就是这样!

这个文盲!

这个大老粗!

这个傻冒!

心里暗自骂了好几句,她心里舒服多了。

高建军也不愿意和她犟这个问题,玉容的问题只要他结婚了就不是问题。至于她说的其他,那都是不存在的。

女人就是小心眼。

没有的事也想的好像确有实事是的。

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反正,只要他妈跟小曼家商量好了就行。到时候她再不愿意也得结了。

何况她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跟他闹别扭耍性子呗,肯定是生那天他护着玉容跟她吼,她生气了。

这几天好好哄哄她也就是了,要不,给小曼做两身新衣服?再买一套新的秋衣,她的衣服都打了补丁了。

秀梅说,女孩子都爱美,肯定到时候她就不会生气了。

第三十一章 自私

林小曼明天要去市里,虽然有母亲帮忙,但她要做驴打滚,还要缝头花,时间紧着呢,哪有功夫在这跟他磨叽。

她急匆匆的往家走,还听到他和路上村民打招呼,间或有一句半句飘进她耳朵里,“建军啊,小曼瞅着挺好啊,这谁传的说她鬼上身了?”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房玉玲干的好事。

她一进家门,就听到高妈喜气洋洋的声音,“亲家啊,那就说好了,二月初六是个好日子,那天办喜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还得赶紧给建军他们收拾间屋子出来,咋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她一扭头就看到一脸愕然的林小曼。

这要结婚是真的?高家都来人商量婚期,这日子都定好了?

“小曼回来了,建军呢?”高妈看着她乐呵呵的问,也不提刚才她和亲家商量的亲事。

林小曼手指了指后面,“高婶,那个啥,现在结婚太早了些吧。”她不提,只好自己先提了。

高妈愣了下,“不早不早。还有将近十天呢,足赶趟。哎哟,我盼这一天都盼了七八年了,建军这个不听话的,他要是早听我的这会孩子都老大了。趁着我不年轻能动弹,给你们还能带几年孩子,哈哈你说是吧亲家母?”

林母一听女儿开口就知道要坏菜,赶紧过来把她拉一边,“可不是咋的,这孩子就得早要。那啥,我不送你了嫂子。”

“不用送不用送。咦建军,正好,赶紧跟我回去,日子我找你大爷看了,二月初六,得赶紧。”说着把刚进来的儿子给拽走了。

出了林家,高妈就低声问道:“咋的?你刚才没跟小曼说啊?”

高建军挑了挑眉,“啊,”他装糊涂,“这不没来得及吗。”

高妈说道:“我说呢,这孩子还说太早了吧。对了,小曼结婚,咋也得做身新衣服,林家穷的真的,唉,要不是你不想找城里的,我是真没看上咱村里的姑娘,没办法,矬子子里拔大个,管咋的小曼初中毕业,跟你也能说到一块去……”

高建军打断母亲的话,“妈,都要结婚了,这话你以后可别再说了,让人家听了不好。”

“哟,这就护上了?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对了,刚说到哪儿了?林家是真穷,过礼那二百块钱还了饥荒了,我再给你拿十块钱,你去给小曼做身衣服。你别吱声,让你弟他们知道了又是事儿!”

“不用你拿钱。妈,我这手里还有点。”虽然不太多,可他准备明天早上去趟县里打个电话,问那几个关系好的战友借一点。

他知道这些年两个弟弟结婚,家里也没有什么钱。

这年月农村全指着地里那点收成,就像林家似的,一年到头手里头一分没有还拉着饥荒,每年春耕都要去东借西借。

“你有是你的,这些都是妈该给你们准备的。”娘俩说着往家走,“还有被褥,咋也得做两套新的,之前你说过两年再结也没着急,明天你和你弟去趟县里,家里新棉花只够一床被的……”

高建军说道:“那就做一床就行。”

“好事成双,哪有结婚做一床的?再说,这倒春寒,天还得冷一阵呢,一床被不够盖。”高妈说着笑起来,“咋的,建军你这是对小曼特别中意?”要不能说出盖一床被的话?

高建军皮厚面不改色的说:“我这不是为了让你省事嘛!”

高妈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

高妈哼了一声,“那你耳朵红什么?”

高建军和别人不一样,他要是臊着了,脸不红耳朵红,她这个当妈的可是最了解儿子的,一眼就看出他的口不对心。

被戳穿了他嘿嘿笑着转移话题,“对了妈,我想明天和小曼去趟市里,棉花就从市里买得了。”

“上市里嘎啥?怪贵的车票钱。”高妈嘀咕了一句,“小曼要去卖那啥粘糕吧?去吧去吧,不过你可得跟小曼说好了,她要卖就这一天,结了婚可不准再去抛头露面了,等妈求求人,给你媳妇找个代课老师的工作,那多体面!”

高建军听着这话,他妈是没打算让他媳妇随军的事啊,他现在级别还不够,不过也快了,上次团长露出点信儿来……

“妈,这代课老师就别麻烦人去找了,反正等我升了副营长,小曼也得跟我去随军,搭这人情干啥。”

“啥?副营长?哟儿子,你要升了?”高妈高兴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不是,我是说这一两年的万一呢。”

“那倒也是。可万一你这一两年升不了呢?小曼总不能在家呆着吧,她就这样的也干不了那地里的活,再说她可是初中毕业呢,可惜了的。”

高建军脸黑了,“妈,你是我亲妈不?什么叫升不了?”

高妈这才发觉失言,她讪笑两声,拍了儿子胳膊一巴掌,“不是,你是我从大河边捡来的。你妈这不是顺口一说嘛,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不是,是好……呸,瞧我这嘴都瓢了,是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儿一年升一级,三年升两级,过几年就当团长。”

然后问儿子:“这样行吧?”

高建军哭笑不得,“行,太行了。”

娘俩一边乐一边往家走,“妈,这回我回去部队,有可能会去前线。原本我是想着过两年再结婚的,万一我要有个啥,再耽误了人家姑娘……”他话没说完没呢,高母妈吓了一跳,“啥?上前线?建军啊,不去不行吗?”

“妈,看你说的,我是军人!”

“那你咋又想通现在结婚了呢?”

“那我不是想着万一要有个啥也能留个后啥的。”高建军笑道:“再说了,那只是有可能,还没准的事呢。”

高妈站住脸煞白的揪住儿子的衣襟,“建军咱不去……行行,你是军人,早知道妈就不让你当个兵了。”她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那年你上前线,妈就提心吊胆的,幸好你活着回来了……我去找你大爷,看看这结婚的日子能不能再往前提提,你走之前咋也得让你媳妇怀上。”

第三十二章 一根筋

“妈,我就是这么一说,真的没准的事。你别哭了我不去就是了,我刚娶媳妇人肯定不能让我去,你别哭了,人家都看着呢。”高建军心里也不好受,安慰她道。

他有些后悔不该跟母亲提这事,上前线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他想主动报名,可看着母亲这样,又想到马上就要娶进门的小曼,他有些犹豫了。

高妈回家后只字不提,只是跑到建军大爷家求人家再帮看个日子。

“那就二月二吧,龙抬头好日子,对咱建军好。”

高妈得了准信直接就奔林家去了。

林家,林母正在数落女儿。“你想干啥?亲都订了你说那话干啥?”

林小曼努努嘴,林母气的点着她的头又说:“你瞅瞅你那样,也不怪你哥说你像变了个人似的,你瞅你那样,以前多好,现在你咋这么有主意呢,你老主腰子这个硬啊,我跟你说,这亲早就订完了,当初也是你自己看好的,这婚越早结越好,迟了万一有个变化,有你后悔的。”

林父吧哒吧哒嘴,“是啊小曼,你妈说的对,建军多好的条件啊,你高叔高婶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林小曼说:“我这不是觉得相处时间太短,怕他以后后悔吗?”

“竟胡说。这结婚还有后悔的?何况人家都说了他这是军婚,当初你不都打听明白了吗?放心吧姑娘。”

林小曼又找理由:“我不是还想多挣两年钱,正好给我哥娶媳妇嘛。”

“不用你。玉玲咱家不娶了,妈出去借去,咋也能给你哥娶上媳妇就是了。”林母脸一板,有些生气的说:“你哥敢不听话!”

林小曼还想张口,高妈就闯进来了,“亲家母啊,我又去找我大伯哥给看了看,我想着二月初六稍微晚了点,结完婚建军在家呆不了几天,小两口相处的时间太短。日子改在了二月二,二月二好啊,龙抬头……”

高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才喘了口气,“亲家,不好意思啊,你看这日子就这么定了吧,啊!”

林母赶紧点头,“行行,二月二好,二月二是个好日子。”

她生怕这不省心的女儿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引得她未来婆婆不快,忙道:“嫂子你看看你走的这个急,坐下歇会儿吧!”

“不用不用,这日子赶得紧,还有挺多事呢。对了,建军说明天和小曼你一块进城,正好给你做身新衣服好办席那天穿。”她说着匆匆往外走,“我走了亲家。”

林母送了她转身折回来,照着她后背就是一巴掌,“你看看你婆家对你多好,还不知足!”

做件衣服就是好了?谁家结婚不给新娘做新衣服?

不过林小曼知道她的理由根本不能拿出来说,只好气闷的不吭声低头坐着手工。

林母又叨叨了几句,就去做驴打滚,不大一会,林大魁拉着个脸回来了,一进屋就质问:“小曼,你说建军啥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干啥那样对玉玲?”

林小曼不想嫁是不想嫁的,可这个哥哥不分好歹让她很不愉快,“他哪样对玉玲了?他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还是占她便宜了?人房玉玲啥话都没说,你替人家出哪门子的头?就你这样的,我还指着将来你当哥哥的给我撑腰?呸吧,你看你那没出息的劲,明知道她不安好心,你还替她说话,你怎么好意思的?你还是不是我哥?”

她本来就被逼婚心里不太痛快,林大魁又撞到枪口上,被她噼里啪啦的骂了一通,这心里立马畅快了。

林大魁被骂懵了,好一会才叫道:“妈,你听听这死丫头说的。”他瞪着她:“我不是你哥?那你是我妹妹?明知道我喜欢玉玲还这样对她?”

林小曼看着他死不知悔改的样,心里重生过来这些天涌起的热血先灭掉了一半。

有些事,道听途说真的做不得数。

就像这个哥哥,前世和他妹妹的关系具体如何她也是不知道的。

她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一家人为了她远走他乡,都是对她好也值得她对他们好的人。

现在想想,她太武断了。

林父林母听到二人争吵进屋来,“又怎么了?你说说你们俩,这好了没几天,怎么又吵起来了?你这当哥的没个哥样,你这当妹妹的没个妹妹样。就不能让一让?什么大不了的事吵啊吵的,真不让人省心。”

林母拉着大魁,“你跟我出来,我问你,那话是玉玲说的不?你问清楚了吧?”

林大魁蹲下挠了挠头,“她没说小曼鬼上身,是秀梅自己误会了。”

林母哼了一声,“你不用替她说话。我告诉你大魁,玉玲不行!”

大魁啊一声抬头,“妈”

“叫爸也不行。我跟你说,玉玲还没进门的就这么里挑外撅的,她想干啥?还有,你好好想想,她是真拿你当回事吗?要是真的,她能这样去找秀梅说那些话?她是啥意思你想没想过?要是你高婶他们信了这些话,小曼的亲事可就黄了,到时候便宜了谁你想过没有?”林母只是老实,也不是傻,一边做着点心一边琢磨着这个事。

别说,她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林大魁不太聪明,要不也不能被房玉玲耍的团团转。

但他不是傻子,只是有些事没往上想,现在这层玻璃婚被他妈揭开了,他心里就开始琢磨上了。

这越想越不对劲,站起来就要走,“我去问她去。”

林母气得不行,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你问啥?你问她她能说实话?”林母气的拉住他,“我跟你说,打今天起,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呆着,以后也不准再见玉玲。我这就找人帮你寻摸个正经过日子的媳妇。”

林大魁一脸挣扎,“我,我就想要玉玲。”

“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林母看他眼圈都红了,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大魁啊,玉玲和你不合适。再说了,咱家没钱……”

“小曼说了能给我挣钱……”

林母气极,失望的看着他:“她说你就全指望着她了?她是你妹妹不是你爸你妈,再说她眼瞅着要出门子,等她出了门子,她挣了钱还能给你?她婆家能干?建军会咋想?”

“我不是要指着她……”大魁哀求道:“我和她学这些还不行吗?我和玉玲一块干一块挣,妈,我就想娶玉玲,别人我都不要。”

第三十三章 哥求你

林母被他气的直哆嗦,手指着他骂道:“我看你是魔怔了,也不知道玉玲给你灌了啥**汤,你连妈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林大魁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这让林母更加火大,照着他的肩膀捶了好几下,“你是要气死我,你是要气死我啊……”

林小曼也没出去劝,心想大魁真是被房玉玲给拿的死死的,他要能这么坚持,爸妈肯定犟不过他,房玉玲进门十有**。

想到这,她有些心烦,房玉玲进门,肯定是和父母一块住的,家里没有这个条件像高家似的能分出去单过,再说父母可指着这个儿子养老呢也不可能让他分出去单过。

她难道要和房玉玲朝夕相对,两看两相厌?那还不如出去和高建军一起过呢,最起码他不常在家,自己好歹能清静些。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摇头失笑,她在想些什么啊?

过了一会,林母进来坐在炕沿上抹眼泪,“你说说你们俩个小时候多听话懂事啊,怎么大了反倒都一个个的牛脾气呢。我跟你说,以后不准再说不结婚的话,你这门亲事多好啊,早结早利索,晚了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没看玉玲还在惦记着建军呢吗?还有你哥,真是魔怔了,你说说玉玲有啥好的?早先不知道她是啥样人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这么犟,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林小曼知道她只是想发泄一下,并没指着自己回答,自己低头缝她的头花。

她没打算做太多花样,一共四个样子,她打算把这些布头都做出来,用各种布头搭配出来的头花简单,可哪个单独拿出来也都挺抢眼。

果然,林母哭了一会,把围裙一摘,“不行,我得去你黄婶子那一趟,让她帮着给你哥再寻摸个合适的姑娘。”

林母前脚走,后面林大魁就进来了,也不往炕上坐,直接往暖墙子跟那一蹲,巴巴的瞅着她。

林小曼当不知道他进来,眼角都没给他一个。

林大魁蹲了几分钟,也没见妹妹理他,讪不搭的没话找话:“小曼啊,你缝这玩意真好看哈。”

林小曼不吭声。

他挠了挠头,吭吭哧哧的说道:“那个啥,小曼啊,哥知道,玉玲她瞎说话,让你受委屈了。”

这倒是说了句人话,不过知道我受委屈了,还敢朝我凶?

林小曼嘴角几不可见的撇了撇。

他看妹妹低着头没反应,有些急了,“小曼啊,其实玉玲有些毛病哥不是不知道,哥又不傻。她之前想嫁给建军来着,这事我其实也知道。”

那你还想娶她?

“可是,可是,可哥就是得意她,就瞅她这心里就高兴,一天看不着她就难受的抓心挠肝的。你说,哥是不是病了?”

是病了,病的不轻呢,这个病有个名字叫相思病。

而且,你这是单相思。

林大魁抹了把脸,可怜兮兮的说,“小曼啊,我就想跟玉玲过日子,一想到玉玲可能嫁给别人,我这心里就难过的想哭。小曼啊,哥从来没求过你,哥求你一回行不行,你就帮帮哥吧!”他说完又赶紧道:“结婚以后我肯定管着玉玲,不让她跟你对作,让她对你好,你放心就是了。”

林小曼心里嗤笑,谁稀罕她的好啊!

可是面对这样痴情倒发傻的人,她只能叹了口气,“我帮不了你。你想娶她,就自己想办法吧!”

林大魁总算等到她说话了,忙道:“能帮能帮,只要你跟妈求求情就行。你跟建军结婚,妈心里高兴着呢,肯定能听你的话,要是,要是建军也能帮着说两句话就更好了。”

林小曼有些意外,他竟然没说让她把挣钱的这手艺教给他?

这是想明白了?

“我说也没用。我要说有用,我还说我不结婚呢。”林小曼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别在这跟我装可怜,玉玲刚说完我坏话,让我帮她说话我可没这么大度。我答应你不帮你也不会给你搞破坏,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林大魁站起来道:“那行吧。哥自己想办法。”然后又劝她:“小曼啊,你是不是因为那天那姑娘的事生建军的气?其实吧你就没想明白。你要是结了婚,管她谁谁谁,那时候他可是有结了婚的男人,他要敢对不起你就去部队告他去。你怕啥啊?多简单的事啊?你不结才不好呢,万一他真让人勾搭走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你现在可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你说说你还成天说我傻呢,我看你才是傻!”

林小曼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他背着手晃悠悠的出去了,自嘲的笑了笑,就冲大魁说的这话,他就一点不傻!

林母回来后,拉着男人进屋小声嘀咕了半天,然后又眉开眼笑的出去了。

林小曼心想,这是找大魁找到合适的姑娘了吧!

果然,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母宣布,“明天建军陪小曼去城,大魁搁家呆着哪也不准去。”大魁心想不去就不去,没啥了不起的,可母亲下一句话让他差点蹦起来。

“明天中午,你黄婶领着姑娘来咱家相看,你给我老实点。”

大魁急的直喊:“妈,我不相,我不看,我就娶玉玲,除了玉玲谁我也不要。”

“你喊啥?我也把话撂在这,除了玉玲谁都行,就玉玲不行。”林母也来了犟脾气,别看她平时老实,又惯孩子,可老实人犟起来,那可是八匹马难拉。

“反正我不相我不看。”大魁生气把筷子一撂,“我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林母把筷子一收,“不吃拉倒。不吃你就饿着好了。”

林大魁气的转身就走。

林父小声说妻子,“你看看你,好好和孩子说呗。你这样,他明天就能听话相看了?他要是不好好相,人家姑娘那能看中他吗?”

林小曼也觉得够呛,相亲中要是故意装傻使坏,相不中的概率非常大。

谁知道林母胸有成竹的一笑,“你们就等着瞧吧,这回这亲事指定能成。”

第三十四章 结婚不可怕

高建军端着一大盆的驴打滚走在前面,他背上还背了个装头花的破布袋子,后面跟着手拎着布兜子的林小曼,从林家出来,就一路和人打着招呼。

“是啊,和小曼进趟城,扯块布给她做身新衣服。”

“是啊,新娘子嘛,能不做套新的。”

林小曼一头黑线,这个男人,这是要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了吗?

可是,她有些纠结的想,她根本没答应好嘛!

哎,这还有没有人权了。

幸好一大早没碰几个人,等到离了村子,高建军回头瞅她情绪不高,就低声和她说,“这回咱先做一身新衣服,等下个月我津贴发了,再给你做。”

林小曼心想我是因为新衣服吗?

我是不想跟你结婚啊!

高建军接着道:“我部队上领导知道我要结婚都高兴的不得了,还说让我结婚以后带你过去住几天呢。”

林小曼惊恐的抬头,“你部队上都知道了?”

坏了坏了,这军婚可不是儿戏,她埋怨道:“都没谱的事你跟部队上说什么呀?”

高建军不笑了,不悦道:“怎么是没谱的事呢?这日子都订好了,刚我临出来的时候,我妈还跟我弟弟说,怕昨天订的猪肉不够,让他再去订呢。”

他觑着林小曼的脸色,有些想不通她到底在想什么,越是想不通就越想琢磨她,弄得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小曼的身影。

他自己都有些纳闷,这才几天啊,怎么好像小曼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她有毒吧!

“我领导一听我要结婚办手续,立刻就让人办好了找人给我捎过来,费老事了。要不然邮寄太慢了,慢不赶趟。”他有些得意,手续都办好了,你说不结也不行了。

林小曼突然想起来,问他:“你在哪当兵?”

高建军有些不高兴,“小曼,我发现你真没把我放心里。我在哪当兵你都不知道?”

林小曼有些心虚,“我知道啊,你不是在军校学习吗?可你部队在哪我哪知道,你又没跟我说。”说到后来,她又理直气壮起来,本来就没放在心里啊,我又不是原主。

“我在渐省。那边山清水秀,景色非常好,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好有什么用,你又不可能留在那里。

林小曼心里嘀咕着,又问他:“你去过啊,听说西湖很美的。”她曾经去过两回,对那里印象真的很好,唯一觉得可惜的是,重建后的**塔太现代化了。

看她眼里带了向往,他立刻道:“我没去过,不过你要是想去,我会请假陪你一起去看的。”

哟,这人可真会说。

林小曼撇了撇嘴,心想你这形象和电视里演过的,你那板着脸开会的形象可不太相符啊!

“好啊,只要你到时候别说没时间就好了。”她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她很清楚,这个婚,如果结了,不是那么容易离的,这和退亲可不一样。

既然他这么想结,那就结吧。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到时候你要是变卦想离婚,那我离婚前也要先闹的你在部队呆不下去,转业都转不成,干脆让你退伍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给原主出气,这可和她之前的想法不一致呀!

“你真想和我结婚啊?真不会后悔吗?你看,我长的吧倒还挺漂亮的,但性格不太好,不会关心人,也不会说好听的,人还挺倔。”

林小曼说到她“长的还挺漂亮”,高建军忍不住手成拳抵着鼻子就闷笑起来,听到她又把自己贬了一通,他笑的更欢了。

林小曼没等来他的回答,听到他笑的欢快,不由气得瞪他一眼,“喂,我和你说话呢,你笑什么啊?”

高建军笑了一会说道:“小曼啊,我喜欢你的漂亮。”

林小曼愣了一下,撇了撇嘴,好肤浅啊,看人只会看皮相的男人!

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喜欢呢。

要是让你看到前世的我,你会更喜欢的。

倒不是说前世她比现在漂亮,而是出生不同,见识不同,前世的她更干练,更成熟,更吸引人的目光。

而这个林小曼,之前清高也是没有底气的清高。

高建军眼里带了些笑,嘴上却一本正经的,“女人太会说了,就像那个房玉玲似的,我不喜欢。我觉得你这样挺好。各方面都挺好。”他最后又总结了一句。

林小曼讶然的看着他,“你真这样觉得?不是糊弄我?”

“我糊弄你干啥。真的,我觉得你这样很好,非常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说真的,不过林小曼眼里不由自主的流淌出一丝笑意,“好吧,算你有眼光。”

高建军挑眉,又想要笑,他想起她昨天说自己的那句“男人太自恋了不好”,真想回她一句:咱们俩是半斤八两!

“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结吧!”她话题突然转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啊?啊。”

林小曼看着他:“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明白,结了婚,我不希望你和这个那个的妹妹保持那么亲密的关系。这个你不用看我,是个女人她就受不了。要照顾,可以,我陪你一起去,我帮你照顾都没问题。但是你不准单独跟她们见面。你懂我的意思吗?”

高建军一时没弄懂,她说这话真的是出于嫉妒玉容?

“好,这个没问题。”她要帮着他照顾,他求之不得。

高建军此时心花怒放:她嫉妒别的女人,是不是说明她很中意自己?

男人要是自恋起来啊,丝毫不比女人差。

高建军脸上带着笑和她走到乡汽车站牌边上等车。

不时和她低语几句,这副画面,让等车的,路过的认识他们二人的都羡慕不已。

林小曼心里暗叹,这就是她答应的原因!

在村民们的眼中,他们两个是郎才女貌,又是订亲的未婚小夫妻。

如今他又以这种到处散播他们要结婚了这种半逼迫的方式逼她结婚,一旦退婚,对她的名声特别不好。

她不在乎,可难道又要像原主前世一样灰溜溜的离开这里?

前世原主没等到结婚就被退婚,可今生毕竟不一样了!

不就是结婚嘛,有什么可怕的。

第三十五章 不要红色

到了市里先去见了那位王姨。

王姨一见她热情的好像见了财神爷。“哎呀小曼你可来了,说好了昨天来,你也没来,王姨盼你盼的呀,脖子都提点长了。”王姨连说带笑的,态度十分亲昵,真就抻着脖子往她后面看,“你带那个驴打滚没有?”

林小曼一看心里就有了底,看来驴打滚卖的挺不错的。“对不起啊王姨,昨天有事,就晚了一天。驴打滚我带了,今天做的多,也不知道你这能不能消化了。”

“能能,多少都能。”王姨可是个行动派,当天她送来的驴打滚,她接着就在自家店门口立起了木牌牌,还让自家男人看店,自己出去跑各个小卖店推销去了。

她都能跟人说好了,有货就给送,一块二毛钱,统一零售价卖二毛五一块,她现在既是零售商也是经销商。

林小曼赞道:“王姨可真聪明!”

王姨笑道:“这还是你提醒了我呢。对了,你那又是啥?”

林小曼把装头花的袋子打开,“是头花,戴头上的……”

高建军这回可见识到了林小曼那张嘴的功夫,林小曼和王姨说了没几句话,就把他带来的那一大盆,能有一百多块的驴打滚卖出去了。

还有头花,也都是一毛五一个,一百个头花瞅眼就都归了王姨。

看着林小曼面不改色十分淡定的揣着到手的三十几块钱,高建军想说:“现在钱都这么可挣吗?”这就快赶上他一个月的津贴了。

王姨收了货付了款,心情好极了,虽说付出去不少,可这些转手就能赚回来。反正没事了,她就说起那天她要打听的事,“对了,你那天问的房子的事,我给你打听了,有那么两家挺合适的,都是两个屋,带个小院的那种,地方稍微偏点,不在市中心,不过离公交车站都不远。十块钱一个月,要是觉得行,你就过去看看房子去?”

高建军皱了皱眉,小曼要找房子?

林小曼之前是想全家搬到市里做买卖的,可现在她要和那个男人结婚,这家还能搬成吗?她有些头疼,朝他那边瞅了一眼,果然见男人脸色黑臭黑臭的瞪着她。

原本有些心虚的她立马瞪了回去,厉害什么厉害?谁让你突然要结婚的。

“那是你男人?”王姨看到二人的表情,乐呵呵的问:“你男人不愿意?”

“未婚夫。”她撇了撇嘴,又有些无奈,“王姨啊,我过些天要结婚了,可能暂时不能搬过来。房子的事先撂撂再说吧!”

王姨有些遗憾,她之前还挺看好这姑娘的,可惜人家这么快就要结婚了,这财神爷就要是别人家的了。“那行。不过你这么来回折腾,有点费事哈。”要是在当地,随时缺货缺时能补多好啊!

林小曼也是这么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后天吧,后来我再来一次,以后看情况再说。”

等到从小卖店出来,高建军拉了她的胳膊:“你等会,到底怎么回事?你要租房子?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虽说之前脸色难看了点,好歹没当着王姨的面就质问出来,林小曼还是觉得不错。

所以,她就耐心解释了几句。

听到是想全家搬过来,专门做小生意,高建军瞅她的眼神里含义可就丰富了。

林小曼知道现在的人瞧不起做小生意的,挑挑眉,似笑非笑的,“怎么样?后悔了吧?没关系,我允许你悔婚,不过你也知道女人退婚要受多少非议,所以你只要……”

都是一个村的,高家想要的是那种稳重的媳妇,可不是这种抛头露面的女人。

所以你看她很大度的,不会逼着你结婚。

高建军从她的脸上话里能听出她的意思,他黑着脸打断她的话,“谁说我后悔了?谁说我要悔婚的?不是,小曼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希望我悔婚希望我退婚是咋的?”

林小曼愣了一下,耸耸肩,一脸无辜,“哪是我希望,我是替你着想。”

“你心眼可真好使,不过我不用你这么好心。”一个“好心”让他说的咬牙切齿的。“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走吧。”

林小曼又耸耸肩,她真是好心,他可真是那啥不识好人心!

二人去百货大楼,高建军奔着那大红色布料就去了。

“就做一套这个,你穿肯定漂亮。”

以这年代的眼光来看,新娘子穿确实好看。

可林小曼却拉着他就走,“你可饶了我吧,这么红的衣服,我可不穿。”

高建军有些生气,“你啥意思?”

林小曼指着另外一个柜台,“这红衣服过后就不能穿了,太可惜了,我不喜欢,咱们做这个吧!”

高建军听说不是要不跟他结婚,脸色缓和了一些,接着眼神落到她指的那匹布上,皱了皱眉,“这个,等我下个月发了津贴再做吧,这个结婚穿太素淡了。”

她看好的是灰色格子的布料,总比那些大花的或是黑蓝灰色的要好看得多。

她推着他,“哎呀就要这个,我不要红色的。只能穿一天多浪费啊!”

“嫌素咱们弄一条红色的纱巾一围就好了。听我的肯定好看。”

高建军看她兴致很高,心里犹豫了下,倒不是所有人家都穿红色的,原因就是过后不能穿浪费了。

从他提出要结婚,难得看她这么兴致勃勃的,他倒不好惹她不快。

“那行,那就做一套这个。”至于红色纱巾更好说了。

林小曼要的样子当然是掐一点腰的,衣服是短版小风衣,裤子就是普通西裤,其实她是想做条裙子的,可想想还是没开口,等她自己以后有钱再说吧。

做了衣服,买了红色的纱巾,高建军想了想问她:“要不再买一条粉色的吧!”

林小曼愣了下,他说这话是啥意思?是猜到她把订婚那条送了人?

高建军有些尴尬,话说的有些含糊,“那个,我妈结婚以后说不定她会让你戴订婚前那条。”

林小曼恍然大悟,看着他好像看很稀奇的大熊猫。

他竟然帮着她糊弄他妈哎!

第三十六章 两个酒鬼

高建军被她看的有些恼怒,“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长花。”

林小曼收回目光,眼里带了笑,脸上一本正经的说:“噢,我以为长花了。”

高建军气得直瞪她,林小曼觉得这样的他也挺有趣的,忍不住开心的乐起来。

好像,这样的他,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嘛!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有些不自在的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啥,看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就买一条吧!”

一副我给你面子的架势,把高建军愣给气乐了。

又买了一条粉色纱巾,她小声嘟囔,“我这边没事了,你呢有事没有?”

该卖的都卖了,该买的也买了,之前买了布裁剪衣服的时候看到人家裁缝店里有许多布头,她就多给了一家五毛钱,全都给包圆了。

上次在市场买的都是大块的,拼接一下给小孩也给做件小衣服,可这回的真的是布头,大的也就能做个沙包之类的。

不过她一点不嫌弃,美滋滋的一副赚了大便宜的样。

高建军沉吟片刻,决定去找王建华向他借点钱。

毕竟是结婚,小曼家条件不好,他也想多置备点东西给她。

至于她刚卖了三十几块钱,比他现在还有钱的事,他就给忽略过去了。

那些红小豆,江米不得给人家钱啊。还完钱也不剩下什么。

“我去找建华有点事,正好也该吃饭了,叫上他一起吧!”

林小曼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跟着他去了王建华的单位。

王建华正准备下班,看到他就带了二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新开的,味道不错,尝尝看。”

高建军趁小曼去洗手上卫生间的功夫,低声跟他说了借钱的事。

“借多少?多了没有,百八十的我还能凑了凑。”

“不用那么多,就借我五十就行,回头我还你。”

“不急,不过五十块钱够用了?”王建华朝外面扬了扬下巴,“怎么又领出来了?你可真想好了?”

高建军笑道:“当然,我们马上就结婚了,二月二,有时间没,有就去喝杯喜酒去。”

王建华一愣,“这么快?”

“也不快了,我都二十七了。”高建军说他:“我记得咱们俩同岁吧?你也该抓紧了。”

王建华叹了口气,“我不急……”

林小曼洗了手回来,“这饭店生意还挺火的呢。”不大的屋子,放着六张小长条桌都坐的满满的。

“是啊,他家菜味不错。”话题就这么岔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林小曼配不上高建军,还是高建军结婚的消息刺激了王建华,这一顿饭,他酒喝了不少,还频频举酒敬她,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

林小曼这回没再矫情的让他不要叫嫂子……想想几天前的坚持,她心里暗自有些好笑。

这生活啊,还真就是一团乱麻。

喝了一会,王建华有些舌头大了,他举起酒杯又要和林小曼喝,“嫂子,建军他选了你,玉容不知道该多伤心呢,他们以为玉容小孩子脾气,谁结婚都这样,可他们不知道,玉容是真喜欢建军。真喜欢他啊!”

林小曼看了一眼高建军,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好像在说:怎么样,被我猜着了吧!

高建军脸一黑,把王建华的酒杯夺了过来,“建华,你喝醉了,胡咧咧什么呢!”

“我没醉。”王建华看来是真喝多了,一把把他手里的酒杯抢了回来,“你抢我酒干啥玩意?我和你说,你是真特么没眼光啊,玉容多好的姑娘啊你看不上?可惜她看不上我,要不然还轮得到你让她伤心……”

林小曼一头黑线,都说醉酒的人说真话。

自己在这人眼里是多差劲啊!

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农村贫困家里的孩子,能有什么让人看得上眼的?

在村子里甚至乡里,初中毕业挺了不起了,可在城里,几乎拎起个人就是初中毕业。

高建军酒喝的也挺多,他不高兴的又去抢他的杯子,被王建华把杯拿的远远的举着,“你说特么啥屁话呢?我怎么没眼光了?玉容她再好,也是我妹子,我要是喜欢自己妹子那我还是人吗?”

他晃晃脑袋,“不是,你刚才说啥?她看不上你……”

王建华手举的高高的,“是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呵呵,呵呵……”

二人的这形象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这酒有什么好的?喝的一个个开始胡说八道。

不只胡说八道呢,这动作一看也是喝高了,高建军又去抢他的酒杯,“你喝多了,把这杯给我。什么喜欢你喜欢他的,头疼!”

王建华手晃来晃去不让他抢走。

林小曼很是无语,这二人没事抢来抢去的很好玩吗?也太幼稚了吧!

她喊服务员给上了一壶茶水,先给王建华一杯,他懵懵懂懂的去接,手里高举着的酒洒了一头。

得,这下该醒酒了吧!

王建华手一抹,脸上也不知道是酒液还是泪水,声音里带了哭腔,“嫂子,你说,玉容干啥不喜欢我?我哪点不如建军?”

我哪知道啊,我也想让她喜欢你啊,就不用来缠着建军了。

林小曼一边暗自嘀咕一边给高建军倒了杯茶。

喝多了酒的幼稚男人抬了抬下巴脑袋往前凑了凑,“你喂我。”

林小曼不自禁的围顾了一圈四周,幸好饭店里客人都吃好走人了,只剩他们这一桌。不过也正因此,厨师和工作人员一共三个,都在大厅里吃饭休息呢!

吃饭的时候还偷偷抬头,显然是在看热闹。

高建军等了等没等来茶水,大脑袋往前又拱了拱,“你喂我啊!”声音就像小孩撒娇一样。

林小曼真是头疼了,怎么就喝成这样?怎么酒醉后就能这样耍无赖?

“自己喝。”她没好气把水杯往前递了递。

可高建军却嘻嘻笑着,突然嘴巴凑过来就着她的手喝了起来。

林小曼哭笑不得,只好把一杯水都喂他喝了,这才没好气的嗔了他一个白眼。

王建军那边嘴里还叨叨呢,此时突然大声哭了起来,“玉容,玉容……嫂子,玉容呢?我得去找她去,我得跟她说,建军要结婚了,让她死了心吧……”

第三十七章 大通铺

王建华真是喝多了,他说着话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带着身后的椅子桄榔转了个圈。林小曼急的想去拉他,倒不是怕他去找陶玉容,而是他喝多了这样出去怕他出事。

可这边她站起来没等拉住王建华呢,高建军拽着她不让她走:“小曼……呕……”结果他一时没忍住,吐了她一身。

林小曼气得真想给他一巴掌,也顾不上王建华,推开高建军就往卫生间跑。

揪着**的衣襟,她委屈又愤怒的眼泪在眼圈里含着,今天真是丢死人了,她这样可怎么出门啊!

从卫生间出来,服务员态度特别恶劣的说:“你们赶紧把这给我打扫了然后结帐走吧。”

现在可没有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哪怕这家新开的私人饭店也一样。

林小曼有气无力的说:“对不起啊,我收拾就是了。”

忍着恶心,把高建军身上沾的那些呕吐物擦干净了,再把地上收拾好了,去洗了手,交了饭钱,看看趴在桌子上睡的跟个死猪一样的男人。

她真想把人扔在这一走了之。

他醉成这样,今天的火车不是又赶不上了?

他一个大男人,她也弄不动他啊?

她和人家饭店商量,“能不能让你家大哥帮我把他送到这附近的招待所。你看,他喝多了我也弄不动他。”

服务员正没好气呢,“不行,你倒会支使……”

看来厨师就是她男人,从后面走出来,“来吧,我帮你把人送过去。”

正无计可施的林小曼大喜,“谢谢大哥,谢谢大姐,谢谢大哥……”

“不用谢,刚才出去的你们朋友,常来我们家吃饭。”厨师长的高大威猛,瞪了他媳妇一眼,都是常来的客人,态度这样让人家下回怎么再来?

服务员撇撇嘴没说话。

林小曼明白他的意思,笑笑,“不管怎么说也要谢谢你,要不然我真弄不动他。”

她拍拍高建军的肩膀,这人一动不动,又拍拍他的脸:“喂,醒醒……”略有胡茬也不那么光溜的脸拍着还挺顺手的,真想接连再拍几个大耳刮子……

林小曼心里恨恨的想。

“算了,你也别叫他了。我背着他吧。”厨师说着把人弄起来,“你扶着,我背他。”

林小曼有些担心,高建军可不瘦,他这种常年训练的人身上可有肌肉,“行吗?他可不轻。”

“没事,二百斤大米我都能扛动。”

看他真把人背起来了,林小曼又紧张的在旁边一只手摁着高建军,嘴里还不住叮嘱着,“小心脚下,小心台阶,往这边走,我来的时候看这边有个旅店……”

小旅店是新开没多久的,墙刷的倒是白的发蓝,不过房间只有两间,而且都是大通铺,一间能睡十一二个人的,一间是六人间。

林小曼看了一眼两个房间,眼角抽了抽,她只听说过大通铺,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反正都一样,她索性要了便宜的大通铺,“就睡一晚,对付一宿得了。”其实她想的是,万一他要是醒了,就找个好一点的招待所,最起码有床安全一点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要的两个铺位是挨着墙的,这样她休息的时候挨着墙,有高建军隔着,还能安全一些。

“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多来饭店几次就有了。”

“一定一定。”

把人送走,林小曼看着偌大一铺炕上只有这个睡死过去的男人,之前已经同意嫁给他的心又反悔了。

这样心里没数的男人,说喝多就喝多的男人一定不能嫁。

现在才下午一点多钟,住大通铺的人也不会白天就在这睡觉,只有晚上才会回来,她先抛开心里那点不快,抓紧时间躺下准备休息一会。

要是他的酒一直没醒,晚上让她这么大咧咧的睡她是不敢的,所以只有趁现在睡饱了才能熬过去。

可能是刚才在饭店折腾的,也可能是早上起的太早,她是真觉得累了,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心里有事,不可能睡的太熟,睡了四十多分钟后她醒来,发现然这男人还呼呼的睡的香。

她气的用脚踢了踢他,看他没动静,想到他吐自己一身,不由恶从心中起,伸手去掐他胳膊,不行,他胳膊上都是肌肉,掐着不舒服,她又去掐他肚皮。

甚至盯着他大腿看了好一会,据说掐大腿根又疼又看不出来……

算了算了,这地方现在不归她管,还是掐肚皮和胳膊吧!

她从那间屋子出来,站在外面发呆,老板娘很八卦的问:“那是你男人?”

“我哥。”她话音刚落,陶玉容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头不高,长相慈蔼的四五十岁的大婶。“建军哥呢?”她掩着口鼻一脸嫌弃的看着这屋子,“这什么地儿啊?你怎么把建军弄到这来休息来了?”

林小曼没好气的说:“他喝多了,我不把他弄这弄哪啊?”

那大婶拉了拉陶玉容的胳膊,笑着跟林小曼说:“姑娘啊,玉容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面对陶玉容她可以不客气,可面对这样一位和她妈差不多年纪的大婶,林小曼态度就好了许多,“没事,她不会说话我早见识过了。我要和她生气上回就被她气死了。”

大婶:“……”

“姑娘啊,你是建军的……”

林小曼瞅了一眼老板娘,有些尴尬的说:“我是他未婚妻。您是?”

“他跟你说过的吧,我是他团长的爱人。”大婶看向玉容的眼神带了怜爱,“是玉容的妈妈。”

林小曼其实早猜到了,可听到她承认还是有些惊讶。

陶玉容在这年代来说,很漂亮很时髦。而她的妈妈却很苍老,打扮的也很朴素,一点都不打眼。

“阿姨你好。”不管陶玉容怎么样,就冲那位老团长,他的爱人也值得她尊敬。

“好好,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都比玉容强。”

陶玉容早在她开口的最初就跑到那两间屋子里去查看了,此时找到了高建军,高兴的叫道:“妈,你看建军真在这呢?”

林小曼心想,什么叫真在这?我又没把他藏起来……

第三十八章 维护

“建军哥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陶玉容在母亲身边嘀咕着,“妈妈,让他去我们家住吧!”

陶母皱着眉看了一眼这个环境,跟林小曼商量道:“建军就跟我自己的儿子一样,你们住这确实不方便,不如去我那住一天吧。”

林小曼心想,他又不是什么高级人,怎么就不能住了?不过当着陶母的面她只是笑道:“不用麻烦阿姨了,我们只是临时休息,一会建军醒了我们就走。”

陶母嗔道:“你这孩子,还拿我们当外人呢,要是建军肯定就会同意了,去吧,他倒无所谓,你个姑娘家,住这确实不方便,也不安全。”

这话倒是说进她的心里去了。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谢谢阿姨的好意,我本来也没打算晚上住在这,只是你看建军这样也动不了,附近也没有像样的招待所,只好请人家饭店大哥帮我送到这儿来。您家里我们就不去了,等他醒了,我们就去招待所住。”

陶母眼里闪过一丝不愉,显然对于她不识好歹几次拒绝她不太高兴。

陶玉容抬抬下巴哼了一声,“不知好歹。你要是愿意住这你自己住好了,建军哥反正得去我们家。”

林不曼脸微微一沉,“是啊,我是不知道好歹,反正我脸皮没那么厚非得去别人家住着。”

陶玉容撇嘴,“你不去拉倒,我们带建军哥走。”

她听不出林小曼话里的讥讽,可陶母却听出不对来,她拉了女儿一把,“走吧,既然她不去,咱们心意也到了,随便吧!”

要不是女儿硬拉着她来,她还不想过来呢,一个年轻男人住到她家里去,传出去确实不太好听。要不是建军的未婚妻跟着,她是不会同意让他住到家里的。

可看来,她的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她摇了摇头,建军这么好的孩子找的媳妇可太一般了,太不懂人情事故,她一个长辈的这么三催四请的她都不愿意,可见这姑娘家庭教养也是一般。

陶玉容百般不愿,娘俩正拉扯间,高建军醒了,他晃悠着出了屋子,看到正在拉扯的娘俩愣了愣,可能是以为自己酒没醒,还晃了晃头,这才确定眼前二人无疑,“婶,玉容?你们怎么……”

他说着回头去瞅刚睡过的屋子,头刚扭过一半回过味来,转过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喝多了,喝迷糊了,”他朝林小曼招了招手,“小曼过来,我给你介绍……”

林小曼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点面子,陶母已经笑着看了她一眼,“不用,我们已经认识过了。你这个未婚妻,跟我可外道呢,我怎么让你们去我那儿,她也不肯,太客气了,你们都跟我的孩子似的,不用这么客气啊!”

陶玉容赶紧告状,“可不,她宁愿在这挤大通铺也不去我家,建军哥你醒了正好,咱们走吧,去我家住吧!”

林小曼撇了撇嘴,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陶母她不做评论,可这个陶玉容,怎么说呢,可能有些天真不谙世事吧,每次说话都这么露骨,自己却一无所知。

高建军笑道:“她和婶不熟悉,客气些也是正常的。再说我喝成这样,去婶家确实不方便不适合。”他看了一眼这旅店的环境,感慨道:“以前我回家探亲,赶上没车的时候住的都是大通铺,便宜方便。还是小曼懂我。”

这就是在回应陶玉容对她的不满和告状了。

他用这种方式来维护她。

林小曼有些发愣,之前因为他醉酒而升起的厌恶不知不觉中消散了一半。

陶母也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摇头笑道:“看你们的感情这么好,婶真替你高兴。现在你们几个都成家了,就剩建华一个人,唉,我说过他多少回,可他就是不肯找,”她说着慈祥的目光看向女儿,“他非要给玉容嫁人以后再说。唉,这孩子!”

林小曼觉得陶母若是再年轻一些,再过个二十年,肯定会是办公室精英。

句句都是深意啊!

陶玉容被母亲和这些哥哥们保护的太好了,她嘟着嘴巴说:“建华哥真是的,等我嫁人干吗啊?别到时候他再怨我耽误了他。”

高建军当没听懂陶母的话,笑道:“建华比我们有心,惭愧惭愧。”他接着问小曼,“几点了,咱们能不能赶上火车了?”又皱了眉头,“你衣服怎么都湿了,穿着这湿衣服多难受啊?走吧,先去百货商店买件现成的穿。”

陶母脸微微一沉,随即笑道:“可不是,我还没注意呢,这姑娘衣服怎么都湿了……”

林小曼瞪了一眼男人,“没事,快干了,不用买了,咱们赶紧去火车站,说不定还能赶上火车呢。”

陶母一听忙道:“今天就住一晚吧,我听建华说,你们要结婚了,正好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陶玉容早急的不行,忙点头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就摇啊摇,“是啊建军哥,多呆一晚上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高建军下意识的说:“好好……”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林小曼对他的要求,忙抽出衣袖道:“下次吧,过两天我们还来……”他说着有些心虚的去看林小曼,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一丝讥讽。

他心里有些懊恼,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林小曼,“玉容,婶,这次我们就不多呆了,家里那边还有事,后来我们还来,到时候再去看婶去。正好也想请婶去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陶母好像有些松了口气,笑容真诚了许多,“行,我一定去。建华也说要去呢,正好我们一块。”

高建军歉意的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我们也得回去,建华喝多了跑到我家,现在还在那儿呢,我得回去看看去。走啊玉容。”

陶玉容咬了咬唇,“妈,我想和建军哥说几句话。”

陶母脸一沉,喝斥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建军要赶火车你不知道吗?”又笑着和高建军道:“快走吧,你看看你小未婚妻急的直看表。”

高建军笑笑,拿了东西拉着林小曼走的飞快,他怕再不走,玉容真不知好歹说出些让大家脸上都难堪的话来。

第一次说那些话可以当她不懂事依恋哥哥,可当着长辈的面再说这话,那就会让陶母下不来台,也会让小曼心生芥蒂。

第三十九章 难堪

陶玉容一看二人走了,急的挣开母亲,追了上去,“建军哥,建军哥,等一下我。”

陶母没拽住她,气得要命,觉得女儿这样很是丢脸,哪有姑娘家不要脸面追着男人跑的。

对于女儿的心事,以前她多少知道些,只当是小女生情窦初开的臆想也没放在心上,这两次建华来家里,话说的虽委婉,但她还是听的阵阵心惊。

要是高建军喜欢女儿,那这事不算什么,可关键是他带着未婚妻,还是马上要结婚了的,女儿却这么一头载了进去,这算怎么回事啊?

她心里把高建军也怨上了,你不喜欢玉容,对她那么好做什么?让她有了不该有的念想。

其实这完全是迁怒,高建军没谈过恋爱,他也不会和女孩相处,他认识玉容的时候,玉容还不到十岁,他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这么多年习惯了,有时候就没注意好分寸也是有的。

可你见过对自己亲妹妹有想法的人吗?

那不成了畜牲了吗?

所以高建军虽然嘴上说着陶玉容也是把他当成哥哥,是因为哥哥结婚不高兴,可心里也觉出不妥来,这才急着想要赶紧结了婚让她死了心。

高建军一走出旅店的门拉着林小曼的手走的飞快,要不是不能跑,怕是二人立刻跑没影。

林小曼被他这一副逃跑的模样气的没脾气了,“走那么快干什么?反正火车也赶不上了。”

这个时候火车就已经开了。

高建军小声说:“我知道。”顿了顿还是说了一句:“快点走,别让玉容追上。”

林小曼嗤笑,高建军有些不自在的说:“玉容她,可能没分清哥哥和喜欢的区别,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林小曼冷笑,你就自欺欺人吧!

她一本正经的点头,“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高建军有些恼怒,“你对一个孩子就不能宽容一些?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要替他照顾他的妹妹嘛!

林小曼大怒,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的道:“好大的孩子啊!”

高建军一窒,这才想起自己的这个小未婚妻比陶玉容还要小几个月。

他正想解释,陶玉容追出来了,“建军哥,建军哥,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声音又大又急切,他不好装没听到,只好停住脚步,“玉容啊,什么事啊?我还着急赶火车呢?”

“就几句话,不耽误你们坐火车。”陶玉容哀求道:“建军哥,求你了,我单独和你说几句话行吗?”

林小曼很自觉的示意,“我先走,你们有话就说吧。”我保证不会偷听。

高建军则想到自己的承诺,他刚说了个“不用,”一句“咱们一起听”没开口呢,林小曼已经脚底下抹油溜了。

这时候跑的倒是快。

高建军觉得自己牙根有些痒痒。

他叹了口气,“玉容,哥真有事,你看看你嫂子都着急了,家里要婚事,事儿多着呢,你有什么咱下次说不好吗?”

他说的够明显的了,“哥”“嫂子”“婚事”,希望玉容不要犯糊涂,让二人都陷入尴尬的境地。

“建军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嫁给你,你不要娶她好不好?”陶玉容眼圈红红的,这话说的特别急,一点都没听出高建军刚才话里的意思。

或者,她听出来了,却根本不在意。

高建军苦笑,看了一眼跟出来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的陶母,沉吟着道:“玉容,你还小,错把对哥的感情当成对男人的喜欢了,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以后你碰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就会明白了。”

陶玉容流着眼泪拼命摇着头,“不是的,我懂。以前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哭,那时候我不懂。可我现在长大了,我懂了,我喜欢你建军哥,我想嫁给你。”

高建军头皮直发麻,斩钉截铁的拒绝道:“我把你当妹妹,何况,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陶玉容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那把亲退了不就好了。”至于前半句,她更有理由,“我姓陶,你姓高,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话说完她自己眼神都亮了亮,觉得自己的主意真的很不错,“她就是个农村姑娘,配不上你。咱们多给她些补偿不就好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和他归为到“咱们”中。

高建军脸微微一沉,“想也不要想,这不可能。”干脆越过她对她身后的陶母道:“婶,我先走了,玉容她,小孩子脾气,你劝着点吧!”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建华真挺不错!”

陶母心里气的要命,可面上却紧紧绷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怕是要晚了,你快走吧!”

高建军转身快跑去追林小曼,决定对于她刚才不讲义气的先走,他要好好批评她一顿。

其实他是有些心虚,当初信誓旦旦的说是对哥哥的依恋,这才多久啊就打了他的脸。

这个玉容,怎么就长不大呢。

“小曼,”他追上她准备教训她,刚一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怎么?心虚了?”

高建军的话被她哽在喉咙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难受极了。

林小曼斜睨着他,“让我说中了吧?打脸了吧?哥哥?妹妹?哼!”

高建军怔忡的看着她,这几天的接触,知道她不是个好性子的,可这样,有些过了吧?

林小曼接着冷笑道:“怎么?我的话让你难堪了?可这样的难堪,在认识你的这几天我已经受了好几回了。”这回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性格的人了吧!生气的时候我才不会在乎你的面子不面子的。

她这种明明白白的表示,让高建军哭笑不得,“那个,我想的太简单了,”可能他也拉不下脸来说道歉的话,说这么一句就赶紧转移了话题,“那啥,火车赶不上了,咱们又得住一天了,都怪我,这酒喝的太多了。”

林小曼撇了撇嘴,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有这一趟火车?没有汽车吗?”她真不太想在市里住下了,后天还要来送货,还要取新做的衣服,她还惦记着今天大魁相亲的事成没成?

高建军想了想,“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到县里的顺风车吧!”

第四十章 相处

高建军带着林小曼,在火车站附近转了转,还真让他找到一辆往县里去的大解放。

“不过得坐后头车厢里,能冷啊,你能行吗?要不干脆住一晚得了。”

林小曼没有坐过这种车,试试外面的温度,觉得完全都承受,摇了摇头,“走吧,回去还要接着做手工挣钱呢。”住一晚又得多花不少钱,那样后天肯定不能再次赶来市里。

高建军和她想的不一样,他没打算让她再过来,他或是大魁谁都可以帮她来送货……

司机师傅很实在,接过高建军递过去的一包五毛钱的烟就让二人上了车,“都是一个县的,我抽一根就行,这些你拿回去。”他说着抽了一根出来叨在嘴上,其余的又塞了回去。

林小曼看着高建军轻巧的跳上车,她没有坐过这种车,想想自己没有人家那两下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往上爬吧,高建军看她笨笨卡卡的样,笑着拉着她上了车。

“这是拉什么的车啊?”林小曼皱了皱鼻子,她闻到一股臭哄哄的味道。

“应该是拉鸡鸭鹅的。”高建军笑着问她:“要是后悔了咱们现在下去还来得及。”

她抿了抿唇,心里犹豫了一会,还是挣钱的心思占了大头,“不后悔,不就是有点味嘛,比这再难闻我也能忍住。”住在农村,家家都养的家禽和牧畜,走在乡间小道上说不准一脚没注意就会踩到各种家禽的粪便上,闻点味真没什么不能闻的。

高建军意味不明的夸道:“知道你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林小曼听不出这算是好话赖话,拿眼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夸你呢。”

林小曼才不信呢,刚要走过去前面,汽车晃了一下,却是师傅也没打声招呼就开车了,差点把她摔倒。

高建军手快将她扶住,“小心点,我扶你过去。”

林小曼点了点头,嘀咕道:“这车开的也太不稳当了。”

高建军笑道:“路不好,没办法。”想了想又有些担忧,“你不晕车吧?”

“不晕。”林小曼上辈子各种交通工具都坐过,一点不晕。

“那就好。”

林小曼初还觉得,这样坐车也挺有意思的,看着外面的光景,吹着凉风,别有一番滋味。

可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后,离着市里越来越远了,路况不好颠簸的厉害,这凉风变成了冷风,寒风,这旧棉袄根本挡不住,她觉得身上都要冻僵了。

林小曼很后悔,明明在市里时不觉得那么冷……

正瑟瑟发抖时,突然身上一重,却是高建军把她搂在了怀里,“这样暖和些。”

林小曼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他耳根有些发红,眼神落在前面有些飘忽,“你读过书,知道事权从急,咱们这么一路回去准得冻感冒了,紧凑一些还能暖和些。”

林小曼想讽刺他两句,话到嘴边想了想又咽了下去,他是怕自己冷,又不是故意占她的便宜,这么刻薄可不是她的本性。

这么一想,就又觉得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受到前世印象的影响,确实是有些过于挑剔和刻薄了。

她没吭声,高建军心里有些不安却又窃喜着。

“咱们坐下,这样站着风太大。”

林小曼一声不语随着他坐下,风果然小了许多,这样沉默,哪怕这环境不对,也有些许的暧昧和尴尬在内。

林小曼清了清嗓子,“那个,陶玉容的妈妈好像年纪不小了是的。”

说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挑了这么个话题。

“王婶今年才四十多点,自打老团长去世以后,她就老的厉害。”

说起老团长,林小曼有些好奇,“能跟我说说老团长是怎么牺牲的吗?”

高建军的话很简单,“我们这些人跟老团长亲厚,就是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是老乡。其实,要说接触,没接触多久,我当兵两年,老团长就牺牲了。当时是执行一个任务,我们几个年轻没经验,老团长是为了保护我们。”

他的话很简单却很沉重,“当时玉容才几岁大,婶身体不太好,我们几个就自觉接过了照顾他们母女的任务,这么多年下来,就习惯了。”

他说到这,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认真的跟她说:“虽然你不信,但在这之前,我真的没想到玉容会有这种心思,我对她,比对秀梅还要亲。以后玉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远着点,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想开了。”

他心里想的是,有王建华这么用心的对待她,她会知道谁才是她该付出感情的人。

他这样也算开诚布公了吧?

林小曼心里又舒服了一些。

高建军却转了话题。“我今天喝多了,丢人了吧!”

想起这事,她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瞪着他,“你说呢?不只是丢人,简直是丢大发了。我跟着你在一起都丢人。”她指着被他吐过的那衣襟,凶巴巴的说:“你吐了我一身知道吗?我真想把你扔下不管,最好让饭店把你扔到大街上才好呢!”

高建军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其实我酒量还算可以,谁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快就醉了,肯定是没吃饭空腹喝的太急的事。”

还挺会给自己找原因的。

林小曼鄙视的看着他,“你酒量还可以?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见你的这几天,你喝过两回,两回都喝多了。就这也算还可以?”

高建军被她揭了老底,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争辩道:“真的还可以,第一次我没喝多。”

林小曼怒视着他:“没喝多?那你记没记住你干了些什么?”

高建军有些心虚的脑袋往后仰了仰,“你可真厉害,我妈还说你不爱说话……不是,那当时不是有些多了吗?”看到她怒极而笑,忙往回找补,“不是,当时没太多,其实是多了,我不记着了。”

看他一脸心虚外加语无伦次,林小曼就知道他记着当初他强吻自己那一下。

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就你还是解放军呢,真给解放军叔叔丢脸!”

第四十一章 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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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军装傻,手底下却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心里给自己找着理由,反正他们现在坐着,又没人看见。而且她冷,看这嘴唇冻的都不是颜色了……

嘴里却呵斥道:“我怎么丢脸了?”

在林小曼了然的好像说他,装,装吧,我看你装的眼神下,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嘀咕道:“我这不是没穿军装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林小曼见他第一面,他就一直穿着便装。

她斜着他,眼珠转了转,手点着他,教训道:“这位同志。你这思想不对头啊,虽然是在休假,可你要牢记你是个军人。”

高建军脸上一僵,被个姑娘给教训了。

他不愿意被她误会,解释道:“我是为了方便。”就好像现在,他穿着军装能做吗?

这话说的他自己心里都有些心虚,虽然他穿便装不是为了占便宜,但现在他确确实实有便装很方便的感觉。

林小曼撇了撇嘴,那意思反正就是你就是思想不对。

高建军有些气闷,干脆转移了话题,“后天你还要来啊?让大魁替你来得了。”

林小曼漫不经心的说,“再……哎哟……”

却是路况不好,汽车一个颠簸,她脑门撞上了那人的下巴,她捂着额头,抬起头哼哼着,“你下巴是石头做的?怎么这么硬……啊……”

林小曼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倒霉,不,自打她来到这个年代,成为这个林小曼她就一直在倒霉。

先是重生到贫穷的人家,再是被人算计,被逼婚,被瞧不起,被吐一身,现在又被占便宜。

高建军摸了摸他的唇,有些不自在,又有些说不出的欢喜,慢吞吞的给她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这路不好,太颠了。”

原来,刚才她抬起下巴时,汽车又颠了一下,结果高建军正好低头,好巧不巧的这唇就碰上了她的脸。

林小曼憋了一肚子气,也不好真撒出来,毕竟这是个意外。她摆了摆手,往外挣了挣,离着他远了些,“没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过是亲了脸蛋一下,那天晚上可是被他亲了嘴唇的。

林小曼的脸不知不觉有些红了……

高建军有些担心,“你别离我那么远,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看看你脸都冻红了。”说着又往她那边靠了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吃了你”这话在现在很有歧义,可这时候,真的就是单纯的,高建军没有多想,接着说:“在市里住一晚就好了,你这要感冒了可怎么好?”

林小曼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胡思乱想,低声道:“没事,回去喝上一大碗暖暖的姜汤就好了。”

高建军想了下,干脆把自己的大衣解开,林小曼看了忙摇头,“真不用,这样就行。”要是她穿了他的大衣,把他冻感冒了,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这样暖和。”谁想到,是她想多了,不,也不是她想多了,是她没想到,高建军并没有那么迂腐,他解开大衣,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多了一层大衣,她身上也不那么冷了。

林小曼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自在,不过她不是矫情人,知道这样确实是取暖的好方式。

她心里也在后悔,不该着急回去,坐到这解放车的后斗里,这可真是遭罪。

剩下的时间,高建军一直在跟她不停的说话,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怕她睡过去,也就附和着,二人说了一路,到下车时,对对方竟然有了更深的了解。

林小曼之前那点不甘不愿,不想跟他结婚的心思,不知不觉中淡了许多。

这个男人,接触多了,其实还是有许多优点的。

人无完人,这一世和前世毕竟有所不同。人生中有许多岔路口,走每条路的风景和后果,和之前都是不同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试试呢?

高建军带她去自己大姐家的路上,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不同。

可是具体的,他又说不清楚。“去大姐家先暖和暖和,你看看你都要冻僵了。今天能不能回去,一会看大姐夫能不能帮着找辆车的。”

高建军和大姐的关系一直很好,不过,他和姐夫见的次数不多。他比大姐小两岁,他当兵的第二年,大姐就嫁人了,这些年他没回来过几次,因此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林小曼脸色有些泛青,是冻的,她的体质可没有高建军那么好,哪怕一路上抱着取暖,她也是冻得手脚冰凉直淌大鼻涕。

“能回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这样在你大姐家呆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拿起手绢又擦了擦,觉得自己的形象真的挺不好的,“要不,咱们别去你大姐家了,直接找找车看看有没有回乡里的。”

高建军犹豫了一下,“你这样,还是去喝碗热水再走吧。”

“不用不用。快点回去吧,这样太丑了。”林小曼嘟了嘟嘴,“我不去,我要回家。”

高建军听到她说“太丑了”忍不住想笑,要不是看她冻成这样,他真是想哈哈乐出来。

想到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好像都挺注意形象的,是不是女人都这样?

“行行,不去就不去。”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不丑,你一点都不丑,很漂亮。”

林小曼喜滋滋的说:“那是当然,我长得还是挺漂亮的,不过现在这样丑。”

高建军失笑,“你不仅漂亮,而且那个啥还挺厚。”哪有姑娘家夸自己漂亮的?这么几天他听她夸过好几回了。

林小曼斜了他一眼,“你不就是想说我脸皮厚吗?放心,再厚也厚不过你那啥妹妹。”

高建军摸了摸鼻子,没有接她的话。

心里却在想:女人可真是小心眼!这么点事她翻过来调过去的说。

幸好他还没傻到把话说出来,只是指着道边,“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去找车。”

他曾经在县里上过三年高中,有不少同学都在,关系好的几个每次回来都会见上一面,真要想找车,也不是找不着。

之前只是觉得她应该去喝点热水躺在热炕上暖和暖和,既然她不想留下,那他就得去求同学帮忙了。

林小曼站在路边,只觉得头重脚轻,头也晕晕沉沉的,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冻感冒了。幸好,在她就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高建军回来了。

第四十二章 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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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迷迷糊糊的,听到高建军在耳边不停的叫她的名字,她挥了挥手嘟呶着,“别吵,让我睡会。”

高建军看她烧迷糊了,心里更加自责了,都是他心粗,他能受得了那寒冷,却不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和自己相比?要是在市里住上一晚,也不会冻感冒了。

“要不,你带嫂子去医院看看?”和他同来的同学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和女生这么亲近。

“行,先去趟医院吧。”

他也顾不得别的,打横把林小曼抱起来,只觉得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他皱了皱眉,心想小曼也是生活在农村,家务活都干的,怎么会这么瘦?

难道是前些日子病了没好的缘故?

他抱着林小曼上了车,同学开着去了医院,许是看他紧锁眉头,就安慰他道:“嫂子就是冻着了,不会有事的,打一针就能好,你也不用太担心。”

医院离着不远,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

大夫给开了药,“发烧,打个小针吧!”

林小曼其实一直是迷迷糊糊中,听到打针身体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这是原主的条件反射。

身为现代人,医院是常去的,点滴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打小针就不常见了。

高建军的同学没跟着进注射室,毕竟是女生,他一个大男人跟进去不好看。

高建军扶着她刚站好,就听护士说:“把她裤子扒了。”他犹豫着没动,护士拿了个大针头过来了,有些不耐烦的说:“快点啊,你不把她裤子脱了,我怎么给她打针啊?”

高建军从小到大身体好的没闹过毛病,只是前两年因为上战场受过伤,却也没伤过屁股。他迟疑着,“要不,你帮她脱,我出去等着?”

护士这才瞅了他一眼,“你们不是一家的啊?”

高建军含糊着,“是一家。”都订婚了,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当然是一家了。

“是一家你怕什么?快点!”

高建军不吱声了,帮她把裤子解开,小护士不耐烦了,“快点,再往下褪点,露出这半拉屁股来了。”

林小曼这时候脑子虽然混沌着,但那护士一遍遍的强调着脱裤子,她还是慢慢的清明了。

“我自己来。”她推着高建军,“你出去。”

高建军忙松开她,“好好,你小心点。”

等他退出注射室的时候,还听到护士说话声,“你快点,你看看你这手一点劲没有,连裤子都脱不下来,还不如让你男人帮你脱呢……”

高建军的耳朵根红了。

幸好他同学没在,不知道溜达到哪儿了,要不然看到他那一脸的腼腆肯定会打趣他。

听到里面喊“好了”,他忙推门进去,林小曼的裤子提上去了,却还露着腰间白的皮肤,他的脸刷地红了。

幸好他长得不白,看不大出来,小曼此刻又迷糊着,要不然可丢丑了。

林小曼被扎疼了,看到他过去扶着自己,不由自主的嘟起嘴,哼哼着,“疼!”

声音带了些撒娇,软糯糯的,和她平时清醒时绝对不一样,让人从心里想要怜惜她。

高建军心里一愣,提高了警惕,心想自己难道真是想要结婚了,想女人想得慌?

“一会就不疼了。”他温和的哄着她,帮她整理好衣服,扶着她慢慢出了注射室。“咱们回家了啊。”

林小曼靠着他,有些清楚他是谁又有些糊涂,“我想回家。疼……”

“不疼了不疼了啊。”如果放在以前,说他能以这种态度来哄一个女人,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可现在,看到小曼这么柔弱的依赖着他,他不由自主的就放缓了声音。

上了吉普车,林小曼慢慢睡着了,高建军就搂着她,和同学说着话。

张少华调侃道:“真没想到,建军你有媳妇了会这么照顾媳妇。以后肯定是个好丈夫。”

高建军笑道:“她能嫁给我们当兵的,本身就挺不容易了。我也做不了别的,她生着病,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

如果是顺风车,顶多是坐到乡里,可张少华开着车,直接就将二人送回村里。

“今晚上咱哥俩好好喝两杯。”说到后来,高建军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要不是中午他喝多了,也不至于出现这事。

“不了,你还要照顾媳妇呢,下次吧,我也得赶紧回去了,我媳妇在家等着我呢。”

高建军哪肯让他走,这一来一回也得几个小时,他回去就得半夜了,不说别的,怎么也不能让人空着肚子走啊!

“别,你可千万别臊我。天太晚了,明早上你早点走,肯定不会耽误你回去上班。”高建军指了指前面,“往那边拐,对,再往前,好,就是这家了。”

林家穷,房子也是泥坯房,不过泥坯房在村子里挺多,倒也不显。

不过张少华还是有些意外,“你这丈人家条件不太好啊?你怎么想的,你这条件在城里找个对象都没问题。”

高建军笑笑,“小曼挺好的。再说,我就是个农村人,啥条件不条件的,城里姑娘也看不上我啊。”

张少华想说我帮你介绍个,咂摸咂摸嘴却没说出来,以前曾经说过被他拒绝了,现在他要结婚了,再说这话就得罪人了。

“也是,你看中的能不好嘛。”张少华把话岔了过去,“我还是回去吧,你这还得照顾媳妇啥的,我在这也不方便啊。”

“我把她送回去就行。你别老说走走的,咱们几年没见了,怎么也得喝点才行。”高建军说:“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送她进去,很快的。”

林父早就看到自家门口停了辆小汽车,也就是天黑了,要不然围上来看热闹的人得老多了。

等高建军把林小曼抱进来的时候,林家父母吓坏了,“小曼这是咋的了?”

听到他说是发烧,已经打了一针时,才松了口气,林母摸着胸口,“吓死我了,这肯定是上回感冒没好利索,这些天折腾两趟市里折腾的。这孩子,就是犟,不听话!”

林父则道:“建军啊,外面那车是你找的?快让人家师父下来歇会喝口热水。”

屋子里烧的热乎乎的,这么一折腾,高建军额头上都是汗,他擦了把汗,摆了摆手:“不用了叔、婶,那是我同学开的车,我带他去家里住一晚上。这是小曼的药,要是半夜再发烧就给她吃上,明天早上我过来看她。”

第四十三章 撒谎

林小曼生病,不仅是因为冻着了,还因为她刚穿进这具身体里,灵魂和身体有些不太协调所致。

她躺了足足两天,第一天一直在发烧,第二天则是灵魂和身体在逐渐契合。

第一天,她虽然迷迷糊糊的,但却知道高建军来看过她好几次,甚至还给她喂过水喂过药。

第二天的下午她就清醒多了,看到母亲一直在旁边照顾她,她扯了扯嘴角,“妈,我没事,别担心。”

林母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啊,以后那城里,你还是别去了,这才几天就病了好几场……”

她说着声音低下来,好像怕被人听到一样,往外看了一眼,见没有旁人在,这才接着说:“吓死我了,幸好我找你杨奶奶帮你摸了摸,说你是吓掉魂了……这回好了,你杨奶奶给你叫了叫,是不是感觉身上松快多了?”

林小曼:“……好多了。”她心里有些不解,这人难道真难摸出来点什么不成?

她果断转移话题,“怎么好像这一天都没看着我哥?”

“你不是跟人家说好了今天去送货嘛,你这样咋去啊,让你哥给送去了。”林母说着抱了床被,“我给你垫高点,你靠着坐一会吧。”

林影依靠着被坐着,想起那天林大魁说要相亲的事,就问起母亲。

林母说起这事很高兴,“这回这姑娘挺耐看的,我瞅着比玉玲可稳当多了,也能干。家里也没多要彩礼,就是二百块钱。她家条件和咱差不多,人家也不嫌弃咱家穷……”

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正地方,不管姑娘如何,得要林大魁自己愿意才行啊!

“我哥呢?他怎么说?相中没有?”

林母说起这个脸色有些臭,“他被玉玲给迷的五迷三道的,跟睁眼瞎似的就看不着人家姑娘的好,一会说人个矮,一会说人家脸黑,一会又说人家没念过书……”

林母没好气的说,“就好像长不黑他好看他上过多少年学似的。反正我跟他说了,他相中也得结,相不中也得结,房玉玲那样的咱家娶不起,这姑娘多好,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

林小曼听了有些好奇,“那她真矮真黑啊?”

林母道:“矮啥矮啊,跟我也差不到哪儿去,脸也不黑,就是没有你和玉玲那么白净是真的。”

林母有一米六,这么说真的不算矮。

可林小曼还是有些不看好这段姻缘,“妈,他要真没看好,这婚事还是得考虑考虑。要不然,你硬逼着他结了婚,他再对人家姑娘不好,这不是害人害已吗?”

林母嗔道:“就你讲究多,啥害人不害人的。谁家不是这么过过来的?结了婚,生了孩子,这日子往一块堆过,哪有不好的。之前我和你爸就是太惯着他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林小曼知道,父母铁了心不同意他和玉玲的亲事,无非是因为她。

可大魁是他们的亲儿子,至于自己这个占了人家姑娘的,受之有愧。

“妈,人家城里人结婚都晚,我看我哥的事,你们也别太着急了,再看看吧,咋也得他自己愿意才行。”

林母听姑娘这么说,想了想道:“行,那就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等到了晚上,大魁回来了,对她嘘寒问暖之后把卖的钱拿出来上交,“小曼啊,人家说,以后不收这头花了,这驴打滚要有就还送过去就行。”

林小曼愣了一下,“不收头花了?为什么?”

她知道这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如果不换样子这生意做不长久,很快就会有跟风的,可这么快还是她有些意外。

“好像是有别人也卖这个了,比咱的还便宜。”林大魁一副他也不知道详情的模样,但那双眼睛游移着,不敢和她对视,而不经意一闪而过的愧疚与心虚,却让林小曼逮了个正着。

林小曼狐疑的问:“谁卖的?比咱的样子还好看?”

林大魁有些不耐烦,“我也没见过我哪知道,再说人家说不要了我也不好多问。”

林小曼就没再追问,对于头花她是不愁的,她脑子里的样式多着呢,反正现在她的身体不好,这生意撂一撂也行。

只是下回再做,就不能都批给那个王姨了,都给一个人,销售太窄,最后限制的是自己。

林母数完钱,“不对啊,是不是少了?我查了两遍都少了二块钱?你卖的跟你妹妹说的不是一个价?”

大魁有些含糊,“不能啊?我查过正好的?还能是丢了?”他说着去翻自己的兜,上衣裤子兜都翻遍了,才苦着脸说:“可能是丢了。唉,怎么丢了呢?”

林母嗔怪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可能是掏兜的时候带出去了呗。行了,丢了就丢了吧,以后小心着点,这可不是二毛钱,两块呢!”

林大魁忙点头,“嗯嗯,以后我一定小心。要不妈你给我在衣服里头缝个兜?”

林母道:“行,晚上就给你缝。”

林小曼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直到大魁说要出去,她才问了一句:“又去找房玉玲?”

“不是,是回来的时候碰上柱子了,他叫我。”

林母说他:“这天都黑了,快去快回,累了一天也不好好歇歇。”

林小曼不信他的话,要不是撒谎,他何必遮遮掩掩的眼神不敢看人?

可惜她又不能去跟踪他……这么一想,她自己倒先乐了,就算抓着他和玉玲见面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她只是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何必管他要和谁过日子呢?

林母却在儿子出去后,跟她嘀咕着,“你先躺着,我正好把钱给她们送过去。”说着急匆匆的出去了。

林小曼闭上眼睛,想着高建军这几天对自己的关心,心里的那点不情愿彻底消散,算了,母亲说的对,这年代的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别人能过好,她也能。

只是心底深处,对于没有恋爱就结婚到底有些不甘。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就听到高建军略带着笑意的声音,“叹什么气?是因为下午我没来看你?”

第四十四章 被算计了

许是心里做出了决定,许是这两天高建军对她的关心让她感动,林小曼再见他,就觉得其实这人长得还挺帅气的。

脸上棱角分明,身材挺拔,散发着一股慑人的阳刚气势,怪不得房玉玲看了就掉进眼里拔不出来。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高建军看她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不由奇怪,“真生气了?下午家里来了客人,陪着说了会话,这才来晚了。”

林小曼收回目光,“没有。”

高建军坐到炕沿边上,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不烫了,今天看来彻底好了。”

林小曼下意识的想躲开,可刚一动就停下了,听他说完低声道:“我好了,这两天让你担心了。”

她难得说一回软和话,高建军稀奇的不行。

“也怪我,把你当成我们当兵的了,忘了你是个姑娘家,哪里能受得住那么冷的寒风。幸好你好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我被都快被我妈骂死了。”

林小曼一头黑线,她刚想柔软一些,他就让她哭笑不得,还忘了她是个姑娘家?她有那么不像女孩吗?明明她长得很漂亮滴说。

他眼神落到旁边,林大魁带回来的,崭新的新衣服上,“小曼,衣服取回来了?试没试一下,合不合身?不合身还得送回去改。”

林小曼道:“没有,等晚上我再试。不用那么麻烦,我妈就会做衣服,真要哪不合适,让她改一改就行。”

“那也行,往市里送怪麻烦的。”高建军接着说:“我们结婚需要的手续已经捎到市里去了,建华说不用我再跑一趟,他上县里办点事,正好帮我送来……你要是好了,咱们明天上午就去公社,直接把结婚证扯了。”

林小曼刚做完决定,自然不会说不行或太早了,她低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高建军没想到这么顺利,欣喜望外,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没有半分不情愿,心里更加高兴,“小曼,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

……

林大魁从家里出来就直奔柱子家去,林母远远的缀在后面,看他确实没有撒谎,满意的转身还钱去了。却没有发现,她认为没有撒谎的儿子,在柱子家院子里打了个转,出来就去了房玉玲家。

房玉玲拉他躲进板棚子里,低声问:“小曼没起疑吧?”

“没有。”大魁带了些愧疚道:“玉玲啊,咱俩这样骗小曼好吗?我这心里咋这么不得劲呢。”

房玉玲嗔道:“有啥不得劲的,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将来的家?你是小曼亲哥,等将来咱们……我就是她亲嫂子,我还能害她是咋的?”

林大魁听到她说她们将来的家,她是小曼嫂子,心里热潮潮的,脸上的笑就遮也遮不住,心里的那点愧疚被挤到了犄角旮旯。“也是,那玉玲,我听你的。要不,咱先把结婚证扯了?”

房玉玲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啊?咱俩努力努力,争取到年末挣够了八百块钱,到时候你还怕我爸妈不同意是咋的?左右不过一年,难道你还等不了啊?”

“能等能等。”大魁忙道,又挠了挠头,“能等是能等,这不是心急吗?”

房玉玲嗔了他一眼,突然踮起脚嘟起嘴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这回行了吧?死相吧!”

看着房玉玲扭达扭达的回了屋,林大魁摸着脸上被她嘴唇碰过的地方傻了好一会,才晕晕糊糊的回了家。

等到听说妹妹明天就要去领证,心里的那点愧疚就被他抛掉了。

玉玲说的对,她要结婚了,这生意就得带到婆家去。那他怎么办?还不如这样,他和玉玲偷着做,结了婚,这些都是林家的是他的。

大不了他有钱了多给妹妹一些就是了。总比她带到高家富了他们家强。

晚上,林母又说起大魁相亲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那姑娘多周正,还是过日子的好手,而且,那姑娘有个亲戚在县城厂子里是个管事的,将来你们结了婚,想招工进厂也不是啥难事。你不是一直想进工厂当工人,不想种地吗?这机会我可给你了,你要抓不着,将来可别怨你爸你妈,嫌我们没本事……”

林小曼这才明白,当初母亲那胸有成竹是因为这个。

不过,看大魁并不稀罕,她就知道,这工作的吸引力没有房玉玲大。

也是,从古到今,陷进爱情里的男女都是盲目的,是听不进人劝的。现在大魁也是一样。

林母见儿子心不在蔫,拍了他一下,“跟你说话呢,寻思啥呢?我跟你说,你要是觉得行,就赶紧的,人家可还等着回话呢。”

林大魁不想听母亲唠叨,就胡乱的应道:“过几天再说,我想想的。”

等他去了西屋,林小曼低声劝母亲,“左右是他要过一辈子的,妈你就别管了,他愿意跟哪个就跟哪个吧。你这么硬别着,他不愿意,到时候再赖上你们。”

林母唉声叹气了一阵,“正因为是过一辈子我才说玉玲不合适的,你哥也没说不行,这不是说再等两天嘛,那就再等两天,说不定他就想明白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林小曼还想再劝,林父突然来了一句,“虽说是他自己的日子,可你妈和我也是要跟着他的,这要是真娶了玉玲,这以后家里还能有个好?”

林小曼当然不喜欢房玉玲,可她明白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要是硬别着,说不准大魁这傻小子能干出什么事来。

不过,该劝的她劝过了,她不准备再多嘴了。

许是放下了心事,这一晚上她睡得格外香甜。

吃过早饭,看母亲又忙着做驴打滚,她就穿上新做的衣服,对着镜子打扮的整整齐齐,这才拿了户口本等,和高建军去村里开证明,准备去公社登记结婚。

路上,高建军再和村民打招呼,她也大大方方的和人家笑笑或是说上一句两句,心里再也没有之前的愤懑不甘。

第四十五章 寻死

二人来到乡政府门前,没多大一会一辆吉普车停在二人身边。车窗摇下,露出副驾驶座位上的王建华。

高建军刚叫声“建华”,后座车窗的车玻璃也摇了下来,露出一张让人感到意外的脸。

“婶,您怎么也来了?”高建军心里微微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看看还把您劳动了,今天只是领证,婚礼得过些天才办呢。”

陶母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愁苦的笑容,比哭都要难看,“建军啊,婶实在没办法了,你先上车跟婶去市里看看玉容行不?”

林小曼在看到陶母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今天的事不会顺利。

又听到她的要求,她有些讶然的想,难道陶玉容真出事了不成?要不然,以陶母的骄傲怕是做不来这种事。

在人家登记的当天上门去堵人,这怎么想怎么让人唾弃的事还真是发生了。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一定抓把瓜子在旁边看热闹,可她身为当事人之一,有可能还是苦情的,就差临门一脚就被人家抢了老公的,她可完全笑不出来。

她皱了皱眉,“陶婶,有什么事也不差这一两个小时,今天是我们登记的日子,要不您先等一会?”怎么说破坏的也是她的事,她要不表示表示,岂不是让人觉得她很好欺负?

陶母好像没听到也的话一样,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打开车门下了车就去抓建军的手,“建军啊,婶知道你最疼玉容了,婶求你了,就去看看她吧,玉容她,昨天晚上差点没了……”

林小曼的心坠到冰湖里,她可以无视别人对高建军的追求,可要是中间夹杂了人命,她还能视若无睹的当没这么回事吗?

这个女人,爱的也太卑微了。

高建军真是被惊吓到了,“玉容她……她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是他装糊涂,而是就算明白了玉容是真喜欢他,可他也不觉得,这份喜欢到了可以用命来爱的地步。

“先上车吧,上车了我再慢慢跟你说,我出来这么久了,我真怕玉容她又想不开……”陶母紧紧抓着他的手哀求道。

高建军心中不忍,“好,上车,”他犹豫了一下,回头就态度坚决的道:“小曼,跟我一起去。”

陶母张了张口,可想了想要是她去也行,万一建军死活不同意,就只能去求这姑娘了。她要是肯退一步,那玉容的心愿也能得偿。

林小曼不想去,你去会“情妹妹”,我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她立刻拄着额头,“我头疼,感冒没好利索,我就不去了。”

没想到高建军却拉着她,“正好去市里医院检查一下。”

林小曼哎哎几声,却没挣过他,硬被他拉上了车,坐在陶母和高建军的中间。

司机很快开动了汽车,她只能气恼的舒了口长气表达她的不满。

她跟去干吗?见证陶玉容对爱情的坚持与忠贞不二吗?还是当这二人的爱情的见证人?

她正发散思维呢,根本没留意到陶母说了些什么,被高建军捏了一下手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一脸迷糊,“干嘛?”

陶母看着二人之间亲密的举动不悦的皱了皱眉,对林小曼的印象更加不好了,还没结婚呢就跟男人在外面这么亲热,这哪是好女孩应该做的事?

她忘了她自己的姑娘还当着别的姑娘的面直抒对人家未婚夫的爱意。

世人都是如此,看不见自己身上的缺点。

或者说,在她眼里,她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可她忘了,在林父林母的眼里,他们的女儿也是最好的。

高建军是故意展现亲密的这一面,林小曼是那天在车上被他抱惯了,此时又有些迷糊状态中,根本没觉出不对来。她不悦的嘟起嘴巴,“你捏我干吗呀?”

“咱们换个地方。”高建军温声道:“我和婶儿说几句话。”

噢,她心想,中间隔个我是不太方便啊。

换了座位,靠着窗户,汽车颠簸中,她就犯了困,眼睛觉得眼不开,干脆闭上眼会周公去了。至于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陶母说着话暗中还观察着林小曼的反应,看她好像睡着了,有些不敢相信。她就不怕这市里走一趟,她就没了未婚夫?

陶母可不相信她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高建军有些无奈,陶母对林小曼的敌意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明明那天还没有这么明显。

“婶,你还是先说说玉容到底怎么了?建华,昨天咱俩通话时也没听你说啊?”

王建华苦笑,“那时候还好好的。”都怪他嘴欠,陶玉容要他今天陪她去逛街时,他说了句给建军送结婚手续的话。

结果,大半夜的陶母就找到他家去了,还跟他说些“建华啊,你是个好孩子,玉容没福气,你就别等她了”之类的话。

他心里哪怕不甘心,可他能说什么?能做什么?无非是因为我喜欢她,才这般拿我不识数。忿然之下他心里这样想。

陶母叹了口气,“你别怪建华,是昨天晚上,那丫头,”她又叹了口气,看了眼司机,“本来这事吧,不该当着外人说。”

王建华心里更加不悦了,这是什么意思,说他是外人呗?亏他后半夜就起来找车,拉着她跑了好几个小时才到了建军这里,转眼就把他当成了外人。

其实是他误会了,陶母所说的外人,是指的司机和林小曼。

“……这孩子,听说你今天要登记结婚了,昨天晚上差点上了吊。”

高建军听了后怕不已,“怎么会?玉容她……唉,这孩子怎么……那她没事吧?”

“幸亏我发现的早。”陶母说着掏出手绢擦着眼泪,“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答应她把你叫过来和她好好谈谈,她才答应我暂时不去求死。建军啊,婶求你了,婶就这么一个孩子,她爸没得早,要是她也……我怎么有脸去见她爸啊!”

要是玉容真没了,没脸的是他高建军吧!

高建军心里真是又怒又悲又愧,更多的却是无奈。

第四十六章 儿女都是债

陶玉容寻死。

这个消息让高建军心情非常沉重。

此时,他有些明白林小曼之前的追问和担忧了。

他没想到,虽然没有人以救命之恩来逼他,可这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梗在中间,他还能心安理得的无视吗?

可这种做法,真的和以救命之恩来逼他又有什么不同?

林小曼只是睡得迷糊,在陶母哭哭啼啼哀求之际,她就被吵醒了,听着陶母的祈求,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陶玉容不懂,难道她母亲也不明白,靠威逼和祈求得来的婚姻真的会幸福吗?

不过她没出声,高建军除了说几句“阿姨别急,玉容会想明白的”之外,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陶母无奈之下觉得是因为林小曼在场,他不好悔婚,心里直后悔不该上她一起上车。

王建华在前面听不下去了,“婶,你一晚上没睡了,先睡一会吧,一会回去还得有精力照顾玉容呢。有什么话,等见了玉容再说吧。”

陶母和高建军都觉得他在帮自己解围,陶母叹了口气,“我哪睡得着啊。这种时候我要能睡着,我得多没心没肺啊。”

此刻,闭着眼睛接着迷糊着的林小曼转了下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枕到高建军的肩膀上。

陶母看的来气,心想这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整这一套,太不要脸了。她却不想想,她如果要脸,也不会当着几人的面说出那些话来。

还好,她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没有直接说出“你和她退婚,娶玉容”的话,要不然那脸可真是丢尽了。

要不说,养儿女都是债,就像陶玉容,就像林大魁。

“建军啊,我看她睡得挺难受的,要不咱俩换一下,让她靠着我睡能得劲点。”实在看不下去了,陶母提议道。

高建军瞥了一眼,没等开口呢,林小曼睁眼,“不用了,我这样挺好,我靠着窗户睡。”说完又闭上眼睛。

高建军朝陶母笑笑,“她说不用,那就这样吧。”

陶母心里有些堵,她何尝不知道强求来的婚姻不会幸福,可她就玉容一个孩子,她真怕这孩子一时想不开再去寻死,她不想失去孩子,也只有对不住这个姑娘了。

几个小时后,当他们看到陶玉容时,林小曼真的有些不敢认,这才短短两三天,她病了没瘦二斤,可陶玉容看起来好像瘦了五六斤似的。原本就很苗条,此刻像是纸片人一样,一阵风就能刮倒。

她躺在床上,一副无助的可怜样子,我见尤怜,更别说原本和玉容就很有感情的两个大男人了。

林小曼这回是真叹了口气,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真的太不应该了。难道离了男人活不了吗?

她只看了一眼就出去了,此时堵心的是她,不是男人即将被抢走的堵心,而是看不惯因为爱就去寻死觅活的那些人。这世上,除了那个不爱你不要你的男人,难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本来就没有父亲了,还让母亲这么伤心这么失望,这么大年纪不顾脸皮去祈求小辈对她女儿的爱,这个陶玉容真的是不懂事噢!

至于高建军的选择,她都不用想,上辈子他能为了救命之恩抛弃未婚妻,这一世还能指望着他改变主意不成?

林小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拄着下巴想,买凶杀人的好像不是陶玉容这个名字哎,难不成她改名了?她记不大清那人叫什么,可总感觉不是这个名字。

不怪她之前以为是两个人,现在却认为这二人就是一个人。

高建军就那么是香饽饽?除了陶玉容还有另一个女人哭着喊着非他不嫁?

嘁!

林小曼听着里屋传来的劝慰声,和陶玉容哭着喊“建军哥你别娶她,我喜欢你”的声音,她又悠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算了,她还是离开这里吧,真不知道自己干吗要跟来,难道就为了看这出戏不成?

她正要走,陶母从卧室里出来了,脸上表情不像之前绷得那么紧,甚至看向她的时候带了些许的愧疚和怜悯。林小曼猜是因为高建军赶来了,任谁都觉得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爱你的女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小林啊,你坐,坐下来,咱娘俩唠几句贴心的话。”

林小曼心想,咱们关系没这么近吧?

不过她也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是说对不起她,还是说你不配不上高建军。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提这些,只是从陶玉容的父亲去世说起,说她女儿当时还小,全靠几个哥哥哄着才能健康的长大,“你不知道,她最恋的就是建军了,哪回来,她就扯着他的衣服袖子不撒手,建军哥建军哥的叫个不停。当时建华几个还开玩笑,说你这么喜欢你建军哥,就嫁给他当小媳妇得了……”

林小曼没想到她会说起他们以前的事。是想让她明白他们的感情有多好,自己只是个后来者,让自己知难而退吗?

怕是不想承担破坏别人感情的责任吧!

如果是原主,肯定觉得自己是害陶玉容差点死掉的罪魁祸首,清高的拂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退出去吧。

前世是不是就是这样?

可她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的女儿得偿所愿,却害了另一个姑娘的一生。

她突然烦躁起来,觉得陶母那长得老实又慈祥的面孔实在有些刺眼。

“是啊,玉容是个好姑娘,怪不得建军跟我说过好几回,对玉容比对他亲妹妹还要亲。这根本就是当亲妹妹给哄大的。”

她的话让陶母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进行。

林小曼看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垂下眼睑,心时的郁闷慢慢散了不少。

屋子里一时陷入寂静,就只陶玉容卧室里传来的哭声和低低的劝慰声。

林小曼这才想起,除了高建军,屋子里还有个王建华。咦,这可挺有意思的,这个王建华,在屋子里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当电灯泡?还是不想把机会让给高建军?

陶母一阵沉默后,又开口了。

第四十七章 和她结婚能成万元户

“建军他一个农村兵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不过,她这说了半截是什么意思,林小曼看向她,却见她站起来淡淡道:“我这屋子你看过没有?”

林小曼摇了摇头,来了看到陶玉容就够让人惊讶的了,哪有时间去参观屋子。再说,她也没觉得这屋子有多么漂亮。

陶母显然不这么看,她带了几分优越感,“这个屋子,是前几年才买的,以前的老房子卖了换了这个。现在这地段的房子能卖到二百块钱一平方,这一个房子卖了就是万元户。”

万元户啊,这年代确实挺让人羡慕的。

可惜,她显摆错了对象。

林小曼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个到底是要干吗?把房子给我让我离开他吗?

陶母气得直发抖,“你想什么美事呢?还房子给你,我给你你敢要吗?”

林小曼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的话给说出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谁让您不说清楚的,害我误会。”至于敢要不敢要的,你敢给我干吗不敢要?

不过不稀得要就是了。

陶母见她倒打一耙,觉得跟她这个农村姑娘交流太费劲,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了当的说:“你和建军不相配,他如今已经是连长了,马上就会有更好的前途,你跟了他,不仅不会给他帮助,还会拖累他。而且,你一个农村姑娘,和他没有共同语言,难道几年见一次,他要和你唠叨地里的收成怎么样?你卖菏焉赚了几毛钱之类的话?他累你会更累。为了他也为了你好,还是趁早分开的好,你要是愿意,我找人帮你在城里安排个工作,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在城里找对象,也不用怕退婚名声不好听。你看咋样?”

林小曼看着她叹了口气,不愧是年纪大些,想事就是周全,看看,连她退婚后的后跟都给找好了,多体贴啊。

“这不行。”她看着陶母脸上不悦的神情,忍不住就想提些难为她的要求,看她能为她那个宝贝女儿做到什么地步。“我家在农村,让人退了婚会被人瞧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做了啥对不起人的事呢。你要是肯去我们村里,当着所有父老乡亲的面,说是你家姑娘看中建军了,逼着我退婚去娶她,是你们对不住我,我就可以考虑考虑退婚的事。”

陶母听了这条件,脸黑的跟煤炭似的,“你想啥呢?谁逼你了?你要不愿意就拉倒呗?这不是商量着吗?你要是不同意,谁还能逼你同意不成?”她站起来往女儿屋子里去,“真是没文化,不知所谓。”

林小曼耸耸肩,不同意拉倒呗,我都没说急眼,你急什么眼啊?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她心情莫名好受了许多。

高建军从卧室里出来了,林小曼有些纳闷,你不是该在屋里哄你的妹妹以后的媳妇吗?

他一脸的疲惫,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往她旁边的沙发上一坐,瞅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小曼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要摊牌了吗?

虽然心里有预感,也觉得无所谓,但这一刻来临还是有些委屈:又不是我要嫁你的,是你强求的好不好?

因此,在他说话之前,她有些不悦有些冲动的,却还是满脸笑容的抢先开了口,“退婚可以,我可以成全你们,不过,你要在全村面前承认是你的过错,是你背信弃义,是你有了新欢,要不然,让她去承认也行,就说她以死相逼逼你悔婚另娶……”

高建军真的觉得心累,陶玉容真的自杀,而且瘦成那样,他这个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的哥哥能不难受吗?

可偏偏她提的要求他不可能答应。

他心里其实是有气的,如果真的非他不嫁,为什么之前不说?

那个时候,他没有喜欢的人,没有订婚的未婚妻,如果她能做到这一步,他肯定会被感动接受她。

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可陶玉容也好,陶母也罢,从来没有提过半分,直到他要结婚了,陶玉容跳出来说喜欢他要嫁他。

这不是开玩笑吗?

订婚,在农村来说是件大事。无缘无故被人退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前世退婚被人耻笑另有原因)。

再说,和小曼接触这些天,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可他确实觉得她挺好的,很想和她在一起,想逗逗她,想看她急眼的样,更想看她笑的模样。

再说,便宜也占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说退婚就退婚,那他成什么人了?让小曼以后怎么还怎么找婆家?(林小曼说了,同志你想太多了。)

所以,在卧室里,哪怕陶玉容哭着求他他也没吐口,等到她往他怀里扑的时候,他更是推过王建华自己躲到了他身后。

他承认这样做的他有些卑鄙,可是建华喜欢玉容,之前陶母也默认了,要是他们能成也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他不用这么尴尬。

所以趁王建华抱着玉容安慰的时候,他出来了,无视陶母惊讶又气愤的眼神出来了。

可是这丫头跟他说什么?

什么他背信弃义?什么让玉容去承认自己逼他悔婚别娶?

他此刻觉得这颗心啊,哇凉哇凉地。

这个没心肝的丫头,她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跟他结婚就这么让她难受?

他心头火起,拉起她的手就往外拽,“走,咱们出去好好唠唠。”

林小曼有些生气,她被甩了她还没怎样呢,就说了让他承担退婚的骂名都不干?他还是不是个男人?怪不得前世原主被逼得搬离老家,一辈子都恨他恨得要命。

这就是个渣男!

“有什么可唠的,你要是承认我就痛快的答应,想让我背退婚的骂名?你做梦!”林小曼生气起来有些不管不顾的,“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了乖,你得了个漂亮的城里媳妇,顺带着成了万元户,你这点责任都不想承担,让我在农村挨骂让人背后讲究,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不知道那些人的吐沫星子能逼死人吗?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呸!”

她噼里啪啦的一顿骂,把高建军给骂懵了。“什么万元户?唉我什么时候不想承担责任了?你跟我出来,来来咱俩好好说说,你这呜啦吧嚎的什么意思啊这是?”

第四十八章 比谁狠心

高建军愣是把人拽了出去,被王建华扶出来的陶玉容看到这一幕不禁呆了。王建华趁机劝道:“建军我比你了解,这小子就是属毛驴的,犟着呢,你这么逼他没用……再说,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男人……”为啥你只看到他就看不到我。

王建华觉得自己比陶玉容还可怜,最起码她敢说喜欢敢去追求幸福,虽然这过程让人不赞同。

可他却没有这个勇气,他怕自己一旦说破惹得玉容厌恶,从此再也不能接近他。

王建华很早就退伍,他不知道在高建军的部队里,除了最早叫他属毛驴的,他还有个外号叫野狼。林小曼此时面对的男人就像一头狼样凶狠。

“林小曼,你有心没有?来来,你好好说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问你谁要退婚了?是你还是我啊?我怎么不想承担责任了?来来,你好好说,我好好听。到底怎么回事我让你这么嫌弃?”

高建军双手插着腰,好像训士兵一样,把林小曼好顿损,“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个穷当兵的,你要是不愿意跟我结婚你就直说,干啥一天天像我逼你似的?我高建军也不是找不到媳妇,跟我结个婚弄得你这个委屈,真是没意思。”

说到后来双手放下了,神情黯淡,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傻瓜。

“小曼,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他很认真的问。

这话他曾经问过一次,当时林小曼的话是什么来着?噢,他想起来了,接着说:“我承认,这几天给你带来了些不好的感觉,但我已经在努力了,我不知道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真的……”

他越说越乱,最后狠狠挥了挥手,然后双手按在她肩上,“不行,你是我媳妇,你想跑?做梦!”说到最后有些恶狠狠的感觉。

林小曼咽了下口水,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人格分裂。他说让自己解释,然后自己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一会情绪激烈一会神情萎靡的,到底要闹哪样嘛!

高建军低头问她:“你到底有心没心?”

林小曼微微有些失神。有心没心?她也不知道呀,说有心,她心里惦着前世听到的那些,不太敢往前进一步。说没心,可这个男人身上好像自带磁石,对她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哎呀不管了,她扬着下巴恶狠狠的问:“陶玉容那怎么办?她再寻死怎么办?”

高建军有些焦躁,“不管,管不了,不能,建华那个熊玩意,喜欢就加把劲啊。”

他说完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会好好跟她说清楚,她只是一时迷惑,谁真对她好她能看清楚的。”反正他打定主意不受要胁。对,陶玉容这寻死觅活的举动反而让他心生冷意,这不是求爱,这是要胁。

看林小曼有些不满他的答复,他挠了挠头,无奈道:“咱们一会就回去,明天就去登记,这你总能放心了吧?”

林小曼瞪大眼睛,“真的?”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可是,万一她又……”她话没说完,高建军眼角觑到楼道里露出的一片衣角,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一丝决绝,“要是那样,她就不配是我妹妹。我一点不可怜她……”

本想再说几句狠话,让她知难而退,可陶玉容已经哭着倒在王建华的怀里,这么大的动静,他就是装没看到也不行了,但他脚下却一动没动,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那之前说的那些就全都白费了。

林小曼回头耸耸肩叹了口气。

对陶玉容,她说不上可怜,这世上该可怜的女人多了,可真不包括她。

无非是单恋不成,就要寻死,这么不自立自强,非要把自己活成菟丝花一样的女人,真的让人没法心疼。

倒是陶母摊上这么个女儿,倒比她还要可怜。

林小曼直到走到火车站,还有些不敢相信,“喂,你真能这么狠心一走了知?你就不怕……”

高建军不悦的蹙眉,“你好像十分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没没没,我可没这么说,我是怕真有个万一,你后悔,会把气撒到我身上。我可跟你说,该提醒的我都提醒了,到时候你真要因此迁怒到我身上,我可不依的。”

“放心吧,不会的。说不定,过几天我离开前就能听到好消息的。”高建军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让人有些脸红心跳,林小曼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话题怎么一下这么跳跃,说到这上面去了。

不过,要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她在这个年代是不是也不会这么孤独了,也就能真正生下根来?

对此,她竟有着隐隐的期待。

高建军看她神游天外一副傻笑样子,有些不解,“玉容另外嫁人你就这么高兴?”

林小曼回过神来,一脸茫然,“什么另外嫁人?”

“我是说玉容和建华的喜讯。”

林小曼猛然反应过来,他刚才指的是什么。

她的脸腾地红起来,红灿灿的像个新鲜水灵的大苹果,很想让人咬上一口。

哎呀丢死人了,刚才是自己想多了,幸亏她没傻傻的说出来,可这也够让人难为情的了。她忍不住在后面瞪了他一眼,都怪他乱说话,害她想岔了。

不过,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脸虽然还红,但她已经能镇定自若的说话不让他查觉出不对来,“玉容前脚因为要嫁你要死要活的,后脚就和王建华结婚?你想太多了吧!”

“不信咱们等着瞧。”高建军道:“她现在,建华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很容易感动她,何况刚才我把话说死了,她要是明白事理就不会再揪着我不放。而她要是能跟建华,婶儿也会乐见其成的。”

王建华家就住本市,父母工作都不错,他自己又是在派出所上班,说起条件,能甩出他有八条街去。

而陶玉容,所谓的自杀,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想要逼迫他的一种手段,也就是建华和她母亲关心则乱,以为她真的是嫁不成他就会去死。

其实刚才二人这前,比的无非是谁心狠。

这一场,可见是高建军赢了。陶玉容,对自己终究还没有狠下心。

高建军也低声跟林小曼交实底,所谓的玉容要上吊自杀无非是到处找绳子,还没开始就吵嚷的母亲和建华都知道了。当然,这些都是王建华偷偷跟他说的。

第四十九章 哥对不起你

回去的火车上,林小曼一直恍恍惚惚的,看向高建军的目光也是纠结又不敢置信。事情就这样简单的解决了?说好的退婚另娶呢?

难道她又错了?退婚另娶的不是陶玉容?而是另有其人?

那一定就是因为他只把陶玉容当成妹妹,而对那个女人却产生了感情的缘故。

对,一定是这样滴!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狠心。

其实林小曼是先入为主,有时候听到的未必是真的,有时候听到的未必是全部。隐藏在其中的真相毕竟已经是前世的不可考了,她却一直纠结在前世的所谓他退婚另娶中,所以才会一叶障目看不清楚。

就说今天这事,看似简单,可若是高建军没有王建华跟他说的自杀的真相,他最后怎么选择别说外人,就是他自己怕是也不知道。

还有她的选择,她和原主的性格毕竟不一样,以原主那清高又自傲(她觉得其实是自卑)的性格,若真是被陶母打脸般打上门,她怕是立时同意退出不带犹豫的,只会留下满身伤痛独自一人承受。

看似一件事,不同的人处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岔路,真的会产生不一样的后果。

高建军看着她又纠结又复杂的目光忍不住想叹气,她这是多么不相信自己啊?想想看,和她接触时间没多少,他应该是没给她不安全的感觉吧……不对不对,那天好像他真跟她甩脸子来着,还是为了玉容,也难怪她对自己心存警惕不肯信任,唉,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他转念又想到陶玉容身上,真希望这个傻丫头能走出来接受建华,他实在承受不了她的这番厚爱,也不配承受。

因为他心中有龌龊,在她的咄咄逼人面前选择了把王建华推给她,这跟她逼迫不爱她的自己去接受她有何不同?

因为心中有心事,二人一直沉默,直到在县城下了火车,林小曼才想起没有去商店王姨那里一趟。她还想问问头花的事呢。看她这记性,她懊恼的拍了拍头。

高建军不以为然,不做就不做呗,那个虽然挣钱多可也很累人,头花那么小,缝起来一针一针的特累眼睛。他虽然挣得不很多,但以他的津贴来养活她还是没问题的。

等回到家里,天已经又黑了。

高建军送她到家门口,低声道:“小曼,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咱们去登记。”他顿了顿又道:“登记以后,咱们这军婚是受保护的,这回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说的好像她很怕被甩似的。

林小曼才不会承认的,“知道了,不过明天再有这种事,那你就离我远着点吧,我的小心肝也受不了这种折腾。”

看她假装严厉的呵斥,高建军笑了笑,“你放心,不会有,要真有,不用你说,我肯定主动离你远一点。”

林小曼回家才发现大魁不在,“我哥呢?”她说着去舀了水洗干净手,过去帮母亲做驴打滚。

“谁知道又跑哪儿去了。一天天的也不着个家。”林母推开她,“不用你,不是说办结婚证去了吗?怎么又跑市里去了?证办了没?”

高建军早上临上车的时候就已经托人往家里捎了信,此时林小曼也没多说,“建军市里朋友有事,临时过去帮忙,明天早上去办证。”

“噢,没啥事吧?”

“没事,都妥当了。”

林小曼刚说完,林大魁满头大汗的回来了。“这大冷的天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大魁不仅满头的汗,脸色也很不好看,惨白惨白的,他一回来就拉着妹妹进了里屋,“我跟你说有事说。”

林小曼甩开他的手,“有事你就说呗,”她这才发现他脸色难看的要命,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病。”林大魁声音带了些异样,一把抓住她的手:“小曼,哥对不起你……哥犯了个大错……”

他突然眼圈就红了,之前一直强撑着的情绪崩溃了,几乎是痛哭出声,“小曼啊,哥对不起你啊哥是个混球啊……”

他这一哭把林父林母都惊动了,齐齐奔进来急问:“咋的了?到底咋的了你说话啊?谁欺负你了?”

可他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哥对不起你啊小曼,哥是个混蛋啊”。

哭来哭去没说到正地方,林小曼不耐烦的抽出手,“到底什么事你先说出来,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知道对不起我就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哭能解决问题?”

她心里猜测,估计是他泄露了自家做的这两个小生意给房玉玲,可仅仅如此不应该让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才是。

还有什么事?

林大魁抹了把眼泪,顺手把沾到手上的鼻涕抹到炕沿上,把林小曼恶心的够呛,起身就去拿抹布擦了擦,耳边听到他哽咽着说“是,是玉玲。”

他急急的抬头看向妹妹解释道:“我真没想到,玉玲她都是骗我的,我没想到啊,我以为我们到年末挣够了钱就能结婚的,我没想到她竟然是骗我的。”

林小曼火了,把抹布把旁边一扔,“到底什么事能不能痛快的说?”

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无奈和愤怒感在她心头升起,让她心里的火气止不住的往上窜腾,她面对大魁也没了好声色。

林母拉了拉她,“你看你哥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她的全身,她深深吸了口气,“好,你慢慢说,等到事情严重了,无法挽回了,你再这样哭,那时你最好祈祷我还活着,没被人算计死。”

林大魁听她说得狠,讪讪的问:“你,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谢谢你啊,能不能快点说?让人死也死个痛快!”

林母听她说的不像话又想去拉她,被林父往外一拽拽了个趔趄,“你别多嘴。”

林母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没说话啊,你差点把我拽倒了。”

这一家人,能不能抓住点重点,知道些轻重缓急啊?

林小曼发觉自己已经无力吐槽了。

第五十章 心灰意冷

此时的林家,阴云密布,气压低到无以伦比。

林父坐在炕上唉声叹气,林母抹着眼泪看着女儿欲言又止。林小曼面无表情,心里却对林大魁更加失望:见过蠢的,没见到这么蠢的。

高建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审视着蹲在墙跟的林大魁,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让人感到压迫的气势,这也是林父林母愁闷的不行,却没有开口的原因。

高建军是被林小曼叫来的。

起初她父母是不同意,有句老话叫家丑不可外扬,而且这事还涉及到小曼,最好能私下里解决。

可林小曼坚持,“这事根本瞒不过去,你们想瞒纯属是自欺欺人,到时候我名声坏了,高家还能娶我吗?你们自己琢磨去吧,别以为到时候林大魁就没事了,该是他的责任他别想赖……”

最后她狠话都说出来了,“要是你们只要儿子不要女儿那我无话可说,现在我就走,以后再不是你们家林家的女儿就是了。”

林父这才叹着气,林母流着泪同意了。

高建军听到她来还愣了一下,难道这丫头又有了反复不成?看到她一脸失落黯然的站在那,朝他母亲露出的那勉强的笑容,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倏忽疼了那么一下。

林小曼没有说话的兴致,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高建军听得眉毛蹙成了一团,恨不能能林大魁拎出来暴打一顿。“这就是头猪。”

他说完见林小曼还是面无表情,以为她心里悲伤到极致,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力量来安慰她,“小曼,你别怕,这事我相信你,我肯定给你解决,不让人有讲究你的机会。”

林小曼真的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她就觉得很累很累,累得让她想闭上眼再也不要睁开。

初到这里的彷徨,这些天来和高建军的纠结,心中的不安和害怕,她谁也不敢诉说,还要装得很坚强,很勇敢,像一只刺猬一样,把自己全身都包裹住。

还幼稚到,想要以一已之力,挑起整个林家的大梁,给林大魁娶媳妇,让林父林母过上好日子。

可是她换来了什么?

林大魁的背叛。

林父林母为了保全儿子的名声哀求她不要声张,私底下解决。

这事是能私底下解决的吗?是一次次给钱让人家放过她?还是彻底坏了她的名声让她索性和高家退了婚嫁给那个男人?

要不是她狠下心来,怕是原主面对父母的哀求和眼泪早就妥协了吧?

她以为,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农村,林父林母难得的对女儿的爱与对儿子一样。却原来,只不过是之前没有到可以选择取舍的地步。

所以,她觉得自己使了全部的力气想要融入的生活,简直就是个笑话。

而此前被她嫌弃笑话的男人,现在却成了她可以依靠的人。

生活,真的是盆大大的狗血。

此刻的林小曼,心里觉得没劲,说难过?可自己也只付出了一小半的感情,也说不过有多难过。可要说不难过,那一小半,也是真真付出了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又不是块木头。

其实这也是她钻了牛角尖,林父林母固然有想要保全儿子的名声,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怕被人知道她的名声坏掉了,怕高家知道了不肯再要她。

但林小曼此刻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高建军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房玉玲,还有那个男的,你们敢把主意打到我媳妇身上,等着我的报复吧。

看向小曼,他的眼里只剩下心疼,“小曼,别怕,有我。”

林小曼朝他笑了笑,不是故意装,而是不想说话,她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不想开口。

可这笑却怎么看怎么是强作欢笑,让高建军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林大魁,要不是他缺心眼,怎么可能被人套上套。

要不是他是她亲哥,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人怎么能傻到这个份上。

所以,他现在就这么像看一坨屎一样看着林大魁。

林大魁初还嘀咕几句,无非是些他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后来被他气势压的,抱着头蹲在墙跟,就跟个罪犯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高建军看他老实了,这才大发慈悲的,抬起脚踢了踢他的腰盖,“说吧,从头到尾说给我听。”

林大魁看了一眼妹妹,见她瞅都不瞅自己,有些心虚的,有些后悔的,竹筒倒豆子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比刚才跟家里人说得详细多了。

林大魁不算是个聪明人,但人老实,可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可恶。他喜欢上了房玉玲,就掏心掏肺的对她,对于她提出的不合理也毫不怀疑。不,应该说把她的话奉若神明,只要是她说的,她都照做。

而正因为这个,被房玉玲才玩弄于股掌之间。

其实房玉玲最早是想着,嫁不成高建军,嫁大魁也行,当高建军的大舅嫂也有机会看到他。不是想干啥,就是想时时见他跟他说话。要不是高建军的两个弟弟都结了婚她没有机会,当他的弟媳妇也挺好。

后来,因为她的小心思,林家不喜欢他,张罗着给林大魁相亲,她又惊又怒。

她长这么漂亮,林大魁哪有一点配得上她的?只有她挑他的,哪有他挑剔的份?

哪怕大魁表现出我只喜欢你我非你不娶,她还是把眼睛瞄向了一直喜欢她的乡供销社马主任的儿子。

说起马志才,房玉玲之前一直没有考虑他的原因就是他个矮,性格又懦弱,在家里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挺出色的早就成家了的哥哥。

马志才比林大魁还要矮一些,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长得倒比大魁要好。关键是他太老实了,属于三棍子砸不出个屁来那种。老实不说,还特别听他母亲的话。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个妈宝男。

他虽然早就喜欢房玉玲,但因为性格原因,一直不敢开口表白,只敢偷偷的喜欢偷偷的跟随着她的背影。

林家和马家比算什么?

第五十一章 脓包样

房玉玲早就知道马志才喜欢自己,只不过她不喜欢木讷老实的他,而且马志才一直没有挑破对她的喜欢,她也就没有彻底回绝过他,反而是装作不知道跟他有说有笑,让马志才越加不能忘了她。

说白了就是有些暧昧的吊着他。

这回,她恨林家竟敢挑捡她,一气之下就去乡里找了马志才。没想到这一趟竟然走出了个意外之喜。

马志才上了一年半的班,胆子大了许多。看到她主动来找自己,激动极了,就大着胆子向她表白,还向她许诺,只要她答应嫁给她,就让他父亲给她在乡供销社安排个售货员的工作。

这对于一心想吃国家粮的房玉玲来说简直就是打嗑睡送来了枕头。

反正高建军也厌弃了自己,她现在只想好好报复林家和高建军一把,让他们丢人,丢大人,成为乡里乡亲的笑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不过这边她还吊着林大魁,骗得这个傻子恨不得把心掏出给她,还在她刻意的引导下说出林小曼身上有个痣……就这她还没打算跟林大魁挑明的,反正真到了跟马志才订婚的那一天,林大魁知道了她只要当着他的面掉几滴眼泪说是家里人逼着她嫁的,那个傻子也就会理解并同情她了。

不过她打算得虽好,可她在和村里的二流子刘明才商量着算计林小曼的时候,却被林大魁无意中听到了。这一下他可被打击得不小,一直喜欢并百依百顺的女神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恶人,不仅和别的男人调笑,还用如此恶毒的方法算计他的妹妹。

等他回过神来,想要跳出去质问房玉玲为什么要这么做,才发现二人商量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

也幸亏他当时悲愤之下愣住了,要不然除了打草惊蛇什么用也没有。

他越想越气,准备追去房家质问玉玲,可在房家外却被房玉玲的哥哥打了一拳,警告他以后少来烦他妹妹,“我妹妹马上就要嫁给供销社马主任的儿子了,你以后离着她远一点知道不?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来找她,我就扰你腿打折喽。”

他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被玉玲给骗了,终于聪明了一把,把这些天的事情串连起来,才发现房玉玲把他当成个傻子一样哄得团团转,偏他当时还美滋滋,就连小妹肚脐旁边有个痣这种事都说给她听了。

要是十几二十年后,大家都上浴池洗澡,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最起码只要一起洗澡的女人就能看见。可这时候,乡里只有一个小浴室,只供给乡里上班的那些人,农村哪里舍得花那个钱,都是用个盆在家里搓洗。

林大魁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有心想装鹌鹑,可想想那后果,到底没敢装不知道。

所以才有了这个三堂会审。

高建军这十年只回过三四次家,不认识刘明才这个人。而林小曼对村子里的人许多都不熟悉,换了芯子后,就更不知道刘明才是谁了。

可林父林母知道啊。

林母气得攥了拳扑到儿子身上一下下的打他,哭道:“你这个混帐,你咋能跟外人说你妹妹的事?你是被迷了心窍吗?那个刘明才,他就是个流氓无赖,是个二溜子,他要是胡咧咧出去,你让我小曼咋见人嘛?”

林大魁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妈,我知道错了,小曼,对不起,哥对不起你,建军,你想想办法吧。”

高建军看林母连打带抱的护在大魁前面,两只手攥着拳松开又攥上,要不是看在岳父岳母的面子上,今天他非得把这个缺心眼的玩意揍成猪头。

哪怕他含含糊糊地,他都能想到房玉玲是怎么勾引他说出林小曼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

真让人恶心。

林母没想那么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大魁是错了,可他知道错了,都是亲兄妹,还能把他真打坏不成?

虽然怨儿子,可听了他的话还是赶紧附和着点头,满含期翼的对他说道:“是啊建军,你也听到了,这事跟我们小曼没关系,她是个好孩子,都是那个房玉玲和刘明才搞的鬼,你可一定要相信小曼啊。”

林小曼听了这话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母亲……算了,她对女儿也真的算很好了,只是世上都有重男轻女思想,自己也不该要求太多。

高建军看着面无表情的小曼,心里面慢慢冷静下来。

是了,现在重要的是那二人。

刘明才……

房玉玲既然找这么个人来祸害小曼的名声,就肯定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件事,要不然人少就会被掩下来,那时候她可就白费心机了。

他扫了她的面子,想必是想连他一起报复上了,想让他丢脸,让高家丢脸,那适合的日子就是在他办酒席那天。

要不是大魁提前告之,那天人那么多,就算压下来了,那小曼也会被人指指点点,那些人才不在乎她是不是被人冤枉的,只会把这当成热闹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的。

在乡下,这种桃色事件最爱被人津津乐道了,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弱一些的,都有可能被逼得上吊或跳河。想到林小曼可能被那些人的议论逼死,他的心倏地收紧,不,他不能让那一幕开演,不能让小曼受到一点伤害,不能让那些流言蜚语波及到她身上。

所以,他要在那之前,想出阻止他们的办法。

“叔,婶,你们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吧。我不会让小曼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他厌恶的瞥了糊满了泪水的林大魁,声音清冷而又狠戾,“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你们,特别是大魁,就当这件事没有听说过,知不知道?要是房玉玲再来找你,或是问你怎么不去找她,你就说她要订婚了,你也要订婚了……以后长点心眼,要是再出现这种事,别怪我不看叔婶和小曼的面子。”

林大魁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往墙那又缩了缩,不停的点头,一副脓包样:“知道了知道了以事肯定不敢了。”

第五十二章 关系户

林母见高建军看她,愣怔了一下,就听高建军说:“婶,大魁还是赶紧给他娶个媳妇栓栓心吧,最好是能管住他的。”

林母看了眼垂头丧气并却未出言反对的儿子,下意识点了点头,“上回都看好了的,我这就去给人家送信去。”

林大魁头低得更低了,却一言未发。

只是心里一想到玉玲,想到她对自己的欺骗,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高建军离开后,林母赶紧过去把儿子拽起来,“快点上炕,你瞅瞅你,唉,”说着回头看向女儿,“小曼啊,你哥他不是故意的,他知道错了,你就别生他的气了啊。”

看她不言不语,忍不住又抹了眼泪,“妈这辈子就你们两个,你们都要好好的才行。大魁做了傻事,妈知道你心里怨,可是那毕竟是你哥,把你从小疼到大的你亲哥……”

林小曼不想再听,淡淡道:“我不怨他,你别说了,我想静静。”

林母听到女儿略有些冷淡的话有些着急,还要再说却见她已经去了西屋,林父拉住他,“行了,让她自己呆会吧,她心里难受你也别老逼她。”

林母眼泪刷刷往下落,“我不是逼她,她就大魁一个哥哥,将来咱们老了她娘家不得有个兄弟给她撑个腰出头啥的,这要是兄妹俩个以后都不说话了可咋整?”

林大魁忍不住道:“妈,你放心,就是小曼生我的气我也不会生她的气,以后我指定给她撑腰,不让老高家欺负了她去。”

……

高建军离开林家往家走,想到大魁说的,“刘明才家好几个姐夫,老刘家老安家老陈家都是他家亲戚”。走没到一半就拐了个弯,去了安振友家。安振友是他上学时最好的朋友,这些人也没断了通信,算是他在村里最熟悉的年轻人了。

安振友看到他有些意外,村民们闲着没事串门是常事,可这么晚了还登门就少见了。“建军来了,来来坐坐。”他笑着把人往里让,“我正准备把门挂上睡觉了呢,你就过来了。这么晚了,有啥事吗?”

高建军摆了摆手,“还真有点事想要问你,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说吧。”

“行,那你说吧。是你结婚的事?有啥需要我的地方言语一声就行,咱哥俩谁跟谁啊。”

高建军笑道:“肯定得你帮忙就是。我来是想问一声,咱村里有个叫刘明才的二流子你认识不?听说和你们家是亲戚?”

安振友一愣,“刘明才?你问他干啥?”

高建军心里一动,听这口气,可不只是普通亲戚了。他不动不声色地道:“今天刚听说这么个人,就来问问你。咋的,熟悉?挺近的?”

安振友苦笑,“可不熟悉咋的,这刚才我家吃了晚饭走。你不常在家不知道,那你知道我媳妇你嫂子姓啥不?”

高建军想了想,“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姓刘……”他惊讶的抬头,“刘明才是你小舅子还是大舅哥?”

“小舅子。”他叹了口气,“我媳妇姐七个就这一个兄弟,是我岳父岳母的老来子,惯得不像样,整日里东家偷鸡西家摸狗的,不务个正业。自打前几年我岳父岳母都没了,就更不着调了。这不,我媳妇她们姐几个商量了,他家里连个做饭的都没有,就让他一家吃一天……”

说到这,才想起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问他,“他,是不是闯祸了?”

高建军没回答这句,而是有些意外,“我记着你媳妇不是本村的啊?”

安振友有些尴尬,“那不是,我三姨姐、四姨姐、五姨姐,还有我媳妇都嫁进来了,他一年倒有一半时间在这边胡混。”为此刘家姐几个连累着娶了刘家姐几个的人家都没少背村民埋怨。

嫌他们给村里引进来一个二流子。

高建军恍然,他就说嘛,他就是现在不在村里,可毕竟是这里长大走出去的,许多人不认识归不认识,可要说起来总归是知道谁家的,这个刘明才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知道他是安振友的小舅子,有些事还真不太好做。他想了想道:“是有点事,这样吧,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等明天早上我再来,咱俩好好唠唠。”

安振友一听有些着急,哪里还能等到明天早上啊,赶紧拉住他,“别的建军,你有什么话咱今天晚上就说成吗?要不然我这一晚上哪还睡得着啊。”他压低了声音问:“他是不是作祸了?这个小子,一天天的不省心,我就说迟早得出事。”

他有些愁烦的叹了声气,“就是我媳妇那边不好说,你赶紧告诉我我还能帮着想想辄,要不然我媳妇发起火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高建军皱了皱眉,听林家的意思,刘明才不过是个二流子,可安振友看起来却这个小舅子还挺重视……

“振友,刘明才他和房玉玲合起伙来,想要坏我媳妇的名声。这事被我给知道了,你说,我能饶过他吗?”

安振友愣住了,“啥?”他想明白后脸色涨得通红,虽说不是他算计人,可刘明才毕竟是他小舅子,而高建军又是他的好朋友。他又羞又愧又恨,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这个混帐,他怎么敢?建军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去,他非得把他的腿打折了不可,我看他还敢不敢干这种事!”

在农村,真要坏了谁的名声,性子烈的真可能会把人逼死的。这事,以前不是没有过。

可人就是这样,坏的不是自家的名声,都跟着看看热闹议论几声,只有自家被祸害了,才会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高建军见他还算明事理,倒是放下心来,认真的道:“振友,这也就是你小舅子,要换个人,我肯定不能饶过。不过,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要不然,以后还不得有人再去算计我媳妇去。”

安振友听他一口一个媳妇,要平时肯定得调笑几句,可此刻他面对他只有心虚和愧疚,哪里还敢随意玩笑。“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也是他的聪明处,既然他肯看在自己的面子饶了刘明才,那就不会惩戒的太重,所以也乐得大方。

第五十三章 领证

一大早,高建军来接林小曼去乡里办结婚证。“今天咱们难得空闲,办完结婚证,我带你去乡里浴池洗澡去。你把衣服都带好。”

林小曼怔了怔,“洗澡?”这就是他想出的对策吗?这能管用吗?她心里疑惑,却没有拒绝,来了好几天都没有洗澡,她早就觉得身上粘腻的不行。

只不过收拾出来的衣服让她有些脸红,林家之前是真穷,她的内衣都是打着补丁的,外衣打着整齐的补丁她能接受,可连内衣都打着补丁还要去公共浴池被人围观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看来,她还没有修炼到家,做不到那么淡然。

高建军在门口一头闯了进来,“收拾好……了”,自己做的四角花裤衩上的补丁又显眼又刺目,高建军移开目光,心里暗暗埋怨自己粗心,明知道林家穷,做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给她扯两块布做内衣。

“那啥,你,你要不想带衣服就不用带,供销社也有卖的,咱们先去买了衣服再去浴池。”他有些结巴的说完赶紧跑了。

林小曼被他这么一闹倒坦然了。这年代,穷不是罪过,很多人家还不如他们家呢。

路上,她已经恢复了之前,不再神情郁郁,而是颇有兴致的问起他想怎么整治刘明才和房玉玲来,甚至还开玩笑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高建军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孩,心里也跟着晴朗起来,“当然了,不是我自吹,不说村里,就是整个乡里,比我出色比我好的未婚男人你再找不出一个来。刘明才那种人,你要是能看中,那你至于被人家背地里说清高看不起人?”

林小曼有些无语,她自恋他好像比她还自恋。

“你不怕他们坏我名声了?到时候证领了你想后悔来不及了。”她有些俏皮的问。

高建军压抑住心里的悸动,笑道:“两只小虾米,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这话说的胸有成竹,林小曼心里有些好奇,但他不肯说,她就撇撇嘴,“还保密呢,不说拉倒,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高建军看她心情好,就逗她,“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马上就要嫁给我啦呀!”

林小曼笑眯眯点头:“是啊,我要和你结婚了,所以高兴,你呢,不高兴吗?你要是不愿意不必勉强自己啊。”

被她反逗了,高建军有些好笑,“不,不勉强,能娶到你我很高兴。”虽是在回应她刚才的玩笑,可态度很认真,让人感到他真的很有诚意。

林小曼莫名觉得有些脸红心跳起来,她转移视线不去看他,路边光突突的,山上的白雪还没有融化,但她怎么感觉,春天要来了呢!

办结婚证的过程很顺利,高建军拿了家里母亲准备的一点瓜子和糖块发放给工作人员,“吃块喜糖沾沾喜气吧。”

林小曼哭笑不得,哪有自己说让人家沾喜气的,不过,看着这不大的红本本,她心里很是复杂,从今以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而她也成了已婚妇女。

在这个世界,她有了父母和哥哥,还有了一个要共同过一生的丈夫。

没错,就是共同过一生。之前的纠结不算,可既然结婚了,她就要维护好自己的家庭,谁敢伸爪子,剁!

二人又过了供销社,林小曼买了现成的三角裤衩和背心,看到高建军背对着柜台站得远远的,有些好笑,至于吗?啊,至于吗?

虽然不能事先洗一下就要穿在身上,可林小曼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生活在这里,如果处处矫情,那根本活不下去。

该讲究时讲究,不该讲究时不要瞎讲究。林小曼就这点好,她从小就适应能力良好,所以才能这么快就融入进来没有露出生活上的破绽。

说实在的,前世浴池她没少去,这里不像南方,天气寒冷根本不可能天天洗澡,大部分人洗澡都会选择浴池而非家里。特别是在她大学毕业前,洗澡都是去浴池的,对于在那里见到一具具白花花的身体也没什么感觉,大家都这样,没什么不好意思。

可这个浴池太小了吧,听说这还是去年秋天扩建之后的,里面还是个池子,外面只有三个淋浴喷头。里面人并不多,据说年前这里人很多跟下饺子似的。浴池外面,还有一个专门换衣服的屋子,倒是有两个中年妇女在那嘁嘁喳喳的说话。

林小曼和现在人的思想毕意不一样,她不想进浴池里泡澡,只在淋浴器下冲澡,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俏丽妇人牵着个小女孩进来,“哟,这不是小曼吗?你也来洗澡啊!”

林小曼愣了一下,迅速调动脑海里关于这人的印象,可想来想去也没有,她有些茫然,却笑了笑不失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是啊,你也带孩子来洗澡。”

说的都是废话,在澡堂子里不洗澡能干吗?

不过,普通百姓一天能有多少正事可以唠呢,难不成一见面就说:“你今天挣多少钱?今天国家发生了什么大事?”那这人肯定不是普通百姓。

那女人笑道:“你肯定不认识我了,我是咱村上安振友媳妇,你忘了?我家振友和你家建军可是最好的朋友。”

林小曼哪知道这事啊,只好啊啊的应着,又听她让小女孩管她叫婶婶,她刚想说叫我阿姨就好,可一想到刚领到的小本本,脸色微微一红,却只摸了摸她的头,“乖,真是漂亮可爱的小朋友。”

小女孩仰着头乐,回头脆声声的说:“妈妈,婶说我可爱漂亮。”

刘明花是个健谈说话又爽快的女人,就站在别一个淋浴器下说起家常,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闻似的,声音浮夸的指着她肚脐边上的那颗并不明显的黑痣叫道:“你这还长了一颗痣啊。”

林小曼嘴角抽搐了下,啊了一声,“是有一颗。”

刘明花有些好奇的说:“我还头回看有人长痣长这里的。”

第五十四章 初进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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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嘴角又抽了两下,她可算明白高建军为啥要她来了,特意找这么个大嘴巴宣扬出去她肚脐边长了个痣吗?

好吧,这个主意不咋的,却很管用。

其实这主意不仅不咋的,还很馊。也就是林小曼这个外来户不在意这些,要以前的林小曼羞也羞死了……

林小曼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高建军已经等在门外了,他主动帮她拎过手里的包,“累不累?”

她摇了摇头,“不累。”犹豫着,出了浴池,旁边没有人了,她才问起男人:“有个安振友媳妇,带着个女孩来洗澡,你安排的?”

高建军一头黑线,这话让她说的,他能安排人家女人来洗澡……他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不是我安排,就是我提了那么一嘴。”

林小曼问:“他和你关系很好?”

“发小,铁哥们。就是这些年我在外面当兵联系才少了。”高建军沉吟着,“你知道,刘明花,也就是安振才媳妇,是刘明才的姐姐,我这也是卖他们个人情。要不然,这个刘明才我肯定饶不了他们……这样式的他们也会感谢咱们,还会觉得对不起你……不管怎么说有我们这个关系在,我也不好太过惩戒那小混蛋,不过你放心,也不能轻饶了他就是。”

林小曼听到他说“刘明花”就觉得很耳熟,再听到她说是刘明才的姐姐,这才恍然。

“我明白。”她也没多问怎么惩罚,其实心里觉得这事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安振友夫妻出面,让刘明才老实不再打她的主意,这不仅是保护了她也是保护了刘明才,再把她身上有痣,以刘明花的大嘴巴宣扬出去,让房玉玲再想找别人去做这坏事也不成了。

就是不知道,对房玉玲他是什么态度?

林小曼没再去想这件事,和高建军回到高家。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高家的儿媳妇,高建军的妻子。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具体等到村民们承认,得等到办酒席那天。

在农村,只有办过酒席,才被承认是结婚,所以很多人根本不办结婚证直接办酒席。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形式的婚姻也是受保护的。

所以她去高家不是就住去高家了,而是因为刚领了结婚证,去高家吃饭。

高家除了高大姐一家,其余人都在。高建军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高大姐叫高秀花,住在县城,之前她订婚的时候曾经回来过,今天没有回来。高家老三叫高建华,比他小两岁,不过人家结婚可有三四年了,儿子都两岁大了。叫明国,是个很可爱的小萌娃,妻子冯桂春,是同村人,长的倒是不难看,就是生完孩子身材没恢复,看着挺富态的。人一胖就有些显老,瞅着倒是有三十岁了。

老四高建设,就住老房旁边,刚刚二十岁,不过他跟当地农村青年一样结婚早,十八就把媳妇娶回来了,去年生了个女儿。他的妻子叫牛秀兰,比他还要大两岁,是邻村的,家里也是穷,要的彩礼多才一直拖到到十九,后来和高建设自己看对眼了,嫁进了高家。

另外一个小妹妹就是高秀梅了,才十六岁,今年刚刚上初上。

高母年纪不大,虽然已经当了姥姥,有四个孩子,但她才四十八岁,高父也才五十岁。

这一家子挤在一大桌子旁,左边是高母,右边是冯桂春,都热情的给她夹菜,很快面前的碗里就撂的高高的。

二号碗大半碗米饭,上面冒尖的菜,林小曼有些犯愁,这能吃下去吗?

她抬头看了眼高建军,只见他面带笑容和正和两个弟弟说话,可能是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看向自己,朝她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慢些吃,不用着急。”

牛秀兰隔着冯桂春,捂着嘴笑道:“是啊,大嫂你慢些吃,别噎着了。”

好像她没吃着好东西似的,林小曼下意识的就想翻个白眼,眼珠一动就想起这是在婆家,这动作容易引起矛盾,她就没吭声。

不知道牛秀兰是觉得她比自己漂亮,进门会抢占自己的地位,还是说话就是如此尖刻,又笑着问:“好吃吧二嫂,你家是不是没有这些?”

这话里带着满满的鄙夷,就连男人那边都停了筷子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个季节无非是些菜窖里储藏的秋菜,又买了豆腐猪肉回来做了八个菜,要说多好也没有,但比平常要丰盛许多。

高建设看到二哥脸阴了下来,忙骂自己媳妇,“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家里好,你家里好你嫁进来吃东西跟饿死鬼似的。”

这话就太让人下不来台了,牛秀兰眼睛当即瞪大了,“高建设你说啥呢……”

林小曼有些头疼,这才来第一顿饭就这样,以后这关系可有得处。

高母呵斥道:“都闭嘴,今天你二哥二嫂的好日子,都给我把嘴闭上。”板着脸又说牛秀兰,“建设不会说话,你就会说了?你说的那叫个啥话?行了,别冤了,赶紧吃吧,吃饭都堵不住嘴。”

牛秀兰被训得不敢再说,却恨恨的用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林小曼不由苦笑,难道是以前的林小曼得罪她了?让她说话带刺不饶人?

只是她也太不会看场合了,她可是刚进门的新媳妇,面子大家总要给的,她这时候挑事,不等着挨骂等什么呢。

别说,还真让她给猜着了,原来的林小曼清高不爱说话,态度给人一种瞧不起别人似的,牛秀兰本来就是家穷又想法勾了建设对她上心,才磨着父母娶了她,心里就有些自卑的,看林小曼那样以为她瞧不起自己,就看她不顺眼,说话就忍不住想刺刺她。

再加上高父高母对高建军的重视,天天忙着酒席的事,要比她结婚的时候丰盛多了,这心里就酸得很。

可惜,她想刺的林小曼,根本不在意她的这点小情绪。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把日子过好了,什么姐姐弟弟的,那都是外人。

第五十五章 随军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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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除了牛秀兰初时说了几句酸话立刻被镇压之后,之后都还算和谐。

吃过饭,林小曼和这位年轻的婆婆坐在炕沿上唠嗑,无非是些身体都好了吧,年纪轻轻要注意啊之类的话。

林小曼虽然不怵,但心里总有些怪怪的,还要有些新嫁娘的娇羞,听得多说得少倒让高母十分满意。看看不张扬又懂事,这才是她理想的儿媳妇,就是太瘦了,什么活怕是都干不了。

这么一想,她就想起林小曼的工作来,得赶紧找人,结了婚等儿子走了就让她上班去。

林小曼属于不太爱交际的人,但也不怵交际,高母很健谈,东拉西扯的再有她捧场,倒也不会冷场。直到外面两个儿媳妇收拾好,牛秀兰去西屋从丈夫那里把女儿抱过来凑了过来,哄着孩子,“叫二大娘,二大娘给红包。”

林小曼一头黑线,她这就成了大娘辈了?而且,牛秀兰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等到结婚的时候这红包还能少了这些小孩的不成?她从兜里翻出五毛钱塞给小孩衣服里,略带歉意的解释道:“等结婚那天给月月包个大包。”

高母也觉得丢脸,这个小儿媳妇就是上不得台面,这不是明着要钱是啥,那孩子现在才几个月能喊出“二大娘”才怪。“别搭理她,包什么大包啊,这个就算改口钱了。”

牛秀兰一听急了,刚要开口被婆婆瞪了回去。高母嫌这称呼也不好,翻了眼小儿媳妇,“以后直接叫二娘,也没有大娘,那么叫怪怪的。”

正好高父过来听到,和妻子商量着,“要不,就直接改口叫大爷大娘得了。秀花一个女的也不用排辈再说都嫁出去了。”

以前叫高建军都是老二老二的这么叫,如今叫她叫二嫂,孩子们叫二娘,听着上头还有个大娘,确实不太好听。

高母想了想,拍板道:“那就都改口。”

于是林小曼又从二娘升格到了大娘。

林小曼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看看时间,站起来告辞,“我妈和我爸还等着呢,他们让建军晚上过去吃饭,我看虽说比不得家里,可也是二老的一片心意。”

高母笑得合不拢嘴,挥了挥手:“快去快去,让你爸妈不用多忙活,以后吃饭的机会多着呢。”

林小曼和高建军出了高家才微微松了口气,她也不是拘谨,可她再没经验,也知道娘家妈和婆婆是不同的。

想到要和婆婆在一起生活,她心里多少有些闷,要知道她听太多了婆媳不和的事,她看向男人,要是他再往上升一升级别就好了,她就可以随军跟他去部队了。

她心里七想八想的,高建军看着她脸上一会一样有些好笑,“咋啦?我妈为难你了?”

“没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清楚,“建军哥,你们部队是不是到了副营级才允许随军啊?”

她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个规定的,不过再过二三十年就改成连级了。也不知道她记得对是不对?

高建军停下脚步,“你想随军?”

这不是废话吗?谁想和丈夫长期两地分居啊。

可听着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林小曼不解的看向他,有些茫然,心里却在腹诽,要是不能随军一直在婆家生活,还不如不结婚生活在娘家呢。

不管怎么说要随意许多。

高建军斟酌了一下,“现在是随不了,我妈的意思是,等结了婚,就找人让你上乡小学代课去。以后看看能不能转正。”

所以呢?林小曼还是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高建军想了想,委婉的说了句:“我是家里的老大……以后我会争取每年回来一次。”

林小曼的心里微微一沉,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委屈。

她低下头苦笑,谁让她没有提前问好呢,只纠结些没有发生的,却忽略了眼前。

她其实听说过,这个年代随军的基层军官并不多,好多基层军官都是农村出来的,家里妻子都要在家伺候老人,照顾家里……

可她之前真没想到这样的事会落到她身上,可能是高建军一心想要和她结婚,给了她一种错觉吧。

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再抬头看向他时,已经恢复正常,“我知道了。”她没说“你放心把家里交给我的话”,说得多不如做得多,再说,她也没什么信心。

娘家爹妈不管怎么说都会容忍你的性格你的任性,可公婆会吗?尽管她认为自己是很好相处的性格。

高建军看她反应很平静心里反倒有些不安,接触不久可他知道,小曼不是农村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她不据理立争他真的挺吃惊的。

其实他不是没考虑过等过些年让妻子随军的,可这次回来,家里两个弟弟都结婚分家另过,小妹也大了,再过个几年就出门子了,父母感觉一下子变苍老了,他总不能把老父老母扔在家里不管。

在农村,大多数老人跟着大儿子过日子,但也有很多心疼小的就跟着小儿子过的。可父母把两个弟弟都分出去了,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跟着他过。

他之前的想法就不合适了。

他想了想解释道:“老三老四都结婚了,以后爸妈岁数越来越大了,身边总得有人才好。”

林小曼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明白。”算了,不能随军就不能随军吧,反正她和高建军也没有那种深厚的感情撑着达到密不可分的地位。

这样也好,更自在。

何况,以后的日子谁又说得准呢。

说不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离婚了呢,也说不准他再过两年就转业回来了呢,现在去想以后那不是傻是什么?

她笑道:“走吧,我爸我妈肯定着急要看结婚证了。”当然,如果这证是儿子领得会更让他们高兴。

高建军见她笑的毫无芥蒂,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来。和她许愿道:“以后我争取一年回来一趟,要实在回不来你就过去看我去。”

第五十六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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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撇了撇嘴,斜了他一眼,心想:我可不去,你要回来就回来,你要不回来可没人看你去。哪怕她挺想出去就当旅游了,可钱没赚回来之前她才不舍得把钱都花到那上头呢。再说,这年代的交通不便,她可不想出去遭那个罪。

高建军则心想,到时候就怕你想我,再难也要去看我。

林家自是一番喜悦不提,林大魁一直纠结着想问,直到高建军走了也没敢问出来,倒是高建军前脚走,后面就凑到妹妹面前腆着脸问:“建军说没说那事咋办?”

林小曼淡淡的道:“不知道,”顿了顿又说:“不是说这事就当没有不让提了吗?”

林大魁有些讪讪,“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林小曼并不领情,你要真担心,就不会被人家几句好话几下勾引忘了你姓啥。她出去投了抹布,一边擦炕一边语带讽刺的说:“你以后记着嘴上有个把门的就行。”

林大魁被他说得有些恼火,可一想到自己犯的错误就又没脸,讪讪的回了西屋。林母进屋说女儿:“你哥也知道错了,你也别不依不饶的,妈就你们兄妹俩,要是你俩关系不好,妈这心里不好受。”

林小曼手底下不停,跪在炕上都擦了一遍,这才下了地说道:“不给他个教训,下回说不准被什么玉玲又给饶进去。”

林母小声嘀咕着,“不能啊,你哥是没你聪明可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不过,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林家东西两个屋,是现在村子里的房子的标配。东屋住着林父林母和林小曼,西屋住着林大魁自己。

像高家,儿子结婚后给弄了房子搬出去,而林家没有那个条件,西屋就是给他结婚用的新房。

林小曼躺在炕上,心里想着以后的日子。林大魁虽然可恶,但还有林父林母,这做驴打滚的生意就教给母亲,这是个细水长流的营生,做好了,发家致富不是难事。

过个一两年,再教她一两种点心的做法,有了这手艺,再引导着他们脑子活络,那她也不用替林家再操心。也算不白占了林小曼的身体。

至于高家,还得再看看,高家日子过得不错,在村子里属一属二的,听父母说他们家当初分得地多,再加上有高建军的津贴补贴着,早好几年就在村子里给两个儿子起了房子。

等到高建军,就只能和父母住在一起。等到他走了,高秀梅弄不好也得和她住一个屋,唉,什么时候她才能有自己的房间。

翻来覆去,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没有用,眼下过好每一天才是重要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了,“小曼,快起来,出事了。”

林小曼心里一个咯噔,扑棱坐起来抓住来人的袖子,焦急的问:“出事?出什么事了?是爸妈出事了吗?”

“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林大魁好笑,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是玉玲,玉玲出事了。”

听到他又提房玉玲,林小曼心里这个腻歪,要不是他是她亲哥,真想把他蒙着麻袋揍一顿,没出息的东西!

“我又不是房玉玲的爹妈,她出事你找我干什么?”她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打了个呵欠,就要躺下再睡一会。“别叫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我要多睡一会。”

林大魁急了,把她又拽了起来,“唉呀你别睡了,玉,房玉玲和刘明才出事了。”

谁?

林小曼有些懵,眨了眨眼问:“你说谁和谁?”

“房玉玲和刘明才。”林大魁脸上满是痛惜和痛恨的神色,“他们俩个搞到一起了,让刘明才的几个姐给抓着了。”

林小曼立刻清醒了,她立刻想到高建军说的那句“惩戒不会太重”的话,她还以为,让刘明才的姐姐、姐夫警告了他就没了下文呢,没想到这连一晚上都没过就出了这事。

房玉玲一直跟这个那个暧昧着关系,就是待价而沽,她看中谁也不可能看中刘明才。何况,她不是已经要订婚了吗?怎么可能还跟刘明才搞到一起?

要说这中间没有高建军的算计,她是不相信的。

她坐在炕上,呆愣了半天,才转头看向一脸愤恨不满的林大魁,最后那点睡意立刻不翼而飞。“你不会是还想着房玉玲吧?她这样的人,你还……”她说着摇了摇头,“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你出息点行不行?”

也不知道这个傻大魁琢磨没琢磨出不对劲来。

显然,林大魁一时没想到,他曾经亲眼看到房玉玲和张明才打情骂俏,发生这种事也就没有多想。他喃喃道:“玉玲她,咋是这样的人呢?跟谁不好,非得跟刘明才那个二流子?一点正事不干的玩意,这以后她日子可怎么过啊?”

还挺能为旁人操闲心,林小曼心想,他那句“跟谁不好”的潜台词就是,为什么跟刘明才也不肯跟他。

可怜的男人。

林小曼没再搭理她,爬起来套上薄棉裤、薄棉袄,去洗漱之后先坐下吃早饭。

林大魁回过神来,叹着气出去外屋地,看她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恨不能把她手里的筷子夺下来,“你说,他们两个怎么想的呢?玉玲就是能嫁给刘明才这名声也坏了呀!”

这个榆木脑袋,还以为房玉玲是因为家里不同意才想出的这个辄。

“你可真能替他们操心,你忘了他们想要坏你妹的名声的事啦?”林小曼没好气的说他:“旁人像你这么大都娶了媳妇当爹了,你能不能懂点事别这么幼稚?”

林大魁正想说谁幼稚,高建军进来了。“怎么才吃早饭,这都九点了。”

林小曼打了个呵欠,说了句,“起晚了。”

高建军想逗她,是不是因为领证了激动的没睡好?看到大魁魂不守舍的站在一旁,这话就没好意思说出口。转而问起她知不知道村子里刚发生的大事?

第五十七章 有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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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曼用奇怪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什么大事?你说房玉玲和刘明才被人堵炕上的事?”

“咳咳咳”他就知道小曼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清高,可这什么话都敢说也真是要了命。他板起脸教训道:“什么堵炕上?这么难听的话哪是你个姑娘家应该说得话。”

林大魁突然聪明了一回,在旁边小声嘀咕,“听说领了证就算夫妻了,小曼也不是大姑娘了。”

结果被林小曼和高建军同时瞪了一眼,“你不张嘴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林大魁郁闷极了,他是哥哥,是大舅哥好不好,怎么就弄得跟小舅子似的挨起吡来?

林小曼略带鄙夷的瞥了高建军一眼,淡淡道:“他们能做得,我说一句还不行?”真不知道你还是这么迂腐的人。

高建军有些气闷,看她那是什么眼神?“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怕她还要反驳,忙略过这节,“现在两家闹起来了,好像房家要去告刘明才流氓罪,刘家则说房玉玲主动勾搭的刘明才,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人去乡里告诉了供销社马志才,就是马主任的儿子,听说房玉玲本来就是要和他订婚的。”

高建军说着嘴角往上,可见这个结果让他很满意。

不管刘明才是被抓还是房玉玲最终嫁给刘明才让他占了个大便宜,房玉玲的名声是彻底坏了。刘明才嘛,又能好到哪儿去?安振友可是个明白人……

林大魁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有些丧气的想:玉玲是要想马志才订婚?怪不得他看不上自己,自家的条件照马家可差远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看不上他还吊着他啊。

林大魁心里对房玉玲多了怨恨。

林小曼最后一口粥喝进去,大饼子吃进肚,擦了擦嘴角,先去舀了一瓢水漱了口,才捡起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可脸上的神情明显愉快许多。

高建军嘴角又往上翘了翘,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好好的在家呆着,我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会过来告诉你。”

林小曼手一抖差点把拿着的碗掉到地上,她娇嗔的看了他一眼,“你吓我一跳。”

“你头发很毛糙,有些营养不良,回头给你好好补一补。”他说着另外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林大魁没太听懂,营养不良是啥?不过后一句听着像是嫌她吃得不好。

他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村子里有几个像你们老高家生活条件那么好的人家?

林小曼收拾完看他百无聊赖的依在门在,一只手在无意识的抠着老旧的木头门,过去一看眼角抽了抽,“啪”一下把他手打掉,指着被他抠出个浅坑的旧木头门呵斥道:“你想换个门吗?”

林大魁这才注意到被他破坏的地方,讪讪的伸手去摸了摸,好像要把那个浅坑给抚平一样,“那个啥,我出去看看去,一会我回来告诉你房玉玲和刘明才的事。”

他刚要走,被林小曼一把揪住拦住了,“你说,你是不是对房玉玲还不死心?还想着她呢?”

林大魁使劲挥了挥手,把胳膊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一脸无趣的说:“瞎说八道。我才没想着她呢,我就是有些生气……她不稀罕我拉倒,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给我我都不稀要。”

说到后来,脸上神情失落,愤恨都有了,复杂得很。

林小曼道:“既然没想着她,就别去看这个热闹。万一两家真谈崩了,再赖上你,到时候你可要戴绿帽子被全村全乡全县的人笑话。这点你可要想明白了。”

林大魁有些不解她的话,“啥玩意你就说到我身上了,她能赖上我吗?行行行,你别拽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想了想解释道:“我不是想着她,真的,我就是想看热闹然后说给你听,给你出出气!”

这话她信,可真到了那里,万一房玉玲家和刘明才家没谈拢,房玉玲说自己和林大魁也有一腿要嫁给他,他怎么办?

对于房玉玲的人品她可不相信,对于林大魁,她也不信他的怨恨,到时候被那个女人拉着他不放,哭几声说是被强的,那他那顶绿油油的帽子怕是戴定了。

虽然嫌弃他,可毕竟是哥哥,事关林家她不可能不管。

林大魁被她留在家里帮她做驴打滚,林母已经把收购江米和红小豆一事从村子里扩展到了邻村。

林小曼一边动手一边教他:“头花那事就是个教训,你记牢了,等以后,嫂子进了门,再把这做法教她,夫妻齐心,到时候除了那个王姨那,要有多的她吃不下,就往学校附近,工厂附近,集市附近,反正人多的地方去推销。要能找到稳定的像王姨那样的批发商最好,除了市里,县城也可以去推销看看,脑子灵活点,别傻呵呵的被人几句好话哄得不知道天南地北,把做法销路的都一股脑倒给人家……”

林大魁听得有些不耐烦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带了些心虚愧疚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说说你现在怎么这么能磨叨,跟咱妈似的,”说着声音变小的嘀咕了一句,“还是以前不爱说话那样好。”

林小曼不是第一次听他说她磨叨了,不由反醒自己,难道她现在真的很难磨叨?

她叹了口气,看着林大魁没好看的说:“你要是能立起来,我至于跟你磨叨吗?行了我不稀说了不管了还不行嘛。”

林大魁可能觉得这个态度不太好,就小声的,有些为难的,“要不,你就说吧,我就当没听着就是了。”

左耳听右耳冒是吧?

林小曼被他气乐了,心里对他的气愤却消退了不少。这就是个有点二有点缺心眼的人,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啊。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林母和林父都回来了。

看到女儿已经做好饭正在摆桌子,儿子老实听话的在院子里劈柴,林母欣慰极了,“还是我们家儿子和姑娘好。这村子里,谁也比不上咱大魁和小曼听话懂事。”

看来,这是被刘明才和房玉玲给吓到了,心有所感啊!

第五十八章 生意经

林大魁跟着二人进了屋洗了手问道:“妈,爸,你们干啥去了?”

林小曼道:“先坐下吃饭吧。”

大家围坐在小桌子旁吃饭,一边吃着饭,林母一边说:“我啊,去找你黄婶子,然后顺路看了一场热闹。啧啧,那热闹劲,估计村子里这些人三五年都有得说了。”

林大魁脱口而出,“是不是玉玲和刘明才的事?”

林母惊讶道:“你们也知道了?”她沉下脸,“我跟你说大魁,你可得长点记性,不准再搭理那个女人,听见了没有?”

林大魁蔫蔫道:“知道了呀。”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他呢,他又不傻。

见儿子听话,林母才接着说:“你说她贱不贱,我大魁这么好的孩子她不稀罕,非跟个二流子混在一起,哎呀妈呀,幸亏你们没去,那身上都没穿衣服,刘明才的几个姐那家伙厉害的,幸亏跟咱们没关系,哎呀不对,刘明才要是……”

她说着纠结又害怕的看向女儿,这要是祸害了房玉玲再来祸害她姑娘可咋办?

林小曼淡淡道:“放心吧,刘明才的姐夫和建军哥关系很好,建军哥早就找了他姐夫把他骂了。”

林母一听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那磕碜劲啊,要搁一般女的身上怕是都活不了,可房玉玲就是哭,哎,要是不知道的准得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林小曼一头黑线,你到底是哪头的?同时心中很是警惕,房玉玲能让同是女人,且痛恨着她的林母可怜她,固然因为林母心地善良,可也说明那个女人真的很有手段,很有媚惑力。

林母说到这语气一转,“供销社的马主任的儿子大魁认得吧,跟你差不多大,在储蓄所上班,叫马,马,马什么来着,”

林大魁接了一句,“马志才。”

“对对,就是他,要和房玉玲订婚了,和一个单位的同志下来下乡,正好也碰上了,你说说那场面吧,啧啧,”

林母说着撇了撇嘴,“要我说,这么磕碜的事,不赶紧的,把姑娘偷摸的嫁过去完事了,还在那叫着什么刘明才是流氓啥啥的,你说她们家这是啥意思,不想嫁都成破鞋了还能嫁给谁去?咋想的呢?”语气轻蔑极了。

可能是见识了房玉玲向马志才哭诉的场景,林母又警告了儿子一句,“离那个女人远远的,太不要脸了,还搁那跟马志才说她是被人害了,她也不知道咋回事……你说说世上咋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林大魁的脸色越发灰暗,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林母又说了一会,无非是两家的纠结和互骂,最后是谈判,“你说说,最后还不是得嫁?折腾那老半天,恨不得连别村的都来看热闹了,图个啥吧。”

林小曼听着也很不舒服,有对这件事本身的腻歪,有对林母说的那句“破鞋了还能嫁给谁去”,不过她并没有纠结什么,不管这事是高建军算计的,还是刘家人下的套,房玉玲都是自作自受。

她要不想着去害林小曼,也不会把自己算计进去。

做人啊,还是善良点好。

至于说房家折腾,女儿都那样了,能多要点就多要点呗,摊上那样的父母也是她倒霉。

说完这件事,林母又和丈夫合计起女方家办婚礼的事来。

要说当地的习俗,不是女方三天回门的时候办席,而是婚礼前一天由女方家办席。

林母有些犯愁,儿子的事要是说妥了,就得过彩礼二百块钱,小曼结婚还要请席,他们上哪弄这几百块钱去呢?

林小曼看二人合计来合计去无非是上谁家借钱,干脆出主意道:“这些天去市里卖这个吃的每次能挣个十几二十声块钱,刨去本钱,每回也能剩不少,再去几次就能凑上这席钱,要不够的也就借个十块二十块的,很快就能还上。至于我哥的过礼钱,就再等两个月,反正也不差这两个月了,到时候咱们挣了钱也能办得体面些。”

林母仔细琢磨了琢磨,“也行,那就这么办。”说不得过礼往后推结婚也得往后推,少不得又警告儿子一番离那个房玉玲远点的话。

林小曼想着得帮家里多挣些钱而且还得快些,就又做起头花来,林母看了叹了口气,“这个玩意别做了,不是说人家不收了吗?”

林小曼没有抬头,手里针线也没停,“不收是因为房玉玲的比咱便宜。可她只有那两种样子,剩下的我哥也不可能再拿给她。就是布头她也没有,之前不过是因为我哥帮她……就是真的不收,咱们拿到别人家去卖也一样。”

林母想想也是,出去吩咐儿子去磨江米,自己拿起针线也跟着做起来,她手速可比林小曼快得多,照着样子缝不多时就能缝一个出来。

林大魁隔一天去一趟市里,果然王姨二话没说收了那些头花,要不收她没得卖,好多人来找来批发,何况这次又带了一个新样子,看得她稀罕不已,非常遗憾自己年纪大了头发又短,“要是早十年,不,早五年我就能戴一个了。”

林大魁回来跟她学,她笑了笑问:“布头和皮筋呢?去买了没有?”

“我打听了好几家缝纫铺,连要带买弄了一麻袋回来,还在市场上买了好几家的大块的,你瞅瞅怎么样?”他出去没大一会拎了一个大麻包进来,看得林小曼嘴角直抽抽,这么多得做到哪年去?

不过还好,除了集市上买的花了些钱,那一大袋几乎没什么成本,她翻了翻,虽说有些碎,可也不是不能用,而且颜色多种,做头花一点不浪费。

“行,挺不错的。”她夸奖了一番,把林大魁乐得嘴都合不上,“下次去我再去找他们要。”

怕是下次人家就得收钱了。

林小曼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又问他去没去学校附近找商店,“去了,好几家商店跟我订了不老少,说是三月一号让送过去,正好学校开学。不过,给定金的就那一家,定了一百块,给了五块钱的定金。”

第五十九章 大魁认亲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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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魁被妹妹这些天连引带导也会思考问题了,“小曼你说,咱们批给交了定金这家怎么样?咱还省心省事,他要是能往外批他也能多挣钱?”

他有些后悔当初收定金时没有多问一问。

林小曼有些意外,这是脑袋瓜子开窍啦?“行啊,你问问呗,还有头花,你也可以问问。”

总比被王姨一个人垄断,出现店大欺客的行为要好。

林大魁听了她的肯定,很高兴,正要说什么,林母一脸喜气的从外头回来,“你黄婶子给信了,说是等五一的时候认亲,彩礼人家也不多要,就二百块钱,加一身新衣服,人家就是看上咱们家大魁老实本分……”林母没有说的是,人家明确提出了,因结婚欠的债由他们老两口偿还。

在农村,因为结婚欠钱,而后新娘子嫁进来才知道,被迫和男人一起还债导致很多家庭不和的事有很多。

你们家娶我,然后让我跟着还债,里外里都是你们家赚了。你说能不产生矛盾吗?

所以,这户人家直接提出了这么个条件。

林母犹豫了半天,这要是搁在以前她是不敢同意的,可如今有了这两个小生意,她底气大了许多,因此想了一会就答应了。

她怕儿子和女儿不同意这事,也怕他们因此对没进门的新娘子有意见,干脆避过此事没提,她还特意叮嘱了黄婶子不要往外说,怕儿子知道了会生媳妇的气。

她又说起生意来,“我又收了不少的江米和红小豆,就是怕明天一天做不完。”这个东西也不能提前太多天做出来,只能是现做现卖,这时候她还真考虑起女儿之前说过的,搬到市里的话。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那么一闪而过,农民离开土地,那还叫农民吗?

林小曼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可以找个老实本分的,家里又缺钱的熟悉的人来帮忙,每天给些工钱。”

林母一听就摇头,“不行不行,那是过去地主老财才干的事。那叫啥来着……”林大魁到底上了几年学,张口就来,“剥削。”

“对,就是这个话。不成不成。”林母连连摆手,想了想又说:“再说,咱自己还没挣着啥钱呢,还有,你不是说这个得保密呢,万一让人学去了,跟那房玉玲似的,也跟咱抢生意咋办?”

林小曼听得目瞪口呆,“剥削”这个词离她很遥远,那好像是只有在书本上才看到的东西,怎么就被这娘俩这么自然的说出口?到底是哪不对?难道她重生到了六七十年代?

真的很无语,她抚额苦笑了半天,才解释道:“我听说国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允许开办私人企业,这跟剥削不剥削没有关系。”

林母半信半疑,“真的?”

林小曼坦然看着她:“当然。”

好吧,家里只有这一个文化人,林母也不懂这个,“那也不行,万一让人把这买卖抢了呢?”

好不容易有了个赚钱的营生,要知道到五一肯定挣不出来二百块钱,她还是得借钱,那么大的窟窿等着他们夫妻俩,她也不敢让人抢了这买卖,要不然啥时候才能还上这饥荒?

林小曼只好慢慢跟她讲道理,不是所有人知道这样可以赚钱而有胆量去尝试的。有人怕做不好,有人怕砸手里,有人不敢出起始资金,有人不敢迈出第一步,有人羡慕别人有钱但却瞧不起当小贩,有人嫉妒别人嫌钱却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去做。

“知道村里的小卖店赚钱,怎么只有这一家?咱村可不小,再开一家也没问题。怎么就没有人开呢?”林小曼的问题确实让林母寻思了好久,最终同意找一个和她交好的,不爱说话又老实本分的女人。

“她家日子比咱还困难,男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前些年上山又摔断了腿,不过他可没有你爸的运气好,穷啊没钱治就耽误了,等好了就长短腿,儿子还没结婚,也正张罗着说媳妇,可谁跟呢?太穷了。”

林母的话让她想起了她来之前的林家。

要不是要林小曼订婚得了一笔彩礼钱,那欠的饥荒也足以把一家人压得喘不上来气。

“行,这事妈你自己看着办。”又怕她嘴上说想明白了,心里还是担心,就劝道:“这个东西并不难,有那爱琢磨着,买了吃,琢磨几回就会了。你不信,过几天我哥再去,你让他打听打听,肯定会有人也买这个东西。”

林母有些着急,“那可咋办啊?”

林小曼本来没当回事,反正市场很大,不能做这个还有别的,但看母亲急慌的样子,她想了想道:“以后我哥去批的时候,让卖家打上咱家的标记。‘林记’驴打滚,‘林记’点心,咱卖得早,让人觉得咱家的是正宗的。”

这也算不算办法的办法,但多少能管一点用。

林大魁听说自己五一就要过礼订亲,之后再过二三个月就要结婚,蔫了几天,到林小曼婚礼前恢复了精神头。

“小曼,要是你婆家也想做这生意咋办?”

她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不会。”虽然和高母接触不多,但她觉得这个婆婆还是比较明事理的。“他们也得要脸,哪怕真羡慕咱这买卖也不能去抢。”只会私下里要求她也帮着想想能挣钱的营生,或是说几句酸话说她只想着娘家等等。

不过这个事一说,她就提醒林大魁,“就是嫂子进门以后,要是想要教她娘家做这个,你也得提醒一句,别和咱往一个地方卖。要不然容易引来矛盾。”

林大魁一听立立着眉毛,“她敢!我打折她的腿。”

瞅瞅这厉害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厉害人!

不过,怕他到时候真犯混,林小曼还是警告他:“既然跟人家结婚了,就好好对她。别把你的厉害劲使到这上头,有能耐你跟骗了你的房玉玲使去啊?欺负一个本分老实的女人算什么能耐?”

看他有些不自在,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不过是过过嘴瘾。

不过她还是多说了一句:“有能耐就让你媳妇孩子和爹妈都过上好日子。打女人的男人,最让人瞧不起了。”

第六十章 和新娘子抢风头

婚礼当天,林小曼穿着普通的但是新做的衣服,脖子上系了一条红纱巾,脑后头的辫子上戴了一个新做出来的粉色蝴蝶结的头花,前面则是缠了粉色绸布,上面还缝了一个同色的蝴蝶结的发卡,这形象要多乡土就有多乡土。

没办法,谁让林母能唠叨,眼泪又多,本来就心疼的姑娘要嫁人了心里难过,又见姑娘穿着素气一点不像新娘子,这眼泪就一直在眼圈里含着,直到林小曼无奈的听从她的话,把自己打扮成了个村姑,林母这才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一会给她正正头花,一会脑袋往后仰仔细看着她,念叨着“我姑娘不愧是咱乡里最漂亮的姑娘,看看这拾掇的,不是红衣裳也一样漂亮”。

林小曼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摆弄着,幸好不用抹大红嘴唇和像猴屁股一样的腮红,还有争取到了自己系纱巾的权利,这才没像当地女青年一样恨不得系成个红领巾样。

她把纱布斜斜的系在脖子上,对着镜子怎么看那条发卡怎么难受,这本来是她做了想卖给学生的,可没想到,第一个戴上它的竟然是自己。

这形象,简直是没谁了。要是让以前的朋友们看到,肯定会乐得直不起腰肚子疼。

不过,家里来人越来越多,谁进来都会夸两句新娘子漂亮,一开始林小曼还觉得这是正常的恭维,都说新娘子最漂亮嘛。可听到有人问她这都是在哪买的,看到旁的同性那羡慕的目光,她才惊觉,自己脑海里遗憾的白色婚纱是不符合这个年代和这个村庄的。

这时候她心里已经平和下来,甚至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别管土不土,只要大家认为漂亮就行。

等到高建军来接她,眼里也是一闪而过的灼热和毫不掩饰的满意时,她觉得这土也有土的好处,起码符合这年代的审美啊。

两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但高建军还是借了个辆自行车,前面车把上挂了个大红花,他自己穿了一套绿色的军装,胸前也别着一朵小小的红花,看着倒是很喜气。

高建军驼着他在村子里溜了一圈然后到了高家,后面跟着的送亲队伍捧着她的嫁妆几个轻飘飘的包袱。

一路上跟了老多的小孩拍着手叫着,“新娘子来喽”,林小曼心里却波澜不惊,好像出嫁的不是她本人一样。

没什么形式,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开席了。

高家院子里大,摆满了桌子,还有邻居家也都摆了桌,几乎是全村人都来参加婚礼了,热闹得不行,比起头一天家里办的简简单单几张席,简直没法比。

林小曼坐在高家西屋的炕上,隔着贴着喜字的窗户就能听到外面喧嚣的声音,她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她来到这里不到一个月就把自己给嫁了?

来送亲的二叔家的林小娅终于有机会去摸她头上的发卡,“小曼姐,这个真好看,在哪买的?我也回去让我妈给我买一个戴。”

林小曼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姑娘还是挺有好感的,这小姑娘从一开始就不停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姐你紧张吗你别紧张你这么漂亮姐夫肯定会喜欢你的”之类的话,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林家的亲戚们,头一天请席的时候她都见过了,因为是继母,林父和几个弟弟妹妹们感情一般,说酸话的有不少,但太过分的没有,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都知道她嫁了高建军,不说巴结着,可也没必要惹得人家刚结婚就不快。

林小曼觉得,从这点上,林家那些亲人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

而林小娅,昨天还送了自己一只钢笔,是她用自己攒的钱买的,偷偷摸摸背着家里人送的她。“姐,送你的,我去乡供销社特意给你挑的,看看喜不喜欢?”

真有年代特色的礼物啊!

听到她问发卡,她顿了顿笑道:“在市里,等我哥下回去,让他给你带一个。”心里想着过几天做一个送给她。

“不用不用,我让我妈给我买。”她顿了顿问:“贵吗?”又自言自语,“这么漂亮,只要不超过一块钱,我妈肯定能给我买。”

一个光板发卡批发是二毛钱,加上手工和布头,她准备批发六到七毛钱,外面可以卖到八毛到一块。

林小娅家条件要比自家好,在村子里是中上等人家,她家能买得起,那这个价钱定得就不贵。

林小曼笑道:“不贵,也就一块钱一个。”

姐妹两个正说着话,高秀梅跑进来,一脸兴奋的说:“大嫂,我哥城里来朋友了,有一个姐姐可漂亮了……”

话音刚落,高建军就引着一帮人进来了。

有林小曼认识的他的那几个战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朋友,说是同学。让她意外的是,走在中间的,最显眼的是穿着大红色格呢长外套,烫着大波浪的陶玉容。

她比自己这个新娘子穿得还要喜气,是要和自己比一比吗?

这一刻林小曼心里升起这么股念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当听到高建军给他们一一介绍,才恍然大悟,陶玉容竟然和王建华结婚了。

结婚啦?

这可太让人意外了。

林小曼垂下眼帘,心里有些复杂,才几天啊,她都没听到消息,这就结婚了。

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才这么选择?还是被王建华所感动?

再抬起眼时,林小曼脸上带了些羞涩的笑容,看着陶玉容和高秀梅在一旁嘁嘁喳喳的,一左一右的拉了高建军出去。看着她好像才是新娘子一样的喧宾夺主,心里再次发散起思维:难道她抢在自己前面结婚,就是为了能穿着红衣服过来抢她的风头?

的确是抢风头,不知道的来宾怕是会把她当成新娘子。就是本村的,看她穿着红色衣服,抹着红嘴唇拉着高秀梅站在高建军面前笑得跟朵花似的,新奇、猜测的目光也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恐怕都忘了今天结婚的主角到底是谁了。

林小曼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唇角带了程式化的笑,往后站了站,心里对陶玉容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这就是可怜却不自知的姑娘。

她这样做,自以为让自己难堪了,可她至王建华于何地?没看到他脸色已经不好看,连笑容都很勉强了吗?

第六十一章 又一个(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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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军被妹妹和陶玉容拉着,勉强应付了她们几句话抬起头来,就发现王建华那一脸勉强的笑,和躲在角落里的林小曼。

此刻,林小曼正被林小娅拉着低语,“那女的谁啊?也真不要脸,不知道这是别人结婚的日子?你瞅她穿的大红的,好像她才是新娘子似的,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

林小曼心想,你还真猜对了,她怕是真的在幻想她是今天的女主角……

这时,她听到高建军在喊她,林小娅推了推她,“姐,你过去,姐夫喊你呢。”

林小曼这才注意到,王建华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和的笑容,正站在高建军身边朝她微笑着。她也笑了笑走过去,高建军伸手揽在她肩上,“走吧,去给乡亲们敬杯酒。建华,你也过去坐着。”他指着西屋里刚开的那一桌,现在已经被他刚来的朋友们坐满了。

高秀梅还是和陶玉容挨着坐着,二人笑容满面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正好陶玉容抬起头来,对着窗外笑了笑,林小曼转开头,王建华挤出个生硬的笑容,高建军笑呵呵的跟他说:“快去吧,没看玉容给你留了位置,在朝你笑呢。”

林小曼心想,你这是装糊涂呢,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在冲你笑……

等王建华进了屋,高大姐拿了瓶酒出来,倒了一小盅递给弟弟,又进屋拿了个杯倒了点水给林小曼,嘱咐道:“今天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别喝多了。”

高建军笑道:“姐你放心吧。”

高大姐又对林小曼笑:“他要是喝多了,晚上你就给他踹地上去,不让他上炕。”把林小曼闹了个大红脸。

敬酒是高父和二人一起去的,每桌都去,无非是感谢大家来参加婚礼之类的话。高家亲戚几乎也都是本村的,林小曼经过这些日子,已经勉强能对上号哪个是哪个了。

敬了一圈,高建军和林小曼去东屋,这一桌都是村里年纪大的长辈,外面天还冷,就把他们安排在了屋里。

“当初我就说建军有出息。”高大爷笑呵呵的说:“看看,让我说着了吧。”

“小曼这孩子也不错,咱村里属一属二的好姑娘。”原本还有个房玉玲,可现在名声彻底臭了,大家都不爱提她。

不过,显然她自己不觉得,这不,她和刘明才也来了,和她娘家还有刘明才的几个姐姐家坐在一桌,此刻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桌上的菜大多进了各家主妇的碗里,她借口去找高秀梅离了桌,自己去找了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另外倒了满满一杯,端着进了屋。

她也不傻,知道村里的长辈们是她惹不起的,直接就进了西屋,“哟,来了这么多人,都是建军哥的朋友啊?来,咱们喝一个,以后就都是朋友了,常来玩啊,不用客气。”

高秀梅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来干啥?”

“秀梅,你这纱巾还是我送的呢,你可不能前脚收了我的东西后脚就对我这样,呃,”她说着打了个嗝,“秀梅……”高秀梅不耐烦的道:“别叫这么亲热。”她解下纱巾往高秀梅面前一扔,“你送我的我才不稀罕呢,我还脏呢,你拿回去好了,我嫂子又给我买了一条。”

她这态度让原本想问这个谁的几位的话咽了下去。

主人家都不喜欢的人,他们还是别理了。

房玉玲嫁给刘明才这几天,家里吃的天天都是大饼子就咸菜,今天看到好菜吃得就有些多,又看到高建军和林小曼那一脸幸福就恨得不行,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一大杯白酒。现在打嗝一股浓浓的酒臭味就飘到陶玉容的面前,她皱着眉往王建华那边歪了歪,手揉着太阳穴娇声道:“建华哥,我头疼,这里太吵了,咱们回去吧。”

李士海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笑道:“玉容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娇气了,这婚礼吗,图的就是个热闹,不吵不热闹啊。”

齐明书说话就不更客气了,点点头道:“就是,玉容你别这么多事,老实坐着,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把建军喝趴下了让他洞不了房,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和李士海虽然不知道之前她弄出来的闹剧,前些日子她说要嫁给高建军的话他们也没在意。但她明明已经和王建华结婚,却今天往高建军身边凑乎的样子,让二人心里很不悦。

她也不是孩子了,怎么就不能有点分寸懂点事呢?齐明书甚至已经在和王建华小声嘀咕,让他以后好好教教玉容,“这丫头被咱们惯着长大,一点不懂人情事故,你以后多提醒着点。这也就是这里,这要是上外人家,人家不得以为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呢。瞅瞅她穿的……”

齐书明是好意,王建华听了却有些羞愧,对陶玉容的不满也在那句“不懂人情事故”中慢慢退散。

是啊,她不懂,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心里甚至对林小曼也升起了一股愧意,他是知道陶玉容的那点和新娘子比比的小心思的,可在她看来只要玉容高兴这点小事就随她了,被齐书明一说,他就知道自己行事不妥。还是那句,她不懂,可他是懂的。

“我知道了,我会教她的。”

齐书明见他明白过来也不多说,转而抱怨起他结婚没有通知大家的事来,“你说说你这叫什么事?这么大的事不通知我们,还把我们当哥们吗?”

王建华连连道歉,“这事赖我,我妈着急,酒席办得就仓促了些,我单喝一个,给哥几个陪罪。”说着端起酒杯就自罚了一杯。

李士海也凑热闹,“一个哪能行,怎么也得三杯。”

另一边,高建军的几个初高中同学也正热闹着,反倒是过来敬酒的房玉玲没人搭理,被晒在那里。

房玉玲端着酒杯一开始还撑着笑脸,慢慢的眼圈发红,眼泪很看就要落下来,她咬着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看着楚楚可怜。

她最知道什么样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以前这样在林大魁和马志才这些男人面前从没失利过,今天她就不信不好使。

第六十二章 我不吃醋(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支持!)

西屋一桌席分成好几伙,各有各的热闹,最热闹的却是高秀梅,扬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房玉玲,“你这是干啥?谁欺负你了是的?今天是我哥结婚的好日子你不知道啊?你这是啥意思?”

她声音一高,就把东屋正陪着长辈寒喧的高建军给惊动了。

他果断站起来说了句“各位长辈吃好喝好”,拉上林小曼去了西屋,高父也想跟去,被旁边一位大爷给拉住了,“年轻人乐呵呢,你可别去讨人嫌去。”

高建军一过去,高秀梅立刻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二哥你看她……”

房玉玲一脸的无措,“我没有,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说着眼泪要掉不掉的,真是我见犹怜啊,何况这桌上的男人们。

果然,高建军同学中就有两个面露不忍,站起来打圆场的,“那啥,这位姑娘,来,今个是建军大喜的日子,咱们相逢就是有缘,一起喝一个。”

另一个道:“来小妹,这可是你二哥的好日子,别生气别生气来,来来,你喝汽水咱一块来来,大家一块啊……”

高建军没有看房玉玲,举起杯示意大家伙,“来,小冯说得对,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敬大家。”

林小曼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小冯和房玉玲轻言细语说话,看着房玉玲瞬间化身为傻白甜,“是吗?真的?哎呀……”的说个不停,看着高秀梅愤愤不平的揪着那条掉到桌上被旁边人拾起又还给她的纱巾,看着高建军好像一切都没看到似的和战友、同学喝着酒说着话……

这个房玉玲真的是个人物。

被娇惯的陶玉容可是和她没法比。

她收回目光,和林小娅在角落里说着话,过了一会被高建军叫的时候,才发现房玉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小王则皱着眉头和高建军说话:“那姑娘也太不像话了,不怪咱妹妹生气……还有小冯,这是干啥去了这么长时间?”他有些头疼的发着牢骚,“按说他和咱们也没啥来往,谁知道怎么突然就要来参加婚礼。”

语气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林小曼见高建军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没接那个话茬,反而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你还没吃东西呢,吃点垫巴垫巴。”

小王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在意,转过头又去和另一个同学说话。

林小曼不想去他们中间挤,就摆了摆手,“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和小娅说会话。”

高建军好像这才注意到林小娅,“叫你妹妹过来一块吃。”又说高秀梅,“你吃完没有,吃完给你嫂子和她妹妹让个地方。”

高秀梅生了一肚子气,鼓着嘴巴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高建军好像没听到一样,“吃饭了就上一边会去,顺便把这收拾了。”

高秀梅气了个倒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她出去就要经过陶玉容和王建华,陶玉容忙站起来,笑眯眯的挽了她的胳膊,“我也吃饱了,我和你一块出去。”

林小曼没在意她那示威一般的表情,此刻她表现的越过分,王建华就越是难堪。至于自己,就当看戏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看,房玉玲,陶玉容和高秀梅可不正好是三个。

只不过她们都还算有分寸,没有太过分的行为和语言,要不然,今天这婚礼怕是成了笑话。

林小曼和林小娅坐下,高建军给她夹了不少菜,她则给林小娅夹了很多菜。

旁边一同学说:“看人家这姐姐。”言下之意她是个照顾妹妹的好姐姐。

林小曼笑了笑,她打定主意今天绝不多说话,就当一个羞涩的新娘子好了。

闹闹哄哄了几个小时,下午三点这些酒足饭饱的同学才离开。至于这几位远道而来的战友,也拒绝了高建军的“在这住一晚上再走”的挽留,有司机开车往市里去了。

院子里早已经收拾完,林小曼送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堂妹,觉得脸上的肌肉笑得有些僵。

这装淑女也不是件容易事。

高妈正指挥着老四扫院子,看到她笑道:“累了吧?建军同学多,来的人也多,搁老三老四那会,可没办这么多席。”语气里有深深的自豪。

虽说了让孩子们改口,可他们老两口和儿女们,叫了二十几年的称呼,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林小曼笑笑,“还好,我也没干什么,不太累。”

高妈说:“过了今天就好了,你们进屋歇会去,晚上咱们家自家人吃团圆饭,正好老三去接你姥姥、姥爷来了。”

高建军的爷爷奶奶早就没了,姥姥和姥爷还健在,就住在不远的村子里,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林小曼有些好奇,来参加婚礼为什么不在上午过来?

不过看高妈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没有多问。她确实有些累了,可婆婆都在干活,她去歇着不太好看。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高建军,“我还好,让建军去歇一会吧,他今天喝得有些多。”

她自己就忍一忍,别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婆婆心里对她有意见。

昨天晚上,林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她在婆家犯懒让人家嫌弃。

她决定,装也要装过这新婚的头几天。

高妈瞅了一眼儿子,摆了摆手,“快进去吧,你扶他一起,照顾着点他,这里不用你,你把建军照顾好了就行。”

林小曼听到这话立刻听话的道:“那好,我先扶他进去,一会我再来帮你们啊。”

“不用不用,你给他倒点茶水喝喝,那玩意解酒。”高妈手不停的摆着,让他们赶紧进屋。

林小曼没说刚喝完酒喝茶不太好,歉然的朝着大家伙笑了笑,扶着高建军进屋了。

高建军不知道是不是真喝多了,反正刚才在院里一直不说话,就这么笑呆呵的瞅着她,见她过来扶也不吭声,非常听话的跟着她进屋了。

直到坐到炕上,林小曼出去倒了小半碗醋进来要给他灌进去,他才自己把鞋蹬了,一出溜窜进了炕里,看着那碗醋惊恐的摆手,“我不喝那个,我不吃醋。”

第六十三章 家(求收求推求支持!)

林小曼愣了一下,低头瞅瞅自己手里的碗解释道:“这个解酒,比喝茶好。”真好假好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不过这时候的醋不太酸,以前的林小曼挺爱喝的……

“那我也不喝,我喝那个倒牙。”高建军看着醋碗就有些打怵,“你给我来杯浓点的茶吧。”

林小曼撇撇嘴,又去倒了一碗茶,这里的人家待客最好也就是茉莉花茶,东屋那些长辈们吃饭的时候给沏的还有,端给他,他咕咚咕咚喝了,把碗递给她的时候趁势拉了她的手,“小曼……”

声音沙哑,眼神火热,林小曼莫名的脸上一红,就听他接着说:“上来陪我睡一会吧。”

林小曼知道他是想让自己休息一下,可这话说得太有歧意,她翻了个白眼,瞅了一眼窗外,想了想:“你先睡一会,我去帮他们收拾了之后就过来。”

这一天要说累也不累,这个家里的人谁都不比她轻闲,她还真不好意思大白天别人都在干活的时候跑进来睡觉。

高建军松了手,闭眼嘟囔了一句,“那你快点,我等你啊。”

还没等她出了屋子,鼾声就从炕上传过来,她很是无语,这就是等我?

别的地方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差东西两个屋,她干脆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新衣服,把外衣换上旧的,这才麻利的收拾了碗盘往外拿。

两个妯娌正蹲在外屋地的地上大盆里洗碗,牛秀兰看到她出来,语气带了调笑,“嫂子怎么不陪我二哥睡一觉。”

语气轻佻得很。

林小曼淡淡道:“我不困。”至于她话里的取笑就当没听出来。

冯桂春相对来说就要厚道,她站起来在腰上系着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嫂子你歇着,我去收拾,你不知道往哪放,咋整。”

人家对她抱有善意,林小曼对她态度也要温和许多,“没事,收拾完再歇着,我端出来你告诉我就好。”

酒席上没剩多少东西,这可不是几十年后大家生活好了吃席动不了几口,现在家家都缺油水,这一桌来的客人又不像外面村民似的恨不得把盘子里菜都划拉到自己带的碗里,冯桂春收拾的时候就把那些剩菜菜底之类的倒进一个大盆里。

林小曼顺口问了一句,“家里养猪了?”

冯桂春没反应过来,“啊,养了,三头呢,不过年前都卖了,这不,咱妈说再抓三头回来。”她顿了顿略带一丝后悔的说:“去年我就抓了一头猪,早知道我也多抓两头好了,咱妈年前光猪钱就卖了好几百呢。今年我也抓它三头养,到年底能剩不少钱。”

林小曼对养猪没什么抵触,林家也养了一头猪,大多数人养这个没指着挣钱,就是养到年末连自家吃肉带换些零花过年。

可她知道,养殖可是能致富的。

不过这些她不懂,她听说过一句话“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殖哪怕几十年后也很有风险,所以她也没多嘴。

二人唠着家常收拾完,桌子很笨重,她弄不动,干脆略过去把地扫了,擦干净屋子里,要不是屋子里还散着酒气,倒又跟上午似的像个新房了。

她打量着这个以后要住很久的家,白墙配上蓝色的墙裙子,炕梢上摆着一个新炕琴,是高家年前就找人做好的。上面是两口松木的新箱子,这是林家给陪送的。

门在右侧,旁边放着两个木头凳子,左侧是一个这年代特有的厚重的桌子,上面还摆了一个大镜子。桌子上面放着她的包袱和一些零碎东西。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只在大镜子上面贴着的喜字,还有窗上喜字才能看出来这是个新房。

不过,这比林家好多了,屋子要大要新举架也要高,家俱都是新的,带了淡淡的油漆味,墙上也是新刷的,处处透着干净,适用,舒适。

林小曼觉得自己没啥不满意的。

高妈进来瞅了一眼,见她坐在炕沿上整理从娘家带来的那几个包袱。其实里面没啥,都是她穿过的旧衣服,真的没啥好整理的,高妈只瞥了一眼,说她:“别收拾了,先放箱子里去,赶紧睡一会,一会你姥姥和姥爷就来了。”

林小曼答应了,把东西放进箱子里,只见其中一个箱子里已经放了高建军的衣物,看看他的衣服占了半箱子,自己那可怜的几件带了补丁的衣服,她鼓了鼓气:没啥大不了的,她也很快就有漂亮的衣服,到时候这箱子可放不下,还是得要一个大衣柜才行。

高妈怕她不好意思,顺手把手给带上了,她们住在西屋,火炕是南面,窗户就在炕上,不过,因为院门在东侧,有人想要从窗户看他们得特意往里来。

林小曼满意的躺下,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她再心大再心宽也知道,以后的日子和前些天是不一样的。

可没等她去想以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她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有些黑了,看着刷的簇白的棚底她愣了一下,耳边传来低笑声,“你醒了?”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高建军手拄在耳边,斜斜的躺在枕头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压下心里的怪异,若无其事的坐起来,“几点了?你怎么也没把我叫起来?不是说要包饺子吗?开始包了没有?”

她手撑在炕上要下地,却被高建军一把拽进了怀里,“紧张了?”

她觉得有些脸热,努力的撑开他的身体,嗔怒道:“高建军!”

“嗯,叫我干什么?”那个嗯字被他拖的很长,听在耳里莫名多了些旖旎的意味。

林小曼抬头,歪着脑袋看他,高建军还想再逗逗她,见她这样不由好笑,“怎么了?生气了?”看表情不太像啊。

林小曼一本正经的回道:“我看你是不是鬼上身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高建军一愣,想到房玉玲想用鬼上身来坏她的那件事,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畅快十分肆意,不大的屋子立时温暖了许多。

第六十四章 牛秀兰(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支持!)

牛秀兰正在擀饺子皮,听到这笑声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低声嘀咕着,“瞅瞅二哥这高兴的……也是,都这么大岁数了可算找着媳妇了,能不美吗?”

冯桂春瞥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一声没吭,高妈听到儿子的笑声脸上立刻堆满了笑从东屋出来,正好听到小儿媳妇的嘀咕声,她气得朝她骂道:“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建设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犊子玩意儿……”

牛秀兰被骂得脸色通红,委屈得眼泪挂在眼圈里,高妈看了又骂:“收起你那出儿,今天是建军的好日子,你要敢掉你的金豆子,立马给我回你们老牛家去,我们老高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

高建设一脸不耐烦的从东屋出来,“又怎么了?你们就不能消停消停?”

高妈回头骂道:“管好你媳妇那张嘴,要不就给我滚。你也跟着一块滚!”

高建设无奈的摆摆手,“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别骂了,我二哥那屋可听得真亮的。”

高妈这才横了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一眼,又换上一副笑容,走到西屋门前,朝里面喊道:“建军啊?睡醒了没有?你姥姥、姥爷来了。”

牛秀兰看到婆婆对着自己就一脸凶样,对着老二两口子就笑脸相迎,委屈的眼泪就要落下来。

高建设一回头看到她那样板起脸,“你要觉得委屈就先回家吧。省得在我二哥的大喜日子里哭不吉利。”

牛秀兰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低声却又固执的说:“我不回。”

高建设没再理她,转身进了东屋。冯桂春看着牛秀兰那一脸委屈,无奈的心里直摇头,你说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明知道不受待见还这么一次次的挑战婆婆的耐心。

也太没有眼色啦!

而西屋,高建军这么一笑,林小曼呆了一下嗔道,“喂,你小点声啊。”这么大声干什么?还笑,还笑,她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听到没有啊?小声一点!”

高建军笑的声音小了,林小曼又耳尖的听到外面高妈骂人的声音,她心里想叹气了,早知道不让他小声了,这叫个什么事啊!

高建军也听到了,见她这样就拉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不让她挣脱,低声道:“你别多心,妈没有别的意思。”可能还是怕她多想,想了下解释道:“当初小四结婚,妈是不同意的,所以一直看小四媳妇不太顺眼。”

“我没多想。”林小曼觉得这可不仅仅是不太顺眼,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低声道:“你先松开,我得出去帮着包饺子了。”

高建军刚要说不用你,就听到母亲在屋外喊他的声音,他讪讪的松开口,朝外面扬声喊道:“醒了,刚醒,马上就来。”

林小曼下了炕先对着桌子上面挂着的大镜子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这才开了门出去,高建军跟在后面,淡淡道:“跟我去见见姥姥和姥爷吧。”

东屋坐得满满的,炕上盘腿坐着的两位老人,就是高建军的姥姥和姥爷。

老太太今年七十二岁,身体倒还算硬朗,脸上平常就带着笑,一看就是副好脾气。老爷子快八十岁了,耳朵有些背,和他说话得大声说,据说腿脚不太好,有些驼背,都是年轻时累的,别的毛病没什么。

老太太翻开斜襟衣服,在裤腰里面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卷在一起的小纸卷递给她,笑眯眯的说:“好孩子,和建军好好过日子。”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按理说老人给的钱不该不收,可这些钱卷在一起,又藏的那么隐秘,上面还带了汗味,也不知道老人攒了多久……

她看了一眼高建军,他朝她点了点头,“姥给的,你就收着吧。”

林小曼这才接过,朝老人笑笑,“谢谢姥姥。”

她刚才的举动高妈看在眼里,心里十分的满意,儿媳妇尊重丈夫,听话乖巧,她这个做婆婆的也替儿子高兴。

林小曼哪知道她的想法,她就是觉得老太太这么一毛两毛一块两块的攒这些钱不容易,有些不忍心要罢了。

牛秀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擀面杖,看着这一幕觉得刺眼极了,扭头回到面板旁,又嘀咕起来,“姥就是偏心,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姥可没给我钱。”

冯桂春低声提醒她,“你就少说几句吧,非得惹顿骂才能消停。”

牛秀兰撇了撇嘴,倒也没再说话。

林小曼在屋子里坐了一会,陪着老人说了会儿话,就出来帮二人包饺子。牛秀兰趁机让开地方,“嫂子你擀皮吧,我也直直腰,从前几天就开始忙,都要累死我了。”

这年代农村在家里办席确实忙活,林小曼明知道她是嫌擀皮要弓着腰,也二话没说的接了过来。

牛秀兰脸上刚露出个笑容,就见林小曼朝屋里探了探头,“建军哥,你来帮我个忙。”她脸上的笑立刻垮了,愤愤不平的看着她,她怎么敢让男人来帮她干这个活?她怎么敢刚结婚就……

高建军出来,“什么事?”

林小曼可不是让男人来帮自己擀饺子皮,她又不傻。朝他笑笑,“帮我把咱们那屋桌子搬出来呗,这样弯着腰擀皮我这腰受不了。”

高家有两张吃饭的桌子,东屋放了一张,另一张原本放在厨房,可今天放席放在西屋,之前收拾的时候也没搬出来,面板就放到了锅台上,干什么活确实得弓着腰很累人。

牛秀兰听到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擀皮的时候就弯着腰累死个人,等到这新进门的媳妇就大方的让男人把桌子搬出来……

她狠狠瞪了一眼被高建军叫出来搬桌子的自家男人。

高妈跟出来,笑道:“可不,还是放桌子上得劲,这弓弓着腰确实难受。还是小曼聪明。”

这话让牛秀兰几乎气得要死,她也说了要搬桌子的话,可当时婆婆说什么“你二哥二嫂刚睡,折腾什么折腾,擀几个饺子皮还能累折你的腰?”

这也太欺负人了,她想摔下手里的饺子皮就走,可看着那一大盆猪肉白菜馅……她咽了咽口水,没舍得。

第六十五章 房玉玲挨打(求收求推求支持!)

林小曼当没听见这些,只是和冯桂春埋头包饺子,偶尔说几句话,不咸不淡的气氛又不尴尬。

这样挺好。

可刘明才不太好,他前两天被姐夫打了一顿,今天还瘸着一条腿。吃席的时候安振友本来不想带他们夫妻,可是刘家姐妹个个跟母老虎似的给小舅子说情,他只好把人带去,可没想到,一个没看到,房玉玲又作起妖来。

刘明才家在邻村,不过他时常游逛,几个姐家里挨个去住。这几天他害怕安振友这个姐夫,就不肯去他家,这不,参加完婚礼就直接去了五姐家里。

刘家姐妹加男人一起去参加婚礼,人多就没注意,等到发现少了房玉玲一个人时,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跑了。

嫁进刘家,是刘家人使了心眼的,一来是因为高建军,二来也是刘明才正好缺个媳妇。

刘家姐妹恨好挑唆刘明才,虽说没受大罪,但为了向高建军交待挨了顿揍已经让刘明才的几个姐姐们恨她入骨。

房玉玲坏了名声,破了身子,又被刘家人和马志才等人抓着正着,房家嫌她丢人,讨价还价要了二百块钱的彩礼钱,一分钱的赔送都没有就把她打发出了门子。

刘明才虽然娶了房玉玲,可几个姐姐都知道,他这样的怕是养不住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出好主意,只让他看住她,“等生了孩子拴了心就好了。”

所以一发现她不见了,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她跑了。

安振友却皱着眉头,“我回去看看,兴许她还在建军家里没出来。”

刘明才想跟他一起回去,却被六姐刘明花揪住,“你那腿瘸了瘸了的,跟着去干啥?老实回去等着去。”

刘明才低头生气的嘀咕,“谁让我六姐夫打这么狠的。我要是瘸了正好你们以后养我得了。”

刘明花气得手指了指他的额头,“出息!那要不重点让高建军看见,他能把这事揭过去才怪!”

“他不是和六姐夫关系好吗?”

“行了,你也别怪你六姐夫,你就是欠打,那高建军的媳妇你也敢打主意?你小又不是咱们这村的不知道,那小子从小就是个狠茬子,那时候这几个村子都让他打遍……当了这些年的兵,他现在回来还像个人样了,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惹,你以后长点记性,别被个娘们一戳戳就不知道姓啥了……”

说这话的是他三姐夫,今年都快四十岁了,可以说是看着高建军长大的,对他当兵前的脾气了解得很,“要不然你以为你六姐夫至于非得给他个交待吗?”

大家进了刘五姐家里,刘明才在屋里转悠着,不明看了眼窗外,骂道:“等她回来看我不削她的。”

刘明才说得狠,可自打房玉玲进门,他喜欢还来不及呢,哪舍得动一指头,不过是看房玉玲给他脸子时骂几句罢了。

他又说这种狠话,刘三姐就怂恿他:“确实该打,这种人不打不老实。”

刘五姐嘁了一声,“就你那怂样,敢打她吗?怕是她娇滴滴的掉两滴眼泪你就不知道姓啥了。”

刘明花也道:“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你不好好收拾她一顿,等着她以后不知道能作出什么妖来呢。”

刘三姐夫和五姐夫对视一眼,谁也不吭声。别看刘家姐妹说得热闹,他们连襟谁要是敢动一指头,能七个姐妹拎着菜刀上去砍人去。

房玉玲的那点心思刘明才知道的一清二楚,被几个姐姐怂恿又说了一堆他怂的话,心里就发狠,等她回来非得揍一顿不可。

所以当房玉玲回来时哪怕眼睛是正常的,丝毫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他还是不等对方开口就拎起门边放着的棍子朝她身上打去,“你特么的干啥去了?你敢给我戴绿帽子老子打死你……”

这个打得非常结实,房玉玲惨叫一声号啕大哭,扑上去就要和刘明才对打。刘明才心虚加心虚,又见她疯了一样要去挠自己,这下手就更狠了。

刘明花想要去拦,她是想让弟弟打房玉玲一顿,把她打老实了好好跟他过日子,别一天那么多花花肠子,可这么打一个女人哪受得了啊。

可是她刚动,就被安振友拦住了,他脸色阴沉,“让他打,让她长长记性。”

这些人不知道,可他去找人,可是看得真亮的。房玉玲从高家哭着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二人一前一后跑到房后头,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啥,房玉玲竟然趴在人家身上哭起来……

刘明才再不争气,也是他小舅子,和一个刚嫁进来的不安分的女人相比,他心当然是偏着小舅子的。就当他想上前时,高秀梅从屋里出来往房后头去了,房玉玲回过神听到声音推开那个男人跑了……

那冯的是高建军的一个同学,和他也是一所学校的,在县里上班,可牛了,比他们这些老农民强多了。

所以,对于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他厌恶的不得了,拦着媳妇冷声道:“不打服了她以后才子能管了她才怪。”

高建军可不知道在他结婚酒席过后还有这么一段,冯桂春煮了饺子,一家人围坐在一桌,吃得最香的就属牛秀兰了。她烫得舌头都有些伸不直,几乎是一口一个都不带嚼的,“妈,这饺子可真好吃,大肉圆的,等再包饺子咱还包这样的呗!”

高妈瞥她一眼,“行啊,你割肉回来,我成天包都行。”

牛秀兰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饺子,小声嘀咕着,“我要有钱买肉我自己在家包多好”,高妈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就问:“你嘀嘀咕咕的说啥呢?”

“没有,我说这饺子真好吃,还是妈你和的馅好吃,面也正好。”好话人人爱听,哪怕高妈不得意她,也听得嘴角上翘,不住嘴的说:“好吃你们就多吃点,来,这盘子给小曼,把它都吃了。看看她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跑……”

林小曼对牛秀兰现在也有些佩服了,看来这张嘴不仅会瞎说,还挺会溜须……

她吃了几个饺子就不想再吃了,好吃是好吃,可太香了,对于她那个素了多少年的肠胃来说,吃多了觉得太油腻不舒服。

婆婆把她面前的盘里又扣了一盘子饺子,还让她都吃完,她吓得立刻捂着胃,“妈,我吃饱了,实在吃不下了,你们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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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新婚(求收求推求支持!)

吃完饭,姥姥累了就要回家,高妈留二老住下,“在家住两天吧,过两天再送你们回去,家里这两家正好油水大。”

老太太摆了摆手,慢慢往炕沿边蹭着,“不了,还是家去吧,如今建军也娶了媳妇了,你这个当婆婆的也忙……家里没个地方,都在这挤挤喳喳的干啥,等下回我们再来。”顿了顿又道:“小宝一天离不得我呢,我要不回去他肯定得哭。”

高妈有些不高兴,“妈你就偏心吧。”说着,就让老三去借车再把二老送回去。老太太笑道:“那是我重孙子,我不偏着他偏着谁?”

高建军起身道:“还是我去吧。”高妈嗔怪着道:“让你弟弟去呗……行行,知道你和你姥好,那你去好了,早点回来啊。”

他答应着去借了辆牛车去送姥姥、姥爷回家,其余人说了会话,大家就各回各家,高妈跟丈夫嘀咕着,“小曼吃得也太少了,瞅瞅,跟小猫吃食似的,怎么想法给她养胖一点,到时候生孩子才不遭罪……”

林小曼可不知道婆婆已经想到她生孩子的事了,这一天下来,她只觉累,只想上炕好好躺一会,哪怕她已经下午睡了好久。

高建军送了老人回来,跟母亲汇报,“我大舅母还是嘴里没个没好听的话,不过我大舅倒是送我出的村子。”

高妈哼了一声,“不用搭理他们,要不是你姥他们非要跟儿子一起住,我搭理他们老几?”

高建军笑笑,“妈,你也别老揪着这点事不放,都过去多少年了……”

高妈瞪他,“就你们爷们一个个的好心,那是我揪着不放吗?你大舅母成天在外面说咱家的坏话当我不知道?我看你姥你姥爷的面上不稀得搭理她就是了……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他们都不来,还不让你姥他们来,你说说哪有这样的?想当年……”

眼见母亲又要念叨那点沉年烂谷子的事,高建军举起手适时的打了个呵欠,高妈立刻道:“累了吧?赶紧去睡去,明天早上不用早起,家里也没啥事,睡够算。”

高建军回到屋,看到林小曼又在整理她的包袱,不由好笑,“你那里装得是什么金子不成?怎么又折腾出来了?”

“趁着这时候没啥事,整理一下。”不仅她的,还有他的,重新摆放了位置。

高建军斜倚在卷在一起的被褥上,懒懒的看着她在那忙活,见她一遍遍的整理着,沉吟着问了一句:“小曼,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林小曼抬头有些茫然的看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是不是紧张啦?”他身体前倾过去拉她手腕,“不用紧张,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林小曼觉得她没紧张,可他这样说,难道自己真的有些紧张而不自知?

“我没紧张。”她略有些狼狈的解释,“我就是觉得你的衣服没地方挂放在箱子里会出压出褶。”

高建军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反倒是认真的想了想,“赶明去县里大姐家时买一个衣架放在那就好了。”

林小曼就是随口一说,她顿了顿,“好。”

高大姐一家吃完饭就早早的坐着顺风车回县里了,临走时让他带着媳妇去县里她家玩一天,他答应了。

高建军爬起来去铺被褥,两床褥子,两床新棉被,两个绣了鸳鸯的淡粉色枕套,上面蒙着大红色鸳鸯的枕巾。

枕套是林母绣的,枕巾是林大魁从市里买回来的,加上四个红包袱皮和一身新秋衣就是家里给她准备的嫁妆了,而被褥是高家准备的。除此之外就是几身旧衣服。

还真是寒酸。

高建军叫她:“脱了衣服吧,上炕躺着好好歇一歇。”

林小曼心里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不该犹豫的,可二人的感情真没达到可以当着对方的面宽衣解带……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手下却没迟疑,把外套和外裤都脱了,里面是一身新的蓝色秋衣和秋裤,那套破旧的夹袄夹裤被她带来了压到箱子里。她觉得自己没有机会再穿它们了。

她躺下,和他离了至少半米远的距离,倒不是她害羞什么的,而是高建军铺褥子的时候中间就隔了一条很大的缝。

结果,她就看到那个男人动作迅速的把自己脱的只剩一条四角大短裤,然后腼着一脸的笑,弯腰,把褥子推向她,再然后,掀开被躺进去,好像有些不太舒服似的,把枕头重新弄了弄,这一弄两个枕头就挨到了一起,然后身体往她身边蹭了蹭,又蹭了蹭……

林小曼又好气又是好笑,但自己不自知的那点紧张和尴尬也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白了他一眼,心里想着男人是不是都在这种事上无师自通并且脸皮奇厚,就见他动作自然而又迅速的掀开她的被子挤了进来,嘴里还嘀咕着,“咱俩盖一个被还能暖和些。”

林小曼处过对象,也相过亲,和男人也有过唇齿相依的亲密动作,可躺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哪怕她心里念叨着“咱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啥没见识过”,心里还是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她干脆闭上眼装睡,哪知道厚颜无的人,这时候是不会因为你装睡就放弃的。他一只手自然的搂过她的腰,然后又嘀咕,“你睡觉穿这么多多难受啊?脱了吧……”

……

林小曼一觉睡醒,一点没有人家说的那种神清气爽什么的,她只觉得累,就想躺着睡觉不动弹,只觉得下身不舒服,肿胀得难受。

可是因为睡得足够多足够饱又睡不着了,而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还有想要上厕所的感觉让她再也躺不下,只好爬起来去穿衣服。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光滑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印记,脸上一阵烫一阵烧,努力压下昨天晚上那一场并不算快乐的旖旎,穿好衣服,把被褥都叠好放进炕琴里,这才拉开窗帘,穿上鞋下地。

也不知道几点了?她心里嘀咕着,没有表可真不方便,不过太阳这么高了,怕是得九、十点钟了吧?

她心里略有些不自在,第一天就起晚的新嫁娘,怕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吧!

第六十七章 婆婆(求推荐求收藏求支持!)

林小曼一脸若无其事的出了房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想像中的两个弟媳妇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人家都是有自己家的,并不在这里住,她是心虚所以忘了。

去后面菜园子的角落里的厕所解决了问题,绕到前院,就看到高建军和高妈从外面回来,看到她高建军咧了嘴乐,“睡醒了?”声音那个温柔啊,高妈在旁边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是啊小曼,睡好了吗?”她压下心底那点对儿子从没这么温柔和她说过话的怨念,笑呵呵的问。

林小曼不好意思的说:“睡好了,现在几点了?”

高建军看看表,“还差几分九点半了。”又问她:“饿了吧?你去洗洗就吃饭吧,妈把饭给你热锅里了。”

林小曼噢了一声,高妈跟着她进屋,看她去大水缸里舀凉水,就拦住她说:“这锅里有热乎的,你别用那凉水洗脸,女人家不能着凉。”

林小曼听了心里有些热乎,“我知道了妈。”这句妈喊的实心实意的。

高妈揭了锅,麻利的把饭往外端,又给她舀了热水倒是盆里,笑道:“这可都是我们过来人的亲身体会,过去没条件,什么凉水不凉水,刚开春就去河里洗衣服,那水冰冰凉,洗完衣服手都冰得不好使,这岁数一大毛病都找上来了,手也疼腿也疼的,你们年轻人可得知道好歹,别像我们那时候似的……行了,你洗吧水热了。”

林小曼认认真真的听着,高妈的话都是经验之谈,前世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切让她眼里有些热,她忙低下头,就着兑好的温水洗了脸,又去院子里刷牙。

高建军凑过来,小声问:“还疼吗那地方?”

林小曼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脸色顿时通红,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说呢?”

他讪讪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要不,一会我问问我妈……”一个“怎么办”没说出口,就被林小曼给打断了。

呸,你是妈宝男吗?这种事也要问?

林小曼火了,“你闭嘴,你要敢跟别人说小心我跟你急。”

高建军忙道:“好好,我不说,你别急别急,”顿了顿又小声道:“咱们这不是不懂吗?问问也不是问别人……”

林小曼嘴里含了一嘴的沫子怒视着他,高建军被她瞪得心虚,陪笑道:“我不说,我肯定谁也不说,你放心。”

林小曼这才继续刷牙,然后漱口进了屋。

“就你一个人吃,就不往屋里头摆了,你对付着吃一口吧。”桌子上是玉米面粥,玉米面和白面掺在一起蒸的馒头,放了几滴油拌的咸菜丝,一小碗黄澄澄的炒鸡蛋。不愧是村子里相对富裕一些的人家,可比林家每天三顿的苞米面大饼子强多了。

“快吃吧,这鸡蛋是特意给你炒的,我小妹要吃我都没给她。”高妈的话让林小曼有些不自在,“还是留给秀梅中午吃吧,我吃这些就行。”

“给你留的你就吃,她一个丫头没病没灾的吃这个干啥?”

林小曼心想,我也没病没灾啊,就听到婆婆继续说着:“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过完年你都生了两场病了吧?虽然不是大毛病,这身体也太差了些。不补好了以后生孩子都遭罪……”

林小曼一头黑线,她刚结婚,这就考虑到生孩子问题上了?关键是她并不想这么早就当妈妈啊,她可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她低头吃起饭就当没有听到婆婆的唠叨,婆婆说不给小姑子吃鸡蛋,她哪还好意思自己都吃了,虽然目测可能也就是一个炒蛋,但她还是只吃了一半,见高妈直皱眉,她笑笑道:“给秀梅留的,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高妈很高兴,这个孩子可真懂事,不是差这半个鸡蛋,而是她行事让人高兴。

收拾完,林小曼有些呆不住了,早知道就把布头之类的拿过些来,她反正闲着也是闲……正想着,高秀梅不知道从哪玩回来了,一头钻进了她屋子,“嫂子。”

林小曼正在数昨天晚上姥姥给的那些零钱,之前挣的钱,她一分没留全交给了娘家。此时这仅有的几块钱就是她全部的私房钱了。

高秀梅也不敲门就闯了进来,她就微微有些皱眉,把钱随手塞进兜里,“秀梅啊,什么事?”

“嫂子,昨天你戴的那个发卡真好看。”高秀梅一屁股坐到炕沿上,“你在哪买的?我也让咱妈给我买一个。”

那个发卡确实挺好看的,也挺适合年轻活泼的小姑娘,她也不是那抠索的人,就从抽屉里拿了出来,“买什么啊,这个给你了。”

高秀梅惊喜的接过来,“真的?真的给我了?”

“这还能有假。你们小姑娘比我戴着好看,来,你戴上看看。”林小曼倒不是溜须小姑子,但她知道和小姑子处好关系的道理。何况这个发卡她真觉得自己戴着不好看。

高秀梅高兴的把发卡戴到头上,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美得合不拢嘴,“真好看,谢谢嫂子。”然后她留下一句“我戴出去给他们看看去。”就跑了。

林小曼从窗户看到她跑出了家门,不禁好笑,这孩子怕是给她的小伙伴们去显摆去了。

在她眼里,才十五岁的高秀梅就是个孩子,和堂妹林小娅一样。想到林小娅,她就想到自己答应的给她的发卡。

买是没处买去,当然还得自己做了,可是她刚结婚,也不好马上就回娘家,正好高建军进来,“我好像看见秀梅回来了?怎么没看着人?”

“又出去了。”

高建军嘀咕一句:“野丫头,一会都不着家。”

“你去趟我妈家,帮我取点东西回来呗?”她跟男人商量着,“昨天我答应送给小娅一个发卡,反正也没事,我想今天就做出来。”

高建军有些不太赞同,“做那个怪累的,又费眼睛,着什么急啊,慢慢做呗。”不过虽然这么说,他倒很痛快,问清楚了都要什么,去了林家。

第六十八章 惦记(求收求推求支持!)

林家,自打昨天小曼出了门子,就一直冷冷清清的,一家三口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林母在她出嫁时就眼圈红红,等泼了水就忍不住哭起来,直到被男人骂“这是小曼的福气,你非要把她的福分给哭没了是咋的”她才抹了眼泪不敢再哭。

林大魁送了妹妹回来就蔫头耷拉角没什么精神,他们当爹妈的也惦记着女儿,一家人都没话说。

所以高建军来到林家,林家就是冷冷清清。他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笑着叫了声,“爸,妈,小曼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看到他,林父林母眼里一亮,再双双探头往他身后看去,看到只有他一个人时眼里的光好像灭了一下。

对此高建军看在眼里,有些无语,也明白了林小曼让他回来的用意,想必不只是取东西,还有看看二老好不好的意思吧!

其实高建军是脑补过度,林小曼虽然觉得这是对好父母,也对他们有一定的感情,但她真没想那么多,结婚而已,都在同村,又不是远离……

所以说儿女永远不会理解父母对儿女惦记的心。

林小曼很懂事,但再懂事她也是年轻人,她生活的年代里,女儿结了婚都长在娘家跟没出嫁一样,所以她还真没有这年代的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女的概念。

“小曼好吧?她咋没跟你一块回来?”

林母刚说完就被林父训了一通,“你说的那是啥话,小曼刚嫁人那能不好?再说,还没到三天回门呢那能回来吗?”

林母有些讪讪的,“我这不是想姑娘了问问嘛。”

林父让高建军坐下,没话找话的问:“你爸你妈都好吧?家里都还好吧?”

高建军忍住眼角想要抽搐的感觉,认真的答了话,然后问林母:“小曼说让我来取点东西,她要做个发卡给小娅。”

林母听了忙道:“我这就给她找,她说了要什么色的布吗?”

高建军说了,也没话找话的问道:“大魁怎么没精打彩的?”

“想他妹了呗。”林母一边坐在炕上打开破包袱皮找布头,一边说:“他们兄妹两个感情好,这不,从昨天你们家回来就这样,还没缓过来呢。”

其实她和丈夫也一样,不过这话不好跟姑爷说,怕被人笑话。

“都在一个村,以后没啥事让小曼天天回来一趟看你们,再说我父母也都是好相处的人,爸、妈你们不用惦记。”

林父林母同时道:“不惦记不惦记。”林母顿了顿道:“嫁了人就有了自己家,哪有成天往娘家跑的道理,建军啊,以后小曼交给你了。”

高建军忙道:“妈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对小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明天早上我们早点回来,小曼和爸妈好好唠唠嗑。”

林母忙嗯嗯点头,把林小曼要的东西找了个破袋子装了,“给,你告诉她别着急弄,这玩意又不用非得明天就送的。”

高建军答应了,又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出了林家,他才觉得自在多了,这老两口,眼巴巴看着他,让他压力山大啊。

林母看着姑爷出了院门,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说儿子:“你也别在家取着,出去转转去,能收点江米和小豆就收点。”

林大魁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林母嘀咕道:“这小曼不在,就好像一下少了不少人似的,太冷清了。他爸,要不,咱早点把大魁媳妇娶进来?”

林父叹了口气,“哪有钱啊?再等等吧,也不差这两三个月。”

高建军快要到家门口时,看到小妹像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美滋滋的不时手往头上摸一下发卡的往家走。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叫道:“秀梅,你干什么去了?”

“出去玩了。”高秀梅把手放下,朝他转了转脑袋,“哥,你看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高建军有些不悦,媳妇戴个发卡,怎么这么多人惦记着,小妹也太不懂事了,就是想要也得等几天啊,哪有刚进门就朝嫂子要东西的。“哪来的?”

高秀梅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快来,还喜滋滋的显摆呢,“我嫂子给的,怎么样,我戴比我嫂子好看吧?”

高建军听到不是她自己要的,没再多说,打量了她几眼,觉得还是媳妇戴着好看,不过他也不傻,没有实话实说,从鼻子里哼哼两声,说了句“好看”。

高秀梅过来拉他的袖子,“二哥,我嫂子人真好,比我四嫂大方多了。”

高建军刚要说话,高妈从屋里出来了,“我说你们兄妹屁股上是不是都长疖子啊,一会都坐不住,行了赶紧进屋去,马上要吃饭了。”

“小三小四他们回不回来吃?”高建军问。

“回来了,都搁屋里呢,就等你们了。”高妈说着转身进了屋,二人跟进去,才发现屋子里热闹得很。

林小曼正帮着端饭菜往屋里桌子上,二人对视一眼,高建军拎起破布包示意了一下,转身进了西屋放下。

高秀梅进屋就和两个嫂子显摆自己的发卡,冯桂春只说了句“好看”就看向林小曼,心里嘟囔着没想到这个嫂子还挺会溜须的,刚进门就把结婚戴的发卡给了秀梅。不过,她怕是不知道秀梅的性子,以后有她后悔的……

而牛秀兰则伸手就要去摘,嘴里还说着,“给我戴个看看,我戴肯定比你还好看。”

高秀梅一闪躲开了,不高兴的说:“你要戴不会自己买去?”竟然说她比自己戴好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啥样?

牛秀兰可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她羡慕的看着那发卡,眼睛好像掉上面了移都移不开,嘴里说着酸话:“嫂子可真舍得,这么贵的东西自己刚戴一天就给你了。还是当小姑子好啊!”

高秀梅向来看不上这个四嫂,听她话说得酸,就摇晃着头特意气她:“那是,我命好,找了个好嫂子。不象有的人,家里一帮嫂子,却没一个瞧得起她这个小姑子的。”

牛秀兰当时脸就涨红了,她知道自己嫂子们瞧不起自己的原因,也知道小姑子说的是自己,可她没提名提姓,自己想要脸,就不能接话,所以连羞带气脸上憋得通红。

第六十九章 敲门(求收求推求支持!)

林小曼端了菜摆桌上回到外屋地,牛秀兰气哼哼的和她一错身进了屋,她有些莫名其妙。等大家都上了桌,高建设也进来后,牛秀兰说:“你也给我买个昨天大嫂那个发卡戴吧,你看看多好看啊。”

高建设瞥了一眼小妹头顶道:“这玩意怕是挺贵的吧,你就这么戴头上了?”又说自己媳妇,“有啥用啊,戴这个还不如买几斤肉吃呢。”

高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女儿,心里骂道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把那小半碗炒蛋往她面前重重一放,“你嫂子给你留的,吃吧!”又跟林小曼说:“一会让你妹妹把这个还给你,这么贵的东西,再说这个就得你这新结婚的新媳妇戴才好看,她小姑娘家家的用不着戴这个。”

高秀梅尖声叫道:“凭什么?不,我不还,我就要戴这个。”

高建军有些不快,有话不能好好说,这么大声干什么,他刚要开口,林小曼看屋里气氛不好,忙抢在他前面说:“这个不算什么贵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她喜欢就给她吧,”她看着牛秀兰亮起来的眼睛,又道:“老四媳妇喜欢,我也给你做一个,还有老三媳妇,一人一个。”

左右她嫁进了高家想要做这个也瞒不了人,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一人给她们一个,省得一个个眼馋。

牛秀兰这回高兴了,“那我就谢谢嫂子了。”冯桂春也道了谢,有些好奇的问:“嫂子你会做这个?你手可真巧。”

林小曼笑笑:“我也就会瞎琢磨,若说针线活,不好缝的部分都是我妈帮着我缝的。”

午饭是昨天剩的菜倒在一起的折箩,也就是当时她以为留着喂猪的那一大盆菜。

大家吃得很香,可林小曼却看了没有胃口,她很难理解他们这种把各种菜放到一起热的做法,不过她也没多嘴,只是就着大饼子沾了一点菜汤吃了。

高妈看了直皱纹,“小曼你吃太少……”说着就要给她往碗里舀,她忙用手盖着碗,“妈,我真吃不下了,早上吃太晚了。”说到后来很不好意思。

其实她心里在吐槽,这样的折箩,大家都说好吃,可她就感觉像猪食,怎么可能吃得下。

高妈看她这腼腆的样笑道:“昨天累了,起晚了正常。那你不饿我可不管了,如今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别不好意思,要不然挨饭的还是你。你跟你两个弟媳妇学学,看看她们吃饭多笸实……”

高妈唠叨了好一会,还是高爸打断她的话,“吃饭吧。”她才收住嘴吃起饭来。

这个婆婆真的挺能说的,刚开始林小曼以为她爽利能言会道,从昨天到现在她接触多了才知道,婆婆不只是能言会道,还爱说话,一说就是长篇大论……

不过看这些人都四平八稳的吃自己的,估计大家已经见惯不惯了。

收拾完,高妈让大家都回去午休,牛秀兰不想回,“我帮我嫂子做发卡。”

高建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做手工很费事,你嫂子也要休息。”

高建设有些脸红,抱着孩子拉了媳妇一把,“赶紧走你。”嫂子都答应了就肯定会给,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真让人脸红。

高建军也回屋睡午觉,看她拿出来布头想要做手工,就拉了她的手:“那发卡,其实你不用给她们做,你是嫂子,惯她们这个毛病呢。”

林小曼笑道:“不是什么好的,既然我是嫂子,送她们个小礼物也是应该的。”看他皱着眉,就笑笑:“没事,我抻悠着做,不累人。”

高建军这才嗯了一声,“那你先放下,陪我睡一会。”

林小曼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东西,刚躺下,就被高建军搂在怀里,脑袋一低,嘴唇就压了过去。

林小曼低声道:“大白天的……”话没说完,高秀梅就闯了进来,“嫂子……啊……你们,你们怎么这样啊?”她指着二人尖叫了两声,在林小曼以为她会转身跑出去时,出人意料的,上前一把拽开她二哥,“二哥,我找我嫂子有事。”

高建军额头直突突,他知道这个妹妹没脑子又被惯得不行,只是他难得回来一趟,自然也事事向着她,没想到就惯出她这么不懂事来。

“出去!”他身体紧绷,声音低沉,仔细听就能听出他压抑的怒气。

高秀梅愣了一下没反应,高建军提高声音,冷冷看着她,“这是我和你嫂子的房间,以后进来必须敲门,允许你进来再进来,你多大了,这么点道理不知道吗?”

他从来没用这么冷的声音跟她说话,高秀梅愣了一下,眼圈就红了,扭着身子跺着脚,“二哥你不疼我了,你娶了媳妇就不疼我了。我不理你了……哼!”瞪了林小曼一眼转身就跑出去了,“谁稀罕进你们的破屋子,那里明明是我以前住的。”

在高建军回来前,老四结婚后,那间屋子归高秀梅所有。

林小曼很是无语,她招谁惹谁了,这发卡送出去还没有半天呢,就把人给得罪了,早知道不送啊!

高建军懒懒的下地去关了门,“不用搭理她,小毛孩给惯坏了。”

林小曼没说话,等他再上来想要和她亲热一番时,她双手推拒坚决拒绝了。这东屋西屋的有点声音听得清楚,这大白天的她可不想被人讲究。

高建军虽然有些遗憾,可也明白她说的道理,自己嘀咕着:“等过几年咱们盖个大点的房子就好了。”

林小曼在他睡着后,想了想拿了自己昨天戴的头花出了房间,看东屋只有小姑子自己,推门进去,“秀……”高秀梅身子一扭不理她,她有些好笑,这孩子真的是被惯坏了,不过,她还是个孩子。

对孩子,大家总是能宽容一些,林小曼也是这个心态,前世今生她年纪比高秀梅可要大上十岁,自然不会和她计较。

“秀梅,”她拿出头花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七十章 回门(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高秀梅撅着嘴不想理她,可是她眼皮上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忘了她之前正在生气,满脸赞叹的道:“真好看!”

上午她要发卡的时候,想一块要这个头花来着,后来想了想一次要的东西太多怕妈说她也怕嫂子不乐意不肯给,想等过几天再问她要的,没想到她主动给自己送来了。

对,她所说的什么“让妈也给我买一个”都是瞎话,她就是想问嫂子要……

林小曼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知道也不会在乎,无非是小孩喜欢漂亮耍小性子而已。“来,嫂子给你戴上。”双手灵活的帮她整理了头发扎上头花,推着她去了镜子面前,“怎么样?漂亮吧?你要是喜欢这个,以后嫂子再给你做。”

高秀梅欣喜的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真好看,嫂子,这也是你做的?你手可真巧,你教教我吧!”

“行啊,这个也不难。”林小曼一副不在意又很大方的表情让高秀梅更高兴了,抱着她的胳膊叫道:“嫂子你真好,你真是好嫂子。”

林小曼笑眯眯的逗她:“不生气了吧?”

高秀梅听了小嘴又是一撅,“我才没有生你的气,我生二哥的气呢。”

口是心非,没生我的气你白了我干吗?林小曼说:“他说话直,你别在意。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不信你问问妈,是不是进我们那屋得敲敲门,那是礼貌。你以后不是想进城的吗?城市里和咱们这地方可不一样,去哪去谁家都要敲门的,人家会说,‘哎,这姑娘真有礼貌真有教养。’你二哥是真的疼你才训你,要是外人,你看他搭理不?”

林小曼也没忽悠她,能趁机解决这个敲门的问题也是很好。

高秀梅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城里人。”

“可我去过啊,还去过好几次。昨天,来参加婚礼的那位刚结婚的新娘子,你不是和她挺能说到一起的吗?下次你见了她可以问问她我说没说谎。”

高秀梅很快被她转移了话题,一脸羡慕的说:“那个姐姐真漂亮,你看她都结完婚了还像个新娘子呢。”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她嫂子的衣服,眼神挪回镜子上,看在这漂亮的发卡和头花的面子上勉勉强强的夸了一句,“不过嫂子你这身也挺好看的。”

……

三天回门,高妈给二人准备了简单的四色礼,无非就是白酒,罐头,蛋糕和糖块。二人一大早吃过早饭回到林家,林父林母已经翘首而盼,看到女儿,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

“爸,妈,我很好,你们不用惦记我。”林小曼看到这样的父母,之前心里的那点小芥蒂也就烟消云散了。

林母却皱起眉,有些不放心的说:“你是不是这两天没吃好啊,我怎么看妈你瘦了呢?”

高建军正给岳父和舅哥发烟,听了这话往媳妇身上瞅了一眼,“瘦了吗?她这两天吃得有些少,我妈天天说她是猫食呢,让她多吃她也吃不下,可能是刚嫁过去不太适应,想你们吧?”

林小曼瞥了这个男人一眼,解释了她瘦的原因还顺便替他妈妈辩解了一下。其实真没这个必要,她吃得少是因为昨天两顿折箩她没胃口……

林母听了嗔怪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可想的,就这么几步道,想我们了以后就回来看看就是了。”

那边爷三个点个烟,林母说:“这屋子里让你们抽的全是烟,去西屋抽吧,我们娘俩正好唠会嗑。”

怕是要说些女人间的体已,问问她在婆家过得怎么样。

高建军了然的跟着岳父去了舅哥的屋子。

果然,他们一走,林母拉着女儿问了好久,林小曼一一答了,说的都是好话,末了安抚她道:“我婆婆那个人真挺不错的,对我也好,小姑子岁数小也好相处,妈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哪能不担心啊,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林母倒也没再多说,娘俩就随意的唠了会嗑,林小曼把给林小娅做好的发卡拿出来,“让我哥给她送去吧。”

林母不太愿意的说:“给她干什么?这一个就卖这么贵呢。”

林小曼知道自家和几个叔家关系一般,母亲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小娅这孩子挺好的,再说,反正是自己做的也就一个光板发卡的钱。”

林母嗔道:“那工夫不值钱啊?”她说着摸了摸女儿光突突的头发,“你的呢?咋没戴呢,你还是新娘子呢,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秀梅喜欢就给她了。”看到母亲有些变了的脸色,林小曼赶紧解释道:“我主动给的,不是她要的,我也不稀罕这玩意,我会做,妈你还怕我没得戴吗?”

林母这才不吱声了,想了想又有些犯愁,“家里现在倒有人帮我做那个驴打滚,可是这头花,我一个人一天也做不了多少,你说,咱要不也找人帮咱给她们工钱?”

她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咱才能挣几个钱啊,不行不行……”

林小曼倒觉得这样很好,少不得又劝了她一通,林母这才答应慢慢寻摸两个手巧又稳妥的人看看。

下午三点钟,林母把女儿女婿打发回家,“再不走天该黑了……”她恋恋不舍得看着女儿:“回去好好伺候你婆婆和建军,别耍小性子……”

林小曼虽有些哭笑不得,但知道她是好意,只是思想太保守了,总把女人放到了从属的地位……她收回思绪,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紧紧簇着眉的男人,“你在想什么?”

高建军看着她叹道:“小曼,你,是不是不爱吃折箩?”他今天可是无意中听大魁说的,结婚头一天娘家摆酒时,晚上剩的折箩她就没吃。

联想到昨天中午和晚上她几乎没怎么动筷子,而中午她却吃了不少,他哪里还不明白。

林小曼也没想瞒着掖着,大方的承认,“是啊,我不爱吃那个。”

高建军埋怨道:“你不爱吃你怎么不说?你跟我说也行啊,怎么就这么饿着?”他还真以为她是吃不下去,还以为是刚嫁人心里忐忑的原因。

“也没饿着……大家都吃我也不想太显得我挑剔了,再说,又不是天天都吃折箩。”

第七十一章 话里有话(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高家今天的晚饭不再是折箩,林小曼松了口气,两个小叔子家也没过来吃饭,高妈炒了一个土豆丝,一个白菜丝,虽说都是素菜,林小曼吃的还是津津有味。

高妈跟儿子小声嘀咕,“看是回来了趟娘家心情好了,吃得也多了。”

高建军心想,那是因为这菜不是剩的折箩,跟回不回娘家可没关系。

高秀梅吃着饭问:“哥,我嫂子娘家都给你做啥好吃的了?”

她这一问,高妈高爸就都看向林小曼,她心想,这是怕饿着你儿子吗?主动接过话笑道:“我家条件不如咱家,就做了四个菜。我妈杀了只还在下蛋的老母鸡,又买了一块肉炖了,我哥又大老远的去水库买的鱼,又做了个干豆角。”

高建军听了眼角直抽,高妈和高爸满意的对视一眼,很好,当地有句老话:姑爷上门,老母鸡断魂。

这新上门的姑爷,哪家不得给杀只鸡吃啊,之前怕亲家条件不好也没指望,现在看来,这门亲真不错,林家不愧是老实人,就是实在。

高秀梅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小嘴鼓了鼓,嘀咕着,“早知道我和你们一块去啊。”

高妈哭笑不得,“你嫂子那是回门,你去干啥去?”

林小曼见小姑子羡慕,不禁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显摆太过了?没错,她就是在显摆。别以为高秀梅一脸好奇,可那语气,让她听了很不舒服。

不就是以为林家穷拿不出什么好吃的吗?

中午她看到桌子上那满满当当摆着的四盘子菜时也是吓了一跳。

反倒是林母说:“你以后再回来就是回娘家了,咱们家也没啥能耐,这第一顿姑爷上门咋也不能让你丢了面子就是。”

当时说得她心里有些难过……

谁又不是穷一辈子,等着吧,有让大家羡慕的那一天。

她低头吃完饭,把桌子捡了,在外屋地刷碗,听到高秀梅在和高妈显摆她要和嫂子学做头花。

高建军呵斥道:“你嫂子做那个是为了卖的,你别跟着捣乱。”

“卖钱?”高秀梅惊喜的声音响起,高亢的声音压得林小曼的心里微微沉了沉。

“呀嫂子,我也做了卖钱,嘻嘻太好了……”高秀梅的话没说完,高建军就沉声道:“那是你嫂子娘家的买卖,你少跟着掺和。”

高秀梅不悦的撇嘴,“嫂子现在嫁过来了,当然就是高家的买卖了,你说是不是啊嫂子?”她兴奋的扑到门口看着正在弯腰洗碗的林小曼,觉得这么浅显的道理二哥都不懂,当兵都当傻了吧。

当然,她也就敢在心里腹诽腹诽罢了,可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林小曼淡淡道:“这是我妈想出来给我哥挣娶媳妇钱的买卖,我就是帮着做做手工。”话没明说,却比明说还要明白。

高秀梅愣了愣,刚要开口,高妈呵斥道:“闭嘴!人这是你嫂子娘家的买卖,你少惦记。你个小丫片子好好读书,等上了高中将来上县里上班,不比做买卖体面?”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做买卖不好,可脸色、语气明显不太赞同。

林小曼就当没听出来,可是高妈可不给她装糊涂的时间,说完小女儿就走向门口说她:“小曼啊,等明天,就让建军就给你活动活动,你去乡里小学校当个老师多好!以后这东西,你要有时间,就帮着你妈做做,没时间就拉倒,你妈肯定能理解,可不能像头前似的把自己累坏了,到时候谁心疼你啊?还不是建军你自己个的男人心疼……”

林小曼微微皱了皱眉,她其实不太想当老师,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上辈子就是市里教育幼儿园的老师,有编制的那种,工资高待遇好还有假期,可她觉得哄孩子特别累,这辈子就不想再和孩子打交道……

可看这样,婆婆明显是嫌做买卖丢人。

高家日子虽然还算过得去,也只是和村里其他人家相比,在她看来着实说不上什么好。可既便这样,还瞧不起这买卖人,这思想可真有些太僵化了。

这么一犹豫,她就没提出异议,算了,反正当老师有寒暑假,想做什么也可以。还有大魁那边,也可以替她出面……

她可没有放弃做生意的念头,钱又不咬手,记得前世妈妈常开玩笑说,“我活了四十多岁,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跳舞,就花钱这么一个爱好,还得控制,你说我这辈子活得多不容易!”

当时她还大言不惭的说:“等着我挣了钱,到时候妈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现在有机会了,她可不想到自己四五十岁的时候重复妈妈的话。

想到妈妈,心里有些难过,这辈子是见不到了,如果是妈妈,再也不会说那种话的,无论她做什么,妈妈都会举双手支持,要不然她也不会无形中学了那么多的技能,哪怕没什么用,哪怕只是个皮毛……

高妈说了好多,直到高建军打断她的话,“妈,那啥,明天我先带小曼去趟县里我大姐家。”高妈这才被转移了话题,“去你大姐家?那也行,反正上班的事这前都说好了,到时候再去打声招呼就行。上你大姐家带着秀梅吧,她在家呆着也没事……”

高秀梅听到能跟去县城自然很高兴,不过之前母亲说了那么多,她有些没太听懂的问:“那我还能不能跟我嫂子学做这个啊?”她还想学会了,自己做美美的头花,天天不重样的戴呢!

高妈犹豫着看向林小曼,她笑道:“当然可以学了,只要不跟我娘家抢生意怎么做都行。”最后一句开着玩笑说出来,高秀梅撇撇嘴,“嫂子你放心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不能干那种不要脸的事。”

林小曼该说的话都说了,她也是想着先小人后君子,要不然她夹在中间难过的只会是她。

晚上,高建军说她:“做头花这事过了明路,你以后大方做就行,老三老四媳妇那要是看着眼红,你也像今天这样就行,实在不行找咱妈说她们就是。”

想了想又说:“妈虽说不太喜欢这些人抛头露面做买卖,可只要你不去街边蹲着摆摊,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小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第七十二章 借钱(求收求推求支持!)

回门第二天一早,林小曼起床,高妈正在喂鸡,高建军晨练没有回来,高妈看到她就指挥道:“起来了?去把早饭做了吧,打点苞米面粥,昨天蒸的馒头还有热一热,再切点咸菜,对了,给建军和你公公一人煮一个鸡蛋……快着点,建军锻炼回来饿就得吃饭。”

林小曼心里明白,她从今天开始就不算新娘子了,她也不排斥去做家务,总不能这么大的人在家等着吃闲饭,等着婆婆伺候吧。

只是听到后面有些无语,昨天煮鸡蛋她还有份,今天就没了?高家这重男轻女也挺严重啊。

不过婆婆自己都不吃,她也没争那个,少吃一个鸡蛋也不会怎么样,就答应了,去了趟厕所回来,正好看到高建军晨练回来对着她笑,“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小曼心想,我要多睡你怕是要饿肚子了。“我要做饭了,你饿吗?等一下饭才能好啊。”

高建军道:“我不饿,你等着,我给你抱柴禾。”

对于男人这么上道,林小曼基本还是满意的,其实婆婆一早就把锅烧上了,锅里添着水,不过灶里只添了一把柴禾,她进去找了半天,把馒头热上,鸡蛋煮上,才端了个盆出来求救,“妈,苞米面在哪?我怎么没找到啊?”

高妈说道:“搁棚子里呢,你上哪找去了?谁家苞米面还搁屋里放着。”

林小曼觉得,今天的婆婆好像心情不太好……

早饭,高秀梅往桌子旁一坐就撇了撇嘴,“怎么就煮了两个鸡蛋?我也想吃……”

“吃饭吧你,这些日子鸡刚开始下蛋,你哥结婚都用了,等过几天攒出来了,再给你和你嫂子煮。”高妈面对姑娘倒是好声好气,“赶紧吃了饭跟你哥他们上县城你大姐家去,去晚了就赶不上车了。”

吃完饭连碗都没顾上收拾,仨人就被高妈撵走了,“磨蹭吧你们就,赶不上车谁也不用去了。”

往乡里去的时候,高秀梅还小声嘀咕着,“妈今天吃了呛药了?怎么一大早起来就气不顺似的?”

林小曼也不明白,可高建军却是知道的。

他看着也有些不解的媳妇,坐到客车上的时候,小声和妻子说:“一早上,你奶奶来问妈借钱来了……”

林小曼愣了一下,“谁?你说谁来借钱?”

“你奶奶。”

林小曼有些不解,“我……奶奶?她来借什么钱?怎么跑到这儿来借钱来了?”

高建军心想,是觉得两亲结了亲成了亲家了,才来借钱的呗。可他们也不想想,自家刚办了婚事,哪里能抽出那么多钱借给他们。

这不,林家老太太就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高妈心情不好,又不能冲着儿媳妇发,一早上就摔摔打打的。

林小曼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她来这些日子只在结婚前一天见过老太太,一整天耷拉着个脸,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没想到她刚回门这边就上门借钱,幸好她不是原主,要不然以原主的性子,娘家这么不给长脸,不得气哭才怪!

高建军见她没有自己想像的恼怒,放下心来解释道:“不是妈不肯借给他们钱,咱们办酒席花了不少钱,妈是个要脸面的,酒席在乡里办得都是最好的,花钱多,收的礼钱少,哪里还有钱借给她,妈说了老太太还不高兴,说话不太好听,这不妈就有些生气……”他又赶紧道:“不是生你的气,妈知道你家和老太太他们的关系,你放心……”

林小曼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她顿了顿道:“你知道老太太为什么借钱吗?”之前可没听说过。

高建军脸色有些奇怪,“说是给你二叔家的老小过礼。”

林小曼仔细想了想,有些纳闷,“我记得那小子今年才十六吧?这就要结婚过礼?”林二叔家不是疯了吧,一个半大小子给他过什么礼啊?

高建军咳了一声,低下头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出去跑步碰上振友,听说,那小子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人家女方昨天上门,说要不赶紧给两个孩子结婚就要告他流氓罪……”

所以林二叔家着急了,而女方家又咬死了不松口,不拿出五百块钱就算完,所以他们才在村子里条件好的人家借钱。

林小曼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娘家就是没钱,怕也要被他们划拉一圈。而林父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家没把他当哥,他却把人家当弟弟,说不准,这些日子刚挣的几个钱又要被划拉走。

她倒没什么想法,可林大魁的亲事怕是又要往后推了,林母那头,肯定在家里坐着唉声叹气,和林父吵架……

她回过神来,大客车已经到了县城。

高秀梅下了车欢快的直转圈,主动过来挎着她的胳膊,“嫂子,你不是说咱们先上趟百货商店吗?前面就是,我领你去。”

林小曼笑道:“好啊,今天你是导游。”

高秀梅奇怪:“啥是导游?”

“就是你领着我逛。”

“对,我领着你逛。”高秀梅眼神流转,讨好的问:“嫂子,我要是有看好的东西,你能不能买给我?”又怕她怕花钱忙补了一句:“我不要贵的,也就几毛钱到一两块钱。”

林小曼失笑,这孩子可真是耍小心眼,“几毛钱我还有,要是超过一块就钱得问你哥要了。”

高秀梅撇撇嘴有些不太相信,“真的假的,嫂子你不是做头花挣钱吗?怎么还能没钱呢?”

“我刚结婚又没上班哪来的钱啊?之前帮我妈做的,我没结婚是林家人挣的钱当然归家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就不,我要是自己挣了钱就自己把着,谁也不给。”高秀梅小声嘀咕着,“我才不像你那么傻呢,自己没钱多难受,想吃个零嘴都没钱买。”

林小曼笑笑,“所以,我们都要努力挣钱,越多越好。”

高秀梅一抬眼看到百货商店的牌匾,指着就叫道:“就是那,百货商店,嫂子快点走。”

她说完就看到一男一女在她们前面不远处进了百货,女人背影好像房玉玲,她拉拉嫂子的胳膊,“你看那人像不像房玉玲?”

第七十三章 比较(求收求推求支持!)

她说话的时候,那二人已经进了百货商店,林小曼并没有注意到,“我没看清,不可能吧?”

听说刘明才在她结婚那天下午把房玉玲给打了,这个女人也不是善茬,跑回娘家找人,她嫁人一事娘家是逼不得已,也觉得她嫁给个二流子没有了利用价值,压根没有人愿意出面。

也不知道她在家里说了些什么,最后房父叫上两个儿子,去要教训刘明才,结果和他的几个姐夫差点打起来。

这些都是结婚第二天高建军出去跑步时听来的,他当成八卦说给她听的。

林小曼严重怀疑,这人顶名去锻炼,其实是去听八卦的。

听说这两天刘明才和房玉玲是天天吵,每天都有一帮人围着看热闹,简直成了村子里的另类“风景线”了。怎么可能有时间跑到城里来?

“再说刚才在客车上也没看到她啊?”交通不便,如果真是房玉玲那他们就是坐一趟车,可是刚才没有看到说明那就不是她。

林小曼的推理没啥毛病,只不过她没把人想的那么恶心。在她的心里,这年代除了极个别的,大多数都是很正经的人,她没想到,被逼嫁人的房玉玲,压根就没想和刘明才把日子过下去。

一进百货商店,那个男人就压低声音道:“我发现后面的人是高建军和他媳妇,我先找地方躲躲。”

房玉玲吓了一跳,心虚的回头去看,“我也跟你一起,我膈应他们,不想见他们。”其实她很聪明,知道这里有个交通问题,她可不想让林小曼怀疑她住在县城而没回去。

她心里恨极林小曼和高秀梅,觉得前者挡了她的前程害了她的一辈子。她又不傻,她和刘明才被堵,过后她就明白过来了。

她不过是逗刘明才,哪可能真跟他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可那天她鬼使神差的就迷糊着和他弄在一起,不是林小曼搞得鬼是什么?亏她当初还那么相信林大魁。

对高秀梅她是恨其的贪心和愚蠢,她还送了她纱巾,可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让下不来台,等有机会的,她也非要把这个蠢女人弄得下不来台才行。

至于纱巾的来处,房玉玲选择性的忘记了。

所以等林小曼进了百货,高秀梅不死心的左右打量,哪里还能找得到人啊。

高建军一直跟在二人身后二三米的地方,高秀梅站住问他看没看到房玉玲时,他也摇头,“没注意。”

高秀梅这才相信自己看错了,可她没注意到,二哥的眉头微微簇起又松开,虽只是一瞥,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但被小妹这么一问,他就觉得那个弄不好真的是高秀梅。

而和她并排的那个男人,身影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不过肯定不是刘明才……

林小曼在百货商店里买了两瓶白酒,两个山楂罐头,知道大姐家里有老人,又买了二斤蛋糕。她还从家里带了两朵昨天晚上现做的头花,是给高大姐的两个女儿的,高大姐结婚多年,只生了两个女儿,幸好她生活在县里,要是在村里,怕是要被婆家逼着继续生到儿子为止。

不过高姐夫对高大姐很好,杨家又很开明,对高大姐并无不满,这一家生活很和美。

高姐夫,也就是杨喜财,很爱说的一个人,看到他们来,很高兴,“你大姐知道你们要来,昨天就去买菜买肉买鱼,要给你们做好吃的。”

高大姐也很给丈夫长脸,“还说呢,你大姐夫高兴的和人家调了班,要不然今天他值班不在家,他说了,他不在家建军连个陪喝酒的人都没有……”

林小曼看了夫妻二人的相处有些羡慕,他们果然感情不错,看杨家二老对儿媳妇娘家人的亲热,也知道高妈说得都是真的,大姐果然过得很好。

当时婆婆跟她说:“你们两口子要能像你们大姐大姐夫那样,我就知足了,可别像小四似的,天天的吵吵,那个家里一点成算没有,哪像个过日子的样!”

其实除了牛秀兰嘴不好,还爱点小便宜,真没高妈说的那么差劲,两口子也不是真吵架,就是嘴里叽咯两句,毕竟是刚结婚没多久,哪里就能真吵架。可她看不上,这缺点在她眼里也就夸大了好几分。

高大姐家的两个女儿,大的才六岁,叫杨丽荣,小的丽凤才四岁,穿得虽然普通,但都扎着羊角辫,看着就很可爱。

看到二舅妈送的头花,乐得合不拢嘴。摇头晃脑的挨个大人面前问“好不好看?”得到肯定的答复就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跑到下一位长辈面前,乐此不彼。最后在高大姐的呵斥下,跑到漂亮的二舅妈面前,一左一右的围着她,显见是很喜欢她。

“小曼看来有孩子缘,”高大姐说:“要不咱妈非要让你当老师去,看看,你要是去了学校肯定受孩子们的欢迎。”

高建军听了嘴角翘了翘,对于大姐说的第一句话显然很是期待。

高大姐又陪着说了几句话,“你坐着,我去做饭。”外屋地里,她婆婆正在忙活,她得过去帮忙,不能让老太太操持。

林小曼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帮忙,她站起来刚说了句“我帮你吧”,就被高大姐推着坐了回去,“不用你,好好坐着,来大姐家了哪能还让你做饭。”

她看大姐是实心实意,也就没再坚持,坐在沙发上哄两个小丫头玩。

高大姐家不比陶玉容家差多少,南窗下面是两个包着红花革面的沙发,旁边则是一组高低柜,而门对面就是一个三门大衣柜和桌子,跟这里比起来,她的新家简直就寒酸的没法看。

显然,高秀梅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悠悠道:“以后我结婚,也要像大姐一样嫁进城里,我才不要像几个嫂子似的,在农村呆一辈子。你看大姐家,二嫂,你再瞅瞅你那屋,你那屋在咱村里也算不错了吧?跟大姐没法比啊!”

林小曼看着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这孩子也太成熟了,想得也太远了吧!

不过,她说的倒是真的,看来她得抓紧挣钱了。

第七十四章 劝说(求收求推求支持!)

回程只有他们两个人,高大姐想留他们在家里住,高秀梅自然是愿意的,高建军和林小曼却坚决告辞。临走时,两个小丫头还恋恋不舍,拉着她的手问:“二舅妈什么时候再来玩啊?”

高秀梅笑话她们:“你们是惦记你二舅妈,还是惦记她做的发卡啊?”她今天戴的发卡可把小姑娘们馋坏了,林小曼答应她们下次来一人送她们一个。

小丽荣撅嘴不理她,小丽凤伸手要打她:“小姨坏。”

林小曼想到两个孩子的天真可爱,跟高建军说:“大姐家两个孩子真招人稀罕。”最起码要比高秀梅强。

可能是高建军没有听懂她话里深藏的意思,很是赞同:“杨家大爷大娘都是有文化的,大姐嫁过去他们对大姐很好,大姐这些天倒比没结婚时强多了。”

林小曼不明白他所说的这个“多”是指哪方面,高建军说着笑起来,“你小不知道,大姐没结婚的时候可厉害了,咱村当时的小伙子都没几个敢惹她的。后来大姐夫就看好她了,托人来说,大姐就这么嫁到县城去了。”

他说的含含糊糊的,林小曼也没细问,随意又说了几句后,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高建军手摁着她的头,“困了倚我身上睡一会吧。”

她摇摇头,这年代在外面,哪怕是夫妻也不能过于亲密。不过,最终没有熬过困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被高建军摁着靠到他肩上睡了一路。

下了车往村里走,正好看到房玉玲和她哥哥,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林小曼,扭过头去。倒是她哥哥大咧咧的和建军打着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林小曼觉得好笑,她自己害人不成得了这个下场,不去反思自己的行为,反倒把她给恨上了,这叫什么事啊!

高建军淡淡的朝对方点了点头,悄悄拉住她的手安慰道:“这样的人不用理她。”

她点点头,“我知道。”

进了村,林小曼想要回娘家去看看。

高建军道:“那我先回家,告诉妈一声咱们回来了。”林家的家务事,他要是跟着去怕二老不自在。

果不其然,林母坐在炕沿上抹眼泪抱怨着,林父做了错事般蹲在墙角抱头听着,林小曼看了眼角抽抽,敢情林大魁没事就蹲墙角纯是跟父亲学的。

“妈,爸,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父没想到女儿这时候回来,他飞快站起来讪讪的摆手,“没事,没事。”林母也擦了眼泪站起来,“小曼啊,你怎么回来了?你婆婆知道你回来吗?”

“建军告诉她了,我们刚从县里他大姐家回来。”林小曼扶了母亲坐下,“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父赶紧叫了声“孩他妈……”,眼神哀求,林母叹了口气,还是勉强露出抹笑来,“你爸不是说了没事嘛,你这刚从县里回来赶紧回家去吧,别让你婆婆不高兴。”

林小曼见他们不肯说,就知道他们不想加重自己的负担,而父亲,可能是不好意思……

“妈,我奶奶一大早上就去找我婆婆借钱去了。这事,你们知道吗?”林小曼话一出口就看到二人愕然的表情,林母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声音都哆嗦了,“啥?管你婆婆借钱?她,她怎么好意思?那你婆婆借了没有啊?”

林小曼苦笑,“我们刚办完婚宴,我哥没说?那酒席办得不比县城饭店里差,哪里还有钱啊。我婆婆说了没有,奶奶就不高兴了,说了些难听的话,把我婆婆气得一早上都不高兴。”

林母一听更担心了,拉着她的手问:“那,你婆婆没把气撒你身上吧?”

“那倒没有,不过能看出来心情不好。”林小曼解释道:“还是建军偷着跟我说我才知道的。”

林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朝林父板起脸,“你听听,咱小曼刚嫁过去,她就跑去借钱,这让咱小曼多丢脸?亏得她那些妯娌不知道,要不然咋看她?”说完赶紧问:“她们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奶是一早上去的,我那时候都没起呢。”

“那就好,那就好。”

林父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道:“那能有啥办法?她是长辈,再说,家里也真有急用,总不能看着……”最后一句话看着女儿把话咽了下去。

林小曼道:“爸,你也不用瞒,志国的事建军听村里人说了,这事也瞒不过去,你看吧,很快村子里就都能知道。”

林父重重叹气,“我也不是想瞒你,这毕竟不是啥好事,你二叔二婶都要气疯了……都是亲戚,能帮的咋也得帮一把,总不能看着志国去蹲巴蓠子吧。”

林母气道:“谁不让你帮了?你要有能耐你就去帮呗。可咱一共就攒了那么点钱,你全给拿去了,家里一分没留,这些天收江米收小豆咋办?到了五一你拿不出彩礼,大魁的事咋办?你掏心掏肺的对他们,他们是咋对你的?你说说啊,这日子还怎么过?”

林母的话不无道理,可林父自有他的处事规则,林小曼也不好指责谁对谁错,“妈,你也别上火,收江米实在不行就先欠着,卖了再还给人家,像咱之前那样。至于彩礼钱,这不还有两个月吗?咱一起使劲,能挣多少算多少,其余的不行先借着,咱慢慢还呗……你也别上火,也别和我爸吵吵了,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林来,志国真要蹲进去,那咱老林家也不是啥好名声……”

林小曼劝了半天,林母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就是这心里堵得慌,你说说,平时你奶你二叔他们,可没把你爸放眼里,可只要有活只要有事,那保准跑不了他,你爸也窝囊,一叫就去,都不带说个不字的……”

林小曼笑道:“爸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常说他仁义善良吗?要真那心狠的,你也看不上不是?”

林母嗔道:“去!你这孩子,还拿你妈打趣上了。”她又叹了口气,“算了,说那些也没用,我还是干活去吧,多干点多挣点钱。小曼啊,你也回去吧,不用担心家里,你奶借钱那事,你婆婆不提你就当不知道吧。”

第七十五章 小四媳妇厉害(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高妈这一天下来,已经弄清了林二叔家出了什么事,她跟儿子念叨着,“儿女都是债,小四管咋的还大些了,可这小子才多大,唉……你媳妇没说啥吧?”

“没有,她怕她爸借钱出去她妈心情不好,这不回去看看去。”

高妈点点头,手里缝补的衣服补好了,把线用嘴咬断,看了看,说道:“当初给你说下小曼,也是因为亲家都是实在人。不过,这太实在了,也不好,就有些犯傻了。”

娘俩个说着话,林小曼回来了,她是和冯桂春一块进来的,“我和二嫂在外面碰上了。”冯桂春解释道:“我想问问二嫂,用不用人做手工,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给家里添点进项也是好的。”

高建军有些惊讶,他和两个弟媳妇都不算熟,没想到老三媳妇还挺过日子的。不过……他看向妻子,就听林小曼笑道:“这可是好事,我听妈说了桂春的针细活做得好极了。有你帮忙,我妈那边肯定很高兴。她这几天就愁找人的事呢,怕找的人不尽心做的不好,又怕找的人自己起了心思单独拿出去卖,想得可多呢。”

冯桂春忙道:“二嫂你放心,我肯定不能那么干,咱老高家的人都实在,干不出那种吃里扒外的事来。”

林小曼笑道:“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能同意用咱自家人。”

二人去了西屋,高妈瞅了儿子一眼,低头又拿了双袜子补起来,小声嘀咕着:“你媳妇心眼还挺多的。”

高建军讪讪的替她解释了一句:“这叫先小人后君子,都是一家人,不把话先说开了,万一将来有点什么,那不影响感情吗?妈你说是吧!”

高妈有些好笑,“是不是的都让你说了我还说啥啊。行了,知道你疼媳妇啊。”

西屋,冯桂春看着林小曼拿出来的样子,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嘴里说着:“嫂子,你这手可真是巧,咋寻思的呢这些样子,叫我,做梦都想不出来。”

见得多呗。林小曼问:“怎么样,不难吧?”

冯桂春点点头,“真不难,就是没往那上面想。不过嫂子,我看你这布头有的太小了,我怕我配色配不好啊?”

“没事,你就大胆做。实在配色不好看的到时候便宜些卖就是了,时间长了就有经验……”

林小曼又陪冯桂春走了一趟娘家,拿了许多布头回去和林小曼做好的几种样子,“你做好了直接送我娘家来给我妈就成,记下数,三天给你结一次工钱。”

每天都结一是麻烦,二是林家现在一分钱拿着都困难,三天林大魁已经能去两次市里,手里就能有钱结帐了。

晚上,高建军说她,“你用桂春,以后怕是少不了箩烂事。”

林小曼倒不怕,“难道我好心还好心错了?反正我话说出去了,真要是他们不仁义在先,也怪不得我。”

高建军有些头疼,“你是好心我知道,听妈的意思,老三媳妇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不过,就怕老四媳妇看了眼馋也想掺一脚。听妈说,那不是个省心的,都是一家人,没有答应这个拒绝那个的道理。”

林小曼有些奇怪,“怎么没有?一家人,亲戚,多了去了,难不成个个来说个个都要?我说高建军,你是不是难得回家一趟,面对亲人们张口有些不好意思啊?没事,要真有这种事你推到我身上来,我来拒绝他们。”

高建军摸摸鼻子,“哪有这事,真有不好说的事啊,你往我身上推,你男人在村里也好,在高家也好,说话还是有人肯听的。”

林小曼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她有些好奇的推了推他的胳膊,凑过去他身边坐了,“唉,我有些好奇,小四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们都不待见他呢?”

高建军摸着下巴敷衍道:“也没什么……”

林小曼有些不高兴了,“不说拉倒,还说你会对我好之类的,问个大家都知道的事还推三阻四的,别人都知道我不知道弄得我好像傻子似的……”

好像有种其余人都知道这个秘密而她不知道,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她要没问,你不说也行,她都问了还不说,她心里就有些气,头一扭,身体就离他远了一些,摆弄些那些碎布头来。

“其实也没啥,”高建军一看媳妇生气了,忙屁股往前挪了挪,离她近了一些,“就和林志国那小子一样……”

林小曼惊讶的扭头,都住一个村里,她可没听父母说过这件事,看来高家把这事捂得很严实。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不是强迫诱骗的,谁也不能指责谁。而大了肚子嫁进来的牛秀兰,还不受婆家待见,她其实也挺委屈吧!

“那也不全是她的错,妈这样对她也挺不公平的。”本着都是女人,她为牛秀兰说了句公道话。

当然,也仅限于此。

高建军苦笑:“你看小四媳妇这个人怎么样?”

林小曼歪着脑袋想了想:“有点嘴馋,有点碎嘴看不出停来,其余的不了解。”

“听妈说,当初她们都给小四看好了人家,结果出了这事……他媳妇这个人,家里穷,好几个哥哥,有结婚的有没结婚的,都想把她卖个高价,她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她们家找人来提过,妈打听了她就没同意……”牛秀兰最起码比房玉玲聪明,眼光也挺准的,“可她自己就看好了小四……”他咳咳了两声,低声道:“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的,小四他,可能是头一次有女孩这么大方这么热情对他这么好,二人就弄到了一块……”

“妈差点没气晕过去……小四媳妇进门的时候都怀孕两个月了,生的时候妈就跟接生婆说好了,说她是早产,你说妈能待见她才怪!”

原来这么回来,也就是说牛秀兰是奉子成婚,逼得高家接纳了她,这手段厉害啊!

高建军脸一黑,“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叫厉害?女孩子一点不矜持,不够丢脸的呢!这要是我闺女,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林小曼鄙夷的瞧了他一眼,重男轻女,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追求幸福?你怕是没见过几十年后那些开放的小姑娘们哟!

第七十六章 失落(求收求推求支持!)

高建军一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嘴角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林小曼怎么瞅怎么觉得那笑不怀好意。

“你笑什么?”背着婆婆她悄悄问。

“没事。”他很快收敛了笑意,“我要出去一趟,你上班的事,怎么也能过去说几句感谢的话……”他琢磨了一下,“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正好也认识认识,以后要真有事,也能说上话。”

林小曼对上班没有兴趣,不过她也没抹了他的好意,这年代谁要说不想上班想出摊做小买卖肯定得被瞧不起,她自认没有淡然到可以被人鄙视被人骂而无动于衷,那就只能随大流了。

她又穿上那身新衣服,高建军微微蹙了蹙眉,心里有些懊恼,他手里是真没钱了,又不好意思问母亲要,只能看着媳妇成天就这一套可以出门的衣服……

回去开了津贴一定要给媳妇邮钱让她再做一套,驻地的丝绸很有名,给媳妇和妈各买一块做件夏天的短袖衫穿……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二人和高妈打了招呼出门了。

他们去的是乡里教育办。

高建军有个同学的父亲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去年成立教育办的时候他就调去当了主任。

高妈和这位主任熟悉,就是找的他帮忙。他看到高建军夫妻倒是很热情,林小曼自身条件加上军属身份足够她去小学当个代课老师了,事情又是早就定下来的,因此聊了一会,二人就离开了。

高建军又带她去买了两个罐头和两包烟,去了校长家里,林小曼看他熟门熟路的,不由纳闷,“你认识校长?”

“对,秦校长是我小学时的老师,小时候我们常上他家里来玩。”

秦校长正在家里劈柴禾,看这形象和林父、高爸并不多少,一点不像个校长,反倒像个农民。

“秦老师,还认得我吧?我过来看看你,你身体挺好的呗!”听着高建军的寒喧,林小曼嘴角抽了抽,看来他很多年没有来过了,亏得他一次能找对门。

秦校长果然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哈哈笑道:“建军?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我挺好,挺好,你怎么有空来了?快进来进来……”

林小曼觉得,他今天是故意穿着这身军装出来的,每年去当兵的人都是有数的,而能干到连长更是只有他这一个,不冲别的,看在那身军装上,人家也得客气三分。

高建军揽过林小曼介绍道:“秦老师,这是我媳妇,前几天刚结婚。”

秦老师打量了两眼,连连点头,“好好,坐坐。”又赶紧招呼老伴,“给孩子们拿瓜子,拿花生。”

林小曼忙站起来,“不用麻烦了……”

秦师母已经端了花生瓜子进来,笑眯眯的招呼她:“吃吧,过年前炒的,我特意留出来的。”

那边秦老师已经和高建军唠起嗑来,“你小子,这多少年我没看着你了,还是你第一次回家探亲来过吧?这一晃七八年了,结婚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怎么,怕你老师我不随礼啊?”

高建军笑道:“哪能啊,看你说的,这不是酒席办得匆忙,只有我们村的亲戚朋友们通知了,别的都没告诉。”他笑着指了指林小曼,“我媳妇,已经说好了,开学就去小学当代课老师,这不,领着她来认认门,以后还请老师照顾着她点。”

秦老师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门……”

中午秦老师非要留高建军夫妻吃饭,高建军更是大咧咧的道:“那好啊,好久没尝过师母做的菜了。”

林小曼去帮师母择菜,和她唠着家常,“建军哥当兵这些年,加这次一共也就回来过四次,听我婆婆说头两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没呆几天……”

她这是听到秦老师的话特意帮他解释一下。

秦师母没有工作,就是个家庭妇女,也不知道懂了她的话没有,笑呵呵的和她说起小时候建军淘气的事来,“淘的没边,学校差点开除他,你秦老师喜欢他,说这小子聪明,以后肯定有大出息,去给求的情,这才没把他开除……”

真没想到,他还有这黑历史呢?

从秦老师家出来,高建军笑道:“师母是不是又说我淘气的事?不用当真,我那时候哪那么淘啊,师母记差了,把别人的都记我身上。”

林小曼好笑,这死要面子的还不承认呢。

过了一会,高建军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些不舍,“小曼,我回来好长时间了……”

林小曼听到这心里咯噔一声,就听到他不舍的声音响起:“真不想走啊,可是假期马上就到了,不走不行啊。”

从对他有意见,到不愿意嫁给他,最后结了婚,相处几天下来,他不算最体贴的男人,可是也是属于可以改造,眼里有她的那种。

她心里刚刚升起一种淡淡的依恋,没想到他就要走了。

怪不得都说,没有一颗坚强的心脏,是当不了军嫂的,光是这种离别的不舍,就让人脆弱。

“哪天走?”沉默了好一会,林小曼才笑着问,那种愁绪,实在不适合她。

“我想,后天早上走。”本来是打算明天就走的,可看着她的笑容,他突然就改了口,多呆一天吧,只要赶在假期结束之前回到部队就行。

“小曼,等明年,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去看我去,我带你去附近玩,那里比咱们这漂亮多了。”他极力的说些想让她开心的事,生怕她这笑脸装不下去掉了眼泪。

林小曼可不知道他的心思,虽说有些淡淡的不舍,可真没到离了他就想哭的地步。

“到时候再说吧。”有机会出去看看挺好,可得手里有钱,交通方便,要不然出去就是遭罪。

她还记得,前世妈妈说过,八十年代末她们三个女人出门旅游,回来时买不到票,火车上站了十几个小时的事。

想想那场景,她可不想去受那个罪。

回到家,高妈问二人:“都办妥了?”

高建军嗯了一声,“办妥了,过两天就去上班吧。”

“行,妥了就行,赶紧回屋去,让你媳妇把你行李给你装上,我请你大娘帮着摊了煎饼,你路上带着吃,想想还有什么要带的,明天就走也太着急了。”高妈的念叨声,让林小曼心神恍惚了一下,她看了他一眼,心里有淡淡的失落和不适:

原来,他最先不是告诉的我他要走了……

第七十七章 讲究人不干不讲究事(求收求推!)

林小曼默默的看着他自己收拾行李,不过就是个绿色的帆布包,找出来将衣服装上就是。

高建军回头看了一眼倚在门框上的媳妇,心里很是不舍,早知道结婚是件这么美好的事他早就结了,不过,小曼那时候还小,那他的媳妇就换成别人了吧,那可不好,他就是喜欢小曼这样的……

“媳妇,你别难过,我明年争取还回来,要是回不来你就去看我去。”

林小曼觉得他有些自恋,你走呗,你走了我都不稀得想你的……

“收拾好了?你准备穿军装走?”林小曼觉得自己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犹豫了一下,指着他身上那身,“要不,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明天就能干了。”

“行,那你等一会。”让她好笑的是,他答应的飞快,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

其实这些衣服结婚前刚洗过,今天又是头天穿,可是媳妇要帮他洗,想想就怪美的,这还是结完婚媳妇第一次主动帮他洗衣服,他哪能不答应啊。

林小曼把衣服拿出去,泡在盆里,拿了个小马扎,盆上放上洗衣板,坐在外屋地开始洗衣服。

高妈从外面进来,愣了一下窜过去弯腰捞起盆里的衣服,哎哟一声道:“你们这两个败家的,这衣服不是刚洗干净,这才穿了一天哪里就要洗啊?”

林小曼愣了一下,婆婆手里的衣服滴哒滴哒的滴着水,她看了一眼傻傻的道:“啊?我以为,我想着他要走了给他洗干净的再穿走……他也没说啊?”

高妈又气又笑,把衣服扔进盆里,“行了,投吧投吧就行了,不用搓了,再搓我看就得搓破了。”

高建军出来嘿嘿看着母亲笑,高妈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傻样,行了,帮你媳妇把衣服拧了晾起来吧。”

林小曼哭笑不得,也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她一双手纤长细嫩,把衣服投了投,刚捞起来想要拧干,高建军主动把衣服拿过去拧干了去院里晒上,林小曼这边刚端起盆,想要出去把水倒了,高建军进来接了过去,“怪沉的,我来。”

她很是无语,你说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高建军泼了水,就看到牛秀兰从隔壁出来进了自家的院子,“大哥干活呢?”

如果倒水也叫干活,那他是在干活。他嗯了一声问:“小四呢?”

“搁家看孩子呢。”牛秀兰脖子抻长往屋里打量,“嫂子在吗?我找她有事。”

高建军一听就知道跟做手工有关,不怪牛秀兰惦记,这年代,农民除了种地,再就是养两头猪,养几只鸡鸭,除此以外一点来钱路都没有,家家过得紧巴巴。别看工钱听着不多,可闲着也是闲着,又不用她们自己琢磨花样子,手快的,做好了一天也能挣五七六毛的,不比干呆着强!

当初冯桂兰来要求做时,他就知道肯定不得消停了。要是这是个讲理的,也没啥,可偏偏,这是个不懂事的……

他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正好趁着他现在没走,帮媳妇把这事解决了。

牛秀兰只是嘴上问问,脚上走得飞快,好像慢一分钟她就少挣两毛钱似的。

“嫂子,你可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了?我都等你一天了,”牛秀兰夸张又觉得委屈的声音让林小曼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

咱们那么熟那么亲密吗?我怎么不记得?

她心里嘀咕着,“你找我啊?妈没告诉你我们去哪了吗?”

牛秀兰噎了一下,“妈说你们上乡里去了,也没说你们一去一天啊,这家伙给我等的……”

林小曼打断她的话,“找我什么事啊?”

“嫂子,我过来拿碎布头。”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碎布头不是什么好玩意,她要要给她就是了,可这种语气真的挺不讨人喜欢的。

“你要多少啊?我这可不多了。”她只从娘家拿来不多的布头还给冯桂春拿了一些,家里真没剩多少。

“那你去你娘家拿啊。”又是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谁该她欠她的似的。

林小曼没开口呢,跟进来的高建军语气不悦的道:“你嫂了欠你的?”

牛秀兰回头,啊了一声,表情茫然,好像没听懂大哥的意思。

“我说,你嫂子欠你的?你这么理所当然的让她去拿,我还以为她欠你的呢。”高建军嘴角带了丝笑,可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牛秀兰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瞪圆了眼睛,“不是,我这不是好心嘛,我帮我嫂子做手工,这咋还出毛病了呢?”

“帮我做手工?”林小曼当然懂她的意思,不过此时装糊涂最好,“帮我做什么手工?”

“就是做头花啊?嫂子,你有点不够意思啊,你给三嫂做,就不能主动分给我点?我跟你说我活干得可快了,一天做个十个八个的没问题,嫂子……”

嫂子一个头花给五分钱的手工,做十个就是五毛钱,一个月下来……嗯,多少钱来着?哎呀不管了,反正不老少就是了。

牛秀兰一想到可以挣这么多钱,嘴角乐得就咧开了,“嫂子,我做得多你也能卖得多不是?多好的事啊,嫂子你要是挣了大钱就多少我们点手工费就行。”

对于这种脸皮厚又自说自话的人,林小曼也是真服了,她明白为啥婆婆这么不待见她了。

确实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女人啊!

也不知道小四看着挺好的小伙子,咋这么想不开?也许他就好这一口?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停停停。”林小曼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无奈的看着她:“秀兰,这个手工不是不给你做,而是你做不了。”

牛秀兰一听牛眼又瞪大了,“做不了?这有啥做不了的?不就是几块破布头子缝一块吗?这有啥难的?我跟你说嫂子,你这样可就不讲究了,咱们可是亲妯娌,你这有挣钱的买卖不带着我你说你好意思滴?我又不是外人,还能抢了你的生意是咋的?你放心,我不是那样人,三嫂说得对,咱老高家都是讲究人,不能干那不讲究事……”

第七十八章 她的保护神(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牛秀兰说得飞快,吐沫星子横飞,林小曼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丈夫。

高建军拉过她,“我来处理。”

林小曼知道他是好心,可这事真没必要他出面,他要是出面,传出去旁人还不得以为是他欺负弟媳妇啊。

再说,他走以后,她不还得得面对家里的这些关系这些人。

“不用,我跟她解释清楚就行了。”她推了他一下,“你该干吗干吗去吧。”

高建军想了想,不放心的道:“那我进屋,要是有事你就叫我。”

他可是听母亲说过这个小弟媳妇的泼辣劲,哪里放心扔下媳妇一个人面对她。

不得不说,他这会担心得过了,牛秀兰再厉害,还能对嫂子动手咋的?

林小曼心里顿时一暖,点了点头,再回头时,就看到牛秀兰撇着嘴,看到嫂子转过来了,她赶紧正了正脸色,“嫂子……”

林小曼对她的能说已经有所领教了,忙又做了个手势,“打住打住,秀兰,你先听我说行不行?”

牛秀兰脸上表情相当丰富,面部不悦的动了动,又是撇嘴又是挤眼又是紧鼻子的,“那你说呗。”

“是这样的,做头花呢,是我娘家的一个小买卖,本身不是什么大生意,但是对手工活要求挺高……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做得快,可是呢,小买卖我娘家一天卖不了多少,用不了那么多的人……”

所以呢,你该明白了吧!

林小曼前世就是个普通人,因为对高建军之前存了不满的看法,那点厉害劲都使他身上了。如今她结婚了,却也想和婆家处好关系,所以她态度一直很好,觉得自己说得既委婉又清楚,这回牛秀兰就是想装糊涂都不成。

可她真低估牛秀兰了,她嘴唇动了动,神情很是不快,“嫂子你就直说不想用我得了呗?说这些个理由干啥呀?”

林小曼被她这直白给噎着了,是啊,我就是不想用你,这不是给你留面子吗?你怎么还不接着呢。

算了算了,这就是个大咧咧的人,跟她计较什么,她压下心里的腹诽,略带了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真是用不了那么多人……”

“那你别用她们了光用我一个人就得了,反正我做得快,一个人顶两个人……”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反正林小曼听得目瞪口呆。

高建军的西屋门并没有关,他就站在屋里听着外屋的声音,也被自己的弟媳妇那无赖劲给弄得瞠目结舌。

他一直听母亲说小四媳妇如何如何,回来这些日子对她也觉得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的那股泼劲。

林小曼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语气里略了丝无奈,她是真无奈了,“秀兰啊,这个就不好意思了,我妈都答应了她们,这可真不行。”

得了,也别跟她来委婉那一套吧,林小曼本来还想互相留点面子,毕竟是妯娌,以后要相处的,可看她这浑不吝的劲,还是直白些更好。

“那你说那么多干啥?”她还有理了,一句话能把人噎个跟头。林小曼很是无语,自己好像没说几句吧,都是她一直在说……

外头传来阵阵喧嚣声,牛秀兰抻头往外瞅了一眼,嘀咕着,“外面什么声音这么热闹?”

林小曼也纳闷,听这声音越来越近了,好像有女人的哭声,她刚推开门说:“好像谁哭的声音……”话都没说完眼睛就直了,房玉玲披头散发的捂着脸一边呜呜大哭跑进院里,一边还哭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活不成了,林小曼啊林小曼,你是要逼死我不给我活路啊……”

她又怎么着房玉玲了?让她跑这来哭?看看她身后哪着的那些人吧,都是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林小曼猛一拍脑门,嘀咕道:“这地方跟我就是犯冲!”从她来这个年代就没消停过。

她虽想给婆家留个好印象,可也不想莫明其妙的挨顿骂,她板了脸道:“房玉玲,我好好的哪得罪你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弄得我好像欺负了你一样。”

房玉玲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松了手,指着脸哭道:“你看,我被打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林小曼真是莫名其妙了,“你被打,我满意什么?你发什么疯呢?”

房玉玲哭道:“我不就是喜欢建军哥吗?我又没偷没抢,偷偷喜欢还有罪了?你至于一次次的陷害我吗?你害我不得不嫁给刘明才不说,还挑拔他打我,你也是女人,你怎么能这么心狠呢?”

这一连串罪名都把林小曼骂懵了,我在婆家老实不代表你个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欺负我,她上前一步逼近她,怒道:“不是,房玉玲你疯了吧?你喜欢建军他又不喜欢你不搭理你,我至于陷害你吗?你自己行为不端,你要是不做那些事能让人抓着你?你嫁不嫁给刘明才,这些都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逼得你嫁人啊?我又不是你爹妈我说的话这么好使?还挑拔刘明才打你?你怎么脸这么大呢,我认识你家刘明才吗?你自己过不好自己作成这样,反倒把责任都推给别人身上。你神经了吧?”

高建军早在房玉玲来闹时就出来了站在媳妇身后,听到她的反驳双手合什响亮的拍了一巴掌,高声道:“说得好!”

他这样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自己的媳妇,看热闹原本有些议论林小曼的声音小了,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很多人就七嘴八舌说起来:“就是啊,她自己不要脸还往小曼身上赖。”

“她怎么好意思说喜欢建军的,这样的人真不要脸。”

反正什么话都有了,但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嘴上都是向着林小曼说话的。大家又不傻,在高家和房家之间,自然选择高家。建军可是村里最有出息的,谁愿意为了个不正经的女人得罪他?

高建军一开口,林小曼才注意到他就在自己身后,他像一尊保护神一样矗在那,自己刚才这激怒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下来,朝他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些议论纷纷的父老乡亲。

第七十九章 地位见涨(求收藏求支持!)

眼神再转向房玉玲时,林小曼语气很是轻蔑,既然她自找人骂,她也就不客气了。“我林小曼从没做过亏心事,你呢?难道是我逼着你上了刘明才的炕?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可你也没拿我当软柿子,没事就想捏几下。”

咳咳,她也被这个环境给同化了,说出这种以前打死也不会说的话来,她略有些惆怅的想,都说环境改变人,可她这改变的也太快了吧!

也许是房玉玲真的激发了她的怒意,这一次次的,她要不骂她几句心里的郁气怎么能舒散干净。

房玉玲被打一怒之下跑出来,口不择言,被她这么一怼一骂就有些清醒过来,只是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哭道:“怎么不是你?就是你挑拔的,刘明才的姐来跟他说了话之后他就打我,还说我上县里跟人鬼混,不是你是谁……我就在路上碰上你了?我和我哥去了趟乡里,怎么就成了去县里跟人鬼混?你说,不是你是谁?”

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她眼神闪烁的想:她还敢狡辩说不是她,在县里她只碰着林小曼夫妻和高秀梅了,不是她又能是哪个?!

林小曼下意识想去看高建军,不过脖子刚一动她就停下了,略有些僵硬的瞥了一眼房玉玲,心里却明白了,县城的那个人,恐怕真的是她。

她就是想不明白,她这么来闹,就不怕被刘明才知道?这种事瞒不过去的吧?

“不是我,你别往我身上赖。”她淡淡的道:“房玉玲,我再说一遍,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你把自己管好了,别有事没事都往我身上赖。再有下次,我就去告你诬蔑,诽谤。”

其实她也弄不懂这时候有没有这些罪名,不过这不妨碍她拿来吓唬人。

这时,刘明才和几个姐姐赶到了,高妈同他们一起,看来她不知道在哪听说了直接就去找了刘家人过来。

刘明才看到房玉玲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特么想干啥?”

几个大姑姐也一扑上过去扭着她往回走,“你这个不省心的,你说说你自己不要脸,咋好意思跑人家门前来闹的……”

刘明花最后走的,走之前跟林小曼一个劲的陪不是,“我让明才回去好好修理她,这次真不对不住了。”

林小曼第一次见刘明花还印象不错,后来又知道她丈夫安振友和高建军是发小,对她好感又增了一分,可现在……

她微微皱了眉,“嫂子不用道歉,要道歉也该是房玉玲,我只是想让嫂子帮我一个人,房玉玲说我去挑拔,她跑到县上鬼混这话是我跟嫂子说的,当着大家伙的面,嫂子帮我澄清一下吧……”

刘明花愣了一下,她们刚来真没听说这话,不过她反应很快,笑道:“当然不是你说的,她胡说八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是我家一个亲戚说看见她了,她还撒谎,明才这才教训她的,跟你可没关系,我看她这是失心疯了,以前瞅着还好,现在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早知道,就不让明才娶她了……”

不管刘明花打了什么主意说房玉玲是得了失心疯,反正林小曼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张嘴就是让明才教训,可她不想想,她也同是女人,暴力真的就能把一个人的心给拘住吗?

高妈看差不多了,出面撵人,“都散了吧散了吧,也是我家倒霉,小曼老实,惹上这么个不要脸的,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早挠她一脸土豆丝了,还让她在这瞎逼逼坏人名声!你们说是不是?”

林小曼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高建军,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你怪我没替你出面?”

在这里,女人争吵打架,男人要是出面事情就闹大了,高建军的身份也不允许,更重要的事,“以后我不在,你也许还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你要学着厉害些去解决去面对。”

有些事,没有什么解决不解决,出现争纷就吵,就打,打赢了算,这就是现阶段农村的现状。

有他在可以给她撑腰,等他走了,再有这种事就得她一个人去面对。

林小曼心想,这是在给我练习打架的机会吗?

只是,她想问的不是这个,“是你去跟刘明花说的?”

高建军眉毛又微微蹙起,“我只是跟安振友说我要走了,顺便提了一嘴在县里看到个女的背影挺像房玉玲的。鬼混之类的话我可没说,我也没说那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起。”

哪怕他十分确认房玉玲就是那个女人。

他淡淡道:“刘家觉得刘明才娶了房玉玲可她太漂亮怕养不住,”刘明才不过是个混混,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才时不时的敲打她一下,这回不过是借个瘾子而已。”

林小曼心想,一个不要脸不正经,一个只会用暴力又没出息的混子,这二人的日子怕是过不长远。

果不其然,吃过晚饭,林二婶上门了,“哟小曼,你可真行,真给咱老林家姑娘长脸,把那个房玉玲给怼得没话不说,这名声也臭了……”

林小曼有些好笑,以前她在娘家,林二婶可是不登门的,固然有和林母不对付的原因,也是嫌弃她家里穷不愿意与之来往。

“二婶来有事啊?”她打断她的话,她可没她说的那么能耐,房玉玲纯是自己找骂,她理亏心虚又有拖后腿的怎么可以吵赢。

不过,这真没什么可炫耀的,说起来这么跟人吵架还是第一次,不够丢人的呢!

“啊,二婶来是来叫你和建军的,你奶奶有事,叫家里人都回去开个会。”

还开个会?林小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以前林家有事,可不会叫她们这一家,只有需要父亲出力出钱的时候才会把人叫过去吩咐一声,现在,她嫁了高建军,这地位倒是见涨啊?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二婶,建军他要回部队了,我要帮他收拾东西,有啥事,你叫我爸妈去就得了呗,我们就不掺和了。”

在农村,讲究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家这么明显的做派肯定是冲着高建军来的,所以,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第八十章 一根筋(求收藏求支持!)

林小曼知道,都是亲戚,再不喜欢也不能撕破脸,所以她直接拒绝了,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直接,对于林二婶、牛秀兰这些人来说,还是太委婉的,委婉到人家根本听不明白。

林二婶嗨了一声,“收拾东西着啥急?一会回来再收拾也赶趟。赶紧的吧,咱老林家的大事,你们不到场哪能行啊!”

林小曼心想,以前老林家的大事,别说她了,就是父亲也没有参与的资格,现在倒是巴巴的跑来请她们……

她眼神里带了些无奈和好笑,往东屋那边看了一眼,这都是沾了高建军的光啊。可这光,她可真不想沾。

从林家人处事就能看出,这一家人都是嫌贫爱富的势利人,这世人大多数都如此,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可林家是亲兄弟,纵使不是一个妈生的,也是一个爸的兄弟,那种举动就太伤人心了。

“二婶,我都出嫁了,老林家有啥事,你们还是去叫我爸和我哥吧,我就不去参与了……”想了想干脆把话说的再干脆明白一些,“当初我没嫁人的时候,老林家有啥事也没说叫我去过,现在我就更不能去了。”

林二婶愣了足有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人家不是收拾行李去不了,人家是不想去啊。这上过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哈,这话说的歧了拐弯的你说谁能听懂啊?

“那不是,那你没结婚不是算小孩吗?现在你不结了婚吗?”林二婶反应倒是挺快,给出的理由也不算错,不过林小曼可不是那好忽悠的,“二婶,我知道,可我爸也没见你们叫过啊?噢,也别说没叫过,叫过几回,比如说让他出钱了,比如说让他出力干活了……”

她自己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没劲,干脆直接了当的道:“二婶,我都嫁人了,林家有啥事,你们找我哥吧。”

林二婶呆了一会明白过来了,这林小曼是有怨气啊。她赶紧解释,“小曼啊,以前开会也没拉下你爸,让你说的,你奶和你二叔成啥人了?咱老林家可世代贫农,都是些老实人……”

林小曼有些想笑,连世代贫农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骄傲劲哪来的?

“嗯嗯我知道,二婶,我没别的意思,我现在嫁到高家,林家开会我去不好,你娘家开会还专程来请你参加吗?不能吧?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我手伸得长,管事管到自己嫁家叔婶家去了?要是我哥我爸妈的事,我肯定不能说不去,这你放心。”

林二婶本来就想问你嫁人了就不是林家的女儿了?那你爸妈有事你也不管呗?

可没说出口就被她给噎了回来,她这回认真了,仔细的打量着这丫头,难怪房玉玲说她被鬼上身了,就是没上身,也变了个人似的,话多了,可这一根筋六亲不认的劲还是那样一点没变!

林二婶也是个聪明人,她脑子一转就觉得有些话跟这一根筋说不清,这种人认准了一个道理不放,最难讲明白了,她还是直接跟建军说的好,这是个当兵的,又在部队里当了官,肯定能讲道理,也注重名声,跟他说最好。

林小曼不知道这么一会,林二婶就给她安了个一根筋的标签,并且很快传了出去。不过,从此以后有了这个标签,她倒是说话办事方便了许多,就为这个,她还得感谢林二婶给了她这么一个不好听的外号。

“我不跟你这孩子说了,建军呢?呀嫂子啊,正好,跟你说也行。”林二婶站起来就走,高妈正好从东屋出来,她一看忙道:“嫂子,你家建军呢?我们家有事找他。”

她一进来,高妈就知道了,不过见她没先上东屋就没露面,听她要找儿子,有前几天老太太借钱的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来借钱来了,这眉毛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回头喊了声“建军啊,小曼二婶找你。”

高建军正躺在炕上陪着父亲说话,听到喊他就坐了起来,没等他下地穿鞋,林二婶已经闯了进来,“大哥在家呢?建军啊,你奶让我过来叫你和小曼过去一趟,家里有事要商量。”

她先跟高爸打声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叫高建军,“小曼这孩子一根筋,非说她都嫁人了娘家的事她不参合,这哪是参不参合的事啊,嫁人了还能不姓林了?你说是吧建军,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拧,大了还是这样,跟小前一模一样。”

高建军下地穿上鞋,“二婶,林家有什么事你们商量就行了吧?小曼说的对,我毕竟姓高。”他不爱听林二婶说小曼的那些话,嫌不好听,高妈却听在心里,不过对于那句“嫁人了娘家的事不参合”,她还是挺满意的。

特别是小曼嫁过来前前后后,房玉玲闹出的那些事,她更庆幸当初选的儿媳妇是林小曼而不是房玉玲。

看看,她多有眼光,这儿媳妇真是选对了。

又漂亮又懂事的,可比那个丢人现眼的房玉玲强百套。

林二婶要是知道她心里所想,肯定会心里鄙视,漂亮能当饭吃啊?看那瘦得跟个干巴鸡似的,农活啥都干不了,这能不能下蛋还是两说呢!没错,林小曼在她二婶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至于懂事更谈不上了,她当二婶的都屈尊来请她了,还一推再推的,这能叫懂事?

不提林二婶心里的腹诽,高建军对媳妇的维护让她心里有些不满,今天这个会为的是她儿子,他不去这不是扫她的面子吗?

“建军啊,你可不能跟小曼学这么独,她是嫁人了,你是姓高,可你不是咱林家的姑爷吗?那林家有事你看着不管?你就不怕大家伙戳你的脊梁骨?”

林二婶不得不说,抓住了高家要名声的心理,一句话说的高妈直皱眉,却还是语气平静的说儿子:“你就和小曼去一趟吧,你二婶说得对,你姓高,也是林家的姑爷,要是真有事,看看能不能帮把手也是应该的。”

她相信自己的话儿子能明懂,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就算了,毕竟他虽是林家的姑爷,却更是姓高。

第八十一章 水涨船高

林小曼和高建军到底还是随着林二婶去了她家里。

林爷爷林奶奶家和林二叔家住在一起。前两年盖的时候只三两瓦房,去年在旁边又接出去了两间,是给两个儿子结婚预备的,冬天的时候老大志军结婚就搬到那边去了。

对了,林父摔坏腿就是帮他盖这个房子时出的事。

林家屋里人算少,可要说小辈,也只有他们二人,加上林二叔家去年冬天结婚了的大儿子。

林父原本蹲在墙跟,看到女儿女婿愣了一下,站起来有些愣怔的问:“你们咋来了?谁叫你们来的?”

林二婶快言快语的道:“是咱妈让我去叫的,哎呀他们结婚了,建军又有出息,咱林家的大事,他们当然也得参与了。”

林父有些懵,一时弄不懂老太太的意思。

他儿子是林家长孙,也没见叫进来,怎么倒把出嫁的姑娘弄了回来?

林小曼很不满,什么意思啊,父亲不管怎么说也是老大,他像个受气包似的蹲着,反倒是老二老三还有老二家的儿子,大咧咧的凳子上、炕沿边坐得稳稳当当的。

不过,她还是先叫了声“爷爷,奶奶”这才面向父亲,“爸,你怎么蹲在那啊?找你过来连个凳子也不给的吗?”

林二婶皱了皱眉不满的看了一眼老太太,既想求着高建军,就要抬举抬举老大才行,这样不当回事,让他们看了心里会怎么想?

林小曼的不满让林志军有些讪讪,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大爷,你说让你坐凳子你不肯,看,我妹不愿意了吧?”

林父看着笑容满面的侄子,面色复杂的想:你看到我连声大爷都没叫,更别提让个凳子了。

他是个老实人,倒不至于揭露侄子的表里不一,可心里却重重叹了口气,无怪儿女和妻子都说,林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看看,他这给林家扛了一辈子活的人还不如个刚结婚几天的姑娘。

这上哪说理去?

林小曼淡淡一笑,摁着父亲坐下,高建军和林小曼则坐站他旁边,林二婶忙道:“志军,快点去你那屋再搬两个凳子来。”

老太太眼皮一撩,阴阴的看了一圈,又耷拉下眼皮不吭声了。

老二媳妇倒是会溜须。

林小曼也没说不用忙我们站着就行的话,来到这里,她不算,可高建军也算是客。她有些小气的想。

林志军搬了几个木头凳子过来,高建军和林小曼分别坐下,林三叔嘿嘿笑了两声,“那啥,小曼结婚了是不一样了哈,瞧瞧这气派。”

坐下凳子就气派了?那你这一直坐得稳稳当当的算什么?

林小曼本来呲他两句,想了想毕竟是长辈,她就笑了笑没说话,反倒是高建军不动声色的声援起媳妇,“三叔真能开玩笑,坐个凳子就算气派,那三叔这一身的气派谁也比不过,看看,多稳!”

林三叔不傻,听出侄女婿的声音里略有些不快,嘿嘿干笑了两声也闭了嘴。

老太太又撩起眼皮打量一圈,那阴阴的眼神在高建军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最后才有些遗憾的挪开,可惜小娅太小了,要不这要是小娅的女婿该多好,便宜小曼那个死丫头了。

“行了,都坐下了,咱们今天开个会,商量商量志国结婚的事。”老太太开口了,差点没把林小曼笑死,听听这口吻,老太太还知道开会?

不怪她笑话,老太太那口气,真跟什么重要事开会一样。

不过,商量志国结婚的事?叫她们来干什么?帮忙直接说就得了呗……

林小曼心里嘀咕着,她结婚的时候可没敢让林家任何人过去帮忙,直到婚礼头一天娘家请酒,才趁着吃饭喝酒的功夫定下来林二叔他们几位算是送亲。

那也是因为娘家且去了婆家,吃饭要比正常酒席多两个菜,还有人陪着,要不然,怕是林家这些人都不稀得去。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她一个刚嫁出去的姑娘都回来开会,那她小姑呢?

她这一问,林二婶脸色不太好,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你小姑家里有事走不开。”

要搁老太太的脾气,她要是敢插言,早就骂得她狗血喷头了,今天竟然跟她解释了,可见她嫁人之后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啊。

她噢了一声,等着老太太说下文。

老太太接着说道:“志国他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别的啥也别说了,这事总得解决。女方家里呢,提出要六百块钱彩礼钱……你们那一个个是什么眼神?要是平时呢,别说六百,给她二百就不错了,可这不是咱志国如今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头吗……”

林小曼根本没听清老太太后面说的是什么,她只听到六百块钱彩礼钱,想想自己的才二百块钱,不由心生感慨,“敢情什么时候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啊!”

高建军就挨着她坐,听到她那小声的感叹,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比喻?

不过,他心中一动,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怕是在和自己的彩礼钱对比呢吧!

别说林小曼惊讶,这屋里除了林二叔林二婶,又有哪个不惊讶,之前四处借钱,只说给彩礼钱,村里都这样,除了少数几家,哪家也没有那么多现钱,家里有事都是四处借,过后再还。

林奶奶家当然也不例外。

大家也只认为彩礼跟房玉玲、林小曼差不多,都是二百或三百。

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六百。

这可是六百块钱啊,上哪弄去?

这下林三叔也顾不上之前商量的那些了,“啥?妈你说那女的家要六百?穷疯了吧?咱们这边哪有这么高的彩礼钱?怕是城里也没有这么高吧?”

林三婶生怕老太太让自家多拿钱,忙跟着附和道:“就是,不给!看他们能咋的?还能不把姑娘嫁过来?我就不信了,这大着肚子不嫁过来,谁还敢要她个破鞋是咋的……”

林志军从外面一头闯了进来,手指着林三婶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三婶,你说谁是破鞋?”

第八十二章 我不计较(求收藏求支持!)

林三婶这一句话可惹了马蜂窝,林小曼趁屋子里乱成了一团,拉了高建军一把,推着林父往外去。

林父不想走,“我得把他们拉开,要不再打起来。”

林小曼不说话,倒是高建军说了句:“打不起来,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咱先回去吧。”

出了院子,林父还忧心忡忡的回头看去,“哎,你三婶说话也不注意着点,这么骂侄媳妇,以后侄媳妇进了门,和她关系能好才怪。”

不好就拉倒呗。

林小曼心里嘀咕一句后很认真的道:“爸,志国结婚要这么高的彩礼,咱家可没钱了啊,你可不能再把这几天我妈挣的钱拿出去。”

林父一脸讪讪,当着姑爷的面有些下不来台,责备道:“我是那样的人吗?你竟瞎操心,行了,既然你们不起留下,就先回去吧。”

林小曼赶紧拉住他,“那你呢?”这不回家往回转什么啊?

“我过去看看去,好歹我也是老大,这么一走了之像什么话?”

得,刚才的话白说了。

林小曼正犹豫着要不要多说几句,想想父亲刚才不豫的神色,干脆闭了嘴,一会去提醒母亲一声,让她把钱收好,不管父亲说什么也不往外拿就是了。

她心里腹诽,这老实人固动心,还挺好个面子,我不就说了那么一句,这就不高兴上了。

高建军看着媳妇的神色,低声问:“要不要我把咱爸叫回来?”

女儿说话当爹的不爱听,可姑爷说话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林小曼摇了摇头,“算了,你不让他去他也会惦记着,我爸就是这么个人。”

高建军安慰道:“这说明爸是个好人。”

好人只会吃亏,林小曼心里不以为然。她倒希望父亲是个知道变通的好人。

也许,那样就不是纯粹的好人了。

二人正要走,林志军跑出来,还在院子里时就喊二人:“小曼,妹夫,别走啊,奶奶叫你们回去呢。”

得,这么一耽误,是走不成了。

林小曼低声道:“要是叫咱们拿钱,你就说没钱。”

高建军苦笑,已经拒绝过一次,这次直接找上他这个孙女婿,说不得,多少也要掏一些才行。

他看了眼妻子,她可以说不给,可自己要直言拒绝,那名声在村子里还要不要了?

林志军已经到了跟前,抱怨道:“我说你们怎么走了呢?快点的吧,奶奶叫你们呢。”

林小曼抱歉道:“我看你们一时也顾不上了,我们家里还有事就想先回去……”

林志军摸了摸头,不悦的道:“三婶呗,说话没轻没重的,要搁我身上我也不愿意啊,还有志国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咱奶把他们都骂了……”

连带着他和父母也挨了骂。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和堂妹说了。

进了屋,志国和林三婶像斗鸡眼似的互相瞪着对方,林父正在劝林三叔,寂静的屋里就听到林父絮叨的声音。

林小曼无奈的递了个眼神给男人,看吧,父亲本来就不受待见,还这么没有眼色,林三叔能服气才怪。

果然,林三叔不耐烦了,“行了,别瞎逼叨叨了,好像谁爱听你唠叨似的。”

林父的神色一僵,有些黯然的低下头,“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我也是为了你好……”

林小曼眼里闪过一丝怒意,“爸,人家不爱听你说你就别说了,打成狗头也不关你的事,你管什么啊!”

林志国的眼角是青的,林三婶的头发乱蓬蓬一看就是被扯的,林二婶的衣领子是歪的,可见刚才屋里不只是吵架,怕是还上演了全武行。

林二婶和林三婶同时怒瞪她,林三叔眯了眯眼,“小曼嫁人了,有本事了,跟你三叔也敢这么说话了哈。”

林小曼一脸无辜淡淡道,“我是跟我爸说话呢,可没敢跟三叔说,怕三叔嫌我唠叨呢。”

林三叔被噎了一下,沉下脸刚要开口,被老太太瞪了一眼,闭上嘴了,刚才老太太可是气得要拿条帚打人了,当着侄女和侄女婿的面,真让把老太太惹着了,他这面子可没处放。

林小曼当然也不轻松,老太太对着她,剜了一眼又一眼,直到高建军不动声色的挡在她面前这抬起眼皮:“赶紧坐下,咱接着说。”

看来这个孙女婿还有点用处啊,林小曼自嘲的想,无论是她还是父亲根本不被人家放在眼里,唯一被当回事的也就是这新姑爷了。

“志国这事呢,不光是他结婚的事,要是处理不好,真被人告到公安局,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到时候他不好,你们都姓林,就能好了不成?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谁也别说有钱没钱,大家都没钱,那就去借,去亲家,去亲戚家,去邻居家,我不管你们上哪去借,反正把这钱给我凑齐了……老三你先闭嘴,等我说完。这钱呢,没说就让你们出了,钱就当老二两口子借了,过后收了礼再还,放心,瞎不了你们的啊。”老太太说到“去亲家”时,还掀开眼皮瞅了高建军一眼。

看得高建军是苦笑连连。

还带这样硬性摊派的?

幸好没直接说不还了。林小曼心里又开始嘀咕了。

老太太睃了一眼全场,看大家老老实实的听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老三你借一百,老二自己出三百,剩下的二百,老大你和小曼,你们想办法。都听明白了吗?”

林小曼想笑,看着父亲难过的在凳子上坐都坐不住,几次张口却最终没有张开,她就不由摇头,看来还得她出面做这个恶人。

唉,这样老实的父亲,有时候看着挺好,可有时候是真让你生气啊。

“奶奶,”林小曼笑容清淡,语气更加淡然,“这个我们怕是做不到。”

“嗯?”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是管你们要,放心吧,是借。”

林小曼摊摊手,“我明白,是借,可我们真做不到,奶奶,你先别发火,听我说完好不好?”

老太太又哼了一声,“说,谁堵着你的嘴了。”

哪怕是有求于人,也这样高高在上,林小曼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吧,你是奶奶,是长辈,我不跟你计较。

第八十三章 小曼……慢(求收藏求支持!)

她语气仍然轻缓,“我刚结婚,家里什么情况大家不是不知道,我婆家给过礼的那些钱,都还给二叔了。家里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好不容易挣了几十块钱,想着给我办酒席,可结婚奶奶你一发话,我爸就从我妈那拿了来,先给我二叔用了。这些,咱们就不提了……”

不提你这说了这一大堆是啥?

除了林父满腹心酸觉得姑娘贴心懂事,高建军觉得她说的字字在理,其余人心中都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林小曼没有察觉自己说话被这么多人嫌弃了,她说话语速比正常人稍慢,哪怕着急情况下,说得也没有别人速度快,这个缺点,此刻就被无限放大,说实在的,她这么慢条斯理的一点不着急的样,这种情况下挺招人恨的。

“小曼啊,你这说话要急死几个?你就不能快点说?我看你怼房玉玲时说得挺快的呀?”说话的是林二婶,她语气不太好,想必是以为林小曼不肯借钱的缘故。

林小曼看着她笑道:“那是因为二婶是看热闹的,就好像现在要有个看热闹的,也觉得我说得挺快。”

你还想来个看热闹的?

林二婶的脸更黑了,正了正歪了的脖领,眼神不太友好的盯着她。

林小曼自小参加各种表演,在人前表现惯了,根本不怕人看,她依旧说她自己的,“我们家给我办酒席的钱都是我妈出去借的,这事奶奶应该知道才对……”

被点名的老太太:……

我哪知道你家有钱没钱,我还以为你们是跟我装穷呢。

老太太撩起眼皮剜了她一眼,在高建军看过来后把眼皮耷拉下来不再看她。不就是嫁人了有人护着了吗?小崽子,养不熟的狼崽子。

“而且我哥五一就要过礼了,都跟人家说好了,彩礼二百块钱让我妈愁得觉都睡不着,现在拼命在家干活,想着多挣几毛,到时候就能少借几毛,”她顿了顿看了眼林二叔林二婶,“当初我爸给二叔家盖房子摔断了腿,欠了二叔那么多钱,这些饥荒压得一家人抬不起头,家里一年到头连过年都吃不上一顿白面,好容易还上了,还要给你哥借钱……”

“如今,志国结婚需要用钱,我们没有,奶奶发话让我们去借,说实话,要是三十五十的,我们厚着脸皮,多走几家怎么也能借得来,可如今一开口就是二百,我爸是个老实人,他不敢不听奶奶和爷爷的话,可你们让他上哪去借这么多钱去?这可真是为难老实人啊。”

说到后来,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语速也快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一度,“奶奶,你们也为我爸考虑考虑吧,他这一辈子,为了老林家当牛作马没有半分怨言,可你们不能可着一个老实人欺负啊!”

林小曼说的声情并茂,如果有人在外面听了这些话,一定以为林父被逼成啥样了。

事实是,林父确实没地方借钱。

他一老实巴交的农民,不认识啥有能力的,人以类聚,跟他关系好的也都穷,能拿出个十块八块都算不错了。认识的最有钱的,也就是两个弟弟,现在不能朝弟弟借钱,可真把他难为坏了。

没看老太太任务一摊派下来,他就唉声叹气的用掌根摩挲着脸,一副活不起的样。

林小曼可看不得这人回去蹲墙跟一脸愁容,连带着家里都跟着愁云惨淡。

别人听了这番话没啥,林父眼圈却红了,还是姑娘懂他啊,他怕被人看出来激动了,一只手在脸上抹来抹去不松开。

林志国毕竟是少年,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受不了,他霍地站起来道:“大爷不用为难,我不逼你,我谁都不逼,不用你们去借钱,大不了蹲芭蓠子呗,没啥了不起……”

他话说得豪气,可惜没等他说完,就被他妈一巴掌给拍坐下了,“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言的?大人说啥你老实听着就是了,还这么的那么的,一点没有教养的犊子玩意……”

明显的指桑卖槐。

老太太在这憋了半天了,听到儿媳妇的话,实在忍不住了,抄起炕上的条帚疙瘩朝她扔去,“你打我孙子干啥玩意?要不是你没把孩子教好,能出这事?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玩意,不想出钱就直说,吧吧说这些个干啥?”

她扔条帚当然不是真冲儿媳妇去的,可林小曼虽是她孙女,一来不亲近,二来刚嫁了人,人男人还在这看着呢,她也不能朝她扔条帚不是,所以这火就冲着二儿媳妇去了。

不过,说到后来,实在没忍住。

林二婶小声嘀咕,“我家也没场借去可咋整?”

老太太三角眼立起,上身前倾,瞪视着老三媳妇,“你说啥?你大声点我听听?”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去削她的意思。

林小曼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回缩了缩,她不怕,可这阵势还是让她觉得,刚才她胆子,好像是大了那么一点点。

唉,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就不能听她把话说完?

“奶奶”她刚叫了一声,老太太就不耐烦的呵斥道:“你闭嘴,还没完了是吧?”

“奶奶,我话没说完呢。”她有些不满,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你说!”这一声怒喝倒把一直难过的林父吓了一跳,放下手一脸不解的看向炕上有些暴燥的老太太。

“我看你把这不肯帮忙借钱能说出个花来不?”老太太恨恨的道,她一直忍一直忍,忍到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你不就是不想帮忙?我就知道你是个心狠的丫头,你宁愿看着你堂弟蹲芭蓠子你也不肯伸伸手帮忙,你这心才黑呢!他要真蹲了对你有啥好处?你以为你婆家就会待见你了?做梦去吧!”

老太太气咻咻的说着,完全忘了之前想要在孙女婿面前装一装了。

高建军皱了皱眉就要说话。

林小曼赶紧在他之前说:“我没不想帮忙,我这不正要说呢吗,奶奶你脾气也太大了吧,都不让人把话说完就发脾气。”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让高建军真为了护她和老太太对上,那样也太不好听了。

第八十四章 养不熟

老太太被她气了个倒仰,听听,她说了一大溜无非是不想帮忙,还嫌她发脾气。

林三婶忍着想暴笑出声的冲动,“小曼啊,也不知道你爸妈咋给你想的名,你痛快点行不?”

这个小曼脾气咋这么直呢,说话还慢悠悠的不着个急,以前咋没发现她这么有意思,对着老太太也啥话都敢说,不过,说得好,说得对,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暴笑拍巴掌声援她了。

林小曼淡淡瞥了眼林三婶,“我一直在说,你们要不打岔,我都已经说完了。”

林三婶脸颊抽动,心想这个死丫头,说个话能把人噎个跟头。

林小曼看向老太太,“奶奶,要我说,还应该从彩礼上解决。我不相信出了这种事,那女孩家会不要面子不要女孩的死活,只要跟她们好好谈谈,按现在大家都差不多的彩礼,给两百或者三百,再好些好话,她们家肯定会同意的。当然,如果二叔有钱,能掏出这六百,你们就当我啥也没说好了。”

这回她说得倒快,三言两语的说完了。

可这算啥办法?

老太太板着脸,忍气忍得胸闷,不想搭理她,连看都懒得再看,一歪头挥了下手,林二婶赶紧道:“这就是小曼你要说的?全是废话。要是能少给谁嫌钱咬手啊?这不是人家咬死了要六百,要不然……”她看向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志国真要进去了你说咋整?你家建军能给他弄出来?”

林小曼叹了口气,“不能,建军可没这个能耐,你们太高看他了。”高建军也苦笑,他算什么?也就这落后的村子里算是出人头地,可在城里在单位里,他又算得了什么?

无论是帮忙还是掏钱,他都无能为力。

林二婶翻了个白眼,“那你说一堆废话干啥?还不是不想掏钱?”

林小曼又想叹气了,她立刻告诫自己,这个毛病不好,她看向二婶,纠正她的话,“二婶,不是我不想掏钱,是实在没有办法。我爸我刚才说了,至于我,你们要是指着我怕是要失望了。我们新结婚,兜里空空的,只有建军姥姥给的几块钱压兜,要不,我贡献出来?”最后一句纯是玩笑了。

果然,林二婶一脸的气怒,“谁要你那几块钱!”

林小曼看老太太那脸色眼看又要急眼,也不想这靠下去,忙道:“二婶,去和那姑娘家谈的是你还是谁?”

“我和你二叔去的,咋的?”林二婶被她也弄烦了,语气特别不好。

林小曼也不在意,“我想,或许你们应该找个中间人过去,也许会比你们自己出面要好。”

就二叔二婶那瞧不起人的脸色,人家能给好脸才怪。

林二婶一脸不解:“找中间人?这事还嫌不磕碜啊?就我和你二叔就行呗,找啥中间人。”这话说的,原来你们还知道难看啊。

高建军适时说道:“二婶,其实吧,村子里现在可能都传遍了。”

所以不存在隐瞒不隐瞒的问题了。

幸好他们这事和房玉玲不同,虽说出格了,但属于两个孩子自由恋爱……咳咳,虽说是早了点。

高建军看着林二叔铁青的瞪着儿子想要揍人的表情,拳头抵着下巴又说了一句:“找个中间人比你们出面要好。有些话你们说对方肯定不爱听,找中间人传话就没这个问题了。”

其实林小曼一说找中间人他就明白了,这个问题上,这夫妻两个,虽说怕儿子被对方告了抓起来,但儿子搞大了对方的肚子,他们从心里有一种优越感,瞧不起那姑娘,觉得对方不可能真告否则姑娘就完了之类的。

可能不会明说,但那表情和话里话外都会表现出来,对方能愿意才怪。

所以林二叔和林二婶的态度是一个大问题,找个中间人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老太太是个聪明人,仔细琢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抬起眼皮说道:“建军说得对,那就找个中人给说合一下。你们看看,找谁合适?”能省下一百是一百,要能说合下来,最少也能省三百块钱。在村里能盖个房子了。

再说就老二媳妇那个样,她看着都碍眼,嘴里说着儿子作祸了,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觉得她儿子有本事,小小年纪就能勾着媳妇回来,比那个林大魁强多了。

林三婶往后缩了缩,这种事可别找她,那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林二婶见老太太发话了,犹豫了一下,“要不,叫我大嫂……不行不行,她嘴笨得跟棉裤腰似的,我再想想啊……”

林小曼想冲她翻白眼了,你说不行就不行呗,听听那话说得,真难听。

老太太看向高建军,“我看,也不用想了,就让建军你妈帮着走一趟吧!”

高建军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太太点名到他妈身上,不过想了想,他就同意了。“行,回去我跟我妈说。”

之前林小曼说的那一堆话把这些人都给得罪了,再不出点力怕是说不过去。

而且母亲为人处事在村子里都算不错的,她出面对方应该能给面子。

见他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老太太很是满意,林二婶那张臭嘴又出来叨咕了,“看看人家建军,多爽快,小曼啊,你以后可得和建军好好学学,这都是一家人,让你干点啥你瞅这个费事劲的。”

让来开会不来,让借钱不借,你说说,这还都是姓林的呢。

想想心里很不舒服,“亏你还是志国的姐姐呢。”

林小曼笑笑,“二婶,好像志国从来没叫过我姐呢。”二叔家的两个儿子,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们的大爷,何况是她。

反倒是三叔家的小娅和她弟弟,对她们家倒很友善。

林二婶刚要说他一个小孩,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又想说这不是小时候习惯了吗?不叫姐你就不是他姐了?

可她什么也没说,林志国倒先嚷嚷上了,“我才不叫呢,我小时候奶奶就说了不用搭理你们,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什么是猪队友?这就是了。

他这一嚷出来,屋子里先是一片静寂,接着林父伤心之下一声不吭往外走,林二叔站起来去追大哥,“别听他个小兔崽子瞎说……”

第八十五章 解决了(求收藏求支持!)

林小曼看着屋里众人,呵呵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老太太撩起眼皮,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就是个撑家精,幸好嫁出去了。”

高建军淡淡的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追出去问:“要不要去看看你爸?”

林小曼摇了摇头脚下不停的往家走,“不用。也该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了。”过日子对亲戚帮忙是好意,可也要分人分时候。

高建军见她神色淡淡的,想到刚才的那一场闹剧,皱了皱眉,早就知道林家老太太是继母,连带着下面几个和这个大哥感情也一般,只是没想到竟然到这种程度,连点面子都不肯做。

估计他今天要是不去,岳父怕是就蹲在墙角听着人家把话说完,连个凳子也落不着。

怕她心里不痛快,低声安慰道:“反正是亲戚,大不了以后少来往就是了,你也放在心上。”

林小曼低声道:“嗯,我知道,让你看笑话了。”林家这点破事,她也是凭记忆知道,还真不如现场亲身经历这一次来得深刻。

“笑话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咱们家你以为事就少了?不过你刚嫁过来还接触到罢了。”高建军低声道:“再说我也不是外人,你跟我客气啥。”

林小曼展颜一笑,“好,我不跟你客气。对了,给妈找了这个破事,她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这村里谁不知道妈是个热心人。要不然你奶奶也不会点名要她帮忙。”

林小曼不知道高妈算不算热心人,但她能说爱唠肯定是真的。

回到家,婆婆就打听她到底是什么事,林小曼当然不会说那一场闹哄,只是说了志国的事。

听说让她去当中间人,高妈果然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行,明天我去找你二婶,这事吧,确实得有个中间人,自家人出面有些话是不太好说。”

“那麻烦妈了。”

“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高妈看林小曼兴致不太高,以为她还在为高建军要走的事伤神,挥挥手叫他们进屋去,“累了吧?回去歇着吧。”儿子就要走了,要是儿媳妇趁这几天能怀上孩子就好了。

林小曼确实有些累,心累!

高妈是个热心人,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去了林二婶家。而林小曼到底不太放心,收拾完之后回了娘家。

林母看到她拉着她打量好半天,把她看的直发毛,这才叹息着道:“我小曼长大了,懂事了,都知道替你爸说话了。”

林小曼一听就明白,这是父亲回来跟她说了昨天的事。

“唉,多亏有你,要不然,咱们上哪给他借钱去?你哥的事我还愁呢?总不能自家的事不管跑去先管别人家吧。”

林母说完又问:“你回来,你婆婆没说啥吧?”

生怕女儿总往家跑婆家不愿意。

“她不在,去我二婶家了,不是要做中间人吗,今天要过去志国那小对象家。”

林小曼和母亲说了几句话,问道:“我爸呢?”

说到这个,母亲高兴起来,“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别的村收小豆和江米去了。”她笑的很欣慰,“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开了,还说以后你奶他们那边的事,他再也不出头去管了。”

林小曼一听,这是昨天志国的话让他受了刺激……

不过,他能这样真的挺好。

村里的男人们,除了下地,拉柴禾之类,基本上不干别的活,像林父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爸能想开最好了。”见家里没事,她又帮着母亲做了会驴打滚,这才拿了些布头之类的东西回到家。

高妈还没有回来,她问公公,“爸,中午吃什么?”高爸在东屋坐着抽烟,她进去就被呛得咳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是抽了多少烟,一进去就感觉呛眼睛熏嗓子的。

听到她问,高公笑呵呵的道:“随便。”

林小曼就准备做饭,高妈回来了,看到她在生火先问了一句:“建军呢?”

“出去了,一会回来。”高妈喝了水,看到她看自己,就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行了,那家吐口了,三百块的彩礼,明天就过礼,商量结婚的日子。”

她一听松了口气,虽说父亲想开了,可要是对方真不松口坚持要六百,怕是他也得想办法给凑钱。

“妈,辛苦你了。”林小曼掀开锅盖把大饼子放进去,问:“明天过礼你也得跟着去吧?炒土豆丝行吗?”

“嗯,行,你看着弄吧。你二婶说让我也去。”

吃饭的时候,高妈这才说起去说合的事。

“人家女方家说了,根本没想要那么多彩礼,出了这事,志国不对,她家姑娘也犯了错,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能真让志国蹲芭蓠子是咋的?那样不成了仇家了,也毁了他家姑娘一辈子。可是你二婶说话不好听,话里话外的都是人家姑娘不检点勾搭了她儿子,还说要不是她们大度那姑娘这辈子就等着被人笑话吧……”

林小曼心想,这还真是二婶能干出来的事。

要不然她怎么会提议另找一个中间人呢。

高爸皱着眉,“她二婶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怪不得人家不高兴了一张口要那么多彩礼。”

高妈叹了口气,“可不是咋的,要我我也不高兴……我说了好一阵好话人家才松口,不过,彩礼钱少要倒是行,可人家明确说了,让两个孩子分开单过,不能和他们两口子在一起,让小曼二叔家在村里另给起一栋房子呢。”

这是怕姑娘嫁进去受气呢。

林小曼有些纳闷,就这条件二婶能同意?

要知道,林志国和那姑娘才十六岁,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让他们顶门立户过日子好像有些困难。

“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才回来呢,我去你二婶家,和他们说了好半天,还是你二叔和你奶奶拍板同意了,你二婶反正脸色不好。”高妈吃了几口饭接着道:“还有,这房子也不是说起就起的,那姑娘再不结婚,这肚子眼瞅就遮不住了,所以说好了,先结婚,房子就先住志军那边西屋,等上秋了起了房子再搬出去。”

也只能这样了,这年月,真要大着肚子结婚,可真是让人连带着两家都笑话死。

第八十六章 送别

求收藏求支持!大纲的背影设定改完了,前面章节的设定会过些日子改完老文后再慢慢修改。

接下来再没有什么烦心事,高建军拉着媳妇在屋里腻歪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别误会,纯聊天,谁让林小曼那啥亲戚来了呢,高建军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安慰她:“别失望,这回没怀上,下回我回来咱们再努力。”

林小曼嘴角抽了抽,她真没失望,失望的怕是他吧?

她斜着眼睥睨他的样子太让人喜欢了。

高建军此时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高妈也有些失望,不过她笑着什么也没提,反正小两口刚结婚,小曼年纪还小,慢慢来不着急……第二天一早,高建军再不情愿,还是依依不舍拎着行李,在林小曼将他送到大客车后,离开了家门。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他心里牵挂的人多了,他想,好好拼几年,就回家和媳妇再不分开,盖个大房子,前后院那种,和父母既能在一起,还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

带着对幸福的憧憬,高建军离开了。

林小曼收回心里的惆怅,她从来没把未来放在他身上过,都说家庭需要经营,她一个来自几十年后的女性,当然不会在家里无所事事,等着男人邮钱回来养家,那样也太没出息了。

所以大客车前脚开走,她仅过了三秒钟就收回心绪转身进了供销社,恰巧高建军坐在最后一个座位,转头不舍的朝她看去。

她兜里没钱,去供销社干啥?想必又是想看看能做些什么小生意吧?

高建军有些后悔,兜里比脸还干净,要不然怎么也要给媳妇留点零花钱啊。

林小曼进了供销社,确实仔细观察了一圈,然后摸了摸兜里可怜的几块钱,叹了口气,哪怕她想做些小买卖也得要本钱啊,如今她和公婆一起过,而婆婆的态度很明显,是不赞同她做小生意的,可能觉得她儿子挺有本事的,做那个丢她的脸。

可是昨天晚上,高建军吭吭哧哧和她说了一些话,让一直心大没有问过的她有些发懵。

当时她和高建军说话,不知道怎么她就问起他当初是怎么离家到外地去工作的?她有前世的记忆,一直以为他就是在公安口工作,也没问过。其余人当然也不会想到她已经换了芯子,对原来的事有些模糊,当然也就不会有人特意跟她解释。

昨天晚上这一问才知道,高建军并不是警察,他现在在一家单位就是个普通会计。他考上省城的中专,学的就是财会,毕业后,家里有个远亲觉得他挺有能力的,就帮忙把他留在了省城。

林小曼听了懵了好一阵才接收了这个消息,难道前世的那一切不过是她在做梦?还是说她去了平行空间,见到的是另一个高建军?

她有些弄不明白,想得脑瓜仁疼也没想明白,干脆撂下不理。

不管高建军现在是什么职位,哪怕他只是个农民,那也是她合法的丈夫。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像不太愿意让她跟过去一起生活?难不成他在省城还有一个媳妇?

这可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在前世她就听说过这种事,谁让现在没有网络,联系不便,交通不便呢。

不过回想前世这个男人,除了退婚好像没有听说过其它不好的传闻,林小曼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这都是闲得,找点事做充实起来就好了。

从乡里离开,她直接回了娘家,母亲和两个她找来的老实能干的妇女正在抓紧做驴打滚,外屋地蒸汽缭绕,东西两个锅灶同时开火,看来这一大早上已经蒸了好几锅江米出来。

林母忙得只和她说了句“建军走了?这忙的也没顾上去送他去。”就埋头干活。

林小曼道:“不用送,我公公婆婆也没去送。”就探头往东屋瞅了一眼,父亲不在,看来又走村串巷去收江米去了。她又去了西屋,林大魁正拿了小本本不知道在记些什么,看到她就乐了,招了招手,“小曼你快来看。”

他昨天晚上从市里回来,带来了好消息。“小曼,你教的那些法儿真挺好。我这回走了好些地方,找了不少小卖店,人家都要货,还有好几家都想干批发,我算了一下,明天要送……”

林小曼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记了满篇,“哟,行啊,这么多家订货的?”

林大魁得意的哼了一声,“你哥厉害吧?”

林小曼真心诚意的夸他:“厉害。”她又看了几眼,心里大致有了数,“大概千八百块驴打滚。”

这个数量听着挺多,可市里有居民二十万,这个数量实在不算什么。

林大魁接着道:“我想好了,明天再去,我要在市里住一晚上,这样就能多跑几家店,省得当天坐车回来时间太紧了。”

林小曼也赞同这个想法。

“我再教你们做一样新的,也是用江米,不用红豆,做法简单还好吃。”她支使他,“你去准备一根粗点的擀面杖,弄些江米不用磨,直接像蒸米饭似的上锅蒸熟就行,对了,水要少一点,别蒸太软了。蒸完你再炒些黄豆,炒完的黄豆磨成粉,都干完了叫我,我先睡一会。”

昨天晚上可能因为要分别,二人心里都有些不舍,说话一直说到早上三点多才睡,现在她要补个觉。

林大魁对于小妹做吃的这点可是心悦诚服,颠颠的下地了,还顺手给她拿了个小被盖上,“别凉着。”

这勤快劲!

林小曼腹诽道:“外面大锅烧着,这炕都要烫死人了,还能冻着不成。”

她躺上没一分钟就睡得香甜,林大魁蒸江米饭,还被林母说了一顿,以为他是馋了想吃江米饭了,直到他解释说小曼又要鼓捣新的吃食这才不吱声了。

打糕林小曼以前爱吃,在家自己做过好多回,不过她以前做的时候都是提前把江米泡一晚,第二天把水倒掉直接上锅蒸熟。

江米没泡也能做,像蒸大米饭一样蒸好,再使劲捣成糕体,沾上白糖或是黄豆面,也一样很好吃。

早上离家的时候,林小曼就跟婆婆说了,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要回娘家呆一天。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赚钱把日子过好。

第八十七章 旧事重提

高妈只是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太高兴,回娘家行,还用呆一天?又不是住的远或是多长时间才回一趟。不过没等她说话,高爸就摆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不用管我,我中午要去你杨大爷家喝酒。”

高妈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说男人:“大中午的就喝,行行行,人家出酒你出胃行了吧?”

高爸嘿嘿笑着也不反驳。

高爸脾气性格都很好,就有一点:好酒!

不是一般的好,几乎是哪能闻着酒味,就能寻了去,因此高爸有个外号叫“高度酒”。

所以今天中午没有人在家吃饭,林小曼也难得在娘家呆了一天。

做了打糕,娘几个沾了黄豆面和白糖,吃了都说好吃。林小曼自己更喜欢打糕。“这个好是好,不过不能提前做出来,放到第二天就不好了。”

林小曼因此旧事重提,建议搬到市里去,“这些小吃,要的就是个新鲜,虽说我哥每隔一天送一次,可还是不如当天做当天送的新鲜。”

搬家是不可能搬家的,岁数大的人,让他们背土离乡是很难的。因此林母想了想,和儿子商量道:“要不,你每天都跑一趟?”

也不是不行,可路上花费多,挣那点钱都捐给铁道部了,而且一走一天,家里要是有事就一点帮不上忙。

不过林大魁显然想不到这些,这几天赚钱的热情刚盖过失去房玉玲的伤痛,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行,那我天天跑一趟。”

林小曼想再劝劝母亲,可看着父亲一脸赞同的样子这话就没说出口。

算了,他们想这样就这样吧!

不过,她沉吟着,“我再教你们两种能放住的点心法子吧,这个不怕放,放几天都没问题,不过就是需要油和糖,大量的油和糖。”

林母一听有些犯了难,“咱上哪弄这油和糖去啊?家里黄豆倒是还有,可那能顶什么用?”她看向林父,“孩子他爸,不行你收江米的时候再加上一样黄豆?”

连问都不问什么点心,可见在这方面家里人都很信服她。

“这个呆会再说,我先教你怎么样,你们看行不行?”她站起来开始指挥,“妈,家里有白面吧?”

“有,不过不多。”

“一斤够不?”

“那是够了。能有个四、五斤吧。”林母以为像江米那样大量用到,因此才说不够。

林彤想了想,“做二斤的吧,咱们尝了明天让我哥拿市里去。”

她这回想做的是油酥饼,并不是那种大的,而是小巧的,里面包上各种馅料的,看着好看又好吃,别说现在了,就是再过几十年也很受欢迎。

林母去舀了面,按她说的把面一分为二,娘俩个一人一份操作。

“这个是要烙的,最好能安个平底锅……这个面一定要和得软一些,要不然烙出来容易发硬不那么酥……”

水油皮,酥油皮,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林母认真跟着她学,“这里面可以加各种馅料,红豆绿豆馅、白糖花生馅,这些都可以,咱们今天就做白糖花生的……”

家里花生倒还是有一点点。

林母去拿了过年留着没舍得都吃掉的熟花生,扒了壳去了皮,用擀面杖擀成花生碎,她嘴里嘀咕着,“就这想想都能好吃,这么些糖,这么些油,还有花生,做啥能不好吃吧!”

这姑娘往里放的这糖和油,她看着心都跟着颤啊,心疼啊!

不过想想,做好了拿去卖钱,她就心一横,拿了零钱给儿子,“去小卖店再称一斤白糖回来。”

看着她心疼得掏钱,心疼却还咬着牙让儿子买糖的表情,真的太可笑了,林小曼笑过之后,安慰她道:“妈,你别不舍得,这会花出去,明天就给你挣回来了。”

“好吃,真好吃。”林大魁也不怕烫,三口两口就吃进去一下,他想再拿一个的时候被母亲给拦住了,“行了,你妹妹说这玩意放凉了好吃,你瞅你,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尝出味来了吗?”

她说着端起锅帘子就往外走,“我得放起来去,这屋里有个馋虫,一会没等凉该让他吃没了……”

林大魁:……

至于吗?他就吃了一块。不过,这玩意太好吃了,之前的驴打滚他不太喜欢,粘粘的他嫌沾牙,可这个香,甜,酥皮是软的,老好吃了……他想着,就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小曼啊,这个肯定比驴打滚卖得好,好吃,简直老好吃了。”

林小曼想说瞅你那没出息的劲,不过她没等说出口,林大魁接说着:“这里面放的白糖和油,咱没地晌买去啊?”

林小曼说道:“小卖店从哪上的货?你想办法打听打听呗。”

林大魁眼睛一亮,“对,我找他们打听……不过得想个法,怕是人家不肯告诉啊。”

嗯,有长进,知道想办法了。

天气冷,小酥饼不大一会就冷却了,林母给儿子姑娘一人拿了一个,自己则拿了一个掰成两半,分成老伴一半,自己吃了一半,“都尝尝。”

很快,家里就商量好,这天气一天天暖和了,在院子里先搭个棚子,里面安上两个大平底锅,专门烙这种酥饼用。

这些活计难不倒林父,他为人老实,但却很能干,无论是木匠还是瓦匠,他都会一点。要不然怎么村里谁家有事都会让他去帮忙呢。

雇人之类的事自有林母操心,有了之前雇人的标准,她也有了经验,很快就盘快好想要请谁来帮忙了。

商量妥了这些,林母说起另一件事来。

“咱们家人少,也没那么多的精神头,我行思着,咱们以后就专心做这吃的东西,这做头花的生意,就让小曼自己个去做。咱们家就不参合了,你们看行不?”虽说是问大家,可林母却还是对儿子说的。

毕竟这个家以后大魁当,还是要他同意才行。

林大魁倒没那么多心眼,“行啊,反正这个就够咱们忙活的了。”

林母其实是有着自己的心思的,她也是怕将来媳妇进门,再把这挣钱的生意交还给女儿,儿媳妇不愿意,所以才在今天把话说开。

第八十八章 心疼油

大魁还很贴心的跟妹妹说:“布头和珠子的事你放心,我去市里帮你弄,卖你也放心,反正我也是往市里跑,直接给你捎过去就得了。”

林小曼刚开始有些意外,后来又一想,摊子铺得太大不如专一,母亲想得确实周到。“行,那以后这个就由我做。”她笑眯眯的和大魁开着玩笑,“要是以后我做大了赚了大钱,你可别眼红。”

林大魁切一声,“我以后挣了大钱你也别眼红来跟我抢做点心这生意就行。”

林小曼在娘家呆到三点多,这才由大魁拿了剩下的发卡、布头和珠子、皮套等东西给她送了回去。

高爸中午喝得有些多,正在东屋躺着睡觉,呼噜声震天响,开着门西屋里听得非常清楚。

大魁小声道:“等挣了钱,哥给你盖个房子,你搬出来住得了。”

哟,这话说得简直不像他啊,林小曼诧异的看着他,哪怕知道这是他哄她的话也开心不已,“那我可等着了。”

大魁刚要走,高妈回来了,脸上有些红,看来中午这酒也没少喝。一进屋就问:“小曼啊,你爸回来了没有?”一抬眼看到大魁,脸上带了些笑模样,“大魁来了。”

“哎。婶回来了。”大魁回道。

林小曼则接了一句:“我爸回来了,在屋睡觉呢。”

高妈嘀咕着,“肯定又没少喝,你爸这是见酒就没命啊。”她正准备进屋,突然回过头问:“今天志国认亲,你爸妈怎么没去呢?”

林大魁愣头愣脑的问:“也没人来叫他们啊?”他说着看向妹妹,“你说二叔二婶这办的啥事啊?”

林小曼淡淡笑笑,“没事,不叫就不叫呗,叫了你以为还能有什么好事啊!”

话虽这样说,可这心里到底不太舒服。

高妈皱了皱眉,“你二叔二婶也确实不像话。行了,你们兄妹两个唠吧,我进屋躺会去,这一天,跟打仗似的,累死我了。”说着一扭身进了屋。

林大魁反应慢些,张了张嘴,无声的嘎悠着,“你婆婆好像不太高兴?”

林小曼却皱眉旋即松开,高妈今天确实不太对劲,好像心情不太好,难道真是当中间人今天累着了?

大魁走后,她把东西收拾好,出来外屋地,去舀了些玉米面,晚上准备打个苞米面粥。

她刚把灶点上火,锅里添上水,高妈从东屋出来,拿了个凳子往上一坐,就叹起气来。这一声接一声的,好像生怕别人没听到。原本林小曼没想问的,可这么明显,她要不问好像她很不关心似的,只好回过身,“妈,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愁事了?”

高妈正等着儿媳妇问呢,她这一问,她就打开了话匣子,“唉,别提了。我今天啊,可让你二婶给我气够呛。”

林小曼心想,果然,又是二婶家这点事。昨天这中间人当得太顺当了,女方家的条件二叔和奶奶答应得太爽快,二婶这心里憋着气,今天肯定又找茬来着。

“你说说你二婶,她到底咋想的?是想结这门亲啊还是不想结?那说话,说一句就得罪一个人,没几句就把人女方家的亲戚都给得罪遍了。亏得你三婶还懂事些紧着打圆场,我在中间说小话,要不然,这认亲酒非得打起来不可。”高妈说着又叹了口气,“这也就是看你的面子,要不然,我起身就得走,这叫啥事啊。”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妈,辛苦你了,我也知道我二婶事儿挺多的,这回是没办法,我和建军才替你揽了这么个事。我知道妈是看我的面子,这个情我得领。以后啊,她们再有什么事咱不管了。”

高妈眉头微展,笑道:“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你说得对,这事完了之后,再有事咱也不管了。”

她说着站起来,“我去把你爸叫起来去,睡这么长时间晚上还睡不睡了?你做饭吧,晚上不用炒菜,把那咸菜条切切就着大饼子就行。”

林小曼看着她进屋,一时有些没太明白,难道她刚才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领她的情?

可这有必要吗?

本来她也领情啊!

林小曼晃晃脑袋,转身去热饭,捞咸菜疙瘩,洗净了放到菜墩上,拿起菜刀将厨菜切成细丝,又舀了温水泡上。

高妈和高爸的声音传了出来,说的还是今天认亲的事。不大一会就转到了高建军身上,“你说建军现在该到省城了吧?”

高爸又开始往外鼓烟了,不大一会高妈就抱怨道:“你瞅瞅你抽的,这屋子都快被你熏黑了。就不能少抽点?”

以前不知道,自己这位公公竟然烟酒瘾都很大。

林小曼心里嘀咕了句,把热好的饭端出来拿了个屉布子盖上,然后把苞米面倒进锅里,粥好了,她又把咸菜捞出来,倒了一滴豆油,切了点葱花拌了,朝屋里喊:“妈,爸,吃饭了。是端屋里还是就在厨房吃?”

“端屋里吧,搁炕桌上吃。”高妈声音传出来。

要往常,高妈的身影会随着声音出现,帮着端一下碗筷,今天直到林小曼把桌子上都摆好了,也没见她动一下地方。

林小曼心想,这是今天真累着了。

高爸早端起粥哧溜着喝起来,夹了筷子咸菜吃了,还一个劲的夸“好吃”。高妈则皱着眉看了那咸菜半天,见她坐到对面,不客气的指了那咸菜问:“你这都放的啥?”

林小曼以为她也觉得好吃,问她怎么做的。

就轻言细语的说给她听:“用温水泡了泡,然后放了点葱花,放了点油拌了拌。是不是这样好吃?”

高妈看了她一会,直看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毛毛的才收回目光,“可不是好吃咋的,这不是费油吗?小曼啊,你家里都说条件不好,这么吃的话你家那油够吃啊?”

林小曼一愣,心里有些好笑,婆婆这是心疼豆油了?

“我没放多少,就放了几滴。”又笑眯眯的慢悠悠的解释道:“我娘家也是偶尔这么吃,我觉得挺好,就想做给爸和妈尝尝。要是妈觉得费油,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第八十九章 婆婆和妈一样吗

“别这么弄了怪费油的。”

“不不,就这么接着做,这样好吃。”

高妈和高爸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高妈瞪了一眼丈夫,“这咸菜吃的就是咸劲,泡过了不咸了还吃它干啥?再说,这么吃不费油啊?”她看向小曼,态度倒是和缓了许多,“小曼啊,以后咱家也偶尔这么吃就行,老吃这谁家也受不了啊!”

林小曼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态度不错,高妈心里的不快消失了。

林小曼很是无语,可想一想日子不好过时,会过也是常情。晚上她早早端了水进屋,在里面把门插严实,清洗过后,开了门倒出去。

高爸看来又在抽烟,那不大的屋子里就没见有空气清爽的时候,真佩服婆婆,怎么呆得下去的。

反正晚饭后,高妈让她进屋坐坐的提议被她拒绝了,她可不想吸二手烟,还是这么严重的二手烟。“妈,我不过去了,我妈今天把做头花的事都交给我了,说是让我挣个零花钱,我得回去把东西整理一下。”

当时高妈脸色就不太好看。

林小曼觉得,不是因为自己拒绝过去和她唠嗑,而是因为自己没听她的,拿头花当营生干起来。

可不干,她那兜里比脸都干净,她难道要花一分钱问婆婆要一分?她可不好意思张那个口。

想到这里,她放下手里的布头,想着高建军现在肯定是到了省城,明天她要不要写封信给他?

还是算了吧,他前脚刚走她就写信,好像自己离不开他似的。

她才不要给他这个错觉呢。

可是他走之前,她忘了问他生活费的事了。不用他养着是不用,可如今结婚了,他难道不应该主动的上交工资养家吗?

这个男人,太没有自觉性了,竟然不主动提这事。要不,她写信问问?不成,万一他开支就邮回来呢?她这样急吼吼的写信去问太丢份了,她丢不起那个人。

还是等一个月看看吧,他要想不起来或者说没想给,再写信去问他。

不过要真那样,也别怪她不给他好脸色……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把布条整理出一部分,想着有她这带头,以后布头怕是不好收集了,跟风的过些日子也该上来了,不过到时候她也赚到了起动资金,可以干笔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觉被窝里冷嗖嗖的一点都不暖和,她自言自语道:“早知道白天不要懒多烧点柴禾了。”

话音一落,自己先愣住了。

她烧得柴还少吗?好像比在娘家时多得多。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冷嗖嗖呢?她愣了一会,把头埋进被里,心想不过几天,自己竟然觉得一个人睡很冷清了吗?

这个兆头可不好。

以后这样的日子可是常态……

之前并没感觉,可现在心里一阵阵烦躁,心中生出对高建军的无数怨气,这个男人到底怎么想的?谁家结婚不是夫妻两个在一处生活,这样分居两地是几个意思?

心里存了心事一晚上都没睡好,早晨本来睡个懒觉,可高妈一大早就在外屋地喊:“小曼啊?怎么还没起?该起来做早饭了。”

她烦躁的把被蒙到头上,做早饭你就做呗?非得叫我干吗?

外面声音锲而不舍的响起,“小曼,听着没有?起来了,做饭了,你爸等着吃饭呢。”紧接着又听到敲门声,“小曼,小曼?”接着是高爸的声音:“没听见?”

“谁知道呢,你说这孩子咋睡这么死呢,这么叫都听不见。”

高爸道:“兴许是昨天建军走,她晚上没睡好吧。”

不得不说,你老真相了。

高妈接着再敲,声音抬高了八度,“小曼!小曼?小曼!小曼?”

念经一样的声音透过棉被响在耳边,她无奈的掀开被子喊了一声,“听到了。”

外面的敲门声顿了顿,接着又响起来,“赶紧起来吧,你爸都饿了。”

饿了你就做呗,一个早饭非得折腾我起来,难道我没嫁进来之前你们家都不吃早饭的吗?

林小曼在心里嘀咕着。

她爬起来,换好衣服,把被叠了,窗帘拉开,这才下地穿上鞋,开了门先打了个呵欠,朝着看着她一脸不悦的婆婆笑了笑,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说着:“不好意思啊妈,昨天晚上担心建军就没睡好,起晚了。”

高妈转身朝外面走,“赶紧的,你爸都饿了。”

林小曼也没吭声,看看锅里的水翻滚着,心想多简单的事,要是自己妈,肯定热上饭煮上粥,好了以后来喊自己起来吃饭……

婆婆和自己的妈就是不一样啊。

谁再说把婆婆当自己的妈一样的,你当个试试?

她今天要不起床,自己妈念叨两句,可婆婆绝对会急眼。

说实在的,三四点才睡着,这刚五点半又被叫醒,她脑子里这会木涨涨的,没把心里想的当面说出来都是很给面子了。

看看还是大饼子,她瞅着就没食欲,昨天拿几块驴打滚回来当早餐就好了。

她想了想,干脆去舀了点白面,怕高妈又念叨,又掺了一半苞米面,把苞米面先烫了,再和白面和在一起,里面放了一点点盐,揉成面团以后醒了一会面,醒面这功夫她又去找了两个鸡蛋,又去棚子里翻了点干香菜出来。

咸菜疙瘩还是切丝泡水去咸味,昨天晚上婆婆说的话,早被她忘了脑后去了。

谁让她现在大脑不清醒呢。

把面团擀开,切成棱形方片,下到锅里,用勺子舀了油在锅里转了转,汤上面立刻飘了油花,然后下了点葱花,加了盐,把搅勺的蛋花打进去,最后又扔进去了点干香菜。

看着一般但很香的面片汤做好了,高爸嗅着味就从东屋出来了,“做什么了这么香?”

她正捞咸菜丝呢,就顺口答了一句:“面片。”

高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咸菜丝,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妈昨天不是嫌你放油了吗?你不怕她说你?”

林小曼的动作一顿,噢,她想起来了。

不过,公公这话说得有意思……

她回头看了一眼,高爸接着说:“没事,你就说我想吃这样的。”

林小曼想了想,“我用醋和酱油拌吧,虽然不放油,一样好吃。”

第九十章 祸祸

“这是什么?”高妈手里拿着筷子,指着上面飘着一层油花和蛋花的面片汤惊讶不已。

“面片汤,妈你尝尝,我没放几滴油。”林小曼的话让高妈更生气了,“你这个败家孩子,我说是这面?”

林小曼一脸不解的看向她:“面?我用的苞米面和白面掺的,噢妈你放心,我没全用白面。”

高妈气得直喘,这让林小曼有些看不懂了,“我听建军说,家里一周总会吃两到三次白面的?我这也没放多少啊,我想着下回蒸白面馒头的时候少掺上一把苞米面就回来了……”

高妈气急的表情就这么僵在脸上。

她确实和儿子说过这话。

而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

高妈可不舍得把钱都花到吃上面,其实他们家里一周也就能吃上一顿细粮,哪怕这样在村里也让很多人家羡慕了。但她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就多说了几次,结果儿子信了,最后就成了这样。

她有些后悔,当然不是因为跟儿子撒了谎,而是后悔没早点告诉儿媳妇。

她拿筷子的手抖了抖,把之前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这里面怎么放这么多鸡蛋?你这个败家孩子,这鸡蛋这么吃多浪费……”

林小曼就纳闷了,都是吃进肚子里,怎么做成蛋花汤就浪费了?

“妈,我就放了两个,没多放。”

她不解释还好些,这一解释相当于拱火,“还两个?”她平常炒着吃也就炒一个,她一个汤里打蛋花竟然放两个。

“我说怎么瞅着这么多呢?”高妈心疼的瞅着,眼里纠结极了。

高爸一直在旁边没说话,此刻见媳妇不说话了,他嗯了一声,“吃吧,小曼也是好心。”

是啊,就是这个好心才让人头疼。

高妈有气无力的举了举筷子,“吃吧!”都做了,不吃不是更浪费。

林小曼之前并没有觉得饿,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婆婆一顿训,竟然觉得胃里空落落的难受,她端起碗小口先喝了两口热汤,心里舒服多了,这才捞起面片慢慢吃着。

刚伸手准备夹一筷子的咸菜丝,高妈那高亢的声音又响了,“不是说不让你那么做咸菜了吗?你说你这孩子耳根子咋这么硬呢?”

林小曼愣了愣,刚想开口我这跟昨晚上的不一样,高爸说话了,“这个不一样,今天没放油,我看着她拌的,就放了青酱和醋。”

高妈筷子顿了顿,还是皱了眉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尝了,一股微酸咸香的味道,比干吃咸菜疙瘩好吃多了。

既然没放油,她就不再训斥,只是低声嘀咕,“放了这些东西能不好吃吗?”

林小曼看雨过天晴了,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再吃这饭就索然无味。

默默吃完,她站起来端着自己的碗道:“妈,爸,你们慢慢吃。”

看着她去了外屋地,高爸悄声抱怨,“你瞅瞅你,儿媳妇好心做了饭,你能不能别那么多事?你看看你,说的孩子都不高兴了。”

高妈有些不乐意,“有啥不高兴的,她这么浪费还不兴我说两句了?再说,她是好心?还不是我叫了老半天才起来的。咱啥家庭啊?这天天这么吃?谁家能受得了?这不是败家是什么?”

“又不是吃不起?再说也没天天吃?这面片里不还掺了苞米面吗?小曼还是挺会过日子的……”高爸觉得这样的伙食才叫吃饭,哪像之前天天苞米面粥大饼子。

一周才吃上那么一顿烙饼或者面条的细粮……

“你说的好听?咱家一年下来才能剩几个钱?那两个小的结婚盖房子的那不要钱啊?要不是有建军的工资邮回来,一家老小都等着喝西北风吧。这好日子才过几天,你就狂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还‘又不是吃不起’……”

高爸自知理亏,哽了一会道:“那你好好跟她说,别不说让她做啥,等做好了又挑毛病。”

高妈气道:“那我也不知道她能这么祸祸东西呀?她又不是城里的姑娘,她娘家条件还不如咱呢?我就不信她家能这么吃饭?这不是祸祸人是啥?”

高妈对林小曼的不满就在这里。

林家日子不好,她可不信林家能这么换着花样做得这么精细的吃饭。

可林小曼却偏偏这么做,这不是祸害东西是啥?她这是没拿这个家当她的家啊!

林小曼心里冤啊!

你说她一个几十年后重生过来的人,虽然到的林家日子不好,可她因为生病,能挣钱了,哪怕伙食不好,林母都会想办法给她每天煮个鸡蛋吃。而她带着家里挣了钱以后,每天不爱吃饭她可以吃两块点心。

又连着在市里吃过几天的饭店,更重要的是,偶尔吃粗粮可以当成调剂,吃多了她可就受不了。

林小曼觉得,她虽然用了点油,打了些蛋花,用了一小碗白面,但真不是浪费粮食,她不过是做得精细了些。

可她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跟婆婆一再辩解,只好闷闷不乐的回了屋,还是做她的手工多挣些钱吧,有了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做了一会有些困,她躺在炕上就睡着了,直到听到有人喊她,才一激灵坐起来,神情木木的答应了一声,“来了。”

她下地开了门,眼睛都没睁开呢,“妈你叫我?”

不会是又叫我干什么活吧?

这回她却猜错了。

高妈叫她吃饭,“睡了一上午了,我都抓猪回来了你也没醒,快清醒清醒吃饭了。”

林小曼咦了一声有些纳闷,“妈你怎么没叫我起来做饭呢?”

早上一声声的催命似的,这忙了一上午反倒没叫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高妈淡淡的解释:“这不是看你睡得香就没叫嘛。”

真的吗?

那她可要谢谢婆婆。

等到坐到炕桌旁,之前一直有些迷瞪的林小曼终于清醒了。

大饼子,苞米面粥,早上剩的咸菜丝碗里,咸菜明显多了,切得是宽些的条,和之前的丝混合在一起。

大半盘的土豆丝是拌的,里面放了酱油和醋,看样子没放油,林小曼觉得这应该是学着她拌咸菜的方法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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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辣椒油不是油

林父尝了一口皱了皱眉,“不如炒着好吃。连个油腥都没有,下次还是炒着吃吧。”

高妈嗔怪的道:“我看早上那咸菜你可怪爱吃的,你这毛病可越来越多了。”她说着吃了一口,“我觉得还行。你尝尝小曼?是不是还行?”

林小曼尝了一口,很是纠结了一下下,想到要是不说话,自己以后的胃是不是就要长期受罪,她还是开了口:“妈,还不错,要是酱油能再少点,醋多一些就更好吃了。”

高爸一听手一扬,很是期盼的问:“那还能加工加工不了?”

林小曼看向高妈,“能是能……”

高爸听了乐呵呵道:“你看你妈干啥?赶紧的,再去加工一下,要不然这饭吃着都不香了。”

林小曼又瞅了婆婆一眼,这才端起盘子道:“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高妈看她出去,对着丈夫翻了个白眼,表达着不满,“你瞅瞅给你狂的,还不好吃,以前没得吃的时候,吃糠咽菜我看你吃得也挺香。”

高爸嘿嘿笑着,“那时候不是穷吗。”

“现在你家富了呗?”高妈挖苦道。

高爸低声道:“没富是没富,可这日子不是好过了嘛。哎呀你也别这么小气,不就是点醋吗?”

高妈哼了一声咬了口大饼子说:“也没开始下地干活呢,早上吃了那么好,中午就对付点行了呗,这么过日子几天就得又过穷了……”

正说着,林小曼端了重新拌好的上面有些红彤彤的土豆丝又进来了。

“爸,妈,我又加了些调料,不过没加油,你们尝尝。”

高妈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你不用特意强调你没加油啊,我也不是不让吃油,不过有些菜没必要那么弄,浪费。家里又不是多趁钱,建军在外面也不容易,一分钱都舍不得花都邮了回来,咱们在家也省着点,别让他惦记……”

这就是趁机教育她了,林小曼好脾气的应下。

这边高爸已经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这一入口眼睛就亮了起来,也顾不上说话,一筷子接一筷子,然后大饼子,苞米面粥,吃得飞快,吃得极香。

高妈说完,一回头,就看到盘子里的土豆丝进去了大半盘子,她口瞪口呆的看着丈夫,“你,你吃这么快干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林小曼脸上露出一个好笑的神情,不过就是酸辣土豆丝,公公也丈夸张了吧!

其实这倒不是他夸张,而是高家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之前那除了咸味没有什么味道的土豆丝,让高爸没有胃口,换了酸辣土豆丝,这浓烈的味道就一下把人的味蕾打开了,而且是种他从没吃过的味道,自然吃得满意。

“怎么没人抢,一会你尝了要不抢才怪。”高爸嘀嘀咕咕的,然后看着林小曼一脸满意,“这么做真好吃,比炒着还好吃,下回还这么做。”

林小曼笑道:“这个偶尔这么吃还可以,吃多了太辣对肠胃不好,也爱上火。”

高爸看了眼媳妇,“你赶紧吃饭吧,再不吃一会就让你妈都吃没了。”

高妈吃得正香,还不忘瞪一眼丈夫,听听这话说的,好像这一盘都是她吃的似的……

不过,这么做确实好吃。

想到儿媳妇刚才特意强调的“没放油”,她又忍不住问:“你这没放油这是啥?”

辣椒油里不是油?

林小曼眨了眨眼,好像才意识到她放了辣椒油,她腼腆的笑了笑,“呀,我忘了……”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高爸给她解围,“好吃就行呗,你那辣椒油炸了不是吃的?”

高妈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故意糊弄我。”

其实林小曼真不是故意的,她觉得辣椒油真不能算油……

下午,林小曼把答应给两个妯娌的头花分别送过去。

她先去的隔壁,建设的房子也是两间,不过因为东西走向小,盖的是南北两间,北面小屋很小,南面宽敞又明亮。

牛秀兰看她打量个不停,就带了些炫耀的口吻向她显摆,“家里太窄巴了,嫂子对付着坐吧。”

林小曼:“……”

她都听高建军说了,原本这隔壁的新房盖了是给他的,虽说他不可能回农村来住,但家里显然有自己的打算,没打算让他结婚以后媳妇立刻就跟过去,所以才盖了这么一个紧邻的不算大的房子。

可因为高建设不争气,家里最后把房子给了他。

林小曼有些羡慕,不争气就能住单独的大房子,早知道高建军也不要那么争气啊。

当然这就是想一想,高建军要不那么争气她也不可能嫁给他。

“嫂子,就这一个?”牛秀兰看着发卡撇了撇嘴,“嫂子……”

林小曼从兜里接着掏出一个头花,你也别‘嫂子’了,“给,这是一套的。你戴着玩吧!”

牛秀兰的话在看到头花以后就拐了弯,“……你可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那我就不跟嫂子客气了。”

林小曼心说你最好还是客气点吧。

牛秀兰说着把发卡戴到头上,头花扎到辫子上,美滋滋的晃着头,“咋样嫂子?我戴不比你磕碜吧?”她说着站起身去镜子前面,对着镜子左转右转上看下看,最后满意的回来坐到她对面,自己总结道:“我觉得,我比你戴好看。”

林小曼看着她比较丰硕的圆润的身材和如满月般的大脸庞,再看看自己,觉得她眼神不太好。

她起身走的时候,牛秀兰腼着脸道:“嫂子,过些日子我过生日,你能不能再送我一个?我也到处去给嫂子宣扬宣扬,好让嫂子多卖几个。”

林小曼笑道:“我这发卡都是拿到市里卖的,没打算在咱们村里卖。”对于她说的再送一个的话,她直接无视过去。

这咋占便宜上瘾是咋的?

她现在可穷得很,可没兴趣让人占自己的便宜。

牛秀兰又努了努嘴,一副很不屑的表情。林小曼有些不太高兴,我从嫁进来就对你诸多忍让,刚送了你礼物,你就这样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欺人太甚了吧。

她忍让是觉得一家人没必要时时刻刻都针对,可不代表她就是个软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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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小小恶作剧

她突然站住,脸上表情带着些犹豫,“秀兰,我吧,在市里的时候,听说这人要是没事的时候,这脸上表情过于丰富,老这样那样的动,就有可能是种病!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噢,我想起来,好像人家说是什么多动症。”

她成功的看着牛秀兰脸色变黑,心里这口闷气终于舒发出来,心情很好的拍拍她的肩,“不过你不用担心,听说这不算什么毛病,就是走哪吧话太多表情太多小动作太多,不太招人喜欢。”

她笑眯眯的眼看就要成为炮仗一点就着的牛秀兰,接着气死人不偿命,“不过,你都结婚了,也不用多么招人喜欢,反正你家建设喜欢你就行啊。你说我说的对吧?”

恶作剧成功,她心情欢快的往冯桂春家里去,就听到身后牛秀兰啊啊愤怒的叫声。

她耸耸肩,这个真不赖她,她说的是实情嘛,只不过牛秀兰年纪大了些……

冯桂春看到她有些意外,这还是这位嫂子第一次登她家的门。

她家和老宅一样,都是东西两间屋,屋子不像高建设家全是砖瓦房,房子还是以泥坯为主,但面积够大。

老三家里没什么家俱,简单的很,但收拾得很利索,不像牛秀兰家里,到处都扔的皮儿片儿的。

“嫂子你来了,正好我还想找你去呢,这两天做了几个头花,你看看行不行?”冯桂春说着把自己做好的头花拿出来,都是按她的样子来做的,手工精致,看着确实很不错。

林小曼好好夸了她一把,冯桂春听了很高兴,嫂子认可了,就说明她可以借着这个挣钱了。她手工活好,做得也快,一天挣一两块也不是不可能。

“嫂子,你要是觉得行,那我去你家婶家再去拿些布头去?”

“布头现在都在我那,去我那拿吧。”林小曼又鼓励她:“我觉得你很有内秀,你也可以自己琢磨花样,只要好看,什么样都行。”

冯桂春被她夸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嫂子你再夸我可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林小曼看着她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桂春,你是不是会裁剪?”

冯桂春有些遗憾,“我哪会裁剪啊,就是从小做活做惯了,让我缝个什么东西还行,可裁就不行了。”

“没事,要有机会可以学一学。”

冯桂春自己会做头花,林小曼就光送了她一个发卡,“那头花你自己做的留两个自己戴吧,我给秀兰也一样送了一个。”

她要回家去,冯桂春就和她一起,想要去拿些布头,二人一起往家走。

路上,碰上房玉玲急匆匆的擦肩而过,她抬头眼里带了些怨恨的看了一眼她,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林小曼却注意到,她脸上那明显的五指印,看来又被刘明才给打了。

对于房玉玲,她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恒人者人恒害之,她早在一次次算计自己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个后果。

可她对于打媳妇打女人的刘明才,还是很厌恶。

媳妇娶了纵不能宠着爱着,也该是护着敬着。

冯桂春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匆匆的房玉玲,低声说:“嫂子,我看她不拿好眼神瞅你,你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她。”

林小曼笑了笑,感激她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经过牛秀兰家时,她正站在门口往外看,看到林小曼她就开始翻白眼,剜了一眼又一眼,冯桂春觉得奇怪,张口问道:“秀兰你咋了?眼睛进东西了?我给你吹吹?”

林小曼很想笑,桂春真是个厚道人。

牛秀兰:“……不用,我揉揉就好了。”

看她这样,林小曼更想笑了,她突然觉得牛秀兰虽然讨嫌点,却比房玉玲那种阴坏的人好得多,不由又生出逗她的心来,“秀兰,眼里进了沙子揉眼睛不好,还是要盐水洗洗,要不然容易得红眼病。”

红眼病,在村民的眼里,是说嫉妒别人比自己好,他们并不知道真的有这种病……

牛秀兰:“你才得红眼病呢,嫂子你咋说话的?”

这回轮到林小曼了,“……”

她虽是开玩笑,可至于这么急眼吗?

“我说的是真的,手不干净,去揉眼睛,真的容易得红眼病,也叫急性结膜炎。不信你上乡卫生院问问大夫就知道了。我是好心,你看看你至于这样吗?我好歹也是你嫂子吧!”林小曼很是委屈的说。

牛秀兰张了张嘴,有些不服却又因为不懂而不敢大声辩驳的,转而小声嘀咕着,“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林小曼微微摇了摇头,往家走着,口里还叹了口气,好像自言自语其实人家也能听得清楚,“我也是闲得,管这闲事干吗?得不得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让人吡达一顿好受了?”

牛秀兰有些懵,难道她不是在损我?她说的是真的?她抬起手看看,上面有些埋汰,她转身进屋舀了水哗哗洗起来。

而冯桂春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这才快走两步跟上她,先进屋跟公公婆婆说了几句话,这才去了西屋,看到林小曼给她拿出来的那一大包布头,惊讶极了,“嫂子,这些一次都我拿着?”

“是啊,省得你来回跑。”

冯桂春表情有些纠结,“可是嫂子,你这一下子给了我这么多,你就不怕?”

林小曼没听懂她的意思,“怕什么?我这也留了好多呢。”她拍了拍另一包里的布头说。

“不是,我是说你一次让我拿这么多,就不怕我昧下了?”

“噢,你说这个啊。也不值钱,你想用就留些出来呗。”林小曼不太在意的抬头看她,笑道:“还是说,你想都留下?这碎布头做小件还成,做大件一块块的拼在一起不够费事的呢。”

冯桂春愣了几秒,低声问:“你不怕我昧下布头,自己做了拿出去卖?”

“自己卖?”林小曼想了想,建议道:“你要是想卖,最好去县里,要不咱们重复了,怕人家往下压价,那样不好。”

看到冯桂春一脸抓狂的样子,她不由笑了,“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信你啊。”

第九十三章 没油水

冯桂春这才意识到她在逗自己,不由好笑的嗔道:“没想到嫂子看着冷清的一个人,说话还怪有意思的。”看来之前对她还是不熟悉啊,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她不好相处。

这真是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才知道那些都是谣言。

“嫂子,那我就拿走了,我做得多了就给你家婶子送过去还是送你这来?”

“送过来吧,我检查之后再给我妈拿过去。”

对她这么直接了当的说要检查,冯桂春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行,你放心,我做活不敢说咱村最好的,可绝对不糊弄人就是了。”

将她送走,高妈支使她,“晚上对付一口得了,烧开水倒点酱点进去,再切点葱花搁里,再热几个大饼子……”

林小曼此时脑子有些短路,“大饼子放水里?烩大饼子?”要不放水里干吗?

高妈嗔道:“烩什么大饼子啊,搁锅帘子热就行了。”

“那这水里放酱油和葱花是做什么?要打蛋花吗?还是放个土豆?”

高妈脸一黑,“今天早上不是吃了鸡蛋了吗?还想蛋花,这鸡还没大开始下蛋呢,好容易攒的几个都给吃了。”

林小曼听着婆婆的抱怨,不放就不放吧,她也就是问问,没想吃她攒的鸡蛋。

高妈接着说,“土豆也不多了,得悠着点吃,汤里就放葱花和酱油,一样好喝,你家没喝过?”最后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林小曼也不知道家里喝没喝过,反正最近的记忆是没记着。“没有……吧。”她不怎么确定的回答。

她也不知道高家以前是不是就这么吃饭,村子里都说高家富裕,奶奶知道她嫁进来还说酸话,说她是走了狗屎运。

走没走狗屎运她不知道,高家富不富裕她也没看出来,反正高家的伙食不怎么样,这两天自打高建军走了之后她是深刻体会到了。

不过,这种不好,不是针对她个人,所以她也不好抱怨。

晚饭就是这酱油葱花汤就着大饼子,咸菜是婆婆自己切的粗条,能把人咸死,林小曼估计她是怕自己又放调料……

这么过日子是真省啊。

可肚子也是挺遭罪。

一连三天,做饭的时候高妈就在一边看着她,这回不仅告诉她做什么,而且亲自督促,就怕一眼看不到,这个儿媳妇又给她造害东西。

林小曼也不抱怨,反正跟着公婆一起吃,人家能吃,她也没什么不能的。

只是她不抱怨,不代表别人不抱怨,这不,高爸吃了几顿她做的简单却相对美味的饭菜,再连吃三天这没有油水的菜,已经私下里跟妻子嘟囔过好几回了。

当然,他的抱怨和不满都被高妈给强势镇压了。“你那肚子咋那么金贵?这么吃一辈子了,你现在又说不好吃?狂得你啊……”

把高爸数落得望风而逃噢不,是闻味而逃,他闻着从隔壁儿子家传过来的油炸花生米的香味了。

高妈直追到院子里,也没把人揪住,气得骂着“跑儿子家去蹭饭也不嫌磕碜”,转身进了屋去了西屋,“小曼啊,小学明天就开学了,你明天也该去学校上班去了。”

林小曼恍然,已经二月末了,不知不觉,她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知道了妈。”她想了想,“妈,我想回我娘家去一趟,这些头花做得也不少了,我让我哥帮我拿去市里卖了。”

“去吧,早点回来。”

她答应着,收拾了头花回了娘家。

林家,院子里已经又搭了棚子,下面垒了两个简易锅灶,还有两个大平底锅,有些类似摊煎饼的鏊子。

“回来了?吃饭没有?”林妈问着,顺手拿了个驴打滚塞进她嘴里,“甜不?”

“甜,好吃。”吃多了刷锅水一样的汤,拉嗓子的大饼子,此刻粘粘糯糯甜甜的驴打滚一进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林小曼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有多享受,可林母却一愣,接着又试探的拿起一块递给她,“好吃就多吃两块。”

林小曼有些意外,母亲自来节俭,从来不许家里人食用,就为了卖钱,怎么今天这么大方?看来这几天在市里销路很好啊……

“吃啊,想什么呢?”

林小曼回过神,不客气的又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真好吃,对了妈,我哥呢?”

“在屋呢,你进去吧。”

看着女儿进屋的背影,林母若有所思,也没注意听那两位帮工的大嫂说着“嫂子就是命好,儿子能干,姑娘也许了好人家”的奉承话,去拿盘子捡了一盘子的酥点端进屋去。

林小曼已经跟大魁说好让他帮着卖头花。她想的是不能白求人,每个头花他帮着送饭给他五分钱,被大魁呲了一顿,“哟,可真是嫁人了,跟你哥还算得挺清楚。我就是顺路,又不是特意往市里跑,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嘛?我要收了这钱,咱爸咱妈还不得打折我腿?”

要知道家里有这好日子,有这来钱道,可都是小妹出的主意。

顺便帮忙的事,他要是收钱,他可没有那个脸。

林小曼听他不要,也不勉强,大不了以后再多想些点心品种教给家里就是了。

林母端了点心进屋,“小曼啊,吃这个,听你的做的有甜的和咸的,这个是白糖花生的,可香呢,你吃。”

林小曼真惊着了,“妈,你都给了我你不卖了啊?”

“这才几块,吃吧,咱家现在就不缺这个。”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刚吃了两块驴打滚,现在吃不下呢。”

“那我给你装着,你回家也别吱声,就放你那屋里,啥时候饿了就自己垫吧一口。”林母说着就出去找了两张牛皮纸,包了满满一纸包,回到屋里放到她面前,“给你拿着,别让你婆婆看着了。”

林大魁笑话道:“妈,你看看你,高家还能缺了一口吃的?”

林母嗔道:“不缺是不缺。可小曼是刚嫁过去的媳妇,在婆婆面前哪里能像在自家那么自在?就是饿了,不到饭点那也只能是饿着。这点,你妈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可是尝过那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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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干煎

林小曼心里感动,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妈,还是你心疼我。”

她本来不想拿点心,可母亲硬塞给她,“咱家这些日子好过多了,隔一天你哥就能拿回钱来,听话,拿着,吃没了再回家来取。”

林小曼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这是母亲的一番心意,何必让她惦记自己呢。

只是回到家,她没有听母亲的话把点心都藏自己屋里,她把酥点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三块,其余的拿到东屋,“妈,我妈家做的新品种的点心,让我拿回来给你和我爸尝尝。”

高妈有些惊讶,拈起一块瞧了瞧,“呀,你妈可真厉害,这都能做出来。”说着往嘴里一送,“这么甜,这得放多少糖啊?你妈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

林小曼:“……”

她以为婆婆忘了自家做这个是为了卖的,就解释了一句,谁知道婆婆却不以为意,“等我去你家一趟跟你妈说说,这玩意我知道,外面卖的都是用甜蜜素,哪有用白糖的。”

她说着站起来把手里那一半塞嘴里,动作快速的把牛皮纸重新包好,开了柜子放进去,从腰上拿了钥匙把柜子锁上,说道:“现在这些人,一个个日子好了,都忘了以前咋过的了。建设家也是,一点不会过个日子,那炸花生米多费油?大中午的就吃这个,我刚才去把建设说了一通,那个牛秀兰,纯就是败家子……”

林小曼听着婆婆嘀嘀咕咕的出去了,想叫住她最后还是收回手,无奈的笑了笑。

婆婆其实人不坏,就是太会过日子了,建设都分出去单过了,人家想怎么吃,她也要去管一管,怕是牛秀兰背地里也会嘀咕这个老婆婆太能多管闲事了。

不过,放甜蜜素这事,她是不赞同的,那味道和白糖能是一个味道吗?

所以下午她又回了一趟娘家,跟母亲和哥哥说了这事,林大魁本来是很动心的,听到她郑重的告诫,再看母亲也不同意,就摊摊手,“随便吧,反正也不是我做。”

等林小曼走了,他才跟母亲嘟囔,“甜蜜素那东西多好,白糖多金贵啊,不是一样的吃?小曼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不怪她婆婆说她。”

对滴,高妈去了林家,除了建议她们用甜味素来代替白糖外,还提起小曼不会过日子,拌个咸菜还用油,一早上还吃放了油和蛋花的面片,太能造害东西。

林母一向老实,觉得自己姑娘也不是吃什么大鱼大肉了,一点油高家又不是吃不起,可她嘴笨又觉得被人家婆婆挑理,她再多嘴怕高妈对小曼更有意见了,只好陪着笑脸说:“小曼年纪小,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亲家母尽管说……”

……

高秀梅在县城大姐家里住了这么多天,终于回家了。

一到家往炕上一瘫倒,大声喊道:“累死我了,家里有没有人啊?”

林小曼从外面进来,听到声音过去笑了笑:“是秀梅回来了。”

“嫂子,我要渴死了,给我碗水呗!”她躺在那一动不动,支使起林小曼来。

林小曼去给她舀了一碗水,“怎么累成这样?”

“还说呢,半路上车坏了,我们走了一轱辘道,那个坡给我爬得呀。”她说着一碗水喝进去,又说:“嫂子,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林小曼看看桌子上摆的座钟,离着吃晚饭的时间还早,“就有大饼子了……”

“我不吃。难吃死了。”高秀梅一听就直摇头,“嫂子,要不,你给我煮点面条吧。”

你倒是会吃。

林小曼犹豫道:“家里没有挂面……”

“那你就擀点呗,嫂子你不会要跟我说,你不会擀面条吧?”

“真没擀过。”林小曼倒没撒谎,不过她偷换了个概念,不会和没做过是两回事。“而且,家里白面不多了,都被咱妈锁到棚子里了,我开不开。”

她摊摊手,突然觉得婆婆防着她也是有好处的。

“锁上干啥呀?咱妈可真是的……那她上哪去了?唉呀我饿死了,怎么办啊,嫂子,你快想想办法啊?”说到后来吭吭叽叽的像个撒娇的小孩。

林小曼还有点心,只好去拿了一块给她,被她三口两口塞进嘴里,只觉吃得不过瘾,埋怨道:“嫂子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抠呢,有这点心不早拿出来,还有没有了?赶紧拿出来,都要饿死我了……”

得,她可真是多余管她。

这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

林小曼慢腾腾的道:“没了。”有也不给了。

高秀梅一听就又仰倒在炕上,“饿啊,饿死我了,嫂子我饿啊……”像念经一样一遍一遍的磨叨。

林小曼叹了口气,“就有大饼子……”

“难吃死了。”看嫂子转身就要走,她忙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嫂子,我饿……”

林小曼觉得这种熊孩子可太难缠了。

“这样吧,我给你煎一煎……”没等她说完,高秀梅就嚷道:“那你还不赶紧的,饿死我了都。”

林小曼刚要开口,高爸从外面回来,小脸又喝得有些红,“什么赶紧的?这刚几点你就饿死了?”

高秀梅跳起来,“爸,我饿了,让我嫂子给我煎大饼子。”

高爸瞅了她一眼,眼睛眯了起来,“煎?你妈把油都放起来,你嫂子搁啥给你煎?”

林小曼笑道:“秀梅就是心急,都不等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就用锅这么干煎,不放油,底部也能出嘎,焦香焦香的一样好吃。”

高秀梅一听不是用油煎啊,失望的嘴唇动了动,“好吧。不过要不好吃我可不吃。”

高爸拍了她一下,“哪那么多事,你嫂子给你做了你还嫌这嫌那,嫌不好自己弄去,多大的人了……”

高秀梅撇了撇嘴,“哎呀爸你可真嗦。”

林小曼点上火,切了一个大饼子切成片,往锅里一放,正好高妈进来,看到她干着锅就把大饼子放了进去,哎哟一声,“你又作什么呢?也不怕这么干烧把锅给烧裂了。”

高秀梅跑出来抱着她开始晃起来,“妈,我回来了,我饿了,我嫂子给我煎大饼子吃,对了妈,你把那碗架柜打开,放点油呗,就不怕烧坏了锅。”

第九十五章 怕偷油

林小曼看着婆婆一边骂着老姑娘,“你就馋吧,这么大个丫头成天就知道吃吃吃”,一边麻利的掏出钥匙打开碗架柜拿出放装着半碗猪油的二号碗,接着骂,“……怎么不馋死你?刚搁你大姐家回来,你大姐还能亏着你不成?”

然后用勺子舀了半勺,想了想又抹回去些,其余的递给林小曼,“是不是你嫂子给你出的主意?瞅瞅这个会吃劲的……”

高秀梅嘿嘿笑着朝她眨了眨眼,“妈咋猜着的?我嫂子会吃吧?”

林小曼有些好笑,把勺子里猪油放锅里化了,然后用大饼子片蹭了蹭,开始煎,不大一会,满屋香味飘出,高爸从屋里出来,便劲嗅了嗅,“我看以后咱家就让小曼做饭得了。这个香啊!”

高秀梅有些怀疑,“我嫂子会做饭吗?能做好吃了吗?”

“不好吃这是啥?”看着林小曼拿了盘子一片片码好,又端到她面前,高爸说:“反正我吃着比你妈做得强。”

高妈撇嘴:“不好吃你也吃了几十年了。再说,要天天放那些油,啥东西能不好吃吧。”

高秀梅瞅瞅她爸,瞅瞅妈,再瞅瞅一声没吭往锅里添了两瓢水的嫂子,狐疑的问:“是不是有啥事我不知道啊?我记着以前这碗架柜没上过锁吧?”

林小曼心想:“你妈是怕我偷油……”这事吧,她郁闷了两天也想开了,谁让她不挣钱没有话语权呢。

等着他哥把头花给她卖出去的,她哪怕多花些钱,也要把这个家当起来。

她可不想肚子常长受屈,关键是这么吃,没几年就得给她吃成老咸菜了,人不吃点好的怎么能水灵呢!

高爸嗯哼一声好像嗓子里进了东西,面对着儿媳妇都有些不自在,心里暗暗埋怨妻子:不就是吃了点油吗?又没多放,再说也是进了大家伙的肚子,又没吃独食,这样有些太过分了,也亏得小曼这孩子脾气好不计较,要换个人试试?不说别人,要是秀梅让她婆婆这样对待,怕是她立刻就得打上门去讨个说法,“咋的?给我姑娘当贼啊?还是你家那碗架柜里有金子?”

高妈则哼了一声,“锁上是怕家里有时候没人,你四嫂过来顺手把里面的东西给我端走了。”

倒是知道给双方留些面子,没说我是怕你嫂子多用油。

不过,听她这意思,就知道牛秀兰这种事没少干……

她正琢磨呢,高妈说她:“要不怎么就有锁头呢,自打老四结了婚没多长时间,我就该锁的都锁上了。你结婚那几天怕来人看了不好看,就没上锁。”

这是特意跟她解释一下,意思不是因为你才上的锁。

这话可能一半是真,林小曼并不纠结这个,点了点头,“锁上也行,安全。”万一家里没人,牛秀兰再过来倒走半碗油,婆婆还不得以为是她给用了。

这样也好,大家伙都清静。

高秀梅吃着外表有些焦香的大饼子,也顾不上说话,一连吃了好几片,这才打了个嗝说:“哎呀,你别说,这大饼子这么做还真挺好吃的。”

“那是因为你饿了。”林小曼说。

几乎同一刻,高妈说:“放了这么些油能不好吃?”

林小曼有些想笑。

高爸觉得这媳妇简直就是抠索到家了,儿媳妇刚进门没几天,你装也好歹装满一个月啊?敢情儿子一走,这就露了原形了。

他摇着头,“我看啊,今天多种些黄豆吧,省得老嫌豆油不够吃。”

那是不够吃吗?那是不舍得。

不过林小曼也就在心里想一想,这话她是不好说出口的。

可她不说,自有人替她说,高秀梅嘴里含着大饼子,大声嘟囔道:“种再多有啥用?还不是让我妈都给送到收粮站去了。”

高妈气得猛地拍了她的背一下,“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高秀梅被母亲这么一拍一下呛着了,咳咳咳个不停,她气得直跺脚,“妈你干啥?”林小曼忙过去拍她的背部,“别说话,多咳一会把渣子都咳出来再说。”

高妈哼一声,“呛着了吧?叫你吃饭别说话,就是不听。”

高秀梅此刻咳完了,鼻涕眼泪都恨不得咳出来了,听到母亲这不讲理的话,她气得直喘,瞪着母亲一会儿突然过过挎了父亲的胳膊,“爸~你看我妈……”

高爸板了脸,“就是,你要不拍她她能呛着吗?简直不讲理。”

高妈脸色不好的瞪了跟她爸撒娇的小女儿一眼,“行了,你吃了也吃了,赶紧的跟我说说,你大姐这些日子好不好?她那个婆婆没作妖吧?”

“没有,我姐还能不好,妈你就瞎操心。”

林小曼没继续听他们说话,把锅盖盖上,就回了西屋,那三人就在东屋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林小曼看看自己那上了锁的柜,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那几块钱,就是几件旧衣服。至于平时做好的头花和发卡,平时是放在这里的,只不过今天她刚好送回了娘家。

她翻了些碎布头出来,一抬头就看到高秀梅拉着高妈进了屋,“嫂子,我和爸妈说好了,反正我哥也不在家,以后我就在这屋跟你睡。”

林小曼其实早有这个猜测,农村人结婚早,公公婆婆年纪其实不算大,高秀梅和他们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

可她要过来,不方便的就是自己了。

哎,说来说去,还是要有自己的家才好。

此时林小曼就格外羡慕隔壁,牛秀兰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有自己的房子,不用看婆婆的脸色……

高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跟她商量着,“等来年,攒点钱,搁这旁边接出一间偏厦子来,给秀梅住,这一年你就对付对付,等建军回来,再让秀梅回我那屋。”

林小曼当然不可能说不行,家里条件就这样,她要不同意,那就太不近情理了。

“行,秀梅过来和我一起住,我还有个伴。”要说说话,她也会说,果然高妈听了就很高兴,“那我去把她的行李抱过来。”

第九十六章 新旧饭盒

林小曼一早上起来做好饭吃了饭,跟正在院里喂猪喂鸡的婆婆说了一声,就去了乡小学。

秦校长给她安排了个二年级班让她代。

林小曼觉得自己可以努力争取一下,二年级的小豆丁啊,她可不想哄孩子当孩子头。

“秦校长,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考考我的水平,让我教中年级或者高年级吧。”

“呵呵,小林啊,不要急,你刚当老师,还没有经验,自己会,和会教可是不一样的。这个班级的老师休产假去了,你先带着,等以后咱们再调整啊。”

秦校长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林小曼知道,他是不放心将高年级的班级交给自己。

好吧,她这么说,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小学老师现在的文化水平整体是不高,但人家都教过多年,总比她多些教学经验。

等到她被教导主任带到二年二班时,看到一个班级四五十的孩子,用那种好奇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心里自信心爆棚,不就是些小孩子吗,她又不是没带过。

不过,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清闲日子的林小曼,到了中午下班时还是被这些学生们弄得头晕脑胀,而且喊到了嗓子痛。

隔壁三年一班班主任好心提醒她:“有不听话的孩子打两下就都老实了。”

对啊,现在可是体罚学生都不会受到惩罚的年代。

林小曼脑子里这个念头当然就是一闪而过,但她也没直面拒绝人家的好意,“等有那不听话的,真得打两下,这一上午我嗓子都喊哑了。”

她又问人家:“中午你们都是回家吃饭吗?”

“对啊,我们大多数都住得不远,偶尔有几个家离着远的,也会带饭。”张老师问她:“你家住哪?”

林小曼说了,张老师说:“那挺远啊,你要回家的话,中午就光在道上了,落不着休息了。”

可不是呗,她也是傻了,忘了中午带饭了。

她只好下了班往家走,嗯,就当锻炼了,前世她妈妈可是天天晚上和朋友出去快走几圈锻炼呢。

她走得飞快,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却是高秀梅,她气喘咻咻的追上来,捂着肚子抱怨道:“嫂子,你走那么快干啥?从乡里出来我就开始追你了,都追岔气了才追上。”

林小曼这才想起,高秀梅也没有带饭。

“你平常上学,中午不带饭吗?”

刚喘匀气息的高秀梅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带,你也没给我做啊?你让我带啥去?”

这倒是她疏忽了,可高秀梅那口气让她觉得自己就该理所当然的伺候她让人有些不舒服,“我忘了。你提醒我一下就好了。”

高秀梅说:“我也忘了,以前都是我妈准备好的,谁能想到你能忘啊。”

林小曼没再提这个,拉了她一把,“快点走吧。有话回去再说。”

高秀梅有些不太高兴的,嘟着嘴回了家。

高妈一看二人就说:“我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个饭盒回来,明天小曼就可以带饭了,不用大中午的跑这么远回来吃饭。”

高秀梅一听有新饭盒,眼睛就开始四处萨摩,看到那个崭新的锅饭盒,高兴的拿在手里,大声宣布道:“我要这个。”

高妈看了一眼小曼,皱了皱眉,“那是给你嫂子的,你不是有一个嘛。”

“我那个都多少年了?还是我哥上学时用的呢,我不管,我要新的。凭什么我天天用他用过的?妈你也太偏心了。”她说着,眼圈里就快速积满了泪水,好像委屈的不得了。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一个饭盒新旧的不都能用?你跟你嫂子抢什么啊?”高妈气得直瞪她。

“我不管,你也说了新旧都能用,那凭啥她不能用旧的?”高秀梅振振有词的说。

林小曼这才恍然,怎么听着这话有些不大对劲,她笑了笑,拦住高妈还要再说的话头,“妈,一个饭盒,能用就行,我不挑。她喜欢新的,那就给她用呗。我用旧的也一样。都是吃饭,新的难道还能格外香?”

高秀梅嘿嘿笑,看着新饭盒美滋滋,“就是,用旧的还不是一样。”

高妈摇了摇头,“你嫂子就惯着你……行了,赶紧放一边快吃饭吧,一会上学该晚了。”

林小曼笑了笑,也没辩解到底是谁惯着的问题。

中午饭,是久违了好几天的带了荤腥的炒土豆丝,高秀梅一边吃饭一边白白话话,说着上午学校里的趣事。“我们学校新来了一个老师,老年轻了,看着跟我四哥差不多,老帅了,比我二哥还帅,教音乐的,听说他会的可多了,什么二胡,钢琴的都人,唱歌还好,说话还可逗笑了……”

她说的正起劲,林小曼却端着自己的碗身体越来越往后仰,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轻轻打断她的话:“秀梅啊,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容易呛着。”

其实真实情况是:她说得来劲,那吐沫星子崩得老远……

可这话她不太好说,怕小姑娘脸皮薄受不住。

高秀梅昨天才呛着,听了这话很是遗憾的住了嘴,“嫂子,一会上学路上,我再跟你说。”

这是没说够啊,看来这位男老师还真是挺帅气的,吸引了一些青春期的小丫头们也是正常。

吃完饭,在家里呆了没几分钟就又要去学校了。

林小曼出家门的时候嘀咕着,“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了。”

高秀梅撇了撇嘴,“这村里倒有几辆破车子,可咱家那车子我大姐骑了二哥骑,还属他骑的时间最长,后来二哥上班,就把那车子弄走了,说是上班方便。”

林小曼听着心里一动:“你二哥不是住在单位宿舍吗?”

“啊,好像是这两年住的单位宿舍,之前他住在一个朋友家里。”

什么样的朋友?如果不是租房子,得什么关系才能长期住在那里?如果是租房子,为什么又说是朋友家?

林小曼敏感的发觉出里面的几个问题。

她略有些好奇的问:“是你二哥的什么朋友啊?借住在人家里,不太方便吧?”

高秀梅大咧咧的道:“有啥不方便的,我二哥也不是不付钱。”

第九十七章 罚站

她说起那几年的事,一肚子的怨气,“我二哥就是傻,住人家里,又买菜又给钱的,往家里邮的钱都少不少,要不然家里早就再接上一间房了,也不至于他回来就和我抢房间。”

林小曼更是觉得奇怪了,“看来是你二哥非常好的朋友啊,你认识吗?那后来为什么又搬出来了?”

高建军比高秀梅大十几岁,他刚毕业那几年,高秀梅也不大,很多事情家里不可能告诉她,不过是她听家里人说话听来的,因此含糊着道:“不认识,没来过,可能是嫌花钱太多了上班也不方便后来就搬出来了。”

林小曼心里的疑惑一点没有减少,真的是这样吗?

因为高秀梅说的这些事,她也忘了之前只是说想要一辆自行车了,原主上初中时,每天走两趟或四趟。四趟是中午回家吃饭,两趟就是没带干脆饿着就为了给家里省口粮……

二人分道,一个往中学去一个往小学去,高秀梅走了几步回头喊她:“嫂子,放学我去找你。”

林小曼点了点头,一回头和秦校长碰上了。

“那是秀梅吧,也长这么大了。”以前高建军领妹妹去过秦校长家里,他感慨道:“真没想到,建军这么快就结婚了。”

不快了,也二十七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晚婚了。

林小曼想了想问:“校长,建军刚毕业那几年的事你知道吗?”

“刚毕业?你是说他中专毕业?”秦校长想了想,“好像当时是要分回来的,结果他家有个不知道什么亲戚帮忙给他留下了。虽说单位一般,不过不管咋说也比县城好是吧。”

不知道什么亲戚?

她其实听说过,高家在省城有一个远亲。

不过她问过父母,他们都说,以前从来没听过高家在省城还有亲戚。

要知道,谁家在大城市有亲戚那可是很自豪的事情,所以这事大家才觉得奇怪,好像高家的这门亲戚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听说,当时高家的解释是之前那些年比较乱断了通信,后来又又重新联系上的。

林小曼想不明白,干脆把这事先抛到脑后,就听到秦校长问她:“怎么样?这一上午的课累不累?适不适应?”

“还行,孩子们也很可爱。”说着话二人进了学校的大门,就看到操场上围着一帮小豆丁在喊着,“打,使劲打。”“别打了,老师来了。”

秦校长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喊:“都干什么呢?”

林小曼紧跟了过去,人校长都去了,她不去是等着挨批评吗。

结果跟过去后她就十分庆幸自己跟过来了,那些小孩让出一条道,二人进去后才发现,一个小男孩,骑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正朝她身上一下下的挥拳头。

小女孩哭得凄惨极了,叫声跟杀猪似的,声音高亢,“老师,他打人。”

林小曼赶紧过去把小男孩拽起来,批评道:“赵真亮,你怎么可以打女同学呢?”同时,把趴在地上的小女孩朱春洋给拉了起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虽说看着打得挺狠,但都是**岁的小豆丁,拳头没什么力量,没看朱春洋哭了几声就指着小男孩告状:“老师,他打我,他可坏呢。”

赵真亮瞪她,“你嘴贱我还打你。”

“本来你就是没爹没妈,还不让人说了?”朱春洋指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爹没妈没教养的小崽子。”

赵真亮过来就要打她,林小曼头疼的把二人拉开,“都给我老实一点。朱春洋,你闭嘴。怎么能这么说同学?还有你,赵真亮,她是女生,你不能动不动就要打人。”

秦校长一直没说话,看着她批评了这个批那个,却没有动这两个孩子一个指头,不由笑着回了办公室。

打铃上课了,林小曼让同学们都回教室,把这二人又留在走廊狠狠训了一顿,然后让他们互相道歉。

赵真亮虽不服气可还是听话的说了声“对不起”,而朱春洋则撅着嘴不高兴,“老师,他打我,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

“他打你是他不对,我已经批评过他了。但你骂他是你不对。”林小曼觉得熊孩子真的是挺难管教,这要是自己的孩子,不听话打两下踹两脚都行,可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哪怕现在很多老师都会打几下,但她还是管住自己的手脚。

好像打孩子也会上瘾。

“我又没说错。”朱春洋说着话,鼻涕就躺了下来,她用手背一抹,接着说:“本来他就没爹没妈。”

林小曼看的一阵恶寒,从兜里掏出一块纸递给她,“擦擦干净,下次带块手绢,你一个小姑娘,要讲点卫生。”

然后又批评她:“他要说你没爹没妈你生不生气?”

“可我有爹有妈啊。”

她话可真多,反应还挺快的,林小曼被她气乐了,“我就问我他这么说你生不生气?”

“我就是有爹有妈。”

林小曼挑眉刚要开口,赵真亮说:“我爸妈没了关你什么事?你再说我还打你。”

林小曼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原来他是个孤儿。

林小曼摸了摸他的头,“朱春洋这么说你是她不对,可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要打人。”

林小曼头疼的看着像对鸡眼一样互相瞪着对方的两个孩子,生气的说:“行了,既然不认错,课也别上了,就在这站一节课吧。”

她说着招呼赵真亮,“你回班级上班去吧。”

朱春洋看老师和赵真亮都进班级了,小嘴扁了扁,突然朝林小曼喊道:“老师,我爸在乡政府上班。”

林小曼不解的回头看她,这是嘛意思?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以势压人了吗?

朱春洋见她停下脚步,以为她怕了,洋洋得意的说:“老师你不让我罚站我就不回去告诉我爸。”

林小曼的眼角抽了抽,这熊孩子,这么小就知道显摆了,别说你爸只是上班,就是乡长我也不怕。

老师要是管教孩子都得看家长是谁才敢管,那她也不配叫老师了。

“罚站一下午,写一百字的检讨书,然后晚上让家长签字明天交给我。”她说完转身进了教室。

第九十八章 不敢得罪的家长

她可以不动手,但罚站在这年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不去管教,只会纵容孩子越来越过分。

林小曼一直到放学,才板着脸问:“知不知道错了?”

朱春洋抹了一把小花脸,委委屈屈的点头,“老师我错了。”

“知不知道错哪了?”“我不该骂他……”

林小曼看她那可怜巴巴的小样,把她带回教室,拿纸沾了些水帮她擦了擦小花脸,“你们是同学,要互相帮助互相关心,不可以当面揭他的伤疤,他没有了爸妈该多难过啊,你还嘲笑他,他能不生气吗?而且,你还骂他……那些话多难听啊,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反正连批评带哄的让她回家了。

等回到办公室,就有隔壁张老师偷着和她说:“哎你真罚了朱春洋一下午站啊?你不知道那孩子她爸是副乡长,她妈是咱教育办的副主任吗?”

“不知道啊,不过那又怎么了?她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啊。”

看着她有些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样子,二年一班杨老师笑道:“朱春洋的爸爸那个人不会管这些事,可她妈妈比较惯孩子,听说是结婚好多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姑娘,拿着跟着珠宝似的,还有这一家的老人,特别惯孩子,以前的王老师从来不敢多管,因为她那个爷爷奶奶可不管别的,就能直接冲进学校来找老师算帐。”

张老师也直摇头,“就连小孩跟朱春洋有矛盾,老太太觉得孙女受委屈了,都能跑来把那孩子狠狠训一顿。”

林小曼听的目瞪口呆,这样的家长只听说过她以前生活的年代,没想到她这时候就有了。

“那,朱春洋的妈妈也不管?”

“她……可能管不了吧。”张老师显然之前并不是想说这个,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

林小曼其实也明白,教育办管的就是乡里的学校,甚至朱春洋的妈妈就可能是从学校里出去的,张老师她们能提醒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就听张老师低声提醒道:“所以你对朱春洋就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她顿了顿,“何况,赵真亮那孩子的父母……”她皱了皱了眉,“赵真亮的妈妈有疯病,前几年掉河里淹死了,他和他姥姥一起生活,听说他妈是未婚生子,在这片的名声不大好……”

杨老师说:“何止不好,简直是臭大街了。小林老师你也是当地人,应该能听说过吧。”

林小曼哪知道以前的记忆里有没有这个,她转移了话题,“我看班级里大部分孩子都还行,都不算淘气。”

说了会话,高秀梅来了,“嫂子。”

张老师和杨老师非常惊讶的看向她,“小林老师你结婚了?”

“是啊,前几天刚结的婚。”

“你多大了就结婚啊?你对象干啥的?”

高秀梅有些不太高兴,“我哥在省城上班,可比咱们县里强……”

还差一个字就被林小曼给拉走了,“张老师,杨老师,我先走了。”

出了教室门,就听到高秀梅不悦的质问声:“嫂子你啥意思啊?”

林小曼有些头疼的看着她,“下班了回家啊,啥啥意思。”

“那你怎么不跟她们说你结婚了?”高秀梅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不会是想趁她哥不在家,有啥想法吧?

如果林小曼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小破孩年纪不大,思想还挺歪。

“我今天才上班,跟她们一共也没说几句话,难道要我到处宣扬:我结婚了。”林小曼奇怪的看着她,这孩子脑思路清奇啊。

高秀梅一哽,心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你刚才干吗拉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林小曼心想,等你说完,我就把同事都得罪光了。

“这不是着急吗?你不饿吗?”

高秀梅一听忙道:“怎么不饿?嫂子你有没有钱?咱们去小卖店买糖吃吧。”

林小曼把两个兜翻出来给她看,“你看嫂子像有钱的样吗?”

高秀梅叹了口气嘀咕道:“比我还穷。”林小曼心想,这真是个孩子,多大了还买糖吃……

二人快到家门口,高秀梅就快步跑进门,一进门就大喊:“妈,饿死了,我要吃饭。”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高妈骂着从东屋出来,“放学不回家你又跑哪野去了?”说完正好看到林小曼进来,语气一下子从不耐烦转变成笑呵呵,“小曼也下班了?今天头一天上班怎么样?累不累?”

高秀梅撅着嘴,“妈~我饿了。”

“饿了就吃。”高妈说着去掀锅盖,“早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林小曼说着“一切都挺好的,也不累”的话,一边舀了水去洗了手,“妈,我来帮你。”

“你摆桌子吧。”高妈又说小女儿:“你矗那干啥跟个电线杆子似的,还不赶紧洗手,不是吵吵饿了?”

高秀梅这丫头一天也不知道哪那么多不高兴的事,小嘴撅的能挂油瓶,过去使劲挤她嫂子,林小曼已经洗好手,干脆给她倒了地方,自己进了西屋拿自己的毛巾擦了手。

高秀梅看着她的背影努了努嘴,小声嘀咕:“嫌这手巾埋汰是咋的?还用自己的。”

高家和这时代大部分人家一样,手巾是没有分个人的,只有新嫁进来的林小曼除外。

高秀梅曾经私下跟父母嘟囔,“要是有锅有灶我嫂子怕是连吃饭都想和咱们分开。”当时招来母亲一个大巴掌拍后背上了。

不过,高妈心里也有些嘀咕。

小曼一个农村丫头,就是多上了几年学,可这也学得太特性了吧。

晚饭是咸菜和粥就着大饼子,这和林家以前没什么区别。

反而是高秀梅,在县城里住了好多天,每天吃大饼子怨言颇多。“又是这个,妈你就不能给我们吃点白面馒头?天天大饼子,我都吃成大饼子脸了。”

“你要是能给我挣回白面,我天天给你吃白面馒头。”高妈不客气的怼她,“天天事儿事儿的。不吃拉倒,还是没饿着。”

高秀梅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苞米面粥,“那明天你不会也给我们带大饼子就咸菜吧?”要是那样,还不如回家来吃呢。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她二哥在省城上班,要是看她吃大饼子,她哪里还有面子跟同学们吹牛?

第九十九章 事儿精

“那我不带饭了,我回家吃。”高秀梅很不高兴,狠狠瞪了一眼林小曼,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关我什么事?

高妈拍了她一下,“你瞅你嫂子干啥?你要想带就带,想回就回,随你便,反正你不嫌累就行。”

晚饭后,林小曼想了想,跟婆婆说了一声,就回了娘家。

她前脚一走,后脚高秀梅就拉着妈妈袖子哼哼唧唧,“妈,我不想带大饼子咸菜,会被同学笑话的,你给我做点好吃的带吧。”

高妈点了点她的额角,“你就是个吃货,简直是饿死鬼托生的,成天就知道吃吃吃。”

高爸说她:“孩子们上学,中午给做点好的呗,你说说你这么把着钱不舍得吃,这孩子能受得了才惯。”

高秀梅一见父亲支持,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高妈嗔怪道:“你就知道向着你姑娘说话,我也没说给她咸菜,早晨总也得炒个菜带着,你急什么。弄得我像后妈似的。”

高秀梅得寸进尺的提条件,“那给我带掺白面的馒头吧,二米饭也行。我不挑。”

高妈被她气笑了,“还你不挑,你要挑还不得天天要吃肉吃白面大米啊?咱家可供不起。再说,还有你嫂子呢。”

高秀梅很不高兴,“妈你当初干吗把我嫂子留家里,让她跟我二哥走多好。弄得有啥好吃的都不敢在家吃了。真的是!”

高妈气道:“那省城里生活开销多大啊,你二嫂要去了,又没有工作,在那可活不起。”

林小曼可不知道她前脚走,后脚家里这几个人都说了些什么,她今天第一天上班,知道母亲会惦记,就想回去跟家里说一声,让她们放心。

林母看到她第一件事,先是捡了几块点心让她吃,这种质朴的情感让她眼里热热的……

“妈,我刚吃完饭,吃不下。”

“吃不下就拿回去。”林母就要去拿牛皮纸,被她拉住了。“妈,如今秀梅和我一块住,拿回去我也落不着吃。我不拿了,以后想吃了我就回来。”

林母就犹豫了一会,“那也行,那你想吃就回来,家里现在别的没有,这点吃的还是有的。”

说着说着,眼圈有点红,“早知道高家这么抠索……”话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她能说什么,订亲的时候可不知道小曼这么能干,还以为给她找了个好人家。

“妈,我婆婆过日子就是节俭惯了,我们吃得还成,那天是我心情不好不爱吃。”

林母摸了摸女儿的头,感慨道:“我小曼是个好孩子。”

林小曼问:“我哥今天不回来?”

“说是不回来,说要多走几个地方去推这些吃的,还想多走几家裁剪铺给你寻摸点布头。”林母说起儿子,脸上重新挂了笑,她都没想到家里一双儿女这么能耐,小曼给找了挣钱的营生,而儿子离了小曼,自己往出卖竟也卖得这么好。

“你哥啊,现在可比之前出息多了,那个房玉玲总算做了件好事。”

林小曼失笑。

“小曼啊,好好在学校干,以后争取转正,那可就有了铁饭碗。”农村人也同样对铁饭碗三个字很执着。

林小曼离开娘家的时候脚步都比去的时候轻快多了。

路上碰到几个认识的村民打了招呼,她还听到有人在议论房玉玲,她没停下听,心想看来刘明才又打媳妇了。

不过等她回到家里,才知道,房玉玲竟然不见了。

高秀梅一脸的惊讶和不屑,“就她也想当我嫂子?一点不安分,这才几天呀就跟人跑了。”

高妈嗔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别说这么难听,现在只说她不见了,是不是跟人跑了谁也不知道,也许是有事出去了,也许是出了事呢?”

林小曼很奇怪:“什么时候不见的?要是真出事了得去找人啊。”

“嫂子你真是假好心,她出不出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林小曼微微皱眉,“我和她虽然关系不好,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吧。秀梅,你说那句‘假好心’可真难听。”

高秀梅想反驳,被母亲瞪了一眼,鼓了鼓嘴巴从鼻子里哼了哼。

林小曼觉得很没意思,站起来道:“妈,我先回屋了。”

“去吧去吧,累了一天了是得好好歇歇。”

林小曼先洗漱,然后坐到炕上开始做头花,既不去想今天在学校里的事,也不去想刚听说的房玉玲。

她做好一个新的样子,高秀梅进来了,一把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呀,嫂子你刚做的,这个漂亮,给我吧,明天我就戴它了。”

林小曼笑笑,“这个可不行,你要喜欢,等过些日子我再做个新的给你。”这个要当样子给冯桂春的,她干活利索手工活又快又好,自己现在没时间,现在有一半的活计都是冯桂春做出来的。另一半则是母亲找的另外两个年轻嫂子做的。

高秀梅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一听不给她把头花往她面前一扔,“不给拉倒,我还不稀要呢。”

林小曼想解释,不是不给是过些日子再给。

可看她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谁都欠她似的,也有些没意思起来。

她默默的把头花放到一边,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哄自己,高秀梅就更生气了,自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闭着眼睛发脾气,“闭灯睡觉。天天这么开着灯电字不要钱啊?”

林小曼生气了,我可是你嫂子,天天这么摔摔打打的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把你当小孩,又觉得自己是刚结婚,什么事都要忍让,可你也得差不多啊!

“要钱也是你二哥付,你急什么?”她一般情况下不会和身边的人生气,但生气了说话一样能把人顶个跟头。

高秀梅听了这话,哇一声哭了,从被窝里爬起来光着脚就往外跑,“妈,爸,我不在那屋睡了,林小曼她欺负人。”

这一刻,林小曼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了。

这个小姑子,根本不能拿她当个孩子,这就是个事儿精、麻烦精。

她悠悠叹了口气。

什么也没说,伸手往炕檐下摸了摸,灯绳啪一声响,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第一百章 难缠的小姑子

高秀梅看到西屋黑了灯,错愕之后跑进屋里连哭带嚎的就不愿意了,“妈你看她,什么意思啊,她是不想让我过去睡是咋的?妈~”

她像一个孩童一样,站在地上跺着脚甩着胳膊,“哪有她这么当嫂子的?她怎么这么坏这么独啊?这是要把我撵出来不让我回去。妈~”

一边哭一边说,到后来声音高亢尖锐,高爸不由自主双手捂上耳朵,说妻子,“你快去看看咋回事?小曼真不让她过去睡了?”

高妈气得脑瓜仁都疼,无奈的道:“别哭了,你成天这么哭、哭的,非得哭得我少活三年不可。”

“啊”为什么她妈要说她不去说她嫂子,高秀梅尖叫起来,高妈一边跳下地,一边说:“求求你了小祖宗,你这哭得我脑浆子都要出来了。”

高爸也起来去拉女儿,“别哭老姑娘,你嫂子不能不让你回去啊,你嫂子不是那样人。看看再把嗓子哭坏了,明天说不了话了。”

高妈出去一看西屋确实关了灯,她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咋个意思?她过去就想要砸门,走近了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想了想手放到把手上,轻轻一拽开了门,探头进去轻声喊:“小曼,小曼啊!”

林小曼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别说东屋正魔音穿耳,就是没有声音,她刚和小姑子置了气,也不可能心大到一分钟内就睡着。

她其实是想装睡的,所以在高妈头两声喊她的时候她没回应。

高妈那股锲而不舍的劲头,要是用到学习和工作上肯定有成就,可每天用上叫她上面,这就让人心里很不爽了。

“妈,什么事啊?”林小曼无奈的问。

“你和秀梅,是咋回事啊?”高妈倒也没说一上来把她骂一顿,而是很平和的问她:“我知道秀梅这孩子不太懂事,被她几个哥和你爸惯坏了,不过你是当嫂子的,平时能让就让着她点,她就是娇惯了些,没啥坏心眼……”

林小曼:“……”

还说高秀梅是别人娇惯出来的,其实别看婆婆骂她骂得厉害,可她一样娇惯她。

问二人发生了什么矛盾,不过是顺口一问,接着连听都没说怎么回事,就又长篇大论,无非是让她这个当嫂子的让着点小姑子。

她从结婚就一直在让着……

林小曼闭上眼睛,既没犟嘴说是高秀梅先挑事,也没答应说我以后一定让着她,她就这么一声不吭。

林小曼发誓,她是有些生气,但真没想睡觉的。

这种情况下她要能睡着,那她得没心没肺成啥样啊?

事实上是,上了一天班,哄了一天小朋友的她,站着上了一天的课,还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所以当高妈听到她那绵长的呼吸声确定她睡着了的时候,简直那嘴惊讶的能塞进去个鸡蛋了。

她这是累了?还是不爱听我唠唠故意的?

由不得高妈不多寻思寻思。

她想把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人叫起来,我这么说话,你都能睡着,也太不把我这个婆婆当回事了。

可想想,她是第一天上班,也许真是累坏了,高妈就犹豫了一会,这才自己生着闷气回了东屋。

高秀梅还是抽泣,一副冤得不行的表情。

高妈问她:“你和你嫂子到底因为啥啊?”

高秀梅哼了一声,“我就说了句闭灯睡觉,她就不愿意了,怼我说反正是我哥掏电费我着什么急。”

她把前因后果都给略下了,自己说的那句“电费不要钱”也没敢跟母亲学。

高妈那皱着的眉毛就更紧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姑娘是什么样,还是有些怀疑的问了一句:“就这些?你没说别的惹你嫂子不高兴?”

“哎呀妈,你到底是谁亲妈?你怎么不信我呢,我真没说别的,她就跟我鸡皮酸脸的,你了瞅着了吧,她还把灯关了,是我出来以后关的,她是啥意思?”高秀梅又跺起脚来。

“行了,别跺了,我看着都头晕。”高妈捂着肚子,“我这一天天的还得给你和你嫂子打官司,你说说这什么事吧!”

“你怎么不说她去呀,她一个当嫂子的,就这么欺负我这个小姑子……”高秀梅此刻一点不觉得是她先找事才闹成这样,她觉得嫂子竟然把她撵了出来,这让她无法忍受。

至于是她先跑出来,也是她先耍,她都选择性的忘记了。而人家只是关了个灯,她就认为对方是故意撵她……

“行了,你嫂子睡了,等明天我说说她,今天你就搁这屋睡吧。”

“那我被还在那屋呢。”

“炕柜里不是还有吗,让你爸给你拿出来铺上。”

高爸拿出被褥,一边铺一边劝女儿:“那是你嫂子,你是小的,别老跟你嫂子哼哼的。”

“我小她不得让着我?”高秀梅一点亏不肯吃,“爸,你也跟我妈似的,有了嫂子就不疼我了。”

“疼!咋不疼,不过你嫂子刚进门,咱不得对人家好点,你想想,将来你嫁出去了,人家要是对你不好,爸妈啥心情?咱得将心比心不是。”

高秀梅板着脸,“咱家还得咋对她好?你亲姑娘都要靠边站了,还不好啊?”

高爸也觉得头疼了,这老姑娘咋现在就油盐不尽呢,谁说都不听了。

“行了,我不说了,睡觉吧,有话明天再说。”高爸觉得这种管教孩子的难事,还是让孩子她妈做去吧。

高秀梅摔摔打打的表现着她的不满意和心情不好,高妈气得拍她一下,“老实点躺下赶紧睡觉。”又嘟囔:“我生了你们姐弟五个,你几个哥姐哪个都比你省心。”

这话让高秀梅很是不服气,“哎妈,你说话咋张嘴就来瞎说呢,我四哥省事?你忘了你我四哥要娶媳妇时你生得气了?你还出去说,我四嫂是早产,嘁,好多人背后都说,‘高家小四媳妇进门时都快显怀了,她家还说啥早产,看那孩子生下来也不像个早产样’,别以为我没听着那些人家说的这些话。还有我二哥,我那时候虽然小,你以为我就啥都不知道了?嘁,我就是不说呗!”

第一百零一章 乡小学两日游

林小曼早上醒来,看旁边空空,好一会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竟然在婆婆的唠叨中睡着了。

也不知道高妈会不会被自己气个好歹。

她一边想一边把炕上收拾利索,拉开窗帘下了地。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挂门。

她脸色立时不好看,倒不是防着谁,家里就这几个人,男的也只有老公公一个人,对他的人品自己还是信得过的,关键是她觉得平房谁都能随意进出,她要有这个安全意识,晚上睡觉一定要把门窗都插好,至于到了夏天会不会闷热,她暂时是管不到的。

推开门,高秀梅正在刷牙,看到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她也不跟被惯坏的小孩一般见识,熊孩子什么的,小的还挺可爱,大的可就烦人了。

她忍让了这么多天,这个嫂子也够意思了,所以她不打算再惯着她了。

主要是惯也没惯出她对自己的好,何苦让自己受委屈呢。

当然,她也不会主动找事,不过是不再什么都让着她罢了。

林小曼想:熊孩子也好,不懂事也好,其实大部分都是家长惯出来的,我以后不惯着她,也是为了秀梅好。

这么熊的脾气,以后嫁了人可咋办?

她忘了之前她也是竟怼林大魁来着。

可结婚后她照样收敛了脾气。

高妈可没想到,她昨天劝的那番话一点作用没起,还想了相反的作用。

“妈,”她跟正做早饭的婆婆打了声招呼,就出去方便去了。

高秀梅见她没有跟自己道歉的意思,气得跺了跺脚,“妈,你看她,什么态度啊,没看着我是怎么的?”

高妈有些无奈:“你都没跟你嫂子说话,还嫌人家不和你说啊。”

高秀梅漱了口水,吐到泔水桶里,才说:“她是嫂子比我大。”

这回你知道比你大了,高妈嗔道:“行了,赶紧的洗脸吧,一会该迟到了。”

高秀梅又漱了口,一边刷牙缸一边问:“妈,你今天给我带啥好吃的?”

“土豆丝。”

“怎么又是土豆丝,妈你就不能换点别的?”

“那咸菜?”

高秀梅不吭声了,土豆丝就土豆丝吧,怎么也比咸菜强。

林小曼洗完脸刷完牙,把牙缸拿进屋里摆到桌子,高秀梅看看自己这一家三口用一个牙缸就又甩起了脸子,“妈,我也要单独一个缸子刷牙。”

“毛病!”高妈给了她两个字,麻利的把两个饭盒装好,里面一半是土豆丝一半是高梁米饭。然后分别装入两个深蓝色的蓝布口袋里,扎好口,招呼着:“都赶紧吃饭。”

早饭还是如往常,大饼子就咸菜,苞米面粥,只不过在高爸面前多摆了个煮鸡蛋。

高爸顺手把鸡蛋分成两半,然后递给女儿一半,这个动作相当熟练,看来以前常这样做。高妈只当没看见,高秀梅接过挑衅的看了眼她嫂子,美滋滋的吃了半个鸡蛋。

还不住的吧嗒嘴,“好吃,真香。”眼神不住的往林小曼身上睃。

林小曼低头吃自己的饭,当没看到她那得意的小动作。

人家是亲爹,心疼宝贝女儿是正常的,她傻了才会吃这个醋。

吃完饭,她也没刷碗,跟公公婆婆说了声“我去上班了”,去外屋地漱了口,拎了饭盒也不等高秀梅,自己往乡里去了。

一上午过去,中午有不少附近各村庄的学生们都带饭,轮流在炉子上热了饭对付着吃一口。

林小曼吃完高梁米饭和土豆丝,然后开始做她的手工。

秦校长从外面进来,脸色很不好看,“小林,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小曼把手工收好,跟着他去了办公室,她心里思忖着,校长脸色不好,又叫她去办公室,说不定是那个朱春洋的家长来闹事了。

不过一上午她没看着人,想来是秦校长帮她挡了……

一进校长办公室,她只问了一句:“校长你找我有事?”

秦校长指了指对面的老旧沙发,脸阴沉沉的瞅了她一会儿,把林小曼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心想莫非朱家家长真的很难缠,校长生气了?

“小林啊,你是建军的媳妇,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秦校长终于开口了,但语气很沉重,很严肃,看着林小曼的目光里隐有愤怒和怜悯。

林小曼觉得这眼光里好复杂,她一时没弄懂,于是她做出认真倾听状,“校长您说。”

“是这样的,上午我去乡里开会,咱们学校的代课老师多了几个,经过上学期期末成绩考核,不合格的两位老师要清退回家。”

林小曼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多了为什么还要招人?

跟她说这些,是要把她也清退吗?那当初为什么要招她进来?

秦校长双手在脸上揉了揉,好像要把满脸的疲惫和不满都揉掉。“小林,除了那两个老师,还有你这个新进的代课老师,也要一块清退。”

林小曼问:“是不是因为朱春洋的事?”

秦校长摆了摆手,“跟那个没关系,你别瞎想,不光咱学校,乡中学也有清退的老师,除了一个考核不合格的,也有一个新进的代课老师。所以这事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不要瞎琢磨。”

林小曼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

真要考核不合格也该是期末通知,哪有来上了一两天班再把人清退的。

这不是让人难堪吗?

至于她自己,她想了想问:“秦老师,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主动离开,要是真因为我连累了那几位老师,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真跟你没关系,也是你倒霉受了牵连。别瞎想了,这事,你回去跟家里人好好说说,唉,这次学校说了不错,要不然也不能让你回家。”秦校长又安抚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事,真的跟她没关系,是乡里早有这个意思,这次赶上领导去县里开了会回来宣布,她也是撞枪口上了。

林小曼半信半疑的回了班级,整理她的物品。

她才来一天半,除了带来的饭盒和一个水杯,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不知道秦校长赶着中午回来通知她这个消息,是不是怕她面对其他老师时没有面子,反正她也不用和谁打招呼,拎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学校。

至于学生,学校自有安排,不用她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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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林小曼站在乡小学门口,她一直不想上班,可既然来了就想做好工作,可没想到只上了一天半就被人开回家了。

这说出去确实是件丢人的事。

不过,她是个心宽的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她长长的深呼一口气,拎着布袋往回走。

她自觉无所谓,可她的背影,在秦校长眼里,却是孤寂的。

秦校长深深叹了口气,他心里何尝不是在怀疑,这是朱家父母运作的结果。只是这件事,牵扯进去了好几位老师,既然上头拿考核说话,他也不能再去追究,反而会让林小曼被人怨恨上。

林小曼先去乡里几个小卖店逛了逛,奈何她囊中羞涩,就是有看好的东西也买不了。

“今天大魁该回来了吧。”想到他有可能带回卖头花的钱,林小曼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同样的,一毛钱也能为难死她这个小女子。

回到村里,她也没回高家,而是直接回了娘家。

路上有人看到她,还好奇的问:“建军媳妇,你不是上乡小学上班去了吗?怎么这个点跑回来了?”

她回到家,正好是学生们上学的时间,因此有人问。

“乡里精减代课老师,所以我以后不用上班了。”林小曼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不,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可她又没做错什么,再说这种事瞒也瞒不过去。

她坦坦荡荡的说完,也不看那人惊讶的圆张的嘴巴,自顾自走了,不过她转了个圈又回了自家。

没办法,她要不回去,万一村子里这一下午就把她被退回来的事给传遍了,那不用想也知道,婆婆肯定又会对她瞪眼睛念叨个没完。

“妈,爸,我回来了。”

大概高妈和高爸正在午休还没出去,看到她愣了一下,“小曼啊?你咋回来了?出啥事了?”

林小曼撂下布袋就把秦校长的话跟二人说了。

高妈一听气坏了,“这些人咋这样呢?这要减人当初就别同意啊,你看看这事弄得,刚上一天班就让人撵回来了,这不得让人笑话死。”

高爸也皱着眉,“乡里弄得啥事啊。”不过,高爸显然是怕儿媳妇心里不痛快,就安慰她:“小曼啊,不去就不去吧,看孩子也挺累的,好多老师都干了一二十年也没转正,不去也行。”

林小曼当然知道这是他安慰自己,不过她还是领情的点点头,“我知道。正好我也不想当这个孩子头呢。”她说的却是实情。

高妈斜了眼男人,不太高兴的说:“干啥不累?种地不累,你问她能去干吗?”

高爸啧一声,“你说那玩意干啥?这又不是小曼自己愿意的,这不是没办法吗?”

“怎么以前都没撵人,正好她去了就撵上了……”高妈其实也不是真的就认为是林小曼的责任才被人撵回来的,但她心情不好说话也就有些迁怒。

林小曼没吭声说什么跟我无关,但也不愿意听高妈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留下句“我回趟我妈家,晚上不回来吃饭”,也没等高妈同意就转身走了。

高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生气的道:“看看弄得这是啥事吧,都知道她去上班了,这才一天多点就让人开回来了,别人得咋寻思……”

“你快别唠叨了,这又不是她愿意的,你听听你说的那难听劲的。”

“我心里憋气还不行我说两句了?”高妈一扭身进了屋。

……

林家,林小曼躺在炕上,林母坐在一边安慰她,“不去就不去,那哄孩子不是啥好活,以后你做头花卖钱,不比上班开得少呀。”

话是这么说,林母却一脸愁容,她倒不怕别人笑话,可这上班和不上班,区别可大着呢。

林小曼有些无奈,怎么大家都不信她真的不想上班呢?

要知道,再过两年可是好时候,能抓住这个时机的人挣了第一桶金,以后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惬意。

“你婆婆她没说啥吧?”林母安慰了女儿,才想起来问。

“没说什么。”高妈也是有口无心,她就是跟母亲说了,除了让母亲对她有意见,更心疼女儿外,什么作用都不起。

“那就好,那就好。”林母连声道:“你婆婆那个人在村子里有名的敞亮人,会说话。”

林小曼心想敞亮是做给外人看的,会说话也要分人分时候……

晚饭,林母特意给女儿去割了一块猪肉回来炖的粉条,“你吃这个,多吃点,看你瘦的……”林父和林母一边说一边往她碗里夹菜。

“妈,爸,你们自己吃不用管我。”林小曼看着转瞬就被二老塞了满碗的肉和粉条,哭笑不得,不过不得不说,被人呵护心疼的感觉真的很好。

“啥味啊这么香?”林大魁一进屋就闻着满屋的炖肉味,吸着鼻子就进了东屋,“啊,猪肉炖粉条子,好久没吃了,真香。”他说着伸手就去大碗里捞了一块肉扔进嘴里,“唔,唔,好吃,香,那啥,今天啥日子啊怎么炖上肉了?对了小曼你咋在家呢?”

“你看看你,先坐下,拿双筷子啊,就这么下手抓,瞅你埋汰的。”林母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儿子筷子,又给他拿了个碗。

林小曼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算了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林小曼吃了半碗,把剩下的连肉带粉条倒给大魁,“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这么多肉呢你都不吃?”林大魁一边吃一边说:“你这饭量也太小了,对了,你咋今天在家呢?”

“等你啊。”林小曼今天说了好几次,不想再提,等她走了由爸妈再跟他说吧。

“嘿嘿,小曼啊,头花我都给你卖出去了,卖了不少钱呢,还弄了好多布头,除了碎布头子,还有些大点块的,不过那个给人家钱了,我还在集市上碰上有卖那没染好的布也给你买回来了,你等着我给你拿出来看看……”

看来这两天他收获不小,语气中满是兴奋,撂下饭碗就要去翻包,被林小曼给拦下了,“你先吃,吃完再说。”

第一百零三章 狐疑

林小曼在家里呆到很晚,才由林大魁把她送回家。

高妈看看外面黑咕隆咚,不由在心里嘀咕,“这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今晚不回来住了吧?”

高爸看着她在屋里直转圈,抽着烟说道:“你要着急就过去迎迎她呗。”

“她多大了还用我迎。”高妈有些不太高兴,“她不会看着点儿,这黑天了还不知道?以前瞅着小曼这孩子挺懂事的,怎么……”

她话没说完,外屋地的门被人推开了,林小曼喊道:“妈,爸,我回来了。”她说完又问:“妈,院门让我挂上了,屋里门挂不挂?”

高妈出来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回来的?”

“我哥送我到门口。”林小曼这阵子心情很好,心大的姑娘并没把学校的事当回事,又挣到了钱,能不美好嘛。“妈,你们没睡呢,那正好,我有事跟你们说。”

高妈看她一脸轻松,一点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之前的担心就化为了愤怒,“你不回来我们能睡得着?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这么晚了不赶紧回来让人惦记……”

其实高妈是想说,你咋那么心大呢,这刚一下午过去就跟没事人似的……

不过想想这事真怨不着她,她也不好拿出来埋怨,只好拿她这么晚才回来说事。

不过高妈话没说完,就被里屋的高爸打断了,“行了,孩子又不是去别处,回娘家你有啥好担心的。小曼啊,有事进来说吧。”

林小曼歉然的对着婆婆笑了笑,“妈,不是故意让你们担心的,太晚了我家里肯定不会放心我自己走,会送我回来的,我就没着急,以后我尽量早些回来。”

还有以后?

高妈没好声气的进了屋,“过些日子农忙了,你既然不上班,那就搁家给我们做饭吧。”她瞅着林小曼那漂视的脸庞和苗条的身段,到底不忍心,又说:“你也别急,我再去找找人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临时工的活干干也行啊。”

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瞅你那小身板也不像能干活的人。唉,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高爸当没听见她的唠叨,和颜悦色的问:“小曼啊,你有啥事要和我们商量?”

林小曼坐到炕沿上,斜着身子面对着二人说:“是这样的,爸,妈,我呢,既然不在学校里上班了,那我也不能在家呆着干吃饭。我就想着把这头花生意做下去,当成一项事业来……”

高妈一听,打断她的话,“不是,你这不也做着头花来吗?”

“是这样的,我之前呢,不是专职做这个,以后我想专门做这个,去进些成匹的布,不像这样天天找碎布头……”

“那得花多少钱啊?还得抛头露面的,不行不行,我儿子可是干部,你这样当个小贩似的让他面子往哪搁?”高妈没等她说完又心急的将她的话打断。

林小曼无奈的看着她,面子值几个钱?她又不是去偷去抢。

“妈,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好吗?”

“你说呗,这不是让你说呢吗?”

“妈,我做头花卖是往外批发,不自己去市场卖。你放心,建军不会丢面子的,等我挣了钱,别人只会羡慕他有个会挣钱的妻子,不会有人笑话他的。”林小曼解释之后开了句玩笑。

可惜,高妈不懂她的幽默,皱着眉说:“你挣钱能挣多少,我们建军可是铁饭碗,一个月好几十块钱呢。”

林小曼本是玩笑话,但是这话却伤了高妈的自尊,她干脆不再说挣多少的问题,而是说起另一件事,她琢磨了好几天的事,本来是想趁着学校放暑假再做的,可现在不用了。

“妈,爸,我想去市里学裁剪做衣服。以后跟建军去了省城,也能开家裁剪铺自己挣钱。”做为一个天天逛某宝,隔几天就逛一趟商场的爱美人士,她有着自己的想法,脑子里装着的那些知识和图样都是摆设吗?

只是她没学过裁剪,所以她当初想的是趁学校放假去学习的。

“学裁剪?”高妈虽然不赞同她当小贩,可要开裁剪铺那不一样,能给人做衣服挣钱,以后建军也不至于自己挣钱养家这么辛苦。

高爸更是一拍炕席,“这是好事,我和你妈没意见。”

高妈点点头,不过紧接着她又皱起眉,“上市里去,那不得在那住啊?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东西。”

林小曼笑道:“是啊,到时候可能要在市里住几个月。”

高妈一听直摇头,“那得花多少钱啊?不是我不舍得给你掏这个钱,前些天你结婚,家里家底都掏空了,哪还有钱啊?”

“要不,”她出了个主意,“你上县城去找家裁剪铺学吧,还可以住在你大姐家,吃住都不用花钱能省下不少呢。”她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而且,县里要的钱肯定也比市里便宜,你说是不是?反正都是学,在哪都一样,不如上县城。”

林小曼不可能上大姑姐家住那么久,那多不方便啊,保况她家还有老太太在。

她摇了摇头,“不行,一来是我去大姐家不是住三两天,时间长了不方便。二来,市里有比较有名的裁剪店,那手艺要比县里可强出不少。要学,当然要学好的。”

她说着,试探的看向二人:“其实,要说学裁剪,肯定是越大城市越好,最好能上省城……”

“不行。”这回高爸和高妈非常默契,一口同声的说。

林小曼心里的那点狐疑越来越大,看着二人不说话,高爸有些不太自然的避开她的目光,高妈吱吱唔唔的说:“那啥,学个做衣裳还用跑到省城去?就按你说的,去市里好了,大不了我舍了这一张老脸,出去借去,有啥了不起的。”

说到后来语气坚决,“建军那,这几年你是别想了,他单位忙,又没房子,自己住的是宿舍,好几个人住一个屋,你要去了住哪?那不得租房子不得花钱啊?等过些年你有了孩子再说吧。”

第一百零四章 摊牌

林小曼带了一肚子的怀疑回了西屋,虽然争取到了去市里学习的机会,可公公婆婆的态度让她心里的疑惑更大。

高建军在省城是不是真的另有妻子一事始终在她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有,为何一说起她去省城就反应这么强烈?

要说有,以高建军的为人,真的会有这种事吗?而且,要是有这种事,前世不会一点风声没有透出来,他直到最后家里出事,还是稳稳当当的,可见这事并不现实……

可要是,当初,他的那个妻子就是他省城的妻子,而他要娶的原主被他妻子发现了无奈之下才退的婚呢?至于说法还不是怎么编怎么是?

林小曼胡思乱想着,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就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心跳都加快不少。

她躺在炕上半天也睡不着,脑子里是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干脆爬起来开了灯,刚想着写信质问一番,已经熟睡的高秀梅伸出胳膊挡在眼睛上,“你干吗呀?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小曼没有心情理她,说出的话也**的,“你睡你的。”

“你开灯这么亮怎么睡啊?”高秀梅想到晚上回来听母亲说的她这个小学代课老师被人撸了下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头一天刚和同学吹完她嫂子当了老师,第二天她就掉了链子被人刷了回来,这让她面子往哪搁?

“那你就蒙上头。”林小曼此刻一肚子不满,也没有平常的善解人意和忍让,她说着套上衣服上了地,搬了个凳子放到桌子前,掏出个笔,又找了个高秀梅不用的破本子撕了一页,就在那反面空白地方写起信来。

高秀梅看她这么无视自己,不由大怒,坐起来骂道:“你作什么妖啊大晚上的?你让人撵回来了还有功了不成?”

她这一高声,就把那屋还没睡的高爸和高妈给吵过来了,“又怎么了?”高妈一进屋无奈问,这嫂子和小姑子天生不合是怎么的?这怎么天天吵天天吵啊?

“妈,你看我嫂子,我正睡着觉呢,她就把灯开开了,我晚上睡不好明天还怎么上学?”高秀梅声音贼高,指着林小曼喊道。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恐怕林小曼身上如今已经被她戳出了几个窟窿。

高妈看向儿媳妇,想到之前她说的要去市里,她就眼神复杂,“小曼啊,你这不睡觉干啥呢?秀梅明早上还要上学呢……”

“我给建军写封信。”林小曼的话让高妈有些心虚,“你给他写什么信?他刚走几天啊你就写信,过两天再写吧,那邮信不得要邮票啊?”

高妈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她自己心虚,就害怕林小曼发现什么而写信去质问。

林小曼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之前只是愤怒,现在心情反倒平复下来,“妈,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说的很慢,一字一字的,好像要对面高妈能听得清楚。

“哪有,哪有什么瞒你的,你别瞎行思。”高妈终究心虚,不敢对视她的眼,慢慢避开了。“那啥,秀梅啊,要不你上我和你爸那屋睡去?”

眼见她避开,林小曼心里更加冷笑了,这封信非写不可,过些日子挣了钱,她怕是还要亲自去省城一趟才行。

而高秀梅眼见母亲对嫂子避让,不旦一句没说她,反而让自己避到那屋去,她不由的生气大拍被子,而后喊道:“凭什么?不,我不去,让她把灯关了,再不行让她去那屋。”

这就是混帐话了,她是姑娘可以去,林小曼可是儿媳妇,高妈沉下脸,还没等她斥责,高秀梅指着她大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得罪她了,不就是因为我二哥他在省城有个未婚妻……呜呜……”

她话没说完,就被高妈扑过去堵住嘴,可惜动作慢了一步,还是被她说出了几个字。

林小曼这会,反倒是奇异的平静。

她心里早就想过各种可能,高建军重婚这事是最有可能的,如今听到高秀梅的话,她反倒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只是未婚妻?倒比她之前想的还要好点……

她有些自嘲的想,那她先结婚,要算小三也该是那位算吧?

高妈没拦住,听到女儿口无遮拦的乱说,她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脸上,骂道:“小兔崽子,惯得你,胡咧咧啥你胡咧咧?”

高秀梅挨了一记耳光,大声哭起来,“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我二哥本来在省城就有未婚妻了……”

高妈恨不得再给她两耳光,赶紧去看儿媳妇,发觉她表情平静,心里不由一慌,“小曼啊,你别听秀梅瞎说,她个小孩伢子知道什么……”

“让她说完,我要知道真相。”林小曼语气平淡,但那平淡之下掩盖的风雨欲来,让高妈有些心慌,她咬了咬牙,“小曼,她真是瞎说……”

辩驳的话,在她平静无波的注视下,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虚气短的说不出来。

高爸这时候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小曼啊,你想知道什么,我和你说吧。不过,秀梅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那个未婚妻是以前的,要不然也不能和你结婚不是?”

林小曼看向门外,高爸朝着高妈道:“唉,这事不该瞒,咱建军没做错什么,瞒着反倒像是咱建军的错是的。”

高妈眼圈红了,“我也没想瞒,可……”可不瞒着,人家会怎么想建军?他好不容易出息了,她这个当妈的一点也不想让儿子在家乡坏了名声。

哪怕这事不怨儿子。

高爸又叹了口气,转声回屋,“过来吧,我说给你听。”

林小曼没有迟疑,迈步跟了过去,高妈悠悠叹了口气随后跟去,高秀梅睁大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珠,突然叫道:“我也要听,我也要知道。”

这回没有人拦她,她跳下去,趿上鞋跟过去,爬上炕,然后瞪视着害她挨打的林小曼。

林小曼倚着窗台,面对着高爸,却没说话。

高爸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半,才叹了口气,“小曼啊,这事吧,真不是瞒你们。只不过咱乡下地方,你也知道,有点事就闹得大家伙都知道,我们也是不想建军被人指指点点的不好听。”

第一百零五章 前情往事

林小曼面无表情,她实在很想听听高爸口中的为难事到底是什么?

听那口吻,中间有着不可言说的**,但她觉得她做为高建军的妻子,是有权力知道的,否则她过不了心理这一关,二人的婚姻马上就要到头了。

只要不是他重婚,她觉得婚姻都是可以经营可以挽救一下的。

“这事吧,还得从七、八年前,建军快毕业那年说起……”高爸抽完一支又点上一支,林小曼也顾不上烟气熏人,认真听着。

高建军中专最后一年,有一次外出救了一个被流氓拦住的姑娘,二人就这么认识了。那位姑娘比他大两届,已经毕业两年在一家大厂里当会计,二人因为这件事你来我往,最后好上了。

后来高建军要毕业了,按理他是要分回县里来的,但那姑娘跟他商量想让他留在省城,并说自己家人可以帮忙他留下。

姑娘家接受了建军,不过提出了个条件,将来结婚以后姑娘不和公婆一起……

“……建军死心眼,他是老大,觉得家里供他读书不容易,一听人家提出的这个要求一口就拒绝了。”高爸又抽了口烟,接着说。

这时候高秀梅插嘴,“她们家也太不要脸了,就帮着安排个工作就敢提这样的要求。”

高爸呵斥她:“你闭嘴!”

高妈惯孩子却也经常骂孩子,但高爸却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气和她说话,高秀梅嘴瘪了瘪,有些委屈,她说的没错干啥要骂她?却没敢再出声。

高爸叹了口气,“你比你嫂子就少几岁,多跟你嫂子学学吧,你看看你这个不懂事啊……你以为那能留在省城是多么容易的事?弄不好分回县里,县里再给分回乡里,你哥这么多年学上完就又得回来,你知道个啥啊。”

后来事情就僵住了,女方家就要姑娘分手,可那姑娘死心眼,就看好建军了,说啥也不肯分,后来,她就悄悄的写了封信给高爸高妈说了这事。

爱子心切,一心盼着儿子有出息的夫妻俩怎么选不用说也知道。

“不一起就不一起呗,我们才多大岁数,那时候到老了不能动弹还有好几十年呢,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实在不行还有老三老四呢。”

所以当时二人连信都没回,收拾了东西,就坐上车去了省城。

在省城,二人和高建军没能达成一致,夫妻俩苦口婆心的劝他,“到时候你不放心,那就好好干,买个一前一后的房子,咱挨着住还不行?爸妈供你不容易,你考出来难道还要再回乡里上班?能留在省城,那可是祖上烧了高香,求也求不到的好事,你咋就这么犟呢……”

后来,高建军终于妥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父母反复说的,“买个一前一后的房子挨着住”,这样各有空间又没住到一起,挺好的。

再说,那时候他处于热恋期,和那姑娘感情很好,要真分手肯定也舍不得,没看人家提出这个条件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一大圈。

林小曼听到这里,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心里酸得直冒泡,明知道那是他七、八年前的初恋,那时候自己还不认识他,可这心里还是酸涩不已。

她赶紧收回思绪,不让自己去想东想西,问:“那后来呢?”

人留下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和那姑娘分手。要知道,这里面可是有恩……

想到“恩”字,林小曼心里一个咯噔,想到前世高建军退婚的说法,她有了不好的怀疑。

还好没让她多等,这回说话的是高妈,“我们不愿意让人说建军是吃软饭的,媳妇家给安排工作之类的,就说是远房多少年没来往的亲戚帮着他在省城安排了工作。”在农村,这种情况不仅会被人说吃软饭,还会有人嚼舌头说他是入赘,所以夫妻二人和高建军统一了口径。

在林小曼看来,无非是要面子,你们既受了人家的好处,又不肯给正名这算什么?

她接着听,高妈继续说道:“建军上班以后,本来想领那姑娘回家的,那……”她顿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建军受了人家的恩惠,哪怕知道了那姑娘都是装的,人家根本看不上农村看不上我和你爸这些泥腿子,也不可能和她分手了。”

所以高建军和那女人处对象期间竟一次没把人领回来过,不是他不愿意往回带,而是女方嫌弃农村不肯跟着回来。

这种情况在这年代太多了,林小曼觉得倒是可以理解,农村,想想吧,这时候非常穷,又穷又脏又破,城里姑娘哪愿意往这儿跑啊。

“建军上班三个月,女方家就提出要结婚。因为她比建军要大二岁,建军那时候刚二十,姑娘已经二十二了。东西都买好了,房子是租的,单位一时半会没有分房得排队,就先在那姑娘家附近租了间小屋,日子也定好了……”

高妈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捂着嘴呜呜哭着,叫着“我可怜的建军……”

林小曼就知道,肯定是这时候出事了。

果然,高妈这一哭止不住了,高爸只好接着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建军又结婚了,小曼这孩子又懂事又能干,你就别哭了……”

高妈哭道:“过去什么过去?要真过去,还能别着不让他们小俩口团聚吗?不就是帮着安排了个工作,这是要我们建军一辈子给他们当牛做马,一辈子不娶等着他们那一睡不醒的女儿才好……”

是出了什么事成为植物人了吗?

林小曼想。

高秀梅瞪大了眼睛,具体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个模糊,“那人怎么了?什么叫一睡不醒?”

林小曼也开口问:“是植物人吗?是出了车祸?”

高爸叹了口气,“是啊,没想到结婚头一天,二人因为一些琐事吵了一架,结果姑娘一气之下跑了,建军追出去的时候,那车正好撞了人跑了,把人送到医院,就没醒过来。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怨人家迁怒建军,要不是二人吵架,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建军那么多年也很自责,一直主动照料着她……”

第一百零六章 有情有义

林小曼心里叹了口气,这姑娘也太倒霉了些,这被撞成植物人,以这年代的医疗水平,根本就不可能治得好。

高妈抹了眼泪,“虽说是二人吵架,可这也不是一方的责任,建军啥话没有一直照顾着她,只要下了班必去医院,后来还在外面租了房子,把人接了过去,就这么一直过了三年,人都熬得憔悴了,瘦了不成样子……那家的儿子还算通情达理,觉得建军做得已经够好够多的了,就劝他父母,让建军再找一个过自己的日子。一开始她父母不干,后来外面闲话也挺多的,不管怎么说,建军和她没有领证也没有办婚礼,伺候了这几年也够意思了,她父母后来才同意,那时候建军伺候她都四年多了,她们把姑娘接走送到了一家疗养院里,建军这才退了房子回了单位宿舍去住,在外面租房子实在是租不起……”

林小曼实在忍不住,质问道:“那你们为什么隐瞒这事?这也不是建军自己造成的。”

“当初怕被人说是吃软话的,后来他们要先在省城办婚礼,之后过年前再回来办一次,我生她的气,她嫌咱村里不好,就没往外出说,想着等他们回来之前再说结婚的事也不迟,谁知道就出了这么把事……”

高妈哭道:“她们家不讲理赖上了建军,他一个大老爷们没结婚就伺候她好几年,这是啥好事不成?我们哪还好意思往外说啊,这让人知道了哪家的姑娘还愿意嫁他啊……”

“再说这也说不出口啊,不得让人笑话死。”高妈紧紧拉着她的手,非常诚恳的说:“小曼,事就是这么个事,我们虽然瞒了你这事是我们不对,可也不算啥,毕竟他们没结婚呢不是?再说这都是以前的事,那时候你还小呢……”

林小曼明白,可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意思,她板了脸接着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省城?难道就是怕我知道这件事?可你们应该明白,这事是不可能一直瞒着的。”

高建军和高爸、高妈其实都算是明白人,可明白人怎么会办这么糊涂的事?

高妈一听就卡壳了,还是高爸把烟掐了说道:“这事吧,是为你好。”

为我好?

林小曼忍不住想乐。

高爸叹了口气,“真是的,姑娘的爸妈虽说把孩子给接走了,可是,但凡有人给建军介绍对象,他们就千方百计的去破坏了去……建军本来是说不想这么早结婚,想再等几年,可是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娘也没有醒的意思,她们家人做得又过分,建军就有些死心了。去年我和你妈又劝他,他就答应在咱乡下找个媳妇结婚,先不跟他进城,等以后有了孩子再跟去。不怕别的,就怕他们家又出损招你年轻面子薄受不住,等你年纪大一些,有了孩子,那时候你为了孩子人也能坚强,就不怕那些流言啥的了。”

说来说去,是那家不死心,不愿意让高建军结婚,只一心等着他们姑娘醒过来呗。

唉,这事,各有立场,林小曼不想去质疑,可她心里听了实在是闷闷的,很不舒服。

可到底是不舒服他之前有过心爱的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妻,还是不舒服那姑娘下场有些太可怜,再或者是因为对方的隐瞒,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曼啊,你别怪建军,这是我让他别往外说的,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跟你娘家说啊?还有你,秀梅,把你那嘴给我闭严实了,敢往外说我可打折你的腿。”

“哎呀我知道呀,妈我哥可真窝囊,人家让他伺候他就伺候,不管能咋的?”她对那姑娘家没好印象的同时有些瞧不起她二哥。

“你懂啥?你二哥不是听她家的话,而是觉得她这样自己有责任,这才主动照顾她的。”高妈虽说这句是跟高秀梅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瞅着儿媳妇,“你哥这叫重感情,心地善良,仁义,你懂不?”

林小曼觉得高建军这样做确实是有情有义的表现,而且,在姑娘出事后照顾了四年,六七年后才结婚,也算仁至义尽了。

想必,前世原主在和他结婚之前,那姑娘苏醒过来了,然后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发生吧?

林小曼不想再猜测下去,对于高家的隐瞒心里不舒服却也能理解。

在农村,一点事都会被人拿来说笑,如果这事发生在别家,恐怕也是会同样瞒下来。

只是对于他们的,“有了孩子以后再去省城”一说,她却不以为然。

或许他们是打着“为母则强”的想法,可要是一直没孩子就一直分居?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回了自己房间,在高秀梅想要跟着时,她回头说了句“你在那屋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挂了门,把小姑子拒之门外。

高秀梅本来就是听着二哥的事,一时忘了二人之前的吵架,现在被她关在门外气得又要跳脚,一回头就看到妈妈又在那抹起眼泪,爸爸唉声叹气的抽着烟,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妈,我嫂子她,不能因为这个跟我哥离婚吧?”高秀梅蹭回东屋蹭回炕上,小声问:“我之前那个嫂子长得漂不漂亮?她家是城里的,肯定很有钱吧?”

高妈擦了眼泪瞪她一眼,“什么之前那个嫂子,你哥没跟她结婚,不准瞎叫,让人听着还以为你哥是离婚的呢。”

高秀梅紧紧鼻子心想没结婚也差不多呀。

高妈接着道:“有钱没钱能咋的?跟咱有啥关系?你好好学你的习,这事给我咽到肚子里就别想了,以后跟你嫂子好好处,别一天天事儿事儿的。你嫂子对你够好的了,要是碰上你四嫂跟你一起住,你试试?”

高秀梅嘁了一声,“我也不跟她一块住啊,烦她都烦死了,还住呢。”

高爸把烟掐了说:“你嫂子这人挺好的,你别老跟她吵吵,你要是不愿意和她一个屋睡以后就搁这屋住吧。”

高秀梅嘟着嘴不乐意道:“那你们再给我接间屋子,我要一个人睡。”

高爸看了妻子一眼,斟酌道:“我看,明年就搁后头再起两间屋子吧,让小曼去后头住,建军回来也方便些。”

第一百零七章 自家人

这是对儿媳妇欺瞒了这事的补偿?

高妈有些不情愿,“当初说好了一块住的,又起房子干啥?再说了,建军不在家,小曼一个人还不如和咱一起住呢。”

“你也看了,小曼和秀梅弄不到一块去,总不能让秀梅出去单住吧?何况又不是上远处,就在后院起,跟住一块也没啥区别。”

高妈想了想,“你是不是怕小曼生气和建军闹啊?你放心,小曼懂事,而且这事说是瞒着她,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就是瞒着也没啥毛病,又不是结过婚离婚了没告诉她。”

“我不是怕这个,小曼懂事我知道,我是真觉得秀梅和她嫂子处不到一块,时间长了反倒不好,不如趁现在还没大矛盾分开的好,要不然这姑嫂二人将来没有感情,对秀梅也不好。”

高妈一想也是,小女儿这熊脾气,说翻脸就翻脸,跟那狗似的,和她两个嫂子处不好,再和小曼打起来,将来她嫁人,娘家岂不是没个帮衬的人。

高秀梅撇了撇嘴,“谁让她一天毛病那么多的,我可是她小姑子,你瞅她对我带搭不稀理的……”

高妈拍了她一下,嗔道:“你嫂子咋没理你,又给你头花又给你发卡的,你咋这么多事呢?”

“那还不是做给你们和我哥看的。”她嘟呶着躺下拉过被盖在身上,心里气得要命,自打林小曼嫁进来,她多挨了多少训吧!

林小曼回到屋子,心情并没有高妈他们想的多么汹涌波涛,结婚前出事,照顾那位几年,已经比她之前胡思乱想的重婚好得多。

她生活的年代和现在不同,她不仅不会像现在的那些人一样,笑话高建军,而是觉得他能做到这一步很好很有担当了。

前提是,那个女孩两年后醒过来,他没有和她复合。

不过,这种事,她也没必要杞人忧天,前世能发生这样的事,一是他们没有结婚只是订婚,二是同为林小曼,性格不同自然注定的结局不同。

她没考虑过你醒了我就要把人让给你,或是防备着你死活不肯离婚,这一切都要看她和高建军的感情。

想了想,她还是给高建军写了封信,今天晚上刚听说的事她也写上了,“……你和那位姑娘的事我听爸妈说了,我能理解你们关于这件事的隐瞒,却并不认同。这件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与其瞒着掖着不如大方坦承,免得日后被人拿出来说嘴……”

想了想他单位大概是知道这事的,就又把这段抹去了,重新写道:“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看着凌乱了,被她涂抹的乱七八糟的信,她才想起,之前想要说的学校的事没有说,她叹了口气把信撕了,一头载到炕上,胡乱的挥了挥手。好像要把这些让人心烦的事都甩得远远的。

结果也真是这样,林小曼以前就曾被妈妈说过“心大”,这次她又弃分发挥了心大的本事,关了灯嘟囔着“啥大不了的事啊,睡觉睡觉!”

高妈去上厕所,回来特意站在西屋门口伸着脑袋听声。

当然她什么也不会听见,回到自己屋里上了炕,看女儿已经睡了,这才小声跟丈夫说:“我寻思小曼不得哭啊,听了半天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可能是睡了吧。这事,是咱死要面子才瞒下来的,真要说开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再说,现在和前些年不一样了,啥事比前几年看得开了,不像那时候一点小事都能闹得十里八乡都知道笑话。”高爸说了几句转移了话题,“你以后对小曼好点,这孩子多好啊,不比那个房玉玲强?”

“那是,我选的儿媳妇嘛。”高妈说完才意识到他前一句说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说:“我对小曼还不够好啊?还咋样还算好你说说?”

高爸低声道:“不是,就是她今天被学校退回来你听听你说的那两句话多让人听了难受?”

高妈有些不太自在,“那不是啥,我那不是气急眼了没注意嘛,我平时对她够好的了,她和秀梅吵吵我也没说过她,要知道她可是当嫂子的,比秀梅大好几岁呢。”

“行了,我也没说别的,赶紧睡吧,明天给建军写封信去,跟他说一声今天这事。”

高妈低声问:“你说,小曼会不会给建军写信去问他?”

“那肯定的。不用管,问问就问问吧,要搁你你不来气啊?”

夫妻俩绝对没想到,林小曼写了信又撕了。

她早上起来像没事人似的做了早饭,高秀梅看到饭盒里装得满满的高梁米饭和醋溜白菜,上面还有一个煎鸡蛋时,嘴角直往上翘,她嫂子可会做饭呢,看这鸡蛋煎得油汪汪的让人直流口水。

高妈破天荒的没有嫌她费油,看着秀梅上班去了,就问她:“你打算啥时候去市里?”

林小曼想了想道,“明天吧,今天我收拾收拾东西,毕竟要去好几个月呢。”

高妈眉头皱得紧紧的,“要不,让老三或小四跟你走一趟?你这又要租房子又要找地方学习的……”没有家里人跟着她不放心啊。

“不用,我和我哥一块过去,我哥会在那住一晚帮我安顿好了再回来。”林小曼没想到高妈的不放心是哪种,她还以为是不放心她的安全。

“到时候我让我哥把我学习和住的地址带回来,你们要有空去市里就找我去。”

高妈还要再说,就听到门被推开,林二婶的大嗓门传了进来,“小曼啊,听说你被学校给退回来了?不会是你犯了啥错误吧?”

她一进来就看到高妈,咧着嘴乐起来,“嫂子啊,这村里都传遍了,你说说,小曼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刚上两天班就让人给撵回家来了?”

高妈自己着急上火是一方面,可被人笑话她就不乐意了,“她二婶,你说话打听清楚了再说,什么叫小曼不懂事?我就没见再比她懂事的孩子了。那清退代课老师是乡里头决定的,又不光她一下,这可不是小曼做得不好,是她点儿不好正好赶上了。你还是她二婶呢,没弄清楚就大嗓门的嚷嚷……”

第一百零八章 谁出钱

林二婶的态度代表着村里很多人的想法,林小曼对这个村子没有感情,很多事也就无所谓,但流言却让她的生活受到了打扰。

她本就是个性情平和的人,只有被逼急了或是心情不好才会露出尖利的爪子让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因此她要出去想要去找昨天第一个说过的人,高妈听了赶紧把她拦下,嗔怪道:“你找她干啥?这人传人的肯定有瞎寻思的,你直接找去好像要找人打架似的。行了,这事我出去转一圈解释解释就行了,你快老实在家呆着吧。”

小曼这孩子平常不声不响的,还以为她脾气好沉得住气,却原来也是个炮筒子一点就着,这要直接了当的去问人家,那人家还不得跟她翻脸啊。

林小曼被她拦下了,想了想也不在家呆着,直接把布头拿去了冯桂春家里。

冯桂春脸上表情有些纠结,她看着难受,就有些好笑的问:“你想说什么就说,你这样我看着真别扭。”

冯桂春有些不好意思,她表情这么明显?连嫂子都看出来了她有话要说?

“嫂子,那啥,你别难过,这班不上也没啥了不起的,你看咱村有几个上班的,不都好好的。”

她看来不是太会劝人的,不过朴实的话让林小曼略有些烦臊的心理好过了些,“我没难过,我本来也不想当老师,现在正好。”

她知道冯桂春不信这话,不仅是她,除了高妈、建军和林妈,就没有人相信。

她转移了话题,指着那个打了补丁的破布袋子,“这里面都是布头,放你这里吧,你看着做头花,要是有你能用的你也用好了。”

之前林大魁帮她卖出去的头花有一大部分都是桂春做的,做得非常漂亮质量还好。

冯桂春有些惊讶,“都放我这?太多了吧,还是等我做完再过去取吧。”

“没事,都是些废布头,再说我信你。”林小曼这才说起自己的打算:“我跟爸妈已经说好了,要去市里学习裁剪,大概要去几个月吧,所以做头花这事就交给你了。以后你做好,就拿到我娘家去就行。我哥会帮我带到市里去的。”

冯桂春羡慕极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学,可之前家里没条件,后来又有了孩子脱不开人,嫂子,你将来要学好了,也教教我吧。”

这没问题。

林小曼刚要说,冯桂春又好奇的问:“是我二哥给你拿钱还是你娘家出钱?”

这回轮到她奇怪了,“你怎么这么问?我和爸妈他们没分家,应该是家里给拿钱才对吧?”

冯桂春一听愣了,“拿钱的事你没和他们商量好?哎呀那你这……”她犹豫了一会说:“婆婆这个人,特别会过日子,怕是不能给你出这个钱吧。”

看来,高妈比较抠不只自己知道,就连分出去单过的儿媳妇也清楚。

“你放心吧,我们都说好了,建军的工资在她手里呢,她不拿,难道我还要娘家给出钱?”林小曼笑道:“而且妈虽然说会过日子,但也分什么事,只要是正事,她还是挺支持的。”

冯桂春一想,也是这么个理,要不然村子里怎么一点关于婆婆小气的话都没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想多了,嫂子你可别跟婆婆说啊。”

“放心吧,你也是为了我好。”林小曼又给她画了向个简单的样子,然后起身回了娘家。

冯桂春跟自己男人说:“没想到二嫂这么厉害,什么都会,你看看她画的这个,多好。”

林小曼肯定不知道冯桂春背地里对自己的羡慕,出生在她那个时代里的孩子,不说全都多才多艺,但小时候绘画写字大部分都是学过的。

简单的几个花样还是难不倒她的。

林母听说她明天要去市里,既为她高兴又有些吃惊,“你婆婆这么快就同意了?我就说你嫁进高家,以后日子肯定错不了……”又惦记起她去市里住宿吃饭这些事,“让你哥帮着安顿好再回来,多呆几天也没事,大不了这些先停做两天不做……一定要找个安全的住处,吃饭别糊弄要按时吃,别累着自己,以后你学好了,回咱村里,谁家做衣服都来找你你也能挣钱了……”

林小曼先头听着还不住的点头,听到后来一头黑线,她要指着村里人做新衣服挣钱,估计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她回到家,收拾了要带的衣服,刚把钱也装好,高妈就从外面回来了,“我走了一圈,都说清楚了,这要是有谁再说闲话看我不抽她大嘴巴子。对了小曼,我跟老三说了,明天让他跟你一块去一趟市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林大魁呢,她刚要说,高妈就小声嘀咕道:“哎,你一个女的在外面要检点些,少跟男的说话,晚上把门插好了……要实在不行,我跟你去吧,要不实在是不放心。”

林小曼后知后觉有些明白了,婆婆好像担心的,和她自以为的不太一样……

“妈,你要去也行,不过家里咋办?”

高妈烦恼的一挥手,“我也就是说说,家里这一摊子事呢,哪能扔下就走啊。都是你,非要去学什么裁剪,学会了有什么用?乡里张师傅就会做衣服,人家做了几十年了,大家伙都去上他家做去,你就是会了,怕是也没人愿意找你……”

等背对着她,高妈就问丈夫:“信给建军邮去了没有?”

“邮走了,你放心吧。”

高爸曾经上过扫盲班,他人又聪明,这些年也会写些简单的字,还会查字典,不会的字就用拼音代替,所以写信给儿子从不用别人帮忙。高妈跟村子里大多数人一样不识字了。

高妈就叹了口气,“建军以后在媳妇面前就得矮一头了。”

“瞎说啥,我看小曼不是那样的人。”

“你会看?”高妈撇撇嘴,又问:“也不知道小曼邮没邮信给建军?”

“没听说她去乡里。”高爸站起来吸了鞋要往外走,“老李头找我去喝酒,你给我点钱我打二斤酒去。”

第一百零九章 选贵的还是便宜的

一早上,高建华就来家,高妈把他叫到东屋,嘀嘀咕咕好一顿嘱咐,这才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家里哪还有钱了,这还是我昨天去你大爷家借的,过些日子种地不行就还得去借。”

高建华接了钱笑:“妈,你就放心吧,我们都分出去了,桂春不会和我嫂子攀比的。”

高妈被儿子说中心事,高妈也一点不尴尬,手点了他道:“你明白就好,要不说你比你弟弟懂事,要是小四肯定得寻思了。”

“不能,小四也不能多想,当初分家出去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分家单过有利有弊,但年轻人都愿意单过不受老人拘束。

等到吃完早饭,高建华就和林小曼,去找了大魁,今天去的人多,自然带的就多,早在前些日子,林父就做了薄薄的能背在背上的箱子,这比大盆方便装得也多。

林小曼觉得,现在这季节还可以,等到了五六月份天气热了,这样远实在不方便。

可父母都种地习惯了,哪怕这个比种地挣钱要多,也不要扔了土地不管,专门做这个。

说来说去还是观念的问题。

这一路上,高建华和林大魁都在侃大山,建华和哥哥弟弟性格都不一样,可能是排老三的缘故,他性格比较温和,不像高建军那么强势,也不像小四建设那么霸道。

他比林大魁大几岁,没在一起玩过,这回见面二人咯得还挺投机,可能也因为他妻子在林小曼这里挣到了钱,他对这兄妹二人很是友好。

提起要学裁剪,他问:“知道去哪学吗?还是冒蒙去找?”

林大魁大咧咧的说:“我给小曼打听了几家,到时候决定了去哪家直接去就行。”

高建华想了想,把母亲给的五十块钱拿出来,直接交到林小曼手里,“咱妈给的,嫂子你自己拿着吧。”

五十块钱不多,但对于农家来说也不少。

林小曼知道高妈没把钱交到自己手上,是怕她胡乱花钱,因此她摇摇头,“妈给你的,还是你拿着吧。”

高建华见嫂子不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啥,妈是怕你拿着丢了。”

林大魁这些日子手里过得钱哪天都得个几十块钱,当然那些不是纯利,拿回家还要去买原料,但过得钱多了,他也就不那么当回事了。

“五十啊?怕不够吧?不过没事,我来的时候,咱妈说了,今天卖的钱都给小曼,以后生活费不够就管我要就成。”

这话就让高建华有些无地自容,他只过去过一次市里,对于多少钱能够嫂子学习他也没个概念。

等到林小曼决定去付华裁剪铺学习,他才知道,这五十块钱真的是不多。

她选择付华,也是有原因的,她家里那边就有一家付华服装店,干了二十向年了,她听母亲说过,这家店当时在整个地区都很有名,只是后来成品衣服越来越多,这家店也和其他手工店一样,在市里慢慢消声匿迹了。

付华服装店是市里最大的一家服装店,这里一整条街都是做衣服的店面,一般店面只有几平方到十几平方,可付华在这里的店面足有五、六十平方,据说这家店在别的地方正准备开第二家分店,面积足有七、八十平方。

店大,手艺好,规矩自然就多。

学费分为两档。第一档要求必须学满三个月,学费每个月是二十块钱,学满后还要在店里给工作最少三个月,每月工资二十块钱。

第二档是跟着付华本人学习,这个就要学满半年到一年看情况才能出徒了,学费每个月是五十块钱,学满可以在除了市区外的地方以付华服装店的名义去开店。

高建华当然认为第一档合适了,半年下来等于没花学费,要是愿意留下还可以继续挣工资,不愿意就回去自己给人做衣服挣个手工钱,还不用花一分钱学费。

林大魁也觉得五十太贵了。

可林小曼在服装店里呆了几个小时,和师傅们唠了唠,最后又和付华谈了一会,她决定跟着付华学习。

付华虽然是老板,但日常经营都是她丈夫出面,她自己是个很纯粹的手艺人。

之所以用付华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几十年一直在市服装厂上班,她的名气在市里很大,许多人都知道她。

高建华听了她的决定,忙看向大魁,希望他能劝劝,果然林大魁嘬着牙花子,一副牙疼的样子,“小曼啊,这也太贵了,半年下来三百块钱,都能在咱家里盖个大房子了,你哥我要有这三百块钱,早给你娶个嫂子回来了。”

高建华忙接着道:“是啊嫂子,这也太贵了,咱妈就给了五十,你这,这,这只够交一个月的学费啊?”

林小曼不是觉得贵就是好,而是她发现,现在做衣服的师傅们,只会做这种肥肥大大的衣服,而付华,却会设计会画图,懂制版,更重要的是,她还会手工做旗袍。

可见她手艺有多好了,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在市里这种小地方呆一辈子的。

要学就学最好的,林小曼可是很有野心的,这种普通的可不能吸引到她。

“以后的学费我自己想办法。”林小曼下了决心就不会动摇,“哥,你跟咱爸咱妈说一声,生活费以后我会还你们的,这租房子吃住你先帮我付了。”

高建华有些急了,“嫂子,你想啥办法?这可不是十块二十块的……”

就是他们夫妻俩个,一年到头手里也剩不下一头二百的,嫂子以为挣钱这么容易呢?

林大魁也不同意,“不是你还不还的问题,这钱确实太多了,妹儿啊,听哥的话行不,咱就学那二十的也一样,你花这么花钱,给人家做衣服一件也就挣个十块八块的,你得做多少衣服才能把这学费挣回来啊?再说了,你这教完一个月的,下个月下哪整钱去?再下个月呢?曼啊,这可不是玩笑,你听话啊?”

“以后的学费我自己想办法,你们放心,我不会问家里要的。”林小曼根本不听二人的劝,伸手问高建军要钱,“那五十呢,你先给我吧,我把第一个月学费先教上。”

高建华捂着兜不肯给,来的时候母亲可说了,这是三个月的学费……

他只觉头疼,早知道他就不答应跟嫂子来了,谁能想到,学个这玩意还能这么贵?

怪不得桂春那时候说家里没钱她一直想学都没学成。

第一百一十章 租房

无论高建华和林大魁怎么劝,林小曼都不为所动。

高建华心里直嘀咕,“这真是老实人固动心,这性格也真够拗的了。”

林大魁直嘬牙花子,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她进去交了第一个月的学费后,小声和高建华嘀咕,“那啥,你妈不会真的只给了你五十块钱吧?”

高建华苦笑,表情认真的说:“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妈去乡里打听过,乡里那个给人做衣服的师傅,收学徒一个月才十块钱,这五十咋也够了。”

林大魁撇了撇嘴,“那是乡里,这可是市里,别说这儿了,就是县城也没那么便宜啊。再说,小曼不得住不得吃啊?”那不是按着母亲的预算还能剩下二十块钱吗?

高建华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也不好为母亲辩解,他其实能了解母亲的小心思,林家现在几乎是两天去一趟市里,还真能让自家姑娘饿着不成?

所以这二十块钱就是租房子的钱,还只是一个月的,以后怕是母亲都会找借口不再出这个钱。

林小曼跟付华约定好明天过来正式学习,就出来走到二人面前,“走吧,先去安顿下来。”

林大魁一边揉着牙花子一边问:“上哪找?咋也得找个近点的吧?太远了你晚上回去也不安全。”

之前王姨帮着介绍了几个地方都离着市区很远,坐公交车还要半个多小时,

高建华如今身上只有回程和住一晚上旅店的钱,因此不敢吱声。

“不用,付师傅给了地址,外地来学习的学习有不少,服装店统一租了房子,吃住一个月只要再交二十块钱,离这里不远。只有两站地,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那二人听了同时松了口气。

二十,不少了。可要是单租房子再加上吃饭钱,怕是不够。

现在让人为难的只有以后的学费了。

高建华悄悄往后退了退,只听林大魁正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妹妹,“……我就知道你不会过日子,这一个月就得七十块钱,你家建军怕是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吧?你可真是败家,幸好你嫁出去了,要头疼也是建军头疼,不过你婆婆就给了五十,以后你学费咋办?”

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今天卖的三十几块钱,“这些都给你吧,交了宿费饭钱还能剩下十了块钱,下个月的再想办法吧,要不咋整……”

高建华有些意外,没想到林家这么大方,都说林家穷,看来他们家卖这些点心没少挣……

高建华心里有些意动。

可他们没有人会做这些,也没有那个本事卖出去,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林小曼一路走一路问,二十分钟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很快找到了一幢老旧的住宅楼。

服装店在这里租了几个房间,还有专门的人给他们做一日三餐。只是房间里放的是学生宿舍那种铁架子上下铺,每个屋住八个人

林大魁只看了一眼就嘀咕道:“这样二十块钱也不便宜啊。”

高建华也跟着点头,屋子很窄,两边放了四张床,过道只能容下一个人,这条件这些钱确实有些不值。

不过,还有吃饭呢?

林小曼看到这屋子也有些犹豫,她要自己挣出以后的学费,不可能总从娘家拿钱,可这种条件,屋子里到时候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众目睽睽之下她做点什么很快就会泄露出去。

太不方便了。

可房子一时半会的想找到合心意的也不容易,她这一犹豫,帮忙做饭管理的是付华丈夫的亲戚,立刻就说:“你要是不满意这里,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我家里只有我和女儿住,有一个空房间,虽然不大,可住一个人没问题。不过,我们平时都在这里吃饭,你要是住过去,就得自己弄吃的。”

林小曼问了问,离这里也不远,再走十分钟就到了,就让她带着过去看了看,屋子果然很小,只有四五平方,放着一张一米的单人床,但好歹是一个人一间,她又问了问价,要十块钱一个月,她就立刻同意了。

交了钱那陈嫂子就高兴的把家里钥匙给了她,“厨房你随便用,不过煤气钱以后得你自己出,现在还得有些气儿你先用着我就不收钱了。”

等陈嫂子离开,林大魁就撇了撇嘴,“这么小的屋就要十块,还得自己出啥煤气钱,小曼你咋想的?”

林小曼只是想有个能自由支配的地方,这里虽小,但陈嫂和女儿一天三餐都在宿舍吃,只有晚上九点下班回来住一晚上。

十块钱简直不要太划算。

高建华想了想,“嫂子,让大魁给你捎点粮食过来吧,城里买议价粮挺贵的。”

林小曼笑道:“行啊,那回去你跟爸妈说一声吧,也让他们别惦记,还有,要有事就让我哥去服装店找我。”

当天的车是赶不上了,高建华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当然要去逛逛,林大魁就和他一起去,说是晚上去大通铺住一晚上。

林小曼则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服装店才下班,她干脆又回了服装店。

付华看到她有些意外,她笑着跟这位师傅打起商量,付华听说她要把店里的布头都包圆时,很是惊讶,“这些布头倒有拼拼能用的,可大部分都很小很碎,你确定你都要?”

并没有问她用这些布头干什么。

林小曼点了点头,厚着脸皮问:“多少钱?”

付华看着她笑了笑,“你象征性的给两块钱吧。”

林小曼付了两块钱,把那些装布头的袋子扛了回去,还有好几个慢慢扛……

林大魁又过来了,拿了二十个发卡给她,“今天人家的货都让我包了,你慢慢做吧。”又问她:“能挣回来吗?要能的话,就做这个得了还学什么裁剪啊?”

“眼光要放长远点。”林小曼教育他:“这个很好学,很快就会有跟风的,再说我总不能做一辈子头花吧。”

能挣钱,为什么不能做?

林大魁嘀咕着走了,不大一会又给她送上来一碗面条,“就在前面不远,一会你把碗给人家送回去,我这可是压了五毛钱呢。”说着把手写了‘五毛’的压金票给了她。

林大魁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还有之前不过脑的和房玉玲算计她的事,但今天这样大方的帮忙又送钱,林小曼就把之前的事都抛到脑后,很是感激有这样对她好的哥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怎么不去抢?

林小曼白天去服装店里学习,晚上就回租的房间里做发卡,转眼就过去五六天,期间林大魁过来看了她一次,给她扔下十几块家里那边做头花卖的钱,和高家林家给她带的粮食和咸菜、干菜,就又匆匆忙忙的赶火车去了。

现在的大魁,只要时间允许,基本上是一天来一回市里,每天都行色匆匆,虽然辛苦,但兜里的钱慢慢变厚也让他不觉累而是喜不自禁。

而林小曼学习也很认真,跟着付华的学费因为贵,所以学员只有她一个,而这位年过五旬的师傅手艺那是没得说,教她很细心,许多细节是那些普通做衣服的师傅们不可能会的。而她则学得更是认真,没几天就得到了付华的认同。

这天晚上,下了班,她回到宿舍,拿着做好的九个发卡和一个碎布拼接而成的空袋子去了离着住处最近的一个市场。

这是她这些天打听到的,这个市场前些天开始有夜市,据说卖什么的都有,非常热闹。

而她白天没有时间,除非把发卡送到大魁送货的那些小卖店里,可这次她做的发卡都是特别漂亮精致的,完全超出了这年代的水平和审美,她想卖得价钱高点。

要能送到百货商店去就好了……

她心里思忖着。

夜市里人果然很多,卖吃的是最多的,她还看到有人在这里卖林记的驴打滚和小酥点。

看来,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有多人认这个标识了,这是个好现象。

她随便找了个只有一人宽的地方,只来想把袋子铺到地上,想了想还是站着,把发卡拿出来套到胳脯上,然后运了运气,张嘴就想喊,结果,嘴张开了话却没喊出来。

以前她看人家喊挺轻松的啊?而且她要是出去推销也不怵,可在这人来人来的市场,她还真不太好意思大声去喊。

真没出息!

她有些恼自己,鼓了鼓劲刚要喊,就看到过来两个年轻漂视的女孩,这样的人群正是她的目标客户,她立刻朝二人道:“姑娘,看看发卡吧,”她扬了扬胳膊,“非常漂亮,从南边来的新样子,看看多洋气,你们这么漂亮的姑娘戴上肯定非常好看……”

她其实想说的是回头率百分之百,又怕现在的人还接受不了被人瞩目。

不过就是这么一扬一说,爱美的人自然会驻足,“天啊,太漂亮了?南方来的样子?太好看了,姐,咱们买吧,我喜欢。”又问她:“我能戴个试试吗?”

林小曼伸着胳膊,“当然可以,随便选。”

那姑娘挑来挑去觉得都喜欢,林小曼干脆道:“你挨个试试,让你姐帮你看看哪个好看,实在喜欢就多留几个,你们姐俩换个戴。反正也不贵。”

“是啊,”于晶嘻嘻笑着,“我怎么没想到?”她挨个试戴起来,“姐,这个好看吗?”“姐,这个漂不漂亮?”“姐,你也戴个试试……”

于华大两岁,也要稳重一些,看到妹妹一试,立刻围过来好几个女的,说问林小曼:“这个多少钱?”

林小曼笑道:“不贵,三块块钱一个。你要诚心拿,我这也是刚到货,给你让让利,五块钱两个最低价了。”

于华本来想试的手停在半空,旁边一个也想试戴的妇女立刻尖声道:“三块钱一个?你怎么不去抢啊?肉才七八毛钱一斤,你这个玩意就要三块?”

林小曼笑道:“肉吃进肚子里就没了,可这个却让你能一直漂亮,小心着戴,一两年都没问题,三块钱很值了。”

于晶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姐,我要这个,还要这个,你也要两个吧,这样咱们就能换着戴了。”她大眼睛带着期盼的看着于华。

于华犹豫了一下,“先来两个吧,我没带那么多钱。”

于晶小嘴就嘟了起来,于华立刻道:“明天我带了钱再来买两个。”

“那好吧。”

姐俩挑了两个,于晶走之前说:“明天我还来买啊。”

林小曼笑道:“这个来货慢,每回就来很少的数量,要到下周六才我才会过来,你那时候再来吧。”

于晶一听忙道:“我要这个和这个,你下周一定给我留着。”

林小曼答应了,她才和姐姐美滋滋的离开。

有一就有二,三块钱确实贵,但林小曼那句“让你能一直漂亮”还是打动了好多人的心,她带的发卡本来就不多,又有两个漂亮姑娘带头,很快就都卖出去了,只有那位说肉才七八毛钱的女人没舍得,一直在旁边犹豫,看着她全都卖完了,就念叨着“没了这回不用惦记了”这些话走了。

林小曼初战告捷,心里明白市里的消费水准当然不是他们那个穷县能比的,也对攒出以后的学费更有信心了。

她准备今天晚上多熬一会,以后每晚最好能做出两三个来,这样一周下来最少也能做出十四五个……

她兴冲冲的回租的小房,刚要迈步进楼道,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小曼?”

这么晚了谁会叫她?难道是大魁今天没回家住在市里?

她疑惑的回头,就看到从路边树后走出来一个男人,她惊讶的张着嘴,“建……建军?”她转身朝他迎过去,“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你是来出差吗?”

高建军听她一连串的问号问出来,并没有他之前担心的那些生气、愤怒之类的,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面带笑容的看着她,“我刚到一个多小时,打听到你住的这个地方就找过来了,可惜家里没人。”接着又问:“你去哪了这么晚?”

“我去夜市卖发卡了。”林小曼得意扬扬的拉着他往家走,“我跟你说,我今天挣了快三十块钱,怎么样,厉害吧?”

高建军很是惊讶,“这么多?你做了多少啊?”

“就九个。”林小曼笑,“是吧,我也没想到,市里还是有有钱人。我估计,要是去了省城,能卖得更好。”

高建军闻言沉默了一瞬,“小曼……”

“嗯,”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什么?”

高建军低声道:“那件事之前瞒着你,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介意

林小曼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她的意思是越大城市,条件好的人越多,生意会越好做,可没想到,却被高建军误会她想到省城去。

这个心大的姑娘,一时兴奋忘了之前他的事,听他这么一说,脸黑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开了门,才道:“进来坐吧,你晚上在哪住?你是出差过来的?”

又问了一遍。

高建军打量了一下狭窄的屋子,问道:“你一个人住这里?房东是什么人?安不安全?”

林小曼双手掐腰,抬着头瞪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谁知道高建军却一把揽了她的腰低头亲了上去,“小曼……”

林小曼大怒,推开他,“喂,你太过分了,我问你话……唔……”

等到高建军松开她,她的眼睛因愤怒而亮晶晶的,他这才拉了她坐下,“我想你小曼,我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天也不要分开。”

林小曼愣了一下,略有些不自在的嘀咕,“说得倒是好听,你以前是不是也和那位说过这话。”

话一出口,不仅高建军愣了,她自己也愣住了,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一个现代女性怎么会纠结男人以前的情史,怎么会这么想不开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她嗯哼一声清清嗓子,“那个,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高建军苦笑,“小曼,我这次是出差过来这边的,不过这次不应该我来,是我争取来的机会。就是想来见见你,跟你说说那事,我不想你心里有疙瘩。”

“过去的事不用提,那是你遇见我之前的事了,我才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她很大度的挥着手说。

高建军有些无语,你不是小肚鸡肠,那之前那问话是怎么回事?

“你真不介意?”他试探着问。

他接到家里来信,反而是林小曼没有定信过来,他就觉得小曼一定是生气了,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可单位事情忙,他又刚休了假,没办法请假,正好有个出差的机会,他就主动过来了,就是想来见见她,跟她说说让她不要生气,可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发懵,她是生气呢还是没生气?

林小曼确实没生气,以前的事虽然瞒着她却也情有可原,谁能没事就把自己以前处过什么对象的事跟现爱人说?

不过是他说要解释,那小心翼翼的样让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这刺人的话顺口就说出来了。

林小曼想了想,很认真的跟他说:“以前的事,在我和你订亲之前的事,我都不介意。但是以后,如果你们还纠缠不清我肯定不干。”

“这你放心,我只是每个月都会去看看她。你也知道,她出事,我毕竟也有一些责任,我不可能当做没有这回事对她不闻不问。不过你放心,我照顾了她几年,”他说到这脸色有些发红,“都这么多年了,我自问自己做了该做的问心无愧……”

林小曼相信他的话。

要说不熟悉只是听人说,她对他的为人品质还有所怀疑的话,如今她觉得对他也算有所了解。

高建军不说人品多么高尚,但绝对不是卑劣的人。

只是……

她很认真的说:“我相信你……”

高建军有些激动刚想抱她,又听她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醒了,要你负责怎么办?”

他愣了,随即情绪有些低落,“大夫说,她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如果不是她家里条件还算好,怕是早就治不起了,就现在,她住在疗养院里,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醒了,要你负责,你怎么办?”林小曼很认真的说:“我不是计较你以前的事,我只是说出一个可能会发生的,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你放心,如果她醒了,我只会祝福她,把她当妹妹。”高建军看她那一脸认真,也不回避,想了想后回答道:“我已经和你结婚了,我该负责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这个回答,林小曼还算满意,可她还是接着问:“如果她说她……”她咳了一声,“她让你看过摸过了……”

高建军脸色一黑,“我没看也没摸过……”

“你不是照顾了她好几年吗?”林小曼有些咄咄逼人的问。

“那时候我请了邻居一位大嫂帮忙,每个月给她十块钱,帮着洗澡擦身换衣服。”高建军解释道:“要说一眼没看到不可能,可那时候我真尽量了,而且,那时候是照顾病人,事权从急,就像医生对待患者一样不应该分个男女出来。”

“所以,你的担心不存在。我说过,我结了婚该负责的人就是你,而不再是她。”

好吧,希望他以后不要食言。

林小曼放下这些小小的纠结,问道:“我不怕闲言碎语,我学完之后跟你去省城行不行?”

高建军有些犹豫,林小曼看了有些失望,“你是怕我受不了气还是怕什么?”

“她父母,特别是她母亲,很恨我,觉得是我害了她姑娘,我怕她把这股恨这股气转嫁到你身上。小曼,你太年轻,脸皮又薄,那种环境你根本呆不下去的。”

林小曼有些奇怪,他哪看出自己脸皮薄的?

她义正言辞,“我们是夫妻,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分开。而且,言闲碎语什么的,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不在乎。人家都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们心往一块使就不怕别人。”

高建军嘀咕,“那是兄弟齐心吧……”看着她瞪着他好像要吃人的眼神,他忙改口,“你说得对,我们夫妻一条心,怕什么……不是小曼,那些话不比农村老娘们骂街好听到哪,你听我的,等再过两年,再去吧,我不想你受气。”

看来,他一时半会是不同意了,不过这事不着急,反正她半年甚至这一年都要跟着付师傅学手艺。

“你住哪?是一个人来的?”她转了话题。

“是,我住在不远的招待所,”他眼神灼灼看向她,“要不,你跟我过去住?”

林小曼撇撇嘴,“不去,你带结婚证了吗?”

高建军有些失望,他出差哪会随身带这个。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多话要说

林小曼送了高建军下楼,正好赶上房东母女回家,“小林,那是谁?”房东有些不太高兴,以为她趁家里没人往家带男的。幸好她说话还算客气,没直接询问。

“我爱人,他正好到这边来出差,过来看看我。”林小曼听出她话里的不快,还有些纳闷,这房东算不上温和的人,成天板着脸,却从没这样给她撂脸色看。

房东脸色缓和了些,想了想还是叮嘱道:“这邻居们都知道我家里没男人,以后你尽量别往家带男的,传出去对我们娘俩名声不好。”

林小曼怔了怔,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快走几步,追上高建军,他问:“邻居?”

“是房东。”林小曼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她埋怨我不该带男人回家。”

看着她略有些无奈又好笑的表情,高建军也哭笑不得,“你那房间也太小了,要不,我帮你再找一间大些的吧。”

所以空着的地方都被装着布头的布袋子堆满了,房间里想活动活动都没有地方。

“不用了,这里离着不远,还不贵。现在租房子价格都挺贵的,我以后的学费还没着落呢。”林小曼发誓,她并不不是向他抱怨,而高建军摸了摸鼻子,有些愧疚的道:“我没带那么多钱,等我回去给你邮来。”

他盘算着,回去以后问谁借钱呢?

每个月的工资太少了,他看来要想办法了。

不过,他还是给她留了五十块钱,“你先拿着这些,先把下个月的学费教了,我再想办法。”

林小曼没有推辞,“其实你不用着急,我自己能挣,我今天一天就挣了半个月的学费。”只是费些眼睛,晚上休息时间太短……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跟他说。

可高建军细心起来还是很细心的,“你都有黑眼圈了,肯定是休息不好,以后晚上不要熬太晚,学费的事我会想办法。”

他没有责怪她花那么多钱,还说要想办法,林小曼觉得自己得表示一下感谢,“你不嫌我花得多?”到了嘴边感谢的话变成了疑问。

“我哥和建华都说学费太贵了嫌我败家呢。我听我哥说,你妈好像挺不高兴的……”

“是有些高。”高建军实话实话,“一个月的学费快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不过,贵肯定有贵的道理,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还是懂得。只要你能学好,贵些也没关系,毕竟手艺学到手,可是一辈子受益。”

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我找建华帮忙开个房吧,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呢。”之前只想着他的事了,忘了她被学校清退回家,心里怕是不开心,自己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呢。

他说的建军当然是指同学王建华,而不是他的弟弟高建华。

林小曼其实也觉得有很多话要说,犹豫了一下道:“不太方便吧?”

“没事,他有认识的招待所,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他说着有些兴奋,“我这就去找他……”

林小曼忙喊住他:“今天太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这要是找了人再去招待所,怕是太晚了。

高建军这才惊觉,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那好吧。”他很是遗憾的说:“今天晚上你先忍忍,明天你下班,我办完事去你服装店接你。咱们直接去招待所。”

呸,说得好像她很急似的。林小曼白了他一眼,“没事我不急,我也不想去招待所,要不你不用麻烦人家王建华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不想去我还想呢……”高建军说了如此入骨的话,就撵她回去,“你进去吧,等你进去我再走。”

林小曼朝他摆摆手,“那好,我走了。”

看她头也不回的进了楼道,高建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小曼没问他,关于他和秀芬为什么争吵,也没过多问他和秀芬以前在一起的事,他不知道是小曼心里抵触,还是真的大度到不在意?

不过,幸好他来这么一趟,要不然,他觉得他这个丈夫不仅失职,还很没用。

小曼只用了一晚就挣了这么多钱,他简直就要羞愧死。

林小曼上楼,房东母女正梳洗,“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他在省城上班。”

房东有些惊讶,“省城啊?那可比咱这好多了人,那你怎么没去省城学习啊?”

“我家在这边,去省城不方便。”林小曼没有心情应付她的盘问,点了点头进了自己屋里,门一关上,憋曲又狭小的房间,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可好歹,她在房里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受人白眼。

被高建军这么一耽误,她就只做了一个发卡,看看时间不早了,她打了个呵欠,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关灯睡觉。

……

于晶美滋滋的和姐姐于华一人戴着一个发卡回了家,一进门就高声喊道:“妈,爸,你们看,新买的发卡,好不好看?”

于父于母正在看电视,那漂亮的发卡一下子就入了于母的眼,“新买的?在哪买的?拿过来我看看?”

于晶朝着姐姐得意的一笑,“怎么样?我就说咱妈有眼光,肯定能看好。”

于母拿着发卡翻来调去的仔细看了看,又看了于华戴的那个,然后赞道:“真是好看,你说这是谁琢磨出来的呢。而且做工也挺好的,看着就不像便宜货,”问女儿:“这个得卖一两块吧?”

“妈你猜少了。三块一个,她说刚到货,给我们两个五块钱,我本来想买四个的,可我姐没带那么多钱……”

于母点了点头,“这个要是放到我们百货公司去卖,估计能卖到五块钱。”

于晶更得意了,“那我们不是赚了?”

“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东西要有包装,也要分地方卖。”于母没有多说,而是问:“在哪买的?我过去看看去。”

“在夜市。不过她说下周六才能到货再去卖。妈,这南边来的货就是好啊,什么时候咱们能有这么好看的发卡就好了。”

于母笑了,“傻孩子,什么都南边来的?别的我不敢说,但这肯定不是远道的。”

“啊?那她是骗我?看我下次去不找她的。”于晶很信服母亲的话,一听气鼓鼓的说。

“也不算骗。要说当地的,就卖不上价,说南边来的,要好卖一些,这也是一种销售手段。”于母笑道:“这人也算聪明,而且这个质量款式非常好,比我之前在一些小店看的要高档得多。”

她不知道,小店那些跟这个,都是出自一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搓搓

林小曼可不知道,她卖头花卖出了意外之喜。

去店里认真学习,如今的她缝纫机已经用得很好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事,在她生活的年代,就连她妈妈都不会用这个,更别说她了。

她又聪明,跟现在的人比起来见多识广,领悟力就强,已经可以很好的量身,并且敢于下剪了。

晚上下班,高建军很准时的来到服装店门口,她就把人带进去介绍给师傅付华认识,“这是我爱人,来这儿出差。”她大大方方的态度让高建军很是高兴,等第二天她上班,付华偷偷跟她说“你爱人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但高建军很高兴她能把自己介绍给她认识的人是真的,林小曼有些不解,“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你可是头一头把我介绍给你认识的人。”昨天晚上见到房东也不是当面介绍的……

林小曼有些好笑,“那是我认识的人你也都认识好吧。”她看他带着自己拐来拐去,不由问:“去哪?不是说就离着不远吗?”

“先去吃饭,建华知道你来了,非要请客。”

林小曼一听略微皱了皱眉,王建华请客,那也岂不是要看到陶玉容?

“让人家破费什么啊,我看我们自己吃一口得了。”她小声嘀咕着,不太情愿的跟在他后面。

“都订好了,我也不想让他请,可没推了。去吧,我和建华也不是外人。”再说他还想把媳妇托付给建华帮着照顾一下呢。

林小曼又小声嘀咕,“他不是外人,难道是你内人……”

高建军哭笑不得的转头看向她,“你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不想看到玉容?你放心,建华知道你们互相看不顺眼,就没叫她,只有我们三个。”

林小曼才不会承认,“哪有,明明是她看我不顺眼才是。我不过是个农村姑娘,哪敢看人家城里人不顺眼。”

高建军啧啧道:“听听这话酸得,还说没有……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前面就到饭店了,他停下脚步等着她二人一块进去。

王建华下班就过来了,双方又是一番契阔,这才落座。

“嫂子,你也市里也没吱一声,我听建军说你住的地方太小了,要不,你去家里住吧,我家地方大些。”

这可真是客气话。

林小曼想着,笑笑摇了摇头,也客气道:“不用了,我住那里虽然小,但离着店里近,来回也方便些。”

“那倒也是。我那是有些远了。”王建华寒喧一句然后指了墙上,“看看想吃啥?”

林小曼摆摆手,“随意,我吃什么都行。”

王建华就招了招手,让服务员上菜,林小曼心里更腹诽了,都点完菜还让她看看……

男人见面没有酒好像缺点什么似的,酒过三巡,高建军还好些,王建华明显舌头大了,说话语无伦次还不清晰,开始发起牢骚来,“……我说建军,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玉容惦记你那么长时间,就是跟我结了婚,我看那心也没全在我身上,我特么真的挺憋气的……”

这可真是喝多了,要不这么丢人的事怎么可能说出口。

关键是,这话说的,让三个人都挺尴尬的。

“建华,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高建军先是讨好的对着她一笑,低声说了句“这酒品不行,一喝就多,喝多了就胡咧咧。”一边赶紧过去要把他架起来。

“我没多……”喝多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

“是是,你没多,是我多了,要回去睡了,咱先撤吧,等以后再喝……”高建军半是劝半是架总算把人扶出了饭店松了口气,随即看到跟在后面出来的似笑非笑的妻子,头嗡一下,“那啥,媳妇,你说建军这点酒量可真是啊,不能喝就少喝呗,这也太没数了。”

“是挺没数的。”林小曼捻了捻手指头,“今天晚上三个菜,两瓶白酒,一共花了十八块钱。”

高建军有些讪讪的,王建华喝多了,说是他请客可最后却要小曼掏的钱。“那啥,明天我补给你。”

“不用了。这顿就当你请的好了,反正那钱也是你给的。”

高建军忙道:“不行,那钱是给你的学费,这花的饭钱我得补给你。”一顿饭花了十八块,他能不心疼吗?他可不是王建华,家里父母都上班,他的工资每个月可都要邮回去养家的。

可是,王建华喝多了,他总不能把人摇醒:喂,你还没交钱……

那他成什么人了?

可林小曼却有些不满,小声嘀咕着,“好像上次他说要请吃饭,结果也是你掏的钱。”

高建军身子一僵看向她,沉默了好几秒才解释道:“建华不抠,都是因为他喝多了。”

他脑海里却不期然传来几次王建华说要请客,最后是他或者别人喝钱的事来。

都是他有事,他心里不好受,然后喝多了……

难道他是故意的?高建军摇了摇头,不,建华不抠,上次他管他借钱,他不是二话没说就借给他了吗?还有好几次都是。

是他被小曼给带歪了,瞎想起来。

所以,他又认认真真的解释了一句:“建华这些年没少帮我,我缺钱的时候都是从他那里串的,所以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了,让人听见不好。”

林小曼不知道他们朋友之前相处是怎样的,她刚才不过是借这两次事才叨咕那么一句,听他这么说,表情又这么认真,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

“我知道了,我刚才开玩笑的。”

高建军扶着人往招待所方向走,“我先送你去住宿,房间早就安排完了,我把建华送回去就回来。”

林小曼站在招待所门口看着二人拐了弯再也看不到身影这才上了二楼。

房间是四人间,被王建华包了下来,这意思很明显,林小曼看那服务员瞅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可她却没在意。

掏出需要做的手工,她抓紧时间,等到一个完成,她才惊觉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这人,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让陶玉容给拦下了吧?

她刚暗搓搓的想完,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小曼,我回来了,开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变了

高建军脸色不太好,一进来就抱住她不撒手,脑袋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

林小曼不动声色的任由他抱,等到他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就被她挡住了,“你不想跟我说说?”

“说什么?”高建军装傻,“噢对了,我想你了……”

林小曼嗔道:“你要不想说就算了,谁稀罕啊。”

高建军苦笑,“小曼,你总是这么灵敏,让我觉得在你面前有些无地自容。”

林小曼斜着他不说话,但那神态带了几分睥睨,让高建军苦笑之余又有些好笑。“好好,我说还不行吗?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这话真的不太好说出口,再说我也怕你生气……”

他伸手把她拉过去坐在他身边,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想想我们老师,再看看玉容这样,真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变成了这样。”

林小曼心想,果然让我给猜到了,这陶玉容都嫁人了,对他的觊觎之心还不死。

谁知道高建军说的和她猜的竟然截然不同,“建华喝多了,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张嘴就骂人……”他略有些困惑的说:“你说,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小曼差点就翻白眼,就这你还不好说怕我生气?你这不是故意误导我吗?

不过,娇娇柔柔的陶玉容出粗口是挺让人难以想像的。

一个双手掐腰的,口出脏话的陶玉容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也许她本来就这样的人,之前不过是在你们面前装的。”她毫不介意在给她抹黑一把。

高建军愣了愣,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也许是对的……”他有些犹豫,想到以前那事小曼知道了都没说生他的气,这个更不应该才是,就咬了咬牙,“小曼,玉容她确实和过去不一样了,她甚至还跟我说,要是我后悔娶你了,她愿意离婚和我结婚……”

啥?

林小曼觉得自己实在高估了陶玉容的人品和智商,这种话她也说得出来。不过想想,当初她就说过让他退婚和她结婚的话,这样的女人,在几十年后妥妥就是小三的代言人啊。

“反正她也嫁人了,以后,能离远点就远点吧。”他说这些时有些黯然,任谁一直当妹妹看大的姑娘变得面目全非,也会心里不痛快吧。

“好的。”林小曼回答得飞快,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看来本姑娘也可以反应很快说话很快嘛。

高建军回有些好笑得看着她,“听到可以不用理她,你就这么高兴?”

她的这点小心思根本没有瞒他,当然瞒也瞒不住,她大大方方的点头,“当然了,她总惦记我老公,我能高兴才怪!”

高建军眉头挑了挑,“老公?你跟电视上学的吧?”

这不重要,林小曼挥挥手,告诉他:“还有王建华那,你跟他说不用他照顾我,”说着面带调侃的看向他:“你想让他怎么照顾我?你就不让照顾出事?”

高建军黑了脸,一把将她摁倒,人也欺身上前,语气十分危险的说:“嗯?出事?怎么个出事法你说我听听?”

……

林小曼觉得自己嘴欠,难道是不撩他就难受?

她认真的穿着衣服,觉得自己这样也许是好事,说明她是真的把高建军当成自己丈夫,而且是可以说心理话认真过日子的丈夫。

这么一想,她心情大好,高建军从外面洗漱回来,凑到她身边,很认真的说:“小曼,昨天我忘了一件事。”

这样认真,是忘了什么事?

林小曼斜着他,那意思是你有话快说别让我猜。

高建军表情非常认真,“小曼,学校的事,不怨你,你也别难过,这个班不上也没啥大不了,我听说现在代课老师转正挺难的,当老师还累人,不如你自己愿意干点啥就干点啥。”

当然这话不是他的心里话,转正难每年都有转正的,只要多熬几年总有机会,而且当老师受人尊敬又有寒暑假,简直就没有比这个更好更适合她的了……

当然,这些心里话是不能说的,他现在是想安慰她不是想气她。

林小曼早把这事忘了,听他提起就沉默了一会,“我没难过,就是有些不太舒服……”

高建军忙道:“是啊,他们办的这叫啥事,既然想往下裁人就不应该答应,他们要不答应咱们不去上这个班不就行了,这事办得太差劲了。”

林小曼被他这一打岔,心里微暖,知道他是怕自己有心结,她摇了摇头,“我自己不上班真没啥了不起的,我本来也没想去……可是,”她把当时罚站那个学生的事跟他说了,“那两个老师都说她家长又当官又不讲理,我就怕,是因为我这事牵连了那几位老师,不过校长说跟我没关系只是我恰巧赶上了,让我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可我这心里,老是有些不踏实……”

农村人,能找个工作不容易,哪怕是代课老师也一样不容易,要真是因为自己牵连了那几位,她心里能安宁吗?

“小曼,”高建军伸手握住她的,越接触越觉得她心地善良又不一味善良,有自己的想法又讲理,他越看越喜欢。“校长说得对,这事跟你没关系。要是真是因为这事,不会这么大张其鼓,只说老师数量够了,不再需要新老师就行了,你毕竟才去一天,所以跟你肯定没关系,别想太多了。”他打定主意,哪怕真是因为这事,他也要咬死了和她没关系。

别怨他自私,之前他无私了好多年,现在他也想自私一把,只为自己及家人考虑。

那些人要怨,也应该怨那对父母……

林小曼看他表情很严肃,忍不住笑起来,“我知道,我又不是圣母,非要把这个揽在身上,就是想想不太舒服罢了。算了,这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也不去想了。”

看她笑容是发自真心的,高建军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我媳妇大气。”

林小曼笑道:“这话我爱听,我就给你个面子不客气的领受了。”

一副我很给你面子的样子让高建军忍不住在她脸上啵的一下亲了一口。“尽管受,不用客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闲言

高建军心满意足的回了省城,临走之时把兜里的钱都划拉着给了媳妇,自己那裤兜比他脸都干净,等到下了火车要上公交才想起,他没有钱。

没有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何况他一个普通人,对着媳妇可以脸皮厚,可他实在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上车,只好腿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了单位宿舍。

同一宿舍的同事笑他:“看你笑得一脸荡漾,肯定没干好事,说,干什么去了?”

高建军和他关系还不错,笑道:“我能干什么?不过就是和媳妇见了一面。”

同事笑他:“瞧你那得瑟劲。对了,你都结婚了,怎么还不打报告申请家属房?你不会是想这么两地分居吧?我可告诉你,这时间长了可不能,结婚图的啥不就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高建军的神情微黯,这次见面他没跟林小曼全说,事实上上次他回省城就已经跟上面打了报告,但跟他关系很好的一位领导告诉他,他几年之内怕是都别想分到房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对方说得含糊其词,但他心里明白,肯定是秀芬的父亲使了手段……

其实这些他早就想过了,所以他才不让小曼跟他来省城,不想让她受气听闲话是真的,只是他没想到,秀芬的父亲会动用手中的这点权利和人脉,就为了让他不舒坦。

“这个,慢慢来吧,在我前面好像还有不少人没分到房子呢……”他只好随便扯了个借口,其实他就是不说,单位老同事也都知道他那点事。

同事看他表情不太自在,心里一琢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对他的安慰,二人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林小曼按部就班的学习,做手工,周四下午,这几天一直没出现的王建华去了服装店找她。

“嫂子,晚上玉容请你去家里吃饭,我下了班来接你啊?”王建华看到她先是有些不好意思,林小曼估计是因为那天喝多了酒。

不过,陶玉容请她吃饭?她还真怕胃不舒服。她很坦然的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就不去了,晚上我还得练习呢。”

“也不差这一会,饭总是要吃的。”王建华其实也不想来,他是被陶玉容硬逼着来请的,她话说得漂亮,“你和建军哥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他媳妇来,怎么能不请人家吃顿饭呢,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他觉得林小曼不会来,可他却不能不来请。

“真不用了,以后等建军来有机会再聚好了,我这边真的没时间。”

她把话说到这程度,王建华也不好说别的,讪讪的提起那天的事,“我喝多了,那两天单位事儿多有些累……最后还麻烦嫂子结得帐,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都是朋友,谁交钱不都一样。”林小曼随意客气了两句,心里却在腹诽,下次我请客也学这招好了,喝多了真是个好借口……

看王建华还想说什么,她为难的回了下头,委婉的道:“我这边还有不少活,等下回建军来,咱们再唠?”

王建华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尴尬的笑道:“那嫂子你去忙吧,我这就回单位了。”

等到林小曼进去,就有好事的问:“那人谁啊?我看和之前来接你的不是一个人吧?”

林小曼淡淡道:“我爱人的同学,她妻子让他过来请我去家里吃饭。”

“那你去吗?”

林小曼奇怪的看她一眼,“你这么关心我去不去?”在那人一脸讪笑中,她淡淡道:“我告诉他了我不过去,等我爱人来了再聚。”

那人低下头撇了撇嘴。

没两天,服装店内外就传来林小曼同时和两个男人暧昧不清的传言,弄得付华特意把她叫过问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哪知道啊?她就把王建华来找他去家里吃饭的事告诉了师傅。

她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就是我爱人和他这个同学来过,再没有别人了,我哪知道会传出这么难听的话啊?”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闲得?

不过是跟个男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也有人说闲话,这要搁在几十年后都让人笑掉大牙。

“行了,我知道了。”付华也有些生气,一转身就把那些师傅和学徒们给训了一通,“……一个个不好好做衣服,手艺都很精湛了呗?衣服做得都特合体吗?有这时间做点正事不好?非得学那三姑六婆的嚼舌根,人家小林的爱人来过一回,同学来过一次说了几句话,到了你们嘴里就没个好了,我就不信你们这辈子没跟男人说句话?”

林小曼来了将近半个月了,可头回看付华这么厉害,平时她轻言轻语的,还以为她是特别温柔的人,看来,再老实的人也有别人不知道的一面。

有了付华撑腰,那些人不敢当面再议论,可背地里却排济林小曼,幸好她不在乎,我又不跟你们学习,又不指着你们吃饭,所以她独来独往,颇有些不太合群的意思。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付华把那些员工和学徒们教训的这天晚上,林小曼拿了熬夜做好的二十个发卡,去了夜市。

临出门,她碰上了房东家里的女儿,小姑娘今年十六,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城里人,看人一向仰着头,鼻孔朝天的看人。

“我妈说今天晚上回来的晚点,告诉你一声。”

林小曼应了声,她就仰着头进了屋。

林小曼这段日子从没见这娘俩回来这么早过,还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等她去了夜市,才发现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夜市的规模又大了一些,人更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卖东西的中间空隙,反正她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只要能站下一人就行,把发卡往胳膊上一排,伸出胳膊喊了起来,“漂亮洋气的发卡,南边来的新货,快来看一看瞧一瞧……”

她的声音并不大,在这嘈杂的夜市中也没有传出去多远,但这胳膊太吸引人了,没等她喊完就围上来好几个女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好

这一次,林小曼卖三块钱一个,六块钱两个,可还是很快就卖出去了好几个。

这让她不由不感慨,其实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有钱人啊……

于晶和于华一左一右挎着母亲的胳膊,于晶一眼就看到被几个女的围着的林小曼……的胳膊上的发卡,“妈你看,漂亮吧?”

于母缓缓点了点头,这些发卡,做工非常精致,让人惊讶这么漂亮精致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戴个试试。”于晶伸手就要去拿,林小曼这才注意到她们,“咦,是你们?”这可是大主顾,上次她一看就是条件很好的家庭才能有的孩子,她脸上笑容更开心了,“你试试这个,这个适合你,青春靓丽。”

于晶果然很喜欢,小手点着一个个发卡,“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于母仔细看了半晌才道:“姑娘,咱们谈谈?”

她看得认真,人又很有气质,林小曼早就注意她了,因此点了点头,“好啊,”她四周看了看,指了个人少的地方,“到那边去说吧。不过,麻烦稍等我几分钟。”

于母缓缓点了点头,林小曼就朝正在看来看去拿不定主意或是想要讲讲价的几人说道:“几位喜欢就留下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谁知道下次来货是什么时候?别怕贵,女人不对自己好一些,难道还指着别人心疼你吗……”

她的这个观点放在这时候可有些太超前了,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那几位其实不差钱的女人着急了,“你们要是还没选好,就先想想?我正好要去和那位阿姨说说话,我看她对这些发卡很感兴趣……说不准她就把货都拿走了……”

能买得起三块钱的发卡,无非就是有些不舍得嫌贵,一听就着急了赶紧交钱拿走,不一会没剩下几个。

林小曼这才慢条斯稳的走过去,她早想到会有人看好这个,不过她当时想的是有人来买回去仿着做,现在看来,现在的人这种意识还不强。

于母看她这么几分钟,手里就只剩下几个发卡,有些惊讶。“姑娘,我在百货公司上班,我看你这发卡很漂亮,不过,这不像你说的是从南边进来的吧?”

她开门见山,林小曼也不含糊,“你好阿姨,我看您也不像一般人,一看就是领导。这发卡做工这么好,怎么不像南边来的?”

她这一反问,于母忍不住乐了,“南边的东西也不都是这么质量好的,我去过好几回那边,发卡头巾之类的我见的也不少,但样子这么新影的却是头一次见。”

“新出的样子,这样子更新的快。”林小曼当然不会承认,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再被人嚷嚷出去,有些人可是势利得很,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和外来的商品能卖高价是一个道理。

于母是什么人啊,一眼就看穿了林小曼的小心眼,不由乐了,“是这样的,我看你这发卡质量不错,款式也好看,你有没有想过往我们百货商店供货?”

林小曼眼睛一亮。

不过,她又有些沮丧,她没那么多时间,就这样还是熬夜才做出来的,这生意不是太好做。

不过她也是执拗的人,这种好事当然不能错过,她想了想认真的道:“往百货公司供货行倒是行,不过每周只能保证二十个发卡,而且也是三块钱一个……”

于母听到她狮子大开口,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没等她说话呢,于晶先瞪大了眼睛,“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哪有批发还那么贵的?你在夜市才卖三块,卖给你妈也是三块让百货怎么卖?”她气得直嘀咕,“难道白给你卖不成?”

林小曼笑道:“你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于母笑道:“是啊,你急什么,让这姑娘把话说完。”其实她心里也在想,你这慢腾腾的都以为你说完了呢。

林小曼接着说:“这些发卡以后我只供给百货,你们把它包装一下,比如说弄个专门的柜台摆得漂亮一些,显得很上档次,完全可以卖十块八块一个嘛。”

于晶嘶一声倒吸一口凉菜气叫道:“八块十块?你开什么玩笑?谁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头上戴的?”

林小曼看着她头上的发卡笑而不语。

于晶:“……”她声音落下来,“我这不是买好几个能换着戴吗?要是一个我才不买呢。”这话说着心里觉得发虚,忙仰头去数蚂蚁,不再说话。

倒是于母附和着点了点头,“是有些贵,”八块还差不多,不过卖的肯定不会多,“而且卖得不会多,你不如考虑考虑把价格降下来,做生意就要讲究薄利多销嘛。”

林小曼笑着摇头,“那你们可以卖六块钱,这个价格绝对很便宜了。”

于母皱着眉考虑,林小曼又开始给她支招,“柜台弄得漂亮一些,一看就像高档货,再弄些好看的包装,八块钱其实也轻松卖出去。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们供便宜一些的,质量也没问题,款式也很好看,只要一块钱,你们卖二块三块都行,还有些头花,搭配着卖,肯定能引领一阵潮流。”

她又想到一个好主意,“你们要是嫌贵,可以租给我一节柜台,我花租金,卖得钱归我自己,当然,质量绝对有保证不会唬弄人,服务员也由你们百货出,当然我要自己选人……”

她这种模式一点不新鲜,好像有些地方的百货公司已经把柜台都出租给了个人……

于母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却有些感慨,看看这姑娘和小女儿差不多,可人家都能赚钱还很有头脑,可自家这个还像个孩子。

林小曼哪知道于母的思维跑远了,她说了半天才停下,说话多了就是不好,又累又嘴干的,要是有卖矿泉水的就好了……

于母收回思绪,“你说的这两种法子都不错,不过我要回去开会商量一下……”

这么点事也得开会,林小曼心想,脸上却笑道:“当然了,是应该好好商量一下。那下周六见好了,我下周还会来这里。”

于晶嘴快:“不是只供百货不来这儿来吗?”

这孩子嘴快大于头脑属于不过脑子那种。

林小曼带了些怜悯和宽容看向她:“是啊,可这不是还没往百货供货呢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及时

于晶被她那眼神看得极为恼怒,怎么感觉她像看智障似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于华把妹妹拉到身后,点了她的脑门低声嗔道:“你快闭嘴吧。”

就是觉出人家眼神不好也不要说出来,当看不着不就好了?

林小曼很宽容的笑了笑,对于她的挑衅并不在意,而是摇了摇手上的发卡,“阿姨,那我先去卖货了?”

于母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林小曼那轻快的脚步,她又想到她刚才的建议,不得不说,这姑娘很有经济头脑。

再看看一脸不忿的小女儿,于母头疼的摇了摇头,年纪差不多大的两个人,相差也太大了些。

林小曼很快把剩下几个也卖完了,有看好没买到的就问她:“你明天还在这卖吧?”

她摇摇头略带歉意的道:“要下周六才来货,你那时候再来吧。”

很多人失望离开,她松了口气高兴的离开夜市,今天她可是卖了足足六十块钱,谁能想到这钱这么好赚啊。

果然小生意赚大钱,当然了,这个年代物资还是相对贫乏也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大多数人思维受到限制,觉得做个体丢人,这种观念要过几年才能得到很大的转变,而这几年就是她赚钱的黄金时期。

赚到了钱,心情愉快的林小曼离开夜市,心里想着今天这位百货公司的女经理,肯定会同意她的提议的,无论是哪种她都稳夸不赔,有了钱,她第一件事就是有个自己的房子,只是这房子是盖在老家还是去省城买个?

她一时没拿定主意,要她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去省城,可是高建军却暂时不想让她去……

她正琢磨呢,却不知道她上次来卖发卡,就被人给盯上了,不过那人找了同伙来夜市堵了几天都没见着她,正想着这是最后一天要再找不着人就不来了,没想到却发现她了。

今天她卖的比那天还多……

二人从她出了夜市就一直跟着,直到她拐上小路,而恰巧路灯坏了一个,马路上没有人,二人就一前一后的把她堵住了。

林小曼前世生活的年代治安还是不错的,来到这里她也没碰上什么坏人,她可不知道这几年,街面上那些小痞子可真是不少。

所以当她看到前面有人拦道,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对一,她这小身板好像也弄不过人家,这街道上又黑,她也只是愣了那么两秒钟转身就要跑,刚跑两步就看到黑影中又钻出一个手拿匕首的男人……

她觉得腿有些软,回头瞅瞅,再看看这个,声音有些颤抖,“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嘴里说着话,眼角余光就朝四处打量,人家有刀,她跑是跑不过的,打更不可能了,哪怕重生一回,她也没有异能没有超能力的,难道今天要被坏人劫财劫色不成?

“嘿嘿嘿”,和电视里演的反派出场一样,其中一人把手里的刀子不停的抛起接住,一步步朝她逼近,“小姑娘……”

一句“把钱交出来我就饶了你”还没说出口,林小曼已经扯着脖子喊起来,“救命啊,着火了,抢劫了,快来人啊……”

从一开口喊,她就朝着那个不停抛刀子的小个子男人方向跑去,也就是夜市的方向,往前还有一段路比较僻静,可往后却人声鼎沸,傻子也知道往哪跑,只要跑过这一小段路,他们就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抢……

林小曼想得挺好,可她能跑得过两个大男人吗?

她一边尖声叫着“救命”,一边绕着圈子,手里拿着的袋子还不停的使劲挥舞着。

可惜,她还是被人给从背后抱住了,然后她拼命的挣扎着,她可不想重活这么几天就又挂了,一低头就咬到了那人的手腕上。

人家说,拼了命挣扎,也会让人一时感到无可奈何,这只是两个想抢钱的小混混,没想杀人,她这一咬牙,差点没把自己牙咯掉不说,那人也嗷一声,林小曼立刻觉出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松了一些,她又一口咬上去,紧接着一踹一扭挣脱出来拼命的跑拼命的喊……

另一个人急了,“赶紧追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从黑影中又出来一个人,迎上二人一脚一个就把他们手里那一直比划却没敢捅下去的匕首给踢飞了,再几拳几脚就把人给踢地上抱着腿叫唤着……

……

林小曼低着头,有些委屈的听着对面男人的教训,她出来还不是为了赚钱?

难道他以为自己很想出事?

可是刚才真的好凶险,而且也没想到他竟然身手这么利落,一看就是练过的,以前她竟然不知道哎。

想到警察看到被踢得躺地的歹徒时那意外的表情,她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骄傲……

高建军说了一会,见她耷拉个脑袋也不吭声,以为自己说得太重了,心里不由有些懊悔:她毕竟刚受了惊吓,自己不应该这么严厉的……

他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决定哄一哄她,脑袋凑近了才发现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这心里不由气不打一处。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刚才她有多凶险?

幸好他来得及时,天知道刚才他看到那二人挥着明晃晃的匕首时,他心里有多紧张,那一刻恨不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可她竟然不当回事。

林小曼表现很委屈,她也觉得很害怕啊,她哪有不当一回事,这个人,分明是冤枉她。

“以后不要去夜市卖东西了,太危险了,以后学费和生活费你不用管了,我会按时给你的。”这回可不像上回,以商量的口吻,这回直接就是命令的口气说的。

林小曼可不是那种在家等着别人挣钱给她花的女人,虽然她觉得男人的钱就该交给女人,可女人经济不独立这是让人不能忍受的。

不过,看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她低头偷偷扁了扁嘴,好吧,看在你急时出现表现优秀的份上,我就不和你顶了,这事以后再说。

反正到了下周就可以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了。

高建军还在说着,林小曼偷偷抬眼看过去,男人眉头锁得紧紧的,她一点点挪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摇了又摇,向他服软道:“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我现在这心还路得怦怦跳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心的男人

林小曼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她这么一撒娇,声音软软嫩嫩的,高建军立刻心软了。

搂着她安慰道:“不怕了不怕了,我来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原本只是想撒撒娇,可现在,林小曼真切的贪恋起这个温暖的怀抱来。

她是真没想到,他离开没几天,竟然又会赶在周末过来,还恰巧救了她,这也许真是二人的缘分吧。

过了一会,林小曼的心情平静了许多,高建军也从后怕和惊怒里走出来,二人这才挨着坐在一起说话。

“你怎么来了?还正好碰上了?”林小曼有些奇怪的问。

其实从省城到市里不太远,但现在火车车次少,他白天又有工作,晚上等他下了班又没有车了。

“我下午不忙就早走了一会。”高建军说得挺含蓄,她心里切一声,什么早走一会,分明就是早走好一会好不好。

高建军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由好笑轻声呵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信啊?”

林小曼认真的点了点头,“信。”

倒把高建军想要训斥她的话又噎了回去。

林小曼一双清沏好看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她觉得,高建军之前救自己那一幕好帅气,训斥自己的的那一刻好让她暖心……

呃,她可不是有受虐倾向,他说的那些全是因为在乎,这她还是分得清的。

林小曼自打来到这个年代,就像一个流浪在这年代孤独的小兽,找不到自己的家和亲人,哪怕林父林母她们对她很好,可心里却常常有一种孤寂的不合群的心理,小心翼翼的收敛着自己的个性与脾气,用沉默或是爆发来保护着自己。

现在,孤寂的心温暖了许多,她决定抛开那些顾忌和心里的不安,在他面前展露出自己原本的一面。

她也不是那么沉默的人。

高建军突然就觉得她好像有种变化,可是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又说不清楚,不过,想必是种好的,看她那满眼的笑和依赖就知道了,他也不是傻子,立刻把握住时机,巴拉巴拉又是一顿说,让直男属性让林小曼不由直翻白眼。

二人卿卿我我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小曼身体突然一僵,哭丧着脸道:“坏了,我忘了跟房东说一声了……”

这都半夜了,再回去跟房东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肯定跟精神病似的。

可不说,想想明天房东那张僵尸般的脸,和房东女儿那虽小却八卦又装得好像很清高的脸,一时有些头疼。

高建军不以为意,“你不回去她还能等门不成?”

那倒不能,房东可没那么负责任。

林小曼放松下来,“算了,忘就忘了吧。”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下午有趟车经过省城。”高建军只能在这里住一晚上,只是他现在有些犹豫,她不过来市里半个多月就出了这种事,这要是再呆下去,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要不,你跟我去省城?我在那找个地方你去学习?”挨些闲言碎语,也比出事强,最起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林小曼摇了摇头,“我不去,付老师人很好,手艺也特别高……”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哪那么多坏人,而且下周我再去一定,说不定就不用再去了……”

她略有些得意的把有人找她供货的事跟他说了,“我感觉差不多能成,如果能成,以后就不用去夜市卖货了。”

高建军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大了,“天啊,小曼,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么轻松就能挣这么多钱?”

跟她相比,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捏了捏兜里那些零星的毛票,有些犹豫,林小曼歪着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然后伸手去拉他的手,“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受打击了?不会吧,我看你也不是那样小鸡肚肠看不得媳妇比自己能干的人啊?”

高建军苦笑着把手里捏着的一堆毛票拿出来,“本来是想给你的,不过看你这么能挣,怕是不稀罕……”

他话没说完就被林小曼把钱抢了去,“天啊,你不是上次刚给了我钱吗?哪来的?啊呀,建军哥,谢谢你给我这么多钱。”

林小曼心里冒出个怪怪的想法,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就把这个刚出芽的想法给掐死了,“还都是零钱?你这是攒的?”

高建军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挣的,没有你挣得多。这些一共是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

林小曼惊讶的看着他,“都是给我的?你哪来这么多钱?”

“是我挣的,”高建军被她盯得有些不太自在,“不过没你挣得多……”

“很多了。”林小曼有些激动的打断他的话,照着他的脸啪一声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真的很多了,这个月你都给了我快一百块钱了。真的很多很多了。”

高建军耳朵根有些发红,摸着嘴唇笑得有些发傻,几秒钟后伸手就搂她想再亲亲,可被她避开了,“你先说说,你到底怎么挣的?这这么几天就挣了这么多?”

“我下班以后去电影院门口卖茶叶蛋挣的。”本来不想跟她说的,可想想也没什么可瞒的,难道还怕她觉得丢人不成?

林小曼这回是真惊讶了,同时又满心的感动。

她自己做个体是一回事,他能接受是另一回事,可他能放下身架,自己去当小贩,那可绝对需要十二分的勇气。

“建军哥,谢谢你,你可真是太好了,我能遇上你真是我的幸运。”林小曼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抱住他就献上了一个甜甜的吻。

其实这些真的是她的真心话。

能找到一个肯如此为你用心,肯为你抛下自尊弯下腰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好一会,林小曼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有些好奇的问他:“你怎么想起去卖茶叶蛋的?你不怕碰上熟人吗?”

高建军觉得这一周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她能这么激动,那他就没白付出,听到她问,忍不住乐道:“以前我常听我们单位的小年轻们说,和对象去看电影买茶叶蛋和瓜子吃,我就想,看来这电影院门前茶叶蛋挺好卖啊……”

第一百二十章 不好听

林小曼想到曾听妈妈说过,八十年代有一阵曾流行一句话:“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就听到高建军继续说,“其实我来回坐车发现车站跟前更好卖,可我还是有些抹不开脸,想着电影院那人少些,碰上熟人的概率也少一些,反正是晚上,戴个帽子口罩的谁也不认识我……”

林小曼的脑海里不期然冒出他戴着压得低低的帽子和遮住脸的口罩卖茶叶蛋的场景就觉得有些好笑,可心里却酸酸的软软的,能撂下脸面去当小贩,这对于高建军来说,肯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是一般人都不可能做到的。

而他,为了给自己挣学费钱,却做到了。

虽说二人从认识到结婚没多久,但他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却让她有些承受不起。

“建军哥,”林小曼喃喃道:“谢谢……”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那种感情,只好不住的说着谢谢,哪怕这句谢谢有些轻飘飘,又在夫妻之间显得过于客气,可她还是想说。

而且,让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是,她竟然眼圈红了,这让高建军有些不知所措,“小曼,你别哭,唉你别哭啊,我不说你了还不行吗?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上了……”

林小曼看着他忙着要给自己擦眼泪,噗嗤一声乐了,嗔道:“我哪哭了,我就是刚才眼里进了沙子迷了眼。”

高建军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忍不住乐了,抱住她摇了又摇,晃了又晃,“好好,沙子迷了眼,”他调侃道:“要不要我帮你吹吹……呼呼……”

二人笑闹在一起。

第二天,林小曼去服装店请了个假。

这还是她第一次请假,因为高建军下午就要走了,她想多陪陪他。

二人一起去了派出所,王建华告诉二人,歹徒交待,林小曼第一次去卖发卡,他就盯上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卖了好几十块钱,让手头有些紧的他起了坏心思,不过他一个人不太敢,就拉上了刚放出来没多久的一个朋友,结果……

“他们运气不好,他同伙交待,本来是只想劫财的,结果看到嫂子这么年轻漂亮就有了歹心,幸好建军你来得早才没出事。”王建华说话的口气是真的替她感到庆幸。

要知道这年代,许多被强暴的女人,要么生活在别人的吐沫星子和白眼下,要么活不下去投河或上吊,反正思想观念的落后,让被侵犯的女人,很少有人能从这痛苦中走出来重新勇敢的生活。

所以王建华才觉得她真的是太幸运了。

林小曼可不知道王建华心里的想法,她最担心的不是财啊身体啊,最她担心的当然是她的命啊。

什么都不如生命的可贵,这对于一个重生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嫂子,以后你不要去夜市卖那什么发卡了,我单位里的同志听说了你能挣那么多钱都很惊讶呢,连他们都惊讶,也不怪被别人盯上了。”

这叫什么话?

虽然他是好话,可林小曼还是觉得有些刺耳。

难道她凭自己能力挣钱反倒是错了?

她咬了咬唇刚要说话,高建军抢在她前面开了口,“我已经说了她,她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等到从派出所出来,男人看她嘟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劝道:“建华是好心,只是不太注重说话方式,他们当警察的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林小曼有些生气,“那你说,因为怕被人盯上,我就什么都不干了?就在家混吃等死不成?”

“没说不干。咱以后多注意点安全就是了。要不,以后你就等我来再去卖?”想想他不可能每周都请假几个小时早退,这提议也不现实,又改了口:“以后让大魁每周留下住一晚,替你去夜市得了。”

林小曼不太想用他。

家里那些都是大魁帮着办的,那些卖得便宜,挣得也不多,大魁还不至于动心。

可他就要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不同了,如此他和自己媳妇了,而她媳妇就像之前房玉玲一样动了贪心……

说她是小人之心也好,反正她不想再考验人心。

“要不我让爸妈来一趟也行。他们平时也很少来市里,就当来玩了。”高建军又出了个主意,林小曼心里偷偷猜测,他是不信任大魁……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毕竟这年代,她嫁到高家,和父母又没分家,就等于是高家人。

所以高建军才会想到让他父母来。

“不用,下周我先看看情况再说。”林小曼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眼,让公公婆婆知道自己一个星期就挣这么多,没分家的情况下会不会让她上交啊?

少交一些做生活费是可以的,可都上交她是绝对不干滴。

男人在这上面天生是少根筋的,或者说,他和家里人相处很好,就认为自己妻子或女朋友也应该和家里人很好,而且他一直认为自己父母都是大方大度明理的人。

小曼又是懂事的姑娘,他们之间肯定不会有矛盾的。

其实,林小曼之前也这么觉得,大不了忍让一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小姑子这种生物,真的让她忍不了啊。

不过她也没拿这种事去烦高建军,而是跟高建军说起挣的钱怎么支配这个话题。

高建军听说她要盖房子,嘴角抽了抽,“家里房子暂时够住吧?盖了房子你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啊。”

林小曼当没听出他话外音,仍旧兴致勃勃的说着:“有啥不放心的,到了晚上院子屋子从里面把门一插,谁都进不来……再说了,房子够住啥啊,现在是秀梅和我一起住,有些不太方便,你知道我晚上要做活,而她上学晚上要休息好,还是分开住的好。”

高建军这时候还是敏感的,他听说媳妇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他决定回去就给家里写封信,关于媳妇要盖房单独住的话探探家里的口气,看看爸妈是什么意思?

如果父母很痛快就同意,说明家里是真闹矛盾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音乐老师还是美术老师?

这可能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林小曼就说要去公园,结果到了公园让她大失所望,实在是现在的公园风景一般,游乐设施除了划船几乎为零。

高建军看到湖面上有人在划船,就很有兴致的也要去划。

林小曼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现在湖水刚刚化冻没多久,岸边连丝绿色都没有,湖面上冷风吹着肯定很冷,想想就没意思。

再听卖票的那位同志说,“你们真幸运,今天是第一天开放划船,往年这时候都没开放呢,等到了五一,今年我们新换了领导,才比以前都提前的。

林小曼就更不想去了。

可高建军却对能和林小曼一起做的事都很感兴趣。

林小曼架不住他满腔热情只好同意了,她坐在小船的一头,心想幸好穿得多才不至于冷。高建军则在另一头划船,湖面上船只不多,隔着都挺远,但离着最近的一条船上,是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的,听着那两个女生咯咯的笑声,高建军还笑着开玩笑:“这声音还挺像秀梅的。”

他是背对着,可林小曼却心里有些狐疑,那姑娘不仅声音像,就连那模样也有几分像,她指挥高建军:“你划近些,我怎么看着是像秀梅呢?”

高建军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不能吧?她跑市里来干啥?”

只是他回头的一瞬间,那船已向远方划去,他看了个背影。“怎么样?我就说不是吧?要真是秀梅,在这地方和男人这样说笑,看我不把她腿打断。”

林小曼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封建,老古董!又不是一男一女单独在一起约会,再说,就是一男一女就兴许不能见见面说说话是好朋友了?”

“男人和女人也能成好朋友?”高建军反驳道:“那女的是傻瓜,那男的肯定目的不纯……”他说着又回头瞅了一眼,想了想心里有些不太放心,“我划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秀梅?”

林小曼忙制止他:“离得远,兴许是我看错了,算了吧,咱们玩咱们的,别说秀梅不可能来市里,就是真来了,那肯定也是爸妈同意的,你别多管闲事。”

你还有爹妈呢,你就是一个哥哥,管那么多干吗?

这潜台词高建军根本没听出来,可能单位里有什么弯弯绕绕他能听出来,可对着家里人,他天生就短了一根筋,或者说从没想到在家里还要动动心眼。

“爸妈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不懂,再说,要真是秀梅,肯定是这丫头骗了他们。”

林小曼不再劝,她其实也挺好奇,刚才那个姑娘是不是高秀梅?

声音像,离着远看模样也有几分像……

划过大湖从桥下划到小湖,离着近了,高建军的脸越来越黑,那个叽叽喳喳不停说话不停娇笑的女生不是高秀梅是谁?

两个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划船的男人也不过二十多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两个小姑娘又是一通大笑,身体都跟着摇晃起来,晃得小船左右摇摆,然后二人尖叫,又引来划船的男人的大笑……

林小曼很是惊讶,还真是高秀梅,这姑娘是怎么说服父母来市里的?看样子另一个是她同学,可对面那个男的又是谁?

她这一琢磨,就没注意高建军已经把船划过去了,因为划得急,砰一声两条小船碰到了一起,高建军气势汹汹的大吼一声:“秀梅”

有人声音不善的大声喊她的名字,高秀梅就站起来看,正好看到二哥气急改坏的那张脸,船又相撞在一起,左右直摇摆,她又心正虚,看到二哥竟然下意识的想要逃,结果悲剧了。

扑通一声高秀梅就落了水,小船摇晃加上有人落水,吓得旁边的女生和那男的啊的尖声直叫,高建军忙把上身外套一脱,纵身一跃跳进河里。

林小曼双手把着两侧稳固着身体,看得直皱眉头,这近四月份的天气还很冷,这下水之后全身湿透了更是透沏骨髓的冷。

还好,因为那二人的尖叫,引来湖边的工作人员一连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那女人和男人好像二重奏一样,“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林小曼对高建军救人是有信心的,不过现在可不是夏天,穿得那么多……这么一想,她赶紧道:“快去帮忙,我爱人下去救人去了。”

当然,因为她爱人,人才落水这事她没必要说。

高建军把人救了下来,高秀梅呛了水,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对于农村水边长大的孩子,不会游泳也会几下狗刨,估计这要是夏天连救都不用救她自己就能上来。

工作人员还挺负责,去取了两件棉大衣,高秀梅咳过水之后,哇一声就哭了,“二哥……呜呜……吓死我了……”

林小曼接过大衣,给高秀梅裹上,又给高建军盖上,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屋子能呆人的?这身上都湿透了,一会儿就得感冒。”

工作人员指着偏北方向道:“那边有办公室,不行去那边暖和暖和吧。”

高建军摆了摆手,“不用了,还是直接回去吧。”

回去?回哪?

招待所的房间退了,再说他来也没带换洗衣服,这么一身湿衣服能去外面走吗?

林小曼不搭理他,“去你们办公室吧,我一会给他们想办法弄两套衣服来换下再走。”然后她看向那一男一女:“你们也一起去吧。”

那女生有些惊慌的看向男人,男子则犹豫了一下:“你们是秀梅的什么人?”

“他是她二哥,我是她二嫂。”林小曼毫不客气的问:“你又是谁?”

她问的是你,不是你们?

也不知道那男的听不听出来,他眼睛眨了眨,“我是她的美术老师,是带着这两个学生出来采风的。”

美术老师?

林小曼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她笑笑:“是吗?我就听说她学校来了个帅气年轻的音乐老师,没想到连美术老师都这么年轻英俊。”

高建军听着黑了脸,媳妇你当着我的面夸他年轻英俊?

他本来就觉得这一男二女划船不太像话,现在看他越发不顺眼:瞅那鞋拔子脸吧,在我面前还敢装英俊?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还需要采?

他忽视了这话是他媳妇说了,可不是人家男老师自认的。

那位赵老师一听,眼睛一亮,“高秀梅的嫂子是吧?过奖了过奖了,我本业是音乐老师,因为自小对美术感兴趣,所以没事的时候也教教这些孩子们……”

他对已婚妇女可没有兴趣,哪怕长得再漂亮再可人,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耽耽盯着他的人家的丈夫。

但他对这位已婚妇女的会说话还是挺满意的,听听人家多会说话,“帅气年轻,年轻英俊”,说得可不是正是他嘛。

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高秀梅已经连打了六七个喷嚏,高建军有些不悦的打断他的话,“不是说要进屋吗?还不赶紧的,没看秀梅都冻感冒了。”

他紧接着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着,“音乐老师教美术?我可是头回听说,能让人把大牙笑掉,这跟体育老师教数学有什么不同?”

大家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往办公室走去,高秀梅的这个女同学还算不错,知道扶着她,而赵老师就没什么眼见架了,跑到林小曼和高建军身边,解释道:“当然不一样……”

林小曼知道他就是那位高秀梅备加推崇新来的音乐老师,对他更没个好印象了,又见他在这喋喋不休,忍不住刺了他两句,“赵老师,你把你的学生带出来,让她们出了事,你是不是得好好想想,怎么给我们家长一个交代?”

赵老师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高秀梅低着头一身狼狈,那女生倒是一脸信赖的看着他,此时忍不住插话,“刚才你们要不出来,高秀梅根本不会出事……”

“对对,”这话提醒了他,赵老师赶紧点头,“我们之前划……不,采风采得好好的,你们的船突然划过来,撞到了我们的船,他又突然喊人,把高秀梅同学吓了一跳才落水的。”

所以,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林小曼听到他的推脱之言,笑了笑,“你是音乐老师……”音乐老师采的哪门子风?

赵老师肯定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赶紧道:“我也会美术,我画画得很不错。”

此时,猪队友上线了,高秀梅拉着个比长白山还要长的脸,“是啊,赵老师可厉害了,会弹琴还会画画……”她不高兴的把嘴撅起来,“再说,要不是我二哥突然冒出来,我能吓一跳掉进去吗?”

听听,高秀梅同学多有觉悟,赵老师看她的眼光简直温柔死了。

林小曼只是不想赵老师再哆嗦才说了这么一句,可看来人家两个学生对他维护得紧,她只能呵呵两声,干脆也不讨那个嫌,反正她不过是嫂子,人家的爹妈,有哥哥,她在这个小姑子眼里算哪根葱?

高建军紧紧皱起眉头,回头不悦的盯了妹妹一眼,“啥叫会?我也会弹也会画,我也能教学生?我就没听说音乐老师去干美术老师的活,就你这个傻子信这话。”

“哎你这位同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是骗子吗?”赵老师再心虚也不能让他把骗子名头扣到自己身上啊。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再说这就要吵起来了,幸好已经到了办公区,工作人员把他们领进一间屋子,跟办公桌后的一位男员工说:“刚才落水了,在这屋里暖和暖和。”

转身出去的时候,他还特意瞅了一眼赵老师。

是啊,也就那两个一看就涉事未深的女学生相信他的话……

他摇了摇头,这要是他姑娘,敢这么跟人出去,非得把她腿打折不可。

林小曼让他们在里等着,“我去给秀梅取一套衣服过来。”至于高建军,只能是去新买一套了,她刚走,高建军一拍脑袋,想起件事,从兜里掏出几张不大的毛票,这是准备下午买车票的钱和回去两天生活费加上鸡蛋的钱……

不多却有好几块,都已经湿透了,他小心摊开放到桌子上晾着,干了也一样能花,实在不行去银行换一下。

高秀梅又打了几个喷嚏,看二哥只顾整理那些钱,她委屈的扁扁嘴,自打二哥结婚就对她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她打了好几个喷嚏,二哥竟然连问都没问一下,一点都不关心她。

倒是赵老师,又是关心的问她冷不冷,是不是要感冒了,又说回去让她喝姜汤发发汗就好了,高秀梅从眼角里溢出满足的喜悦,连连点头,眼神也不再瞟向二哥。

哼,你不关心我,我也不稀得搭理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水,怎么会这么狼狈?

高建军整理完毛票,一抬头就看到那三人正唠得火热,高秀梅也没了刚才路上那无精打彩的模样,人家工作人员给倒的开水她喝得正来劲,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秀梅,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来了市里?到底干吗来了?来了怎么不去找你嫂子?爸妈知道你来吗?”

他阴着脸,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高秀梅还是有些怕的。

她眼神有些闪烁,嘴里支吾着,“知道,他们咋不知道呢,我来,赵老师不是说了嘛,是跟他采那个啥风来的,”虽然到现在她也没弄懂风怎么还需要采?

高建军哼了一声,看她那样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是没跟他说实话还是没跟家里说实话,这就得再看了。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好歹也要给她留几分面子,他压下心里的怒气接着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昨天?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昨天来的住的哪?”

“我们是今天早上到的。”高秀梅刚说完就看到二哥要瞪眼,急忙说道:“是真的,不信你问赵老师和玉珍,我们是昨天晚上去了县里,今早上赵老师找的顺风车,下午跟车还回去。”

旁边的李玉珍连连点头,“是啊,是个拉货的车,赵老师认识的……”

高建军的敢稍稍顺了点,可一想到昨天晚上三人就从家里出来了,眼睛又瞪了起来,“住得哪啊?”

“我和玉珍去大姐家住的。赵老师家就在县上。”

只要不是和那个什么姓赵的一起就行,高建军脸上神情微缓,不再提这事,转而问起家里,“爸妈这段日子好吗?家里没啥事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也要新衣服

林小曼去出租房里取了套自己的旧衣服,至于内衣就没办法了,去百货商店买了件背心和裤衩,而高建军则是从里到外一身新衣服。

她一边掏钱一边嘀咕着,“这点钱都花衣服上了,得了,就当给他买的礼物了。”

拎了新买的衣服快速往公园去,只是能到公园时,她进不去了,当时出来的急,也没有人来送她,她也忘了跟门口工作人员说一声了,听着那一声“同志,买票才能进去,不买票不让进”,她微微皱了皱眉才想到这个问题。

算了,公园门票也不贵,她也没废话,重新买了一张跑进去。

高秀梅看到她拿出的衣服时,一张俏丽的脸倏地黑了,“这是啥?”

“衣服啊。”林小曼看着她发脾气还有些不解,这不是很清楚吗,她出去不就是拿衣服给他们吗?

“我不穿,这打着补丁的衣服你让我穿?”高秀梅在家里是老小,高家条件还可以,她从上初中就不穿打补丁的衣服了。

偶尔穿也是在家里,现在在市里,当着她爱慕的赵老师,让她穿打着补丁还不合身的衣服,还不如拿把刀抵着她。

她看向二哥,眼睛紧接着瞪大了,指着他手里的衣服尖着嗓子叫:“他的怎么是新的?”凭什么给她的是旧的?

林小曼回头瞅了一眼,解释道:“这又不是在家里,我那怎么可能有男士衣服,当然要给他买新的了。”想想这还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能让高秀梅这么不懂事的犟下去,低声劝道:“这衣服就是被鞭炮烧了几个洞,其实还挺新的,而且我都洗干净了,你先对付着穿吧,等你这身干了再换回来就是了。”

她其实想说的是,我就这么两身衣服,你不想穿我还不想给呢,这不是没办法嘛。

“我不穿。你给他买新衣服,凭什么给你旧的?我才不要破衣服呢。”高秀梅才不能理解她嫂子的无奈,她只知道,她是在市里,不能丢了面子。

再说,嫂子也太偏心了,就不能给她也买一套新的?

她可是她唯一的小姑子,她就不怕她回去在爸妈面前说她的不是?

真不会来事儿。

林小曼叹了口气,“给他买是因为没有旧的……”

“那你也给我买,大不了回家让妈给你钱就是了。”

林小曼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我手里没那么多钱,要不,你给我些钱我去给你跑趟腿。”

高秀梅拉着长脸,“我还是学生我哪来的钱?”

高建军走过来,一把拽过她手里的衣服,板着脸不耐烦的道:“爱穿不穿,不穿拉倒。伺候你还伺候出毛病来了,你几岁啊?怎么四六不懂?你嫂子说这么明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高秀梅没得到二哥的支持,反而被训斥了一通,眼圈就红了,委屈极了,“二哥,你有了媳妇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现在又不是在家,你让我穿这个,我多没面子啊。”

面子是几件衣服就能撑起来的吗?

而且一下子买两套,真以为你嫂子很有钱吗?

那生活费还是你嫂子娘家给掏的呢,你就不能懂点事?

高建军把那两个碍事撵到外面等着,小声把她训了一通。

林小曼就在旁边把高建军换下来的衣服整理好,一声不吭。

高秀梅眼泪就在眼圈里转,最后一把把衣服夺过去,低声道:“那你出去,我换就是了。”

高建军刚一出去,高秀梅就朝林小曼狠狠瞪了一眼,“敢不是你穿补丁的衣……”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对啊,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嫂子,咱俩换换得了呗。”

林小曼看她手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刚要开口,高秀梅一脸得意的道:“你不是说等干了就换回来吗?还说这不是旧的,就是放炮崩的,那你咋不穿?敢情你都是糊弄我的……”

林小曼很是无奈的看着她,“你穿吧,我把外套给你就是了。”

她又不是没穿过补丁的衣服,不过是结婚之后拿着当个换洗的很少上身罢了。

她总不能因为件衣服在这里和她呛呛起来没完,真要因为个衣服争执,让旁人看了,这女孩不懂事,她这当嫂子也不见得多有理。

等换了衣服,高建军看到高秀梅那得意的脸,再看看媳妇身上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脸色就有些难看,不过什么也没说,反而问那位赵老师:“你们的车是几点回去的?”

赵老师说了下午三点,他点了点头,对高秀梅道:“走吧,先离开这再说吧。”

高秀梅看了看赵老师,一伸手:“二哥,你请我们吃饭吧。”

高建军冷笑,“我没钱……”

“你怎么没钱……”

“钱都给你嫂子买衣服了,哪来的钱?”

高秀梅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二哥你现在可真抠索。”

高建军冷哼道:“你倒是大方,可惜你花的也不是你挣的,等你花你自己挣得钱那一天,你再大方也不迟。”

高秀梅气哼哼的一甩手往前跑了几步,“不理你了。”

高建军就听到她叽叽喳喳和那位赵老师说起话来,他眉头皱得就更紧了,估计能夹死一只苍蝇。

林小曼喘了口粗气,他这才惊醒,伸手帮她拎着换下来的衣服,“湿的,挺重的,我来拎吧。”

林小曼松开手,甩了甩手腕子,有些担心的问:“秀梅他们一会能真走吗?”

“应该不是骗人的。”高建军已经问得很清楚了,“姓赵的应该还不敢骗我。”

之前他跟那位赵老师单独呆在外面几分钟他可不是白呆的,估计这种绣花枕头似的男人也没那个胆量去骗他。

这种人,也就是花言巧语骗骗涉事未深的小姑娘们。

林小曼道:“那就好……你回去给家里写封信,秀梅如今也大了,以后让家里不是注意着点好。”

“我知道。要不是我实在没时间,我非得跟着回去一趟不可。”高建军恨恨说完安慰她道:“你别担心,秀梅虽说天真了些,但也不是不懂事。”

林小曼听了眼角抽了抽,这就是自家的妹妹看着好啊。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骂她不懂事四六不懂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行人因为落水,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因为高建军要坐火车,那几人也要去火车站附近等车,干脆就一起去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店吃了饭。

一人一碗面条,高秀梅要了肉丝面,还热情的帮赵老师也要了一碗同样的面。

林小曼看着腻歪,这小丫头分明就是春心萌动,她也从青少年过来的,挺理解这么大孩子的心理历程,可理解归理解,现在不兴早恋,何况还是师生恋。

她觉得都是一家人她该管管这孩子,可一想她一看到自己就跟斗鸡眼似的就又有些退缩了。

算了,她有爹有妈还有哥哥,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不过,私下里还要是提醒一下建军才行。

高建军吃得很快,吃完就要去赶火车了,林小曼送他到饭店门口,低声把自己的担忧跟他说了,他悄悄拉了下媳妇的手,紧接着又松开,也低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这就写信跟妈说,让她管好这丫头。”

他又低声道:“以后我每隔一个星期过来看你,学费你不要着急,再不准去夜市了,实在要去让大魁留下住一晚陪着你……”

眼看要到点了,他还在不停的说,林小曼推了推他,“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快些走吧再磨蹭就赶不上火车了。”

看着他飞奔过道进了火车站,她不禁有些好笑,这个人,以前没发现,等时间久了才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沉默寡言型的,有些像他妈,太能说了。

她思忖着进了饭店,就看到高秀梅走过来问:“我二哥走了?”

她刚点了点头,对方就理直气壮的伸手问她要钱,“我二哥说他没钱,那嫂子你把我们赵老师和玉珍吃面的钱给付了吧。”

不是请求,而是吩咐,一切好像都是理所应当。

林小曼有些不悦,她不是小气在乎这些钱,以前没钱会在意,可现在她手里有钱,这几碗面钱还是交得起的。

她不悦的是小姑子的态度。

“你们赵老师带你们出来采风,难道不该是他请你们吃饭?”林小曼慢条斯理的瞥了一眼一口一口吃得斯文的那位,“就是他不请,也该你们自己掏自己的,没听说过要学生嫂子请他的。”

“再说,我现在花的都是家里和我娘家给的,你哥挣钱和我娘家挣钱都不容易,我手里的钱也都是有数的,可没有多余的钱请他们吃饭。”

如果高秀梅好说好商量,她不会斤斤计较,可她那副自己欠她似的样子让她心里有气。

因此毫不犹豫就给回绝了。

说来说去,就是小气不舍得付钱,高秀梅哼了一声,回头瞅瞅赵老师,觉得很没有面子,可又知道,她坚持不给自己也没办法,她咬着唇,眼底复杂的看了她半天才低声道:“算我借你的好了,以后我还你就是了,”

说得倒轻巧你拿什么还?

林小曼不吐口,只是露出无奈而又包容的苦笑来,“我兜里真没有钱,你也知道,当初学费交完了生活费都是我娘家出的,何况也只是交了第一个月的学费,现在我恨不得一分钱当成两瓣花,好攒下个月的学费,你非让我掏这个钱这不是为难我吗?”

“不给拉倒,少跟我苦穷。”高秀梅声音倏忽提高,不高兴的道:“我还不知道,三嫂帮你做发卡,你还能少卖了?算了,我不稀朝你借就是了。”

转身就气哼哼的走了。

林小曼苦笑着跟了她过去,对赵老师道:“我家小姑子,为人善良又大方,让我给你们付帐呢,可我这手里实在没钱……”

赵老师一听脸色涨得通红,忙摆着手道:“不用不用,我们来的时候就说好了,我请她们吃饭,”又说正气鼓鼓瞪着她嫂子的高秀梅,“你的好意老师心领了,可老师领了你们出来,哪能还让你们掏钱,真不用,老师好歹每个月还有工资……”

他说着,眼神隐晦的朝林小曼身上睃了一眼,“真不用,说好了的,老师哪能言而无信啊。”

林小曼愣了一下,她以为,是赵老师唆使或暗示秀梅来让自己掏钱的。

可没想到,他能这么大方。

这样一来,高秀梅还不得更佩服喜欢他了……

林小曼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

“那倒不用,老师虽然有工资,可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我毕竟是秀梅的嫂子,她的钱我来出就是了。”她笑笑,一脸腼腆,“毕竟,我日子再难再苦,省下一顿面钱还是可以的。”

赵老师还要再说,林小曼已经过去,把自己这边三碗面钱给交了。

高秀梅又横了她一眼:她不给掏钱,就换赵老师请客也挺好的,真是多余!

林小曼看到她那一眼,有些无奈,这么不知道好歹不会控制情绪的孩子也真是让人挺无奈的,熊孩子什么的,啥时候都挺招人烦的,何况这种青春期的。

两点半多钟,几个人离开饭店,约好三点钟出发的货车还没有来,站在车站门外的空地等了不多时,货车过来,几个人上了车,林小曼就叮嘱了秀梅几句,怕她当天到不了家,“要是不回去就还去大姐家住,注意点安全,我这还有一块钱你拿着坐车用。”

没敢多给,刚说了没钱再给太多也不好。

高秀梅不客气的收了钱,爬上货车后面的空车厢,一转头愣了一下,接着跳了起来,“房,房,你快看,是房玉玲。”

林小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房玉玲?你看错了吧,她怎么可能在市里?”

“不可能,我肯定没看错。”不过,她看的只是侧面,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敢肯定。“房玉玲跑了,不是她还能有谁?”

房玉玲跑了还是在她去市里学习之前,她有些意外的问:“她一直没回去?她家里人也没找着她?”

“没有,他们都说她是跟人搞破鞋跑了。刘家现在找她娘家要彩礼钱呢,天天两家打得可热闹了。”高秀梅一脸不屑。

听着她一个小姑娘张嘴就是这样难听的话,微微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当着你老师和同学的面呢,这些话你个小姑娘不要随便乱说,不好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帮助

送走高秀梅三人,她才回到服装店,付华只淡淡问了她一句“事情都办完了?”就再没话说。

等到晚上,房东打量她的眼神很是诡异,她正想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冷不丁房东突然说了句,“以后晚上不回来提前告诉我一声。”

她点了点头,“昨天我爱人来了,晚上又出了点事,对不起啊大姐,下次我一定提前打招呼。”

虽然人家很不想听的样子,可她还是解释了一句,昨天晚上没打招呼本就是她不对。

时间悠悠过去,大魁再一次过来给她送钱,这一次还是十几块,都是冯桂春做发卡和头花卖的钱。“我看你那妯娌不像是自己做的,弄不好好找了个人一块跟她做。”

其实那也好,反正她只是付手工给她们,多一个人就能多做出一些。

现在不像是前些日子还没有打开销路每天销不了几个,这些日子无论是发卡还是头花销量都已经打开了,就是两个人做也供不上商店卖。

林小曼和他唠了一会,林大魁又说道,“对了,昨天你婆婆去家里跟咱妈发了好一顿牢骚……”

“她是说我什么了吗?”

“倒也没说啥,就说家里困难,过些日子又要开始种地了问你能不能回去,本来打算娶了媳妇能帮着家里干点啥结果你还进城了,这地里的活她得帮着干家里也指不上之类的话。”大魁说着话有些心不在蔫,站起来道:“我先走了,一会该赶不上车了。”

林小曼本来想问问是不是房玉玲一直没有消息,可想一想又怕大魁还在惦记着她,也就没开口。

林大魁匆匆走了,等他到了火车站前,看到房玉玲时还吓了一跳。“玉,玉玲?你咋在这儿呢?”

要说这房玉玲可是他喜欢过的唯一的女孩,虽然恨了她一阵,可大魁本就不是个狠心的人,这乍看到满脸憔悴像老了好几岁的她时,这心里就再也恨不起来了。

玉玲她也挺可怜的。

房玉玲是特意到火车站来堵他的。

“大魁,”她敏感的注意到了大魁的态度,立刻眼泪汪汪的走近了,“大魁,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没活路了,求你帮帮我吧。”

林大魁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再看看旁边人来人往却每每把眼神投过来的行人,犹豫了一下道:“玉玲,你还是回家吧,你家里找你都找疯了……”

“不,”房玉玲声音有些尖锐的叫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使劲摇着头,“不,我不回,我死也不要和刘明才继续过下去。”

不想过你当初干什么了?

林大魁毕竟是个厚道人,虽然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这么一想又有些心冷了,往旁边走了两步,“我还要赶火车……”房玉玲一听忙往前几步,小声乞求道:“大魁,求你看到咱俩好过的份上帮帮我吧……”

林大魁闻着她身上一股汗臭味,再想到之前她什么时候身上都好闻的味道,心里又软了,“我怎么帮?”

房玉玲一看有门,心想就知道大魁是心软的人,可恨之前她被人算计才不得已跟了刘明才……

她眼里带着喜悦的泪花,“你给我些钱,我想离开这儿……”

林大魁愣了一下,“离开这儿?你一个女的,你想上哪去?也太不安全了。要不,你不想跟刘明才过了,你回去跟你娘家商量也比你单身一人流落在外面强啊?”

“不,我不回去。他们要能是我的依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她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又哀求道:“求你了大魁,你就帮帮我吧,要不,我就没有活路了……”

林大魁有些犹豫,他的钱给了她回去没法交差,万一让刘明才家知道他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大魁,我,我给你跪下了……”房玉玲说着双膝一弯就要给他跪下,幸好林大魁这回反应快给她拽住了,他松开手叹了口气,“玉玲,你可想好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可不容易。”

“我肯定能混出个样来的,只是我没有本钱……”房玉玲已经打听到林小曼现在正在学裁剪,她自觉手工做得也不错,她可不想被她比下去,她不想着自己挣了大钱过上好日子把她踩在脚下呢。

让高建军后悔他没有眼光去吧。

林大魁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只留了车票钱,“我只有这些,你拿着吧,我能帮的就是这些了,以后你要是过好了我也不图你啥,你要真过得不好你也别怨我。”

房玉玲听他那话,心里暗暗鄙视,“你放心,你帮了我我咋也不会那么没良心就是了。”

这可没准。

林大魁想到之前她办的那些事,有些惆怅的道:“那我就走了人,你,但愿你一切都顺利吧。”

房玉玲拿了钱小心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咬了咬牙跑了。

她可是怕被人盯上,她现在可全指着这些钱呢。

林小曼可不知道大魁那边的事,下了班她回到小屋,写写画画了好一阵,这才开始自己的工作。

只是做了一会,她动作就慢了下来,也不知道百货那边是什么意思?

周六,她只带了五个发卡,就是全都卖了才十五块钱,小心些估计招不来小偷。

再次见到林小曼的于母,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我们研究了一下,决定先从你那上货卖个试试,要是三个月内能盈利效益还不错就这么维持下去,要是不能,你可以租下来自己做。”

林小曼听了当然不会说不同意,事实上她对自己的发卡很有信心。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之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开始,人们投入到穿衣打扮中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二人说定,周一上午林小曼带着第一批货去百货公司,几个人就分开了。

林小曼买了一碗豆腐脑一个烧饼吃了当了晚饭,这才溜达着回了出租屋。

这回她没走那条僻静的小道,而是专门绕了一圈走的大道。

等到了出租屋,也没看到高建军,她不由有些失望,看来这星期他是不能过来了。

这个信头刚一升起,她就不由有些好笑,看来他连接来了两次,已经让她的心不能平静了。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那点点惆怅,专心致志做起手里的活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望

到了周一,她带着事先做好的二十几个发卡,一早上就去了百货公司。

于经理接待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具体的工作人员,二人检查了她还来的发卡,很满意,付了钱,她就被送了出来。

林小曼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有些具本的方案想要说给她们听的,可人家好像很不感兴趣。

想了想,算了吧,她也不过是逛街时看到的那些,还有一个同学干个体说过的一些经验,人家可是专业的,不可能比他们还差。

何况现在是计划经济,商品不丰富的情况下,百货公司就是人家购物的首选之地。

这么一想,她又放心了,回了服装店。

付华的丈夫也在,好像正跟她争执些什么,看到她来,留下句“你自己好好想想”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付华站在那发了半晌呆,好像才看到她似的,“事情都办完了?”

林小曼点了点头,“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看她不愿意说,林小曼也没多说,虽然学了这么长时间,但付华性格冷淡,二人的关系仅仅是普通学徒和师傅之间的关系,远远达不到亲密。

她按部就班的白天学习,晚上做手工,到了周五,她提前请假离开去了百货公司,要知道卖得好不好,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她怎么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总要过去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结果这一看,她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遮不住了,柜台里只有三四个发卡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可再一看售货员,正态度不耐烦的对一个中年妇女说着:“都告诉你几回了,没有没有,什么时候来不知道呢……”

林小曼的眉毛不经意的皱了起来,早就听说过售货员的服务态度不好,可她无论去哪,那些人的态度不说热情可不是多么不耐烦,今天她可真是见识到了。

她刚要上前,就见那天见过的那位工作人员匆匆的朝她走来,“哎呀你可算来了,你也没留个地址,我们都没处找你去,这货早就卖完了,我们都要急死了。”

她吧吧一连说了一大串,才拉着林小曼急切的问:“货呢?带来了吗?”

林小曼也没想到会卖这么好啊,她笑道:“我明天早上送来吧,我就是过来看看,没带。”

那人有些失望,又赶紧催她,“那你明天一上班就送过来,最好能多送一些。”

林小曼摊了摊手,“这恐怕不行,每个星期来货就那么多,这次还没有上次的多呢。”

真实情况是周一刚送的,明天周六,她做不出来那么多。

看来,真应该找人帮她一起做了。

给王丽留下了她服装店的地址,她回家熬夜多做了两个出来,第二天一早送了过去。

这个星期,高建军又没有来。

倒是王建华过来给她送个口信:“建军打电话来,单位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林小曼压住心底的失望,向他道了谢把人送走。

王建华到了门口,脚步迟缓着,最终停下,转身,“那个,嫂子,明天你有时间吗?”

林小曼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她笑着拒绝了,“我这边比较忙……”

王建华点点头,“那等建军来了我请你们俩口子吃饭。”

林小曼看着他走松了口气,这种事其实挺尴尬的,王建华可能想请高建军,可未必真心想请她,而她也不愿意去,二人相互请来推去,有些虚伪,却是不得不做。

这就是人情来往。

林小曼以前不适应,可参加工作以后却也学着如此,否则别人会说你不懂事,与人也格格不入。

她收回思绪,转而琢磨起高建军不知道单位里忙些什么,他一个会计能忙什么?

……

高建军,此时趴在宿舍的床上一动不动。

跟他关系不错的杨永发给他端来食堂打来的晚饭,笑呵呵的安慰道:“你这伤也不重,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吃饭,吃了饭好的能快点。”

把他当成小孩哄了。

高建军失笑,“我没想什么。”他就是想媳妇了,连着两个星期没过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埋怨他。

杨永发把饭菜往他旁边一放,看着他就这么趴着一筷子一筷子慢慢吃着,一屁股坐过去,“哎,建军,你真要调走?”

“嗯。”

“去厂子有什么意思?咱单位多好,又清闲福利又好。”杨永发劝他:“你不知道,现在厂里就是个乱摊子,谁接手谁头疼,眼瞅都要开不出工资了,你何苦往里跳?”

高建军苦笑,其实他也不想去,可领导发话,让他去下属的陶瓷厂,他能说不去吗?

其实他知道,是因为他结婚的事透露了出去,他连着两个星期回去看媳妇的事也让他们知道了,这心里不忿,故意在整他。

陶瓷厂,从过了年就停产了,工人的工资都是勉强才发出来的,让他去收拾这乱摊子,明显就是把他发配过去。

可他不能不去。

除非他辞职不干了。

这还不算最倒霉的,本来打算这周去看看小曼,再和她说说工作的事,结果中午出去,碰上打架的,他不过是从旁边经过,就被人一棒子打在了腿上,当时他就趴下了,到现在那条腿还不敢动呢。

那两个打架的,看打着别人了,也吓跑了,他连人都没抓着,你说倒霉不倒霉?

杨永发接着说:“要我看啊,安排你下陶瓷厂,说不准是那家人搞得鬼。都这么多年了,你说他们家这是什么意思啊?总不能让你这么守一辈子不结婚吧?”

高建军不语,仍旧吃自己的饭,可心里却也哇凉哇凉的。当初二人吵架,二人都有责任,可事情出了,他没有推卸,没有逃避,而是积极出钱出力,那几年他甚至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还欠了外面一百多块。

甚至把人接到自己租的房子里,雇了邻居帮忙照顾……

要不他怎么不想让小曼跟他去省城呢?他一个人受些冷言冷语也就算了,可让小曼跟着他受人嘲讽看人白眼,他,舍不得。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面条便宜

林小曼收到高建军的来信已经是五天后,看着这厚厚一封信,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可看到他信里写着,说是一时半会忙都抽不开身来看她,她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浓浓失望。

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信,嘴里嘀咕着,“怎么好好的就给调了工作?他一个会计让他去管理什么厂子啊?他能弄明白吗?”

把信仔仔细细的收好,心里美滋滋的,决定以后把他写给她的信都收好,等到了老了拿出来再看,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高建军在信里并没有说,那个厂子已经快黄了,都好几个月没发出工资来了,所以林小曼还以为他是受单位重视给升了职,嘴里虽然埋怨着,心里却为他自豪。

要知道前世他可是当地很有名气的一个人,看来他是从年轻时就很有能力,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调到公安口的?

她琢磨不明白,干脆不去想,只是认认真真的学习,做手工,一个星期给高建军写一封信,当然也会收到一到两封。等到了五一劳动节前,她手里已经攒下了三百块钱,这些钱有她自己往百货公司送货挣的,这些是大头。还有大魁帮她卖发卡和头花挣的,这些也不算少了,一共也有五十几块钱。高建军给的那些都被她交了学费,平时花销基本用的也是那些。

她数着手里的钱也吓了一跳,这三百块钱,在农村能起一个七、八十平方的砖瓦房了……

所以当大魁来说五一要认亲,想让她回去一趟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当初可是说要借钱给彩礼的,她挣这么多,想必大魁他们也不少挣,于是她很高兴的问:“这两个月家里攒下多少钱了?是不是不用再借钱了?”

大魁挠挠头,叹了口气道:“哪攒下多少钱?我们不像你,你那是无本的买卖,我卖这点东西,还得给雇的人手工费,还得花钱买小豆和江米,一天忙乎下来也挣不上多少……”

林小曼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无本的买卖?”听着就不像个好话。

不过她也知道大魁不太会说话,而且他说的也差不多是事实,布头之前弄得多,全是白捡的,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人家也是象征性的一袋子收两块钱,可到了她们手里却能变废为宝,给她立了大功。

她除了付些手工费出去,基本没别的费用了,可大魁来送货还有路费钱,这么一想她就关切的问:“那彩礼还差多少?”她现在手里有钱,可以拿出来些,省得家里出去借钱去。

“妈手里攒了差不多一百这样。”大魁撇了撇嘴,“要不是二叔过来借走了五十块钱,还能更多。”

二叔来借钱?

而且林父又借给他了?

林小曼摇了摇头,心想这林父好歹没把钱全借出去也算有进步了。

“我这两个月挣得钱攒下了一点,我拿一百给你,就不用出去借了,先把亲订上,结婚不还得过两个月嘛。”

大魁吓了一跳,“你哪来这么多钱?”他帮着妹妹卖货,她挣多少他心里是有数的,只是她还要生活,还要租房,而她婆家除了最开始的五十块钱学费再也没出过……

“我自己晚上还做发卡出去卖呢,再说,建军也给我了不少钱。”

大魁有些犹豫,“你还要每个月交学费,都给了我,下个月马上又要交费了,你咋办?”

他要是不为她考虑就伸手拿钱,林小曼约摸自己心里会小小的不舒坦一下,可他这么担心自己,她心里觉得妥贴极了,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做发卡,每个月不少挣,我把下个月的学费钱留出来了。”

大魁这才松了口气,“那行,那我不和你客气了,等我挣够了钱还你。”

林小曼笑道:“还啥还,我不是你妹妹啊,行了,别说那些了,你认亲,我怎么也得回去一趟,这样吧,我去请个假,咱们一块回去,等你认完亲我再回来。”

林大魁很高兴,“咱妈成天念叨你,你能回去多住几天她肯定很高兴。”

林小曼去请了假,也没回去收拾什么东西,反正挣得钱她都随手装着,放在出租房里她也不放心啊。

二人直奔火车站,谁想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高建军就来了,他是出差过来的,正好来看媳妇,可没想到这么不巧。

看看时间,怕是火车已经开了,而他没有时间了,就连这次过来也是硬挤了时间来的。

……

林小曼要是知道她和高建军就是个前后脚的时间就错开了,一定会后悔今天不该和大魁一起离开。

回到家,高妈和高爸看到她都很惊讶,“不是要学半年呢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高秀梅更是过分,说话阴阳怪气的,“哟,不是被人撵回来了吧?”

高妈拍了她胳膊一下,“瞎说什么?”问她:“没吃饭呢吧?我这就给你撵面条吃。”

林小曼在外面,为了省钱也为了省事,大多数时候都是清水煮面条,就上口咸菜或拌上点大酱糊弄着吃了两个月。吃米饭或馒头炒菜的时候不多,也不舍得多花钱吃好的,回家还真挺想改善改善伙食的,于是不客气的问:“有没有别的?我在外面吃了两个月面条了,都吃够了。”

她说的是实话,可听在高妈和高秀梅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面条,在饭店卖一碗也要不少钱的。

而且面条是白面的,可比大饼子好吃多了。

高妈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那就吃大饼子吧……”

她觉得小曼不会过日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可是好意,上车饺子下车面,才想给她煮面条的,这白面面条家里可不常吃,哪知道人家都吃够了。

高秀梅脸上就更不悦了,“二嫂你是不是钱多了烧得?自打你去学这破玩意,我二哥就没往家拿过钱,你咋好意思天天在外面吃白面面条,让我们在家吃大饼子的?”

林小曼被她说愣了,“面条便宜……”她没有时间做饭,当然是煮面条便宜又省事。

“面条还便宜?”高秀梅的声音尖刻起来,“嫂子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面条可是白面的,还能比大饼子便宜?”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哄人也不是那么难

林小曼本来是懒得解释的,可一想到高建军,就把心里那丝丝不悦压到心底,不管怎么说,一家人要是闹得不愉快,他夹在中间也为难。

她好脾气的笑了笑,解释道:“不是说面条比大饼子便宜,可我每天回去要做手工,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做饭,也只好天天白水煮挂面,就着咸菜就这么对付一顿又一顿的,所以不想吃面条,我现在就想吃点家里做的家常便饭。”

高妈一听释然了,她就说嘛,小曼再咋也不能出去几个月就这么狂到面条都嫌弃了,看着她清瘦的面颊,高妈反倒心疼了,“看你,出去两个月瘦了不少,这回在家多住几天,妈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林小曼笑道:“那谢谢妈了。”

高秀梅撇了撇嘴,刚想开口就被高妈拍了胳膊一巴掌,“行了,你嫂子刚回来,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让她先去歇歇。”

高妈去给她弄饭,她则进了西屋。

脚一迈进屋,她就停下了,她不在的时候,高秀梅住在这里,炕上扔满了衣服袜子之类的,地上横着条帚,凳子就放在正中间,和刚才她呆过的东屋简直就没法比。

她叹了口气,把凳子重新摆好,炕上的衣物叠好放到一旁,然后出来投了个抹布,准备把屋里擦一擦。

高妈看她投抹布就朝东屋喊道:“秀梅出来,把你那屋好好擦一擦……”又跟林小曼说:“你是不知道啊,我忙得也顾不上管她,这丫头一天天懒得,那屋里都没法进人。”

高秀梅气冲冲的冲到门口:“她自己不会擦啊?叫我干啥?”

林小曼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这个秀梅,这两回见她,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高妈也皱起眉,骂了一句:“你个死丫头,怎么脾气这么冲?你瞅你那屋造得跟个猪圈似的,赶紧着去收拾收拾去。”

高秀梅不情不愿的扭着身子往西屋去,林小曼笑道:“不用秀梅,我都收拾好了,把炕和桌子擦擦就好了。”

高秀梅眼睛使劲剜了她一下,扭头又回了东屋,高妈气得喘了两口,才讪讪的道:“这死丫头越大越不懂事,你等我哪天好好收拾她一顿的。”

林小曼不好接这话,说她还小,这话违心的实在说不出。说别打她,这心里觉得这样也该好好收拾。

干脆一声不吭只是笑了笑回屋,等她擦完屋,收拾利索了,这才觉得屋里透亮了许多。

高妈也把饭给她做好了,炒了一个鸡蛋给她,玉米面粥,又用玉米面掺了点白面烙得饼,一小盆婆婆丁和一碗大酱。

“先对付着吃一顿吧,明天我去换块豆腐给你放点肉炖炖。”

林小曼觉得受宠若惊,以高妈那会过日子的抠劲,肯说这话已经是很大方了,她赶紧笑着道谢:“那就谢谢妈了,我好长时间没吃肉了,还真挺想的。”她一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打起婆婆的溜须,“今天还有炒鸡蛋不算对付了,妈你不知道,我在外面一个鸡蛋都没舍得买过,外面卖一个茶叶蛋都要好几毛,太贵了,我就觉得还是妈炒的鸡蛋好吃。”

高妈听了这话眉开眼笑的,“那你多吃点,明天妈再给你炒。”

几句好话就把婆婆哄高兴了,林小曼不由反思之前和婆婆相处的日子,是不是与自己懒语也有关?

林小曼吃饭时候,高妈就在旁边坐着,和她说着话,她确实是很想吃家常饭菜,当然更想吃肉,连着喝了两碗粥,吃了三张饼,小肚子都撑起来了,撑得她直打嗝,才不好意思的撂下筷子,“妈,你烙得饼真好吃。”

她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多,自己觉得自己也太没出息了……

高妈却看着高兴,“好吃下回还烙。就该这样吃饭,要不然瘦得一阵风就能刮倒,以后生孩子也费劲……”

这怎么说着说着跑到生孩子上去了?

林小曼装作害羞低下头,高妈凑过来低声问:“建军来信说,他去你那两回?”

“嗯,第一次公出,第二次过来住了一晚。”

高妈直起腰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要是搁家,他时间不够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没想到去了市里这反倒方便了……”

她眼神有些期盼的看着她的肚子,“那啥,你有动静了没?”

林小曼看着她的眼神装糊涂,“啥动静?”

“就是有没有什么想吃酸的?你和建军结婚也有几个月了,他又去了两回,别是有了吧你不知道?”

林小曼苦笑,这事吧她还真知道,她前些天刚过了生理期,“妈,他就去呆了一晚,哪能这么快啊?”

高妈一听有些失望,不过也没说别的,反过来还安慰她,“是我着急了,没有也没事,你们在一起时间也不长,不用着急,不用着急啊。你大姐也是嫁过去快两年了才有……”

林小曼心想,我不着急,我一点也不着……

高妈又问她学的怎么样?很高兴的说:“……要成手了家里就省了出去做衣服的钱。”

其实家里平时都是自己做的衣服,只是拿出去花点裁剪钱,不过高秀梅大了爱美了,要求她的衣服都是出去做的,这样才好看。所以高妈才会这么说。

“那没问题,等我挣了钱一年四季给你和我爸做一套新衣服。”说完才看到倚着门框看着她的高秀梅,又补了一句,“……也给秀梅做漂亮的衣服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高妈被她哄得乐呵呵的,“小曼出去两个月会说话了。”

林小曼有些汗颜,可能是和高建军有些话说开了,心气也平了,就想和他家里人好好相处,她可不想因为婆媳关系不睦让建军为难。

高秀梅看着她进了屋,才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知道她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说不定是她心虚了……”

话没说完就被高妈一巴掌拍在肩上,“瞎咧咧些啥?再这么说你嫂子,小心我抽你。”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见林小曼没听到,才松了口气把她推进屋里,骂道:“你再这么瞅你嫂子你不顺眼,以后你嫁了人连个娘家都回不来,一点事都不懂……”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讹到大魁身上了

高妈是真有些生气了,在她看来,小曼单身在外,她固然不放心,可有儿子去过,认可过,那就没什么不对的。

她心疼老闺女,可这么往自己嫂子身上扣屎盆子,那也是不对的。

而且,她说的是真心话,秀梅这孩子以前不这样,虽说不太懂事,可那也是年纪小,她总想着过几年大些就好了。可没想到,这越大越回旋了,听听她一天天的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她本来就和她那两个嫂子处得不好,再和小曼处不好,将来出嫁了,在婆家真有什么事,人家嫂子都不带搭理她的,她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事呢?

高爸也板了脸把女儿训了一通,高秀梅眼泪汪汪的,她就说她和林小曼犯冲不能在一起,自打她嫁进来,她都挨了多少说了?这胳膊上多挨了多少巴掌?

林小曼不知道东屋里发生的事,她在屋里转悠着,收拾好的屋子不大却处处透着熟悉的温暖,她这才惊觉,这个短短住了不到一个月的屋子,如今竟然已成了她在这里温暖的家。

时间太晚,她没回林家,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吃过高妈给煮得鸡蛋,在高秀梅的白眼中,她回了娘家。

林家早饭还没吃,桌子上摆着炒鸡蛋,炒小豆腐,林妈拉着她欣喜的看来看去,然后推她到了桌边,“你哥说你在外面天天吃面条,”这话当然是她自己跟大魁说的,“这一早上家里也没啥玩意,我让大魁去割一块肉回来,中午妈给你包饺子,你看看你瘦得,在外面肯定很辛苦吧?一会我让你爸杀只老母鸡给你好好补补……”

林小曼在父母殷切的目光下,又吃了一顿,心里唉叹着,这回家几天肚子肯定得撑大了。

这要是平均平均就好了。

可惜,她在外面真没有时间做饭,只能糊弄。

至于天天下馆子,那家里没矿的人,是真下不起。

林父开始杀鸡收拾鸡,林小曼和林母则歪在炕上说话。

林母心疼的说她:“你也要顾着点身体,这么小年纪,别把身体给造害完了,我跟你说,这人啊,有啥也别有病,那得了病自己遭罪不说,那家里能不能拿钱给你治还两说呢,你哥的事,钱不够出去借借就行了,那家家不都这样?咱咋不行?你为了挣钱把身体造完了哪头合适……”

林母的话都是肺腑之言,林小曼当然不会不听,她笑道:“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会注意身体的。”

只是这话说着自己都有些发虚。

要不,现在手里也多少有些钱了,这回回去以后,不再这么拼命了?

母亲说得对,身体是自己的。

自己不心疼,别人谁会心疼你?

中午吃了小鸡炖蘑菇,林父把家里下蛋的一只老母鸡给杀了,大魁吃得满嘴流油,说道:“哥今天借你光吃了顿好的。你不知道,这几个月你出嫁不在家,家里吃得是比以前强了,可也不过是每顿饭多了个炒土豆丝或者炖酸菜的,还是没有肉的那种,我早就馋了……”

林小曼相信这话,乡下人过日子都是很节俭的,有点钱就花到吃上,那是几十年后年轻人才做得事。

吃了饺子和炖小鸡,林小曼饭后往炕上一躺,叹了口气道:“这日子可真好,要是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只享受不出力,是她上辈子就想的好生活,可惜她一直没过上。

不过让她真的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她估计这日子也没啥过头。以前她不就是看人家那些天天逛街美容不用上班的女人想不通吗?

不过她的好损友说她那是嫉妒,说她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想到从前,她又发了一阵呆,直到听到外面有人乱轰轰的喊叫声,她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前世的事,前世的爸妈,从此以后只能压在心底了。

她出了屋子,才发现外面是刘明才和他的一个姐姐,正和大魁吵吵闹闹的,喊着让大魁把他媳妇交出来。旁边林父林母拉着几人,生怕他们打起来。而家里帮工的则在看热闹。

林小曼皱了皱眉。

她走过去,扬了扬下巴,不悦的问:“你媳妇找不着,上我们家来找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哥把你媳妇藏起来了?”

刘明才看到她吓了一跳,扭头瞅了一眼她那个不知道是几姐的姐。

不是说她去了市里学啥做衣服去了吗?

怎么这会在家呆着?

想到当初打过她的主意,结果被姐夫几个给狠狠教训了一通,他就觉得那两条腿又有些疼,不自觉得就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说:“有,有人看着了。”

“谁啊?你让他站出来,当面对质。你这空口白牙的就说这话,那我还说你把媳妇藏起来了,上我家来讹人了呢。”她只是不爱跟人口角,并不代表她就不会说话。可她发现,在这里,你不厉害起来真不行,说不准谁就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就是,就是,那个谁呗。”刘明才眼珠子乱转,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她。

这娘们漂亮是漂亮,可就是太厉害了,还有个更厉害惹不起的男人,刘明才这怂样,看得院里人直撇嘴,就有位帮工的大嫂喊道:“我说姓刘的,你不是看人家林家生意好挣了钱,跑人家来讹钱了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样可不好。你姐她们知道吗?”

至于这个姐被大家一致忽视了,谁知道哪个村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跑来得瑟。

刘明才是想讹几个钱,可是谁让他倒霉碰上林小曼在家,他不敢得罪高建军也只好往后退,一转身就想跑却被他姐一把揪住了,“你瞅你那没出息的劲!你跑啥,咱来讲理的,又不是来讹钱的,你怕啥的?”

说着松开他,对上林小曼,“我们找林大魁,关你啥事?你起开!”

“哟,你们跑我家来闹事,还说不关我事?”林小曼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发呆的大魁,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心里有些嘀咕,难不成大魁真做了这么糊涂的事把房玉玲给藏了起来?

她心里犯疑,但这事是不能承认的,她冷了脸指了一位大嫂,“麻烦你去叫上咱村上几位刘家人,我倒要问问,我们林家老实巴交的得罪了谁了……”

第一百三十章

其实不用林小曼让人去喊,这边林家一闹起来,刘明花等人就得了信。她气得骂了好几句这才拉了三姐和五姐去了林家。

林小曼这边话音刚落,刘明花她们就到了。围观的村民立刻给三人让出一个道来。

林小曼看到刘明花笑了笑,“嫂子来了,正好,我还想让你找你去呢。你弟弟和你家这个姐姐可真有意思,不知道找媳妇找到我家是什么意思?”

刘明花狠狠瞪了一眼弟弟,上前拉着她笑道:“他昏了头了,我二姐也不知道听谁挑唆的,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一句误会就完事了?

其实就这句,还是人家看在高建军的面子上不想惹事才说的,要以林家以前,刘明花姐几个别说说几句软话了,就是搭理都不带搭理她们的。

林小曼忍不住好笑,”嫂子,谁跑来骂一通闹一通然后说一句误会就完了?你们都把我家当什么了?“她还要再说话,林母拉了拉她,低声道:“算了,乡里乡亲的,也别计较太多。”

林父林母怕惹事,人家都说了是误会,当然不想再闹下去。

林小曼不赞成,她不是要追究,而是不想让谁都来欺负一把。

可林母死死拉住她,还朝她使眼色,示意她看大魁,她这才注意到,林大魁一直低头没吭声,这姿态,可不像是被欺负的不敢吱声,反倒像是心虚。

林小曼心里一个咯噔,想起大魁说过看过一个人好像房玉玲。

不会这么蠢吧?

她心里嘀咕着,然后叹了口气,对刘明花道:“嫂子,不是说,你家这弟弟怎么听风就是雨?行了行了,我妈说得对,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啥也不说了,不过以后你可得管好了他们,可别动不动弄这一出,我爸妈和我哥都是老实人,你们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啊。”

“不能不能,你放心,肯定不会再有这事。”

这时候,刘三姐和五姐已经经拉着不太高兴的二姐和刘明才出了林家院子,林母松了口气挥了挥手,“大家都散了吧,你们也赶紧干活去吧,别看了别看了。”

驱散了院里院外围着的人,刘明花看到再没外人,拉着林小曼诉起苦来,“你说那个房玉玲除了长得好看,还有哪点让人稀罕,我就不知道明才看好她哪点了?”

林小曼自觉和她没那么熟,可她这么亲热,又几次对自己表达出善意,她只好附和的点了点头,“可能男人就喜欢漂亮的女人吧。”

刘明花哈哈的大笑,“对,就像你家建军对你一样。”林小曼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高建军这一件事,就让刘明花夫妻俩对她这么客气,除了说明他对自己比较好之外,还说明他这个人比较有威望。

这么一想,说明他很有能力,没有能力的人会被人尊重或是忌惮吗?等刘明花走以后,林小曼揪着大魁的胳膊把他拉进屋,大魁差点被她拽倒,甩开她的手嘟囔着,“你干嘛呀?能不能温柔点有点女人的样?”

林小曼被他气乐了,在村子里,她恐怕就是那个最温柔最讲理的人了,刚才人家来找碴,他一声不敢吭,现在倒来了能耐,简直就是炕头的汉子,只会和家里人横那种的。

“我问你,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大魁有些心虚的转过头不去看她。

林小曼看他那副心虚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没事是吧?行,我把刘明花她们姐妹叫回来,你跟他们说吧。”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林大魁忙挡在她前面,陪着笑脸道:“你看你,这么大脾气干啥?你说说你以前多好,哪像现在,都是妹夫惯得你。”

林小曼瞅着他冷笑,他自己嘀咕了两句,就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啥?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和爸妈的,就是吧,我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

林小曼冷笑道:“能做就能说。从头说。”

林大魁苦笑,“那啥,我先声明啊,不是我把人藏起来的。我肯定不能那么干,他们那都是瞎说八道。”

这一点林小曼其实不是那么信任他的,不过她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大魁见她信自己,松了口气,才接着说:“那天吧,我在车站碰上她了,我也不知道她是特意去堵我的还是碰巧了,她混得挺惨的,她求我帮她,你别瞪眼,我拒绝了,可是她苦苦求我,说只要我借她点钱,我我,我看她实在可怜,就把那天的钱都借她了。“

他说着低下头唉声叹气,”我虽然恨她,可她混得这么惨,我实在不忍心,小曼,我没把她藏起来,我就是看她可怜借了她些钱。“

他的这些解释让林小曼很是无语,本来想说他几句,可看他那副带死不活的样子这肚子里的一腔火气发不起来,只好哼一声,说道:”以后长点心吧。你借给她钱,让她跑路,万一让刘家知道了,你以为还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还有,你以为外面那么容易?万一她出点事,你想没想过后果?她一个女人,长得又漂亮,她能跑到哪儿去?“

“这些我都说过了,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啊。”大魁抱着头蹲在门口,一脸的苦恼。

林父进来,照着他的头就拍了一巴掌,“你不会躲啊?你是不是傻?这事也是能沾的?“

林母也跟进来小声骂道:”就是,幸亏你妹机灵,要不然被人家知道不得把你腿打折了。他们才不会觉得你是可怜才借钱给她的,肯定会以为是你拐跑了她。我都跟我说多少遍了,那样的人少搭理,怎么就不听呢?你马上就要认亲了,我跟你,你把那个房玉玲给你忘了,你要是再敢和她拉个不清可不行。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我知道了。“几个月下来,大魁不能说有多成熟,可最起码不再是那个傻透腔的农村“大龄”青年。

林小曼看到他无精打彩的模样,忍不住张口道:“你要不喜欢这个,这婚事就拉倒吧,可别害了人家好姑娘。”

林母急道:“不行!什么拉倒?小曼你别瞎出主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小曼的话让林母心惊不已,直到她再三保证是开玩笑,这位一辈子老实的女人才松了口气,可这心到底不拖底,又把一儿一女吧吧说了一大通才算安心。

林小曼心不在焉的嗯嗯答应着,走的时候把大魁拉出去小声跟她说:“别以为我真是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你要是不能忘了房玉玲趁早别祸害人家老姑娘。”

大魁听了直翻白眼,“我是你哥还是那女的是你姐?我发现你怎么里外拐不分呢?”不过看到小曼就这么冷着眼看着他,他忙改口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说你们这一个个是多不信任我啊?”

你才知道啊?

林小曼刚要走,林父追出来,掏出两块钱给她,小声叮嘱道:“你回来了,去买点糖看看你爷你奶他们去。”

林小曼不太愿意搭理那老太太,可看父亲那殷切的目光,只好答应了一声,钱她没要,可林父却硬塞给她,还小声跟她说:“我给你妈进货,你妈给的,不是我偷着藏的。“

对此林小曼很是怀疑,给的干吗不大大方方的?

可能是她的表情表现的太明显,林父有些讪笑道:”你妈她不让我上那头,也不让我再给那头花钱。“可能是怕她也听她妈的话,又解释道:”我不给你奶买行,可你爷就爱吃个糖块,他这么大岁数了,这辈子也没吃过啥好吃的。“

林小曼看到林父那有些惆怅的表情心里有些堵,想想也是,都这么大岁数了,自己何必与他们计较。”我有钱,我妈给的你自己留着吧。“

回家的路上去小卖店买了一斤糖块,刚出来没走几步,就碰上小四媳妇牛秀兰,她看到自己眼睛一亮,朝着她就过来了,”嫂子你回来了?嫂子你买糖了?你咋知道我爱吃糖?你看看你这么客气干啥?“

说着伸手去拿,林小曼真有些哭笑不得,她可真没看见过比牛秀兰脸皮还要厚的年轻女人了噢,她说错了,还有个房玉玲。。。。。。不对,还有个陶玉容呢。

唉呀,上辈子她没碰到上极品,这回全碰上了,还一碰好几个,你说她这是啥命啊!

“这糖是我给你爷奶买的,你要爱吃给你拿两块。”她说着抓了一小把,大约有个四五块糖块塞到她手里,牛秀兰显然觉得她有些小气,嘴撇了撇,“我还以为是给你的呢,那啥嫂子,你出去好几个月,没给我们带些东西啥的啊?你也太抠了吧。”

人家都说老鸹从来看不到自己黑,林小曼觉得这句话送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嫌我抠这边还我。”林小曼说着去上她手里抠,吓得牛秀兰把手握得紧紧得背到身后,“这咋给出去还带往回要呢的?嫂子你看看你,这样式哪能行啊,你也不怕人笑话。”

林小曼笑眯眯的,“除了你没人笑话,别人就是得了一块糖也得说我好,不像你,收着我的东西当面还说我抠。”

都是惯得!

要换一般人早就被这番话说得脸红了,可牛秀兰哪是一般人啊,她笑嘻嘻的,“嫂子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大度呢,我就说说,说说还不行啊?那行了,我先走了,明儿个我再去家里看你去啊,你侄女想你这个当大娘的了。”

林小曼嘴角抽了抽。年秀兰的姑娘连一生日都不到,就能想我这个大娘了?怕是她那个馋嘴的妈想了吧。

不过这话的醒了她,她把糖块给老头老太太送去之后,坐了没有十分钟就出来了,转身又进了小卖店,想给两个孩子买点奶粉或是麦乳精之类的。她记得以前小时候,每次爸爸出差回来她最盼着爸爸给带礼物了,后来亲戚们去远地方回来都会挨家带些土特产。

她之前忘了这一茬了。

让她失望的是,小卖店里除了酱油醋和盐等,也只有些糖块、罐头算是好东西,至于奶粉和麦乳精,那是连乡供销社都不能时时有货。“你要这个得去县里买。”人家还好好心告诉诉她,接下来下一句话让她羞红了脸,“小曼,你不是有了吧?”

要不然怎么想起来吃这么金贵的东西。

“也就是你吧,你家建军有能耐又出息,要换个人,也吃不起这东西。”

林小曼忙解释了一通她是给两个侄子侄女买,那人才酸溜溜的说:“没想到你这么大方,给侄子们买这么贵的东西。你这个大娘可真是好样的!”

这算好话吧?

林小曼拿不准她这么酸的语气说出来这话是好话还是讽刺,她笑笑,很大方的道:“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回到家,高秀梅已经放学回来了,看到她有些不高兴,“嫂子你上哪了?咱妈不在家,你也不说回来做饭。”

林小曼已经习惯了她时刻酸脸子,她发现这种事习惯后直接无视她也挺不错的。

不过婆婆竟然晚饭都没做?

“爸,你们还没吃呢?我妈去哪了?”她问高爸。

高爸说:“别听秀梅的,我们刚吃了。你妈去你姥家了,你姥不大好受,你妈过去照顾她。”

林小曼一惊,“我姥不好受?那我得去看看呀?去过医院没有?大夫怎么说?”

“前天日子去了一趟医院,就是老病,你妈不放心,这不,今天听说你姥又不好受,赶紧又去了。你要是想去,明天过去看看就行,你姥以前可疼建军了,他也跟他姥最好,唉!”

听这语气,老太太是不大好了,林小曼和她只见过一面,并没有什么感情,可一想到刚结婚时,老太太对她表现出的善意和那几块毛票,她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不太好受。

“行,我明天一大早就过去。”林小曼迟疑了一下,“我姥不好受这事,用不用告诉建军?”

高爸有些犹豫,“不用吧,等真要不好了再告诉他就行。我看你姥这病病秧秧的一两个月了,估计再挺个半年仨月的都没啥事。跟他说了他也回不来,让他还着急。“

林小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高爸的话音落下没两分钟,突然建设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爸,我妈让人过来报信,我姥不好了,让咱们赶紧去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小曼忙和高爸,还有建华、建设去了大舅家里。

家里除了高妈和老两口,还有高大舅全家。

姥姥已经是弥留之际,认不得人了。

高妈看到她拉着她的手直抹眼泪,“你咋来了?”又朝老太太喊道:“妈,建军媳妇来了,你快睁眼看看她啊。”

老太太只是干嘎了嘎嘴,却一声发不出来。

林小曼在屋子里呆了一会,觉得压抑的眼角直发酸,忙出去到院子里。不多会从屋里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看着她叫二嫂。“你不认识我,我是建军哥表弟,我们小时候天天在一块玩。”

林小曼只在结婚当日听到高妈高家人提起过大舅家的人和事,其余时候从没听到关于这家人的事。现在看到他过来打招呼,她下意识的就保持了一定的戒备,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谁知道那位表弟却往前靠了几步,一副想要和她长谈的架式,林小曼微微皱眉刚要退后,还没等听他开口就从屋里传来哭声。

她下意识的往屋里跑去,果然,是老太太没了。

林小曼不懂丧事,别人怎么分派她就怎么做,忙乱了好一会又被大舅母叫过去,“你是外孙媳妇,建军不在家,你就该代替他去跪灵,你怎么跑去干这些杂事?“

林小曼早就被支使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闻言有些发怔,”是那位大叔让我去的。“

她指了指那位帮着办事的大布衫说道。

大舅母阴了一张脸,不耐烦的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赶紧的吧。”

“小曼过来。”高妈出声给她解了围,看来这姑嫂二人确实关系不好,眼角都没给大舅母一下,招呼她,“你去给你姥磕几个头,然后和桂春她们一块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晚上就让建华他们男的在这守灵就行。“说着朝大舅母哼一声,“哪有女人晚上守灵的,你个傻丫头,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以后别这么实在了,有些人啊,天生就一肚子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

林小曼忙答应一声,微微松了口气,晚上让她在灵堂里面对老人的棺材她还真有些打怵。

对于高妈后来的嘲讽,她生怕二人在这吵起来,那让来帮忙的乡亲们可就看了笑话了,她忙拉着婆婆,“妈我有些害怕,你陪我进去吧。”

高妈忙拉了她的手,“呀,你手咋这么凉呢?别怕啊,你姥生前最喜欢建军了,你不用怕。”

林小曼觉得不说后面的话还好,她这么一说自己怎么觉得更害怕了呢。

去磕了三个头出来,她和冯桂春就要回家,路很黑,两个村子隔得再近也是荒郊野外,二人战战兢兢的走了一半,就听到一个渗人的笑声传来,““的特别渗人。

林小曼吓得一声尖叫,拉着冯桂春就跑,要不是走了一半,她都想跑回高妈那里。

冯桂春胆子可比她大得多,”嫂子你别怕,好像是鸟叫。什么鸟叫的这么渗人?她才不信呢。

二人只顾跑,冷不丁斜下里窜出来个人,一下将林小曼给扑倒了,连带着将冯桂春也给带倒在地。

林小曼吓得啊啊叫着,这可比在城市里出事还要吓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关键是天黑,一点灯火都没有,她手脚并用,连挠带踹的,只听一声闷哼,传来一声郁郁不乐的声音:“小曼别怕,是哥我。”

大魁?

林小曼不敢相信的试探着叫了声:”哥?“”是我。嘶,你这下手可够狠的,我这脸肯定让你挠破了。“

林小曼气得踢过去,”你干吗?想吓死我啊?“

冯桂春也气道:”你把我们弄倒干啥?“

”我这不是天黑看不着道,一不小心绊倒了嘛,谁知道就这么巧把你们给撞倒了。“林大魁抱着冤,揉着小腿,”你说你们跑啥啊?后面有狼撵啊?“

林小曼呸他一口,”你这么晚了跑出来干啥?“

”这不路妈让我来接你嘛。她怕你天黑不敢回来,怕你不敢留那边,你说我得罪谁了,唉哟我的脸哟,唉哟我的腿哟。“

林小曼嗔道:”我还以为是坏人呢,谁让你不拿个手电出来的。“

”那不是忘了嘛。“

其实是他之前在朋友家玩,没顾上回家取手电筒。等出了村又懒得去拿,仗着路熟大着胆子走,结果被脚下不知道什么绊了一下。

林小曼有惊无险的回了家,和冯桂春一起去牛秀兰那接了孩子,和她回了高家。“你和秀梅住还是和我住?”

“我上东屋吧,那屋宽敞。”

“行,快睡吧,一会该把孩子折腾醒了。“她叮嘱了一句,也没洗漱,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高秀梅的尖叫声给喊醒的。她揉揉眼睛爬起来,就听到高秀梅又惊又醒的声音,“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高建军回来了?

林小曼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老太太没了,今天早上他就到家了?怎么会这么快?他怎么回来的?

林小曼忙换了衣服,开门出去,只见高建军正舀了水洗脸。看到她出来,咧开嘴笑了一下道:”我昨天晚上坐顺风车回来了,我去市里出差,正好离家也不远了,又赶上周六周日,事情办得顺利,就回来看看你们。“

林小曼一呆,这么说,他不是接到姥姥去世的消息赶回来的?

”你说什么?姥姥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她这一问,高建军急了,”我不知道啊?不行,我得赶紧过去,怎么姥姥病重,家里也没捎个信给我?“

高秀梅嘟了嘟嘴,对于二哥说话都对着二嫂说却不理她很不是满。“昨天晚上没的,妈说怕你耽误工作,姥本来没啥病,就是老病,折腾你干啥?”

高建军皱了皱眉,看着秀梅一脸的不在乎问:“你去过没有了?”

“没有,我还得上学。”这时候周六可不休息,她因此说这说得振振有词。

高建军很是不悦,送老人这么大事,她就是请假能怎么的?她又不考大学。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林小曼打断了,“我这就做饭,吃了早饭咱们一块过去。你刚回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先去歇歇,然后再去,今天明天够你忙的。”

高秀梅又撇了撇嘴,“我们都是外孙外孙女,忙也是他们孙子孙女的事,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这么自私没有感情的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高建军真想踹她一脚,以前处处看妹妹天真可爱,可现在才发现,她竟然这么不懂事,这么蛮横不讲道理。

眼看高建军的眉头能夹死个苍蝇,林小曼忙把他拉进屋里,“你快去躺一会,桂春领着孩子在呢。“

高建军这才气哼哼的瞅着秀梅,”早上去请个假,下午过去给姥磕几个头,姥姥别疼你这么多年。“

高秀梅小声嘀咕着,”姥疼你还差不多,姥什么时候疼过我啊?“不过这话幸亏没让高建军听到,否则非得给她两脚不可。

简单的吃过早饭,牛秀兰和冯桂春都把孩子托给娘家或邻居,一行人去了大舅家。

高妈一看到儿子,呜呜哭得更伤心了。有会说话的就说,“看这外孙子,跟他姥感情就是好,这么大老远的跑回来送她。老太太有这样的外孙子,可是贼有面子。”

林小曼注意到,之前那位和她套近乎的表弟,看到高建军竟然躲得远远的,而高建军也像不认识他似的,她就有些奇怪,问桂春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结果冯桂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这一脸不好说的神情倒把林小曼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想着等这事完了,非得好好问问明白。

第三天出殡。

这后林小曼可算抓着机会和他好好说几句话。

“我明天一早就得走,单位那边刚有些起色,我这回来时间长了怕耽误事。”高建军小声说:“大魁订亲我肯定不能在家了,你跟爸妈说一声。”

本来也没打他的谱,不过他这么一说,肯定会让林父他们高兴,这个人,倒是会讨巧说话。

本来还想说几句悄悄话,可惜高妈过来喊人,“你过来陪你爸说几句话,妈心情也不好,咱娘们好好唠一会。”

高建军说她:“你好好睡一觉歇一歇,我过去唠会,咱们晚点再说。”

林小曼憋了一肚子的话咽进了肚里,算了,她和他见面也没太久,好像也没那么多要说的,主要是她想知道他换了新工作以后顺不顺利。

这几天她也挺累,没多大一会就睡着了,突然被一阵哭声给吵醒了。刚睡醒的她还有些迷糊,好像自己还在高大舅家,而建军姥姥没有出殡还停灵在院子里一样。

过了好几秒她才清醒过来,这才听出哭的不是高妈,而是秀梅。

她又怎么了?就不能消停消停?

她一肚子的不满嘀咕着。

突然高秀梅冲了进来,指着她哭道:“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自打你嫁进来,我天天挨骂,不是妈骂我就是二哥骂我,”她非常委屈,“以前他们对我可好了,从来不像现在这样,都是你!都是你!我讨厌死你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高建军和父母说完话回到屋,看到林小曼一脸疲惫的睡着了。他看着她那张美丽却又略显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好像小曼这段日子明显瘦了许多。

他的手微微抚过她的脸,林小曼一下被惊醒,伸手打掉他的手,睁眼有些紧张的问:“谁!”

等到看清楚是他时,才长吁口气,嗔怪道:“你干吗?吓我一跳。”

高建军愣了愣神,然后心里有些痛心,有些心疼,他以为小曼那天没有受到伤害,这事又过去了,再没往心里去。可是,他还是高估了她的胆量。她毕竟是女人,出了那样的事,心底里想必一直是惶惑的吧!他太粗心了。

而且,她一个人单身租房住在外面,心里怕是也一直崩着根弦的,可他竟然一点都没发觉,他这个丈夫也太不称职了。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就更和煦了。

“小曼,你瘦了不少,你憔悴了。”

“是吗?”林小曼摸了摸脸,“真的吗?我就爱听这话。不过,你要不说后面那句我更爱听。”

高建军眼神里带着心疼:“你这些日子肯定天天都熬夜做手工吧?真怨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这话说得好煽情,林小曼觉得有些受不住,有些奇怪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今天这么会说话?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不对……”

她自己话没说完,先扑哧乐起来,笑眯眯的道:“你知道自己没用,那以后可要加油了,要不然我以后挣钱超过你,咱家里可就我当家我说了算了。”

高建军也忍不住乐了,“行,不管你挣多挣少,以后都你当家,我都听你的。”

林小曼斜着她:“真的假的?我可当真的听了啊,别到时候你又这么那么的。”

“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高秀梅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啊~”她尖声着一脚把门踹开,冲了进来,手指着林小曼哆哆嗦嗦的指责道:“都是你,肯定是你跟我二哥说了什么,要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哭道:“我不就是当初想让房玉玲当我嫂子不想让你当吗?你都当上了,房玉玲也没得着啥好,你怎么就看我不顺眼?人家当嫂子的都溜须着小姑子,你可倒好,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就不盼着我好是不是?”

这话说得太快,林小曼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高建军已经阴着脸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脖领子,把她拎出屋去,骂道:“你也知道她是你嫂子,你平时对你嫂子就是这个态度?你也太不像话了,谁家大姑娘像你似的?你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懂不懂点礼貌了?”

高妈正在气头上,听到外面儿子训斥小女儿也没出去,倒是高爸坐不住了,嘀咕着,“秀梅还好,好好说她就是了,这么骂是不行的。”

高妈一把拉住他,板着脸道:“不准去。让她哥好好说说她也行,你听听这事,这要是传出去,你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没揍她都是轻的,她还敢抱屈。”

高建军是没听到二人的对话,他要是听到,肯定得叹气,他现在生气是因为高秀梅对小曼的不尊敬好不好?你们弄错重点了。

高爸有些不高兴的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人家建军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别上纲上线的往咱姑娘身上泼脏水。她又不是自己和男生出去的,不还有一个人呢,再说,是和老师一块出去的,能出什么事啊?你们别一天就瞎行思。”

高妈哼了一声,“我也相信我姑娘不是这种人,可她大了,不防着点不行,你难道愿意她早早结婚嫁人?就是真要嫁,怎么也要像她大姐似的,嫁个城里人才行。”

这两口子说说就歪楼了。

也是,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子女都是最好的,所以高建军最初说起这事的时候,高妈是十分生气的。把高秀梅狠狠骂了一通后,自己就有些不是意思,自己生的姑娘自己知道,就是脾气大点,要说有些坏心眼,她真没有。

她哥以前是真疼她,怎么这回也听风就是雨?

她倒没忘,这事可不是建军听来的,而是他亲眼所见。

她只是觉得,建军一个男人未必能想那么远,建军想不了那么远,那能想么远的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秀梅也该骂,不管咋说那也是她嫂子,天天跟她嫂子梗梗的,就是欠揍。

高建军把妹妹臭骂一顿,从她对嫂子的不尊敬说到她和老师出游那天的事,“你哥亲还是你老师亲?你里外拐怎么不分呢?还让你嫂子给他们付饭钱,你嫂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你倒大方……”

林小曼听着实在训得狠了,忙出去把高建军拉回屋,“她还小,你慢慢教就是了。”

高建军气道:“眼瞅着再过两年就该说婆家了,就这样怎么往外放?人家还以为咱高家人都这么不讲理呢。”

林小曼其实也觉得他骂得对。像高秀梅那样的,纯就是欠骂欠收拾。

可这话她就是自己想想,她要是敢说出来,她相信,第一个不愿意的肯定就是高建军。

人都是护短的,自己骂自己说怎么都可以,要别人说肯定不愿意。

林小曼也有些头疼高秀梅的不懂事,幸好现在她只是几个月回来一次。

至于学成以后,那她肯定不能回来啊。

高建军都说了,以后都由她做主,她是傻了才会不去省城,而留在乡下老家。

至于那家人可能会的为难,林小曼觉得这种事肯定妥不过去。既然无法妥过去,那就坦然面对好了。而且,她也不可能因为未知的对方的为难就放弃和他团聚的念头。

当然这些也是在他去过两回,并肯为自己去卖茶叶蛋时才有的想法。

高建军气完,就叹了口气,好像向她保证似的,“媳妇,我现在去的厂子虽说不景气,可毕竟我能自己做主。等以后厂子条件好了,我就盖房子,让你能住上漂亮的楼房。再也不用出去租房子,提心吊胆的了。”

原本林小曼听到他的话还想他怪有志气的,这大环境不好,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扭转的。要想好,还是要转制成个体。

大锅饭是没有前途的。

可听到最后就乐了,“好,我等你的房子。”说完才回过劲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调侃道:“你放心,我住的地方安全着呢,我没提心吊胆的。不过,你要是不好好干,为了挣钱往那歪门斜道上走,我可真要提心吊胆了。”

嘴上虽然说笑,可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他现在也知道关心自己了。

高秀梅挨了顿骂,对林小曼更加怨恨了。这姑娘也是一根筋,认死理,就觉得她嫁进来之后把二哥和爸妈都抢走了,以前他们都可疼自己了,可现在动不动就把自己教训一通,不是她抢的又能是什么?

林小曼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要真这么重要,还能让小姑子每回都指着鼻子指责,而最后都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过去了?

可惜,她能看明白的事,高秀梅这个不太聪明却爱自以为是的姑娘却看不清楚。

可能是觉得有许多话要说,也许是因为这一分开又要一段日子才能再见,二人说了大半夜的话,才沉沉睡去。

高建军走的时候,她还没有醒,高妈看他一个人出来,就有些不高兴,这男人都要走了也不起来还要睡懒觉,这走哪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小曼怎么还不起?你也是的,把她叫起来呗,怕她困让她白天再补一觉呗。“高妈说的时候他就嘿嘿乐,像个恋爱中的快乐大男孩。

高妈看他那傻乐,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这么疼媳妇,也得你媳妇知道疼你才行。这两个都得往一块使劲,这日子才能过到一起去。”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西屋去,“行了,你快吃饭吧,我去喊她起来。”

高建军忙拉住她,“妈,我们说了大半宿的话,她刚睡没一会,你别叫了,就让她睡吧。”

高妈一听心疼了,“刚睡着?你说说你,那你这不是一宿没睡?你走了她还能补个觉,你这一道不得受罪了?你们两个不省心的玩意。”

高妈唠叨了一大通,到底听了儿子的话没去把林小曼叫起来。

不过她说话的音却有意无意的大了起来,林小曼心里有事睡得就不太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就迷糊的睁开眼嘀咕道:“几点了?”

没人回答。

她使劲把那沉重的眼皮掀开,才发现身侧已经没有了人。

她这下子睡意全跑没了,坐起来朝外面喊道:‘妈,建军走了吗?怎么也没把我叫起来?我还想去送送她呢。“

高妈听到她的动静高兴了,”还没呢,马上就要走了,你要去送的话得赶紧,要不然晚了赶不上车了。“

林小曼一听赶紧换衣服,出来脸都来不及洗了,拿了块大饼子就要去送他。

高建军说:”不用送,我自己走。“

”我送你去市里然后再坐车回来。“林小曼小声嘀咕,”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其实该说的昨天晚上都说了,可现在不仅是高建军,就是她也有一种恋爱的感觉,她好想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这种送来送去不正是恋爱中的人爱做的傻事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直到走出村子,路上也没见到行人,高建军才板着脸,朝她伸出手,低声道:“冷不冷?我给你捂捂手。”

这个别扭的人,自从他说不让她去送,她不听之后,就这么一直板着脸,像谁欠他三百吊似的。

林小曼鄙视他,摇摇头装作不解他的意思,“不冷,都五一了还能冷啊。”

高建军伸过手,不耐烦的拉住她的,“怎么这么磨叽呢,让你伸过来就伸过来呗,看看这手这么凉,还敢说不冷。”

林小曼想说我天生就手脚冰冷,一歪头却看到他嘴角微咧,显然很开心,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他说什么是什么吧,没必要为这个争。

见她难得的柔顺没反驳,高建军的嘴咧得更大了,握着她的手也特别有力度,“你送我到乡里汽车站就行,别来回折腾了,我过两个星期争取找机会去看你。”

她笑眯眯的不说话,高建军以为她答应了,又握紧了些,“你回去以后别再那么累了,我现在是厂长,工资待遇比原来高,我完全可以养得活你,你看看你瘦得跟个麻杆似的……”

这话说的,林小曼直翻白眼,前面说的挺让人感动的,可这一句话就暴露了直男的本质。

到了汽车站,发现等车的人中还有大舅家的那位表弟,好像叫兴国的。

兴国远远看到二人就躲到其他人的后头,而高建军只是淡淡往那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跟林小曼说起话来。

她实在好奇,昨天昨上没问这事,没想到今天她们又遇上了。她忙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那边,“那个不是大舅家的表弟吗?”

“别理他。一个小人。”高建军没解释,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

林小曼更加不解了,“你们之前有什么矛盾吗?那天他还跟我说,以前你们关系可好了。这么说,他是骗我的了?”

高建军皱了皱眉,“他就是个骗子,无赖,以后你见了他躲着点。”

他说着阴沉沉的目光看了一眼兴国。

敢对他媳妇胡说八道,是忘了当初那顿打了吗?

林小曼小声嘀咕道,“是吗?我看着也不像啊?”其实她是觉得高建军敷衍他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高建军一头黑线,什么叫不像?坏人还能在脸上刻着字不成?

怕她被这个小白脸所迷惑,他想了想还是悄悄解释道:“以前,家里给你介绍过一个对象。”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她双眼灼亮的盯着她,一脸的要听八卦神情,他实在无语了,照着她脑门弹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噢,不太对哈。应该这样是吧?”她说着换了副神情,让高建军哭笑不得,“行了行了,真服了你了。”

林小曼嘿嘿笑着,示意他接着往下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要不然高建军不能对他这么大的意见,说不定是第三者插足,异地恋被表弟横刀夺爱之类的

高建军可不知道她瞬间脑补了这么多,他淡淡的道:“那时候我还在上学,本来我没想相看,可家里这边说好了,我正好又在家,就见了见。当时是他陪着的……”

要说到正地方了,林小曼认真的听着,“结果他看上了那女的,你要看上了就跟我说,我也不是非要找她,不过是家里说好了不见不好,可他私下里偷偷去见那女的,说我在城里有媳妇了,是想回家再找一个,他见那姑娘那么好不忍心她上当受骗……反正就是我的坏话说了一大堆,然后二人没一个月就办了酒席结婚了。”

他说完,看到一脸不可思议的媳妇说:“原来真是横刀夺爱啊!”

“不算横爱,我们不过是见了一面。我现在连那女的什么样都忘了。多久的事了,我不理他不是因为他和这个女人瞒着我结婚了,而是他背地里竟然说我的坏话,败坏我的名声,亏得那时候我和他关系还挺好。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稀得搭理他了。”

“所以说,从那时候起他就躲着你了呗,就觉得对不起你,心虚不敢面对你?”

高建军嗤笑道:“这样脸皮厚又心术不正的人,能因为这种事觉得心虚?他这样,是因为前几年,他打着我的旗号,去找我在县上上班的一个高中的同学,说要和人家倒腾什么东西卖,结果害人家被投机打把给开除了公职。他干的坏事不止这一件,要真说起来,说上几个小时怕也说不完。”

林小曼惊讶极了,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这小子挺斯文的,一点不像农村的那些乡下汉子,没想到能干出这样缺德的事。

“这样的人,确实不应该搭理他。”林小曼问道:“那你那位同学怎么样了?”

高建军苦笑道:“我知道后把他腿打折了,可人家工作丢了就是丢了,我只好想办法,想重新给他找个工作,可我能力有限,后来折腾来折腾去,他也不想留在家里看人白眼,听说特区钱好挣,去了特区。他脑瓜灵活,要不然也不能听说倒腾东西就答应了,听说在特区干得还不错。也幸亏他干得还好,要不然我都没脸见他。”

当初他四处借钱,好不容易借了三百块钱都给他带着了,就想着能补偿万一也是好的。

他同学来信说,多亏了他给凑的那些钱,要不然去了没有本钱也只能出大力了。

而林小曼则想到兴国的那个媳妇,那个看着足有三十七、八岁,皮肤粗糙不堪的农妇,就是当初高建军相亲的对象?

“兴国到底多大?怎么看着他就二十七八岁和你差不多大,他媳妇瞅着得比他大岁的样子。”林小曼带着几分同情,“他媳妇真没眼光,当初要是跟着你,现在过得不说多好,那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看看现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比兴国大一辈呢,这二人哪里像是两口子呀!”

高建军额角青筋跳了跳,“你能不能别把她和我往一起说?”

“我就是说说。”林小曼想想确实不太妥,笑道:“不过我还要感谢她,要不然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是吧?”

说完她差点咬了自己舌头,要这么说她是不是还得感谢那位?

二人之间一时沉默起来,高建军好一会才低着嗓子道:“小曼,这一切都是缘分。谁能想到我们会走到一起呢,从我出去上学起,我就没想过回农村娶媳妇,可你看,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遇上,结婚,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对啊,所以不要纠结以前,要着眼现在和未来。林小曼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客车来了,十几个等车的人一拥而上,高建军和林小曼落在最后,他拦着她不让她上车,“不准去,都说了太折腾了。听话,回去,我过些日子就过去看你去。”

林小曼想去,她不怕折腾,以前去送货一天跑一个来回不是正常的吗。

大客司机不耐烦了,摁着喇叭摧促道:“到底上不上?不上我要开车了。”

林小曼到底没上去这辆客车,看着徐徐开走的大客车,眼里酸酸的有些委屈还有些甜蜜。

不过想到他说的再过半个多月就能见面了,她又满怀期限待的盼着日子早些到来。

明天就是大魁认亲的日子,她已经来了乡里,就去供销社看了看,家时有点心,比供销社卖的还好,不过她还是买了二斤老式蛋糕,分成两个小包拿回家,给高妈高爸送过去一包,又送到娘家一包。

“这几天都折腾瘦了。”林母林母心疼的摸着她的手问:“建军走了?”

“走了,刚他上了车。”林小曼说着往炕上一躺,“妈,我今天在家里呆一天,我跟我婆婆说好了。”

“行行行,你想呆多久都行。我让你哥去乡里买块肉去,中午给你炒粉条吃。再换块豆腐去,给你沾大酱吃。”

林小曼爱吃豆腐,可不爱吃豆腐沾大酱,她忙道:“不沾大酱,切点葱花,烧上点热油拌一拌,再放点辣椒油和酱油。”

“行,那就搁油拌。俺小曼可会吃了。”

林小曼心想一块豆腐,在她以前生活的年代里,可以说是最常见的菜了,可现在这个可不是家家吃得起的,要拿黄豆去换,还要一两毛钱的手工钱。

好多人家黄豆留着榨油,可不舍得拿去换豆腐吃。

吃了中饭,林小曼躺着舒舒服服的睡了半下午才爬起来。

冯桂春正在院子里和林母说话,她有些纳闷,“桂春你来找我?”

“是啊,嫂子,我有话想和你说。”冯桂春有些不好意思,“去家里不太方便,我听说你回林婶这儿了,就过来了。”

林小曼心想应该死说得还是头花的事,就是不知道她是嫌工钱少还是看好这个的利润。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些小本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是不可能独家一直做的,与其这钱让别人赚了不如让她去挣。

她把冯桂春带进屋,给她拿了块点心,冯桂春没舍得吃,准备带回去给儿子,“嫂子,这玩意这么金贵,我拿回去行不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冯桂春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心疼男人心疼孩子。如果是牛秀兰,肯定就自己大嘴马哈的吃了,然后让她再多拿些回去。

“当然可以。”她也没说你吃这块吧,走的时候我再给你装。

毕竟这些是娘家的,她拿一块招待可以,拿走送人情就不太合适了。

她嫂子马上就要进门了,她以后也要注意,要不然拿惯了,以后嫂子不愿意闹矛盾就不好了。

冯桂春这才一脸抹不开的说:“嫂子,我也不知道咋跟你说……”

林小曼笑道:“没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说的。”

她越是这样表现的大方,冯桂春越是不好意思,她不禁在心里叹道:“这就是个老实人啊。”

看她那一脸为难,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1来,她只好主动问:“你是想说,不能继续帮我做手工了?还是想让我再给你加点工钱?”

拐弯抹角的大家都累,可她的直白还是让冯桂春大为窘迫。窘迫之余,大为惊讶,“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曼笑道:“猜的。”

冯桂春当然不信,可也不可追问,心里想着回家去问问建华,是不是在外面说漏了嘴让旁人知道了。

不过,话说到这儿,她也只好往下说了,“嫂子,真对不住。我家建华说,让我做了他自己拿到市里去卖,这样能挣得多些。嫂子,对不起了,我知道这样不该,可家里需要钱,我,我,我,”她一边说了三个我字,可见心里是觉得难为情的,“就当我们两口子对不住嫂子吧。”

她站起来,连那块点心都没拿,满脸通红的就要往外走。

林小曼忙拉住她,“你看看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给我甩上脸子了。”

“没有,我哪有……”冯桂春急切的解释过后,才发觉她脸上的笑容,她不由呆了呆,“嫂子,你,你没生我的气?”

“怎么不生气?你要有这个心思就直说呗,看你弄得这样,好像我难为了你似的。”林小曼半真半假的抱怨着,“你说说你不给我干了,这上哪找这么心灵手巧的人去呢?”

冯桂春的脸更红了,“要不,我还给嫂子做吧。”

林小曼笑道:“那可不行,你给你干,我给不了你那么高的工资啊。”

冯桂春听出她的调侃之意,松了口气,自打建华去送嫂子回来,就一直念叨着这事,她觉得要没有嫂子给她这个活,她也是能一个月挣好几十,更不能知道这钱还能这么挣。

这心里总有些过不去这个坎,一直拖到了现在。建华说二哥当了厂长。挣得比以前多多了,她这才下了决心,可这话总是不好说出口,她几次想开口都没说来,一直到今天建华说她要再不去,他就要来找嫂子了,他怕建华说话不好听,和嫂子矛盾加大了,所以匆匆的打听了她今天在娘家就赶了过来。

“嫂子,你可真是个好人。”冯桂春有些羞愧的道:“我们等于是和你们抢生意,你也不生我的气,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肯定会生气,可林小曼见得多了,她又没打算一直干这个,当然不会在意。“你不做也有别人做,你们能头脑灵活想到自己去挣这个钱,是好事。”

冯桂春带着满心的感激走了,林母有些替她不平,“你们可是妯娌。他们两口子这么干可不仁义。”

她是真没放在心上,因此漫不经心的道:“这就不错了,最起码她跟我说一声,还知道不好意思,要是换个人,看这生意挣钱,谁还问问你啊。”

林母想想也是,和她推心置腹起来,“你才回来,你爸不让我和你说,就咱做这个点心,村子里有好几家眼红的,房玉玲家是一个,还有你二婶,过来看过好几趟了,偷偷摸摸的问人咋做,唉,都是亲戚,要不就是乡亲,这也没个整。真让他们都学去了,咱家这买卖也玄。”

“市场那么大,咱们也不可能全都垄断了,这事以事多着呢。”

林母也就是说说,她之所以看好这个媳妇,就是因为她有亲戚,可能安排大魁进工厂上班,到时候,成了光荣的工人,这个点心不做也不可惜。

还是当工人有面子,挣得钱也踏实。

林小曼可不知道她的想法,要是知道也没法劝,难道她要说,未来二三年开始,许多这种地方的企业都会陆续倒闭吗?

人家不得说她疯了。

她可没忘,之前房玉玲就想给她安个“鬼上身”的。

第二天,大魁终于认亲了。

林小曼这才知道,认亲是要去女方家的。

她有些讪讪的,“我还以为是来咱家呢,特意买的蛋糕点,”和自家的点心正好凑上四样,摆着好吃也好看。“之前你们也没说。”又有些担心,“我跟着去好吗?”

“那咋不好,家里人去得多才说明咱家重视她。要不是我不喜欢你二婶她们,我就叫上他们了。咱一家四口去,整整齐齐的多好,你去还正好给你哥撑面子呢。”

林母把钱整齐的包进一张红纸里,“人家看好的是咱家人好,要不然,也不能就要这点彩礼钱。”

当初答应了女方,因为结婚欠得钱要她们老俩口自己还,她私下里还愁得够呛。可没想到这几个月生意这么好挣了这么多钱,姑娘又给拿了不少,这下不用拉饥荒了,她高兴的乐了一晚。

“以后新媳妇进门,我也享享儿媳妇的福,当一回老婆婆。”

林小曼说:“以后妈你别管他们两口子的事,你想想我奶当初怎么对你?你可不能犯我奶的老毛病。”

林母口嗔怪道:“那不行啊,你奶那不是你爸的后妈嘛,我可是亲妈。”

林小曼心里腹诽,这要是碰上事多的亲妈,比那后妈破坏力可大多了。要知道后妈和儿子不亲,可这亲妈,那儿子往自己老妈那一心偏,这矛盾可就加大了。

女方家住在邻村,林小曼看了这破草房,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家里看样子比她刚重生那会的林家还要穷,怪不得彩礼只要这么多。

不过,他们家既然有这么能耐的亲戚,怎么也没帮一把?

她把这个问题一问,林母悄悄的说了,“救急不救贫,这都是有数的。”她说完告诫一儿一女道:“一会进屋了不准乱说话听到没?”

二人忙答应了,刚进了院子,人家屋里就忽拉迎出来一大帮人。听这介绍,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看来亲戚还真不少。

媒人是黄婶子,她来主要是说合的,双方谁有什么要求,什么条件,都可以和媒人说,然后由媒人去和对方说,免得双方对上面子上不好看。

彩礼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反正林母是包了三百块钱,可没想到,女方家突然提出要一辆自行车,理由都想好了,“说是给俺姑娘,可还不是给他们小俩口用,将来大魁上县里上班,那就得骑个车子,要不然人家城里人都笑话。”

一辆自行车,以林家现在的条件,肯定是买不起的,但林母说话有底气啊,现在买不起,再等半年可就能买上了,因此她客气的把话一说,对方就愣了。

女方家没想到,林家话说的这么敞亮。

人家答应了,不过得等半年,她们本来说的是对小俩口要,自然不能不同意,这亲事就算结成了。

看了黄历,选了个夏天学校里放暑假的日子。这个日子地里的活都活过一阵了,能有些空闲时间了。当然,农村更喜欢冬日里办喜事,一来农闲有时间,二来忙了一年到秋上挣了钱好娶媳妇。

可大魁等不了,因为日子定在了夏天。

这下女方家亲戚就嘀咕上了,“不都说林家穷吗?怎么这么两个月就能买起车子了?这哪是穷啊,早知道就管他们家多要点彩礼好了。”

林小曼未过门的嫂子,长相一般,小眼睛,个子也不高,但好在身体结实苗条,美中不足的是还有些黑。

她羞赧的低下头一声不吭,倒是她妈妈,叹了口气道:“这就不少了,林家也是过日子人家,真要要得多了人家也不能干啊。”

不提这女方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回去的路上,林小曼仔细观察着大魁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什么不甘心之类的表情,就放下心来。

回到家里,还特意把他拉到镜子前面让他照。

大魁一头雾水,“啥意思?我脸上蹭上东西了?”

林小曼指着镜子里的大魁,很认真的说:“你看仔细了,你,长这样,不出众,不漂亮,个子不高,人也不白……”

她每说一句,大魁的脸色就黑一分,说到后来,那脸色漆黑一片,“不是小曼,你不埋汰你哥你就难受是吧?”

他高声喊“爸,妈,”埋怨道:“你们也太偏心了,怎么就把小曼生得这么漂亮这么白净,把我生得这么丑还这么黑?还有,小曼怎么这么高,我怎么这么矮?”

林父林母哭笑不得,拍着林小曼笑骂道:“别捉弄你哥。”

林小曼认真道:“我不是捉弄他,我是让他认清楚自己,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去挑我未来嫂子,嫌弃她不如房玉玲好看。”

她这也是未雨绸缪,她为了大魁简直是操碎了心,唉,她根本就不是当妹妹的,她天生就该是当姐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魁认完亲,林小曼回了市里。

几个月时光匆匆而过,这期间高建军保持着每个月最少一趟的频率过来看她,这下整个付华服装店的人都知道了她已婚,她丈夫在省城上班。之前那些说酸话的可闭嘴不再说。

对于小城市的人来说,能去省城上班,都给人一种很有能耐的感觉。

她还是每天晚上做手工,只是她只供应百货大楼,没再找其他人帮着做普通销往小卖店的,而且她听大魁说过一回,好像高建华夫妻两个的头花卖得还不错,不过如她所料,大魁说:“现在处处都有卖驴打滚的,比咱送货的价格还低,我这没办法也只能降价,要这么下去,以后也挣不着什么钱了。”

话是这么说,可老百姓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做这个小本生意利润还不错,他只是嘴里抱怨着,每天往城里跑的劲头一点都不减。

“建华那,听说跟他争的也不少,他现在只往市里卖一小部分,其它的都卖到县里去了,听说那边才是大头。”

转眼到了林大魁要结婚的日子。

这年代好多人没有钱买自行车,也有不少人有了买钱的车子却没有自行车票,还是高建军去找了王建华,他找人给批了个条子,大魁才花了二百多块钱买了辆自行车回去。

这下全村的人都轰动了,老林家这才多久啊就翻身了,一时间过来打听的,来看自行车的,来看新房的,整天络绎不绝。

新房就在西屋,屋子都粉了一遍,上下两组炕琴是新请人打的,地上崭新的松木桌子,一组高低组合柜,两个红色的沙发,四张绿色的皮革面椅子都是请了木匠,按照县里才兴起的样式新包新做的。

林二婶看了眼睛瞪得老大,指着这屋里崭新的,一点不次于城里的家俱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这,这得多少钱啊?大嫂,你们天天跟我苦穷,我这个人实在,还当了真了,原来都是糊弄我啊!”

林母闻言忙解释道:“不是,是这两个月,我们起早贪黑的做点心去卖,才挣了点钱,又进我娘家哥哥借了些钱才置办的这些。”

林二婶撇了撇嘴,“大嫂你不用说这些,你娘家啥条件我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没听你提起过你娘家来,这会倒能借着钱了?大嫂我跟你说,我可不管,我家你那个小侄子,等起房子时你可得借我点钱,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家,你要说没有我可不依。”

林母本就嘴笨,急得直解释自家真没那么多钱,真是借的,可林二婶根本不听。

林小曼回来听说这事,笑道:“要我我可不信。我那个舅舅,我这么多年都没听到你们有来往,这冷不丁你把这事赖到他头上,大家能信才怪呢。”

林母后悔不已,讪讪道:“我怕我说是你挣的,传到你婆婆耳朵里对你不好。我寻思着,我说你舅舅,离着这老远,谁知道真假,可没想到你二婶猴精猴精的,压根就没信。”

说起这个老远的没什么来往的舅舅,林小曼想到前世的那些传言,就有些好奇的问:“妈你是怎么嫁这么远的?你跟我舅家为什么不来往的?”

林母嗔道:“别听你二婶瞎叨叨,这边日子当时好过,有人给介绍就嫁过来了,哪有什么不来往的,不过是交通不便来往的少呗,你姥家那边穷,离着又远,你哥结婚这事我就写了封信过去,我寻思着,等过了年我就带你哥你嫂子回去一趟认认门,认认亲戚。你姥你姥爷早就没了,可你舅小时候对我好着呢。可惜你结了婚,要不然带你也看看去。你小时候我带你和你哥回过一趟,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大魁结婚头一天,高建军赶回来了,高妈小声抱怨道:“你工作那么忙,跑回来干啥?当初你弟弟结婚,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高建军知道母亲是怕自己对岳父家热情太过,笑着安抚道:“林家的情况妈你也知道,那些亲戚没有靠谱的,我这个当妹夫的不帮忙谁帮忙?再说,我也就回来这么两天,他结完婚我就走了,我这不还是找机会回来看看你和我爸吗。”

最后一句话哄得高妈眉开眼笑,“行了,快去吧,你媳妇回来这几天长娘家去了,一天天的也不着个家。”

到了林家,寒暄过后,林小曼问他:“不是说要晚上才能到?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张口就道:“还不是想你了,想早点回来看看你。”

林小曼很满意的笑。

虽然不算是甜言蜜语,还可是让人很开心。

结婚很简单,林大魁骑着自行车去把新娘子接回来就完事,女方家跟过来几个人坐着牛车,车上放着两套棉被,就算是嫁妆了。

比林小曼嫁人时还简单,不管怎么林家还给陪送了两口大木箱,可新嫂子家除了两床被什么也没有,听说那些彩礼都被他们给儿子娶媳妇用了。

这在当时是常态是常理,所以没有人挑毛病。

只不过高建军心里不是个滋味,大魁结婚还置办了满屋子的家俱,相比之下,他娶小曼,就太简单了,因此昨天晚上他曾悄悄的跟小曼说:“等我们在省城置办了新家,咱们也买一套全套的新式家俱。”

林小曼似笑非笑的斜着他:“怎么,你同意我过去省城了?”

这两个多月,她们几次见面都因为这事争执一番,高建军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本来挺坚持的想法,可面对媳妇的温柔攻势时,竟不能坚持原则,节节败退,到如今已经松口,他心里这样想,反正已经经把他发配到厂子里了,难不成还能把他开除不成?

要真是那样,他干脆也去南边去,他就不信,以他的能力会不能给媳妇一个安定美好的生活。

有的时候,想得越多,怕得也就越多。越是无所畏惧,就越是不能让人制住。

换个思路想一想,他心里豁然开朗。

“等我回去准备准备,到了秋天你这边学习完成,就过去。到时候你找个裁剪铺干活也行,自己开一间也行,反正咱们两个以后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看着眼前的热闹,想到昨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话,林小曼不由思绪乱飞,直到有人喊声她进去新房,她才笑眯眯的跟着大家伙进去。

长相普通的嫂子,今天穿了一件红花的上衣,蓝布的裤子,比她当初还要乡土地味十足。

扎了两条粗辫子,上面绑着两个小红蝴蝶结,这是林小曼前两天回来后,送过去给嫂子的。

林家的婚宴办得算得上中上,在家里办酒席最忙乎,林小曼和林三叔两口子,还有一些邻居们忙忙碌碌的帮着忙,反倒是林二叔两口子往席上一坐,毫不客气的吃得满嘴油花。

一天忙下来,送走宾客,结算大师傅的工钱,还借来的桌椅和碗筷等,拆棚子,打扫院子内外,一直忙到很晚才结束。

其实她结婚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那时她是新娘,自有别人忙碌,现在她是主力干活的那个,自然要很忙。

晚上回到家,她只觉脚都控肿了,泡完脚往炕上一躺就睡着了,连高建军心疼的给她捏脚都没感觉。

婚后第二天,高建军又匆匆忙忙离开,而她则回了娘家。新娘子羞得脸都黑红黑红的,看着憨厚得很,不漂亮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大魁媳妇叫马俊秀,林母亲热的一口一个“秀儿”的叫着,惹得林小曼大吃飞醋,“妈,你是有了儿媳妇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林母盼了好几年才有了儿媳妇,能不高兴吗?见女儿耍宝,一边拉一个笑着道:“要要,都要。你们都是好孩子。妈这辈子就生了你和你哥两个,你们两个要过得好,妈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妈,你说这个干啥?”林小曼皱了皱眉,这喜事的日子说这个不好听,要是让新媳妇有想法对她可就不好了。

“看妈,高兴糊涂了,秀儿啊,你别往心里去,妈是看你们小俩口好高兴的。”

马俊秀很会说话,“妈,我没事,我不往心里去。”

“那就好,妈就等着抱孙子,享享儿媳妇的福了。”

林小曼又想翻白眼了,是不是所有当婆婆的都是这个口吻,她从结婚时,高妈也是这些话,直到这次回来,还问她有没有动静来着。

听她说月经正常时,高妈还很失望的嘀咕了两句,“建军不是每个月都过你那去吗?怎么就没怀上呢?是不是他去的日子不对啊,要不你让他换个日子去?”

高妈可不懂排卵期之类的,可是她也知道月经前后同房不易受孕,所以才会这么一说。

林小曼当然支吾了两句就赶紧岔开了话题,她可没有和婆婆讨论如何及何时会受孕问题的爱好。

高建军回来,她看到婆婆把他叫过去嘀咕了好一会,她猜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晚上还问他来着,可建军说,“妈只是担心我单位上的事,你放心吧,大姐结婚就是过了好久才有了那两姑娘,妈就是着急问问,她不会催你的,你不用担心。”

她才不担心呢,她只是不愿意被人一遍遍的问这个问题而已。

林小曼又在家多呆了一天,等嫂子三天回门之后才回了市里。

付华问她:“你嫂子结婚办得挺好的吧?”

林小曼知道她就是客气话,点点头笑道:“挺好的,一切都挺顺利的。”

“那就好。”付华开始给她讲怎么做旗袍,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并不在规定的教课内容中,当初她提出的时候,付华还有些不解,“你学这个干什么?现在可不兴这个。”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怅惘的。

她当时说的是“技多不压身嘛,老师你要不嫌弃,你的手艺我都想学。”

付华看着她有些欣慰,“我教了很多人,可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你设计的衣服,真的是很漂亮,让人眼前能耳目一新。”有一些设计上的想法,她也有过,可从来没敢付诸于行动,实在是之前的那些年,她被整怕了。

林小曼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可不是有灵性的人,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见多识广罢了。

金秋十月,已经完成半年学习,又在付华服装店工作过一个月之后,她正式离开了这里。

望着呆了七个月的地方,和那个虽然冷淡,却教学认真的的老师,她还真有些依依不舍。

高建军笑道:“以后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再说,你不是想要开服装厂吗?将来可以请付师傅过去当技术指导啊。”

开服装厂是她将来的打算之一,在未来几年内,她只打算做些投入少却见钱快的小生意,她要积累资金。

她有着前世那么多的经验和见识,她还是希望能做出点成绩出来证明自己没白活一场。

高建军还笑她,“那你不是要比我厉害了?我都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我能把这个厂子盘活,能让工人们都开出工资来,年末能发出奖金我就挺高兴了。”

林小曼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反而赞道:“你比我思想要进步,我就只想着个人挣钱了。”可能这就是这年代和几十年后大部分人的想法。

二人坐车回家,高建军请了两天假,然后要带妻子跟他一起去省城。

他已经在省城他上班的工厂附近租了房子,布置好了一切,现在那里事事齐全,只差一个女主人。

回家的两天二人也没闲着,林小曼在家负责做饭,而高建军帮着去地里收秋,都是农村出来的,农活都是会干的,当然这个都字并不包含林小曼。

不过她做饭好吃,大家吃着美食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了。

这时候就连一惯会过的高妈都不心疼钱了,拿出钱让她去买些肉回来给家里男人们补一补。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他们走的前一天晚上,林母拉着她的手不舍的哭成个泪人,林父也舍不得,这去了省城,以后一年也回不来几回,路途远不方便,要倒好几回车。

“妈,等到了冬天,你们过去住些日子。再说,我也会常回来的。”

林母哭够了,摸着她的脸道:“去了好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建军,好好和他过日子,别吵架,要有啥委屈就写信……”

林小曼被她这一哭心里也酸酸的,“妈,我知道。你和我爸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将来我还等着你们给你带孩子呢。”

一句话说得林母破涕为笑,嗔怪道:“还有你婆婆呢,哪用得着我?”不过这一打岔,离别的愁绪倒是减退了不少。

而林小曼又再三保证,一年会回来四五趟看望二老,这么一算,两三个月就能回来一趟,就跟她之前在市里学习一样,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得了。

林家这样,而回到家,高妈则拉着儿子悄悄的叮嘱,“多长几个心眼,城里人心思复杂,别让小曼受了骗。也注意着点,别让她的心出去野了,这乍看见大城市……”

她没说完,就被高建军给打断了,“妈,小曼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那样的人,在市里不一样?还跟我去什么省城?”

高妈讪讪的,“你这孩子,我不过是多叮嘱几句,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以后啊你们日子自己过,我就不多嘴讨这个厌了。”

说是不多嘴,想了想又悄悄道:“你们抓紧要个孩子,这都半年多了咋小曼肚子还没动静呢。”

不是问,纯就是自言自语。

高建军有些无奈道:“妈”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催,我就是说说,说说还不行啊。”

高建军叹了口气,“妈,你急什么啊,小曼年纪还小呢,过两年再要不是正好。”

“她小你可不小了,”高妈小声嘀咕着,“我知道了,以前你们不在一块,以后在一块肯定就快了,到时候妈就去给你看孩子去。”

二人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下地干活去了,他们只是简单的拎了个包,装着林小曼的全部衣服。

等到了省城,看到来接的一辆吉普车,林小曼还很惊讶,“你单位的车?”

“不是,厂里没车。是原来我们单位的,我和小王关系不错,就跟他说了一声,请他帮忙来接一趟。要不然这大晚上了,公交都没了,咱们走过去,怕是要两个小时。”

林小曼豪气的双手一伸,伸了个半圆,“以后我有钱了,在这附近买房子。就再不怕下车还要走老远了。”这孩子气的话让高建军哭笑不得。

“那你不如说买车辆,那多威风。”不管什么年代,男人都喜欢车,看来高建军也是一样。

林小曼白了他一眼,“车哪有房子值钱。”

高建军好笑道:“车可比房子贵多了,我跟你说……”

林小曼哼了一声,那你是不知道三十年后的房价,你要知道了得吓死人,肯定会说,有这几万块买车的钱,不如买几套房子存着。

将来那可都是钱。

小王将他们拉到他租的楼前就离开了,高建军兴冲冲的指着前面那栋四屋楼道:“看,就是这里,我租的是顶楼,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屋里是两室一厨一卫的格局,没有客厅,只有一个长两米长的通道,典型的老式设计。

不过屋里是刚粉得墙,家俱都是新的,南屋是高低柜和一个三门大衣柜,一张双人床。

北屋是一套沙发和一张双人床,沙发对面是桌子,让她惊讶的是,桌子上竟然摆着一台十四寸的电视机。

“你买电视了?”林小曼摸着这台在她眼里老得快成老古董的电视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就感动了?还有这个呢。”

卫生间里竟然还有一台洗衣机,他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钥匙,“这个是自行车钥匙,以后你去哪上班,万一离着远,骑着车子也方便一些。”

林小曼这回再也不压抑心底的那份悸动,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高建军,你真好。”

高建军嘿嘿笑着,正要领她去厨房,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高厂长,听说你爱人来了?我们过来看看她。”

高建军低声解释了一句:“是厂里同事的爱人,就是他们两口子帮着介绍的这个地方。人挺不错的,以后住对门,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他一边说着一边过去开了门。

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和建军差不多大,女的也就二十三四岁,二人很是热情,还给她拿了几个鸡蛋和一把青菜,又和她约好,明天带她去附近转转,免得她刚来,两眼一抹黑,哪里都找不着。

等二人走了,林小曼小声和建军说:“她长得好漂亮。”

高建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没有你漂亮。”

林小曼含笑瞥他一眼,“哟,现在这嘴可越来越甜了,不过我喜欢。”又伸手一根手指,捅了捅他的腰,威胁道:“不过,这种话以后只准说给你一个人听。知道吗?”

“是!老婆。”高建军也跟她贫嘴。

可能是到了新家,林小曼竟然破天荒得头一次失眠了。半夜睡不着的她,悄悄爬起来,挨个屋仔细的瞧着摸着,来到这里,她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家,那种身在异世的孤独飘泊感终于要结束了。

“怎么还不睡?”高建军发现身边没有了人,爬起来才发现她正站在厨房里发呆。

“睡不着。”她眼睛里发着兴奋的亮光,“建军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高建军摸了摸鼻子,“你是我媳妇,这不是应该死的嘛。”

“这不一样。”林小曼很认真的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我和你的家。”

高建军听懂了这句话,他愣了一下,不过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太晚了,睡了。要不然明天对门来找你,你还没睡醒就热闹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昨晚睡得太晚,早上林小曼醒来时,发现高建军已经上班走了,给她留下张纸条,“厨房有粥和煮好的鸡蛋,记得吃早餐。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今天要去市里办事,晚上回来。”

没有落款,她看了嘴角不由自由露出个弧度。

把纸条和以前他写给她的信都放到一起,这才吃早饭,高建军做饭相当不错,昨天晚上邻居小苗送过来的青菜被他煮了一碗青菜粥,加上一个煮鸡蛋,吃得她美美哒。

她才不会承认,最主要是心情好。

大概十点钟,对门小苗过来了,“嫂子睡醒了?你家高厂长可真疼你,怕我过来太早把你吵醒,特意嘱咐我晚一点再过来。”

小苗长得很清秀,就是眼睛有些小,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说话快言快语,“嫂子你是不知道,高厂长从好几个月前就让我家伟成帮着找房子,这些这俱都是他抽空亲自去选的,这可都是目前最新最时兴的家俱了。现在厂子里谁不说嫂子命好,有个心疼你又顾家的好男人。看看,一点都不让你操心。”

小苗巴巴说了一大通,她一句话也没插上,不由无奈一笑,这位小苗可真是个热心人。

等小苗说完,她赶紧道:“走吧,咱们赶紧出去,要不然一会该耽误你做中午饭了。”

“没事,反正中午就我一个人,我家伟成中午带饭在厂子吃。”

从家里出来,小苗给她介绍着周边,“那边往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咱们厂。那附近好几个厂在,这一片都是那几个厂子的家属房,我家伟成来厂子的晚,从前年开始厂里效益不好,到今年过完年工资都开不出来了,别说房子,我们能按时领到工资就谢天谢地了。幸好高厂长来了,厂子一天比一天好,我听伟成说,高厂长在厂里给他们职工开会,说是明年效益要好,就要再盖家属房呢。”

这话高建军也和她说过,还说厂里房子早就分完成,他也不好让别人给他倒房子,等盖了新的,他们就有自己的家,不用到处租房子了。

当时林小曼特煽情的说了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把高建军感动的,差点没把她揉搓进骨血里。

现在想想还怪不好意思的。

小苗可不知道她一句话就引得这位嫂子遐想连连,领着她去了附近的百货商店,“这边东西没有市区那么多那么全,可要是平时生活也够用了。不过我们买布都去市里,那边款式花色多,还有漂亮的成品衣服卖。”

了解了生活用品在哪买,又看了布料和裁剪的地方,听小苗说他们买了衣服都拿回这边花十五块钱手工费做,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我身上这件就是去年做的,我家那个让我做件西服,你说我一个打零工的,做那玩意不是让人笑话吗,我觉得我穿这个就挺好你说是吧?”

林小曼问她:“你平时都打什么零工?”

“什么都干。我们两家是农村的,伟成是家里有亲戚帮着招工进的厂,我跟过来也不能闲着白吃饭,租房子哪哪不得要钱。嫂子你别看你那边是两间,我那边就是一间房,房费要便宜许多,要不然我们可住不起。”

小苗话可真多,她问一句她能说好多,林小曼听她说得多,慢慢对这边生活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对于国人,房子永远都是优先考虑的,没有房子就好像没有根,心里不落底。

而且租房子也是一大笔开销,还不稳定,所以小苗说起来也是感慨颇深。“还是人家省城本地人好,家家都有房子,不像咱们这些外来的,还得租房住。”

林小曼拉着她又去附近居民们走了走,这一片并不小,好几个厂子,每个厂子小的几十人,多的几百甚至上千人的都有。

因为现在的经济还不发达,只有零星几个小卖部,再就是百货商店和食品公司,还有一个饭店。

林小曼觉得满地都是商机。

她又问小苗知不知道,附近几个厂子的效益如何。

如果都像之前高建军所在的厂子一样效益不好,那她就要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去做这个生意。

小苗说起这个,又是羡慕又是遗憾,“当初要能进人家大厂就好了,不过人家说那个厂里都是子女接班,外人想进去挺难的,那些厂里效益可比咱们强多了。不过也有不好的,不过都是些小厂人不多,跟咱们差不多,最多的百十人,都是各单位下属的厂子,规模小得很。”

林小曼中午要请她吃饭,小苗不好意思的道:“哪好意思让嫂子请客,嫂子是新来的,按理该我请。过几天等我家伟成开了工资请高厂长和嫂子去家里吃,听伟成说,嫂子做饭可好吃了,我做饭都是大锅饭,嫂子别嫌弃就行。”

林小曼瞬间了解,现在是月初,厂子是月中开工资,她现在手里怕是没钱了。

她笑着挽了她的胳膊,“有人请还敢嫌?不过你请是你请的,我请是我请的。再说,这也不算请,就是这快到中午了,我不愿意回去做饭,一个人吃又没意思,你就陪我一起吧,要不然我初来乍到,一个人还真有些害怕。”

她硬拉着小苗去了饭店,饭店是国营的,小苗看了一圈,没敢点东西,只点了一碗五毛钱的肉丝面。

林小曼点了个溜肉片,一个溜肝尖,又要了一斤肉馅饺子。

小苗急得直拉她,“太多了,吃不了,太浪费了。”

“没事,就这一回,我想尝尝他这的饭做得怎么样?”

看小苗一脸不解,她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说:“我想看看好不好吃,要不好吃以后说不定咱们也可以开个饭店呢。”

小苗根本不能理解她的话,这饭店哪是她们能开得起的。

林小曼并没有多解释,饭店的饭菜比她想像的好吃,最起码溜肉片可比几十年后强多了。

那时候上饭店的人已经很少有人点这个菜了。

饺子也很好吃,中午来吃饭的人很多,二人来得早,等她们走的时候已经坐得满满的。

小苗这会也没了上午的爽利,一脸的抹不开,“本来我该请嫂子的,倒让嫂子破费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以后我少不得麻烦你呢。”二人说着话又略微转了转,去食品公司买了块猪肉和一棵白菜,又买了些粉条这才回家。

下午林小曼小睡了一会,起来从包里翻出手工开始干活,至于晚饭,她准备给高建军炖猪肉。

刚开始切肉洗菜,高建军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条猪肉,看到她正在切肉不禁笑了,“你也买肉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林小曼好笑的嗔他一眼,这算是什么心有灵犀?

晚饭猪肉炖白菜粉条,又拌了个白菜丝,二人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高建军笑道:“真好,进门就吃口热饭,我想了多久了。”

说到后来,他有些沉默,突然只觉手上一热,原来是林小曼把手覆盖上他的,正关切的看着他。

他灿然一笑,“现在有了你,我也能过过有媳妇的日子,可真好!”

他虽然会做饭,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他大多都是对付,以前在上级单位时都是吃食堂,来到厂里反倒没有食堂,他就对付,现在吃着这热乎乎香喷喷的热菜,他只觉喉咙有些堵,眼里有些发热。

晚上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对于年轻夫妻,又是在热恋中的夫妻来说,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哪怕这话平时听着很幼稚,也乐此不彼。

昨天睡得晚,今天二人睡得就早,刚入睡没多一会,就听到砰砰一阵砸门声,把林小曼吓了一跳。“这是谁啊?这大半夜的。”

高建军像拍孩子似的拍了拍她,“可能是敲错的,我过去看看,你睡吧。”

他去开门,林小曼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正好是十点钟。

她犹豫了一下,也下了床过去看看,“建军哥,是敲错的吗?”说着她伸着脖子往外看去。

高建军把门只开了一小半,自己的身体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听到她说话回过头低声道:“我有点事说,你先回屋睡吧。”

林小曼心里狐疑,可显然他不准备给她解释,她点点头,说道:“既然是找你有事的,你把人请进来坐吧。”

高建军脸上挤出丝笑容,“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门外的人显然很不满意被堵在门口,大声喊起来,“姓高的你把门开开,我看看到底多么漂亮的姑娘把你给迷住了,你给我开门你。”

林小曼只听着外面嚷嚷,却没听清喊声的是什么,只清楚听到对方说着开门。

“有什么事还是请进来说吧,这么让他在外面吵,把邻居们该吵醒了。”

到时候大家可就都知道了。

高建军分明从她眼里读到了这样的内容。

他一脸尴尬和隐忍的无奈,“我知道,你先进去,我等会再和你说。”

他这样,林小曼心里有些不忍,也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林小曼进屋后,高建军把人放了进来,就像媳妇说的,总不能吵得大家都出来看热闹吧。

李荣刚喝醉了,高建军把门打开,他踉踉跄跄的往前差点栽倒在地,还是高建军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我难受。”李荣刚嘟呶了一句,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一头闯进里屋,“你媳妇呢?把她叫出来我看看。”

高建军微微蹙眉,把他拉住,“你喝醉了。”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李荣刚像所有喝醉的人一样,不停说着自己没醉。“我告诉你高建军,你要是不把她叫出来,我今天就不走了,我就,我就,”他左右看了一圈,竟然跑到床上躺着去了,“反正我看不着人,我就不走了。”

“过两天,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带她去见你,”高建军面对一个酒鬼,也不好太过冷脸,“今天不行,你喝醉了。”

“我就要见,我要看看,是哪个女的把你勾得记了秀英,你这个王八蛋,你没良心。”

李荣刚喝多了,骂完呜呜哭起来,“你没良心啊你,秀英还在床上躺着,你却娶了媳妇,你这个王八蛋。”

高建军身上冒着森森冷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秀英能平安无事,可时光不能倒流,难道真要他一辈子不娶他们才能满意?

他只觉疲惫,可他不能表露出来,他现在有妻子了,他可以受委屈,可小曼却不应该跟他受这份委屈。

“荣刚,你喝多了,有话明天酒醒再说吧,正好,咱们也该好好谈谈了。”

他才在这边租了房子,小曼刚跟着过来,李家立记就得到信,要说他们没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动向都没人相信。

李荣刚是李家对他抱有善意,也同意他结婚过自己日子的人,可现在连他都这样,那李家二老是何种心情,可想而知了。

他不怕被为难,当初吵架,虽说二人都有原因,可车祸发生就是发生了,他心里也很有愧,所以该承担的责任他从来没有推诿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揪着这事,甚至因此把他发配到这个快要倒闭的小厂子来,他心里要说一点想法一点委屈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可无论多么委屈他都可以承受,但是小曼不行。

所以无论李荣刚怎么喊,他都头也不回的把门关上,回了他和小曼平时住的南屋。

“小曼,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你来了的消息。也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他很诚恳的向她道歉。

“他是,她哥哥?”林小曼问。“是。他叫李荣刚,她叫李秀英。”

林小曼听着那屋里传来的咆哮声,有些迟疑,“把他扔那屋,让他那么叫唤好吗?他是想见我吧?要不我过去见见他?”

“不用。”高建军解释道:“他喝多了,就是见,也不是现在。”

人喝醉了他也不能把人扔外面去,只以把人留在家里,可这不停的叫唤,他们确实也没法睡觉。

林小曼躺着看着天花板,数着星星,直到高建军侧头看她,“你睡不着?要不,我给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吧。”

林小曼有些意外。

他以前的事,她知道个大概,再多的,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想逼他说,有时候,难得糊涂,知道的多了,心里说不妨忌是不可能的,可她知道,自己不该,也没有立场去嫉妒他和李秀芬。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没有必要知道。”

高建军哑然,好半晌才闷闷不乐的道:“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以后你就是想知道我也不说了。”

林小曼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想知道。”

也不知道那个李荣刚是喝了多少洒,高建军过去看他,他竟然吐了他一身。

高建军恨不得打他一顿,忍着让人恶心的气味,把自己和他的衣服都扒了,自已则用温水擦了擦身上,又帮他清理一番,然后找了身自己的给他换上,再把溅了些脏东西的床单和换下来的衣服洗出来晾上。

他洗的时候心里还在庆幸,幸好买了洗衣机……

这一折腾,就到了天蒙蒙亮。

林小曼看他睡得沉,自己蹑手蹑脚悄悄爬起来去做早饭,

昨天她问小苗要了一块老面,昨天晚上就把面发上了,今天早上准备用他买回来的肉包包子,再熬点粥,昨天晚上的拌白天菜丝还有些,再煮个鸡蛋,就是一顿丰富的早餐。

她刚揉了面,因为不会揪面剂子,她都是用刀切,刚切两下,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悠悠叹道:“没想到建军这么仔细,连面板都备下了,看来,他是真想在这里好好和你过日子。”

林小曼吓了一跳,手里还拿着菜刀呢就转身看过去,“谁?”

看到李荣刚,她愣了一下,这个男人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样。

她以为能半夜喝醉了酒闯进人家里的会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没想到却是没想到却是个斯斯文文的男人,身体并不高大,也就一米七多一点,皮肤很白净,身体瘦削,高建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李荣刚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菜刀瞪大了眼,略有些惊恐的,“那,那个谁,你把这个收起来,有话好好说哈。”

林小曼看了他几眼,觉得他有些神经病,她正在切面剂,是他自己跑过来吓她一跳,现在他反倒弄那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她转身继续切面剂,“你就是昨天晚上闯进我家的那个醉鬼?”

今天早上李荣刚醒了,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出于好奇,听到厨房里有声音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建军这个媳妇长得这么漂亮。

听到她不客气的说自己是醉鬼,他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感慨的道:“你性格和我妹妹还真一样,都是直肠子。”他紧接着问:“对了,你知道我妹妹吧?建军跟你说过没有他们的事?”

林小曼头也不回,“听说了。对你妹妹的事,我很遗憾,相信建军也是这样。不过,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对建军不满,这事,要说责任双方都有,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家总不能让他一辈子不结婚为你妹妹守一辈子吧!”

林小曼按理不会说这样刻薄的话,但昨天晚上他的醉酒闯入让她很生气,刚才他又用那样傲慢的语气来持问她更让她不爽。

她这个人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和人发脾气。可二般的情况也很多,她要是气不顺,才不管对方是谁呢。

前世父亲就常说她:“平常说话比人慢半拍,可发起脾气来一点也不慢了。”

李荣刚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一个农村来的姑娘,竟然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和他说起这事的对错来。他脸微微一沉,“这是我们家和建军的事,跟你无关。”

林小曼觉得他很不讲理,回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是啊,与我无关。那请问,你大半夜的闯进我家,大吵大闹的要见我,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你爱慕我?”

李荣刚差点没被她的话给呛死,这么敢说的姑娘,他只见过秀芬,所以说,建军其实心里还想着她?所以又找媳妇才按着秀芬这样的来找的?

如果林小曼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啐他一脸。

而高建军如果知道,他此时的误会后来生出那么多的事来,他肯定会从梦中清醒过来,拉着他使劲摇晃:醒醒,别做白日梦了。

“你真的跟我妹妹太像了,不是长相,而是性格。”

他再一次重申,是发自心里的感慨,可也是有意无意的挑拔,如果是以前的原主,肯定会在她心中种下一根刺。

你可以有前任,你可以有过往,但你不能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

但这一套对于林小曼来说,根本不管用。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建军跟我说过你,说你比较讲道理,现在看来,建军的眼神不太好。”

这人心机太深了。

这种明晃晃的挑刺,看着肤浅简单,却能轻易让人上钩。

其实她想说的是,“听说你是李家最讲道理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可想想,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算了,她怕是当不好贤内助,那也不能轻易给他惹事,所以才换了这一句。

她也不想想,这句话也把人给得罪惨了。

不过,高建军听她说了这话后乐了,“算了,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也没换来他们的理解,以后就这样吧。我也不会再委曲求全,更不会让你受他们的闲气。”

林小曼笑问:“你真不怕我把他们得罪狠了,你这个厂长当不成?”

“当不成就当不成吧。大不了我干个体去。你要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不嫌。”林小曼笑眯眯的说:“你不嫌我给你惹事就行。”

而此时,李荣刚的眼神终于变了,之前的阴沉变得更加阴鸷,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愤怒。

第一百四十章

高建军睡醒,就发现在厨房内,看着小曼背影的李荣刚,他揉了揉脸,本来想让他们晚点再朝一面的,没想到他起晚了,这二人早就见过了。

林小曼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他笑道:“你醒了,我包了包子,你快去洗脸刷牙,正好就该吃饭了。”

高建军见她表情正常,微微放下心来,“好。”他拉了李荣刚出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荣刚看向林小曼的目光很是复杂,就这么接触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个女人有些难缠。不是那种爱撒泼的难缠,而是你不管说什么,她要么不吭声,要么吭哧一声怼人个跟头。

这样的人,反倒更难对付。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他又哑然失笑,秀芬这么多年没醒来,父母和他自己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也是他同意建军结婚的,他又要对付她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跟着高建军去了他昨晚睡的北屋,“你媳妇,挺不错。”

高建军还没等开口就听到他的这话,顿时愣了一下,迟疑着问:“你,和她说过了?”

“是啊,我说她很像秀芬。“李荣刚成功的看到他黑了脸,不禁有些得意,“她说话很直,这点非常像。”

高建军黑着脸道:“不,她们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想了想又说:“她不会上当的,你的挑唆毫无意义。”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拿不准,她到底会不会生气。

李荣刚的肩膀垮了下,“你说得对,你眼光一直不错。”先是他妹妹,再是这个女人,都对他很好很维护。

他的潜台词高建军听懂了,他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自己一直很幸运,秀芬很好,我妻子也很好。”

李荣刚嗤笑一声,“你就是不说也瞒不过去,我知道她叫林小曼。”

高建军苦笑,他确实有意避开她的名字,哪怕知道这很徒劳。

“放心吧,昨天我喝得有点多,想到秀芬有些不好受。以后不会再来闹你了,放心。”李荣刚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够意思了。以后啊,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要是有心,一年过去看她一次半次的,我就知足了。”

高建军眼里有些发热,“你放心,我会去看她的。”

李荣刚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我穿走了,就不给你送了。你如今大小也是个厂长,不至于一身衣服都买不起吧。”

“送你了。”高建军挥了挥手,“我送你出去。”

“真小气,连留我吃顿早饭都不留。”李荣刚说着直摇头,等到他走到门口,突然一伸头朝着厨房喊:“林小曼,希望你和建军能白头偕老幸福到永远。替我妹妹把她那一份好好活着。”

前面那一句祝福的话让高建军还挺高兴,可听到后面,他直苦笑,这家伙,就是走,也要给他捣捣乱。

送李荣刚出去,他只说了句“保重”,而李荣刚则看了他一会,才淡淡的道:“你也保重。”

原本是好朋友的二人,以后怕是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他站在门口,一直目送李荣刚下了楼,才转身进了家门。

包子已经出锅,林小曼笑吟吟的问:“走了?没留他吃饭?”

高建军走过去,抱住她,将头放到她肩膀上,低声道:“以前我们关系非常好。最近几年来往少了好多,以后,怕是再不会有一起喝酒侃大山的情景了。”

林小曼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没关系,你还有我。”

高建军也只是感慨了这么一秒钟就直起身体,“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看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林小曼笑吟吟的道:“好,来尝尝我包的包子,好像面碱放得有点多了,有些发黄。”

“没事,这样的面香。”

高建军几口就吃了一个大包子,又伸手去拿下一个,林小曼把鸡蛋递给他,“先喝点粥吃个鸡蛋,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

“真好吃。你包的包子比咱妈包的好吃多了,更比我们食堂的好吃。”高建军一口气连吃了五个大包子,吓得林小曼生怕他撑着,“你慢点,别吃撑了怪难受的。”

“不撑,我饭量大。”平时会了省钱他只吃七分饱,今天可过了瘾。

林小曼哪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嗔道:“我放得瘦肉多,又放了好多豆油,可不香嘛。咱妈是不舍得放油,食堂肯定用肥肉多,香是香可就是太香了。”

高建军笑道:“以后咱们自己过日子,怎么做饭都由你说了算,你当家作主。”想放油就放,不用再怕婆婆不高兴了。

林小曼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忍不住抿了嘴笑。

“你就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不怕,连媳妇都养不起,那还叫什么男人?”

她就笑话他,“所以你就晚上跑出去卖茶叶蛋?”

高建军嘿嘿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卖茶叶蛋能赚到钱,要不是我当了这个厂长,忙得没时间,这项事业我准备一直进行到底。”

还事业?

林小曼笑得不行:“我看你干脆辞职吧,不要当这个厂长,直接去卖茶叶蛋不就好了?”

“那不行。”高建军认真的道:“我不仅要给你优越的生活,我还要不让人瞧不起你,都高看你一眼。这个,可是光有钱做不到的,卖茶蛋更做不到。”

林小曼怔了怔,眼圈倏地有些红,忙低下头岔开话题,“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回来,今天就在厂里不出去,中午我回来,昨晚没睡好正好补一小觉。”高建军又道:“中午不用做新的,昨天晚上的菜不还有呢,咱们热热吃那个就行。一天三顿都做饭也太麻烦了。”

林小曼当然不会说不麻烦,“行,我知道了,中午就对付一顿。”

上午她准备再出去一趟转一转,多了解了解没有坏处。

原本准备今天去市中心的,那就明天再去好了。

中午,没有做新的,二人吃完饭,林小曼洗碗的时候,高建军在桌子上看到妻子写写画画了满满一张纸。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纸上乱七八糟的写着裁剪、吃食的字样,在吃食后面写了一大堆,什么麻辣烫、烤串、烧饼、点心、包子、盒饭等等,还有饭店,小吃,大排档等等字样。

可裁剪后面只有孤零零几个头发,发卡,丝巾饰品的字样。

林小曼收拾完进里屋,他就指着那张纸问,“你这写的什么?这些我明白,可这麻辣烫是什么吃食,我怎么看不大懂。”

“麻辣烫是一种吃的,我正想抽空和你商量商量这事呢。”

高建军一猜就知道了她的意思,“你不是学了做衣服,想以后做衣服吗?”如果要做吃的去卖,本钱一来没有,二来这做衣服不是白学了?

“做衣服这是肯定要做的。但现在指着这个可挣不了大钱。我是想着,干个小吃之类的,经营个二三年积累些资本。等过十年八年的,人民生活条件好了,也有了资本,就直接干服装厂。”

现在一天能做几件衣服啊,一件手续费十五块钱,她得攒多久才能攒个房子或是资金出来。

与其那样,不如专心做她的头花,倒比这个来得省事挣得多。

高建军不太赞成,“那样太累了。而且,做什么最好专心,什么都做,什么都不可能精,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林小曼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很坚持。“趁着现在这几年辛苦一些,等过两年就有了资本可以做想做的事业,反正我现在还年轻。

高建军有些哑然,是啊,小曼今年才十八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就是浪费几年也没什么。

“可那样,太累了。”他是心疼妻子,“而且我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好,我能养得起你。你根本不用那么辛苦。”

这就是观念的问题了。

“建军哥,我希望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我不想当家庭妇女,在你和朋友说起工作事业的时候,我只知道家务孩子。”

她这么认真,高建军有些好笑,“我没说让你当家庭妇女,可我觉得,你还是开个缝纫铺子的好,不太累还有自己的事业。

“我说过会开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还是太早了,最起码也要过些年,人们生活好了,才会把目光从吃上转到穿上。

“当然,现在我也不会放弃这个,目前来说,做发卡比较适合我,本钱小,利润却高。这个和别的不冲突,而且我就是做吃的,也不准备开饭店,我打算的是那种小本的买卖。”想了想补上了一句,“只做晚上几个小时。”

她心里更倾向于大排档似的那种小吃店,让附近工作了一天的工人们有个喝酒聊天的地方。

地方简陋点没关系,夏天还可以在外面摆几张桌子,又凉快又惬意。

高建军看着侃侃而谈的她有些头疼,谁说小曼清高的,这处处想着挣钱的人,挣大钱的人,真的是当初村民和父母口中那个人吗?

“小曼,这事咱们再商量好吧,现在先休息,不管干什么,都得好好琢磨,不能上来就干,你说是不是?”

说不通她,高建军决定使用拖字诀。

高建军的厂里没有食堂,像他们机关干部还好,中午可以回家,可大部分职工和工厂都是带饭的。

他一直想办个食堂,可苦于没有资金,当前的重中之重是给职工开全资而不是建食堂,现在厂里有了效益,他这心就活络了起来,要不,让小曼去厂里承包管理食堂?也算给她找份事干?

不得不说,高建军的心思其实也是很活泛的。

只不过,当他试探着跟她一说,却被她拒绝了。

“为什么不愿意?”高建军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

她想挣钱想卖吃的,他给她创建的这个平台不是很合适吗?

“你就这么不愿接受我的好意?非要跟我分出个1来吗?”

林小曼看他皱巴巴着眉头不悦的样子,显然对于她拒绝他的好意很是不快。

“我不是拒绝你的好意。你先听我说,首先,你厂子里刚有起色,你就急着办食堂,大家会不会理解?再有,你办了食堂,也不能我去承包,这让厂里职工怎么想你这个厂长?你刚去,最开始时的艰难你不说,我也能想像得到。我不能给你帮上什么忙,可我也不希望经你拖后腿。”

林小曼推心置腹的话让高建军愣怔了一会,看着她的目光也从不解到柔和,他刚要开口,林小曼摇了摇头,示意他听她说完。

“我们是夫妻,我做什么事,也是需要你帮忙的,无论我要做什么,没有你的支持,我怕是要进行的很难很难。这一点上,我不会和你客气,别到时候你再嫌我烦就行。”

她这么一说,高建军心里的气就消了,她处处为他着想,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不太好。我还以为,你是跟我客气……”其实他是想说跟他分得清楚,可他还没糊涂到家,到了嘴边的话及时改了。

“客气?你等着吧,我才不和你客气呢。”

林小曼好不容易等到他缓和了态度,赶紧趁热打铁,趁着他去上班,就去租了房子,然后把找人重新粉墙、订做桌椅的的工作都交给他,自己则到处去转,找进货的渠道。闲暇时还不忘做手工,这次她还雇了小苗帮她,小苗的针线活做得也很少,一点不次于冯桂春,就是有一点,她自己不会想样子,你给她现成的样子,她一天能做十几个出来,可你让她自己设计,那款式做出来,就是一个字忒囤。

高建军听了她的评价乐坏了,“那是两个字不是一个字。”换来媳妇一个白眼。

小苗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嫂子你说,真是怪事啊,我本来想得好好的,觉得这么做出来一定能好看。怎么出来的就不是那样呢?”

这个是个人审美问题,以目前来说,估计她是没什么进步的空间地,她只好安慰小苗,“没事,术业有专攻,到时候你只做手工活挣手工费好了,你做得好做得快,挣钱一样多。”

那倒是,小苗一听得意的挺了挺胸,“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打零工,一天有活一天没活的,哪能挣到这么多钱啊。我家伟成说起来,都很佩服嫂子的本事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业不吉

林小曼随意选了个开业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不好,反正开业当天,一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到了中午,到处是一片白茫茫,街上连几个人都看不见。

小苗和请来的帮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小苗拉了她去坐下,劝道:“嫂子你也别急,这天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等天晴了人也就会多了,东西卖不了,咱们就先冻上,反正这大冬天的,这玩意也坏不了。”

林小曼倒没着急,之前她就有过心理准备了,小店开业到打出名气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何况,她今天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就是卖不了,自己家加上送上,也完全能消化得了。

不过,毕竟是做生意,这种天气没有顾客上门,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沮丧的,而那位帮工,原就是和小苗熟悉的家属,却觉得有些不太吉利,拉着她小声嘀咕了几句。

小苗也这么觉得,却没像她似的说出来,反而低声说她:“嫂子请你来,给你付工资,你拿工资好好干活就完事了,可别出去就三道四的,你是我介绍来的,你要是这样,我都没法面对嫂子……”

原本看她家里孩子多生活困难,想着帮一把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嘴巴。

刘嫂讪讪的住了嘴,这个活不像她之前打零工,时有时无的,工资可是给的不少,她要真丢了这个活,回家她男人能把她打死。

“我这不也是担心嘛,当初我就和她说过,让她找个人给好好看看日子,她不听,自己选了个日子就开业了,看看,这开业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以后……行行,我不说了,我真是替她担心。”

刘嫂说着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要是店黄了开不下去,她这工作不也泡汤了嘛,所以说,她真的只是担心。

小苗低声道:“担心也不用你这么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幸灾乐祸呢。”

她不再和她说,走向林小曼,刘嫂在她后面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不就是攀上了厂长媳妇嘛,你听听她,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怪亲热的……”

林小曼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白茫茫的大雪苦笑,她抬头看了看挂上墙上的那座老式挂钟,刚要回头说:“没人来咱们自己先吃吧。”

就听到小苗在她身后惊讶的声音:“嫂子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往咱店里来的?”

虽然小苗并不是店里的雇工,但她决定开业这几天过来帮忙,是以张口闭口就是“咱们店里”。

林小曼一看,果然就见不远处几个黑点往这边走来,她并不确定这些人是经过还是来吃饭也就没有吭声,等到走近了才发现领头的是高建军,他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来吧,就是这里,今天是第一天营业,咱们也来尝个鲜。”

林小曼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还是小苗反应快,急忙招呼道:“呀,高厂长,快进来快进来,这边坐,你们看看想吃点啥?”

说着就引着那几位往里面暖气边的桌子上坐去,“坐这边吧,这儿有暖气,暖和。”

而高建军则落在了后面,低声和妻子笑道:“怎么?傻了?”

林小曼苦笑道:“你是猜到今天不会有人来,特意来给我捧场的吗?”

“也不全是。厂里正好来了几位客人,去哪吃都是吃,这附近只有原来那一家饭店,正好咱们这店新开业,就带过来尝尝。”高建军解释了一句。

来都来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林小曼打起精神笑道:“来者是客,想吃些什么?”

高建军低声道:“你过来,我帮你介绍认识一下,他们都在这边工作。以后说不定就有用得到的地方。”

看来高建军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身份,也是,这种事是瞒不过去的,也没有必要瞒。

林小曼大大方方的跟在他身后,听着他一一给自己介绍,这几位,都是在这一片工作的,看来和他也挺熟悉,大家嘻嘻哈哈的叫着“嫂子”或是“弟妹”,“听高厂长说他爱人的店今天开业,我们几个就想来尝尝,弟妹这店收拾的不错啊,和那些饭店都不太一样,看着就让人舒服。”

他说的倒不全是客套话,林小曼怎么说也是见多了各种类型的快餐,小吃,饭店和酒楼和装修,无论哪个拿出来在这个年代都是意识挺超前的。

她为了省钱,刷的白墙,但墙上错落着挂了几幅画,不是那种当时大家喜欢的年画或是印着美女的挂历,而是找了位学校里学过油画的老师帮着画的,花草或风景的都有,只花了很少的钱,就这那位老师还很高兴,他的画终于有人欣赏了……

谦虚了几句,林小曼去张罗菜去了,因为当初定位,这个店做的都是各种熏酱和拌菜,店里没有炒菜,却有几样铁锅炖,也是为了冬天特意设的。

满满一大盆大鹅炖土豆,热气腾腾的端上桌,鹅肉是提前炖好的,放上土豆炖熟就行,再来一盘酱牛肉,一盘熏酱拼盘,几个拌菜,吃得那几位十分惬意。

“这饭吃得真痛快!”

受到肯定,高建军很高兴,乐呵呵的道:“不错吧?以后大家可要多多来捧场啊。”

“那没问题,上哪吃都是吃。”

大家吃得正高兴,外面突然闯进来两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这饭店开业,办手续了没有?”

打头的那位一脸傲慢的说。

林小曼迎过去,指着墙上挂着的执照,“手续办好了,已经挂到墙上了。”

这样谁来都能看到,那人看了她一眼,没挑出毛病,就往前面摆了一溜的拌菜地方看去,皱着眉嫌弃的说:“这屋里这吃的就这么摆着多不卫生啊。”

这上面摆了六样的拌菜,也是刚开始没敢多弄,不过就这六样也不算少了。

现在这成了人家挑刺的把柄。

“你这样不合格,下午去所里交下罚款。”那人说着夹个小包转身要走。

林小曼有些惊讶。

而高建军则很愤怒。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托人

林小曼很聪明,见识也是现代人无法比拟的。但她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对这年代了解的太少。

她只凭着一腔热血,和以前听到的了解到的那些简单的信息,就觉得这年代的钱好挣,生意好做。却忘了,不管什么时代,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而这个年代,社会治安也没有后世好,小痞子、拦路霸之类的特别多。

就比如,现在这个倒不是痞子,也不是拦路的,但明显就是来找岔的。

她惊讶,是因为,她没有料到这人这么嚣张,说是罚款,却连张单据都没开。

高建军愤怒,是他觉得这个人,肯定是李家找来的。

李荣刚不太可能,那就有可能是他父母……

他们已经把他发配到这个眼看就要黄了的工厂,这半年他努力,恨不得天天半夜睡觉,就为了让这个工厂能起死回生,现在,他们又把枪口对准了小曼,这真是一天好日子也不准备让他过啊!

不过高建军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不管不顾的去和那人争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早多少年前他就懂了。

他回头看向他带来的几个人,低沉着声音自嘲道:“我这男人还真是没用,媳妇开个小饭馆也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因为那个人进来的时候,这几位一直在喝酒根本没注意这边,等到他说要罚款,大家才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一致看向背向坐的那位。

罗成武就有些挂不住面子,他在这喝酒,他下属来罚款,这不是打他脸是什么?

他回头,把已经走到门口的那位叫了回来,“你,小李,干什么呢?”

小李听到有人叫,下意识的回头,就听到一侧有人喊他:“瞅什么呢,我在这呢。”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自己的领导罗科长,他心里一咯噔,忙颠颠跑过去,“科长,你怎么在这?”

罗成武见他的态度恭敬,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我朋友的店开业我过来捧场,别说我,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工作,什么不合格这套别来糊弄他。

他面部表情不善的看着小李,小李急得满头大汗,他哪知道这家和科长家是朋友啊?这事弄得。

他小声道:“罗科长,这事等下午我再跟您说成不?”

罗成武皱了皱眉,“行,那就下午,不过今天这事?”

“合格,合格,不用去交罚款,都合格。”小李迭声说道:“那啥,科长,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高建军拉住他,“别走啊,既然来了,就一块在这吃吧。以后,我们有啥事,还得求你们帮忙呢。”

小李讶异的看着他,这位他没打过交道,但他知道啊,这位是高厂长,他远远的看见过的。

罗成武挥了挥手,“行了,老高让你留下你就留下。这家店就是高厂长爱人开的,以后有啥事,你就照应着点就行了。”

科长这么说了,小李就顺势坐下了。

高建军给他倒了杯酒,说了些“以后还要靠你们多多照顾”之类的客气话。

小李两杯酒下肚,就忘了之前说的要下午再跟科长说的话了,话匣子也打开了,高建军稍微一问,就都说了,“今天这事吧,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来找事儿这不是我的意思啊,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罗成武不悦的打断他的话:“什么人啊这么能耐?”

小李嘿嘿乐几声,“科长,我这不是正要回家,就被个朋友给堵上不得不帮吗?听说找他的人,挺有能耐的,”他斜了高建军一眼,把话往回收,“当然了,再有能耐也管不到科长头上不是?”

罗成武心里就琢磨开了,看来这人也不是太有能耐的,要真是有能耐的,就该直接找领导再层层压下来,他也不会不知道了。

看来是小李的私人关系。

这么一想,他说话就更大气了,“老罗,你别担心,以后只要有我管这片,你家这店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人再来找茬,你说是不是小李?”

小李忙点头,“那是,那是,肯定的。”

林小曼远远看着就有些沉默了。

高建军送走这些人,看媳妇心情不太好,以为她还在担心这事,安慰道:“不用怕,有老罗在,他说了没事那就是没事……”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担心,他怕李家再想另外的主意,不过店已经开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要是因为害怕就让媳妇把店关了,那他这个厂长也不用干了,他在厂里工人面前可就威严扫地,一点面子都没了。

林小曼苦笑道:“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半年来的顺风顺水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没事,想干事业,哪能都一帆风顺,我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我没想到这才开业就会有人上门挑刺……你不用担心,我真有心理准备,”她本来以为第一个上门来找茬的会是李荣刚的家人……

高建军没有告诉他,其实这次他猜测就是李家找的人……

“以后万一有人来找事,你就是去老罗,我跟他说好了,如果有坏人,你就让他们去派出所报警,刚才来的那个小王就在派出所上班……”罗建军嗦了一大通,听得林小曼心里热乎乎,他还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各单位的,却也都是能管着这一片的,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林小曼心里有些后悔,说了不拖累他,可到头来还是要沾他的光。

都怪自己想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高建军看着她忍不住又道,“我知道,不过要真有那小流氓地痞,你也别上前,万一挨了打不合算,你躲远点,直接找小王来就行。”

又提醒了几句,这才说起中午的菜,“这大鹅炖得真好吃,你不是说不弄炒菜吗?这样你也太累了吧。”

店里没雇厨师,只有帮工,他怕累着媳妇。

“天冷,总要有些热菜。我是没弄炒菜,这大鹅都是他们收拾好的,我就上锅炒完添水炖就行,不累。”她一早上也只炖了一只大鹅和一只小鸡。

大鹅中午吃了,晚上她准备弄个红烧肉,那个省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店被砸了

小苗看到她炒红烧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嫂子,你说说,你咋会做这么多好吃的?我这哈喇子都要让你给馋出来了。”

林小曼一边添作料一边说,“我也是瞎琢磨,我这个人爱吃,就愿意去琢磨……”前世爱做饭爱琢磨吃的,得益于那些小红书,各种做菜视频她是没少看,这吃上思维就比别的开阔不少。

这话是她妈妈说她的,嫌她是个吃货,把心思都放到了吃上面。

她思绪越想越远,却被小苗的叹气声给拉了回来,“唉,其实吧我也挺爱做饭的,可就是做不好吃,你说也怪了,哪怕是咸菜,你做得也比我强多了。”

林小曼和小苗熟悉了,说话也就随意多了,她当即不客气的自夸道:“这个我真不跟你犟,不是我夸,我在做饭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小苗哈哈笑她脸皮厚,二人正说得高兴,帮工刘嫂急匆匆的从前面进了后厨,一脸慌张的吼道:“小林,你快点出来,前面出事了……”

没等林小曼问,小苗就急了,“出啥事了?啊?出啥事了?”

“来了几个小年轻的,把店里给砸了……”

她话没说完,林小曼已经关了火朝前面跑去,她耳朵里不停的回响着那句“把店给砸了……”。

她跑到前面,大厅里已经一片狼藉,桌子凳子翻倒在地上,那摆放着熏酱肉和拌菜的长条桌子也被掀翻在上,盘子扣在地上,拌菜洒的到处都是,而几种酱肉却连盘子都没有了踪影……

林小曼耳朵里嗡嗡的响,一股气直冲脑门,“人呢?”她问了句跟上来的刘嫂,就朝门口跑去。

外面还是白茫茫一片,可学生们已经放学了,雪地上到处都有在打雪仗堆雪人的小黑影,还不时的有嬉笑声传过来,

哪里还能看到那几个搞破坏的人啊!

小苗看着这一切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她们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

刘嫂心里已经打上了通堂鼓,她拽了小苗一下,低声道:“小苗啊,嫂子胆小,可是看你面子才来干这个活的,可现在你看……”她看了眼站在门口像丢了魂似的小林,又压了压嗓子,“小林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要不然,咱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可没听说这一片这么乱啊?”

小苗听到她前面的话气得要命,再听到后面的话,也没心思和她分辩她话里的意思了,心里琢磨起之前听到的关于高厂长的传言。

小苗有着小市民的精明,她这么一联想,就猜到了,看向林小曼的眼神中就带了同情。

你说说嫂子这么好的人,她招谁惹谁了,让人这么欺负上门。

林小曼看着满屋的狼藉简直是欲哭无泪。

就像她说的,她心里其实是有准备的,被人来捣蛋,被人刁难,特别是中午来人明显找茬之后。就连高建军都想到了,还特意叮嘱她真要遇到坏人来搞破坏就去报警,可她没想到,她不过去后面做个红烧肉的功夫,店里就被人砸得稀巴烂。

她抬头看向刘嫂,“刚才你怎么不喊我呢……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在这片住了好几年,有没有见过他们?”

如果她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哪怕拦不住人,也能看清楚这几位长什么样?

刘嫂有些心虚,当时她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根本没敢拦……

不过,她也不能让林小曼把事情怨到自己身上,那是她自己惹来的事,又不是她这个帮工惹来的。她哎哟拍了下大腿,“当时我光顾拦他们去了,哪还想得到喊你啊,你没看我这身上埋汰的,都是拦着他们的时候让他们给推到了地上,你说说我这倒霉劲的。”

她心里也有了怨气,你说说你得罪人了把店砸了怪我干啥呀,反正她也不打算在这干下去,索性全说了,“小林啊,你这不是得罪了谁吧?我看你这店还是别开了,那啥,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还是上别地儿去干得了,你看看,你把今天的工资给我结了吧,这地方太邪性了,我可不敢再呆下去,指不定哪天让人拿刀给砍了都有可能……”

小苗尴尬极了,她看刘嫂家生活困难才想着帮她一把,可没想到这人怎么这样?

“刘嫂,你别说了……”她有些生气的打断她的话,没想到她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被林小曼给拦下了,“我没得罪谁,我刚来几天啊谁都不认识呢能得罪谁呢?不过,刘嫂你既然不想再干了,我也不能逼着你留下来,这是今天的工钱,你拿着吧!”

她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钱,刘嫂看她答应的这么痛快,掏的又是一天的工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啥,我帮你收拾完了再走,我不白要你一天的工资。”

要不是这店里实在邪性,她也不想走的,这么高的工资,她上哪也挣不来啊,只能说她没这个命挣这么多钱啊!

刘嫂接了钱,低头帮着收拾起来,林小曼站了一会,径直出去了,这里离派出所不远,两分钟的路,只不过隔了几趟房,小王来看了一眼,问了几句,刘嫂说不认识,在这片从来没见过那几句人之后,小王就悄悄的问:“嫂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林小曼苦笑。

可不,大家第一想法都是这个。

她张口想把李家说出来,可这事涉及到高建军,再说这也没有证据,她就是说了也没有用。

何况李家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李家的夫妻俩都是有能耐和人脉的……一时冲动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她苦笑道:“我刚来省城一个来月,认识的人都屈指可数,真不知道我得罪过谁。”

小王沉思一会,“有可能是你无意中得罪了人不知道,也有可能是……”

没有证据的话,他也是到了嘴边及时收住了,“再有这种事,及时去喊我,我再去问问周围有没有人见过他们。”

毕竟那个时间外面有小孩在玩,要能找到目击证人,说不定能找到那几个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霉运之后

其实林小曼对此不抱什么期望,果然,小王忙活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刘嫂把那些拌菜,好的还算干净的划拉到一边用盘子装了,凑到她跟前,“小林啊,你看这些菜咋整?”

林小曼瞥了一眼,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倒掉吧,不能吃了。”

刘嫂忙道:“你看,你反正也不要了,我不嫌乎,这可都是好东西,味儿又好,那我拿回家去成不?”

林小曼愣了一下,“可是都掉地上,脏了,吃了会坏肚子的。”

刘嫂笑道:“我们可没那么娇贵,平常在家掉了饭掉地上不也捡起来吹吹照样吃。”

“你要不嫌弃,那就拿吧。”

刘嫂高兴的连声道:“不嫌不嫌,这可都是好东西。”

虽然不过是些花生米,拌土豆丝之类的冬天才有的菜,但架不住味道好,又是白得的,刘嫂能不高兴嘛。“小林,我没有东西装,你看能不能把盘子借我,我送回去再给你还回来?”

林小曼点了点头,刘嫂也顾不上收拾了,戴上头巾就端了盘子先回家去了,气得小苗在后面直喊,被林小曼拦下了,“算了,她既然要走,也不差这点活了。”

小苗很是不好意思,“嫂子,我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早知道她这样我就不介绍她了。”

“没事,她也是为了挣钱养家。她不干了再招别人也一样。”林小曼说了两句就继续收拾起来,小苗看她那平静的表情,心里有些担心,又骂了几句“那些天杀的坏蛋,迟早不得好死”,见她也是淡淡的,也闭嘴不吱声了。

林小曼确实没有心情回应她,她默默的收拾好,就已经到了下班点,她不由苦笑,如果有人上门吃饭,只能端出两三样炖样,其余的,怕是得现做。

不过,看今天这样,怕也未必会有人再上门了吧。

她刚这么想完,就看到外面进来两个男人,往桌边一坐,问:“新开的?有什么吃的?”

小苗看了她一眼,抢先一步道:“有有,有炖大鹅,有小鸡炖蘑菇,还有红烧肉,二位看看想吃点啥?”

二人有些惊讶,“炖大鹅?那玩意腥了巴唧的,能好吃吗?”

小苗笑道:“好吃,咱家炖的大鹅一点不腥,特别好吃,你们可以尝尝,要不好我们都不收钱。”

“那就尝尝?”一人有些不确定的对另一人说,“不过,能卖半只吗?我们两个也吃不了一只啊?”

“能能,人少半只也卖。”小苗赶紧推了林小曼,让她快去准备菜,“二位还吃点啥不?”

“你这还有啥啊?菜谱也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你店里有啥啊?”

小苗一窒,刚要开口,林小曼接过话,“你们就两个人,可以再来两个小拌菜,喝酒也够了,有酸辣土豆丝,拌海带,松花蛋拌豆腐都挺不错的。”

二人商量了一下,要了个拌海带,松花蛋拌豆腐,至于土豆丝,那是家里天天吃的玩意,谁上饭店吃它啊。

林小曼手脚麻利的把大鹅里加上土豆炖上,把之前早就泡发的海带切成细丝拌了,又把早上买的还剩了一块的豆腐烫了,用松花蛋拌了,小苗端上桌,看那二人吃得赞不绝口,这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要好吃你们可要常来,明天还有熏酱骨头,猪头肉之类的,可惜今天的都卖完了。”小苗小小的撒了个谎。

果然把那二人说得很感兴趣,“过两天咱俩来尝尝。这玩意我还是好几年前吃过一回,确实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霉运走完了,接下来竟然又来了三桌吃饭的,每桌二三个人,来个热腾腾的炖菜,两三样小菜,喝着酒侃着大山,倒把林小曼和小苗忙乎够呛,直到八点才算把最后一桌客人送走。

林小曼之前只是想当然,现在一忙起来,才知道开这种小饭店有多辛苦。

不过辛苦她倒不怕,可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她嘴里就像吃进了苍蝇一样,恶心的不得了。

今天算是过去了。

可明天呢?

那些人会不会接下来继续捣乱呢?

还有,小苗要做手工,不可能天天都帮她忙店里,她还要再找个雇工,这回,她准备找两个,找个女的,能跑堂能改刀,再找个男的,最好要五大三粗的,可以做杂工,那些买回来的肉啊骨头啊之类的得有个人能收拾。

店里有这样一个人,再来人搞破坏,也能有些威慑。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而小苗则高兴得很,晚上来的几桌,收入可是不少,要是以后天天能如此,这店挣钱是肯定的。

一转身看到她略微蹙起的眉,她有些不解的问:“你行思啥呢?还在担心下午的事?”

“是啊,不把背后指使的人找出来,我这心里始终不安呐。”林小曼说完,像要把这些郁闷的事都排解出去一样,深深的深呼吸一口,这才道:“算了,这事明天再说。咱们先吃饭吧,你跟我忙乎一天,饿坏了吧?”

“你别说,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小苗把盘子碗的都收下去,“嫂子,明天我再来帮你忙一天,等找到人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总不能这店开一天就关门吧。

林小曼把想找两个人的想法跟她说了。

“我没事的时候也是这么琢磨的。这女的好找,这男的,可不大好找。”男的又五大三粗有力气的,没有工作的也都在外面干活挣钱,闲逛不干活的都是些二流子小痞子,也不敢用啊。

“那就先找两个女的,最好做饭好吃的,这样我在前面,万一再有来捣乱的,我拿菜刀剁了他们。”林小曼发狠道。

真要让她剁人她也不敢,这么说无非是气狠了。

再说,她要真拿菜刀比划,相信那些人也不敢上门。

这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小苗回家把这话跟她男人一说,她男人就想起个人,“不行把铁根叫来?这小子胆大,一身力气,在乡下种地也挣不了几个钱。嫂子正好缺人,不如让他来试试?”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李家父母

林小曼回到家,身心俱疲的她关上房门,连门都没开,就瘫倒在沙发上。

她已经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人心,却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她此刻非常盼望着高建军回来,向他诉说心里的愤懑和不平。

“也不知道这个人忙什么?”她嘀咕一句,就陷入了沉默。

心理上和身体上的疲惫让她一动不想动,哪怕卧室近在咫尺屋子里黑黢黢一片,她就这么坐着直至在沙发上睡着了。

……

时间退回到下午刚下班的时候。

高建军抬脚要走,今天媳妇饭店开业,看中午那样生意就不太好,他得去安慰安慰她。

刚走出办公室,门还没有关上,办公桌上的电话就铃铃响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去接起电话。

这个时间,若非有重要事,怕是没人会打电话。

只是,他刚一接起,里面就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建军,你快点过来,秀芬她,秀芬她有点不太好。”

高建军原本以为会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想到是李阿姨来的电话。

这个声音以前他几乎天天能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最近几年听得少了,每次听,都是冷嘲热讽或是尖锐的侮骂,他几乎忘了以前那个时常温和的叫着他“建军”的声音是什么样了。

这么一愣怔,他反应的就有些慢了,那边电话里没听到声音就急了,声音就尖锐起来,“怎么的?结婚了就装不认识我们了?你装不认识我们就完了?我告诉你高建军,你想抛下我们秀芬,你做梦!”

她这么一骂,就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了。

高建军苦笑道:“李姨,你别急,我刚才是没想到你会来电话。秀芬怎么了?”

“没想到?怎么,结了婚就忘了本是吧?我告诉你高建军,你别以为你当了什么厂长又结了婚,就想装不认识我们,我告诉你没门……”

那边李秀芬的母亲又是吧吧一通训,最后才说:“秀芬不太好,你赶紧过来,磨叽什么你磨叽!”

说着啪一声就把电话撂了。

高建军很是无语,可是她说秀芬不太好,他又不能不去。

抬腿要走,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李秀芬的父亲。“建军啊,我派了车去接你,已经到了,你赶紧来吧。”

高建军没等说话,电话又撂了。

高建军就有些着急起来,看来秀芬是真的不太好。

毕竟是订过亲差点就结婚的女朋友,他心里也焦急,快步出了办公室,就见一溜平房的办公室门前停着一辆吉普车,看车牌号就知道是李秀芬父亲单位的车。

司机他也认识,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声,“小杨,先去趟我家里那边吧,我得告诉我爱人一声。”

小杨有些为难的道:“高哥,不是我不通融,而是来时李副局长特意跟我说了,让我赶紧拉你过去,哪也不要去,时间一点不能耽搁。”

高建军微微蹙了蹙眉,这种心急火燎的感觉,其实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这一去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家,他又怕小曼着急。

小杨接着道:“高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不过晚回去,至于还得回家告诉吗?你干这工作,以后晚回家的事多着呢,还能回回先回去告诉你家里一声再回去单位?你要不回去,你媳妇就知道了你是有事。我结婚好几年了,我可没有哪回是有事,要先回去告诉媳妇的。”

高建军被他说的有些不自在,解释道:“她刚来……”

其实来了有一个多朋了,而且之前他有过很多次回去晚也没有通知她的时候,这次想回家告诉她一声,一来是因为怕生意不好她上火,二来也是他要去秀芬那,想给她个交代吧。

这么一想,他干脆也不说话了。

小杨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心里微微吁了口气,还好他听了自己的劝,要不然还是个麻烦事。

真不知道李副局长他们这么别扭着有什么意思,他都已经结婚了,再不满也结婚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祝福,得罪这人干什么?

小杨一直把高建军送到疗养院,高建军进屋时,精神还是有些紧张的,从感情上来说,他希望秀芬能无事最好,可内心深处,却隐隐又觉得,她这样毫无知觉的在这里躺了这么多年,要真离去对她对其他人也是件好事。

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瞬那在他内心深处一闪而过,他却很是惭愧。

毕竟秀芬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他虽然结婚了,也不用他再照顾她,可他也不应该有这种卑劣的想法……

高建军的心理是矛盾着的。

其实不仅是他,就是李家父母的心里,何尝不是矛盾的。

他们希望女儿能清醒,能像以前那样叫“爸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放弃了希望。

她躺在这里,他们每星期要来看她一次,还要交大量的费用给疗养院,哪怕这部分钱有一半是高建军负担的,这对于家里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之前本想为了省钱把人接回去,可儿子处得对象不愿意,因为这个两人黄了,别的好姑娘一听家里还要养一个植物人的小姑子,就都不愿意嫁进来。

他们儿子条件那么好,要找个普通的条件的,他们还不甘心。

所以一来二去,他们心里甚至隐隐希望,秀芬能就这么去了。

“她这样多遭罪啊,要真那样她也能解脱了。”这是私下里夫妻二人说起这事时的反应。

可一想到那样,高建军就更有借口和他们划清界限,二人就又不甘,“我这辈子绝饶不了他!”这是李母咬牙切齿说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了。”

李父阴沉着脸没说话,但那表情却是赞同的。

高建军虽然知道李家父母恨他,但他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恨他。

“李姨,李叔,秀芬她怎么样了?”看到二老他就问了。

“哼,一时半会死不了。你是不是特失望?是不是特希望她死了,你就可以过你的快活小日子去了?”李母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转

李母吧吧一通把他埋汰,高建军心里憋气,想要辩解,可李母根本不给他机会,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跟长辈争执,只好憋曲的听着。

李母说完了,出了心中一口恶气,李父才慢悠悠的道:“行了,孩子都来了,你还说那些干啥?”又装好人道:“建军啊,你也别怪你姨生气说话不好听,我们好好的姑娘这样了,这心里能好受?”

他这么说一说,高建军心里的愧疚又被钩了上来,是啊,秀芬这样,他也有一半的责任,他就把心里的不满压了下去,苦笑道:“李叔,李姨,秀芬她,到底怎么样了?”

我这刚一来你们就吧吧的训个没完没了,到现在也没说秀芬的情况。

李父和李母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李父打着官腔道:“那啥,我们也是刚到,走吧,一块进去看看去。”

高建军微微皱眉,在这老两口眼中,是不是教训他比自己女儿的生命还要重要?

可能看出他的不满,李父清咳一声,“走吧,大夫刚才让我们在这等着。”

这个疗养院,是李父当初选的,是为一些退休老干部们而建,里面有抢救设施还配有大夫护士,当初李家父母一心想刁难高建军,觉得把女儿接回家省了他的事,就托人把女儿送到了这里,为此多花了不少钱。

当然,这些钱大部分是高建军掏的,此后每月的费用他也拿一半,为此他欠了一屁股债,直到去年才还清。

高爸高妈这才敢开始张罗给他娶媳妇的事。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对二人就又有些不满。

李秀芬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李母一进来就趴到她身上哭了起来,嘴里说着什么“我可怜的女儿,你好可怜,你快醒醒吧,你这样躺在这儿没人爱没人疼的,人家却搂着小媳妇快活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看着李母这番指桑骂槐,心里愈发齿冷,转眼看到瘦骨嶙峋的李秀芬,心里又有些难过,问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

自打李秀芬送到疗养院,他每周都来一到两次,反倒是比李家父母来的次数还要多,和大夫也很熟悉。

大夫摇了摇头表示不解,“刚才护士看到她手指好像动了……”

高建军愣了一下,不是说不好了吗?

他有些欣喜的问:“她手指动?那是不是说明她快醒了?”

如果人能好起来,他也不用背负这么沉重的精神枷锁了。

“这个不好说。”大夫也没见过这么多年植物人能苏醒的例子,因此说话很谨慎。

高建军有些失望,一回头就看到李母张着大嘴吃惊的看着他们。“你说啥?快醒了?”

高建军皱眉,既然不是不好,怎么李家父母却说着完全相反的话?

听着大夫给李母解释了一大通,李母有些失望的道:“这就是说没准呗。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赶紧醒了,要不然你男人都被人抢了……”

屋子里有些尴尬。

高建军深深吸了口气,“李姨,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暴怒的李母给打断了,“我怎么不能说?我好好的女儿变成了这样,你倒好,搂着小媳妇挺快活是吧……”

又是这些话,又是这些话,高建军觉得今天的耐心快要被她磨没了,他转身就要走,突然听到李母的惊喜声:“大夫,你快来看,她又动了,又动了……”

高建军的身体一下子僵住,好几秒钟才回过头,看到大夫一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后半是兴奋半是遗憾的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成植物人这么多年还能苏醒的。看来,你们的话对她刺激很大……”

李母又惊又喜,哈哈笑道:“我就说我姑娘是个有福的,怎么样,这么多年了她还能醒过来。”

大夫道:“这个还说不准,不过可以看得出,建军结婚的事对她刺激挺大的,我看,你们可以适当在她耳边多念叨念叨这个事,说不准就刺激得她醒过来呢。”

这话说的,让高建军尴尬不已。

可如果真能让李秀芬醒过来,就是多念叨几遍也没什么。

李母听他这么说,立刻就在女儿耳边念叨起来,高建军听了几句就出了病房,却被站在门口的大夫调侃,“没想到吧,早知道会这样,你早结婚啊,说不定她早就被刺激的醒过来了。”

高建军觉得这一晚上,他苦笑的次数赶上这一年了。

可能是老天爷看他这大半年太幸福了,所以要给他加上点难题吗?

不过,能让秀芬醒来是好事,他叹了会气重新进了房间,跟李家父母商量道:“天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秀芬吧。”

谁想到李母却不愿意,“什么不早了,我们这么大岁数还没说这话呢,你就先要回去。我看你就是有了小媳妇忘了我们秀芬了。我告诉你,秀芬可是有好转的迹象,你可要有良心,这几天下了班都要过来看她才行,你要是不过来,耽误了她早上康复,我可饶不了你。”

她做完坏人,李父就出来装好人。

“建军你也别生气,你姨脾气急,她也是着急,说话不好听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你就看在秀芬好好一个人变成这样的份上别跟她一般见识,再不你就当没听见。你也看到了,秀芬她确实有好转的迹象,我知道你结婚了,你好好跟你媳妇说说,实在不行,”李父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你要是怕你媳妇不高兴,我们老俩口舍了这张老脸去求她,给她跪下都行。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老俩口为人父母的一片心,也可怜可怜秀芬吧!她那么爱你,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什么苦都肯吃,你就每天下班过来陪陪秀芬吧。你也希望她早些好起来不是吗?”

高建军被他这番软硬兼施的话说得脸红不已,心里又气又无奈。

“叔,我知道了,我会每天过来看她的。”只要她能早些清醒,就是天天来看看她也没什么。

只是这话要如何跟小曼说?

她会不会理解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添麻烦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打了个转,他只犹豫了一瞬就道:“叔啊,我过来看秀芬可以,只要她能醒我就是天天来也没事。可有一点,她要是清醒了,我可就不能再来了,毕竟我结婚了,这样对她对我媳妇都不好。”

李父脸色微微一沉,打了个哈哈道:“那个以后再说,不管怎么说先让她醒了的。她不醒,咱说啥都白扯啊,你说是吧?”

高建军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李母恨恨的骂道:“养不熟的狼崽子,亏得咱们当初对他这么好。”骂完低头看向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叹了口气道:“芬儿啊,你快醒醒吧,你要不醒你男人就把你给忘了啊。”

李父哼了一声,“别老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咱秀芬不还没跟他结婚呢吗?”

李母眼睛立起来怒道:“秀芬就稀罕他你不知道啊?”

“那他也已经结了婚了,以后秀芬要真能好,咱给她找过更好的。”

李母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不是怕芬儿死心眼就认准他了吗?再说,咱秀芬这样,他想过他的小日子不管咱秀芬了,美得他!”

高建军从疗养院出来就后悔了。

不是别的,而是这里离市区较远,这么晚了也没有公交,他根本没法走回去。

幸好他在路边走了没一会,就碰上李家父母坐着车出来,让他上了车。

李母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样子,“怎么,就这么想离我们远远的?明知道没车也不回头找我们?有本事你倒别上车啊!”

说得高建军尴尬不已,可他又不是二十岁的小年轻,他早过了易冲动的年纪,再尴尬也只能听着,也没一冲动就说“我不坐了我下车”。

那是傻子才干得事。

没有车,他最起码也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家。

还不得走到半夜去啊!

李父照例等妻子说完,才一副不悦的样子训斥道:“行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建军年轻,面皮薄也是有的。建军啊,你姨说话就这样,从年轻时候就不会温柔说话,你别在意。”

高建军能说什么,只能支吾的说道:“没事,我不在意。”

……

林小曼睡醒了,才发现自己是在沙发上。

屋里黑漆漆的,就着月光,她爬起来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晕晕糊糊的进了卧室。

高建军忙她知道,可这么晚还没回来,还真是没有过,他最晚一般也就晚上八、九点钟就到家了。

林小曼不由有些担心。

他虽然跟自己逞强说厂子里的状况有好转,可她知道那也不过是相对的。

据说从现在开始到九十年代中期,大批的工厂倒闭,体制不转换这就是个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

她迷迷糊糊中,高建军回来了,她使劲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问:“这么晚,是厂里出什么事了吗?”

高建军有些愧疚的过去抱了抱她,含糊其词的道:“没什么大事,睡吧,等明天再跟你说。”

他倒不是想瞒她,只是这大半夜的不想折腾她,想着明天说也一样。

林小曼之前倒是想跟她诉说店里的事,可一来过了半宿她又累又困,二来高建军这么晚肯定是因为有事,她这边的事就不想拿来让他再增添烦恼。

他又不能不上班,时时刻刻在店里看着。

他都帮她各方面打好了招呼,铺好了路,她不能什么都指望着他来做。

早上,高建军醒来,才发现林小曼给他留了饭和纸条,人却已经不在家里。

看看时间不早了,他今天还有很多事,匆匆抓了两个包子在手里,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快速下楼。

经过店里的时候他跑进去想跟她说上两句话,可进了店才发现她和小苗忙得根本没时间和他说话。

他只好留下一句,“我中午不回来,要去市里开会。晚上怕是回来也要很晚,你不用等我。”

转头走了没两步,想起昨天中午有人来找麻烦的事,又回头问:“昨天下午没出什么事吧?”

小苗刚要开口,林小曼朝她微微摇了摇头,“没事,都挺好的,你赶紧去忙吧,别忘了吃饭。”

“没事就好。要有事你就跟……”他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本来想说“跟我说”,可想想自己一天怕是没时间,就改了口,“去找小王他们或是谁,他们能帮忙。”

林小曼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他走了,小苗说:“昨晚你没跟高厂长说啊?”

“昨天他回去的晚,我就没说。”

“那刚才你怎么不让我说?”小苗不解。

“他忙成这样,我这边的事就不告诉他了。他都帮我做这么我了,其余的我自己处理吧。”

小苗恍然,说来说去,是小嫂子心疼高厂长了。

小苗就把头天晚上她男人说的话跟林小曼学了一遍,“……李铁根跟我家他是一起光腚长大的,关系贼好,他能干,家里家外都是好手,还有膀子力气,就是一点,家里穷。挣点钱,不是爹有病就是娘有病,全搭进去给老人看病了,去年春上才娶上媳妇,结果没两个月,媳妇就嫌他穷,说啥也不跟他过了,后来怀孕了倒是不咋闹了,大家都以为她消停了,想明白了,谁成想,今年春上刚生了孩子就跟人跑了。唉,留下个孩子,他一个大老爷们哪会带孩子啊,幸好他那病秧子老娘这两年身体好了很多,能帮他一把,要不然,真是愁事!”

林小曼问:“他人品怎么样?”

“好,实在,不多言不多语的。要不然我家那口子也不能想着给你介绍。”

林小曼有些犹豫,“我这边倒是没问题,可像你说的,他家里那种情况,他能出得来吗?你也看到了,这刚开业这段时间,肯定是没有假的……对了,你家离着这省城远不远啊?”

“不远,两个来小时就到了。要不,我问问看?”小苗也有些拿不准,“我们光想着,他有劲,再来人也不怕,他还能挣钱了,忘了他家里能不能妥出来了。”

二人忙了一早上,才把那些猪头、猪蹄、骨头之类的收拾干净放进卤锅里。

小苗抻了抻腰,一手扶着腰感慨道:“干啥也不容易啊,嫂子你还真得找个好人来干这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天

现在卖的猪头猪蹄可都要自己回去燎毛收拾,二人从早上四点一直忙到八点半,才算都收拾好放进锅里。别说小苗了,就是林小曼,都觉得这腰不是自己的了。

当时闻到那喷灯燎猪毛的味道,她被熏的出去吐了一回。

早知道不干这个就好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这个念头当然也就是一闪而过,她扶着腰苦笑道:“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也不用开业了。”

原本想得简单,不用炒菜,只卤肉,多好啊。

打杂干这些活都有雇的人去干,她只要放料卤就行了。

可实际干起来才知道,她想得太简单了。

以前在家鼓捣吃的,都是慢慢来,有兴致的做,每次又做得量很少,关键是她生活的年代,物资丰富,你就是让人家帮你把肉切丝都行,现在却都要靠自己,能不累嘛!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辛苦也只是暂时的,等雇了人就好了,到时候赚到了钱,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她也只能自己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接下来就简单了,二人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她就去准备把大鹅和小鸡炖上。小苗看她起来,也要跟她进去,被她拦下了,“你帮我在外面看着,这点活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我有劲着呢,你没来的时候,我有时候还去帮工地搬砖呢。这点活不算啥。”

“那也不用。你坐一会,等中午还要忙呢,我一个人行。”她把人拦下,想了想又叮嘱道:“要是再来人捣乱,你喊我就行。”

“行,你放心。”小苗心里打定了主意,要真有人,先喊她,自己再上外面喊人去,怎么也不能让这些坏人得逞。

而林小曼更是拿了个棍子放到顺手的地方。

不过,二人显然是有些多虑了,一上午平安无事。

到了中午,生意还挺好,几个桌子都坐满了,忙得二人简直是脚打后脑勺。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了,二人瘫坐在椅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兴的抿嘴乐起来。

乐够了,林小曼道:“这样不行,你还得帮我找个能干的人过来帮忙才行……”

话音刚落,刘嫂从外面探头探脑的进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带走的那个大搪瓷盘子。“小林啊,你看,昨天我家里有事,就……”

她说着走了进来,左右打量了一眼,就往桌边走,“你坐着,我收拾我收拾。”

小苗讥讽道:“哟,刘嫂你不是不干了吗?我们可不敢用你。”

“看看,你这是说的啥话,都是邻里邻居的,我那昨天那不是,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啥?我说小林啊,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昨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把我骂了一顿,让我还回来给你干来。你看看,能不能还用嫂子我啊。别的不敢说,干活我可不怵谁。”

确实,刘嫂干活又快又干净,这个速度不是他们能比的。昨天那些她一个人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干完了,而她和小苗两个人还用了四个多小时。

这效率确实没法选。

可刘嫂昨天的行为让她心里有些芥蒂,这样的人,下次再碰到来捣乱的,岂不是又会像昨天那样?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人家跟你非亲非故,又不是像小苗这样的朋友,碰到事当然会躲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和刘嫂是雇主和雇工的关系,也不用要求太多。

她只想了这么一瞬,就答应了下来,“刘嫂,我可以接着用你。”她装没看到小苗给她打的眼色,“不过我希望,再有昨天那样的事时,我不指望着你对抗那些坏人,但最起码喊我,出去喊人示警一下能做到吧!”

刘嫂有些讪讪的,昨天她就因为这事被自家男人给骂了。

“我知道,我这个人胆小,生怕得罪了人给我家那口子和孩子们惹麻烦。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再有这事我指定先喊你。”

“还有,如果你要不干,要提前三天告诉我,让我再找别人替你,像昨天那样临时撂挑子可不行。”

刘嫂忙不迭的答应了。

林小曼知道,自己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刘嫂收拾了桌子去后头洗碗去了,小苗埋怨她:“我给你使眼色你也不看我。她那样的,你还敢用啊?碰上点事吓得赶紧跑。”

“我也不能指望着她帮我把人打跑啊。”林小曼开了句玩笑,“店里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能干的人。”

小苗就有些犹豫的问:“那铁根那?”

“你该问还是问。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我才明白,这开店啊就不能想着省事。”林小曼指着这屋里,“店既然已经开了,我就不应该想着这个做那个不做的。店里再招两个人也没问题,他来可以替换刘嫂收拾猪头那些活,让刘嫂干别的。”

她决定了,加项。

炒菜还是可以不炒,但她准备增加一项饺子。

“按理说饺子家家户户都喜欢吃也自己会包,这……能成吗?”她其实想说自己都会做的东西谁来饭店吃啊?

林小曼问:“你没去饺子馆吃过饺子?那人老多了……”

小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哪有那个条件啊。”

林小曼就笑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本想着今天很消停,谁知道到了下午,那些人又来了,不过小苗留了个心眼,站在门口远远看到一帮小年轻的流里流气的往这边来,去喊了林小曼,就溜到派到所去喊小王。

林小曼本来是后面指挥刘嫂收拾明天要用的肉,听了这话立刻拿了个棍子,跑到前面,看人已经走近了,她干脆横在饭店门口,“这里不欢迎你们。”她也学聪明了,拌菜酱肉之类的,不到饭口不往外摆,即便这些人真把店砸了也不过是桌子凳子扔到处都是。

那几人愣了一下,再看到她漂亮的模样,哪怕她做出一副横眉立目的形象,也是清秀可人的,就哈哈笑起来。

“懂不懂规矩?我们哥几个是来收保护费的。”为首的那人笑够了恶形恶状的说。

林小曼愣住了,收保护费?

赶情这几个人不仅是小地痞,还是混黑的啊。

可惜,现在没严打,要不然非把你们抓起来不可。

她恨恨的想。

第一百五十章 能不能抓到

不过,这里就在派出所附近,怎么还有人收保护费?

这又不是旧社会。

林小曼以前真没听说过这个,她以前不过是个幼儿园老师,按部就班的上大学,然后参加工作,真没接触过也没听说过有人收保护费。

她偏头低声问跟出来,躲在她身后的刘嫂,“昨天是这些人吗?”

刘嫂忙不迭的点头,“是,是他们。”

林小曼心里有数了,什么保护费?不过是被人找来搞破坏的,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昨天是你们砸了我的店?”林小曼横着木棍往前走了一步,吓得刘嫂在后面想伸手把她拉回去,这个小林,怎么胆子这么大?还有她也是倒霉,一上午这店里都平安无事,怎么她一来就又出事?

砸了她的店还想收保护费?做梦吧!

林小曼此时心里充满了愤怒,哪里想得到害怕。就是害怕也要硬着头皮顶上,要不然她的店还想要好是不可能的。

再说,小苗去喊警察去了,这她是知道的。

“哎,怎么,还想找我们赔不成?砸你店是看得起,啥也别说,以后每天交二十块钱没事,要不然,哥几个天天来……”

这人话音刚落,另一个接上了,流里流气的道:“要不,妹妹你陪我们哥几个玩玩也成,这保护费就给你免了……”

这下连刘嫂都生气了,呸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小声骂道:“臭流氓!”

而林小曼瞳孔一缩,抄着棍子就打上去,嘴里喊道:“我打死你们这些混蛋,打死你们这些臭流氓!”

林小曼再厉害,也没有男人有劲,棍子刚抡过去,就被人抓住了,差点没把她带个趔趄。

她急忙松了手,顺手拿起旁边凳子朝对面扔了过去,那为首的急眼了,一扔手里的烟头,“靠,给脸不要是吧?既然这样,给我砸!”

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望风的小弟,“警察来了,快跑!”

随着他的话,这些人撒丫子就跑,看来是久经这种阵仗,一个个跑得贼快,最后一个反应稍慢,刚要跑被林小曼给死命拉住了,“快来人啊?有人抢劫了。”

青天白日的来收保护费,不是抢劫又是什么?

那些人跑了她拦不住,可这一个说啥也不能让他跑了。

这个信念支持着她,让她使出洪荒之力,把人死命的留下了,直到小王带了两个人进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小王把人带走了,说是一定能把他的嘴撬开,把其余的人抓起来。

林小曼说了些感谢的话,又指着那人道:“他们不仅打砸抢,还涉黑,收保护费,这可不是小事,小王,你们要能把这些人抓起来让他们服刑,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小王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光就有些复杂。

等小王他们把人押走,刘嫂哎哟哎哟的坐到凳子上,“我说小林啊,你咋胆子这么大呢?你说说,你刚才那多危险啊。”

林小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种时候,她气急眼了,早忘了怕不怕了。

小苗拉着她左看右看,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就怕你吃了亏。”说完又埋怨刘嫂,“你怎么不把她拉住啊,就让她这么上前,万一挨打怎么办?”

刘嫂拍着自己被吓软的腿唉声叹气道:“我也得能拉得住啊。再说,我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林小曼咬牙道:“总不能让这些畜牲一连欺负两次吧,也不知道小王能不能把他们都抓住。”

刘嫂和小苗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和警察都没打过交道的那种,闻言都没说话。

林小曼看向二人,“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快到饭店了,准备营业吧。”今天刘嫂的表现虽然说不上什么勇敢,但最起码没躲在后厨不出现,她已经挺满意了。

只是收拾的过程中,她手心有些疼,这才注意到,可能是被人把木棍抢了的时候,把手心给擦破了。

小苗推开她,“不用你,我们两个收拾就行。”

“没事,只要不沾水就行。”

小苗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说了一句,“明天就让我家那个把铁根带来你看看。”

总这样下去也不行啊,万一小王抓不到那些人,他们抽空就来捣蛋,那吃亏的还是林小曼。

林小曼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警察办案能力怎么样?可小王是高建军的朋友,又抓到了一个人,想来应该不难把其他人抓住吧。

晚餐生意还不错,小苗和刘嫂喜得合不拢嘴,私下里二人窃窃私语,“要是没有那些要人来捣乱,这生意多好啊!”

晚上回家,高建军还没回去。

林小曼这晚,因为心里堵得慌没有吃晚饭,甚至累了一天都没有睡意。

她心里一直在琢磨,那些人是收保护费的,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和李家没有关系?

想了半宿也想不明白,她叹了口气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也不知道建军厂里的事解决没有?这么晚了……

此时,被她惦记着的高建军,正在疗养院,李秀芬的那间房里,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发呆。

而床对面,是喋喋不休的李母,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话,从李秀芬和高建军谈恋爱说起,一直说到高建军结婚了,她要再不醒就永远失去他了……

这一晚上,她的嘴就没停,偶尔还说高建军,“你别光坐着,你倒是和她说几句话啊,秀芬最喜欢你了。”

这时候,高建军才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味来,说上几句“秀芬你快点醒过来吧”之类的话。

这两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厂里不大不小的出了好几件事,让他天天焦头乱额,白天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今天晚上刚一下班,李母就和司机一起在他厂里等着了,他就是想推脱有事来不了都不成。

李母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玩得是炉火纯青,她能舍下脸面去闹,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到了十点半,李母可能是说累了,总算是住了口不说了,把他送回家,李母朝楼上瞥了一眼,“哟,你这小媳妇也不行啊,这才几点啊,也不等你回家就睡了。”

高建军没接她的话,打了声招呼就上楼了。

李母哼了一声,让司机送她回家,到家之后李父说她:“这么晚,你身体能受得了吗?”

她有些得意的道:“没事,我白天在家睡了一下午呢。我怎么也得折腾折腾他。再说,万一秀芬真能醒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互告之

虽然有刘嫂,可林小曼还是早早下楼去了饭店。

高建军睡醒后躺在床上呆了半晌,才下楼去饭店找她。“小曼,我有事跟你说。”他揉了揉疲倦的脸,昨天晚上小曼睡得太沉,他没舍得打扰她。

林小曼眼睑下也带着重重的黑眼圈,昨天高建军回去时,她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可见昨天她有多疲惫吧。

“吃早饭了吗?”她早上煮了鸡蛋又烙了鸡蛋饼,做这个快一些。

“以后你别早起给我做早饭了。”高建军看她这么辛苦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之前做头花做衣服不是挺好吗?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你这样太累了。”

“没事,就这几天,等人都招齐了就好了。”林小曼笑着说了几句问他:“什么事?是今天回来还要晚吗?”

高建军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拉着她往外走,“上前面我跟你说。”

林小曼跟出去,刘嫂跟小苗嘀咕,“哎你看,这老夫少妻的感情就是好哈。”

小苗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翻了个白眼才说:“刘嫂,高厂长就比小曼大十岁,还不到三十呢,年轻有为,咋也算不上老夫少妻吧?”

刘嫂讪讪的笑,“我就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你就别挑我理了。”

小苗又翻了一眼,心想你那是不会说话吗?你那是太不会说话了。

林小曼跟高建军一直到了大厅,指着凳子,“坐吧,有什么事啊?”

高建军坐下,伸手抓住她的手,“小曼,这几天辛苦你了。”

“没事,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林小曼的话把高建军逗乐了,“哪来的怪话?”

林小曼嘻嘻笑。她也没提有人来破坏的事,既然抓到人了,相信其余的人也很快就能抓到,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捣乱,还是别让他担心了。

高建军收了笑,苦笑道:“小曼,这几天,我……”

“小林,这玩意怎么收拾?”他话没说完,刘嫂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高建军叹了口气看着她,林小曼朝他笑笑,“别管她,你说你的。”

小苗则拍了刘嫂一下,没好气的道:“一会高厂长就走了,你还差这几分钟?你不会先干别的,呆会再弄这个?”

刘嫂有些尴尬,“我忘了……”

林小曼问高建军,“你刚才想说什么?”

高建军沉默了一下,越早告诉她越好,万一她从别人嘴里知道,那他可是掉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是这样的,这两天晚上,我都去了疗养院,去看秀芬去了。”

林小曼呆呆的看着他,脑子里有些懵。她记忆中,原主和高建军没结婚,就退了婚。时间大概在一年后。

从她了解的情况来看,那位高建军买凶杀人的妻子就是这位李秀芬。

她以为,既便李秀芬一年后苏醒过来,她们已经结婚了,高建军是个负责任的人,肯定不会发生离婚这种事。

这么长时间了解,她觉得她还是了解高建军的。

而且,她对自己也有自信。

她可不是一味清高却又不太通人情事故的原主。

可是,这好像和她整理的记忆对不上啊?

她这么一愣怔,高建军心里先是一咯噔,赶紧解释,“前天我刚下班要回来,秀芬的母亲就打电话说她不太好,让我赶紧过去,我本来是想先回来告诉你一声的,结果她父亲又打电话说车已经到了……”

他把前天晚上和昨晚的事都跟她说了,包括大夫说的可能多刺激刺激她也许会醒过来的话。

他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小曼,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这两天回去太晚,我没找到机会和你说。”他顿了下觑着她的神色,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跑去陪别的女人,可是秀芬要真能醒,我也能不再背负这沉重的心理负担,你放心,都过了这么多年……我和她爸妈说过了,等她醒了,我就再也不去见她了……”

“我知道我有些自私,可我不能不管……”他越说越懊恼,觉得自己做人简直失败透了,他对不起一个,现在又对不起小曼。

林小曼微微叹了口气,打断他的懊恼,“我相信你。”

高建军抬头看她,眼里是不容错识的欢喜,“小曼……”

林小曼把心里的疑惑抛到脑后,“不过,你要说话算话,她清醒过来你就不能再去见她。”

“嗯嗯,你放心,我肯定不可能再去见她,我都有这么可爱的媳妇了。”高建军忙不迭的点头,说着笑起来,“再说,她要知道我结婚了,肯定也不会搭理我了。”

那可未必。

看他们家现在行事就能知道。

不过这话现在没必要说。

林小曼本来不想说店里的破事,可是他这么一提,她那点小心眼又开始作祟了。

凭什么让她不痛快,她也要让他不痛快才行。

高建军看看时间不早,正想起身,就听媳妇慢悠悠的又叹了口气,“建军哥,你这两天忙,我以为是厂里出什么事了,也没敢和你说……”

高建军有些尴尬,厂里确实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可还不至于让他晚上忙到半夜。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他第一反应就是她身体不舒服,或是又有人来找麻烦了。

他神色严肃起来,“小曼,以后不管我忙不忙,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抗着,知道吗?”

他这么一说,林小曼有些感动,为自己的小心眼有些羞愧。

不过,话说到一半也不是她的风格。

“是这样的,前天下午,有一伙小混混来把店给砸了。我怀疑,会不会是李家找来的小混混,特意来为难我的。不过昨天下午,他们又来了,说是要收什么保护费,小苗去找了小王他们,结果让他们给跑了,不过,我也抓到一个,估计那些人想要抓着也快。”

高建军急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没事吧,有没有挨打?受没受伤?”他站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混蛋!”又安慰媳妇,“你别急,也别怕,我这就去派出所打听打听情况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只得罪过你爸妈

林小曼拉住他:“这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人都已经抓住了,我不怕了,相信那些人今天也不敢再来了,你还是先去上班吧!”

高建军知道她还是太单纯了些,反手抓住她的,低声解释道:“如果这些人是真收保护费的,他们可不怕进派出所,有可能前脚进去,后脚就被人捞了出来,要不然怎么能胆大包天跑到派出所附近来收……”

林小曼那一句“有保护伞”在舌尖绕了一圈到底没喊出来,她皱着眉,“就没人管吗?”

“有啊,所以我要去看看,要去想想办法……”他沉吟着,“另外,如果今天再有人来,不如先把店关几天再说。”

林小曼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能关,做生意最忌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下雨的,”她就把小苗爱人今天会去老家把那个叫李铁根的叫来的事跟他说了。“我就不信拦不住他们。”

只要能拦住几天,相信那边也能想出办法来。

高建军看她犯了倔劲,也不多说,只低声嘱咐她注意安全,就自己去了派出所。

小王刚到单位就看到他,脸上神色立刻垮了,“我就猜着你今天会来找我。”

高建军将他拉到一旁,向他道谢,“昨天多亏了你。”

小王摇摇头,“我也没干什么,还是你媳妇厉害,愣是抓住了一个人。”

高建军问:“问出什么来了吗?到底是收保护费的还是别人找来的……”

小王苦笑,“你问这多稀奇啊,要是收保护费的不早抓起来了,那就是个滚刀肉,都已经是三进三出了,人家咬死了牙就说是去吃饭的,结果饭还没吃的就被老板娘给打了……他还喊冤呢。”

高建军心里一沉,他之前就猜到这个结果,“那人呢?还关着呢吗?”

“咳咳咳,早放了,昨天把人带回来不到一个小时,人就被放了……”小王有些头疼的低声建议道:“真要是收那啥的,我看你跟你媳妇说一声,交了就完事了,省得这么天天的去闹。”

高建军脸色微沉,低声道:“我媳妇这个人很犟,我也很犟!”

小王愣了一下,这是啥意思?意思是昨天那种事以后会隔三岔五的上演呗?

他要不要请个假啥的出去避开一段时间?

要不他在中间也为难啊。

“老高,你也是敞亮人,我有话也不跟你藏着掖着,这事,吃亏的还是你们,你可要想好了。万一哪次伤着碰着的,可不划算。”小王跟他推心置腹,“咱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跟你有啥说啥,能帮的我一定帮,可我就是个普通警察,上面有领导,我说了不算,最多就是像昨天那样把人带走,可这啥用没有啊……”

高建军眉头紧紧蹙着,“小王,这事,就麻烦你了,中午我找你喝酒,咱哥俩好好唠唠,你帮我想想辄……我不管咋说,大小也是个干部,总不能让一帮小混混给拿捏住啊,这好说也不好听。”

二人说好,高建军去了厂里,叫来主任,让他找两个不太忙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店里帮忙,“有人找麻烦,让人过去帮着点,可能就帮着盯这一两天,算帮我个人的忙,我媳妇那边额外给工资再包两顿饭……”

这条件很好,再说厂长家的事,以前他想帮都找不到机会,痛快的答应了叫了两个二十多岁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带去了店里。

林小曼听到是高建军派来的,心里涌起阵阵暖意,对主任说了两句感谢的话把人送走,转回头就道:“你们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坐着就行,昨天那些人来捣乱,被我们揪住一个送到了派出所,我觉得今天他们未必敢来,他们就不怕被抓啊。”

她还不知道昨天那人没一个小时就被放了。

那两个年轻人说:“嫂子放心,他们要敢来,我们就敢把他们打出去。”

一般的小混混他们不怕,这种连店里几个女人都能揪住送派出所的他们就更不怕了。

二人还想呢,这可是个好差事,在工资之外又能白得一份钱还包饭,这里可是饭店,吃得能差了?

到了上午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下班时间,那时候店里才会上人。

林小曼把拌菜都准备好,一盘盘往前端,二位年轻人,在店里干坐了一上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钱拿得太轻松了,就主动帮她去端菜。

结果就这么一错脚的功夫,那些人又来了,这回他们可不说什么保护费了,上来就一个字“砸!”

那两个端着盘子就懵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一般的小混混哪有这么嚣张啊?

不过,吃人饭就要给人办事的道理他们是懂得,何况这可是厂长家的私事。二人放下盘子,抄起凳子就跟那几个人打到一起。

双豢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来的是四个人。

小苗已经溜出去找人去了,不大一会小王带了两个警察过来了,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做了保证,反正这回没溜没跑,连同这两个年轻人都被带到派出所去了。

聚众打架!

林小曼听着这个结果,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被厂里主任领回去的两个大小伙子也都蔫蔫的,明明那些人是上门打砸,怎么就变成了聚众打架?

主任一再跟二人说不会留案底也不会给处分,还把二人夸了一通,他们这才打起精神跟着林小曼又回到店里。

只是这次,林小曼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心气。

而高建军这一天不在厂里。

他留在省城工作这么多年,多少还是认识点人的。

他这个人有能力,人也仁义还会办事,难听的说法是会钻营。但他钻营的不让人厌烦,他不势利,又很正直却不迂腐。不过是因为被刘父拦着才会一直不顺畅,但不表示他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

派出所解决不了,他当然要去找别的能解决的人。

不过,在这之前,他先去找了李荣刚。

他要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去收保护费的,还是借着收保护费之名,为李家出气为难小曼的。

李荣刚看到他,脸上露出一抹讥讽,“哟,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啊?你不是有点时间应该陪着你那小媳妇吗?”

尖刻的语调,与李母如出一辙。

高建军听着有些陌生,李荣刚是他们兄妹中最不像李母的,可现在他感觉相像的不得了。

“我找你有事。”他当没听出这话里的讽刺。

“我没时间……”他话没说完,高建军已经扯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门外,“别废话!要不要你回去问问你父母,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李荣刚好几天没回家了,他还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解,“什,什么事啊?”

“秀芬这些日子有好转。”高建军没答他那一句问话,转而说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可这话却让李荣刚惊讶的差点跳起来。

“不可能……”只是惊讶过后他又始劲摇头不敢相信,“她都躺了七、八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好?”他揪住高建军的衣服问:“怎么个好转法?她能苏醒?”

要真那样,可真是老天开眼。

他狐疑的看着高建军,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可他结婚不到一年,才把他那小媳妇弄来没几年月,妹妹就要醒了?

高建军坦然的看着他,“这两天晚上我和李婶都在疗养院陪着她,大夫说,有可能会醒,但有可能醒不过来。”

之所以来找李荣刚,一是他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二是李荣刚,算是李家最为正直的人了。

别看他行事有时候像个小痞子,但他确实和他父母不一样。

李荣刚有些激动,“真的?”对于他后一句直接无视了。

“不过,”高建军没等他激动完接着说:“今天开始我去不了,下班以后我得回去。”

李荣刚怒视他,“你这个重色轻……小人!”他本来想说重色轻女,可想想不对,干脆含糊了下直接怒骂上了,“白瞎秀芬当初对你的那一片心。”

高建军随他骂,然后才说道:“我媳妇前几天开了家饭店,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饭店筹备的时候他就听母亲在家骂了,不过他不想如他的意,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的事我干嘛要知道?”

高建军也不管他闹脾气似的那话,接着道:“可开业第一天就来人要罚款,幸好他上司在我那吃饭,”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荣刚说:“是有人去找他,让他来找麻烦的。”

李荣刚第一反应就是母亲干的这事。

他有些不自在的说:“肯定是你得罪了人呗!”

他的意思是你得罪了人,人家去找你媳妇的麻烦。

高建军抓住他的话柄,点头很认真的道:“是啊,我在省城这么多年,得罪最深的,就是你爸妈了。”

李荣刚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咳了好一阵才怒视着他:“你什么意思?”

高建军对着李父李母这两个长辈不好意思,可对着他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摊摊手,“就是你想的那意思。”

李荣刚沉默了一会,不太情愿的说:“我回去问问。”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李铁根

高建军神色微松,还好,李荣刚还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李荣刚。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这点小事都过去了也不用问了。

李荣刚有些不满的道:“不是为了这个你来找我干什么?”

高建军道:“因为有比这个更过分的事。”

李荣刚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这些天没回家,未尝没有躲出去的意思。他知道母亲一定会想出主意为难高建军那个小媳妇,他心里是矛盾的,既觉得不应该,可心里又有一些恶毒的念头,干脆眼不见为净。

高建军接着道:“当天下午,就来了几个小混混,进来什么都不说就把店里给砸了……”

李荣刚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高建军继续说:“第二天还是这些人,说要收保护费,我媳妇不给,这些人就要砸,后来来了警察抓了其中一个,可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放了……”

李荣刚瞳孔微缩,“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是啊,这正是我想问的,我出来找你,还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还有人去砸店呢?”高建军微有些惆怅的说,“所以晚上我不可能再去看秀芬了,你看,我自己的媳妇受了这么大的欺负,我却没能耐给她报仇,也只好陪着她了。”

李荣刚的眼角抽了抽,“你直说吧,你说这些到底啥意思?”

高建军直直看着他,“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想知道,这些人的背后到底是谁?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我不能看着我媳妇这么受欺负不管。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这个破厂长不干了,反正我是一定要给我媳妇出了这口恶气的。”

李荣刚愣了,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死死盯着他,最后轻哼一声,“你倒是个痴情的。”

话里的讥讽不言而喻。

高建军淡淡道:“不敢当,我只不过尽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而已。”他略有深意的道:“就像当初,我对秀芬的责任一样。”

李荣刚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道:“不过是些小混混,看在你当初对秀芬尽心尽力的照顾那几年上,我帮你办了这件事就是了。你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什么鱼死网破的,跟些小混混你至于吗?”

高建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忍让可以,却不能欺负我媳妇。至于,到了你成家的那天你就知道至于不至于了。”

李荣刚嘁了一声,“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没出息。”

看着高建军离开的背影,李荣刚长嘘一声,转身回办公室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他要回去问个清楚,这些人背后到底是不是他母亲指使的?

这可不是小事,母亲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只在妹妹这件事上看不开,可这样,闹得也太过了。

他们老俩口不了解高建军的为人,这个人,可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老实那么好欺负,他要真好欺负,就不会现在是厂长,只怕也只会是个小职工……

可惜,父母看不清现实,还一味的以为,他是那个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好欺负的高建军。

他要真的想鱼死网破,不,不用鱼死网破,只要他下狠心,那这事肯定不能善了,怕是父亲也要受到牵连。

李母听到儿子的话,大声吼着,“让他去,我看他怎么鱼死网破?小崽子,厉害了,敢威胁我?让他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李荣刚皱着眉,“秀芬那到底怎么样?要是能醒过来,有一丝希望也别这时候得罪了建军,再说,当初的事,二人都有责任,他都照顾秀芬这么多年了,也够意思了,你们差不多也行了。”

李母气道:“那是你妹妹,你倒替他说话。”

“我不是替他说话,我是说公道话。你不了解建军,他一直对你们忍让,无非是因为秀芬的事情上他很自责,觉得自己要不和她争吵就不会出现这事。可这事,真的赖建军吗?你们自己姑娘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吗?建军自责,那是建军厚道。你们不要因为他厚道就欺负起来没完。要知道,兔子急眼了还咬人呢,他这么大岁数才结婚,对那小媳妇的感情不说深不深,但一味让人欺负到头上都不敢吭声你认为可能吗?真要有那一天,我爸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不成?”

不提李荣刚在家里是怎么劝李母的,反正这一天,李母派了车去接高建军被他拒绝了。

“你们有本事就闹吧,我媳妇让人欺负成这样,我这脸早就丢没了,也正好让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反正我做得仁至义尽了……”

他出去办了一天事,快下班才回厂里,就听到上午发生的事,当时气得他砸了一个杯。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真是人善被人欺啊,正好李母和司机来,他也没好气,哪怕李母在他身后破口大骂,他也没有回头。

林小曼看到他在下班时间出现在店里有些惊讶,“今天你没去疗养院?”

“没去,以后都不去了。”

林小曼听他口气不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那些人,应该是李家找来的。”虽然李荣刚没有承认,但他最后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林小曼愣了一下。

李家,真的会这么无耻?

所以这些人才这边被抓到派出所,那边被放了出来,甚至今天还弄出了一个“聚众打架”,简直要笑死人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小曼听到他不去,心里竟然闪过一丝窃喜,这可不是她不厚道,谁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去陪他的前女友啊?

之前不过是没办法。

“我找了李荣刚,他答应我会解决这件事。你放心,他要是解决不了,我可不会客气。”

饭口正人多的时候,小苗的爱人带了一个足有一米八身高,强壮的跟个铁塔似的男人来了。“厂长,嫂子,这是我发小,叫李铁根,他有力气,还能干,手还巧,嫂子你用个试试,要行就留下,要不行再让他回去。”

林小曼很感激,“行,你们两口子都说他行,那肯定没问题。就先试用一个星期吧……”接着把待遇跟他说了一遍,“过了这一个星期,要是不行我给你出来回路费。要是行,工资咱们再往上涨。不过,晚上你有住的地方吗?”

小苗快言快语道:“这好办,晚上就让他在店里把桌子并一起,我家里有多的铺盖我拿一床过来就行。”

铁根忙摇头,“不用,我穿着棉袄,不冷。”

“还是从我家里拿吧。”林小曼看他的棉袄打着补丁,棉鞋前面都要顶漏的架势,叫小苗丈夫,“再麻烦你,带他去洗个澡,先去我家,拿一身建军的衣服给他换上。”

铁根不好意思的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有得穿……”

小苗打断他的话,“嫂子给的你就穿吧,你这身太破了,在饭店干活不行。”

李铁根这才闭嘴呐呐道:“我身上埋汰,我干活身上爱出汗,晚上打地铺就行,把桌子弄埋汰了……”

一看就是个朴实人。

高建军毫不嫌弃的拍拍他肩膀,“行了,咱们先去取身衣服,然后洗澡,其它的一会再说。”

看人都走了小苗才说:“怎么样?看这块头,一看就结实吧。”

今天来那两个工人也挺结实的,可光结实没用。

林小曼笑道:“这块头是挺大,你说他家穷,怎么还长这么膀?”

“他能吃着呢,从小就长得大,吃不饱就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的,反正也能混个半饱,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这体格子不瘦,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都是让他给吃穷的呢。”

不大一会,高建军抱了一套被褥回来,拿了个床单一卷,往后面找了个地方一放。“晚上就让他对付着睡桌子上吧。这屋里再搁张床也放不下啊。”

张铁根洗完澡换上高建军的衣服,也幸好他找的都是过去那种肥肥大大的衣服,他穿在身上长短倒也合适,就是有些瘦,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吃饭的时候他确实很能吃,一看是二米饭加两合面大馒头,就赶紧摆手,“我吃大饼子就行,这个给我浪费了。”

高建军笑着把大馒头塞到他手里,“吃吧,咱们是开饭店的,别的不敢说,饭菜管饱。”

小苗男人叫李伟成,他和妻子小苗的名字很是相像。李伟成,苗成伟,要不说这二人有缘。

李伟成说:“厂长给你你就吃。”

这三个人也是等有人吃完饭空出桌了,才坐下吃饭。

猪头菜上了满满一大盘,没办法,今天卤的肉就只剩下这个了,又把余下的拌菜都装到盘里,林小曼又临时炒了两个简单的菜,凑了四个菜。

高建军看他吃得香,这一天因为气愤而没有的胃口不知不觉打开了,也跟着吃了不少,等到桌上一片杯盘狼藉,他才问铁根,“伟成跟你说吧,你来店里,不只要干活,还要充当保安,就是保护着我媳妇她们不挨打,保护着店里不被人打砸抢。”

李铁根痛快的抹了把嘴,“都跟说了,我没问题,别的不敢说,我肯定不能让人再上店里来欺负人……”

吃人家的就要给人家干活,他懂这个道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家来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荣刚出面的缘故,那些人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而这几天,高建军也没有再去疗养院。李母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再去找他。

李铁根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来了却没有事,好像白拿钱一样,因此干活格外卖力,那些杂活他一个人几乎全都包了。

倒把刘嫂解放出来了,这下子不自在的变成刘嫂了。

有活干才能有钱拿,要没活了主家还能用她吗?

刘嫂有些慌,就给林小曼出主意,要店里多做些东西,这样她不就不用闲着了嘛。

林小曼就把饺子这项给加上了。

刘嫂和小苗的意思一样,家家都会的东西谁让饭店来吃啊。

等看到天天座无虚席,她才感慨的说:“我这就是头发长见识长啊,没想到这吃馆子的人这么多!”在她想来,来饭店就应该吃家里不会做的肉才划算。

高建军厂里的事情也都解决了,他本来以为李家在李荣刚的劝说下,想开了,这天还跟林小曼商量,要不要礼拜天的时候带她一起去看看李秀芬。

林小曼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带她去,总比他自己去要好,说明他有事不背着她。

可是,没等周末,老家发来电报,高建军的大爷要来省城看病,让他们去接站,还要带着去医院。

“大爷什么病?”

电报里只有几个字,高建军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等明天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林小曼问他:“明晚你有时间吗?不行就我去接站吧。”

“有时间,不过他们要上医院我可能就没时间了,陪着去医院的事就得你来了。”

那倒没什么,不过,来医院看病,总不可能一天就结束吧!

林小曼问:“不知道来几个人?晚上住宿也不知道咱那屋能不能住下?”

他们有两个卧室,正好空着一个,总不能让人去外头住吧。

高建军无所谓的道:“住不下就打地铺吧!”

这大冷的天打地铺?林小曼横了他一眼,“明天再说吧,要是住不下,就去找点板子啥的铺下面,上面多铺……”

就是想多铺也没有铺盖啊,她犯了难叹了口气,“总不能去借被褥吧,那多磕碜。”

“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来人看情况再说。说不准就来两人呢。”

高建军去车站接了人回来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他直接把人带到了饭店。

高大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身体有些佝偻着,站在饭店没口打量了半天不进去,“建军啊,这就是你媳妇开的饭店?挺好挺好啊。”

高大爷这次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姑娘陪着来,高大哥比高爸就小七八岁,比高建军可大不少,高二哥年纪也不小了,高玉珍是高大爷的小女儿,比高建军大两岁。

她说话语速很快,“以前咋没发现小曼这么能干?那以前,她成天不吱个声,看谁就像不认识似的,真没想到,她嫁了咱建军能这么出息。”

高建军笑着解释道:“她不太爱说话,不过她心里很有数,很能干的。”

高玉珍就笑道:“看看,咱建军知道疼媳妇了。”

林小曼看到这一大帮进来就愣了一下,眼神不由自由的落到高大爷身上,来这么多人,难道高大爷的病很重?

不过,她也没傻到表现出来,和大家说了几句话就叫人先坐,她去后面把饭菜端上来。

铁根帮着她端菜,刘嫂和另一个帮工都下班回家了。

小苗自打铁根来,她就一心一意在家做手工了。

她准备了四个人的晚饭,除了高建军,另外备了三个人的饭。只是没想到她已经往多了想,可还是少准备了一个人的。不过这也难不倒开饭店的,她这边往上端菜端饭,那边就烧火准备煮上一锅面条。

高建军就去了后面厨房,“多煮点,农村人干活饭量大。”

林小曼嗔道:“这我还能不知道?”她说又有些犯愁,“这么多人晚上可怎么住啊?”

“让玉珍姐和你一块住,我和他们挤挤打地铺。”

林小曼咬着唇不太高兴,她不愿意别人住她的床。“要不,让玉珍姐住沙发得了。”那个长条沙发对付着也能睡一个人,她不也经常晚上在沙发上睡半宿才回卧室的嘛!

高建军有些为难,那沙发小睡一会还行,要真一晚上实在不舒服,他看出媳妇不太乐意,含糊着道:“那一会回去再看吧。”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要不,在外面招待所开个房间?”

高建军微一皱眉,“不太好吧。要不,我跟大哥二哥商量商量看看?”

果然,大家一听就都摇头,“家里有地方去啥招待所还得花钱。”

高建军苦笑道:“家里地方小……”

“小啥,我听你妈说了,你租的房子是两间屋子的,你妈还说就你们两口子租一间屋得了呗,一点不会过日子……两间屋还睡不下这么几个人?”高大爷的话让二人无言以对。

好吧,你说能睡下就能睡下。

晚上,高大爷年纪大吃东西不多,但高家三兄妹可都没少吃,高玉珍大口吃着肉,还不忘夸她,“小曼做得?真好吃,你们在城里这日子过得就是好,天天能吃着肉,不像家里,一年了不舍得吃几回。”

林小曼笑道:“我也是因为你们要来才备了这些,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吃肉。这搁谁家也吃不起啊。”

高玉珍微微撇了撇嘴,“看你吓得,我不问你借钱啊。”

“你问我借钱我也没有啊。”林小曼摊摊手笑眯眯的说:“这饭店才开起来一个来星期,这还没赚到钱呢。”

她倒不是特意说给对方听,而是事实如此,虽然每天客流量不少,但短短几天哪里就能看出来赚多少钱。

当然这也是眼界的问题。

她觉得那些小钱不算什么,可要是高家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不算挣钱那多少才算?

吃过饭,夫妻二人将他们带回家,高玉珍又把她家里夸了一通,“你们两口子真行,在省城能置上这么一个家,这可是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苏醒

同一时刻,疗养院内,一间病房内,躺了几年的李秀芬眼角还带着泪滴,慢慢睁开了眼。

李父李母还有李荣刚都喜极而泣,李母呜呜哭着,“我可怜的女儿,你总算醒过来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去找那个……”

李荣刚打断她的话,“妈,小妹刚醒,你就别哭了,说点高兴的事。”

“对对,你看我,秀芬啊,你渴不渴,饿不饿,你这狠心的丫头,妈妈都要急死了……”李母一激动就开始了,被李父打断了,“你别老说,也让秀芬也说。”

李秀芬刚刚苏醒哪里说得动话,她眼神慢慢转着,看了一圈屋子里只有父母和李荣刚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失望。

李母看着,就要开口,却被李荣刚抢先,“小妹,你刚醒,身体还弱着呢,还是再好好睡一会。”

李秀芬就慢慢的闭上眼睡了。

李母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让我说话呢,你看你妹妹,分明是在找高建军。”

前几天被儿子埋怨着,也是怕高建军真要耍起虎来对她丈夫不好,又想着有高建军来,她也不好在女儿身边骂得太狠,就听了儿子的话,不再去找高建军,而是每天下午自己过来。

她一下午可不是白呆的,在女儿耳边不停咒着高建军,说些没良心,她再不醒就被别的女人双宿双飞的话……

真没想到,今天下午李秀芬的手就动了动,她惊喜之下赶紧给丈夫打电话,大夫也说她对病人的刺激十分成功,她撂下电话就在她耳边又喋喋不休的说到刚才。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有些得意的对丈夫和儿子说:“我就说吧,只要我多骂骂姓高的,姑娘准醒。”

李荣刚抽了抽眼角,要真这么容易,你早骂啊,何至于让她躺这么多年?

不过这话只能搁在心里,要说出来那是找挨骂。

李母又说:“你们说,要不要让司机去把姓高的接来?这样姑娘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了。”

李荣刚这回又抢在父亲前面说:“不要。建军已经结婚了,让他来,秀芬要想不开怎么办?”

李母不在意的说:“那就不跟秀芬说他已经结婚的事呗。”说完又有些担心,“坏了,这些天我天天在她耳边叨叨高建军不要她了和别人结婚了,她,她不会还记得吧?”

这个谁也不知道啊,李荣刚想了想,低声道:“等她醒了问问再说吧。”他接着神色严肃的道:“爸,妈,我知道你们心科秀芬,也看好高建军……”

李母小声嘀咕,“谁看好他了,没良心的玩意……”

李荣刚当没听到这话,没看好人家都结婚了还揪着他干什么?

“不过,他结婚了,秀芬之前没醒,这不说啥了,以后她醒了,咱们就得统一口径,不能再让她惦记建军,传出去对她,对咱们家没什么好。”

他知道自己母亲是个多么难缠的人,他转向父亲,“爸,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以咱们家的条件,何必非要揪着建军不放?让人笑话。”

李父哼了一声,“你不用为建军说话,他还没那么大脸,值得我姑娘嫁。”

要说以前还勉强,现在一个已婚的男人也敢屑想他女儿,惯得他!

他选择性的忘记了,是他们夫妻让人家天天来陪他女儿的。

他这典型的过河拆桥。

当然了,高建军肯定很高兴他的过河拆桥。

李母也哼哼道:“你就白操心,以前你妹妹那样,我不揪着他揪着谁?她那样还不都是他害得?现在你妹妹醒了,以咱家的条件,你妹妹啥样的找不着?我至于去找个结过婚的农村出来的?”

李荣刚很是无语,好吧,你们是我爹娘,你们说啥就是啥吧。

他刚想要替高建军松一口气,就听到母亲说:“不过,要是秀芬非要找他,就认准他了怎么办?”

凉拌!

他皱着眉不悦的道:“那也不行,不能随她的意。妈你可不能心软,那高建军有啥好的?这好男人多得是,到时候给秀芬多介绍几个好的,我们单位就有好几个好小伙,到时候我给她介绍……”

李父说:“这事不急,得慢慢来。怎么也得等秀芬恢复好了再说。”

李母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秀芬死心眼就认准他了嘛!”

李荣刚想了想道:“我看这样吧,高建军去厂里上班这事,跟人打声招呼,别让他们说漏嘴,就跟秀芬说他调到外地工作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秀芬恢复这段时间,咱们慢慢给她灌输些这人不是好人,再找些优秀的男人过来跟她接触,说不准她就不想建军了呢!”

这主意不咋地,不过此刻也只能先如此了。

她没醒时可以把高建军叫来,此刻她醒过来,李家人反而不敢再叫高建军来。

这一晚上李荣刚留在这里陪着妹妹,直到第二天早上,李秀芬醒来,精神状态已经比昨天好了许多,也已经能慢慢的说几个字了,她皱着眉,有些困惑的问:“哥,我,怎么,好像,听到,妈说,建军,结婚了。”

长时间没有开口,她说话要一两个字往外说,不过这也足够让李荣刚惊喜的。要是她能不提建军就好了。

他有些遗憾的想。

他不想骗妹妹,给她希望,可是也不想直说伤了她的心,毕竟她现在刚好,谁知道刺激大劲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醒不过来。

他只好含糊着应对妹妹的问题,“你先别想这些,还是等好些咱们再说。”

可是李秀芬向来是个固执的人,就这么看着他,眼里汪出泪水,“真,的?”

李荣刚只好撒谎,“他早就调到外地工作去了,我都好几年没看到他的,也不知道他的事。”

李秀芬眼神有些发直,“好,几,年?”

“是啊,你睡了好几年了。”

“建,军,不来,看我?”她说话这么费事,可每一句都围绕着高建军,这让李荣刚又是心酸又是愤怒。

你不问父母这些年可好,张嘴必问高建军,真是女大不中留。

可是,面对这样虚弱的妹妹他又不能发火,只好憋曲的说:“你睡了好几年了,他以前来看你,爸妈恨他让你变成这样,把他调到外地去了。”

李秀芬的眼泪就啪哒啪哒掉了下来。

李荣刚无奈极了,拿出手绢帮她擦拭眼泪,安慰道:“你不要哭,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不知道珍惜你,害你变成这样,你好好养着,等养好了身体,再去找他算计也不迟。”

李秀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重重的说道:“算帐!”

李荣刚有些头疼,看来他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他只好绞尽脑汁,去说些别的话题引她开心,谈报纸给她听,并一再要求她:“你跟我读,这样能锻炼发言。你太久没说话,舌头有些僵直,多说说话就好了。”

至于身体,他不得不感谢高建军那些年,坚持给她做按摩,要不然躺这么多年,肌肉萎缩了,就是醒了也没法走路。

李秀芬是个聪明人,跟着哥哥念报纸,等到父母下午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能连续说三四个字了。

李母打发儿子去睡觉,“我下午在这陪你妹妹,你晚上晚点过来就行。”

李荣刚觉得来回跑不够折腾的,反正他也跟单位打过招呼了,因此跑去找工作人员,给他找了个空房间去睡。

李父呆了一会就走了,李母看女儿的目光一直跟着父亲,就解释道:“你爸下午有事。”

李秀芬念了一上午也累了,闭上眼睛睡了半下午,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建军他,是结婚了吗?”

李母心疼的看着女儿,想到昨天商量好的话,敷衍道:“我不知道啊,他都调到外地好几年了,我哪知道啊。”

“妈,你骗我,我没醒的时候,听到你,在我耳边说的话了。”李秀芬脑子很好使,至少比她妈强多了,“我问我哥了,他都说了。”

还知道诈她妈了。

李秀芬一听儿子都承认了,心里第一感觉竟然是松了口气,埋怨道:“你哥也真是的,还让我们不要告诉你,他倒嘴快。”

李秀芬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妈,他们感情好吗?”

“我哪知道,应该不错吧,找了个小媳妇,能不好吗?”李母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在她心里,女儿知道他结婚了都没什么大的波动,肯定那就是对他没啥感情了。

事实真的是吗?

李秀芬的手紧紧攥着,心里觉得像刀割一样,“妈,我睡了几年?”

“七年了。唉,你真是要了妈的老命了。”

七年了,李秀芬愣了一下又问:“建军他,哪年结得婚?”

她问的越来越多。李母则是有问必答,“好像是今年过完年的时候,具体的我不太知道。”她说着撇嘴,一副瞧不上的样子,“找了个农村的,他老家的,能是什么好的。”

李秀芬眼里绽出点火花,她睡了七年他才结婚,是不是说明他一直在等自己?“他老家?农村的?”她微微舒了口气,肯定的说:“配不上他。”

“哼,那肯定的。倒挺能干的,前几天开了个小饭店,姓高的也玩犊子,就让她开,也不怕传出去给他丢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看不起病

李母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能说的。

而李秀芬眼里的火光越来越亮。“这七年他一直没来看过我吗?”

“怎么没来,你一睡不醒,先头那些年都是他伺候的你……哼,他作的孽,当然得他还偿。”李母不太高兴的说,“还是前两年,你哥说他也不小了,也不能老耽误他,这才把你送来疗养院的……”

听着母亲话里的信息,李秀芬了解的越来越多,对高建军也从失望到越来越热切的想见到他。

“妈,我想见见建军。”

李母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他都结婚了见他干啥?”

“我就是见见。你们觉得过了七年,可我,不过是睡了一觉醒了,他就结婚了,我这心里能好受吗?”李秀芬说着眼圈红了,“妈,我想见见他。”

李母有些为难,“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见你啊?之前可是和他说好了,你要是醒了他就不来了,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啊,死倔死倔的……”

李秀芬垂下眼帘,“妈,你去找他试试,他,不会这么狠心吧?我刚醒,他总要来见见我吧。实在不行,你就说我没醒……”

只要能把人骗来就行。

李母还是不太情愿,“再说吧,今天是不行了。”她想着,女儿一向听她哥她爸的话,等晚上让他们劝劝她。

……

还得说回头天晚上。

高建军家里,因为怎么住发生了争议。

按理说,只有林小曼和高玉珍两个女的,住一个房间正好。

但林小曼不太乐意。

所以高建军提出,让高玉珍住沙发,“都是一家人,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意思是他们睡一个屋里,“以前我有时候回来晚了,怕打扰小曼,就在沙发上睡一宿。虽说小点,可软乎乎的挺得劲。”

他纯是睁着眼睛说瞎说,可谁让媳妇不乐意和她一起住呢。

“大爷和大哥住床上,二哥打地铺,我要了些板子,铺上也就不凉了。”他不仅要了板子,还去借了两床被褥,要不然家里的不够用。

高玉珍先不干了,“费那事干啥?二哥打地铺,那屋里还能有下脚的地方吗?再说了,就是一家人,那也不太方便啊。我看不如我和小曼住一个屋,你们都在那屋。”

那不一样打地铺没下脚的地方?

林小曼心里腹诽。

高建军不能把媳妇装里啊,只好含糊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小曼早上得去饭店干活,晚上得睡好,她身边一有人她就睡不着。”他心疼媳妇这总行了吧!

高玉珍不太相信,“这么娇贵啊?这可比城里人还城里人了。”

林小曼没参与他们的讨论,高玉珍还想说话,二哥拉了拉他,“就按建军说得办吧。”

等到屋里收拾好了,高建军回了那屋,高玉珍说二哥:“你拉我干啥?跟建军又不是外人,有啥话不能说的?”

高二哥道:“咱上人家来,够麻烦他们的,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听人建军的吧!”

高大哥也说:“就是,就咱们,臭脚丫子味,把人家屋都熏有味了。你说说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不觉个味。”

高玉珍眉毛一挑,“啥臭脚丫子味?你们脚有味我可没有。你要这么说,我还非得去问问小曼去,她一个农村出来的,比我多个啥啊,就瞧不起了是怎么的?”

高二哥拉住她:“你快拉倒吧,能不能消停点,人家可啥也没说,晚上还给你做了那么些肉吃,你可别找事了。”

高大爷坐在床上吧哒吧哒点了一袋烟抽完了才说:“都赶紧睡觉,一天天事儿的,明天不还要去医院吗?我就说不用来不用来,你们不听……”

高玉珍低低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家里有这条件干嘛不来?”

她说着往屋外瞅了一眼,声音放低了,“那啥,我兜里可没多少钱,你们带钱带够了吗?”

高大爷咳咳咳起来,挥了挥手,“不用你们,我临来的时候,你妈给装钱了。”这话他说了多少有些心虚,当时老伴说得是,“虽说穷家富路,可咱实在是没钱,幸好建军两口子在省城,你侄儿不跟儿子一样?到时候你就把钱掏出来,不够了他还能不给掏?”

现在想想,老伴怕是和老姑娘商量好了。

高大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穷人志短啊!

第二天一早,林小曼去了店里,等到高建军带着几人下楼吃饭,她已经煮了粥,头天晚上发的面,和铁根二人包了包子。

吃完饭,高建军跟高大爷说:“大爷,今天我有事,让小曼带你们去医院。”

高大爷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去就行,不用麻烦你媳妇。”

高玉珍说:“自己去?你知道医院大门朝哪儿开啊?”

高大爷闭了嘴瞪了她一眼。

她拿筷子在粥碗里使劲戳了戳,然后跟林小曼说:“今天还真得麻烦小曼,要不然,我们这些农村出来的大老粗,哪知道医院在哪啊?”

林小曼早就和高建军商量好了,“没事,一会我带大家去医院。”

她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市里去过好几趟,而且医大医院和前世位置几乎没什么变动,无非就是新旧差一点,但地址还是那一片。

带着大家坐上公交,高二哥啧啧道:“这车比咱那儿往县城去的大客车还要好。”

到了医院,林小曼去挂号,高大爷他们说的是咳得厉害,大家怕是痨病,也就是肺结核。

其实要她说,有可能是肺气肿,或者就是抽烟抽的肺不好。没看今天早上她打开房门,立刻从那屋传过来一种浓厚的烟味。真不知道,为什么高大爷咳得这么厉害,还这么能抽烟。

排队看病,交钱,做检查,林小曼带着几人跑上跑下。碰上交钱的时候,高大哥和高二哥抠遍了兜里所有的钱,全加起来也就二十几块钱。

这点钱,连做检查都不够,剩下的是林小曼给掏的。

高家兄弟可能是不好意思,一齐看向高玉珍。

她往后退了几步,“别看我,我不是说了嘛,我没钱。”

高大哥砸吧砸吧嘴,“珍儿啊,咱妈不是给你装钱了吗?”

“没给我,都在咱爸那儿呢,再说,那也不够啊,谁能想到省城看病这么贵?咱这农村人可真看不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搭钱

林小曼看高玉珍那一副我就是没钱的样子有些无语。

没钱你们来省城看什么病?

“走吧,赶紧先去检查,怕是结果明天才能出来了。”钱都交完了,人这么多不赶紧排队做完怕是得中午了。

高大爷又想拿出他的抽袋,被林小曼拦住了,“大爷,你忍着点,在医院里不能抽烟。”

高大爷吧哒吧哒嘴,“行,听建军媳妇的,不抽。”

做了检查,有的结果下行四点才能取,林小曼问这几位:“我带你们出去转转,然后四点再来取结果?”

高玉珍说:“行啊,我们没来过省城,这回托你的福,咱出上城里转一圈。”

现在省城,即便没有后世的繁华,也把高玉珍几个头回进城的乡下人看直了眼,“个乖乖,这省城是真大,这东西是真多,唉呀我这腿都走直了,从咱们村上到乡供销社,也没这距离远啊,这还是挨着逛商店就能逛这么远……”

一路上,高玉珍一边看一边赞,倒是高大爷爷仨有些拘谨。

林小曼还以为高玉珍得买些东西,然后说钱不够问她借钱。

逛到后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高玉珍看得多也眼馋,但一句没提借钱之事。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带着大家要去饭店吃饭,被高大爷拦下说,“随便买几个饼吃吧,我瞅那饼挺稀罕人。”

那是一家饭店在门口支了个摊子,卖的那种大四方烧饼,油汪汪的对这年代的人来说,确实很诱人。

高大哥也说:“你家里开饭店,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啥?就吃饼吧,那个一看就好吃。”

高玉珍嘴快,说出的话就不那么中听,“是啊,留着点钱吧,一会还得去取结果呢,谁知道大夫会不会让开药或是住院啊?”

高大爷瞪了她一眼,“开药住院我兜里有钱,你们妈给我装了。”

高玉珍嘀咕,“你那点够干啥啊,城里啥东西都贵。”

林小曼这回又觉得,原来不是自己想多了,而是玉珍姐存了心眼啊……

“那就吃面条就着饼。”她当然不能让老人在外面大街上干啃饼啊,虽说他们肯定愿意,但她不能做这事。

好容易劝动大爷进了饭店,一个人要了一大碗面,林小曼又买了八个饼,那四人一人两个。“先吃着,不够我再买。”

高大爷分给她一个,“我岁数大了,吃不了这么多了,你也吃。”

林小曼摆摆手,“我这一碗面就够了,我要想吃就多买了。大爷你吃,这是中午呢,多吃点。”

干活出力的人饭量也大,高大爷一碗面两个饼饱了,那几个就差点意思,不过大家谁也没说话,林小曼没吭声,却出去买了六个饼回来,又一人分了两个,“大哥,姐,你们使劲吃,来省城一回不能饿肚子啊。”

高大哥憨笑,高玉珍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这农村人饭量大……”其实再吃一个也差不多了,可是这饼有油好吃啊,使使劲也得吃下去。

林小曼笑道:“我也是农村人,放心,我不会笑话你们。”

这么一开玩笑,心里的那点点不自在也没了,吃完饭,怕大爷累着,就在饭店多坐了一会,看来人吃饭的多了,就扶着高大爷去外面找了个地方坐着歇一歇。

看着这外面人来人往,高大爷抽着烟袋说:“这城里有啥好的,吃个饭那么贵。啥都贵,地方还大,弄不好就得走丢了,我看还是咱们乡下好。”

高玉珍撇嘴,“爸你知道个啥,乡下好咋大家都愿意进城?看看这城里多好,不用种地,干净东西还多,吃得也好,以后啊,我让我儿子也进城来不搁家种地了。”她说着转向林小曼,“……到时候他扑奔你们这舅舅、舅妈来了,你可别当不认识啊!”

林小曼淡淡道:“你要是想让你儿子有个好前途就让他好好学习考出去,要不然,进城也是打工。”

“打工也比种地强吧?看你店里那个大个,吃得多吃得好,可比家里强多了。”这么一说,她认真思考起将来儿子进城的可行性了。

高二哥用手指甲剃着牙说:“你想得怪远的,你儿子刚多大就想他大了的事了?要说,让我儿子进城还差不多。小曼啊,你那店里还缺人不?我家那二小子也不小了,一身力气,就不爱种个地,我想着要有活让他出来干也行。”

林小曼有些为难的道:“二哥,我那店里,早不招满了人了啊。”

高玉珍嗨了一声,“那有啥,把人退了不用了不就得了,自家有人嘎哈还用外头的人。你说是吧小曼?”

高大爷拿鞋底磕打磕打烟袋锅,说她:“闭嘴吧,人家干的好好的,就因为你们要去就得把人退了?哪有这种事。小曼,不用搭理她,你珍姐一天说话不过个脑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林小曼笑笑,却没接话,这位姐姐说话,她确实领教了,真让人招架不了。

到了下午四点,取了检查结果,去大夫那看结果,“肺气肿,冬天的时候注意着点保暖,把那烟戒了,我给你开点药,没啥大事。”

林小曼知道,这种病最好冬天去南方温暖的地方疗养,可这时候说这些无疑是痴人说梦。

任谁也想不到,再过二三十年,老百姓的日子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交钱时又尴尬了,高大爷兜里也不过就十几块钱,而药钱就有二十多。林小曼哭笑不得,看来这几位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

又给补上十几块钱,高大爷叹了口气,“小曼啊,麻烦你了,等回去,让你大娘借了钱把钱给你还上。”

林小曼知道农村困难,她没来之家,林家那是五块钱都拿不出来,像高大爷这样,儿女多又都大了,才能凑出几十块钱带他来省城的真是不多。

她却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他们两口子在省城,高大爷家还真不敢来这看病。

可没有几个林小曼这样的,管吃管住还搭着药钱。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是服务员?

“大爷,这钱不用还,就当建军孝敬你老人家了。”林小曼此刻还不知道,她说这话,行这番事引来多大的后果。

此时,她就是觉得,高玉珍虽然有些烦人,可也不是那贪得无厌的人,而高大爷岁数大了,更是爱脸面的人,都是自家亲戚,大老远来了,能帮就帮一把吧。

高大爷连连摇头,“不行,那哪儿行啊,我知道你们也不容……”

高玉珍忙岔开话题,“小曼啊,这药刚才大夫说咋吃来着?我给忘了。”

林小曼拿过药盒给大家重新说了一遍吃法,想了想又拿笔记在纸上,“这下就忘不了了。”

高玉珍看着她的字赞道:“怪道都说你初中毕业有文化,你婆婆想让你当老师,看这字写的,多漂亮!”

“唉你说,当初你这老师让人刷下来也怪可惜的,不过你们两口子现在能在一块堆,倒也说不上哪个更好了。”这话题就一路偏了。

林小曼倒觉得,不当那个老师更好,“我自己倒喜欢这样。”

回到饭店,已经到了饭口,林小曼问过几人,都说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再吃饭。

林小曼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占了地方,来人没地方吃饭,把钥匙给了几人,“你们自己上去行不行?能找到吧?”

“能,走了好几趟了,还能找不着可行?”

话是这样说,林小曼还是把人送到楼下,“你们上去歇一会,等到六点半多钟下楼吃饭。”

她回到店里,忙碌了一会,问小苗:“今天中午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都坐满了,”她不在,就把小苗叫下来帮忙,小苗说起来非常高兴,“还两桌吃好了刚走又来人了,要说以前,我可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下饭店。”

其实,下饭店的有好多是单位打白条的,晚上倒是有不少关系好的过来喝个小酒,侃个大山的。

所以,别看生意这么好,又开了没多久,林小曼手里的白条倒攒了不少。

这边高大爷和几个儿女上楼,他出去一天累坏了,上床去躺着去了,高大哥和高二哥也躺下,只有高玉珍,趁家里没人,推开林小曼那屋的门过去瞅了一圈。

“瞅这被面,全是缎子面的,真软和真好看……”她一边嘀咕一边上手稀罕的去摸,呲拉一声,她粗糙的大手扯起了线,她忙下意识的往外瞅了一眼,把手收回来,嘀道道:“这也太娇贵了,我就摸一下就挑丝了。”

她也不敢再屋里再呆下去,忙开了门出去,高大哥睁开眼看着她打了个呵欠,“你不累啊?我觉着这逛街可比种地干活累人。”

高玉珍笑话她:“你就没那个享福的命。”

“谁说不是呢,咱庄稼人天生就是种地的命。”这话是高二哥说的,“唉你们说,我把我家老二送来行不行?不让他上建军店里干活,找别的活呗?要不问问建军?他现在可是厂长了,安排个把人不成问题吧?”

高大哥听了就也有些心动,不过,他家没有合试的,儿子年纪都大了,抛家舍业的不合适,孙子年纪又还小……

高玉珍附和道:“我看行,你晚上和建军说说看呗。就说咱县上,哪个厂长不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亲戚给安排了,咱家现在就一个,他还安排不了?那他这个厂长一点权没有,当个啥劲啊!”

到了六点半,高大哥把高大爷叫起来,老爷子下意识的去抓烟袋,高玉珍说:“大夫说了,不能抽烟。”

老头哼哼着,“我都抽一辈子了,听他的?”

“不听你来看啥病?”高玉珍怼了一句,老头不高兴了,“还不是你们非要来,要依我,我才不来呢,这么远,花销这么大,有那钱,够买多少肉给我孙子吃了。”

高玉珍不乐意了,“你就惦记你孙子,你咋不想想你外孙呢?”

这爷俩呛呛起来了,高二哥嚷道:“赶紧下楼了,我都饿了,在家这时候早吃完了躺炕上了。”

而楼下,刚回来的高建军问她:“大爷今天看病,大夫怎么说的?”

听她说完点点头,“没大毛病就好。”又问:“他们都吃完上楼了?”

听说六点半下楼吃饭,高建军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晚?乡下冬天没农活,吃饭都早。这么晚怕是都饿坏了吧?”

林小曼这才惊觉自己疏忽了,“我就叫他们下楼。”

高建军拽住她,“也不差这三五分钟了,马上就六点半了。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高建军低声道:“是秀芬,她醒了。”

林小曼心里早有准备了,听了这话倒没意外,“你去看过了?”

她这么反应平淡,倒让高建军拿不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她是昨天晚上醒的,今天荣刚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先不要过去,等过些日子她好利索再说。”

林小曼略一琢磨,就知道李荣刚的用意了,“这样也好,有个缓冲的时间,她更能接受这个事实。”

高建军略微点头,“我想他也是这个意思。”

林小曼正要开口,就见高玉珍扶着高大爷进来了,那哥俩袖着手在后面跟着,她就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迎了几人去坐好,“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

“还行。”高大哥说:“不过比种地累。”

高建军正好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乐起来,“让那些爱逛街的听了不得气死,大哥你可真会比喻。”

晚饭给他们准备的是二米饭,炖了一锅猪肉白菜粉条,肉很多,也很肥,非常趁他们的心意。又切了一大盘猪头肉,猪肘子肉,又把这爷几个给吃撑了。

“天天在建军你这儿这么吃,回家咸菜疙瘩怕是吃不进去了。”高二哥自嘲的笑,然后提出让二儿进城的事。

“建军你看看,能不能帮着安排个临时工也行啊,在家种地挣得实在是太少了,趁着这小子还没结婚,让他出来闯荡两年。”

高建军倒没什么为难的,只要是要求不高都可以。“行啊,小二能干能吃苦还脑瓜活,只要你们舍得就行。让他来找我就行,别的不敢说,安排个临时工还是可以的。”

他想了想,把人弄来,就得对人负责任,因此告诫道:“不过,咱丑话可得说在前头,出来挣钱一是得听话,二呢,你们也别指着他能挣大钱,这临时工,挣得肯定没有正式工多,还有租房子,饭钱,这些花销也不少。”

高玉珍嘴快,“租啥房子啊,你这屋不是空着吗,让小二来住不就行了?”

林小曼的脸就微微一沉。

来人临时住还可以,要长时间在她家里住,她可不习惯。

再说,既然没结婚,又能出来打工,肯定跟她年岁差不多,高建军在家还好,顶多就是不太方便,他要是出差不在,那可不仅仅是不方便的问题了。

幸好高建军想到这个问题了。

“上家住不行。家里不方便。”他也没多说,你们自己个行思去吧。

高二哥一看气氛有些僵,忙道:“不在你家住,到时候你们帮着租个大通铺之类的,能住就行,不过到时候,建军你帮着把着他工资,省得在外面不安全。”

高建军点点头,“这倒可以,而且他也可以到店里来吃饭。”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不让住不太好,高建军退了一步,“不过要多少收点费,要不然以后大家出来的多了,我让谁不让谁来都不好。可要收费别人也就没话说了。”

收费?

不会是借机要赚钱吧?

高玉珍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家侄子来吃饭还收钱,也不怕传回去让吐沫星子淹死。

高二哥想得不一样,“不知道吃饭贵不贵?我看这店里伙伴吃得都家里强,怕是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出来是挣钱的,可不是享福的,还是算了吧,让他自己个做,对付一口就行了。”

高大哥则吧哒了下嘴,要是天天都这些东西,我也舍下这老脸留下打工得了。

当然,高大哥只是随便这么一想。

高建军哪知道这兄妹三个的想法,他招呼大家接着吃饭,“你们下步咋打算的?要是明天回去,我就去给你们买票。要是还想再住两天,就在这多玩两天也行。”

高玉珍倒是想住,在这有好吃的,不用干活,傻子才不愿意留下呢。

傻子高大爷说:“明天就走吧,搁这太麻烦你们两口子了,你们也都忙,还是家去的好。”

傻子高二哥说:“我回去就让小二过来找你,趁年前还能干几个月,也挣个过年钱。”

高大哥有些遗憾,走了可就吃不上这些好的了。

不过人也不能太贪了,吃了两天好的,见了别人一辈子没见过的,他回去跟那些老哥们也有得吹了。

高建军也没留他们,他忙没有时间,把人留下就是给媳妇增添麻烦,“那就以后夏天你们再来玩,夏天暖和,可以上江边溜达溜达啥的,这大冬天也没啥可逛的。”

背着大家,他就跟媳妇商量,“我去送他们,顺便给他们买些红肠带回去,除了他们的,再给爸妈和岳父岳母带些,也算他们没白来一趟。”

林小曼没有异议,“你要没时间,我去送也行。”

“我去吧。”高建军说:“明天没啥大事,我送完他们再去厂里。”

上了楼,林小曼回到自己屋,一眼就看到整齐叠在床头的被上,一道明显的刮丝。原本平整的床单也皱巴巴的。

她不动声色的问:“你今天回家了?”

“我?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玉珍姐进来过。”她把被面好好拽了拽,把刮丝的地方整理了一下。

高建军略事些歉然道:“玉珍姐爱占点小便宜,不过她人很好,我小时候她经常给你好吃的。”

林小曼瞥他一眼,“我又没说什么。”

高建军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嘛!”

林小曼还没有那么小气,这缎子面的东西就这样,有时候手指甲长也会刮丝,她嗔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气啊!”

早上,她早早起来下楼去包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把他们送走,她也能松口气了。

高大爷很是过意不去,“看看来这一趟,让你们又搭钱又忙活的,大爷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大爷,我是你亲侄子,这有啥的。”高建军又装了些小曼现去买的烧饼,“这是小曼刚买的给你们路上吃的。”

等到高建军把人送往车站,林小曼就回家去收拾屋子了。

高大爷几个住过的屋子,烟灰到处都是,被褥上沾了很重的烟味和一种说不出的难闻的味道。

卫生间里高建军虽然简单收拾过,可还是让她看不下眼去。

她把几套被套都撤下来扔进洗衣服,一边嘟囔一边收拾,“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别人来家里住了吧?”

还有拖鞋,很大一股臭脚丫味,也被她扔进盆里倒入洗衣粉,好一顿洗刷过后,她才觉得屋里透亮了许多。

开了一阵窗子,屋子里的空气也好了许多,等全部洗完收拾完,都已经十二点半了。

她看着表都已经过了饭口,才匆匆忙忙把被单都晾上,下楼去了饭店。

“小林,刚才高厂长回来过一趟,说是告诉你一声他要出差,大概三天才能回来就走了。”刘嫂说完又指了外面一个在街面上徘徊的人,“小林你看,这个人在这老半天了,不能是要抢钱的吧?”

林小曼失笑,自打那些小混混来过几次,他们看谁都像坏人了。

“我去看看,会不会是找不到地方了?”

林小曼出去,看那人抻着头往店里看,她就走过去问:“你有什么事吗?还是想找什么人?”

那人一惊,撒腿就跑,林小曼愣了一下,难不成真是坏人来踩点的?要不你跑什么啊?

可能也觉出自己反应太过,那人跑了没几步就又停下了。往回走了几步一脸的不好意思,“大妹子,你,你是这家店的服务员?”

林小曼有些好笑,“是啊,你到底有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告密

那人戴着男式帽子,围着围巾,不仔细看以为是个男的,听她说话才知道是个女生。

她不好意思的往下扒了扒围巾,“我想找你们管事的。”

林小曼问:“你找管事的有什么事?”

那人白了她一眼,“我跟你个丫头片子说不着,你们管事的在不在,要在让他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这么一会就从大妹子变成丫头片子了。

林小曼看她像真有事,一边说话还一边神神秘秘的四处打量,她不由无语:大姐呀,你在这转悠半天了,连刘嫂都看出不对劲来了,你现在想出来防人了?

晚了。

“我就是管事的,你有话跟我进来说吧。”这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多冷,她说着把人往屋里让。

那人狐疑的看着她,“你竟扯,哪有管事的这么年轻的?我跟你说,你别看我这样就以为我是农村的,我来城里好一阵的,我见的多了……”

林小曼没好气的说:“我骗你干什么?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骗?我是不是管事的,你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人一想也是,跟着她进去了,一进门,她眼睛就四处打量,嘴里嘀咕着,“这么好的店,说砸就给砸了,真是造孽噢……”

她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林小曼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刘嫂看她把人领进来,上下把她打量了半天,才问:“小林啊,你晌午饭吃了没有?要没吃我给你端过来?”

林小曼这才想起自己没吃饭,还真有些饿了,她刚要开口,就听旁边一声响亮的叫声,她惊异的看过去,那大姐有些扭捏的说:“我也没吃饭……”

得,还得管她饭不成?

林小曼没好气的说:“我这是饭店,吃饭要给钱的。不过,你不是说有事吗?你说吧,我让人给你也端一份上来。”

刘嫂打量着她,“小林,真给她也来一碗饭?这不会是个叫花子吧?要不就是个骗子,她能有什么事说啊?”

那大姐急眼了,“哎你怎么说话呢,你才是叫花子呢,你才是骗子呢。”

林小曼拦住刘嫂,“你快去吧,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刘嫂这才嘟嘟囔囔的走了。

“你真是管事的?”那大姐看这架势,心里直打鼓,“咋这么年轻呢?对了,她管你叫小林,你是叫林小曼不?”

这回反应过来自己是她要找的人了?

林小曼好笑之余,却又警惕起来,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大姐,你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大姐愣愣的看着她,“你长得真好看。”

这是什么话?她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说自己好看?

林小曼没有催促,直到刘嫂端了两碗二米饭,一人一碗白菜炖豆腐,才指着她面前的饭道:“先吃饭吧,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没听到坐下这么两分钟,她肚子一直在咕噜的叫个不停嘛。

那大姐看着饭菜咽了咽口水,再看看她若无其事的吃饭,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我是骗子?来骗饭吃的?”

“不怕,你知道我是林小曼,那肯定是知道我。再者,就真是骗子,兴许是你身上没钱却饿了不得已,不过一顿饭,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

大姐愣了一下,突然就用手掌在眼睛上狠狠抹了一把。

林小曼猜测,自己是说出她的痛点了。

那大姐不说话了,端起饭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没两分钟,一大冒尖的二米饭和二号碗炖菜吃得溜干净,放下饭碗时,她拍了拍肚子,打了个嗝,“好久没吃这么好了。”

林小曼起身给她和自己各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喝吧,顺一顺。”

那大姐没端杯,身体稍稍前倾,低声道:“我是来给你报信的。”

“什么信?”林小曼看着很平静,可心里却很不安。

她直觉,从这人嘴里能听到让她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大姐咬了咬唇,“我跟你说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留我在你店里干活……不不不,留在这里不好,会让人看见的,我没地方去,你得帮我安排个活干,要不我就活不下去了。”

这话的意思是赖上她了,可林小曼并不反感,她隐隐感觉,她活不下去的原因,就是她要跟自己说的事。

“好,我答应你。”

这大姐叫张菊,今年三十岁了。原本是住在乡下的,她前几年男人死了,又没有孩子,就被婆家几十块钱卖到更远更穷的山里,她半道偷跑了出来,没地方去,就扒了火车来到省城。

她四处游逛眼看就要饿死的时候,被人给捡了回去,给了她一个冷窝头,靠着那个冷窝头她活了下来。

她对那家人很感激,把捡她回去的那个男人叫叔,帮他们洗衣服做饭,留在了他家里。

听她从八百年前扯起,林小曼没了耐心,“你先说,到底什么事?”

张菊声音一顿,显然对她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悦,不过她只停顿了一下,就接着道:“我今儿早上,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说要去对付开饭店的林小曼,说不仅要砸了店,还要把她弄走……”

她眼神古怪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们说店里有大个子要小心,不能再让他们抓住人,说林小曼的男人有能耐,再抓住肯定跑不了之类的……”

林小曼听着她的话,脸色渐渐变了,她没想到,这位张菊大姐给她带来这么意外的消息。

正在此时,高建军回来了。

“咦,你怎么也刚吃饭?正好我也没吃,去市里办点事,回来就晚了。有没有吃的了?没有让刘嫂帮我下碗面条也行。”

他说完才注意到坐到对面的张菊,“这位是……”他迟疑的问,和媳妇坐对面一起吃饭,难不成是老家来人了?

可这个人他好像并不认识啊?

张菊有些受惊似的站了起来。

高建军低头瞅瞅自己,好像他没有那么可怕吧?

林小曼说了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喊了刘嫂让她给准备饭,又说张菊,“这是我丈夫,你不用怕,”这话她自己说的时候觉得怪怪的,这个张菊,给人的感觉一会胆大一会胆小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

高建军看出妻子心情不好,他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先吃……”

“吃饭不急,还是先说吧。”高建军打断她的话,“你这不说出什么事了,我心里不安,也吃不下去饭啊。”

林小曼抿了抿唇,“那好吧,张菊姐,你来说吧。”

张菊犹豫了一会,才低声把早上听到的话又跟高建军说了一遍。只是这次说的又详细了许多。

林小曼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有些讪讪的道:“听那些人的意思,你家男人好像挺有本事的……”

高建军强压住心里的怒气,又问了她好些问题,当听到那人曾救过她时,挑了挑眉不解的问:“你跑来告密,这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了?说说吧,为什么?”

张菊知道,要不解释清楚人家是不会相信她的,她本来也没想瞒的,可是刚才林小曼没让她往下说,现在对着个男人,她有些说不出口。

好半天,她才吭吭哧哧的说了,原来,她去没多久,就把瘦骨嶙峋的身体养了回来,小脸上也有肉了,身体也胖乎了,那位大叔就把魔爪伸到了她身上。

她木着一张脸道:“我恨他……我听到他说你厉害,我就想来告诉你,要是你能把他抓起来才好呢。”

“他,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报警?”林小曼说完就知道自己说了蠢话。

这个年代,和她以前不一样。

女人出了这种事,不是她的责任她也会被吐沫星子给淹死。

高建军站起来道:“我这就出去一趟……”

林小曼拽住他,“这些人,肯定是有后台的,最好是证据确凿,不容他们抵赖,否则像上次似的弄成聚众打架之类的,以后……”

高建军想到李荣刚答应他解决之后这种事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现在呢?

他不相信这些人会无缘无故的就去找小曼的麻烦,还想要对她那样……

做事总要有理由,或者有利益。如果小曼真的被这些人得逞,那么受益的又是谁?

如果是他想换媳妇,受益的肯定是他和另外一个女人……

另外一个女人……

他闭了闭眼,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猜测,他记忆中的秀芬,虽然骄傲,虽然瞧不起农村人,但她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狠毒人。

除了她,还能有谁?

为了女儿的幸福,她的父母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是猜测。

林小曼看他在那沉思,也不打扰,低声问张菊,你出来时间久了他们会不会怀疑?

张菊摇摇头,“从那事发生后,我经常在外面闲逛,他都习惯了。”

林小曼有些不解,“你既然不愿意,那为什么不跑?”

“跑?我能跑到哪儿去?我没有家……再说了,我还想看着他遭报应呢!”张菊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看来真是对那人恨得很。

怪不得她先让自己收留她。

这时高建军抬头,看着二人道:“我有一个主意,你们听听看行不行?要是能行,咱们有了证据,就不怕这些人逍遥法外了。”

第一百六十章 就看上他了

下午高建军出去了一趟,等回到厂里已经是快下班时间了,他刚进办公室没几分钟就接到了电话,他挂掉电话以后,脸色变幻了好长时间。

疗养院内,谁都没想到,李秀芬仅仅三四天的时间,身体就恢复了五六分。

只不过,她还不能剧烈活动,走路现在也还要人搀扶,但她的精神状态,无疑跟好人相差不多。

此刻,李母扶着她练习走路,一边悄悄跟她说:“妈找人去教训那个女人,让她自己自觉点……”

李秀芬打断母亲的话,“妈,你说啥呢?”

李母笑着“好好,我不说了,芬啊,我瞅你这样,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李秀芬抿了抿唇,“嗯,我也想回家了。咱家还住那儿吗?”

“早搬了,前几年就搬楼上去住了。妈特意给你留了个房间,还有你哥的,这回房子大,一共三间屋子还有一个客厅。”她得想着这事,回去得赶紧把屋子给秀芬收拾出来,那间屋子因为不用早就堆满了杂物。

一连几天,店里一切正常,林小曼悄声问高建军,“会不会是他们发现张菊跑来报信的事了?”

“没有,张菊好好的,放心吧。”

高建军这天下班回去接了林小曼,“今晚跟我去趟疗养院。”

林小曼不解的看向他,“你不是答应了这些日子不出现的吗?”

“秀芬的母亲打电话想让我过去一趟,说要跟我谈谈。”他表情很是晦涩,他认为,她说的谈谈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林小曼也觉默了一会,“要是,要是秀芬她……”

“没有要是,没有万一。”高建军打断她的话,“小曼,你要相信我。”

林小曼看着他,半天才缓慢的点了点头,她是相信他的,可前世的阴影仍旧有一些藏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里……

万一……

“她要跟你谈,我跟去不太好吧!”这是李秀芬醒后第一次和他见面,她怕自己出现对那个女人刺激太大。

“事情既然有变,我也不能老听他们的。这事,宜早不宜迟。何况,我问过了,秀芬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离开疗养院回家了。”李家选在今天,可能是怕女儿太激动,引来邻居的注意。

而他要带着林小曼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不管怎么说,他和李秀芬也谈过恋爱差点结婚,在他心里,也不想把这个女人想得太坏。

说不准这些跟秀芬没有关系,她兴许很通情达理,看到二人都结婚了,会主动退出祝福他们呢。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司机被派来接高建军的时候,是拒绝林小曼上车的,“他们只让我来接你,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我们一起,她不去我也不去。”高建军很坚持,“要不,你回去问过再说?”

一来一回那么晚了,今天就见不上了。

司机犹豫了一会,“行,那你就跟着吧。”

林小曼一路没有说话,高建军不知道是不是明白她心里的不安,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温暖的感觉,从手上传到心里。

司机从来不去病房,高建军也不用人领路,带着小曼轻车熟路的去了病房,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李母的声音:“是建军吗?进来吧,门没锁。”

她说着话扶着女儿躺下,“是建军来了,这回你可以好好和他说说话了。”

高建军推门进去,李母一眼就看到他身边的林小曼,眼睛不由瞪大了,“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高建军的眼神落到李秀芬脸上,不过短短几天,她脸上有肉了,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泪意,带着依恋,还带着些恨……

眼神复杂的让高建军一时忘了说话。

“建军,”先开口的是李秀芬,她一说话,眼泪潸然泪下,“建军,我好想你啊建军……”

她朝高建军伸出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原本健康朝气的女孩变成这样一副柔弱的样子,让高建军已经对李家冰冻的心又软了。

她睡了那么多年,这一切又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呢?

“秀芬,你醒了。”不过他也不是糊涂人,他没有伸过手去,反而把林小曼推了过来,“听说你醒了,我特别激动。连我媳妇都替你高兴,小曼,这就是秀芬,秀芬,你睡了七年,年初,我已经结婚了。”

这话这时候说很残忍,如果李家不做出那些伤人心的事,他不会这样做,可现在,他第一要保护的,是他的妻子。

李秀芬愣了,林小曼心里暗恼,自己这跟着算怎么回事啊?没看到李母那眼神都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还有这位,眼里闪过的惊讶和愤怒她也看得真真的。

可她来都来了,想往后退也不可能了,她朝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秀芬姐,我听建军哥提起过你,你能醒真是太好了。”

李秀芬嘴唇动了动,朝高建军露去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

她确实不敢相信,她苏醒后,他第一次来看她,竟然带着妻子。

他不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吗?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建军哥,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看我啊?”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刻她竟然装作没有听见他们的那些话,无视了眼前的林小曼,和高建军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柔弱的,娇滴滴的,好像在撒娇一样。

林小曼没觉得尴尬,要是她,她估计把自己撕了的感觉都有。

这么一想,对李家千方百计想要坏她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但是,这不是你们做坏事的理由。

她在心里小声说。

人家李秀芬也没觉得尴尬,有的人,就有一种本事,可以屏蔽自己不想看不想听的任何事,并且从心底认真这事不存在。

她温柔而又依恋的看着高建军,“你和我吵架的事,我不怪你了,你也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们中间没有那七年的时光。

李母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可怜的女儿噢,念念不忘就是和高建军结婚,她这才背着丈夫和儿子找了人,想要帮女儿一把……

林小曼却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毛骨悚然,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然后悄悄观察起她的一举一动。

高建军低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也没想到,秀芬会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

“秀芬,我已经结婚了,你不是昨天出的车祸,你是七年前出的车祸,七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高建军了。”他语气淡淡,他如果不能下狠心拒绝她,不仅对不起小曼,以后也会引来无数麻烦。“对不起秀芬,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爱你。”

高建军和林小曼是被闻讯赶来的李荣刚愤怒撵出去的。

被撵出来的二人,一点也没有被撵的狼狈,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幸好他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在那里呆下去。”高建军苦笑道:“以前的秀芬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特别骄傲,不会像现在这样……”

苦苦拉着他不放,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她……

林小曼瞅了他一眼,突然冒出一句:“你不会后悔了吧?”

“小曼我真高兴你这么着紧我。”

他一句话让林小曼不吭声了。

想想也是这样吧,因为在意,所以时不时要刺他两句。

唉,她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嫉妒心重的小女人了。

这样不好,不好。

而病房内,李荣刚都要被眼前两个女人气疯了。

“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了高建军已经结婚了吗?秀芬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得去找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而且人家还不肯离婚?”李荣刚指着二人点了好几下,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你说说你,刚才那样不觉得丢人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秀芬淡淡的道:“七年过去了……”

李荣刚的话就这么被呛在喉咙里。

是啊,七年了,他们每个人都有了改变,又怎么能奢望妹妹一点不改变吗?

不,或者是她害怕这种改变,所以才想紧紧抓住她熟悉的人……

他不舍得再说妹妹,把母亲拉出去低声道:“妈,秀芬只是一时害怕现在的生活,你不该这么纵着她。她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我都说了几遍了,好男人有得是,你怎么也跟她一样非得认准了建军呢?”

李母瞪着儿子振振有词:“你懂什么?我以前也觉得建军不行,咱秀芬这条件可以找个更好的。可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毕竟过了七年了,咱秀芬也二十七了,你见过没结婚的这么大的女的吗?咱瞅着秀芬好,可人家都觉得她年纪大了,是老姑娘了……不说别的,就说这几天你们带来的歪瓜裂枣,一个个不是离婚的就是死老婆的,有那么两个没结过婚也要么长得丑要么家里穷的……既然能找离婚的,为什么不能找高建军?咱秀芬就看上他了你不知道啊?让他离婚不就成了?”

李荣刚呆呆听着母亲理所当然的话让他离婚不就成了?

“妈,人家建军不想离婚,不想,你听明白了吗?”

至于母亲说的那些话,他直接无视了,短短这么几天,能找来这些条件的就不错了。

再说人家哪歪瓜裂枣了?长得很正常的,她就是戴有色眼镜看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谈崩的后果

李荣刚知道,母亲是嫌弃那些人没有高建军有能力。

二十八岁,要不是父亲压着,他不可能才当一个小厂的厂长。这种能力最起码他没在高建军以外的任何年轻人身上看到过。这一点,他对高建军非常佩服。

要不是自己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安排了个好工作,怕是也不如他吧!

李荣刚面对母亲的固执和妹妹的执拗有些头疼,他跟父亲请求,“你可不要糊涂,妹妹她刚醒,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你可别跟我妈似的,高建军再好那也跟咱家没缘。”

李父不置可否,这事说到底还要看高建军自己的想法,若他想要安稳的前途,那他当然知道怎么选择?如果他铁了心对秀芬不理不睬,他顶多心里不快,在工作上给他使些小绊子,也不能真押了他去离婚。

只是,这父子二人都没有想到,李母背着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那晚和高建军没谈拢,李母又去找了高建军一次,这一次没有林小曼在,二人谈了些没有人知道,但从高建军铁青着的脸色上能看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而高建军回去之后,就找了两个人,过来在店里呆着,对外说是店里生意忙不过来,怕小曼累着,所以才找了两个帮工来。

林小曼看着两个年轻人有些不解,既不强壮也不能打,难道只是为了给她壮声势?

“不用他们打,如果来人,你看好铁根,也不要让他上前去,只要把咱们之前商量好的都做好就行。”高建军声音里带了些丝丝无奈和隐忍,“小曼,你要保护好自己,我刚和李家谈崩了,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你这几天就老实在店里呆着,出去进去叫刘嫂和铁根陪你一起,我估摸着,我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他们如果真要动手,怕是就在这几天。你一定要小心……”

高建军的声音里流露出隐隐的痛苦,他曾经和李家差点成为一家人,可如今渐行渐远,眼看就要成为敌人,这让他的心里能不痛吗?

为什么,不过几年时间,就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

“他们不会为难我的,最起码我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他自嘲的说了句,想了想又笑着被了句,“在他们没死心之前。”

林小曼听着心里为他难过,她想安慰他,可又觉得最难过的该是自己,于是蹦出句:“这说明人家稀罕你,你应该偷笑才对。”

高建军失笑出声,“小曼,你真是……咳咳,你说得对,我该偷笑才对,有人这么喜欢我,说明你男人很优秀……这么说,该偷笑的更应该是你才对,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把你男人给夺走……”

林小曼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你说得太对了,正解!”

高建军接着说:“你有这么优秀的男人,那岂不是说你也非常优秀?”

林小曼又连连点头,“你说得太对了,就是这么回事。”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大笑起来,直笑得店里工作人员直往这两口子这儿瞅,林小曼吐了吐舌头,娇俏的说:“哎,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两个的脸皮都很厚啊!”

这话说的……高建军很是无语,拍了拍她的头,“行了,我还得回厂里呢,晚上我下班会稍晚些,不过不超过七点,你等我咱们一起回家。”

林小曼连连点头。

等到高建军一走,她原本精神的身体往下一垮,瘫坐在凳子,手拄着额头不语,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吧?

唉,这些人,不是疯子就是精神病。

怎么就认准高建军了呢?

简直不可理喻。

她嘀咕够了,跳下凳子,去后厨准备晚上的村料。

可能跟她饭店定位有关,和附近那店一点不冲突,而且味道好,量大实惠,每天生意都很好,这让她几乎每天都比前一天多订一些肉啊蹄啊之类的,就这到了晚上几乎都卖完了。

她正和刘嫂等人忙乎着,就听到前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心里明白,肯定是那些人来砸店里,还真会赶时间,正好是在马上就要饭口的时候,看来今天这事不能善了。

刘嫂紧张的直向她,“小林……”

“刘嫂你去派出所报警,方姐你去厂里找我爱人回来,我出去看看,”她说着一边走一边摘了围裙,等她到了前厅,铁根已经和对方扭打在一起,高建军派来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在,正在和对方理论……

听着他声声质问,可对方嘴里除了污言秽语,就是些“我就要砸你的店怎么地吧?有本事告我去啊?有本事把我抓进局子里啊?”

来人这回有五六个,比哪一回都多,店里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的,门外聚了一些看热闹的,让林小曼揪心的是,铁根头上被一棒子削得鲜血直流……

“铁根,不要跟他们打了,他们爱砸就砸吧……”林小曼生怕他受更大的罪,这个小子聪明,但容易犯倔,哪怕之前就听到她的嘱咐,不跟来人直接对上以免吃亏的话,可真来人,还是直接冲了上去。

用他的话说:“咱有一膀子力气,哪能让人把咱们的店砸了就干瞅着?那是爷们该干的事吗?”

此刻,他干着爷们该干的事,和二个人扭打在一起,头顶鲜血直流,林小曼又是担心又害怕,见那些人不肯松手,她抄了根棒子就挥了上去。

“你们这些王八蛋,赶紧松手。”

她没想到的是,她挥上去的瞬间,对方一个男子,瞳孔一缩,脚下就退后了两步,顺手把和自己一起与铁根纠缠的的那矮小年轻人推了上前……

看着那年轻人倒在地上,林小曼也吓了一跳,那男子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林小曼愣了一下,突然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叫道:“是你们,你们来店里打砸抢还伤人,我已经报警了,看你们往哪儿跑……”

铁根也怒道:“王八蛋……”

只不过他的话没骂过去小王就带了几个派出所的警察过来了。

小王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和满头鲜血的铁根也吓了一跳,这打架和打架不同,他赶紧去看地上那人,才发现他还有呼吸,松了口气让人把人先送医院去。

“还有你,先去包扎,回来再说。”小王派了两个人跟去医院。这才满脸苦色的对林小曼说:“怎么又出事了?我说你这店里是不是……”他想说风水不好啊,一想到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这封建迷信的话可不能乱说,到了嘴边就又咽了下去,改成,“走吧,你们都得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录个笔录。”

他说着,悄悄朝林小曼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道:“别怕,我们都准备好了……”

林小曼心里微松,看来,之前高建军也是和他打过招呼的。

等大家都被带走,店里只留了刘嫂看家,从收银台里爬出来个人,把刘嫂吓了一跳,拿起条帚就要打,那人忙喊:“刘嫂别打,是我是我……”

刘嫂定睛看去,却原来是高厂长派来看店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之一……

“我说刚才怎么没看着你?原来跑这儿来躲着来了。”刘嫂鄙视的看着她,这小胆样,还不如她呢,当初她都没躲,只不过没敢上前拦人而已。

她可是女人,胆小有情可原,一个大男人怂成这样,也真让人长了见识了。

齐磊摸摸头,没吭声,却一弯腰,从柜子里抱出个大录音机,又拿了个相机出来。

刘嫂看傻了,一脸警惕的问:“这是啥?你,这,这些玩意怎么跑这底下去了?”

齐磊淡淡道:“没事,这是高厂长安排的。”正说着,高建军回来了,“人呢?”看到屋子里被砸得稀巴烂,这回可不像上两次,这回桌子腿都被砸折了,可见那些人下手有多狠吧。

“去录啥供去了。”刘嫂说,接着指着齐磊道:“刚才这小子吓得躲那底下去了……”

高建军问:“都录下来了?”

“嗯,这回他们肯定跑不了……”接着他有些可惜的说:“可惜,小刘那么引他们,他们都没说是谁引使的。”

“没事,总会查出来的。”他指着录音机,“这个翻录一份保存一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又指了照相机,“这个,你洗出来还是我拿到照相馆去?”

齐磊笑道:“高哥放心,这些都是我专业,小意思,明天早上,证据就都能弄齐了。”

刘嫂一头雾水的看着二人捧着录音机和相机走了,直到人出了门,她才想起来,追出去问:“小林还在派出所呢,你不过去看看去?”

高建军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现在我就过去,你先把店里收拾下吧,等着她回来。”

刘嫂叹了口气,看着屋里这满地狼藉有些头疼,“这可咋收拾啊?”

“这是咋了?”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她回头一看,只见二男二女四个年轻人进了店里,满脸的惊讶。

“今天饭店不营业了。”刘嫂以为是来吃饭的,就说了句,“没看都被人砸了嘛,唉,想吃饭等明后天再来吧!”结果那些人并没有走,那二十左右岁的男子反倒问:“大姐,麻烦问一句,这是林小曼开的饭店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家里来人

高建军陪着林小曼还有包扎完又去录完口供的铁根,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回到饭店,刘嫂和方姐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正焦急的在饭店里等着她们。

除了二人,还有年轻的二男二女,有气无力的围坐在一张桌子边。

看到他们,刘嫂他们松了口气,先迎上前问了句:“没有事吧?”又问铁根:“咋样这头伤得厉害不?”

这时,高建军已经注意到店里的几人,他有些惊讶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他们,年纪最小的高秀梅啊的一声跑过来,抱怨道:“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等得急死了,饿死我了都。”

随后跟过来三位,小四高建设一脸关切的问:“哥,嫂子,我听说有小混混来砸店?哥你和嫂子没事吧?”

牛秀兰也打量着林小曼,“嫂子,我瞅你不精神啊,是吓着了吧?哎呀你说说开个饭店咋还让人给砸了呢?你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高建设脸一沉,把媳妇拉到身后,“不会说话你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嘴的,高建军只觉头都大了,“都闭嘴!”

他这一声,大家把嘴都闭上了。

他先问:“你们怎么……你们吃饭了没有?”他本来是想问“你们怎么来了”,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现在问也没用了,小曼都累了,还是赶紧答对好这几位好上楼休息。

高秀梅一脸委屈,“没吃呢,我都要饿死了。哥,我要吃肉,听大爷说,你这天天能吃到肉,我也要吃。”

高建设把小妹也拉到一边,低声呵斥道:“吃什么肉吃肉?你没看现在是什么状况?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高秀梅撇了撇嘴,低声嘀咕着,“这不是没事了嘛!”

高建军没理他们,看向刘嫂,刚要开口,就听刘嫂有些不自在的说:“那啥,他们说是你弟弟妹妹,上来就让我弄吃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再说店里那样,哪还有心思啊,光收拾就收拾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收拾完没一会呢。”

虽然她是辩解,但也能理解,没有主家发话,她又不认识这几个,做饭做菜那不要花钱的吗?万一主家不愿意怎么办?

林小曼只觉累,身体累心更累,高大爷他们走了这才几天,就又来了这么多人,家里是想干啥?觉得她在城里太自在了是吗?

她哪知道,都是她们两口子热情招待出来的麻烦。

这还只是自家人,以后陆续来的老乡,亲戚更是一拔接一拔。

谁让高建军出息了呢,不仅当厂长,媳妇还开起了饭店,那开饭店还能少挣了?

“刘嫂,还有什么吃的?”

刘嫂看了一眼那几位,“哪还有什么了,都让他们给砸了,就咱们最后做的那锅炖五花肉还在后面。”

林小曼道:“热热端上来吧,饭有吧?全端上来,看看要不够就给他们下面条。再弄点咸菜什么的。”

饺子馅准备好了但没营业,不过她没心思去给他们包饺子。

刘嫂哎了一声,林小曼又说,“等一下,把饭和菜分一半出来,你们和铁根也没吃吧,一块吧,不够也下面吃吧。对了,骨头不是还有吗?熬点汤给铁根补补。”

林小曼安排完才淡淡的对那几位道:“等一会吧,饭不够,不过煮面条也快。”

高秀梅往凳子上一坐,“唉,我这一天可都没咋吃了,就等晚上这一顿呢。”

高建设觑着二哥二嫂的脸色不太好,他关切的问:“二哥,嫂子,你们也赶紧歇一会吧,嫂子你没事吧,我瞅你脸色不太好?”

他是关心,也是找话,要不然这气氛有些尴尬。

他也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不巧,正好赶上二哥店里出了事。

唉,二哥二嫂哪还有心情招待他们啊!

“都坐吧,小曼你也坐。”高建军看着来人,有些不满有些头疼,这么些男男女女的,可怎么住啊?

“小二,你爸让你来的?”他问除了刚开始叫了声“叔,婶”就一直没再吭声的高旭东。

高旭东是高二哥家的二儿子,当初高二哥走前,就跟他说好了,让二儿子过来找他给安排个活干。

只是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四个。

想必是知道他能安排活,就都过来了。

“是,二叔,我爸说让我来找你。”他左右看了看,低下头不吭声了。

高建军又问高建设:“你们呢?也是来找活干的?”

这话语气就不太好了,跟堂侄不好不客气,可跟自己弟弟妹妹,他可就没有好声气了。

高建设摸了摸头,他脾气不好,可对着二哥,他那熊脾气可不敢发,“那不是那啥,冬天了,地里也没活了嘛,我就想着,跟小二一块过来挣点过年钱。”

高建军又问:“你把你媳妇也带来了,孩子呢?扔给咱妈了?还有秀梅,都初三了,不上学也出来挣钱来了?”

高建设陪着笑脸道:“那啥,咱妈主动提出要帮我带孩子的,让我们俩口子过来,也是想多挣点……还有秀梅……”他犹豫了一下,“她成绩也不好,反正明年糊弄个毕业证就完了。”

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说,等着单独再说二哥说就成了。

他妈可是特意叮嘱过了,这事千万不能让两个儿媳妇知道了。

高秀梅嘟着嘴说:“妈呗,非让我跟四哥出来,二哥你跟妈好好说,我还想回学校念书呢。”

高建军诧异的看了眼小妹和弟弟,之前在市里时的那件事就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脸色沉了沉,却没再说话。

现在他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个不听话没礼貌的妹妹。

吃饭的时候,高秀梅拿个大勺子,把红烧肉舀了一大勺到自己碗里,一盘子肉立刻就少了四分之一。

这还不算,她拖过旁边一碗面条,又往面上浇了一大勺的肉,还要去舀的时候,被高建军拦住了。

“你都弄你碗里,别人还吃不吃了?”

高秀梅撇着嘴,“吃呗,也没人拦着他们啊?我四嫂不也舀了吗?你咋不说她啊?你就知道对我凶。”

牛秀兰拿着勺子的手抖了抖,倒出去小半勺,然后讪笑着,“你们吃,你们吃。”

高建军没法去说兄弟媳妇,他干脆拿过勺子舀了同样一勺给小二碗里添过去,剩下的那盘子底,你们爱怎么抢怎么抢吧!

眼不见为净。

他干脆去收银台那,跟媳妇说话去了。“你不吃饭怎么行?要不,我给你下两个荷包蛋吃?”

林小曼摇了摇头,“觉得恶心,吃不下。”

“都是我不好,惹来这么多麻烦。”

林小曼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高建军瞥了一眼建设他们,“真不知道妈是怎么想的?怎么把他们几个弄来了?”

是啊,当初说好了,小二的住宿他是不管的,会帮着他租房子住。

可是这几位来了,难道让秀梅和牛秀兰也出去租房子住?

不知道婆婆会不会赶过来骂她?

不过,抱怨的话他可以说,她做儿媳的就不能说了,“先想想今天晚上怎么住吧?”

高建军叹了口气,当初借的被褥,就怕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他特意去多买了些棉花,找人做了几床被褥出来,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晚上让建军和小二打地铺,秀梅和她四嫂住那屋床上。”他是想到当初玉珍姐来的时候,媳妇不愿意和她一个屋睡,因此这次提也没提。

他却忘了,在老家的时候,他媳妇就是和高秀梅住一个屋的。

“那样好吗?”高玉珍和高秀梅不一样。再说,还有个小二。

“先对付着一天再说吧。”高建军觉得,今晚他得陪着媳妇,当初媳妇差点被人抢劫,过后很长时间睡觉都不太安稳的事他还记着呢。

今天她也吓坏了吧!

他得陪着她,安慰她。

大家都饿坏了,肉又太好吃了,连盘子底都用面条沾得溜干净,牛秀兰放下盘子,见高建设直瞪她,讪讪的解释道:“这个有油,白瞎了……”

高建军等大家吃饱了,要带他们先回家,而林小曼则叮嘱铁根一定要注意不要伤口沾到水,不要用力,这几天不要干活云云,又跟刘嫂和方姐说:“明天放一天假,正好我要找人把店里桌椅重新钉一钉,后天早上你们再来上班吧!”

临出店时,林小曼落在最后,又叮嘱铁根锁好门,“那些东西不要管,明天我找来人来修,你受了伤就应该好好养着,那汤你明天早上起来熬上,冰箱里不是有东西吗,自己弄着吃,别不舍得,知道吗?”

铁根憨厚着答应着,等他们一走,把店门从里面一锁,躺下就开睡,他准备明天早起把桌椅修上,这样老板娘就不用找人花钱来修了。

林小曼叮嘱的时候,高秀梅就在旁边听着,那嘴都要撇到天上去了,酸溜溜的说道:“二嫂,你对我可没这么好过,对个干活的,倒是关心得很哟!”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秀梅出事

林小曼心情不好,哪里愿意听她那酸话,直接就朝前面两米远的高建军道:“你来跟你妹妹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对铁根这么关心。”

高秀梅的脸腾地红了,二嫂怎么能这样,她就是说一句,她就当着面告状,她是不想和小姑子好了吗?

林小曼接着道:“还有,我对你好不好,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你要是眼神不好使,我也没办法。”其实她想说的是“又没有感觉没有心”,想想这样不太好,毕竟是自己小姑子,太僵了也不好看,就忍不住了。

不过她心里很不高兴,谁都想上来踩她一脚,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这个秀梅也太没有眼色了,明明知道店里今天出了事,不仅一句好听的安慰的话没有,反倒是时时挑刺,说话难听刺耳,她就是太惯着她了,让她不知道对自己这个二嫂尊敬。

高建军也气极,走过来一把攥住高秀梅的胳膊,“你说啥我听听?”

高秀梅眼泪汪汪的道:“我也没说啥啊,我二嫂就不乐意了,二哥你轻点,疼疼……”她委屈极了,她说什么了,二哥就这副熊样子对她,“二哥,你就知道听二嫂的,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高建设几人走得远,并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不过看这情况不对,高建设跑回来,“二哥,咋了?”

高建军淡淡道:“没事,走吧。”说着松开高秀梅的胳膊,转头去问林小曼,“累不累?要不我背你吧?”

高秀梅几人听得目瞪口呆,林小曼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有多稀罕她这个媳妇。

“不用,我不累。”她推了他一下,嗔了他一眼,这样做作,她有些怪不自在的,没看那几双眼睛跟大灯泡子似的,看着他们那个稀奇啊!

高秀梅忘了哭,小四忘了说话,牛秀兰眼珠子转了半天,一拍大腿,夸张的捂着脸叫道:“哎呀妈呀,可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一直到回家进了家门,那些人看林小曼的眼神还怪怪的。

林小曼趁人不注意,偷偷掐了高建军一下,换来他故意呲牙咧嘴,让她好笑不已,笑过之后,才恍忽过来,原来,他不仅是用这种方式,告诫弟妹们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是为了让她心情能不那沉重。

她知道,出了这些事,他一直颇为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处理好和李家的关系,才导致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她有时候生气也会觉得委屈,可有时候想开了,又觉得没什么,人的一生不会一帆风顺,这就当是二人感情路上的考验了。

何况,当初他不让自己到省城,就是有这层的顾虑,是自己坚持要来的……也是二人都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大的反应,他们以为,最多是语言上对她羞辱一番。

高秀梅进屋就被屋里“豪华的摆设”给吸引住了,南屋看了北屋看,羡慕的不得了,明明都是农村出来的初中生,怎么小曼就这么好命嫁给了二哥,进了省城呢?

牛秀兰看着也眼馋不已,她小声跟建设嘀咕,“都是哥俩,咋差距这么大呢?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啥也没有。”

高建设瞪她一眼,“我二哥有本事,这是他自己挣来的,我没本事,你愿意跟的。”

牛秀兰有些不服气的小声说:“二哥那些年哪有钱啊,就这么两年就能挣这么多了?我看还是家里头给他搭钱了。”

高建设眼珠子这回瞪得滚圆,“少在那瞎叨叨,不愿意在这呆就给我滚回去看孩子去。”

牛秀兰缩了缩脖子,她不回去,回家哪有这么多好吃的,就今晚那红烧肉吧,她就觉得没白来。

高建军皱着眉在北屋看了好一会,才指着床说:“今天晚上大家先对付一晚,秀梅和你四嫂住这屋床上,小二住沙发,一会给建设再打个地铺。”

小二听他爸说过,再说他是小辈,人家说啥就是啥,可牛秀兰却不干了,“打地铺那多冷啊?不行,这大冬天的地上凉。”

林小曼解释道:“多铺几层就不凉了,之前二哥来也是这么住的。”

牛秀兰直摇头,“不行,建设身子那么单薄,哪能睡地上啊?再说了,我们和小二住一个屋,那也太不方便了。你说是吧秀梅?”

高秀梅也正不高兴呢,她喜欢南屋,那个屋子漂亮,被面也是缎子的,看着就稀罕人,“对啊,我要睡南屋,我才不跟男的住一个屋呢。”

高建军解释道:“今天出了点事,我晚上和你二嫂有事要商量,你们就先对付一宿,也都不是外人……”

“那你咋不让我二嫂住这屋呢?”高秀梅的话怼得她二哥说不出话来。

林小曼拉了拉他,低声道:“算了,还是我们三个在那边挤挤吧。”

这几个人,年纪上下差不了几岁,又有小二一个外人,确实这么住不方便。

小二有些不太自在,他也明白,如果没有他,人家那么住一点毛病没有。他心里埋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本来想提工作的事,可想到店里出的事,他的话就咋也说不出口。

还是别给二叔添乱了,等着二叔的安排就是。

高建军想了想,“那也好。”

高秀梅进了南屋,先占了靠墙的位置,“我就住这儿了,四嫂你挨着我吧。”一直被她不喜的四嫂和二嫂比起来,当然还是四嫂亲近。

二人坐了大半天的车,捂了一天的脚味道可不怎么好,之前高大爷高大哥他们都是长辈,年纪又大,她不好意思说,可面对这二人,她真不客气。

“秀梅你先下来,你们先去把脚洗洗再上床。”

高秀梅一脸就撂下脸来,“二嫂你啥意思?我脚不埋汰,昨天刚洗的,不信你闻闻。”说着把脚丫子扬起来。

林小曼忍不住就呕了一声,这话说的想想就让人恶心。

真不知道高秀梅怎么就让家里给惯成这样?

她赶紧倒了杯水,喝进去压了压,本来今天胃里就觉得堵得难受,再被她这么一弄,都有想吐的感觉了。

牛秀兰推了秀梅一把,“那啥,二嫂,那我们就去洗洗。正好坐车捂了一天,洗洗也舒服。”

林小曼神色微缓,这话说得还挺中听的。

她去给二人找了个盆,“你们就用这个盆洗脚,洗完放那边儿就行了,厨房里暧壶有开水,不够的话再烧……”

正说着,高建军带着那二人也过来了,“小曼你先进屋,我给他们讲讲这卫生间怎么用?”

之前高大爷他们来,也是他给讲的,他每天收拾的。

高建军告诉他们,“这是洗脸池,这是抽水马桶……上完厕所一定要想着冲水……每天晚上回来洗脸洗脚,别一个个大臭脚丫子就上床,上回大爷他们家里也没那么多被褥,都是借的,这些都是我前些天刚找人做的都是新的,可别给我熏上臭脚丫子味……”

林小曼不好说的话,高建军全替她说了。

高秀梅嘴都要撇到耳朵后边去了,“二哥你现在可真瞎讲究,以前也没见你晚上洗脚。”

那是他结婚前,自打和小曼结婚后,在她的督促下,他每天都很讲究卫生的好不好?

高建军没稀理她,“你们一个个洗。”他进屋找小曼说话去了。

“小曼,你看……”他示意外面那几个,“怕是年前得住在这儿了,这段时间就得辛苦你了。”

林小曼淡淡道:“辛苦没什么,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我可不惯你妹的毛病。我供着吃供着住,我可不想听她那着三不着两的话。”

“她就那熊色,你别搭理她。她要再说难听的,你就训她,你要觉得不好训,你就告诉我,我骂她。”

林小曼还是有些不快,“以后这要动不动就弄一大帮人来,咱家就快成旅馆了。不说别的,最起码得提前告诉一声吧?”

高建军知道她心里不痛快,顺着她下保证,“我这就写信跟咱妈说,以后别让他们一来一大帮,家里没地方住。”

见她这样,林小曼再多不满也已经烟消云散了,“他们都想要找活干?你往哪安排啊?那活是那么好找的?再说,秀梅才多大啊,怎么说不上学就不上学了?真不知道你妈他们是怎么想的?”

高建军沉吟道:“一会我问问小四,估计他有话没全说。”他压低了声音道:“我猜着,妈怕是特意把秀梅支出来的……”

林小曼这一晚没睡好,三个人挤一个床,哪怕她们是横着睡着,也怪挤的。

再说李家的事,老像头顶上悬着个石头,不知道哪时候就会掉落下来砸到身上,她就更没有睡的意思了。

而高建军则在小二睡着之后,把建设叫到厨房,“秀梅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说?”

高建设低声道:“二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高建军经历了这么多,没觉得还有啥是能惹自己生气的,“你说吧我不生气。”

“就是那啥,秀梅和她学校的一个老师好上了……这事幸好咱妈发现的早,家里就我和咱妈知道,我把那老小子给揍了,咱妈怕他找人整我,就把我支这儿来了,把秀梅弄来,是怕她和那家伙再牵扯不清让人知道坏了名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天好生活

果然让他给猜着了,他压着怒气低声问:“她,和那个人到什么程度了?”

这话问的有些尴尬,建设也压低声音道:“说是刚开始,应该没吃亏,”顿了下接着道:“幸好妈发现的早……”

高建军松了口气,接着抱怨道:“当初我就说让妈看紧她点,我看她就不是个好得瑟,那个姓赵的可不是什么好饼,妈不不愿意,让我给自己妹妹身上扣屎盆子……”

高建设低声道:“别看妈总骂秀梅,其实她和爸最疼那丫头了,没看她惯得不像个样。”

这话高建军很是赞成,“那妈是什么意思?想让她在这长住还是怎么的?”

小四说:“先让她在这呆着,过了年看情况吧。”

高建军又问了些他想找些什么活之类的,最后道:“你也看到了,我和你嫂子现在有些麻烦,这几天,你们几个先去店里帮帮忙,把店里弄一弄,等我忙过这几天再给你们找活。”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至于吃饭,让你媳妇和秀梅弄,别麻烦你嫂子,她这一天天焦头烂额的。”

高建设答应了,心里却在腹诽,二哥这简直是重色轻弟。

林小曼晚上睡得相当不好,三分钟一醒,这一晚就感觉没睡一样,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这些天都是在店里做早餐,她习惯性的爬起来想去店里。

穿上衣服才想起来,今天店里不开业,所以不用去那么早。

她叹了口气,看着床上打着把式,立刻把床占满的两人,也没了再眯一会的心情,干脆就下楼做早饭去了。

高建军听到声音起来,她已经关上门了,他穿上衣服也追了下去,在饭店门口把人追上,“不是不开门吗?怎么还起这么早?”

不光媳妇没睡好,他冷不丁和个男的睡一起也不习惯,又惦记着今天要去办的事,这一晚上也失眠了。

“反正也睡不着了,我想着家里也没什么吃的,还是下楼来做早饭吧。”林小曼说:“你回去吧,一会他们醒了,让他们下楼下吃饭。”

高建军一边敲门一边说:“我昨天跟建设说了,让他们几天先在店里帮忙,你有什么活就支使他们,别不好意思。另外,让建设媳妇和秀梅做饭,别老惯着他们。”

林小曼没吭声,人家刚来,就是要做也得等两天,哪有刚来的客人让人家做饭的?

你当哥哥的说这话行,她可不讨这个嫌。

所以说,林小曼其实是个很好相处,得过且过的人。不把她惹急眼,她还是很好相信的。

当然,这样的人固执起来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铁根过来开了门,林小曼先问:“伤口怎么样?疼不疼?”

“不疼,这点小伤不算啥。”

高建军也问:“昨晚还好吧,没有人过来捣乱吧?”

“没有,就今天来人送猪头啥的,别的一个人影没看着。”

高建军对妻子说:“那我先上去,一会再下来,你别累着,铁根你也是,有活一会让我弟弟他们干。”

铁根忙答应了,等他走了,他也往后面走,“我正在收拾猪头呢,一会就好。”

林小曼说他:“不是说了你不要干活吗?别干了,今天也不着急用,先扔外面冻着。”

“没事,我马上就弄完了……”铁根憨厚的笑道:“我真没事,这点活不算啥。”

林小曼还想再说,铁根无奈的说:“老板娘,我真没事,你就让我干吧,我这干惯活的人,这也闲不住啊。”

见他一脸的无奈,林小曼也很无语,这不让干活还不行,这实在人,上哪找去?

“行,那我不管你了,不过你要悠着点,弄完了赶躺一会,反正今天也不营业,多躺会。”

铁根笑着答应了,林小曼的心情被他感染的也好起来,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总不会运气太差。

她这么努力的赚钱生活,她的好运气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因为有昨天拌好的饺子馅,早上她直接包的饺子,不过她一个人干活就是会慢些,等到这些人下楼,她饺子还没包完。

“哎,饺子,二哥你们生活可真好。天天不是肉就是饺子的,哪像我们在家天天啃咸菜。”高秀梅说的是实话,高妈在家哪舍得给他们天天吃好的,一个月月能吃上一回肉就不错了。

高建军皱了皱眉,“这饺子是卖的,昨天晚上店里出事没营业,咱们这才能吃上一顿,你以为我们天天都吃这些吗?你嫂子还不是为了招待你们。”

他又说媳妇,“你一个人包这么多,我都说了让小四媳妇她们动手了……”

林小曼笑笑,“没事,也累不着。”

吃过饺子,牛秀兰舒服的瘫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真好吃,太好吃了,上回吃饺子好像都半年了吧。”

高建设端着碗饺子汤啜着,心想怪不得大爷他们都说二哥这吃的好,这哪是好,这简直是太好了。

高秀梅则眼珠子乱转,想着自己的心事,“这里可真好,吃的好住的好,我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呢?哎呀真难选择……要是他也在省城就好了。”

小二则很有眼力见的帮着收拾起碗筷,高建设踢了踢牛秀兰,“赶紧帮二嫂收拾去,还有你,秀梅,别矗这不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牛秀兰端了碗筷,把正要刷碗的林小曼挤到旁边,“嫂子我来我来,以后这种活交给我就行。”

林小曼也不跟她客气,“那谢谢你了。”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以后啊,这刷碗的活我都包了,对了嫂子,晌午咱吃啥啊?”

她倒真不客气,林小曼失笑,“刚吃完早上你就想中午啊?”

“嘿嘿,那啥,那不是有句话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她还挺有理,把那俗语念得拿腔拿调的,让林小曼好笑不已。

高秀梅听到二人有说有笑的,嘟了嘟嘴,跑到高建军身边缠着他,“二哥,你带我上街呗?听说省城的东西老多了,我想去逛逛。”

“过几天吧,这几天我们有事没时间。”高建军倒没呲达她,反而问:“你带没带书来?有时间看看书,要不然你考试怎么办?总不能白上了几年学,连个毕业证都没有吧?”

“我说不来,咱妈非让我来。”高秀梅先是不高兴的嘀咕了一句,接着又高兴起来,“不过我早就想来省城了,要是能以后都住在这儿就好了。”

“你好好上学,以后考个中专不就能进城了。”高建军并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高秀梅有些不太高兴,“我不上学就不能进城了?我嫂子不也才初中毕业?”

这就又和她比上了,高建军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你和你嫂子能比?你啥时候有你嫂子那能耐你再说别的。”

他站起来安排建设,“你不是正好会点木匠活嘛,一会把这些砸坏的都修了,省得你嫂子出去找人。”

他去后面跟林小曼说话的时候,高秀梅悄悄跟四哥抱怨,“二哥现在眼里只有他媳妇,好像他媳妇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似的。”

高建设瞪她一眼,“咋的,二嫂就是有能耐,你有本事把这话跟二哥说去。”

那开饭店是谁都能开的吗?那能想着做头花挣钱,那是谁都能有这个脑瓜的吗?

高建军和林小曼嘀咕了一会就走了,今天他还有许多事要办。

没多一会,他厂里来人来找,“他有事出去了,应该和你们打过招呼了吧?”

来的是那位她认识的办公室主任,一脸焦急的说:“他就说今天有事,可厂里突然出了点事,没有他处理不了啊?”

林小曼只知道他是去找人,可找谁他也不知道,闻言有些为难的说:“很急吗?那怎么办啊?估计他下午能去厂里吧?你们不是有副厂长吗?先处理呗,他要是出差或有事,难道厂里都不能正常运转了吗?”

那位主任苦笑,“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要是厂长回来,麻烦你让他赶紧过去,事情真的挺严重的。”

他也没说多严重,毕竟林小曼是外人,等他离开,她就心里不安起来,不会又是李家搞的鬼吧?

那个李荣刚,看来在李家也没什么地位,要不然怎么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

她刚腹诽完,李荣刚一头闯了进来,“建军呢?”

“出去了。”林小曼看是他,有些没好气的说:“拜你们家所赐,现在他忙的焦头烂额的,我这店里也没法营业了,职工也受伤了,这下你们满意了?”

李荣刚有些不太自在的咳了一声,“我也是刚听说,就赶过来了,这事,我会给你们个交待的。”

林小曼诧异的看着他,看来他和他的家人还真不太一样。

“听建军,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唉,这才几天啊?”林小曼的话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既然建军不在,我先走了……”

他转身要走,林小曼叫住他,“麻烦你转告诉你妹妹,爱情是强求不来的。”

李荣刚脸色变了变,强压住怒气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人告了

铁根和高建设都会些木匠活,倒是省了林小曼不少事,他们用一上午,把桌椅修好,店里重新收拾干净,被弄脏的墙面也买了白灰重新粉刷过。

中午是牛秀兰做的午饭,她把铁根收拾好的一个大猪头都给炖上了,炖了一上午,中午切了满满两盘子,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夸自己手艺还不错,一边说她以后不走了,就留下给二嫂干活了,只要以后天天都能吃肉就行。

高建设瞪她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还天天有肉吃就行,二哥二嫂还没说天天吃肉呢,你脸咋那么大呢?”

牛秀兰也不生气,嘻嘻笑道:“我脸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啊?”

把大家逗笑了,就连高建设都哭笑不得,也不稀得骂她,关键是她厚脸皮,你骂完她该咋样还咋样,一点不受影响还把他自己气够呛。

林小曼也忍不住乐了,“你要长呆我可不敢答应,回头你姑娘该不认识你了。再说,你这天天吃肉的要求太高,我可供不起。”

牛秀兰吃得飞快,嘴里塞得满满的也不耽误她吃饭,“两天吃一回肉也行,只要天天有大米饭吃。”

林小曼笑道;“我要能天天吃大米饭,我自己留着吃多好,干吗另外供个能吃的大肚婆?”

她虽然心情舒展了很多,但胃里还有有些堵吃不下东西,因此吃得很慢,只吃了半碗米饭就着点小拌菜,那猪头肉她是一口没吃,牛秀兰看了指着她面前的盘子,“二嫂你咋不吃肉呢?”

“我吃不下,你们吃吧,不用客气。”

牛秀兰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清。

高秀梅吃饭的时候一声没吭,猪头肉也没可少造,等吃完饭甚至还主动帮着收拾桌子,这让她有些惊讶,这姑娘今天怎么懂事了?

直到牛秀兰大咧咧的说了句:“秀梅你变勤快了是不是怕二嫂撵你回家不让你在这啊?”

林小曼看着高秀梅不自然的脸色,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呢,这姑娘怎么转了性子还知道主动干活了?

可能是在农村呆惯了,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早。而林小曼则一直等到高建军回来。

高建军一边脱大衣一边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等你回来呢,你吃饭了没有?”她接过他的大衣帮他挂上,问道。

“没呢,你不用管我,一会我煮点面条。”

林小曼嗔道:“都这么晚了不吃饭,小心饿坏了胃,正好我带了些饭回来,我给你热热。”

她给他热了米饭,又把猪头菜放了点葱花、调料炒了,甩了个蛋花汤。

高建军问她:“你吃了没有?咱俩一块吃吧。”

林小曼摇了摇头,一只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眉道:“我闻着这味就膈应,我不太爱吃猪头肉。”

高建军低头瞅了一眼,又夹了一片肉放嘴里,“挺香的啊?不过不是你做的吧?我一吃就能吃出来……”

“是小四媳妇做的。”

恰好牛秀兰起床上厕所,伸头问:“二哥回来了?我做的猪头肉好吃吧?”

“好吃。”高建军说了句,然后悄悄对媳妇说:“也就一般吧,没你做的好吃。”

林小曼笑眯眯的点头,也悄眯眯的说:“我也这么觉得。”

二人对着傻笑起来。

等牛秀兰回了房间,高建军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和她说起自己去办的事,“应该还算顺利,他们肯定没想到咱们会掌握这么多的证据,那些录音、照片很清楚,这些人跑不了。”

他顿了顿,又有些不太甘心的道:“不过,听说他们本来就在这一片收保护费,倒是和李家没有关系。”

林小曼并不在意这一点,“没有关系更好,我也不希望你曾经喜欢过的人会这么恶劣。”

尽管前世她曾经做出买凶杀人的事,但也是事出有因,心理扭曲后形成的结果。

她现在,还这么年轻,还没经过什么挫折,如果能想开,不再跟他纠缠下去,这一世未必会是这个结果。

高建军眉头紧锁,说实在的,他也不想相信,但他知道,这背后肯定有李家的影子,只是没有证据,那些人咬死了没有人指使。

这点让他很是想不通。

受人指使砸店搞破坏,和收保护费可是两种性质,孰重孰轻相信他们不傻都会知道。

可是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所以他不甘心之余,心里又隐隐有些轻松。

真要不是李家做的那可太好了。

林小曼想起李荣刚来的事,就跟他说了,高建军的眉毛高高扬起,“他们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明天我去找他去。”

听到她说让他转告的话,高建军眉开眼笑,“对,这么说就对了。我以前怕伤害到她,其实是我错了,我已经伤害她了,就应该快刀斩乱麻才对。这样磨磨叽叽的既伤害她,也伤害你。”

“爱情……”他低低的回味了一下,嘿嘿笑起来,“媳妇,我发现你这学不白上哈。”

这是说她能拽词呗,林小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林小曼想起办公室主任找他的事,“我忘了,你们厂里说是出了点事,你知道了吗?厂里看来是挺的……”

“我知道了,我就是在厂里处理这事才回来晚了。”说起这事,高建军的脸色有些阴沉,“有人举报我贪污受贿,什么侵占公家财产,”他扬了扬手,“反正一大堆乱事,这几天我还得忙这些,明天怕是上面会派人下来调查,家里这边你就多操心吧。”

林小曼一听脸色就变了,“怎么会这样?那你会不会有事?”

至于说什么贪污受贿她并不相信,说实在的,当厂长要说没有油水谁都不会相信,可这年代都这样,她相信他的人品和底线。

“没事没事,另怕啊,我不会有事的。厂里的帐都很清楚,我也没拿过不该拿的钱,你放心吧。”他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我觉得,怕是有人故意要整我,可能是有人看上了这个位置也说不定。”

要知道,大半年的时候,他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厂子起死回生到盈利,有多少人羡慕的同时嫉妒他。

这些人不会觉得是他的能力强,而是说他踩了狗屎运之类的。

有些人,眼睛从来都是瞎的,看不到别人的努力和辛苦,无视别人的功劳,只想霸占别人的成果。

“怎么这么复杂啊?”她叹息着,她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幼儿老师,而且工作没两年,实在理解不了那些勾心斗角。

“所以说,还是我开饭店好……”想想不对,要是没有高建军,她这边说来查你就查你……

高建军不愿意她为自己担心,他只是怕这些话,自己不说,别人也会传到她耳朵里,才会给她先打个预防针。

“不用担心,这都不是事,这些年我经过的,比这难的都有,这点不算啥。”

他的本意是想安慰她,可没想到林小曼听了更加觉得他不容易了。

“你可太难了。”

高建军不懂这个梗,只是笑,“我没事,这真不算啥,别担心啊。”

林小曼感慨了一下下,就问起张菊来,“她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干活的那家了,正好他们需要个保姆照顾老人,张菊很干又细心,人家很满意,你放心吧。等过两年,风声过去了,她要是愿意,我想办法帮她安排进厂里当个工人。”

林小曼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进厂里都不如给她打工,谁知道这工厂能维持几年?

怕是进去了没两年就要面临下岗。

高建军看她有些没精神,关切的问:“是不是今天累着了?快点进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林小曼打了个哈欠,使劲睁了睁垂下的眼睑,“明天我让人帮着找房子,三个人挤在一起,根本没法睡。”

“我跟他们说了,明天应该能给我回信,另外,明天早上就让小二跟我去厂里,他先干临时工,至于建设,我再帮他找别的活。”

她店里这些人就够了,顶多再加个牛秀兰,至高建设又不会做饭,还真用不上他。

“那太好了,要不然都堆店里,人家不用来吃饭了。”她摆了摆手,“你进去吧,我洗完碗就去睡。”

高建军心疼她,把她往屋里推,又偷偷摸摸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行了,不用你,我自己收拾,就这么两个碗,乖,快些去睡吧,要不明天起来该头疼了。”

林小曼用手捂着又打了个哈欠,朝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不管了?”

“不用你不用你。”

看着媳妇进了屋,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微微叹了口气回到厨房,也没收拾,而是坐在那想着自己的事。

有些事,他跟小曼没说,或特意说的含糊,其实这次,真的不那么简单。

他这个厂长,怕是真要干到头了。

他苦笑,觉得自己窝囊透了。

可是怕小曼担心,面对她的时候也是极力往轻了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辞职不干了,跟小曼去南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彻底决裂

高建军觉得,他已经以最大的恶意来忖度人心,没想到,事情还是失控到让他觉得恶心的地步。

他在厂里冷眼看着那些人哟五喝六的所谓检查,就被跑来找他的铁根给拽走了,“高厂长,不好了,老板娘让人给带走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反手抓住他焦急的问:“被谁带走了?”

“派出所的人。说是那天,老板娘把人打伤了,人家把她告了。”铁根也很着急,那天老板娘是为了救他。“高厂长,你快想想办法吧。”他恨不得抓的人是他,老板娘那么漂亮善良的女人,怎么能被抓到那种地方去呢。

高建军只觉脑袋里腾地一声,愤怒的火焰要把他全身都点头了似的,“我现在就去派出所,你看着点店里,实在不行,就关门不要营业了。”

他说着就往外跑,没路两步,就有人喊他:“哎高厂长,你可不能走啊,有些事还得你交待清楚才行。你走了我们问谁去啊?”

高建军没理他,那人不愿意了,“哎我说你这个厂长到底想不想干了?”

高建军回头骂了句:“去特么的厂长吧,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哎我说你怎么骂人啊……”高建军已经跑远了,再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倒是铁根,在后面回头骂了句:“坏得流脓水的玩意。”

高建军一路跑到派出所,正好碰到小王正在跟领导呛呛,“这事多清楚,那些人去砸店去打人,人家小林是自卫……”

话没说完就看到他,“你来得正好,小林就在里面,我带你过去看看。”

那位副所长伸手拦住他:“我说小王,你这态度可不对啊。”

小王哼了一声,“你这态度也不怎么对啊。”

高建军眼看二人要对上,打断他们道:“我爱人犯了什么法你们把她抓起来?我要见她。”

那位副所长并不是不认识他,以前见面笑呵呵的,这次打着官腔,“这个,有人告她,她把人打伤了也是事实嘛!”

“那些人去我媳妇店里打人,把职工打伤也是事实,而且把店里砸了也是事实。”高建军淡淡道:“我要见我媳妇。”

小王推了他一下,“别跟他说,所长在里面,问所长去。”

所长看了二人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小王带他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他回头看看见不到两位领导才问小王。“我媳妇没事吧?”

“没事,有我呢,我拦不住他们去抓人,毕竟有人告她是事实。不过,我在呢,不会让她吃亏的。”

高建军恨恨的骂了一句什么,才低声向他道谢。

小王说:“你不用谢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就是我们所长也挺为难的。你还是赶紧去找找人吧。”

高建军嗯了一声,“我看我媳妇就走。”

小王一边开门示意她,“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派出所并不大,林小曼被关在一间办公室里,高建军看了松了口气。

林小曼见是他来了,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前后两辈子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回有这待遇。

高建军又是安慰又是帮她擦眼泪,忙了好一阵才把她劝好。“你放心,有我呢,没事没事的啊。”

林小曼抽抽鼻子,低声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凭什么抓我啊?明明是他们坏,简直是不讲理。”

“就是。”高建军和她同仇敌忾,不过他接着安慰道:“你放心,咱肯定不能白白吃这个亏,你先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找人问清楚。”

又低声道:“有小王在,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别怕,在这等着我啊。”

林小曼微微叹了口气,情绪很低落,声音也是哽咽的道:“我知道了。高建军,这些麻烦都是你惹来的,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想想就觉得憋曲。

“是是,都是我不好,是我惹的祸,回头我就骂他们去。”骂谁?这事以后再探讨。

安慰好媳妇,他从派出所出来,就去找关系去了。

没大一会,林小曼就被放了出来。

他听到电话里说人已经放了,脸色阴沉了半天,才说了句“真是太谢谢您了……”

“怎么样,小高,还坚持你的想法吗?我很欣赏你,你这个人,有能力有野心,不应该在企业这么被埋没了啊。”

高建军没吭声,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我现在得先把这些麻烦事解决掉。”

“你提供的那些证据很及时也很全,你放心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高建军心想我要的不只是这个。

只是有些话不好说,但是他之前一直犹豫,经过今天这事,他下定决心,“我听您的,不过,得过些天,我得先把我这些烂事理清之后再说。我总不能带着这些这么灰溜溜的调走吧!”

“这没问题。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爱人的工作我也可以帮忙一块给调过去。”

高建军现在没心思说这些,“这些以后再说,我得问问她自己的意见。不过,这事还得麻烦您保密。”

“怎么,是想出什么主意来了?行,这事我先不说,你尽情办自己的事好了。”

可能是真正下定决心,从这幢楼里出去的时候,高建军心情竟然轻松许多。

刚才他已经知道,小曼被抓这事,就是有人给打了招呼,说些什么把人打伤影响不好之类的话。

屁!

真要影响不好也是那些人打砸的才导致影响不好。

不过打招呼的人,他知道肯定是李家。

打砸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他们,他不确定,但落井下石这事他们这回可没落下。

他要去找李荣刚,这次他还要去找李秀芬,和她说清楚,不让她再自欺欺人,以为会逼他离婚。

他一天都没回厂,就让那些人自己折腾去吧,他做了该做的问心无愧,他们不就是想让他辞职嘛,那就如他们的愿。

不过,李荣刚不在单位,他想了想,还是回去一趟,接上林小曼,去了李家。

李秀芬已经出院,他们家住在四楼,三室一厅的屋子,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李母看是他们,当时那脸就拉下来了,“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高建军伸手拦住,“我们也不想来,但有些话,必须要过来和你们说清楚。”他说着大声朝里面喊:“李秀芬,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在这说了。”

不怕邻居们听到,你就不出来好了。

高建军的话让李母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玩意,你的良心都喂狗了,白瞎当初我们对你这么好,还把你留在省城给你安排工作还把女儿嫁给你……”她虽然在骂,可声音却不敢大了,压低了声音瞪着眼珠子骂人的样子真的让人很好笑。

高建军并不说话,停顿了几秒钟看里面没动静,就大声喊道:“李秀芬,我已经结婚了,求你和你家人放手吧,不要再为难我和我媳妇了。”

李母啊啊的叫着,“闭嘴,有话进来说,你想喊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牲吗?”

高建军淡淡道:“如果可以选择,当年我宁愿回到我们乡下小地方。”

这话就是全盘否定了他和李秀芬的感情。

李母吃惊的看着他,“你,你,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能说出这种话来?”

高建军看着她的目光很冷,“随便你怎么说,最起码我没有坏了良心,通过那么恶劣的行为去迫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一句不让的话,让李母要疯了,“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秀芬,要不是你,她当年能出车祸一躺就是那么多年吗?你害苦了她还说这些,你简直就不是人!”

李秀芬这时终于现身了,高建军看着她,眼里再也没有愧疚和怜惜,只有无穷的淡漠和冷意,“当初因为什么,你可以问你的女儿,这么多年我照顾她,就是欠她的也早还完了。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这话,以前我说过,可你们好像没有听进去。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和李秀芬,从今以后,再也不相识。这话总能听懂吧?”

他接着看向李母,“还有,如果你或是你的家人,再以这么卑鄙的手段来害我媳妇,我跟你们誓不罢休。”

李母有些心虚的说:“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害你媳妇?你这是胡说八道、”

“如果有证据,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嚣张的骂人?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没有证据我也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劝你,为了你女儿,你还是积先德吧!”高建军的话把李母气了个倒仰,“你你,你这个……”

可惜,高建军再也不想听她说话,他砰一声把门关上,拉着媳妇下楼。

楼道里,好几家的房开了点缝,只是这是单位的公房,那些人不敢得罪李家,看热闹也都是在自家不敢出来。

但想必,他的这些话,还是能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高建军拉着媳妇一口气下了楼,才觉得胸中这口压了好几个月的恶气消散了。

他苦笑,“原来我也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猪食你吃得也挺香

他以为他对李家对他的为难和怨恨会淡而处之,他以为他对李家会理解,可实际上,当他们突破了他的底线时,他也会疯狂,他也会报复。

就像刚才,他的大喊大叫,怕是让李秀芬在整栋楼的邻居们面前丢尽了脸面。

但他不后悔,他一味的容忍和退让,并不让为了换来对方对他爱人的欺辱的。

他可以对李家忍让,他可以被李家欺负,但小曼不行。

这就是她的底线。

可是,说实话,如果没有对方,当初他不可能留在省城。

而且和李秀芬毕竟有过一场感情,这样对对方,如果是以前,在他是不可能不敢想和瞧不起的。

可如今,他不仅做了,还做得一点不后悔。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林小曼看着他的眼里却流露出炽热的光芒来,她不像刚才心情那么沉重那么委屈,反而面带笑容,伸手去挎他的胳膊,几乎要跳起来叫道:“不,建军哥,刚才的你,帅呆了,帅暴了,帅毙了。”

她从没有这么兴奋激动过,看着她雀跃不已,高建军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做错了,他早该痛下决心,和李家彻底决裂。

那样,也许小曼就不会受到今天这种伤害了。

在他看来,以那种方式被带进派出所,这对一个本分善良的女孩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这可和那天去录口供不一样。

“小曼,这些日子是我错了,是我委屈你了。”

林小曼要的不是他的愧疚,而是他的决心,刚才他能做到那样,她其实心里是很震惊的。她知道他那样,会被人认为是忘恩负义,而他还是那么做了,无非是因为今天她受了那样的委屈。

“你知道委屈我,以后就要说到做到才行。”她回头往楼上瞅了一眼,“就让李秀芬不死心还会来找你。”

“不会了,以后她也看不上我。”高建军自嘲一笑,拉了她的手,“咱们走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曼,我准备调回咱们县里工作。”他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平静的好像不是他的一样。

“其实,早两年我就有这想法了,可是爸妈不同意,说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放弃省城这么好的条件跑回咱家那小县城的。我也一直没下定决心。”

前面有人走过来,他松开她的手,扭头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后来,咱们结婚了,我也想给你挣个前程,让你跟我享享福,可没想到,福没享着,却受了这么多罪,我也想开了,只要咱们两个平平安安的能在一处,什么前程不前程的,也没那么重要。”

这话他说的其实不是心里话,他觉得,哪怕他回到县里,也照样能给小曼擎起一片天来。这一点他对自己有自信。

而且,李父再有能耐,也就是他自己的体系内,远离了省城,远离了他的能力范围内,李家的事也就不算是事了。

林小曼诧异的看着他,“建军哥,你要是为了我,完全没必要。”说实在的,她自己也是不愿意回到县城去的。

“总不能我们一辈子都避着他们吧?再说,他们真要使坏,避到县里去也没用的。”

高建军看附近又没人了,悄悄又握上她的手:“一个是为了你,还有一个,是我答应了一个人,不过,他要我先到下边工作几年,我就选择了咱们家那。”

林小曼犹豫着问:“你不会是要调到公安系统吧?”前世她知道他,就是因为他是当地的公安局长。

这回轮到高建军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曼想呵呵,原来,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职业。

只是上辈子,他可是一直在县里工作来着,难道这回也是,去了县城就再也回不到省城了吗?

她犹豫着还是没有张口,他是为了自己,自己若只想着挣钱生活在大城市,未免太功利了些。

“小曼,对不起没事先和你商量。”高建军可能是看出她并不太愿意回县里,温言打断她的思忖。

“建军哥,你不要老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的,这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生疏似的。”她状似生气的嘟起嘴说他。

高建军笑道:“好,以后我不说对不起的了……”

林小曼打断他的话:“说偶尔还是要说的,万一你做了错事呢?”

高建军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回去吧。”

走在路上,他又问她:“你想不想找个单位上班?回县里以后,你不要这么辛苦了,再说,县里消费水平也不行,我给你找个单位上班吧,还不累。你额外想做头花,也不耽误。”

林小曼含糊着道:“这事再说吧,你不是一时半会的还不走吗?”

“是啊,大概过完年吧,对了,这事你先不要说出去。”

“知道了。”

二人回到店里,店里乱糟糟的围了好多人,看到他们,立刻有人指着林小曼道:“就是她,被带到派出所了,听说是犯了事,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娘。”

高建军的脸色骤然阴了下来,面对那些看热闹指指点点的人,他冷冷的道:“派出所已经澄清,我爱人是被冤枉的,你们闲着没事干了吗?跑到这来指指点点?”

他的话让有些人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就散了干自己的活去,还有几个人没走,在那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用想也不是好话,高建军冷哼一声,“派出所都澄清的事,如果有人再恶意散播刚才那些话,小心我去告他。”他说着往那几人那走了几步,“我刚想起来,派出所说是有人嫉妒我爱人开的饭店红火,你们不会是那个人派来的吧?走,跟我去趟派出所,正好找不到谁这么缺德……”

那几个人一听害怕了一哄而散。

他哼了一声,“欺软怕硬。”

林小曼说:“走吧,别搭理他们。”

不管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些传播谣言的人,好多人,就是被这些人的好奇心给害死的。

店里刘嫂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铁根蹲在地上,看到她,大家都迎上来,“二哥,你们去哪了?嫂子真没事吧?你没看刚才外面来了好多人……”

高建军摆了摆手,“没事了,外面的人都散了,你嫂子也没事了。”

高建设松了口气,“城里人怎么这样啊?好央央的,不抓坏人倒来抓我嫂子,太不像话了。”

高建军不愿意再多提这事,“没事了,都该干吗干吗去吧。”

刘嫂犹犹豫豫的问:“那小林,今天还营不营业了?”

“营业,正常营业。”林小曼淡淡道:“只不过有一点,今天开始,不管谁来,不打白条。客人来的时候就先跟人说好,另外,我再写一张纸贴上提醒他们。”

“不让打白条不行吧?那些人不让打白条,人家不来吃啊?”

“不来也随意。”林小曼还真不怕他们不来,要知道,这时候报销是很好报销的,不过大家习惯了不付钱打白条而已。

他们吃惯了这些好的,不来上旁边那个国有饭店只吃炒菜,怕是还要惦记着这些卤味酱肉的味道呢。

高建军过完年就要调走了,她要趁这些时候把白条都换成现金,反正也要到年末了,她的理由光明正大,确实有些人生气,十分不满的走了,却也有更多的人留下。

饭店的生意还是十分红火,甚至比之前还要火,林小曼觉得,那些人,纯是来看,被抓走的老板娘到底长什么样的?

探头探脑的,光明正大看的,反正开个饭店,就能看到人生百态,这让林小曼觉得也挺值的。

高建军厂里的事也弄明白了,他接着当他的厂长,他私下里找小二偷偷谈了,说自己要调走了,怕他走之后小二被为难,干脆让他去店里帮忙。

“你要是能学出来,这个店以后你干也行。这都随你。”

小二惊讶不已,“二叔,你说我?我能行吗?”

“不行也没事,就当学习了,这都是手艺,以后你年纪再大些,自己开个小吃店也能用上。”

这话让小二心动不已。

同样的话,高建军不仅和小二说了,当然也不会落下建设和秀梅。

“你们跟着你们嫂子学,能学成啥样算啥样,以后也算一门能安身立命的手艺。”

高建设脑袋瓜活,要不然也不能跑到省城来打工,他不仅自己学,还逼着牛秀兰一起学,“跟嫂子好好学学,你看同样的东西,嫂子做出来的多好吃,哪像你,像做猪食似的。”

这几天都是牛秀兰做饭,说实话,她做饭一般,但也没难吃到他说的那样。

牛秀兰气道:“猪食你还吃得那么香?那你不成猪了?”

高建设眼珠子一瞪,上前就要踹她,她吓得躲到林小曼身后,“嫂子你看他。”

林小曼皱了皱眉,“建设,你是男的,就不能让着点她?再说,是你先说的话难听,凭什么让她就这么听着不能反驳?”

牛秀兰有人撑腰,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真是惊喜

没过两天,高建设晚上没到饭口呢,就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林小曼也没在意,小四这人脑瓜灵活,但并不很勤快,你说他懒也不懒,但不会主动找活干,不像小二眼里有话。

等到晚上,吃饭的都走了,林小曼这才发现,高建设还没回来。

“小四上哪儿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快了快了。”牛秀兰嘿嘿笑,“他不让我跟你,说要给你个惊喜。”

林小曼心里微微有些不好的预感,直到半小时后,这种预感成真,她在心里吐槽:还惊喜呢,惊吓还差不多。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笑着迎上去,“妈,你咋来了呢?小四也真是的,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去。”

“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高妈看着她的眼神,那个满意啊,拉着她的手说:“你这么辛苦,放着他这个闲人不用,哪用得着你啊。”

小四不乐意了,“妈,谁说我是闲人的,我眼我嫂子学酱骨头呢。等明儿个我给你做了尝尝,看看你儿子的手艺咋样?”

高妈笑呵呵的说:“行,那我尝尝我老儿子的手艺。”

林小曼虚扶了婆婆过去,高妈来,最高兴的要属高秀梅。

她乐得一蹦老高,“妈,你怎么来了?太好了,我爸呢?没跟你一块来啊?”

“家里哪能离人啊,还有猪呀、鸡呀的要喂。”

高妈四处打量着店里,一边点头一边夸道:“小曼可真有本事,来这几天就弄这么个店出来,挣不少钱吧?”

店里出事的事,高建军跟大家伙说过,不让他们告诉家里,免得家里面担心。所以高妈来,小四这一道也没跟她提。

“还行,开业时间太短,挣钱也不是太多。”林小曼给婆婆介绍了刘嫂,方姐和铁柱,然后让刘嫂再去看看颠对几个菜。

高妈拉着她悄悄问:“你怎么雇这么多人?”

林小曼知道她是怕雇人多花钱多,她婆婆会过着呢,就给她解释道:“店里活多,人少了忙不过来。”

高妈指着小四和小二等人,“咱自家这么多人呢,咋还不够用,你雇那老些人,不得给工钱啊?”她嗔道:“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不会过日子了。你说也怪哈,你也是农村出来的,咋就跟城里人一样会花钱呢?”

林小曼知道,她一说起来就没完,赶紧扯开话题,“妈,你咋没叫我爸一块来呢,把我爸一个人扔家里能行吗?”

“咋不行的,让他吃饭上老三那就行了。他要来了,还得把鸡啊猪啊的托给老三管,麻烦。”高妈又抻长了脖子瞅着店里,“你这店一共才几张桌子啊,哪用得着这么多人?那挣点钱全给别人了。”

林小曼笑道:“忙起来人不够才雇的。再说,建设他们才来几天啊,总不能人家干得好好的,他们一来我就把人辞了吧!”

她知道,她要不说清楚,婆婆会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干脆给她说明白,“刚开业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帮了我大忙的。再说,小四他们也干不长,之所以没给他们找活留在店里,这不是想让他们也学点手艺嘛,这将来,自己开个小店啥的也都能上手。”

高妈没在意她说的“帮了大忙”的话,反倒对后面的话很感兴趣,“这倒是真的,你啊,想得就是周到,小四,秀梅,看你二嫂对你们多好,以后可得记着你二嫂的好啊!”

接着又悄悄跟她说:“你让小四和秀梅学就行了,咋还让小二也跟着学?他要学会了,将来不是跟你们抢生意吗?”

林小曼生怕小二听到,推了推婆婆,悄声道:“都是亲戚,这孩子又懂事,建军说怎么也不能落下他一个啊。再说了,将来真要开店,让他们一个人去一个地方,也就说不上抢不抢生意了。”

她把责任推给高建军,果然,一听是她儿子让的,她不吭声了。“建军咋还没回来?”

“他今天厂里有事回来的会晚点。”

高秀梅凑过来,跟她撒娇,“妈,你光跟我嫂子说话,都不搭理我。”

“咋没说话,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

林小曼听这娘俩说话,就去了后厨,刘嫂和牛秀兰已经切好了卤肉,又做了几样简单的菜,一样一样的加上拌菜端上去也摆了一桌子。

“妈,小四也没说你要来,这些都是今天卖剩下的,妈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可不敢说“你对付着吃一顿”这样的话,真要那么说婆婆还不得以为她们吃狂了,就这还说对付?

高妈问:“让你店里的那些人过来一块吃吧。”

“他们单独吃。”刘嫂他们和他们坐一起,更不自在,而且铁柱那大饭量,也会不好意思。

高妈就抻头往刘嫂那桌瞅了一眼,心里直嘀咕,“这小曼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不行,等晚上我得好好说说她。”

“那啥,不给建军留点啊?”

高妈关心儿子,林小曼自然不会不高兴,“已经留出来了,一会咱们回去我顺便带回去。”

等到吃完饭,关了饭店门往家走的时候,高妈看着林小曼脚下的鞋皱了皱眉,“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路又这么滑,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还带跟的,那能走路吗?”

林小曼低头看了一眼,“这是棉皮鞋,虽然带路,脚底是防滑的,不滑。”

“那也得小心着点,过来我扶着你,你啊,走路一定要小心才行,特别是头几个月,过了这几个月就没事了……”

林小曼听得一头雾水,看看脚下已经踩实了的冰雪,还以为是说过几个月冰雪化了就没事了……

林小曼被高妈半扶半架着,这个别扭啊,“妈,我这鞋真不滑,我自己走就行。”

她怎么觉得弄反了呢,不是应该她扶着婆婆才对吗?

“没事,我扶着点你,小心着点好。”

林小曼无奈,刚要说话,高建军从前头走过来,“我约摸这个时间你们该下班……咦,妈?你咋来了?”

高妈笑道:“还不是你媳妇,我不放心嘛!”

高建军愣怔的看向妻子,啥意思?

林小曼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高建军过去扶了母亲,他还以为是林小曼扶着她呢,哪能想到这二人是调过来的,“妈,你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你自己找来的?”

“小四去接的我,我没让他跟你们说,你们都忙……”高妈拍了他手一下,“我好好的你扶我干啥,扶你媳妇去啊?”

高建军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媳妇?她咋了?脚崴了?”

林小曼赶紧摇头,“我好好的,可能是咱妈怕我鞋滑吧。”

高妈嗔道:“这两个孩子,加起来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这么大意?”

把二人说迷糊了,高建军忍不住问:“妈,你说的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呢?”

“哎呀你们快点,都要冻死了。”高秀梅见这几人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不乐意了,大声喊道:“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再说啊?真的。”

“啊,好好好,来了,这孩子,你说这脾气随谁呢?”高妈唠叨着,小步飞快挪腾了两个,又回头嘱咐,“扶好你媳妇,别让她摔了。”

二人对视一眼,高建军低声道:“咱妈到底啥意思?”

林小曼无奈道:“我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一会问问小四吧,兴许他知道,是他把妈接回来的,之前也没说一声。”

家里的被褥肯定又不够了,唉,今天晚上弄不好真得打地铺了。

她胡乱的想着到了家。

高妈在把所有的屋子巡视一遍后,拉着二人进屋,盘腿坐到床上,开始批评上了。

“不是我说你们,也年纪不小了,咋这么不懂事呢?要不是建设往家写信,我都不知道这事,你说说你们,到是告诉我一声啊?别的我不管说,咋地也比你们有经验……”

高建军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断她的话,“不是,妈你等会,你说啥的?啥没告诉你,啥经验不经验的?你懂开饭店啊?”

林小曼觉得她听懂了,可她不太理解,建设是怎么看出来的?“妈,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高妈愣了一下,“咋的,小曼你怀孕没告诉建军?”

高建军啊一声,看向妻子,“怀孕?小曼你怀孕了?”这一句声音带着些惊喜一下提高不少。

林小曼眨眨眼,先伸手挡住要抱自己的丈夫,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妈,谁说我怀孕了?我没怀孕啊?”

高建军的动作就僵在半空,看看妻子,又看看母亲,理智下来,附和道:“对啊,妈,谁说小曼怀孕了?她要是怀孕了我咋不知道呢?”

高妈听的直摇头,“就说你们两个糊涂……我问你小曼,你月事过去多久了?”

林小曼脸色微红,低声道:“我不记得了,”前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哪记得这些啊,倒是高建军想了想,“好像有一个半月了吧?”

高妈微微皱了皱眉,对儿子竟然记着这种事有些不满。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没好气的道:“你看,月事过去这么久了,你不是怀孕那是啥?”

林小曼愣住了,“不能吧?就是晚来呗?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啊?”不是说怀孕会恶心想吐吗?她好像没有这些症状呀。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态度

林小曼不由自主的低头去看平平的小腹,“妈,你弄错了吧?我就是月事来得晚了一些,这两个月事情多,生活不规律,月事也就不规律……”

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有惶恐好像又有些惊喜,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妈,谁跟你说的我怀孕了?”这总不会是小四吧?

“是秀兰提了一嘴,说是看你恶心吃不下饭,她生过孩子,知道你可能是怀孕了就让小四告诉我了……你们是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没告诉我呢……我问你,你以前来事规不规律?”

“以前挺规律的,都是一个月零三四天,挺准的。可是这两个月生活不……”她话没说完就被高妈打断,“那就对了,你前些天是不是吃不下饭去,还偶尔恶心?”

林小曼点了点头,“那是因为那两天胃里不舒服……”

“啥不舒服啊,那就是有了,你这傻孩子,月事都拖了快半个月了,偶尔还恶心,那就是怀孕了。”高妈一拍手高兴的道:“我一听我要有孙子了,就赶紧收拾东西过来了,你们年轻没经验,这儿又没个老的,我也不放心啊,我过来照看你们一段时是,你等满了三个月我再回家。”

林小曼呆呆的看着她,又看着先是愕然,然后满脸狂喜的高建军,有些不敢相信,呐呐道:“不,不会吧?怎么可能?可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肯定是,有的人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生了建军他们姐弟五个,我有经验着呢,肯定是。”高妈信誓旦旦的,“看看,幸亏我来了,要不然,你们这还稀里糊涂呢。”

高妈拍了拍手,“行了,你们小俩口说会话,我去那屋瞅瞅你妹妹他们去。”这是特意把屋子让出来给他们。

高建军看着妻子傻乐个没完,林小曼却还是不敢相信,她犹豫了一下,“要不,明天我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怎么听婆婆说的,不怎么告谱呢?

“对对对,是该检查,是该检查。”高建军早就乐懵了,此刻是别人说什么他都觉得对。

“小曼,我真高兴,我就要当爸爸了。”他说着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林小曼心里有些不是意思,“这还没检查没确定呢,万一不是……”你这不是白高兴白激动了。

高建军忙道:“肯定是……就是不是,咱们以后再要就是了,也没啥,你别有负担。”

林小曼低下头,手指动了动,犹豫一下还是摸上肚子,这里面有孩子了吗?

她虽然说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可真要来了,她也是不排斥的。

“建军哥,我总觉得妈说的不一定准,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行行,明天我就陪你去。”

高妈听说后,摆了摆手,“去啥医院去医院,咱乡下地方,生孩子都没几个去医院的,何况上什么医院检查了。你们当那是啥好地方啊?听我的准没错,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就再等一两个月这肚子起来点了,再往家报喜就是了。”

林小曼想了想也是,而且高建军第二天没有时间,她干脆不去想这事,全当自己没有怀孕,可是高妈却不这么想,看她弯腰端盆,生怕她抻了;看她穿皮鞋,又说鞋底太薄会凉着;看她洗菜,怕她碰凉水不好……

一系列的关怀让林小曼也紧张起来,晚上跟高建军说:“这样不行,没看秀兰都不愿意了,说的话可酸了,说她怀孕的时候可没这么娇气,咱妈连件衣服都没帮她洗……我看明天我还是去趟医院的好,真要怀孕的,我也不说啥,可万一没怀孕,我这么让妈伺候着,到时候妈还不得给我脸子看啊。”

哪怕不是她故意欺骗,可婆婆怕是不会那么想。

她心里暗暗埋怨小四两口子多事,她就算真怀孕了,自然会告诉家里,用得着他们吗?

高建军笑道:“不能,妈这么有经验,她说是肯定就是……行行行,看看也好,明天我有时间,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林小曼说要去医院,高妈还不高兴的念叨二人瞎得瑟,“有那钱干啥不好?你们两个就是不会过日子,你大爷上趟医院得瑟一圈咋地啦?还是该抽抽该喘喘的?那咱们祖祖辈辈的在乡下,没听说怀孕还要去医院让大夫确定是不是的?他懂个啥懂?那大夫有我生过的多?”

不过林小曼这回铁了心要去检查,就当没听到她念叨的声音,和高建军去了医院。

听到大夫说没怀孕的时候,林小曼心里轻松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倒是高建军,傻眼服,想着母亲说的那些,追问道:“我媳妇都过了半个月没来月事了,不是怀孕是啥啊?”

“这种情况很正常,生活不规律也可以导致这种现象。”

“那,那她前些日子还恶心呢?”高建军自己是不懂的,这些都是高妈说的话他记下来了。

“恶心也许是感冒了,也许是不好受,很多情况都能导致恶心,并不代表他怀孕了啊!”大夫看着高建军的眼神有些不耐,这些就能说明怀孕了?这不胡闹吗?

他走出医院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的,林小曼微微不悦,“我没怀孕你是不是很失落?”

高建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妻子略有些不悦的脸,他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被妈弄糊涂了,幸亏你说上医院,要不然还不弄出笑话来了。”

林小曼很满意他的态度,“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我也觉得过两年要正好。”他立刻说,那态度无比端正,林小曼略有些失落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没有……也挺好的,她还年轻,过两年再说吧!

只是想到婆婆,她心里未免有些不自在,果然,高妈听说她没有怀孕,脸色立刻垮了,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怎么可能呢,我生了这么多,怎么还能不懂这个?”

却也没再犟着说她确实是怀孕了。

林小曼微妙的感觉到,高妈对她的态度立刻不太一样了。

不是说不好,但好像又恢复到他们一起住在老家时,不,好像比那还要过分。

“小曼啊,店里生意倒还好,可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我看啊,你明天就把那个铁根和小方给辞了吧,杂活让小二和建设干就行,包饺子这活,咱们娘几个都能干……”

林小曼这几天正跟高建军商量,他们回县城以后,铁根的工作问题,建军说想要帮他找个厂子去当工人,铁根没答应,说是想回家乡镇上,开这么一家小馆子去。

只不过他说了,“等你们啥时候不干我再啥时候回去,只要你们干一天,我就一天不走,留在店里干一天的活。”这是他朴实的想要报恩的想法。

他来没干多久,吃喝不缺又学了手艺,这可是一辈子受益的事,他对林小曼只有感激。

林小曼当时答应铁根做到年末,听了高妈的话,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妈,这不行,小二和建设现在只能打打下手,有些活他们干不了。”

脏累的活都是铁根干的,他们两个,只能干些擦桌子擦地的活,再顺便跟着学学怎么酱骨头,收拾猪头那些活,林小曼也不好支使他们干。

“咋干不了?我说了能干就是能干。”高妈见儿媳妇不听她的,转过头就去找儿子诉苦,“……我为了啥,不是为了你们?有那些钱干只啥不好?都给了外人,也不知道这心眼倒底是灵还是笨。”

高建军劝道:“妈,饭店是小曼从无到有,一点点开起来的,那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的事业,你也不懂这些,就别管了。再说,让小二和建设干,不是那么回事,建设是能干活的人吗?小二毕竟是小辈,支使多了让我大爷他们咋想?咱们给人家多少工钱?”

像现在,他管吃管住还管教手艺,到了年开一人给点意思一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让他妈管习惯了,这事业是小曼自己的,就是他也只会帮忙或背地里出主意,却不会指手划脚让她不高兴。

“我咋不懂?我在这看了这两天了,啥不明白?多简单啊,不就是收拾那些猪头猪蹄子之类的……再说了,啥叫是她的心血她的事业?她不是你媳妇啊?她不是老高家的儿媳妇?这咋我听着这意思,这饭店跟你没关系是咋的?”

高建军无奈的说道:“妈,你说的这是啥啊?我是说,这饭店是小曼的事业,你让她自己去管理好不好?”

“那她这么祸祸钱你也不管呗?”高妈有些失望的看着儿子,“我发现建军你啊,这一年变了,学狂了啊。”

高建军觉得有些头大,他试探着问:“妈,你是不是心里埋怨小曼?觉得她没怀孕不高兴?”要不怎么开始挑上刺了?

高妈矢口否认,“没有,我才没有呢,是我自己弄错了,我没怨她。再说了,你们结婚还不到一年呢,我不着急,我急啥啊,我都有孙子了。”

第一百七十章 逼问

高妈摆摆手,“哎呀我不管了还不行?你瞅瞅你,有了媳妇忘了娘,得了,我不讨人厌了,我过几天就走还不成?”

高妈这是脑羞成怒,高建军只好哄她,“妈,你走啥啊,快过年了,把我爸也接来得了,咱们家今年在省城过年。”

“接啥接,那得多花多少钱啊?”高妈板着脸说。

她来,还有小四一帮来不都是钱?她那时怎么不算计呢?

高建军深知跟母亲不能讲理,只跟她讲些歪理,“多点就多点呗,又不年年这样,这不是让你们也见见人省城人过年是啥样吗?再说,咱有饭店,小曼进那些东西不比在外面市场便宜嘛。”

其实也没便宜多少,特别年节的时候,毕竟现在物资还不是太丰富。

高妈就被他带跑题了,二人说了会过年的事,高妈拍着大腿才琢磨过味来,“这个小瘪犊子,有了媳妇会跟老娘耍心眼子了。”

家里人多,小二和高建设被他撵到店里和铁根做伴去了,高母和高秀梅住北屋床上,牛秀兰住沙发,至于他,又可以搂媳妇睡了,他回到屋,先问起媳妇铁根的事,“妈的话你别放在心里,我跟她说过了,这是你辛苦做起的店,这店得你说了算才行。”

林小曼抬起眼皮子睃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要这么说,妈会更看不上我呢?”

“不能,我说了我都不管,妈是个明白人。”

林小曼心里腹诽:是挺明白的,就是太明白了。

牛秀兰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皱着眉,高妈看了没好气的问:“又咱坏肚子了?你说说你,小姐身子丫环命,你没长那个富贵肚子,就长吃那些油水大的,我来这几天,你都吃坏几回了?瞅你这出息劲。”

牛秀兰蔫蔫的道:“不是,我是想姑娘了。”

高妈默了默,这事是她办的不地道,她急着来伺候以为怀孕的建军媳妇,把那孩子送去她姥姥家了。

她有些不太自在的说:“你要想她,不行就回去呗。反正在这,也没啥事。”

牛秀兰弄巧成拙,生怕婆婆非让她回去,赶紧道:“来都来了,咋也得帮我嫂子忙完年前这一两个月呀。”

高妈也没拆穿她,脱了衣服躺下,看秀梅已经睡着了,问她:“这两天秀梅怎么睡这么早?”

“谁知道呢,可能是累了吧。”牛秀兰说完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天天嫌这嫌那的,你姑娘最懒了也没见你嫌弃?一天天光吃不干,还能累着也真是怪了。”

白天,酱肉都下锅以后,高建设说是要带牛秀兰出去逛逛,高秀梅立刻跟上,“我也要去。”

牛秀兰赶紧看他,高建设一挥手,像挥苍蝇似的,“你跟着干啥?我们两口子逛街,你也跟着。”

高秀梅立刻看向她妈,高妈说:“逛街带着她有啥不行的?你们两口子咋了,带你妹妹你媳妇不让是咋的?”

牛秀兰忙摇头,“没有,我没说不让,我们出去怕秀梅冻着……”

林小曼觉得,自打婆婆来了,店里热闹极了,她有时候都想躲出去清静清静,就连吃饭的顾客都说,“你们家这生意这么好?要这么多服务员?”

可能是觉得自家这几个都走了,把小二单独扔下不好,高妈就叫小四:“带上小二,你当叔叔的也不知道照顾着点侄子。”

小二忙摆手:“我不去,我不爱逛街。”

“去吧,年轻人哪有不爱逛的,反正没到饭店呢,小曼,要不你也去逛逛?”

林小曼就是逛,也不愿意和这几个一起出去,她摇摇头,“我不去,我得看着火候,要不,妈,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吧。”

高妈想了想,“那也行,来一趟省城,咋也得逛逛街,回去才有得说,你们说是吧?”

一行四人去逛了商场,末了高妈说:“咱们去趟菜市场,我看看城里头都有啥卖的?都说比咱乡下大集好,我看除了大点,东西多些,人多点,也没啥好的。”

菜市场人很多,哪怕是冻得哆哆嗦嗦,来来往往的人也比商场里要多。

高秀梅指着卖鱼的摊位叫道:“妈,你看那鱼多大,咱们买鱼吃吧,我来这么些日子,天天吃卤肉,都吃够了。”

高妈骂道:“给你狂的,还吃够肉了,你要吃够了你别吃,光吃咸菜不就行了。”

牛秀兰闻着那大盆里发出的鱼腥味,呕一声吐了出来,卖鱼的大哥翻着白眼很不乐意,“恶不恶心人,上这儿来吐来了?你倒是跑远点吐去啊?”

高建设赶紧掏出条皱巴巴的也不知道都几天没洗的手绢递给她,“怎么了?今天早上没吃啥啊?”

看来她经常吃坏肚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啊。

牛秀兰觉得委屈,她不就是看着好吃的多吃了几筷子嘛,建设自己也不少吃,还有秀梅,吃得也不比她少,也没见他们拉肚子。

弄得她好像多馋似的。

其实她的馋,在高家人人皆知。

只是她自己不觉味。

高妈忙跟人摊手赔不是,出去市场的时候还喜滋滋的,高秀梅撅着小嘴很不高兴,“妈你怎么不买鱼?我想吃了。”

“吃吃吃,吃啥你吃,我哪来的钱?”

“我二嫂不有钱嘛,你出来没问她要?”

“那是你二嫂的钱,我脸咋那么大呢问人家要?行了,一边去,天天那么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越吃越馋!”

高妈说完乐颠颠的跑到牛秀兰身边,“是不是又有了?”

牛秀兰嘿嘿笑道:“可能是,不过刚过没几天,我也不确定。”

高建设一听媳妇又有了,低声道:“妈,不能生,人家不让。”

高妈瞅他一眼,“你傻啊?你们现在在城里,谁管这个?大不了让你媳妇生完再回去,实在不行,让你二嫂帮着带两年,大一些带回去就是了。”

牛秀兰觉得这主意好,“姜还是老的辣,妈,还是你聪明。”

林小曼看到高妈高兴的一直咧着嘴乐,有些好奇,“妈,你们出去碰上啥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

“高兴事,”高妈悄悄四处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秀兰又怀上了。”

林小曼知道农村人都想要儿子,看她弄这么神秘不禁好笑,“这可是好事啊,妈你这么小声干什么?”

“你这孩子虎啊,不小点声,万一让人知道了,再拉她去打胎怎么办?”

林小曼真不知道还会这样,“不会吧?不就是罚点款吗?”

“咋不会?你大姐上回还说,她单位的一个女的,都六、七个月了,让人发现了,拉到医院把孩子打下去了,这孩子都成型了,是个男孩……”

林小曼不禁打了个寒战。

高妈就和她高量,“正好,让秀兰就搁你这呆着,等生完再说。”

林小曼倒不会说不让,只是她这里,街道办也会来检查。现在还好,等要肚子大了,除非她不露面,要不然很难不被发现。

“那也没事,就说她是第一胎,之前没有孩子。反正她们也不能跑到咱家里面去查去。”

中午吃饭,牛秀兰在大骨头汤里倒了小半瓶的醋,喜得高妈嘴都合不拢,“酸男辣女,秀兰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子。”

林小曼也听说过这说法,至于准不准确她不知道,不过看着那汤成了酸汤,牛秀兰喝得还很香,她觉得她牙都要倒了。

林小曼怀孕的事是个乌龙,正巧又碰上牛秀兰怀孕,高妈的一腔热情就都放到了她身上。晚上睡觉,自己去睡沙发,让她睡床,吃饭的时候不管什么菜都问她:“要不要加点醋?”

好像不爱吃酸的就生的不是男孩一样。

又好像不管肚子里是男是女,只要多吃醋就能变成男孩……

林小曼心里漫过那些奇怪的想法,小声跟高建军报怨:“你说说,这事要传出去,对你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高建军沉吟片刻,“这事吧,是哪计划生育部门管,我就当不知道,他们能生出来就生,要真被抓了也是他们倒霉。”

林小曼也就是抱怨抱怨,她当然不会无聊到去举报自己的小叔子媳妇,不过,她发现,每当秀兰有想吐的感觉,秀梅表情也不大对劲,好像也很不舒服,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

而且,她吵吵着要吃鱼,可鱼做好后,秀兰嫌腥不肯喝,她喝了一口就跑出去吐了,说是这鱼太腥了,可实际上,她吃得很好,一点腥味也没有。

如此几次后,不仅她觉得奇怪,连高妈也起了疑心。

这天早上大家都下楼了,高妈把高秀梅留下,说要她陪着她把屋子好好收拾收拾。

高秀梅还很不乐意,“我四嫂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咋还啥都不能干了?以前她怀那个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高妈把她推进屋里,把门一关,那紧张劲,把高秀梅弄得心惊不已,“妈,你这是干啥呀?”

“我问你,你跟那个人,有没有发生过那啥?”高妈推她坐下,自己则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高秀梅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妈,你说啥呢?我不是说了没有没有没有嘛。你怎么还不相信人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死丫头

高妈活了快五十岁,哪里能看不出高秀梅是不是说谎。

当初她问她有没有时,她说没有,那时她以为她发现的早,也就相信了她的话。

可这几天高秀梅明显的不对劲,让她心里的怀疑不断扩大,再问她时,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也就基本明白了。

高妈气得抬手就打,“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不懂事啊……你是要气死我吗?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你什么事都敢干啊,你怎么敢啊你……”

高秀梅背对着她缩着脑子直闪躲,“妈你别打了,妈你别打了,疼……疼……呜呜呜……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只稀罕你儿子不稀罕我,打死我得了,我给你打,你打吧打吧……”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往她身上靠,“我就是不要脸了,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

高妈愣了愣,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往地上一坐哭道:“哎呀我的老天爷啊,这可咋整啊,你说说你个傻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高秀梅双手捂着脸也呜呜哭。

等哭够了,高妈爬起来问:“月事多久没来了?”

高秀梅怯生生的抽着鼻子道:“已经两个月了。”

高妈抬手又要找,看到女儿紧闭着眼睛等着她的样子,这抬起来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她眼泪就又落下来了,“你个死丫头,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两个月,只能上医院做流产,可她年纪这么小,这去了医院,让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做人?而且,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高妈看着她,又恨又气又心疼,“都是我和你爸把你惯得,上次你哥提醒我,我还跟他不愿意,嫌他往你身上扣屎盆子,谁能想到你这么不争气……”

她抹了眼泪,问:“你打算怎么办?”

高秀梅看了她一眼,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这就是个孩子啊,高妈恨得往床上使劲捶了几下,发狠道:“这个姓赵的,等我回去非得打折他的腿,我要去告他,我要让他当不成老师,我要让他再也没脸教学生……”

高秀梅伸手揉了揉被打的脸颊,幽幽道:“那你姑娘更是没脸。”

高妈:“……”

她站在那,生气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下了决心:“咱们这就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家,我去找那个姓赵的,你们赶紧结婚。到时候就说是早产……”

她越想越不甘心,这姓赵的引*诱了她的姑娘,反而她还要把姑娘嫁给他,可真是便宜这个畜牲了。

可不这样,她姑娘这辈子就毁了呀。

高秀梅有些茫然,又有些喜悦,“妈,真的?你同意我和家生哥结婚了?”

高妈看着她这样,心塞的不得了,“是,我同意了,回去就给你们办喜事。”她捂着胸口,不爱看她那张喜悦的小脸,“我让你二哥跟着回去,你二哥出面最好。”

她眼泪又手指缝里流出来,“你说说你,就这么怀了孕,将来嫁进去,也得被人瞧不起,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

高秀梅安慰她道:“妈,家生哥对我可好了,他原本是说等我毕业了再去家里提亲的,他说会对我好一辈子,你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

高妈的心都要碎了,可看着这个傻丫头一脸天真的,一口一个家生哥叫着,她把担忧的话咽了回去。

已经这样了,再骂她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如何善后补救。

也幸好那个赵家生还有份工作,以后也不至于让秀梅受太多的苦。

她心里恨不得把赵家生给撕了,可是为了姑娘,又不得不忍耐。

高妈的眼睛都哭红哭肿了,到了中午她就没下楼,只打发高秀梅下楼去吃饭,“你去吧,跟你嫂子说,我不饿不想吃。”

高秀梅哎一声答应了,下楼后果然林小曼问起来,她没心没肺的说道:“妈不饿不想吃。”

林小曼微微皱了皱眉,“妈是不是感冒了不好受?”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想吃饭?

“没有啊,妈挺好的,噢,她就是昨晚上没睡好,说要睡一会,反正她了不饿。一会我上去给妈带些吃的就行了。”

林小曼看着大口大口吃得香甜的小姑子说:“我上去看看妈去,你们先吃吧。”

牛秀兰今天胃口很好,一边嘴里大嚼着一边点头,“嫂子你去吧,我吃完饭和秀梅一块上去。”

她把饭菜用小盆和饭盒装好,放进一个来回装饭的布袋子里,背着回了家。

高妈正在偷着抹眼泪,听到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高秀梅回来了,她把眼泪擦了擦叹了口气,再哭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怪自己当初没有听儿子的话看紧这死丫头。

“怎么这么快……”她看到是林小曼,惊讶极了,“你怎么跑回来了?”

林小曼比她还要惊讶,婆婆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过了,“妈,出什么事了?你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她能告诉儿子,却不会告诉儿媳妇,也是怕儿媳妇笑话秀梅,怕秀梅在几个嫂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被小曼看着,她也没慌,强笑道:“唉,刚才我想起你姥你姥爷了,这心里难受……那啥,你咋回来了?”

她打起精神,话说了一半强行转移了话题,“我还以为是秀梅呢。”

“她说你不想吃饭,我怕你不好受,自己忍着不吱声,过来看看。我带了饭了,妈你吃点吧。”林小曼弄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她既然不想提,自己也不好多问。

“哎呀不用啊,你这孩子真是心细……妈就是想起你姥你姥爷一辈子都没进过省城,没吃过这么些好吃的,一时难过,倒让你惦记了。行,我这就吃饭,我没事,不用担心啊。”

林小曼打开饭菜,摸了摸,“有点凉了,我去热一热。”虽说店里离这很近,但这大冷的天,几分钟饭盒就都冻透了。

高妈道:“不用,凉点也不怕。”

林小曼道:“没事,很快的,这大冷的天,吃凉的胃该不舒服了。妈你等几分钟,很快的……”

儿媳妇的举动让高妈觉得很温暖,站在厨房门口看她热饭热菜,就有种想和她说心里话的冲动。

“你这孩子,就是比一般孩子懂事。秀梅要是有你一半,我就是死了也能放心。”

林小曼嗔道:“妈,你说啥呢?什么死不死的,你还这么年轻呢,将来你得活到一百岁,看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呢。”

高妈笑道:“对对,我还得看孙子看重孙子呢,不过活一百岁就算了,岁数大了让人膈应……”

高妈说了一会又叹了口气,“小曼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比老三老四媳妇都懂事,将来,秀梅还得你这个嫂子照应。这孩子让我和你爸惯坏了,不懂事,说话也倔,不好听,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今天婆婆说得这些话让林小曼觉得怪怪的,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个?

她笑道:“妈,看你说的,秀梅她年纪还小,等大些就好了。”

她发现,她说完这话,婆婆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唉,但愿吧!”

这么小就要当妈,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高妈觉得眼睛又有些发酸,赶紧低下头怕被儿媳妇发现不对,“小曼啊,你还没吃呢吧,看你一天天忙的,快下去吃饭去吧,我自己弄就行了。”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妈,你要是有啥心事,你就跟我说说,省得你憋在心里难过。”

高妈身体僵了一下,“没事没事,有啥心事啊,我都这个年纪了,除了你们要孩子的事我还能惦记啥吧。”

她这么一说,林小曼倒不好接话了。

不过,下楼时还是叮嘱了几句,“妈,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和我说,可别自己一个人忍着怪难受的。”

“知道知道,哎你快下楼去吧,我心里有数啊。”

牛秀兰吃完饭和高秀梅、建设和小二一起上楼,没一会除了高秀梅,其余几个人都被她撵了下来,“你二哥要是下班早,让他回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牛秀兰回去之后跟她嘀咕,“妈眼睛都红了,我问她她说是想姥、姥爷了,我咋不信呢,想他们能想成这样?”

林小曼也不相信,不过她有话也不会和牛秀兰说,这就是个碎嘴巴。

果然,牛秀兰接着又自言自语,“她把自己憋屋子里一天,又把秀梅也留下,唉你说,不会是秀梅有啥事吧?”

林小曼哪知道啊,她心想当初你观察我时可挺仔细的,怎么就不知道观察观察秀梅?

其实这不是观不观察的问题,就秀梅的年纪,谁会往那上面想啊?

真要是有人往那上面想,还不得被啐啊:就不能想点好的,怎么就这么龌龊?

可谁能想到,这不可能的事它就发生了啊!

高建军下班回到店里,听到母亲一天在楼下没下楼,不由担忧起来,“我上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赶紧嫁了

林小曼给他装了晚饭,“上去热热再吃,我装得多,你们三个也够吃了。”

高建军接过来道:“知道了,晚上下班我下楼来接你。”

牛秀兰等他走了,羡慕的说:“看我二哥对你多好啊。”

林小曼淡淡道:“建设对你也不错啊。”

牛秀兰捧着肚子,一脸幸福的说:“还行吧。”她又凑到林小曼身边小声说:“哎,我越寻思越不对劲,你说妈到底有啥事?还瞒着咱们这些儿媳妇?”

林小曼说她:“你管什么事呢,兴许妈真的只是心情不好呢。你干活还是专心点,要是磕了碰了的,我看你怎么办?”

牛秀兰撇了撇嘴,“二嫂你就这点不好,跟你说啥你可能装了。”

林小曼有些无语,她这说话也太不客气了,不过,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她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你觉得我装那就装吧。”

牛秀兰嗑巴了下,半晌才撇嘴道:“二嫂你真没意思。”

高建军拎了袋子进屋,先问了句:“妈你是不好受吗?”

“啥不好受,别听你媳妇她们瞎说。我好好的呢。”高妈接过他手里的袋子,高秀梅抻头问:“带的啥呀?我想吃中午那个红烧肉,给我带了吗?”

高妈瞪她一眼,“就知道吃,你嫂子给你带啥吃啥得了,还能亏着你是咋的?”

高秀梅嘟了嘟嘴,刚要说话,高建军道:“秀梅去把饭菜热一热,我和妈说说话。”

高秀梅有些不乐意,“你这煤气灶我不会用。”

高妈说:“还是我去吧,这丫头,死懒的,你让吃行,让她干活费了劲了。”

高建军皱着眉道:“妈,你也太惯着她了。”

高妈叹了口气,“反正也惯不了多长时间了……”

高秀梅咬了咬唇,偷偷看一眼二哥的表情,悄悄的退后几步,进了北屋。

高建军笑道:“妈,你又寻思些没用的,秀梅才多大啊,人城里可不兴早结婚,你心疼她,就把她多留几年呗。”

高妈的眼圈倏地就红了,高建军愣了一下,试探着喊道:“妈?出什么事了?”

高妈放下袋子,捂着脸哭了,“建军啊,你说我这心里咋这么憋曲啊,秀梅这臭丫头,真是心疼死我了……”

高建军被她哭的一头雾水,但他反应很快,很快就联想到小四来时说的话,他的话一沉,扭头就朝屋里喊:“高秀梅!你给我过来!”

高秀梅吓得在屋里一哆嗦,她悄眯眯的上了床上,头朝里躺下了,好像这样装鹌鹑就能躲避一会来自二哥的狂风骤雨似的。

高妈拉住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骂她也没用了,建军啊,你说说,这可咋办啊?妈都要急死了,被这死丫头要气死我了……”

高建军叹了口气,扶着母亲坐到凳子上,“妈,秀梅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她,她这个不争气的,我都没脸说,我没把孩子教好啊……”高妈又哭了两声才道:“那个姓赵的天杀的,要是敢对我姑娘不好,我杀了他的心都有啊!”

高建军脸色阴沉的运了半天气,半晌才问:“你要把秀梅嫁给他?这种人渣怎么配?”

“不嫁能咋整?我说这几天我瞅着她不大对劲,不嫁的话,过几个月那肚子大的就瞒不了人了,她以后可咋整啊?”

高建军气道:“打掉!她才多大,不能便宜了那个畜牲!我要去告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高妈哭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你妹妹咋整啊?她才十六啊,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她抹了把泪,叹息道:“嫁了吧,反正咱乡下,十六七结婚的也有不少,到时候就说是早产……要不咋办啊?”

“妈,你别管了,这姓赵的交给我好了。至于秀梅,带她去医院,反正在省城,家里那边也不知道,等过个七、八年,在找个好人家嫁了。”

高建军咬牙切齿的恨道:“反正,不能嫁给那个人渣,这样的畜牲,不让他蹲笆篱子还等什么?”

高秀梅见外面除了哭,听不清说些什么,犹豫着,悄悄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的把头探进厨房里,正好听见二哥这话,吓得她赶紧跑进来尖声叫道:“不!二哥你不能抓他,他要是蹲了笆篱子我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高建军看到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

“我怎么不学好了,咱们村的小雪跟我一般大,人家年初就结婚了,也没见你们说不好。”高秀梅振振有词,她要不反驳,家生哥就要被二哥送进笆篱子了,这可不行,她说什么也要阻止。

“你能和她比?她一年学都没上,她爸和她妈等着她换了亲好给她哥娶媳妇呢。你跟她比?”高妈急眼了,照着她胳膊狠狠拍了两下,“没良心的玩意,早知道当初我也不让你上学,上什么学上学,你上这么多年学就学了这些?你怎么不跟你嫂子比比?看看人家多能耐,再看看你,不学好的玩意,丢人现眼,还好意思跟你哥喊?”

高秀梅被骂得眼泪汪汪,“妈,你打死我得了,打死我就不用给你丢脸了。”

高妈瞬间哑巴了,这是她生的,再不对也不能把她打死啊。

她气得转了两圈,突然一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妈”“妈”高建军兄妹二人同时惊叫一声上前抓她的手。

高妈摆了摆手,“都坐下,听我说。”

高建军先扶着母亲坐下,然后自己才搬了个凳子坐了,“妈,你别生气,你先喝口水。”他说着站起来去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推了过去。

高秀梅也搬了个凳子坐下,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并不说话。

高建军不愿意看她,觉得自己一看她就气得心肝肺都疼。

他把登子往旁边搬了搬,不用直接面对她的脸,“妈,你想说啥你就说吧。”

“这事,已经发生了,就是把秀梅,把那个姓赵的打死,也没用了。妈心里也生气,气我姑娘不检点,气那姓赵的不要脸,可这事,再气也得解决,要不然秀梅的肚子大了,就再也遮不住了,到时候,秀梅可咋办?”

高妈说着摆了摆手,“你先别吱声,这事,就听我的。明天你就送我们回家,你也跟着回去,去找那个姓赵的,跟他摊牌,他要是痛快的娶了秀梅,啥也别说,以后我当是姑爷。要是他吭吭哧哧的,敢推卸责任,那咱先打他一顿,再问他是想蹲笆篱子还是想好……”

高建军的眉毛越拧越挤,听母亲的意思,不管姓赵的愿不愿意,都得让他娶……

可这话他这心里听着真不是滋味。

高秀梅插言道:“妈,他不会不愿意的……”

“你闭嘴!”那母子俩同时呵斥道。

高秀梅扁了扁嘴,没敢再出声。

“建军,我知道你不乐意,可这事,你个大老爷们不懂,这种事,女方最吃亏,要真传出去,秀梅的名声完了,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你想想房玉玲就知道,在咱村里简直就臭大街了……”

说么房玉玲,高建军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她名声坏了的事件事,有他的影子在。

不过,这事他不后悔,谁让她去招惹小曼,还想坏她的名声呢。

高妈说完以后,看向女儿:“秀梅,妈最后问你一句,你真愿意嫁给那个姓赵的?你要是不愿意,妈就带你去医院把这孩子打掉,以后你就在省城呆着,等过些年,让你二哥二嫂给你找个本分人家嫁了。”

高秀梅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我要嫁给家生哥。”

高建军听她叫得亲热,牙疼般的嘶了一声,“你不是羡慕你二嫂吗?你要是嫁了姓赵的,以后可就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了。”

“生活在农村就农村呗,反正爸妈也是一辈子在农村,不也挺好的?再说,二哥你这么有本事,将来你把我们也弄到省城不就得了。”她理所应当又理直气壮的口吻把高建军气乐了。

“我可没那本事。你有能耐,你们自己去吧。”

高妈叹了口气,“秀梅,你自己选的路,以后不管好坏,你都要自己去承受。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建军啊,这事你别跟你媳妇说,给秀梅留点脸面吧。”

高建军低声道:“我就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这事也瞒不住。”

“能瞒住!回去就赶紧给他们办婚事,等过七个多月,差不多就到生的日子了,到时候就说是早产。”高妈早就想好了,“这种事你们男的不懂,就听我的就行。”

高建军抿了抿唇,苦笑道:“妈,不光这个。你咋跟人解释,这秀梅好好的学不上了,跟人结婚了?这么突然,谁心里不犯寻思啊?”

高妈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说她和姓赵的看对眼了,虽然不太好听,可也比这样强。”

这其实是自欺欺人。

有心的人,一猜就能猜出来。

可是看母亲那一脸的愁容,高建军不愿意她再难过,低声道:“我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别去当恶人

高妈又嘱咐道:“还有小四那边……”她沉吟着,“他信不信的也没办法了。”

和儿子商量好了,她又说高秀梅,“这是你自己找的,将来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就耍犟眼子,那熊脾气收着点,你在家你哥嫂子的都让着你,嫁进婆家,可没有人会惯着你……”

高秀梅不耐烦的道:“我知道了啊,妈,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高建军皱着眉,那手握成拳,动了几下,还是忍下了。

高妈叹了口气,要起来去热饭菜,高建军把她摁住,“还是我去吧。”

吃饭的时候,高秀梅在那挑挑拣拣,嫌这不好那不好,高建军冷冷的道:“你说哪好你就去哪吃得了,我们正好也不用伺候你,反正伺候也伺候不出个好来。”

高秀梅撅了撅嘴,“妈,你看我二哥,现在对我可不好了。”

高建军不稀搭理她,也没胃口吃饭,吃了没两口把筷子往下一放,“我下楼了,妈你们慢慢吃。”

高妈抬头看着他,“行,你去吧,省得搁家看着她闹心。”

高建军拿了大衣套上就下楼了,高秀梅跟母亲撒娇,“妈,你看看你们……”

高妈没好气的打断她的话,“给我闭嘴吧你,行了,你自己吃吧,我去那屋躲会去。”

高秀梅看着母亲的北影,觉得母亲和二哥都太不理解自己了,家生哥是个老师,多好的职业啊,想当初母亲不就是想让嫂子代课去当个小学老师吗?

赵家生可是初中老师呢。

她自己生了半天气,又心想将来我过得好好的,妈和二哥也就说不出啥来了,这么一想就坐在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能挣到钱,还不累,就像二嫂以前做头花似的……

想到头花,她眼睛一亮,对啊,就做头花。

二嫂做那个挣了不少钱,三嫂做那个,现在日子过得也挺不错,她可是看三哥隔三岔五就割块肉喝着小酒,那日子别提多美了。

她们都能做,她跟他们比差啥了,她可也是初中生,比她二嫂要强才是。

高建军可不知道他这个妹妹的心思,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嗤之以鼻,要真像她想的那么容易,何必都跟小曼去学呢!

林小曼看到他这么快下楼有些诧异,再看到他阴着个脸,一看就很生气的样子,心里就更有数了。

婆婆说的什么想老人,纯是骗她呢,说不准就像牛秀兰说的,这事跟小姑子有关……她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往上想,可这么一怀疑,这几天高秀梅的种种不对劲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好像跟牛秀兰那种状态很相像啊?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一突突。

店里正忙,她也不好说什么,一直到忙过了饭店,大家开始吃饭,她去叫高建军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后厨倚着墙闷闷不乐的抽烟。

“是秀梅出什么事了吗?”

她一针见血的问题,让高建军想骗都骗不了。

只是,他答应了母亲要瞒着妻子的,就是要说,也要等段日子,他含糊其词的道:“明天我要送妈和秀梅回家。”

林小曼愣了一下,“回家?不是说过些日子回吗?”她皱了皱眉,“到底出什么事了?不好跟我说?是秀梅的事?”

高建军苦笑,“媳妇,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咱妈说先不让告诉你。等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林小曼嗔道:“不让说就算了,我也没想知道。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忘了,过完年你就要调工作了,有些事,别人能做可你做不得,别让人抓了小辫子。”

高建军沉默了一瞬,“我明白,你放心。我不傻,有些事,不值当的。”

林小曼淡淡道:“你明白就好,行了,别在这装忧郁了,吃饭了。”

高建军失笑,“我哪是装忧郁啊,你们忙,我又没啥事……得得,是我的不对行了吧?走吧。”

原本愤怒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就消失不见了。

吃过饭,大家收拾完,高建军跟小四说:“妈不放心家里,不放心咱爸,想回家了,我明天送她和秀梅一块回去,正好我去那边出趟差。”

说是出差就能把小四糊弄过去。

“回家?”高建设觉得有些突然,“秀梅愿意跟咱妈走吗?”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咱妈让她一块回去的?”

“我说的,秀梅一天天在这也没事干,不如让她回去,她大了,硬留她也没意思。”最后一句话里有话,小四瞬间懂了二哥的意思。

他点点头,“也是,唉随便吧。不过我们可不走,我们还得帮我二嫂忙饭店呢。”

高建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你们在这可帮了大忙了。”高建设点头,“那倒不至于,不过都是自家,我们也不能不管是吧?”

他说着厚脸皮的嘿嘿笑。

晚上,高建军低声和媳妇说:“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这事吧,我答应了妈不和你说,不是不让和你说,你也知道,妈她爱面子,这事吧,让她没面子,也怕你们瞧不起……”

他含糊了后面的话,“你就当不知道吧,我过几天就回来,这几天要有事就支使建设,这小子虽然爱偷个懒,可遇上事不含糊。”

林小曼心里愈加好奇,可她没多问,就像他说的,过些日子就能知道的事,何苦为难他呢。

不过她这样,让高建军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本来说了,夫妻之前什么事都不保秘,可他不跟她说,小曼还很理解,他对着媳妇就愈发没有底气了。

“妈明天走,买点什么给她带着啊?”林小曼犯了愁,“早上的火车,除了几家商量开门,大部分的商店也不开门啊?”

她抱怨道:“你们也真是的,要走就这么急……要不,也买几袋红肠带回去?”

“行,就红肠吧。反正咱们也得回去过年,需要买什么咱们买了过年带回去就行。”高建军哪里顾得上想这个啊,他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怎么能教训姓赵的一通。

可是听了媳妇的话,想想秀梅那样,就又觉得不值得。

算了,秀梅自己愿意,他当什么恶人?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到底气难消,见了那姓赵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揍了他两拳,把人打的鼻血都流出来了。

高秀梅尖叫着扑上去抱住赵家生,“二哥,你干什么?”她朝二哥吼了一嗓子,再看向赵家生时心疼极了,“家生哥你没事吧?”

赵家生也没想过,这一次就中奖了。

高秀梅被家里人弄走,他还失望来着,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争气,竟然怀了孩子,他心里窃喜不已。

哪怕被揍,他心里也高兴着,不过这种高兴这时候当然不能太显露出来,但高秀梅这种对他的关心,他还是很受用的。“秀梅,我没事,你别怪你二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吃这种苦。”

看看,说得多动听多感人,高建军冷冷看着他,越加觉得这根本不是个好人选。

他晚上跟母亲说起这事时,“要是我说了算,我把他腿打折送进笆篱子,把秀梅带省城去,孩子拿掉,过个七年八年的,秀梅大了懂事了再把她嫁掉。”

高妈叹了口气,“你是男人,不懂这事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你说的那些都行,可你想没想过,就是嫁了,谁还能要她?”

高建军不以为意的道:“要真有喜欢秀梅的,也不会过意她的过去。”

“那是说。你问问,有哪个男人不在意的,要是你,小曼这样你会不在意?”

高建军不高兴的道:“说秀梅呢,你把小曼扯进来干啥?小曼才不会这么不懂事呢。”

“你看,还是的吧,要是小曼你也不乐意。”高妈摆了摆手,“别说那些了,他怎么说?明天他家里来不来人?”

这事还是要男方找人上门说亲,没有女方主动的,好像上赶着去嫁女似的。

“他敢不来,他要敢不来我把他腿打折。”

高妈嗔道:“你别动不动就把人腿打折,以后他是你妹夫了,你好歹看你妹妹的面子上,对他客气点。”

高建军哼了一声,没吱声。

高妈叹了口气道:“你瞅你们爷俩,一个德性,你爸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可能怎么办?那是他亲姑娘,还能打死不成?”

高建军没好气的道:“不打死也得打个半死啊。这样他不是更得意了,还有秀梅,妈你可得好好说说她,也不嫌丢人,我才扇了那小子两巴掌,你看她,看我跟个仇人似的,呼天抹泪的,好像他要死了似的。”

高妈嗔怪的拍了他一下,“说啥呢这么难听,唉,女人不中留,这孩子自己愿意,咱也管不了,爱咋地咋地吧。”

不过高妈晚上还是把高秀梅骂了一通,“你现在看他哪哪都好,等以后有了孩子,过日子你以为是几句好话就行的?那柴米油盐,哪一样不得操心?到时候哪还有那些爱情不爱情?等到两口子开始闹叽叽打仗的时候,你就知道,有个疼你的哥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爱嫁不嫁

高建军他们回老家的那天,店里没到饭点呢,就来了一个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女孩。

她站在店里,打量了半天,才朝着收银台后一直看着她却沉默不语的林小曼走去。“你好,好久不见了。”

林小曼心想,我跟你熟吗?而且好像之前见面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吧!

她对想害她的人没什么好感,“有事吗?”听说她不是恢复的很好吗,怎么又变得这么瘦,瞧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她是个什么人,怕是被她得骗了。

林小曼却不知道,原本李秀芬恢复的是很好,可是母亲找人去行凶,却被人全都送进派出所,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虽说李家竭力辟谣说这是造谣,可高建军一点面子不给的去家里那么一喊一闹,街坊四邻们表面不再说什么,可背地里对李家十分鄙视,连带着埋汰了她不小的话,让她又是痛恨又是忧心的,没几天就又瘦了下去。

李秀芬声音很平和,她苦笑着看向林小曼,“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误解,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

她很诚恳的请求道:“我这次是偷着跑出来的,请你给我些时间和我好好谈一谈好吗?我,”她低下头一脸的悲伤,“我睡了七年,醒来才知道一切都变了,我不想接受,可是却毫无办法,我只想和你谈谈,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林小曼皱了皱眉,对方这么苦苦的哀求,一般的人可能都不会拒绝,可她心里却有些腻歪,觉得这人装得太过了些。

可偏偏却有人吃这一套,高建设并不认识这个差点成为他嫂子的人,除了高建军,就是高父高母认识李秀芬,也幸好高妈今天已经走了,要不然看到李秀芬,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高建设从后厨出来,就见到一个漂亮的,却又非常柔弱的女子在跟二嫂说着什么,这女孩一看就是城里人,身上穿的,一举一动都和乡下女人不一样。

“二嫂,她是谁啊?”

李秀芬看着和高建军有三分相像的男人,眼圈不由有些红了,朝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是老三还是老四?我叫李秀芬,以前是你二哥的……”她看了一眼林小曼,有些为难有些难为情的说:“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高建设当然听说过她,不过,他的听说和李秀芬自以为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高家肯定会可怜她,会觉得对不住她,可实际上,高家人,除了高建军当时心里愧疚,高家人心疼可怜的只是自家的二哥(二弟)。

任谁这么无怨无悔的伺候了好几年,还被女方家千方百计为难,想想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何况,李秀芬直到要结婚了,也没有过一趟乡下高家,可见她对高家的态度,对农村的态度。

只不过那时高建军太年轻了,陷入爱情中的他看不到这些,他能看到的只是李家的和善,秀芬的热情大方。

高建设他们来的第一天,就碰上饭店刚被砸完,这事,背后可能有李家的影子这事,二哥也跟他私下里透过话。

所以,他听说对方是李秀芬时,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即他的态度变得吊儿郎当,“啊,我听说过,我二哥那些年,把钱都拿来给你看病和雇保姆了,我们家为此天天吃咸菜可是吃了好几年呢,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这一点没给面子的说法,让林小曼脸上闪过一线笑意,让李秀芬脸上多了一多难堪。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李秀芬有些手足无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这些都是他自愿的。”

“他当然是自愿的。”本来高建军就是自愿的,做都做了,现在翻出来,不是把他的那点功劳都给抹掉了嘛。高建军摇头晃脑的道:“不过,你们家都干了些什么事,不用我说吧,我二哥是好心没好报啊!”

林小曼不愿意再让李秀芬在这呆下去,她这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样子,说不准别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欺辱呢。

在李秀芬再一次说“我不知道”的时候,林小曼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那天建军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们以后最好都当不认识,这样其实对你最好。”

林小曼若有所指的道:“你这么漂亮,条件这么好,其实你没必要在建军哥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只是刚醒一时不能接受,可你若想开了,多出去走走多接触些人,你就会发现,其实,比他好的人大把大把,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不要名声的往上贴。”

高建设听呆了,他二嫂一向以前一直不太爱说话,不太爱计较,他才知道,原来人家不是不爱说话,原来人家怼起人来,也能让人难堪的下不来台。

可惜,李秀芬真的不能算一般人。

她走的时候,委委屈屈却没哭哭啼啼,这就让林小曼高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小翅膀扇的太厉害,这人和前世也不一样了。

但愿她能自己想开,要不然三五不十的出现这么一次,不咬人也够膈应人的。

高建设看着直撇嘴,一直到门关上,才回头说:“二嫂,我看这女的可不简单。她不能再找人来店里搞破坏吧?”

林小曼摇了摇头,“不能。”她就是不放弃也会去想别的法。

果然让她猜对了。

李秀芬回去后,哭了一场后,答应母亲相看对象,只不过有了高建军这个珠玉,看别人就不那么顺眼了。

到不是说那些人不如高建军,而是她年纪不小了,这年代又不兴找个小丈夫,太大的都是二婚,差不多大的,要么也已经结婚,还有没结的,条件就不那么好。

就这还是李家矬子里拔大个拔出来的。

李秀芬没看上这些人,就在家又哭又闹,李母被她闹得头疼,只好出主意,“要不,去找建军他爸妈或他家里人?许给他们好处,钱,工作,省城的户口,他们想要什么?我就不信了,他们家人都跟他一样傻?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非要个乡下姑娘?”

……

高建军家里,正在招待赵家父母和媒婆。

赵家父亲,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已经五十多岁的,看着跟六七十岁似的,又瘦又黑又老。

赵家母亲,跟大多数的乡下妇女一样,有些精明,有些小算计,带了些苛刻,看着高秀梅的眼神像射刀子似的。

要不是这丫头,她儿子能被打成这样吗?

昨天晚上赵家生回家,把老两口吓了一跳,他们一直娇惯着养大的儿子被打了,他们自然对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好印象。

他们儿子可是乡里学校的老师,啥样的媳妇找不着?找这么个毛都没齐的黄毛丫头,他们家不说感恩戴德他儿子看上他家的丫头,竟然还敢打人?

要不是他们儿子苦苦哀求,说是娶了这家的姑娘,以后肯定会有不少好处,她肯定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勾引男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哼,这样的媳妇进了门,她可得好好的敲打敲打,好好的管着她,可不能让她给老赵家抹黑……

等高妈把秀梅打发到西屋,两家就开始谈彩礼了,先是媒婆,也就是找的双方都认识的中间人说,只是有些话,人家都不好意思,高家条件好,可没听说一百块就要娶人家姑娘的,所以那中间人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赵母很不满意中间人的态度,亲自上阵,“……我儿子呢,心软,一看你姑娘这样,就说要娶了进家门。不过,我们家里刚给他弟弟办了喜事,家里现在一分钱没有,这彩礼呢,我想跟亲家商量商量,我们呢,也不能让你们家姑娘什么都没有就嫁过来,我们去借了一百块钱,我知道亲家条件好,看不上这点钱,可谁让我们穷呢,他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一大家子要吃饭,实在没办法……”

高妈听着她的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一百块钱太少了,除了非常偏僻的山里,现在最少都要二百的彩礼。

她们家不多要,怎么也要二百三百的才好看。

要不然面子上不好看。

她知道,自家姑娘怀了孕,在对面这个女人面前,天然就矮了一头,人家的意思没明说,但也很清楚,人家是看不上她的,是赵家生愿意负责……可彩礼就是一百,多一分也没有。

没错,赵母就是这个态度,要按她的意思,这一百都没有,“爱嫁不嫁,我看她过些日子大了肚子怎么办?”她在家时就是这样跟家里人说的。

要不是赵家生好说歹说的,最后威胁道:“那你儿子就要蹲笆篱子了”,她这才去借了一百块钱回来。

高妈也不是善茬,你们太欺负人了,把我姑娘弄大了肚子,就这么个态度?

这要是答应了,秀梅嫁进去还不知道怎么受磨搓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看谁狠心

高妈心生恼怒,心想我还没找你们家算帐呢,你们倒得了便宜卖了乖。

她态度冷淡的说:“我们家条件虽然也一般,可儿子结婚,就是去借也要借二三百块钱,把婚礼办得像样点。一百块钱,别说我们这样还算不错的人家,就是那山里面的穷得穿不上裤子的人家,怕是也不只这一百块钱吧。”

她站起来,掸了掸衣袖,“既然你们不是诚心来求亲的,那就算了。我们秀梅,虽说不是啥城里姑娘,可也是初中生,反正她年纪还小,还有在城里上班的她二哥二嫂,以后就是想嫁到城里也不是啥难事。”

她顿了顿,看着对方微撇的嘴,脸色又沉了沉,“她二哥脾气不好,当时就说了,要把他送进去蹲几年,要是赶上严打,说不定还能吃个枪子啥的……”

赵母脸色刷的变煞白,嘴唇不停的抖着,哆哆嗦嗦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这可是你们姑娘自己愿意的,可怪不得我儿子。”

高妈的话很不客气,“我姑娘才多大啊,她懂啥啊懂?你儿子可是老师,还不是他说啥秀梅听啥……要不咱们去学校,去派出所好好问问去?”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可赵母明白,这大冷的天,额上的冷汗刷地流下来了,想到儿子说的蹲笆篱子,她再也不敢拿把,“那,那啥,我也没说啥啊……”

这话说的再没之前的底气。

高妈也不会太过分,说到底姑娘要嫁进去当人家的儿媳妇,她笑着又坐下了,“没说啥就好。唉,我这个儿子,这些年在外面,有本事不说,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要不是我这个当妈的死活把他拽住了,说不准啊,现在是什么样呢?”

赵母看了眼中间人,中间人也不傻,这样的事在农村,哪年也得发生几起,她之前就是不明白这二家怎么突然要结亲了,这会也看的听的差不多了。

她赶紧上前去,拉着高妈的手亲热的道:“哎呀你看看嫂子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急,这不议亲议亲嘛,这得有商有量的才叫议亲是吧?赵家嫂子你也是,我秀梅侄女多好的姑娘啊,这十里八村的,你可打着灯笼都难找,还是初中生,你们家能娶着这样的媳妇,那可是烧了高香了,要不是他们孩子自己看对眼了,我都想为我家侄子来求亲了……那啥,按理说聘秀梅,二百彩礼也不多,”中间人当没看着赵母使劲递过来的眼色,“不过嫂子你也知道,赵家现在有些困难,咱是结亲家,都是为了孩子,嫂子你也是疼孩子的,就别计较这个了,赵家嫂子你说咋样?”

赵母这才松了口气,讪讪笑道:“那行,那就二百,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出去再借一遍,咋也是为了孩子。”

高妈见她服软,心下得意的同时,又觉得没劲,现在再得意又有什么用?将来姑娘还不是得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

这么一想,她就下了决心。

“还有件事,我们家老二呢,心疼这个妹妹,不想她嫁得太早,说她年纪还小,也不懂怎么伺候公婆,她在家也是小的,嫁过去家里还有小姑子小叔子的,她也不懂怎么当嫂子。还是我劝着,说他们两个自己看对眼了,反正迟早得嫁,小赵年纪也不小了,他这才同意。不过,他说了,他心疼妹妹,不想让妹妹嫁到外村去,也怕她伺候不好公婆,又怕她婚后辛苦,就想让他们小两口在村里或乡上整个房子单过……”

赵母气得不行,心想你们太过分了,还想把我儿子拐到你们家当上门女婿是咋地?

可是一想到刚才高妈的话,她心里就没底气,心里把儿子骂个狗血喷头,你说你说要勾搭小姑娘,找个没能耐人家的呀?找这么一家人,难不成以后还让我这个婆婆受儿媳妇的气不成?

她忘了当初人家给介绍的几户人家,她都嫌是农村的配不上她当老师的儿子。

“我们家也没那条件,再说,家生是大的,哪能他刚结就分出去过,要不这样,秀梅妈,等过几年,让她熟悉了家里人,几个北妹也都大了,再出去单过也不晚。”赵母说着抹了眼泪,“当初为了供老大上学,底下几个弟妹都没上学,他这要是出去单位,那他几个弟妹不更得怨我偏心眼子。你也体谅体谅我们,再说,这房子我们实在是弄不起,就是把我们卖了,也置办不起啊……”

单独置办一个家,需要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赵母决定了,无论她说什么,也不能吐口同意,她就不信,因为这个亲事不谈了?

高妈又说了几句,看她咬死不同意,想了想道:“秀梅她二哥二嫂,都在省城上班,她二嫂还开了个饭店,钱也不少挣。这回是他们两口子的心意,我就答应了,没想到你们不愿意,唉,算我没说,不买也行,正好给我儿子省钱了。”

给她买房子?

赵母心里迅速盘算上了,给她买的房子,不就是给家生的,以后老三结婚家里还能腾出间屋子,白落个房子还不好嘛……她立刻换了个嘴脸,“哎,秀梅的二哥二嫂对她真是没话说,将来我们家生也要能这么对她妹妹就好了。既然是她二哥的心意,我也不好拦着,不过,家生在乡里上班,房子最好买在乡上,这样她上班也近,你们说是吧?”

高妈的意思,反正就是让女儿不跟婆家一起住,目的达到了,住在她家附近还是乡里都无所谓。

况且,人家同意了,她也得退一步,因此笑吟吟的说:“这没问题,我们老二回来,就是为了他妹妹,只要是为了他妹妹好,他肯定没二话。”

赵家人离开后,高秀梅从西屋过来,“妈?”

高妈朝她哼了一声,“妈什么妈?你妈长这么大没受过这气,人家就差没指着我鼻子说我姑娘不要脸了……”

高爸打断她的话,“行了,别说了,都这样了还说这些干啥?你早干啥了?”

高妈气道:“我早干啥了?你早干啥了?”

说着眼看二人就要吵起来,高建军从外面回来了,“爸,妈,你们吵什么呢?”

高妈和高爸同时哼一声,高妈跟儿子告状说:“还不是你爸……”

高爸说:“你不惯着她,你还让她搬出来单住?还让你儿子给她买房子?”

高秀梅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问:“真的?我哥要给我买房子?呀,太好了,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高建军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母亲,“买房?给谁?给秀梅啊?谁买?”

高秀梅抱了母亲一下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当然是二哥给买了,咱家除了二哥谁还有钱啊。”

高妈有些心虚的说:“那啥,建军啊,你看你妹妹,就这性子,能和婆家住一块吗?这不得两天就打一块啊?我行思着,不如让他们单住,远了香近了臭,也就不会出现大的矛盾。”

高建军表情淡淡的,一声不吭,高妈不愿意了,板起脸道:“咋地,你媳妇店里挣那么多钱,拿些出来给你妹买个房都不行啊?你就眼看着你妹遭罪不管?”

高建军看了一眼巴巴看着他的妹妹,叹了口气,“妈,你也说了,这是我媳妇挣得钱。你决定这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呢?”

他到时候怎么和媳妇说这事啊?

高妈说道:“我也是临时想到的,你不知道刚来时他们家那态度……我也是没办法,秀梅这丫头,一点心眼子没有,嫁进去还不得被欺负死啊?再说买房子这事,他们家实在是穷,别说买了,就是租都租不起,咱们要不给买,这提也是白提。秀梅再不懂事,也是我和你爸的老姑娘,在家娇惯惯了,这嫁出去要是受气,你说我能好受吗?”

高建军有些无力的看着母亲,她一边气不过女儿的不争气,一边又心疼女儿。自己骂两句行,别人要说一句不好她都不愿意。

这样能教育好孩子?

当初父母对他们姐弟几个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怎么到了秀梅这儿就全都变了?

高妈接着道:“建军啊,就当这钱是妈借你的,成不?你也心疼心疼你妹妹,我一想到她是这么嫁的,我这心里就难受……”她说着眼圈就红了,“以后妈还你这钱还不行吗?”

高建军心里微微叹气,“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妈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是怕小曼不愿意,没事,我跟她说,她咋也能给我这个婆婆点面子就是了。唉,你妹妹但凡有小曼一半的能耐,我也不用担心她结婚以后的日子了。”

高爸点起烟,哼了一声,“那也是她活该。”

高秀梅扁着嘴看向高爸,他嗯哼一声扭过头,含糊着说:“不过你妈说的也对,你就这一个妹妹了,还不懂个事,你这当哥的,就得多照顾着点了。”

高秀梅撇了撇嘴,接着眉开眼笑道:“是啊哥,我可是你妹妹!”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买房钱

高建设出去上街,等回来的时候,气乎乎的去找林小曼,“嫂子,你不知道那个女的,她家里人有多恶心。”

林小曼正在指导铁根做熏肉,看他气急败坏的样不由笑道:“谁惹你了?哪个女的?”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天来的那个李秀芬呗,她妈来找我,你猜她跟我说啥?可给我恶心坏了。你说我哥当初是不是眼神不好啊,怎么找了这么一家人呢?”

林小曼愣了一下,“李秀芬的母亲?”

“对啊,就是她,那家伙装得跟啥似的,说出的话,比咱乡下无知的老娘们还不如。”高建军摇着头,看了眼铁根,把林小曼拉到一旁,“嫂子,那女的跟我说,要是我能劝说我二哥跟你离婚,说要给我在城里安排工作呢。”

林小曼有些惊讶,“哟,这诱惑可挺大的,行啊小四,你能回来跟我说这事,证明二嫂没白对你们好。”

“嘿嘿,二嫂,我们可不是那白眼狼,你放心吧,我二哥要敢对你不好,我都跟他没完。”

这话是真是假不用考究,林小曼笑道:“行,我可等着小四给二嫂我撑腰呢。”

背着众人,林小曼笑眯眯的小脸一板,这李家竟然还不死心,就跟那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不咬人它膈应人。

高建军回来,就看到她在那站着,小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不由好奇的走过去,“想啥呢这么入神?不会是想我呢吧?”

林小曼被他吓了一跳,嗔道:“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也不出声的?吓我一跳。”

“我站在这儿半天了,你也没看着我,想啥呢到底?”

林小曼哼了一声,“你说我想啥呢?我在想,那打不死的小强呗!”说着一转身,抬头往铁根那去,“熏好了没有?”

高建军摸了摸鼻子,回头问探头探脑的小四,“我没得罪你嫂子吧?还有,这打不死的小强是啥玩意?”

高建设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等他走过去嘟囔他“干啥神神秘秘的”,小四小声道:“我嫂子生气呢。刚才,就你那以前的对象她妈,来找我来了,你猜她找我啥事?”

小四说着说着想起件事,“对了哥,那个女的,就你那以前的对象,啥时候醒过来的呢?咋没听你说过呢?”

高建军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妈找你干啥?”无视了他的下一句话。

高建设就把话给二哥学了一遍。

高建军有些不敢相信,“她真这么说的?不能吧,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受欢迎呢?”都拿工作进城来诱惑他弟弟了,那给他的好处更不能少了。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没说对不起你嫂子这点不错。”高建军心里有些烦躁起来,他此刻跟林小曼的感觉一样:这怎么还不死心呢?

他并没有欣喜自得的心情,反而觉得很烦。

他上次把话说得那么清楚那么绝情,怎么还这样呢?

他挠了挠头,过去凑到媳妇身边,“小曼,那啥,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小曼跟他过去,抬了抬下巴,“说吧,啥事?”

一看他那副有话在心口难开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

高建军朝她讨好的笑笑,然后低声道:“小曼啊,是这样的,秀梅她,就要结婚了……那个,我答应她,帮她在乡里买个房子,你看这……”

林小曼心里虽然早有怀疑,可听到她就要结婚这话还是吓了一跳,“结婚?跟谁?不会是那个上次咱们碰上的姓赵的吧?”

高建军知道,要跟媳妇要钱,还要瞒着她是不可能的。因此小声的,简短的就把这事说了,只不过,他把母亲要钱这事说成是自己要的,“我想着这丫头这熊脾气,要是和男方家一起住,还不得三天两头的打仗啊?”

他带着些心虚,带了些愧疚,“那个,虽说我也气这丫头不争气,可是毕竟是我妹妹,想到以后她日子,我这心里也不是意思,别的我也做不了,就想让她以后过得能舒心些……小曼,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没事先跟你商量,也是我看她那个未来老婆婆实在不像个样。”

林小曼是有些不高兴,“你还知道应该跟我商量啊?我还以为,这个家就你一个人的呢?”

高建军陪着笑脸道:“哪能啊,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我以后一定事事请示汇报,征得你的同意,小曼,你看这事……”

林小曼斜了他一眼,“行了,别装可怜了,你既然答应了,这钱就出呗。不过我可跟你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不给你出这个钱。”

高建军忙道:“是是,肯定不会有下次。以后我肯定会先跟你商量的。媳妇,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女孩子。”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了的,”林小曼问:“这钱什么时候用?明天给汇过去?”

“那啥,汇款太慢了,我想着,你今天就去取出来,我给小四,让他们两口子明天就回去,正好也帮秀梅回去操办亲事。”

“那你不得跟建设说这事?你咋说?”林小曼哼了一声,“这事是能瞒得过去的吗?”

“建设多少知道一些。”他低声道:“主要是瞒着小四媳妇,他媳妇那嘴是大嘴巴,她要是知道了,那恨不得半个村子都知道了。”

林小曼想了想问:“除了钱,还要买什么吗?”

“不用了,拿了这么多钱足够了。”高建军心里有些不痛快,真是便宜那个姓赵的,当时就打他两拳简直是太少了,赔了个妹妹进去不说,还得给他们买房子,早知道这样,应该把他腿打折的。

虽然母亲说这钱她还,可他能让她还吗?

为了不让小曼对母亲有意见,他也只她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唉,他容易吗他。

林小曼去取了二百块钱,乡里盖个新房子,大概也就一百七八十块钱足够了,买个小两间的房子,大概一百五就够了,乡下房子真是不值钱。

虽然高建军说不用再买东西,但毕竟是结婚,林小曼还是去百货商店,买了几块布料,有大红色的和天蓝色的,是给高秀梅的,还有藏蓝色的和紫红的,是给高妈高爸的,还有小四两口子一人一块布料,又买了些红肠,准备让小四他们带回去。

牛秀兰听说让他们第二天回去很不乐意,小四一直支支吾吾没说因为什么,她就以为是二哥二嫂撵他们了。

等林小曼回来,她就去找她了,“二嫂,我们是在这干的不好还是怎么的?你干啥要撵我们走?”

林小曼愣了下,“谁说我要撵你们走了?”

“那小四说要明天回去,我问他为啥他也不说,不是你们撵,他咋突然想起来要回去?”

牛秀兰这个人,大咧咧的说话从来不好听也不顾忌,不过有时候你跟她说话办事不用费心眼去琢磨,也挺好的。

林小曼指着凳子,“你坐下说。”

牛秀兰撇着嘴坐下,“嫂子你倒是说,我这些日子干得好还是不好吧?”

林小曼道:“你们干得都挺不错的。不过,这回去的事,可跟我没关系,你也别问我,你要想知道,等回家就知道了。”

她才不会费劲巴力的帮高秀梅去编瞎话呢。

牛秀兰狐疑的看着她,“那,我们还能回来吗?”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这事等过完年再说吧,反正我们过年也要回家的。”

牛秀兰一想也是,她大咧咧的道:“反正啊,以后我就想跟嫂子一起干。”

是啊,她大方,给她们吃得好,住的也不差,就是不能和小四在一个屋这点有些遗憾。

不过,二嫂说了,本来是想给他们租房的,但因为快到年跟了这才没有租,大家对付着住的。

牛秀兰不知道,林小曼是因为年后,他们要回县城了,所以才没有让大家出去租房住的。

看着这些布料,牛秀兰和高建设稀罕不已,建设说:“二嫂,让你破费了。”

牛秀兰拿着布料在身上比量来比量去,“我喜欢这大红色,当初我和建设结婚,都没穿过红色。”

高建设抢过她手里的布料,“这是给秀梅的,人家小姑娘穿得新鲜点,你个老娘们,要那么新鲜干啥?”

林小曼皱了皱眉,她对这个“老娘们”的词特别反感,特别是这词说的是年轻的女人时。

牛秀兰撇嘴,“嫂子你太偏心了,我也想要红色的。”

林小曼笑道:“你想要,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买。”

高建军喊小四,看他们哥俩出去以后,牛秀兰小声问:“嫂子,这是咋回事?”

乡下姑娘穿红衣服的不少,可都是红底带花的,像这样大红的料子只有个别人家的新媳妇会穿。

“秀梅爱美,我就给她买了红色的,你都是孩子妈了,穿这个不合适。”林小曼装糊涂,心里把建军和建设这哥俩骂个狗血喷头,你说你们不把话跟她说清楚了,她这总缠着自己问。

牛秀兰半信半疑的,“真的假的?”

林小曼装得跟真事似的,“当然是真的。我就是给你红色的,你能穿出去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合作

把牛秀兰和高建设送走,店里好像少了好几个人似的。

刘嫂是个爱说的,她和牛秀兰倒是能说到一块去,“秀兰走了我这还闪一下子。”

林小曼想到,回到县里以后,不可能总来省城了,干脆叫了小苗,天天出去采购去。

什么干海带、紫菜、虾皮子这些海货,什么窗帘、被面、床单和各种布料,不要票的使劲买,要票的就和来吃饭的顾客换了再去买。

没几天,家里北屋就堆得满满的。

高建军看了眼角直抽,“媳妇,你这是要不过了?”

林小曼给了他个白眼,“不过就不买了,全都扔了完事。”她指着这些,“这些东西咱们县里可没得卖。以后咱们回了县里,我估计这辈子不可能再往省城搬了吧,咱们直接上县城买个房子,这回我要好好布置布置我的新家。”

高建军有些犯愁,“这么多,咱俩可咋拿啊?”

林小曼问:“这些家俱你咋拿?到时候一块找车捎去呗。”

高建军挠挠头,“这可不容易,得先捎到市里,在那再找车往县里捎……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对了,老齐来了,他说想和你谈谈你那头花的买卖。”

林小曼正欣赏自己买的东西呢,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哪个老齐?我不认识啊?”

“齐明书呗。还能有谁。”

林小曼这才想起来,“噢,他不是上班吗?不是说他家里条件很好吗?怎么也惦记上我这小买卖了?”

“还不是让咱们开饭店给馋的。”高建军很是得意的说:“我跟他说了,这是我媳妇能干,他没有一个能干的媳妇惦记也是白惦记。”

林小曼很是无语的看着他,“你这么得瑟他没踢你啊?”

“那他也得能踢着算。”高建军开了会玩笑道:“他以前不就挺看好你这头花的嘛,原来他是想着过了年跟你谈这事的,他有门路,能往省城的几家商场里进……这不,听说咱们要走了,就着急了,跟我说了好几遍了,想要和你合伙做这个。”

高建军沉吟着道:“我觉得,老齐这个人不错,又有门子又有能力,他这人还比较讲信用,这生意还是能做的。”

他好像玩笑,但实则很认真的说:“我不赞成你再开饭店了,虽然挣钱却太累人。你说呢?”

林小曼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以前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等做上了,知道难了,却也不能轻易退宿。

回县里这事,也是一个契机。

“我知道了,我也不打算再开饭店,太操心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把手艺教给小二和建设他们。”

高建军听了很高兴,“那,你和老齐就谈谈这个事?”

“行,哪天他有时间,让他来店里我们好好谈一谈。”

“那就明天?他上边来办事,中午正好在咱家店里吃饭。”

林小曼自然不会说不行,“那就早点,中午我忙起来再没时间。”

“行,上午我就领他回来。”高建军又开了句玩笑,“这小子有能耐着呢,你尽管压榨他。”

林小曼笑道:“放心,我不开饭店了,以后总要有能撑住我花销的营生吧?”

高建军立刻保证道:“我养你,媳妇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赚钱。”

林小曼知道他和齐明书其实在一起也弄了点小生意,不过今年因为是第一年,生意一般,只够维持费用。

“行了,知道你能,以后我就等着你养了。”

两口子说笑一阵,高建军就说起年前回家的事,“秀梅的婚礼定在腊月二十二,还有十来天,我想,咱们二十回去,你看行不行?”

“你这边的事都弄利索了?”

“差不多了。”高建军点了点头,“我昨天已经去和领导谈了,他让我调动手续过完年再办。”

高建军自己也是这个意思,他来这个厂的时间不长,但却创出了不小的效益,到了年底,估计他能分些奖金,要是调走了,厂里可就把这钱给省下了。

这是他该得的,凭啥不要?

所以,他先和那位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副局长通了气,得到了对方的支持。

高建军就又问起她关于工作的事来。

林小曼犹豫着道:“我不太想去上班,我还是想自己做生意,现在国家政策越来越好,这正是好时候。”

高建军笑道:“那就找个清闲的单位,没事的时候也不耽误你做生意。”

林小曼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让人说嘴也不好。”而且再过些年,就有公职人员不准作生意的规定了,她还是从现在就好好做生意积累资金吧!

高建军有些遗憾,“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我想好了,你就说你支不支持吧!”

高建军赶紧道:“那肯定支持啊,我就是怕你太累了。”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呢,我这个人,思想觉悟不行,我就想挣钱还不想受人管。”林小曼歪着头看他,“以后,我可就指着你给我撑腰呢,可别再弄出之前的好些事就好。”

高建军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指天划地的道:“你放心,这事没有第二回。”

齐明书来的时候,林小曼正在后面做酱肉,她把围裙一摘,来到前厅,和他打了声招呼,“坐吧,好久没见了。”

还是她刚来省城的时候,齐明书请他们夫妻俩吃过一次饭,之后再也没见过。

“是啊,老早就想来了,老高非说你忙不让我过来。”齐明书说起来一肚子的怨言,“还有他也是,以前还能隔半个月去找我喝口酒唠会嗑,自打你来了,这家伙他忙的一次我那都没去。要不是我联系他,怕是他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哥们了。”

听他抱怨了好一通,这才进入正题。“上回我就对你那头花挺感兴趣的,本来是想和你合伙,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另有打算……”

因为这事还没有对外扩散,所以齐明书也就没有明说,“我只好提前来找你了。”

林小曼笑笑,并没有故意拿把,而是主动问起,“这只是个小生意,你确定你要做吗?”

“还小呢?我姐去你们那市里出差回来,买了一大堆的头花和发卡,自己戴的,送人的,天天念叨咱们省城怎么没有?后来我跟她说,做头花的就是我同学的爱人,她就天天催我天问你,能不能一个月给她做一款新的……我没搭理她……”

林小曼忍不住乐了,“这不算什么大事,你早跟我说,我抽空帮她做就是了。”

“她就是臭美,不过,要有她打样,这玩意还真不愁卖。而且,别看这生意小,可架不住省城人多啊,这基数大了,购买力就上来了吧?所以,你可别小瞧省城的市场,你不接触不知道,一了解准保吓你一跳。”

齐明书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他见多识广,懂得很多。

林小曼很是赞同他的话,“这东西很简单,你想要和我合作,其实不如自己找人做合适。”

齐明书手指点着她哈哈的笑,“你这么实在,做生意怎么行?”

林小曼笑道:“因为你和建军是好朋友,我当然要跟你说实话。这东西,看着挺难,其实就是手工活,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齐明书连连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现在也有许多人做了这些去市场或是小卖店卖,可是无论是从做工还是从样子,都照你那个差远了。所以你那个能一个卖到几块钱,可这些却一块钱能买好几个。”

二人说起生意,难得的能说到一块,很快就定了合作的决定。

林小曼去把小苗叫下来,和齐明书认识一下,以后,小苗就不能单独接单了,林小曼知道她没有创作的能力,因此把她带上,让她能挣一份稳定的工资也是好的。

等齐明书离开后,小苗有些不解的问:“嫂子,你真要开厂啊?”

林小曼解释道:“不算厂子,要说非得算点啥,也就算是个手工作坊。”

“可你一个人干的好好的,干啥加上他呢?这挣得钱还得往那分一半出去。”小苗不能理解她的思维。

“因为我想要进省城的商场……”林小曼慢慢给她解释了一番,“你放心吧,以后咱们做的越来越多,效益也会越来越好,挣的钱也只会多不会少。”

小苗其实不太明白,不过她听话,她叹了口气说:“反正我啊,就听你的跟你干就对了。”

林小曼给她打保票,“你放心,肯定能让你赚着钱。”她准备过两年就建议小苗自己去商场租个床子,这可比做手工要挣得多。

当天下午,林小曼抽空去找铁根谈了谈。

她要走了,要跟店里这些人说一声才行,铁根憨厚的说:“我过完年就回来,还跟老板娘你干。”

林小曼很是感激,低声跟他解释了一下,“过完年,饭店我不打算开了,我想问问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铁根愣了愣,想了想说:“那我就在我家那边镇上大集支个锅卖卤肉得了。”

林小曼说:“那也好,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来找小苗,让她找我,我能帮的肯定不会推脱。”

至于刘嫂和方姐,也都跟她学会了做这些,她跟几人唠嗑的时候就建议他们:“以后不管十年二十年,别小瞧了这门手艺,以后生活越来越好,去外面买着吃或下馆子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要觉得没用,轻易的教给了别人,弄好了,你们买房子买车就指着这个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恶有恶报

原本说是腊月二十回家,可十七那天,出了点事。

林小曼在店里,听到刘嫂绘声绘色的说起这事的时候都懵了。

怪不得高建军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有这事”,怪不得他说要晚些走处理些事情。

原来,他是去调查这事。

李母被抓了。

林小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终于了结的欣喜,有恶有恶报的痛快,有感动也有些微的担忧。

“建军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高建军觉得该说谢谢的人是他,他不仅该说谢谢,谢她的包容和体谅,更应访说对不起,害她多受不少罪,多担不少心。

林小曼问:“你不怕把他们得罪了?你不怕她恨上你?”

高建军握着她的手揉搓着,“不怕。已经被欺负成这样,我要是还怕就不是男人了。至于李秀芬,”他顿了顿,表情淡漠的道:“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觉得对不起她,也怕她恨上我。可现在,我不怕。再深的感情也怕挥霍。何况,他们做了我不能忍受的事情。”

他说着嗤笑,“而且,你以为姓李的会为她出头吗?不,他恨不能与他妻子马上脱离关系,说他毫不知情,忏悔他没有管教好妻子,又怎么会再替她出头?那岂不是说,他之前所说的不知情都是假的?”

林小曼挑挑眉,“这么说,这事彻底结束了?”

“对。彻底。”

林小曼高兴的跳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建军哥,你真有办法。”

高建军笑道:“这事,其实也不是我的功劳,还是人家公安部门把这案子给破了。”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还有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李秀芬,可能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女儿,有可能是她妈妈和那个小团伙的首领生下来的女儿。”

林小曼愣了一下,嘴巴都能塞进去个鸭蛋了。

“不,不会吧?”

“有**十的可能,是那人亲自招供的。现在她父亲还不知道,要是确定了真有其事,怕是对他的打击不会小。而且,李秀芬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

对于他和李家走到今天这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林小曼有些不敢相信,前世可没听说过这些,难道又是她这个小翅膀扇动的结果?

不过,听到他的叹息声,她心里有些泛酸,“怎么?你可怜她?”

“没有。”高建军之前对李秀芬的那些怜惜之情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不仅是因为李家一再的欺负小曼,更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些事里,多少都有些她的影子存在。

所以,她说的什么她不知情,她无辜之类的话,不过是骗他而已。

还好,他没有再相信她的话。

“我只是觉得世事有些无常。”他握紧了妻子的手,很认真的说道:“所以小曼,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林小曼反握住他的手,慢慢道:“不忘初心。”

“对,就是这话。”高建军头抵在二人交握的手上,“以后,不管十年二十年,我们要永远不忘初心。”

这,也是对她的承诺。

林小曼无声的笑了起来。

事情解决了,二人决定早一天回家。收拾了东西,腊月十九那天,高建军买好了火车票,饭店也关门不再营业,他和林小曼,加上小二,扛上行李上了火车,恨不能把火车行李架给占了一半。

幸好这年代出门的人不多,带大行李的更是少,林小曼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买的是太多了。就这些,还有许多没有拿,等着下次办完调动再拿呢。

他们在市里倒火车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林大魁,这小子现在是鸟枪换炮,穿着身西装,倒看着比以前精神多了。

“这是回来过年来了?”大魁接过小曼手里的包,很是惊讶的问:“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林小曼累得喘息之后,才说:“这不过年了嘛。”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啊,这得花多少钱啊?你就是有钱了也不能这么造害啊?你等着吧,回去妈知道了肯定得说你。”

大魁还是一如既往的能磨叽,林小曼顾不上听他,“哥,有吃的没?”

他们带的东西不少,可能马上吃到嘴里的除了红肠一样没有。

可红肠是带回去给婆家和娘家过年的,她不想吃,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吃饭。

“我哪有吃的?你……”他还要说,高建军过来,递给她一张煎饼,“先吃了垫垫肚子。”

林小曼扬了扬煎饼,“哪来的?”

“正好碰上有带多的,跟人家买的。”高建军说:“吃根红肠就着吧?”

林小曼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你们吃吧。给我哥也拿一根。”

林大魁忙摆摆手,“不用,我刚吃完饭。”

林小曼有些郁闷的吃着煎饼,其实她之前有烙饼准备带的,可是东西太多,她忙乱中把饼全塞到铁根那个包里了。铁根的火车比他们晚两个小时。

高建军坐到她身边,把手里的香肠掰了一块递给媳妇,剩下的给了大魁,“去市里了?生意怎么样?不是说,去县里厂子上班了吗?怎么又跑上生意了?”

林大魁咬了一口红肠,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是上班去了,可厂子开那俩钱也太少了,还得租房子,不划算,一个月挣的不如我两三天跑市里挣的钱。我就不干了。”

林小曼也没听说过这话,她惊讶的看着她,这又是一个被她带偏的人?

工人不当了去当小贩,这觉悟和她差不多啊!

“不干拉倒,反正是临时工,也没什么意思。”那位亲戚也不过是个小干部,只能帮着安排一个临时工的工作,为此,大魁还偷着和母亲念叨,说是上当受骗了之类的。

林母把他骂了一通,“你媳妇多好的人啊,你别不知个足,真要依着你,给你娶了房玉玲你就等着被戴绿帽子吧!”

把林大魁骂得讪讪,“我是你儿子还是她是你儿子?”

“呸,你少发酸,我把她当我亲姑娘,我可告诉你,以后这话你少说,她怀着孕呢,你让她听着这心里头得多难受?”

“知道了知道了。”林大魁挨了母亲一顿骂,再看那位小干部亲戚就更不顺眼了。

就帮着找了个临时工的活,可买东西给他送礼就花了二十块钱,太不划算了。

回到家,他心情不好,就和媳妇拌了几句嘴,一气之下就把工作给辞了。

等林母知道已经晚了,只好骂他几句,让他继续往市里送货。

这之前的半个月,他在厂里上班,都是林父每两天往市里送一趟的。

大魁这下把林父给解脱出来了,所以他倒是很支持儿子的,“挣那么少还不是正式的,不如回家自己干。”

林母气得说他:“你就是个胆小的,一进城就突突,这下可有儿子帮你了,不用你去了,你能不支持他?”

林父嘿嘿笑道:“你也知道我胆小,我一进城就浑身别扭,以后啊,我可再不去城里了,到处都是人,有啥好的,闹得我头疼。”

当林大魁跟妹妹学这段的时候,把林小曼给逗乐了,“咱爸不爱进城,你这样把他解脱出来……我觉得挺好的,爸也这么大岁数了,成天这么跑身体也受不了。最关键的是,这样真挺好的,在工厂里真没什么意思。”

林大魁笑:“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他说着皱了皱眉,“不过你嫂子不愿意,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等你回去劝劝她去。死犟死犟的,根你一个样。”

林小曼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说她扯上我干啥?再说了,她犟,你不会好好跟她讲道理?肯定是你不会说话,又没耐心,才惹得她更生气的。”

林母都说了,这个儿媳妇挺好的,脾气温和,人也挺讲理,比她那犟种儿子强。

当然了,这些话里,有多少是真心话,有多少是客气话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会说话?我这半年,跑了这么多家,推出去多少?可没有说我不会说话的。你就和咱妈一样,分不清里外拐。”

林小曼被他气乐了,“噢,你是里,我嫂子是外呗?那我在高家也是外呗?”

高建军听着媳妇和大舅哥拌嘴,听着听着不对劲,这怎么还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赶紧撇清自己,“没有没有,你在高家是媳妇,是里,是一家人。谁像他啊,一家人还能分出个里外拐来,我看就是大舅嫂削他削轻了。”

林大魁被他最后一句话弄得一口红肠呛嗓子眼里,咳咳了半天才算咳出来,他刚要说话,林小曼抢在他面前说:“你快老实吃你的东西吧,这么大人了,吃东西也不老实,看看,那边那小朋友都笑话你呢。”

林大魁拍拍了胸,咧开嘴刚要训她几句,就看到高建军那目光警告似的瞥向他,他立马低头吃红肠,不称得跟你们两口子一般见识,我是大的,我不像你们不懂事。

自我安慰一番,林大魁觉得自己确实很懂事,这才想起一件村子里正议论纷纷的大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替她犯愁

“那啥,我怎么听说你家秀梅要结婚了呢?”林大魁问的是高秀梅,可看的却是高建军,“上回你回来,也没听你说啊?这才几天啊就传出她要结婚的信儿了。”

林小曼无意帮着高秀梅隐瞒,但这事,说出去对高家整个名声都不好听,何况火车上这么多人,她就含糊其词的说:“她不爱上学,就早些结呗。这在咱们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林大魁可不会看人眼色,他还要问,林小曼赶紧把话岔过去,“我嫂子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林大魁说起媳妇怀孕,还是很高兴的,也忘了要追问的话了,“三个多月了,妈说明年正好是热的时候生。”

“嫂子吃饭怎么样?”

“吃饭老能吃了,还爱吃酸的,妈说这一胎肯定是个大胖小子。”林小魁那嘴都要咧到耳根后面了。

林小曼微微撇了撇嘴,“要是姑娘你就不喜欢是咋地?看你那重男轻女的样!”

“谁说的?不管姑娘儿子我都喜欢,不过,要是儿子不是更好嘛,你说是吧妹夫?”

高建军咳了一声,无视了他那得瑟劲,“我觉得姑娘儿子都好,都好。”

“瞅你那怕媳妇劲。”林大魁不敢大声说,嘴里小声含糊着嘟囔了一句。

这一道上,他几次想起来高秀梅要结婚的事,都被林小曼给岔过去了,他本来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也没放在心上。

到县里,倒汽车,再从乡里走回去。

有高建军帮忙,几个人带的东西倒也不算太多。

先把他们和带的行李送到高家,小二这才拿了自己的包回家,包里是林小曼给做的一件新衣服,还有些海米之类的新鲜东西。

高妈看到他们回来还有些惊讶,“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嘛?这提前了也没发个电报,让你弟弟接你去,瞅你们这些东西,累坏了吧!”

高建军说:“不累,有小二和大魁呢,对了,我爸呢?没在家?”

“和你弟去木匠那看家俱去了,说是家俱快打完了,他们过去瞅瞅去,你妹也跟着去了。”高妈答了一句,问林小曼,“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林小曼笑道:“还真是饿了,就在火车上对付了点。”

高妈说:“本来还说,你们明天回来,给你们炖猪肉粉条的,这个点也来不及了,今天你们对付一口吧。”

“我们不挑,吃什么都成。”

林小曼说着打水,坐了一天的车,脸上手上,感觉都落了一层的黑灰。

“我今天换的豆腐,留了一块没冻,你们沾酱吃吧。”高妈说着,麻利的热了大饼子,又去切咸菜。“晚上做点菜都吃光了,也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啊,要不就多做点了。正好,你们在饭店,天天吃肉,回来清清肠吧,吃点咸菜得了。”

林小曼没吭声,倒是高建军接了句:“豆腐别沾酱了,炒一炒若者做个汤吧,还热乎。”

“我熬了苞米面粥,喝那个热乎,豆腐要不给你们炒一下吧。”

林小曼洗好后,这才擦了手走过去道:“妈,给我吧,我来炒豆腐。”正好她带的海米,扔进去一把一炒,吃起来肯定很鲜。

高妈连连摆手说着,“不用”,把她往屋里推,“你先进屋歇一会,一会吃饭我叫你。”

林小曼看她诚心,也就没坚持,就叫高建军把海米拿出来,“妈你炒豆腐的时候放进去一小把,就用泡海米的水炖一下就行。”

她进了屋往上一躺,她心里其实清楚,婆婆这是在讨好她,因为她大方的给小姑子出了买房的钱。

至于高建军说的他心疼妹妹才主动掏钱的鬼话,她压根就没信过。

高妈抻了抻脖子,看她没出来,拉过高建军小声说:“你媳妇没跟你吵架吧?”

高建军愣了一下,“吵架?吵什么架啊?”

高妈搡了他一下,“还吵什么?你拿钱给秀梅买房的事啊?”

高建军这才想起来,“没有,小曼多懂事多大方啊,哪能因为这个就吵架啊!”

高妈有些不太相信,要是她,她和老头得打好几架,那钱都是小曼挣得,她能没有意见?“你就糊弄我吧。”

“我糊弄你干啥啊?小曼懂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小抠,你们这么一帮去省城,她能天天又是肉又是蛋的给你们吃嘛!”高建军为自己媳妇抱不平,“妈,你别总把小曼往不好上寻思。”

“行行行,你媳妇好行了吧?瞅瞅你,我也没说啥啊,还我把小曼往不好上寻思?你这媳妇可是当初我先看好的,我要觉得她当了我能给你娶回来?”

高建军一看母亲有急眼的架势,赶紧哄道:“我知道,我妈最好了,最有眼光。找的儿媳妇那是没得挑。”他竖起拇指赞道。

高妈扬着头,“那是……唉不对,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媳妇呢?”

“都夸,都夸。”

至于豆腐里放海米,高妈只尝了一个就稀罕的不得了,“这玩意好,留着过年吃,再分出一小半来,你妹结婚咱家办席的时候用。”

高建军抓了一把,被高妈揪住他手,把手里的海米抠出来,扔回袋子里,“我就说越吃越馋,你们不过一天没吃肉,就祸祸这玩意干啥?留着,咱们县上都没有得卖。”

高建军刚要说话,高妈撵他,“你进屋放桌子去,咱就在东屋吃,正好唠唠嗑。”

高建军只好进屋。

唉,他妈啥都好,就是太抠了。

小曼啥都好,就是太大手大脚了,这两个人,中和中和就好了。

高妈炒好菜,说他,“去叫你媳妇吃饭了。”

高建军进屋,发现林小曼已经睡着了,不由好笑的把她叫醒,“怎么这么困?”

林小曼打着哈欠,“昨晚没睡好,今天坐车又有些累……吃饭了?”

“吃饭了,起来吃了早些睡。”

林小曼迷迷糊糊的出来,高妈把饭摆到了东屋的炕桌了,“快吃吧。”

林小曼看豆腐里并没有放海米,就知道婆婆没舍得,她也没说啥,夹了块豆府放进嘴里,吃了一嘴的大酱味。

她没挑毛病,高建军不愿意了,“妈,你这还是豆腐沾大酱啊?”

“啥豆腐沾大酱,这不是炒的吗?你这孩子,在城里吃肉吃狂了,豆腐都嫌不好吃了。”

高建军有些无语,“我都没看着油星……”

林小曼打断他的话,“味还挺好的,就是有点咸了,妈,你这酱再少放些,再多放些葱就更好吃了。”

“是吗?下回我放些葱试试。”高妈瞪了儿子一眼,“还是小曼会吃。”

菜太咸了,林小曼没吃几口,倒是喝了两碗粥,高妈喜笑颜开,“咱家里的苞米面粥好喝是吧?这一点不比那什么骨头汤差啊。”

高建军嘟囔:“那人家也都愿意喝骨头汤,不爱喝这玩意。”

高妈朝他瞪眼睛,“谁说的?我就爱喝这个。小曼也爱喝,你看她喝了两碗呢。”

高建军打击她:“那是因为你这菜太咸了,都整的跟咸菜似的,吃了能不渴吗?”

高妈嘶一声,“我说你咋回事?怎么一回来就跟我做对?”

林小曼没管这娘俩个打嘴仗,把桌子收拾干净,就去洗碗。

正好高爸和高秀梅推门进来了。

打过招呼后,高秀梅兴奋的脱鞋上炕,就跟母亲和二哥白话起做的家俱来。

“贼漂亮,我照着二哥家的家俱让他做的,高低柜,大衣柜都有,我没要箱子,都啥年代了谁要那玩意啊?一看就穷嗦的,我全是按城里来的,还让人包了套沙发,紫红色的,贼好看……”

高建军听了直皱眉,打断她的话问:“家俱是姓赵的家打的?”

高秀梅手一挥,“他哪有钱啊,”他的工资她还得留着以后二人过日子呢,“他家里更是穷,没有钱,家俱都是咱家打的。”

高建军看了眼心虚的父母,不太高兴的说:“咱家打的?我就不明白了,咱家到底是嫁姑娘啊还是招上门女婿?我看,以后你们的孩子干脆姓高得了。”

高秀梅根本没听出来二哥的讽刺,大咧咧的说:“他不愿意,当时我说咱家买房子时,他就说了他可不是入赘。”

高建军就冷笑,这还挺有自尊的。

赵家生的意思就是,房子照收,家俱照样,但他可不当上门女婿。

高妈赶紧打圆场,“赵家是穷,我们去过一回,他家孩子多,赵家生是老大,前些日子老二刚结婚,家里还是草房呢,一大家子等着他的工资,你说能有什么钱吧?咱家就你妹妹一个没结婚的了,房子都买了,也不差这些家俱了,答对的她高兴就是了。大不了我和你爸吃糠咽菜的节省几年,这钱也就出来了。”

高秀梅心疼的说:“我二哥有钱,让我二哥掏钱就行了,哪用你们吃糠咽菜啊,我可舍不得。你说对吧二哥?”

高建军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还她很孝顺的模样有些头疼。

“妈,我看你们还是趁这两天,好好教教她吧,这样嫁出去,能行吗?我都替她犯愁。”

高建军说着叹了口气下地回屋了。

高秀梅眨着眼睛一脸茫然,“妈,我哥这是啥意思?替我犯啥愁啊?我要结婚他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第一百八十章 掉金豆了

林小曼正刷碗呢,看到高建军阴沉着脸从东屋出来,“小曼,把碗给我,我来刷。”

“不用,就这么两个碗我都刷完了……”她说着把碗放进碗架柜,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秀梅又惹你了?”

“看她就生气。”高建军闷闷不乐的道:“我回屋了。”

林小曼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有这么个妹妹是挺让人郁闷的。

高妈出来,没看着儿子,“建军呢?回屋了?”

“嗯。”林小曼回头应了一声,拿刷帚把大锅里的剩的那一点点水往外扫,“回屋了。”

高妈叹了口气,“小曼啊,秀梅结婚买房的钱,妈要谢谢你啊。你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林小曼笑笑:“没事,她也是我的妹妹嘛!”

钱都拿了,何苦说些不好听的,她纵有不满,也只说给高建军听就是了。

“唉,这孩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愁了。你说说她,没心没肺的,还这么小,就要结婚当……唉,我哪放得下心啊!”

一不注意,差点说秃噜嘴,把“当妈”说出来,幸好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就反应过来。

高妈还不知道,他儿子早就把真实情况跟他媳妇说了。

没办法,要人家掏钱,还想隐瞒,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啊。

何况,真要瞒这几个月,等生了的时候还不是得知道,所谓的早产,能骗骗外人,亲近的却骗不了。

那孩子是早产还是正常生产,有经验的都能看得出来。到时候,妻子知道了能高兴才怪!

林小曼淡淡道:“其实秀梅也就在家才这样,要是在外面,她挺懂事的。”在家里有人惯着,在外面谁惯着她啊!

不懂事,经过几回事也会变得懂事。

高妈看着她的表情很是满意,“小曼啊,妈最满意就是娶了你这个媳妇,你可是咱老高家的福星啊!”她凑进林小曼身边,低声道:“小四都跟我说了,你放心,就是李秀芬来找我,说要给我在城里买房,给咱全家安排工作,我也不会搭理她。当初,我就没看上她,建军那会儿还小……”

林小曼打断她的话,“妈,你看看,这海米放哪啊?搁这放着可不行,这屋做饭有潮气,再放坏了。”

虽说她厌恶李秀芬,可也不愿意从高妈嘴里听到她说她不好的话。

如果是高妈知道李家做的一切,气愤之下说些她不好的话还能理解,可在她并不知道李家对自己做得那一切的前提下,她说这些,让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好像有一天,她也会在自己背后这样说似的。

“啊,这个放棚子里,冻上就行了。”高妈拎着袋子进了棚子,不大一会转回来,也忘了这事了,又说起高秀梅,“新房离学校不远,东西两个屋,带个小院,赶明让建军带你过去看看去。我跟秀梅说了,让她千万不要忘了哥哥嫂子对她的好。”

林小曼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那不行,她必须得记着,要不然不成了没有良心了?秀梅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被惯坏了,脾气大点不太懂事,可要说有坏心眼子?那她没有。”

可能是在所有母亲的心里,自己孩子都是世上最好的。

林小曼心想,以前我爸妈也是这样。

惯孩子没理由。

可是自己争气啊,哪像这位……

她在心里吐槽,高妈在那念叨,无非是感谢她当嫂子的这么大方……

林小曼也不吭声,直到把厨房收拾干净,又扫了地,这才舀了水洗了手,“妈,我收拾完了,今天坐车有点累了,我先回屋了。”

高妈讪讪的住了嘴,“那你快回去吧,早些歇了啊,明天让建军带你去新房看看去。”这给拿了钱了,总得看看房子买的怎么样?好不好?

林小曼回到屋里,先拿出蛤蜊油把手细细的抹上一层,这才踢了踢高建军搭拉在地上的腿,“哎,给我倒盆水去呗?我想泡泡脚。”

高建军坐起来,指着她的手说:“你洗脚还抹这个?”

“这不忘了嘛。”

高建军就嘟呶,“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林小曼撩了撩眼皮,“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让咱妈看着不高兴嘛!你在家支使我行,在这支使她儿子,她该心疼了。”

林小曼哼了一声,“我不过让你帮着倒一次水,哪敢支使你啊。”她站起来要往外走,“我不敢用你,我自己去倒行了吧?”

高建军赶紧拦住她,把她抱起来坐到炕上,“我去我去,你刚才又是洗碗又是扫地的累坏了,我给你倒水。”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林小曼忍不住乐起来。

高建军听到屋里传来清脆的笑声,也忍不住乐了。

他知道妻子不是真生气,就是和他耍花枪闹着玩呢。

他也乐意和妻子这样玩笑,这样生活更有情趣嘛!

高妈听到声音出来了,“你干啥?”

“洗脚。”

高妈一听噢了一声,左右看看,偷摸的说道:“刚才我跟你媳妇好一顿说好话,说谢谢她给秀梅买房子呢。”

高建军心想,怪不得她故意要折腾我一下,你这不是惹她不痛快嘛!

这钱花的不痛快,然后老妈没事就要念叨几遍,她想忘都忘不了,能痛快才怪!

“妈,都是一家人,以后不用老提这事,搁心里就行了。”高建军端起盆刚要走,想了想又放下,低声道:“妈,你疼秀梅我不说啥,可该管的你得管。我晚上说的那些不是开玩笑,我真替她愁得慌。这样四六不懂的,以后能把日子过好?”

高妈嗔怪的打了他胳膊一巴掌,“听你说的这难听,她不是年纪小嘛,我也没不管啊,这些日子,我可没少骂她。”

“你那是骂,生气了骂一顿,然后没了。这不行,你得管,得教她些道理,这和骂不一样。”高建军索性多说几句,“比如说这事吧,你光骂,骂完就把她嫁了,你得告诉她,她哪做得不对,她不应该怎么样,你这样教,那肯定不行。”

他说完端盆要走,高妈说他:“你有本事了,嫌弃你妈教得不好了,你妈要教得不好,你能考到省城去?还这么出息?再说你两个弟弟,还有你姐,出去谁不说他们好?就一个秀梅年纪小点不懂事,我和你爸又惯了点,你就嫌我不会教了。”

高建军也不听她念叨,直接端进屋,叫道:“媳妇洗脚。”

高妈在外屋地听着,气得跺了跺脚,有点出息没有啊?还给媳妇端洗脚水。

林小曼泡上脚问他:“明天你跟我回趟我妈家,然后你该干啥干啥我不管,反正我明天在我妈家呆一天。”

“我也跟你去呆一天。”

林小曼斜他一眼,调侃道:“你不用去你妹妹那看看去?你可是花了钱买了房子……对了,那房子写的谁的名?这可是属于婚前财产,是不是得去公正一下啊,万一以后两个人过不去了,这房子不能让那男的给分一半去……”

高建军不高兴了,“你说的啥啊?秀梅还没结婚呢,你就盼着她离啊?这是你当嫂子应该说的话吗?”

他一拉下脸,林小曼也不高兴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噢,何着我这个当嫂子的,就该掏钱给小姑子买房子,受小姑子的气?连句玩笑都不能开了?”

她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让她认错是不可能的。

高秀梅跟她再过分的话都说过,再过分的事都做过,她说一句能怎么的?

还有他们高家,好意思让她掏钱给小姑子买房子怎么不嫌过分呢?

她脚也不泡了,穿上鞋弯腰去端盆,高建军问她:“你干啥去?”

“倒水。”

“刚泡上就倒?你这不折腾人吗?”

林小曼的脸就更沉了下去,“是啊,我被人折腾行,我就让你倒个水就是折腾你就不行。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折腾你。”

“你说说你,我就说你这么一句,你就这么大脾气。唉你等会我去……”一个“倒”字没说出口,她已经端起盆腾腾往外走,高建军伸手拉都没拉住,盆里的水这么一晃,撒了小半盆出来,林小曼的衣服上,地上,洒的都是水。

她眼圈倏地就红了。

真讨厌,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矫情这么爱掉眼泪?

那又不是真的金豆子,不值钱!

高建军忙趿拉上鞋跟出来,“我出去倒,你这身上都湿了,小心冻感冒了。”

林小曼**的道:“不用,我哪敢折腾你啊。我算什么,就该让人折腾……”

话没说完,高建军已经把盆抢过去,推门出去把水倒大门外的水沟里去了。

林小曼站在外屋地半晌没动弹,高建军出去时门没关严,寒风吹进来,她身上立刻就冻透了。

高建军倒了水进屋,一看她还在那站着,就皱着眉放下盆去拉她的手:“傻站这干什么?看看这手都冰凉的。”

屋里灯暗,他握着她的手走近了才发现她眼圈里还含着泪,不由又是气又是好笑,“你说说,我也没说啥啊?行了行了,不哭了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别哭了,一会妈出来,该笑话你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哄媳妇

林小曼含着泪怒视着他,一只手被他攥着,她使劲想抽回来却没抽动,只好另一只手去抹眼泪。

高建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搂着她往西屋走,嘴里轻声呵斥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林小曼使劲晃了晃,要把他的咸猪手晃掉,但高建军不让她得逞,把她搂得紧紧的,带进屋里,反手把门关上,插上门栓,这才头抵着她的头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看看,这一哭小脸都皴了。”

林小曼哼了一声,用力把他的手扒拉开,“不用你管,我爱皴。”

高建军看着孩子气的媳妇直想乐,见她自己上了炕拉过被把脑袋一蒙就更想笑了。

林小曼心里更加生气了,你生完我你还笑?有没有良心啊?

她眼泪就更加忍不住了,虽然一再跟自己说“不要哭不要哭,不值得”,可这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往下落。

高建军摸着下巴乐了几声觉出不对来,好像,媳妇是真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要知道,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她都没有哭,可这回,不过是他说了她两句,就掉上眼泪了,这不科学啊。

“媳妇,小曼,小曼……”他赶紧过去搂着她,把被从她头上往下拽,这样闷会闷坏的,可是林小曼死死拽着,被他拽急眼了,就掀开被朝他吼道:“干什么你啊?欺负人没够是不是?”

趁高建军愣神的功夫,就又把被蒙上了。

高建军是真愣了,他还是头一回看小曼这么气急败坏的朝他大吼,以前二人有争执时,她也没这么喊过。

他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他训她惹她不高兴了,可这不是她先说的话不好听,这才话赶话说到这儿的吗?

不过高建军有一点好处,想不通可以慢慢想,但不能让小曼这么气下去。

“小曼,是我错了,我身你认错,你别生气了,要不你打我两下,你骂我一顿,你掐我,别气了,好不好小曼?我都认错了,对不起了……”

林小曼气过这一阵,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弄得她好像不讲理的妇一样。

再说,蒙着头闷着也是自己难受,她干吗要犯这个傻?

她把被掀开,也不看他,闭着眼睛装睡,任凭他怎么道歉也不吱声,最后竟然在他的念叨中睡着了。

高建军目瞪口呆的看她,他这么跟她说话她都不吱声,还能睡得这么安稳,他也真是服了。

算了,他有些泻气的往旁边一躲,他也睡了,他就不信,明天早上小曼还能跟他生气。

不过,翻来覆去的,他也没睡着,想着刚才二人好好的,怎么就闹到这份上了?

弄不懂啊弄不懂。

琢磨半天,觉得小曼的话虽然说不应该,可他的话也太伤人了,大概当时语气也不好,所以小曼才会生气。

要不,明天早上再好好哄哄她?

这是他媳妇,他不哄谁好啊。

想明白之后,他总算睡着了。

一早上,他出去跑步之前,先写了个纸条给小曼,本来想学时下年轻人的浪漫写封情书啥的,但拿起笔才知道,这情书也不是那么好写的,他长这么大就没写过这东西,思来想去,还是务实些,写些道歉的纸条吧!

“亲爱的小曼,早上好。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该死,我有罪,请你原谅我,以后我一定不惹你生气了,谁再惹你生气谁是小狗。”

落款是“你的建军哥”。

自己看了还挺满意,放下出去跑步去了。

林小曼起床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枕头边上的纸条,拿起来一看噗嗤一声乐了,这个高建军,就知道搞怪。

听听这话说提,还“该死有罪的,还是小狗”,这话让人不听不笑话吗?

高建军跑步回来一进屋,就听到她的笑声,他神情不由放松了,好好,既然笑了就是不生他的气了。

唉,为了哄媳妇他也是拼了。

进屋凑过去,嘻皮笑脸的问:“媳妇,不生气了吧?”

林小曼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建军毫不气馁,接着问:“媳妇,我写的好吧?”

林小曼忍不住乐了,“好,非常好。你以前写报告写总结也这么写?”

高建军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炕沿上,手里拿着帽子笑道:“那当然不。”他大喘气的说了一句,讨好的说道:“我只给你这么写。”

林小曼又白了他一眼,说了句“德性吧!”

好了,雨过天晴。

高建军屁颠屁颠的把放在箱子上的棉裤递给她,“媳妇请穿。”

林小曼板着脸说:“不用你。我哪敢支使你啊。”

高建军立刻苦了脸,“媳妇,我错了,昨天我头晕说过没过脑子,你就别生气了啊!”

林小曼哼了一声。

吃早饭的时候,高妈不时的往她脸上瞟一眼又一眼,林小曼知道,可能是昨天晚上二人闹得时候让她听见了。

她当没看见,吃完饭说:“妈,一会我收拾完,回我妈家呆一天,晚上再回来。”

高秀梅啊一声,“嫂子你和我二哥不去看我的新房啊?”

林小曼说:“你二哥自己去就行了。”

高建军说:“明天我和你二嫂一块去看。”

二人几乎是同时说的,高建军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沉下脸的母亲,“明天我们再去,你嫂子好几个月没回来了,我们回去看看去。反正你那房子都收拾好了,我们看不看的,只要你自己满意就行。”

高秀梅蔫蔫的噢了一声,“那行吧。”

高妈一直没吭声,一直到林小曼收拾完,把昨天带回来的干海货分出一半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小曼啊,这些等秀梅办席的时候还要用呢,你这回少拿些行不?等下回你再往家拿,咱家里就不留了,全给你娘家那边拿过去。”

林小曼的手顿了顿,然后把装的差不多的干海货又往回倒了一些,自己只拿了每样的三分之一。

高妈赶紧把那些留下的袋子扎紧,“小曼啊,等下回,你们再买了东西,咱家就不留了哈,这回就先可着你妹妹这头。”

林小曼又拿了几块布料,送给爸妈和哥哥嫂子还有没出世的宝宝的。和高建军回了娘家。

路上,高建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过些天,咱们去大集看看,给两家买些年货,多给你家里买一些。另外,今年过年,咱多给你妈你爸些过年钱。”

林小曼倒不会斤斤计较这些,但他这话说的让她心里能舒服一些。

林父林母一早就就盼着呢,看到女儿回来,自然是关心问候的话问了好多。

不大一会,林母就拉着女儿去了儿子那屋,和她在那屋说起悄悄话。“小曼啊,上回你婆婆说你有了,要去伺候你,后来回来又说弄错了,到底咋回事啊?”

林小曼低声道:“是他们误会了,以为我怀孕了。”

林母往她身边挪了挪,“那你有没有啊?”

“没有。”

林母就有些失望,嘀咕道:“这咋还没有呢?你婆婆没跟你甩脸子吧?”

“没有,当初我大姑姐好像结婚好几年才有的,她还安慰我来着。”

林母一听就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啊,就担心你婆婆给你脸色看,她要是想得开最好。”

林小曼不愿意说这些,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也一样,她就把话题转移到大魁两口子身上。

林母听到她问,不由的笑了,“你嫂子真挺不错的,一点不娇气,怀了孕呀,也没少帮我干这干那,人又孝顺,没说的。”

她往门外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瞅着,你哥对她也挺好,就是跟我嘴犟,一整说她这不好那不好……那天你嫂子干啥来我忘了,我说了她一句,你哥立马就护着她……”

她说着满意的笑了,“我一看啊,你哥就是嘴犟。”

他们两口子过得好,林母也能放心,林家生活也能安稳,就是林小曼在外面也能放心。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悄悄话,马俊秀进来问林小曼带回来的干海货都怎么做?

林小曼说:“今天不用做,这些可以补腆,留着你们平时做个汤什么的。”

林母说:“我做饭就行,你进来歇会,正好和你妹妹唠会嗑。”

说实在的,林小曼和这个嫂子,接触的并不多,自打她嫁进来,她就一直在外面,偶尔才回来住几天。但从母亲的话里能听出来,她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只要林母满意,林小曼自然就会和她交好,因此拉着她坐下,“嫂子你这是几个月?好像都显怀了似的。”

马俊秀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咱妈说,这样的肚子是正常的。”

林小曼不太懂这个,不过牛秀兰那些日子又吐又恶心的她是知道的,她就很好奇是不是嫂子也这样?

“也恶心呢,吃不下饭去,就爱吃咸菜。不过,过了三个月就好了,啥都能吃,不到一个月就胖起来了。”她摸着自己的脸有些担心的问:“我是不是胖了好多?”

林小曼忙摇头,“没有没有,这样挺好的。”脸圆乎乎的看着比刚结婚时好看多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能惯

下午,来林家串门的人可真不少,陆陆续续的来了十几个人,大家都是来找机会和林小曼说话的。

说起林小曼,她并不知她现在可是村子里的名人。

看林家不过一年的时间,就从村子里有名的贫困户到现在的数一数二的人家,大家都知道这都是林小曼的功劳。

“小曼啊,你还有什么挣钱的法子没?跟二婶说说,让二婶也挣俩钱零花,你看看你们家都成万元户了,咱老林家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忘了二叔二婶啊。”

林小曼有些讶异,这位二婶,好像也学着她们家做驴打滚往外卖呢,怎么,这是嫌弃挣得少?

又有人挤过来,“哎呀别听你二婶的,你二婶家天天吃肉,我住她旁边都能闻着味,她家要缺钱花,那我们都得吃不上饭。小曼啊,你说说,除了那头花和小吃,还有啥能好卖?”

这人倒是没想着跟她们家抢生意,林小曼也不会藏着掖着,“其实,现在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比,看咱们村自己就知道了,你们可以把自己会做的都拿试试,只一点,不要缺斤少两,不要在质量上克扣……就说王婶你,你家不是种了不少瓜子吗?你用大锅炒得香香的,拿进城里去卖,特别是电影院门前,车站门口,我觉得生意都不能坏了。”

林二婶一听忙道:“我家有瓜子,我明儿就去卖瓜子,我说老王婆,你可别跟我抢啊……”

王婶气道:“这是人小曼教我的,你跟着抢什么劲?”

“小曼可是我侄女。”

“哟,现在想起人家是你侄女了?想当初,你是怎么对人林大哥家你们两口子都忘了……”

这两人在屋里吵吵上了,旁边就有人拉开二人,“上人家吵啥啊?你们谁愿意去卖谁就去呗,正好快过年了,家家都得买瓜子,肯定都能卖出去。”

林小曼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是聪明人。

屋子里人多,你一句我一句,这话题说什么的都有,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这屋子里七、八个人,就上演了两三台的大戏。

不大一会就有人问:“小曼啊,你小姑子,这咋说结婚就结婚?她是不是那啥?”她说着抬了抬下巴往林二婶那示意,“和那一个样啊?”

林二婶家的二小子不就是把人肚子弄大了不得不结婚的嘛。

林小曼知道,肯定会有人往这上面猜。主要是太突然了,而且秀梅年纪这么小。

虽说有这个年纪出嫁的,一来比较少,二来秀梅还在念书,最起码也要等到初中毕业吧。

大家也不是傻子,像这样急忽忽办喜事的,要说不是怀孕了别人也不信啊。

林小曼不会对家里人隐瞒,可对外人,当然不会直说了,“之前秀梅就不爱念了,我婆婆不让。她也大了,看对了眼就结呗,反正对方条件不错,有合适的错过了,那不发傻嘛!”

这最后一句说到大家伙的心里。

给孩子找对象,谁不想像林小曼似的,找个有铁饭碗的?

那姓赵的是个老师,有工资,可比嫁个村里的要强多了。

这么一想,大家虽然没有全释疑,可也去了三四分。

看着这么多人,她知道自己这午觉是别想睡了,她也不愿意被这么多人围观,干脆跟林母说一声,叫上高建军回家去了。

林母跺了跺脚抱怨道:“你看看你们,我家小曼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说是要呆一天的,结果被你们这么一弄,回家了。”

大家有些讪讪的,来的都是自认和林家交好的,要是和高家交好的,自然跑到高家去了。

林小曼回家才发现,高家也不消停。

因为高秀梅要结婚,这几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帮着忙喜事的人不断。看到他们,就都围了上来。

其中高大娘和高二嫂,是特意过来感谢林小曼的。

“供吃供住还教手艺,临了又给买东西又给钱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小曼啊,你可真是个实诚人,大娘真不知道咋感谢你。”

这话高大娘刚说完,林小曼就觉得婆婆看着自己的目光往外嗖嗖射刀子。

她当没看着,笑笑道:“大娘你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小二能干,这些日子没少帮我的忙,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也没什么可买的,又赶上过年,也是我和建军哥的一点心意。”

高妈射完眼刀子,笑着把话接了过去,“我们建军和小曼就是实在,不像有的人,抠抠索索的。他们啊,可仁义了。”

“是啊是啊,建军和小曼都是实诚的孩子……”

顺着高妈的话大家就夸上了。

林小曼应付了几句,挤出人群,叹了口气,正好高建军也从东屋出来,二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出无奈。

高建军低声道:“咱们去秀梅的新房吧。”

林小曼点点头,二人就偷溜了。

快过年了,乡上大集很热闹,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二人逛了会,就按着家里告诉的地址找到了高秀梅的新房。

院子不太大,也就二十来平米,但屋子不算小,东西两个屋,加中间一个厨房,得有六十平米。

屋子里粉得雪白的墙,天蓝色的墙裙子,家俱今天也刚运来摆上,高秀梅的头扬得高高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正和赵家生的妹妹说话。

“你怎么这么笨啊?都说了这么铺这么铺你不铺反了,行了,上一边去吧,我自己来。”

赵家环长得黑瘦黑瘦的,看样子在家里也是受气惯了,被这个准嫂子呲哒了,也没有表情的,默默的退后。

高秀梅这才弯下腰去拽炕上的床单。

高建军皱了皱眉,“这是干什么呢?”

高秀梅看是他们,高兴极了,“二哥二嫂,你们咋来了?”

高建军走近了,小声说她:“你跟谁说话呢?态度不能好点?你当这是咱家里呢,谁都让着你?”

高秀梅撇了撇嘴,“没事了,家生哥的妹妹,死笨死笨的。”

林小曼问:“你要怎么铺?我帮你。”

“太好了嫂子,我想把这个铺到炕上,就像你家似的,多好看啊。”她指着这块林小曼刚给她买回来的花布说。

林小曼明白了,她是想在炕上铺个单子,不过,这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她要说不好,高秀梅肯定不爱听,她就偷偷用手捅了捅高建军。

高建军就斥道:“铺这个干吗?这布你嫂子特意给你买了让你留着给小孩做个小被小褥子。这是炕又不是床,你铺上去也不板正,一碰就皱到一起了,还不如不铺。竟瞎折腾!”

高秀梅撅了撅嘴,“那这炕也太难看了。”

林小曼说:“你想好看也简单,去买块革铺上面吧。”

高建军说:“那天天烧炕没几天就熏坏了……”

高秀梅立刻道:“坏了再买新的呗。二哥,你跟我去买吧,乡供销社就有卖革的。”

“我不去……”高建军的话没说完,又被媳妇用小手拽了拽袖子,他不情愿的道:“行了,要去赶紧的,再晚人家供销社该关门了。”

高秀梅赶紧去拿头巾,兄妹俩出了门,林小曼看着在一旁畏畏缩缩的小姑娘,就笑着问:“你叫什么?你是老几?”

“我是老小,我叫赵家环。”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

“你多大了?”

“十六。”

林小曼有些惊讶,十六岁,那岂不是和高秀梅同岁?看着要比高秀梅小好几岁的样子。

看来,赵家的生活条件真的挺不好的。

“你上学了吗?”

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大眼对小眼吧,林小曼绞尽脑汁的和她说话。

她问一句对方答一句,从不多说一个字。

“没有。”

林小曼刚要说话,谁料到对方这回说了好多,“我家里,只有我大哥是中学毕业,我二哥和我三哥都是只念了两年小学,我妈说不当睁眼瞎就行了。”她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没上过学,我妈说家里没钱,丫头片子长大了反正要嫁人的,上学也没用。”

林小曼的话就突然堵在喉咙里。

她能重生在林家,嫁到高家这样的家庭,在这年代真的是很享福了。

要是她是这个女孩,她都不知道她是否有勇气活下去。

该死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正尴尬时,高建军扛着一块革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脸不高兴的高秀梅。

她和高建军铺革的时候,她低声问:“这是怎么了?阴着个脸像谁欠她的似的?”

高建军有些无语,他发现,小曼只有在说秀梅的时候,才会这么刻薄不客气。

看样子,秀梅真的是不得她的意。

林小曼看他不语,瞪大了眼睛看他,他回过神,低声道:“要买那块贵的,我没给买,耍小脸子呢。”

这回无语的是林小曼了,“贵的?有多贵?”

“一米差一毛钱。”

林小曼差点被呛着,“差一毛钱?”这一块革能差出几毛啊?他可真行。

“高建军啊高建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几百块都花了,还差这几毛了?我真不知道你这傻瓜了是咋长的?你这厂长是咋当的?”

高建军横她一眼,“你不懂。这丫头就不能惯!”

林小曼真想呵呵他一脸。

不能惯?

那惯着她的都是谁啊?

别说什么他爸他妈。

这惯的人中,绝对有他一个。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刺耳

从乡里回家,林小曼跟高建军先去邻村看望姥爷。

老人家自打老伴去世以后,就不爱吱声了,人也老了许多,坐在炕上很没有精神,让人看了不禁有些担心他的状况。

回家的路上,高建军叹了口气,“上次我来,姥爷还没这样,这才几天啊。”

林小曼只好道:“老人年纪大了。”

“平时没有人和姥爷说话,他本来就不爱吱声,要是他爱说话,这心里还能想开些……妈说过好几回,想接他去家里住,可他不肯去……”

高建军又叹了口气,“看姥爷这样,怕是……真让人看了难受。”

林小曼没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也许,他只是想倾诉一下心里的难过。

高秀梅已经到家了,是赵家生送她回来的。

高妈留他吃饭,赵家生一副憨厚的样子,“不了,家里还有好多事呢,以前不知道这结婚是真忙叨人,那婶我先走了。”

等他走了,高建军不悦的道:“留他干吗?看他那虚伪的劲儿就膈应。”

高建设连连点头,“可不,我也是,看他就想喘他两脚。”

高秀梅不乐意的嚷嚷:“二哥,四哥你们干啥呀?”

高建军哼了一声,问:“你三哥没来?”

“来了又走了,说是三嫂娘家来人了。”高建设嘴一撇,“我三哥现在一天忙着挣钱,连回家都没时间回了。”

听他那说话的酸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嫉妒他三哥呢。

林小曼问他:“秀兰呢?”

“回娘家了。”高建设偷摸的说道:“这不是怕让村里人看出来嘛,我让她回娘家去呆段日子。”

林小曼皱了皱眉,“那也不是常事啊?”

高建设摆了摆手,“没事,反正过完年,我们就跟和二哥去省城,那时候就不用怕了。”

林小曼怔了怔,看向高建军。

高建军揉了揉眉头,“怕是不行了,正好,我有事跟你们说。”

高建设没反应过来,“啥不行?”

高妈喊他们:“吃饭了,那炕桌坐不下,要不放大桌子吧。”

高建军就招呼建设,“一会吃饭时我再说。先把桌子摆上。”哥俩抬了大桌子坐炕沿前面,又去拿了几个凳子转圈摆了一圈。

饭菜都摆上桌,高妈炖的猪肉白菜粉条,里面还有一块冻豆腐,满满一大盆,还有两碗咸菜。

高建设先使筷子上去夹了几片肉,然后嘟囔道:“怎么竟是大肥肉?又没点瘦的?”

高妈端了碗大酱进来,把碗往桌子上一摔骂道:“给你吃狂了你,有肉吃还不行,还得要瘦的。那瘦的,连点油都没有,吃着也不香,有啥吃头?”

高建设拉着脸,“怎么不好吃?在我二嫂那,我也没见你少吃瘦肉。”

高妈抬眼瞥了一眼林小曼,“我可没有你二嫂那么有钱天天吃肉。”

林小曼听着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微微皱了皱眉,心想我没惹你吧,这是又打哪惹来的气撒我身上了?

高建军不爱听了,“妈,你说的这是啥啊?这跟有钱没钱有啥关系?你们要是不去,我们也不天天吃肉。那怎么给你们吃好的还吃出毛病来了?”

高妈啪的把筷子一撂,“没天天吃肉?你说说你们两口子,咋这么能显摆呢?那家伙,你大爷他们去,又是买东西又是掏钱的,小二回来,还给拿那么些钱那么些东西,你们是不是钱多了烧得?要是嫌钱多了给我啊,我天天在家吃咸菜我正缺钱呢。你们可倒好,拿钱不当钱,这过日子没这么造害的。”

林小曼听着这话刺耳,但她没吭声,可她不吭声,高妈却不放过她。

“小曼啊,我知道你能耐,可再能耐,那钱也不咬手是吧?你这小手小脚的可不是过日子人,你说说,你往外人身上搭那么多钱有啥用?你有那钱倒是多给家里啊?你……”

高妈还想再说,高建军打断她的话,“妈,我大爷去省城,是谁让去的?这麻烦最先是你惹来的吧?不是你们让我们好好招待大爷的吗?怎么这会又赖上小曼了?小曼挣了钱,伺候着人,搭着钱最后还不落好。妈你说你要是不同意,何必把人往家里引呢?”

高建军还要再说,林小曼已经放下筷子,“你们吃吧,我吃好了。”说着就出屋回自己房间去了。

高爸也说高妈:“看看你这个事啊,那是我大哥哪是外人……”

高建军的话很不客气,高妈正一肚子气,还没来得及发作,男人的话撞枪口上了,她冲着他就去了,“咋?我说句话都不行了?你大哥不是外人,我是外人呗?那你跟你大哥过去呗?当初家里困难,问他借二十块钱,你大嫂都说没有,噢,现在成一家人了?”

又朝高建军开火,“我是让他们上省城去检查,让你们好好招待,那我不是怕你们不管,传回老家坏了名声吗?可我也没让你们大包大揽的啥都管吧?听听你大娘说的,又是钱又是医药费又是买东西又是买车票,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她儿子呢。这家伙让她显摆的,你们以为旁人听了会说你们好啊,人家背后都说你们傻呢!”

她还要往下说,高建军已经撂下筷子不吃了,走到门口他想了想又回头,“是啊,我把钱给秀梅,那才不是傻。”

高妈看他这么走了,气得手指点了好几下,“听听听听,你们都听听,我这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他们好?那钱不花自己攒着不好吗?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她越想越气,气咻咻的下了炕,追到外屋地,朝西屋喊道:“你们放心,你们的钱我一分不要行了吧?秀梅买房的那钱,就当是我借的,我还你们,连本带息一分不差行了吧!”

高建设过去拽她,“妈你这是干啥啊?好好的吃顿饭,你说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整得大家伙都不痛快!”

高妈推他,“你给我滚犊子,我不用你管。噢我整事,你们一个个是忘了当初家里困难的时候了是吧?那你们使劲花,真要用钱没钱的时候,别跟我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开除了?

西屋里,林小曼翻出家里还剩下的一点点布头,琢磨着做个样的头花好。

对于婆婆突然的发疯,她多少能理解一些,一辈子会过的人,觉得她把钱花给外人身上没给她不痛快。

可是真没给她吗?

林小曼心里叹了口气。

高建军走过去,低声道:“你别生气,妈以前不这样,可能是前几年,苦日子过惯了过怕了。”

他刚说完,就听到高妈在外面的骂声。

高建军刚想出去,被她拉住了,“算了,别和她吵了,她愿意说就说吧。”

高建军有些歉疚的看着她,“真是对不起。你放心,以后再有人来,我保准不往家领了,谁爱管谁管吧!”

林小曼心想再有人去,你能真不管?也就是说说吧。

高建设探了头进来,“哥,嫂子。”

高建军说他:“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他嘿嘿两声,挠着头进来了,“嫂子,你别搭理咱妈,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骂两句就好了。你得跟我家秀兰学,就当没听着,该吃吃该喝喝,咱妈也拿她没办法。”

是没办法,可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好笑,这么骂她和建军,她又有什么尊重了?

还不如学牛秀兰,脸皮厚点当没听到……可是她不是那个性格啊。

“对了,哥,你之前说,有事要说的?到底是啥事啊?”

高建军这才想起来,他被他妈气跑了,早忘了想要今天晚上宣布他过年完调动工作的事。

“过完年,你嫂子的饭店就不开了,我可能要调动工作。所以,你和你媳妇想去省城的事,你再琢磨琢磨吧。”

高建设一听懵了,“不是,哥,你等会,饭店不开了?干的好好的,咋不开了呢?”

“你没听我说要调工作吗?”

“那你调你的呗,跟开饭店有啥关系?”

高建军真想踹他,“我不在那边上班了,你嫂子还怎么在那边开饭店?你是不傻?”

林小曼抬头看了一眼这哥俩,心想高建军有时候这脾气性格,和她婆婆真的一模一样。

这还是她不知道他刚才想要踹他弟弟呢,就这也和他妈一样。

不愧是娘俩。

这不怪高建设一时没往那上面想,他在农村呆惯了,从村这头走到那头用不了几分钟,哪里想得到,要是把饭店开得远了,这晚上回家也不方便。

“那,那你调哪啊?不行让我嫂子上你新单位附近开得了。”高建设说这个,其实不只是私心,他是真心觉得那饭店那么挣钱,不开白瞎了。

高建军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有可能会调回县里。”

“啥?调回来?哥你,你不会是犯啥错误了吧?”高建设惊讶之下,声音提得老高,到最后一句,声音又降了下来,生怕被人听到不好。

林小曼莫名就想到了本山大叔的那个小品,“咋地?犯错误了?让人给刷了?”

“你才犯错误呢,瞎行思啥?”高建军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

高建设不信,既然没犯错误,咋能往回调呢?人家不是都往大城市调吗?

高秀梅正往外收拾桌子呢,听到建设的声音,嘴巴就张大了有些不敢相信,她咋咋呼呼的朝东屋摆着手喊道:“爸,妈,你们快来了,我哥说要调回来上班了?”

高建军狠狠瞪了一眼弟弟,要不是他那一嗓子,也不到于让秀梅听见。

高建设一脸无辜,谁让你说的这个消息太吓人了呢。

高妈忘了正在生气了,连鞋都没顾上穿,就跑西来了。身后紧跟着高爸,“到底咋回事?啥调回来?调哪去了?”

高建军只好解释了一遍,“我说我过完年有可能调回县里来,我让小四两口子做好准备,这饭店不开了。”

高妈和高爸面面相觑。

高妈上前,拉着儿子的胳膊问:“建军,我问你,你这调回县里是不是那姓李的家搞得鬼?要真是他们,我找他们去。他们这是想干啥?这也太不讲理了……”

她说着就要往外去,高建军赶紧拉住她,“妈,你干啥去?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调回来的。”

高妈回过神,双手紧紧扯住他的前襟,“建军,你跟妈说实话?真不是他们家搞得鬼……”

“不是,妈,你上来,上炕坐,你们慢慢听我说。”

把情绪激动的高妈安抚好,扶她坐下,高建军又让父亲也坐,这才解释道:“是我想换个工作。你们也知道,我其实并不喜欢工厂那个工作,正好有个机会,我认识了个人,他挺欣喜我的,就想调我去他手下,不过,我年纪有些大了,他想先把我调到下边去干几年,这样提升也快些。我就选了咱们县上,一来我熟悉,二来离家也近。真跟李家没关系。而且,李家那事,我回来之前,已经整利索了,我和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放心吧。”

高妈疑惑的问:“啥工作啊?还能比你在省城的好?那上县里,咋也不可能比省城还好就是了。”

在乡下人眼里,当然是省城要比县城强。

高建军看了一眼高秀梅,含糊着道:“现在还没最后定下来,要过完年才知道。现在你们知道我以后会在县里上班就行了。我本来是想过完年这事定下来再跟你们说的,这不是小四还惦记着过完年去省城嘛,我这才寻思,先跟你们透个信的。这事啊,没最后落实,你们也先别往外说。特别是你,秀梅,别心里藏不住话,啥都跟那个姓赵的说。”

高秀梅扁了扁嘴,“我哪啥都和他说了,二哥你别老冤枉人。”

高妈寻思了一阵,看向林小曼,“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小曼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高妈低着头琢磨来琢磨去,“那啥单位都不知道你就敢往回调?万一调的不好呢?万一以后回不了省城呢?不行,这事啊坚决不成。建军,你得听妈的话,可不能往回调。人家都想去省城没有门路,你可倒好,越活越回旋了那哪行啊。”

高建军很是自信的道:“妈,你儿子啥本事你还不知道啊?你放心,单位肯定错不了。退一万步讲,就真调不回去了,在县里,你儿子干得也不会差。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别人家的姑娘不是姑娘

尽管高建军一再安抚,一再保证,高妈还是不肯相信,这件事里没有李家的影子。直到高建军私底下偷着跟父母说李母已经被抓,二人这才相信,高妈咬牙切齿的骂道:“做了这么多坏事,活该!”

又叹着气道:“这么说,倒是委屈小曼受惊了。”

倒是对林小曼又好起来了,也不再提钱不钱的事。

林小曼琢磨着,婆婆这不是更年期吧?但更年期这事,现在的人都不重视,她要是贸然说出来,怕是会以为,她咒她得病呢。

想了想,还是把这话咽到了肚子里,去乡里的时候,她特意去了趟卫生院问那里的大夫,可惜,大夫也不懂这个,反倒是高建军一个劲的追她是不是病了哪不舒服,她也只好做罢。

高秀梅的婚礼办得还算热闹。

一来高妈高爸在村子里人缘还不错,这是高家这一代里最后一件喜事。二来,冲着高建军的面子,额外又多来了不少人。

只是,婚礼上一个小插曲,让村民们过后议论了好几天。

因为林小曼带回来的有干海米,这在当地是个稀罕东西,高妈就拿出来,请大厨看着做道菜。因为冬天食材有限,青菜基本没有,大师傅就用干海米泡了炒了一道白菜片。

高秀梅可能是兴奋过度,头一天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又早早起来,结果到了中午敬礼的时候,她闻到桌上的海米味,忍不住就跑出去吐了。

也幸好高妈反应快,赶紧解释说“这孩子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肚子里没食,冷不丁闻了这荤油味受不了。”

也幸好这桌是村子里的老人,不像那些妇女一样爱八卦,大家打着哈哈这事就过去了。

但是,这事还是传了出去。回家唠嗑一说,一个传一个,很快村里人就都知道了。

大家当高妈面不说,背地里却都议论纷纷,“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那秀梅肯定肚子里有了,要不然能这么匆忙的就结婚?”

另一个说:“你们就看吧,生的时候就知道是不是这回事了。”

反正,大家伙议论的热闹,这热闹也从各个方向传到了高家人耳朵里,把一向好强的高妈气得在家哭了一场,然后还得装作无事人一样。

赵家生年纪大,会来事,结婚后隔三岔五的就买些东西带着高秀梅回娘家。

高妈心疼姑娘,刚开始对他爱搭不理,后来他来得勤,嘴又会说,对他的态度也就缓和了不少。

高建军不待见他,但林小曼说他:“你不喜欢他以后少来往就是,你这样,没面子还是秀梅。”

他倒也听人劝,从那开始对赵家生虽然还冷淡,但不至于不搭理人。

高大姐是个眼里不揉砂子的,自打知道小妹结婚是怎么回事,提前过来随了钱,结婚当天来都没来,这让高秀梅气愤之余对大姐产生了几分怨气。

“她哪是我大姐啊,她是我祖宗,瞅瞅她干的这事,她不嫌丢人我还嫌磕碜呢……”高秀梅和赵家生在家里念叨着。“说什么有事,其实就是不想来,她不就嫁到县城了吗?就瞧不起我这个亲妹妹了,有啥了不起的,以后我也不求着她……我妈还不让我告诉你,这有啥不能说的,你说是吧?”

赵家生知道,大姨姐不是瞧不起这个妹妹嫁个乡里的老师,而是瞧不起他们俩婚前干的这事。

而岳母不让秀梅跟他说,是怕他对大姨姐有想法。

他倒是真有想法,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啊,他又不傻,高家以后能帮他的地方多着呢,他何苦这时候得罪人!

他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劝着点,“可能大姐是真有事……她不来就不来吧,你别生气了,你这么生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气性大……”

高秀梅捂着肚子,“呀,那可咋办?”

赵家生:“……”

过年,高家这一家子很热闹,年夜饭是林小曼和冯桂春做的,高妈很欣慰,儿子孝顺儿媳妇懂事,可心里总是不由自主惦记在赵家过年的小女儿。

“也不知道这丫头,头回离家上别人家能不能适应?”她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

高建设看了喊她:“妈,这大过年的你叹啥气啊?过来我们陪你玩扑克。”

高妈打起精神笑道:“我就喘喘气你也能瞅着,这眼睛怪好使。行了,你们爷几个玩吧,我去看看你嫂子她们饭做得咋样了?”

出来看牛秀兰也在帮她们打下手,不由笑道:“秀兰也勤快了,咱们家头一回过年这么齐全,要是秀梅没出门子就好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

林小曼宽慰她:“秀梅心里高兴着呢,你就不用担心了。再说,等初三她回来,咱家里一样热热闹闹的。”

因为高秀梅初三要回来,高妈就跟她们几个商量初二回娘家,初三回来迎接小姑子。

林小曼无所谓,前世妈妈也是初二回娘家,她倒是习惯了这个日子去姥姥家。

冯桂春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每年她都是初三回去,在娘家住一晚再回来,今年提前一天回去,当天还得回来,在娘家就呆不了几个小时。

她就在背后偷偷跟林小曼嘀咕,“就她老高家的姑娘是姑娘,还要嫂子们欢迎,咱们这些人就不是姑娘了?”

林小曼没吭声,冯桂春就怂恿她:“嫂子,你说话咱妈听,你跟她说说呗?不行就让秀梅早一天回来,咱们给她做完饭再初三回娘家去呗。”

林小曼有些讶异,这半年没怎么接触,冯桂春好像会耍心眼了。

她想初三回,完全可以自己去跟婆婆提,让她出头是想让她挨说吗?

“哟,我说话咱妈可不听,还是你说吧,你这有儿子,有地位,说话咱妈肯定能听。”她顿了顿又道:“再说,我家离着近,早一天晚一天都无所谓。”

冯桂春有些讪讪的,“嫂子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

林小曼啊一声,有些纳闷的看着她,“我生你啥气啊?”她们从回来,就是秀梅结婚前后那几天朝了几次面,都忙得没顾上说话,生什么气啊?

冯桂春抿了抿唇,“就是头花的事……”

林小曼恍然大悟,她嗨了一声,“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这都多长时间的事了,你还行思呢?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做也有别人做,这又没有技术含量,你们能靠它挣到钱,我还替你们高兴呢。”

牛秀兰在旁边插嘴,“就是,嫂子多大方啊,她还教我们怎么做酱肉呢,不光我们,还有大爷那孙子小二,还有她店里的工人,嫂子都教了。要我说,嫂子一点都不抠,嫂子你就是太大方了。”

冯桂春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误会嫂子了……那嫂子,我怎么瞅你好像不太爱搭理我……”

这人吧,心里发虚,就老觉得别人对她不一样,其实是心理作用。

林小曼笑道:“你们也知道我不太爱说话……”

牛秀兰在旁边连连点头,“这我知道,我们在饭店里,嫂子要是没事能好几个小时不说一句话,这点我是做不到,我可服嫂子了。”

林小曼有些无语,这也太夸张了,店里一天忙到晚,她得不停的说,不停的指点,怕是半个小时不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有时候她都挺服自己的,这也太能说了。

“我嫁进来也快一年了,但我在家呆的时候短,时间长了你们就了解了,我啊,有些懒,能不说就尽量不说。这可不是对你有意见,你这不是竟瞎行思嘛。”

冯桂春憨厚的笑了,“嫂子不是对我有意见就行,要不我这心里成难受了。”

然后她就跟林小曼解释,“我行思着,嫂子你有能耐,咱妈也信服你,你说话她能听,这才……嫂子我真不是让你去挨骂啊。”

她不解释不好,这一解释,牛秀兰就嗤笑道:“三嫂你快别说了,咱妈信服啥啊,你没看咱妈嫌嫂子太大方了,因为这个都说了她好几回了。”

看样子,那天晚上的话小四也跟媳妇学了。

正巧高妈出来,“你们几个说我啥坏话了?”

林小曼赶紧道:“没有没有……”

牛秀兰嘿嘿厚着脸皮笑,高妈点了点她,“肯定是小四媳妇,就她那嘴能。”

冯桂春犹豫了下,凑上前说道:“妈,我想初三回娘家,这样还能在嫁家住一晚上,要不然路上太赶。能不能让秀梅初二回来?不是说她们家没有出嫁的姑娘吗?这样秀梅回来也能在家里住一晚上。”

她倒是挺会安排的,这样一说,高妈也琢磨着是这个意思。

不过,高秀梅要回来住,就得和她和小曼住一个屋,这倒也没啥……

“行啊,那你们就都初三回去,我让秀梅初二回来。对了,我这就让小四去告诉她一声,要不她下午就回她婆婆家去了。”

高妈说着赶紧进屋,打发小四去趟乡里秀梅家。

小四一脸的不情愿,他正和哥哥们玩的高兴呢。

“妈,都这时候了,人秀梅早回她婆婆家了吧?”

“回啥回,她跟我说了,下午三四点睡够了再回去,你赶紧的,回来正好吃中午饭。”

撵走小四,高妈进屋,牛秀兰就小声嘀咕,“秀梅就可以睡够了再回去,凭啥我就得一早回来整这整那?妈也太不把别人家的姑娘当姑娘了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偏心

初二,高秀梅回娘家。

赵家生拎了两瓶白酒,两个罐头,笑呵呵的跟在后面,一进门看到舅哥嫂子们,赶紧给大伙拜年,对建华和建设,他乐呵呵的说了句“过年好”,看到高建军,那眼睛一亮,笑得格外热情,“二哥过年好,”他把手里的网兜往上一拎,“今天咱们好好喝点,我带了酒。”

建设看不上他,小声嘀咕着,“好像家里缺你那几口酒似的……”建华扒拉他一下,不让他往下说。

等进了东屋看到岳父岳母,麻利的往地上一跪就磕了个头,“爸,妈,过年好,祝你二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高爸赶紧叫儿子,“建军快点把你妹夫扶起来,咱家不兴这个不兴这个。”

高妈见女婿这么懂事,之前心里的芥蒂也消了一些,再听到那拜年词乐得脸上像开了花,“不愧是当老师的,听听人家这话说的,秀梅你跟家生好好学学。”

赵家生看讨了老丈母娘的欢心,乐得见牙不见眼,他又把网兜拎起来,“爸,这是给你老买的酒,妈,这是给你的罐头,尝尝,可好吃了。”

高妈瞅了一眼笑道:“回来就回来呗,也不是外人,还拿啥东西,你们刚结婚这手里也不宽裕。”

牛秀兰挤过去,“我看看秀梅给拿啥好东西了?”

高妈扒拉她一下,“上一边去,哪儿都有你。”

她撇了撇嘴,出来跟林小曼和冯桂春无声的比划着,“就两瓶破酒和两个罐头。”

这人去省城一趟,用高妈的话就说,也学狂了,连酒和罐头都不放在眼里了。

过后冯桂春还曾私下里和她嘀咕,“她瞧不上人家的酒和罐头,她可是连一分钱的东西都没往家拿。”

当然,现在冯桂春还没说这话,她笑道:“东西不在多少,这都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林小曼笑道:“对,心意最重要。”

牛秀兰抻着脖子看了半天热闹,又回来和二人悄声道:“真会来事儿,上来就磕头,啧啧,我瞅见,咱妈可给他压岁钱了。”她咋巴着嘴,“也不知道给了多少,我没看清,不过瞅着那么一打,应该不能少了。”

她用胳膊拐了林小曼一下,“我当初进老高家门,咱妈可没给过我一分钱,哎嫂子,昨天咱妈给你钱了没有?”

林小曼直起腰往屋里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有些不太高兴。虽说她不差这些钱,可她也是第一年在高家过年,婆婆一分钱没表示,反倒是对个看不上的姑爷子这么热情,这让她觉得很没意思。

牛秀兰撇了撇嘴,“也没给你?咱这老婆婆可真是……算了算了,谁让人家秀梅是她最疼的老姑娘呢。”

正说着,高秀梅从屋里出来,她穿着结婚时做的一套红衣服,脸色红润,一看就心情很好。她笑道:“嫂子说我啥呢?”

牛秀兰被抓着在她背后说小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呵呵一笑,“我说你是咱妈最疼的老姑娘,我和嫂子进高家头一个年,咱妈可没给过我们一分钱,倒是你男人,咱妈没少给吧?”她朝屋里扬了扬下巴,“还不是看你的面子。”

高秀梅哟了一声,“嫂子和我能一样吗?是吧?还有,二嫂这么有钱,咱妈那点钱二嫂哪能看得上,这不是多余嘛!”

林小曼心里不舒服,听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就忍不住开口道:“人是和人不一样,要不怎么都说人心是偏的呢!”

高秀梅小脸下意识就想板起来,想到在家时赵家生对她说的话,她忍了又忍勉强笑道:“看嫂子说的,咱妈对你多好啊,好得我都吃醋。你要这都能挑出毛病,那我真没啥可说。”

林小曼淡淡道:“我没挑毛病,我说的是实话,人心都是偏的,这是人之常情。”

高秀梅觉得和二嫂要处好关系比较难,她呵呵两声转身进屋了,牛秀兰眨了眨眼,朝林小曼竖起个大拇指,“嫂子,我就看不惯她吃你的花你的还跟你那么说话,你早该怼她两句了。”

林小曼哭笑不得,玩笑道:“就跟怼你似的?”

牛秀兰嘿嘿笑,“嫂子,不是我说,我是不会说话,可嫂子你说我我也不会生气啊?哪像那个……”她又朝屋里扬了扬下巴。

冯桂春有些担心的低声提醒道:“你不怕她跟咱妈说?”

林小曼笑道:“怕啥,我说的是实话。”

今天的饭菜,比除夕那天只好不差,牛秀兰指着桌上那几盘酱肉说:“这是嫂子做的,三十晚上咱妈都没舍得拿出来让我们吃,说是等你们初二回来再吃。”

高妈嗔道:“说得我多抠似的,三十晚上没把你撑坏是吧?”

大家哈哈笑起来,林小曼跟着咧了咧嘴角,赵家生很幽默的拱了拱手说:“那我谢谢妈了,也谢谢几位嫂子做的饭菜。”

因为过年,高家几兄弟心里又憋了一肚子气,所以在酒桌上故意使坏,他一杯他一杯,没几杯就把赵家生灌醉了。

每个人喝多了表现都不一样,赵家生喝多了,尤其能白话。

比比划划,那吐沫星子恨能满桌飞,林小曼本来还想吃几口菜,见这架势把筷子撂下下了桌,自己去厨房掰了块刚热好的馒头,就着锅着还剩点没全盛出来的小鸡炖蘑菇的汤汁吃了几口。

高建军出来正好看到,“你怎么不进去吃?这也没菜了。”

林小曼小声说:“怎么吃啊?吃赵家生的口水吗?”

高建军脸倏地黑了,咬着牙说:“你说什么?”

林小曼白了他一眼,“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你们不嫌弃我还嫌弃呢,看他白白话话的,恨不得口水到处飞,别人还怎么吃?”

高建军低声道:“那行,你对付着吧,等晚上重新做点得了。我一会进去说说他。”接着又抱怨道:“行思给他灌多了,结果可倒好,多是多了,可不老实睡觉,反而更能白话了,真烦人。”

林小曼也觉得烦人。“算了,反正就这一天,忍忍吧!”

她无奈的样子让高建军有些心疼。

进了屋坐下,赵家生正跟高爸白话他在学校的事,口水正好喷到他面前的那盘鱼里,高建军啪的就摔了筷子,“你说话能不能别往外吐口水,你看看这菜,还怎么吃?”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毛病!

赵家生喝多了,脑袋有那么一点迟钝,可高秀梅清醒着呢,一见这样不愿意了,往前一挺胸朝着高建军就喷道:“二哥你啥意思?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你?”

高妈嗔怪的看了一眼儿子,朝秀梅呵斥道:“闭嘴,怎么和你二哥说话呢。”

高秀梅瘪了瘪嘴,很委屈的说:“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大姐夫来这儿,你们可没这么不客气……”

高妈气了个倒仰,她对赵家生够客气够热情了,这个不懂事的玩意,怎么就四六不懂?

还有建军,你说说你,嫌有口水不吃就完了呗,这大过年的就不能忍忍?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因为高建军一句话全搅了。

高建军觉得气闷,拉着林小曼去了旁边建设家里,“把你家门开开,我和你嫂子过去躺会。”

牛秀兰也趁机回家,不走留那干啥?等着收拾桌子啊?

林小曼低声道:“你去吧,我还得收拾呢、”

“不管,又不是没人,让他们收拾去。”他可看了,这顿饭都是媳妇做的,这几天过年把媳妇累得腰都疼了,别人不心疼他可心疼。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的跟他留在建设家里。

只不过,他好意思躺着,她不好意思。

高建设把孩子抱回来,和牛秀兰在那屋睡觉,二人就一个躺一个坐说着话。

高建军说:“媳妇,累了吧,等初四咱就走。回去还能歇两天。等过了正月十五,咱再去县里报道。省城的十五可热闹了,我陪你看看灯看看秧歌。”

林小曼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她觉得,这年代的业余文化生活怎么能和她前世相比?

她嗯嗯的答应着,高建军看了就问:“你是不是想家了?”

林小曼摇了摇头,“昨天早上才回去过,有什么想的?”

她没有现代人的那种老传统思想,这必须哪天哪天能回家,其余日子不能之类的。她昨天上午跟高建军出去拜年的时候,顺便回去呆了一个小时,当然,回婆婆家以后她没提这事,要不然,高妈肯定得念叨过去的那些老黄历。

高建军以为她累了,就逗她高兴讲了两个笑话,她确实也是累了,从早上忙到刚才,就坐下吃了那么几分钟,能不累吗?腰都要累折了。

她坐着眼看就要睡着了,高建军把她拉到炕上,强制她躺下,“也不是别人家,睡一会歇一歇。”

这回林小曼没再拒绝,躲下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她才迷迷糊糊醒来。

牛秀兰嗓门哪怕是压着也比别人大一些,“……我就说,妈偏心,那我和嫂子不是她儿媳妇?那咋给压岁钱还带挑人的呢?”

高建军皱着眉,“妈给姓赵的压岁钱了?”

“可不给了嘛,二哥你没看着啊,哎呀这么厚一打子,估计得有几十块钱,妈可真有钱。秀梅这家伙,还说二嫂有钱,妈当然就不给了,那我没钱也没见妈给我啊?”

高建军没听她后面那发酸的话,心里琢磨着,小曼兴致不高,是不是因为这事啊?

他决定晚上问一问。

晚饭,林小曼本来是打算简单的弄两样大锅菜,可是中午剩的菜高妈又不让倒,还让她们几个,“把菜热热就行了,这么多呢中午光喝酒了也没吃几口。”

把饭热好,冯桂春招呼她进屋吃饭,她摇了摇头,“你去吃吧,我不想吃,我煮点疙瘩汤喝就行。”

高建军也没吃,高妈招呼他时,他摆了摆手说:“没胃口,不想吃。”转到外屋地看着媳妇舀了面,就凑过来,“你整啥?我也要吃。”

“疙瘩汤。”林小曼问:“要不,给你炒个菜吧,就着馒头。”过年她们夫妻买了不少的白面回来,蒸了好多的白面馒头。

“不用,就这个吧。”

林小曼就切了个土豆炝锅,最后还打了两个蛋花进去,“可惜没有青菜,不过这样也挺香。”

盛了两碗,又切了点咸菜丁,二人坐在厨房,一人捧着个大碗吃得很香,高建设捧着他的碗出来,“二哥,嫂子,你们吃啥呢这么香?哟,疙瘩汤啊?”

林小曼问:“你要吗?给你来一点?”

“不要,这玩意哪有鸡汤好吃。”他嘀咕着回了屋还在念叨,“还行思我二哥二嫂吃啥好吃的呢,原来是疙瘩汤。”

高妈气道:“不用管他们,爱吃吃去,毛病!”

高秀梅在旁边上眼药道:“我二哥以前可不这样,肯定是跟我二嫂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二嫂是城里人呢,那多讲究。”

牛秀兰在旁边来了一句:“二嫂本来就是省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嫂本事有多大。”

别看她大嘴巴又脸皮厚不招人待见,但跟高秀梅比起来,她更知道好歹。

高秀梅撇了撇嘴,“在城里住过就是城里人?那我也住过……”

高妈打断她的话,“行了,大过年的,说点好听的,你二嫂有能耐,你们啥时候也有你二嫂那能耐再跟她攀比。”

一句话说的高秀梅憋茄子了。

还是赵家生,乐呵呵的帮高妈夹了块鸡肉,“妈你吃,这块肉好,”然后才说:“妈,我觉得吧,我二嫂这么有能耐,干啥不在咱家这边开个饭店呢?咱乡里可就一家馆子,地方又小,好多时候去晚了都没地方。我琢磨着,要是能开一家我二嫂那个什么酱肉熏肉的肯定能行。”

高妈本来想说你二嫂在省城怎么可能回来开饭店,可一想到儿子说要回县里,就叹了口气道:“你二嫂跟着你二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赵家生还以为说是林小曼跟着二哥在省城不能让小俩口分开。

他赶紧把之前就琢磨好的话说出来。“那要不,让秀梅开个小馆子?她在省城不是跟二嫂学过了吗?正好,她也没啥事,在家呆着怪腻歪的,就当给她找点事干了。”

高建设立刻抬头瞪着他,之前二哥说不回省城了,他就琢磨着自己在家开饭店的事,没想到,他还没想明白到底干不干,这小子跑他前头去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高建设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你这不是扯呢吗?那秀梅这个样能开饭店?你是没在饭店呆过,那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高妈高妈面面相觑,心里觉得赵家生挺有想法,又觉得小四说得对,特别是高妈,在她心里,挣钱是次要的,关键是秀梅的那肚子。

她拧着眉还在琢磨呢,人赵家生已经说起自己的主意来,“这不是还有四哥呢,我听说,四哥跟着二嫂也学了,四哥就去店里给我们帮帮忙,秀梅可是你亲弟弟,我们挣了钱,不会亏待四哥的。”

高建设有些好笑,让我去给秀梅干活?我可是她哥,要去也是她给我干活才对……

高妈说:“你们争什么争,叫你二哥二嫂进来也听听,这可是家里的大事。”

牛秀兰不愿意了,“本来嘛,我们还准备在乡里开饭店呢,你们抢了先不说,还让我们去给你干活,你想啥美事呢?再说,不是说你家穷吗?这房子都买不上,还要开饭店?你们到底是有钱没钱啊?再说了,这是啥家里的大事啊?要是也是老赵家的大事,跟咱老高家有啥关系?”

这话说的就有些太过了,但高家人却没觉得,是啊,你们结婚的时候,说没钱没钱,现在怎么又有钱了?

高建华已经喊了二哥他们进来。

赵家生赶紧挪了挪屁股,招呼高建军,“二哥坐这儿。”

高建军没理他,先搬了个凳子给小曼,这才又搬了一个坐在她旁边低头接着吃自己碗里的疙瘩汤。

赵家生又动了动,做出一脸愕然状,“你们也要开饭店?这咋整啊?还弄一块去了?我这不是寻思秀梅要生了,以后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这没钱也不行啊,所以才想着把饭店开起来,以后日子也能好过点,让秀梅跟了我不至于吃苦受罪……”

林小曼有些意外,不由对赵家生刮目相看。

他能想到开饭店挣钱,这脑瓜不是一般的好使。只是,他有本钱吗?秀梅怀着孕能吃了这个苦吗?

她表示很怀疑。

而且,就冲他刚才说的这话,怕是高妈就要心软。

要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几个孩子中,秀梅刚结婚,肯定是没啥家底的,高妈再恨姑娘不争气,也得为她以后的日子考虑。

她可不是那种重男轻女,女儿嫁出去就是出去水的女人。

高妈脸上神色一缓,点点头道:“你这么想就对了,现在虽然困难点,可只要肯干,以后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她瞅了一眼小儿子,犹豫片刻道:“你们要是开饭店,你四哥说得对,秀梅这种情况就是会干也不能让她干啊?还得雇人,再说房子呢?你们有本钱吗?再说,乡里人就这么少,去吃饭的人能多吗?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要赔了,你们想过以后咋整吗?”

到时候别说秀梅跟他过上好日子了,怕是得吃糠咽菜了。

赵家生肯定在家是深思熟虑过的,这些问题都难不倒他,“雇人倒不用,我家里我妈我弟弟妹妹都可以去帮忙,秀梅只要教她们怎么做就行,平时就是在那开个票收个钱啥的,也累不着。”

他沉吟一下,好像有些为难的抬头看了一眼林小曼,她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这人不会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吧?

果然,赵家生犹豫一下说道:“至于本钱,我想着,能不能和二哥二嫂先借点?乡里房子便宜,咱又只租不买,用不了多少钱,等挣了钱,再还给二哥二嫂。”

他接着很是爽朗的笑道:“至于说赔钱,那肯定不能够的,现在生活比过去好多了,而且,二嫂有经验,到时候教教我们,二嫂都能挣到钱,她教了我们,那我们也能挣到啊,不过是这边人少些少挣些罢了。”

高妈听着就有些心动,再看看女儿,也是一脸赞同的模样,看向赵家生的眼里满是敬佩和喜欢,她心里就拿定了主意。

女儿这桩婚事再不喜也结了,为了她以后的日子好过,这个主意倒是可行。

林小曼听着赵家生的话皱了皱眉,淡淡道:“我们手里没钱,你们结婚,我刚拿了这些,过完年我们还要搬家,哪里还有余富。再说,我开饭店,依仗着是省城人多,这乡里怎么样我可心里没底。反正秀梅在我那也呆过一阵,怎么经营的她都有数,你们要觉得行就行,反正我是不太看好。”

所以说教你们经验什么的就算了。

大家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高妈就皱了皱眉,倒不是觉得她推脱,而是觉得儿媳妇说得有道理。乡里能有多少人啊,就是有些能下起饭店的,也不能天天去吃啊?谁家有这生活条件?

这就让人为难了。

“要不,秀梅在家老实呆着得了,等过两年孩子大些了再说?”高妈看着秀梅和赵家生商量。

赵家生就瞥了一眼高秀梅,她立刻嚷道:“那我这两年咋办?还能全靠你接济我?你愿意我嫂子们还不愿意呢。”

高妈这个气啊,瞪了她一眼,你说说这孩子缺不缺心眼,就是我有这个心,你这会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往出说啊。

那儿媳妇们能没意见?

她板着脸斥道:“有啥意见有意见?我和你爸现在自己过,谁的钱都不用,我们愿意给谁就给谁。再说了,家生不是有工资吗?紧巴点就是了呗,还至于让人接济?”

最后一句是安儿媳妇们的心。

高秀梅嚷嚷道:“那乡里饭店可火了,不信你问我爸,开饭店肯定能挣着钱,我二嫂就是不舍得借我钱是真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高建军冷冷的道:“你把买房子的钱还回来,我就借你。”

高秀梅立刻哑巴了,求助似的看向母亲,“妈,你看我二哥……”

高妈心里恨道:该,让你瞎说话。

不过,当着新姑爷的面,她得给女儿留面子,她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怪你二哥二嫂,他们就挣那点钱,全拿出来给你们买房子了,哪还有钱啊。”

高秀梅赶紧说:“我二嫂那饭店生意那么好,几天就挣回来了,不行二哥你从厂里借我们点钱也行啊?”

眼看儿子脸上怒气越来越浓,高妈赶紧说她:“你知道啥?你二哥过年完就不在厂里上班了,到时候厂里他说了不算还咋借你。”

高建军听着这话不对劲,淡淡道:“就是还当厂长也不能从厂里借钱给你,那成什么了?”

林小曼觉得现在就应该把大家的意识扭转过来,她表情淡淡的道:“那是贪污,是渎职,是犯罪!”

高建军说完端起杯刚喝了一口茶水,就被媳妇的话给呛得咳起来,他咳了好一会,才放下杯,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小媳妇,林小曼没有被人看的自觉,低头慢腾斯稳的说着饭。

直到高妈不高兴的说:“啥犯罪,小曼你可别瞎说,怪吓人的。”

林小曼放下筷子,“妈,我还真不是吓唬你们。这挪用公款就是犯款,你们要不想让建军犯错误,以后这种事别再提了,想都不要想。”

高妈吓了一跳,看向儿子,“她说的是真的?”

高建军觉得,动个一二百块钱不算啥事,又不是不还了。可这话不能说啊,他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小曼说得对,你们要想我好好的,以后就别想着占公家便宜这事。”

大家都被吓着了,只有高秀梅不悦的嘟起嘴,“咋是占便宜呢,又不是不还。”

林小曼知道这就是个拎不清又不讲理的,干脆直接了当的说:“秀梅,你说对了,这还真不是占便宜,这是挪用公款,是犯罪。”

占便宜可大可小,一般来说就是人品问题,但跟犯罪还沾不上边。

高建军就嗯哼一声咳了一下,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别吓着家里人。

林小曼抬头睃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干部白当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吓你的吗?我可不是吓唬人,我这说的都是事实。

看来她得和他好好谈谈这事。

赵家生看着这话题越来越歪,赶紧往回拉,“那啥,二嫂,我知道这事挺为难的,可我也是为了以后家里日子能好过些。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嫂就帮帮忙呗,你们在省城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借点钱?一年期,带利息,你看行不?”

林小曼当时就拒绝了,“我可没这本事,我去省城不过几个月,认识的除了我店里的职工就是来吃饭的顾客,又不熟我哪能张口问人家借钱啊?再说就是我脸皮厚张口人家也不能搭理我啊。”

牛秀兰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还想开饭店呢,早跟二嫂说好了,二嫂有钱也是头一次借给我们。是不是二嫂?”

林小曼有些无语。

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盯上她兜里的钱了?

她辛辛苦苦挣那几个钱容易吗?

“这个,二嫂要是有钱,肯定借你们,但现在我真是无能为力。”她要说是,那不是把高秀梅得罪了。

虽说高秀梅和她本来就两看两相厌,但高妈在这盯着呢,她已经想好了,真要往出借,那她只拿一份出来而且是拿给婆婆,她想给谁就给谁。

反正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姑娘。

第一百八十九章 知道怎么辖制二嫂

晚上,高建军和林小曼并没有机会说话,因为高秀梅的留宿,只能是男的住一屋,女的住一屋了。

其实林小曼很想说“我可以回我妈家去住的”,可是看着高妈板着的脸孔最终忍住了。

婆婆心情不好,还是别忍她了。

没错,高妈心情很不好,而原因,她认为有林小曼的一半,还是一大半。

林小曼表示很冤,她说的话哪里不对了?明明是你们自己的毛病,非要往别人身上赖。

自从晚饭时她说了那句“肯定借你们”,高秀梅就和牛秀兰吵吵上了。

说来也讽刺,两个孕妇,干活的时候看不着人,这吵起架来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往前上。

还是高妈气急了眼,拍了桌子,这二人才消停下来。

高建军没说话,一直冷眼旁观着,直到二人被拉住才讥讽道:“就这样,还想开饭店?碰上那不讲理的,事多的,吃霸王餐的,三天不让你们打黄了?”

吃霸王餐这个词,还是跟小曼学的。

“还有,你们也甭惦记着我和你二嫂手里那点钱。实话说吧,我们手里还有些钱,但过年完,我要调回省城上班,手里没钱怎么搬家怎么租房?所以,这些钱,我们不会动。你们要真想开饭店,就自己想办法。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二嫂手里可一分钱都没有,可现在,还不是让你们打破头要管她借钱?”

他说着就出去抽烟去了。

大家伙安静了一瞬,高秀梅才意识到刚才二哥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二哥咋回事?咋要调回县城了呢?妈,你知道这事吗?”

“过年才知道的。”高妈没好气的说:“你们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行了,谁爱干啥干啥吧,反正我没钱也帮不了你们,我还不管了呢。”

大家都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不管……那是不可能的。

林小曼不说话,可不代表高秀梅不说,晚上只有她们三个了,她躺在被窝里跟母亲撒娇,“妈,你就帮帮我们呗,我可是你老闺女,我日子过得不好你也跟着没脸是吧?”

“我有啥没脸的,你都嫁出去了,现在成老赵家人了,丢也是丢你们老赵家的人。”高妈气鼓鼓的说了一句。

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当然不可能了。

高秀梅太了争母亲的性格了,抱着她胳膊不停的摇晃,“妈”

高妈抽出胳膊,“要爸也没用。我就是想帮,我也得有钱算啊?”

高秀梅就不高兴的撅嘴,“妈你一点不疼我,我还是不是你姑娘啊?”

林小曼听着这娘俩说话,直接闭上眼睛,要是能睡着就好了,省得那话直往她耳朵里面钻。

人家说话小声点怕被人听到,这可倒好,那二人声音大的一点不顾忌,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林小曼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让自己听的啊!

果然,高妈叹了口气说:“你把我卖了我也没钱,这和你是不是我姑娘没关。你要想干,你们两口子自己想办法吧,我是真没招啊。”

高秀梅咬了咬唇,就听到母亲用很犹豫不决的语气说:“要不,你也别干这饭店了,又累人,又得投入好多钱,还不知道乡里有多少人能去吃饭。我看,你不如跟你二嫂、三嫂学学做头花得了。那玩意几乎没啥本钱,我看她们这钱可都没少挣。”

她说完问林小曼:“你说是吧小曼?”

林小曼本来是想装睡的,想想这不是办法,干脆睁开眼,“妈,这做头花我可以教秀梅,不过这销路啥的就得她自己去找了。”

高秀梅立刻看向母亲,她不傻,她通过观察已经找到了一个能辖制二嫂的好办法,那就是让母亲出面……

她心里得意极了,你当儿媳妇的还不是得听老婆婆的话?

她却忘了,她自打结婚,可没听过她婆婆的话。

高妈看着女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商量道:“要不,你学着做了,然后给你三哥,让他帮着一块卖出去?”

高秀梅是知道二嫂可以把头花卖出高价的,她不怎么看得上三嫂那些便宜货,她就撇了撇嘴刚要说话,林小曼已经很赞同的道:“这倒是个法子,秀梅做得好,自然可以多卖点钱,做得差一些,老三也能帮着卖出去,无非是便宜一些呗。”

高妈点点头,“是这个理,秀梅毕竟以前没做过这些,怕是这东西刚开始也拿不出手,还得小曼你多费心。”

她们过两天就要走了,林小曼当然不会说不行,“那没问题,明天晚上我教她,以后我回去了,让她三嫂教她也一样。桂春做得不比我差。”

“可她做得卖不上价。”高秀梅尤自不满意的嘟囔着。

高妈瞪她一眼,“卖不上价也不少挣,你要不愿意,干脆就别学,老实在家呆着等着生孩子得了。”

高秀梅就不吭声了。

心里却觉昨二嫂抠,是怕自己学会了跟她抢生意。

“切,以后我肯定比你挣得多,我肯定你有钱就是了。”她心里不服气的念叨着。

赵家生躺在炕上,听着旁边老丈人的呼噜声琢磨开了,这开饭店,本钱想从高家弄些的想法看来是行不通了。

怎么还能挣着钱呢?

他想了想低声叫着,“二哥,二哥?你睡了吗二哥?”

高建军不耐烦的说:“什么事,正要睡着被你吵醒了。”其实他精神着呢,一点困意都没有。

赵家生嘿嘿笑了两声算是不好意思,“二哥,你要调到县里啥单位?”他得琢磨着能不能借上光。

“不知道呢。”高建军立刻警惕起来,“只知道要调到县里,具体单位还不清楚。”

赵家生不懂体制内的事情,听他这么一说还真以为他不知道,有些遗憾的说道:“二哥你要不调回来就好了,在省城多好啊,这小地方有啥意思?”

高建军能听出来,这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只是可惜了,他的能力与野心并不匹配。

赵家生确实很有思想,可惜也只是思想,不能落到实处,他还在说:“要不,你去县里,让秀梅也去县里头?县里头开饭店肯定能行吧?那人可比乡里多多了。”

高建军懒得搭理他,上县里就不用本钱了?

指着他给拿钱,简直是想都不要想。

小曼辛苦挣的钱,总不能全搭到他们身上吧!

他又不傻!

第一百九十章 幼稚的可爱

林小曼和高建军一早就回了娘家。

高家几个儿子都回丈人家了,只有高爸高妈和高秀梅、赵家生在家。

赵家生就和岳父岳母说起开饭店的事。

高妈这回直接拒绝了他,“还是别好高骛远,”这个词是早上高建军刚跟她说的,就是让她说说秀梅两口子,别好高骛远……

“你有工资,虽然要给你爸妈一部分,可是秀梅可以学着做头花,这个不用啥本钱,还不用操心,可比开饭店强多了。”

高建军跟她说了,“他开饭店,用他自家人,说穿了是给他家里人找个活干。这咱们不管,人家毕竟是一家人,可凭什么要我给拿钱?妈我可跟你说,你要答应了你就自己拿,我可没有。”

高妈当没看到他略显尴尬的脸,接着道:“再说,家里刚给你们办了喜事,买了房子,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你要实在是想开,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不过,那开饭店不是一般人能开的,要不然咋乡里只有那一家?”

高爸一般不管事,可他也不赞同。

“那开饭店不是简单的事,一般人家谁有那闲钱去吃馆子?要单位去吃,乡里才有几个单位?何况,那开饭店是最累人了,秀梅这样,不行不行!”

赵家生知道,想得到岳父岳母的支持是不可能了,他暗地里跟高秀梅发牢骚的时候,她赌气说道:“肯定是二哥和四哥不同意,咱妈就听他们的。哼,等我挣了钱,咱就开一家大点的饭店,挣老多钱气死他们。”

还很幼稚的说:“他们就是眼红,怕我挣钱超过他们,我都知道。”

赵家生对高家百般推脱也有意见,就假惺惺的安慰她:“别这么说,他们是你哥哥嫂子,也是为了你好。”

“哥哥以前是好的,可自从有了嫂子就说不定了。”

赵家生眼角抽了抽,觉得秀梅真是幼稚的……可爱。

……

林家为了招待第一年的新姑爷子,准备的饭菜很丰盛。

如今,林家成了村子里数一数二的人家,生活要比高家还要好。之前林大魁出去市里,买回很多乡里和县里都没有的稀罕货。

就好比这刀鱼,其余人家就没有,因为做火车时间长,林小曼他们怕化了也没敢带,只在乡里买了活的大鲤鱼过年做了。

而林家却有刀鱼。

“你哥特意买回来说等你们回来吃。”马俊秀笑吟吟的指着桌子上的刀鱼说,“而且他怕咱们没吃过不会做,特意问的人家。”

林大魁还挺有心嘛,林小曼把他夸了一通。

大魁嘿嘿笑,别看他是哥哥,可他在妹妹面前,基本没啥威严,竟被妹妹怼。这回被夸奖,加上喝了些酒,就美得找不着北了。

这一兴奋,就开始白话他去卖货碰到的一些事。

大家听得还挺有趣,林母就在一边小声问她:“你说要回县城,不是在城里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都挺好的,就是想换个工作环境,以后有可能还回省城。”

林小曼的话让林母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没出事就好。”她说着又高兴起来,“你们调到县里,这样离家就近了,以后可以经常回来了。”

她又小声跟女儿商量,“在外面在好也不如自己家,如今你们条件也好,我看不如在村了里盖个房子,这样以后回来也有个住的地方,省得你小姑子回家老和你们挤。”

林小曼既然出去就不打算再回来,她委婉的拒绝了,“反正我们也不常回来,秀梅出嫁了回家的次数也少,就是碰上了大不了挤几晚就是,盖了房子要是没有人住时间长了也不行。”

“那倒也是,再说,你婆婆住的还是旧房呢,要真盖了,也不能空着……”林母看了一眼姑爷,往女儿身边凑了凑,“你们明天就要走也太急了,不过早些回去也好,看你这两天都累瘦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吃饭,把你累坏了吧!”

还是林母这个母亲知道心疼女儿。

“还行,我们几个一块做,也累不到哪去。”

林母摸了摸她的头,“小曼懂事,妈不担心你。不过,回去以后,抓紧要个孩子吧。”

林小曼心想现在要还是太早……再说这事她说了也不算。

她最近几个月,可真没故意避孕。

她含糊着道:“再说吧,反正我现在还小呢。”

林母嗔道:“小啥小,我就是十九生的你哥。”

“哎呀妈,别说这个了,我看我嫂子肚子挺大的,你说会不会是双胞胎?”她赶紧转移话题,扯到马俊秀身上。

林母就乐意听这个,笑得一脸开心,“要真是一对双就好了,那可是咱老林家祖坟冒了青烟了。”她看着儿媳妇的肚子的眼神特别温柔,“你嫂子就是争气,要是你也能怀上,那我就啥也不愁了。”

这跟争气不争气的有啥关系?

林小曼眼角抽了抽,心想这怎么又说回到自己身上了,她赶紧再想个话题,说起生意上的事。

说到这个,林母犹豫了一下,“现在老多人都做这个了,不光咱家做这些,还有别的,做啥的都有,有在乡里卖的,有去县上卖的,上市里的不多,而且别人家的味儿没有咱家的好,他们都不舍得用白糖,用的都是糖精……”

她顿了顿,悄声道:“其实你嫂子当初也说要改成糖精的,说那样便宜,我想着你特意说过,一定要用白糖,一定要保证质量,就没同意。因为这个,你嫂子当初还跟你哥好不愿意呢。”

林小曼有些意外的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正笑看着自己丈夫的女人,好像,这个嫂子,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老实嘛。

嫁进来没多久就知道插手家里的生意了……

“妈你做得对。咱们就是用白糖,其实也不少挣钱,而且味道好人家都愿意卖咱的货。咱可不能为了图小利而坏了牌子。”

林母点头说:“可不是咋的,我就是这么跟你嫂子说的,你嫂子这才不吱声了。这也不怪她,毕竟就是她家里也不舍得吃白糖,肯定会心疼。”

林小曼想了想还有什么是这年代好卖的小食,她想到姜米条,这东西她自己当初是不太稀罕的,但她听母亲说过她们那时候可都很爱吃这个。

“妈,我再教你们姜米条的做法,这个我看城里卖的都很好。”

“这个好,你嫂子就爱吃这个,你哥几乎每回进城都给她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软

高建军发现,每回小曼回娘家,都会格外放松,跟家里人有说有笑,话也会多了许多。

可是一回到家,她好像就格外压抑,当然该说也会说,但他总感觉她没有那么快乐……

有了这个认知,他这一天就观察的格外仔细,心里说不出是心疼她,还是觉得郁闷。

但想一想,家里有秀梅那个能搅和的,她怕是也快乐不起来。

“明天咱们就走。”回家的路上他跟她说,“回去我还要去拜几个年,然后就办理调动。等过完十五咱们就去县里,我已经托朋友帮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要有合适的咱就买下来,要没有就先租一个。”

林小曼有些犹豫着道:“要不,我去县里看看去?别人看的怕是未必合适。”

“不用,咱们一块走,我让他多看几个,然后到了再选就是了。”高建军悄悄的拉了拉她的手,“我想陪你在省城过个元宵节。”

林小曼想想,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了,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好。”

回到家,二人看到正在说笑的高秀梅愣了一下。

高建军问:“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林小曼很是无语,你这话问的,人家没走呗。谁不愿意在娘家呆着啊,又自在又随意。

果然,高秀梅扁着嘴说:“二哥你啥意思啊?这也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呆了?”

高建军想说,你都嫁出去了,这只是你娘家不是你家……

看了一眼正瞪着她的小曼,把这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小曼说起回娘家,大部分用的都是“回家”这个词,他说秀梅不要紧,要是惹得小曼不高兴就没必要了。

林小曼收回目光,其实秀梅留不留的,她并不在意,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家生又说起了做生意的事,估计开饭店的事他是死心了,不过,他这回提的不是饭店,而是要和高妈合伙开一个小食作坊。

像林家那样的作坊。

林小曼诧异的看着他。

看来,他是早就打听好了,听听他说的,“二嫂娘家听说以前和我家差不多,可不到一年就成了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妈,你和我爸种那点地也不好干啥,全靠我二哥平时往家拿钱,咱们要是自己开作坊干好了,也能省了我二哥二嫂的心,这样咱们这个大家里,不管谁的小家日子都好过,妈你也不用替我们操那么多说了,二哥二嫂你们说是不是……”

高秀梅也插言,“就是,二嫂你也不能光顾娘家不顾婆家吧,你都嫁进来了……”

林小曼不爱听了,刚才你是怎么回你二哥的你心里没数啊?她淡淡道:“我嫁进来了我也姓林,那也是我家。”

高秀梅被噎的够呛,委屈巴巴的看向高妈,“妈”

高妈瞪她,求人还不会说点好听的,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林小曼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心里很不舒服,高妈没有惊讶的表情,说明这件事,白天他们已经讨论过了,而高妈觉得是可行的。

她是不是之前也觉得自己光顾娘家不顾婆家?

林小曼低头不语。

她做再多,也不如人家姑娘一句撒娇的“妈”。

高建军冷眼看着,这时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二嫂怎么顾娘家不顾婆家了?她没掏钱给你买房子做家俱?她没教你三嫂做头花?她没教你和你四哥做卤肉做熏肉的方法?噢,你就非得,别人干什么你跟着干什么是不是?不能开饭店了,做了熟食在家门口卖不一样?没什么本钱还不用怕赔钱。怎么就看不得别人好,人家干什么你就得去抢什么?”

高建军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高秀梅脸皮厚很不服气,可高妈却有些脸红。

白天女儿跟她说的时候,她虽然把女儿呵斥了一通,可心里是有些赞同她的话的。

林家不到一年翻身了,可小曼嫁进来也快一年了,她们还是过着原来的生活,挣钱的也不过是她们小俩口自己……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就是儿子有也得张口管他们要,何况这钱是儿媳妇挣的,她要的时候也没有底气。

所以,她心里是赞同这个主意的,这个不用投资,刚开始少拿本钱少做少卖,像林家一样。

至于会不会和林家抢生意,她多少是有些顾虑的,可秀梅说了,“你不做别人不也一样做?咱村里现在可有不少都在做吧?也没见抢了他家的生意啊?再说,我二嫂做头花,我三嫂也做,我二嫂不也一样帮她?说的也是这话,你不做别人也会做,这也没啥技术含量……这话我都会说了。”

“妈什么妈?你都嫁人了,别张嘴闭嘴的妈妈、的叫,还有,你想干什么你就干你的,老拉着咱妈当什么挡箭牌?”

高建军不客气的呵斥道:“那头花,你二嫂都答应了教你做,做酱肉也教了,你还想怎么的?能不能别老占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高秀梅眼圈有些红,撅着嘴瞪着他,林小曼拉了高建军的胳膊一下,对高妈道:“妈,做点心这事,你要想干我也不能说不行,可我是不太赞同的。除非你们自己会做,那我也不能说别的。不过,我娘家卖的那几样,我不能教给你,别的,我就会做桃酥饼干,你要是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高妈被儿子说得讪讪的,哪怕那话不是说她的,她也觉得臊得慌,听到林小曼这么说,赶紧摆了摆手,“不不,我不做,我不做,都是秀梅两口子,我就说不行嘛,哎呀咱哪能和亲家去抢生意,这确实不太像话……”

高妈语无伦次的说完赶紧出去了,她这么好面子,此时确实觉得愧得不行。

林小曼想了想,跟出去叫了声“妈”,高妈赶紧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抹了抹嘴巴问:“啥事啊小曼?”

林小曼看她的笑挺不自然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是那种事儿多的人,有时候对婆婆有意见,顶多在心里腹诽几句,或不严重的情况下跟高建军念叨两句,可她也知道,这个婆婆,在农村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妈,你要是想做什么生意,刚才建军说的那个卖熟食你可以考虑一下。在乡里出个摊子,卖不了的自己家还能吃……除了我教秀梅和小四那些,我还可以教你做别的,比如烧鸡,酱鸡爪子,这些不需要太多的本钱,而且味道好肯定能挣钱。”

她诚心诚意的建议道:“你和秀梅一起做这个,一家出一半本钱,挣了一家分一半,我觉得肯定能好卖。”

高妈心里更觉愧得慌,可她的建议又太有诱惑,谁也不嫌钱多咬手不是?

“你真觉得能行?乡里人这么少,能有人买吗?”

林小曼见她动心,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能和婆婆处好关系最好了,至于秀梅,就当她是个搭头吧。“试试呗,反正卖不了咱们可以自己吃。我看,就从二月二卖猪头肉开始就挺好。咱卖得便宜些,让人觉得,自己买回家又得收拾又得炖,不够费事的,不如买着吃合适,又吃不了几回……只要他有这个心思,但这东西肯定就能卖出去。咱再一点点往上加品种,说不定,乡里食堂、饭店看咱们这个好,直接从咱们这进货也说不定呢。”

高妈笑道:“竟想美事!人家自己就能做,哪能买咱们的啊!”

不过,小曼说的这个她往心里去了。

“那,咱跟建军商量商量?”

可能是高建军一连否定了高秀梅夫妻俩的两个提议,高妈有些没底气。

“行,那咱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他毕竟见识比咱们多,他要说行,那肯定没问题。”林小曼的话里也有话,那他要说不行,那肯定就是不行呗。

高妈听了若有所思。

是啊,别说建军了,就是小曼,那也是真干过的,不像秀梅两口子,只是看人家干,听人家干,这种叫啥来着……

红眼病!

她赶紧摇了摇头,她哪能这么想她姑娘,那孩子,就是看别人挣钱着急了……

呸呸呸,她往地上吐了一口,这不还是红眼病嘛!

林小曼进屋一说,高建军就知道是她的主意,又见母亲一脸期望的看着他,他心里一软,点了点头,“妈,我看这个行,这个刚开始本钱不用多少,就是人遭点罪,得在外面摆摊……”

高妈赶紧说:“我不怕遭罪,过去啥罪没遭过……建军啊,你真觉得这样能行?”

“试试吧。”高建军说:“不试试谁也不敢说一定能行。真要是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高妈高兴了,笑着直点头,“那行,听你们的,试试。”她看向女儿:“秀梅啊,咱娘俩个一块干,你二嫂说了,挣了钱一家一半。至于本钱,妈知道你刚结婚没啥钱,你那一半妈替你掏了,不过就这一回,以后你再想干啥,这钱咱一是一,二是二,可得弄明白了。”

那摆摊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撑死了就是个小摊贩。

高秀梅不太乐意,不过看着二哥板着的脸,和母亲一脸的憧憬,不情不愿意的答应下来了。

不过她打定主意了,到时候就说肚子疼不去出摊,谁爱去谁去,她丢不起那个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主意

高妈听说儿子儿媳妇第二天就要回省城,很是舍不得,有些抱怨,“一年到头在家也呆不了两天,过年还不多呆几天……”

高建军说:“我们过了十五就回县里,到时候妈你去住些日子。”

“我哪儿走得开,家里两个孕妇需要让人操心,哎对了,建军,让小四媳妇到时候上你那儿住几个月吧,这老躲她妈家也不抵事啊?”

高建军刚要说可以,林小曼抢先拒绝了,“妈,这不行啊,建军调到县里和在省城可不一样,这万一让人抓了告了,建军的工作也就没了。”

高妈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可别吓我。”

“妈,我吓你干啥?你不信问建军?”她说着看向男人,高建军摸了摸鼻子,“妈,是真的。”

高妈愣怔一下,“那之前说把她留在省城你们咋不吱声呢?”

“妈,那时候不是离着远嘛,谁了不认识他们,谁知道他们是一胎还是二胎,那边又不能上这边来调查来。可县城离这么近,好多人都认识,这也保不了密啊。”

高妈在儿子和儿媳妇之间,不用想都知道她选哪个。

晚上就躺在炕上琢磨着,该把小四媳妇送到哪儿躲到这一阵……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就去找小四,这两口子回娘家当天就回来了,她站在院里小声跟儿子嘀咕了半天,带着小四两口子回来了。

“建军啊,我和你弟弟商量了,你们回省城,把他们两口子也捎上吧。”

林小曼惊讶的看着他们,“可我们在省城呆不了几天啊?”

“你们不是有房子住吗?就让他们在那住到生,等坐完月子再把孩子抱回来,那时候就不用怕她被拉去医院做掉了。”

高妈可能是怕她反对,说了这么一句就看向儿子,“建军啊,不用麻烦你们什么,你们搬走以后,房费就让小四自己拿……”其实这话她说的有些心虚,小四如果去了省城,就不能留在家里种地,不种地就没有收入,他拿什么交房费?怕是生活费都要旁人帮忙。

高建军有些犹豫,要依他往常肯定会毫无二话的就同意,可是他如今成家了,他答应过她,有事一定要跟她商量,征得她的同意的。

“妈……”他正想说小四他们这么躲出去怕是没用,人家省城也查计划生育啊!

林小曼打断他的话,“妈,他们要跟着就跟去吧。不过,省城肯定也有检查,平时还是要注意。”

高妈一听他们同意了,高兴的笑道:“我就知道小曼肯定能同意,刚才我说的时候,小四还怕他嫂子不同意,我说哪能啊,他嫂子可是最懂事的啦。”

高建军说小四:“你们要不就明后天再走?”

“不不,今天一块。”小四赶紧推了把傻笑的媳妇,“还不赶紧把姑娘给咱妈抱过来收拾东西去。”

牛秀兰这才反应过来,“对对,我这就去。”

高妈说:“你光收拾行李就行了,孩子一会我过去抱。”

小四俩口子转身回了家,高建军这回说:“妈,小四他们就这么去了省城,那可是坐吃山空……还有家里的地,你都考虑过吗?”

“地让你爸和老三一块给他种了,年末给老三分一半。”高妈显然早就想好了,当父母的为儿女付出那是应该的,所以她根本没想自家也分一份。

“至于在省城的花销,他手里头有点儿钱,去了让他出去找个活儿干,我再给他几个,咋也能对付了。”

高秀梅听了不乐意了,“妈,你手里有钱,我开饭店你还不舍得拿。给我四哥你倒是舍得。”

“开饭店得用多少钱?我哪有那么多,我顶多给你四哥十块二十块吃饭钱就是了。你结婚,我还少给你了?你少挑那没用的。”高妈说完不搭理她了,“我得去帮小四收拾收拾去。”

林小曼犹豫了一下,拉了高建军一下,“咱们也去帮帮忙。”

他们自己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一个小包而已。

倒是小四,磨蹭晚了怕是会赶不上车。

高建军真以为她是要去帮忙,就和她从家里出来了。

二人到了小四家门口,她这才说:“你看,要不要问问小四,他们要是愿意开饭店,就把那个饭店留给他们。”

这和她前世不一样,前世不干了可以出兑出去。可这年代,不干了这些东西想要处理出去都不容易。

既然这样,不如让小四去干,反正他在省城也要找活干。

高建军皱着眉仔细想了想,“你别说,你这个建议还真不错,也不用他再投什么本钱,不过是上些肉上些肉钱。”毕竟是他弟弟,能过好他心里也高兴,“走,咱们跟他说说,他肯定高兴。”

林小曼想得还是多一些,“你等会。我们可以提一下,但你别大包大揽的说一定能挣钱让他干之类的话。万一生意不好,万一有点什么事……”

高建军有些不太高兴,“就是不挣钱,他还能赖到我身上不成?小曼,你想的也太多了,咱们是一家人。什么是一家人?就是有事能互相扶持,血脉相依的一家人。”

林小曼是想得有些多,可她也是受前世的影响。

看多了兄弟姐妹们因为钱财、利益而反目的事。听过高建军出事以后,他的亲人们都躲得远远的这个消息。

她实在没有办法跟他们掏心掏肺。

高建军看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语气重了让好不高兴,忙讨好的又说:“不过你想得也对,我一会就跟他们说,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别到时候好了觉得咱们是应该的,不好反倒像咱们欠他们似的。”

刚开始是为了让她高兴,说到后来,想到高秀梅,他也是深有感慨,觉得媳妇想得对。

高妈正帮小四打包行李,隔着窗户看着二人在窗外说了半天话也不进来,不由有些担心:“你二哥二嫂在那说啥呢?不会是又反悔了吧?”

牛秀兰正从箱里子柜子里往外折腾东西,抬头瞅了一眼接着忙自己手里的活,“不能,我二嫂那个人,要不不说,说了就肯定能做到。”

高妈有些惊讶,“哟,你倒是挺了解你二嫂的。”

牛秀兰嘿嘿笑,有些得意的说:“那当然了,我管咋的在我二嫂那呆了那么长时间呢。别的不敢说,但我二嫂那个人是没说的,反正我是比不上。”

高妈笑骂道:“你还知道呀?你知道你不好好跟你二嫂学学。”

“知道是知道,但学是肯定学不了,我就这性格,让我去学她,那不是为难我吗?”

婆媳二人说笑着,小四想了想,“我出去看看。”

他刚要抬脚,只见那二人已经推了院门进了院子,紧接着是开门声。

“二嫂,你在外面和我二哥说啥呢?这么半天不进屋也不嫌冷。”先开口的是牛秀兰,她平时说话就不讲究,她说话大咧咧的别人也都习惯了。

“我和你二哥在想怎么能帮到你们。”林小曼看着扔了满炕的东西,有些单衣服,皱巴巴的跟尿布一样,就有些头疼,暗自庆幸和她不用在一起住太长的时间。

小四听了赶紧问:“二嫂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林小曼看了一眼高建军,在对方眼神的鼓励下,她慢悠悠的道:“我们不过是出个主意,至于行不行,还得你们两口子自己拿主意。”

“那是,”小四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多少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笑着接过来,“至于行不行,那肯定是我们自己的事。”

牛秀兰早着急了,连声催道:“哎呀到底是什么?二嫂你快点说。”

林小曼笑道:“就是我那个饭店。”

牛秀兰愣了一下,小四却满脸欣喜,“二嫂,你说真的?饭店真的给我?”

林小曼点了点头,“我们反正要离开省城,饭店也是不干了的,与其那些东西便宜了房东,我和你二哥就想,你能不能接手干……”

“能能,肯定没问题啊,我之前还想在乡里开饭店呢,一来没本钱,二来秀梅又说出口我个当哥哥的也不能和她争你说是不是……嘿嘿,二哥二嫂,你们真是太好了!”

高建军看他光顾着傻笑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答应。开饭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店可以给你,我们也不要一分钱,不过,能不能干下去,能不能干好,可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你可要想好了,别到时候赔了钱,或者是有人去捣乱,你再埋怨我和你嫂子。”

“那不能。二哥二嫂你们放心,我也不是那样人啊!”高建设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他在省城饭店呆了那么长时间,除了二哥因为感情问题引来些麻烦,还真没有什么来捣乱的。

有二哥打下的这个底子,他相信自己也能把饭店经营好。

这两口子都面露喜色,显然是都想到了之前林小曼挣钱的时候。

换成自己在那哗哗数钱,想想都带劲!

林小曼看向正低头琢磨的婆婆,“妈,我们也就是提个想法,你要是觉得不好,你就吱声。”

高妈抬起头,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小曼啊,你是个好孩子。你能这么为小四他们着想,妈心里只有感激。”

这两天,高秀梅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挣钱、生意这些字眼,她听得心里也起了波澜。

再加上,这个饭店不用掏本钱,接手就能挣钱,她真没什么不满意。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轧死

尽管林小曼和高建军一再提醒,开饭店可能存在的风险,可是大家还是兴奋极了,收拾起行李都格外带劲,小四走路都带风。

高秀梅知道了又哭又闹,嫌二哥帮四哥不帮她,被高妈骂了一通才消停。

赵家生也劝她:“那饭店在省城,二哥想帮咱们也帮不了啊,你就别生气了,二哥肯定不是故意的,他要有能力肯定能帮咱,你要相信二哥……”

听着没啥毛病,仔细想想却有些气闷。

不过,高建军没时间跟不懂事的妹妹掰扯这些,他们要赶车,错过这一趟去县里的汽车,就有可能赶不上接上来去市里的火车。

接下来一天,林小曼一直没有机会和高建军单独说话,直到晚上到了省城回了家,回到自己住的屋,她才垮下肩膀,闷闷不乐的往床上一躺。

高建军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坐车累了?过年这几天辛苦你了,明天正好不用早起,你多睡一会。”

林小曼嘟囔道:“我有些后悔了,不应该给小四他们出这个主意的。”

高建军不解,“为什么啊?”他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噢,你不会是害怕他们真赔了钱找咱们算帐吧?”

他哭笑不得,觉得小曼想得太多,又觉得她这么对自己的弟弟不信任有些不快。

“小曼,你这主意真挺好的,你说那饭店咱不干了,之前收拾就白收拾了,买的那些东西也白买了,给小四,他们领咱们的情,咱们也可以帮帮他们……都是一家人,他是个懂事的,不能像你想的那样,出事就往咱们身上怨啊!”

林小曼还是有些担心,“开饭店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得跟他好好唠唠……”

“放心吧,我知道,而且我也会托小王他们多照顾照顾他的。”

林小曼觉默了,算了,她操再多心,别人也未必会领会她的苦心,再说,她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些,她能做到的,没道理小四做不到。

这么一想,她就私下里跟牛秀兰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收的钱最好存到银行,这样用随时能取,不要放在家里或店里太多的现金,不安全……刘嫂她们都是跟我干过几个月的,你也熟悉,铁根是不打算再回来了,他说要在家里那边支个摊子做点小生意,你们先干着,觉得人少再随时找……”

她嘱咐了半天,牛秀兰都一一答应了,不过看好乐呵呵的样,林小曼觉得,她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又不好直接说“你把着钱,别让小四把着钱”这些话。

好像跟丈夫分心眼似的,也挑拔人家两口子的关系。

看着这夫妻两个把店里全擦了一遍,然后初八那天找回刘嫂和方姐重新开了业,她还特意跟来吃饭的老顾客们打了声招呼,无非是请大家多多照顾小叔子的生意。

不过,要说生意多好是不可能的,因为刚过完年,家家都有存货,就过年准备的那些吃的,恨不能吃到出了正月,这也是她让高妈二月二初再去出摊的原因。

但就这一天一桌两桌的,让小四和牛秀兰都充满了干劲。

“不怪二嫂挣钱,这省城人就是多。”小四说起话来意气风发。

“那也得有二嫂那脑瓜,你看省城这么多人,可像二嫂这么能挣钱的能有几个?”牛秀兰看得倒比小四还要透彻。

有时候她特别精明,有时候又憨傻的厉害,这让林小曼也拿不定,这人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过小四知道,他媳妇是真不聪明。

她不过是认准二嫂能挣钱,所以才处处说她好。

要是二嫂有什么没做好,她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林小曼这些天,一到饭点就去饭店帮忙,也是跟老顾客们打招呼,过了饭点就去小苗那里,画样子,做花样出来。

以后饭店不开了,她总要有来钱道,而做头花,是她一直稳固的收入,这可不能断了。

小苗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跟她说:“你那个朋友,是真有能耐,好像百货商店那边已经说好了,省一百和其余几个商店也都能进,你说说我就弄不明白,这玩意不当吃不当穿的,卖那么贵还不少卖。你说这有钱人真比过去多多了哈。”

林小曼也很意外,她没想到齐明书这么雷厉风行,做事这么痛快,过年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他就把事情给谈下来了。

所以她这几天和小苗在加班加点,要把进商场的第一批货给赶出来。

“这样不行,你找的那几个人,啥时候才能开始一起跟着做啊?”

小苗笑道:“你别急,他们过了十五就回来了。”她找的都跟她一样,家是外地的,男人在附近工厂上班,这过年都回老家还回来。

林小曼叹了口气,本来说好过了十五就走,看来她暂时是走不了了。

“着啥急,你正好多住几天,等你走了,我再想见你可就不容易了。”小苗说到这儿,脸上流露出几分伤感。

林小曼笑道:“有什么不容易,以后我不说多,可一两年一趟,总是能来的。这边有我的生意,我哪能扔下完全不管啊。”

等过了这几年,她打算开服装公司,到时候跑得会更勤。

“砰砰砰”突然有人砸门,“小苗,小苗你在家吗?”

“这谁啊这么使劲?”小苗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去开门,“哟,是你啊?有事吗?”

她回头看向林小曼,还以为来人是找她的。

那人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就去抓她胳膊,“小苗你快跟我走……你家伟成出事了……”

小苗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发白,“他出什么事了?”

林小曼赶紧过去扶住她,问:“小李到底出什么事了?”小苗丈夫姓李,叫李伟成,和小苗的名字正好是相反的。“他被车给轧了,刚送到医院去,你们快点过去看看吧。”来人是厂里的保安,也认识林小曼,他说着话直冲林小曼使眼色。

林小曼有些发愣,她没看懂这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过,听到被车轧了,她也顾不上想别的,赶紧挽着小苗去医院。

这附近有个大厂,有个厂医院,这附近的职工和居民都去这家医院看病。

医院离着不远,她们又是跑着去的,不到五分钟就跑到了。

可是还是来晚了,小李已经没了,厂里的人,包括已经办了调动手续,今天去和大家道别的高建军,还有新来的厂长,个个脸色难看。

这特么好好的人,早上还活蹦乱跳的,这半天功夫就没了,大家心情能好才怪。

小苗只够哭了,没注意到,大家看着高建军的眼神很不对劲。

林小曼一边安慰她,一边跟着她掉眼泪,也没注意到高建军的神色不太对。

直到那位新厂长,过来把小苗扶起来时,说出的话才让林小曼有些发慌。

“这位,啊,是姓苗是吧?苗同志啊,这事,是个意外,你要节哀啊。”这位新厂长大概四十多岁,说话还打着官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小苗哭道:“他好好的在厂里上着班,咋能有汽车把他给轧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他们厂里根本没有车,要不高建军也不会出入去市里开会都坐公交了。

新厂长回头看了一眼高建军,一脸的为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他这一眼,让林小曼心里一个咯噔。

小苗狐疑的跟着看向高建军,“高厂长?到底是咋回事啊?”

高建军脸色很不好看,他沉默了片刻,才歉然道:“对不起小苗,小李全是因为救我才……”

他声音微有些哽咽,他也没想到,对方会那么丧心病狂,而小李又是为了救他才被汽轧倒的。

小苗惊讶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厂长插了一句:“小李同志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我们应该学习他的精神。小苗同志,你要节哀啊!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厂里说,厂里肯定会尽量帮你。”

小苗木然的说道:“谢谢你厂长。”她眼里带了些乞求看向高建军:“高厂长你说他是为了救你?到底是咋回事你赶紧说啊?”

高建军低声道:“对不起,那车是冲着我去的,当时我背对着,没有注意到,还是小李推开我,结果他被车给撞了……”

随着他的讲述,大家才知道,那人撞了小李之后,还丧心病狂的从他身上轧过去,想要接着把高建军撞倒、撞死。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小苗听完喃喃着,她神色木然的坐着流眼泪,男人突然死了,她的天也塌了。

高建军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又恢复到以往那个目光坚定的男人。

“小苗,我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让小李回来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他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小苗木然的看着他,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喃喃说着:“他死了,他怎么就死了?他死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没有那种声嘶力竭的哭声,可是这喃喃声让人听了心里更难受。

林小曼已经停了的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极端的性格

林小曼得知,开车轧人的是李秀芬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前世她可一直好好的,直到快六十岁的年纪才出的事。

可这一世,她和高建军没有了复合的可能……她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李秀芬是绝望之后才走向疯狂的吗?

她不会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身,可这身边的人,就因为她的恨丢失了性命,而原本,也要害的还是她的丈夫,她心里一阵阵后怕与难过。

后怕的是,高建军差点出事。

难过的是,高建军虽然幸免于难,可小李却因此而丧命。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苗。

“小苗,”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不管她说什么,都好像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小苗看着她的眼神很冷淡,她看了心里更难过,她知道小苗这是怨上了高建军怨上了自己。怕是二人的友谊从此完蛋了。

“小苗,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李秀芬已经被送到派出所,估计她不死也要判上二十几年,小李已经去了,这件祸事是建军惹来的,你要怨要怪就怪我们。不过,以后……”

小苗淡淡的打断她的话,“我没怨你们,这都是命,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林小曼心里就越难过,“小苗,你别这样,你哭出来,你打我们一顿骂我们一顿都行,只是别这样好不好……”

自打刚去医院时小苗哭了一通之后,她就一直这样,可即便没有大声哭泣,却更让人看了心碎。

办完小李的丧事,正月十五也过去了,高建军和小苗说:“我们再过几天就要走了,小苗你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提。”

小苗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我没什么要求,你们给了我能活下去的路子,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这话听了让人很是心酸,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高建军想了想,征求她的意见,“你要是想当工人,我可以帮你进厂里……”

小苗摇了摇头,“我不进厂,一个月开那几十块钱,都不够我做手工挣得多。”

高建军的能力,也只能让她当个工人,要是进那种事业单位,他也没那个本事。

被他拒绝了,他只好拿出二百块钱给她,“这些钱你先拿着,以后我每年再给你邮,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写信跟我们说,要是急事,就去找老齐,我会嘱咐好他。”

小苗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接受,高建军就放到她旁边,又说了几句对不起之类的话这才从她房里出来。

林小曼看了看高建军,他摇了摇头,“你进去陪陪她吧。”

小李的父母已经回去了,顺便把年仅两岁的孩子也带走了,理由是她还年轻,以后还能再走一家,孩子留在她身边是个拖累。

小苗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阻止,只是抱着一家三口的照片默默掉眼泪。

高建军去县里报道了,林小曼则留下来,陪了她几天几夜,生怕她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把她熬得很快消瘦下来,小苗却振作起来了。

“嫂子,我没事了,你走吧,因为我的事,耽误你们挺长时间了。”

林小曼摇摇头,“没有,反正我也不上班。”

“我真没事了。我想开了,日子总得过下去,我这样也没用。我还得挣钱,把我儿子养大呢。”她状似振作的抿嘴勉强露出丝微笑,“真的,你放心,我有儿子,虽然现在不在我身边,但我总会把他要回来的。他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以后还是得我这个当妈的照顾他。”

林小曼拉了她的手,很真诚的道:“我当你儿子的干妈吧。”这样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她就可以帮助他们。

小苗笑道:“好啊,有你们当他的干妈干爸,这小子以后可有福了。”

林小曼不知道她是不是强颜欢笑,但她能振作起来也是好事,她又陪了几天,挨个跟齐明书、小四,小王等人托付了,请他们帮忙照顾小苗,这才忧心忡忡的上了火车。

高建军去接的她,之前家里的家俱和行李,他都找了车捎到市里,再从市里找车捎到县城。

林小曼到县里时,他已经租了房子,把家安顿好了。

本来是打算买房子的,可开饭店挣得钱,一些给秀梅买了房子,其余的都给小李办了丧事,又给小李父母二百块钱,最后的二百留给了小苗。

他手里现在只有几十块钱,也只好交了两个月的房费,先把家安顿下来。

林小苗靠在他肩头,低声说:“我现在晚上一闭眼,就看到小苗哭,这心里可不好受了。”

高建军沉默了一会,“是我对不起她,以后你和我一起照顾她,把她当成我亲妹妹吧!”

“嗯。”林小曼答应了,然后问:“李秀芬那边怎么样了?”

高建军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已经抓起来了,估计得重判。”这是小李出事以后,他们夫妻俩个第一次坐下来谈这事。

“她怎么会这么极端?”林小曼不解,但想一想前世她的为人,又有些了悟。

“因为我揭穿她母亲的事,而她是她母亲和那个人的私生女这事,已经被证实了。她因此被姓李的撵了出来,要不是李荣刚,她怕是要住大街了。所以她恨上了我……”

因爱生恨,生得不到而想毁灭,再加上觉得他毁了她一生,所以极端的想要杀了他。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高建军被小李救了。

“小李出殡的时候,李荣刚也去了,他跟我道歉,说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还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刺激她让她醒过来了……”高建军叹了口气,“要是道歉有用,我愿意给小苗道一百、一千一万个歉,换回小李的命。”

他淡淡道:“其实我知道,李荣刚心里面也是恨我的,要不是我,他家还是很和睦的家庭……只不过出了这种事,他怨我也怨不到,是他们家一点点的,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反而累了小李丢了条命。我欠小李一条命啊!”

他闭了闭眼有些痛苦的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恨死她了

林小曼看着他身穿警服的帅气模样,心里很是自豪,又为他憋气。

因为李秀芬这事,他得了个家事处理不好的评价,本来调过来应该调到县局的,结果被下派到了派出所。

“小曼,怕是我再也回不去省城了。你后不后悔让我回来?”

林小曼并不在意他在哪里工作,他能干到哪种高度,她只希望这一生二人能相知相伴平安快乐……但她知道,他是很有野心的,以前是被人一直压着,现在得到赏识,他当然希望能一展抱负。

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在县城,我觉得你一样可以施展你的工作能力。只要你快乐了,我就不后悔。”林小曼显然是不太经常说这种煽情的话,可她明白,高建军现在的心理是很脆弱的。

一条人命,不是说想开就能想开的。

高建军抱着她,头枕在她的肩上,他心里说:让我脆弱一会。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挺起身,朝她笑道:“你看看咱们的新家怎么样?”虽然小了点,只有一间屋子带一个厨房,但屋里摆得满满的,很有家的感觉。

“我把那些家俱放到咱姐家去了,这屋子就是小了点,不过等以后咱日子好了,再买个大些的住,到时候就可以把家俱搬回来了。”

和眼前这个男人相比,那些身外之物林小曼并不在意。

“放心,以前我能挣,以后我照样能挣。”

高建军其实和朋友也有挣到些钱,但没法和林小曼的相比,只能说比工资强些。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那我就等着吃软饭了。”

林小曼嗔道:“那你得在家伺候我不去上班,这样才叫吃软饭。”

他自己不在意的开玩笑,可小曼却还是照顾着他的自尊心,这让他心里很是感动。

早上,高建军要去上班,走到门外又退了回来,“对了,昨晚忘了跟你说,大姐让咱们今天晚上去她家里吃饭。”

林小曼答应了,“你快走吧,我一会收拾完出去逛逛,晚上去大姐家买点什么吗?”

“不用,也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什么。”高建军问:“你能找着大姐家吗?要不要我回来接你咱们一块去?”

“不用,等你回来再去得几点了。”到时候赶着饭点去吃饭,她可有些不好意思。“我下午早点过去,正好帮大姐一块做。”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高建军当然愿意妻子能和大姐处好,她和小姑子已经关系不睦了,再和大姑姐处不好,显得她事儿多不合群一样。

林小曼虽然没在体制里呆过,但她明白,高建军这个年纪了才是普通民警,他的前路注定不会平坦。除非他得过且过不想上进。

可,这可能吗?

成功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因为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颗上进的心,都能做到自律。

家里很小,林小曼很快就收拾完了,早餐是高建军出去买的大果子油条,据说是过完年外面刚有卖的,看来,县城发展虽然缓慢,可慢慢也在繁荣。

她看了看需要买什么,高建军可能是没有时间做饭,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大姐家吃饭,家里除了锅碗瓢盆,没有油盐酱醋这些,还有大米白面的都要买。

还好户口已经办好,她可以拿着粮本去粮店买粮。

走在大街上,她心想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了。

可惜手里没有钱,暂时是买不上了……要不要把林大魁的借来骑一阵子?反正他的车子闲着也是闲着。

没有车子,粮买了她也弄不回去,干脆先去买各种调料,然后看到食品公司卖的猪肉不要肉票,她立刻买了一大块,先把调料送回家,然后拎着猪肉去了大姐家。

高大姐今天串休,她们厂里是三班倒,今天正好她休息。

“你看看你,拿什么东西啊?哟,今儿这肉好,哪买的?”高大姐嗔怪着,接过肉吓了一跳,“怎么买了这么大一块?幸好这天还能放几天,晚上你们回去割一半回去。”

二人许久没有见面,高大姐这个人特别正直,因此看不上自家妹妹未婚先孕,无论是高秀梅结婚,还是过年回娘家,她都没有回去。

这让高秀梅对她意见极大。

就连高妈也暗地里嘀咕过好几回。

不过,高大姐特别大方,处事又公正,无论是婆家还是娘家一视同仁,高妈就是有意见也就是背地里叨咕叨咕。

因为高大姐和高建军年纪相差不大,关系很好,林小曼自然对高大姐也印象很好。

说了会话,都是些建军来这工作她从侧面打听到的一些事,看来她对弟弟的工作也很关注。“那个所长我和你姐夫正好认识,人家也挺欣赏建军的,你不用担心他……”

高大姐已经知道李秀芬开车轧人的事,“这事虽然是咱们对不住那位,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好好劝劝建军,别让他有什么思想负担,人啊,这一辈子什么遇不上?要想开要往前看……”

又说起高秀梅,“我不是故意落她面子,可她也不小了,你说说这办的啥事?这不是不正经是啥?咱妈就惯着她,把她惯得不像样。我听说,房子都是你们给买的?咱妈也是,怎么好意思让你们掏这个钱?弄得你们现在这么紧张,还得租房子……”

高大姐说话快,林小曼基本插不上嘴,她只好不时的点头或嗯啊的附和着她。

高大姐看了看表,“一会你姐夫该回来吃饭了,我做饭去,你在这坐一会,下午我陪你去买粮去。”

林小曼忙道:“我得回去了,建军一会就回家了。”她来一是送肉,二是想借大姐的自行车用。

高大姐想了想,“那行,那你就回去吧,不过你家里没有粮你们中午吃啥?我这正好昨天蒸的馒头,给你装几个,中午吃,再把这肉割一块炒了……”

林小曼推着车子出来,车把上挂着小筐里面装满了大姐给装的吃的。

早知道下午再过来了,这样多不好意思。

她回去跟高建军说,他却笑道:“不是外人,这么客套干什么?你要不好意思,以后咱条件好了,多给两个孩子买些吃的就是了。”

林小曼中午热的馒头,又炒了一个毛葱炒肉,甩了个鸡蛋汤,虽然简单却有肉有蛋有菜,高建军一边吃一边满足的喟叹,“哎,还是媳妇在身边的日子好啊!”

吃完饭,他主动去洗碗,林小曼没有拦他,一个家,双方都要努力付出才会越过越好。

只是……她擦着桌子斜着他,“你有什么心事吗?”

高建军忍不住苦笑,“这么明显吗?”他已经装作很快乐的样子,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不是,是我觉得,你刚才刷碗的时候一那么几秒钟明显有点走神。”她一直盯着他,当然注意到了。

高建军叹了口气,沉默着把碗洗净放好,这才洗了手过去揽了她的肩膀,“李秀芬想要见我。”

林小曼立刻柳眉倒竖,她到底想干什么?害了人还想见他,是求情还是哭诉她的深情?

高建军看媳妇乍毛的样子,赶紧安抚道:“我拒绝了。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林小曼嗔道:“你下次把话一次说全了行不行?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你这也没给我机会啊,好好,是我不对……”高建军连连摆手表示他错了,这才拉了她坐下,“可能是她要判了,她说想要见我最后一面,我没答应。我不可能去见她,我只要想起她就会想起小李,我这心里就难过得很。”

林小曼一点不觉得他做的不对,“你不去见她是对的。凭啥她害死了人,还一副有理的样子。她想见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高建军赶紧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去见她的,”他说着声音低沉下去,“以前她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好,处事有些极端,可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林小曼打断他的话:“这跟你没关系。这世上不幸的人多着呢,她能清醒过来,她应该感到高兴,更加珍惜生命才对。可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最后她不幸也是她自己造成的,这怪不了任何人,更怪不了你。你也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高建军安抚道:“我没往身上揽责任,我就是想想她变成一个杀人犯就觉得痛心。要是我能早些让她死心,说不定小李就不会死了。”

这事谁也说不准,再说他已经结婚了,跟李家早划清了界限,话都说清楚了,可李家一直纠缠才一步步闹到现在。

要说责任在他,林小曼第一个为他抱屈。

高建军抽了支烟,“不管她了,她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以后,咱们谁也不要再提起她了好不好?”

林小曼不悦的嘀咕着,“你当我愿意提她啊,想想就恨得慌。小苗好端端的家让她给害没了,她怎么有脸呢!她要想死也别带着别人啊!”

高建军沉默,小曼话说的虽然狠,可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情愿

下午,林小曼去买了粮送回家,然后又骑了自行车去了大姐家里。这回,她给两个小外甥女,一人缠了两条漂亮的头绳。

等到了大姐家,她意外的看到高妈和高秀梅母女俩。

“妈?秀梅,你们也来了?”她有些惊讶,这母女二人来县城干什么来了?

高妈看到她抱着她哭了一通,骂了李秀芬一顿,林小曼就明白,她是知道了高建军差点被撞死的事。

这件事,已经成了她们夫妻两个心里的隐痛,现在被她提起,她就又想起小苗那淡漠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她那样吧。

林小曼眼圈红了,她忙低下头安慰婆婆,“妈你也不用难过,这都过去了,再说建军不也没事嘛,反正是那个女人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高妈抹着眼泪,“我想想就害怕,建军嘴也严,上回周末回家也没提这事,要不是你大姐说,我们还不知道呢。”

林小曼又安慰了一会,这才脱出身来进了厨房。

“大姐,我帮你做吧。”

“不用,你自己就行,你出去和妈唠会嗑吧,可把她给吓坏了。”

“对了大姐,妈带着秀梅来干什么来了?”

高大姐不得意妹妹,连婚礼都没去参加,可她和母亲上门来,她却不能任性的把人撵出去,心里正怄着呢,闻言冷哼一声,“还不是听说小四在省城开饭店,不死心,想来占你们便宜了呗!”

想想不对劲,这么说把母亲也给带进去了,赶紧又解释:“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被秀梅撺掇就心软。想着帮帮她,可她也不看看,秀梅是那块料吗?”

林小曼不管她们又想干什么,反正这回坚决不答应就好了。

她笑道:“大姐你也知道,我们手里哪还有钱啊,所以她想干什么,我是无能为力了。”

“有能为力也不能管。这老话说的,救急不救贫就是有数的。她想干什么没人说不行,可她得自己干,老指着别人算怎么回事?刚才你没来之前,我已经把她骂了一顿了。”高大姐恨铁不成钢的说:“偏偏她没事就在咱妈耳朵根旁念叨,这时间长了,咱妈可不就觉得她说的对了嘛。”

原来刚才是挨了一通骂了,怪不得看到自己就板着一张臭脸……

高妈开门叫她:“让你大姐做,你出来,咱娘俩唠会嗑。”

她忙答应了,出去坐到沙发上,高妈正对着她盘腿坐在炕上,还指着炕沿对她说:“过来坐炕上,咱们说话方便。”

她只好又走过去。

“小四他们好吧?”高妈先问。

她点了点头,“还挺好的,刚过完年,吃饭的人不多,不过每天都有一桌两桌的。”

“那就好那就好。”

高妈不太自在的动了动,又瞅了眼小女儿,犹豫了一会说:“小曼啊,你说,在乡里开家小饭店真的不行吗?”

怎么还不死心呢?

林小曼瞥了一眼高秀梅,见她把目光挪开,就有些不太耐烦了,“妈,我觉得是不行。不过,我也没在乡里开过,秀梅要是觉得行,她就开呗,一次次问我,我说了又不听,何必呢!”

高妈赶紧道:“不是秀梅……那啥,我不是也想着挣点钱嘛,这不能总要你们的不是,你们如今日子也不好过。”

林小曼说:“我不是给你出了主意嘛,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既然问我,就听我的呗。你们还不听,还总问……”

“你不耐烦啥啊你?妈不就是问你两句吗?你瞅你那态度。”高秀梅跳出来了,觉得林小曼的态度不好,为她妈抱打不平。

林小曼叹了口气,“妈,刚才我说话可能有些冲啊,不过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觉得,秀梅她有啥事不直接跟我说,撺掇着你一次次的来问我,她呢对我又毫不尊敬,我这心里说实话真挺腻歪的。妈你说我对秀梅咋样?可她对我啥态度?她自己不反省,反倒挑上我的不是来了,妈你说谁家嫂子让个出嫁的小姑子这么欺负?”

高妈瞪了一眼女儿,“她不懂事,你当嫂子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小曼很是无奈,高妈做为一个婆婆,还是挺不错的,可她太惯着她那个小女儿了。

“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信我就听我的,要是不信,你们也不用一遍遍问了。”

高妈觉得儿媳妇不太给面子,她脸上就有些挂不住,“那我就听你的,等二月二就去摆摊,这总行了吧!”

林小曼一听婆婆的话**的,好像赌气一般,就知道她还是生气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行,妈你要听我的,我保你能挣到钱。等挣了钱以后,有了本钱,你们想干什么不行?”到时候不用她给掏钱,自然不用听她的话。

高妈明白她的意思,嗔怪道:“你看看你,不就是多问了几遍嘛,你还不耐烦了。行,我听你的,回去就摆摊去。”

她说完又有些犹豫,“不过,秀梅手艺行不行啊?反正我做的是一般化,大家都会做,谁还买我的啊?”

高秀梅看这婆媳二人都看向自己,忙往后面缩了缩,“别看我,我现在看着那些东西就想吐。我可干不了。”

林小曼直想呵呵。

开饭店你就能干,这个活你就干不了。

说白了就是不想出力还想挣钱,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美事。

要有那美事,还用得着你?我自己不就干了。

林小曼心里嘀咕了一会,这才跟婆婆商量,“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一块回去,我教你怎么做,头几天出摊我跟你一块去,等生意上了轨道我再回县里。你看这样行吗?”

婆婆一门心思的想要做生意挣钱,她得支持啊!

高妈连连点头,小曼的这话把她哄高兴了,“行行,咱一块回去,我啊,这心里没底,有你在,我也能胆大些。”

林小曼笑着看向高秀梅,“你要不要和咱妈一起做?妈说了帮你拿本钱,挣了钱你们分。”

凭心而论她是不想管高秀梅的,可是她知道,婆婆不可能放下这个女儿,她要不管,婆婆挣了钱也会给她,还不如叫上她,让她也知道挣钱的不易。

高秀梅刚想说我才不干呢,高妈已抢先说:“要要,秀梅跟我一块干,”她瞪了一脸不高兴的女儿,“你要是不听话,以后也别回家去了,我也不管你了。”

高秀梅瘪了瘪嘴,“知道了”拉着长音一脸的不情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理暗示

高建军晚上拉了林小曼的手,“媳妇,又要辛苦你了。你回去,告诉咱妈怎么做就行,你不用亲自动手,要不然你走了以后也得她弄,指着秀梅……”他哼的冷笑一声,“黄瓜菜都得凉了。”

林小曼笑道:“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指着她,可要是不带她,妈还惦记着,不如这好人我来做。”

“唉,以前秀梅挺可爱的,谁知道长大了怎么变成了这样。”高建军略有些惆怅的说:“这人啊,真是变得厉害。”

也不知道他是感慨秀梅的变化,还是若有所指。

林小曼和高妈买了一个大猪头,按她的意思是要买两个的,可高妈不敢,怕卖不出浪费了,哪怕这个钱是高大姐给掏的,她还是直摇头,“一个就行,等卖了咱再买。”

大家只好听她的,买了一个猪头,顺便又买了几个猪蹄,她还要买其它的时候,高妈死活不干了,“哎哟小曼哟,我的祖宗,这些够了够了,你不是说刚开始少弄点就行嘛,太多了不行,不行……”

她紧着说不行,林小曼被她说的极为郁闷,你说还没开始干呢,就有这种心态,这买卖能成吗?

“那就来点干豆腐,这个带着卖,卖便宜一些,要不那些卤汤也是放着。”林小曼坚持要买干豆腐,这个在乡里不好买,得提前跟人家订。

高妈说:“那听你的,不过要少买,这玩意可爱坏了,要是卖不了怕不住白瞎了……”

这回不光林小曼,连高大姐听得都极气闷,“妈,你这一口一个卖不了,你还做啥买卖啊,干脆老实在家种地得了。”

高妈嗔道:“你们两口子挣钱,旱涝保收的,你哪知道种地的辛苦。”

高大姐还想再说,林小曼指着前面,“赶紧走吧,一会赶不上车了。”

上了汽车,回到乡里,先到集上看了看,并没有卖熟食的,因为刚出了正月,集市的人并不多,可以用寥寥无几来形容,高秀梅的心就更凉了,就这样能挣钱才怪。

高妈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一个劲的说:“这么点人,能不能行啊?啊小曼你说能不能行啊?”

其实林小曼也说不准,可总得试试才行,“妈,真要卖不了,就过两年大家生活再好一些,再考虑这事。没啥大不了的。”

她说完高妈就更担心了,“啊?你也觉得不行是不是……”

把高秀梅送回家,婆媳俩往村里走,一路上,她不停的磨叽着,林小曼觉得耳朵里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妈,”她无奈的停住脚步,“你这样,自己还能有信心吗?做事情,敢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要有信心才行,而不是这样不停的暗示自己不行。”

真是服了。

高妈有些讪讪的,“那我不是担心嘛。”

“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赔钱吃到自己肚子里呗。”

高妈自知理亏,讪笑道:“我不说了行了吧,不是我说你小曼,你这自打进了省城,这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还是被你们给磨的。

这话林小曼也只在心里想想,她缓了口气,“妈,做生意,要有信心才行,这是种心理暗示,你越觉得行,你就越不怕困难,做事情也有劲头,这样才有可能成功。你好好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你说的是这么回事。”高妈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

林小曼有些无奈,算了,反正刚开始有她跟着,总能把东西卖出去是了。

回去,收拾猪头这活她没沾手,当初开了几个月的饭店,她也只收拾过一回,还把自己恶心的够呛。

高妈和高妈联合收拾猪头猪蹄,而她则趁这时间回了趟娘家。

“你婆婆真能折腾。这是看咱家挣了钱,她红眼了。”林母很不高兴,觉得亲家你瞎折腾不要紧,可你不能折腾我的女儿啊。

小俩口出了这么大的事,刚团聚呢你就把人给折腾回来了,这哪是当老婆婆应该干得事。

“她也是着急了,而且她不想光等着管我们要钱,其实这样挺好的。”

林母嗔道:“小曼你就是好心眼。算了,我也不说了,要搁我我也着急,你能帮就帮吧,那是你婆婆,也不是外人。”

林小曼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家人,都过好了才算好。要不然我就是有了,也得像之前给秀梅买房子似的帮她们,不如帮她们都挣到钱,这才是件实事。”

她回到家,高爸高妈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她回去指挥了。

高妈毕竟是家庭妇女,做了一辈子的饭,味道还算可以,学起来很快,至少比高秀梅强多了。

按着她说的,一步步的来,不久,屋里就传出了卤肉的香味。

高妈吸了吸鼻子,有些陶醉的说:“真香!这要就着小酒肯定不错。”

高妈的心在闻到这么香的肉味时,不知道为什么安了不少,“能不香嘛,一个大猪头,还放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叫啥的调料和药材。”

大猪头肉就在大铁锅里焖了一晚,第二天酥香软烂,看着人直流口水。

高妈切了一小块塞到高爸嘴里,“你尝尝?怎么样?”

高爸闭着眼睛嚼了一会,摇头晃脑的说:“香,真香!我在饭店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比过年时煮得还好吃。”

“那是,过年时没有这么多调料。”

上午,高妈推了小推车,上面放了个盖着盖子的大盆,里面是卤好的切成几块的猪头肉、猪蹄和干豆腐卷,还放了一把切肉的尖刀,盆旁边放着一杆秤,婆媳两个就这么去了乡里。

到了集上,人并不多,林小曼揭开盖子,一股肉香味传了出去,就吸引了行人过来问:“大嫂你这卖的啥这么香?”

高妈有些紧张的说:“猪头肉,可香呢,今天不是二月二嘛,买一块尝尝吧!”

“二月二龙抬头,吃猪头肉啊!”那人笑着说:“家里有肉,这玩意谁花钱买啊?”

高妈心里一沉,就听另一人笑着问:“这个多少钱一斤?太贵了,还不如自己买了回去煮多省钱。”

高妈的心拔凉的。

林小曼一直没吭声,不是她看人下菜碟,而是这两位,是下面村子里的,没闯出名声之前,人家确实不可能花高价买这个。

直到一位穿着很板正的西服的中年男人走过,她才大声哟喝起来,“香喷喷的猪头肉了,免费品尝了,快来尝一尝,保你吃一片想两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教

高妈拿着手里的钱呆呆的看了一会,忍不住问:“这么简单就卖出去了?”

虽然损失了一些猪头肉给人免费尝了,让她有些心疼,但是这些钱明显就赚了又让她感到欣喜。

“是啊,妈,咱做得味好,自己做虽然便宜,可没有卖一块生猪头肉的,这一买就是一整个,反倒不划算……咱们卖东西,抓住顾客的心理,看他们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没错了。”

高妈恍然大悟,“你说得对,要是我想吃猪头肉了,也不能买一个大猪头,顶多买小块,虽然贵点,但就吃这么一点又反倒便宜……”

再加上允许试吃,有便宜大家都想沾一沾,可吃过之后就觉得买一块回去也挺划算,二月二嘛,谁家不吃点猪头肉。

到十二点多钟,猪头肉和猪蹄就都卖出去了,干豆腐卷则大多给行人和顾客免费尝了。

高妈这回不说白瞎了,人家尝好了,以后就会来买,这话她牢牢记住了。

收了钱,高妈美滋滋的说:“走,咱去杀猪的那家买明天用的猪头。”

林小曼又跟她讲:“妈,每天需要什么东西,需要多少,你卖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比如说每天咱们要一个猪头,就可以跟他讲好让他人送去,其余的也是,这样你少跑不少路……”

高妈很认真的听,“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咱这就去对跟他,让他每天……”她犹豫着看她:“今天是二月二,一个猪头都卖了,明天能不能都卖了就不好说了。”

一次成功给了她些许的信心,但不是全部。

林小曼很痛快的说:“那咱们就先去买一个,明天要是都能卖掉,那以后就每天订一下。要是卖不了,就两天订一个。这个可以随时调整嘛!”

高妈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林小曼和她一边往屠户家去的时候,一边跟她讲都什么东西可以卤,什么东西能酱,什么又可以熏。

“妈你要是怕卖不了,就慢慢的往上加,刚开始可以先做几样,比如说猪头肉,猪蹄,烧鸡,加上干豆腐卷,要有豆香可以弄些五香豆干,有人在家请客,可以买回去加了菜,又比饭店便宜又好吃……关键是卫生,现在是冬天还好些,夏天要注意,隔夜了不要卖,万一给人吃坏了肚子,还有盖上小心苍蝇……”

高妈好像一个好学的学生,孜孜不倦的吸收着这里面的学问,末了叹了口气道:“有些我知道,可有些,我还真没理会过。不过,这隔夜的东西咱自家都吃,这要是卖不了,第二天不卖不白瞎了?”

说到底老观念又冒出来了。

“咱自家可以吃,天热以后,可以减量做,争取让它每天剩不了。到时候家里可以买个冰箱……”林小曼可以说把能想到的都跟婆婆说了一遍。

二人买了个大猪头,又跟人家订了明天的,然后高妈就要去看高秀梅。

“她让我惯坏了,要不是……也不能让她这么早就嫁了人,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她啥都不懂,她那个婆婆又歪得很,我实在是不放心她。”

语气好像在跟她解释,估计是怕林小曼有想法。

林小曼没什么想法,那是人家姑娘,没有说嫁出去,当妈的就不能疼的道理。

高秀梅在家躺着,旁边摆着沙果干和瓜子,炕上地上还有没收拾的瓜子皮,让林小曼瞬间想起那句骂邋遢人的话“窝吃窝拉”……

咳咳咳,她赶紧收回思绪,听到高妈骂了女儿几句,也是嫌她埋汰,直到高秀梅蹙着眉说难受,又赶紧问东问西紧张无比。

“妈,你们去卖猪头肉了?卖剩的给我留下吃吧,我好几天没吃肉了。”

高妈笑骂道:“昨天才从你姐家回来,不过一晚上你就成了好几天没吃肉。你说说你得有多馋啊!”

高秀梅腆着脸笑道:“那不是我二嫂做的,我就爱吃我二嫂做的。对了妈,你们卖的到底咋样?”

“好着呢,全卖了。我跟你说,你不跟我去,以后挣了钱你可别惦记。”高妈故意说道。

高秀梅撇了撇嘴,“我就说乡里肯定能好卖,要不怎么想要开饭店呢?要不……”

林小曼站起来说:“妈,要不你在小曼这多呆会,我先回去?”

高妈一听忙站起来,“我和你一块回去,这猪头还得收拾呢,麻烦着呢。”又说高秀梅,“明天你要没啥事,就上集上去,我们十点钟过来,天也不那么冷了,你就当溜达了,别成天窝在屋里不动弹。还有,把屋收拾收拾,别让家生嫌你埋汰。”

“知道了,家生哥心疼我呢,他不让我动,有活他就都干了。”高秀梅不知道是不是想秀一把恩爱,话说得特甜腻。

结果高妈却骂道:“你们两个懂啥?那不动等生的时候就遭罪了。得多活动,你这早过了三个月了,多动动生的时候才好生。”

林小曼跟高妈出去的时候,高妈还在说这个事,“小曼你记着,以后你怀孕的时候也要多动,多动没毛病,要不活动孩子长太大,生的时候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可找着当婆婆的感觉了,之前光听小曼说,好像她是小学生一样。

高妈有些扬眉吐气的想。

尽管高妈一再让高秀梅去集上跟她一块呆一会,可高秀梅嫌出摊丢人不肯去,但每天高妈给留的猪头肉可一口不少吃。

呆了三天,林小曼就提出要回县里,高妈有些不舍的拉了她的手:“你在这,哪怕什么也不干,就动动嘴皮子,我这心里也有底。你要走了,我这心里慌慌的。”

林小曼眼角微抽,她确实只动嘴了,什么都是让公公婆婆自己动手,难道是他们有意见了?

可看婆婆实心实意的样又不像。

“妈,你们做得已经挺好了,你只要记着,一是不要缺斤少两,咱宁可搭一点,也不要秤上让人卖咱。二是一定要注意卫生。再说,这也算服务行业了,和气生财,态度要好,人家一看咱态度好,同样的东西是不是愿意上咱这来?”

林小曼其实很想说,高秀梅成天拉个脸,把那脸拉的跟长白山似的,还是不要叫她跟你去集上了。

太影响心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裁剪店

高妈出摊几天挣到了钱,逢人就说娶了个好儿媳妇,成天陪着一起出摊,阴历二月的天气还是要穿厚厚的棉衣才行。

林小曼觉得,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就是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有秀梅成天在婆婆耳边念叨,她的这份“好”能保持几天。

她回家的时候,高建军已经上班没在家。

几天没回来,原本有些陌生的家透着冷清。

她烧上火,不一会屋里热乎起来,她挂上门在屋里盖上被躺着,本来是想暖和一会,可炕上越来越热,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不一大就重得再也撑不住。

她是被高建军的敲门声给敲醒的。

“媳妇,你可真能睡,我敲这半天你才醒。我估计这要是不挂门,来人把你抬走你都不带听见的。”高建军调侃了她一句才问:“你昨晚上没睡好?还是这几天累着了?幸好我中午没上咱姐家,要不就看不着你了。”

林小曼睡迷糊了,她给他开了门就又跑到炕上披着被坐着,眼睛还有些发直,声音慵懒的说:“几点了?你下班了?噢,好困啊,我还想睡。”说着一头栽在炕上,闭上眼睛接着睡。

高建军看着哭笑不得,把她拉起说:“这么困吗?别睡了,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起来,咱们出去吃口饭吧。”

本来他是想回来煮口面条的,可看到媳妇就改了主意。

林小曼哼哼着,“不去,我要睡觉,你别吵。”说着竟然睡着了。

高建军张了张嘴,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去煮了一锅面条,用土豆条炝的锅,然后又把她叫起来。

林小曼被他这么一折腾,那最后的一点睡意也跑了,清醒过来看着面条就有些不好意思,“呀,你看我在家呢,还让你自己做饭,真不好意思。”

她说着端过一碗先喝了口汤,那动作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高建军有些无语。

他靠着她坐下,“哎媳妇,我咋没看出你的不好意思来?”

林小曼斜了他一眼,“让你看出来,那你不是也会不好意思?我怎么能让你因为我的不好意思而不好意思。”

高建军的眼角抽了抽,这么别扭的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小曼,我觉得你现在的嘴皮子可比以前利索多了。”他由衷的赞道。

林小曼听着却很像讥讽,“你是说我以前很笨?”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小曼,你不能曲解我的意思。”

林小曼回过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面,“我以为你说我以前笨呢。”

“谁说的,你以前可聪明了,跟我说那什么妹妹不妹妹时都把我绕晕了……”他说完直想打自己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小曼却像没听出来一样,笑话他说:“亏得你只有这一个妹妹,要再多两个,咱们就得住大街上去了。”

高建军赶紧顺着她的话题转到高秀梅身上,“可不是嘛,谁有这么个不懂事的妹妹都得犯愁……对了,咱妈那边怎么样?都会做了?生意还行吗?”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林小曼就跟他说了这几天去卖卤肉的事,“秀梅一直没过去,估计她是看不上这小摊小贩,她的心气高着呢。就是不知道,看咱妈手里的钱,她还是不是有这么高的心气。”

高建军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就安慰她道:“反正咱们也不惦记妈手里的钱,妈愿意给谁就给吧,她自己能挣,对咱们倒是好事。”

林小曼在家里呆了三天就呆不住了。

从第四天起,她没事就出去闲逛,东南西北,县中心到最边上,幸好县城不大,她用了一个星期,走遍了县里的每一条街道。

第五天,她就去租了一个不大的小房。

房子位置并不是特别好,但也不算太差,离家走路也就十分钟,一共也就十平米。

一个月租金八块钱。

林小曼觉得很便宜了,可高大姐去转了一圈就把她说了一通,“你倒是叫上我啊,少说也能讲下来三块,这么个小破屋,还得自己升炉子,一个月五块就足够了。”

林小曼笑而不语。

房东老两口生活困难,才把这前面的小房租出去想贴补些家用,她就没往下讲价。

有时候,她不在意的几块钱,对别人来说却是很大的帮助。

林小曼要开裁剪铺,她其实可以做头花赚钱,但这个不可能长久,她最终的目标一直是想要开一家服装公司。

幸好这些天,头花进项又有一些,她用这些钱买了一台缝纫机,然后问大姐借钱,买了一台码边机。

没有鞭炮没有仪式,裁剪店就这么开业了。

头两天没有生意,她每天早上和高建军一起出门上班,中午像所有单位一样下班回家,做饭吃饭午休,然后下午上班。

没有生意的时候,她就做头花,她也没费心思出去揽生意,到了第三天,高大姐看不下去了,带着一个朋友过来做衣服。

“这是我朋友,你给她做的好看点,她爱美爱穿,要是做好了以后肯定能常来,还能给你带动些客人。”

林小曼问这位三十岁的大姐:“想要做什么样的?”

关萍其实不太相信她的手艺,她有自己固定做衣服的地方,可以耐不住好友的面子,这才跟过来,拿来的料子也只是普通的黑色布料,她们常用来做裤子的。

布料很大,做一套都没问题,她就随意的说了句:“你看着办吧,我反正不缺衣服,只要好看就行。”

林小曼能看出她的意思,想了想问:“布料挺大的,我看关姐你穿的是西服,要不,咱们做件风衣怎么样?”

关萍无所谓的说:“随便。”

林小曼就给她量了量尺寸,然后问:“我画个样子吧,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咱们还可以改……”

她没说完呢,关萍已经摇了摇脑袋,“不用了,你看着做吧。”不喜欢大不了不穿就是了。

对于一个常在市里做衣服的人,对于县里的裁缝店十分看不上。

林小曼无奈的朝黑了脸的高大姐笑了笑,“那行,你大后天过来取衣服吧。”

第二百章 案件

关萍先走了,高大姐气乎乎的说:“这个老关,真是气死我了。”

又怕小曼心里不高兴,安慰道:“她就这么个脾气,你别在意,等她知道你能做好就不会这样了。”

林小曼笑道:“我没不高兴,这样的人,反倒好打交道。大姐你放心,指定不能给你丢脸。”

高大姐其实心里也有些担心,她毕竟没看到过她做的衣服,但她相信自己的弟弟,他说小曼做得好就一定不错。

房东大叔过来捅了捅炉子,又给炉子里添了些煤出去了。

高大姐有些惊讶,“这是谁啊?”

林小曼说:“是房东。当初说好了,他帮着生火的。”想到高大姐一直嫌她房费给的多,就特意提了一嘴,“大叔人很好的,不仅帮我烧炉子,这添煤,晚上撤火他都管。省了我不少事。”

她只要每月再多交些煤钱就好了。

高大姐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高大姐坐在她对面,和她说起县里发生的大事,“前街那个寡妇,长得漂亮不说,人还很风骚,昨天晚上让人给……”她瞅了一眼外头,压低了声音说:“那个了,听说让人发现的时候,身上没穿衣服,硬生生的让人给掐死的。”她说着打了个寒战。

林小曼也不由自主的身体颤了颤。

这种恶性案件,在这种小县城,可以称得上是惊天大案了。

高大姐问她:“建军没跟你说?”

她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建军夜班没回来。”

“你晚上早点下班回家,黑天把门锁好别出屋,这人可真变态,又杀人又强……那啥的,唉,我先走了,你也别太晚早些关门。”高大姐叮嘱了一会就先走了。

林小曼以前看惯听惯了各种犯罪,也从没怕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竟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是因为事情就发生在前趟街?

她想了想,也无心做下去,天色也暗了下去,干脆跟房东大叔说声就锁门回家了。

大婶还说:“你也听说了?今天都传遍了,怪吓人的,早些回去也好。要不,让你大叔送你回去?”

“不用了,离着也不远,再说现在还没黑天呢,不至于。”

林小曼顺路去食品公司买了一块肉,回去煨了些肉汤,这样的天气,喝点热汤人也舒服一些。

高建军回来的很晚,看到桌上摆着的饭菜就有些心疼,“怎么还没吃?以后你做好了就吃,我这一忙起来也没点儿。”

林小曼说:“我也不饿,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

她去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高建军也去洗了手,过来坐到桌边,“小曼,今天听说了吧?”

“你是说前街那起杀人案?听说了。”林小曼放了一碗汤在他面前,“先喝点汤暖和暖和,”看他端起碗喝了半碗,这才接着说:“大姐跟我说的,太吓人了,我听房东大婶说,现在县里都传遍了。”

“是啊,特别恶劣的一起杀人案,这些天你注意些安全,早些下班回家,不要走僻静的小路……”他说了一长串注意事项,林小曼答应着,“放心吧,咱家和店里都不算偏,我又下班早,不会有事的。”

她有些担忧的问:“没有线索吗?”

高建军端着饭碗开始吃饭,头也没抬的说:“不知道,不过还是要注意。”

林小曼这才想起,这么大案子,不可能是派出所调查,肯定是县里刑警大队去查。

“你也要注意安全。”林小曼转移了话题,“你看看你,昨天值夜班,连件大衣都不拿,冻着了怎么办?”

“没事,我穿着棉袄呢。你今天接到活了吗?没接到也不要紧,我工资也快开了,还有头花的钱,咱们日子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别着急。”

“谁说我没接到活的,你也太小瞧人了。”林小曼笑眯眯的问:“你猜是什么活?”

高建军笑着和她耍花枪,“哟,这我可猜不着。你快点说,别让我着急。”其实小曼一问,他就猜到了,肯定是大姐帮着拉的客人。

二人温言细语的说着话,不大一会家里的门就被人大力拍响,高建军出去开了院门,不大一会进来嘱咐她:“又出事了,你把门锁好,局里人手不够,要从各所抽调警力,我要去帮忙,你白天出去,下午三点钟就回家,千万别贪黑了。”

林小曼忙点头,“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安全。”

把人送走,赶紧把院门从里面挂上,再把屋门从里面锁上,窗帘都挡上,这才觉得安全了些。

这人肯定是个变态。

她心里嘀咕着,把饭菜收了,听到这种消息,她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了。

她干脆坐在桌子旁,画了几张想要做的风衣款式。

要符合时代特征不能太张扬,又要略微张扬漂亮……

那位关萍一看就是爱美又有些张扬的女性。

画了几款,她选定了一款中长款,剩下的面料就给她再做一件短款的小坎肩。

能不能打出名气就全在这一次了。

林小曼画着画着就把今天出的这事给忘了,等她回过神已经半夜了。

看来高建军今天晚上又不能回家了。

她简单的洗漱就躺下睡了,早上也是简单的吃的晚上剩饭,然后拿了饭盒打包了一些,准备中午在店里吃不回来了。

大叔已经帮忙把炉子烧好,“小林今天来得挺早啊?”

“是啊,下午准备早些回家,早上就得早点来。”

大叔声音略有些沙哑,“是啊,外头乱,听说昨天晚上又出事了,你要注意安全。”

林小曼心有余悸,“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真是吓人。”

大叔又和她说了几句就回了自家的后屋。

林小曼开始忙着裁衣服,一直忙到中午,大叔进来添煤,她才觉出饿来。

“我看你工作太认真了,就把饭帮你给热了。”

林小曼赶紧道谢:“大叔,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忘了这事,这肚子饿了才想起来。”

“快吃吧,这是你大婶腌的咸菜,让我给你拿点过来下饭。”大叔把一小碗咸菜条放到盒饭旁边,又帮她把水杯倒满刚烧开的热水。

第二百零一章 害怕

一连几天,县城里人心惶惶,高建军更是几天几夜没有回家。

林小曼把给关萍做好的风衣和马夹做好,她却一直没有来取,不知道是不是没时间,还是害怕出事不再往外跑。

林小曼这天做了几个新式头花,做得稍晚了一些,大概四点多,她才收拾收拾准备回家的时候,关萍跑了进来。

“做好了吗?”

她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还带了惊惶,一进来先把门关得严严的,这才扬了扬下巴,一脸倨傲的问。

林小曼觉得,她哪怕做出这样傲慢的样子,也掩盖不了她眼里的惊恐。

“做好了……”想想她不仅是自己第一个顾客,更是大姐的朋友,林小曼试探着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要我帮忙吗?”

关萍脸色变了变,“没,能出什么事?赶紧的,我看看这衣服做的怎么样?”

林小曼用挑杆拿下熨烫板整的衣服,“这布料还剩一块,我就给你做了个小马夹。”

小马夹很短,样式也普通,但领口用的是白色的的确良做的小立领短短一圈白色小细褶,带了些欧洲风格,这个立刻把马夹衬得漂亮时尚起来。

关萍一眼就看中了,以前她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衣服,不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林小曼说:“你试试看合不合适?我其实想在前襟这两边都给你弄上的,这样配在风衣里面,风衣敞穿的时候露出来会非常漂亮。”

关萍想着那样,觉得肯定会好看,就小声嘀咕着,“那你怎么不做呢?”

林小曼无奈的说道:“我怕太张扬了你不高兴。”

其实现在这种款式,很好看很新疑还不张扬,但关萍是怕张扬的人吗?

她有些不太满意的撇了撇嘴,“我还是喜欢那种。”

林小曼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就给你改一改,不过你得后天再过来取了。”

“能改吗?那太好了……”她说着又有些犹豫,“我先试试风衣再说吧!”

风衣长度正好及腰,下面掐了几个褶,乍一看有些像连衣裙,关萍惊讶的里外翻了翻,不仅款式漂亮,做工也没得说,不比她在市里做得差。

她穿上很满意的照着镜子转了一圈,有些矜持的说:“没想到,你做活还挺好的呢,怪不得你大姑姐拼命的夸你。”

能从关萍嘴里听到夸奖的话可真不容易。

关萍转了一圈又一圈,林小曼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她看对方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张口催道:“关姐,你看天也不早了,我也要下班了……”

关萍嗔怒的瞪了她一眼,“着什么急啊?我又不是不给钱。”

林小曼苦笑,“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要再不走,天就该黑了啊!”

关萍身体僵住了,是啊,天黑了,她就更不敢走了。

她咬了咬唇,突然道:“那啥,我忘带钱了,要不,你跟我回趟家,我给你拿钱。”

林小曼一听乐了,“不用那么麻烦,你哪天想着把钱给你送过来就行了。”

关萍哼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急色,“那不行,我可没有欠人钱的习惯。你今天说啥也得跟我去取一趟。”

林小曼怀疑的看着她,“关姐,你……”原本是想问你是不是害怕你一个人回家?

可既然她要面子不肯说,她就装不知道好了。

“那好吧,我送你回家。”

关萍纠正道:“不是送我,是和我回去拿钱。”

这人真是死要面子。

林小曼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我去跟房东大叔说一声。”

不用她过去后院,房东大叔已经过来了,“我和你大婶还说呢,怎么这么晚你还没走?快走吧,天都要黑了……”

大叔唠唠叨叨的把二人送走,转身慢慢的把炉子里的火撤掉,把屋门锁上,这才揣了钥匙回家。

林小曼和关萍刚过了这条街,突然从旁边跳出个男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小萍……”

他刚叫了一声,关萍已经吓得“啊”一声大叫,抱着头瑟瑟发抖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林小曼被这二人弄得吓了一跳,她赶紧把关萍拉过来,“关姐你冷静点,”这才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你要干什么?”

现在天暗了下来,但还没黑,甚到没到下班时间,那个犯人再胆大,也不可能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得多自信,自信能同时面对两个人?要知道只要跑了一个,那他肯定就跑不掉了。

“我找小萍,你让开,没有你的事。”对方挥着手往前走,林小曼赶紧拉着关萍往后退,“你不要过来了,再过来我可就要喊人了。”

“我找小萍有事,关你什么事?喊人我就怕了?”男人不屑的说。

林小曼推了推抱着头的关萍,“关姐,你认识他吗?”

关萍咬着唇,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这男人,“我不认……啊怎么是你?”

来人气乐了,“不是我还能是谁?”

关萍不叫了,可眼泪刷的就落下来了,“呜呜呜,刚才吓死我了,有个人一直跟着我,吓得我魂都要掉了。”

男人一听,脸色神色严肃的问:“什么时候?从哪跟着的?你看到长什么样了吗?”他说着上前去拉她的手,“走,跟我去公安局报案。”

这几天县里发生的两起凶杀案还没有侦破,听到有人跟踪能不紧张嘛。

林小曼一看,赶紧道:“关姐,那你们去吧,我也得回家了。”

让她这么一弄,她觉得身上冷嗖嗖的……

关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对不起了小林,我明天把衣服钱给你送去。”

“不着急。要不你给我大姐也行。”

关萍也不想再往这边为,赶紧点头答应,“那我就给你大姐了,让好捎给你。”

林小曼和他们二人分别就往家走,直到进了家门把门从里面锁上,这才安心的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人?

这种日子真的太压抑让人感到不安了。

可能是那罪犯也知道现在是风口,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

一直没能破案,从各派出所抽调出来的人也都回了各所,县里终于又恢得了以往的热闹。

第二百零二章 生姑娘好还是生儿子好?

有关萍给打广告,林小曼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生意多时,一天能接到十几件活,不好时也能有三五件过裤子的活。

林小曼忙不过来,就雇了个五十几岁的阿姨帮她,这位大嫂年轻的时候在供销社是位裁缝,如今退休了,身体还很好的她闲不住,看到林小曼的活做得好,就过来和她搭讪了几次,想要主动过来帮忙,她打听过后,知道阿姨的底细和人品后就同意了。

有了阿姨的帮忙,她还能一个月回村里一趟,看看两家的老人。

夏天正热的时候,嫂子马俊秀生了,她接到信儿的时候正在店里做衣服,听说嫂子生了个姑娘,林母捎信让她回去,顺便买袋奶粉,她以为嫂子没有奶,赶紧把店交给姜阿姨,去百货买了两袋奶粉,还有给嫂子和母亲喝的两罐麦乳精,中午回去和高建军说了一声,就赶下午车回家了。

等她到家,才知道小侄女是头天晚上出生的。

嫂子那屋,门上挡了厚厚的门帘,嫂子额头上带着条围巾,躺在炕上正沉沉的睡着。

林小曼看的很是惊讶,这样做月子的,她还是头回见。

嫂子的娘家妈,正抱着小小的婴孩在屋里来回的转悠,看到她眼睛一亮,“哟,回来了?你嫂子刚还念叨你呢,说你熬的鸡汤最好喝了,不腻人,我还说跟你好好学学呢。”

林小曼和她寒暄道:“好啊,这很容易,我教大姨你就是了。我嫂子怎么样?睡了?”

林母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昨天晚上累着了,推了她一下,“人家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你大姨可是做了一辈子饭,你嫂子成天说她做得比我做得好吃多了呢。”

林小曼再迟钝,也听出这话里不对劲。

等到和林母去了东屋,她悄悄问母亲,林母这才一脸不悦的说:“你嫂子生孩子非要去县里医院,昨天晚上发动的,上县里那么远,也没有个车,怎么去?这万一生半道上怎么办?别人都在家生,最了不起的也是去乡卫生院生,她多个啥啊这么金贵?我就说了一句这个点儿没车了去不了,好家伙,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差说我舍不得钱想要害她了……”

林母一惯的老实人,要不是被儿媳妇气狠了也不能说这话。

林小曼忙扶着母亲坐下,“妈你别生气,我嫂子可能是要生了心里害怕,你理解一下她吧。”

“我理解她,谁理解我啊?”林母看了一眼西屋,两个屋的门都关着,西屋门口又挡了厚厚的帘子,她也不怕被儿媳妇听见,拉了她就开始诉苦。

“你是不知道啊,这一个月你嫂子有多能作。”林母说起这个一肚子气,“嫌我做饭不好吃我就不说了,一会说腿疼让你哥给捏腿,一会说想吃什么让你哥去市里给她买,这家伙,不够她折腾的呢,昨天晚上生了,我给熬的小米粥,人家只晚了两口就不喝了,说是想喝奶粉……”

林小曼这才恍然,原来这奶粉不是给小侄女的,而是给嫂子喝的。

“她生了个丫头,还有啥可傲的,早上就跟你哥说,嫌我做饭不好吃,让她妈过来伺候月子……”

林母气得眼圈发红,她就不明白了,她生孩子时也没像这个是的这么能作。

林小曼微微皱眉,旋即又松开,劝道“妈,你别这么说,那我不是丫头啊?你不是对我一样挺好的?你可别当着我哥我嫂子的面提这个,要不他们该多难受啊!”

至于看孩子做饭的的问题更好解决,“我嫂子生孩子,想吃她妈做的饭,让她来做就是了,还省了你的事呢,这是你儿媳妇心疼你怕你累着,你说说你还生什么气啊!”

林母被她气乐了,“你就偏着你嫂子说吧……不是我说,人她娘家妈来是来了,人可说了,就来呆三天,人家还有一摊子事呢,因为这个,刚才她还和她妈吵吵一顿。以前挺懂事的,这怎么生个孩子就变了呢?”林母一脸的郁闷不解。

林小曼不懂这些,但她听说过很多生产完之后得抑郁症的,就劝母亲,“妈,你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你也知道,女人生孩子肯定不容易。你就多体谅体谅她,别关心关心她吧。你想啊,要是换了我,我也希望妈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也希望你给我做点可口的,是吧?将心比心吧!”

林母叹了口气,“你说得是,可我这心里就是不好受,算了算了,她刚生完,我也不跟她计较,她说什么我就当没听着就是了。”

林小曼又劝了几句。

马俊秀睡醒了,她过去和嫂子道喜,嫂子的笑容很勉强,说了两句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命不好,生了个丫头。你没看当时咱妈和你哥那脸就拉下来了……”

马母急了,“哎我说你这孩子哭什么?这月子里不能掉眼泪,说你几遍了你不听?别哭了啊,”又压低声音道:“你这样让你婆婆怎么想?再说了,你婆婆也没说啥啊!”

林小曼听了这话有些尴尬,最近这一个多月她没回来,没想到家里婆媳之间产生了这么大的矛盾。

她赶紧道:“嫂子,你想多了,我妈和我哥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多心,孙子和孙女我妈一样喜欢。”

马母说道:“就是的,又不是只要这一个就不能生了,过两年再要一个儿子就是了。”

林小曼说:“是啊,妈以前就说过,要是生个儿子,大家都高兴,可要是生个姑娘,她也一样喜欢。而且嫂子你该高兴才对,姑娘可是妈妈的小棉袄。你看看我,多恋家啊!”

为了劝说嫂子,她不要脸的自夸了一把。

马母被逗乐了,“就是,你小姑子多好,就是我有你这么个姑娘也高兴着呢!”

马俊秀迟疑着说:“你说咱妈真没嫌弃我生的是个姑娘?”

“真没嫌弃。咱妈还说,头一胎生姑娘也好,过些年再要个儿子,就凑成了一对好字。”其实这话是她瞎掰的,母亲没说过生姑娘不好,却也没说过生姑娘挺好这话。

林母在帘子后面竖着耳朵听女儿瞎扯,忍不住咧了咧嘴,这个小曼,竟瞎说,我哪说过这种话!

第二百零三章 想生儿子

但显然,林小曼这种两面和稀泥的办法还是有效的。

马俊秀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也不再念叨她婆婆和丈夫嫌弃她生的是个姑娘的事了。

林小曼私下里问母亲,“妈,我嫂子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表现出不满了?要不就是无意中有些嫌弃的表情让她看着了?”

林母气道:“我哪有什么不满?是她自己疑神疑鬼的……”林母倒底是个善良的人,“行了,以后我注意着点就是了,”她一边收拾着炕上,一边嘀咕,“这成啥了,我是娶了个祖宗回来不成……”

林大魁从外面回来,直接进了东屋,“小曼,你来得挺快呀,今天刚捎信给你你就回来了。对了,看见你侄女没有,那么小,跟个猴子似的,长得真丑,咱妈说跟你刚生下来一模一样。”

林小曼被他气乐了,“你才长得丑呢,丑人多会看不到自己的丑。我小侄女长得要真像我,你该偷着乐才是,她姑姑多漂亮啊!要是像你,你得多挣些钱……”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林大魁果然好奇,“为啥要多挣钱?”

林小曼笑吟吟的说:“因为要给她多陪送些嫁妆,要不然太丑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林大魁脸黑得跟煤堆里的煤块,“林小曼”

林小曼头一扬,高傲的回句:“林大魁”

林母哭笑不得,之前跟儿媳妇置气的心思也消失不见,“你瞅瞅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一个都当爹了,一个当姑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行了,大魁回来,去瞅瞅你媳妇和孩子去,哄哄你媳妇,她生孩子怪辛苦的。你们男人啊,不懂女人生孩子时受得那个罪!”

林大魁撇了撇嘴,“我知道,我又没说不心疼她,至于哭个没完,谁来都说这些吗?”

林小曼怒了,踢了踢他的小腿,“至于!怎么不至于?要是我生完孩子,建军这个态度,我也哭,我也生气。真想把你变成女人,让你尝尝生孩子的苦。看你还敢发牢骚对嫂子不满!”

林大魁咧了咧嘴,“瞅把你厉害的,好像你知道生孩子啥样似的。这话啊,等你生了以后再说吧!”

林小曼气得又想踢她,他一跳老远,接着开门去西屋了,嘴里还欠登的叫着:“哎哎,踢不着气老摇……”

欠样!

林小曼骂了一句。

林母随手拍了她胳膊一下,“你也是,非跟你哥这这么说话。你哥其实真没说啥。”

“妈,有时候嫌弃不是说啥,而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我哥没嫌弃,怕是也没表现出稀罕吧?我嫂子刚生完孩子,她一心盼着男孩,却生了个女儿,她自己失望不说,她肯定是害怕你们不高兴。这时候我哥要能多关心关心她,多说些‘我就喜欢姑娘,姑娘也很好’之类的话,我嫂子能是这种心情吗?”

林小曼是没啥经验,可架不住她看得多,前世她就看到过很多发生带着孩子跳楼的报导,多让人痛心啊!假如家里人能对这些产后的妈妈们多些理解和照顾,也不会发生一起起悲惨的事件。

林母不懂这些大道理,可听了女儿的话她也没像别的婆婆一样说什么“是个女人都能生孩子,咋就她这么多事”,而是认真的想了想,“你别说哈,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我生你们兄妹俩个的时候,你爸就知道干活,你奶奶就给我做了一天的饭,还是当时邻居一个婶子看不下去,又帮我做了两天的饭,当时我那个心啊……我三天就下地干活,我们那时候都这样,到现在我这一变天,我手指都疼,就是骨头里进了凉。”

母亲能这么想,能多体谅体谅嫂子,想必家里矛盾能少些。

到了晚上,林小曼没留在娘家住,家里只有两个屋,马母来看女儿,和女儿在西屋住,大魁就得在东屋和父母一个屋。

林小曼回高妈家里,竟然发现高秀梅夫妻俩都在,高家晚饭吃得晚,这时候竟然才吃饭。

看着这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她进去笑道:“妈,爸,我回来了。秀梅你们也回来了,怎么刚吃饭啊?”

桌子上摆着的猪肘子已经吃掉一大半,旁边炸河鱼,还有拌凉菜,都是秀梅爱吃的菜。

高妈看到她笑道:“我说等你回来,后来又一想你肯定能在你妈家吃完回来,就没等你。吃了没有?再吃点吧,今天的猪肘子没卖掉,剩了一下,我怕坏了,这不就叫了秀梅两口子回来吃饭。”

林小曼笑道:“没卖掉那是得赶紧吃了,要不然坏了白瞎了。你们吃吧,我吃完回来的,我先上那屋把东西放下再过来。”

她怎么听着都感觉婆婆刚才的话里带了一股心虚。

很可能,不是没卖掉,而是多做了一个给姑娘吃吧!

林小曼其实并不会吃这个醋,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这样的表现才算正常。那些只疼儿子,把姑娘当成免费的廉价劳动力,认为女儿是赔钱货的女人,才是她不能理解的。

她在西屋磨蹭了好久,直到那边吃完了撤桌时,她才从屋里出来。

赵家生正在外屋地刷碗,她并没有客气的说我来干吧,而是冲他点点头就进了东屋,

高秀梅正好往外端盘子,就有些不高兴的嘀咕,“看看把她神气的,看见你也不知道说句话。”

赵家生小声道:“不说就不说呗,她是二嫂,我是小的。”

“可你比她大……”

“这不是冲你叫嘛。要没有你,我认识她是谁啊?你说对吧!”赵家生在哄媳妇这事上颇有心得。

果然一句话让高秀梅眉开眼笑,“你上一天班累了吧!”

“还行,不累不累。”

林小曼在东屋跟公公、婆婆说了几句话,这才道:“我回来的急,这回也没给你们买啥东西,你们想要啥,等下回我再买回来。”

“不用,家里啥都有。现在可不是以前了,这生意呢,越来越好,我都想着不让你爸去种那地了,一年忙到头还不挣个钱!”

高爸抽了一口烟,瞪她一眼:“你懂个啥?那农民都不种地了,大家吃啥?赶上那灾荒年就得饿死一大批……”

“得得得,谁跟你说这个呢。”高妈翻了他一眼,亲切的问小曼:“你哥家孩子挺好的吧?你妈是个有福的,媳妇进门刚一年就抱上了孙女……”

高爸嗯哼咳了一声,“说啥呢,你不也有福,一个孙子一个孙女的,还想咋的?小四媳妇不也又快生了?我说,你啥时候去?别光顾着挣钱不管孩子。”

高妈这才反应过来,忙去看林小曼的脸色,见她笑眯眯的没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才打了哈哈说:“可不是咋的,都有福都有福……”赶紧转移话题,“对啊,小四有阵子没写信回来了,也不知道秀兰咋样了?唉,你说真愁人,我这边也走不开啊?小曼不是说了嘛,干这生意最是栓人,不能说今天干明天不干的,要不然养熟的顾客容易上别家去……”

想想乡里如今只有她一家卖熟食,她又圆了回来,“你说说今天不干明天干的也不像话,再说我现在还得给乡里食堂送卤肉呢……”

她说了一通自己走不开的理由,这才说:“小四媳妇也不是头胎,也不是不懂,等到生的时候,实在不行让她娘家妈去一趟,你说说我一天天的,忙得脚打后脑勺,还得帮小四带小明月,我真是一点都脱不开身。你说说明月她姥姥,我是真服她啊,那不是她姑娘啊?她就一点都不管。”

林小曼笑着说了几句婆婆的好话,顺便带上了自己的母亲,“不是所有当妈的都像你和我妈这么心疼姑娘。”

“这倒也是。”高妈下意识的往外屋地瞅了一眼,然后收了话头,问起建军和大姐好不好。

林小曼知道,她是想起了赵家生家的妹妹。

那就是个在赵家人眼里心中受气的赔钱货。

赵家生晚上一个人回了家,高秀梅这些日子其实一直住在娘家,赵家生下班也是回高家来住。这事林小曼已经听母亲说过了。

现在她回来,赵家生只好回自己家去住。

高秀梅倒不想让她回,还提议男一屋女一屋,被她妈给骂了,“你就不想想,老这样让你嫂子咋想?你就消停点吧,别惹得你嫂子不高兴。”

“怕她干什么?”高秀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知道,母亲挣的钱大半都进了她的兜里,而这生意可是嫂子帮忙才干起来的。所以,面对林小曼,不仅是高妈,就连她也不由自主的心虚。

林小曼跟母亲和嫂子分别说的话可能是起了作用。第二天她回娘家,发现家里气氛不像前一天那么紧张。嫂子也不再掉眼泪,而是跟她说:“等明后年我就生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

林小曼忍不住去擦额头上的汗,真不是热的,而是这话让她想起宋丹丹的小品“你想生儿子就生儿子,你要能生儿子要这老些干啥玩意?”

第二百零四章 抑郁症

“嫂子,生二胎的事不着急,等宝宝大一些,政策允许生了再生。”林小曼慢慢劝她:“这样宝宝大些了,还能帮你看小宝呢。”

马俊秀却说:“你家四小叔子的媳妇不也生二胎了?也没见她等能生的时候再生。她家那个大的才多大?现在也就两生日吧!”

林小曼想,这咋还比上了呢?人家那是意外,意外懂不懂?

她轻描细语的说着这是意外时,马俊秀一脸的不以为意,“啥意外不意外的?我就问你他们是不是要了二胎吧?别看你们瞒着藏着的,村子里有眼睛的谁不知道似的。”

这语气让林小曼心生不悦,这种事不瞒着,难道要被拦去打胎吗?

但她不会和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计较,而是淡淡笑道:“是啊,大家都挺有眼睛的。”本来这事也瞒不过去村民,她们想瞒的无非是计划生育部门。

至于村委会,那是民不举官不究,他要是敢拉你去打胎,他家祖宗八辈都得被人骂几个来回。

这种缺德事,本地人想在这呆下去,就不会去故意坏谁。

可计划生育部门不一样,人家那是工作,那是按法规执法。

林小曼和她说了一会话,绞尽脑汁的想着前世所知不多的那些科学育儿的知识,然后对马母说:“这屋里这么热,还挡着这么厚的门帘,是不是太热了?我听说产妇的屋里太热也不好。”

再说这空气多闷啊,又不是冬天,遮这么严实干什么?

结果她这好心,可未必被人所理解,马母说:“是有些热,不过秀儿刚生完体质虚,过两天把门开开,光挡着门帘子就行。”

她只是建议,既然人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

马俊秀却说:“有点热,把门帘子撤了吧,瞅着闷得慌,”接着又抱怨,“我也不知道咋的了,一闻到外面做饭的味就不舒服,就想吐,就好像怀孕那时候一样……”

林小曼觉得嫂子就是产后抑郁症。

她虽然理解嫂子,可还是不愿意在这屋里呆下去,没有共同语言,两个人相对也挺尴尬的。“嫂子你睡一会吧,我出去看看。”

马俊秀笑着点了点头,“你去吧,我也累了正好睡一会。”

等林小曼出去,她脸就拉了下来,“妈,你还说我小姑子替我说话,你看她,在这多呆一会都不愿意。”

马母嗔道:“人家是不想你累着,你还想咋的?你别没事找事了,赶紧睡觉。”

马母看这娘俩睡着了,起身去了东屋,“亲家母,俊秀以前不这样,谁知道这生完孩子咋脾气这么不好,你别生她的气,兴许是她生了姑娘心里面不高兴。”

林母觉得亲家这话说得很明事理,不过,她还是要反驳她一句,“秀儿生了姑娘,我没不高兴,我高兴着呢。亲家母,你多安慰多慰她,姑娘也好,儿子也好,都是我们老林家的孩子,我们都稀罕。你好好跟她说说,让她别乱行思,好好坐月子,把身体养好了,以后咱再要个大胖小子就是了。”

林小曼听着前面的话还好,后面一句就让人直皱眉了。

要是嫂子是个多心的,听到这一句就得发脾气。

“听听,还说不想要儿子,那这话说得是啥意思?我这个刚生,月子还没出呢,她就惦记着下一个了……”

果然不出林小曼所料,马母高兴的和女儿说:“你婆婆多疼你啊,她说姑娘也是老林家的孩子,人家一样稀罕,还说让你好好坐月子把身体养好,以后再生个大胖小子……”

“这叫稀罕女孩?我这刚生呢,她就惦记着生小子了,你还说她不想要儿子?哼,也就妈你实在人家说啥是啥吧!”

她这话说得声音一点不压着,马母听了赶紧往外面瞅了一眼,确定门关门,再隔着厚门帘应该是听不到,她一边往下摘门帘子一边抱怨:“你就不能说话小点声?你瞅瞅你,人家这样不对,那样你还嫌不对,要是碰上那不讲理的人家,不管你你就美了。作吧,你就作吧,你说说你嫁到林家来,多享福啊,当初还以为林家穷,可你嫁过来,林家正是好时候,日子多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你小心作得大魁不愿意回家,有了外心你就美了。”

马俊秀不乐意了,拉长音叫了声“妈”,眼圈就红了,“妈你还是不是我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不盼着我点好啊?”

马母气道:“我是不盼着你好吗?我是让你惜福,你也别哭,你嫌我烦嫌我说话难听,我走就是了,让你婆婆伺候你,我看你还怎么挑?”

这娘俩在屋里叮咣二五的吵了起来。

林母听到哭声赶紧进去,“哟,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秀儿,这月子里头千万不能哭,你要是眼睛哭坏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听话啊,别哭了……”

好不容易把她劝好了,林母埋怨道:“亲家母,你看看,这孩子刚生完,有啥话你等她出了月子再说,你这惹得她哭,以后受罪的不还是她?”

马母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气道:“都是你们把她给惯的,以前她在家的时候可好呢,哪这么多事?哪这么不讲理?你瞅瞅现在,成什么样了?”

林母听着这话不像样,有些不高兴的说:“我们惯着她对她好还有错了?要你这么说,该让大魁成天打她,我成天骂她才好呗?”

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来,林小曼赶紧把母亲拉到一旁,“你们别吵了,我嫂子她现在是产后焦虑,有些抑郁的症状,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你们要理解她,多关心她,让她能真切感受到家里是真喜欢这个女孩,对她生了女儿没有意见,解开她的心结才行。”

林母和马母面面相觑,半晌才异口同声的问:“啥症?产后啥啥?”

林母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没听说还有人生完孩子得这个啥啥的?”

马母说:“唉哟,我生了好几个孩子也没得过这啥啥啊?这咋到她这么娇贵上了?”

林小曼也不是学医的,听说的都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不过,她为了让这二人,不再对嫂子有意见,无形中把嫂子惹得更严重,就拉了二人坐下,“你们才见过多少人啊?这个病挺严重的,不过一般人不重视,你们想啊,我嫂子以前是这样的人吗?她多懂事啊?多孝顺啊?多体贴啊?是不是?”

她问一个啊,那二人就点一下头,其实林母心里想的,懂事倒还懂事,但没你懂事。而且,这刚哪到哪,哪里就能看出孝不孝顺了?

至于体贴,从你哥嘴里,我可没听出来有多体贴……

当然林母不会当着亲家母的面傻得把这话说出来,她点头附和着,“是是……”

林小曼接着又给二人讲了些怎么关心的细节,这些都是农村妇友们缺乏的。

马母看着她的眼光又满意又佩服,“不愧是上省城开饭店的,听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的,和咱这些没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

不过,她和林母其实心里都不以为然,她们女人祖祖辈辈生孩子,都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哪个得了这症那症的?

毛病!

惯得!

这二人心里同时哼道。

不过,一个是儿媳妇,一个是自已生的,再不满二人也不能说,特别是当着对方说。

林小曼回到县里,和高建军说起这事,她拄着下巴一脸沉思,“其实吧,我觉得我嫂子,未必是产后抑郁症,弄不好真就是作!”

高建军正在喝水,被她的话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才好笑道:“那你跟咱妈他们说什么抑郁症?你这不是糊弄人吗?”

他有些好奇的凑到她身边,“你也不是大夫?你会看啥?”

林小曼不理他的调侃,拄着下巴接着说:“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感觉,不过,我说她抑郁也没毛病,我妈和我哥能多关心关心她,她心里好过些就不会这么作了。”

她伸脚踢他,“哎,要是我以后生了姑娘,你会不会也不高兴?”她斜着他威胁道:“我可告诉你,我要是抑郁了,我就作得你是夜不得安宁,所以你要小心说话噢!”

高建军哭笑不得的说:“你放心,不管姑娘儿子我都喜欢。我才没有那重男轻女的想法。我肯定不给你作我的机会。”

林小曼满意的扬了扬下巴,“这还差不多!”

高建军的大姐和两个弟弟家有小孩时他都不在家,等他见到孩子,往往孩子都已经几个月甚至快一岁了,因此,他还挺好奇这么小的孩子什么样的?

“真跟猴子似的?那得多丑啊?”

林小曼扑哧笑出声,“刚出生的婴儿都是皱的嘛,等长开就好了。你没听你妈说,你小时候像猴子?看你现在也不丑啊?”她把身体往后靠了靠,仔细打量着,“嗯,不仅不丑,还很帅!”

高建军摸着下巴,洋洋得意的晃着脑袋:“过奖过奖!你也很漂亮!你好看我帅气,咱们是天生一对!”

第二百零五章 怀疑

一大早,高建军送她去服装店,林小曼说:“不用你送,这么近,我自己去就行。”想了想又紧张的问:“是这几天又出事了吗?”

高建军一边推自行车一边说:“我今天休息,之前你不在家我连值了两个夜班。再说,你那店里,刚开业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之后再也没去过了,今天没事正好过去看看。”又左右看看像做贼似的说:“好不容易有时间,我想多陪陪你。”

林小曼一听就笑了,“那好,你今天哪也不准去,陪我一天。”

到了店里,二人才知道,在店里帮忙的姜阿姨昨天就没来,房东大叔说:“早上来了一趟说是家里有急事,要回老家几天,她手里的两件衣服都做完了,其余的等你回来再做。”

林小曼问:“她说没说家里出什么事了?”

房东大叔摇了摇头,“这她倒没说……小林,这位是?”

林小曼这才想起,上次高建军来时,没见过房东大叔,就给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高建军,建军,这就是房大叔。”

房东大叔不仅是房东,他还姓房。

高建军朝房东点点头,“谢谢你啊房大叔,辛苦你帮忙照顾小曼。”

“不辛苦不辛苦,我也是收了钱的。”房东大叔说得倒实在,“那你们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他进了后院,高建军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腿上。

“这位房大叔腿不好?”

林小曼愣了愣,“是吗?我没看出来啊?”

“你没发现他走路晃晃的吗?”

林小曼点点头:“发现了啊,可是有人走路就是这种姿势啊!也不能说明他腿不好吧!”她前世就见过好多走路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就有这种。

高建军若有所思的又往后院看了一眼,笑道:“是嘛,有可能。”他看着屋里,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乱?”地上和角落里到处堆着些布头。

林小曼虽然也觉得乱,但她还是公正的替姜阿姨说了句话,“这几天我不在家,姜阿姨一个人做衣服,也没时间收拾。”

她把那几件着急取的都做出来了,剩下五六件不着急的,林小曼回来就可以慢慢做了。

高建军挽了挽袖子,“我帮你收拾收拾吧。”

“行,那些布头你给我装起来,最好是分开装,大块的装一个袋,小些的装一个袋子。”如今她往各百货商场里送的头花,用得早就不再是布头,而是她之前带着齐书明专门去纺织厂买的成匹的布料。当然,是齐书明给找的关系,要不然人家不批给个人。钱当然也齐书明付的,谁让他想跟着挣钱呢,只好先把自己存了几年的私房钱贡献出来了。

当然,他也不亏,这些钱怕是一年不到他就能挣回来。

又想远了,林小曼坐下专心致至的开始工作。

高建军则收拾起屋里扔得到处都是的布头,他的动作刚开始很快,后来就慢了下来,眉头也拧得紧紧的,最后,干脆放下手里袋子,蹲在地下,捡起一片布头仔细看了起来……

林小曼这边拿着剪刀裁好一件衣服,一回头就看到这样表情认真严肃的男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么?

她好奇的走过去,“喂,你在捡金子吗?”

离着高建军还有一米远的距离,他头都没回往后一伸胳膊,“别往前来,我找点东西。”

林小曼嘀咕着,“什么啊古古怪怪的?莫非我这里真有金子?”不过她却没再往前去,而是又回去继续工作了。

她没有注意到,高建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却越来越明亮。

过一会,高建军走过来问:“小曼,这店里,有人受过伤流过血吗?”

林小曼怔了怔,“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她下意识的往他刚才蹲的地方瞅了一眼,有些紧张的问:“那里有什么?血迹?”

没等高建军回答,她就一边摇头一边沉吟着说:“我想想,租房子的时候,这里肯定没有血迹,当时我打扫的很干净,对了,你也来帮我清扫过,是不是没有?”

高建军拍了拍她的头,“别胡思乱想了,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那边你不要过去。”

林小曼刚要说好,谁知道他又摇着头,“不妥,你跟我一块去吧,你一个人在店里我不放心。”

如果是之前没什么好担心的,可他发现已经干涸的血迹就让她不放心了。“对了,那位姜阿姨和房东都有店里的钥匙是吧?”

“是啊!”林小曼好笑道:“你不会是怀疑他们中的一个吧?不可能,姜阿姨是个女的,房东大叔那么老实……巴交……”她突然停了下来,钥匙只有他们三个人有,她是不可能的,姜阿姨也不太可能,难道真跟房东大叔有关?

她勉强笑了笑,“那啥,就是有血迹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说不定是姜阿姨哪弄坏了出血滴上去的,也说不定是房东以前来烧炉子不小心碰到哪流的血……”

不过,她情绪还是低落了下来。

“你一个人去吧,我在店里还要做活呢。”不等他开口又接着说:“你不是就去一会吗?万一真有什么事,我这走了不是打草惊蛇了吗?你放心,我之前在这里那么多天都没事,没道理这么一会就会出事。”

她打起精神,朝他眨了眨眼,从旁边之前装好布头的一个袋子下面抽出一把水果刀,“看着没?我有准备的,谁要敢来我就给他一刀。”

高建军失笑,“我就是去看看,就像你说的,未必是真出了什么事?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过去那位姜阿姨家里看看,是不是她真的回了老家。”

他不由分说的搂着她,“走吧,咱们一块,跟房东说一声,就说我们去买东西,然后吃了饭下午再过来。”

林小曼有些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有血迹,她就不由自主的往房东大叔身上想。

这很不应该,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嘛!

她嘀咕了一句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说。”

“不用,你拿你的东西锁门就行了,我已经把地上恢复了原样,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最好不要让人再进来。”

第二百零六章 幸运

这个怕是做不到。

要是这血迹真与那位房东有关,那他随时可以进来。

高建军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就不用操心这个了,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

林小曼撇了撇嘴,很想犟嘴说“我才不听”,可这种事上,她还真不能耍小性子,也只是嘴说上说说而已,“知道了。”

她拿了钥匙跟在他身后出来,看他去后院了,她把门锁上,过去找他。

就听到他正在跟房东说要去买东西之类的话,房东大叔笑呵呵的说:“去吧去吧,要是有人来,我就说你们下午开门。”

高建军道了声谢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对了,那位姜阿姨昨天是几点来几点走的?”

房东大叔愣了一下,“大概是上午九点多钟吧,她来了说完事就走了,没呆两分钟。”

高建军点点头示意明白了,“知道了。”

高建军走后,房东大叔站在院门口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房东心里有鬼,想了想拿了钥匙去开门,进去转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不妥,摇了摇头又把门锁上出来了。

此时,高建军骑着自行车驮着林小曼去了派出所,林小曼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等他,他急匆匆的进去,不大一会又出来,略带歉意的对她说:“小曼,我要去局里,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林小曼睁大了眼睛,“如果店里关了门会不会引起怀疑?”当然前提是假设成功。

“不会的,就说家里有事,放心吧。”高建军说着就要去推自行车,林小曼拦住她,“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行。”高建军想了想没有坚持,只是嘱咐道:“今天先别去店里,我这边要化验,等出了结果再说。”

林小曼做了个ok的手势,“明白!”

骑车回家的路上,她心里想的是:“过些天手里钱够了,一定要去给建军哥买一辆自行车。总骑大姐的车子不太好意思,而且大姐上班也不太方便。”

林小曼在家里这大半天,刚开始还无法平静,她想去看看姜阿姨是不是真回老家了,可是想到高建军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消息。

到了晚上,高建军并没有回来,她心里开始担忧起来,开始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个黑眼圈起来,刚做好早饭,高建军带着两个同事回来了,“小曼,有没有饭?都饿了,给我们弄点吃的呗!”

林小曼赶紧道:“有有,你们先坐,马上就好。”

她临时摊了几张饼,炒了个土豆丝,又熬的玉米面粥,不过二十分钟早饭就做好了。

“谢谢嫂子了,你别说,这忙了一晚上,还真饿了。”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警察先夹起一张饼卷了土豆丝吃了一口,喟叹着说:“嫂子这饭烙得真软,好吃!”

林小曼笑道:“你们慢慢吃,不够我再做,简单得很。”

她正要进里屋,把地方让给他们几个,高建军拉住她,“你也坐下一块吃吧。”

她微笑道:“你们先吃,我一会再说就行。”

那二人忙说:“嫂子快坐下,一块吃吧。”

她想了想,就坐到一边,也拿了张之前烙的饼,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说的话,她能感觉到,昨天那些血迹还真是帮他们破了案。

而且,那位房东真的是罪犯。就是他们说的含糊,她听半天也没听清楚,不知道他在那屋里干了什么坏事?

想想就这让不舒服,看来,那个房子不能再租了。

吃完饭,高建军让同事们进屋坐着,他去收拾碗筷,一边低声跟她说:“那位房东,你怕是想不到,他竟然前几天在服装店里伤了人,那些血迹就是当时留下的,因为破布头比较多,他用一些布头把血迹擦了后扔了一些,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还有几片沾着血,也是幸运让我昨天给发现了……你一会跟我们一块去局里,要录个口供,你别怕,就是例行询问。”

高建军只说了这么多,其实很多内幕,他都没跟她说,怕吓着她。

就是他自己,知道这位房东如此凶残,竟然连杀几人,强、奸好几起之后,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说给小曼听,他不希望吓到她。

林小曼果然又是惊讶又觉得是意料之中,“伤了人?伤的厉害吗?是什么人啊?”

“厉害,人送医院没抢救过来……你怕不怕?不要怕,这些跟你没关系,就是他爱人也是不知情的。”

林小曼沉默了一会,觉得这个让人震撼的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才叹息着道:“好好活着不好吗?干吗非要作死?”

不过,高建军就是不说,她也能联想到之前发生的大案,毕竟小县城里发生命案的情况不多,而那个案子过去好几个月一直未破……

她心里阵阵发冷,觉得自己能好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奇迹。

从公安局出来,外面的阳光炽热的照耀在她身上,她才觉得暖和了一些,脸上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高建军没想到她这么敏感,无奈的苦笑,“我就怕吓到你才不跟你说,没想到你猜到了。”

“这还不好猜嘛,咱们县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几起命案啊?”林小曼突然问道:“建军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久没有出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买个彩票啥的?”

高建军眼角抽了抽,一巴掌拍在她肩上,“你当然幸运了。你是个最幸运的姑娘!去吧,多买几张,说不定咱们就中个大奖啥的。”

他是半调侃,也是希望她能转移一下视线,免得总琢磨这事。

林小曼却认真考虑起买彩票的可行性。

试试呗,反正没几块钱。

她觉得以她现在的手气,说不准真能中点啥呢!

高建军看着媳妇突然富有生气的背影,眼角直抽,为啥他觉得,他这个媳妇一听说有钱挣,精神头立刻足足的?

怪不得让她上班她不肯,就这思想觉悟,确实不适合上班。

他这么想着转身回了局里。

这个案子破了,他可是功臣一件,刚才局长说了,要调他回县局刑警大队,今天就给他办手续。

今天的确是个该买彩票……咳咳,不是,是该庆贺的日子!

第二百零七章 男人有钱就变坏

林小曼买了两张彩票回家,只买两张是意思一下,总不能指着这个过日子。

高建军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四个菜,还买了两瓶啤酒,他嚯了一声,“这么丰盛啊!”

“给你庆祝一下,也庆贺坏人终于被抓住了。”林小曼倒了两杯酒,二人虽说吃的不是烛光晚餐,可是这样平静的高兴的在一起,却比吃烛光晚餐更让人高兴。

第二天,高建军要回单位做交接,从此正式调进县局。

而林小曼另去租了间房子,把服装店搬了过去。

她搬家的时候,一直不大出屋的大婶满脸憔悴的过来送她,她真被这件事给刺激到了,嘴里唠唠叨叨的,“真是找死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简直是畜牲,畜牲啊……”

林小曼默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在搬完最后一趟时,干巴巴的说了句“大婶,不管怎么说,该过的日子你也要好好过下去才行。”

大婶抹着眼泪,“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他们,他们都瞧不起我,都骂我……”

林小曼心里暗叹一声,却不知道该什么好,幸好高大姐过来喊她:“走了,磨叽什么呢。”

她赶紧答应了一声,“来了大姐,”又跟大婶道别:“那我就走了,大婶再见。”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赶紧跑向高大姐,高大姐嗔道:“跟她嗦什么?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他男人平时有不对劲她就一点看不出来?”

林小曼苦笑道:“她身体不好,平常在家都很少出来,她怕是真不知道。”

“就你实称,人家说啥是啥。”

换了新地方,林小曼又给自己和高大姐一人做了一条新连衣裙,在县里走上一圈,招来好几个问这衣服在哪儿做的,这一波广告打得贼爽。

就连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的高大姐都美滋滋的滴溜着裙子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小曼,真好看,以前吧,有人这么看我,我指定不好意思,可现在,我怎么觉得心里这么高兴呢?你说我是不是变虚荣了?”

林小曼哈哈笑道:“大姐,这不算虚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前没有条件,没有办法,想美也不知道怎么美。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当然可以适当的美上一美。你看吧,以后会越来越美,咱们女人也会越来越年轻的。”

高大姐嗔道:“竟瞎说,岁数越来越大,脸上的褶子就越来越多,还能越来越年轻?”

林小曼笑眯眯的不语,心想你以后就知道了。

姜阿姨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她从老家回来后,听说房东被抓,服装店搬家,还吓了一跳。

她重新回到店里上班,林小曼又可以缓一口气,之前广告太猛,因为服装店房东受到影响的生意又让她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生意太好了,她和姜阿姨还是忙不过来,她就又招了两个做工,店里现在已经是县城第一大服装店了。

挣得钱又多了,原本瘪了的钱包又鼓了起来,林小曼给小苗邮了一百块钱,又给高建军买了辆自行车。

下一个目标,是买辆小汽车!

只是,老天爷好像很看不得林小曼有钱,建设给高建军打电话,哭哭咧咧的说:“二哥,你得帮帮我啊,饭店让人给查封了,说我用死猪肉……我买的猪肉,我哪知道它是不是死猪肉?二哥,他们就是眼气我挣钱了,想要整我,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高建军气得直突突,把建设卖了一顿,说什么不知道,肯定是上猪肉的时候贪便宜了呗!

刚撂下电话没一会,建设又来电话,这回是真慌了,“二哥,秀兰要生了,这还没到日子呢,你说咋办?”

咋办?

赶紧送医院啊。

高建军被他气得没脾气了,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朝他吼道:“你特么给我打电话有个屁用?我又不是大夫,我又不是跟前,你倒是赶紧送医院啊!”

这都生过一个了,当了爸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高建军气懵了,等他回过神,赶紧往村里大队部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去叫母亲接电话。

可谁知道高妈来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秀梅马上就要生了,我这边走不开,实在不行,让你媳妇去一趟吧!”

高建军知道小曼店里忙得很,他有些急了,“你要走不开,让她娘家妈去一趟也行啊,小曼别说没时间,就是有时间,也不可能在那里一呆就是一个月吧?”

高妈听儿子气急的声音,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哪有光管姑娘不管儿媳妇的道理。

可是赵家的那个妈,她实是不放心让她伺候她姑娘,就只好委屈秀兰了。

“我这就让她娘家妈也过去,让她伺候她姑娘坐月子,大不了我给拿路费好了。”高妈和儿子商量,“不过,你还是得让小曼去一趟,家里实在妥不开人了,小四啥都不懂,当初生明月的时候,这不是在家里嘛,啥都不用他,他也帮不上忙,这会要生了,身边没有人,他还不得抓瞎啊!”

高建军撂下电话时还直头疼,他可怎么跟小曼说这事啊。

林小曼听说后,倒没反对,“我也正好想去看看小苗,看看那边的生意。去一趟照顾她几天也没啥。”她说着有些苦恼,“可是,我没照顾过病人,特别是产妇,该注意啥不该注意啥我一概不懂啊?”

“没事,你就是去帮着照顾几天,不行就问岁数大的,再不行让小四雇个保姆。”高建军见她没有怨言,不由松口气,嘀咕道:“你说说小四这么大人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二人都没想到,小四不仅不让人省心,还让人操老心了。

林小曼之前隐晦的提醒,牛秀兰并没有听懂。她也不好直说,好像是挑拔人家夫妻关系似的。

而且,那些毕竟是她想要提前预防的想法,没凭没据的,也就放下了。

等到她到了省城,见了牛秀兰,才知道,无论是饭店被封,还是她的早产,都跟小四有关。

这就是个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典型例子!

第二百零八章 倒是好命

这边林小曼刚上火车,高建军就接到小四报喜的电话,“……生了一对小子,哈哈,二哥,我有儿子了,还是两个,怎么样?厉害吧?”

一高兴忘了前几天哭爹喊娘的让他二哥帮他的事了。

这得瑟样让高建军很看不惯,“都三个孩子了,就不能稳重些?行了,我知道了,这就找人捎信给咱妈。还有,秀梅说也要生了,咱妈去不了,你二嫂去省城了,过几天,你丈母娘过去伺候月子……”

小四一听气道:“秀梅怎么这么能捣乱。秀兰生孩子她也生孩子……”

高建军骂道:“这生孩子还能说是哪天就哪天的?别没事说些屁话,赶紧的吧,去伺候你媳妇去,我不跟你说了。”

小四还想再说,却听到电话里传来茫音,他气得直嘟囔,“这个二哥也真是的,我话都没说完呢。”

高建军撂下电话,又往村里打了个电话,这回也没让高妈去接电话,直接请村委会接电话的支书帮着转达一下。

别看他骂小四得瑟,可这心里吧,还真有些妒忌。

这小子运气这么好?竟然生了一对双。

要是以后他也能一下子生一对双就好了,省了小曼遭二遍罪……也不对,他和小四不一样,他户口不是农业户口,生不了二胎……

这么一想,就更羡慕小四了,“n个腿的,这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等哪天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记窍。”当然,他也就是瞎想,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中专生,是个文化人。也知道这个没有什么窃门好讲。要不然,想生姑娘生姑娘,想生儿子生儿子,那这社会不乱套了。

高妈听说小四生了一对双,高兴的当时就哈哈乐起来,乐了一会发现村支书看她的眼神不对,她这才想起,秀兰当初可是不到二胎的条件,躲出去偷着生的。

都怪建军,这么大的事不亲口跟她说,非让支书给转达,这回可好,让人抓了个现形。

不过她也知道,她迁怒的没道理,其实村支书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只不过在生之前不让抓着能保住孩子就成。

所以,她有些尴尬的冲着支书笑道:“那啥,支书,你看能不能通融些?少罚些?咱们也不是不让生,不过是提前了几年……”

看着支书的黑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等她不说了,支书才点了点她,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崩出一句:“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这又不是我收罚款!”说完背着手走了。

高妈傻眼了,看了眼高爸,“他说啥?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这个老家伙!”

高爸瞥她一眼,“谁让你刚才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呢!”

高妈瞪他一眼,“你不乐?你不乐刚才那谁啊跟个老傻子似的……”

高秀梅听说四嫂生了双胞胎,低头摸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想但愿这也是个小子。

想什么来什么,她突然哎哟哎哟的疼起来,“妈,快,我肚子疼。”

高家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等高建军听说秀梅也生了个儿子的时候,他只觉头大。“……嗯嗯,我知道了,我这就跟大姐说,什么七个月早产不早产,这是能糊弄人的事?那孩子六斤多?谁家早产的孩子那么大?哎呀我知道了,行行行。”

高建军下了班就去大姐家告诉这个好消息。

大姐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她倒是好命!”

大姐只有两个姑娘,没有儿子,虽然姐夫没说啥,就是公公婆婆也没人说啥,但大姐其实心里挺想要个儿子的。

这不仅是当下普通人的想法,就是几十年后,在相当大的一部人心里,也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

“大姐,妈的意思,是让你别跟她置气了,怎么也能回去一趟,亲姐亲妹的,还能真断绝关系是怎么的?她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大了就好了。自己的姐姐不理她,和她不来往,这说出去也不听不是?”高建军劝了几句,他也知道大姐就是一时生气,如今过去半年,她早不像以前那么气了。

果然,高大姐说:“我明天休息,正好回去一趟,你呢,啥时候有时间?还是等小曼回去一块回去?”

高建军说:“我现在忙着呢,等小曼回来再说吧。”

“也好。”高大姐揉了揉额头,“建军,你给秀梅拿多钱?我看咱俩拿一样的吧,省得多了少了不好看。”

“行,大姐你说拿多少就拿多少。”

高大姐犹豫了一会,“二十行不行?”她说完觉得好像有点少,“要不就三十吧,省得妈不高兴。”她说完可能也怕弟弟觉得她抠,解释道:“其实我倒是想多拿,可我们看着双职工好像条件挺好,可有两个孩子,你姐夫他爸妈岁数也大了,这日子其实也紧巴巴的。何况,秀兰那边也得拿,她一下生俩,咱要是跟秀梅拿一样的怕是不好看。可多拿,就得出去借去,别说这个月了,就是下个月都得扎脖。”

高建军知道指着工资其实日子确实紧巴,他想了想建议道:“大姐,要不你也跟着她做手工活得了,多少是个进项,你没看老三媳妇做这个,一个月也收入好几十呢。”

高大姐摆了摆手,“我不弄那个,你们做行,我要是做,我那几个妯娌要跟着一块弄咋整?这不是抢了她们的生意嘛。算了吧还是。”

高大姐为他们着想,高建军就更想帮帮她了,不过,他没有什么生意脑瓜,挠了挠头就把当初为了给小曼教学费去卖茶鸡蛋的事跟大姐说了,“你别小瞧这个,真不少挣。要不,你也试试?”

高大姐很是惊讶,“我瞅着你们两口子日子过得挺好,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时候呢?建军啊,姐挺服你的,能拉下脸来,大姐是做不到。”

高建军也理解,有时候人活一张脸,县城太小了,常住人口就这些,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如果是现在他,在县城也未必能拉下脸再去卖茶叶蛋。

高大姐很是欣慰的笑道:“说起来,咱们姐弟几个,就你最省心,也最懂事,小曼又能干懂事,将来啊,你们肯定是过得最好的一个。”

她夸小曼,高建军当然很高兴,不过客气话还是要说的,“姐夫对你多好啊,姐你的日子还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第二百零九章 怼上了

林小曼当天赶到省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知道饭店被封了,也没去饭店,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牛秀兰已经生了,医院里除了累极已经睡着的产妇,还有小四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

建设没想到二嫂来到省城就直接来了医院,先是愣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旁边的年轻女人,这才笑道:“二嫂,你来了。我们正盼着你呢,那啥,秀兰生了,身边也没个人,我只好把店里的员工叫了来,那谁,张慧,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嫂,嘿嘿,二嫂,张慧人很好的,要是没有她我这一会就得抓瞎……”

林小曼愣了下,原本她是不会怀疑的,可是建设那一副明显心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么年轻会抱孩子吗?”她心里堵得厉害,这特么有钱就变坏啊,你上城里一年都不到,有点小钱就开始得瑟了啊。因此,她语气特别恶劣,“她生过孩子吗?你要找也得找你苗姐,刘嫂这样的啊?”

高建设没想到二嫂这么不给面,他下意识的就以为,二嫂被逼着来省城,心里肯定有意见。

他嘿嘿笑着想解释,哪想到那位张慧,之前连牛秀兰都不怵,能怕她一个外来的嫂子吗?

当即就把这话还了回去,“我是没生过孩子,那你就生过孩子了?我可听建设说,你结婚也两年了还没孩子呢,倒是好意思说我。”

哟,这人口气好在啊,我生没生孩子关你屁事!

林小曼没搭理她,而是看向高建设,似笑非笑的,“哟,小四,这是你店员啊还是你妈?怎么我生不生孩子你也要跟她说?好像我丈夫和我婆婆都没说我什么,怎么你一个小叔子的,和一个外三路的不知道哪钻出来的不要脸的女人,也能跟我在吹胡子瞪眼了。惯得!”

林小曼说完之后心里觉得特别爽快,我受谁的气也受不到小叔子和外来不知所谓的女人的受!

高建设没想到,刘慧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都没反应过来,就听二嫂不愿意了……都说二嫂不爱说话,可他倒没觉得,不过不像秀兰那么能说爱说是真的。可听听二嫂这话,说得他不仅脸通红,更是把刘慧骂了一通……不对,好像我也被一起骂了……

高建设一个激灵,也不迟钝了,赶紧朝着刘慧就骂:“你特么谁啊敢这么说我二嫂?你有病吧你?滚滚滚,哪来的滚哪儿去!”一边骂一边朝她使眼色。

刘慧一听他骂自己,眼圈一红就要哭,又看到他朝自己使的眼色,愣了愣不甘不愿的扭头哼了一声就走了。

林小曼看着这二人的表演心里腻歪极了,看来,高建设对刘慧是真爱啊!这样还护着呢!也是,要不是真喜欢,也不能带到医院来,这让牛秀兰知道了心里是什么滋味?

高建设看刘慧懂自己的意思了,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一转身看向林小曼,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二嫂,别搭理她,乡下来的山炮,胆子贼大还啥也不懂……”

林小曼很是无语,你小子进城不到一年,就敢说乡下人是山炮?你不是乡下人是咋的?你怕是忘了,不仅你,你媳妇你儿子女儿、你老爸老妈都是乡下人。

看他那样就想起他背着媳妇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干好事,心里就烦得慌,她冷笑着问:“她胆子大怕是被人给惯出来的吧,要不然她一个农村出来的饭店的服务员,你告诉告诉我,她为啥胆子会这么大?还有,你是吃饱了撑的啊,还是被迷得错了头了,我有没有孩子用你跟外人瞎?你算哪根葱啊?我用你在外面讲究我?”

她越说越气,一点面子没给他留,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完自己又觉得没意思,我好好的脾气就这么给逼得一点点变了样。

人生太艰难啦!

接下来,林小曼其实也有些抓瞎,她前世是幼儿教师,可她带的都是三周岁以上的孩子,这么小的婴儿,她连抱都没抱过,更别说伺候了。

不过,这难不倒她,她指挥建设,“你去把刘嫂请来,多给她些工钱,请她帮几天忙。你到底怎么想的?请一个啥也不会的来干啥来了?气人啊?”

高建设被她怼的一句话不敢说,心想小慧明明是会看孩子的,不会的是你好不好?谁能想到这二人这么不合拍,一见面就怼上了呢!

这个刘慧,太不懂事了。

还有二嫂,也不给人留面子了,以前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肯定是二哥让她来省城她心里一肚子气,正好撒这儿来了。

“那啥,二嫂,刘嫂她怕是不行。”硬着头皮说完这话,他都不敢瞅他二嫂的脸色。

林小曼果然有些不解,“怎么不行?刘嫂家里有事?”刘嫂能干,只要是能挣钱,她不怕辛苦,多给些钱,请她来帮忙几天,她应该不会说不行。“你跟她,多给工资,就帮几天,也不用去店里干活了,这不一样吗?她怎么能不来?”她说完琢磨过来,“何况,你那店不是封了吗?又重新开业了?”

高建设期期艾艾的说:“没有,不是,那啥,她,她早就不在店里干了……”都不在店里干了,请人家人家能来才怪。

林小曼一听,第一感觉就是高建设把人给开了。“你不用她了?为了刚才那个刘慧?”

高建设本来想说“不是”,可在他二嫂那洞若观火的眼神下,还是没敢瞎说,低着头说:“店里用不了那么多人,刘慧长得漂亮嘴又会说,有她在多卖出去不少桌呢。”

林小曼被他气乐了,你这是饭店啊还是娱乐场所啊?何况现在饭店又不是后世满大街都是,竞争根本没那么激烈,再说就是竞争激烈,人家也会去味道好的饭店,没听说过弄一个漂亮服务员就把客人吸引过去的。

这鬼扯的话糊弄谁呢?

她张口就想讥讽他,可话到了嘴边,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只是一个嫂子,管这么多干嘛?她叹了口气,“那方姐呢?她也有孩子,也会带孩子,她不会也不在店里了吧?”

第二百一十章 心思不正

高建设把方姐请来的时候,牛秀兰早就醒了,正拉着林小曼诉苦呢。

林小曼以前不喜欢牛秀兰,接触久了就发现,她有些小心眼,行事大咧咧,爱占小便宜,缺点确实很多。但优点也不是没有,最起码,她不会背地里害谁,她的小算计都表现在明面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林小曼觉得,所谓的她勾*搭小四的事,还不一定真相是怎么样的呢?要知道,牛秀兰长得很漂亮,没生孩子的时候身材也很好,这样的人,有人喜欢才是正常的。

牛秀兰心大,可不是没心,她一边说一边哭,林小曼一边安慰她一边还帮她擦眼泪,“快别哭了,你都生过一个了,难道不知道坐月子不能掉眼泪?好了,不管什么事也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把身体造害完了,将来可有人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娃……”

高建设和方姐进来时正好听到这话,二人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

高建设觉得,村子里之前的传言说二嫂清高的,简直是瞎子。

听听这话说的。

方姐心想,小林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么刺激,再把秀兰刺激大劲怎么好?

却不知道,牛秀兰听了这话只是略微一怔,就立刻把眼泪擦干了,“嫂子你说得对,我不能便宜了那狐狸精,还想着占我的地当我孩子的后妈,呸,美得她!”

林小曼很满意的朝她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夸道:“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对,你要记着,这世上真正爱自己子女的只有你这个亲妈。其他人都不行。至于孩子们的爸?”她冷笑一声,回头瞅了一眼高建设,说道:“有妈在的孩子就有爸。有了后妈的孩子,就连爸都没了。”

她说完这才笑着看向方姐:“方姐,好久没见了。谢谢你过来帮忙照顾秀兰。”

方姐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谢啥谢,老板给了工钱的。对了小林,你啥时候到的?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咋觉得你又漂亮了!”

方姐以前也没见这么会说话啊!

这个忘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方姐已经过去看孩子去了,“哟,一对双,老板可真是有福,老板娘可是,多好啊……”

林小曼心里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第二天一早,牛秀兰就回家坐月子去了。

林小曼觉得,找个月嫂是最好的,她自己连这么小的婴儿都不敢抱,更别说什么照顾了。

让她做个饭的还行,照顾小孩她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

所以她就把建设打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保姆。

建设不太乐意,“不是说过几天我丈母娘来吗?这些天就让方姐先帮忙呗。我就没听说坐个月子还得找个保姆的?家里啥条件啊?有矿吗?”

林小曼觉得自己的脾气又有些压不住了,你就没看到家里忙成啥样了?两个孩子,一个哭另一个也哭,一个要吃奶另一个也要吃,连她这个不太敢抱孩子的都已经学着在抱了,只有他这个当爸的不仅不抻手,反而觉得雇保姆费钱。

“你岳母来了,也照顾不过来,除非你能帮把你。可我看你这样也不像能帮忙的样。”林小曼尽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这要是高建军敢说这话,她非踹他两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这是两个孩子不是一个。”林小曼慢慢说着,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我听秀兰说,饭店被封了可是人都没辞。我看这样吧,反正这饭店能不能再开还是未知数,你又不是什么大老板,有钱烧得慌养着闲人。你把人先辞了,这不就省出不少钱嘛,雇个保姆能用多少钱?总不会比你雇那个什么慧的还要多吧?”

高建设不明白,二嫂怎么就和张慧不对付吗?

他却不知道,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好女人能看着小三顺眼的,哪怕这个小三不是自家男人的。

他苦着脸,“那啥,其实张慧那我都已经不给工资了。”

真的假的?

林小曼不相信,她听牛秀兰说了,店里的财政大权都在高建设那把着,她都不知道到底挣了多少钱。

但她说:“那个张慧刚来的时候,穿得破破烂烂的,可是这才多久啊,她在饭店里能挣多少钱?听说还要往家邮一部分,她就能舍得买新衣服?那左一套右一套的,还有金戒指,我都没舍得买她一个服务员倒先戴上了,这钱哪来的?之前我没往那上面寻思,有一天我去店里,不是饭点没啥事,大家伙都在前头,就她不在,我去后头就看到这二人抱一块,我才知道的,嫂子,我这么实的人能气成这样,你就想想吧……我真想撕了那个女人!”

没有男人,也不可能出现小三。

当然,要没有小三,也许这个男人不会出轨。

反正不管男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小曼听着牛秀兰骂了半天,对那个张慧更没好感,对建设也鄙视极了。

一点定律都没有,这才哪到哪,等过些年,社会经济发展的更快,你更有钱了,还不更得膨胀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怕是那时候不会找小三,而是直接离婚找个漂亮小姑娘吧!

都是些让人恶心的家伙!

可她嘴上只能劝着,牛秀兰这人也真是奇人,她骂完之后,林小曼心情郁郁的,她却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好像心情一点没受影响。

就好像那天跟林小曼哭诉的人不是她似的。

几次下来,林小曼也不劝了。

把自己整的郁闷了,她没事人似的,何苦呢。反正她能想开就行。

她连着催建设去找了几天的保姆,等找到了,她就让建设给方姐买了些吃的,多给了些工钱,又说了好多感谢的话,把人送走了。

之后,她松了口气。

要不是和小苗唠嗑,她都不知道,那位张慧是方姐介绍进来的,听说还是方姐的一个什么远方亲戚。

可惜,牛秀兰这个傻子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也难道建设被迷得五魂三道,没有人劝着,反而处处给创造条件,他不一头栽进去才怪!

唉!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前看方姐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心思这么不正。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主意

这一次林小曼回来,小苗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她已经从男人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二人这次谁也没有提那件事,提了也只会陷入难过的回忆中,因此说的都是头花生意上的事,和建设店里的事。

头花,仅是统称,如今不仅做头花,还有纱巾、发卡,这个在以后常见,可现在不多。

齐明书很能干,不知道从哪鼓捣些各式装饰用的珠子,作坊里已经发展到了五个人,他信誓旦旦的和林小曼说,到年底他就要办个工厂。

林小曼笑眯眯的听着,没有打击他,其实办厂不如作坊方便,规模小有规模小的好处……

现在,这边她基本能脱开手,只要定期做些花样过来就行。

所以有时候,她想,要是齐明书和小苗不讲究些,故意少给她分钱,她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每当她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她都会驱除出去,这么想太不应该了,她们是朋友,而且,她现在不是给小苗工资,而是分成,加上齐明书,三个人分成。所以那两个人不能这么干就是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小心之心……

从小苗口中,她知道了不少牛秀兰和高建设的事,而这些,大多又都是从刘嫂那听来的。

林小曼现在对高建设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简直是渣男一枚。

有了对比,她在面对牛秀兰时,对她的容忍度又会多了一层。

等到牛秀兰的娘家妈来到省城的时候,林小曼就想要回去了,她出来六七天了,也惦记着高建军和服装店。

也不知道这一晚上,牛母和姑娘都嘀咕了些什么,反正第二天一早,牛母就把林小曼拉到一旁,求她帮忙把那个叫张慧的女人给赶跑。

林小曼之前已经因为这个骂了高建设,听到这个请求她无奈的笑笑,“牛婶,我不是不帮忙,建设说那个女的已经走了……”

牛母声音尖锐的骂道:“屁!秀兰说根本没走,他那是糊弄你。”

就是糊弄也没办法,她毕竟只是当嫂子的,该说的话都说了,本就挺让人嫌弃的,再多管闲事,怕让人更膈应了。

隔应是一方面,她管得多了,人家也不会听的,她又不是高妈。

牛秀兰在家里坐月子,她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肯定是有谁在她耳边说的,这些天,倒是来了几个人看她,都是她这边处得好的邻居和饭店里认识的,要说交心的,真没几个。

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话,她一直没说话,牛母就急了,“她嫂子,你可不能不管啊,我听说,你家那口子是警察?要不,你让你男人把那女的抓起来,到时候我看她还敢不敢不要脸……”

林小曼心想你当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呢?你说抓就抓。不过,面对不懂法的人,她只好耐心的解释了一番,但她心里却觉得,不能抓总能吓唬一下吧!

只是,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出这个头。

她向来怕麻烦,可看着建设这样又生气,今天一大早他就说出去买菜,结果一个小时都没回来,也不知道买到哪儿去了?

她正想呢,牛母给她出主意,“不能抓那,那吓唬吓唬她总行吧?”

这时代的大部分人对警察还是很敬畏的,牛母自己一听说警察就怕得要命,在她想来,那个女人也一样。

林小曼无奈道:“牛婶,建军在县里,可管不到省城来,这真没办法。”

牛母说了半天见她不答应,很不高兴的回了女儿那屋,跟她念叨起来,“你嫂子就说不行,我看不是不行,是她不想管吧……”她坐在那琢磨了半天,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林小曼突然会出现在她背后偷听她说话一样。看没人,这才偷偷摸摸的凑近了,小声说:“你说,会不会是你嫂子,觉得那个女的比你好,所以才不管的?要是那样就坏菜了!”

她说着猛地拍了个大腿,担心起来,“老高家不能这么损吧?你可是生了两小子……”

牛秀兰哭笑不得的打断她的话,“妈你瞎行思啥啊,我嫂子不是这样的人,她要是觉得张慧好,就不会把她撵跑,还把建设给损了。”

“那有什么用,也没把人撵哪去,还不是跟女婿滚在一起?”牛母恨恨的点了点她的头,“你个没用的!不是说建设怎么怎么好吗?这才几年呢,你就连人都抓不住。这要是你岁数大了,他还不得连家都不回啊?”

牛秀兰的脸沉了下来,母亲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她再没心没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也不会当没发生。

她想了想朝母亲勾了勾手指,“妈,这样,你去趟张慧住的地方……”她自己是个什么性格,她清楚,那张慧是什么样,以前不知道,听嫂子说了一回,她也明白了。

那也是个被建设惯得张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根本不像之前那么能忍。

去骂她一顿,最好把张慧惹毛了上门来骂她,那样嫂子不会不管。她眼里也不揉沙子呢!

娘俩个嘁喳了一顿,牛母出门了。

她一个刚来的农村老太太,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但有牛秀兰的指点,她直接去了楼下一户人家。

那家女人姓张,就是来看过牛秀兰的其中之人,当时来的时候,还拿了十个鸡蛋。

这也是个大嘴巴,和牛秀兰挺合得来的,张慧没走的事也是她跟牛秀兰说的。

所以老太太就直接找她去了,“她张姐,你知道那女人住哪,你带我去,我要去骂她一顿给我姑娘出出气,这么大姑娘不正个经,我看她还要脸不?”

张姐本来就是唯恐事不大那伙人,一听就乐了,“行!我这就领你去。”路上还跟她说:“我就喜欢秀兰,没想到牛婶你也是这么痛快的人。我就说,骂她一顿都便宜她了,这要搁过去,就得给她戴高帽,拉上街游行……当然,现在不兴这个了,可也不能让她得意,骂完她,咱们去街道办,让街道办把她从咱们这片撵走。”

牛母听在耳里记在心上,说了好多感激的话,这可不是虚伪,而是真心感激她。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打谁的脸

林小曼出去买了些布料,这回她特意找齐明书,去纺织厂买了几匹秋冬能用上的深色呢子和几匹新式布料,准备回去给顾客做风衣或西装用。

等她回到牛秀兰家里,刚一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的呵骂声。

骂声很难听,也很嚣张,她当时就愣住了,难道是牛秀兰又在骂张慧不成?

可仔细一听,不是张慧的声音,而里面又传来呜呜的女人哭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其中又夹杂着牛母的对骂声。

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她心里暗道一声:坏了。赶紧推开进去,才发现牛秀兰抱着大儿子,牛母抱着老二,二人一边和张慧对骂,一边怕她上前动手伤了孩子,都小心的离着她远远的,眼看已经被逼进墙角退无可退了。

张慧十分的嚣张,手指着牛秀兰骂得污言秽语十分难听,有许多话是说她又蠢又笨,还说她身上一堆肥肉看着让人作呕什么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高建设跟她说的,这让林小曼这个外人都气得直哆嗦,也难道牛秀兰被气得直骂,牛母直骂。

张慧骂得起劲,就要上前就揪牛秀兰,“别以为你给建设生了两个儿子,你就了不起了。他要不稀罕你,你啥也不是。”

林小曼气急,上前几步把张慧拦住,怒道:“她什么也不是?你倒说说,你是个什么玩意?”

张慧看到她,眼里瑟缩一下,显然高建设警告过她,不准对他嫂子无礼。她今天被骂一时激动,也没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跑来反骂,激动之下哪里还想到会不会得罪林小曼。

此时看她挡在面前,她第一反应就是:刚才她不在家。

要不然也不能她骂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可见她也不是很倒霉。若是一来就被她看到,那才真叫倒霉呢。

她解释道:“嫂子,你听我说……”

林小曼手指往外一指,“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嫂子,是她们先骂我的……”张慧想到那天被高建设骂了一顿的事,就想和她打好关系,她觉得不是自己先挑衅的,这事怪不到自己头上。

谁想林小曼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她的脸一沉,冷冷说声:“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张慧觉得她不讲理,“是她们先骂我的,凭什么让我出去?这又不是你家。”

林小曼冷声道:“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你强闯民宅是犯法的。”

牛母有人撑腰,胆气立刻就壮了,“就是!不用报警,把她打出去就行。自己做了缺德事还跑人家里来骂,太不要脸了。”

张慧不敢对林小曼太过火,当即冲着牛母去了,“谁缺德了……”

二人就又吵上了,林小曼喊道:“都给我闭嘴!”

她过去拽着张慧就往外拖,“你出去,出去!”

张慧很不服气,“是她先跑到我家去骂我,你怎么不说她,你凭什么光说我啊,你也太偏心了吧!”

林小曼被她气乐了,我不偏心她难道还要偏心你吗?

不过她也不想跟她废话,把人推了门口,“你出去,以后如果你再敢出现,我就找警察把你抓起来。”

张慧一听有些害怕,“凭什么啊,我又没犯法。”

“你破坏别人家庭,这就是犯法。”

张慧还想犟嘴,高建设从外面回来了,一看到二人这样,再听到屋里呜哇的哭声,不由头大,“这是干什么呢?”

林小曼一看他,就说道:“高建设你回来的正好,你赶紧把这个女人弄走。什么玩意啊,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我就没见着这么嚣张的小三,都是你惯得,你说说你对得起秀兰对得起你明月对得起你两个儿子吗?你配当人丈夫配当这几个小的的父亲吗?”

张慧眼泪汪汪的就要去拉高建设的胳膊,“建设,她们骂我,她们都欺负我~”娇滴滴的让人恶心。

可偏偏男人就吃这一套,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去哄他,张慧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你不过是他嫂子,我却是他心爱的女人,看你怎么和我斗。

林小曼蹙眉,既然这对狗男女这么不要脸,那也别给他们留脸了,她呵道:“高建设,你要是再敢纵着这女的欺负秀兰,我就去派出所告你重婚罪,你就等着下大牢吧!”

高建设被她这么一呵清醒过来,倒不是怕二嫂真去告他,二嫂那人,表面冷清,可心里善良,自己是她小叔子,她气急眼了骂几句有可能,真去告他,打死他都不带信的。

至于是不是重婚罪之类的,他也不懂这个,不过二嫂急眼了是真的,他有今天是二哥二嫂帮衬的结果,他不能没有良心……

这时候倒是想起良心来了。之前妻子怀着孕,他却在外面包养情人,一点没想到妻子的辛苦与不易,简直就是牲口不如。

他朝二嫂陪笑道:“二嫂,你别生气,我就把她弄走,这就弄走……”

牛母已经将怀里的老二放到床上,自己则跟了出来,她冷笑道:“哟姑爷,我才知道,敢情我们姑娘给你受着罪生着儿子,你在外面跟人风流快活,你也不怕得了脏病,什么人身子都敢沾……”

牛母的话说得难听,张慧向来只有她骂别人的,哪里能听得下别人骂她,要不然也不能立刻在牛母上门骂了她之后跑过来骂回去。

她立刻忘了高建设就在一旁,掐着腰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才得脏病呢,你全家都得脏病……”

林小曼被吵得头晕耳鸣,可她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冷冷的对高建设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你以为,她来闹你就很有脸?秀兰是你的妻子,她这样,打了秀兰的脸,就不是打你的脸?真不知道你喜欢她哪点?装的娇滴滴吗?至于漂亮,秀兰跟你的时候不漂亮吗?高建设,你太让人失望了。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你在农村穷一辈子,宁愿秀兰没有生下这两个儿子,也不会帮你一分一毫。因为你不配!我也替明月和这两个小的感到难过和悲哀,竟然有这样不负责任,没有良心的亲爹!”

高建设被骂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一抬头就看到张慧竟然和自己丈母娘撕巴到了一起,起到二嫂的话,不由怒由起起。

这是他岳母,你对她一点尊重没有,现在更是和她动起手来,难道这不是在打我的脸?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利用

林小曼坐在椅子上,满心疲惫。

她都后悔自己不该来这一趟,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也幸好高建设没有糊涂透顶,看到张慧和牛母对打,把张慧给推开了,也幸好他这一推没留住手,张慧撞在门框上,把脑袋撞了个包,这让愤怒中的女人失去了理智,竟然和他撕打起来……

所以,牛秀兰利用自己,这算成功了吧!

她自嘲的笑笑,摸了摸手上被掐的印迹,这是刚才去拉架的时候,被张慧的手指甲给掐了一下。

牛母坐在她旁边,得意的笑道:“那贱女人,看她还怎么美!这样的女人就该沉猪笼,去游街,弄死……”她说得恶狠狠的,突然站起来,笑道:“建设回来了?快来看,这两个孩子多稀罕人,你可有接户口本的了……”

态度变化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高建设没理她,而是脸色阴沉的瞪了牛秀兰一眼,这才陪着笑脸对林小曼道:“那个女的,让我给打跑了,她要是以后再敢跟二嫂得瑟,我就打折她的腿。”

林小曼虽然不是双手不沾阳春手的娇小姐,但她一直很注重保养,一双手细长白嫩,可现在,上面一道明显的掐痕,不用特意去看就直往眼睛里撞。

高建设眼角扫了一眼就觉得脑瓜仁疼,他都能想像得到,二哥看到这掐痕会是什么反应。

特么的这女人怎么就不省心呢?说过几遍让她对二嫂恭敬些,怎么就做不到呢?

“嘶”一声,他摸了摸了自己的脸,真疼啊,看来是挠破了,这女人,不能要了,吃我的花我的,还敢朝我伸爪子……

林小曼板着脸,“高建设,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这是你的家,你的妻子、孩子,你的岳母。她来撒,仗的谁的势?打的谁的脸?你也不是小孩了,你没钱的时候,秀兰跟着你,有钱了身边立刻围上来其她的女人,她们是真心爱你喜欢你?还是爱的喜欢的你的钱?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站起来道:“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高建设忙道:“我知道了二嫂,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二嫂,你这是干啥去啊?回去这个点儿已经没有车了……”

牛秀兰也着急了,从那个女人被撵跑之后,二嫂就坐着一直不理人,她心里就有些急。

她抱着孩子腾腾几步过来挡在她前面,“二嫂,今个这事对不住二嫂了,我们也没想到她会跑家来撒野……”

只是她话没说完,林小曼就打断她,“你不用跟我说,我能理解你。”

牛秀兰立刻把心放回肚子里,咧了嘴刚要开口,林小曼接着说道:“以后你的日子自己过,你要记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不爱惜自己,他们才不会爱惜你。你要照顾好家里,更要照顾好你自己。穿衣、打扮、学习怎么当一个好妈妈,学习怎么开好饭店管理好员工,学习怎么和人交往,学习怎么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她顿了顿道:“我不可能永远这么帮你,这种事,只有这一次!”

牛秀兰还在回味她说的那些,林小曼已经拎了包往外走,高建设还想拦她,被她淡淡瞥了一眼,眼光不仅冷淡,表情还透着嘲讽,让他有些不是意思,脚下不知不觉就让开了路。

等牛秀兰把她说的话记在脑子里,这才反应过来,“哎二嫂?二嫂呢?”

“走了,别叫了。”牛母也有些可惜,她二嫂在,就不用怕那个女人再找上门来,这么再打上门两回,估计建设的心就得偏回来了……

可惜了。

牛秀兰唉声叹气道:“二嫂肯定是生气了,也是,她手都挠那么长一道口子,是我没用。”

高建设心里更堵了,想大声责问她们,“谁让你们去骂张慧的?”

可想到二嫂刚才指责他的话,他哼了声,转身出去了。

牛秀兰跟了两步,喊他:“你干啥去?又去找那个狐狸精啊?”

高建设没理她,快步下了楼,刚想往给张慧租的那楼走,一抬腿就好像看到二嫂那嘲讽的目光,又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道子,一转身往相反方向去了。

至于林小曼,则在小苗家里生闷气。

小苗给她倒了杯水,说她:“你也是,让就不应该管这闲事,让他们打去,打出猪脑子来关你啥事?”

林小曼郁闷极了,“还有孩子呢,刚生下来,再说秀兰还坐月子呢……”

“你就是瞎操心,她们利用你,你明知道,还管这闲事干啥?”小苗不以为意,“她自己坐月子都不怕……”她想了想,低声道:“不过秀兰也真可怜,三个孩子,这边没生呢,男人就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她能不气!唉算了算了,说这些干啥?你真要走啊?今天好像没有车了吧?”

“有一趟,不过赶不上回县城。我在市里住一晚,正好去那边商场看看去。”

小苗有些不舍的道:“你要没搬走多好。”

林小曼也很不舍,“是啊,谁也没想到,我在省城就呆了几个月。”

说到这里,小苗问起那个女人,“判了没有?也没听说个信儿。”

林小曼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不会出来了是真的。”

小苗恨恨道:“赶紧把她毙了才好呢!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林小曼和她同仇敌忾,骂了一会心里痛快了许多。

看看时间,她得赶紧去市里火车站赶下午的火车,小苗帮她拎着包,“走吧,我送你!”

从小苗家出来,正好看到牛母下楼,“她二嫂,你真要走啊?再住两天呗,秀兰这多亏了你。”

林小曼淡淡道:“我家里还有事,就不住了。至于秀兰,你好好劝劝她吧,我说的那些话……”

牛母忙道:“我知道,你不是成心的,我会告诉秀兰……”

“不,我是认真的。你告诉秀兰,我说的那些,让她好好琢磨琢磨吧!”

牛母愣了一下,其实林小曼说得啥,她根本没注意更没懂,她只是觉得小曼应该是说了啥难听的……

“瞅瞅这事弄的。”她拍了大腿一下,伸手追出去,“她二嫂啊,你真要走啊?那啥你回去,和亲家母说一声啊,让她管管她儿子。”

林小曼当没听到,走得飞快,倒是小苗回头忍不住说了她一句:“大娘,快别喊了,你想让人家都知道啊!这也不是啥好事。”

牛母讪讪的停住,“我那不是着急嘛,没想到……”她说着身板又挺直了,“知道咋的?就是让大伙都知道知道,他对不住我姑娘还不让人说了?”

小苗摇了摇头不再管她,追上林小曼,低声说:“我看她对上建设,那说话都没底气,一离开建设的视线,那老能耐了。”

林小曼想到当初听说的,牛秀兰是如何嫁给建设的,低声回了句:“可能是家里条件不好底气不足吧!”

哪怕是高建设不对,她也不敢对这个姑爷说些太过分的话。

就是生怕他一怒之下不要她姑娘,去和那个女人过了。

告别了小苗,林小曼坐公交先去了市里,买了火车票,去附近的小饭店吃了一碗面,这才坐上去市里的火车。

牛秀兰的这种情况,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在很多家庭里变成了常态,社会进步了,经济发展了,国力增强了,可道德品质却败坏了的人比比皆是。

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在市里找了间招待所住了一晚,她去百货大楼看了看,这里一直卖的都很多,虽然外面有很多便宜的发饰卖,但真正有钱的人,买的是品味。

去跟于经理说了会话,她从百货大楼出来,正好碰到来找母亲的于华。

“好久没见了,听说你回县里了?”

林小曼笑道:“是啊,我爱人调回去了,我就跟着回去了。”

于华有些遗憾,“人家都往省城去,你们却往回调,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对了,我要结婚了,你帮我设计一套衣服呗,我想回门那天穿。”

林小曼曾经给自己做过一件连衣裙被她看了非常喜欢,觉得她做得衣服比那些服装杂志上的款式漂亮多了。

“那恭喜你了。日子订在什么时候?”

“十月一。”

林小曼又问了几句她的要求,“你结婚那天穿什么?”

于华一脸向往的说:“我想穿婚纱,看电视里她们穿真漂亮,我也穿一件那个。”

林小曼有些诧异,“你家里老人能同意?”

要知道当地人结婚,都是穿红衣服,白婚纱漂亮也只适用电视里,要真有人穿,估计不用别人,家里老人就不高兴。

“我爸我妈挺开明的,他们不管。至于我公婆,他们说听我的。反正我没有爷奶,我对象也没有。”

林小曼心中一动,“那咱们市里有租婚纱的地方吗?”

于华叹了口气,“就愁在这儿嘛,听说省城现在有了,可咱们这还没有。我在想要不要去趟省……”

林小曼想了想,“于华,想不想挣点零花钱?”

于华好笑的看着她:“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就是你说的婚纱啊!”林小曼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样?想不想一起干一间婚纱店?”她诱*惑道:“那样你就可以想穿什么样的就穿什么样的?想穿几件就穿几件。”

于华啐她一口,“我就一个人能穿几件啊!”不过,林小曼的提议让她很是动心,“行是行,不过,还有两个多月,我能赶上吗?”她紧接着说:“我可跟你说好啊,要是赶不上我结婚穿,我可不想费这事!”

第二百一十四章 哪个更好看

于经理看大女儿和林小曼又上来了,不禁笑道:“怎么,碰上了?”

“是啊,妈,我和小曼有生意要谈,借用你办公室一下呗!”

于经理笑道:“用吧用吧,不过,小曼你和小华做生意?她可什么也不懂啊?”

林小曼笑道:“没关系,她只要掏钱,又能时不常的帮我去店里看看就行。”

于华嗔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是啊,那你干不干?”

“看在漂亮的婚纱上,就上你一回当吧。”

于经理听二人开始唠起正事,就在旁边听着也不掺言,直到二人说的差不多了,她才问:“小曼,你那边的朋友靠不靠谱?我是说眼光怎么样?别弄一堆破烂货回来租不出去。我那边也有朋友也可以帮忙的。”

林小曼笑道:“靠谱,靠谱,他在那边就是做服装生意的,再过两年,我都想让他帮着发货回来卖了。”

“那就好。”于经理不再管她们。

林小曼却请她帮忙给租个店面,“最好就在这附近,位置好些的。我马上就要回去了,还有装修,于华这要结婚怕也没时间,还得于经理帮我们这个忙。”

于经理翻了个白眼,“你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你们的生意还是我的?行了,我知道了,我让人去办。不过小曼,这装修还得你来,你楼下的柜台装得就很好,我怕别人弄的不合你们的心意。”

林小曼想了想,“那这边要是租好地方,给我打电话吧,我当天就能打一个来回。”

又说了些要求,她和于华从百货大楼出来后分道扬镳,她赶火车回家。

一个多星期没在家,高建军把家里收拾的倒还干净,只是家里没有人,透着几分冷清,她猜测,弄不好这些天他也很少在家里吃饭。

等到晚上,高建军果然很晚才回来,“早知道你回来我就回来吃晚饭了。”

林小曼问:“你在大姐家吃的?”

“不是,有同事请吃饭。”高建军抱着她,脑袋搁在她肩上,“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小四丈母娘不是早就去了?”

“她头一天去的,我第二天就回来了,只不过昨天晚上在市里住了一晚,今天才回来,哪就久了。”林小曼推开他的头,“对了,我有正事跟你说,你坐好了。”

高建军抓住她的手,蹙眉道:“你这手怎么弄得?”

“没事,不小心被抓了一下划的。”

他的声音倏地冷了下来,“谁划的?小四?还是小四媳妇?”

“算是小四吧,你坐好,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事呢。”

高建军气急,“小四敢朝你动手,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行了行了,先听我说吧,这不是小四动的手,他还没那么大胆子。”

林小曼推着他坐好,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这才把自己这一趟省城行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遍。

“我都后悔了就不该去,他们爱咋的咋的……我是真没想到高建设能干出这种事业,他才进城几天啊就不学好,真是有钱不知道怎么得瑟了……高建军,你说说,你们可是亲兄弟,你以后不能也这样吧?”

说着说着,就怀疑起他来了。

高建军听的本就十分来气,这个建设,真不该让他去省城,这弄的什么事啊,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真是该踹。

还有牛秀兰和她妈,竟敢算计小曼,真是白帮她了,简直是白眼狼。

也幸好小曼没事,经不然他非得打折建设一条腿,看他还敢不正经不?

正心里愤怒着,再听到她的质疑,更没好气了,“你说呢?你说说你让我说你啥好,平常不是挺聪明个人嘛,明知道这事不对劲你还上前凑和啥?不管就对了,他们爱打不打,打出猪脑子和你也没关系!”

林小曼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倒轻巧,家里还有孩子呢,再说秀兰还坐着月子,她受了这么大委屈,怕我走了管不住建设,使点小心眼我也能理解。倒是那个张慧,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我看建设对她那种热乎劲,怕是一时半会还断不了,以后啊,那个家里还有得闹。”

“爱咋闹咋闹,不稀得管他们。”高建军就这么一说,一张脸臭臭的,“我这就写信给他,让他赶紧和那个断了,他要不听,看我怎么收拾他!”

林小曼长叹了口气,就算断了,以后也会再出现李慧、刘慧、王慧之类的,就不知道牛秀兰会不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女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自立自强,才不会因为被男人抛弃而要死要活的。

高建军不愿意看她不高兴的样子,就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刚走,秀梅就生了,也是生了个小子。等周末我休息,咱俩回去一趟看看去吧。”

“行。”

林小曼问:“问问大姐去不去?到时候一块?还有拿多少钱,也和大姐一样吧!”

“拿多少钱我跟大姐说好了,不过周末大姐就不去了,她已经去过了。”

等到了周末,高建军休息,二人买了些东西坐在客车去了乡里,先去了秀梅家,高妈在这里伺候月子呢,看到二人,赶紧问:“小四那一对双好不好?几斤沉呢?”

林小曼挑了些孩子的事说了,高妈松了口气,“一切平安就好,你不知道,我这去不了,心里可着急了,可秀梅这,她和她老婆婆又不对付,我也走不开。多亏了小曼了。”

说了几句话,高妈就带着小曼进了里屋,因为是妹妹坐月子,高建军没有进去,而是坐在西屋等着。

高秀梅刚喂完奶,刚成为母亲的她,脸上还带了稚嫩,但不像之前那样浑身是刺,说话难听,看到二嫂笑了笑,把孩子递过去,“二嫂你也抱抱沾沾喜气,来年给我二哥也生个大胖小子。”

林小曼笑着接过孩子,却没接她的话,而是说:“要不是之前去帮你四哥看了几天孩子,这么小的孩子让我抱我还真不太敢。呀,这孩子真漂亮,真白净,一点不像月科的孩子。”

好话人人爱听,她这么一说,高秀梅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是吧,我也觉得他长得好看。二嫂,你说他长得是不是像我?”

林小曼认真的打量了几眼,“是有点,看这眼睛,这鼻子,有点像。”

高秀梅更高兴了,“二嫂,我儿子和我四哥家那两比,哪个更好看?”

第二百一十五章 预防

林小曼很是无语,哪有把刚出生的孩子放在一起比的道理。不过看着秀梅高兴的笑脸,她还是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道:“都是刚出生的月孩,还长得都挺好看的,等长大了估计就能分出来哪个好看了,”她说着就笑起来,“再说,都是男孩子,比的应该是个子,学习,以后成不成长,比哪个好看做什么!那应该是女孩子比的事情,对不对啊小明月?”

最后一句当然是对建设家的明月说的。

小姑娘手里抱着个不大的娃娃,仰头看着她笑,把娃娃塞给她,“娘抱。”

这孩子不到两生日,说话还不太清楚,大娘二娘之类的统称为娘。

林小曼想着那两个男孩子,再看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女孩,心里涌起阵阵怜惜。

她放下婴孩,笑着解释道:“这么小的孩子,我是真不敢抱。”

她连明月带娃娃一起抱起来,笑道:“像明月这么大,怎么抱都行了,这抱抱还不害怕。”

高秀梅咯咯笑道:“二嫂你胆子这么小,以后你要有了孩子怎么办?”

高妈也笑道:“等到自己生的就不害怕了……小曼啊,你坐着,我去做饭,中午都搁这儿吃饭,让建军去集上一趟把你爸接来。”

林小曼听了忙道:“妈,还是我来做吧,我们买了两个猪蹄,正好给秀梅炖汤,这大热天,怕坏了没敢多买。”

高妈说:“不用买,家里啥都有。”

高妈如今也挣了钱,说话也财大气粗起来,不过,她客气了一句就往外屋地走,一边走还一边抱怨:“你爸去卖货就不行,天天都能剩下,要不就是不收钱,让他去卖这几天啊,我可赔了不少。”

林小曼不愿意一个人面对高秀梅,忙把明月放下,“乖,明月自己玩啊。”哄了一句就跟出去,“我帮你做。”

婆媳二人就一边做饭一边唠嗑,高妈问了一会四儿子那边,林小曼不知道该不该和婆婆说小四的事,高建军就把母亲叫过去一通说。

高妈听了气坏了,“小四真是糊涂啊!那外边的呼上来的能是什么正经人?他怎么吃过一次亏了还不长记性?这孩子都三个了,他还得瑟……”

骂了儿子没两句,就骂上牛秀兰,“也是个怂货,啥能耐都没有,连自己男人都辖不住,她要是能把小四的心拢住,小四还能让个外来的女人给迷得五魂三道的?窝囊废!”

林小曼在厨房听的直皱眉。

你儿子的错,你骂秀兰干什么?

这人心是偏的,可也不能不分对错啊!

高建军显然也听不下去了,打断了母亲的抱怨,“小四不正经,怪他媳妇干什么?妈你这样可不对啊!”

高妈讪讪道:“我这不是替她着急嘛!”说着恨恨道:“还有那什么女的,别让我看着,我非挠她个大花脸不成!”

高建军点点头,“就该是这个态度,不冲别的,小四可三个孩子呢,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反正,小四这事妈你可得管住了。”

高妈气哼哼道:“你放心,你妈没那么糊涂。”

等高妈出来和林小曼一起做饭,就低声说她:“还没有呢?赶紧要个孩子吧,建军也不小了,他弟弟、妹妹都有了儿子,他心里肯定着急。”

林小曼不能理解她,明明你儿子跟你说的是你小儿子婚内出轨的事,你扯到他想要儿子身上干吗?

再说,这种事是抓紧就能有的吗?

不过她也没反驳,她说什么,自己就是低头听着。

等到她们坐下午车回了县里,高妈这才和女儿嘀咕,“你嫂子,这都结婚一年半了,咋还没有动静呢?真急死个人!”

高秀梅才不在乎呢,二嫂要是有了孩子,她妈肯定去帮二嫂看孩子了,她二哥和四哥可不一样。

这样正好。

“可能是不想要呗!我二嫂老说她还年轻,可能是想享几年福,多玩几年吧!”

高妈听了直皱眉,“不行,等你二哥下次回来,我得和他好好说说。都多大了还惦记着玩?”

高秀梅毫无给人上了眼药的自觉,“我二嫂晚两年要也行,这两年正好多挣点钱。”

高妈瞪了她一眼,“我看你也要钻钱眼里去了,那挣多少钱是多?差不多够用就行了呗!”

高秀梅哼了一声,“我不钻钱眼里行吗?家生哥挣得不多,我们还要养孩子,每个月还要给他家里不少钱……妈,你说,我大姐抠索我也就不说啥了,可我二嫂这么有钱,也这么抠索,就给我拿了三十,你说她是咋想的呢?”

高妈皱着眉说道:“行了,三十不少了,你二嫂刚给你买完房子没多久,她能有多少钱?何况,之前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二哥二嫂那点钱都给人家赔偿了,你没看,原本是想买房子的,现在只能租了。你啊,别一天天的不省事,嫌这嫌那的。你要是嫌少,给我,我不嫌少!”

高秀梅赶紧把钱塞起来,嘟囔道:“我没嫌少,我就是说说嘛,妈你就是偏心!”

高妈没理她,要不偏心,能扔下秀兰不管,过来管姑娘坐月子?

没良心的丫头!

回到家,高建军憋了一肚子的话才说出口,“妈她,唉!算了算了,妈还不算太糊涂,小四的饭店开不下去了,等他媳妇坐完月子让他们回来,在妈的眼皮子底下正好看着他点。唉,你说小四怎么变这样了呢!以前还挺懂事的。”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以后你就会发现,这种人太多了。

林小曼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就去店里转了一圈。

高妈晚上和丈夫说了小儿子的事,高爸大怒,“让他回来,特么的脚上的泥都没洗干净,就学人家不干好事。让他回来,以后都不准再去!你听听他干的那些事,卖死病猪肉,不正经,哪一样能让人瞧起了?这才出去几天就不学好,你看看大哥家的孙子,人家就能老老实实的在外面打工,哪像他……”

当初小二也是和林小曼学的酱肉,他本来是想在乡里出摊的,可看到高妈有这个想法,他就放弃了,过完年就去了省城打工,想多挣点钱,积累了本钱将来也开一家小饭馆子。

小二可比建设踏实肯干,不怕吃苦,这半年往家邮了不少钱了。

不像建设,挣得多,可一分没给爸妈,反倒在外面拿这钱养女人。

没出息的玩意!

高妈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明天就给他写封信吧,坐完月子就让他们回来。实在不行,这摊子就给秀梅和小四两个人,咱们俩人,能吃多点,能花几个钱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知道高建设听到母亲的话,会不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高爸沉默了几秒钟后,“不能给。这两玩意我看了,都不是个东西。秀梅自私,小四不学好,这真要给了他们,怕没几天这兄妹俩个就得因为钱翻脸。我看啊,还是咱们跟着,实在不行给他们分钱就是了。”

高妈犹豫着,“不至于吧!我是怕,咱们老给他们分钱,这桂春该不愿意了。”

“让小四跟着干活,老三没干活当然不拿钱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比这两个将来闹翻天了好。”

高爸高妈商量好,第二天就给小四邮了封信。

可是半个月后收到回信,二人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小四不肯回来,说是要找人把饭店再重新开起来,要实在不行,就去省城其它地方重新开一家。

高爸气得直拍桌子,“就他这样的,再开也是被封的命!”

高妈恨道:“肯定是那个女的撺掇的,听说卖那死猪肉就是她给联系的,说是便宜,那便宜能贪吗?指不定她在中间挣了多少钱呢!小四就是傻!”

高爸气了半晌,站起来道:“我这就去县里,让建军跟我走一趟,绑也要把那小子给我绑回来。”

高妈赶紧拦住他,“你找建军干啥?他那单位一天天忙的够呛,哪有那个时间?你要真想把他弄回来,让建华跟你走一趟吧!”

林小曼听说后,有些无语,高建设真以为这开饭店这么容易?现在她留下那么好的底子都被他祸害了,以后他就是再开,怕也不是会是奉公守法。

要真那样,还真不如像高爸高妈商量的这样,把他拴在身边。

不过,他要真不学好,其实在哪都一样,高爸高妈又不能时时把他拴裤腰带上。

不过,这些话她只在心里想想,公公第一次上门,她赶紧去买菜,又去喊了大姑姐,回来弄了六个菜。

家里没有地方住,吃完饭二人就跟着姑娘、姑爷回去了。

第二天,林小曼买了些火车上吃的,去大姑姐家和她一起把二人送到火车站。

直到火车再也看不到,高大姐才叹息着说:“小四小时候可稀罕人了,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林小曼甚至不敢保证,她身边的这些男人,有几个会一直正直的不被外界所惑。

她玩笑似的给大姑姐打预防针,“所以咱们女人该穿要穿,该打扮要打扮,要不然挣再多钱也没用,说不准就是给小媳妇攒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公司

高大姐被她的话呛住了,咳了半天很是无语的看着她,“小曼,都说你清高,我怎么没看出来?”

林小曼心想你说的那是哪年的事了。清高那位根本不是我,我就是一俗人。

她嘿嘿笑道:“玩笑玩笑。”

高大姐哭笑不得,“行了,你放心吧,建军不是那样的人。”

林小曼心想,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可你男人是不是,这我真不清楚,我是在提醒你啊!

可惜,显然高大姐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林小曼去了市里几趟,在九月初的时候,店里终于装修完,到的十件婚纱也都挂上了,虽然不多,但这是市里第一家婚纱出租店,两件粉红色婚纱,两件红色婚纱,六件白色婚纱。

款式很简单,也没有过多的暴露,大多数都是在下摆处层层叠叠,很符合这年代的审美,刚一营业就订出去了好几件。

于华看着吃惊不已,“一件一天的租金就是六十,赶上一个月的工资了,没想到有钱人这么多。”

林小曼说:“不是有钱人多,而是大家都想着,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所以都想弄得漂亮一些,洋气一些。咱们挣得其实就是这个俏钱。”

于华喜欢不已的摸着那件粉色的婚纱,“真好看!我妈说,有粉色的就不让我穿白色的,我也是这么觉得,还是这粉色好看。”

国人对白色的接受程度还不是太高,前世,她听妈妈说过,结婚时已经是九十年代中期了,可因为家里有老人,结婚时穿婚纱就只能挑红色的。而且,现在可没有粉色是二婚才穿的说法。

这时候的婚纱店不像后来,还是淡季旺季之分的。冬天就是淡季,毕竟这个穿着不暖和。但之前的利润让人难以想象,很快,跟风的就来了,过了年开春暖和了,在旁边接连开了两家婚纱店。

不过,因为她们又进了好几款新式的婚纱,而且有一定的知名度了,生意一直很好。

这两年,商场里卖的衣服,款式多了起来,面料和颜色也丰富了起来。

林小曼开服装店不仅给别人加工衣服,还卖成衣,这两年挣了不少钱,在县城里买了楼房和门面房。

她和齐明书一起,成立了省里第一家服装公司。

林小曼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齐明书占百分之三十九,剩下的股份百分之七给了教她做衣服的付华,还有于华也占了百分之三。

之所以拉上这二位,是因为付华的手艺,还有齐明书的能力。

于华本来是在一家企业当会计的,她结婚后,企业效益也不好,她有婚纱店的分红倒不愁钱,但闲着实在无聊,她在当地有人脉,本人又有能力,林小曼就把她拉上了。

而于华觉得林小曼做哪个都挣钱,当然不会拒绝。至于付华,也是犹豫了好久,还是她丈夫拍板才同意的。

要知道,服装公司要是做好了,第一个冲击的可是当地的服装市场,付华的丈夫非常精明,他准备两手一起抓,无论哪个做得好他都不亏。

因为是省里第一家服装企业,齐明书还去要了不少优惠政策。

公司成立后,除了供应省内百货商店,并没有往省外拓展市场,因为林小曼准备刚开始挣外国人的钱。

所以工人的一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做运动服。

看着厂房里堆得像小山似的运动服,齐明书的脸都要绿了。

“小曼,这么多衣服堆在这儿,我看着就犯愁。”他愁眉苦脸,原打算开起公司大干一场,可林小曼却力排众议,要先挣外国人的钱。

那外国人的钱那么好挣?

好吧,听说倒包去国外的确实都挣了,可他们几个,谁像是那个倒包的人?

林小曼笑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边境了,这两天就会有订单到。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肯定不会让你赔钱的。”

齐明书把体制内的工作都不要了,专心致志的想要做生意挣钱,这要是赔了,他想死的心都得有。

果然,这话刚说完不到一天,业务员就从边镜打来电话,“……林经理,齐经理,边镜这边生意太好做了,我都想辞职出来自己单干了……”

林小曼:“……”

齐明书:“……”

业务员接着说:“这两天,我一共接到了十六个订单,多的订货五百套,最少的一个也订了几十套的运动服,一共加起来有四千八百套运动服,我看这架势,这几天还会继续有订货的。二位经理,咱们库里怕是这一把就清没了,之后再接单,能赶出来吗?”

撂下电话,齐明书还惊讶不已,“这些人都疯了,这破运动服,哪儿好了?”

这些运动服,和几十年后相比,确实惨不忍睹,有些像是学校里的校服。可就这东西,在这年代,确是无比受老毛子的欢迎。

“谁让他们轻工业不发达,极缺这些呢!”

二人坐下来,很快下达了加班加点运动服的生产任务。

对于业务员,他们并不怕他真的跑出去单干,要知道,他每卖出去一套衣服,他就有五毛钱的提成。别小看这五毛钱,他只出去几天就提了二千多块,后续还会有更多的,他当然不会扔了西瓜捡芝麻。

什么?你说倒包更挣钱?

这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倒包挣钱是挣钱,可是遭罪受累不说,在国外口岸,根本没有人把他们当人,排队被踹几脚,被打两下都是常事。

而且倒包要本钱,还不一定一定能挣到钱,哪有他这么轻松自在又挣钱多。

所以,当高建设也跑来,想要去当业务员时,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一把事就让她伤心了,自打这小子被他爸揪回来,看到她这个二嫂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嫌她告状了,嫌她出主意非让他们回来了。

她当时就跟高建军说:“这辈子我要是再不长记性,管他的那些烂事,我就不姓林!”

所以当高建设一看服装厂天天往外出货时,他就跑来找她,被她当场拒绝了。“我厂里不缺人,而且当初我们就说好了,不要关系户。”

高建设说遍好话她也没同意,气得他当时就撂下句狠话:“二嫂你也别得意,我不求你就是了,我以后就是要饭也要不到你家门口!”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借钱

于华有些不解,“公司里反正也需要业务员,他既然愿意干,你就收下呗,干啥非得得罪她?你这样,不怕你丈夫和你婆家不高兴?”

林小曼反问:“我就是收下她,就不得罪了?他这个人,你不了解,我现在收下他倒没什么,可之后只要一个没如他的愿,他不高兴了,不还是要得罪?”

她想起两年前的事,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小叔子,人聪明,就是吧,一挣了钱就不往好道上走,前几年我帮他了一把,他在省城开饭店,可也就半年的时间,就让人查封了,他还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把他媳妇气的不行,当时他媳妇可怀着孕呢!就因为这个,我公公婆婆把他弄回家,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以为是我撺掇的,一天天跟我哼哼的,我干吗要帮这样一个人?”

于华有些惊讶,“你小叔子竟然这样?那是不能帮,万一他挣了钱,又是一个人在外跑业务,真要有点啥,你小叔子媳妇再来找你算帐就不好了。”想了想问:“也不能找到你头上吧?”

怎么不能?

牛秀兰对她这个二嫂,算不什么好也算不上什么不好。那是因为,从省城回来,张慧自然不可能再跟高建设,她没有了那个潜在的威胁,而且回家后,日子也算不错。

婆婆的那个熟食摊,分给他们夫妻俩四成利,有了这个钱,他们日子纵然比不上省城,也比村里其他人强得多。

但林小曼相信,如果这个钱不给他们了,她是变脸最快的那一个。

高建设从林小曼这里离开,转身就去找了赵家生。

这小子可是非常能投机的一个人,让他知道有能赚钱的办法,他不会不动心。

赵家生听了非常心动,“去倒包?可咱们没有本钱啊?”分的那些钱,早就花得七七八八,就是存也没存下几个钱,三头二百的做本钱真的是不够。

“你手里就没钱?”建设很失望,他手里钱不多,大多数都把在牛秀兰那个娘们手里,这也是他对二嫂颇多怨言的原因之一。

牛秀兰自打从省城回来,见了二嫂几次,就开始学着穿衣打扮,高妈看不惯说了她几回,她就开始哭着撒,说是自己这么年轻,却穿得跟个农村大婶似的,不怪建设看不上她要去找年轻的……

高妈被她闹得头疼,就不去管她,也是看在她那一对双的面上,牛秀兰就越发过分,不仅打扮起来,还开始学着把钱,他不给就去高妈面前哭,说他有了外心,那些钱放他手里不知道给了外面哪个野女人……

高妈就同意放到牛秀兰手里,当妈的心疼孩子,那些钱除了她少量花一些,也都是给她孙子留的。

高妈自他从省城回来以后,骂了他一通,高爸把他打了一顿,之后这夫妻俩对他很不信任。

所以高建设才对二嫂意见很大,要不是她添油加醋的告状,他爸妈能看他不顺眼嘛!

听说赵家生也没钱,高建设有些后悔一气之下跟二嫂说了那些狠话,要不然,是不是可以问二嫂借……

赵家生摸着下巴也在想跟二舅嫂借钱的可能性,他很庆幸,当初因为她的家庭而看中了秀梅,要不然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把思绪拉回来,这两年,家里生活吃穿不愁,连带着父母家里也跟着改善了不少,可是要说钱,真没剩下多少。

秀梅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大手大脚惯了,他也觉得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现在能做到了干嘛要委屈自己。

何况家里来来都能进钱。

所以一时间,二人想要凑本钱,竟然凑不齐。

“问我三哥借点,咱们再出去借点,刚开始先小打小闹。”高建设怂恿他:“实在不行你让秀梅问二嫂借点,二嫂跟我不和,我估计她能借给秀梅吧。”

赵家生没吭声,二嫂和秀梅也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个主意不靠谱。不过,二嫂多少会给他这个当老师的小姑子女婿几分面子,到时候他去说看看……

二人各怀心思的分开,高建设去找三哥借钱,如今三哥高建华条件也不错,不过三嫂那个人比较会过日子,也不知道能借他多少?

高建华一听说要借钱,打了个哈哈道:“钱我手里倒有些,三百块钱够不够?”

高建设转头就想走,三百就想打发了他,拿他当叫花子呢?

可是,他的理智还在,三百块钱,在当地还是能买一个四五十平房的平房,他要真这么说,传到母亲耳里,他又得挨顿骂。

“三哥,我借钱是有大用的,我准备去边境倒包,可我手里头差点本钱,你帮帮弟弟,给你凑一千块钱吧,行不行,算弟弟我求你了。等我挣了钱不还你,三个月,不,一个月就还!”

他这样放低了姿态请求,高建华很是为难,他知道这个弟弟其实没咋瞧得起他瞧得起他们夫妻俩的小生意,他也真不愿意多借给他钱,这说是借,万一赔了他还不上,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还能逼着他还钱不成?

可不借不成,不借,不显得他没有兄弟之情啊,他只好压着心里的闷气说:“建设,三哥手里真没有那么多钱,我们平时不像你们,天天在妈家吃饭,把钱都省下来了,我们这一家吃喝……这小本买卖能挣多少?这也就是你三嫂会过日子,要不然也攒不下这么多。”

高建设一想也是,他自己和秀梅家不也就攒了几百块钱。这么一想,气就平了,“那成,那就三百吧,我再想办法去别人那借点去。”

高建华拿了钱给他,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那出国那么容易?我看你还是问问二哥二嫂吧,他们比咱们懂得多……”

高建设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如二哥二嫂,他不悦的打断三哥的话:“他们?他们就是有来钱道都不带告诉咱们的,那两口子,我是看明白了,就看不得别人的好。”

高振华不太相信他这话,“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问你,二嫂开那些店,又开公司,她怎么没说叫上自家人一块?我媳妇就不说了,手笨得不分丫,可三嫂呢?三嫂的手工做得那是她都夸过的,也没见她叫过啊?”

他拍着三哥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三哥,就你实在,我跟你说,二哥他们,可不像咱哥俩似的……”

他说着摇着头走了,留下没说完的话,让三哥自己行思去吧!

高建华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前脚建设出了院子,后脚他回了屋就冷笑了一声,“我看建设是学坏了,这么编排二哥二嫂,他也好意思……”

他话音一落,接着一个转折,“不过,二嫂这回是有些不够意思,带着咱跟着挣点小钱也行啊?她提也没提……”

冯桂春放下手里的活,埋怨道:“你别听建设瞎说,二嫂对咱够意思,二嫂这回是开正规公司,她说了,我去了也就是当个普通工人,挣得哪有自己做挣钱多,再说公司在市里,要真去了,你们爷们咋整?”

高建华不以为然,“那二嫂也该给你点活干……”

这两年,冯桂春偶尔也会从林小曼手里接活干挣手工费,头花生意她因为没有创新,总是跟风,竞争又激烈,所以卖得大不如前,高建华去县里推销时,无意中跟林小曼抱怨过一次,她当时正想招做工,就让冯桂春带回家来做挣些钱。

所以说,好人难当。

冯桂春就有些不高兴了,“你说这话得凭良心,建华,你可别跟建设学,人二嫂凭啥就得白帮咱们?咱们给过人家啥好处了?”

……

林小曼可不知道两个小叔子的心思,她跟高建军说了他弟弟要当业务员被她拒绝的事,“你不会怪我吧?我可不想再搭理他。”

“我当然不会怪你。”高建军现在已经是县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因为他去年又破获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加上省里那位很欣赏他的领导,他才破格获得提拔。

他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说:“建设他,唉,妈也说过好几回,现在好吃懒做的,还贼能花钱,他进公司确实不合适。再说,这两年我也看了,他对你这个嫂子,对我这个当哥的,意见大得很,要真进去了,一点没如他的意,怕是就得闹起来,不如不让他进。”

二人正说着话,赵家生来了。

“二哥,你也在家啊!”

“家生来了,坐吧!”这二年,赵家生通过他的努力,让高建军对他终于客气了几分。

但也仅限于客气。

赵家生也明白,所以他本来是想跟二舅嫂借钱的,没想到他这个大忙人竟然在家,这可以说是十分不巧了。

林小曼问:“吃饭了没有?”

这个时间应该还没吃饭吧?

果然,赵家生也不客气,“还真没吃,要麻烦二嫂了。”

“麻烦啥,都自己家人客气什么。”林小曼起身要去做饭,赵家生赶紧问了一句:“二嫂,煮口面条就行,不用费事。”

林小曼出去厨房,高建军才慢悠悠的问:“你是来给建设做说客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想要个孩子

他猜的虽然不对,但也差不多少。

赵家生有些尴尬,但他知道对面坐着的是什么人,跟他撒谎没什么好处,他老老实实的说:“不是,是我自己想找二嫂借钱。”

他没否认,自己知道建设来找二嫂借钱一事。

高建军笑道:“借钱?你还缺钱吗?那熟食店不是天天都能进钱吗?”

赵家生犹豫着看了眼厨房,这才说:“二哥,你也知道,秀梅大手大脚惯了,我们还得接济我父母那边,所以嘛,虽然存了点钱,但也就有个二三百块钱。本来,我是想着再多存一些,过两年开个饭店的,四哥说,想约我一起去边境倒包,我本钱不够,这才想来问二嫂借些钱。”

高建军比他们更加了解边境的事,有些惊讶的问:“建设说要倒包?他不上班倒还行?你呢?工作不要了?”

要真这样那他可太有魄力了。

赵家生摇了摇头,“我可不敢扔下工作不要去干这个,我想的是,反正我有假期,趁着假期去做,肯定没问题吧!别人一年挣一万,我挣一千总行吧!”

高建军看着他,半天没说话,赵家生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慌,干咳了一声,“二哥?”

高建军看着他的眼神缓和了许多,“你有这个想法,挺好!”总比那些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人强多了。

“你想要多少?”

赵家生没想到今天二哥态度这么好,他有些受宠若惊,“刚开始,我们也不敢投入太多,二哥要是方便,就先借我七百块钱吧,我自己手里还有三百,先上一千块钱的货先卖着。”

高建军点点头,显然对他不贪多冒进表示很满意。

“行,一会让你二嫂去给你拿一千块钱。还得办护照……另外,你可以听听你二嫂的建议,她虽然没去倒包,可她认识几个倒包的朋友,也去过边境,倒是可以给你支支招。”

赵家生更加不安了,为什么二哥今天这么奇怪?

别说他了,就是林小曼也觉得不解,等赵家生拿到钱坐车回家,才把这不解问出来,“你今天好奇怪啊?”

高建军淡淡道:“以前不喜欢他,现在也不喜欢他。但你也看到了,这两年,他还算懂事,对家对秀梅对孩子都挺有责任心的,虽然功利些,但人活在世上哪有不功利的,我不也一样!”

他顿了顿,指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这还是秀梅结婚时照的,“而且,他说的是干的正事,咱们有条件,没有理由不去支持他。”

林小曼撇了撇嘴,当然,今天高建军要是不在家,赵家生跟她提出借钱,她也是会借的。不过,高建军这样说,她还是撇了撇嘴。“那建设要当业务员也是正事,你是嫌我没支持他了呗!”

女人啊,跟她们是讲不了道理的。

你说东,她往往想到西。

高建军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这么一丝念头,笑呵呵的说:“建设不一样。如果没有那年的事,如果这两年,他能对你我保持应有的尊重,他想当业务员也没什么。就是借钱也没什么。可是,他太让人伤心了,我又不是傻瓜,我媳妇这么聪明能干,更不是傻瓜。”

他哼了一声,“平时不用功,临时拜佛脚,哪这么容易的事!”

他说完笑呵呵的搂过媳妇,“你做得对,要我我也不同意。”

这还差不多!

林小曼高兴了,想了想又问:“那他要是来借钱呢?你借是不借?”

要是借,那之前说的白说了。

要是不借,他要说“你们都借给赵家生不借给我,我可是你亲弟弟……”之类的话,或者他再跑去跟高爸高妈告状,而高爸高妈再支持他……那就尴尬了。

弄不好不仅得罪了他,还把高爸高妈给得罪了。

“不借!”高建军想也没想,接着解释道:“不是因为他得罪了你我,而是他太不成熟了,如果真要是因为咱们借给他钱,他出去挣到了钱再学坏,怕是他媳妇要埋怨咱们。而他要没挣到钱,他怕是也会埋怨咱们。”

高建军叹了口气,手底下抚着她的头发有些怅然,“这小子,不是以前了。他现在,就知道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从来不想想自己做得对不对,该不该!”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母亲还惯着他。

别看上回因为那个张慧的事情,把他给打骂了一顿,可过后,高爸高妈天天辛苦,最后挣的钱还不是都分给了这个小儿子和秀梅这个小女儿。

高建军说过母亲好几次,可母亲答应的好好的,一面对小儿子的嬉皮笑脸和甜言蜜语就狠不下心来。

唉,慈母多败儿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

以后他的孩子,可不能像秀梅和建设似的,惯得不像个样!

想到孩子,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下移,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们结婚三年了,他也三十岁了,别人像他这么大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他还没有当爸爸。

之前小曼年纪还小,后来又忙着做生意,现在生意上了轨道,有齐明书盯着,她也有了空闲,也该把孩子的事提上日程了。

“小曼。”

林小曼挑挑眉,示意他有话就说。

高建军低声道:“那个,咱们要个孩子吧!”

林小曼怔了怔,她就知道他忍不住提这件事了。

当初她说年纪小,可她真没故意避孕,可一直没有,她也没办法。

她嗯了一声,“行啊!”她想着当初婆婆说的,“你大姐也是结婚三年才有的孩子,不用急。”

如今她结婚也三年了,也该有了吧!

……

林母看着坐在炕上玩玩具的孙子,和林小曼低声说着话。

话题也是女人,特别是岁数大的女人们最爱说的话题孩子!

林小曼不想听这个,高建军三十了,她也想要一个二人的孩子,可一直没有,她也没办法啊!

林母凑近了她小声说:“不会是你不想要吧?”这个女儿这几年光顾挣钱了,一点不像别人家的媳妇生孩子照顾家,她每回来,家里都没人,她几乎次次都是在服装店找到的人。

这么不顾家,哪能行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林母的担忧

林母觉得,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挣钱是男人的事。

你太能耐了,把你男人显的没有能水,那人家能愿意?

谁也不愿意自己媳妇压自己一头吧!

老观念的林母又把她念叨了一遍,“建军如今可又当上官了,你要是老不着家,小心他让别的女人给勾跑了。”

自打高建设在外面养女人的事,被他那嘴碎的丈母娘传了出去以后,林母就一直担心着,“那一个爸妈生的,性情脾气都差不多,他家老四能干出这样的事,建军他……反正你以后也得长个心眼才成。”

说来说去,都是对女儿的担忧。

林小曼笑道:“妈你就放心吧!建军不是高建设,我也不是牛秀兰。”

牛秀兰碰上这种事除了哭闹毫无办法,她可不一样。

林小曼听母亲絮叨起没完,干脆拿了些大块的布塞给她,“妈,你没事用这个给小萍做几件洋娃娃的衣服穿。”

林母嗔怪道:“那么个假娃娃还穿什么衣服,再说也有啊。”

“哎呀,你给她打扮打扮,小萍不是看了也高兴嘛!”她拿的那些面料,都是夏天的薄布料,可以做漂亮的小裙子。

“这不是祸害嘛,有这些,倒是能给她做件小衣裳了。”林母挨个摘溜着这些大块的布头,稀罕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妈,你要喜欢,我那有成匹的布料,你给小萍做就是了。”她看的好笑,这几年她没少往家里拿布料,可是母亲节俭惯了,不舍得做,也不知道留着准备干什么?

“不用,家里有,我就是觉得这些白瞎了。”她叹息着道:“想当初,那么小点的布头你都不舍得扔,都留着做头花,现在可真是败家。”

林小曼刚要辩驳,就听到开门声,“小曼在家呢?我还以为你在店里呢?”随着来人进来,林母赶紧下了炕,“是嫂子来了,快进来,我刚才坐车咋没看着你呢?”

乡下往县城的车比以往多了一趟,看来,二人坐的不是一班汽车。

林小曼看婆婆拎了两只活鸡,眼角不由抽搐了下,如今她们住的是自己买的房子,面积比较大,还带个大院子,但这鸡还真没处养。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婆婆的心意,是让她们夫妻,尤其是建军补身体用的。

高妈随意的把两只鸡往地上一扔,“回头钉个笼子养着,想吃的时候就让建军杀了。”这才回林母的话:“是啊,我也没看着你,早知道你们今天也进城,咱坐一趟车就好了。”

林小曼问:“要不要给大姐送过去一只?”

高妈说:“不用,下回我来再给你大姐带。”

林小曼看这亲家二人坐到炕上开始唠嗑,就说了一声要去买菜。

高妈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对了,建军中午回来不?”

“不知道,他要没事就能回来。”不过最近挺忙的未必有时间。这句她在心里嘟囔着没有说出口。

去买菜的路上,她还在想,要不要去告诉他一声,让他中午回家吃饭。

她隐约能猜出些婆婆的来意,她微微叹了口气,猜到是猜到了,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

她去买菜,顺便去叫了高大姐,想了想还是去了趟公安局。

高建军这会儿刚开完全,见到她有些意外,“有事?家里来人了?”

一般情况下林小曼不会来他单位,现在来,说明什么他心里有事了。

“是啊,我妈刚带着小萍来了不到一小时,你妈又来了,还拎了两只鸡,还说不用给大姐送。”她说着耸了下肩,有些无奈的说:“我总感觉她来是因为建设的事。”

高建军笑道:“看把你愁的,你就推到我身上好了,就说我不同意的。妈就没话说了。”

“我妈也在,她未必能提,不过她来,我妈肯定下午就得回去,晚上不能留下就是了。那时候家里没有人,我猜她要是提也是那时候。你晚上下班要是没事就早些回来吧!”

她是真不想跟婆婆解释这事。

怎么说?

说你儿子这两年对我不尊重?我不想再搭理他不想再帮他?

高妈能理解才怪!

在她眼里,她的儿女都是好的。别看她上来一阵,对这些孩子骂了又骂,可要是别人说一个字不好,她立马能跟人翻脸。

护犊子说的就是她。

“放心吧,我下班就回去。”

林小曼放心的拎了菜回家了。

高建军的同事说:“高副队长,嫂子可真能干!”

高建军笑的有些得意,也不谦虚,“那是,一般人都比不上她。”

那人眼角抽了抽,我就客气一句,你也不谦虚点,哪有这么夸自己媳妇的。

不过,大家都知道,高副队长哪儿都好,就是疼媳妇,谁要是说他媳妇一句不好,他就跟人翻脸。

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和他妈特别像。

大家背地里说起他这点,又是羡慕又是不解。要知道,这年代,无论是对子女还是对爱人,可没有这么赤果果的夸奖,大家都很含蓄的。

林小曼可不知道,她在公安局那些人眼里,是高建军宠媳妇怕媳妇的代名词。

她回到家,发现这亲家二人正唠得热乎,她说了声“我回来了,一会我大姐也过来吃饭”,就开始忙开了。

无论是林母还是高妈,谁来她都得做顿好的。

今天买了条大鲤鱼,据说是水库里抓来的大鲤鱼,将近四斤重,她干脆来了个铁锅炖。

又炒了个溜肉片,煎了个土豆条,炒了个豆芽。

高妈吃得赞不绝口,“这鱼这么炖好吃!香!比那样啥也不放强。”

林母也夸:“小曼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高大姐笑道:“是啊,林婶,小曼你是怎么教育的?说给我听听呗,我也好这么教我家姑娘。我这个弟媳妇,简直太优秀了。”

高大姐的话让屋内众人都笑了起来。

林小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姑姐你这么直白的夸人,也要背着我才好啊,要不我脸皮薄受不住的。

开了会玩笑,高妈略有些遗憾的说:“小曼哪哪都好,和建军两个字也好。要是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顿时就一静。

只有不懂事的小萍拿着勺子吃着饭,不时的抬头看着奶奶和小姑傻笑两声。

高妈话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恼,“看我,瞎说什么,小曼和建军这么好,孩子当然也快了。”

高大姐看林婶脸色不太好,忙打圆场说:“是啊,想当初,我结婚也是三年才有孩子,妈你真是的,着什么急啊!”

高妈赶紧说:“我这张嘴就是欠,小曼啊,别在意啊,妈不是催你,妈就是想抱孙子了。不过像你大姐说的,不急,不急啊!”

不急才怪!

高大姐是三年有的孩子,可这快三年半了,她还没有动静,婆婆嘴上说着不急,可心里未必这么想,要不然也不会一时嘴快说秃噜了。

林母虽然有些不快,但她不会和人争执,又怕女儿受气就更不会和她婆婆争执了,她干巴巴的说:“以前小曼还小,身子骨没长开,这以后也该服。我有个表姐,结婚以后一直没有孩子,去检查了说是啥毛病没有,七年了才生小孩,而且后头连着生了三个小子。大家都说她是个有福的。”

林小曼忍不住想笑,可不知为啥眼圈却有些发酸,“妈,好了,咱们不提这事。孩子这事吧,该有自然会有的,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高大姐笑道:“就是,小曼跟我一样,想得开。当初我就是这么跟我家那口子说的,时候到了,他自然就来了,你急也没用。”

高妈忙道:“是啊是啊,来,亲家母,吃这个,这里面的豆腐豆芽都好吃。小曼教教我,下次家里再有鱼,我也这么做。”

赶紧把话题岔开了。

但心里还有些嘀咕,“我就说那么一句,看看这娘俩,说得都叫啥话啊!还七年,你咋不十七年呢?还有小曼,急也没用就不急了?也是,我看她是不怎么急。唉,早知道叫建军娶个年纪再大点的,到时候不用我着急她自己就该着急了。”

不过,高妈嘀咕是嘀咕,不是真对小曼不满意,这么能干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她也就是着急的时候心里会嘀咕几句罢了。

之后,这一餐饭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大家没什么坏心眼,话说过就算了,不会揪着这话把对方恨到骨子里。

不过,林母带着小萍要走,林小曼送她去车站的时候,她不是悄悄跟小曼说:“要孩子的事,不要着急,有时候你越着急就越没有,等你不想要了,说不准就来了。当初我那个表姐,你那表姨就是这样,她婆婆越逼,她越着急,结果就越没有。后来,家里都死心了,她去大伯哥家抱了一个回来养着,谁想到却接二连三的生起没完……”

林小曼点点头,“妈你放心,我婆婆没催过我们,今天这么念叨也是头一回……我也不着急,顺其自然呗!”

“那就好,那就好。”林母走了没两步,就停下脚步叮嘱道:“现在不急,要等过两年没有,再去医院看看,说不准不是你的事,是建军有毛病呢!你记住了,要是你婆婆让你去医院检查,现在不去,咋也得过两年再去看看,知道不?”

林小曼嗯嗯答应着,把母亲和小侄女送上车。

第二百二十章 质问

高妈显然比林小曼想的,还没有耐心。

她送走母亲回到家,迎来她的就是婆婆的质问。“……我就不明白,建设管咋的也是自家人,用他不比用外人强?你干啥不用他?”

高大姐劝道:“妈,小曼用人自有她的道理,你别听建设说啥就是啥,你也听听小曼的。”

林小曼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该说店里有事,先出去躲躲去……

不过,这样好像挺没出息的……她暗自嘀咕了一句,打起精神,淡淡道:“妈,那公司是我们几个合伙,不是我一个人的,当初就好了,人事这块不归我管。”

“你别糊弄我,不归你管,你还不能安排个自己家人了?那你大姐单位领导,咋还知道把他自己儿子安排到单位上班呢,你那还是个人的,我就不信不行了?”

高妈说的很有道理。

林小曼苦笑一下,想了想很认真的道:“妈,这事吧,是建军哥说的,不让他去干这个业务员。”

高妈一听愣了,“建军说的?为啥啊?”

林小曼一脸为难,“那年的事,妈你忘了?”

高妈脸立刻拉下来,她默了半晌才说:“那都过去多久了,跟这有啥关系?”

林小曼心里暗叹,不管这人什么样,当母亲的都认为他是好的。看看,自己还没说啥呢,她就不乐意了。

“建军哥说,去边境不少挣钱,诱*惑又大,怕他学坏了,到时候,秀兰再不高兴……”下面的话她没继续往下说,当初你们不也埋怨了好一阵子,嫌我们不该让他们去开饭店云云。

高妈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她又怕儿子学坏,又想着那些钱在眼前溜走让别人挣去了心有不甘,一时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林小曼才说起赵家生来借钱的事。“这事,不知道他跟妈你说没说?建军哥看他挺有成算的,就借给他了。他倒是说,要和建设一起去倒包。”

高妈脸色缓和起来,之前有多厌烦这个女婿,这几年就有多满意。“他跟我说了,还说非常感谢他二哥二嫂,这事人们做得对,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一把,何况是借又不是要。”

高大姐对高秀梅夫妻还是不喜欢,她哼了一声,“小曼这些年没少帮家里这些人。她虽说是开了公司,可那也不少投钱,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小曼朝她感激的笑了笑,大姑姐替她说了句实话。

高妈嗔道:“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你不用替她说话呀,我也感谢她,要不然咱们家日子也不会这么好过,别说村里,就是十里八乡的,怕能赶上咱们的也没几个。”

“那就好,那你就别再替建设抱怨了。妈,我跟你说实话,要是我,我也不愿意管建设的破事。这几年,你就没发现建设对他二嫂啥态度?噢,何着他自己不学好,倒赖上帮他的人了?这不是没良心是啥?妈,他都三个孩子的爹了,你也不能老惯着他了,跟没长大似的,这还找你告上状了,丢不丢人啊!”

林小曼简直想替大姑姐鼓掌,这话说得太对了。大姐,你真是我的知音。

高妈被女儿说的不太高兴,小声嘟囔着:“哪有你说的那样!建设还是挺懂事的,那事也是意外,要不是那个女的勾引他,他也不能犯下那错事。再说不是都改了嘛……”

等到晚上高建军回来,高大姐已经回去了,他又把是他不让建设去公司的话说了一遍。最后他说:“要是你执意要建设去公司,那只能安排一个当保安的岗位,业务员是不行的,人家业务员干的好好的,再说,业务员基本上都是能说会道的,他那样的不行。”

高妈这次来,其实是来替儿子借钱来的。

做熟食,其实也不少挣,但分跟谁比,跟村里人比是不错,可要跟林小曼,那是没法比的。

她们夫妻俩,只留百分之二的利,其余的都给建设和秀梅分了,为此建华还回家好一顿不愿意,嫌她偏心。

她也是没办法,建华两口子能挣,又会过,这两个小的,能作又大手大脚的,她不帮衬着点,那日子还能有法过?

她自打做个熟食,也不好意思再管建军两口子要钱了,他们平时没少往家里买东西,但钱除了逢年过节也不再给她。

她攒了这两年,手里倒有三百多块钱,可是建设的钱在牛秀手里把着,说啥也不肯掏出来,说是万一赔了,可就成穷光蛋了,那些钱说啥也不能动,要给三个孩子上学用。

她禁不住建设苦穷,这才腆着老脸来提借钱的事。

不过,建设说要借钱之前,先狠狠的告了小曼一状,她心里确实有些生气,这才有了刚才的质问。

现在大儿子说了是他不同意的,她就没有话说了,不过借钱的事还是要提的。

高建军苦笑道:“妈,你以为我们有多少钱啊?公司刚成立,投入了不少钱,除了这几年小曼挣的,还贷了一部分款,压了好多的货,你要是早说,我们把钱借给他,可现在刚把钱借给家生,你说晚了啊?手里哪还有那么多了?要不让他先去别处串串?等过两个月,两个店里回了钱,再让他把别人的先还了。”

高妈很是惊讶,“贷款?你们到底投了多少钱?不是说做了好多衣服吗?咋的,没卖出去啊?咋都压着了呢?”

高妈不理解,以为开公司肯定是能挣大钱,可你说没挣到钱,还贷了款,这让从没跟银行打过交道的农村妇女有些生气。

那钱是那么好借的?

林小曼赶紧给她解释,她听了脸色慢慢缓和下来,“这也太费劲了,也不知道你们开那玩意干啥?不如你开这店随便。”不过听说到了年底贷款都能回来,还能挣上一笔,她才松了口气,“以后可别借这玩意了,要真还不上可咋整?”

说着她又犯起愁来,“建设他出去借了一圈,才借了几百块钱,加上我的,也就五六百块,那哪儿够啊?要不,小曼你再帮着想想办法?”

林小曼满脸的为难,“妈,我这还能再拿出三百。要不问问大姐?等我店里再出了钱,我再还给大姐。”

高建军不悦的道:“妈,家生说刚开始少上货,一千就行,加上我们这三百,咋也能到一千了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送礼

高妈看儿子皱眉了,赶紧在心里算了算,“差不多吧,我看看先凑一千出来。”

等林小曼拿了钱给她,她趁小曼出去了不在屋里,悄悄和儿子说:“你是不知道,建设当时说要五千块钱呢,还是家生说一千就行,刚开始大家都不了解,万一赔了咋办?他这才说一千就一千吧!我也是害怕赔了,一千块不是小数目,要不是家生说,我也不能同意他们去干这个。”

她说着抱怨道:“要实在不够,就让秀兰先拿些出来。你说说这人,到她兜里的,就成她的了,就说啥不往外掏了,我要不是怕建设把钱造害了,我都不放她那。算了算了不说了,都不省心!”

说着有些关切的问:“那啥,你们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出去,没事吧?”

高建军说:“没事,小曼的那两个店每天都有进项。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怎么跟母亲说:“妈,那些钱,毕竟是小曼辛苦赚来的,这一两回行,以后要没有急用,你别替建设他们出头了。”

高妈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就是挣个工资钱,要说有钱,也是人媳妇挣的,她还真不好太过分。

“是不是小曼说啥了?都说了是借,也不是让你们白给……都是自家兄弟,还计较这个干啥?”

高建军见母亲不高兴,赶紧解释道:“不是小曼,是我……家生这两年表现不错,和秀梅过日子也知道顾家、照顾家。而且他自己出面,我借给他心里也舒服。可建设呢?妈,说实在的,你这么出头替他借钱,我心里真不高兴。他是你儿子,难道我不是你儿子?再说,我就不信这两年,你看不出他对我们啥态度?当初他自己不争气,反倒怨上小曼了,走到哪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说,他这样的,我能帮吗?我也没说一点不帮,他要真有困难,我肯定二话不说,可他明明自家有还……算了算了,我不说了还不成?不过,妈,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以后他有啥事,让他亲自过来和我说。”

高妈听着他的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暗自埋怨建设不懂事,可又不想建军对他弟弟越来越有意见,她斟酌着刚要开口,林小曼进来叫二人吃饭,当着小曼的面,有些话她就咽了回去,只是叹息着说:“我知道了,我会说他的,以后啊,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不管了。不过,他要真有困难,你这个当哥的……”

高建军很自然的接道:“那是当然,真有困难我可不能看着不管。妈,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嘛!”

高妈脸色好了一些,勉强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儿子啥样人我还不了解。不说你,就是小曼,也是心善的好孩子。”

林小曼失笑,婆婆这话,可明显是为了讨她们高兴才说的。

吃饭的时候,高建军特意说些高兴事,哄得高妈重新绽开了笑颜。

第二天她走的时候,林小曼又拿了几件刚给她和高爸做的夏季新衣服,“妈,这些衣服刚做出来,还没来得及给你捎回去,正好你回去就带回去吧。你和我爸的,这两件小姑娘的是给明月的。”

高妈高兴的接了,回去把小孩的衣服给了牛秀兰,她看了一眼问:“光有大的?俩小的没有?”

高妈没好气的说:“别不知足了,给明月做了还不行?你自己的儿子,干脆让人养得了。”

牛秀兰撇撇嘴:“我这不行思我二嫂那布料有现成的吗?多方便啊,这两小的做件衣服能用多少布?几块布头就够了。”

高妈气道:“你倒是拿布头做啊?说的倒轻巧!”她不理她,去逗两个孙子,“你去把建设找回来,我有事跟他说。”

牛秀兰噢了一声,“那妈你看会孩子,这一会就回来啊!”

趁着婆婆帮看孩子,她得赶紧出去转转去,正好去二嫂娘家看看,她给那个小萍做了衣服没有?

……

如果没有大事,林小曼每个星期去一趟市里,平时她就在她的服装店。

成品衣服虽然好,但价钱贵,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选择做衣服的还是不在少数。

服装店,她从来没想到扔掉。

现在她店里有两个人,还有两个做工在自己家里接活,按件结算。

她正给自己做件夏天的连衣裙,那位关萍大姐来了,“小曼,给我做件旗袍吧。我听说你会做旗袍?”

林小曼有些奇怪:“关姐,你想穿旗袍?”年代在这种小县城,还真没有穿的。

“我去参加婚礼,那个新娘子穿着一件长袖金丝绒的旗袍,可漂亮了,你帮我也做一件吧!我想要件红色的。”她难得露出忸怩之色,“那啥,下个月我举办婚礼,我想好了,就穿红色的旗袍。小曼,你可得给我做漂亮点,而且,我结婚,你可要到场啊!”

林小曼一听赶紧祝贺她:“关姐,恭喜你啊,你放心,旗袍包在我身上,要实在不行,我就找我师傅给你做。”

付华现在一般不接活,好多人想找她做衣服都找不到。

关萍找她的意思,其实也有想通过她找付华的意思。

“那可太好了!”关萍高兴的跟个少女似的,让林小曼唏嘘不已。

前几年,县里出的事,受害人就有关萍,不过她运气好,没像其她人似的,把命都丢了。

不过,从那以后,她消沉了好一阵子,幸好保密工作做得好,要不然她怕是在当地都呆不下去。

但他丈夫还是和她离了婚,而那位一直追她的男人,以诚心和毅力打动了她,她终于决定再次走入婚姻的殿堂。

林小曼由衷的为她祝福。

她设了好几款,现在的旗袍,还不可能那么贴身,但就只有这点的合体,就能吸引不少的目光。

关萍看得爱不释手,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最后林小曼看她实在喜欢,就给她出主意:“做两件吧,一件红色的,一件紫色的,平时也可以穿。”怕她觉得价钱贵,又补了一句:“这件紫色的算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关姐你也别推辞,我服装店生意这么红火,当初你可是有不少功功的,这一点我一直很感谢你。就送你这一件衣服,我觉得我都赚大了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膨胀了

关萍哪怕是二婚,但她父母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自己也是交游广泛的人物,婚礼当天去了很多人。

而由林小曼设计,付华亲自缝制的手工旗袍,就成了当天最大的亮点。

从那天起,服装公司就经常都能收到旗袍的订单,哪怕一件旗袍高达几百块钱,还不是付华手工缝制的,爱美的女人们照样趋之若鹜。

林小曼感叹道:“这就能看出来,生活条件是好了。”

赵家生和高建设办了护照,出国几趟之后,二人就抖起来了,赵家生回来就想把工作辞了,他已经忘了当初和高建军说过的,只要寒暑假倒包的事。

高秀梅也支持他,上班一年才挣几百块钱,可他出去几趟,手里就有了一万块钱,这还是因为本钱太少。

要是本钱多,现在挣上三两万也说不定。

上班有什么用,哪有现在这样好?

高秀梅坚决支持,还拿了钱给自己也去办了护照,要和他一起去倒包。

高建军听说后,脸沉了一天没个笑脸。

林小曼有些不太高兴,“你到底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他不要工作?还是因为他太看重钱?”

在她看来,工作不工作无所谓,她自己不也干的是个体吗?

当然,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可那是人家自己的决定,你高建军不过是大舅哥,管得着那么多吗?

高建军沉吟了一会才道:“他当时说用假期,我觉得挺好,又保留了工作又挣到了钱……有时候,钱挣太多了,人会不知不觉中膨胀,变的面目全非的,想当年,建设不就是个例子嘛。”

林小曼后知后觉,“你在担心秀梅?”

高建军点了点头,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角,“秀梅她,实在算不上聪明。现在这样,有家里压着,他们日子会过得不错。可真让这姓赵的抖起来了,以后的日子可说不准。弄不好,他也得像建设一样……”

后面的话他没说,林小曼也懂他的意思。

不过,林小曼在心里又多说了一句“那样恐怕都是轻的”。

那些有钱了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从古至今都不缺少。

“那你也没有办法。你还能硬逼着他老实上班?你没看你妹妹乐得那嘴都合不上了,你要是拦着,人家还以为你眼红人挣钱呢!”

林小曼觉得,这种事,外人是不好多言的,哪怕他是秀梅的亲哥哥也不行。

高建军叹息一声,“我知道,我操心也是瞎操心,秀梅也不领情,还觉得我多事。”

林小曼其实也觉得他多事。

哪有因为害怕未知的事,就不去做的,这不是因噎废食嘛!

高建军又叹了口气,“还有建设,挣了两钱儿不知道怎么得瑟了,唉,要不是妈拦着,我非多踢他两脚不可。”

林小曼这回赞同他的话,“是该踢。看他那得瑟劲就让人膈应。”

那小子挣到了钱,回来还他们的三百块钱,把钱往他们面前一扔,一脸我有钱,你们瞧不起我就得后悔的得瑟劲,让高建军当时就踢了他一脚。

可惜,再想踢的时候,被高妈给拉开了。

高建设没敢再惹他二哥,嘀嘀咕咕的揉着被踢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

高妈也觉得挺没脸的,回去把他骂了一通,可高建设现在膨胀着呢,也是左耳听右耳冒,根本没放在心上。

赵家生和高建设出去转了一个多月,挣了一万块钱回来,让建华和几个关系好的亲戚朋友都动了心。

大家纷纷找二人,去打听倒包的事。

就连高妈听了都有些心动,跟高爸说:“要是再早个几年,咱们再年轻个几岁,咱俩也去倒几趟,挣些过河钱。”

这话被高爸说给高建军听了,他很是无语,“爸,你说说,你们现在不缺钱吗?咱们虽说不是万元户,可也不少挣,再说真要缺钱,我和小曼还能不管你们?我妈这想的可真是……”

林小曼却觉得,求人不如靠已,哪怕自己的儿女也是一样。

“妈有这想法挺好,不过出国倒包不行,让妈就安心的做熟食卖,以后大家生活条件好了,卖这个,其实也能卖出个万元户。”

她想了想又说:“其实她们没仔细算这笔帐,要是这钱不给秀梅和建设分,怕是他们攒了好有大几千了吧!”

现在又来羡慕人家倒包的挣钱,完全没有必要。

高建军有些不放心,生怕母亲被钱迷花了眼,也想要去倒包,干脆叫上大姐,和小曼一起回家去劝高妈。

高妈瞪了丈夫一眼,都是你嘴快,我就是说说,还能真跑去倒包不成?

“你们放心,我又不傻。我都听建设和家生说了,那一个人扛一二百斤重的大包,到了老毛子,人家不拿当人看,说骂就骂,就踹就踹,我这么大岁数了,遭那罪干啥?我就是说说,也就你爸呗,还当了真了,跑去跟建军说,真是的。”

高建军松了口气,“妈,你要缺钱,我那还有……”

高妈赶紧道:“打住打住,我缺什么钱,我钱够花了,你们那点钱存起来吧,还得还贷款……”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以后可别借那玩意了,就跟高利贷似的,多还不少钱呢,吓人!”

林小曼没吭声,高建军就说:“妈,你不懂这些,就别操心了。”

等高建军陪着林小曼回了娘家,高妈就跟大女儿抱怨,“看看,护得可严实了,我也没说啥就嫌我瞎操心。”

高大姐低声安慰她:“妈,你以前不是说过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记得我小时候,你常说这话的,说你以后可不会像我奶似的……你都忘了?”

高妈神色变幻了一会,喟然长叹一声,“没忘,你说的是。”可她还有些不服气,“我也没说啥啊,你说,这几年,小曼一直没有孩子,我说过什么没有?我没说……”

高大姐赶紧打断她的话,“妈,不是说了不急的吗?你看看你,又提这事。这才刚三年……”

“你三年的时候也有了老大。”

“早一点晚一点的事。妈,你就别催了,要想抱孙子,建华家和建设家的还不够你抱啊?小曼又没说不要,这事催是催不来的,建军都不着急,你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气

林家。

林大魁正在问小曼,出国倒包可不可行?

“建设回来,那说话走道都不一样,一看就挣了大钱,村子里好多人都动心了……你们要是不来,我也想去县里找你,问问情况。你说,我去行不行?”

林小曼看着他那瘦弱的小身板,皱了皱眉:“他们每次扛一二百斤的大包,你这身体能受得了?”

林大魁有些没面子的嘀咕,“你小叔子他们也没多高啊。”

可人家比你高比你强壮啊。

林小曼又问:“你要走了,家里怎么办?咱家有这生意,可和别人不一样。”这几年,这点心生意可赚大了,她前些日子还和母亲说过,可以再扩大规模。

林大魁接着嘀咕,“人家一个月就挣了一万,我这几年了也就挣了一万,哪有倒包划算。”

确实是这样,不过,看着他那小身板林小曼有些担心,别为了几个钱把身体累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她刚要开口,高建军说道:“倒包挣钱肯定是能挣的,就看你自己的心愿了,是想安安稳稳的在家里挣钱,还是想出去干几年挣些快钱。这个事,你也不用问小曼,只看你自己的心愿。”

林小曼瞥了他一眼,他很认真的回看着她。

当初你不愿意让我管家生和建设,现在,你也不要多管大魁。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管头管脚管多了,会招人膈应。

林小曼看出他的意思,微微撇了撇嘴,看了眼旁边的嫂子。

马俊秀立刻说:“你哥别看瘦,有劲着呢,再说,我也有劲,咱农村人,哪个没有劲你说是吧?到时候我和你哥一块去……”

林小曼沉默着看她,马俊秀接着说:“我听说,你公司做运动服,老毛子可认了,你看看能不能赊给我们,我们卖了货就还你。”

林大魁听到这话,不高兴的瞪她一眼,“赊什么玩意赊,咱又不是没有钱,小曼,别生她的,哥有钱,先付货款。”

林小曼并不意外,公司外销做得好这事传到村里,她笑道:“公司的事,我们有规章制度,不过我可以替你们担保,但一点不付款是不行的,我们有规定,像我们几个的亲属,最多可以赊欠百分之五十的货款。等还上之后还可以再赊百分之五十了。”

马俊秀就笑:“那也行,总比一下子全交上的好。你不知道,我就怕上的货多了压下卖不出去,你说说,我和你哥这几年,累死累活的才攒了那么点钱,万一都压进去可怎么办?这赊一些,就感觉压力不那么大了,唉,你说我们这看人挣钱也想去,也不知道对是不对。”

对不对这个不好说,但她怕赔钱所以就把风险转移给她这话让人听了很是无语。

林小曼有些好笑,“嫂子,你就有这心思也别当我面说啊!”

马俊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说:“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有啥不能说的。”

林小曼想想也是,总比背地里戳股人要好得多。

就好比高建设。

这小子,当初凑了一千块钱,说是小打小闹,可转过身就去公司,说是他二哥发了话,让他先从公司里赊欠着,要不是齐明书当时在,公司的负责人就把货给他了。

其实,按规定,赊他两千块钱的货不是不可以,可他这种行为却让高建军觉得大为丢脸,一气之下直接告诉公司不准赊。

所以,高建设才在挣了钱之后,十分欠揍的去还了那几百块钱。

你们不帮我,我照样能挣到钱,有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赵家生,一到边镜,见到好多销的好的运动服都是二嫂公司的,老老实实给高建军打了电话,从公司里直接赊了二千块钱的货。

因为这个,不仅高建设夫妻,就是高妈对林小曼也有意见。

不过,高建军说是他不让的,把责任都揽过去了,高妈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儿子感叹:“你们哥几个以前多好,咋现在变这样了,唉,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

说了会话,林母要去做饭,被林小曼拦住了,“我婆婆说让我们回去吃,我大姐也回来了。”

她和高建军要走,马俊秀就站起来,“我去送送小曼她们,妈你就不用出来了。”

林母只好又坐下,出了林家院门,林小曼停住脚步,“嫂子,你还有啥事你就说?”

马俊秀捋了捋耳朵的头发,带了些讪然,“小曼啊,我是有点事……”却不说什么事,眼睛睃了高建军一眼。

高建军就低声道:“我在前面等你。”

看他走了差不多四五远,马俊秀才凑近她,小声说:“小曼啊,你看,我娘家弟弟也想去倒包,你能不能也赊他一些货?我给他做担保……本来是想出去借些本钱的,可一时借不到那么多,几百块钱也不好干啥……”

马俊秀越说声音越小,“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我再让他借借好了。”

林小曼苦笑,“嫂子,刚才我说的明白,当初建设,我们都没赊给他,要真往外赊,也不好跟我婆婆交待。要不,我个人借他三百块我,他再凑凑?”

多借也不行,传到高家人耳朵里又是事。

再说,大魁手里也不是没钱,借些给自己的小舅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马俊秀提起这事,无非是想少掏本钱,多占些便宜罢了。

这时,林大魁出来了,“怎么还没走,你俩搁那唠啥呢?”

马俊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没事,跟小曼说几句女人间的话。”她有些慌张的小声叮嘱林小曼:“钱就不用了,我这还有,不过,这事你别跟你哥说,他不愿意借钱给我娘家。”

马俊秀说着匆匆的进了院里,林小曼也没多留,朝大魁挥了挥手就走了。

路上,她就起嫂子刚才的话,有些疑惑,“建军哥,我嫂子她啥意思?她说不让我告诉大魁,说是大魁不愿意借钱给她娘家?你说,大魁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挨打

她一脸的困惑,刚才嫂子有些慌里慌张的,让她很是不解。好像,以前也没见嫂子那么怕大魁啊!

高建军拍了拍她的头,“傻不傻?那就是小气了?肯定是他和他岳父家之间有什么事呗。你要不信,等偷着问问妈,或者大魁就知道了。”

林小曼摸了摸后脑勺,嗔他一眼道:“别拍我头,我现在发傻就是让你给拍的。”

高建军摸着下巴乐不可支,林小曼又瞪他一眼,还是有些迷糊,“难道大魁和他岳丈家打仗了?没听我妈说过啊?”

回到高家,高妈已经做好了饭,林小曼歉然的笑笑,“妈,大姐,你们辛苦了。”

“辛苦啥,你难得回来一趟。”高妈说的很贴心,“正好开饭了。建设不回来了,秀兰带着孩子搁屋里呢,桂春也没来,回娘家去了,建华在屋里呢。”

牛秀兰看到林小曼就大声说,“嫂子,我也办护照了,等我过些日子也和建设出国去。”

林小曼淡淡笑了笑,“是嘛!”

牛秀兰等了会,见她没了下文,撇了撇嘴,一巴掌拍在明月的后脑勺上,“你个哑巴,看着你大娘咋不说话呢?”

明月咧了咧嘴就想哭,牛秀兰呵斥道:“你敢哭我就揍你!”

明月扁了扁嘴,愣是把哭声憋了回去,抽着鼻子怯怯的叫着“大娘”,看的林小曼瞠目结舌,“你打她干什么?她还小,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

牛秀兰嘀咕着,“这熊孩子可烦人了,一点不懂事……”她一抬头就看到高建军黑着脸招呼明月过去,她赶紧把大宝和二宝往他那推:“去,上你大爷那去,让你大爷稀罕稀罕。”

大宝和二宝不肯去,使劲往她身边挤,估计是看着高建军那张黑脸害怕。

明月倚在高建军怀里,羡慕的看着两个弟弟,她也好想偎在妈妈身边。

林小曼觉得明月的眼神好可怜,她拍拍自己身边,让明月坐过来,那边建华就开始问二哥出国办护照的事。

高妈解了围裙进屋,“都坐下吃饭吧!”

因为有孩子,这顿饭吃得滋哇乱叫,林小曼也没吃好,只觉被大宝二宝闹得头疼。可是高妈、高爸和牛秀兰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并且美滋滋的看着两个孩子抓得到处的饭粒,她干脆撂下筷子说了声“我吃饭了,你们慢慢吃”就下了桌。

她刚从东屋出来,准备去外屋地安静安静,就听到牛秀兰斥骂孩子的声音:“怎么这么不懂事?和弟弟抢什么?”接着是明月哇哇的哭声,看来是挨打了。

林小曼想进屋去劝,想了想微微叹了口气干脆推门出去了。

眼不见为净。

她就是管了这次,还有下次,她干脆就狠狠心当没看着好了。

还是高大姐看不惯,把牛秀兰说了,然后把明月带到外屋地,喂她吃了饭。

林小曼进来,她就和她抱怨:“这孩子,掉后妈手里了,看看秀兰,眼里只有她儿子,明月也真可怜,她这是有了儿子,就拿女儿不识数了。”

高妈从东屋出来,高大姐就又说母亲:“平时秀兰就这么对明月?你也不管管。”

高妈说:“我一天天忙要命,哪有功夫管这些事,再说,秀兰是她妈,还能把她咋的了?就是骂几句打两下呗,你们小时候,哪个没挨过打?就你能大惊小怪的。”

高大姐气道:“秀兰能和你那时候比吗?看她对那两个小的什么样?对这个大的又什么样?”

高妈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正要开口,从外面闯进来个年轻人,正是平时和建设玩的好的一个小伙子,“婶儿,不好了,建设出事了……”

他跑得很急,气都没喘匀,刚说这么一句,高建军就从东屋出来了,沉声问:“慢点说,建设怎么了?”

虽说对这个弟弟很失望,兄弟俩现在关系也挺僵,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一听说出事,他还是很心急的。

随后跟出来的牛秀兰也急了,“出啥事了?建设不是和你们在一块呢吗?你咋没事呢?”

那人喘了两口粗气才说:“建设让人给打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就在前面小江村。”

他说着转身就跑,怪不得建设出去浪去,就这样媳妇他也得出去浪,听听那话说的“你咋没事呢?”

咋的,还非得我也有事才行啊?

高建设看着焦急的母亲说了句:“我过去看看他出什么事了?”

牛秀兰着急忙慌的跟着他往外跑,“我也去,唉呀怎么还能被人打了,你说说他也不说清楚,打的厉不厉害啊?”

高大姐跟在后面,“我出去。”

林小曼觉得,打的肯定不会轻,不然人家也不会特意跑来告诉他们。

可是,让人更加觉得奇怪的是,“被打了,他的朋友不应该把他送回来吗?特意告诉家里人,让家里人去那,是有什么事吗?”

林小曼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准建设又作什么祸了呢?

她赶紧跑出去追上高建军,拉着他悄悄说了句“你多长个心眼,万一建设有什么事……”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她相信高建军也能懂。

可能这样自私了些,可她真心不希望,高建设惹出不好解决的大麻烦,然后把麻烦甩给建军。

高妈不放心,也跟了出去,“小曼你看着点孩子。”

林小曼答应一声,转身进屋才发现,高建华还在屋里坐着。

她心里升起一股古怪的念头:高建华一点也不像当哥哥的样!

别人都着急,只有他坐在那,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

“你是不是知道建设因为什么挨打?”

高建华笑了笑,“看二嫂说的,我又没有千里眼,我哪能知道啊?”

林小曼不相信,“我看你好像知道似的,要不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呢?”

高建华犹豫了下,低声道:“桂春娘家就是小江村的,嫂子你知道吧?”

她点了点头。

高建华接着说:“听桂春娘家人说,建设这些日子总往小江村一个姓赵的女人家里跑。”他表情有些复杂,有些羡慕,还有些鄙视,最后有些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二嫂你明白了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丢人

所以高建华是知道,他弟弟在小江村因为什么挨打?他嫌丢人干脆不去。

这个消息炸得林小曼迷糊了好一会。

她看着坐在炕上玩得高兴的三个孩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有些替牛秀兰不值,但她又不能把自己的观点拿出来和她分享。

她微微低下头,“你帮我看着点这几个孩子,我把桌子收拾了。”

高建华摸了摸明月的头,“二嫂放心,我看着。”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我和我二哥都不是这种人!”

林小曼愣了一下,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失笑,“我不是怕你二哥是这种人……”她顿了顿,有些艰难的说:“如果他真有这一天,我和牛秀兰肯定不一样。”

她沉默了两秒钟接着说:“这个世界上少了谁地球都照转。生活中离了谁也不过是痛苦一时罢了,人生中没有过不去的坎。”

高建华这回愣了,他联想到自己的妻子,如果自己有这一天,她会是跟弟媳妇一样忍受下来,还是和二嫂一样?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那啥,二嫂,你放心,我们都不是那样人!”他又强调了一遍,很认真的,“特别是我二哥,他要是那种人,说句难听的,现在就没二嫂啥事了。”

这倒是真的。

林小曼笑道:“我知道,我就是说说。好了,你帮我看会这几个,我收拾收拾。”

她把桌子上的碗盘都捡了,小明月拿了个小碗颠颠跑出来递给她,“大娘,给!”

林小曼蹲下身子,在她抹得黑漆漆的小脏脸上吧的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赞道:“明月真能干,大娘真喜欢明月!”

小丫头眼里立刻绽放出欣喜的光亮,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可小嘴却说的十分好听,“我也喜欢大娘。”

林小曼干活的时候,她就在她周围跑来跑去不停的拿这个递那个,十分欢快,不像她妈在时,她怯怯的不敢出声。

高建华看了就十分感触:“这丫头要是托生到二嫂家里就享福了!”

林小曼收拾完,拿了小木头板凳坐下,给明月梳头发。

这孩子头发到脖子那么长,但乱糟糟的,牛秀兰也没给她扎上,再加上小孩子淘气,玩土玩泥巴的,小脸上也黑乎乎的,造的十分埋汰。

林小曼把头发给她通开,重新扎了漂亮的两个小鬏鬏,又拿毛巾投干净给她把小脏脸好一顿擦,然后是手,这才仔细看着她笑:“我们小明月洗干净了真漂亮!”

就是衣服太脏了,要是能换身干净的会更漂亮。

明月笑得眼睛弯弯的,摸着自己头上的小鬏鬏爱不释手,看大娘笑得高兴,她小眼睛就眯得更小了,小脸微微仰着,笑得十分可爱。

突然,外面传来的大声斥骂声,打断了小明月的笑声,她脸上露出丝惶恐,跑到林小曼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往外看着。

林小曼心中一酸,把她抱起来,“明月不怕,是妈妈和奶奶她们回来了。”

高建华也从屋里出来,高妈阴沉着脸在前面,然后是扶着高建设的牛秀兰,牛秀兰边走边骂,一会骂高建设不是东西,一会骂小江村的人穷疯了讹钱,满嘴里污言秽语。

高妈回头斥道:“闭嘴吧!当着孩子的面,你不嫌磕碜我还嫌磕碜呢!”

牛秀兰气道:“建设都不嫌磕碜我嫌什么,又不是我去偷*人让人给打了……”

话没说完,高建设就甩开她,一脸的不耐烦,“滚犊子,不想过就离婚,瞎巴巴什么你巴巴?”

牛秀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还敢跟我离婚?”她扑上去就打,一边打一边哭,“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不要脸还敢和我离婚……我不活了,我吊死在你们老高家门口,让大家伙都来看看,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陈世美……”

高建设一肚子气,此刻全撒在她身上了,和她立刻扭打起来,“你个臭娘们,我让你一天到晚的瞎能耐,我让你把着钱不给我,我还不要你了呢,老子有的是钱……”

二人这么一撕巴,吓坏了几个孩子,大宝二宝哇哇大哭起来,明月也跟着哭,简直乱成一团。旁边则是高母的高声责骂声,“……建华,你还在那看啥,还不赶紧把你弟弟他俩分开?”

林小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高建华把人分开,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哄着明月,把她抱到西屋,又去把大宝二宝抱了过来,“不哭了啊,咱们和姐姐玩好不好?”

东屋里,那夫妻二人被分开了,还是不消停的你骂我我骂你,高妈让二人闭嘴也没人听,气得直跺脚。“让你二哥来收拾你们!”

外面开始聚了些看热闹的人,远远的也不进院,这些人都是听说高建设的丑事,跟过来的。此刻在高家院门外议论纷纷。

“这有钱也不是啥好事,看看建设,可真给他们家丢人!”

“你懂啥,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听说外面这事可多了。”

“都是有钱烧包了,忘了过去的苦日子。”

“哎,建设这眼光不行啊,小江村的那个女的,啧啧,也不咋的个人,他也跟人家……”

外面的人越说越下道,嘁喳的议论声传出去很远。

高建军远远就看着家门口围的那些人,他原本就气得发黑的一张脸更黑了。

“都在这干什么,散了吧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老张,没见过两口子打架啊?赶紧的回家去吧,别看了。”

老张笑呵呵,“这就走这就走。”转身走了几步,看高建军进了屋,小声和旁边的人说:“两口子打架看见过,可没见过不着调反倒让人给打了的。”

大家就一阵哄笑,笑过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悄的散了。

热闹看一会就得了,万一把高建军给惹恼了可就不划算了。

那小子,手心黑着呢。

林小曼觉得奇怪,他怎么落在后面这么半天才回来?

高建军进屋直奔东屋,那高建设站在门里,背对着外屋地,两人中间隔着二三米的距离还在指着对方骂呢,他一声不吭,进屋照着高建设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得相当狠,把建设从这头踹得倒飞出去趴倒在炕上,捂着肚子好一会都没爬起来。

高妈吓得嗷一嗓子扑过去,“建设你没事吧?”她回头埋怨:“建军你踢得也太狠了,你把他踢坏了怎么办?”

他被踢的那一瞬间,牛秀兰也吓得一激灵,二哥不会也踢他吧?看他那暴怒的模样,还真有可能。她这么一想,就更害怕了,战战兢兢的退后了两步,也扑到建设身上,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十分紧张的问:“建设,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啊?踢坏了没有……呜呜呜别吓我……”

高建设额头上汗珠滚落,把她一推呵道:“哭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他目光凶狠的看着高建军,“二哥,你,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高建军淡淡的看着他:“你也就是我弟弟,你要是我儿子,我非打折你的腿!”

高建设喉咙动了动,想说几句狠话,可屁股实在疼,他就是想装出狠劲都不行,“妈~”

林小曼在西屋听着都很无语。

这是要告状?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高妈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像着他。

果然,高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妈什么妈?现在想起叫妈了,你背着你媳妇出去不着调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妈那张老脸让你给丢没了?”

高妈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骂开了,“你说说你,丢不丢人?这种事你也能干得出来?当初你是怎么跟我和秀兰保证的?这才几天啊,你就忘了?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打死你算了,”高妈越说越气,转着磨磨就要去找条帚疙瘩,“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出去不着调,我让你不正经,我让你不好好过日子……”

她一边骂一边掉眼泪,手底下一点没含糊,拿着扫炕的小条帚头照着他身上就打,把高建设打得哎呀翻滚着叫个不停,“我不敢了,哎妈疼疼,别打了妈……”

高妈气得浑身直哆嗦,高建军忙过去抱住母亲,“妈,别生气了妈,别气啊。”

高大姐和高建华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看向高建设的目光却十分失望。

该!

还是打得轻了。

上次那什么张慧出现后,就该好好打一顿的。

让他不长记性。

这是几人心里共同的心声。

高妈被儿子劝着,慢慢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哭开了,“你妈你爸一辈子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建设啊建设,你说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和你爸吗?你对得起谁啊你?”

高建设一声不吭,他就是想玩玩,哪想到被那些人做了扣。自己挨顿打不说,还被讹了钱,害母亲跟着丢人!

高妈哭了一会,抹了眼泪说:“你长大了,妈的话也不听了,可你要是敢离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秀兰哪点对不起你?她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说离婚就离婚,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想要当陈世美,我们高家可不能这么不仁义。”

建设赶紧说:“我没想离婚,我刚才就是吓唬吓唬她。”

高妈哼了一声,“你记着你这话,你要是敢离婚,我就让你二哥打折你的腿。”

建设不太高兴的扫了一眼黑着一张臭脸的二哥,“不能不能。”

牛秀兰听到他的保证松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厉害了

回程路上。

车内一阵沉默。

好久好久,高大姐才叹息着说:“我有些害怕了……之前,你姐夫也动心了,也想去倒包的。”

挣钱这么容易,说不动心是假的。

“我本来,都答应了,可是被建设这么一弄,我真有些害怕了。”

高建军开着车,头也没回,淡淡道:“每个人性情脾气不同,我姐夫那个人,你们过了这么多年对他还没有信心吗?”

高大姐幽幽道:“不是没有信心,可这钱来的太容易了,有钱了诱惑也就多,人真的很容易学坏。”

“不至于,不是所有人都是高建设那混蛋玩意。”高建军说。

林小曼没说话,刚才牛秀兰最后大大的松口气,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小曼,你怎么看?你在外面做生意,见得多见得广……你说,你姐夫出去倒包行不行?”她越不想说,可高大姐越突然问到她。

她犹豫着说:“看你们想要什么了?大姐和姐夫,如今工作还不错,我姐夫不是当了科长了吗?如果想往上走,就别想倒包的事,如果只想挣钱,那就工作不要了。两种选择都是有利有弊,至于你说的诱惑……”

她迟疑着,好一会才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过些年,经济发展更快,生活更好的时候,各种诱惑会更多,这种事,真不好说。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怕他们在外面不学好,那就跟着,他们倒包,咱们女人也一块去。这样,不能说就一定能把人看住,但最起码机会会少一些吧!”

如果是好,她不会这么说,可对于大姐,她只能给这个建议。

高建军听着,眉头深深蹙起,“小曼,不至于。你说这些,不是吓唬你自己吓唬大姐嘛!”

他接着说高大姐,“大姐夫对你啥样你心里没数吗?竟在这疑神疑鬼……”他话音一转,“不过,小曼说得对,不管怎么选择,各有利弊,你们只要下定决心不后悔就是了。再有,我也觉得夫妻二人在一起的好,不是对姐夫不相信,而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起吃苦一起挣钱,相互扶持,这才是夫妻!”

也不知道高建军怎么想的,说着说着,又往回说:“当然,如果条件不允许也没办法,家里要管,孩子要照顾,也不能全扔给老人,所以说,我不赞同我姐夫去倒包,把工作扔了,多可惜啊!要实在想挣钱,在家里也一样,开个小店,让你公公婆婆帮你看着,还不用抛家舍业的,多好!”

高大姐一开始还很认真听着,听着听着就笑了,“是啊,我也是杞人忧天,竟想些没有事。你说得对,不是所有人都是建设,我应该对你姐夫有信心才是。”

至于让不让姐夫出国,最后高大姐也没有下定决心。

不过,林大魁显然是决定了,他上县城来办护照的时候,跟小曼诉苦。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去倒包,可现在做点心的太多了,不说别的,就咱村里就有四五家,二婶家三婶家都做那个,之前在咱家的工人好几个被撬走的,或者回家自己单干的,这钱太难挣了。不如出去闯闯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了一会,他问小曼:“那天你嫂子是不是让你赊欠给她娘家的事?不用搭理她,你要是答应了这回,保证还有下一回,她管了这个弟弟,下次还想管她那个表哥,事儿多着呢,好像她家离了她就不成似的。”

说起马俊秀,显然大魁意见更大,“她家事儿贼多,成天嫌这嫌那的,我都不稀得管。”

林小曼知道,自打嫂子生了女孩,别人没说什么,她自己就不太好受,为此多少有些抑郁症的症状。

不过,这两年看她好了很多,说话又像以前一样开朗,林小曼就没再往心里去。

听到大魁抱怨,她就忍不住说了句:“我嫂子还是不错的,你别挑这挑那的,你怎么知道你身上就没有一点毛病?”

大魁大呼委屈,“我哪挑了,是她天天挑我,还有她那个弟弟,多大的人在家吃闲饭,也不干活挣钱,上回,你嫂子娘家要借钱,说是给他弟弟做生意,我一听就不靠谱,可我说不听啊,我说不行,你没看他们一家人那个不乐意啊,你嫂子更是跟我打了一架,嫌我不肯帮忙,我只好借了。”

“结果呢,赔了个底朝天。到现在还欠我六七百块钱没还呢。还有一回,她那个亲戚,就县城厂子那个,去年厂子黄了,也说要做小生意,人家帮过咱,我能说不借?我一说不借你嫂子那就有话搁那等着我,结果可倒好,三百块钱打了水漂了……”

他说的这些,林小曼都不知,也没听母亲说过。看来,大魁是瞒着母亲借出去的。

林大魁哼了一声,“后来,我跟你嫂子说了,以后再来借钱,一概不借。救急不救贫,谁家要真等着这钱救命,我二话不说,可再说什么做生意挣钱之类的管我借,我没有,有也不借!她要再得得,就滚回娘家去!”

他说着就笑了,“你嫂子从那就不敢跟我提她家借钱的事。”

笑过之后就又有些郁闷,“不过,我估计这回,她肯定又动心了,唉,帮娘家帮她弟弟,我也没啥可说的,可你也得差不多啊,她那个弟弟,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想想就郁闷!”

林小曼劝她:“算了,毕竟是嫂子的亲弟弟,再说,我也说多了不行,有建设搁那比着呢,就答应借她三百块钱。要真是能吃苦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几百块钱去边境慢慢倒腾,一年也能挣不少钱。他要是真能吃那个苦,你就借给他帮他一把吧,省得我嫂子惦记着。”

“再说吧!”林大魁没把话说死,不想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反而有些神秘的问:“这些日子,你家建设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高建设又怎么了?

林大魁一脸鄙视,“你还是他嫂子呢,这么在的事都没听说?”

林小曼说他:“别卖关子,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大魁嘿嘿笑道:“他组织了村子里好多年轻人,和他一块去倒包,听说算他雇佣人家,他给办护照,出一趟国给人家多少钱。那些去的都是家里没钱凑不齐本钱的,说是跟他干一年,第二年就可以自己单干,现在他组织了十好几个人了。怎么样,厉害吧?看得我都想跟他学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矛盾

高建设和赵家生的回归,让整个乡里都热闹了好一阵,随着众人办好护照,很快又沉寂下来。

该走的,都跟着走了。

有自己凑了钱跟着他们一起去的,有被建设雇佣着一起去的,反正,村子里一下子少了好多壮劳力。

赵家生更是把工作都辞了,带着高秀梅和他弟弟一起,孩子则扔给了高妈。

牛秀兰也想跟着高建设一起去的,护照都去办了,但三个孩子,不可能都扔给婆婆,至于娘家妈,也要给她哥看孩子,没法照顾,没办法只好留了下来。

因为高建设之前的劣迹,牛秀兰哪里能放心,她就琢磨着谁能帮他看孩子。

三嫂不行,三哥这次也跟着一块去了,三嫂自己有孩子要看。

婆婆那里,可以再帮着看一到两个,可三个都扔给她不行。

她就盯上了林小曼。

二嫂没有孩子,家里条件又好,要是她能帮着带这几个小的,那吃穿她都不用掏钱。多好的事啊!

可惜,帮着照顾一个还行,要是多了,她肯定不能答应。

牛秀兰就跟高妈商量这事。

高妈听了直皱眉,“让你二嫂帮着带明月?这话我可不好跟她说,你二嫂一天到晚那么忙,”换了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不愿意管。“再说,就是她帮你看明月,那还有大宝二宝呢?你也别和秀梅攀,她就一个儿子,不像你有三个。你也别打我的主意,我可看不过来,就现在,我和你爸一天忙得都脚打后脑勺。”

熟食摊子做了好几年,真要扔了怪可惜的,可真要看好几个孩子,两个人就都被拴上了,哪还有时间弄那个。

牛秀兰以前大咧咧的,有事只知道吵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以哭示弱。

也许,是被高建设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妈,建设说了,这回要到过年才回来。再这么下去,我怕这个家迟早散了。妈,你就帮帮我吧,求你了。你也不想看着你孙子没妈没爸的是不是?”

高妈被她说的心中一堵,没好气的说:“不是我不帮,我是真帮不了。要不你实在要去,我给你看大宝,让你妈给看二宝。”

牛秀兰咬咬牙,“行!我这就去找我妈。”

大不了撒耍赖,再答应多给些钱呗。

林小曼看到牛秀兰和婆婆带着几个孩子上门那刹那,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等到她提出,要把明月放到她这里时,林小曼真的觉得很为难。

她不愿意带孩子,偶尔看一会,哄一会都行,可是长时间的带,她并不愿意,要不然也不会这一世不想再当老师。

高妈看出她的为难来,一直叹息着没话,等牛秀兰哭诉够了,出去洗脸,她才低声说:“小曼,我知道这事挺难为你的,可你也看到了,建设不争气,我也不能替他说什么好句,她想去,我也怕她这个家散了,要不然,我肯定拦着她不让她走。”

“我看你挺喜欢明月的,你又没有孩子,就先帮她看一看吧。等你有了孩子,再把她叫回来自己带……过去老人都说,要是没有孩子,养一个能帮着带来孩子,要不你就试试?”

她最后的话是真心话,要是能给小曼带来一个孩子那不是好事嘛!这都三年多了,小曼也没个动静,真是急死个人!

林小曼脸色有些发白,“不需要。我也没时间帮她看孩子!”

她这话说得语气有些硬。

高妈有些不高兴,“你看看你这孩子,咋这么心狠呢,那是你侄女,帮个忙能咋的?再说对你也有好处的事……”

她作势要站起来,“你给个痛快话吧,就说行不行?不行我就去找建军去。我还不信了,这点小事你都推三阻四的,那家里真要有啥大事,还能求着你啥?”

林小曼听的心里发凉。

高妈这些年对她不错,就是有时候有些小矛盾,大不见小不见的,二人也没真说有什么过不去。

原来,是她以为的吗?

林小曼倔劲上来了,她淡淡道:“那你就去找他吧。他要是同意留下来,那他就伺候好了。我是没时间。”大不了她就去市里,公司那边她也该多去看看了。

其实,她对明月是挺喜欢的,也觉得那孩子怪可怜的,爸爸几乎不管家里,妈妈眼里心里只有两个弟弟。就是奶奶,好几个孙子,还有外孙子,对这个孙女也多有忽视。

可是,她最讨厌别人威逼她。

如果刚才她们好好和她商量,她其实已经有些心软了,不冲别人,就冲明月这孩子。

可高妈的话让她很是反感,她结婚三年没有孩子怎么了?别说才三年,就是一辈子没孩子,又怎么了?

林小曼倔脾气上来,才不管这那的。

高妈是真生气,小曼平时挺懂事的,这怎么油盐不进呢?她也不可能真跑到建军单位找他告状,可在家里等,看着小曼那张脸她又堵得慌,干脆带着牛秀兰去了高大姐家。

路上,秀兰也有些生气,“我二嫂也太不够意思了,要是我,我肯定帮她看,她又不上班,她店里还有人干活也不用她从早到晚的,怎么就不能帮帮我了?还是一家人呢!”

高妈气不顺,呵斥道:“凭啥人家就非得帮你?谁让你自己没本事。”

牛秀兰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是啊,我没本事,可我给老高家生了仨孩子,其中两个小子。”她顿了顿说:“妈,不是我说,我大嫂就想不开,帮着看明月还能帮她带个孩子,多好的事啊……对了,好不是觉得我要把明月过继给她吧?我可没这想法,明月长这么好,将来肯定能找个好人家,我傻了才把自己姑娘给别人。”

高妈脚步一顿,“你瞎说啥,啥过继不过继的,小曼又不是不能生……”

牛秀兰瘪了瘪嘴,继续小声嘀咕:“那可不一定,说不准就不能生呢,这都几年了……妈你也别说我大姐我大姐,我大姐三年有孩子了,二嫂这三年半了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再说,你看我二嫂那瘦劲,看着就不像好生养的……”

高妈被她说的心烦气躁,瞪了她一眼喝道:“闭嘴!瞎咧咧啥你瞎咧咧。”

第二百二十八章 理解

高大姐并不赞同把孩子放到小曼那里,“看个三五天谁也不能说啥,可这一走就几个月,而且以后也是长期的,这真不合适。妈,你就不该答应她替她说话。”

高妈没好气的说:“建设不争气,我不答应怎么办?眼看着这个家散了吗?”

高大姐说:“那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小曼身上啊?你当奶奶的应该给看,她娘家妈也应该给看,可没听说大伯嫂应该帮着看的。”

高妈气道:“我不是看不过来嘛!”你到底是哪头的,就知道跟我作对。

高妈有些后悔来大女儿家了,她跟小曼关系好,就会替她说话,埋怨自己。她替自己辩解道:“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啥?能帮就帮一把呗。再说,对她也不是没好处,她没孩子,说不定看明月还能给她带个孩子来呢。”

高大姐皱了皱眉,“妈,你怎么又提这事。”

“我就是说说,又没催她。”高妈不高兴的说:“我连说都不能说了,那我以后干脆当哑巴得了。”

高大姐不再说话,说多了母亲不高兴。

她看了一眼从外屋地拿了个小苹果吃得高兴的牛秀兰,有些烦躁的说:“你就知道吃,倒是给明月拿一个啊。”说着自己去装了一盘子进来,递给母亲和明月。

明月小口啃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大姑和奶奶,表情却是怯生生的。

高大姐之前想说的话,就这么咽进了肚子里。

如果小曼能帮着带这个孩子,对她也是一件好事。

高大姐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妈,以后别老当着小曼的面提孩子,她肯定心里也着急,你这样,她心里能好受吗?”

“我不提呀,”高妈先回了一句,然后嘀咕道:“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嘛。建军都多大了,三十了,你还以为闹着玩呢。”

高妈嘴上说着不提,可偶尔说话就会漏出一句两句。能一点不提吗?她心急啊!

林小曼心情也很不好,她干脆锁上门,去了服装店。

店里,有一对母女俩要做旗袍。

林小曼帮二人量体之后,又沟通了一会,帮二人找了几个样子出来,确定好做好一款,把人送走,高建军就过来了。

“我刚才回家,见没有人,就知道你来店里了。”高建军见她兴致不高,有些奇怪,“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林小曼瞥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你妈和秀兰带着明月来了,在大姐家呢。你过去看看吧!”

高建军挑了挑眉,“她们说什么了?”

看媳妇这样,很可能是母亲或是牛秀兰说了让她不快的话,要不然她不能这么无精打彩。

林小曼拿了包从店里出来,高建军跟在她身后,二人直走出去好远,她才说:“秀兰说她也要出国,要把明月放咱家让我看着,被我拒绝了。”

高建军有些意外,“光说明月,那两个小的呢?”

“不知道,我没问。”林小曼回头看他,“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不同意?”

高建军失笑:“这有什么好问的。看几天帮帮忙还行,帮几个月甚至几后的几年,别说你不同意,就是你同意,我都不会同意。”

林小曼脸上神情缓和,慢慢绽放出一缕清浅的笑意,“你不怪我不肯帮忙就好。”

“咱们帮的不少了,她们要不理解也没办法。”高建军不以为意,“是不是妈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林小曼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高建军,要是我一直没有孩子,你会怎么办?”

高建军愣了一下,皱眉道:“妈又提这事了?我找她去!”

他转身要走,林小曼拉住他,很认真的问:“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高建军站定,看着她,也很认真的,“咱们结婚才三年多,孩子的事不着急。就真要是一直没有,那也是咱们的命。大不了,以后抱养一个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咱县里,就我知道的,抱养的就有好几个,年纪大的跟我差不多,年纪小的还在上小学。人家一样过的很好。小曼,别在意妈说的话,这事我会跟她说的。”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面谈这个问题。竟然是在大街上这种环境之下。

林小曼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你真这么想的?”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不过,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等来年,要是还没有,我们去省城医院检查检查,光许是我的毛病也说不准呢,难不成因为这个你就要和我离婚?”高建军略微带了些调侃说道。

林小曼脸上的笑容越绽越大,“高建军,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高建军看的十分好笑,不由伸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脸,在她嗔怪的目光下,手放下,不自然的看了眼四周,小声说:“没人看到。”又顿了顿,“小曼,以后别为这种事为难,咱们抱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养也是一样的。”

“嗯。”林小曼低低的答应一声,“那,你去大姐家看看吧。我就不过去了,我先回家了。”

高建军应了声“好”,看她拐过这条街不见了人影,这才微微叹息着转身去了大姐家。

高妈看到他,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瞅,“就你自己?小曼呢?”

“她没来,回家了。”

高妈就有些失望,“建军啊,小曼跟你说了吧?明月的事?”

“说了。”高建军回了一句,先看向牛秀兰,“你让你二嫂帮你带明月?那两个小的怎么办?”

牛秀兰敢跟二嫂放肆,却不敢跟二伯哥得瑟。“妈帮我看着大宝,我娘家妈帮我带二宝。”

高建军淡淡道:“你都安排完了。”

牛秀兰小心翼翼的说:“我给生活费,不让我二嫂白看。再说,二嫂帮我带一阵,说不准就能给她带个孩子。”她转头笑着问婆婆:“你说对吧?妈?”

高建军没听小曼说过这事。

这话他听了有些不舒服,我们不过结婚三年多,你怎么就觉得我们不会有孩子?还得需要你的孩子给她带一个?

他皱起眉看向母亲:“妈,你就是这么跟小曼说的吧?”

难道她情绪不高,甚至一口回绝了母亲和牛秀兰的要求。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思

高妈很不高兴,姑娘说她,儿子也不理解她,她是为了谁?

“我是说了,咋的?不让说啊?这不是为她好吗?你也觉得我这话不该说?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没催她没骂她,为她好还不行了?”

高建军无奈道:“妈,我们结婚才三年半……”

高妈不高兴的时候,说话也能噎死个人,“秀兰三年半都生仨了。”

高建军:“……”

那是他弟媳妇,难听的话他也不好说出口,不过,对于母亲的心愿他心知肚明,理解却不赞同。

“妈,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吧,你也不是没有孙子,好几个呢,让你看你也没时间看,就别盯着小曼了。行不行?”高建军轻声和母亲商量。

高妈眼睛瞪老大了,“我有孙子,那是建华和建设的,跟你有啥关系?再说我哪盯着小曼了,你现在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呵,她说什么是什么?她是不是说将来没有孩子出去抱一下你也同意?”

高建军苦笑,摸了热摸额头无奈的叹息一声,“妈~”

高妈一耸达,“滚犊子,别叫我妈,我当不起。”

等高大姐进屋叫他们吃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高妈板着脸抱着膀在那生闷气,高建军抱着胳膊倚在窗台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生气了?”她撞了撞弟弟的胳膊。

“嗯。”

“那你还不快哄哄去。”

高建军叹口气,摊摊手:“哄过了,不行。”他估计,母亲这是想借机逼他同意带明月回家。

他转过身,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又沉默下来。

让他同意带明月回家,他做不到。这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不是不心疼那孩子,可适时的照顾,和一直这样照顾是不同的。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耐心去照顾一个孩子,带回去,麻烦的是小曼。

而明月,有父有母,有爷有奶,有姥姥、姥爷,他也不想出这个头,尤其还是建设的孩子。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没父没母,他当自己的孩子养着那啥说的没有,可这不是四角俱全嘛!

高大姐一看这样不行啊,过去连拉带劝的,叫了母亲出来吃饭,又朝高建军连连使眼色,让他说几句好听的。

高建军绞尽脑汁的说了些笑话,听得牛秀兰哈哈大笑,高妈也没露出个笑模样,他没办法,只好说了几件自己的糗事,才把高妈逗乐,白了他一眼:“当着秀兰和孩子们的面,你瞎说啥啊!”

儿子以后在几个小的和秀兰面前还能有面子嘛!

高建军心想,这不是为了哄你高兴嘛。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妈这年纪还没那么老怎么也跟小孩似的。

吃饭的时候,牛秀兰看婆婆不开口,就有些着急了,“二哥……”

“闭嘴,吃饭的时候少说话,”高妈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她嘴里,“看你那吐沫唾子喷老远……”

牛秀兰嘴里被塞了一大块肉,一时忘了要说的话,吃的香喷喷的,那吧唧声,听的高建军有些烦躁。

后来牛秀兰又有几次开口要说,都被高妈给堵住了,她干脆不再提,反正这事婆婆答应了,二哥二嫂那,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餐饭,高建军没吃几口就下了桌,反倒是牛秀兰大吃特吃,倒是不让高大姐白忙乎。

等到晚上,高建军走,高妈也没再提明月的事。

高建军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

母亲这是铁了心要把明月扔给他们带啊!

他前脚走,还没走出院门,就听到牛秀兰的大嗓门,“妈,你咋不再跟我二哥说说呢,还不让我也说。”

“说什么说,你现在说他也不同意,明天再说这事。”母亲不善的声音传出来,让他脚步一顿,接着大步走出院子。

回到家,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有没有饭?

林小曼惊讶,“你没在大姐家吃?”

“吃了没两口。”高建军当着牛秀兰的面不好意思说,可背地里跟媳妇还是要抱怨抱怨的,“那个秀兰,吃个饭不消停,一说话喷的满桌子都是吐沫星子,吧唧嘴吧唧的我听着都头疼,干脆也没吃。”

他这才想起问媳妇,“你是不是也没吃?要不,我去煮口面条咱俩吃?”

小曼心情不好,估计也不能吃吧?

林小曼不紧不慢的说:“我吃过了,你要吃,我去给你煮吧!”

高建军笑呵呵的说:“那就麻烦媳妇了。”

她去外屋地煮面,这男人就跟个大爷似的,往炕上一躺,双手还交叠着直晃,脑子里却没这么悠闲,在想怎么能打消母亲的想法,怎么能让牛秀兰自己留下看孩子。

其实症结很简单,就在于高建设身上。

牛秀兰当初和他一起在省城开饭店,还没把人看住,真要跟去了,就一定能把人栓住了?

小曼说的对,这人啊,不是看的事!

第二天一早,高建军上班前,准备去跟母亲和牛秀兰谈一谈,结果他到了大姐家,才知道人家一早就坐早班车回家了。

他愣了一下,想不明白她们是就这么放弃了,还是回去想别的办法去了。

高大姐有些不确定:“我听妈说,再想想别的办法,说是实在不行就雇个人帮着她一起看孩子。”她说完就乐了,“可能是妈觉得也不合适,你就别担心了。”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

可高建军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跟大姐念叨了几句,大姐也直撇嘴,“谁知道呢,当初你没把人管好,现在去就能管好了?唉呀,人家的事咱也别掺和,她爱咋的咋的,只要不让你看孩子就行。”

真的不让他们替她带孩子了吗?

高建军带着疑惑去上班。

接着,他就听说母亲从村里找了个能干老实的帮着她一起看孩子,高爸则找了个能干的四十多岁的汉子,帮他处理猪头之类。

他这回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又有些愧疚。父母年纪也不小了,还要每天这么劳累,以后,他还是和小曼多回去看看他们。

实在不行,就隔一阵把明月接过来住一段日子再送回去,也让母亲歇一歇。

第二百三十章 只知生不知养的混蛋

还没等高建军付诸于行动,林小曼就去了市里公司,那边出了点小事,要她过去处理。

她一连去了一个星期,等她回到家,看到高建军挽着袖子,蹲在灶台前做饭,不远处小凳子上坐着的小明月时,不由懵了。

高建军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顺手拿起旁边的抹布擦了擦手,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包,“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吧?”

林小曼的表情还带着些讶然,“还好……明月怎么在咱家?”

高建军把包放下,这才冲明月招了招手,“过来明月,叫大娘。”

明月走过来,仰着小脑袋怯生生的叫“大娘”。

林小曼看她小脸上抹了黑灰,小手也脏兮兮的,表情怯生生的,心里也顾不上她为什么会在自家,去拿了毛巾,“来,大娘帮明月擦擦干净啊!”

说着蹲下,帮她一一擦干净,“明月可真漂亮。”顺带的这么一夸,明月就怯生生的,带着些羞涩的笑了。

林小曼摸了摸她的头,“去玩吧。”

明月就老老实实的走到小凳子前坐好,手里继续摆弄着一个木头块。

林小曼接过高建军手里的铲子,“我来吧!”

锅里是切得细细的土豆丝,高建军会做饭,但做的味道一般,不过切土豆丝可是一绝,又快又细。

她炒菜的时候,高建军就站在一旁看她,目光非常专注,好像许久没有见面一样。

林小曼被他那灼热的视线盯着,只觉这半边脸都发热。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太美好的念头,不由看了一眼乖巧可爱的小明月,收回心思炒菜。

不大一会,土豆丝炒好了,高建军把她推进屋,“你歇着,剩下的我来就行。”然后示意小明月,“进屋去玩吧。”

林小曼刚把包打开,准备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明月怯生生的靠近她的腿,“大娘……”她仰着头,眼里满是渴望的看着她。

林小曼愣了愣,把她抱起来,“明月想要什么?”

明月摇了摇头,把头靠在她肩上,那种亲密和孺慕让她身体略有些僵硬,片刻,她才恢复正常,暗暗叹息着,把她放到炕上,“明月啊,看看大娘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原本买给小萍的一个布娃娃,拿给了明月。

人心都是偏的,她因为膈应高建设,虽说不至于迁怒到孩子身上,却也不愿意多和他们一家有所来往。其实也是怕牛秀兰牛皮糖似的再缠上来。

所以,她只给小萍一个孩子买了娃娃。

看到明月眼里绽放出来的惊喜,她又觉得多买一个就好了……

人总是处于矛盾之中,她一方面觉得这孩子可怜,想对她好一些;可一想到她父母,这心里就觉得冰冷一片。

“好漂亮。”明月抱着布娃娃不肯撒手,她摸了摸她的头,“去玩吧。”然后把衣服之类的收拾起来。

高建军已经摆好饭桌,招呼一大一小过来吃饭。

明月把娃娃举给他看,“大娘给的。”

“玩吧!”高建军也摸了摸她的脑袋。

明月年纪虽小,却会自己吃饭,林小曼也一声不吭的吃着饭,高建军吃了两口就有些不是意思的放下饭碗,“小曼,对不起。”

林小曼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高建军有些急了,“不是我,我没答应她们。真的,你相信我。”

林小曼还是不语。

高建军接着说:“昨天一早,我正要去上班,刚开了院门,就看到这孩子在门口地上坐着,身边还放着个大包……”

他脸色铁青,非常可怜的坐成一团,脸上还挂着泪珠,当时他气得把高建设夫妻两个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骂完之后才后知后觉,那也是他的祖宗。

你说这扯不扯呢。

看着那孩子可怜的样,他能不管嘛,领回家,一问,这孩子一大早就被牛秀兰折腾起来坐车送到了这里,连饭都没吃,他又赶紧给孩子整了饭吃了,上班也没办法,干脆把孩子带去了单位,请办公室的女同事帮着带着。

昨天下午,他忙完开着车带上明月回村里,才知道牛秀兰把她送来,自己接着就坐上去市里的火车走了。

高妈一边要看秀梅的孩了,一边还要看大宝,二宝则被送到他姥姥家了。

两个孩子乍一离开妈妈,自打出生没分开过的双胞胎又被分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哭哑了。

牛秀兰的母亲没办法,就把二宝送了过去。

那一对双抱在一起,谁想把他们分开也不干,只好把他也留在高妈家里了。

这下,高妈头都大了。

高建军再气再急,也不可能再把明月留给母亲。

不过,他也没好脸色,他问母亲是不是也的主意时,高妈被几个孩子闹得焦头烂额,很痛快的就承认了。“……我能怎么办?她天天闹,说要不去怕建设在外面被不正经的女人给缠上,怕家散了孩子们没了爸。我听着这心里能是滋味吗?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你们怎么就不能帮一把?不看他们两个,就看你妈面上,算你们帮你妈还不成吗?”

他还能说什么?

所以昨天晚上,他就把明月领了回来。

今天又请办公室的女同事帮着带了一天。

明月虽说懂事,可毕竟年纪小,他带了这么两天就觉得头大如牛,恨不得小曼立时回来。

可小曼真的回来了,他又觉得怪对不住她。

他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有些低声下气的恳求道:“我也是看我妈怪可怜的,就当帮帮她吧,行不行小曼?”

他这么说,林小曼还能说什么?

可这种被人逼着帮忙,她心里始终不舒服。

她板着脸道:“留下就留下吧,不过,你也别都指着我,谁揽的事谁负责。你忙的时候我帮你带带行,你不忙的时候还要自己带。”

高建军松了口气,一脸讨好的说:“那是,那是。你放心,我肯定不能全扔给你。”

关于明月的话告一段落,一旁吃饭的小丫头,突然细声细气的说:“大娘,我吃很少的,你别撵我走。”

小丫头还小,一句话分成三次才说完。

说完还怯生生的,带着期盼看着她。

林小曼瞬间眼圈有些发红。

这些不负责任的家长。

只知道生不知道养的混蛋玩意!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抱养

明月就这么留在了家里。

林小曼自己带着她,准备等她熟悉了家里,明天开春再把她送去幼儿园。

高妈见儿媳妇默认了,心里也松了口气,悄悄跟高大姐说:“我就说小曼是个仁义的好孩子。”

高大姐说她:“你既然也觉得她好,就别老给她施加压力,人大夫都说了,有时候压力太大反而不容易有孩子。”

高妈嘀咕道:“我也没给她压力啊,我就是唠叨几句呗。”她说着伸手去捶后腰,“哎哎,这三个孩子真要把我累死了,不行了,这岁数大了,不抗折腾了。”

哪怕雇了个人帮着,她也觉得力不从心。

高大姐心疼母亲,过去帮母亲按摩,嘴里却埋怨道:“你不就不该给看秀梅她儿子,让她奶奶看着呗。”

高妈拍了她一下,“那是你妹妹,你怎么那么狠心?要是换了你,你说我能不管?”

高大姐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

她住在县城,以前条件不好,交通也不方便,一年也回不去几回,孩子们和姥姥、姥爷并不十分亲近。反过来想,在其他几个弟弟妹妹之间和她相比,母亲会选择看谁的孩子那不言而喻。

“行了,你都多大了,还跟你妹妹攀。”高妈又直了直腰,“不用敲了,我这腰啊都是年轻时累的,敲也没用。”

林小曼和高建军中午没在高家吃饭,她这段日子忙一直没回来,后来带明月,她还是有些生婆婆和高家的气也没回来。

现在回来,当然要去看看家里,她没带明月,让她和弟弟们在一起玩。

她怕时间久了,明月和两个弟弟感情生疏了。

林母心疼的握着她的手,低声和她说:“要不,去省城大医院检查检查?”

转过头就是她结婚四整年,到现在没有孩子,哪怕大家不说,可心里都着急了。

林母为女儿着急,是怕她被婆家嫌弃。

什么?不嫌弃?

呸!

谁信你们的话啊,不嫌弃,把明月放她那让她养?还说什么让她给带个孩子出来。

这不是嫌弃是什么?

林小曼摇了摇头,“不用,我和建军说好了,有就要,没有也不强求。大不了抱养一下。”

林母嗔怪道:“抱的哪有自己养的亲?”她往外瞅了一眼,凑近女儿身边,小声说:“再说,男人哪个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他现在说的好听,是因为你还年轻,漂亮,等将来你岁数大了,他嫌弃了,这没孩子就是一桩罪。”

林小曼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可她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事,以后再说吧,也许以后我会去检查,不过不是现在。”

连五年都没到,查什么查?

当初她认识的几个人,结婚六七年才有孩子的好几个呢。

别人的话她并不在意,只要高建军跟自己一条心就行。

林母真为她担心,“唉,你说说你,可真够犟的,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了。”

想想又说:“既然建设那个孩子搁你那养着,你就好好待她,就算将来……”她含糊了剩下的话,就算将来,有这个你养过的侄女,也比外人要强。

林小曼听出她的意思,一时有些茫然。

她才二十出头,她结婚还不到四年,不过一时没有孩子,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孩子孩子孩子……

她摇了摇头,觉得大家都是闲的,真要忙起来,从早到晚不得闲,还有功夫去想她有没有孩子的事?

从娘家出来,走了一半,有个村里认识的中年妇女朝她招了招手,“小曼,你来,嫂子跟你说个事。”

她停下脚步,跟高建军说:“你先回去吧,我看看杨嫂要说啥?”

高建军皱了皱眉,看向杨嫂,杨嫂避开他的目光,有些鬼祟的感觉,他就有些不悦,“和她有啥好说的?又不熟悉。”

林小曼推了推他,“人家找我呢,你先回吧。”

她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位并不太熟悉的杨嫂想要说什么?

高建军并没有走远,而在站在前面六、七米远等着她。

林小曼笑着问:“杨嫂,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杨嫂拉着她的手往旁边拽,“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林小曼这几年,找她有事借钱,想去工厂做工,想找高建军办事的人见多了,也不以为意,跟着她走了两步,挣脱出她的手:“杨嫂,建军还在那儿等着我呢,你就快说吧。”

杨嫂瞅了一眼高建军,这才低声跟她说:“小曼,我跟你说,你要是想抱孩子,可不能过继亲戚家的,那孩子长大了,是跟你亲还是跟他亲妈亲?你要真想抱,不如在外面抱一个,到时候……”

林小曼听着这话,小脸就板了起来,“杨嫂,你说的这是什么啊?谁说我要抱养孩子了?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杨嫂有些讪讪的,瞅着她的肚子,“那还用谁说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这么多年了那肚子也没个动静……又带着你家老四家的丫头……”

林小曼有些生气,“我有没有动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带明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张嘴就想说“吃你家大米了”,想了想还是闷闷的说了句:“我没想抱养孩子,谢谢你了!”

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狠,说完转身就走,杨嫂急得在后面直喊:“唉我说小曼,你别走啊,听嫂子把话说完啊?”

高建军看妻子气呼呼的走过来,挑了挑眉问:“她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有些人求办事,被拒绝后不理解,会说些难听的话。

他以为此刻就是这样。

林小曼耷拉着脸,蔫蔫的说:“杨嫂说我这么多年肚子没动静,问我是不是要抱养孩子,还说要是,可别过继亲戚家的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高建军的脸就黑了。

这些人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他还没有这个意思呢,他们倒是替他们两口子想上了。

“我去找她去。”高建军说着要走,被林小曼拽住袖子,“算了,找人家干什么?人家也是好意。”

她有些郁闷的说:“谁让我没有孩子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好哄

这话是感慨,也是自嘲,看看,不过是暂时没有孩子,这些人就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可高建军听着却不是个滋味,“有没有孩子是咱们俩的事,关他们这些外人什么事?一个个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叹了口气,“小曼,别理这些人,我说了,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

话是这么说,被那位杨嫂一弄,高建军心情也有些不好,回到家,就抱怨起母亲,“你们要不是非要把明月让小曼带,外人看了也不会以为是想把她过继给我们,也不会弄出这事……”

高妈愣了一下,接着把围裙一解,往凳子上一摔,“谁啊?谁这么闲得,我得去问问他们去,谁说我要过继了?这不是瞎扯吗?过继的话也是过继个小子,过继个丫头片子干啥?”

这话一说出口,高建军脸就黑了,“合着你还真有这想法啊?”

高妈一时口快,说完就后悔了,听到儿子的质问,再看旁边的林小曼脸色也不好看,赶紧解释:“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这刚哪到哪儿,怎么说说到过继上了……谁说的,我找他去我!”

高建军没好气的说:“找什么找,以后你们出去说话有个把门的就得了。”他顿了下,看了一眼媳妇,很认真的跟母亲说:“妈,我跟你说,孩子的事,顺其自然,有,固然好,要真过些年还没有,我们出去抱个小姑娘养就是了。你就别惦记着我们给建设养孩子的事了。明月这孩子,我们也只帮带一年,等他们在那边站住脚,就让她把孩子带过去算了。建设倒包,他媳妇带孩子,不挺好的嘛!”

他安排的倒好,可惜人家得按他安排的来啊。

高妈也有些不高兴,“我说了算?我要说了算我能成天累这熊样?”她指着几个孩子,“我这一天天的头都大了,算了算了,我就该你们的。”

高建军沉着脸说:“等过年建设回来,我跟他说。”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大家要都走,把孩子全扔下,那能把父母给累趴下。

没看几个孩子往这里一扔,冯桂春那脸色阴成啥样了?

她嘀咕好几次了,她家建华是娘不亲爹不爱的。她也想去跟建华一起倒包云云的,被高妈给驳回去了,“你去可以,孩子我可帮不了你,我就是累死,也看不了这么多。”

为此,高妈现在隔三岔五的就给桂春些零用钱,就怕她嫌自己偏心,再说出建华是外面抱来的话。

林小曼觉得高妈活得也挺累。

不过,人家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心甘情愿,哪像自己,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

高建军开车回县城,高大姐坐在后面摸着明月的头叹了口气,“小曼,要不,大姐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林小曼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她板着脸不说话,高建军从后视镜看了眼大姐,无奈道:“大姐,你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是觉得,要是检查没毛病,你们安心,也能安咱妈的心。要真是……那不是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死了心嘛。省得这一天天的……”高大姐最后几个字说得声音特小,“不消停。”

林小曼张口就想说不去,可想想,去检查一下也好,最起码可以堵堵他们的嘴。

至于不能生这事,她其实知道是不可能的。

前世,这具身体可是有个女儿的。

高建军也有个儿子的。

除非是原主女儿不是亲生的,高建军那也是别人给他戴了顶带色的帽子。

要不然,不能生这事,是不存在的。

“也行,那就哪天去市里的时候,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小曼出乎意外的好说话,让高大姐和高建军姐弟俩都有些惊讶。

高建军瞅了她一眼,“小曼,真要检查的话,我和你一起。”高大姐嗔道:“你去裹什么乱?到时候,我陪小曼去就行。”

高建军不以为然的说:“不种事,不仅是女的要检查,男的也应该查一查的。”

高大姐被他噎了一下,有心想说几句,可看着林小曼露出的半张清冷的脸,这话就默默的咽了回去。

不过,她还是狠狠的瞪了高建军的后脑勺一眼。

傻不傻?没听说往自己身上揽这个责任的。

再说,说自己不能生,那传出去好听啊?人家不得说你不是个男人……

高建军可不知道大姐心里的活动,他随意的瞥了媳妇一眼,双手稳稳把着方向盘说:“小曼,要不咱们直接去省城吧,检查完,正好玩一圈。你不是想见小苗了吗?正好去见见她。”

高大姐在后面又翻了个白眼,你们到底是去医院检查身体啊还是去旅游?

林小曼有些动心,“省城没什么意思,要不……”

高建军笑道:“要不,我多请几天假,咱们直接去首都得了。回来顺便去看小苗也一样。”

真是贴心的好男人。

林小曼其实也想出去散散心,这几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

可生活,不只是他们二人,还有这些亲戚朋友,还有意外发生,所以她总觉得心累。

这么下去,不会得抑郁症吧?

所以她虽然很注意调节自己的心理,但有时候,真的挺憋曲的,所以她也老早就想出去散散心了。

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好啊,不过,你真能请下来假陪我出去?不会是骗我的吧?”她一高兴,声音都有了精神。

高大姐原来想反对的话,就又被她悄悄咽了下去。

算了,小曼这几个月就看着有心事,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这两口子也不缺钱。

不过,这孩子怎么办?

她犹豫了一会,“你们要去就去,明月放我这,我给带几天。”

林小曼一点不客气的回头:“那就谢谢大姐了。要不,我还愁呢,给咱们送回去,她不得累坏啊。正好大姐就辛苦几天吧。”

高建军笑道:“没事,大姐你要带不了,我就把她送我同事家里。我们单位有个老大姐,孩子大了,她还挺喜欢明月的,让她帮着看几天也行。”

高大姐嘴角抽了抽,“不用,就几天,我单位也不忙,我能带了。”

林小曼笑眯眯的,声音高亢有力,“建军哥,咱们什么走?”她要好好琢磨琢磨都带哪些衣服,对了,还要买个相机,要不然太不方便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遇见

难得看她像个孩子般雀跃欢喜,高建军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对极了,“我去单位看看,要是没什么事,明天咱们就可以走。”

“真的?太好了。”林小曼心里美美的,自顾自的在那盘算,“要是时间允许,我还想去杭城转一圈,听说西湖可美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高建军有些意外,这好像走得有些远了,不过,看到她兴致勃勃的高兴样,他没忍心说不行。算了算了,这几个月她心里一直不太痛快,他是知道的,就当哄她高兴了,回头去单位多请几天假,她还想去哪,干脆都带她去玩玩好了。

高大姐又有些羡慕了,她这辈子好像连省城都没去过,市里也只去过那么几次,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干脆,我现在跟你们回家,把明月的东西都拿着,直接带她回去得了,正好小曼也能空出时间收拾行李。”她干脆好人做到底,“明月,一会跟大姑回家好不好?”

明月看着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问:“大娘不要我了吗?”

表情不再像以前那样怯生生,天知道林小曼为了让她胆子大一些,付出多少心血。

林小曼心情正好,闻言笑眯眯的回头说:“要,大娘怎么会不要明月呢,不过大娘和大爷要出门,你先跟大姑住几天,等大娘回来就去接你啊。”

明月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我也要跟大娘一起。”

林小曼有些为难,“这次不行,等明月长大了,大娘再带你一块去。”

高建军说话更是直接:“明月跟你大姑老实在家,等你长大了,挣了钱,带你大娘出去玩。”

林小曼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至于明月,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歪着小脑袋拉着长音说:“好”

高大姐忍不住刮了小丫头的鼻子一下,“你懂什么就好?就你那爸妈,要是知道你把钱花给外人,不得吃了你啊!”

别看现在林小曼看着小丫头,可等她爸妈回来,她不就立刻变成了外人。

所以,林小曼虽然喜欢她,怜惜她,却从没有没考虑过,真把她当成自家的闺女。侄女就是侄女,她可以哄可以疼,却从来没有骂过呵斥过。

高建军也没拒绝,小县城,案子本就不多,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这几年没有请过假,这回请半个月的假完全没问题。

回到家,先给明月收拾了她的东西,还有打开喝剩的半袋奶粉,半箱苹果,几个梨和桔子,都被她指挥着装进车里,给大姐送去了。

高大姐嗬了一声,“早知道让你们多买点东西,然后都便宜我了,多好!”

明月走的时候不停的回头看她,眼里还含着眼泪,好像生怕她不要自己了。

林小曼心里一软,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大娘回来就来接明月,明月要好好听大姑的话。”

从高大姐家出来,高建军一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又放下了,安慰道:“明月还小,一会就会忘了的。”

林小曼点点头,略有些气恼的说:“我又不是她妈,我难受个什么劲!人家当妈的都不难受!”

高建军笑了笑,低声说:“你啊!”

林小曼哼了一声,眼神不善的瞥了一眼,“我什么?想说我心善?我只是不想你在中间为难,不过这种事只有这一次,要再有下回,哼,你就和你妈你弟他们过去吧!”

高建军装傻,“哪能啊,我傻了才不和媳妇过,你说是吧?”

把林小曼送到服装店,高建军直接去了单位,请了假,又去服装店,接了已经嘱咐完店里员工的媳妇,回家收拾行李。

林小曼忘了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检查身体,她的脑海里充满了“旅游”的字眼,当然,高建军也没把检查身体当回事,二人收拾好行李,对坐着讨论都去哪里玩?

高建军也没去过首都,对于**、故宫这些标志性的地方也特别感兴趣,二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直到天很黑了,肚子咕咕叫了,才发觉光顾说了,连饭都没吃。

林小曼朝他不好意思的笑,心里确实不好意思,又不是没去过,前世她去首都不少于十次,可这辈子还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想想还真挺兴奋。

“走吧,咱们也别做饭了,要不剩了还得倒怪浪费的。”高建军干脆拉着她出去吃饭,这两年,县里陆续又开了两三家饭店,不再是国营饭店一家独大。

二人吃的饺子,像这样夫妻二人来吃饭的很少,林小曼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低声道:“咱们县里经济发展太缓慢了,市里饭店这太正常的事,到了县城就成了稀罕事了。”

高建军也赞同,“是啊,咱们县也没什么大的厂子,小厂都要倒闭了,哪有市里那么繁华。”

二人说着话吃了饭,散会回家,路上没什么人,林小曼就挽着他的手臂,悄悄说:“你看人家年轻人,都搂着腰搂着肩的,咱们还得偷偷的,像做贼似的。”

这二年,人的思想的开放程度大大提高,特别是些年轻人,街上没有工作乱串的小年轻也多了起来,开放的程度让老人看了直捂眼骂。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高建军低笑道:“等咱们出去了,谁也不认识咱们,我也搂着你。”

林小曼嗔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小声嘀咕着:“说的我好像挺想让你搂似的。”

一大早,林小曼就醒了,拍醒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快点,要不赶不上火车了。”

高建军打了个哈欠,“这就起。”

二人匆匆吃了早饭,又把屋子简单归拢一下,拎着行李去了火车站。

高建军去买票的时候,林小曼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正好看到刘明才和一个年轻女人一起走过来。

“嫂子,你这是要出门?”看着她旁边放着的大皮箱,刘明才问。

林小曼淡淡点了点头,视线不由落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噢,这是我媳妇,媳妇,这是咱村高叔家的大儿媳妇,你叫二嫂就行。”刘明才一看赶紧给她介绍。

第二百三十四章 坏水

自打房玉玲跑了以后,刘家姐弟几个就去房家闹了一场。

这时候就看谁能闹得过谁了,房家赔了一个姑娘本就一肚子怨气,再出了这种事,那是揪着刘明才就要去乡派出所告他,“我们家姑娘嫁给你,现在你说跑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把人给弄没了?你赔我姑娘!”

房家豁出去了,反倒是刘家理亏,因为村子里都知道刘明才把房玉玲给打了,人这才跑的,再有村子里老有出面,刘家只好消停的认了。

刘明才那样的人,能娶到房玉玲就应该烧高香了,媳妇跑了,他打了几年光棍,名声这么臭的人,谁还会嫁他啊?

前两个月,刘家姐妹不知道从哪个山沟沟里给他花钱找来这么个媳妇,大家都等着看笑话,觉得没几个月,他就得把人打跑,没想到这回刘明才拿这个媳妇当个宝似的,让大家对这个女人都刮目相看。

林小曼觉得,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也可能是刘明才觉得好不容易有了媳妇,所以对媳妇才格外好。

林小曼还是听说的,见还是头一次见。

这个女人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长得倒还挺清秀的,人很瘦,就是有点黑,脸上始终带着笑,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刘明才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林小曼和她打过招呼,指着旁边空的凳子说:“坐吧,你们也去市里?”

赵小娟坐下答道:“是啊,我们想去边境看看,听说好多人在那挣了钱,”她看了一眼刘明才,带着笑道:“我们也想去试试。”

刘明才一副确实是这样的点着头,看的林小曼很是无语。

就你这样的,能老老实实的去吃那个辛苦?

不是她小瞧他,倒包的这些人,挣的不仅是俏钱,还真有些辛苦钱在其中。

那一二百斤的大包,扛着不累人?

刘明才那好吃懒做的人,能受得了这个苦?

显然,去那边是赵小娟撺掇的,林小曼心里腹诽两句,嘴上却是鼓励着,“是啊,听说那边,只要肯吃苦,还是挺挣钱的。你们去那边也好,省得明花姐惦记着。”她特意把吃苦两个字咬得很重,相信赵小娟能听懂她的意思。

果然,能把刘明才这样的混混管束好的女人是极聪明的,“我们能吃苦,是吧明才?”

刘明才连连点头。

高建军买了票回来,看到这二人也要出门,就问了一句“买票了吗?”

刘明才赶紧掏出票,“买了买了,我们先买的,又出去吃了点饭。”

这时候就开始检票上车,高建军拎起行李箱,刘明才和赵小娟则各背了个大背包。

看赵小娟瘦瘦弱弱的,却这么有力气,林小曼也有些吃惊。

上了车,座位不挨着,林小曼这才悄悄和高建军说:“刘明才那熊样的,找了个好媳妇。”

高建军低声道:“刘明才的姐姐,拿了二百块钱,从沟里找来的,据说家里贼穷,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女的,聪明着呢,只要了一百,就提了个条件,要把她娘家给迁出那山沟,搬到刘家附近。”

林小曼听到这条件,很有些敬佩这姑娘的头脑。

“刘家答应了,我听说,刘明才的几个姐姐都看中了这女的,聪明能干还能吃苦。而且,这女的家前几天就搬出来了,跟刘明才在一个村子。”

“这女的,挺感谢刘家的,死心踏地的要和他过日子。刘明才这混蛋,也真得有这个么好人管着,要不然啊……哼!”

林小曼这时候觉得,刘明才的几个姐姐真的挺不错的。

当然,如果她们当初不那么惯着弟弟,把他惯成这副样子就更好了。

说了会八卦,没再管刘明才他们,下车二人也没再过去和那夫妻打招呼,直接去了公司。

赵小娟本来是想过去说一声的,看到二人下车就走了,她还是停住脚步,有些羡慕的说:“明才,等咱们挣了钱,我也给你做一身好衣服。”

刘明才立刻道:“也给你做漂亮的大衣和裙子。”

刚才林小曼里面连长裙,外面长款大衣的打扮简直太漂亮了,要不是高建军在这,他……还是瞅自己媳妇吧!

他媳妇要是能穿那么一身,肯定比林小曼还要漂亮。

在市里停留一晚,本来齐明书说要叫上王建华两口子一起吃个饭的,可是高建军不想和陶玉容见面。

虽然事情过去好几年,陶玉容也有了个女儿,可是见面的时候,气氛还是有些怪怪的,而且,王建华不知道是不是怪他,这几年倒是和他联系少了许多。

齐明书有些遗憾,“咱们多久没在一起聚聚了?算了算了,你们这些都有家有业的,事儿也多,哪像我老哥一个多自在。”

高建军调侃他道:“是啊,你为了自在,连婚都不肯结,谁能比得上你啊!”

因为他迟迟不肯结婚,女朋友终于忍受不了和他分手了。现在的他,在市里开公司,离开了父母的身边,那更是自我放飞。

那不知名姓的女朋友,林小曼就见过五六个了。

齐明书朝他挤挤眼睛,“怎么?羡慕了?要不,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玩?”

高建军虽然只是小县城的警察,可并不等于他没见识。

“得了吧,你去的那些个地方,我可无福消受,你还是自己去吧!”

林小曼也警告他:“我不管你的私生活,但你不准把人带到公司去。”别把公司里的职工都给带坏了。

风气这种东西也是会传染的。

至于高建军?他要能带坏,都算他能耐。

不过,等齐明书将二人送回宾馆,她取笑道:“你不想去见识见识?要不,你就当我没在这?”

高建军一头黑线,关键是你在啊!

咳咳,开个玩笑。

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就是些学港台电视剧里开的些夜总会嘛!

他是没去玩过,可他去抓过人啊!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和媳妇说,就让她以为自己是没见识的土包子吧,这样她还能放心些。

林小曼看他笑的好像很深沉似的,撇撇嘴说:“一脸坏笑,一看就一肚子坏水,说,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朋友

高建军大声喊冤,“我这张脸多诚实啊,你这纯是诬陷!”

二人说笑一阵子,高建军看着窗外树桂上的白雪有些感慨,“我和建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指的建华,并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他的同学王建华。

林小曼想了想,安慰道:“人这一生很长,有些人能并行一辈子,可这种人太少太少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落下了,或者走到岔路口和你分道扬镳,这都是很正常的。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思。没必要因为这个而伤感。”

高建军苦笑道:“不是伤感,好吧,是有些,当初建华帮了我不少,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没想到,中间隔了个陶玉容之后,一切都变了。

林小曼不以为然的说:“现在你们也是朋友啊?只不过不再是以前那种交心的,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关系。这也很正常,有了妻子孩子,有了自己的家以后,连父母都要退避一步之地,何况是朋友。”

被她这么一说,高建军忍不住笑了,“我没想不开,再说,我就是想不开,你不是应该安慰安慰我吗?”

林小曼剜他一眼说:“我就看不上你这种玻璃心的。”

高建军气笑了,“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玻璃心……”

这么一打岔,高建军的什么伤感都没了,二人很快闹到一起。

第二天一早,去附近的东兴商场买了几根香肠,大面包,二人就去了火车站。

不大一会,齐明书找来了,抱怨道:“怎么也不等我一会?我去宾馆找你们,才知道你们已经退房走了。”

高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我不是说了嘛,不用送。”

齐明书翻了个白眼,“谁要送你们了?我是准备回省城一趟,正好和你们一趟车。”

高建军有些意外,“昨天你没说啊?”

齐明书的脸突然有些红,左顾右盼的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把这夫妻俩看得十分稀奇,林小曼更是好奇的问:“你恋爱了?”

要不然脸红什么?

啧啧,三十岁的大男人,脸红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真让人受不了。

齐明书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哪有,别瞎说。”

二人对视一眼,看这样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哪位大神这么厉害能把齐明书的心栓住?

要知道以前他可从没有这样过,现在这表现,就像初恋的小菜鸟。

到了省城,齐明书下车了,高建军和妻子说:“真不知道他这样是好是坏?”

林小曼不解的看着他。他解释道:“他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就怕太上心,最后会伤心。”

林小曼嘀咕道:“什么破逻辑!噢,你敢情是从没对我上心过,就怕最后会伤心呗!”

高建军哭笑不得,“怎么又拐自己身上去了?他是他,我是我,他能和我比吗?”

好自恋哟!

林小曼冲他做了个鬼脸。

这样淘气又活的妻子是很少见的,高建军再一次觉得,带她出来玩是对的。

到了省都,先找了家宾馆住下,如今二人不缺钱,当然也不会亏着自己,住的不算最好,可也不差。

放下行李,林小曼说:“时间还早,咱们出去转转?”

“行,那你先去洗漱,你洗完我再去洗。然后咱们先出去吃了饭再去溜达。”

林小曼拿了牙具去洗漱,等高建军要去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我先下楼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她那副兴致勃勃的劲感染着男人,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楼能行吗?还是等我一起吧。”

林小曼说:“那有什么不行的?我还能走丢了?放心吧!”

高建军想想也是,他们住在最繁华的步行街上,治安那是没得说,至于丢?认得字就没问题。

林小曼接着说:“再说我也不走远,我就在楼下看看。”

高建军只好答应。

林小曼拎了包就欢快的下了楼。

这里和她印象中有些不一样,没有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的游客,没有那么多高楼,但她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转着圈在这看来看去,直到高建军下来,跟着她转了一圈后没发现有什么,才问她:“你找着饭店了吗?”

林小曼吐了吐舌头,笑得眉眼弯弯的说:“哎呀我忘了。”

高建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看来还是不饿,这都能忘了。好了,咱们也不用找了,今天就去吃烤鸭吧!怎么样?”

这年代,外地人说起首都的烤鸭,还是十分向往的。

高建军也不例外。

林小曼点了点头,“好啊,今天吃烤鸭,明天咱去东来顺吃涮羊肉,后天去吃卤煮……”

她掰着手指数着首都的小吃,说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认真的小模样,看得高建军好笑不已,他豪气的一挥手,“行,你想吃什么,咱们挨个吃一遍,不吃完不回家!”

林小曼笑眯眯的点着头,“嗯嗯。”

高建军从没见过妻子吃这么多的东西,二人吃完烤鸭,从饭店里出来,碰到路边卖的小吃,她又嘴馋了。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两串羊肉串,吃得欢快不已。

“小曼,咱别吃了,这顶着风,吃这些东西,一会该肚子疼了。”他看觉得此刻小媳妇的肚子跟无底洞似的,看着怪吓人的。

“吃多了胃该不舒服了,听话啊,明天咱再接着吃,不能一天撑坏了再也吃不下东西了,那可就不合适了。”

林小曼也是真吃不下了,之前吃得舒服吃得爽,现在看着这肉串一点都不想吃,干脆往他手里一塞,“给你吧,我不吃了。”

高建军吃饱了,他可比小曼自律多了,接过来想扔掉,可又觉得扔了怪浪费的,干脆几口塞进自己的肚子里,把竹签扔进垃圾筒。

“好吃吧?”小曼问。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味不错,就是凉了有些膻味。”

“那下次咱们去吃现烤的。”

高建军好笑问:“你还能想到明天吃什么吗?我看看,你这小肚子是不是像孕……”

话没说完,他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断,光想着出来散心出来玩,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小曼,明天咱们先去医院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没毛病

林小曼瞬间脸耷拉下来,有气无力的回答,“知道了。”

高建军拉了她的手,问:“怕了?”

“我怕什么?说不定是你不能生呢?”林小曼知道二人没有问题,就开了句玩笑。

哪想到高建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有这个可能。”

他都想好了,如果没有问题最好,如果真是小曼的原因,回去跟家里人就说是他不能生。

那样,小曼面临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林小曼:“……”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放心吧,你不会有毛病的。”看到他刚要开口,又补了一句:“当然,我相信我也没有毛病。”

高建军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嘴里没说出口。

二人顺着街道又溜达了一小会,直到林小曼走累了,这才走牵走的回了宾馆。

回到房间,她舒服的往床上一躺,喟叹一声,“还是在这里好,谁也不认识咱们,牵手,挎着胳膊,都不用怕被熟人看见。”

嫁了个老男人,她要是在外面和他有过于亲热的举动,会招来很多鄙视或看不惯的目光。

可看着外面恋爱中的年轻人或搂或挎的,她其实心里是有些羡慕的。

一夜无话。

二人吃过早餐,就坐上刚打听好的公交车,去了省都一家非常知名的医院。

挂号,问诊,检查,没有林小曼想像中的那么复杂,二人拿到检查结果后,林小曼扬了扬单子,一脸得意的说:“怎么样?我说过咱们都没毛病吧?”

高建军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他听大夫说“你们身体都好好的,没什么毛病,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时,就感觉原本压上心上的大石头被搬开了一样,特别轻松。

他如释重负的说:“是啊,咱们都好好的,所以说,孩子以后肯定会有的,我就说妈瞎着急。”

林小曼笑眯眯的说:“行了,检查过了,能交差了,咱们走吧,这一天在医院里,我呆的脑袋都大了。”

高建军说:“是啊,我也呆的怪难受的。唉,不上医院,不知道人多,不知道这病有多少种。”

林小曼说:“我好好的,被你折腾来了医院,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心灵,你要请我吃涮羊肉。”

高建军好脾气的说:“好好好,你想吃啥咱们就去吃啥。今天让你吃个够!”

两个小时后,林小曼捂着肚子叹气道:“这么吃下去,等我回家的时候,说不准会胖十斤称。”

高建军笑道:“那我就叫你小肥猪。”

林小曼踢他一脚,气道:“你才是肥猪呢,你还是傻大个。”

结了帐,高建军朝她伸出手,“怎么样?能不能走动?来吧,还是我拉着你吧,我看你撑得走路都困难了。”

林小曼挥了挥手,“不用你,我自己能走。”

真要达到扶着墙出去,那可就出息了。估计她就成名人了。

二人出了饭店,没走几步,她就极其自然的把手塞进他的手里,“这样暖和。”

高建军也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握得更紧了些,和她贴得也更近了些。

二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这难得的静谧让她很是享受。

可惜,没等她享受够,在一个拐弯的街口,林小曼都没看到出了什么事,高建军已经松了她的手,嗖的跑过去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小跑过去,地上坐着一个崴了脚的女人在哭,而高建军经过这个女人脚底下没有停,径直跑了过去。

林小曼跑过去,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心里暗自腹诽,幸好现在还没有那些讹人的事,要不然,她还真未必敢管这个闲事。

想想,还是有些悲哀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见义勇为,连帮助别人都不敢了。

这算不算社会文明的一种倒退?

那女人哭道:“我脚崴了,疼!”又放声哭道:“有人抢了我的包……麻烦你帮我报警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高建军押着一个年轻男人过来了,他把包往她身前一递,问:“这是你的包吗?”

那女人怔了怔,视线从他脸上移到包上,喃喃道:“是……”又看向被他押着的年轻人,神情有些激动的说:“就是他,刚才就是他抢了我的包。”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几个人一起去了派出所。

那女人坐在凳子上,一边跟民警说事情经过,一边眼神偷偷去看高建军。

要不是这个男人,哪怕报了警,也很难把人抓到把包找回来。

这个包里,可是装着她出门旅游的一千多块钱。这也算一笔巨款了。

本来,家里是让她装进内裤兜里的,可她嫌不好看,没想到……她心里暗想,晚上回去就把钱换地方藏,以后背包里只留很少的钱,让你再也偷不着!

林小曼拄着下巴,心想会不会发生什么狗血的,我救了你你要以身相报的戏码?

等到那女人的丈夫找过来,她才有些遗憾的想:没好戏看了!

那女人的丈夫一来,就把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嫌她私自出去溜达,大晚上的还背着包,这不是找人抢是什么?

林小曼有些瞧不起这个男人,你一个大男人,看到媳妇可怜巴巴的在派出所,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吗?

上来就是一顿骂,显得你很厉害啊?

骂完了,那男的才想起来问“受伤没有?”

听到女的说脚崴了,他竟然问:“那你怎么来派出所的?”那眼神还有些不善的瞟了高建军一眼。

这就很让人不悦了,高建军没理他,拉着林小曼,和民警道别回了宾馆。

刚才他只是职业反应,该做的都做了,至于那女的,还真不是他背来的。

崴了脚又不是骨折了不能动,瘸着走路还是可以的,何况还有林小曼扶着她,不至于让人背就是了。

“现在的人怎么了?帮了不说一声谢谢,还生怕媳妇被人占了便宜。”高建军说着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真是让人想不通。”

林小曼说:“以后想不通的事多着呢,帮了人反倒被讹一把的,简直不要太多。”

她说的自然,高建军听着却不对,“你怎么知道的?你也太夸张了,讹人这种事肯定会有,但不会多就是了。你想太多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归途

林小曼住了嘴,她可没法说清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撇撇嘴,嘀咕道:“你看着吧,将来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对还是错了。”

高建军好笑道:“你说的太夸张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

早上下楼在宾馆门外,二人遇见了头一天晚上帮过的那个女人。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那女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宾馆的大门,又瞅了一眼旁边不太起眼的一个小牌子,上面还画着箭头,指示着往小巷里的路。

她挤出一抹笑容,“真巧,原来你们住这儿啊?那什么……昨天的事,谢谢你们了。”

高建军没有说话,林小曼笑道:“没事,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需要帮助的时候了。”

女人还要再说,她丈夫已经走过来了,“你干什么呢?赶紧走了,一会赶不上火车了。”

她赶紧小声跟林小曼说:“还是要谢谢你们,那什么,我走了,再见啊!”

看着她小跑的去追她丈夫,林小曼微微摇了摇头,“你说,夫妻之间,一方这么卑微,这种婚姻有什么意思?”

高建军不以为然的道:“每家有每家的过法,你就别替别人操心了。”

去过医院做检查,二人都放下了心里的包袱,玩的特别痛快,首都的名胜古迹和景点二人玩了个遍,不仅玩,就连有名的小吃都吃遍了,林小曼才依依不舍的说:“咱们回家?”

高建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想去杭城吗?咱们明天就去。”

林小曼惊喜的道:“真的?”接着,她又有些泄气,“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去,你假期也快结束了,还是回家吧!”

高建军说:“没事,我再往单位打个电话,多请几天假就是了。”

林小曼有些犹豫,一方面出来玩,心情很放松,她觉得自己都恢复了前世的几分活泼。可另一方面,出来太久,耽误他的工作,让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还是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去那边多转些日子,华东五市,还有那附近,美景很多,正好都去看看。”她略一思忖就拿定了主意,“单往那边跑一趟不太合适。”

高建军不由好笑,“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帐了?”

林小曼嗔道:“我一直会算帐好不好?要不然,我能挣到钱吗?”她略有些得意的跟他显摆。

高建军跟着笑了会,然后问:“拿定主意了?其实,多请些日子的假也不是不可以。”

林小曼摇了摇头,“不用,明天咱们就回去!今天先去买点土特产什么的,回去挨家送点,空着手回去也不好看。”

二人大包小裹的买着回去的礼物,却不知道高妈在家里烦得头都大了。

“哎呀,不行了,赶紧把秀梅和建设媳妇叫回来,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真受不了了,迟早让他们给累死。”高妈累的一边捶着自己的胳膊腿,一边抱怨。

高爸收拾着猪头,说她:“这你能赖谁?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管?”

高妈没得到理解,气急道:“我为了谁?我不是为了你姑娘你儿子?你说话讲不讲理?你以为我愿意累死累活?”

高爸不吭声了,半晌突然说了句:“要不,把成成送他奶奶家?”

成成是高秀梅的儿子,

高爸接着说:“光看大宝二宝,你还能省点心。”

高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要说高秀梅结婚前,最惯着她的其实不是她这个当妈的,而是她的爸爸。

可现在,他竟然说出要把外孙送回他奶奶家的话。

“秀梅可是你亲姑娘。”

高爸头都没回,一边干活一边说:“人家也是成成的亲奶奶,还能虐待他不成?老赵家就这么一个孙子,人家肯定也拿着当个宝似的,也就你们娘俩,一天天的不放心这不放心那。不放心你就得受累呗!”

高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一想到赵家那埋汰劲,一想到赵母那贪婪劲,要把她一手带大的孩子送过去,她心里就不舒服。

看她不吭声,高爸想了想:“要不,把二宝送到县里,让小曼帮着带带?你们一人带两个,就不那么累了。”

高妈没好气的说:“你快拉倒吧。这又不是人小曼的孩子,帮着带一个就不错了,还带俩?你想啥美事呢?”

高爸嘀咕道:“那你就忍着吧,那能有啥办法?”

高妈也就说说,还能真把姑娘和儿媳妇叫回来?

不过看着高爸一脸事不关已的态度,她心里堵得厉害,“我看你也别出摊了,干脆和我在家看孩子得了。”

高爸回过头看她:“你累傻了吧?我出摊,咱们日子才这么好,我要不出摊了,指着种地能挣几个钱?难道你还准备管孩子们要钱?现在还行,咱们还能动还有用,等将来老了,你要看他们的眼色活着?”

不得不说,高爸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谁有不如自己有,儿女有还得问他们要,当然不如自己有。

高妈说:“建军和小曼不是那样人。”

她没提另两个儿子,建华两口子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很少问她要什么,却也没不往家拿什么。

建设?想想他有钱后干的那一桩桩事,高妈就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男人说的有理,还是自己挣钱吧,趁着还能干,多攒些过河钱,也省得伸手问儿女要,遭人嫌弃。

高爸说:“建军两个倒是好孩子,可也不能可着他们去薅啊。”

高妈又叹了口气,站起来甩了甩手臂,“我去看看这几个小崽,别给我尿了炕。”

林小曼可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公公又塞过来一个小孩让她带,她买了好多东西,和高建军兴致勃勃的收拾好,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第一站是省城。

几个月没见小苗,林小曼发现她精神状态比上次她来还要好。

而且,她还把她儿子从农村老家带了出来,她重新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李伟,也是为了纪念孩子爸爸的意思。

林小曼把买的吃的,分给孩子一些,又给了二百块钱做见面礼。

小苗嗔道:“他一个孩子,你给这么多钱干啥?”

她笑道:“这是我给小外甥的见面礼,你别管,只管帮他收起来就是了。”

小苗叹了口气:“你呀你,真是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封建

二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高建军过来接她的时候,小苗有些不舍的说:“真想这么跟你一块走。”

林小曼有些犹豫,“要不,你去市里公司吧,你一个人还着孩子,在这边确实不太方便。”

小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一会神摇着头说:“不了,在这里呆惯了,邻居们也都熟悉了,我要有事他们也能帮我一把,不算什么。”

林小曼就不再劝她。

小苗如今住的这个房子,去年被林小曼买了下来送给她了。

小苗在这里算是有了自己的房子,也不再有飘泊感。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也不想再折腾了。

再说……

她想到那件事,就狠了狠心,“以后你有时间,就多来几趟省城陪陪我就是了。”

林小曼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笑道:“好,以后我一定多来。”

上了火车,半夜到了市里,就在站前随便开了房间,林小曼倒下就睡,嘴里还嘀咕了句:“以后的死也不坐这趟车了,太遭罪了。”

高建军像拉死狗一样拉她起来,“先脱了衣服再睡。”

林小曼闭着眼睛撒娇:“不,你帮我。”

高建军只好帮她把外面大衣,棉鞋都脱了,一转身放鞋的功夫,她又躺下了,他只好叹气的接着帮她脱毛衣和棉裤。

“真是个大懒虫!”

林小曼半睡半醒之间不忘了回嘴,“你才是大……懒虫……”

等到高建军帮她脱好衣服,她已经香甜的睡着了。

至于吗?

真有这么困?

高建军哭笑不得。

天光大亮,林小曼伸了伸懒腰,这才拿起旁边放着的手表看了一眼,九点半。

她愣了下,她这是睡了多久?将近十个小时?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听人说,刚怀孕的人很能睡的……她不会是中招了吧?

高建军伸手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噢,没事。”她没打算跟他说,万一不是,那岂不就丢人了。“就是在想,这一觉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高建军也坐起来,双手在脑袋上胡噜了一下,“可能是出门累着了,等回家估计得缓几天才能缓过乏来。”

他随手拿过旁边堆着的毛衣和棉裤套上,“要去公司吗?还是直接回家?”

林小曼打了个呵欠,她有些不好意思,睡了这么多小时竟然还打呵欠,“去一趟吧,这样回家可以半个月不用过来。”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她在市里呆了好几个月,后来隔三四天来呆两天,再后来就一个星期来一次,到如今的半个月才过来一趟。

齐明书说她太能偷懒。

她要是不偷懒,哪有他齐明书的什么事啊?她自己做公司多好!

齐明书听了她的理由后,竟无可辩驳,“你说的还真对。”

二人去吃了不算早的早饭,林小曼只有一个感慨,“好吃便宜。”

公司里,齐明书出差了,只有于华在,她转了一圈,然后就和高建军打道回府了。

高建军好笑道:“你就去这么一个来小时有什么用?”

林小曼笑道:“当然有用。别看我去的时候短,可是我问了经营情况,服装加工情况,出货情况,预定情况……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高建军有些无语,这么问问就能了解了?人家要骗你,你也不知道。

林小曼好像猜出了他的想法,习惯性的往他胳膊上一挽,“你放心,公司很正夫的,而且我不是什么都不管,每个月我都会查帐的,而且我们会讨论会检讨。再说,当初成立公司时,我们就是这么分工的。”

高建军笑笑,“你明白就好。”他沉吟着说:“有时候,过度的放松并不是好事,没有监督容易出问题,不要给别人犯错误的机会,这才是真正为他好。”

他顿了顿道:“我和老齐这么多年的关系,其实当初你们合伙的时候我是不太赞同的。合伙的生意,太容易出问题了。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这么多年的哥们情分怕是就到头了。所以当初我才会反对你们合伙。”

林小曼哎呀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他犯错的机会的。也不会破坏你们哥们情分的。真是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警察当时间久了,看谁都像犯错误的……”

对面走过来两年岁数大的老太太,眼睛一直盯着她,直到走过了,还回头看,而她听到二人嘴里的话时,脸都青了。

“看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要脸,在大道上就这么挎着……”

林小曼抽出胳膊,在首都,没人认识他们,她都是这样挎着他的,也没有人说什么闲话。

市里还是太落后了,不仅经济,观念也是。

“真能多管闲事。”她忿忿的嘀咕,“挎着胳膊就是不要脸了?那些未婚同居的怎么算?”

高建军淡淡道:“老年人嘛,总归是封建一些。你怕什么,咱们又不是不正经,我们是夫妻,想怎么挎怎么挎,她们又管不着。”

别说林小曼了,他也习惯了,媳妇挎着他,他走路时身板都挺得直直的,最起码得形象上配得上漂亮又年轻的媳妇啊!

所以老太太这么一说,他也挺不高兴的。

你们管闲事不要紧,我的福利没了啊!

林小曼觉得有道理,现在什么时候了?马上九十年代了啊?边境都开放了,百姓生活都好了,她挽着自己丈夫的胳膊有毛病吗?

完全没毛病。

下一刻,她又挽上了他的胳膊。

头抬得高高的,谁愿意说闲话说去呗!

高建军也满意了,嘴角含笑的低头看了她一眼,“小曼,以后咱们就这样走。”

林小曼答应的很痛快,可是一下了火车,高建军把胳膊往外示意她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前面就有你同事,让人看了对你不好。”

火车站前正好两个警察在查些什么,她生怕高建军在下属面前没了威严,立刻就拒绝了他。

高建军:“……”

算了,当着下属的面,他也不好太过火,“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回家

高建军走过去,没几分钟就一脸凝重的回来了,“小曼,我先送你回家。”

林小曼看着脚边的大包,没有拒绝,现在的行李箱可没有轮子,这么重她可拎不动。

二人一边往外走,她问:“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案子发生。”他含糊的一句带过,“你回家先歇两天,这两天我可能都不能回家了。”

林小曼心里有些担忧,县城里,除了那年的杀人案,几乎都是些小案,晚回的时候有,可几天不归宿的情况却几乎没再发生。

看来,案子还小啊!

高建军把她送回家,转身就要走,林小曼拉住他,“你再着急也不差这几分钟,先喝口水,换了衣服再去单位。”

高建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呢大衣,点了点头。

林小曼赶紧把衣服给他找出来,他边换边叮嘱道:“出门你也累坏了,这几天你哪也别去,就在家休息,缓过来了,愿意回乡下就让大姐陪你一起回。还有明月,先别去接,缓过乏再说……”

林小曼一一答应着,“知道了,你可真磨叽。”

高建军刚要迈动的腿停了下来,回头抱着她在她头上狠狠揉了揉,“嘿,敢说我磨叽?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林小曼嘟着嘴看他出了院子,她追出去说:“按时吃饭,注意身体……”

高建军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

她微微叹了口气,正打算转身进屋,旁边邻居正好出去,看到她就问:“小林你出门回来了?”

她刚点了点头,对方就连珠豆子般说个不停,“唉呀你不在家,前些天你老婆婆和一个女的,领了三个孩子来你家,敲了半天门,幸好我出来看着了……”

林小曼有些意外,婆婆来家了?还带着三个小的?

想想带着三个需要抱需要哄的小娃娃坐车,她就替高妈犯。

不对,想哪去了?人家用她替吗?

她收回思绪,“哪天的事?我婆婆她们还在县里吗?”

邻居说:“四五天了吧,在不在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婆婆不太高兴,嫌你们出门也不给她们说一声,害得她白跑了一趟。”

林小曼决定今天先收拾收拾家里,明天再去大姐家看看她们还在不在。

她估计是回去了,她家里有地方住,可大姐家人多,她们顶多住个一天两天的,不可能住时间太长。

其实她不知道,邻居说话是挑着好听的说了。

高妈带着保姆,和三个小的,想和住几天。

可她低估了这几个小的闹人程度,从家里出来到乡里,再从上了车到县城,不是他哭了就是他哭了,坐车时二宝还尿了裤子,闹得她头都大了。

因此她心里烦躁之下,就想赶紧到儿子家好好歇一会。没想到,这二人却不在家,邻居说是出门旅游去了。

这下高妈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还有闲心出门旅游?你妈都要累死了你们不知道?

所以高妈气急之下,骂了几句,这才带着一帮人去了姑娘家。

邻居当然不会直说,但那句“不太高兴”林小曼还是听明白了的。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一是觉得高妈不可能在大姐呆这么多天,二是她也想好好歇一歇。

这大冷天,她还没来得及烧火,邻居走了,她转身进屋,先把大衣脱下来,换上家居的棉袄和外裤,这才出去抱了一捆柴禾进来,先点上大锅,往锅里添满了水,又拎了些碎柴进来烧上炉子,接着又拎了一桶煤进来。

“也不知道县里什么时候才能盖楼?”她嘴里嘀咕着,“住平房真的太累人了,活多又埋汰,冬天又冷。还是住楼好。”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火炕也不那么凉了,她这才打开自来水。

幸好大姐隔天过来帮着烧次火,自来水才没有冻。唉,总之住平房真的是各种不方便。

她拄着下巴想,要不,我也当回开发商?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赶紧掐断了。

算了算了,我也操不起那个心。再说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现在她挣得钱不少,她已经挺满足了。

她就是个平凡人,也做不了伟大的事。

舀了一盆温水,她投了抹布,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这会看着舒服多了。”其实屋子里灰并不很多,但她看着就觉得透不过气来,现在擦完看哪都觉得亮堂。

收拾完屋子,把皮箱里的衣服什么的都折腾出来,该挂的挂,该熨烫的熨,该放起来的放起来,该洗的洗。

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她肚子也觉得饿了,看了眼时间,就已经到了中午。

家里可以说什么吃的都没有,噢不,还有半扎挂面,她干脆清水煮挂面,又切了点咸菜用热水泡泡去了盐味,正准备对付一口,高大姐来了。

她把手里端着的盆往灶台上一放,“里面是我炖的白菜,你热一热再吃。”

林小曼有些奇怪,“大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早上建军去单位之前去我那了,让我中午给你送点吃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她说着转身出去,林小曼赶紧跟出去,大姐把袋子从自行车的后座往下卸,她赶紧过去接过来。

大姐避开她的手,“不用你,怪沉的,你拎不动。”

“我能拎动,你快给你吧大姐。”

“行,跟我客气啥?”

大姐说着拎着袋子快步往回走,她又赶紧跟上前帮着开门。大姐一边走一边说:“这里面是土豆、萝卜和白菜,前两天妈带着几个孩子来拿来的,你们不在家,就都放我那了。正好给你拿过来,你们也不用再去菜窖里取了。”

高大姐家在郊外有个菜窖,他们冬天储存的冬菜都在那里放着,每个星期高建军会去取一次。

林小曼跟大姐进了屋,赶紧给大姐倒了杯热水,“大姐,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高大姐接过杯,喝了几口,坐到炕沿上摸了摸炕头炕梢,又摸了摸暖墙子,“还行,都热乎了。自来水没冻吧?”

“没有,多亏大姐过来帮我们烧火。”

“没冻就好。烧个水也不费啥事。”高大姐看着她高兴的说:“我听建军说了,你们俩都好好的,啥毛病没有,这回啊,不用担心着急了,孩子肯定会有的。”

第二百四十章 支招

高大姐是真心为她高兴。

对于这个弟媳,她觉得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所以对于母亲明里暗里的敲打,她才多次替她说话。

林小曼也笑道:“是啊,检查完了,咱妈心里也该落底了。”

高大姐笑着点了点她,“你说的没错,这回咱妈不能再嘀咕你了。”她心里却想:那可未必,要是你还好几年没有,不念叨是不可能的。

二人说了会话,高大姐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面条都坨了,你快热了菜赶紧吃吧,我也得回去了。”她站起来就要走,刚一抬脚又想起什么,说道:“明月不用急着接,让她在我那多住几天,她和她两个姐姐玩的还挺好。”

林小曼知道,大姑姐是为了让自己多休息才这么说的,她真心感激的说:“谢谢大姐了。那我就后来再去接她。”

“行,那后天你去家里吃饭吧。要是建军有时间,让他也去。”

“那好,我下午过去。”送走大姐,炖白菜她也没全热,舀了两勺子连汤带菜的放进锅里,又把面条倒进去热了热,对付了一顿。

吃饱喝足之后睡了半下午,醒来后大姨妈来了,她略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打起精神,孩子总会有的,她还这么年轻,着什么急?

这么一想,她也不急了,拿了本书躺在热炕上舒服的看着,晚饭把大姐带来的剩下的炖白菜热了,又烙了两张油饼吃了。

第二天又躺了一天,觉得歇得差不多了,第三天上午,去了趟服装店,下午睡醒觉,则买了肉、鸡、鱼去了大姐家里。

半个多月没见,明月看到她没再像之前那样扑过来。直到高大姐说她:“明月,你不认识你大娘了?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找大娘吗?快点,你大娘来了,快去啊!”

林小曼朝她笑了笑,“明月,看看大娘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明月眼睛一视,“娃娃?”她走过去,接过娃娃,稀罕的抱在怀里,“谢谢大娘。”

林小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明月,在大姑家跟姐姐玩的好不好?”

“好”

林小曼又逗了她几句,这才去厨房帮大姐做饭。

大姐说她:“来吃顿饭买这么多东西,以后你天天来,大姐可省钱了,生活费都省了。”

她笑道:“我这也是馋了。”

大姐说:“菜我都买好了,一大块肉,还有刀鱼,你又买这么多,一会你走时带些走,要不家里也放不了。”

林小曼道:“大姐,你也该买个冰箱了,有时候剩饭剩菜往里一装,很方便的。”

“唉,再说吧,我也知道,我们家里人多,剩饭啥的也没有多少,都能吃。”她没说,其实家里两个人开支,还要存笔钱,日子也有些紧巴巴的,要不然她丈夫也不能看建设他们倒包挣了钱就动了心。

林小曼没说我帮你买之类的话,这种施舍可能秀梅和牛秀兰会当成占便宜,但自尊心较强的大姐会觉得这是施舍。

“大姐,上次我跟你说的,开家小店卖的事,你想好没有?”

林小曼想帮帮大姐,让她自己能挣到钱是最好的。

高大姐听了有些犹豫,“我想了,这倒是好事。可我公公婆婆去帮我小叔子看孩子去了,没有人看也不行啊。”

她那个单位,虽说这一二年,经常开不出支来,可毕竟是国营单位,真让她不上班自己去开个小卖店,她也觉得舍不得。

林小曼知道,像大姐所在的单位,过不了三四年就会黄了,职工也都下岗了,到那时候,再想去开商店,挣钱倒也不晚。

可是这几年,日子就得紧巴点了。

“要我说,你们那单位,支都开不出来,要不要有啥意思?我大姐夫连这副科长都不要了想要挣钱去,也就大姐你想不开。”

高大姐说:“那不一样,开小卖店也就能挣个吃喝,要真不要工作了,咋也得像建设他们,挣得多才合适。”

林小曼想要翻白眼,“谁说开小卖店就挣个吃喝的?干好了,你看吧,十年下来,你买房子买门房再存上二三十万不成问题。”

前世她认识的几个这年代开商店的都挣到了钱。

高大姐觉得她说的太夸张。

她说:“我还真说的一点不夸张,大姐你好好寻思寻思吧,别到时候后悔。”

她这么极力的劝说大姐,高大姐就有些心动了。

小曼最会挣钱了,她说的,应该差不多吧!

不让她丈夫出去挣钱,那她辞了工作,一个上班一个挣钱……

高大姐琢磨着可行性。

饭桌上,她就跟丈夫说了这事,“……小曼说,让我工作不要了都行,你说呢?我有些犹豫,这单位不好吧也算是铁饭碗,真要砸了以后怎么办?可真这样下去,开工资都是问题,也挺让人愁的。”

大姐夫看向小曼,“你真觉得开小卖店能行?咱们县上人均工资可不高。”

林小曼说:“我那服装店都能挣到钱,小卖店卖的是人生活中天天都能用到吃到的,更能行了。反正,你们好好想想的,我觉得肯定能行。”

大姐家的小姑娘,今年才七岁的小凤嘻嘻笑道:“妈,你快开小卖店吧,这样我就可以不花钱吃好多好吃的了。”

高大姐好笑道:“你个馋猫。”

小凤嘟嘟嘴,“我们班同学天天都去学校对面的小卖店买好吃的,你都不给我钱。”

高大姐说:“还少了你吃的了?这有肉有鱼有鸡的,快吃吧。”

大姐夫这时开口了,“小曼说得有道理,我沉得能干。就你们那破单位,你要真不舍得,就先办停薪留职也行。反正,上班也没意思,开不出支来。不如自己干点啥。”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倒是想不要工作了,可你不让啊!”

高大姐翻了个白眼,“你在单位干得好好的,不要工作了那不是傻吗?”有了丈夫的支持,她也拿定了主意,“听人劝吃饱饭,那我就听你们的。”

接着表情又一塌,“可我不知道上哪进货啊?这怎么办?”

林小曼说:“这个容易,我认识几个人,有开商店的,有在百货管事的,到时候问他们就行了。”

高大姐大喜,“我就知道小曼最靠谱了,行了,大姐这事就全靠你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高升

过了两天,高建军晚上很晚回家,到家之后他倒头就睡,一直睡了十五六个小时才爬起来问:“小曼,我饿了,有饭没有啊?”

他是被饿起来的,肚子咕噜叫个不停,他只好爬起来。

林小曼从西屋伸出头喊:“有饭,在锅里呢,我给你拿。”

高建军趿拉着鞋边往外走边说:“不用,一会我回来自己弄就行。”

林小曼听到关门声,知道他是去上厕所,她说了声让明月自己玩,也下了地,把灶台上切好的一小盆白菜丝里放上调料拌了,倒入盘中,这才揭起锅盖,篦子上面是用小盆蒸的大米饭,下面是炖的排骨豆角,等她都盛了出来,放上炕桌,端过去,高建军进来了。

他一边洗手一边说:“过时候了,天真冷了。”又问:“小曼,你吃了没有?”

林小曼说:“没呢,正好等你一块。”

他略带歉意的说:“饿了吧?下回你先吃别等我。要不就把我叫起来一块。”

“没事,我也不饿,”她笑着说:“你还以为我真会挨饿等着你啊?是因为早上我也吃得晚。”

这两天他不在,她也没睡好,昨天半夜他才回来,可身边有这么个人,她就感到很安心。早上给明月弄完饭之后,看她在旁边玩,她就又躺下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早上九点多才起。

高建军一上桌,哟嚯一声,“这大冬天哪来的豆角?”

“我在冰箱冻了一点。”可惜现在的冰箱容量太小,冻的太少,这么一顿就没了。

“这可是好东西。”他说着,伸出手拿了块骨头啃起来。

林小曼说他:“多大的人了,还用手拿着吃,给,筷子。”高建军含糊着说:“这样吃着香!”

她也不管他,朝西屋喊:“明月,过来吃排骨了。”

明月跑过来,蹭蹭几下爬到炕上,老老实实的坐好,等着大娘给拿肉肉吃。

高建军看来是真饿坏了,他还是昨天晚上吃的饭,到现在快二十四小时了,狼吞虎咽的吃个半饱,这才慢下来,和她说着话慢慢吃。

林小曼说起大姐想要开小卖店的事。

高建军说:“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你给出的主意。”

林小曼才不承认,“我就是提了个建议,采不采纳还是他们自己。我又没逼着她们。再说,大姐家日子也紧巴的,她那个单位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整就开不出支来。”

高建军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说你热心,看谁有困难都愿意帮一把。”

她小声嘀咕着,“也不是都热心,我看不顺眼的,不喜欢的也不愿意帮。”比如,现在的高建设。

可是,她瞅了一眼旁边自顾自吃着的明月,又觉得他说的对。

她问:“案子破了?一切顺利吧?”

高建军嗯了一声,想了想跟她说:“明天是周末,咱们回家去一趟吧。我听大姐说,之前咱们没在家的时候,妈过来呢。”

“我也听说了。”林小曼淡淡道:“是该回去一趟,买的东西正好送回去。”

刚吃完饭,筷子刚撂下,就有人过来找高建军,他赶紧套上衣服裤子,戴上帽子拿了大衣跟来人往外走,林小曼听到他问:“局长没说找我什么事?”

“没说,我看局长拉着个脸,高队你要小心一点。”

林小曼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等到高建军回来,看到她担忧的目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是好事。”

她松了口气,这才问:“什么事?要给你升职加薪?”对于按部就班上班的人来说,好事也就这两样了。

升职就意味着长工资。

高建军笑她:“你也太没追求了……嗯,我要调动工作了,你猜猜调去哪?”

林小曼愣了一下,前世高建军就在县级市局里当局长一直到退休,难不成他还真能调回省城?

高建军说:“猜猜看。”

林小曼看他笑的跟朵花似的,猜测道:“是要调到省城吗?”

高建军好笑道:“你是挺敢猜的。不是省城,是调到市里。”

“是升了吗?”

“算是吧。”高建军有些矜持的说,但他眼里还是露出几分得意来,“刑警大队副队长。”

林小曼说:“这不还是升职加薪吗?我没说错啊!”

高建军:“……”

所以说,他同事说局长板着脸,就是因为他要调走?

看来他在单位干的不错嘛!

林小曼美滋滋的想。“对了,什么时候上任?”

“后天。”高建军有些歉然的说:“后天我就要去市里。小曼,我想,我先过去,到时候先买个房子,等开春暖和了再把家搬过去你看行吗?”

林小曼想到要和他分开这么久,心里有些不舍,“再说吧,你先去上班看看。”实在不行,她就让那边帮着看房子,她手里有钱,买房子搬家都是很痛快的事,等到开春暖和还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呢,她可等不及。

“我每个礼拜会回来,你也可以去市里看我。”高建军可能是看出她不太高兴,赶紧补救道。

骗鬼去吧!

到时候忙起来,哪里还有周日休息,她撇了撇嘴想。

高建军搂着她,刮了刮她的鼻子,调侃道:“这么不想离开我啊?要不,我把你拴裤腰带上带走?”

林小曼一低头,咬在他肩膀上,让你笑话我!

明月低头玩着玩具,突然放下玩具,站起来跑到了身边,一低头,也咬上了他的另一个肩膀。

林小曼愣了一下,抬手抬呼明月,“怎么了?”

小丫头眼泪汪汪的说:“不准欺负大娘。”

高建军哈哈笑起来,“看着没,这小丫头没白养,多向着你。”

林小曼笑着抱过明月,“我们明月真可爱。”又解释道:“大爷没欺负大娘,大娘跟他闹着玩呢。”

明月不好意思的捂着脸笑。

林小曼看看这孩子,看看高建军,眼里好像在问:“咱们走了,这孩子怎么办?”

带走吗?

高建军淡淡道:“不是说了嘛,今年过年等建设回来,就跟他,让他们自己带。”

不是他狠心,孩子还是在父母身边的好。

现在明月还小,不觉得什么,可大一些要上学,要接送,要教育,要看管学习,哪一样不是责任?

看好了没人夸你,有一点不好,就说你没尽到责任。

“咱们帮了他们这半年,也算够意思了。”

林小曼没吭声。

她不愿意接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养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个人。

有了感情就不愿意分别……

她叹了口气,摸着明月的头说:“等过年再说吧!”

早上,高建军开着单位的车,拉着小曼和明月,又去接了大姐,回了乡下。

高妈看到他们很高兴,她早忘了当初骂这两口子出去玩没打招呼的事了。

“出去玩一圈,黑了,也瘦了,不过小曼倒比之前精神好多了。”

林小曼说:“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妈,下次我们出去,你也跟着一起吧,出去看看真的挺让人心胸开阔的。”

高妈连连摆手:“我还是算了吧。”出去玩那不得花钱嘛,她可舍不得那些钱,留着干啥不好?

她略带希望的看着二人,“我听你大姐说,你们去省都检查去了?咋样?没事吧?”

这回回答的是高建军,“没事,大夫说了,啥毛病没有,就是压力太大了,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啥也别想。越有压力就越不容易怀上。”

大夫说的大概是这个意思,他特意说给母亲听,就是让她别再老念叨孩子的事。

高妈一听有些讪讪的,埋怨道:“你说说你这孩子,我也没说啥啊,有啥压力啊?行了,我以后不提了还不成吗?”

说了会这个事,高大姐先跟母亲报喜,“建军马上要调到市里上班了,升官了,妈,还是你大儿子有出息。”

高妈听了急忙问怎么回事?

她一拍大腿,“这可是大好事,咱老高家祖坟冒青烟了。那啥,我去,让小三子去趟乡里,把你爸叫回来,让他也高兴高兴。”

高建军拉住她,“刚才我们经过乡里的时候,过去看我爸了,他已经知道了,他说他中午饭回来吃,让你炒几个菜,他要喝一盅呢!”

高妈说:“是该好好炒几个菜庆祝一下。那啥,让你大姐过来帮我做,小曼啊,你趁这功夫也回家一趟吧,中午回来吃啊!”

林小曼答应了,高建军站起来说:“正好,我和你一块过去看看。”

高妈想开口,想了想又闭上了,等二人走了,她才小声和大女儿嘀咕:“你弟弟哪哪都好,就是太宠小曼。你看这些人,谁没事老去老丈人家啊?也不怕让人笑话。”

高大姐低声道:“妈,你看看你,我家小凤他爸不来,你不高兴。建军去他老丈人家,你还不高兴。再说,咋没老去老丈人家的?不说别人,就秀梅家那个姓赵的,不成天长在你这里?妈,你这可不能两个标准啊!”

高妈被她说的脑羞成怒,“去去去!我就不爱和你唠嗑,每回我说啥,你非得跟我反着来。就没一回顺着我说的时候。”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写信

林母看到她回来,赶紧拉着她的手上炕,“看看这手,冰凉的。”

“妈,我不冷。”

“咋不冷呢,不光手,连脸都冻煞白的。”

紧跟着后面被忽视了的高建军:“……”不是说出门晒黑了吗?

林母接着说:“出门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你爸担心的要命,还以为你们出啥事了,还是你大姐说是去检查身体去了。”

她瞥了一眼女婿,低声问:“检查的怎么样?没事吧?”

听到女儿说都好,她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想开口发现高建军在旁边坐着有些碍眼,就打发林父:“你跟这戳着干啥?带建军上那屋呆会去。”

高建军一听就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他无奈的笑笑,和林父去了西屋。

林母这才低声说:“你不知道,我和你爸这心呢,提这么老高,就怕你有什么毛病?要真那样,老高家能善罢甘休?到时候真要逼你们离了婚,你可怎么办啊?”

林小曼安抚道:“妈,没那么严重。别说我们没毛病,就是真不能生,建军说了,抱一个孩子养就行了。”

林母嘁一声,“他那是哄你。男人没有不把子嗣为重的,就咱村那个老李头,当初对媳妇好的呀,可后来没孩子,硬把媳妇逼回了娘家又找了一个,结果不还是不能生,反倒是好他媳妇又走了一家,一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

林母叹了口气,“再说,真要建军不在乎对你好也行,可他家呢?你婆婆那个人,平时看着是好说话,可厉害起来,那也是个不饶人的。妈当时那心呢,真是一直提着,听你说没事,那妈就能放心了。”

林小曼有些羞愧,她回家其实有四五天了,可一直没想着回来,告诉两边的老人一声。

“妈,让你担心了。”

“你是我姑娘,我不担心谁担心!”林母问她:“这回你婆婆可没话说了吧?”

林小曼笑笑,“妈,我婆婆之前也没太说啥。”

“没太说也是说了。”林母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心疼道:“我小曼就是心眼好,你婆婆就是想挑毛病也得寻思寻思,谁家儿媳妇能做到你这样?她自己都不行。”

林小曼不愿意让母亲想东想西的,赶紧岔开话题,“我哥来信没有?他和我嫂子在那边怎么样啊?”

“好,好着呢。”林母听到提起儿子满脸喜色,之前为女儿的忧心也被压下了,“小曼啊,你嫂子又怀孕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林小曼笑道:“妈,你又要当奶奶了,恭喜恭喜啊!”

林母喜滋滋的说:“不光这个,你哥说,现在他们不出国了,就在那疙瘩卖货,一天能挣一百多呢。”

“哟,挣这么多呢?”林小曼有些吃惊,这可比她的公司挣钱多了。她公司成立至今可还没分过红呢。

“可不是咋的。”林母高兴的合不拢嘴,“说得我都动心了,都想关了这作坊也上那疙瘩去。”

林母说了好一会儿子儿媳妇,最后叹了口气,“就一点不好,小萍这孩子老要找妈妈。我寻思着,要不让嫂子过年回来就不走了,就在家呆着得了。”

林小曼还没说话呢,她又摇着头道:“那也不行,你嫂子,这怀着孕呢,现在虽说没有前两年查得那么严了,可这不到日子就要二胎,人家也不干。不行不行。”

得了,她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就是不知道以后,嫂子真生了儿子,会不会像牛秀兰一样重男轻女,忽视了小萍。

林小曼问:“妈,我看作坊里工人好像少了似的?”

“可不咋的,好几个不干的,唉,自打你哥你嫂子都走了,我还得看孩子,你爸你还不知道?蔫不登的也管不了,这生意就让人抢走好多。”林母说这个的时候有些郁闷,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算了,抢走就抢走吧,反正现在还有不少人家愿意要咱家的货,说咱做的好吃。不偷工减料糊弄人。就这也够干的了。”

二人说了好一会话,高建军则和岳丈对着没什话说。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去东屋叫媳妇回家。

林母有些不舍的说:“你都多久没在家吃饭了?下次建军去市里上班,你就回来多呆两天,住两天再回去。”

高建军一听就有些犹豫,“要不今天你不跟着回去了,住几天才回去?”

林小曼摇了摇头,“下次吧。我得给你收拾些衣服、常用的东西带着。”

“我自己也能行。”

“我可不放心。”

二人走在路上,你一句我一句,直到看到刘明花和安振友夫妻。

打过招呼,安振友说起自己去办护照了,过完年他们两口子也要出去倒包。

回家跟高妈说起这事,她炒着菜说:“都是让建设给勾搭的,村子里的年轻人都着急了,到处凑钱想要去倒包,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高大姐快人快嘴说:“当然是好事了,起码大家不死守地挣那点儿钱。”

高妈犯愁道:“我也知道,可真要挣着了还好,万一挣不着,不得找建设算帐啊!”还有句话她搁在心里没说出口,万一再都有样学样,跟着建设学那不着调,也是个愁事。

林小曼劝道:“妈,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他们都是成年人,又没有人逼着他们去。不管好赖都找不到建设头上就是了。再说了,听说那边只要去肯吃苦,挣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愿吧!对了小曼,你哥他们来没来信?你说说这几个孩子,出去了也不知道来封信。哎,一个个的不知道家里担心嘛!”

“啊,妈,不会吧,他们一直没来信?”说这话的是高大姐。

林小曼也不敢相信的问:“她们一封信都没来过?也没往家打过电话?”她喃喃道:“这心可真是够大的。”

高妈气道:“刚走的时候还来过两封信,自打过了十月一就没写过了。”

高大姐一听嗨了一声,“吓我一跳。这才二个多月呗,我还以为一直没写过呢。”

高妈没理她,问小曼:“你哥来信说没说建设他们咋样?”

林小曼摇了摇头,“没听我妈说。”

高妈有些失望。

林小曼就说:“妈你没有地址吗?他们不来信,你写给他们呗。”

“没有,这几个孩子,也没留地址啊!”高妈没好气的说:“不来拉倒,估计光想着挣钱了,忘了他们的老妈和孩子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高爸的骄傲

中午,高爸推着小推车回来,高建军和林小曼迎出去,帮他把车上的装熟食的小盆都端回来。

里面剩了些熟食,有猪头肉、猪耳朵、猪肝,还有一个大猪蹄。

“今天咱爷俩好好喝一盅。你是咱老高家出的第一个当官的。”高爸高兴的一边摘帽子手套,一边指着那些熟食,“让你妈给热热,外面太冷了,都冰凉的了。”

高妈盛出刚炒好的干豆腐,“行,你们先吃着,我把这个热好了就来。”

林小曼忙道:“妈,我去拿吧,在棚子吗?”

高妈说:“对,在棚子大缸里头,你端不动,让建军去拿。”

高建军就去棚子端了一盆卤水进来,然后在高妈的指挥下,倒进锅里,把那些熟食放进锅里,开始咕嘟起来。

高爸已经洗好手,坐到炕桌边,看儿子还没进来,就喊道:“你干啥呢?有啥活让你妈你媳妇他们干。”

高建军大声答应着,“这就来。”

桌子上已经摆了四个菜,炒干豆腐,炖酸菜,炸花生米和炒鸡蛋。

高妈撵她们,“你们也进屋吃去吧。正好叫孩子们一块。”

高大姐说:“我不去,你快去吧,我一看这几个小的吃饭我就头疼。”

高妈哼道:“你小时候不比他们强多少啊。”她拉了小曼一把,“走,让你大姐看着锅,咱们吃饭去,不管她。”

林小曼歉意的对着大姐笑了笑,跟着婆婆进了屋。

几个孩子还小,要是到了五六岁,估计屋里能乱成团,现在还好,除了吵一些,也不打架,还是挺好看的。

明月大了能自己吃饭,林小曼能她摆好,她就用勺认真的吃起来。

那三个小的,还得要人喂。

林小曼觉得高妈真的挺不容易的,每次喂完几个小的,她都累得一头大汗。

她自动自觉的帮婆婆喂二宝,二宝比大宝晚出生一会,体质要弱不少,吃饭也费劲。

林小曼哄着他,吃一口他能用好几分钟,她用这个间隙自己也吃饭,等喂好二宝,她也吃得差不多了。

撂下碗,就看到明月羡慕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明月,你想要什么?”

明月瞅了瞅她面前的碗,又瞅了瞅二宝,低下头吃起饭来。

林小曼愣了愣,试探着问:“你也想让大娘喂?”

明月眼里绽放出一抹光亮,高妈听到了大声呵斥道:“喂什么喂?她都多大了,还跟二宝学?丢不丢人?自己吃,让你大娘也好好吃饭。”

明月眼里的光茫立刻暗淡下去。

她低着头闷不出声的吃饭。

林小曼摸了摸她的头,跟婆婆笑道:“没事的,我吃的差不多了,说起来,明月我还真没喂过,她一向懂事,都是自己吃的。来,明月,大娘也喂你一次。”

她端过明月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来张嘴。”

明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奶奶,林小曼低声道:“不用怕,奶奶让,来张嘴。”

明月看奶奶没说话,笑着张开嘴……

高妈喂一口大宝喂一口成成,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你就惯着她吧!”

高爸喝的高兴,一杯接一杯,他平时爱喝个酒吹个牛,此刻更是笑的哈哈的,把他儿子简直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啊。

不仅如此,她还让高大姐去把高大爷叫来了。

高大爷年纪大了,喝酒也只是一缸,倒是高大哥高二哥都来了。

后来村支书来了,高建军熟人来了,家里来了人,走了,再来人,再走了。原来是高爸回村的时候跟人显摆的说是儿子当官了,他回来陪儿子喝酒来了。

她约摸呀,这来来回回的得有十几个人过来喝过酒。她都去小卖店两趟了。再去,估计小卖店的啤酒都得卖光了。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林小曼有些累了,她推了推高建军,无声道:“走吧!我累了。”

高建军陪坐了一下午,也有些无奈,可父亲谈兴正浓,他是父亲的骄傲,这会要走了,岂不是扫兴?

幸好高妈过来,问了一句:“儿子,你不是明天要去市里报道吗?还不赶紧走?回去还得收拾东西呢。”

高爸一听赶紧说:“对对,你们还得赶回县里,快走吧快走吧。”

村支书也说:“建军啊,好好干,咱村就出你这么一个大官,你可得给咱村争脸啊!”

高二哥喝的舌头都大了,“建军,我送你。我弟弟就是……出息。”

高建军松了口气,“不用不用,你们接着吃接着喝啊。”他挨个打招呼,最后和高妈说:“过几天让小曼带着明月回我岳母那住几天。”意思是你别嫌她回娘家一呆好几天。

高妈笑着说道:“知道了。你不在家,让小曼回来多呆几天也行。”心里却嘀咕,“这真是疼媳妇啊,这么点小事还用你跟我说?我还能难为小曼不成?”

上了车,林小曼有些担心的问:“你喝了酒,能开车吗?还是我来吧?”

高建军挥了挥手,“没事,我就喝了几杯啤酒。这会早就醒酒了。”

虽说现在可没有酒驾一说,但林小曼觉得,酒后驾车对自己对别人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因此,她很坚决的反对,“不行,还是我开吧。你喝了酒,还是要注意安全。”

高建军说:“没事呀……行行行,你开你开行了吧!”

林小曼见他没耍犟眼子,松了口气。

林小曼前世家里条件还不错,上下班都是自己开车的。前两年,高建军经常开车,有时候她也会央他教自己,因此手排档的汽车她也开得熟练。

这一路上,她开的很慢,充分把安全第一这条贯彻到底。

高建军睡醒好几觉,发现还没到家。不由好笑,“你停车,换我来开。你这样嘎悠嘎悠的啥时候才能到家啊!”

林小曼嘀咕,“着什么急啊,这么黑了,不得慢点开吗?”

“给我吧,我真没事了,就这点啤酒,早就尿没了。”

林小曼剜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说话文明点?”话是这么说,她还是靠边把车停下了。

高大姐扑哧笑出声:“就是,都当官了也不注意点形象。”

高建军没理二人,换了位置,打着火开出去老远才说了句:“我这算什么官啊?再说,就是当官了,也得吃喝拉撒啊!”

他开车,很快就进了县城,先把高大姐送回家,这才拉着明月回了自家。

林小曼问:“晚饭吃什么?”

高建军摸着肚子,“倒是不太饿,”他坐在那陪着,之前偶尔也吃上一筷子,后来时间久了,菜都凉了,这才没再吃的。

“你不吃,可明月还要吃饭的。”

高建军一听,赶紧说:“要不煮口面条吧,还省事。”

“那也行。我去拿个土豆,咱们吃炝锅面。”

他拉住她,“我去,正好抱柴禾进来。”他们早上走的时候,炉子里压了一桶煤,现在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林小曼看他忙起来,笑了笑牵着明月的小手进了东屋。

“明月,冷不冷?再忍一会啊,一会屋里就不冷了。”

明月摇摇头,“我不冷大娘。”

高建军把炉子重新捅了捅添上煤,又把火灶烧上,屋里温度渐渐升高,她才帮明月把帽了手套摘下,把套在外面的棉袄换下来。

“上炕去玩吧,大娘要做饭去了。”

明月揪着小手吭哧了半天才说:“大娘,明月还想吃肉肉。”

林小曼笑道:“想吃肉肉?行,一会大娘给做肉肉吃啊。”

建军明天就要去市里,煮面条是不是太简单太对付了些?

林小曼想着,去棚子里取了一块冰肉回来,用水缓上了。

还是包点饺子吧!

高建军问:“炝锅要放肉啊?这么大一块太多了吧?”

林小曼随口道:“不煮面条了,包点饺子吃。”

高建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小曼,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正好明月也要吃肉肉。”

她低头和面,面和好后放一旁醒面。又去拿了棵白菜,高建军接过去,“我来。”剥掉白菜外面干巴叶子,剁碎,放进盆里。不用她说,很自觉的拿起肉切了起来。

水盆放在灶台上,这么一会肉也化了一小半了。

切开,然后剁碎。

这样缓的就快了。

她揉好面,揪了剂子,肉馅也缓好了,加上葱姜和调料,还有白菜和好馅,二人开始包饺子。

灯光下,她的神情静谧,声音温柔,他不时的附和一声,又说几句逗得她面露笑意。

高建军都有些不想走了,“小曼,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他有些惆怅,这算不算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什么他这么不想离开家离开媳妇?

林小曼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高建军接着说:“唉呀算了吧,你也去,家里怎么办?这不烧火几天自来水就得冻了,也不能老让大姐过来给烧火吧!”

林小曼嘟了嘟嘴,嘀咕道:“看谁没地方住免费让他住着。”

高建军乐不可支的说:“我看行。我一会上大道上看看有没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林小曼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说:“我说真的呢,要不就贴个租房启示?要有人租我就搬过去,要没人租,就等开春了再搬。你说行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转让

送走高建军,她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收回思绪,她在考虑服装店怎么办?

不要小瞧一个县城的小裁缝店,她现在的花销基本上都指着这个店和婚纱租赁店及那些百货商店里销的饰品。

不起眼却利大。

她想了好久,去问高大姐,要不要接手这个店。

这个店是她的心血,挣钱也很多,高大姐纵然有心,也不会答应接手,那不等于从她的手上抢钱嘛。“你怎么也得明年三四月份才能搬家,现在考虑那么多干啥?实在不行,就像你往市里跑似的跑通勤呗。”

那是不可能的,店里如今这么红火,与她是离不开的,那种不时来一趟是不可取的。

“大姐,那就等我明年走,把店留给你。这个店现在都是回头客,好好经营不比你开小卖店差。”

要知道大姐已经决定要开小卖店了,正在办停薪留职,对于这年代有工作的人来说,哪怕这个工作现在开不出支来,可让她放弃工作不要她还有些不舍。

高大姐反问:“你放弃了真不后悔?我看你店里做衣服的可多人了。”县里好多裁缝店,可做最好最时髦的就是她家。

别人家都是带料加工,只有她现在有面料。

“大姐,你知道我的,我不缺这一个店。这店里要有人,接待这种事,外人都不如自己做得好。”林小曼给她上课,“要知道,每回我不在家,接的活都要比我在家少得多。”

高大姐听着若有所思,“小曼,你要真不想要了,那我就接手。不过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你别不要,你要不要我也不好意思要……”

林小曼无奈的笑笑:“大姐,等你接手的时候我再算好了,这几个月,你在店里跟着学学怎么做衣服,怎么设计好看,要是你不会给顾客设计,那可能活就要少很多。”

其实她所谓的设计,并不是服装设计师那样,而是拿着服装款式的书,看顾客喜欢哪个样子,然后结合自己所想,她再帮着出出主意。

很简单的。

高大姐很爽快的笑道:“那行。这个做活我多少会点,就是不会裁,你教我吧。”

林小曼说:“没问题。大姐这么聪明,肯定就一学就会。”

高大姐不好意思的说:“你可别这么夸我,我这笨手笨脚的,照你可差远了。”

二人互相谦虚了一会,高大姐略有些犹豫的问:“那我要干这个服装店?你说我小卖店还开吗?”她刚跟家里人和公婆说了要开小卖店,这才几天就变卦了。

林小曼实话实话道:“大姐,要是你能干好这个服装店,挣钱一点不会少。我就不建议你开小卖店了。将来你要是攒了钱,倒是可以开一个大超市。小卖店挣钱多,但也栓人,而且货多货杂,只能你自己干不能雇人。要是那样,服装店没有人也不行。”

高大姐一听,“听人劝吃饱饭。好,我听你的。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

高大姐这个人很有韧劲,她在店里很虚心好学,她以前手工活做的不错,衣服也给孩子们做过,多少有点基础。她跟着姜姨等老裁缝学做衣服,跟着林小曼学裁剪,学设计,几天时间就有模有样。

林小曼干脆让她在店里边干边学,自己则带着明月回了乡下。

这期间,高建军回来过一次,住了一晚就回去了。

林小曼问他在那边怎么样?他说一切挺好,而且他还能排上房子,不过得明年才能入住,让小曼耐心点等着。

林小曼现在要教大姐,还真不能提前搬过去,怎么也要等到大姐能完全接手再离开。

“行,我知道了。那你住宿舍住得惯吗?”人家都是未婚的小年轻,他一个已婚的中层干部还跟不年轻挤宿舍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要不,你在外面租房子住吧!”她想了想,“不,咱们干脆买房子。反正房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值钱,而不是会贬值。”

关键是,现在房价便宜啊!

她没想过炒房,但自己需要,买几处房产这不为过吧!

高建军不想多花钱。

“没事,别人能住我怎么不能住?何况,以前我也不是没住过宿舍。”他说着,突然开了句玩笑,“和你结婚之前,我条件一样不好,就是你能挣钱,我才有现在这么好的日子过,我觉得我都成了吃软饭的了。”

说着哈哈笑起来。

林小曼知道他是开玩笑。

这种工作这种职业若是吃软饭,那全国人民都愿意去吃这个软饭。

“瞎说啥?”她白了他一眼,“反正房子是一定要买的,你忙的时候回不来,我还能过去,总不能老去住宾馆吧?”

她沉思着,“其实我之前老往市里跑就应该买的,那多方便啊,我也是真傻,这多花了多少钱啊!”

“等你回去,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帮着寻摸房子,要地段好的,最好是新建的楼房。”

他们自然指着是公司的员工。

“行行,不过就是买下来房子也要收拾一下才能住啊,不过这事我就不管了,交给你那些朋友得了。”

高建军走的第二天,林小曼就带着明月回了娘家。

高妈问:“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要我把明月带回家去?”

林小曼说:“不用,让她和小萍玩吧,还有个伴。”想想也应该让她和自己的两个弟弟多多接触,又说:“每天让她回去和大宝二宝玩一会,吃饭睡觉还在我这边吧!要不妈你一个人带四个也太累了。”

高妈满意的回去了。

林母小声跟她说:“你婆婆可真会说话。”

林小曼也知道,可人家说了就是有心。“妈,我婆婆带三个呢,有这个心就不错了。”

林母说:“那倒也是,要是换了我,怕是一天都带不了,你婆婆也挺了不起了。”

都是为了子女。

要不说父母的爱最伟大啦!

在母亲家住了两天,高妈招呼她去吃饭。

“行,我一会就过去。不过,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得带着小萍一起。我爸去市里送货去了,我妈今天也有事出去了。”

“没事没事,都是小孩,你带着一块来就是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没想过继

回婆婆家不过半个小时,她就后悔了。

小萍在家也是被娇生惯养的,她和明月熟悉,又都是小女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可大宝二宝还有成成,不停的去给捣乱。

明月是大的,知道照顾弟弟们。可小萍年纪小,在家里也是百依百顺长大的。

见他们调皮老抢自己的玩具就不干了,几个小的你一下我一下就打成了一团。

也幸好他们年纪都小,就是打一起也打不坏,顶多疼了哭几声。

按理说,小孩嘛,三四岁的孩子再打能打到哪儿去,分开一会就好了,再一会就又打起来了,再分开就好了。

就连高妈也说,“都是小孩,不用管他们,一会就好了。”

炒菜的时候,家里酱油不多了,等林小曼出去小卖店买了酱油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屋里几个孩子的哭声和高妈的呵斥声。

她不由头大。

孩子多了在一起就是这样。

她刚要说话,就听到高妈的骂声,“你个外来的丫崽子还想打我孙子,你想干啥?上一边去,这是成成的玩具,给你玩就算了……”

林小曼的脸瞬间就黑了。

她没想到高妈竟然背着她骂小萍。

她不是说“都是孩子,一会就好了”这话吗?

她阴着脸喊了一声,“妈,酱油买来了。”

高妈的话戛然而止。

她从屋里出来,有些讪讪的,不知道小曼听没听着她刚才骂孩子的声音。

她想了想,状似无意的说:“这几个又打起来了,我刚把他们都骂了,先骂的大宝和成成几个,最后也没便宜了小萍,也让我骂了。”

林小曼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她抬起头往屋里瞅了一眼,叫过小萍,“又和宝宝们打架了?别哭了,一会就成了小花猫了。”

小萍怯生生的瞅了一眼高妈,那表情让林小曼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只是孩子们之间,她不会有什么想法,孩子们都太小。可高母一旦掺和进来,让她心里特别不得劲。

“妈,小萍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我先带她回去吧!”林小曼说完也没看高妈的脸色,蹲下问:“姑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萍点了点头,瞅了眼屋里,“明月姐姐也回家。”

高妈脸色铁青,“咋的?我这么大岁数,骂几句孩子还不行?”她知道,小曼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听到了她骂孩子的话,这是跟自己撂脸子呢。

她也不高兴了。

我这么大岁数骂两句怎么了?又不少块肉。

林小曼淡淡道:“你可以骂,我没说不行。只是小萍不愿意在这呆了,要回家。我妈把她放我手里,我要对她负责。”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和高妈吵,没有必要。

高妈憋着气,“行了,别整那没用的,我连话还不敢说了呢。走什么走?留下吃完饭再走。”她弯下腰,朝小萍露出个和善的笑脸,“小萍啊,在奶奶家玩吧,去和明月姐姐玩行不行啊?”

小萍往后缩了缩,躲到林小轻身后,露出个头来又赶紧缩回去。

高妈气了个倒仰。

我就这么可怕?我不过就骂了那么两声,至于吗?谁家小孩没被骂过啊!

林小曼见婆婆先低了头,就蹲下问:“小萍,奶奶说让你和姐姐玩,你是要回家还是要和姐姐玩啊?”

小萍细声细气的说:“玩,和姐姐。”

高妈松了口气。

真要让小曼这么带孩子走了,她今天这脸可就丢没了。

林小曼其实也松了口气,她摸了摸小萍的头,笑道:“去吧,和姐姐玩去吧!”

小萍点着头进了屋,两个小孩又玩起了娃娃。

有了这个插曲,高妈对小萍态度要好多了,吃饭的时候,还是她喂三个男宝,小曼喂小萍和明月。

之所以一起喂明月,是因为别人都喂,只有她自己吃,她眼里的羡慕之光掩都掩不住。

下午,几个孩子要睡觉了。

林小曼提出带两个女孩回去睡。“孩子多了热闹就更不想睡了,我就先带她们回去。妈你也休息休息。”

高妈顺势高兴下来,“行,你们回去吧,都睡个午觉。”

林小曼给两个女孩穿戴好。

一模一样的两件红色的大衣,两个针线织的小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姐俩呢。

高妈摸着明月身上的面料,“这料子给这么小的孩子做白瞎了,明年她们再长,就穿不了了,下次别这么浪费了,穿棉袄就行了。”

林小曼嗯嗯答应着,一手牵着一个回家了。

路上,碰上上回要给她抱个孩子的杨嫂,“哟,我还行思是谁呢?这不是小曼吗?咋的?这是帮别人养孩子呢?啧啧,还一养就是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养也白养,人家有亲爹妈,将来可不跟你亲,不信你看着吧……”

她说她的,林小曼没理她。

过后她打听了,杨嫂不知道哪个外三路的亲戚家,一心想要个小子,结果一连生了四个姑娘,罚款罚的实在穷极了,这才动了心思想要把那个最小的抱给别人养,还能换些钱好再生。

杨嫂要是从中间帮着拉线成了,还能得笔好处费。

所以她才这么积极。

林小曼不是本年代的农村人,也不理解那些人生男孩想接户口本的心思。

越生越穷,越穷越生,她倒是知道。

她不理会,杨嫂跟着她一道,说了一会就没意思,转身走了,临走时嘀咕着,“就这脾气,这辈子都是帮别人养孩子的命!”

林小曼没听清她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听清了也不会在意。

反正不帮你养孩子就成了呗!

回到家,先帮两个孩子脱了,再去把灶里和炉子里添上火,然后哄两小孩睡觉。

她也跟着睡了一会,外面吵闹声把她吵醒了。

这大冬天的都能吵进屋里来,可见外面吵的多大声吧。

她有些头疼的出去。

那年林父在后面菜园子盖了个房子,作为点心作坊。

明显能听出来,现在就是那边在吵架。

她过去,看到里面乱成一团,两个妇女扭成一团,其余的有看热闹的,有喊“别打了”的,有上前拉架的。

她大吼了一声,“都住手!”

她虽是外嫁女,可也是林家的姑娘,那些人分开,打架的双方就上前告状了。

她听的头疼,板着脸挥了挥手,“行了,你们这些破事我不想听。今天你们回家休息吧,其余人继续干活。”

把那两个人撵走,她正要转身回屋,有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偷偷摸摸跟上来,“小曼,小曼!”

她回头问:“什么事?如果不着急的事,等一会我妈回来,跟她说吧!”

回头她得建议父母好好管理管理了。

张婶回头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她,小声说:“你知道她们两个因为啥打架吗?”

林小曼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唉呀,你瞅瞅你,啥也不关心。”张婶一副我和你关系好我才告诉你的架势,“打架的那两个,是姐妹俩,这你该知道吧?”

林小曼愣了愣,摇了摇头,“亲姐妹?亲姐妹还能打成那样?”

张婶说:“这天真冷,走,我和你进屋说去。”

她不由分说的推着小曼往前面走,林小曼无奈道:“就是亲姐妹打架,和我也没关系。你还是一会和我妈说吧。”

“咋没关系呢?你听听就知道了。”张婶嗔怪的瞅着她:“你说说,张婶还能害你是咋的?”

林小曼:“……”

只好和她进了屋,“那屋两个孩子在睡觉呢,咱们上西屋说吧。”

张婶往东屋瞅了一眼,跟她脱了鞋进屋上了炕,先扯了句无关的话,“咱村,现在这么讲究的也就你家了。”

农村人,铺了地板,进屋还要脱鞋,真是穷讲究。

当然,这句话她也就在肚子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张婶,到底什么事?”

张婶嗨了一声,“那姐俩,你知道因为什么打架吗?我告诉你啊,她们都是邻村的,亲姐俩。当初,大的那个没有孩子,就过继了小的家的儿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小曼听着就皱起了眉。

这又是想说过继的事吧!

见她不搭话,张婶怪没趣的接着往下说:“结果,那小子不争气,到现在二十三四岁了没娶上媳妇,今年春上跑了,说是出去挣钱……”

她叹了口气道:“结果,人没回来,说是干活的时候违啥……作死了,本来是一分钱不给的。这不,人家干活那家心善,给了一万块钱。”

违规操作。

林小曼默默补了一句。

“因为这钱,两家打起来了。一个说是孩子过继给她姐,她姐连媳妇也没给娶上,孩子死在外面,都是她姐的责任。一个说儿子过继给了她就是她的,她这个当姨的要是有钱要是好心,咋不借给她钱给孩子娶媳妇呢?”

张婶摇着头,显然对二人有些不耻,“这人都没了,两个人都想要这一万块钱。人家把钱是送给他妈了。可他亲妈想要分这钱……这不,就闹成这样了。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的。唉,丢人啊!”

林小曼也有些叹息,人没了,两家因钱撕破脸,这样的人在未来几十年,比比皆是。

张婶看她也叹气,立刻压低了声音说:“小曼啊,婶跟你说这事,是想让你知道,这过继啊,还是找那不认识的婴儿抱的好,从小的养的也跟你亲。找不着她亲爹亲妈也只跟你一个人亲。别人的那都白扯!”

第二百四十六章 都回来了

林母回来后,怎么处理那两个打架的职工,林小曼没管。在家里住了几天,她就带着明月回县里了。

高大姐问她:“怎么不多呆几天?”

“住几天就不少了。”她其实是觉得,哪怕是自己娘家,也没有自己家里舒坦自在。

而且又要以周末了,不知道建军这星期回不回来。

可能是快到年底了,高建军没有回来,她有些失望,本来想过去市里住几天看看他的,自打他去了市里,自己还一次没去呢,可高建军来电话说,有案子没有时间,她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她还是收拾了他的一些衣服捎到市里公司,让齐明书帮着带给他。

可惜,公司人说,“齐总已经回家了。”

她只好让于华帮着她送过去。

于华把衣服给高建军送去后,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还笑话她说:“怎么,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千吗?这么远还惦记着,那就亲自过来看看他呗!”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他没有时间,我去也没用。

她问:“他好不好?瘦没瘦?精神状态怎么样?”

于华好笑道:“我都没见着人,就给他们单位门卫了。他那么忙,我上哪儿找人去。”

林小曼一想也是。

年末到了,做衣服的人多了起来,她每天去店里呆半天,中午带明月回家,吃过午饭和孩子一起小睡一会,然后会去店里一直到晚上下班回家。

偶尔再抽出时间出去采买年货,这么一晃就到了年末。

高建军再次来电话,说是要年三十那天下午才能回来,让她先回高家,他到时候会直接开车回去。

林小曼不由嘀咕,“早说搬过去搬过去,现在可好……”

她虽然抱怨,却也知道,工作忙起来不可能有自主时间。

她过年买的东西都是一式两分,婆家和娘家各一份。

因为她带着孩子,又是坐大客车,太多也没法拿,所以只买了些海鱼,这个在乡里没有卖的,其余的基本没买。

她回去的时候才知道,高建军夫妻比他们早一天回家的。

她很是生气,既然回来了,回家还经过县城,怎么就不知道去看看明月?

明月当然还认识父母,但已经生疏了,缩在林小曼腿边,就是不肯上前去叫爸妈。

林小曼哄了半天,她才小小声的叫了声妈。

至于高建设,早就没耐心的出去了。

牛秀兰语气酸酸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月是二嫂你姑娘呢!大宝二宝都记得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她比他们大还不记得呢?不会是二嫂你教的吧!”

老二家没孩子,不会是惦记上她的姑娘了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明月是自己生的,就是过继给了老二家,那也是她姑娘。二嫂家有钱,将来那些钱不得都是明月的?明月的不就是她的?

这么一想,牛秀兰没管林小曼的黑脸,凑过去说:“二嫂,你喜欢明月,以后明月就当你姑娘吧!”

林小曼淡淡道:“我可不敢。你自己的姑娘,还是你自己看吧!过完年我就要去市里,明月你自己带吧,我带不了了。”

牛秀兰大咧咧说:“你看看你二嫂,你就是小心眼,我就说那么一句你就不愿意了?我那不是开玩笑嘛!再说,你要去市里,也可以把明月带去嘛!你看她多粘你,正好你也没孩子,你养她,她也把你当妈,多好的事!”

林小曼瞥了她一眼,这是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她站起来淡淡道:“不用了,我没兴趣替别人养孩子。”她站起来叫高建华,“帮我把东西给我妈那边送过去吧。”

高建华答应着,拎了东西跟着她去了林家。

回去的路上,高建华问:“我二哥呢?怎么没回来?”

他们一大帮人,昨天回来的晚了,还没顾上说家里的事。

“你二哥没时间,年末了他也忙,要三十下午才能回来。”林小曼也没多说,她以为高妈已经说过他调动工作的事了。

反正闲着,她就问高建华出国倒包的事。

高建华一脸喜色的说:“真挣钱,那钱真白捡的是的。我去这几个月,挣了一万多。那还是我本钱不多的事。我估计建设,能挣个二三万都得多。”

林小曼问他:“你在那边见着我哥了没有?怎么这回他没跟着一起回来?”

“昨天晚上林叔还过来问呢,你嫂子怀孕了,我们这些人着急回家,都是坐货车回来的,你哥和你嫂子要坐火车,估计今天能到家吧!”

林小曼又问:“那你们出去的这一帮人,都挣了不少?”

“有一些不是帮着建设倒包的嘛,挣的可能少一些,也就三两千块钱吧!”高建华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很看不上这点钱似的,却不知道三两千块钱,等于工厂工人三两年的工资。

林小曼有些无语。

“那你们过完年有什么打算?我听桂春说,她也想跟你一块去?”林小曼想了想问。

“她不能去,她去干啥?孩子咋整?我爸妈也看不了那么多呀!”他想开句玩笑,说“二嫂你帮我带吧”,又没有牛秀兰那厚脸皮,没好意思说出口。

中午简单的吃了点饭,牛秀兰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高建华一家三口也去了岳母家里。

到了晚上,一家人聚齐了。除了高建军,那两家都在。就连高秀梅和赵家生也从赵家过来了。

高爸收摊回来,就让高妈去打酒,“我得和儿子、姑爷好好喝点。”

高妈说:“不用你说啊,酒早给你打回来了。那还有好酒呢,你儿子、姑爷孝顺你的。”

高爸拎起来看了看,“这可是好酒,留着,将来我孙子结婚时喝。”

高妈笑道:“你这一杆子支的倒是远。”

最大的孙子是高建华的儿子,现在也才不到十岁。

她说着,瞅了眼林小曼。

林小曼就当没看到她的眼神,她已经想好了,既然高秀梅回来了,她就可以借口倒地方,回娘家去住。

一顿饭大家吃得高兴无比。

林小曼一下午帮着高妈做饭,累得后背都疼,她又不喝酒,草草吃了饭,就说西屋让秀梅一家三口住,她回娘家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矫情的嫂子

林小曼前脚走,后脚牛秀兰就说:“妈,这回我和建设过完十五再走,这次我要把大宝和二宝也带走。”她的大嗓门无比响亮,“妈,我和建设都说好了,我就不跟他出国了,我在家给他做饭,正好把大宝二宝接过去。孩子不在妈身边长大不行。”

她是听一个同行的女人说的,原话是“孩子不在妈身边长大就和你不亲”。

她貌似很关心的说:“到时候,妈就好好休息,让我二嫂还带着明月就行。反正她也没孩子。”

众人心想,这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吧!

高秀梅赶紧说:“妈,我也把成成带走。”倒包挣钱是挣钱,可太累太苦了,不是人干的活,还是让他们男人去吧,她们女人就在家做饭带孩子得了。

高妈看着二人,“你们带过去,能行吗?你们不打算出国了?”

“不出了,扛不动。”高秀梅说的特坦诚,“反正家生哥他们出国在国外也就呆一晚上就回来,我还能给做个饭,给他去看看货。”

高妈犹豫了片刻,有些不放心他们把孩子带走。

还是高爸痛快的说:“行,你们要带就带,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看。不过,既然带去了就好好看,你们几个呢,租房子就挨着租,自己家人,到时候也能互相帮个忙啥的。”

“至于明月,让你妈看着就行了。你二嫂过了年就要去市里了,也没时间帮你们带了。”

高建设一愣,“上市里?”

高建华也看向父亲。

高妈喜笑颜开的说:“忘了跟你们说了,你二哥,升官了,调到市里当了副大队长。”

大家听了都说“太好了”之类的话,牛秀兰动了动屁股,有些不自在,心想二嫂难怪这么抖,这是二哥又升官了啊!

理解理解,官升脾气长嘛!

只是,想到明月,她有些不甘。

“妈,我二嫂,到底能不能生啊?这都又过去半年了,她也没个动静?”她突如其来冒出来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

冯桂春皱着眉瞅了她一眼,心里厌烦的要命。

能不能生关你什么事?

有本事你当着二哥二嫂的面说啊?

高秀梅也一脸八卦,“对啊,我二哥都多大岁数了还没个孩子,我二嫂要是不能生可咋办呢?”

高妈呵斥道:“你们管好自己就行,管那么多干啥?”她斥完想了想说:“你二哥二嫂前些日子去首都大医院检查过了,都没毛病,孩子慢慢会有的。我警告你们,这话今天说过就错了,以后不准当着你二哥二嫂的面再说。要让你二哥二嫂不高兴,卷了你们我可不管。”

高秀梅撇了撇嘴,牛秀兰则小声嘀咕,“我又不傻。”

高妈心想,最缺心眼的就是你了。她又看了眼老姑娘,心想一会得私下再跟秀梅说说,别傻了巴唧的跟着她三嫂瞎胡闹。

……

林小曼回到林家,林妈林爸刚做好饭,在锅里扣着,她掀开锅盖看了一眼,都是平时大魁两口子爱吃的。

“也不知道你哥是胖了还是瘦了?”林母看她伸手拿了块馒头小口嚼着,嗔道:“你没吃饭啊?不是说都回去了吗?”

“没吃饱,看着那几个人没胃口。”

“你瞅瞅你!”林母说了一句,问她:“建华和建设这回出去,说没说挣多少钱?”

“不少,估计得一两万吧!”

林母有些震惊,“这可真是太挣钱了。咱在家里种地,一辈子怕也挣不上这老些啊。”

林小曼又揪了块馒头。

林母说她:“等会你哥他们回来再吃,光吃馒头噎得慌。”

“不噎。妈你蒸的大馒头就是好吃。这枣真甜!”

在林母的翘首期盼中,林大魁和马俊秀终于回来了。

林父早就接到了村口,此刻拎着行李在二人身后进来,满脸笑容。

屋里顿时热闹起来,马俊秀挨个说了句话,这才看向小萍,朝她伸出手笑呵呵的说:“来姑娘,上妈这儿来。”

小萍一扭头,蹬蹬跑到奶奶身边抱住她的大腿。

这一幕有点熟悉……

林小曼心想,将来自己要有了孩子,绝对不要和孩子分开这么长时间。

看看,孩子这么小,哪还记得这是她妈妈。

林母抱起孩子笑道:“小萍啊,这是你妈妈,你看你妈妈给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快点叫妈妈……”

马俊秀看孩子不肯叫,有些不高兴,“这小崽子,我白想你了……”

林母赶紧打圆场,“一会她熟悉了就叫了,行了,都饿了吧,赶紧吃饭吧!”

林小曼去厨房端菜进来笑道:“妈做了好些好吃的,我说饿了她不舍得让我先吃,非要等你们回来再开饭。”

一盆小鸡炖蘑菇粉,一盆酸菜炖大骨头,胡萝卜炒肉丝,白菜粉丝凉菜,还有一块拌豆腐。

桌上放得满满的。

林大魁看了一眼,“真丰盛!妈,我都馋你做的饭了。”

马俊秀瞪了他一眼,“你啥意思?意思是我做饭不好吃呗!”

大魁赶紧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你做饭也好吃,我就是想咱妈了。”这小子出去半年,倒比之前会说话了。

林母笑眯眯的看着,觉得儿子和儿媳妇感情真好,她这就放心了。“馋了就使劲吃,我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

马俊秀瞅了瞅,抿了抿唇,“这些都是大魁爱吃的,我才不喜欢呢。”

林母一听忙问:“那秀儿你喜欢吃啥?我去给你做。”

马俊秀说:“我喜欢吃溜肉段,酥黄菜和拔丝地瓜。”

林大魁给她使了个眼色,“毛病,这小鸡多好吃,还不喜欢?把你吃狂了吧!”

林母却满脸为难,“酥黄菜是啥玩意?秀儿啊,那溜肉段,我听你爸说过,饭店有卖的,妈没吃过,不知道咋做啊。要不,妈现在给你做个拔丝地瓜去?”

马俊秀一点不客气的说着客气话,“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你先吃着,我这就去坐。”林母把小萍放到炕上,然后叫女儿,“小曼啊,过来给妈帮把手。”

这拔丝地瓜,有些人家是不舍得做的,费糖!

可林家做点心,啥都缺就不缺糖。

林小曼看马俊秀大嘴马哈的坐着吃起饭来,一桌子菜倒支使的母亲还要再做,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

许是看出她不高兴,林母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见屋里没人往外瞅,这才低声说:“你也别撅着嘴不高兴,你嫂子怀了孩子,想吃点可口的也不是啥大事。等将来你怀孕,我也这么给你做。”

林小曼低声道:“我没不高兴,你儿媳妇想吃啥,还轮得到我说话吗?”

那小鸡炖蘑菇,在当地是最好的硬菜了,嫂子以前哪次做也没少吃,这回倒是矫情上了。

林小曼觉得,哪怕你想吃拔丝地瓜了,你完全可以明天让妈做嘛!

还溜肉段、酥黄菜,要的倒挺全乎。

那些菜普通人家哪里会做?

她又不是不知道。

还有,那说声,都拿捏撇调的,好像这样拿捏着就变成城里人了似的?

林小曼在心里腹诽了半天,心里舒坦了。

看母亲拿了地瓜进来,她过去不吭声清洗起来,母亲重新在灶炕里添上火,把锅刷出来,她则把地瓜打了皮,切成滚刀块。

这个拔丝地瓜,她也会做,比母亲做的还好,不过,她做完准备工作,就退到一旁。

林母炸着地瓜,跟她闲唠嗑,“小曼啊,明天你和你哥,拿点东西去你奶家看看去。过年了,也不能空着手,不好看。”

林小曼皱了皱眉,这两年,老太太看这个儿子有钱了,没事就过来哭哭穷,一会她想吃什么了兜里没钱,一会你爹身不舒坦了没钱看病,反正没少从父母这里划拉钱。

她倒不反对父母孝顺老人,可老太太转过头,把钱就给了孙子。从家里拿走的吃的,也给了重孙子。

这种行为特让她反感。

“你奶她岁数大了,这辈子就这性格,你别和她一样。”林母生怕她说不去,赶紧说了一句,“再说,也不好看。你和村里这些人不一样,建军可是当官的。”

林小曼有些好笑,不过看母亲认真劲,她没敢笑,“我知道了,明天就去。”

老太太和老爷子年纪大了,现在和二叔二婶在一起,去看二老,就得和二叔二婶见面。

林小曼觉得,她这辈子可能也学不了林父林母。

她却不知道,外人说起她,都说她厚道、老实,跟她那对爹妈一模一样!

“我二叔二婶,还和志国他媳妇不说话呢?”

“可不是咋的。老的没个老的样,小的没个小的样!”林母一脸的不赞同,“志国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二婶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这两个人碰一块,还能有个好?”

志国,就是当年年纪还小把人姑娘肚子弄大的那不屁孩。

当初高妈出面,女方家说要小两口结婚后单过,二婶答应秋后给盖房子。

结果,儿子结婚后她就后悔了,不提房子这茬。

女方家上门和她理论,二人吵了起来,志国丈母娘一气之下要把姑娘带走,这时候林二婶说话硬气起来了,“有本事就把你姑娘带回去,我们家不稀罕。你姑娘挺着个大肚子,我看她将来还怎么再找婆家?不像我家是儿子,将来照样找小姑娘。”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回怀的是男孩

这话简直太欠抽,两家当时撕巴起来,还是被邻居们给拉开的。

高妈说起这事都一肚子气,当初她是中间人,女方跟她好一顿不愿意。

她当时就说林二婶,“你说话不算话把我装里头了,要是做不到就别答应啊,整的我在中间这个难做。行了,以后你家有啥事也别来找我了,我也不敢再管你们的闲事。”

林小曼为此还听了婆婆几句牢骚。

后来志国和媳妇就搬出去住了,他媳妇和他妈也不说话。他们从自家偷学的做点心的手艺,都在自家做然后拿出去各卖各的。

他们在村子里都成了笑话了。

她又想起年初结婚的小娅。“妈,小娅怎么样了?”

“挺好的,小娅可是个有福的,刚结婚就有了孩子……”林母说完这句就后悔了,小心的看了眼女儿,见她一脸不在意,心里暗自叹气,“她婆婆对她也好,掌柜的也拿她为重。你三婶可满意了。”

林母说完把炸好的地瓜捞出来,“行了,你把白糖给我拿来,不用你了,进屋一块吃去”

林小曼没动弹,“我等你一起。”

她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屋里,嫂子坐在炕桌边,吃得大嘴马哈,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鸡肉,倒是大魁,一边吃一边和父亲说话,还不时夹一块肉撕成细丝喂给小萍。

林小曼看的眼角直跳。

林母熬完糖,做好拔丝地瓜,一手端着盘子,一只手使劲拍了她一下,“把锅里给我添上水,一会粘锅上了,该不好刷了。”

林小曼慢悠悠的去添了水,站在那发了会呆,就听到屋里母亲的喊声:“你干啥呢?还不赶紧进来吃饭?这地瓜都粘在一起不好吃了。”

她拿了个小碗装了半碗凉水进了屋。

马俊秀说:“赶紧吃饭,咱妈做的拔丝地瓜还行,虽然比饭店的差点,也算不错了。”

她眉头微皱,“是吗?我觉得妈做的挺好吃的,不比饭店的差。”

马俊秀笑道:“那是你不怎么上饭店……”这话说出口她觉出不对来,小姑子可是开过饭店的。她赶紧补救,“边城那边的饭店做这玩意贼好吃,妈,下次你和我爸过去,我请你们去饭店吃。”

她吃的香甜,林母看的也高兴,“妈手艺当然不如那些饭店的师傅了,等明天,让小曼给你做,她做的比我做的可好。”

林小曼淡淡道:“我可没时间,明天我就不过来吃了,我得帮我婆婆炸丸子了。”

马俊秀吃得满嘴都是,“不用,明天我就不想吃了。”

林母笑道:“那你想吃啥再跟我说,我给你做。这回你反应不大可真好,当初带着小萍的时候,一整吃不下东西,也遭了不少罪。”

马俊秀撇了撇嘴:“咋不遭罪,这是过了反应期了,你问大魁,也是吃啥吐啥,遭老罪了。”

“带孩子都这样,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了。”林母对儿媳妇的态度并不以为意,现在的年轻人比她们那时候可娇贵。

马俊秀叹了口气说:“可不,要我说,还是小曼好……”

她不知道她是故意说这话的还是无心的。

林小曼冷冷瞥了她一眼。

林母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看了眼她的肚子没吭声,倒是大魁瞪着眼珠子不乐意了,“瞎说啥你瞎说。”

马俊秀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看我,就不会说话。小曼啊,嫂子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

林小曼淡淡道:“我生气,怎么不生气。我没想到嫂子你对我意见这么大?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林母赶紧去拉她,“你嫂子也是无意的……”剩下的话在她淡淡的带着几分嘲讽的目光下息了声。

马俊秀哟一声惊讶的看着她,这个小姑子,脾气很好,以前她生完小萍那么作,她都替她说话,从来没有红过脸,今天这是咱呛药了?

她没觉出自己不对,反倒觉得林小曼有些大惊小怪。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小曼你咋这么小心眼呢?”她看公公婆婆的筷子都放下了,就嘀咕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鸡肉,没事人似的吃了。

林大魁瞪了她一眼,陪着笑道:“小曼,别搭理她,她自打怀孕以后,就有些发傻,经常说话不过脑,说完就后悔。”

林小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解释多好啊!

她低下头,默默吃了一口拔丝地瓜,入口香甜,慢慢嚼了,这才抬起头道:“没事。我还以为我哪儿得罪了我嫂子呢!没有就好。”

马俊秀嘴角动了动没再说话,林大魁嘿嘿笑着,“她自打怀孕一天到晚瞎说八道的,不用理她不用理她。”

林小曼觉得有些奇怪,马俊秀这次回来,有些太嚣张太不对劲。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魁,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就是她有什么依仗。

她视线落到马俊秀的肚子上,四个月的身孕,肚子稍微有些隆起。

她怀孕了,如果还是生女儿,她不会这种态度,好像大家都应该哄着她围着她。

她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去没去医院做检查?”

马俊秀正想开口说自己怀孕的事呢,听到这话脸上笑开了花,“去过了,人家边城的医院比咱这边医院可大多了。人大夫说了,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这一下,林母和林父同时惊醒的看着她。

林母急切的问:“真的是男孩?大夫咋能看出来的?”

马俊秀一脸得意的说:“人那医院有个机器,往肚子上这么一放,就能看出来。”

“真的啊?这可真是太好了。”林母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咱老林家这回有后了,他爸,你听着没,真的是太好了。”

又跟儿媳妇说:“秀儿啊,这回,你别跟大魁去了,留家里吧,妈伺候你,天天给你做你想吃的。”

又盘算着,“明天让大魁陪你回趟娘家,这好消息也得告诉告诉你妈。我算算啊,你这哪天能生……”

饭桌上就听林母那欣喜若狂的声音了。

林小曼有些怅然若失。

她这个外嫁女,再受疼也不如孙子。

想过之后又觉得自己矫情,她跟个没出生的小孩比什么?

出息!

她收回心思,真心实意的道:“恭喜大哥大嫂!”

第二百四十九章 来晚一步

高建设这些人一回来,就把整个村子,甚至附近的十里八乡都给搅动了。

这些人家里,天天都有一帮一帮的人过去,问边城的,问出国倒包的,问挣多少钱的,问他们能不能也一块去的……

反正,这巨大的利益让所有人都动了心。

高建设的野心很大,有想去又没有本钱的,他就拍着胸膊说给他干保准让大家都挣钱。

高妈私下里跟丈夫嘀咕,“你说小四这是挣了多少钱?建华说可能有二三万,我看着不太像。”

他回来就给了母亲二千块钱,还要带着这么多人去倒包,以高妈对儿子、媳妇的了解,他们怕是挣了不止这么多。

“我听说,秀兰给她娘家妈了五百块钱。再加上给咱买的这些东西,也得小几百块钱,这就是三千了,他要真挣二三万,能舍得这么花?”

高爸看着电视,随口答道:“有啥不舍得的,你儿子给你花钱还能不舍得?你也太小瞧你儿子了。”

高妈没吭声,儿子虽是自己的,可毕竟大了,不可能把钱都给自己花。

就像她问儿子挣了多少,两个儿子都没说个准数出来。建华说的可能差不大离,建设说的水分就大多了。

这是跟她藏心眼呢!

倒是秀梅这个傻孩子实诚,告诉她她们挣了二万多块钱。

想到这,她坐起来,跟丈夫说:“我猜,小四弄不好挣了得有四五万块钱。你别忘了,上次他就弄了一帮人帮他倒包……”

高爸有些不耐烦,“挣多挣少也是人家自己挣的,你打听那么多干啥?又没少了你那份孝敬钱就行呗。”

高妈不高兴的说:“我就是问问……”

“问也别问!”高爸不客气的斥道:“我爹娘那些人要是问你,咱有多少钱?你能说实话?别不觉个味,让孩子们膈应。”

高妈气得转身又躺下了,“个死老头子,跟你就唠不到一块去!”

她是怕建设摊子整的太大哧了,万一要是赔了咋整?

不仅是高家,林家也是一样。

林大魁挣了钱回来,好多人上门来问,特别是林二叔夫妻两个,很是动心。

如果倒包不好,他们能把生意扔了一半跑去倒包?

林二叔家卖点心,倒也挣了些钱,可这些钱,和出国倒包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大魁啊,跟你二叔说说,你们这几个月挣了有一两万了吧!”林二叔抽着烟叹着气,“还是大魁出息,胆子大,你志军弟弟就是胆子小……”要是当初志军也有这胆子跟着去,现在怕是也得成万元户了吧!

林二婶翻了个白眼,当初志军也是有些心动的,还不是他爷爷奶奶不舍得不让去。

大魁憨憨笑道:“没那么多,我们本钱少,秀儿又怀了孕,我们就没出国,也就挣了几千块钱。”

林二婶不相信,“我们不管你借钱啊,瞅你吓的那样。他们帮建设出国倒包的都挣了好几千,你能就挣那么点?”

大魁解释道:“倒包出力,建设给的多,我这不出国,就在那边小打小闹的卖点货,肯定没有他们挣的多就是了。”

把他当傻子呢,具体挣多少钱怎么可能说给他们听。

“不过,志军要是想出去那挺好的,那边就是挣钱快。他要是想出国,就赶紧去办护照,到时候我带他过去。要不想出国,跟我过去也行,就是当地卖卖货给那些过来的老毛子,也不少挣。”

林二叔二婶犹犹豫豫的走了。

林小曼有些后悔回来的这么早了,不管是婆婆家还是娘家,这天天进进出出的人,热闹的跟商场似的,弄得她想安静一会都找不到地方。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帮婆婆炸了丸子、豆腐泡、麻花、撒子,煮了各式熟食,又蒸了馒头,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得闲。

高妈从外面拿进来一只鸡,“小曼啊,今晚上你把这鸡炖了。他们晚上回来吃饭,秀梅一家也过来。”

她随口说道:“今晚上,咱们睡一个屋,让你爸和家生睡一个屋,大冷的天,就不让他们折腾了。”

高妈恨不得儿女们天天都回来吃饭,只不过,小曼住在这,都回来秀梅晚上大老远的还得回家,怪麻烦的,她就隔一天把人叫回来吃一顿饭。

林小曼淡淡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正好这两天忙的也没顾上回我家妈,今晚上我回去住就行。”

高妈皱了皱眉,她很不高兴小曼一弄就回娘家。

不过,她没多说,“那也行。对了,晚上菜别整多了,加上熟食,再弄两个拌菜就行了。整多了也吃不了,这一天光吃剩菜了。”

每次他们回来,家里会做一桌子菜,剩下的,高秀梅和牛秀兰会拿一些好的回家,盘子底啥的,高妈也不让倒,第二天热一热再吃。

林小曼不吃那折箩,就只吃咸菜,她觉得自己都变成咸菜条了,又枯又黄的。

高妈吩咐完就出去了,快过年了,昨天熟食卖的特别好,高爸一个人忙不过来,今天她跟着一块去出摊。

今天家里没有人,林小曼中午不想再吃咸菜,她就拿了两个土豆出来,舀了一勺面,准备烙个土豆饼。

饼刚下锅,高秀梅带着成成回来了,一进门就喊道:“唉呀冻死了,饿死了,嫂子,有吃的没有?我们娘俩都要饿突突了。”

成成被她摘了帽子手套,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舅母,饿,我要吃肉肉。”

林小曼也顾不上想她们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忙对成成说:“等一会啊,舅母烙好饼给成成吃啊!”

高秀梅去脱了外衣,喘着粗气过来给儿子脱棉袄,顺便瞅了一眼锅里,笑道:“嫂子可真会吃。我就说,嫂子肯定在家做好吃的呢,我们来的可真是巧。”

什么巧啊,怕是闻着味跑来的吧?

林小曼心里腹诽了一句。

高秀梅不说是闻着味来的,也真差不多。

高妈去家里让他们晚上回去,她听到只有嫂子在家,赶紧就带着孩子跑来了。

她妈会过日子,平时剩菜不舍得倒都倒在一起,可嫂子偏偏不吃那种折在一起的剩菜。家里没有了,她肯定会做别的吃。

她做饭又好吃,平平常常的东西到了她手上,就比别人做得好吃,她就是打着蹭饭的主意来的。

她本来是打算只烙土豆饼的,可秀梅回来了,这点饼就不够了,临时又多削了两个土豆,又给成成热了碗丸子,溜了一小盘肘子肉。

高秀梅吃得直吧唧嘴,“这肘子真香,成成吃吧,舅母做饭好吃吧!”说着给儿子夹了一块肉。

林小曼只吃了几口菜,土豆饼倒是吃了不少。

高秀梅问:“嫂子这土豆做的饼可真好吃,你教教我咋做的呗,回头我也做给成成吃。”

林小曼就跟她说了怎么做,她听了啧啧道:“怪不得好听,放了这么些油能不好吃吗?”她说着忍不住乐,“咱妈要知道烙个饼要放这么多油不得心疼死啊!”

林小曼淡淡道:“没放多少,放太多了也会腻。”

高秀梅撇嘴,“嫂子你就是财大气粗,这么多还叫没放多少。”

正说着,冯桂春来了。

林小曼有些诧异,往外瞅了一眼,“你吃饭了吗?”

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难道也是中午没吃饭?

冯桂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林小曼忍不住笑:“到底是吃还是没吃啊?”

冯桂春笑道:“都糊涂了,吃过了。你们才吃啊?”

说了几句闲嗑,林小曼接着吃饭,冯桂春在一旁看着,脸色有些犹豫。

高秀梅看着扑哧一乐,“三嫂,你有事就说呗,我瞅着你这样可真难受。”

林小曼抬头,“桂春你有事?有事你就说。”

冯桂春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嫂子,我是想问问,你过年完已经定了要去市里呗?”

“是啊。怎么呢?”

“……”冯桂春吞吞吐吐着道:“那个,那你那个服装店,是不打算干了吗?”

林小曼瞬间秒懂,这是奔着服装店来的。

她笑呵呵的说:“服装店我已经兑给大姐了。”直接了当的告诉她,免得她提出要求自己再说挺尴尬的。

冯桂春愣了一下,“给大姐了?”她脸色不太好看,“大姐不上班了?再说,她也不太懂做衣服吧?”

林小曼笑道:“大姐已经办了停薪留职,她倒是会做衣服,就是不会裁,跟你一样,不过,这些日子我瞅着她学的也差不多了。”

高秀梅插嘴问:“大姐还挺有钱呢,你那店也值不少钱吧?”言下之意是大姐能拿出那么多钱吗?

林小曼淡淡道:“兑给大姐我也不能挣她的钱,再说,我让她分期再给我。大姐跟咱们不同,她们两口子上班,大姐单位这两年效益不好,已经好几个月开不出工资了。”

冯桂春有些不太高兴,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口。

高秀梅有些好奇的问:“三嫂,你问这个干啥?”二嫂不问她替她问。

冯桂春苦笑道:“我行思着,要是嫂子去市里,这服装店不干了,能不能让我接手?没想到……”她来晚了一步。

第二百五十章 多想一点

林小曼确实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想法,“你不是想要和建华去边城吗?哎呀,你要是早说,你和大姐合伙干也行啊,看看这事弄的,我也不知道啊!”

她是真没想到,以前听说她也想去倒包,后来也是因为孩子没有人照顾才没去成,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去县城的意思。

冯桂春知道这事怨不了二嫂,可是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大姑姐,而不是她这个妯娌,她这心里还是有些泛酸的,“我也没想到,二嫂你有了好处第一个想的就是大姐。可见你和大姐关系真的是很好!”

这话一出口,她就懊悔的咬了咬唇,“我是说,咱们离着远,有啥事都想到我们也是正常的……”

林小曼听她她第一句话里的酸意,她也想苦笑,她本来是好意帮大姐一把,谁能想到无意中让她不满意了。

她干脆忽视了她前一句,只就着她那句“离着远”回了句,“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你有这个心思。”

其实冯桂春就是一时酸意之意说了那句不合适的,见她好像没生气,心里先松口气,忙说道:“也是我没之前就跟嫂子说这事,唉,算我没这个点儿吧!”

林小曼有些疑惑,“秀梅和秀兰好像都要把孩子接走,你之前不是也想去呢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冯桂春低头说:“建华说不让我去,说是家里这边人都走了,就爸妈在家,他也不放心。”

林小曼愣了。

高秀梅一边吃一边看热闹,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这话让她很不舒服,好像她们都孝顺就只有三哥是孝顺的人一样。

“咱爸咱妈岁数又不大,身体又好,有啥不放心的?再说,二哥二嫂不在跟前呢吗?”高秀梅呛了一句,紧接着有些狐疑的说:“不会是我三哥不想让你去,找的借口吧?”

这是什么话?那是她三哥,这位是她三嫂。她是不是弄反了,以为这是她三姐,那是她三姐夫?

林小曼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这么个念头,喝道:“秀梅!”

高秀梅说话没过脑,被二嫂这么一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我三哥想的就是多,爸妈能有什么事?再过十年嘛说不放心还行。”

冯桂春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她想着那句“不想让你去找的借口”,脸色一点一点的难看起来。

林小曼赶紧打圆场,“你别听秀梅瞎说,建华想的也对,我之前都没想到这点。如今爸妈虽说身体还挺好,可也是一年年纪比一年大,身边留人也是对的。不过,你们两口子看着商量,反正我和你二哥离着不远,以后我们十天半月的也能回来一趟,倒也不用特意你在家里。”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疑惑。

冯桂春哪怕和公婆在一个村子里,可一个星期能回来一回也算不错了。

让她留在家里,真的让人觉得这是个借口。

可是高建华,不是那种人吧?

林小曼心里嘀咕着。

这才几个月,哪能个个就变得面目全非了,一定是她被高建设弄的疑神疑鬼了。

冯桂春沉默了一会,“那我回去和建华商量商量看看吧!”她犹豫了一会问:“秀梅,你三哥这回在外面,没啥事吧?”

“没啥事啊。他能有什么事?”高秀梅有些茫然的回了一句,看到冯桂春略有些紧张的盯着她看,她摸了摸脸,“三嫂,你咋这么看我?我脸上不会是有东西吧?”

林小曼有些无语。

这个高秀梅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高秀梅不太聪明,可也不傻。

等冯桂春走了,她才得意的跟二嫂说:“我知道她说的是啥意思,不过就我三哥那样的,你说可能吗?要我四哥还有可能。”

那语气,挺瞧不起的样。

也不知道瞧不起她三哥的不可能,还是瞧不起她四哥的可能。

林小曼嗔道:“你既然知道她担心什么,怎么不直接告诉她,让她好放心。”

“她又没直接问,我怎么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她理直气壮的回答。

林小曼想想也是,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刚刚开始,这人心啊,就都浮躁起来啦!

等到晚上,大家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冯桂春不知道咋想的,突然问了一句:“二嫂,你能不能和大姐说一声,那店分我一半呗?”

林小曼愣了一下。

她确实说过这话,可她只是客气一下,都说好的事,她现在变卦不好吧。

高妈几人也都不解的看着她们。“啥店?你大姐咋的了?”

林小曼就把店转让给大姐的事说了,“这事,妈我跟你说过。大姐单位效益不好,大姐夫都动了心也想去倒包,建军给拦住了……”

她略带了些为难的说:“桂春,这店我已经转给大姐了,现在去说这话不好。要不,你实在想去县里,开个小卖店也行。当初我就是建议大姐开小卖店的。除了有些操心,挣钱一点不比服装店少。”

高妈看看冯桂春,想了想说:“要不,你也跟建华过去吧,这两口子分开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孩子反正也大了,我帮你们看一段时间,你要觉得行,就下次回来把他带过去,像秀梅和秀兰她们似的。”

冯桂春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瞅着高建华。

高建华皱了皱眉,“你想去?”

冯桂春点了点头,“我去也能帮你做个饭洗个衣服啥的。再说,我有劲,也能和你一块出国。”

高建华吃了口菜,一副无所谓的说:“你要实在想去就随你。不过,你别嫌苦就行。”

冯桂春高兴了,“我能吃苦,不会嫌的。”

林小曼突然有些明白了,这是当着大家的面,让高建华同意她跟去呢。

唉,这些人都有些自己的小心眼。

高秀梅问:“三哥,你为啥不让三嫂跟着去?别跟我说什么咱爸妈年纪大了,你看他们才多大年纪啊,身体多好啊!”

高建华心想你懂个屁。他瞥了她一眼,“身体好不代表年纪不大。爸妈也五十多岁了,这一年,咱爸白头发都有了。你这个当姑娘的想不到,我这当哥哥的能不多想一点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老林家的功臣

高秀梅有些不高兴他说话的语气,“你听听你这话说的,好像就你孝顺,我们都不孝似的。”

高建华淡淡道:“孝不孝的不在别人说,自己寻思吧!”

这话针对性挺强,高秀梅瞪着眼睛就要说话,赵家生赶紧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生气。

高妈和高爸对视一眼,高爸咳了一声说:“建华啊,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为爸妈着想,爸妈都知道。不过,”他看了一圈桌上的众人,“你们在外面都好好的,别惹事别出事,身体健健康康的,都平平安安的,我和你妈在家那就高兴。你们也不用惦记我和你妈,家里有你二哥二嫂,还有你大姐大姐夫,你们就放心的闯荡你们的吧!”

高妈接口道:“就是,你爸常念叨,要是年轻个十年,我们也跟你们一块去了。现在人老了,就念旧,就不爱动弹了。”

她看了眼小儿子,接着说:“就有一点,咱老高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你们在外面都好好的过日子,别给你爸妈丢脸就行。”

高建设觉得这话是针对他说的,抬头就想反驳回去,可看到父母眼里的不舍和期望,他抿了抿唇心想:算了,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是最好好过日子的那个!

吃完饭,林小曼也没刷碗就回了娘家。

高秀梅小声嘀咕着,“我二嫂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碗都不刷就跑了。”

高妈一边收拾一边说:“你就别穷毛病了,你二嫂做了一下午的饭也累了,就刷个碗就能把你累着?赶紧的吧!”

高秀梅撇了撇嘴,“我这不是回娘家的姑娘吗?哪有让回娘家的姑娘干活的?”

高妈气乐了,指着她的头点了又点:“你上你婆家是像个客人似的,回娘家也是,你说说你,这恨不得长这来了,还好意思说这话?”

高秀梅嘟囔:“我就是说说,妈你看看你,咋就替我二嫂说话。你不疼我了~”最后一句像小孩撒娇似的,如果林小曼在,一定会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

可高妈却很受用,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别耍宝了。你二哥不在家,别整的好像咱们欺负她似的,”顿了顿道:“你二嫂也挺不容易的。”

高秀梅嗤笑,“妈,我二嫂哪不容易了?给我钱买房子?大不了那钱我还她就是了呗。就那么点事,还能一辈子拿出来说啊?再说当初你不也说是借的吗?是她们自己不要的,这赖谁?又想当好人,又想表功,好事都让她占了。”

“你说说你这孩子,瞎说八道什么?不管咋说你二嫂当初也帮了你……”

“我没说她没帮啊,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清高样,好像家里谁都欠她似的。”高秀梅从一开始就和她不对付,老是听母亲替她说话,就更烦她了,“还有,妈,你说她不容易。她哪不容易吧你说吧。她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她还一天拽拽成那样,她没出去听听人外人都咋说的?说她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高妈脸沉下来,呵斥道:“闭嘴!那是你二嫂,瞎咧咧啥?你二嫂又不是不能生,不过是晚点,你别跟着外人瞎起哄。让她知道了心里多难过!”

她这么一板起脸,高秀梅心里更气她二嫂了,都怪她,自打她嫁进来,这些年,她都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气了!

“又不是我说的,人外人都这么说。”她气的一扭身子,转身进了屋,“她好,你让她干呗?我还不管了呢!”

高妈站在厨房运了半天气,这就是自己个生的,要不然,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跟我耍脾气,惯的臭毛病!

高妈嘴里骂了几句,自己闷着头干起活来。

赵家生在屋里问了几句,一听媳妇那些不讲理的话,他就有些头疼的皱了眉,“你就不能顺着妈说话?非得和她呛?你……唉!”

他说着出了屋,挽起袖子走过去,“妈,我来刷碗。”

高妈摆摆手,“不用你,哪有男人干这活的。”

高秀梅在屋里大声喊:“我二哥在家就干。他不仅刷碗还做饭,还洗衣服收拾屋子,啥都干!”

赵家生站在门口说她:“你快闭嘴吧!”还有脸说人家,你自己的男人在家不也啥都干?

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高妈更气了,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气我!

她一边刷碗,一边把盆碗摔达的叮啷咣当。

赵家生就哄她:“妈,你别跟秀梅一样,她年纪小,就是小孩脾气。你越帮我二嫂说话,她就越生气,她就觉得妈被二嫂抢走了,她就这样,你别搭理她,她一会就好了。”

听听这话说的,赵家生的话普普通通的,就替高秀梅解释了她发疯的原因。

高妈听着愣了一下,“啊?她……”她叹了口气,气立刻消了一大半,嗔道:“这死丫头!我是她妈,小曼是我儿媳妇,那能一样吗?你说说她,攀个什么劲啊!”

林家。

林小曼一进屋就听到大魁夫妻俩在吵架。

她立刻觉得头大,真想转身就往回走。就不能有个消停的地方让我安静的呆着吗?这些人才有几个钱啊,就个个开始不安分。

东屋里,林母和林父对着唉声叹气。小萍眼泪巴叉的正在玩着娃娃,看来小丫头是哭了刚被哄好。

林小曼问:“他们又怎么了?”

这几天,光她知道的,这两口子就打了好几架了。

“我哥也真是的,我嫂子怀孕了,他就不能让着她点?”夫妻两个谁也不让谁,肯定是吵起没完,有一方稍微退让,也不至于天天吵架。

林母为儿子说话:“也不怨你哥。”她叹了口气,“你嫂子替她娘家着想,这没啥没对。可她让你哥把之前做点心挣的钱都拿出来……”

以前没分家,挣的钱,原本大头都在林母这把着,后来儿媳妇生了小萍,闹的厉害,就说林家嫌弃她生女儿了。林母为了安抚她,就一家一半。她留了五成,剩下一半给了儿媳妇自己拿着。从那以后挣的钱都这么分了。

这回出国倒包,刚开始是赊的小曼的货,后来连赊带上,现在手里的钱,原本二人说好了,去那边买个房子,然后安心留下做生意,用做本钱。

可马俊秀回家几趟,就改了主意。

说是她两个弟弟日子过的苦,想让她弟弟跟过去出国倒包。

上次她们走之前,就提过这事,但大魁咬死了没借给他们钱,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可这回,马俊秀觉得她怀了儿子,她是老林家的功臣了,再提起这事,那是理直气壮,大魁不同意她就闹,就吵,弄的家里鸡犬不宁的。

林大魁被她吵闹的头疼,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面上,只好退让,答应拿出一半钱借给两个小舅子,他们自己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开始。

这样其实也不错,几个月就能挣一万多,本钱也就回来了,再铺大了完全可以。

可是马俊秀还不干。

那样挣钱多慢啊!

她提出,当初卖点心,可说了钱将来都是给大魁的。既然是给大魁的,那现在就给得了呗。“将来是啥时候?现在我们需要用钱,让他们拿出来不就得了?这个家反正将来也是我们的。”

林大魁不肯,“是我们要用钱吗?你别不讲理成不成?那些钱,咱妈都把该给咱的给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你管他们要,你好意思吗?”

林母见她们吵的厉害,就想把这个钱拿出来给他们,“我和你爸,也不用什么钱,我们慢慢再挣就是了。”

可是林大魁不愿意。

“凭什么啊?不用搭理她,她愿意作就作,愿意闹就闹。说到哪儿她也没理。”

林大魁上了拧劲,林母也说不动他。

这不,这家里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小萍一看她爸妈吵架就害怕,自打他们回来,就哭了多少场了。

林母说起这些,叹着气,眼睛酸酸的,这咋日子好了,家里反倒天天吵吵吵了呢?

林小曼也挺无语的,这两个人,谁稍微退一步也不至于这样。

“妈,我嫂子之前挣的那些点心钱呢?”这么算下来,他们出去根本没怎么动用那笔钱。

林母有些不悦的说:“我哪知道啊,她说没有。说是都花了……可家里,生活费都是我和你爸出,她啥也没往家买过,小萍从小到大她也没花过一分钱……可她就说没了……你哥说她都添补了她弟弟了,要不怎么当初不让你赊货借钱给她弟呢!”

这些事,林小曼倒知道一些,说是她弟弟赔了不少钱,在农村能赔什么钱?后来有人说是赌了输了……

林小曼不想管他们这破事,没看爸妈劝了几次劝不听后,干脆也不管了。

可是她不想管,马俊秀却不想放过她。

她披头散发的趿拉着鞋就过来了,哭道:“小曼,你可得帮帮我,你看看你哥,把我欺负成啥样了?”

不同意她的条件就是欺负?

林小曼有些无语。

你们吵架我都听见了,大魁就算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和你动手,你这不是张嘴说瞎话嘛!

第二百五十二章 委屈

林小曼也不想娘家天天吵闹,她好言好语的给二人调解,“嫂子,我哥不敢动手,不过,他和你吵,是他不对。不管怎么说,嫂子如今怀孕,他就该好好让着嫂子才对。”

马俊秀抹了把眼泪,“还是小曼有文化有懂事。”

这有文化和懂不懂事可没什么联系。

林小曼心里嘀咕了一句,接着说:“嫂子想让你娘家弟弟也去挣钱,这是好事。可是,我说句难听的,你弟弟肯字典力去挣这个钱吗?”

马俊秀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林小曼叹了口气,“嫂子,你出去好几个月,家里的事恐怕不太了解吧!你家大弟弟,在外面赌输了钱,听说把媳妇都气跑了。这事,你不知道吧?”

她这是给嫂子留着面子,其实赌博这事,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了,她那个大弟媳妇,这二年跑回娘家四五趟了。

马俊秀脸上青红交替,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他,他那是没啥营生干,要是有好营生,他哪有那个闲心去玩,早就去挣钱去了。”

林小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看着她微微叹息一声,嫂子这样不分好赖,跟刘明花那姐几个有什么区别?

“嫂子,就当他能好好干。可刚一开始,你真的放心,把那么多钱借给他吗?别说那些钱迟早是你们的。你们的,早就给了你们了,那些是爸妈的钱,也别说什么将来是你们的,将来是将来,将来你们要不孝顺,那些钱指不定还不给了呢!”

林小曼说着说着有些火气上来,她强压住心里的烦臊,“嫂子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问你,你年纪轻轻没咋的呢,你儿媳妇就惦记你的钱你的一切你生不生气?”

马俊秀张口就说:“她敢!惯得她……”

看到林小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林大魁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吐出几个字,马俊秀的脸涨得通红。

“我没惦记爸妈的钱……是他们自己说这钱以后给我们的,我们现在着着急……”

林小曼打断她,“是你们着急用还是你娘家着急用?”

马俊秀不高兴的说:“我娘家用咋的,我也姓马,我出嫁了就不管我娘家了?那你出嫁了怎么还老往回跑呢?我和你哥的事不用你管。”

她算看明白了,这个小姑子,别看平时说的好听,嫂子长嫂子短的,遇事那也是和她哥站在一边。

难怪,人家姓林,她姓什么?

她有些泛酸的想,“给你们老林家传宗接代的是我,不是你。我就提这么点要求都不干,一天天说那么好听干啥?”

林小曼被气乐了,“是啊,所以你有功,你就得说啥是啥?”

她说完有些郁闷,自己现在好像越来越不能隐忍了,明明之前是想劝她来着,怎么说说变成二人吵架了?

马俊秀这才察觉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过,她也不怕,说出来更好。

她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道:“我哪敢说我有功啊,最起码比那下不出蛋来的老母鸡要好吧!”

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了。

林小曼脸色微沉却没说话,她在等,看看林大魁会什么表现?

果然,大魁还是那个大魁。

他站起来,酸着脸子,指着马俊秀骂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句?你算哪棵葱?你是能下蛋的老母鸡是吧?正好,下完蛋就宰了吃肉,省得一天瞎哔哔……”

林父林母也气的不得了。

林大魁接着说:“惯得你臭毛病,肚子里揣个孩子不知道咋得瑟了,我告诉你,别以为生个儿子就了不起,我妈生了我,也没见像你这么嚣张。之前的事,就按我的办。你要听,想好好过日子,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不想听,光想着你弟弟,那你就滚回你弟弟家,和你弟弟过去吧!”

这话说的狠,把马俊秀说愣了半晌,不敢置信的扑过去,对着他是连抓带挠,“好你个林大魁,你敢这么对我,我给你当牛作马好几年,现在还怀着孕,你竟然这么说我?好好好,我这就走,给你们让地方,你和你妹妹你爸你妈,你们一家四口过去吧!”

林大魁怕碰了她肚子,只敢躲不敢使劲推她,脸上被她挠出好几道印来。

马俊秀挠了他一脸的凛子,出了口恶气,回头招呼女儿,“走小萍,咱们走,这家不稀罕咱们,咱们也不稀罕在这呆。跟妈走!”

小萍瘪了瘪小嘴,看看她,看看林母,哇一声哭着扑到奶奶怀里,“不要走,我不要妈妈,妈妈好吓人。”

马俊秀大怒,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好,你们真是好样的。竟然挑唆着她不认我这个当妈的。”她看着公公婆婆和林小曼,一脸的恍然大悟,点着头恨恨道:“我知道了,你们是怕自己姑娘生不了孩子,所以想抢我姑娘,才教她不认我这个当妈的是吧?我算看透了,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林母听了这话都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走出去了,喊大魁道:“还愣着干啥?还不把你媳妇追回来。”

林大魁抱着头低声道:“不管她,她愿意走就走!有张程就别回来!”

林母说:“你竟说孩子气,他不去,小曼你去!”接着又抱怨道:“这是咋的了?以前光吵吵也没说要回娘家,这回咋有小曼劝着咋还升级了呢?”

说完低头哄孩子。

哄了小萍几句,一抬头看林小曼稳稳的坐在凳子上没动,不由急了,“你咋还在这矗着?赶紧把你嫂子追回来去啊?”

林小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不去!谁爱去谁去!”她又不是不能生,干吗要惦记你的孩子?真要是不能生,那她不要孩子,或都要个孤儿,也不会养你们家的,放心吧!

“唉,你这孩子!”林母忙把小萍放炕上一放,“你们都不去好吧?我去,我去行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下地,嘴里还有些不能理解的嘀咕着,“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说着说着怎么就跑了……”

林母追出去以后,林父才慢慢反应过来,“刚才你嫂子说的啥?”

林小曼淡淡道:“她说我要抢她的孩子,说咱们挑唆小萍不认她这个妈。”

林父吧哒吧哒嘴,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这都哪都哪啊?

真要过继,人家婆家有大宝二宝呢,哪轮得上小萍,竟瞎琢磨。

林小曼看着大魁,缓缓说道:“我没想抢你姑娘。我去过医院,大夫说我没毛病。就是万一,我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过继亲戚家的孩子。这点,你们放心。”

林大魁满脸羞愧,“小曼,你别说了,你想臊死你哥我啊!你嫂子她,唉,自打说是怀了儿子,就变得特不讲理,我平常都让着她,没想到越让越来劲!”

林小曼低声说:“你明白就好。”

屋子里一阵静默,林母从外面回来了,“你说说你们,让着她点能咋的?她不是怀着孕呢吗?这下可好,非要回娘家,咋说就不回来,这可咋整?”

林大魁烦臊道:“那就让她回!”

林母瞪他:“你说的轻巧,外面道不好走,她再摔了……行了,你也别废话,赶紧去追她,把她哄回来,要实在哄不回来,就跟她一块去你岳母家。”

林大魁一扭身子,“我不去!她作她还有理了。”

林母嘶一声,“你这孩子!”

林父说:“算了,她要回就回去呆两天吧,等三十再让大魁去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林母愣了一下,“那可不行,真要等那时候,这更不好哄了。”她说着,有些埋怨女儿,“让你劝劝,你倒好,和她吵什么啊?这下可好了,人都气走了。”

林大魁叫道:“妈,这事不怨小曼,你说她干什么啊?”

林母又瞪他:“不怨她,那怨你行了吧?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林大魁不服气的说:“让?让你就得把钱拿出来给他弟弟用。那个赌鬼?哼,凭什么?”

林小曼心情很不好,她要是不回来,不管这个闲事,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她站起来,吸了口气,“我去追我嫂子。”

林母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这才对!你嫂子毕竟是嫂子,你想想,你家秀梅这样和你吵你生不生气?再说,她就是不对,看她怀了孩子分上,你也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小曼没吭声,也没戴帽子就这么出去了。林母在后面喊:“你倒是把帽子戴上啊!”她一声不吭就当没听见。

林父叹了口气说大魁,“你也去,你妹妹,这回委屈你妹妹了。”

林大魁气道:“妈,都怨你说那话。”要不小曼能出去追她吗?

林母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让女儿伤心的话,“我说啥了?你们一个个的,咋又冲着我来了?”

马俊秀不知道是不因为怀孕了走得慢,还是特意慢走等着家里来人给她赔礼道歉。

反正出了村子没多远,林小曼就追上了她。

“嫂子,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吵,快跟我回去吧!这大冷的天,路又滑,咱回家吧行吗?”林小曼低声下气的道着歉,心里有些麻木。

马俊秀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见林大魁远远的跑过来,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放轻松起来。

她倒没拿把,笑了笑说:“没事,嫂子不是那小气的人。”

林小曼表情淡淡的笑了笑,“那就好!”

她也是活该,别人的日子爱怎么过怎么过,她怎么就不长记性的去管闲事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房玉玲回来了

林小曼这一晚一直没怎么再说话,林母以为她还是生气,劝了几句,无非是些你嫂子怀着孕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之类的话。

林小曼嗯嗯哼了两声,后来就干脆躺着装睡着了。

夜深人静,村庄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林小曼呆呆看着天棚底,盘算着过完年就去市里买房子的事。

这回她一定要好好布置她的家。

好半晌她才幽幽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入睡。

早上,马俊秀就急不可耐的问婆婆要那笔钱。

林小曼觉得有些讽刺,昨天闹成那样,最后林母还是妥协了,答应给她拿三千块钱,再加上她自己存的,凑五千块钱给她弟弟。

林母说的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之前何苦闹成那样?早给不就完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她连早饭都没吃,以要回高家做早饭为由要走。林妈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没病啊?怎么蔫蔫的不精神呢?”

“没事,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她佯装打了个呵欠,“一会白天补一觉就好了。”

“你小姑子在家,要不白天你回来睡吧?”

林小曼摆了摆手,捂着嘴一边打呵欠一边说:“不用了,老折腾,你们也睡不好。”

林母说:“那要是你那边挤,你就来家住啊。”

她答应着出了屋子,打起精神回到高家,看到炕上还躺着的高秀梅,林小曼觉得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

就不该这么早回来。

她再一次在心里说。

还好白天高爸要去出摊,不在家,她还能在东屋呆着,只不过,她也不愿意在家里和高秀梅大眼瞪小眼,干脆穿戴好,也去乡里赶集去了。

年前的大集特别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她也没什么要买的,纯是逛,不大一会就觉得冻透了。

也难为公公在这大冷天还天天出摊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也就热闹这最后一天,明天大年三十,出来卖货的人就少了。

林小曼逛了一大圈,又帮公公婆婆卖了会货,实在冻的受不了,才对高妈说:“冻透了,我先回去了。”

高妈不耐烦的说:“回吧回吧,看你穿的那么少能不冷?可真是美丽战严寒哈。”

林小曼也顾不上高妈的语气不好听,她挤出人群就匆匆忙忙往家走,刚出了乡里上了山道,就看到前面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动手动脚的。

这几年,街上的没工作的小混混特别多。她皱了皱眉,没等她走过去,那个女的看到她了,十分惊喜的喊了一声“小曼!”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有人来了,还是她对那几个小混混说了什么,那几个人一哄而散。

林小曼只觉这声音十分耳熟,等走近了才看出来,喊她的是几年没见的房玉玲。

她穿了一件灰色的带毛领的老毛子呢子大衣,戴着一顶黑色貂毛帽子,打扮的十分洋气。

林小曼有些惊讶。“房玉玲?”

房玉玲笑道:“是我,没想到吧!”

想当初,她从家里逃出去,穷困潦倒,还是大魁碰上她,给了她几十块钱。

为此,林小曼还把大魁骂了一顿,生怕他和房玉玲再牵连不断,生出事来。

没想到,几年没见,她打扮的在当时来说,十分贵气了,身上这一身,最起码也要值个几百块钱。

“是啊,是没想到。”林小曼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当初她联合刘明礼想陷害她的事,她到如今还记着呢!

她点了点头,脚上没停,头也没回的越过她。

房玉玲愣住了。紧接着她咬了咬唇,拎起手边的皮箱费力朝她追去,“哎你等会,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哎小曼,你等会我啊!”

林小曼停住脚步,回头淡淡道:“我们不熟,别小曼小曼的叫,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啦?”

房玉玲喘着气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我不懂事,你就别计较了。”

她说的倒是轻巧,是不是我捅你一刀,再让人把你那啥了,说句我年少不懂事就可以被原谅?

林小曼表情更冷了,“说的我稀得跟你计较一般。错,我不是计较,我是厌恶你。别来跟我套近乎,我们不熟!”

房玉玲看着她走的飞快的背影,这回没有再追,而是撇了撇嘴说道:“小气巴拉的,要不是看在大魁帮我那把份上,我稀得喊你。”

说完左右看了看,想到刚才那几个小混混,他们敢拦自己,却都认识林小曼,没人敢调*戏她,她刚才就是打着小曼的名头把人吓跑的。

可别再缠上来啊!

她心里嘀咕一声,拎着行李又费力走起来。

林小曼回到家就倒了杯热水,捧着热水杯脱了鞋上了炕头,拽了床被铺在身上,坐在那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暖着身子。

冻僵了的身体渐渐暖和过来,也有心思去想房玉玲怎么回来了?

看样子,在外面这几年混得不错,是衣锦还乡了呗!

也不怕刘家人把她押回去了。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高秀梅哄着孩子玩了一会,看二嫂回来就一直没动静,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喊道:“嫂子,中午了,做饭吃吧,成成都饿了。”

林小曼听到这话很是无语,你在家呆着干吗的?饿了就不会自己做一次吗?光等着吃现成的?

“我可能冻感冒了,不想吃,你自己做吧。我躺一会。”她说着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正好昨天晚上没睡好,她现在补一觉。

高秀梅瞪着眼睛气鼓鼓的过来,一看她已经拽了被子蒙着躺在炕头上好像睡着了,运了半天气甩着手走了。

林小曼睁开眼有些好笑,看看,她又不是小孩,做饭都不会怎么伺候孩子啊!

很快,她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咣当的声音,接着又是什么掉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啊”的叫声……

林小曼在心里数着数,“1、2、3……”她把被往脑袋上一蒙,就听到高秀梅大声叫着,“嫂子~”,紧接着她的被被人掀了去。

她无奈的睁开眼睛,“又怎么了?你不会是连顿饭都不会做吧?”

高秀梅气道:“咱妈家这灶就不使。”

她可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又不是你现烧火,锅底的火就没断过,好不好使跟你做饭有什么关系?

“我用惯煤气灶了,不会用这大锅做饭。”高秀梅跳着脚说:“嫂子,你快点帮我做饭啊,成成都饿了,好不好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都爱八卦

林小曼被高秀梅硬拉起来,去给成成和她做饭。

高秀梅可能觉得是有求于她,这回态度出奇的好。“嫂子,你说怪不怪,我用惯煤气灶了,这个真不会用了。”

林小曼想说那你这些天都是怎么吃的饭?想了想人家有个会做饭会疼人的老公,不回娘家不回婆家那就是赵家生做的呗。

她想起当初高秀梅和房玉玲关系不错,就跟她说了一声,“刚才我去乡里,回来的路上碰上房玉玲了。”

高秀梅早都忘了这个人了,听闻愣了一会有些惊讶的说:“房玉玲?她竟然回来了?天啊,她怎么敢回来?不行,我得去看看去……对啊,刘明礼都娶了媳妇了,老房家把钱都退给了老刘家了,她回来也没事了。”

觉得没有热闹可看,她又有些没意思,想了想问:“嫂子,她穿的怎么样?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跑回来的?”

林小曼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她很好心的告诉她:“看着不像。穿得很好,就跟你们穿的那毛子大衣一样,还戴个帽子,挺漂亮的。”

高秀梅不太相信,“她那么跑的,身上连钱都没有,还能混得好……不是嫂子你肯定她穿的是毛子大衣?不成是她也去倒包了吧?我可没看着过她呀?”

林小曼一边切菜一边说:“应该没看错。”

高秀梅咬了咬唇,起身往外走,“我出去瞅瞅去!”

林小曼没理她,把人支走耳朵边也清静多了,成成虽小却没有他妈那么吵,

她做好饭也没见人回来,她只好喂成成吃饭,然后哄着他玩了一会。直到成成困了躺着睡着了,她才轻轻打了个呵欠,决定陪着这小子一起睡一会。

她睡得正香,梦见高建军带她去吃锅爆肉,服务员上了菜,她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刚要放进嘴里,就被高秀梅的大嗓门吵醒了,“嫂子,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啊!”

她睁开眼,听到成成哼哼几声,拍了拍让他睡得更实,无奈的瞅了一眼一头从外面闯进来的高秀梅,“你小点声行不?没看成成睡觉呢?”

高秀梅忙捂着嘴,一副我小声的样子,可是三秒钟不到,就憋不住了,把手拿开小声说:“嫂子,房玉玲肯定在外面没干好事,要不然她能穿成那样?”

神情颇有些忿忿。

“你怎么知道她没干她事,说不定人家也是一点点挣的呢,你不能没证据瞎说。”

高秀梅撇撇嘴,“就她那样的?能一点点挣?她能吃那个苦?”她反驳了嫂子一句,凑过去笑眯眯的说:“也是巧,她进村的时候,被老刘家人看着了,在大道上拽着她就不撒手了,说是她骗了他弟弟,要把她送派出所呢!”

她说着咯咯笑,接着赶紧又捂嘴,小心的瞅了一眼成成,才继续八卦,“房玉玲的哥哥过去,好不容易才把人护着回了家。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小曼懒得猜,你刚不是说打起来了吗?刘家再厉害,房家把钱退了她们,两家说起来没关系了,他们只能骂几句说几句难听的,打起来倒是不至于。

除了刘家,房家被她坑了一把,那样的一家子,恨她也是有可能的。

高秀梅有些没劲的说:“二嫂,你啥都好,就是人太闷了。”平常太闷了,厉害起来那嘴里也是不饶人。她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接着说:“也不知道她那个嫂子怎么想的,她进屋没几分钟就跟她打起来了,现在房家外面围了好些人看热闹呢!”

看她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高秀梅泄气道:“跟你说话真没劲!行了,你接着搂成成睡吧,我再去看看去。”

这看起还没完了,林小曼很是无语,“你回来小点声,我刚才刚睡着你就把我吵醒了。”

“唉呀知道了。”高秀梅摆了摆手一溜烟的又跑了。

她看了眼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成成,再想想刚才那一脸八卦的成成妈,微微摇了摇头。

被她这么一打扰,她也没再睡着,躺了一会高爸和高妈推着车子回来了。

她迎出去问:“妈,饿了吧,给你们下点热汤面暖和暖和?”

“行,快一点,我们都饿坏了。”

她赶紧去做饭,高妈他们把空盆搬进来,喘着气说:“今年算是过去了,等明年,再多预备些,我看现在日子真是好过了,怎么这么多不自己煮都来买现成的呢?”

林小曼笑道:“自己煮费事,有些人家吃不了多少,来买一点就够了。再说,你们卖的又便宜,算下来不比自己弄贵多少,当然卖的就好。”

高妈爱听这话,“那倒是。”她倒了两杯热水,先递给自家男人一杯,自己也端着喝了一杯,这才往屋里瞅了一眼,“就成成和你?秀梅呢?”

“房玉玲回来了,秀梅去房家看热闹去了。”

高妈愣了一下,“房玉玲回来了?这孩子,去人家看什么热……噢,我说刚才回来,看那这人不少,我还和你爸说,不知道谁家又打架了,对啊,那片住着老房家……”

林小曼说:“听秀梅说外面是围了好多人呢。”

高妈冷笑道:“她怎么好意思回来?真是丢人现眼。”她想了想转身也要往外走,“我去瞅瞅去。”

得,又一个看热闹的。

高爸直瞪眼睛,“行了吧你,多大岁数了还去看这热闹。你又不嫌冷了?刚才谁吵吵饿的?”

高爸跟小曼说:“刚才你妈路上还直念叨,说是养了好几个儿女,没一个知道心疼心疼她,给她送口饭的,这会看起热闹倒是啥都忘了。”

林小曼听着这话有些尴尬。

她其实也算在那几个儿女之中的。

她表情讪讪的解释道:“妈,不是我不想给你送饭,这大冷的天,不等过去就冰凉的了,在外面也没法吃。我还以为你们能换班去饭店吃一口呢!”

高妈被高爸说的没走成。

“我没说你啊,别听你爸瞎说,这大冷天送啥饭?那不等到那不得冻成冰茬子啊,那能成吗?”高妈说着狠狠的眼了丈夫一眼,瞎哔哔啥呀?这话能跟儿媳妇说吗?她那是说儿子和姑娘的好不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 林二叔二婶

这个年,村子里过的十分热闹。

挣到钱的人家,大年三十晚上真的是鞭炮声不断,各家各户的年夜饭桌上,说的最多的就是高家出国倒包的事。

高建设俨然成了村子里有能耐有出息的代名词,谁都想过来跟他套套近乎。

反倒把大年三十傍晚才赶回来的高建军反衬的没有啥光彩了。

林小曼偷着笑他:“怎么样?是不是生平第一次被你弟弟超过的滋味不好受?”

高建军好笑道:“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事事都能拔尖,再说,从小到大,我其实就没拿过第一。”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无论什么事。”

他摸着下巴和媳妇窝在被窝里小声嘀咕,“不过,建设成了那个让人吹捧的人,我这心里总感觉怪怪的,要是建华我还能理解些,小四那混小子从小就不干正事……”特别是有钱后竟然不学好,这让他心里一直恨其不争。

林小曼慢悠悠的说:“人家都说越这样的淘小子,长大后越有出息呢!”

高建军:“屁!”

林小曼瞅着他,他嘿嘿笑了两声,“要说淘他也不如我。”

林小曼很是无语,你这是夸自己比他出息呗!

有了高建军做伴,林小曼不再觉得孤单,初二回了娘家,马俊秀一家三口不在,她觉得从心里往外松了口气。

她不想听到嫂子那刻薄的声音,也不想听母亲那句“她怀着孕,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可一遍遍的,心里会烦会不高兴。

高建军很敏感的发现她的情绪不太对,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等到只有他和岳丈两个人的时候,就问这老实人:“小曼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爸,不是家里这边出了啥事?”

林父吧哒一口烟嘴,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的说:“还能是啥事,不就是她嫂子一天天的闹嘛。算了,等她生了就好了,不光小曼被她闹的不愿意回来了,我都不爱在家呆。”

他刚说完,林母就进来了,瞪了他一眼,看来是听到他说的话了,“大过年的,说啥不高兴的。再说,这些天秀儿不是挺好的嘛。瞅你皱着眉,让姑爷再以为你不愿意让人家来。”

林父赶紧舒展开眉头,摆着手解释:“没有没有,不是不是,建军啊,我可不是对你,你可别多心。”

高建军哭笑不得,“我知道。妈,我没这么想,你别吓我爸。”

林母笑道:“大过年的,都高兴点。建军啊,你哪天走?正好带小曼一块,两口子还是得在一块过日子才好。”

高建军连连点头,“是啊,我那边正打算呢。我们后天就走,先回县城呆两天,我再回单位。”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们两口子有打算,我也是瞎操心。”

林母说了这么一句又出去做饭去了。

家里人少,高建军陪着岳父喝酒,刚喝到一半,林二叔夫妻过来了,“哟,大哥这么早就喝上了?我还行思过来蹭顿饭呢!”

林父林母赶紧把人让进来,“坐坐,你们咋来了?”

“这不知道今天建军回门,我们来给你陪姑爷来了。”

他又不是头一年结婚的新姑爷,陪什么啊!这一家,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上门指不定要求他什么事呢?

高建军和林小曼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果然,酒过三巡,林二叔说出了正事。“建军啊,你在县里,办事也方便,志军和志国呢,我们都想让他们去闯一闯。你看看,能不能早点把护照给他们办下来?这晚下来一天,可就晚挣不少钱啊!”

这时候办护照还是挺麻烦的,时间也久,林二叔觉得,有人在县里,这关系不用白不用,能省时间还能省钱。

高建军有些为难,能办的不违反原则的事,帮一帮不算什么,可这事,他还真帮不上忙。

他解释了一番,“我现在调去市里了,也说不上什么话,再说办护照人家是拿到省里头去办,我就是说也不好使。”

林二叔不死心的问:“真不行?你都当大官了,说话还不好使?”

高建军忍不住笑道:“二叔,我就是个副队长,算啥大官啊?你要说出去让我们局里或县市里的领导听见了,那才叫笑话呢!”

林二婶插话说:“听说办护照贼麻烦,还行思能找你帮忙快一点省点钱呢,原来你也不是啥了不起的官啊,这点事都帮不上。”

高建军很是无语,他点点头,“确实,我不是啥了不起的人。你们这回知道了就好。”

他无所谓,不至于因为这句话就跟林二婶瞪眼睛,可林父林母却不高兴了,林父只是喝着酒不吱声,林母却怼了一句:“我们也没说过他是了不起的大官,还不是她二婶你,一听他当了什么副队长,说是他当了官要好好巴结着,以后好有求得到的地方。”

林二婶撇了撇嘴想说啥,被林二叔瞪了一眼,这是来求人的,就是没办成也不能瞎说八道,把人得罪了,以后再有事想求哪那么容易?

林二叔就端起酒杯,“来建军,不理你二婶,咱几个喝酒。大哥,来喝一个。”就把这茬岔过去了。

喝了一会,林二叔又提要求了。

“小曼啊,听说,大魁搁你那赊的货没拿本钱?你看,等志军和志国办完护照,也让他们赊点行不行?你也知道,你二叔二婶,没啥本事,我们几家里划拉划拉同共也就能凑个五七六百的,这点钱也不好干啥?咱都是一家人,你们两口子有本事,二叔也没求过你们啥,就求你这一件事了,你说行不?”

还没求过啥,只不过求的事没办成而已。

林小曼心里嘀咕一句,这才回他的话:“二叔,这没问题,不过,肯定不能是要多少赊多少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当初我们就有规定的。不过,刚开始也不能拿太多货,没有经验拿太多万一卖的不好咋办?你说是吧?慢慢来,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都是自家人,能帮的我们肯定帮。”

这事,这几天她没事就琢磨过,其实往外赊货,是件双赢的好事。毕竟不是谁都有本钱的,农村人,家里能有几百块现金还没有外债,在这年代真的是生活很好的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呵呵

他没跟妹妹说的是,房玉玲真的找过他,不过他相信当时应该没有人看到。

房玉玲跟他哭了,她说她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他了,要不是他给的那几十块钱,她还不一定能不能活到现在……

还说她对不起他,其实她是真的想嫁给他的,她只是心有不甘,觉得林小曼处处不如自己凭啥能嫁得比他还好……

当时他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林小曼打断他的话,“那你看到房玉玲有没有别的心思?或者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动心的感觉?”

林大魁愣了愣,“没有。”又一想这么说不对,赶紧补充:“我就没见着她我上哪动心去。”

林小曼问:“你没见着她?真的假的?”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见他略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去,就哼了一声,“你这鬼话也就能骗骗咱爸妈吧!”

林大魁往外瞅了一眼,急得竖起手指在嘴前一个劲的“嘘,你小点声。当然是真的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林小曼看他那心虚劲不由气乐了,“你自己不对还好意思说?我问你,是你找的她还是她主动找的你?”

“当然是她找我了,我怎么可能找她啊!”林大魁说完真想打自己的嘴巴。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这个林小曼太可气了,竟套我的话。大魁闷闷的看着她想。

林小曼呵呵两声。“这么说,我嫂子其实说的也没毛病了。”

“哪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找我就是感谢我那时候帮了她,”林大魁觉得受了冤枉,这种事得赶紧解释清楚,“你嫂子都不知道我和她见过面就瞎吵吵瞎闹的。”

林小曼又呵呵两声,“如果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不怕人说,何必偷偷摸摸?这世上就没有能瞒过去的,你们偷着见面,万一让人看着了,传出去,你想过什么后果没有?”

林大魁本来就被妻子这一天天不讲理搅得头疼,一想到她要是再知道自己和房玉玲见面更是闹得历害就头大。他打了个哆嗦,“我说小曼,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啊,你嫂子她现在是一点理不讲,我也是没招了……”

林小曼说:“我才不管你的闲事呢。不过我警告你,你以后做事最好谨慎一些,别让人抓了把柄。还有,以后你钱越多越多,外面的漂亮女人也越来越多,你要好好想想,可别学了高建设,有点小钱就开始得瑟。”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你哥还用你教我?”林大魁有些不耐烦的说。

林小曼站起来,“你知道就好,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啊,你们的闲事我一点都不想管,还落不下个好,何苦呢!”

林大魁嘿嘿笑了两声,“谁让你是我妹妹呢,你不管谁管?”

刚说完不用我教,这又说这话,林大魁简直就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腹诽着,叫了高建军,“咱走吧。”

林母赶紧把刚装好的一包点心,还有一只杀好冻成冰坨的小鸡递给高建军,“拿着,回家做了吃。可能你家里啥都没有。”

高建军接过来笑道:“家里有吃的,妈不用担心。”

林母又说:“回去让小曼好好歇着,这些天她是累坏了,你们家那一大家子。”

“是,她是累坏了,回去我照顾她,不让她动手。”

高建军的话让林母十分满意。

先把小鸡和点心都放进棚子里,二人这才进了屋。

牛秀兰已经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家,东屋里几个男人正在陪高爸打扑克,炕上、地上,还有孩子们弄的米粒和垃圾都没扫。而高秀梅在西屋四仰八叉的睡午觉,旁边成成坐着撕了满炕满地的纸。

她拿了条帚正准备扫地,高建军接了过去,“我来吧!”

她正想说不用,高妈和高大姐从外面回来了,高妈埋怨道:“你大姐和你一样实在,给你大爷家拿了那么老些东西。这些年,你大娘光说好听的,啥事都不往外掏钱,咱家掏够多了的。”

高建军一边扫地一边说:“妈,都是亲戚,计较这些干啥,我大娘是啥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大姐也说:“就是,咱家比他们日子过的好,妈你就别在乎那点东西了。”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你两个姑爷还在呢,说话要注意点,别那么直白。

高妈倒不在意赵家生,这是个自打结婚就长在家里的,倒是大姑爷,一年回不来一趟两趟的,确实说话得注意着点。

高妈光顾发牢骚,这会看高建军拿着个条帚在扫地,林小曼去拿了个抹布准备擦炕,这火气朝着牛秀兰就去了,“这个小四媳妇,一天天懒的都不知道说她啥好了,让她收拾个桌子都收拾不干净,这炕也不擦地也不扫的……建军你放下,让小曼扫就行了,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高妈知道,要不说有话说,这个儿子不会放下条帚的,那疼媳妇劲,别说整个老高家,就是村里她也没见过。

没出息!

就知道围着媳妇打转。

她心里嘟囔着,过去抢下高建军手里的条帚,“要不让你大姐扫,快点,我有事跟你说。”

她把条帚随手往地上一扔,拉着儿子去了西屋。

高大姐拾起条帚笑道:“我扫就行了,小曼你擦炕吧。”

林小曼和大姐闲话,“小凤她们呢?也去秀兰那儿了?”

“没有,在桂春家玩呢,小四那几个太小,她们玩不到一块去。”

高大姐瞅了一眼打扑克玩的呜嗷乱喊的几个人,凑近她低声说:“你知道咱妈找建军要说啥吗?”

林小曼摇了摇头。

高大姐低声道:“是大爷家的大姐,也想让大姐夫去倒包,要找建军办护照、借钱,咱妈没答应,我估计,咱妈是说这事,让你们别借给他钱呢。”

林小曼笑着摇了摇头,“妈就是不说,这钱我们也借不了。我手里没有什么闲钱,而且,这亲戚多了,我们真借不过来。”

公司因为是第一年,所以到了年末没有分红,而是把挣得钱又投进去扩大生产,现在正是对俄贸易最好的时候,不趁这时候多挣些钱,难道要等到以后难的时候吗?

高大姐笑道:“你心里有数就成。”

其实,高妈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紧要的事要跟儿子说,只是此刻,屋里人多,高大姐却不好跟她说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偷懒

林小曼和高建军手牵着手出了门。

外面的空气冷咧又清新,让她在屋里闻着烟酒味有些昏昏欲睡的头脑顿时清明了。

“咱们去哪?”她表情兴奋的跟个孩子。

高建军好笑道:“不过是出来走走就这么高兴?”

“不是,我是因为不用刷碗。”林小曼一本正经的说。“我都不用猜,肯定知道只有秀兰一个人在干活,她肯定一边干一边骂我和秀梅。”

骂她是因为她走了,把要干的活甩给她。

骂秀梅是因为,秀梅肯定不会伸手干活。

高建军说她:“你就实在,没看人老三媳妇,吃过后来就说要哄孩子睡觉跑了?”

林小曼嗔道:“我倒是想跑,可人家有借口,我有什么借口?往哪儿跑?再说,我不干她不干,最后还不是得咱妈干?这么多人,让老人干活受累,我可不好意思。”

高建军感慨道:“所以说,小曼你就是稀罕人。”

这算夸她吧,虽然他表情挺平淡的,可林小曼还是觉得心里挺高兴。

二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经过房玉玲家。

越过没几步,房玉玲从窗户看到他们,追出来喊道:“小曼,建军哥。”

林小曼皱着眉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说过我们不熟,别这么叫我。”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高建军,不高兴的说:“还有,建军哥是你叫的吗?”

这么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不喜,让房玉玲愣了半晌,喃喃道:“我说你被什么上身了,你还不高兴,他们都不信,你看看,你以为是这样的吗?”

林小曼翻了个白眼,“人是会变的,懂不懂?就像你,以前是这样的吗?”她说着转身拉着高建军就走,“烦死人了,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看见我就叫我,都说了和她不熟了。”

高建军刚要开口,她就又朝他瞪眼睛嘟着嘴,“我警告你,以后离她远点,别听她发嗲的一叫‘建军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高建军差点被口水呛着,回瞪着她:“我是那种人吗?”

林小曼哼了一声,小声嘟囔着:“那谁能说得准。”

走了一会,又走到高二哥家,小二正好站在门口,看到二人就喊他们进屋坐坐。

二人本来就是没有目的,外面又冷,干脆就进屋呆一会。

高二哥和二嫂在家,看到他们很高兴,又是沏茶又是端瓜子糖的,“要不是小二跟小曼学了那手艺,我们家日子也不会这么好过。这都得感谢小曼你!”

他们太过于客气,林小曼有些不太自在,呆了一会,就看了眼高建军,意思是咱走吧。

哪知道小二突然碰了碰她,低声问:“二婶,你说,我要是去县里做熟食卖,能好卖吗?”他不想出去给人打工了,他看高爸高妈在乡里卖熟食卖的很好,也心活了,觉得自己不能和他们争生意,但去县里总行吧?离家又近。

他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二婶,你们要是想干,我就不去干了,我再想别的地方。要是你们不想在那干……嘿嘿”他说着笑起来,“那我就过去,你说咋样?”

林小曼对小二的印象很好,能吃苦,人老实本分又能干。因此她很支持,“我不干。你想去就去吧!卖熟食其实很不错的,我还准备让你二爷爷他们在乡里开间熟食店呢。”

开店本钱大一些,但最起码不那么遭罪。

在外面风吹日晒不说,夏天做多了怕坏了,冬天出去又怕冻,人也冻成冰棍。

高二嫂听了有些担心,“小二,你真打算好了?这自己卖可是不把握啊,哪有给人家干稳当。”

林小曼笑道:“二嫂,给别人干,挣的永远是小钱。自己干才有可能挣大钱。再说,你也看到我公公婆婆了,这没有不挣钱的,只要卫生干净,味道又好,肯定能挣到钱。”

高二嫂嘀咕着,“那还不如跟建设出国倒包挣的稳当呢。”

看来,这股倒包热,把每一家的心都给搅乱了。

林小曼说:“倒包虽然挣钱,可小二这身板不行,那可一般人干不了,太累了。那大包,我听说每个都得半近二百斤。我哥去那边,也没去倒包,就在当地倒腾着东西卖呢。二嫂,挣钱不一定都去倒包的。”

小二赶紧说:“就是就是,你就知道倒包,那倒包那么好干?你没听说人家外国人都不把他们当人看,说踹就踹的。”

高二嫂这才不吭声了。

从高二嫂家出来,二人又转到了林家。

家里只有老两口和林大魁。

林小曼连问都没问“嫂子和小萍怎么没在家?”

可她不问,林母还是拉着她说起来,“你嫂子昨天没回来,说要在娘家住几天,你哥拉着个脸子回来的,我问他是不是又吵架了他也不说,要不,你去问问?你说话你哥肯听。”

林小曼不想再管他们的闲事,“妈,他们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别管了。”

林母叹道:“话是这么一回事,可你嫂子还怀着孕呢?你哥也是不懂事,你说说这时候惹她干什么?好歹也等她生完了啊!”

林小曼听着这话很不舒服。

敢情生完了就可以惹她?

这是把女人当成生育工具吗?

林母看她不吭声,还关切的问:“咋了?今天累着了吧?你们家那一大家子人呢。”

“还好。”她说:“习惯了,反正明天就走了。”

林母不舍的看着她:“还想让你在家多住几天呢,算了,你和建军回去,等他走了,你再回来。”

林小曼笑笑没吭声。

以后她尽量不回来住,呆着憋气。

她没问大魁,大魁自己憋不住话,拉着她去西屋絮叨起来,“你说说,也不知道你嫂子从哪儿听说的,说我和房玉玲之前有……”他咳咳咳了几声,当时马俊秀的话说的特难听,他还是别学给妹妹听了。

“你说,那都哪辈子的事了,她又翻出来了,非说房玉玲回来我就动心了,想要和她什么再什么续什么的,你说她这不是瞎扯吗?”

林大魁别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其实他心里还真是有些发虚。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虚

他没跟妹妹说的是,房玉玲真的找过他,不过他相信当时应该没有人看到。

房玉玲跟他哭了,她说她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他了,要不是他给的那几十块钱,她还不一定能不能活到现在……

还说她对不起他,其实她是真的想嫁给他的,她只是心有不甘,觉得林小曼处处不如自己凭啥能嫁得比他还好……

当时他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林小曼打断他的话,“那你看到房玉玲有没有别的心思?或者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动心的感觉?”

林大魁愣了愣,“没有。”又一想这么说不对,赶紧补充:“我就没见着她我上哪动心去。”

林小曼问:“你没见着她?真的假的?”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见他略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去,就哼了一声,“你这鬼话也就能骗骗咱爸妈吧!”

林大魁往外瞅了一眼,急得竖起手指在嘴前一个劲的“嘘,你小点声。当然是真的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林小曼看他那心虚劲不由气乐了,“你自己不对还好意思说?我问你,是你找的她还是她主动找的你?”

“当然是她找我了,我怎么可能找她啊!”林大魁说完真想打自己的嘴巴。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这个林小曼太可气了,竟套我的话。大魁闷闷的看着她想。

林小曼呵呵两声。“这么说,我嫂子其实说的也没毛病了。”

“哪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找我就是感谢我那时候帮了她,”林大魁觉得受了冤枉,这种事得赶紧解释清楚,“你嫂子都不知道我和她见过面就瞎吵吵瞎闹的。”

林小曼又呵呵两声,“如果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不怕人说,何必偷偷摸摸?这世上就没有能瞒过去的,你们偷着见面,万一让人看着了,传出去,你想过什么后果没有?”

林大魁本来就被妻子这一天天不讲理搅得头疼,一想到她要是再知道自己和房玉玲见面更是闹得历害就头大。他打了个哆嗦,“我说小曼,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啊,你嫂子她现在是一点理不讲,我也是没招了……”

林小曼说:“我才不管你的闲事呢。不过我警告你,你以后做事最好谨慎一些,别让人抓了把柄。还有,以后你钱越多越多,外面的漂亮女人也越来越多,你要好好想想,可别学了高建设,有点小钱就开始得瑟。”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你哥还用你教我?”林大魁有些不耐烦的说。

林小曼站起来,“你知道就好,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啊,你们的闲事我一点都不想管,还落不下个好,何苦呢!”

林大魁嘿嘿笑了两声,“谁让你是我妹妹呢,你不管谁管?”

刚说完不用我教,这又说这话,林大魁简直就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腹诽着,叫了高建军,“咱走吧。”

林母赶紧把刚装好的一包点心,还有一只杀好冻成冰坨的小鸡递给高建军,“拿着,回家做了吃。可能你家里啥都没有。”

高建军接过来笑道:“家里有吃的,妈不用担心。”

林母又说:“回去让小曼好好歇着,这些天她是累坏了,你们家那一大家子。”

“是,她是累坏了,回去我照顾她,不让她动手。”

高建军的话让林母十分满意。

先把小鸡和点心都放进棚子里,二人这才进了屋。

牛秀兰已经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家,东屋里几个男人正在陪高爸打扑克,炕上、地上,还有孩子们弄的米粒和垃圾都没扫。而高秀梅在西屋四仰八叉的睡午觉,旁边成成坐着撕了满炕满地的纸。

她拿了条帚正准备扫地,高建军接了过去,“我来吧!”

她正想说不用,高妈和高大姐从外面回来了,高妈埋怨道:“你大姐和你一样实在,给你大爷家拿了那么老些东西。这些年,你大娘光说好听的,啥事都不往外掏钱,咱家掏够多了的。”

高建军一边扫地一边说:“妈,都是亲戚,计较这些干啥,我大娘是啥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大姐也说:“就是,咱家比他们日子过的好,妈你就别在乎那点东西了。”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你两个姑爷还在呢,说话要注意点,别那么直白。

高妈倒不在意赵家生,这是个自打结婚就长在家里的,倒是大姑爷,一年回不来一趟两趟的,确实说话得注意着点。

高妈光顾发牢骚,这会看高建军拿着个条帚在扫地,林小曼去拿了个抹布准备擦炕,这火气朝着牛秀兰就去了,“这个小四媳妇,一天天懒的都不知道说她啥好了,让她收拾个桌子都收拾不干净,这炕也不擦地也不扫的……建军你放下,让小曼扫就行了,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高妈知道,要不说有话说,这个儿子不会放下条帚的,那疼媳妇劲,别说整个老高家,就是村里她也没见过。

没出息!

就知道围着媳妇打转。

她心里嘟囔着,过去抢下高建军手里的条帚,“要不让你大姐扫,快点,我有事跟你说。”

她把条帚随手往地上一扔,拉着儿子去了西屋。

高大姐拾起条帚笑道:“我扫就行了,小曼你擦炕吧。”

林小曼和大姐闲话,“小凤她们呢?也去秀兰那儿了?”

“没有,在桂春家玩呢,小四那几个太小,她们玩不到一块去。”

高大姐瞅了一眼打扑克玩的呜嗷乱喊的几个人,凑近她低声说:“你知道咱妈找建军要说啥吗?”

林小曼摇了摇头。

高大姐低声道:“是大爷家的大姐,也想让大姐夫去倒包,要找建军办护照、借钱,咱妈没答应,我估计,咱妈是说这事,让你们别借给他钱呢。”

林小曼笑着摇了摇头,“妈就是不说,这钱我们也借不了。我手里没有什么闲钱,而且,这亲戚多了,我们真借不过来。”

公司因为是第一年,所以到了年末没有分红,而是把挣得钱又投进去扩大生产,现在正是对俄贸易最好的时候,不趁这时候多挣些钱,难道要等到以后难的时候吗?

高大姐笑道:“你心里有数就成。”

其实,高妈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紧要的事要跟儿子说,只是此刻,屋里人多,高大姐却不好跟她说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二人世界

晚上,林小曼和高大姐,还有高秀梅去冯桂春家住的,几个孩子留在和高爸高妈一起睡,高建华则留在家里和哥哥妹夫们住一屋。

这一晚上,她都没有机会再单独和高建军说上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二人开着车,后座上挤了高大姐一家四口,回了县城。

家里这几天都请人帮着来烧火,怕自来水冻了。他们回来的早,请的人还没有过来,屋子里冷冰冰的。

林小曼先去把电褥子通上电,这才和高建军一个点火一个拎煤的。

高建军把煤子点头,上面座上一水壶水,说她:“你进屋,上被窝里暖和,我弄就行了。”

林小曼说:“我不冷,咱俩一块,还快点。”又问他:“你中午想吃什么?”

高建军笑道:“今天我给你做,也伺候伺候你。”

她挑挑眉,毫不客气的说:“那好啊,那我可就等着吃现成的了。”

高建军嘿嘿笑道:“等着,肯定会让你满意的,对了,咱家都有什么?”

“刚拿回来的小鸡和猪蹄猪头肉,棚子里有肉,还有一条鱼,别的没什么了。”林小曼其实心里多少是有点想法的,公公婆婆那里是她炸的丸子之类的,饭又都是她做的,她心里有数着呢,东西可有不少,可他们夫妻临走,婆婆只给装了两个猪蹄和一小块没卖完冻上的猪头肉。

高建军说:“那就把那小鸡缓上,我今天给你做个特别点的。”

她问:“什么特别点的?不炖蘑菇粉条了吗?”

高建军想了想:“那就炖一半吧,剩下一半换个做法。”

还整的神神秘秘的。

林小曼把鸡缓上,高建军出去,没一会回来,手里拎了个袋子,从里面掏出几个土豆和一棵白菜。

“媳妇,你进屋看电视吧,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小曼问:“你真不用我?”

“不用。”

林小曼转身就走,“好,那我不客气了啊,我也享一把福。”

晚上和高大姐还有秀梅住的一个屋,她根本就没睡好。

高建军既然就不用她,那她可以小睡一会。

高秀梅特别能白话,出国倒包和在边城的那点事,都说了三遍了还说,一遍比一遍说的夸张,把一向和她不和的高大姐听的都动了心。

她觉得,要不是高大姐决定接手了这个服装店,都能被她忽悠的跟过去倒包。倒不是说倒包不好,挣钱快,前期积累资金最好的方法了。可这也不是谁都适合的。

她躺在炕梢的电褥子上,和厨房里做饭的高建军说着闲话,“……对了,昨天咱妈说有事要跟你说?什么事啊到底是?”

高建军停顿了几秒,他本来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媳妇说,现在她问起来,他就装作随意的说道:“噢,她也不知道从哪淘登了个生儿子的偏方,说让咱们俩试试。”

林小曼:“……”要真有这偏方,那些重男轻女的还不得高兴坏了,那这世上男人不知道比女人要多多少,让他们都娶不着媳妇!

她翻了个身,不再搭理他。昨天晚上也不知道高大姐姐妹俩个说到几点,后来她终于睡着了,看今天坐车时大姐睡得香,就知道肯定早不了。

她脑子里一会想着大魁和马俊秀整天吵来吵去,一会想着房玉玲回来了,竟然还跑去找大魁,脑子里乱哄哄的,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

高建军半天没听到动静,就过去瞅了一眼,这才看到她是睡着了,轻轻把屋里门带上,又把炉子里的火捅了捅。

然后把小鸡剁开,一半剁成大块炖上,一半剁成小块,准备做成他在饭店学的辣爆鸡丁,他觉得这道菜小曼一定会喜欢。

除了这两个菜,他还炸了个土豆条,上面撒上一些花椒盐,拌了个白菜粉丝凉菜,在炖小鸡上面放上帘子,蒸了一小盆的米饭。

他进屋喊媳妇吃饭,过去坐到她身旁,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宝贝,起来了。”

林小曼睡得昏昏沉沉的,那迷糊劲看的高建军心动不已。一个长吻结束,林小曼彻底清醒了。

放好小饭桌,林小曼看着桌上那丰盛的饭菜有些惊讶,“这么一会你就做了这么多菜?你可太棒了啦!”一高兴,说话就带些小撒娇,听的高建军美美的。

给她夹了一筷子辣爆鸡丁放碗里,“你尝尝,这个菜很好吃。你肯定会喜欢。”

林小曼问:“这就是你说的特别点的?”

“是啊,你尝尝很好吃的。”

好吧,他以为她没吃过,她就不辩解了,放进嘴里,咸辣鲜香,确实很不错,要是里面再放些她喜欢的香菜会更好吃。

“怎么样?”高建军有些期待的问。

“挺好吃的。建军哥,没想到你做饭的水平又有进步不。”林小曼不吝夸奖道。

“我就说你肯定会喜欢的。”高建军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炸薯条,“你尝尝我炸的土豆条,也很好吃。”

林小曼一边吃一边点头,“不错不错,好吃好吃。”要是有番茄酱沾着会好吃。

“你都在哪儿学的啊?这家饭店看来不错嘛,下次我去市里,你要请我去吃。”

高建军笑道:“别说,这饭店你应该去过,就你们公司旁边,还是于华领我去吃的,味道真挺不错的。你要喜欢,下次我带你去。”

林小曼有些奇怪,“公司旁边?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家饭店?”这时才觉出自己注意的重点好像不太一样。

“咦?你说于华请你去吃的?她怎么会请你下饭店吃饭啊?还有谁有啊?”

高建军道:“就在你们公司左边,可能你以前没注意吧。”他也吃了一口辣子鸡,又起身去拿了瓶啤酒,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这才说:“就我们两个,于华有事找我,我正好没有时间,只有中午吃饭才有时间,她就请我吃了顿饭。”

林小曼噢了一声,有些不解的问:“她能有什么事问到你头上啊?”

“是帮别人问的,不是她自己的事。”高建军没有细说,她也就没再仔细问。

有些事,是要保密的,他不说肯定是不能透露或是不方便说给她听。

二人慢慢说着话,林小曼问:“我让于华帮我找房子,也不知道她找着没有?上次我回村之前和她通过话,她说还没有。”

高建军说:“找房子这事不能急,现在是过年,有卖房子的也不会这时候,等开了春慢慢找就是了。”

林小曼叹了口气,“我这不是着急想要过去陪你嘛!”

高建军听的心中一荡,凑过去端起杯,语气暧*昧的说:“想我了?来,咱俩好些日子没过二人世界了,今天咱也来杯交杯酒……”

第二百六十章 小苗出事了

林小曼和高建军在家过了两天的二人甜蜜世界,连高大姐过来叫他们去吃饭都没有去。

高建军看着快乐的会撒娇的娇妻,就想到之前二人去首都的日子。

这样的小曼是活泼的、生动的,让他看着都感觉温暖快乐的。

不像在乡下家里,她的笑容也透着几分无奈和疲惫。

“小曼,这次我回去,就让他们抓紧看房子。等买了房子我们就能搬过去了。”他的话并没有让林小曼兴奋起来,她有些耍小脾气的说:“这次我和你一起走。我不要一个要在家等着。”

高建军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亲,哄她道:“我回去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你,再说,我住的是宿舍,也不方便……

“我可以自己去今天宾馆,不用你陪。反正我也要去公司的,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好了。”林小曼说着脸色就落了下来,他推三阻四的不让自己去,难不成是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自己知道?

如果高建军知道她转瞬之间想的这么远一定会大声喊冤……

“那好,咱们一块去。”他怕再说下去,小曼会掉眼泪,大过年的她刚高兴两天,自己要再惹她不高兴可太不应该了。“咱们先住宾馆,再找房子。实在买不到合适的,咱们就先租好了。”之前又不是没租过。

林小曼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模样。

高建军刮着她的鼻子,笑话她道:“又哭又笑的,跟个孩子似的。”

林小曼嘟了嘟嘴,“你才跟孩子似的呢,我才没哭呢!”她想起那天回来,早上明月站在大门口,眼泪汪汪的哭着说要和大娘走的话……她悠悠叹了口气,“幸好明月以后跟着她奶奶,要是被她妈带走,不定受多少罪呢?”

高建军不以为意道:“那是她亲妈,让你说的呢,不至于!再说,还有建设呢!”

林小曼哼了一声,“要是以前不能,可谁让她现在有儿子了呢!”想想这些人同为女人,重男轻女到这种地步,真的让人挺气愤的。

还有马俊秀,肚子里揣着呢,就张狂的不得了,等生下男娃,还不得上天啊!那时候,小萍这个姑娘怕也和明月似的,被放到儿子后面都是好的,被忽视都是轻的。

高建军说:“不能,有妈看着呢,妈对姑娘和儿子都一样。”

但愿吧!

她不再去想明月和小萍,她自己的烦心事就够多了,没有精力去替别人操心。

这两天,高建军热情高涨,他听了高妈那个能生儿子的偏方让她有些不快,但他说的对:“姑娘儿子我都喜欢,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个孩子子你会更高兴。”

她会不会更高兴她不知道,但总比被人老是催促,甚至认为不能生要好吧!所以她就默认了他的所谓偏方。

高建军拉着她开始收拾行李,“你不是要一起去吗?快点收拾,把你用的和穿的都带着,正好有车也方便。”

明天一大早就走了,可二人还腻在一起没有收拾。

林小曼有些犯愁的说:“自来水怎么办?还要雇人来给烧火吗?”就是房子租出去,现在也不是租房子的好时候,总要等到三月份才好出租。

之前她们出门,不是找高大姐,就是找邻居,给些钱请人家帮忙。可那都是短期的,现在虽说过了年,再过几天就立春了,但这边立春也很冷,家里不烧火是不行的。

高建军比她懂得多想的要多,“咱们既然不打算回来了,自来水冻就冻了吧,到了四五月份自然就会化了。而且,过些天就打春了,春天虽然还冷,但也不会冻实了,只是浅浅的一层冻不到下面,不会有事的。”

林小曼这才放心,“那就不管了,这几盆花,搬到大姐家吧,别的没什么了,有需要的,我再回来取就是了。”

二人商量的挺好,可是第二天早上没等走呢,高建军以前单位就来人叫他,说是有他的电话打到单位了,而且不是找他,是找林小曼的。

二人赶紧去接电话。

林小曼拿起话筒还有些疑惑,会是谁把电话打到这儿来了?

“老板娘,我是铁根,你还记得我吗?”

林小曼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铁根会打电话找她,“当然记得,铁根,你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是小苗给你的电话号吗?”

当时,高建军在这里上班,怕有急事找不到人,就把他工作单位的号码给了小苗。小苗和铁根又是一个地方的人,林小曼才会这么问。

电话里传来铁根有些焦急的声音,“是啊老板娘,是小苗告诉我给你打的这个电话。老板娘,小苗出事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林小曼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出事?小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铁根犹犹豫豫的说:“反正是出了点事,你快点过来吧,我怕她撑不住,昨天她还挨了骂……”

这个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不说什么事,林小曼心里就起了疑心,“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该不该去?”她又语气郑重的问:“是小苗让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不是,小苗说不想让你知道,可是我猜她心里是想让你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我问她要电话号她就给了。”铁根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林小曼有些急了,厉声道:“到底什么事?你不说我不会去的。”

她又不是傻子,铁根虽然老实,但她认识他是几年前的事了,谁知道这几年没有联系他变成什么样的人?

要知道她现在薄有身家,大小也是家服装公司的大老板,说不定就有人盯上她了。

高建军听的直皱眉头,接过她手里的电话,就听到那这铁根焦急的声音:“不是,老板娘,是电话里不好说。”

高建军不悦,声音严肃,“她在什么老家?是婆家的事还是娘家?”

铁根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就知道是高厂长,忙道:“是在老家,她自己的事,对对,也算是她婆家的事吧!”

高建军又问:“是问她要钱?还是她想改嫁?”

铁根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心里佩服极了,不愧是当领导的人。他犹豫着看了眼柜台前面那不时盯着他,耳朵抻得老长的工作人员,捂着话筒小声说:“都有。他们家骂她,还打了她,把孩子扣了,小苗她精神状态不太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铁根家

林小曼心里担忧极了,“她婆家本来这几年对她就不好,要不是她能往回拿钱,怕是孩子都不肯让她带走。现在她要想改嫁,她婆家肯定不能同意……”

这几年,小苗每个月都往婆家寄钱,让她改嫁,就等于放跑了个稳固的来钱道,李家说不准就会用孩子来要胁她。

高建军微微叹了口气,李伟成是因为他才死的,对于李家和小苗,他心里是一辈子的愧疚。

“不曼,这事,你也别怪伟成的爸妈,毕竟能顶门立户的儿子死了,他们怕老了没有依靠……”这话说了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李家不只李伟成这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在农村种地的儿子,家里穷,所以才一个劲的卡吃小苗。

高建军沉默了一会道:“实在不行,我每个月给李家父母邮十块钱。”

九零年,十块钱并不多,可对于农村来说,十块钱也不少。

林小曼不同意,“该给的当初都给了,如果他们肯干,真要需要帮助,咱们也不能不给,可救急不救穷……”

高建军叹了口气,“我知道,可这是我欠他们的。”

林小曼也知道他心时的愧疚,就像她现在对小苗的担心和关心,她自己都说不清,是因为感情多一些,还是因为歉疚而多一些。

“好吧,我看情况。如果他们讲理,如果他们肯干,我会给他们挣钱的机会。”

高建军点了点头,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揽着她出去就把手放下了。

“高队,什么时候再回来看看啊?”

高建军和同事们说了会话,打着招呼,和她去了大姐家。

听说小曼也跟着一块走,大姐爽快的说:“去吧,你家里不用担心,我常过去看着点。”

小曼当初对外说的是,大姐把服装店的钱分期付给她了,实际上,当初说的是过完年,店再给大姐,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要走,高大姐就提起钱的事。

“等过些日子,出了正月,我给你寄过去。”

林小曼说道:“我不急着用,等五一吧,那时候大姐你再给我好了。”

她知道大姐手里钱不够,当初说要开小卖店也要从她手里借钱的。她说出了正月,肯定是想上哪儿去借些钱的,毕竟没有大过年借钱的道理。而刚过完,也不会有谁去做新衣服,给了大姐时间,到时候店里挣了钱,她就可以先凑一部分了。

高大姐感慨道:“我知道你是照顾大姐,大姐领你的情了,那就五一。”

回到家,林小曼接着收拾行李,除了拿到市里的,她又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单独装进一个牛仔背包里,这是她准备去小苗家带的。

高建军不太放心她,可自己又没有时间,他犹豫着道:“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找个人陪你一块去?”

“不用,小苗家那地方我知道,何况还有铁根在镇上呢。”

二人一早坐上火车,到了市里二人就下了车,行李也都拎走了,林小曼则继续坐上去往省城的火车,她会在省城的前两站,小苗家所在那个镇下车。

铁根在站台上接她。

“老板娘……”铁根说话还是很大的嗓门,给人安全又憨实的感觉。

林小曼笑道:“我早就不是什么老板娘了,你就叫我名字吧。”

铁根想了想,改口叫她小林,“……小苗和我们家在村里,离这还有二十多里地,这个点儿早就没有车了,你看,今晚先在镇上住一晚,明天早上咱再过去行吗?”

林小曼很爽快的答应了,二人一边往站前招待所走,铁根一边跟她介绍这镇子。

“我们镇上可小了,从南头走到前头也就十了分钟,都没省城一个厂子……我开的熟食店就在对面,以前就是白天推车出来卖,后来就租了个小店面,带着卖些乱七八糟的,生意还对付吧,跟省城没法比,不过,比我以前强多了。我把孩子和我家里人都接了过来,今年过年就在镇上过的,要不是昨天我们回去上我大爷家,我还不知道小苗那出的事……”

话题就拐到了小苗身上。

二人也进了招待所了,铁根就没再说话,林小曼开了个四人间的床位,那位老板娘,不知道是不是认识铁根,把她当成铁根的什么人了,一个劲的瞅她。

她进房间把东西放下,出来前台就听到铁根正在跟老板娘解释,“她爱人是我朋友,她来我老家看她的一个朋友……”

她不由有些好笑,铁根跟出来,不好意思的说:“镇上小,差不多都脸熟,我要不说,她还以为你是我找的女朋友。”

林小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铁根又说:“咱们晚饭去我店里吃吧,我爸妈听说你要来,做了一桌子的菜。再说,这大过年的,饭店还没开业。”镇上除了几家就住在店里的,开业都很晚,想买东西都买不到。

林小曼笑道:“行,正好去看看大爷大娘和你姑娘。”二人说着就去了他的店面。

铁根的爹娘,可能是因为他有钱了,病得到及时的治疗,身体看着好了很多。

听说她是铁根的老板娘,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夸她是好人……说的林小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过就是教了他怎么卤肉,这些在几十年后,网上到处都是,各种方法都有,真的不是什么稀奇的。

她把从家里带的,准备车上当零嘴吃的一个面包给了铁根的孩子,又给了她五十块钱压岁钱。

她本来是准备给二十的,可两位老人家太热情了,还给她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她干脆就多掏了些。

当着两位老人家的面,铁根没有提小苗的事,等二老吃完饭带着孩子回到后面隔出来的小屋时,铁根才小声说:“我爸妈,是老思想了……”

他没细说,但林小曼能想像,看来老人家,是不赞同小苗改嫁的。

铁根往后面瞅了一眼,又压低了声音:“其实,倒不是不同意小苗改嫁,但是伟成爸妈想把孩子留下来,小苗不干,村里的老人都觉得应该留下来,给伟成留个后……”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能惯

镇上去往村子里只有一趟大客车经过,林小曼和铁根在大道上下了车,还要往村子里走半个小时左右。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昨天晚上铁根的话。

不知道李家是真想留下这个孙子,还是想利用这个孙子要胁小苗要钱……

等到她在小苗的娘家看到小苗时,她忍不住心疼起来,才短短二个月的时间,小苗就瘦了好多,脸色憔悴,一下像是老了好几岁。

“小苗,别怕,我来了,有什么事我帮会帮你。”

她的话让小苗顿时热泪盈眶,她低下头,偷偷擦了眼泪,这才抬起头勉强露出个笑容,“小曼……”

只不过叫了这一声,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趴到她肩上痛哭起来。

林小曼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圈不知不觉也红了。

好一会,二人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坐下说话。

林小曼看出来,小苗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老人,他们既心疼女儿的不易,又觉得亲家父母的要求没有什么错误。如果是他们,他们也不想改嫁的儿媳妇带走孙子……

小苗说起婆家对她破口大骂,还把她儿子扣住不让她带走时,又哭了。

林小曼使劲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等她情绪平稳了一些,才犹豫着问:“小苗,你和孩子奶奶家的矛盾,说白了,是因为你要改嫁……”

小苗怔了怔,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低下头,低声道:“有人来提亲,我没答应,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孩子奶奶家,传得还非常难听……”

林小曼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你没想改嫁?”她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小苗有了喜欢的人,二人想要结婚,这才弄出的这事。

李伟成去世也有四个年头了,她希望小苗能从那场悲伤里走出来,有自己的生活。

小苗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没想。”说这话时,她心里是有些痛的,可是来提亲的,是她不可能嫁的,她也只能狠下心来说不想。

林小曼微微叹息着,“小苗,既然你没想嫁人,你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小苗苦笑:“他们不听,他们认定我想改嫁,说什么不肯把孩子让我再带走了。”不仅不听,还说些难听的话,还骂她不守妇道,现在村子里对她的态度是一半一半,年轻人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可老人都觉得,哪怕是改嫁也不能把孩子还走。

林小曼微微蹙眉,孩子是小苗的命根子,不让她带走是不可能的。在爷爷奶奶身边,哪有在妈妈身边生活的好啊!

“他们家不是有三个儿子吗?应该还有其他的孙子吧?怎么会这么想要留下孩子?”林小曼沉吟着,“要不,让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帮着说说?看看他们家到底是想干吗?”

小苗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无非是想要钱。”她心里有些悲哀,男人死了,她和婆家的关系竟然闹得这么僵,要是伟成地下有知,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呢!

她眼圈慢慢又红了,忙低下头把眼泪擦了,把心里的痛楚压下去,低声道:“我公公婆婆其实最早不是这样的,都是老二两口子撺掇的,老三家不表态,可是也没劝着他们,有了好处,也能跟着一块分钱。”

果然是想要钱吗?

林小曼觉得,能用钱解决就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看小苗这样,真的很难过,她也不好说出这话来。

小苗接着说:“我说我不嫁人,就守着孩子过,可他们不信,非让我拿钱出来。说是他们给孩子存着,将来给孩子娶媳妇用的。”她苦笑着看向外面,眼神有些茫然,“钱,钱,钱,没想到,伟成不在才几年,家里就只认钱一点亲情都没有了。”

林小曼知道,这几年,她虽然攒了些钱,但更多的都给婆家寄过去了,想必,李家要的钱不少,才让她这么伤心吧!

“他们要多少?我帮你出这笔钱。”哪怕知道给孩子存钱不过是个借口,可是这笔钱要不出,她就无法把孩子带走,以后的牵扯会更多。

小苗摇了摇头,咬着牙道:“不!哪能用你的钱?这些年,你已帮了我不少了……”

林小曼打断她的话,“我们之间不要说这个,你这么说,会让我无地自容的。”

小苗没再反对,过了几秒钟有些羞愧的说:“他们提出要一万块钱,就让我把孩子带走,以后我和孩子,和他们带没关系!”

“那就一万。这笔钱我回去就给你寄来。”她来得急,因为过年,手里只有千八百块钱,这时候又不能异地存储,也只能等回去再寄钱过来了。

小苗赶紧说:“不用那么多,这几年,我存了有二千块钱了。”

“你那些钱留着吧,万一有个急用。”林小曼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嗔道:“你还不知道我?我又不是没钱,你至于因为这个把自己难为成这样吗?”

“我不能总用你的钱……”她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伟成如果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林小曼想到高建军的歉疚,苦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口子,他也不会……我们也没有什么能为你们做的了,你就不要跟我外道了。再说,就不冲这个,咱俩是好朋友,有事互相帮助不也是应该的吗?”

她又问起小苗来提亲的是什么人?

小苗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是邻村的一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听说我在省城,说是我有钱就找人上门来提亲,被我拒绝了,就到处说我和他……”

所以他婆家才上门来骂她,骂得非常难听,要不是村子里有一半跟她沾亲带故的,还有她带出去的好几个女工都替她说话,她现在名声在村子里早就臭了。

林小曼跟她同仇敌忾,骂了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一会,又问起李家父母的生活。

小苗朝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之前你们已经给过了,而且这事根本不怪你们……”她顿了顿,又坚决的摇了摇头,“之前我就每月都打钱,想着老俩口不易,可没想到把他们惯出这个毛病,你们不能再惯他们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赔偿问题

二人在屋里说话的时候,铁根被村子里的人给拦住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朝他挤眉弄眼,“铁根,你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你后找的媳妇?”

铁根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幸好他天生脸黑,别人看不大出来,他瞪着牛眼珠子骂道:“你瞎说啥?那是我以前的东家,老板娘,人家特意过来看小苗的。”

铁根以前去省城打过工,这点很多人都知道,旁边有个人眼珠转了转,悄悄退出去转身就跑了。

铁根并没有在意,而是警告那人:“你别瞎说,我老板娘,人家男人可是公安,你小心着点。”

那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强撑着嘟囔道:“我又没犯事,小心啥小心。”

苗父和苗母正在商量,“孩子的朋友来了,你说这做点啥呢?”

苗母往西屋瞅了一眼又一眼,不答反问道:“你说,她跑来干啥来了?这大过年的?”

小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跟她说了一声“我过去看看”,就去了东屋,“妈,你们咋还不做饭啊?”

苗母吧哒吧哒嘴,“这不是正和你爸商量做啥玩意呢吗?对了,你这个朋友来,要不要把你哥你嫂子他们叫回来啊?”

昨天她嫂子娘家妈过生日,一家人都回去了,说是在那住两天再回来。

其实小苗知道,嫂子嫌家里闹腾,嫌她丢人,不愿意管她的事。当初,她往家邮钱的时候,嫂子可不是这个态度……想想就让她心寒。

“不用了。”她板着脸说:“她们怎么想的我知道,她们不愿意管我的闲事,我也不想上赶子去攀扯他们。以后,各过各的日子好了。”

苗母手指了指她:“你瞅瞅你这熊色,说话多会都这样直来直去的,你把你嫂子你哥得罪了,以后你在外面有啥事他们还能管你吗?你就不考虑考虑以后?”

小苗**的说:“不用他们管。”

苗母气得还要再说,苗父拉住她,“行了,孩子还有且在呢。”

苗母一屁股坐到炕沿边上,“死丫头,我不稀管了,谁爱做谁做去。”

小苗扭身就走,“我不用你们,我自己做还不行嘛!”

小苗抻头往西屋看一眼,脸上早换了笑容,“你坐着,我该做饭了。”

林小曼说:“对付一口就行,别弄麻烦的。”她说着走了出去,“正好,我跟你一块。咱俩做还快点。”

小苗赶紧拦住她:“不用你,怪埋汰的,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她笑道:“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你忘了?行了,别跟我客气了。”

小苗讪讪道:“我不是跟你客气,再说,家里也没啥好东西,我就是想做啥好的也不可能。”

嫂子指着她往回买东西,家里养的猪和鸡,只留了一点,其余都卖了。昨天还剩下一只鸡,也被嫂子带回娘家去了。

林小曼道:“有啥吃啥,我在家还竟吃咸菜呢,没事。”

小苗掩了嘴笑:“那行,那我可就真给你整厨菜吃了。”

“没问题。”

当然,这只是说笑,小苗正切肉的功夫,从外面呼啦啦进来一大帮人,为首的是李伟成的父母和他二弟弟。

林小曼本来打算去一趟李家的,于情于理,她来了都应该过去看看。

只不过被小苗给拦下了,“他们现在看我不顺眼,你去了也不会给你好脸色,我可不希望你去看人脸子。”她是没办法,不管怎么说也是公婆,是孩子的爷奶,可小曼跟着去受委屈她可不干。

林小曼想了想,“那我下午过去一趟。”

没想到,她还没去,人家上门来了。

小苗刚叫了声“爸……”就被老太太一推推了个趔趄,“上一边去,我们不找你,我们来找她!”

林小曼有些惊讶,当初,李伟成去世,李家父母也去了省城,她曾经见过二老,很老实的一对夫妻。后来,听说小苗偶尔说起公婆,她还觉得可能是因为儿子去世心理产生了变化。

现在再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老太太,怪不得能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拿着孙子来换钱。

林小曼扶住小苗,皱了皱眉,叫了声“李叔,李婶。”

“别叫我,我当不起。”老太太就像个炮筒子,冲着她就去了,“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想找你呢,我家伟成是为了救你男人死的,你说吧,咋办吧?”

林小曼愣了下,当初,高建军想给小苗安排工作,是她觉得进工厂挣那点钱,不如给她干挣得多,她也不会亏待小苗。

老太太她真没怎么接触,她当时手头没有钱,还是借的钱,给小苗和老太太一家二百,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当时老太太还拉着她的手好一顿感谢……

见她没说话,小苗扶着腰轻轻道:“妈,你们……”

老太太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跟你没关系,这事我们老李家和她的事。”

老太太看着林小曼,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当初,伟成为了救你家那个没了,你们却瞒着我们,说啥被人撞了,老天有眼,我们知道了这事,你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李家老二赶紧上前一步,补了一句:“我爸妈年纪都大了,我们兄弟没本事,也就能挣个温饱,实在顾不上他们。他们原本就指着我哥呢,可我哥没了,二老的天都塌了,你们就给那么点钱,也说不过去吧!”

林小曼舒了口长气,这是要钱来了。

当初,小李为了救建军这事,并没有隐瞒任何人,当时老头还说:“这是他的命!”

现在又这么说,无非是想要钱。

林小曼突然松了口气,建军心里一直心存愧疚,因为他李家没了儿子,小苗没了丈夫,这件事他平时虽然不说,但她知道,这就是个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心上。

林小曼有些心疼建军,当初是那个女人的受伤,然后又是一条人命,他这十几年,心里都压着沉甸甸的心事。

现在,李家人想要用钱,了结这件事,那建军也可以卸下这个枷锁了。

这样想,或许很自私,但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林小曼看着这些人,大概都是李家人吧?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人眼里带了贪婪,有人眼里闪过羞耻。

当初小苗说过,和公婆一直相处很好,可时间、金钱,一直都是最好的催化剂。

她叹了口气,放平了声音,缓缓道:“李叔,李婶,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咱们就谈谈吧!不过,这毕竟是在别人家,你们选出两个能代表李家,能说话算话的来,咱别把人家屋里都堵得满满的行吗?”

李家老二立刻说:“那不行,你要嫌堵,就上我家去。”

小苗赶紧过来挡在她前面,“不能去,要谈就在我家谈。把村支书也叫来。”她朝站在东屋门口的父亲喊道:“爸,你去把支书和会计叫来。”

她真怕小曼去了李家出不来,这个老二,现在已经疯了,为了钱,他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没看老太太被她怂恿的都只认钱了嘛!

看她这么护着林小曼,李老二轻蔑的瞅了她一眼,“要不是她男人,我哥也不会死,你这是认贼作父。”

林小曼有些想笑,你懂什么是认贼作父吗你就瞎用词?

可她没笑出来,她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和悲哀。

高建军可不可以不愧疚?完全可以。

她淡淡的看着李老二,轻声说道:“李伟成是个好人,可惜,他有这样的一家人。真是可惜!”

李老二往前一步,脸色难看的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小曼扬起头,看都没看他一眼,朝老太太淡淡道:“李婶,今天咱们就借用小苗家,好好唠唠吧,你把你们的想法也就出来我听听。不光我的,还有小苗的,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是她孩子的干妈,我有权知道。”

李老二被无视了,觉得很没面子,握着拳头往前又走了一小步,小苗一看赶紧挡在二人中间,“老二,我朋友可不是咱村里的女人,她男人可是专门抓坏人的。”

李老二愣了愣,回头去瞅老太太,老太太反应很快,立刻说:“别听她瞎吧吧,我记得那人是你哥厂子的厂长。”

小苗赶紧说:“后来他就调去当了警察,不信你们问铁根,这事铁根也知道。”

这时候,苗父已经把村支书和会计找了来,后来还跟着铁根。

“叔,婶,你们这一大家子是干啥啊?”铁根和李伟成从小一起长大,和李家关系很好,看到他们这样心里很不好受。“要是伟成知道,他心里得是啥滋味啊?你们可不能寒了小苗的心啊!”

他又指着林小曼,“人家是来看小苗的,你们这是干啥?伟成当初可信服他厂长和嫂子了,要不然他能去救厂长?再说,人家当初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小苗和孩子也是人家照顾着的,你们这样,会让人戳后脊梁啊!”

村支书则先上下打量了眼林小曼,这才挥着手:“老李头,你们家留两个人,说了算的留下,其余人都回去吧。”

老头看了看老伴,嚅嗫着,“那你和老二留下吧!”

老太太拉着他,“你是一家之主,你也得留下。”

村支书不耐烦的说:“那就老二回去,或者你回去。”

“不行,老二是我们的主心骨,他不能走。”老太太一只手拉着老头,一只手拉着老二,谁都不能走。

村支书气乐了,“那你走?”

“不行,这是我们的事,我哪能走。我不走!”

村支书板起脸,“胡闹!人家就一个姑娘家家的,你们这么一大帮人是想干啥?说了两个就两个,你自己看着办!”

林小曼说:“书记是吧,没事,他们家要留三个就三个吧,不过你们都说了算是吧?其余人呢?别一会你们这样说,他们又有不同的意见。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和你们耗。”

李老二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们三个只要同意了,我们老李家就都同意。”

林小曼点了点头,“那书记,咱们就进屋谈谈,请你给做个见证。省得将来某一天,李家又说我没给过钱,瞒着他们李伟成是怎么去世的。”

小苗臊的脸都红了,哪怕她知道这话不是说她的,可她还是觉得脸红羞愧。

村支书显然也没想到,这位这么年轻,说话可一点不客气。他把老李家其他人,和看热闹的都撵走,这才进了东屋,喊苗父:“老苗啊,整杯茶来。”

小苗看着父母忙前跑后又是沏茶又是拿瓜子,再看看李老二不客气的抓了把糖块塞进兜里,看到她看他,才腆不知耻的说:“家里今年欠了一屁股债,过年连个糖块也没舍得给孩子买,还是大嫂日子过得好,听说过年回来没少往娘家买?”

小苗木然道:“我也没少往你们那买。”

李老二撇撇嘴刚想说话,村支书咳了一声,会计立刻很有眼力的清场子,“行了啊,大家都安静,听支书说。”

村支书环视一圈,目光在林小曼的身上落了一会才说道:“伟成的死,大家都很痛心,他是因为救人死的,按说是应该给个奖励啥的……”

小苗担忧的看着林小曼,都是一个村的,支书不可能向着她一个外人说话。

小曼今天太鲁莽了。

林小曼当然明白,可她不在乎,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之前,对李家她们心存善意,心存愧意,过了今天,她,还有高建军,不会再对李家心存愧疚。

她们只会把这份善意这份愧意都放到小苗和她的孩子身上。

村支书说了一大通,无非是今天说好的赔偿问题,到时候谁也不能赖帐,那眼睛看着是林小曼,好像生怕她过后后悔似的。

林小曼淡淡道:“支书放心,我不会赖帐。就好赔偿多少就是多少。不过,今天不光要解决的是我和李家的事,还有小苗的事。我也希望,李家的人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都能说话算数!支书也能公平公正的对待这件事,监督双方,而不是只我一个外来的。”

村支书打了个哈哈,“那当然,那当然。”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两个万元户

林小曼听到对方说的数字时愣了一下,这可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小苗拿一块块钱给李家,从此和李家再无关系,包括她的儿子李伟。这一点她已经知道了,这纯是用金钱买断亲情。她甚至答应小苗帮她出这个钱。

而她也要拿一块万钱给李家,作为李伟成救人的补偿。

她听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不值又有些解脱。

就像铁根说的,如果他不活着,看到如此不堪的家人,也会痛心不已吧。

听到李老二吐沫横飞的还在说着,“……我爸妈年纪大了,地也种不了,活也干不了,我哥要是活着,他们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我哥每个月都会往家寄钱……”

难道小苗没有每个月寄钱给他们?

就是她,除了该给的工资,也会寄钱给小苗啊!

她不想再听下去,“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一万块钱是吧?虽然有些困难……”

李老二和老太太紧张的大冬天脑门上出了一头汗,紧紧盯着她,生怕她说出没钱二字。

林小曼把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她们夫妻欠李伟成一条命,可她们不能把命赔给李家,那就给钱吧!

“不过你们放心,我就是借,也不会赖这笔帐的。”这就是同意了,李家三人高兴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那行,既然说定了,你就拿钱吧,什么时候拿了钱,你就可以走了。小苗也是,什么时候拿了钱,你就跟我们老李家没关系了,你愿意嫁谁嫁谁,孩子你也可以领走。”

老头扯了扯她的袖子,很没有底气的说:“虽然孩子你带走,可还是我孙子,以后你要有时间,就带孩子回来看看,我们岁数大了,干不了活了,也是实在没有法子……”

这是为自家要钱辩解呢!

其实这年月,年轻寡妇改嫁是常事,没听说谁家让拿钱才准改嫁的。

可小苗和那些人不同,她在城里打工手里有钱,李伟成又是因为救人死的,所以李家人抱着吃大户的心态,能要多少是多少。

二万块钱,够老二老三的孩子长大娶媳妇盖房子的了。

短视的几个人,没想到小苗没几年就有了几万几十万,而他们没了和小苗的这层关系,就是想闹,都被村里人瞧不起。

村支书看双方没有异议,“那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老李,老二,你们家收了钱呢,以后再也不准跟小苗和苗家过不去,她就和你们没关系了,孩子呢,也不是你们老李家的了,人小苗愿意带哪你们也不能有异议。这位小林呢也一样,你们也不能再说伟成是为了她们之类的话去管人家要钱了。人家可不欠你们的了。”

村支书吧哒一下嘴,觉得老李家这回可赚大了,二万块啊,两个万元户啊,村里最有钱的就是小苗了,没想到她这么有钱。

林小曼扭头对小苗说:“你不用担心没有钱,我反正张回嘴出去借钱,索性就多借些,把你的那份也借出来,一块给他们,省得你猴年马月才能攒出这笔钱来。”

小苗眼圈通红,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小曼,要不你,我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着大伟……”

小苗儿子叫大伟,他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这是孩子爸爸死后,她给改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他爸爸。

“我欠你的钱,怕是几年都还不清了。以后你就从工资里扣吧,我只要留下能和我儿子生活的就行了。不管几年,总能还完的。”

这是小苗的真实想法,林小曼却觉得她说的很对,当着这些人的面就得这么说,要不然他们还得以为她多少有钱呢!

事情说妥了,林小曼想要走了。

可李老二却把她拦下,“你这一走,我们上哪要钱去?你不给钱,刚才这不白说了吗?”

铁根皱着眉上前扒拉了一下李老二,差点把他推倒,“小林能赖你的钱吗?赶紧起开,她不走,怎么回去给你取钱?”

李老二扶住门站稳了,骂道:“铁根,你到底是哪头的?你还是不是咱村的?你忘了我哥当初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吃里扒外呢?”

铁根被气乐了,刚才这些人的嘴脸就让他很愤怒,他竟然好意思提他哥,他也不怕半夜他哥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他。

林小曼说:“我去镇招待所住,你不让我走,我怎么借钱给你们?你放心,我不走,我去镇上打电话,让我爱人给我借钱去。”

村支书说:“是啊,老二,人家姑娘出门也不可能装那么多钱啊,你说是吧?”

李老二想了想,“那我跟你去镇上。万一你要跑了,我们上哪儿找人去?”一副她肯定会跑不认帐的架势。

林小曼很是无语,“行,你要跟就跟着吧,不过你离我远点,我闻着你身上的味就恶心。”

李老二的脸立刻涨通红,“你你你……”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

林小曼没理他,我这说的算好听了,谁让你一副防贼的样子怕我跑了呢。

还有,这里面属你跳得欢,也不知道这二万你能得了多少。

这么一想,她就坏心眼的跟老头老太太说:“这钱,说好听是给你们二老的补偿,说难听些,这是李伟成用命换来的,你们二老是他父母,花这个钱是应当的,可是你们也该存着心眼,别把这钱给了其他人,将来你们真老了动不了,手里有钱,儿女们还能有几分孝分,手里没钱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她成功的看着李家三人脸色变得漆黑,李老二看她的眼神能吃人。

她又补了一句:“别听信那些花言巧语,这种事我见得多了,那七老八十不能干活被撵到棚子住,吃得不如一条狗的大有人在。”她慢悠悠的叹了口气,拖长了腔说道:“都留个心眼吧!”

老太太狐疑的看了眼二儿子,没吭声,但心里未必没有听进去这些话。

等大家都走了,小苗不解的问:“你说这些干啥?他爷爷奶奶也不能信就是了。”

那谁知道呢?林小曼解释道:“我是真为老头老太太着急,就他们这样的儿子,以后说不准,我也是提醒他们留个心眼,别把钱全分了。”

小苗将信将疑,“不能吧?”不过想想农村里的很多事,又有些说不准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林小曼拍拍她的手:“行了,我在镇上多住几天,等钱到了我再过来。你要是不想在家呆,就去镇上找我,咱俩做个伴。”

小苗苦笑着点了点头。

林小曼以为她因为和婆家走到这一步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说,拎了包就和铁根一起离开了。

铁根人高马大的,走在身边还挺有几分安全感。

“小林你放心,这边人别看挺凶的,可是抢钱这种事,一般不会发生,再说有我在,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

林小曼一头黑线,本来不害怕的,怎么感觉被你这么一说,心里胆突突的?

“我现在又没有二万块,我怕啥啊?”她嘟囔了一句,叹了口气道:“李家父母以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我以前还以为他们都是挺老实的人呢!”

“李叔是挺老实的。李婶嘛,虽然厉害些,也不是啥坏人。李老二以前不这样,也可能是以前没有利益关系吧!唉,谁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了。”铁根手伸到帽子底下,挠了挠头,“我觉得吧,当初小苗就不应该每个月都往家里汇那么多钱。那时候孩子不是跟他爷奶嘛,她舍不得吃把钱都寄回来了,可能是李家就觉得她挣钱容易吧!”

也是那时候,一点点起了贪心。再有贪心的儿子怂恿,觉得用留不住的媳妇和孙子来换实用的钱,多划算啊!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铁根瞅了她一眼,犹豫着开了口,“其实吧,小苗这钱拿了就拿了,可我觉得小林你没必要拿。”

林小曼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不明白,我拿这个钱,是为了求个心安。”

铁根想到李伟成的死因,恨恨道:“都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害得!”

那个女人,前世今生都是个害人精,只不过今生她比前世少活了几十年。

回到镇上,天已经黑了,她续了房费,拒绝了铁根要她去家里吃饭的邀请,去今天开门的小卖店买了袋方便面,也没用开水泡,直接就这么干吃了对付了一顿。

中午大家谈事,也没心思吃饭,等到谈完事都下午了,苗母就煮了一锅疙瘩汤喝了,她喝了一碗,现在还不太饿。

早上邮局开门,她去给高建军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我答应了这二万块钱给完我再走,所以你趟公司吧,跟于华和老齐说说,看能不能帮我凑出来,实在不行就先借一借,我那个包里,还有二千块钱现金,你再问我哥借点吧,等我回去再想办法还他。”

高建军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这就想办法凑齐这两万。你等着我,我给你送去这钱。”他不准备汇钱,他怕小曼取这么多钱不安全,他打算亲自送过去,再把小曼带回来。

他可没有小曼那么天真,财帛动人心,二万块钱,足够在那种穷山村盖上二三十套大房子了。

他又叮嘱小曼,“如果铁根家有地方,最好你住过去还能安全些。要不,问问哪家招待所最大,或者是镇上政府开的,住到那里也行……你别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你一个漂亮女人,又这么有钱,小心被人盯上……要不你还是回来吧,那个李老二愿意跟着就让他跟好了,到时候把钱给他让他带回去就完了……”

反正就是各种不放心。

林小曼安他的心:“你就放心吧,我都说了我出门没带多少钱,是要家里帮忙借的,他们又不傻,再说这地方别看小,治安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邪乎。”

至于铁根家,别说没地方,就是房间多地方大,她也不会去的。

那不是更让人嚼舌根了吗?她是不在乎,可是人家里有老人,老人可是最在意这些了。

晚上,她去洗漱的时候,碰上在走廊的李老二,她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把她当成犯人了?

好吧,他愿意盯就盯吧,今天她住的可不是四人间了,她自己包了一个房间,还问服务员把钥匙要来了。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电视还不觉什么,等到关了电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胆突突的。

纠结着直到半夜才睡着了,等醒时天光大亮,她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原本李老二呆的地方换了个不认识的男人。

那人看到她,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还是怕她看啊,把头低的都要埋到裤裆里了。

林小曼从卫生间出来,又去盥洗室洗手,回来就多瞅了他几眼,看他那头越来越低,就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这样不迷糊啊?”

头低大劲了也是会晕的。

那人抬起头飞快的瞅了他一眼,把头转到一旁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不迷糊。”

林小曼问:“你是李家老三?”

当时进屋一大帮,除了领头那几个,她根本没注意后面都谁是谁?

“不是。伟成哥是我大堂哥。”青年脸红了,一双眼睛瞅着地根本不敢看她。

林小曼有些惊讶,“你们这是来了几个人看着我啊?真把我当犯人了?我告诉你啊,你们这样可是犯法的。”

青年急了,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们就是看着点你,没把你当犯人。”

“噢。”林小曼不再吓唬他,“我问你们来了几个人你还没说呢?”

“四个。我二哥三哥,还有我亲哥。我们换班在这守着。”这还真是怕她跑了,可真够敬业的。

林小曼讽刺道:“你们这么尽心尽力,这钱拿到手,能给你们分多少啊?你伟成哥的卖命钱和你嫂子侄子的买断亲情钱,花着能舒服吗?”

青年脸更红了,急忙解释道:“没有,不是,我们不要钱,我二哥没提钱的事。”

林小曼点点头,“明白了,你二哥抠呗,不舍得分你们。唉,你们原来是打白工啊?你们是不是觉得是做好事?真是好笑哟!”

她说着,摇着头背着手进了房间。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像好人

李家堂弟站在那,脸上一会青一会红,好一会颓然的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抱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小曼这一上午基本没有出屋,就连中饭都是铁根给送过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他道谢,铁根说:“要说不好意思也该是我说,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赔进去这么多钱。”

她很大气的挥了挥手,“这跟你没关系。”毕竟是一条人命,她不觉得这钱不该赔。

她做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底线。

铁根并没有多呆,孤男寡女,他怕影响不好,“小林,晚上我再来给你送饭。”

“不用了,晚上我不吃了。这还有个苹果,我晚上就吃这个就好,”她指了指包上面放着的蔫巴苹果,“明天饭店就都开门了吧?你不用再给我送饭了,老麻烦你家叔婶,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他们都特感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穷得连给他们买药都没钱呢。”

铁根走后,林小曼打开饭盒,里面是肉片炒白菜肉,还有炒鸡蛋两个菜,肉片很多,白菜反而很少,而且都是些瘦肉,看来是铁根跟老人说过她不爱吃瘦肉……

她吃的很香很慢,虽然这菜没什么油水,也太咸了,可她还是吃得很香,直到一个大馒头吃进去,才惊觉吃得有些多。

饭盒里的菜都被她吃光了,她有些无语的抚了抚肚子,她现在是真能吃啊……她低头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要是肚子里有个宝宝这么能吃还行,可现在你吃这么多纯是为了长肉啊……”

喃喃自语了几句,她拿起饭盒出了房间,外面李家老二正蹲在墙跟吃煎饼,那煎饼干巴巴的,一吃直掉渣,招待所的服务员脸色很难看的拿了条帚过来打地,“你不能用东西接着点吗?看看这埋汰的。”

李老二不吭声,换了个地方蹲着接着吃,看她出来眼睛就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进了盥洗室,这才低头接着吃。

林小曼有些奇怪,来了四个人,不是应该中午换班吃饭吗?怎么他在这啃上煎饼了?

她洗好饭盒出来,正好听到那位一个跟李老二长得很像的男人跟他抱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走就走,怎么留也不肯听,我说等钱到手了,请他们吃饭也不行。真是的,抽什么疯啊?”

李老二闷头吃了一口煎饼,“不留拉倒,咱俩倒班看着一个样,还省钱了呢!”意思是不用管住管吃,要到钱也不用请吃饭。

林小曼有些意外,不会是因为她的几句话,那李家堂弟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不能助纣为虐了吧?

接着她摇了摇头,笑自己竟想美事,她其实没说什么,人家怎么可能想明白呢?

算了算了,爱几个人几个人,反正她也没想赖帐,这么一想,她不去管那二人,施施然回了房间。

趁现在没什么事,出去买点纸笔,画几张图吧!

她穿戴好,背上包往外走,李家老二正低头吃呢,看她经过自己面前时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就跑着去拦她,“你干啥去?老三快来,那女的要跑!”

喊的声音那个大啊,不过幸好现在招待所只住了很少的几个人。

林小曼很是无语的看着他,好心提醒道:“你这样,我可以报警的。”

李老二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一步,想想不对,又上前一步,扬着脑袋吼道:“你想赖帐?”

“我没想赖帐,我只是出去买东西。你要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我,”林小曼诚恳的说道:“但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这样是犯法的。你不想被抓进去吧?”

李老二听说她不是要跑,抹了把眼角的煎饼渣说道:“我跟你去。”

林小曼耸耸肩,“随你便,不过你离我远一点,还有,再有下次,我就报警,说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相信警察很乐意管上一管的。”

李老二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离着她足有三米远,“我离你远点总行吧。”

林小曼没在搭理他,李老二只来得及跟跑过来的李老三说了句:“我跟着她……唉唉别走那么快啊……”就赶紧远远的跟在她后面出了招待所。

李老二怕把她惹急眼了,离着她足有五六米远的跟着,看她进了百货商店,就跟了进去,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开业,里面没有几个人,他一眼就看到她在卖文具的柜台前。

还好没跟丢。

他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小声骂了一句“臭婆娘,毛病不少”,就挨个柜台前慢悠悠的逛起来,眼睛不时的瞅过去一眼。

林小曼买了画纸和笔,她并不会专业的设计图,但她会画画,每次她画完,再跟设计师仔细探讨细节就不管了。

反正这两天她闲着也是闲着,她觉得小苗不太可能跑到镇上来,怕是李家也要防着她万一连孩子都不要了就跑了。

李老二看她买完东西,拎着东悠西逛的也不着急回去,远远跟在后面,把那嘴撇了又撇,不是听说省城来的吗?怎么一个破镇子也逛起没完?

林小曼哪知道李老二的不耐烦,她走的很慢,看到有开业的店铺就过去瞧瞧,也是因为闲的,她已经在屋里呆了一个上午,出来这一趟当然要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就这么磨蹭着逛,她出来也不过半个小时,实在是因为镇上太小了。

到了招待所,她径直进去,李老二松了口气,这女人终于回去了,他终于不用在外面挨冻了。

双手交握着呵了呵气,他正要往招待所进,旁边过来一个男人撞了他一下,先挤了进去。

他眼睛一立就想呛声,可看到那男人五大三粗的,朝他瞪过来的眼睛比他还大,他立马就怂了,马上往后退了一步,点头呵腰的,你先进你先请。

那男人收回目光,推门进去,李老二有些牙疼的捂着牙花子,这人也是住在这里的?

他磨蹭着,要不要等那人进了房间他再进去?

正想着,那男的又出来了,顺便又打量了他好几眼,把他吓得以为对方想要揍他,这人已经走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坐火箭来的

走了……

他愣了几秒才跑进招待所,小声嘀咕,“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吓死我了!”

他蹭到前台,心有余悸的问:“大姐,刚才那大哥也是住咱招待所的?”

“不是,他来找人的。”前台的大姐四十岁左右,嗑着瓜子往楼上扬了扬脖子说:“就问你们一块那女的住哪个房间来。”

李老二愣了下,又回头往外瞅了一眼,长得这么凶的男人,来找那女的?

正好铁根过来,“老二,你看啥呢贼眉鼠眼的?小林在楼上吗?”

李老二瞪着他,“你才贼眉鼠眼呢……有人来找那女的,我才往外看了看的……”

铁根随口问道:“谁啊?没听说小林在这还有认识人啊?”

“我哪知道,你问她。她刚说的。”

铁根就问前台那大姐,那大姐说:“刚有人问了她住哪个房间。”

铁根在外面呆过,见过世面,也见过那些地痞流氓到处无事生非,何况小林一下子许诺出去二万块钱,他也怕她出事,他问:“那人呢?上楼了?”

李老二指了指外面,“上啥楼啊,问完走了,要不我能往外面看吗?”

铁根心里微微不安,想了想问那大姐:“你认识刚才那人吗?”

大姐嗑着瓜子,看着电视说:“好像有点印象吧?反正都是咱镇上的,不过叫啥我可不知道。”

铁根心里更加不安了,镇上的二溜子也有不少……

他上了楼,敲响林小曼的门,就把刚才有人来打听她住哪屋的事跟她说了,“我觉得有可能你被人盯上了,要不,你今天晚上上我家住吧,我怕这里不安全。”

林小曼正在画图,她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真的?那好,我去你家。”

这时候,她才不会硬犟着说什么不去之类的话。

不过,对于前台随意就把自己的信息卖掉她很不满,“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谁知道那人会不会找了人马上就过来……

她把桌上的东西随意往包里一装,前面没用上两分钟,就穿好外衣背着包出来了,“走吧!”

下楼后,她本想质问前台的,可想了想,还是没吭声,要是那大姐吵吵起来,知道她躲起来了,再打听她去了铁根那就不好了。

不怕别的,她怕连累了铁根。

谁知道盯上她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只是,李老二跟着他不太好办。

幸好他以为自己又要出去,没像之前那样嚷着她要跑……

出了招待所,她朝李老二招了招手,李老二磨蹭着走过来,“你叫我?干啥?”

“我要换家招待所住。你要不要跟着?”

李老二刚想说那我当然得跟着,林小曼又说:“刚才来的人我不认识,有可能是盯上我的坏人,我觉得吧,你要是还想要那钱,就别跟别人说我住哪了,谁问你就说你不知道,把我跟丢了……记住了没有?”

李老二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招待所里瞅了一眼,又往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紧张的不得了,“真,真的是坏人?”

林小曼耸耸肩,“那我不知道,猜的。”要能确定,她就报警了,何必躲躲藏藏。

总不能因为人家打听了她一下就说是坏人,她能这么说,可人警察不能听她的啊。

李老二脖子都缩起来了,“我,我和我弟弟,也跟你们一块去。”她躲哪他们也跟着躲哪好了,让人找不着总行吧。

林小曼想了想,“那你们小点声,别老吵吵。还有,出来的时候最好别让那大姐看到。”

李老二说:“我得退房钱呢。”

林小曼翻了个白眼,“退什么退,你想惊动大家,知道我不在这里住了吗?”

李老二赶紧摇头。

坏人盯不盯他不管,只要不打他的主意就行。可现在的情况是,真要被人盯上,他的钱就飞了。

林小曼不再管他,“你放心,我不跑,你去找你弟弟去吧,然后去问铁根我在哪就行?”

李老二不放心,不肯动弹。

铁根不耐烦的说:“我就在镇上,她真要跑了你来找我还不行?这么磨叽呢?”

李老二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上楼去叫他弟。

林小曼跟铁根回了他家,铁根家前面是铺面,后面隔出一间房,一家四口在里挤着,根本就没有她住的地方。

可镇上除了这家招待所,就只有一家个体的小旅店,更不安全了。

林小曼是别无选择。

铁根当然也知道,“你别担心,一会老二和老三来了,我们就在前面打地铺,怎么也能对付一宿。”

林小曼只好答应。

倒不是她非要带着李家兄弟,而是她走,能避过前台大姐,避不过李老二。与其被他嚷嚷的别人都听到,不如带着那兄弟二人。

他们为了马上要到手的钱,也不可能出卖她。

李老二和李老三来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的,“铁根,那女的呢?上哪住去了?”镇上他们兄弟也不熟悉,不知道哪里还有能住宿的地方。

听到让他们在这打地铺,二人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不用花钱,遭点罪就遭点罪吧。

铁根把门一直都拴着,反正熟食店不出正月也不开门。他拘着这二人一直在前面打扑克,省得他们胡思乱想。

林小曼也不再画图,而是哄着铁根的姑娘画着玩。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那盯着他的人,去招待所了没有?看到她跑了,是到处找人呢还是放弃了?或者还没去而是要等到晚上?

她的心里有些不太安定的想着。

突然,前面响起砰砰的砸门声,不管是林小曼,还是铁根几人,都吓了一跳。

铁根人高马大,胆子也大,粗气粗气的问:“谁啊?没营业呢。”

外面传来的声音稳重清咧好听,让人听着就心安,“是铁根吗?我是高建军。”

林小曼没听到这话,却听到铁根哈哈的笑声,“来了来了,高厂长啊,你咋这么快就赶到了?小林早上才给你打的电话你晚上就到了,哈哈你坐火箭来的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怕个球

林小曼见是高建军来了,惊喜不已,“你这么快就凑到钱了?”

高建军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伸手先去摸了摸她的头,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会,这才笑道:“是,很顺利就凑到了。”他眼睛斜了有些拘谨的李老二和李老三一眼,淡笑道:“我去招待所找你,结果你不在,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你回去,我就想着来问问铁根,没想到你会在这。”

他来了,林小曼就什么都不怕了,她撅了撅嘴,有些委屈的说:“有人去招待所打听我住在哪个心间,铁根不放心,就让我过来住。”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李老二二人,“他们是李伟成的两个弟弟,看着我的,生怕我跑了。”

高建军是穿着一身警服来了,他正在上班,接到林小曼的电话,又担心又着急,就往外给齐明书和于华各打了个电话,从公司和他们个人处,串出来一万二千块钱,林小曼的存折里,还有五千块钱,也被他取了出来,还差三千,还是于华自告奋勇帮他借来了。

他拿到钱,连衣服都没换就上了火车,就怕小曼在这边出事。

现在听到她的话,他十分庆幸,自己一分钟都没耽误的赶过来,要是往这边寄钱,要好几天,就怕她取钱的时候也不安全。

“别怕,我来了,真要有人敢打主意,绝对跑不了。”他温和的安慰着妻子,一双利眼箭一般射向李老二,“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嗯?那岂不是犯罪?看来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李老二惊诧的看着二人,这个女人竟然会撒娇,她长得虽然漂亮可一看就不好惹,可跟这个男人说话时能把人骨头酥掉,哪像和他们说话,冷嘲热讽的,让人从心里往外不舒服。

还有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警服,说话这么温和,可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十分凌利,怪吓人的。这二人一看都不是善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种人……

李老二在心里嘀咕了半天。

听到他那句嗯就觉得心里一冷,听到犯罪二字,浑身一个激灵,也不发呆了,反应特别快,赶紧给自己解释道:“高……大哥,你别误会,我们不是看着嫂子,我们,我们是,我们是怕有人打她的主意。”

他看了一眼林小曼那美丽的容颜,又看了眼还在旁边发傻的老三,“对!就是保护她的,我们哪敢限制她的自由啊,你说是吧铁根?”

他不敢问林小曼,万一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非说他们限制了她的自由怎么办?

还是问铁根稳妥些,这小子虽然吃里扒外向着这个外来的说话,但不管咋说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多少会替他辩解几句。

果然,铁根没让他失望,“高……同志,”他本来想叫高厂长,可觉得不太对劲,就改口叫同志了。“他们没限制小林活动,他们不敢。”

李老二松口气,果然,一个村的就是一个村的,他再也不说这小子吃里扒外了。

可下一刻,他决定收回他的话。

只听铁柱接着说:“不过,这两玩意也不是啥好东西,生怕小林跑了,看的这个紧吧,一刻不离眼的跟着。”

他狠狠瞪了铁根一眼,陪着笑脸说道:“没有没有,铁根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高建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是吗?”

“是是……”李老二真想打自己一嘴巴,早知道人家没想跑,还把钱这么快凑齐带过来了,他老实在家等着不好吗?这遭的这个罪是为了啥?

高建军没再理她,问:“打你主意的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小曼指了指铁根,“问他。他说的。”

铁根就把当时的事跟高建军说了一遍。

高建军看向李老二,后者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老三脚上,老三疼得单脚跳立,“二哥你踩着我了。”

老二回头瞪他一眼,吵什么吵?一点不会看停,没点眼力架。

他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我不认识那人,真的,我当时吓了一跳,还行思你家嫂子咋在镇上还有认识人呢。”

高建军想了想,朝李老二勾了勾手指,“你们哥俩,跟我去招待所住。”

他想什么,林小曼立刻就明白了。

她有些担心,拉了拉他的袖子往门口走了几步,低声说:“这不是在咱们家那,人生地不熟的能行吗?”她回头瞅了一眼满脸惊慌的李老二和一脸茫然的李老三,“何况,就这么两个货,跟你去能帮上什么忙啊?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高建军又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温和的道:“没事,我就是让他们到时候跑个腿啥的。”他说着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离开招待所呢,你一向傻大胆。”

林小曼嘟了嘟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个形象啊?我胆子很小的好不好?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

还是那句话,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才不会犯蠢。

李老二战战兢兢的说:“那啥,高同志,我们俩就是个农民,连打架都不会……”你让我们去也没用啊。

不过后面这一句他没敢说出口,对面那人的眼神也太吓人了。

高建军淡淡道:“没让你们打架,有事帮我喊个人跑跑腿就行了。”

李老二还想推辞,高建军淡淡道:“钱我们夫妻不会赖帐的,但你们限制我媳妇的人生自由这事,咱们得好好唠唠了,这样吧,先跟我走趟派出所?”

李老二一听怂了,“我们去,我们跟你去行了吧。”

高建军又叮嘱了林小曼几句,把带来的包塞给他,“乖乖等着,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他带着李家兄弟要走,林小曼喊道:“要不让铁根跟你一块吧!”她看向铁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麻烦你了,他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铁根笑道:“这有啥麻烦的,我跟他一块过去。”

高建军挑了挑眉,“你可想好了?去了可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你不怕吗?”

李老二在心里嘀咕,“你怕他麻烦就不怕我们麻烦?”

铁根爽朗的笑道:“我不怕,要不是你们,我还在山沟里连饭都不吃,连孩子都不活呢。我怕个球。”

高建军拍了拍他的胳膊,赞赏的点了点头,“那行,跟我一块去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受刺激

这一晚,林小曼在忐忑中度过。

她既怕那人不去高建军白等一晚上,又怕那人不是一个人,要是一帮人高建军会吃亏。

第二天一早,铁根和高建军过来时,刚刚睡着的她猛地惊醒爬起来就扑到他身上,“你没事吧?”

高建军接住她,笑道:“没事,你看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你要对你男人有信心。”

林小曼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的浑身上下看了看,这才笑出声来,“我担心了一晚上,你没事就好。怎么样,那人去了吗?”

这回回答的是铁根,“去了,小林,你是不知道,高同志可厉害了,几下就把他们打趴下了,全给送到派出所去了。”

他和李家兄弟一点都没用上,就是去跑了个腿去派出所报了个案。

林小曼笑得十分灿烂,“我就知道,他这个大队长可不是白当的。”

高建军笑道:“副的副的,是副大队长。”

林小曼:“……”

她没理他,扭头看向铁根,“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铁根笑道:“不会,那两个人,就是个小混混,我本来也不怕他们。”他心里对李老二鄙视极了,也就他那种胆小的,只会跟女人使厉害的人,才会怕这样两个小混混。

这种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怂,怕他干啥?

林小曼一听放下心,“那就好。不会连累到你就好。”她拉着高建军坐下,“正好,今天把事情办完,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高建军握住她的手:“是啊,回家。”

铁根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去了后面。

林小曼欢快的说:“小苗这回也能解脱了。以后,和李家就远着点吧。”

她叽叽喳喳的说着那天李家不讲理的事,“也不知道小苗一天天怎么忍的?听说过年这几年,天天去闹一场一场的,还把孩子扣下不肯让他们见面,你说讲理不讲理吧?要是我啊,早就去派出所告他们去了。”

高建军认真道:“这是家务事,派出所不管的。而且,我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的。”

他认真的神情让林小曼愣了一下,随即她嗔笑道:“唉呀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当然知道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她也认认真真的说道:“你要是想让你媳妇我以后舒心,就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健健康康的。知道吗?”

高建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的命值钱着呢,我还想和你白头到老呢。”

这是情话吧?

是情话。

林小曼喜滋滋的说:“对,我们白发苍苍的还要一起去旅游呢!”

铁根过来叫他们:“我妈做了饭,一块吃点吧。”

老太太熬了玉米面粥,年前蒸的大枣馒头,炒了鸡蛋和两样咸样,还有切的熟食。比他们平时的早餐要丰富好几倍。

老人家以她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二人的感激之情。

吃过早饭,一行人坐上大客车,李老二那双眼睛一直盯着高建军手里的包,弄得车上的售票员把他当成贼了,你见过好人这么盯着别人的包,那眼里直冒贼光的吗?

“大过年的,大家都注意点安全啊,包啊钱啊的都看好了,小心小偷给摸了去。”

售票员很负责任的喊了好几遍,弄得车上人心惶惶的,那够小心的,没心眼的,一双手捂在装钱的兜上一刻都不敢拿开。

售票员见高建军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有些迷糊,可能是包里没钱吧!再一想想,人家什么身份,怕是有小偷也不在乎,说不定正盼着小偷去偷,正好抓个小偷呢。

他脑补了一通,等到看到这几个人说着话下了车,他才一拍脑袋,“我可真是傻了,这几个人是一伙的啊!”

那肯定是警察包里有钱,他同伴担心丢了,就一直帮他看着……

小伙子又脑补了一通。

他们先去了小苗家,李老二和李老三回去告诉老头老太太去了,这时候也不怕人跑了,人都来了就跑,那何必来呢?

小苗家里,正在争吵。外屋地的一个女人有三十多岁,正指着屋里骂,什么不分里外拐了,什么有钱给老李家不知道给娘家白疼她了……

她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

“小苗。”她没往里进,就站在外屋站朝屋里喊道:“你在不在?我来接你走的。”

本来没打算让小苗和她一起走,可是现在这种场面让她十分生气,小苗留在娘家也是受气还留下干吗?

小苗从屋里出来,苗母也跟着一块出来了,“小林来了,快进屋坐。这是?”她看着林小曼身后高大的,身着警服的男人有些敬畏的问。

至于小苗的嫂子,自从她进屋张喊喊小苗,就知道这位是谁了。再一看她身后矗着这么一位,眼睛冷冷的扫过她身上,她早吓得闭了嘴躲到西屋去了。

她就骂骂小姑子,这咋还把警察给引来了呢?

“这是我爱人。”林小曼简单的介绍了下,拉着小苗问:“刚才那是你嫂子?她就这么骂你你们家都没人管?”

小苗脸上露出抹晦涩的笑容,“我嫂子也不是骂,她就是嫌我给小伟爷爷家钱太多了。”

林小曼哼了一声,“不是嫌给他们家钱多,是嫌没给你们家这么多钱吧!”

她不客气的话让苗母老脸一红。

林小曼接着说:“你那钱是买断和李家的关系的。苗婶,难道,你们也想用钱买断和姑娘的关系不成?”不等苗母说话,她就好像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要这样也不是不行,正好以后你有了钱,也不用答对这些穷亲戚了,都断了才好。”

苗母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她是我姑娘,我们哪能像老李家那么不要脸。她嫂子就是生气说两句,没有坏心的,不用理她,不用理她啊!”

林小曼有些拿不准,老太太是确实不贪这个钱,还是因为她那“自言自语”惦记着更多的钱。

她看向小苗,小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算了,我嫂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替她出头。“钱我都带来了,你看看,咱们是不是去支书家里交接比较好?”

免得她嫂子看了受刺激。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看好小苗

从支书家出来,小苗搂着孩子默默的流眼泪。

林小曼却觉得一身轻松,她没有劝小苗,有些事,能想通也觉得委屈,小苗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高建军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李家二老,颇有深意的说:“叔和婶,还是要自己留些过河钱,不要把希望全寄托在孩子身上。”

李家老头哎哎的答应着,看向李伟,眼含期望的说:“小伟,你以后一定要常回来看看爷爷奶奶……我们岁数大了,你别怪爷爷奶奶。”

李伟不懂这些,可他知道爷爷奶奶们不让他和妈妈见面,他头一扭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不吭声。

老头伤心的用掌根抹了抹眼泪。

林小曼淡淡的看着这一幕,老头可能是真有些伤心吧!可那又有什么用?他用一万块钱,买断了和孙子的亲情。

至于老太太,她早就说过了,她不缺孙子,她儿子都没了,要孙子有啥用?

看她现在和两个儿子一人拎着个袋子角乐得咧着嘴,她就摇着头挪开视线,听到高建军又对二老说:“钱放到家里不安全,尽快去储蓄所存上的好。”

好多农村老人根本不会去银行,他们觉得钱还是自己藏在家里保险又安心。

高建军出于对李伟成的感恩和愧疚,还是多提醒了几句,又对村支书说:“……多照看着点二老,别让他们吃了亏,这钱可是养老钱。”

村支书自从见了他,再没了之前的打官腔,答应的非常痛快,还留他们在家里吃饭。

高建军笑笑道:“不了,这事办完我们也算了了心事,还要去镇上赶火车,就不麻烦支书了。”

一行人慢慢走到小苗娘家门口,她摸了摸李伟的头:“你还在家住些日子吗?”

小苗抿了抿唇,“我跟你们一起走,你们等等我。”

对于她改变主意,林小曼一点不觉得奇怪,家里有那样哭穷骂人的嫂子,她能呆得下去才怪。

刚才铁根已经悄悄和她说过了,前天晚上小苗的哥嫂一家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她答应给李家一万块钱的事,当天晚上就回到家,她嫂子就怂恿苗父苗母也问她要钱,“凭啥给老李家那么多钱?那国家都允许寡妇改嫁,他家凭啥不同意?她是不是缺心眼?有这钱给你们当爹妈的,给她侄子不好吗?”

苗父被她怂恿的有些心动,“那咋整,都说了要给,支书给当见证,要不给支书也不干呢。”

苗嫂子一看有门:“那还不好说,给他们五千就行,剩下的给家里,咱家这房子这么小,孩子越来越大,以后她带小伟回来总不能老这么挤着,有了钱咱们盖个大点的房子多好。”

苗父还是有些犹豫,他怕支书不干,答应好的事反悔了,那不是把见证人给得罪了嘛。

苗母态度就坚决些,“给了钱也好,以后和老李家没关系了,要不然天天弄这箩烂事,也够烦人的。”

苗嫂子劝二人:“没说不给,给一半就行了,他们家本来就不占理,也就咱家和她好说话,这种事就没听说过。”

苗母叹了口气:“算了,说好的事,再闹起来,我头都疼,这一天天的不消停,这年都没过好。”

苗嫂子直撇嘴,麻烦点怕啥?能留下五千块钱,再麻烦都能忍了。

苗嫂子在家劝二老,对着小苗先是讲理,再是冷嘲热讽,后来就指着她谩骂,无非就是为了这笔钱。

苗父夹在中间,摇摆不定,一定觉得儿媳妇说得对,一会觉得姑娘不容易,后来干脆躲出去,眼不见不烦。

这样家里闹个没完,小苗哪还有心思在家里再住下去。

要不是母亲没有流露出那个意思,要不是等着今天把事办妥把孩子带回来,她早就想回城了。

小苗进去简单的收拾了包,又给母亲留了二百块钱,“妈,你也知道,这些钱都是我借小林的,以后我还得还钱,日子也是紧巴巴的,这些钱你拿着,别嫌少。”

她过年回来给了母亲和李家二老各二百块钱,大家都夸她孝顺懂事。

这件事一出,说啥的都说,有说她仁义懂事的,大部分还是嘲笑她傻。

她却觉得轻松很多,能用钱买断这种亲情,她觉得悲伤,却还是从心里觉得轻松觉得解脱。

苗母不舍的看着她,“你手头紧,不用给我钱……”话是这话说,她还是把钱紧紧攥在手里,小苗看了心里很不好受,都是穷闹的。

苗母接着说:“你一个人带着小伟在外面好好的,注意安全,要有合适的,就嫁了吧。”

小苗没接这话,她拉着小伟说:“跟姥姥和姥爷再见。妈,爸,你们多保重。”

苗母一只手攥着钱,一只手挥得高高的,看她们走远了才抹着眼泪进了屋。

苗嫂子哼了一声,“妈,不是我说,放着那么多钱不要,给你二百你就高兴的不行,你们老苗家让我咋说呢?”那句“是不是都缺心眼”到底没说出来,但那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在家摔摔打打了好几天。

高建军抱着李伟,铁根帮小苗拎着行李,一行人走到大道上,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客车过来。

“冷不冷?”高建军悄声问妻子。

“还行,就是有些冻脚。”

小苗一路上都很沉默,林小曼绞尽脑汁跟她说些好笑的事,想让她高兴起来,可都效果不大。

她只好放弃了。

算了,她心里不高兴,让她好好调整一下心情吧!

到镇上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们都没有吃午饭,个个饿得饥肠辘辘。幸好她们出来,苗母给小苗兜里塞了几张煎饼,让李伟在车上吃了些。

本来是想去饭店吃的,可镇上饭店刚开业,没什么人吃饭,过了饭店就大锁头锁门,估计是回头打麻将去了。

最近二年,玩扑克、打麻将的风吹遍了这片大地,就连农村人也不例外。

大家只好跟着铁根回家。

铁根母亲赶紧张罗给大家热饭,还抱着李伟稀罕的不行,让他和自己的孙女一块去玩。

等到大家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又把林小曼叫到一边,一脸为难与期望的看着她商量道:“铁根和这孩子也算一起长大的,彼此都熟悉,这么好的孩子,命确这么苦。我想着,能不能让她和铁根合一处过日子?我家铁根的为人你也知道,一定会以小伟这孩子好的,小苗我们也了解,她肯定也能对我那苦命的小孙女好……”

她说了好多,然后期望的看着她:“你说行不行?要不,你帮着说说?”

林小曼愣了几秒,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小苗和铁根。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二人可能会在一起,不过,现在听铁根母亲这么一说,她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想的?

她心里琢磨着,要是人家都没有这想法,她贸然提出来,也太突兀了。而且,要是不成,以后这二人再见面会很尴尬的。

她想了想,道;“婶你别急,小苗现在肯定没有这个心情说这事,等我慢慢问问她,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老太太有些失望,要等以后小苗走了,那二人可能性就低多了。

可是小林说的对,她现在心情不好,要提这事,有些不是时候。

老太太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事?要是早些日子提了,说不定就能成呢。小苗这孩子多好啊,老李家真不知道咋想的,非得把人推远远的。

“那就麻烦小林了,要是能成当然好。就是不行,也没啥了不起的,他们还跟以前一样该咋处咋处。”

林小曼觉得,铁根的爹娘,可比苗家和李家的父母强多了。

铁根当然不知道母亲看好小苗了,他正在和高建军唠嗑,看小苗和小林都没有精神,就建议二人去后面睡一小会。二人都拒绝了,都打起精神,和老太太说着话。

因为火车从省城往市里是上午发火,而傍晚时分火车经过这里到省城,林小曼夫妻俩决定先去省城住一晚,正好把小苗母子送回去,然后明天早上再坐车回家。

老太太早早就张罗着要去做饭,被林小曼给拦下了,“我们真不饿,刚吃完没一会,婶你不用忙。”

“那哪能行,总不能饿着肚子坐车。”老太太不够阻拦,给大家弄了一桌子饭。

虽然大多数都是年前准备的熟食和丸子,但也现炒了三个菜,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吃了一些,老太太又给李伟装了一些丸子和麻花让他路上饿了吃。

林小曼很有感慨的说:“看看铁根他妈,多好的老太太。要是谁嫁给铁根,有这样的老婆婆,那可有福了。”

小苗点了点头,微微叹息道:“是啊!这老两口,人特别好,村子里就连那事儿多的泼妇也没有说他们不好的。”

这里离省城很近,下了车,直接去了小苗家里。

小苗站在楼下,仰着头看着自己家的窗户,低声说:“小林,要不是你,我们母子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小曼说:“这是你该得的,你为我创造的效益比这可多多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二人都明白,要不是因为李伟成,她也不能这么早就给小苗买房子分钱。

但有些话,就得压在心里了,总是提起只会让人心情压抑。

第二百七十章 病了

晚上,高建军没有住在小苗家,他和林小曼约好第二天在火车站见面。他在省城呆了这么多年,朋友同事一大帮,他还有他的事要做。

可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一大早上,林小曼醒来才发现小苗发烧了。

“怎么也不叫醒我?就这么烧了一晚上?”她埋怨着,赶紧去翻了感冒药给她吃上,又把小伟抱到另一个屋的床上

让他接着睡。

小苗迷迷糊糊的就着她的手喝了药,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没一晚上,就刚才才难受,我行思挺挺就好了。”农村人哪那么娇贵,以往感冒也是挺挺就过去了。

小苗说:“你快走吧,不用管我,吃上药,一会药劲上来就好了。”

她这个样子,林小曼怎么可能扔下她不管?

何况,还有小李伟在,她给她盖好被子,“你睡吧,一会出了汗退了烧再说。不用管我,小伟你也放心,有我呢!”

小苗还想再说,可是身体受不住,迷糊着睡着了。

林小曼进厨房找了一圈,因为过年不在家,家里除了挂面也就一个纸箱里放着几个干巴土豆,除此之扣也没有什么能吃的。

幸好有大米,她把大米淘洗干净,放进电饭锅里熬粥。又去找了些厨菜洗过之后切碎用水泡上。又和了点面,准备一会烙两张饼。

约摸着吃下的药起效了,她进屋去摸了摸小苗的额头,她身上都是汗,看来是退烧了,嫌被盖着热把被也蹬了。

林小曼给她端了杯热水,唤醒迷迷糊糊的她,喂她喝了大半杯水,小伟睡醒了光着脚跑了过来,委屈巴巴的说:“我还以为我妈妈不要我了呢!”

林小曼放下杯,抱起小伟往那个房间走去,她摸着小伟的小脚丫,问:“谁说的这话?你妈妈是世上最爱你的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小伟瘪瘪嘴,“我奶奶说的,还有我二婶,老说妈妈要跟别的男人走了不要我了。我才不信她们呢,她们坏,问我妈妈要钱,还把我妈妈弄哭了。”

嘴里说着不信,可是一眼看不到小苗就吓得跑过来一脸的委屈,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吧!

李家人也太过分了。

挑唆人家母子的感情又何必呢?难不成你们真能把小伟留下并好好的抚养长大不成?

“别听你奶奶和你二婶瞎说,她们就知道要钱,不是好奶奶更不是好二婶。你妈妈最爱你了,她扔下谁也不可能扔下小伟。”林小曼毫无自觉的也挑拔了一下,然后帮他套上袜子,“小伟饿不饿,干妈给你做饭去,你等着啊!”

“我妈妈呢?她怎么还在睡啊?”

“噢,忘了说了,你妈妈生病了,所以今天干妈照顾你。你不要过去吵妈妈,她是被你奶奶和你二叔二婶他们给气病的。”她又顺口挑拔了一句。

粥熬好了,舀到碗里晾着,然后把厨菜又换了遍水投出来,用香油拌了,然后烙了两张没有放油的单饼。

这早餐也太简单了,她叹息着把小伟抱到桌旁,吹了吹碗里已经不烫的粥,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吃吧。”

单饼还是要卷菜才好吃,她把饼撕成小块,教他吃一小口再喝一口粥,然后吃一小口厨菜。小伟可能是饿坏了,吃得倒是很香。

林小曼哄小伟吃完饭,又去看了看小苗,见她迷迷糊糊的,就问:“我熬了粥,你吃一点再睡吧!要不空着肚子可没法吃药。”

小苗摇了摇头,“不想吃,我不饿。”又催她,“你快走吧,一会该赶不上火车了。”

林小曼说她:“你睡吧,我今天不走了。一会我带小伟出去,把饭给你放锅里,你要是饿了自己起来吃。”

她已经退了烧,以她的身体素质想必再睡一会就能有精神。

而她要去火车站,她要告诉高建军一声她不回去了,可她又不放心把小伟留在家里,只好带着他一起。

小苗也没心思再说,嗯了一声就又沉沉睡了。

她给小伟穿好棉衣戴上帽子,小伟还问:“干妈,咱们去干啥呀?我妈妈去吗?”

“干妈带你找你干爸去,你妈妈要睡觉,她不能跟咱们去了,她需要休息。”

小伟失望的噢了一声,“那妈妈睡醒觉病就会好了吗?”

“是啊,睡醒了就会好了。”

林小曼带着小伟下楼去坐公交,路上遇上几个原来的邻居打了招呼,人家问起小苗时,小伟就眼泪巴叉的说:“我妈妈病了,被我奶奶和我二婶气病了。”

林小曼:“……”

她赶紧拉着小伟跟人家说:“小苗就是感冒加上一股火发烧了,没事,已经吃了药了。那啥,我们还要赶紧去市里,回头见啊!”

她带着小伟走出去好远才舒了口气,小伟纳闷的仰着头问:“干妈,我说的不对吗?”

这个问题让林小曼很是为难,“对是对,不过,咱们没有必要跟不熟悉的人说这个。”

小伟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说?”

林小曼觉得自己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就不该一时气愤之下说那个话。

面对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她只好强行改变话题,给小伟讲起童话故事,果然小伟不再追问了,听得津津有味的,然后仰着小脸十分敬佩的说:“干妈,你知道的真多!”

被个小豆丁给佩服了,林小曼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抱起小伟笑道:“等你长大了,会比干妈懂得还要多。”

二人坐上公交,到最后面找了空位坐下,她一路上给小伟讲着故事,不知不觉的一个小时过去了。

下了车,倒了一趟公交去火车站,高建军已经在候车室等的不耐烦了。他有些后悔,应该一大早早些过去接她一起来的。

还有几分钟就要检票了,他的眉头锁得紧紧的,要是再不来人,赶不上车,他可就要去找人了。

还好,他看到小曼的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丝念头,还来得及。

可紧接着,他脸色就变了,小曼的一只手,还紧紧牵着一个小豆丁,他顾不上多想,赶紧迎上去,“小曼,怎么才来?你带着他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林小曼叹了口气:“小苗病了,我不能走了。”

高建军皱皱眉:“病了?严重吗?”

“就是发烧,估计是上火加上感冒。”林小曼之前对那个邻居倒不是说的假话,她觉得小苗最大可能是一股火散发出来了。

“已经给她吃了药,我们出来的时候也退烧了。不过,我不放心,就她们娘俩个,我还是在这边多呆几天,等她完全好了再回去吧。”

高建军点了点头,“也好。那我先回去,你就再呆几天吧!”

这时候,候车室里响起广播,他回头瞅了一眼,“要检票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对了,你兜里有钱吗?”他说着就要从包里往外掏钱,被林小曼按住手,“我有,不用你给我拿。”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检票的人已经进去的差不多了,高建军这才摸了摸小伟的头跟她说:“早点回来,我等你。”

林小曼点了点头,看着他进了检票口,这才带着小伟出来坐车。

小伟回头看了看,“干妈,咱们回家吧,我想妈妈了。”

林小曼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这孩子来的时候很乖巧,可心里怕是不想离开他妈妈吧!

家里什么都没有,坐车回去附近的食品店,买了一棵白菜,二斤鸡蛋,还有一小块肉,看小伟小手扒在卖糖块的柜台上,嘴角的口水都要馋出来了,她又买了几样糖,还有几块羊羹和几卷薄荷糖。

先扒开一块糖纸,把里面的糖块塞进小伟嘴里,把小孩美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真好吃,干妈,这糖真甜!”

林小曼好笑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看你这馋样。难道你过年没吃着糖?”

小伟扁了扁嘴,“没吃着。我回姥姥家,大舅母把糖藏起来了,在奶奶家我二婶把糖也藏起来了,说是吃了牙疼……”说的特别委屈可怜。

林小曼愣了愣,叹息着摸着了摸他的小脸,温柔的笑道:“这些糖都给你吃,不过吃多了牙会疼,所以你要好好刷牙,而且每天只能吃一块,知道吗?”

小伟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

回到家,小苗已经吃过粥,又躺下睡了。

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笑容还是有些虚弱,“你们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你没走成。”

“说这个干什么?不过是晚回去几天。”林小曼问她:“好些了没有?吃饭了吗?药吃了没有?我买了棵白菜,晚上给小伟包点白菜蒸饺,你想吃什么?”

小苗笑道:“我就吃粥……你不用费事,随便吃点就好。”

“我不也得吃饭嘛!”她不以为意的说着,给小伟把棉衣脱掉,“去吧,自己玩去吧,让你妈妈好好歇一会。”

小伟跑到小苗身前,拿出一块糖递给她,“妈妈,你吃糖,吃了糖病就好了。”

“看你儿子多懂事。赶紧好起来吧,没必要为一些不值得的人让自己难受。”

小苗眼泪在眼圈里含着,“谢谢儿子,先放这,妈妈一会再吃。”看着儿子哒哒跑着玩去了,这才叹口气说:“我没难受,真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嫌弃拖油瓶

小苗毕竟年轻,感冒第二天就差不多好了。林小曼陪着小伟做游戏讲故事,家里时刻充满了欢声笑语,小苗听着看着,儿子跟着小林,比跟着她时要快活许多。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小苗的病一大半是从心事上来的,她想开了,病也就好了。林小曼看她好了,就打算第二天回去。小苗也不留她,“知道你惦记着你家那口子,我就不留你了,我去买菜,咱们明天早上包饺子吃。”

林小曼没拦她,给她找点事也挺好,省得她一天胡思乱想。小苗去买菜,碰上那天林小曼碰上的那个邻居。

邻居很八卦的问她:“你儿子说你被你老婆婆他们气病了?”

小苗愣了下,接着笑道:“嫂子说笑了,孩子不懂事胡说的,你也信?”

邻居讪笑两声,“你瞒啥啊,咱们住邻居也好几年了,你老婆婆家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她胡乱的挥着手:“算了算了,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样,正好,今天碰上你,我就不上你家去说了。”

她左右瞅了瞅,拉着小苗往旁边走了几步,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小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正要开口说我还要去买菜,邻居大嫂就开口了,“小苗啊,你家那口子没了也好几年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辛苦的……”

她一开口,小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赶紧打断邻居的话,“那啥嫂子,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啊!”她说着扭头就走,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邻居哎哎伸手叫了半天,气道:“这咋不听人把话说完呢?真是不知好歹。”

小苗急匆匆走远了,这才将脚步慢下来,她一只手拎着兜子,一只手捂着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臊的,她的脸红通通的,跟个大苹果似的。

小苗以为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邻居大嫂的执着。

她买完菜回到家,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正是之前话没说完的邻居大嫂。

她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放下菜进了里屋,就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嫂子过来了啊。”

“嫂子来半天了,说有事找你。”林小曼说,并朝她挤了挤眼睛。

小苗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想来这位邻居嫂子也不会憋着话不说,怕是林小曼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这么一想她就有些苦笑,“嫂子,我……”

“我知道你有事,不过,这是关系你一辈子的大事,你再没有时间也得听嫂子说完。”

小苗有些恼怒,可是她在这里住没有亲人,要是连邻居都处不好,怕是闲话真要满天飞,而且真要遇上什么事也没人能帮一把。

她不是林小曼不在意闲言碎语,何况她还有儿子……

这么想着,她只好说:“小曼,你们先去那屋玩。”

林小曼耸耸肩,带着小伟去了那屋,小伟不解的问:“干妈,他们要说什么不让咱们听?”

“干妈也不知道啊?”林小曼想着之前那大嫂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有这么一个男人条件怎么怎么好,她就想到了铁根。

看来,是要找机会跟小苗提一提铁根的事了。

小苗坐在凳子上,低头想着晚上要不要出去吃,小曼这些天陪着她,她非常感激,人家要走了,总不能明早一顿饺子就打发了……

邻居大嫂还在说呢,“……就一个女儿,将来也不用什么钱,出门给点嫁妆就打发了,人又好又能干,虽说大一些,可知道疼人啊,再说人家不嫌你有个拖油瓶儿子,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行不行的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小苗叹了口气抬起头,“嫂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没有再找的打算。现在这样,就我和我儿子,挺好的。”

邻居大嫂说了半天见她不吱声这才着急的催了一句,没想到她就这么说了不行。大嫂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小苗啊,这事你还是好好想想的好,你想想,你带着儿子,这么年轻,总不能过一辈子,你现在不找,再过些年年纪大了,想找好的合适的也不容易,何况人家男方条件这么好,还不嫌弃你带的是儿子……”

小苗皱起眉,打断她的话,“嫂子,我儿子不用别人去嫌弃,我又没让别人帮着养。”

“你看你还不爱听了,嫂子这是为你好,说的都是大实话,你要是个姑娘那还好说些,这带着儿子真是不好找。算了算了,嫂子说多了还招人烦,不过,这个条件真不错,你还是好好行思行思吧,一个女人单独带着孩子,不容易!”

邻居大嫂走了,小苗坐在那愣了半天,直到小伟跑过来倚在她腿边,她才回过神来,柔声跟儿子说话。

林小曼过来,看着这娘俩说了会话,这才摸了摸小伟的脑袋,“去,把刚才那个故事读完去。”

小伟哒哒跑了,小曼这才拉到一张凳子坐到她旁边,“小苗,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小苗苦笑道:“你也有合适的男人要介绍给我?”

林小曼笑道:“合不合适我不知道,不过我受人之托,总要跟你说一说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小苗愣了下,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有些苦涩的说:“我不想找,我们不合适,他家条件太好了……”

这回轮到林小曼发愣了,铁根家条件只能算一般,就算他现在开店了,可小苗挣得可不比他少……

“你这么夸别人是什么意思?铁根家又比你能好到哪去?我看要真论条件,他还不如你呢。”林小曼对她打抱不平的说了一句。

难道女人真的守了寡,再嫁就不值钱了?

她心里非常不舒服的想,要不然小苗怎么会妄自菲薄,自认不如铁根家呢?

小苗惊讶的嘴巴张成一个o型,“你,你说谁?铁根?哎呀,你怎么会说起他的?不是,我是说,他条件怎么不好了,不比我强多了……”

她先是震惊,显然没有想到林小曼提的人是他,而她是误会了。接着,她又改变语气,神态有些慌张,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让林小曼有些怀疑。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故人”

“小苗,小苗?你刚才说的……是谁啊?”林小曼挑着眉,悠悠问道。

“铁,铁根啊!”小苗眼睛不敢看她,站起来走到床前,把床单上的褶皱抻平了,顺便平复下她有些慌乱的心。这才问她:“你怎么想起铁根了?”她之前从没想过铁根也是单身。

“是铁根的母亲让我问问你的。她说你是个好女人,还说要是你愿意嫁给铁根,她们家指定会对小伟像亲儿子一样的。”林小曼说完劝了她几句:“我觉得铁根和你都知根知底,他这个人不错,他父母也都挺好的,要不,你考虑考虑?”

小苗站直了身子,眼睛透过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才苦笑着,“铁根现在的条件这么好,我配不上他。”

林小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肯定的语气说:“你有喜欢的人啦?”

小苗身体一僵,头也没回的摇了摇头,“没有,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去喜欢别人啊!”

林小曼皱着眉,“小苗,你不该是这样的,你善良,你温柔,你漂亮,你又有钱,你不比任何人差。你的自信呢?”她没等小苗说话,自顾自的说道:“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可这不应该是你。你的自信呢?是谁伤害了你吗?”

小苗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她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平静,“没人伤害过我。只是我觉得,我和小伟这么过挺好的。也许,以后我可能会找一个男人,但不是现在。”

她说着笑了起来,“好了小曼,别一脸严肃的样子,这样子不适合你。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该做什么?”

林小曼不死心的问:“真没有喜欢的男人?你可以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谋一下。”

“没有,你怎么还不信我呢?”

林小曼小声嘀咕道:“我信了你的邪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小曼想了想,“你要真没有喜欢的人,那你不考虑一下铁根吗?”

小苗嗔道:“你还非要把我嫁出去啊?我说了不想嫁人的。”

林小曼笑道:“不是非要把你嫁出去,是如果你想嫁人,可以考虑一下铁根,知根知底又人品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有那个心思一定优先考虑他行了吧!”

林小曼见她真不想再嫁,她不好再多说,就说起想让她搬家的事,“要不,你跟我走吧,咱们还做邻居,你们母子俩个在这里太孤单了。”

虽说有几个村子里的同乡在这边做工,可关系一般,她又和婆家闹成这样,也不愿意和村子那些大嫂们多有来往,免得一言一行都被传回去。

小苗确实很动心。

不冲别的,就冲有个头疼感冒,有人帮着照顾下小伟,她都想答应下来。

可是,她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在这里住惯了,不想折腾了。”

林小曼已经提过好几次她搬家的事,见说不动她,干脆就不提了,“那行,你和邻居们好好相处,有事也能互相帮助,不是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嘛!”

晚饭也没做,两个人带着孩子出去吃的,当初林小曼开饭店那家,不知道倒了几手,现在开的是家炒菜的饭馆。因为年还没过完,当地人都是习惯出了正月十五,甚至是二月二才算过完年。

因此饭店虽然开业了,但冷冷清清的,三个人要了两个菜,一边说话一边吃,也没注意,收银台后面有个带着冷意的眼神频频看过来。

等到结帐的时候,服务员过来收钱,“一共五十五。”

小苗愣了一下,看了眼她们吃空的盘子底,她点了个溜肉段,还有一个渍菜粉,外加三碗米饭,怎么会这么贵?

“你这两个菜都是多少钱?”小苗不悦的问。

她虽然不常上饭店,可也知道这饭店墙上贴着的价码不是摆设。一盘渍菜粉八块钱,一碗米饭五毛钱,难道一盘溜肉段要四十几块钱不成?

服务员回头瞅了一眼收银台,说话不是很有底气的道:“肉段三十六,渍菜粉十六,米饭一块钱一碗。”

小苗一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眼着墙上的那张价格表,“你这上面渍菜粉才八块,还有肉段,一般都十几块吧。你们家怎么这么贵?”

服务员又回头瞅了一眼收银台,再回头的时候就有些不耐烦了,“正月十五菜都涨价。”

林小曼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好奇,“你家的生意是不是做不下去了?所以逮着个人就使劲宰啊?”看服务员这样,明显是得了收银台那边老板的授意。

所以她才有这句话。

她想了想,站起来往收银台走去,屈指敲了敲了桌面,“老板,你们家做的是一锤子买卖啊?这过年涨价,是不是涨得太多了?再说,也应该事先说一声嘛?”

“吃不起就别吃呗!”出乎她的意料,从柜台后面传出一道带着鄙视厌恶的声音。

林小曼觉得她说话挺客气的,没想到人家确实是做的一锤子的买卖。

接着,从收银台后面,露出一个她看着眼熟的面孔。

“你不是挺有钱吗?这么几十块钱都掏不出?该不会是你让你男人给甩了吧?”这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恶意,让林小曼一下子想起了她可不只只是眼熟。

“噢,你不是那个谁?那个什么慧来着?”林小曼恍然大悟,感情人家涨价不是因为过年,而是因为她啊!

她一时没想起来,一只手指在头上挠了两下,“哎,你叫什么慧来着?你嘴巴这么臭,不会是过年没有刷牙吧?”

她说着扬了扬头,打量着那张妆画得十分精致和脸孔,“你被人甩过,所以这话说得十分顺口是吧?”她脸上含着一丝讥讽的笑容,手肘支在桌上,“怎么?这又是哪傍了个大款啊?那人也太没眼光了吧!我算是知道了,这饭店为啥半死不活的,原来是因为有你啊!”

损人谁不会啊。

她平时只是不稀得和人一般见识。

想当年,她可是没少怼陶房二女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坦白

小苗虽然觉得太贵,但一是过年不想惹气,二是已经吃完了,她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和饭店吵。

于是,很气愤却又很无奈的交了钱,心想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家饭店了,还要跟邻居们说这家饭店的恶劣,让大家都不要来。

她牵着小伟过来叫林小曼,“走吧,算了,就当这钱丢了。”

她说完才看到收银台里面坐着的女人,愣了一下,指着她叫道:“这不是那个什么慧吗?跟你家建设那个?”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的道:“怪不得多收咱们这么多钱呢!这是把建设不要她的那股恨转移到你身上了?”

又一个不记得她姓什么的,她姓张,她姓张,叫张慧。

张慧的心里有个小人在大喊。

听到她的后一句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瞅了服务员一眼,但愿她不要去嚼舌根让那个人听见。

林小曼点了点头,站直了身体,淡淡道:“没错,就当这钱丢了。不,是喂了狗了。走吧!”她淡淡说完转身,牵过小伟的另一只手,“咱回家了,就当给了乞丐了。”

张慧气得要死,她本是想说着多要些钱让她们有苦难言,可没想到这二人一点亏不吃,话说得特难听,没看服务员大嫂的眼睛里直闪着八卦的光茫。

“哎你们给我回来?你说谁是要饭的呢?你说……”她没敢接那句关于建设的话茬,只是虚张声势的叫唤着。

服务员鄙视的看着她在那叫唤,心里很是瞧不起,“还想让人不痛快,一看这两个女的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没把人弄不痛快,倒是让她知道了一个八卦。回头就说给其他人听去!”

张慧这个老板娘拿着鸡毛当令箭,小气不说,对服务员和后厨人员动辄呵斥,这些职工都恨死她了,现在能看她出丑,大家肯定都很高兴。

出了饭店,小苗回头瞅了一眼,笑道:“你骂的可真解气。看吧,瞎咋呼,根本没敢追出来。”

林小曼没好气的说:“你多花了一倍的价钱,还笑呢。”

“就像你说的,就当喂了狗了。”小苗笑道:“回头我就跟认识的这些人说,让他们不要来这儿吃饭,太宰人。”

小苗在这时住了好几年,这一片很多人都认识,反倒是这家饭店,开在这里还敢宰这里的客人,怕是开不长。

……

林小曼下了火车,直接坐公交车去了公司。

于华和齐明书都在,看到她很意外,“你家里的事都办妥了?没事吧?”

林小曼笑道:“能有什么事?没事,都挺好的。”

于华走过来,帮她倒了一杯热水,“你家建军也没说具体的,就说家里有急事要用钱,我让财务给取的钱,刚过完年,帐上也没什么钱,后来我们又凑了凑,我问他,他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她把水杯塞进她手里,“快暖和暖和,你这是刚过来?你没去找建军啊?”

林小曼接过杯,道了声谢谢,轻啜了一小口,这才笑道:“没去,他单位里忙,我过去找他不好吧!”

于华嗔道:“有什么不好的,他还能天天忙?忙就不找呗,不忙就说上几句话能怎么的?”

林小曼笑笑,又喝了一口水,就听齐明书问她:“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是我,也是我,”这件事高建军没说,她却没什么瞒着的意思,“就是当初救建军的那家,你记得吧,就是小苗的公公婆婆……”

她话还没说完,齐明书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小苗?小苗出什么事了?”他焦急的一个箭步迈到林小曼面前,面露慌张的问。

林小曼愣了。

于华愣了。

齐明书看林小曼惊讶的看着他,略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不去看她,可想知道小苗到底怎么样的迫切心情,又让他转过头来,垦切道:“小林,嫂子,你快别卖关子了,小苗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小曼抿了抿唇,脑海里闪过小苗的那句“他家条件太好了”,她觉得她明白了什么?

“老齐,”她语速很快很轻,好像怕吓着谁似的,试探着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小苗……”她手指在齐明书眼前晃动着,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又一丝希翼,“你们是不是……那什么?”

齐明书激动之下,忘了掩饰,此刻又心急小苗出什么事,干脆也不再隐瞒,“我们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我喜欢她。”

听到第一句,林小曼也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是不是失望,又有些释然,倒不是她不希望小苗找这么好的男人,她只是怕小苗受到伤害。

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她眼里又亮起来。“你喜欢她?那她呢?她喜不喜欢你?”她脱口而出这些话后有些后悔,她或许应该跟齐明书单独谈谈的。

于华和小苗也认识,但仅仅是认识,通过林小曼认识,点头之交的那种。

她当然知道小苗的事,她皱着眉,打断林小曼的期待,“你们两个也太不般配了,你家里不会同意的。”

这句话如同一瓢冷水浇下,让林小曼立时清醒了。

是啊,如果能这么简单,那小苗也不会有那句话,齐明书也不会一直隐瞒不说了。

他可是和高建军同岁的,今年都过三十岁了,他家里人早就着急了,所以他才借口开公司,一年也不回去几趟,想必也有怕家里催婚的缘故吧!

林小曼长叹口气,往后倚了倚,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她双手捧着杯子,看着齐明书,“于华说得对,你喜欢她,可是你家里不能接受她,所以,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她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小苗她够不容易的了,我不希望她再受到感情的伤害了。”

齐明书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出了一会神,才苦涩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一下克制我的感情,就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他双手交握着,低声道:“嫂子,我就是想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会去找她的,这你可以放心。”

第二百七十四章 疑神疑鬼

这话一说出口,齐明书就觉得心里剧痛无比,那种被刀一下下剜心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林小曼看他脸色难看,又说出这句来,也就没再接着说。

齐明书深吸一口气,“嫂子,她到底怎么了?”

这下就连于华都看不过去了,“你和她不合适,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断了念想,不过不见不想才是,你这样老想知道,老想关心她,这能忘了才怪!”

齐明书没听见一样,执着的看着林小曼。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然后她婆家知道了就把孩子给扣了,想让她拿钱。”

她说的虽然简单,但齐明书知道小苗和儿子相依为命,感情有多深。

他想像着小苗当时的心里有多难过……

他觉得自己很混蛋,高建军借钱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多问一嘴,如果他当时知道,他可能会不顾一切飞奔到她面前……

不,不,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就是去了又有什么用?他说服不了家人娶她,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齐明书站起来,一言不发就这么走了。

林小曼和于华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二人相视一眼,林小曼犹豫着说:“我,我从来没想到,他和小苗……”

于华摇着头,“他们根本不般配,希望他能想清楚吧,要不然,对你的朋友可真是伤害。”

林小曼听到那句“他们不般配”,眉头不自觉的上挑,什么般配不般配?这话听着真刺耳。

可她什么也没说,齐明书冲破不了家庭的阻力去娶小苗,那么说什么都没用。

于华又摇了摇头,“对了,建军租了个房子,要不要我先带你过去?”

林小曼正沉浸在齐明书和小苗这事里心情不舒服,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了些什么?

于华看她没说话,干脆走到一旁拿起电话往外拔了个号码,林小曼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就听到于华嗯嗯说着,声音婉转温柔,“知道了,我送她过去,行,谢什么?回头请我吃饭就行了。”

她拄着下巴看向于华,看她挂了电话就笑道:“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温柔了。”

于华嗔道:“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温柔不温柔的。走吧,我送你!”她说着拿起包,示意林小曼跟上她。

林小曼扬了扬头,“去哪?不用你送,我知道建军的单位。”她没打算去单位找他,她是想着打个电话让高建军下了班来接她就是了。

“不是去她单位。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租了个房子,我送你去那边。”

林小曼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租了房子?”

于华白了她一眼,“你看看你多糊涂吧,当初不是你说让这些人帮着打听房子的嘛?我帮你找好了房子,你这是打算不认帐是怎么的?放心,不会宰你的,顶多吃你一顿暖锅饭。”

林小曼啊了一声,“你帮着找的房子啊?我说嘛,他租了房子怎么会跑来告诉你的。”

于华脚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以为他闲的啊……行了,走吧,这房子虽然找了,也租下来了,不过他一直忙着,也没过去住呢,这两天,都是我帮着跑腿,买东西收拾屋子,所以啊,这饭我可是吃定了。”

林小曼走过去,嘻嘻笑着挽着她的手臂,“行,放心吧,一顿饭算什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二人说笑着出了公司,于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吧,那地方离咱们公司不远不近。当初想找个离着近的,可这边房子不太好,又想着建军上班太远,就干脆找了个不远不远的,你们俩上班都能方便些。”

“对了,建军说,他这几天可能都没有时间,说他忙完这几天会过去看你的。”于华这话很随意的说出口,可林小曼听着心里却有些不太舒服。

“你怎么知道的?”林小曼有些懵的问了一句,紧接着想起刚才那个电话,脸色不由一黑,“刚才你是打给高建军的?”

于华诧异的看向她,“是啊?你没听我说话吗?”

林小曼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些什么,后来就觉得她语气过于温柔还调侃她来着……

她有些不悦的说:“这个高建军,怎么也不说和我说几句话?”

于华解释道:“他那边忙……”

她不如不解释,林小曼心里这股不自在的感觉更严重了。

她看着于华的侧颜微微有些失神,于华不是特别漂亮,但身上有一股文静的气息,说好听些叫气质,而且,她声音很好听……

林小曼几乎没听过她骂人或和人吵架,哪怕那年她和那个男人离婚的时候,也是很和平的分手。

她跟于华相比起来,好像确实很不够女人味……

之前她没注意到,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于华一口一个建军叫的也很自然,很亲切……

她抿了抿唇,把思绪强行收回来,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她不能用这么龌龊的思想去想二人。

可是,心里到底像有根刺横在那里,她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毫无芥蒂的和她无所不谈。

于华带着她,给她介绍这附近都是些什么人家,她看着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不知道为何,眼角不由自主跳了跳,那种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大了。

都说了高建军没过来住,房子是她帮着租的,所以她有钥匙,帮着收拾屋子是很正常的。

林小曼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疑神疑鬼的不好!

房子很大,三室一厅那种,屋里只买了床和沙发,衣柜什么的都没有。

“怎么样?你说要租个好点的,我就看好这里了。这个房子是去年才盖起来的,又宽敞又亮堂,不错吧!”于华转了一圈,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吃了一口,“这沙发是我选的,好看吧?还有这床,可舒服了,我就猜你一定会喜欢。咱俩眼光可是差不多!”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那样的自在,像在自己家一样。林小曼有些沉默着笑道:“是挺不错的,一看就都是你喜欢的。”

她话里有话,可惜于华并没有听出来,她笑道:“是啊,我觉得挺好的,就猜你会喜欢。对了,吃个苹果吧?昨天我看这苹果挺好的,就买了两斤带过来了。”

不仅带过来了,还洗好了放在茶几上……

林小曼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陌生的好像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不了,我不想吃,我有些不太舒服,想要睡一会。”她心情有些低落,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一些。

于华听了一怔,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不舒服?我摸摸,不是感冒了吧?”

林小曼挡住她的手,“不是,可能是坐车累了。”她手背掩着口鼻,假意打了个呵欠,“歇一会就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于华关切的问:“真没事?要不要给你买点感冒药吃?”

她坚决的摇了摇头,“不用,真没事。”

于华想了想,“那好,我先回公司了。”她站起来,一只手拎着包,另一只手还着那个咬了没几口的苹果,“那晚饭你怎么吃?我还没买厨房里的碗筷和锅碗瓢盆呢!”

想到坐着她买的沙发,睡着她买的床,用着她买的碗吃饭,林小曼这心里就像被什么盯了一样,痒得不行。

如果是以前,她觉得这是正常的,人家帮忙她还得感谢呢。

可她现在没有感谢的心思,反而像吃了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你不用管我,我要饿了自己出去吃一口就行。”

“那行,我先走了。家里现在缺的东西还挺多的,你要买什么,就叫我,我陪你去买。”于华非常热情的说。

林小曼笑着点了点头,看她开了门,这才想起件事,叫住她:“对了,你把钥匙给我留下,要不我出去就进不来了。”

她说的很自然,于华也没多想,就把钥匙从她那一串钥匙上卸了下来,递给她,“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联系。”

林小曼点了点头,送她出去,看她下了楼,这才慢慢把门关上,回头看着屋里的一切,揉了揉额角,上床躺着去了。

现在的床还是弹簧床,乳黄色的革面床头,在这年代看来既高档又温馨。

床上铺的铺盖是林小曼自己的,这让她心里舒服了些。可转念一想,不知道于华在上面住过没有,她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多了几个画面,心里顿时恶心的不行……

她眼不见不净,干脆去了客厅,那套皮革沙发还蛮舒服的,灰色的也挺抗脏,她心里闪过么一丝念头,苦笑着想:我这是魔怔了。干嘛非要整些恶心人的事来吓唬自己?

可心里总有个槛在那里。

不怪她胡思乱想,实在是于华表现出的和高建军的亲密,在这个家里的自在,都不能不让她多想。

她坐下,捂住头,痛苦的呻*吟道:“林小曼,你不可能这样胡思乱想。你不能想当然的去猜测。高建军是你的丈夫,于华是你的好姐妹……”

后世那些被所谓的好闺蜜抢了丈夫的事可真不少……

这么一想,她自己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她干脆挽起袖子,收拾起屋子,努力让别的事占据她的心神。

收拾了一遍,又拿了包出去,直接打车去商场,买了锅碗盆碟等,又打车运回来,直忙了满头大汗,筋疲力尽,这才一头瘫倒在床上,连被都不没盖,就这么沉沉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在她脸上舔来舔去,像个小狗一样舔得她脸上都是口水,她拍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说:“别烦……”

她突然睁开眼,看着被正好打到脸上的高建军,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推开他,伸手使劲去蹭了蹭脸上被他亲过的濡湿的地方,皱着眉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这几天忙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吗?”

高建军看她醒了,翻身四仰八叉的躺下,懒懒的说:“你这一巴掌打的真狠。”

林小曼撇了撇嘴,“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能有多狠?再说谁让你偷摸回来不吭声的?”

高建军侧过身,看着她笑道:“能进这个屋的除了我还能有谁?难不成你以为是来了坏人?”

林小曼哼一声,“谁知道呢,这屋子里可不只有你能进吧?我看于华拿钥匙开的可挺熟练的。”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一股酸味飘在屋里,她懊恼的咬了咬唇,没有证据,说这话只会给人小气的感觉。

可证据……

有还是没有呢?

高建军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好笑道:“不是你让于华帮着租房子的吗?你托的人家,又嫌人家过的太勤?你这有些不讲理吧?”

林小曼不高兴了,她冷冷道:“我请她帮着租房子,可没请她帮着买这买那。你把家都托给她了,怎么不干脆请她住进来了得了?”

高建军脸一沉,怒道:“你胡说什么?你让她帮的忙,人家帮了,你又这么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你到别找人家帮忙啊?”

林小曼也知道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妥,可是高建军的态度让她更生气了,她也就不觉这话有什么不对。“我是找她帮忙,也没让她这么登堂入室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呢!”

高建军皱着眉,想到她婚前对于陶玉容的斤斤计较,不由缓了口气,解释道:“她帮着租的房子,我没时间,只过来看了一眼,拿了一把钥匙。我说一切等你回来再说,她就自告奋勇,说你托了她,她办事就得有始有终,既然咱们都没有时间,她就帮咱们个忙,把该置办的大件都置办了,到时候你来了就能住……”

高建军伸手在她脑袋瓜上揉了揉,没好气的说:“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的竟瞎行思,你和小苗的那些钱,除了公司的钱,还有一些是她帮着出去借的,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的忙,你还怀疑她……”

他顿了顿道:“小曼,你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疏远

林小曼沉默不语,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确实有些无理取闹。另一方面,一想到刚才于华的语气和做派就心里不舒服。

高建军有些无奈的拉了她的手,“小曼?我向你保证,我和她真没有什么,是你多心了。”

林小曼抬头看向他,缓缓的道:“也许是我多心了,可你不知道她刚才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是她让我这么多心的。”

高建军有些不解:“不能吧?我们一共没见过几面,都是有事才见的面,每次时间都很短,好几次是她去我单位找我……我向你保证,我对她,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我觉得她也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心思,她又不傻,知道咱们的感情这么好……再说,也就你眼里你男人还不错,她本来就生活在市里,条件一直不错,眼界可高着呢……这不是当初你说过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林小曼想了想,“你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了。”她站起来抻了抻胳膊腿,“现在几点了?”强行强束了这个话题。

高建军有些想笑,又怕她脸皮薄生气,就极力让自己严肃起来,“七点了,你饿不饿?咱们出去吃点饭吧!”

林小曼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天,拍了拍脑门有些伤脑筋的说:“哎呀,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完了完了,晚上肯定得失眠了,怎么办怎么办?”

高建军一伸手把她拉的倒在床上,“没事,我陪着你一块就是了。”

林小曼听到他的话,脸有些红,推开他装出一副苦无其事的样子,问:“你不是在电话里说要好几天才回来吗?”

“是啊,事情挺多,以为今天回不来的,谁知道出了点小岔子,今天晚上我倒没事了,所以就回来了。”高建军一脸无辜的说。

他心里在暗自庆幸,幸亏他回来了,要不然小曼这股气压得久了,怕是他就真说不清了。

想到这,他心里暗自皱眉,于华到底怎么回事?

不会是真像小曼说的那样对自己有意思吧?自己可没有任何让她有误会的地方啊?

算了算了,以后大不了离她远点就是了。

……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曼和高建军合好如初。其实二人也没闹什么矛盾,要说闹脾气也只是她单方面的。

林小曼心里对于华有了怀疑,但就像高建军说的,也许是她疑神疑鬼呢,所以,她没再把这个怀疑表露出来,但她对于华,却慢慢开始疏远却是真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高建军在家住了一晚就又忙起来,不过他几乎每天都会回来,只不过下往时间略晚一些。

林小曼用了一周的时间,买了窗帘,床上用品,又去做了套沙发套,把沙发套起来,看着就像一套布艺沙发,当然,还达不到以后的布艺沙发那样漂亮,但也算很不错了。

家里被她布置的清新而又温暖。

高建军赞道:“这样的家谁不愿意呆在家里!”

于华的影子,在这个家里再也看不见丝毫,她的心里重新明快起来。

于华有些奇怪,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她来找她,她这天忙完,拎了包就过来找她,“小曼,你这几天忙什么都没见……”

于华一进门就问,可当她抬起头看到重新焕然一新的屋子时,愣了半晌才惊讶的问:“天啊,小曼,这是收拾的?太漂亮了……”

她转了一圈,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回头问她:“你把沙发和床都换了?”

林小曼回答的很痛快,“没有,就是做了个沙发套,这样沙发不会脏。”

于华问:“那床呢?”床身有床单遮着看不出来,但床头明显不是她买的那个。

当然不能把床头也做个罩子罩进去吧?那多难看啊?

林小曼答的更坦然了,“我不喜欢那个颜色,重新又去换了一个。”

于华脸色有些难看,“那天我问你,你说喜欢的。”

林小曼耸耸肩,“你帮了我大忙我要说不喜欢,那我多不知道好歹啊!”

于华心想,那你把床换了难道就是知道好歹了?早知道买家俱的票子不留下就好了。

就听林小曼接着说:“其实,我不喜欢那个颜色,觉得有些冷,所以就换成这个色儿了,看着心情就愉快,也觉得屋里暖和多了。”

于华眼角抽了抽,有些不甘的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红色?”

她笑道:“可能是因为搬了新家,想要一个全新的感受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结婚的时候住的是平房,和公公婆婆在一起,也没弄什么红色,现在就想要喜庆喜庆。”

她这么一说,于华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的低声抱怨着,“早知道我就不帮你去买了,弄了半天我买的那些你一个都不喜欢,白费我好几天的功夫。”

林小曼笑道:“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租了这么好的房子,还费时费力的帮我收拾。走吧,今天我请你吃饭就当答谢了。”

于华这才好受些,嗔道:“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

林小曼没接这个话,她拿了自己的包,并且把这些日子抽空画的画稿装进包里,“正好,吃完饭去公司一趟。”

在附近饭店,林小曼把菜单递给于华,“想吃什么我请客,别客气。”

于华不客气的点了三个菜,“知道你有钱,我才不会给你省钱呢。”

林小曼笑道:“不用省,这些够吗?不够再来两个。”

于华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是猪啊?这些就足够了,吃不了的呼。”

等菜的时候,于华就跟她抱怨:“你现在来了市里,是不是应该来上班了啊?老齐又溜了,这些天我忙的脚打后脑勺,要不然也不会没抽出时间过来看你。”

林小曼敏感的抬头,“老齐干吗去了?”

“谁知道呢,说是有一批料子,要过去看看,以前也没见他亲自去看,我估摸着,他还是不死心,跑去找那个小苗去了。”于华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吃了,这才放下筷子,认真的说:“公司现在越来越忙,咱们得和老齐好好谈谈了,他这样,真的对他对那个小苗都不好。真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态度

林小曼打断她的话,“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我们无权干涉吧!”

于华愣了一下,“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小曼淡淡道:“是啊,我是怕小苗受伤害,可是我们都是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抬头看着于华,“所以,无论什么事,都只要尽心了就好,至于对方听不听,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毕晚只是朋友,是合伴伙伴,不可能去左右别人的人生。”

于华愣了刚要开口,就听她接着道:“而且,过多干涉别人的生活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于华不明白她的态度为什么有所改变,可见她不愿意多说,自己就把话憋了回去,“算了,你们关系更近,我和他纯是工作上的关系,你都不管,我管什么闲事?”

她这话说的有些负气。可林小曼却觉得对,她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这样。”

于华气结,可看着她慢条期理的吃着饭,又觉得自己这气生的莫名其妙。她干脆转了话题,“建军回去过了没有?他说忙几天,我约摸着差不多快忙完了吧!”

林小曼抬眼笑道:“当天他就回去,你没看我现在心情很好吗?”

于华有些发愣的看着她,今天的小曼怪怪的,以前说话也没见她这么犀利,她怎么隐隐有种对方在跟她炫耀的感觉?

对,她又仔细品了品刚才小曼说过的话,没错,就是炫耀!或者说,是厚脸皮……

她不由嘲笑道:“我没看出你心情好,我倒是觉得你脸皮变厚了,以前这种话你可说不出口。”

林小曼不以为意的道:“是吗?其实以前我经常这么说话,只不过那时候你不了解我罢了。”

于华气结,“你今天怎么了?抽什么疯呢?”

林小曼淡淡道:“你今天才奇怪呢,我们不是正常谈话吗?你急什么眼啊?”

于华又愣住了,是她急眼吗?明明是她说话气人吧!

总之,这顿饭林小曼吃得很愉快,之前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完全没必要。真要有那一天,渣男渣女们,通通滚蛋就是了。

不过,以后要把工作和友情分开了……她心里想着。

吃过饭,二人一起去了公司,齐明书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满脸胡茬,眼睛凹陷着,眼底发青,看起来憔悴极了。

于华惊讶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她突然回头看了眼林小曼,又转过去问齐明书:“你,你不会是去找那个小苗去了吧?怎么?她拒绝你了?”

她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们俩个不合适,还好她有自知之明……”

她这话太刺耳,林小曼忍不住说:“什么叫自知之明?小苗就不能没看上他?”

于华不高兴了,板着脸说:“小曼,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明知道这不可能的……”

林小曼淡淡道:“我就烦你们这些所谓的不合适的话,好像你们一个个都是天上的云,我们是那地上的泥一样,和你们站在一起都让人无法忍受?往上数三代谁又不是普通农民?”

于华气得直翻白眼,“你这是抬杠,谁说你了?”

“我就是农村的,你们这话不用明说,我都能明白。”她没好气的扬了扬下巴,说齐明书,“你怎么回事?以后离小苗远点,别去招惹她。”

于华惹了一肚子气,没好气的小声嘀咕道:“还说是建军回来了?我看是他没搭理你吧!要不就是更年期到了……”

林小曼瞥了她一眼,没理她的小声嘀咕,当然,她也没听见她说些什么,要不然,她肯定会再跟她显摆显摆,高建军搭理没搭理他……

齐明书痛苦的抓着脑袋,他的头发原本就乱成一团,现在更是像鸡窝里的稻草一样乱蓬蓬。

林小曼心里不由暗自撇嘴,既然没能耐,就别去招惹,她最看不惯这种人了。

“我没去找她。”他捂着脸,声音有些哽咽。

于华更纳闷了,“你没去找她你怎么变成这样?难不成你让人给抢了?”

齐明书揉了揉脸,站起来长出一口气,“你才让人给抢了呢,行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公司。正好小曼你也在,明天咱们聚个头,开个会吧!”

林小曼爽快的答应着,“行,明天见。”

齐明书走了,于华很是郁闷的说:“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个个跟吃了呛药似的。”

看林小曼也拎了包要走,哎了一声叫住她:“你怎么也走?”

“明天再来,我还要去买菜,今天晚上建军回来吃饭,我给他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

于华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直跺脚,也拎起包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都走了,我也不管了。”

林小曼出了公司,看齐明书在前面晃晃的走得很慢,想了想追上去,喊他:“咱们聊聊吧!”

“你不用劝我,我解决不了家里人不会去撩骚小苗的。我真心喜欢她,不是逗着玩的。我不会给她带来伤害的。”齐明书站住,很认真的跟她,“你关心她,我也关心她,所以你放心。”

他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林小曼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好吧,我就不多说了,明天见吧!”

她走出很远,齐明书还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华冷哼一声,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公司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她天天累死累活,他们却逍遥自在,想来想来想走想走?

她走了没几步,就想起林小曼今天的态度怪怪的,说话有些阴阳怪气,乍想没什么毛病,仔细想却心里不舒服。

她刚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就耍脸色给自己看,真是惯得!

也就建军好脾气……

想到高建军,她犹豫着又转了个方向,顺手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名。

下了车,轻车熟路的进去,看到高建军正在和两个人说话,她就笑着站在一旁等待。

一人看到她,朝高建军挤了挤眼睛,“有人来找你。”

高建军看到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于华,正好你来了,我正准备把钱还给你呢!”

于华忙摆手,爽朗的笑着:“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我也不着急,你先用着吧!”

高建军笑道:“你不着急,我着急啊。欠了一身的债,不还清了,我这睡觉都不安稳。何况,小曼回来了,之前手里钱不凑手,她回来就能串出钱了。”

他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钱递过去,“你点点,这是你个人帮我借的那部分,公司的钱,小曼会还到财务的。”

于华接过钱,笑着塞进包里,“不用点了,跟你我还能不放心嘛!”

高建军淡笑道:“钱的事,还是当面点清的好。”他执意要她点一点。

于华只好把钱拿出来,点过之后笑道:“我就说不会错嘛!”

高建军这才笑道:“那就好,那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怕是还得晚一天才能把钱送去。”他说完不再提这事,转而问起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于华嗔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难道还非要有事啊?”

高建军想起林小曼那天的话,不由微微皱眉,委婉的说道:“这里是工作单位,要是没有什么事,最好少到这里来。”他说着笑起来,“小曼就从来不到我单位来,弄得很多人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我都解释了好几遍还有人不相信。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于华的脸通红,“我想找你谈谈小曼的事,你要是没有时间,那就等你下班行吗?”

高建军自认为说的很明白清楚了,可是于华却装作听不懂似的,他心里不由警惕起来。他可不想无缘无故招惹了女生让小曼不痛快。

尽管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十不足一。

“小曼怎么了?”虽然不想和她再多说什么,但于华帮他租房子,又借钱给他是事实,而且之前还有几次,她还曾经给他送过饭。

想到送饭,他的眉头不由锁得更紧了,他因为忙,拒绝了她两次来电要请他吃饭的提议,结果她就把饭菜送到单位来了,让队里那些人还以为她是他媳妇。

他好一顿解释,这些人才相信,她是他媳妇的朋友,受了她媳妇之托来的。

不过,那些饭菜他都分给队里的人了,自己一口没有吃。

人家是好心,他虽然有些多余,却也没说什么,可被林小曼那么一闹,他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

“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我等你下了班咱们再说吧!”

高建军看看旁边那若有若无射过来的目光,想了想道:“今天不行,我答应了晚上回家和小曼一起吃饭。这样吧,明天晚上,你帮了我好几次,我也该请请你才是。”

于华一听受宠若惊,建军这个人不太好接触,她来过好多回,请过他好几次他都拒绝了。果然是听到小曼的事才能让他动容吗?

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可紧接着她又鼓起勇气,“那行,我们明天见,就在旁边那家鱼馆吧!我听小曼说你爱吃鱼。”

高建军点了点头,“那行,就在那吧,我下班过去。”

于华有些欣喜的走了,高建军的脸阴了下来,之前还觉得小曼是无理取闹,可现在,他却有些拿不准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拆伙

下班,高建军顺便买了几瓶啤洒回到家,发现林小曼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锅爆肉、煎刀鱼、酸辣土豆丝、肉沫蒸豆腐,还有一个排骨汤。

高建军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啊,媳妇,做了这么多的菜啊?辛苦了辛苦了啊!”

林小曼正往桌上端排骨汤,“不辛苦,你天天在外面才辛苦呢。”

高建军摸了摸鼻子,怎么听着媳妇这话这么客套呢?

他伸手就要去拿锅爆肉,被林小曼拍了他手一下,撵他去洗手,“多大的人了……”

高建军嘿嘿笑着去洗了手回来坐下,林小曼已经一人盛了一碗饭一碗汤,“好久没在家里吃饭了,这还是我们搬过来第一次在家里一齐吃饭。”

高建军笑道:“以后就好了,我也不是天天这么忙的。”他说着打开一瓶啤酒,“小曼,咱俩喝一杯呗!”

林小曼看看眼前的汤,不是很坚决的拒绝道:“又是汤又是啤酒的,喝完不用吃饭了。”

“没事,多上几趟厕所的事。”高建军的话让林小曼很是无语,却没再说不喝啤酒。

她接过来,先喝了一口,笑道:“这可真凉,喝到肚子里是真舒坦。”

高建军一听,先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的,然后一拍脑门,一把将她手里的杯抢了过来,酒杯一晃差点撒到菜里面。林小曼怒道:“你干什么?差点撒了,真撒到菜里这菜也别想吃了。我可是辛苦做的。”

高建军把杯往自己面前一放,“太凉了,你别喝了。”

林小曼怔了怔,犹犹豫豫着说:“就喝一点没事吧!”

“不行,不是说了不能吃太凉的吗?刚才是我疏忽了。光想着难得一起在家吃顿饭,就想庆祝一下,忘了这茬了。”高建军说着,讨好道:“媳妇,你喝这个排骨汤,这个香还热乎,还有营养。”

林小曼翻了个白眼,用你说,我刚做的我还能不知道?

吃着饭,高建军说起于华去单位找他的事。他又不傻,觉得于华对他确实有些暧昧的意味在里头,还要单独去见她,要是被小曼知道了,那他可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明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吧,她几次帮了咱们的忙,请她一顿表示一下感谢也是应该的。”

林小曼听到他说于华去找他的时候,就有些生气,再听她打的幌子竟然是要说自己的事,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才在一起见面,又一起吃了中午饭,而且我都说了你晚上要回家,我要做饭给你,她还约你晚上谈,要说她不是看上你了,我才不信呢!”

这是林小曼第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于华看上高建军的话。

高建军心里也有些怀疑,不过他不能承认啊,“那倒不至于,她条件不错,我又是已婚人士,她要是看上我,那不成了缺心眼嘛!”

林小曼听他这么说,心里舒服了些,“可不就是缺心眼嘛!”这说明他很优秀,要不优秀,于华也算眼光高的人,能盯上他了吗?

她看着男人依然英俊年轻的面庞,低低嘀咕了句:“就你招风!”

高建军哭笑不得。

林小曼心里再不高兴,也只是针对于华,高建军没有隐瞒她,她也就是嘴里不痛快嘀咕两句罢了。

第二天,她去公司,齐明书和于华已经都到了。

齐明书已经剃了头,刮了胡子,换了干净整洁的衣服,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林小曼瞅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看着不顺眼。

而于华,看着她笑道:“昨天给建军做啥好吃的了?”

齐明书凑热闹,“你搬家了,是不是得请我们去燎锅底啊?这么不声不响的可不行。”

林小曼笑道:“建军说了,等哪天请你和王建华一起去家里热闹热闹。”却没说请于华,于华脸色有些僵硬,紧接着笑道:“行了,都到齐了,咱们开会吧!”

这是新一年的第一个会。

公司开业半年多,效益一直不错,齐明书夸道:“这都多亏了小曼,要不是你想着做出口贸易这一块,咱们可没有这么好的效益。”

所谓的出口贸易是好听的官面话,其实他们做的是非常便宜的运动服,专卖给倒包的发往国外。

说完这一块,又说起进商场的女装,于华负责的是这一块,“刚刚半年,咱们的女装也就进了省内的商场,今年的目标是打开附近几省市的市场,小曼你的设计还要在抓抓紧,也让付师傅盯紧了质量这一块。”

林小曼淡淡道:“我连夏装的设计图都出来了,接下来做样衣就是你们的事了。”

于华轻声抱怨道:“你也不能当甩手掌柜了,该管还是要管的,又不是从前你离着远的时候了。”

林小曼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很认真的对二人说:“当时成立公司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负责哪些,我不管哪些。我觉得我做到了……”

于华的脸色就不太好,这话是针对她刚才的话说的。

林小曼接着道:“以后,我可不会把精力都放到公司这边,我觉得,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一些好。你们俩个当初分工,是大家都同意的。要是于华你觉得不公平,有抱怨的话,要不,咱们就分开吧!”

昨天晚上,她想了好久,现在她和于华这样,以后还能心平气和的合作吗?

所以,分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随着她这话,于华和齐明书都变了脸色。

于华愤而站起,怒道:“小曼,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我多说了几句,抱怨了一下,你就要撤股?你当这是儿戏吗?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齐明书也皱起眉,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他准备私下里问问小曼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小曼轻笑一声,“你看看,你急什么眼啊,我说的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以后不会来公司,而且公司想要发展,也不能指望着我一个不专业的设计师,我现在设计服装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趁着现在效益好,你们可要想好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怕给小鞋穿

齐明书弄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看她那模样也不像是开玩笑。

于华有些不解,有些愤怒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想拆伙?”

林小曼笑道:“别说这么难听嘛,我不是想拆伙,我是怕你们以后有意见,所以想告诉你们我的决定。其实,你们要不想分开也好办,我把我的股份卖给你们一些,我只保留一点就行。毕竟,我不想参与经营,拿这么多股份坐等分红,我也不好意思……”

于华气道:“你也知道啊?那你参与经营,多上点心就行了呗!”

林小曼笑笑没开口,齐明书却皱着眉看了于华一眼,心想:是不是就因为于华老是觉得不公平,嫌她不来公司,话里话外就流露出抱怨的意思,所以小曼才会想要撤出去?

他揉了揉头,合伙的买卖不好干。当初他就有预料,不赞同加上于华,可是小曼觉得她在当地有人脉,和她关系又挺好……现在可好,闹成这样,不拆伙,将来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拆伙吧,公司刚起步,就遭受这么大的变故,能挺过去吗?

可他还是闹不懂,于华和小曼前几天不还好得能穿一条裙子的吗?怎么这么几天就变成了这样?是有什么,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吗?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

齐明书想了想,开口道:“这件事不是个小事,大家都冷静的好好想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毕竟,”他顿了顿,看着于华说道:“大家还是朋友,别因为这个闹僵了,让人看笑话。”

于华哼了一声,“她要还想着大家是朋友,也不会有这个话了。”

林小曼淡淡道:“其实,现在真要分开,以后反倒不会影响我们的友情,可要是时间长了,矛盾肯定会越积累越多,那时候可就说不准了。而且,现在分开,我们并不赔钱,虽然没有什么赚头,但以后各自发展,也未必不能更好。退一步讲,真要是分开发展的不好,那大家也没赔钱。我也对得起大家了。”

于华听她说的轻描淡写,不由怒道:“你说的好听!我们信任你,才聚到一块,你一句不赔钱,就能对得起我们了?”

林小曼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她笑道:“是啊,我最起码问心无愧,不像有的人……再说,当时我就说了我不参与经营,可你看,你每回见了我都抱怨不停,嫌我不来公司躺轻闲,我也没办法啊!毕竟,以后我连这样偶尔来公司的时候都不会有了。”

齐明书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看向于华,他已经听出来了,小曼话里有话,而针对的对象就是于华。

于华之前还嘀咕过好几次,她怎么帮了小曼,可现在看来,事实未必如她所说啊!

大家最终不欢而散。

于华有些心虚,紧接着又想,我不过在心里想想,又没真和建军怎么样?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反倒是我真真切切的帮了她好几次,她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于华拎起包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林小曼喊住她:“于华,婚纱店那边,咱们也分开吧,以后我都不想和人合伙做买卖了,两家店咱们一人一家,你看行吗?”

于华大怒,“你这是要跟我一刀两断吗?行,有你的林小曼,一刀两断就两断,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气冲冲的扭头就走。

林小曼在她后面低声自语道:“断不断的那要看你了……”语气哪里还有之前的淡然,带着明显的失落与黯然。

齐明书不解的问:“你们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小曼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何况,她和高建军也不过是有些表现而已,毕竟没到实际……

她有些好笑,真要到那一步,别说她于华,就是高建军,怕是她也会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断。

“没事,你也听到了,我不想来公司,可她觉得我不来不公平,与其这样等着以后矛盾越来越多,不如现在分开的好。”林小曼略有些歉意的对他道:“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对不住你了。当初,是我硬拉着你投资的。”

齐明书挥了挥手:“别说这个,当初是我主动找你想要你带着我挣钱的。”他有些担忧的问:“你们之间,闹成这样,以后还会有和好的一天吗?”

不会了吧!就是她死了对高建军的那点小心思,她心里已经扎进了一根刺,怎么可能还会和好如初呢。

林小曼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当初她带着于华一起做生意,固然有她在当地能时不常过去照料一下店里的意思,但带着她挣了很多钱也是事实。

于华帮了她几次,但她也没少帮于华,甚至于她母亲前两年任职的时候,一度效益特别不好,她给出了主意,还帮着完成了大半的额度,让她母亲顺利的从百货大楼退休。

二人以前是朋友,也是互利互惠的朋友、合伙人。

何况,只要是女人,就不能容忍别的女人觊觎她的丈夫。这是原则问题。

“我们没什么大事,再说,即便像以前那样,也是比陌生人要强得多的朋友。这点,你不用担心。”

她的话没让齐明书释怀,他心里更为她担心了。

“小曼,我不知道你们俩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有些担忧的说:“你想没想过,于华的父亲在市里还是有些能耐的,你就不怕他以后给建军穿小鞋?”

这倒是个问题。

林小曼生气愤怒之下,只想和于华分开,撇得越清越好,哪里想到那么多呢!

现在,齐明书提醒了她。可她担心也不会后悔这么做,她淡淡道:“建军这么多年,那些人没少给他穿小鞋,可你看,他还是凭借自己的优秀与能力走到了这一步。”她说着,想到高建军的能力,更自信了一些,“所以,我不怕,建军也不怕。”

想了想侧头笑道:“何况于华的父亲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了,建军不犯错,他想必也不会这么做……要是他真这么做,那我就要去找他好好唠唠了。”

想必,他听说自己姑娘的丑事后,也没有脸去为她出气吧!

林小曼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了解过于华。以前,我以为我特别了解她,现在想想,我了解的都是些表面,我从没真正了解她的内心。”

齐明书还是有些担忧,“你做这些决定,建军知道吗?”

“没有,我还没有跟他说。不过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齐明书想了想:“要真拆伙,咱俩的买卖还在一起做吧,你爱来不来,若者另有事业我都不攀比,也不会心里不平衡。”

林小曼坚决地摇了摇头,“要是分,就彻这个机会分彻底吧!要是不分,我就把我的那部分分给你们俩,你多要些,占大股吧。将来经营起来也有话语权。”

齐明书苦笑道:“好吧!”他工作都辞了,想一心一意的做生意,也只能如此了。

林小曼歉然道:“以后我有了好项目,再和你一起,这回谁都不带,就只咱们两个。”

齐明书想调侃她:你快拉倒吧,到时候你再跟我拆伙,还不如分开各干各的呢!

当然,这句调侃他还是没说出口,他已经知道,拆伙这件事,是林小曼和于华之前有了矛盾,跟他没有关系,他不过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齐明书也是个聪明人,他脑子里这么一会早就转了好几个圈,再想能让两个女人反目的事是什么?

“小曼,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是不是没少托于华‘关照’建军啊?”他很快想通了,试探着问道。

林小曼横了他一眼,“我只是托她帮着送过一次东西,托过她帮着找房子,哪有什么关照不关照?我家建军,还用得着她关照?”

齐明书有些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说:“真是这样?那建军呢?他是什么态度?他不会是被迷了魂了?不行,我得去找他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林小曼拦住他,没好气的说:“你抽什么疯?我家建军能管别人是怎么想吗?你别添乱好不好?”

齐明书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我一跳,我以为建军也犯错误了呢!”

林小曼斜着他:“你啊,就别操心我们的事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吧!你今年都多大了?再不结婚,怕是你爸妈就要强制你结了吧!”

齐明书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无精打采的说:“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小曼看他这样,倒不忍心在他心口上再戳刀子了。“老齐,想开些,其实感情这种事就这样,你得不到总认为是好的,真等你得到了,也许你会发现,对方并不如你想像的那么美好!”

齐明书没好气的瞪着她:“你是说你和建军吗?你等着,我非把这话告诉建军不可。”

林小曼翻了个白眼,她难得心平气和的劝劝他,竟然还不领情。

她可是听过多少情感节目看过多少爱情小说的,摸着对方的手像左手摸右手的婚姻可是常态懂不懂?懂不懂?

第二百八十章 我想知道真相

于华非常生气的离开公司,她就不明白了,这个林小曼,怎么几天时间就一个大变样?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决定晚上好好的和高建军谈谈,小曼这样是不行的。

想到高建军,她一阵阵失神,一会高兴一会皱着眉头,最后唉声叹气着回了家。

她离婚,父母是不同意的,她坚持离婚后,也没有住回父母家中,反正她有钱,她在外面买了一个二居室自己住着。回到家,冷清孤单的气氛让她简直不能忍受,她干脆回了父母家里。

母亲看到她,就皱起眉,“你这拉着脸子像谁欠你似的?出什么事了吗?”

她一听到这话就心烦,要不是母亲不给她好脸色,她能不高兴不爱回来吗?

“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她没有回答母亲的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垂着头低声道。

于母很敏锐的发现她情绪不对,再一联系她的话,就心中一紧,“你喜欢的是什么人?不会是有妇之夫吧?”

于华捂住了脸。

于母一看真是这样,气得抄起手边的一本杂声朝她摔去,“你怎么能这么干?你忘了当初你离婚是因为什么了?难不成你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出轨,就去勾*引别人的丈夫出轨不成?”

“你喜欢上了谁?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有能耐,让我那高傲的,非要离婚的女儿看上了,不惜成为她当初最恶厌的人!”于母气得直骂,“你倒是说话啊?你哑巴了?”

于华捂着脸的手指缝里,慢慢流出两行清泪。

于母愣了下,倚到沙发靠背上,疲倦的说:“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华啊,你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你都三十了,你应该懂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当初你非要离婚,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可你现在……你,唉!”

于华无声的哭着,于母还想再说,可是看她这痛哭悲伤的模样心里一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屋里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华擦了眼泪,拿起包往外走,于母叫住她:“你太单纯了,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男人,专门欺负女人的感情,你不要太幼稚,人这一辈子,感情固然重要,可有许多有感情还要重要的事。你好好想想吧,当初你怎么厌恶那个男人的和那个女人的,你难道也想变成他们那样?”

于华站在那默默听着,等她说完,一声不吭的离去。

不过,她积压在心头的那些感情,和难以言说的愧疚,却在这一刻舒发出来了。

她回家换了衣服,细细的抹了粉,画了眉毛,涂了口红,才打起精神去赴约。

她没想去勾*引高建军,她只是喜欢见到他,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她不会破坏她的家庭……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我和当初那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建设做多了,她自己真的这么觉得,她抬头挺胸,一点也没看出来之前的愧疚和犹豫。

于华去了约好的饭店,离高建军下班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她选了里面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等着,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和高建军提小曼的事。

她真的是只为了和他谈谈林小曼的事,才约他的。

她这样对自己说。

过了十几分钟,她有些坐立不安时,高建军来了。

她先是一喜,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喊道:“建军,在这儿呢!”话音刚落,她的脸色就一僵,在落后高建军六七米处,林小曼背着包跟了上来。

她呆愣愣的看着一前一后的二人,脸色好像春夏秋冬飘过,一会红一会青一会白的,高建军走到她面前,笑道:“对不起啊,来晚了。”他说着回头招手,“小曼这边。”

林小曼就跟在他后边,他还怕对方丢了不成?

于华压下心里的苦涩,笑道:“没事,也没晚多久。”她朝林小曼轻笑道:“今天你说那些把我气坏了,都忘了告诉你今晚吃饭的事。幸好建军想着告诉你。”

林小曼似笑非笑道:“昨天晚上他就跟我说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一晚上就做出那些决定。”

于华脸色变了变,一扭头看到高建军,她把心里的烦躁和心虚压下,若无其事的笑道:“什么决定?来来来,坐下,想吃点什么?”

高建军拉着小曼过来坐到自己旁边,然后笑道:“要吃什么你决定吧,今天我们两天请你。”又笑着玩笑道:“你点些好的,我们可难得请一次客。”

于华勉强笑了笑,把菜单递过去,“我就来一份青椒肉丝就行了。别的你们看着来吧。”

冬天缺少绿色蔬菜,也就饭店能吃到些绿菜,其实之前她也在冰箱里冻了些菜,可过年都拿回去给高妈了。

高建军接过菜单,问:“小曼你想吃什么?”

林小曼笑的很灿烂,“我要吃肉。”

于华暗暗翻了个白眼,农村暴发户,就知道吃肉!

林小曼接着说:“锅爆肉,溜肉段,再来个松鼠鱼。”

三个肉两个酸甜口的,高建军想了想又要了油菜香菇,然后要了几瓶啤酒。

于华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林小曼一向在外面很低调,可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不时的跟高建军秀着恩爱,说话嗲来嗲去的不说,还不时的让他给夹一块肉,或是给建军夹一口喂进他嘴里。

那腻歪样,她都没眼看。

于华当然知道她是故意,听她来的第一句话,她就明白,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林小曼知道了。

怪不得她对自己明显疏远了,还提出拆出公司。

于华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只能归咎于林小曼太小心眼,她又不跟她抢男人,至于这么防着吗?

高建军明知道小曼的意思,还是很配合她的行动,和她秀着恩爱。

饭吃到一半,高建军才想起,于华约他,是要跟他说小曼的事。他就给小曼夹了一筷子肉之后,问道:“对了,你昨天说,要和我说小曼的事?什么事啊?你说吧!”

于华气结。

当着林小曼她怎么说?

高建军不是挺绅士的吗?这么当着小曼的面,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她眼圈不由有些红了。

她的眼神过于哀怨,高建军看着非常不自在的扭过头,林小曼撇了撇嘴,“是啊,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非得要找建军说啊?”

于华沉默了一会说:“我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公司想要拆伙的事……”

林小曼心想,晚天我可没说想要拆伙,你明明是昨天就去约的建军好不好?她心里厌烦这样的撒谎,本来想怼她几句,可是想一想之前几年二人的友情,她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高建军有些惊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曼,从她的眼神里确定了这件事后,他很坚决的说:“这事本来就是小曼的事。她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她。”

于华失望的看着他,“公司刚刚起步,刚刚有些成绩,这样拆了,你们不觉得太不负责任了吗?”

高建军看小曼不说话,只好道:“其实拆了也好,我当初就不赞同合伙,朋友再好,合伙也不好做,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趁着现在还没做大,分开也好,省得以后产生矛盾,连朋友都没得做。”

于华心想,就冲小曼现在对我的态度,难道我们之间就还能做朋友吗?

高建军又道:“以后小曼的精力也不能放在公司里,与其这样,不如分开,你们付出的多,也省得辛苦挣来的钱还得分给别人。”

他虽然没跟小曼通过气,但公司现状什么样,他大致还是了解的,因此也能猜到小曼到底是以什么理由提出的拆分。

于华没说话,没一会,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她捂着脸低声哭起来,“你们说的轻巧,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啊,你们说分就分,你们太自私了……”

高建军揉了揉额头,朝小曼拐了拐胳膊肘,示意她劝一劝。

林小曼叹了口气,于华不是心疼公司,她是怕以后没有机会接近高建军而难过吧?

“你也别难过了。分开了你那部分你以后再付出心血也不会有人去跟你分享你的成果了。多好!”她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高建军听着还不如不劝。

你做出了成绩,连个分享你成功喜悦的人都没有,那是不是也太惨了点?

于华哭了一会,自己就不再哭了,她满脸是汗,林小曼递给她几张纸,她接过擦了,勉强道:“让你们见笑了。我,我真是挺舍不得的。”

高建军点点头,“能理解。”

林小曼则说:“没事,你和老齐可以先挑,是要对外那一块,还是要品牌那边,或者直接分钱都随你便。”

于华没搭理她这句,反而说:“我们分开以后,还能是朋友吗?”

林小曼往后坐了坐,笑着道:“当然了。”

于华似乎心情好了些,“那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非要拆伙吗?我希望能听到真话,而不是那些糊弄人的理由。”

她有些固执的看着林小曼:“咱们不管怎么说,也是好几年的朋友,合伙人,跟我说真相不那么困难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揭破

于华是真想知道,林小曼到底因为什么想要拆伙的?

她自认为,自己处事风光霁月,除了有那么一点不足为人道也的小心思外,也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

可要说是因为那个,她不太相信,她又没有表现出来……

爱情可以使一个人盲目,她自觉没有露出的破绽,在林小曼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她执意要个说法的举动,更是让林小曼觉得好笑不已。

“你……”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高建军打断了,“于华,小曼以后确实没有时间管理公司,这也是我的意思,与其以后产生矛盾不如趁早分开的好。”

林小曼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不让她说吗?是让于华难堪下不来台吗?

你倒怪怜香惜玉的。

于华连声问道:“真的?真是这样的小曼?要是我说,我不介意,你可以不用来公司,你会不会答应不拆伙?”

林小曼又瞪了男人一眼,看吧,人家这么乞求,你好意思不答应吗?弄得好像她很不讲道理似的!

“我已经做了决定。”

她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这股不悦不光是对于华的,还有对高建军的。

于华很是失望的看着高建军,柔声道:“建军,你劝劝她呗!”

林小曼霍地抬头,冷冷的道:“你们很熟吗?”

于华被这冷声质问吓了一跳,好像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看破了一样,她嗑嗑巴巴的说:“还,还……”

高建军淡淡道:“不熟。她是你的朋友,我们见过几次。”这时候不撇清什么时候撇清?

高建军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他曾经去公司借过钱,她私人还帮着凑了一部分,可现在他说跟她不熟……

不过,细想想,也真不能算熟,她去找过他几次,他都忙着没说上几句话,他们加起来见面的时间总共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真的不算熟悉。

于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嘴唇翕翕,不敢置信的说:“建,建,”想到林小曼那句你们熟悉吗?她咬着唇改了口道:“你说我们不熟?你……”

高建军微微叹了口气,刚才他不该拦着小曼的……

现在这样,不是更让她难堪?他不也一样难堪?

他缓了口气,淡声道:“于华,就这样吧,你回去想一想公司那边,”他看了眼小曼,她扭过头不理他,他只好接着说:“还有婚纱店,你都考虑下要哪一间吧!”

他站起来,拉着小曼也站起来,“我们就先走了,饭钱我已经结完了。”

林小曼跟他生气,不肯动弹,他推着她往前走,还哄她道:“回家随你怎么样?让你打几下还不行?要实在不行,我跪算盘……”

声音渐渐远去,于华听到他低三下四的哄林小曼的声音,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那么骄傲的,自信的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宠林小曼?

她趴在桌子上,小声哭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和她不熟。

不熟。

怎么就不熟了?她不服气的擦干了眼泪,肯定是因为林小曼在旁边,他才不好说熟的。

于华一个人坐在那里,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林小曼可不知道她不停的在给自己找着理由,她一路上冷着脸都没有搭理高建军。

别听他刚才好像在哄她,连跪算盘的话都说出来了,事实上,她明白那话是说给于华的,好像他们夫妻关系多么亲密。

可你怎么不想想,在于华的眼里,她得有多不讲理?

回到家,高建军哄她:“还生气呢?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着毕竟你们也好几年的朋友了,怎么也要给她留点面子……”

林小曼斜昵着他,“那你怎么还说不熟?你应该说她很熟很熟,熟得都差点……”

讥讽的话没说完,就被高建军把嘴堵上了。

好一会,林小曼才挣脱他,眼圈委屈的红了,“怎么?这回你不觉得是我瞎想了吧?”于华的目的这么明确,瞎子这回也看得出来,他要是敢跟她说她瞎想。她非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高建军搂着她道:“不,不是你瞎想,是我想少了。”

他叹了口气,“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和她见面了。”以前也都是她去找他,最早还是小曼托她给送东西……

他还觉得委屈呢,他啥也没干呢就招惹了这么桩事。

本来是想着给双方留些脸面,不把这事揭破,和平分开。可现在看来,倒是想的太美好了。

第二天她在家里窝了一天,等到第三天,一大早齐明书过来找她,“于华说,同意拆伙了。不过,她要品牌,还要工厂的一半所有权。”

林小曼正在吃早饭,她把高建军送走后,自己又睡了个回笼觉刚起床。

“她股份本来没有咱们多,她要这么多也不怕撑死!”林小曼哼了一声,“行,她要也可以,拿钱来买不属于她的那部分。我正好全部撤出,我要钱!”

齐明书为难的看着她,“你要全撤了,可就剩我了,我怎么办?”

林小曼面对于华可以理直气壮,谁让她觊觎自己的男人了,可对齐明书,她还是愧疚的。

“你要是不想和她合伙,就让她也拿钱出来把股份买下好了。有了钱,你可以回省城重新开一家服装公司。”林小曼给她建议,“现在公司的位置,出国这块占优势,但这种生意挣得是快钱,也就几年的事儿,以后,公司还是位于交通便利的地方比较好。”

齐明书苦笑道:“于华哪有这么多钱啊?”他叹了口气,“这样吧,让她出钱把你的部分买下来,然后她占大头,我先在外贸这块挣点快钱再说。”

林小曼歉然道:“我还得去找付师父,跟她说一声,幸好她只是技术股。”

于华根本不想和林小曼面对面,她觉得很丢脸,不想再看到她。同样,林小曼也不想再见她,何必自找尴尬呢。

齐明书在中间跑了几天,最后找了律师和公证处,三个人拆了伙。

工厂齐明书和于华各占一半。外贸那块归齐明书,女装品牌归于华。

二人把属于林小曼的那部分折算成钱补偿给她。

签上协议,做了公正,林小曼拿着那薄薄几页纸,心里既觉得轻松,又有些挫败。

她来到这个年代几年,却一事无成,差点连老公都失去,幸好她警醒……

齐明书觉得,多条朋友多条路,何况于华家在当地确实有些能量。因此他提议,“咱们虽然拆伙了,但以后还是朋友。今天我请客,大家好好聚一把,以后再见面,不再是合作伙伴,没了这层利益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于华想要说不去,可她忍不住把自己和林小曼相比:她都去我凭什么不去?

她除了钱什么都没了,我是成功者,我怕什么?

去!

她略带了些挑衅的看向林小曼,“行啊,就怕有人不高兴不想去。”

林小曼无所谓,不光公司,连婚纱店她也拆分了,现在她是一身轻松。

她偷摸问齐明书:“婚纱店我也不想做了,和她的店挨在一起,以后怕还是有矛盾。你要不要?你想要我转给你?”

齐明书苦笑:“我不要……”

看她有些失望,干脆提议道:“你那家店挺挣钱的,要是你同意,我看让建华和玉容留下得了。”

他小心的觑着林小曼的脸色:“他们日子挺难的,陶婶身体不太好,去年生病欠了不少钱……”

他和高建军给拿了些钱,可是陶玉容挺有志气的,说啥不肯要,最后好说歹说是借给他们的,这才收下。

可是除了他们的,听说外面还欠了不少,陶玉容自打母亲生病就把工作辞了,又要照顾母亲又要是照顾孩子,就王建华一个人挣钱,确实不太宽裕。

林小曼当然不会揪着几年前的事不放,人家都结婚有孩子了,她很大方的道:“那我让建军问问他们吧。要是他们愿意留下,就给我个本钱就行。反正我从婚纱店里也挣了不少的钱。”

齐明书看着她大笑起来:“行,你现在是富婆。”这一次退股,她可是拿到了不少的钱。

之前以为公司盈利不太多,可找专业人员核算过后才知道,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钱太多,齐明书和于华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特别是于华,所以签约的日子往后推了好几天,二人分别去赎的钱。

听说,于华贷了款……

林小曼觉得,她很有魄力,比许多男人要强得多。

就比如,眼前这个男人,借了一些,还欠了她一些……

听到林小曼损他,他不由叫屈,“她在当地有人脉,能贷出来钱,我没了这厂子啥也不是,谁贷给我啊?”

而没有拆分前,于华肯定盯着他,不能让他拿厂子的固定资产出去贷款。

齐明书嘀咕:“和你们两个女人在一起,我太难了。当初我怎么就听信了你的忽悠呢你说说?”

他这么一说,林小曼又有些愧疚了。“我准备开饭店,要不,你欠我的钱就当股份了?就当我补偿你了。”

齐明书一喜,“你说真的?”其实二人的头花生意还在一起并没有拆分,也从来没有过矛盾,而且还很挣钱,所以齐明书是真愿意和她搭伙做买卖。

第二百八十二章

林小曼不用再去公司了,她一点失落的感觉也没有,因为她开始忙着找起房子来。

高建军有些无奈,“咱们刚搬来,这里住的还不错……”

可是他没说完,就在林小曼不悦的目光里败退下来,在她想来,这房子是于华帮租的,里面还有于华的气息,她不想再住下去了。

没过多久,她就打听到离这里不太远的一片新建好的楼房有房出售,她去看过房子后,直接拍板订下了一个面积96平房米的三室一厅。

房子她选的是三楼,因为楼与楼的间距很远,不存在采光不好的问题,三楼一样挺亮堂。

其实她是选五楼的,可高建军坚决反对,他是想以后父母能过来住的时候,三楼住着会方便一些。

不过,这话他没跟小曼说,他列出的理由是,“时间过得最快了,等咱们年纪大了以后,你就会后悔当初没买的楼层低一些。”

等他们年纪大,要好几十年呢,到时候怎么可能还住这个房子?说不准都搬了好几次家了。

房子买下来,接着又请人装修。

装修是个费时费力的活,而且现在的装修风格她很不喜欢,她和装修师傅讨论了好久才定下来怎么动工。

同时,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买下了一个五百八十多平的上下两层的门市房,一起装修,准备开火锅店。

齐明书听说过很是吃惊,“你买这么大面积的房子?开饭店一半就足够用了吧。”

林小曼却知道,这一片没过多少年就会成为中心中的中心,房价高着呢,现在买不会吃亏。

她给齐明书透了个底,“其实你要有闲钱,可以在省城好地段多买几个门市,将来收租当包租公也能过得很好。”

齐明书呵呵两声,对她的建议嗤之以鼻,他这么年轻有为的人,怎么可能指着租金过日子?

“我来找你,是那家婚纱店的事。”

林小曼一时没反应过来,“婚纱店?婚纱店怎么了?”

“你不是说,不想要那家店了吗?”齐明书没好气的说:“你还说让建军问问建华和玉容愿不愿接手?你都给忘了?”

林小曼恍然大悟,她拍了拍脑门,懊恼道:“你看我,这记性。唉呀我都忘了跟建军说了,今天晚上我就跟他说啊。”

齐明书没好气的说:“指着你,黄花菜都凉了。这事,我已经跟建华和玉容说过了,他们也商量了好几天,昨天说愿意接手。你看看,多少钱合适?我好告诉他们去。”

齐明书没说的是,当初王建华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你和建军,我们哪有钱?”就是借,这么一家效益很好的店,也得不少钱,他们本来就欠了外面不少钱,再借怕是不太容易。

齐明书好一通劝说他,最后还拍着胸脯说:“至于钱,之前的你不用急,咱们是这么多年的哥们了,我又不急着用钱,就是小曼那,也是不急的,她刚得了一大笔钱,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你就放心吧!”

他顿了顿,道:“就是这婚纱店兑店的钱,估计也就一两万的本钱就行了。我手里不有一些,先给你拿一点,其余的你就欠着小曼的,慢慢挣了钱再还她就是了。她肯定能同意,你别看她,好像挺厉害似的,但心特别软,特别重情义。”

王建华听了直摇头,“不行不行,我本来就欠了你们这么多钱了,再不给钱,那不成捡便宜了吗?不行不行!”

齐明书想了想,就教他贷款的这一招。

王建华还是不干,“那也是我占便宜,哪有先拿人家的店贷了款再还人家钱的。要那样,不如让她自己拿店去抵押更好?”

齐明书哭笑不得,“她要是想自己经营也不用贷款她又不缺钱,她就是不想干了才想出兑出去的。这么好的店,兑给别人不是便宜了别人吗?我这才想到你的,你说说你……”

他想了下,还是略微透露了些她和于华拆伙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一但闹翻了,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小曼别看平时好说话,这熊脾气更完蛋,因为两家店是挨着的,她不想和那人碰面,再说这两家以后竞争就肯定得挺激烈的,这都不用寻思……”

王建华有些惊讶,“她们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弄的那么僵?你们成天在一起,没听说因为啥啊?”

齐明书打了个哈哈,“这我可不知道。女人嘛,针鼻大的事都能闹翻了,咱管那么多呢。我就是觉得这店给别人,太可惜了,你们日子过得紧巴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可要不要,真的太白瞎了。这店干了好几年了,在市里都挺有名气的,又不用她天天去店里看着,时不常的过去看看就行,你还是回去和玉容好好商量商量吧!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你就想想,小曼这些年,啥时候干过亏本的买卖?”

王建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对她还真信任……”

齐明书有些得意的说:“那是当然,说明我眼光好……”

他话没说完,就被王建军打断了,“唉我说,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我可跟你说,朋友妻不能欺……”

“呸!”齐明书啐了他一口,“龌龊不龌龊?我们是朋友,知道啥是朋友吗?就像我和你一样!还看上?呸!我是那么没品格的人吗?建军那是我兄弟,小曼那是我嫂子!”

王建军憋着笑道:“我看你一口一看小曼叫的这么亲切……”

“你懂啥?我叫啥那也是分时候的,嫂子我也叫,小曼我也叫,有时候还叫小林呢!”齐明书不耐烦的跟他挥了挥手,“你回去好好行思行思,别一天婆婆妈妈的,那面子能当饭吃不?那能让老婆孩子跟着自己过好日子才算好样的!你自己回去琢磨去吧你!”

别说,王建华回家,还真就和陶玉容说了这事,他怕陶玉容觉得伤面子,可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在意。

“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莫不是你还记着我喜欢过建军哥的事?”陶玉容的话让他直摸鼻子,“没有,哪有的事,我早忘了。”

“那不就得了。我倒是觉得是件好事。可就像你说的,咱们没有钱,这倒是难办。”陶玉容歉疚的看着他,“要不是我妈,也不会拖累的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因为这事,王家父母断了对他们的资助,觉得那就是个无底洞。

王建华握着她的手,“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啥?”他又道:“虽说老齐是这么说的,可你还是抽空过去看看,虽然不可能打听到确切的,但看看店里也行啊!”

陶玉容答应了,随后的几天去店里和隔壁都看过了,因为是刚过年,属于淡季,这时候很少有正月结婚的,所以店里冷冷清清的。

她有些担忧,“不会是生意不好才不想做的吧?我去了几次都没人,连服务员都是换班上班的。”

“不能,老齐说怎么也得三四月份以后才能有生意,到了五一到十一这段,生意特火爆。可能现是不是季节。”

陶玉容想了想,“也是,老齐不能糊弄你。那你怎么想的?”

王建华苦笑,“这么好的事,我倒是想拿下。可这没钱,没底气啊!”难道要真的欠着人家的钱吗?或者听他的建议,拿着人家的店贷款给人家?

陶玉容犹豫了一会,“我倒是觉得,可以这么做。”看着王建华盯着她,她咬着唇犹豫着说:“我觉得,她们拆伙,弄不好是因为那个女的,和建军哥之前有点什么事……”

看王建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忙补救道:“也许是她单方面喜欢建军哥也说不定……你知道的,女人这方面很敏感的,林小曼那个人,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要真是因为这个,她不想和她挨着,甚至不想看到她也是可能的。”

就像她和林小曼,几年都没有碰过面,他们男的在一起时,也从来不带家属。

如果按这样说,那就可以拿这个店去贷款,想必林小曼也是愿意的。

这才有了他托齐明书过来打听的事。

林小曼听了齐明书的想法,眨了眨眼,一时没说出话来,好半晌才好笑道:“你可真会替他们着想,算计我倒是算计的门清。”

齐明书呵呵装傻,“我这不是为了双方考虑吗!他们也太难了点,而且又能让你尽快脱手,这不是你常说的双赢嘛!”

林小曼斜着他,“我要是往外贴要转让,立刻就能转出去你信吗?”

“呵呵,信!不过,我知道你也是想帮他们一把,要不然我也不能帮着出这个主意。其实,分期给钱最划算了。你把服装店给你大姑姐不就是分期嘛!”

林小曼无语,瞪了他一眼:“你也说了,那是我大姑姐。”陶玉容是她的什么人啊?

“这不是看建军的面子嘛!”

林小曼没好气的说:“行,那就这么办。”不过那房子是租的,能贷多少却是不好说,那要看王建华自己的能量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王建华是当地人,父母条件不错,当然这三十年不是白呆的,过了几天就告诉高建军,等到出了正月就可以办贷款。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回占你们的便宜了。”

以前他可比高建军条件强多了,常会借给他钱周转。可现在,他心里暗叹了口气,怪不得有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

高建军明白他的心情,当初不如自己的好朋友,现在处处比自己强,他的自尊有些受不了,所以自打他调进市里,二人也没见过几次面。

一来他忙,二来他约过王建华几次,他都说家里有事拒绝了,后来在市局碰上王建华,他竟然装着不认识自己,这才让高建军意识到,他们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也许,在当初王建华和陶玉容结婚时,这种隔膜就有了。不是高建军对王建华的,而是王建华对高建军的。只是那时二人离的远,本来就一年见不上一面,现在离着近了,这种疏离感就凸现出来了。

“占什么便宜,”高建军当不明白他的心情一向爽朗的笑着,“那些年我还少占你便宜了?咱们哥几个,说这些干啥?要当初我像你这么想,我能有现在?说不定早就撑不下去了我。”

王建华想了想,笑道:“你说得也对。”

想让对方心理平衡,最好就是让他觉得我比你惨。现在是做不到了,但想想以前他的那些窘事,王建华也能找找心理平衡。

正月十五单位不放假,高大姐打来电话,说是高妈让小曼回去过元宵节。

高建军回家问:“我是回不去,你回不回去?”

林小曼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不回去,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高建军摸了摸她的头,“我们那天都要出去维护治安,回家怕也得很晚了,你一个人也没意思,要不就回去吧!你要是不愿意回咱妈那就回你家去。”林小曼摇了摇头,“不行,去年我爸元宵节的时候不好受,我想回去看他,你妈还不让,说我回去看灯妨老公公你忘了?”

其实,除了这个,那天母亲非逼着她去给嫂子道歉,让她心里一直有个心结。

“那都是老思想,”高建军虽然这么说,但没再动让她回娘家的事,而是道:“那干脆去大姐那吧!县里也有秧歌啥的,一样热闹。”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家呆着。”林小曼斜睨着他,“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这市里就这么大,还能把我丢了是怎么的?”

其实她想说你老让我走,不会是你有什么事吧?

想想这玩笑话还是不要乱开的好,她就把话咽了下去。

高建军弹了弹好的小鼻子,好笑道:“行,你厉害,你丢不了,我不管你了成吧!”

林小曼往他身上蹭了蹭,小声嘀咕,“那可不行,你不管我谁管我?”

林小曼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元宵节的那天大早上,高大姐打来电话,说是高妈带着牛秀兰,还有大宝二宝到城里来过元宵节来了。

高建军一早上接到电话,赶紧请了会假跑回来告诉媳妇,让她中午好去接站。

林小曼一脸懵的看着他,“怎么说来就来了?之前也没个信儿?再说这大过节的不在家,她们跑出来干吗?”最后这句话里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高妈是婆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牛秀兰和两个双胞胎啊?

要带也该是带高爸和明月才对。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过节把老伴自己扔家里了……

林小曼心里这么一瞬想了许多,扁着嘴看向高建军。

高建军一脸的不自在,他头转来转去,不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那啥,那天我往村里打电话,跟咱妈说咱们不回去了……”

林小曼看着他点了点头,对啊,然后呢?

高建军摸了摸鼻子,吭吭哧哧说:……后来,我就说,市里十五可热闹,让她们来这过个十五。”他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老娘会真来。

林小曼气鼓鼓的瞪着他,她说呢,怎么就突然跑过来了?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高建军讨好道:“媳妇,这两天就辛苦你了,等他们走了,我给你做一月的饭刷一个月的碗。”

林小曼哼道:“你能连接在家吃一个星期饭都是多的,就会说好听的。难道你不在家我要饿着不成?”

他忍不住乐了,看她眼睛又瞪起来,忙挠挠头想了想,“那我洗一个月的衣服,以后家里的衣服你不用洗,都攒着我回来洗,那成吧?”

林小曼又哼了一声,行不行的人都来了,她还能把人撵出去不成?

她烦臊的挥了挥手,“行了你赶紧上班去吧,家里事不用你管。”

高建军松了口气,媳妇就是过年累着了,又惹了一肚子气这才不想回去过十五,结果可好……

不过她既然说了不用他管,那就是真不用他管。

高建军放心的上班去了。

林小曼赶紧收拾屋子,然后出去买菜,她们家里和别人家可不一样,家里吃的都得现买,来了这么多人,她怎么也要买些肉啊鱼啊之类的回来。

买了菜回来,分类放好要做的,就急匆匆的去了火车站。

她没进站台去接站,就等在出站口外面,高妈和牛秀兰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高妈身后还背着个大三角袋子。

“嫂子你怎么不进去接我们呢?这家伙给我们累的。”牛秀兰一边说,一边把抱着的二宝塞给林小曼,“让你大娘抱吧,妈这胳膊都要折了。”

林小曼可抱不动这小豆包,抱了几秒钟就把他放下了,“妈,我爸怎么没跟你们一块来?”

高妈放下孩子,卸下三角袋子,喘了口粗气说:“他来干啥?家里离不了人,他搁家呆着呗!”

大宝和二宝被放下,就一扭身各自抱着妈妈和奶奶的大腿要抱抱,高妈骂道:“多大了还老要抱,自己走!”

话是这么说,还是把大宝抱起来,吩咐道:“小曼,这袋里是能你们带的东西,你拿着,咱赶紧走吧,这两孩子一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早就吵吵饿了呢!”

林小曼看着这装得满满的大三角袋子,眼角抽了抽,伸手拎了拎试试,嚯,足得二十来斤,也难为高妈又是抱着孩子又是背着袋子。

她也顾不上自己穿的衣服实在不适合背这袋子,费力巴力的把包背上,这才苦笑道:“咱走吧,上那边打车去。”

她来时是坐的公交车,可回去又是孩子又是这三角兜子,她可不想一路这么辛苦。

高妈说:“打啥车啊打车?不是我说你,小曼啊,你咋这么不会过日子呢?咱啥家庭啊?上来就打车,那过去别说有公共汽车,我们一色都是搁腿量啊!”

被训了一通。

牛秀兰咧了嘴笑,“嫂子,你这小体格子不行啊,你别光跟城里人学美,你得体格子好才行。你看你那屁股小的,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孩子……”

最后一句她声音低了下去,林小曼戴着围巾,也没听清。倒是高妈离着近,把这话听在耳里,狠狠瞪了她一眼,无声的骂道:“在外面呢,闭上你那臭嘴!”

林小曼没听高妈的,走到路边就拦了辆出租车,高妈虽然不高兴,可小曼一句:“妈,快上车吧,人家等着呢!”她就赶紧抱着孩子上了前面,生怕人家司机等急了不高兴。

林小曼把三角兜子放进后备箱,这才上车坐下,告诉师傅要去的地址后说:“妈,把大宝放后边吧,前面太挤。”

“不用不用,就这样行,不挤,他才多大的小人。”

市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出租车驶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她租住的这个小区。

牛秀兰一进屋,连二宝的帽子都没摘,棉袄也没给脱,就挨个屋转悠着,“我的乖乖,这房子是租的?看着像自己家似的,那这家俱也是租的?”

林小曼一边帮大宝二宝解围巾,摘帽子,一边说:“有房东的,有自己买的。”

“我说嘛,这房子不错,比我们在边境市看的那几家都要好。”牛秀兰说:“今年挣了钱,我和小四就在那边买个比这大些的房子,到时候孩子们都有地方住。妈,到时候你也去啊!”

“我不去,你把孩子和小四照顾好了就行。”高妈说着把三角兜子拎进了厨房,“知道你们可能没啥玩意,就带了些咸菜和干菜。”

林小曼笑道:“那可太好了,就缺这些呢!”

其实县里房子里也有,可当时他们拿不了,后来就一直没回去。

高妈看到厨房摆了好几个小盆,里面分别装了排骨,肉,鱼,鱼是冻的正在货冻,肉和排骨都是新鲜,“这都是刚买的?”

“是啊,建军回来说是你们要来,我就赶紧去买了菜送回来,又去了车站。”林小曼接过高妈手里的干菜,“我来吧,妈,中午要不出去吃吧,这饭店有家饭店味道挺不错的。”

大宝二宝一个劲的喊饿,她现做饭,怎么也得一个小时才能吃上,要是对付,就怕高妈会有意见:噢,我们难得来一趟,就给我们吃面条?

高妈说:“出去吃啥,这不都现成的吗?”

“可两个孩子不是都饿了吗?”

“没事,有啥吃的先给他们垫吧一口就行。”

林小曼就去翻了几包饼干出来,“先吃几块饼干吧。”

既然不出去吃,她就赶紧先把米淘了,焖上米饭,又开始切肉。排骨和鱼她准备晚上再做,中午炒个溜肉片,再来个鱼香肉丝。

她做饭的功夫,高妈看着两个孙子吃饼干,牛秀兰挨屋转,不时的拉开抽屉,打开柜门看一眼,“哟,嫂子抹的这些东西可真全乎,我都不认识这些是啥玩意?”

“呀,嫂子钱可真多,都直往外冒,就这么放抽屉里也不怕丢了。”

“嫂子这柜里还收拾的挺干净的,这衣服叠的怪板整的。”

“啧啧,嫂子的漂亮衣服还真多,这件我也能穿吧?”她说着拿出一件红色高领毛衣,拿着在身前比量来比量去,最后还美滋滋的套在身上,出去客厅显摆去了,“妈,你看我嫂子的衣服,我穿是不是也挺好看?”

高妈刚喂了二宝一口水,一扭头看到她那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脱了!那是你嫂子的,你穿那能好看吗?你看看你那肚子,跟个游泳圈似的,还好看呢!”

林小曼在厨房里听到动静,就伸头往外看了一眼,当地脸就黑了下来。“秀兰,你怎么不经我允许就随便开我家的柜子?”

试穿她一件衣服她不觉得什么,可私自开柜门她就不能容忍了。

你知道有没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看的**你就开?

牛秀兰撇了撇嘴,“不就一件衣服吗?我试试能咋的,脱下来就是了。”她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她以为小曼不高兴,也是因为自己穿了她的衣服。

林小曼的额角直突突,她没好气的说:“你要喜欢,这衣服送你就是了。不过,你不要随意开我们家的柜子,这是教养问题。我上你家去,随便乱翻东西,你会高兴吗?”

高妈也意识到这一点,她早就说过她多少回她这个毛病,当即道:“小曼说得对,你这毛病可得改一改,招人烦,哪有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牛秀兰有些委屈的说:“我也没翻别人家的,这不是我嫂子家吗,跟我家有啥区别?”

林小曼气乐了,“没区别?那我怎么不见你们挣了钱拿给我花呢?”

她不稀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缩回头接着做饭去了。

高妈训斥道:“就是,没区别你倒是把那钱都给我们分了啊?”

看她嘴巴乱动,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高妈气道:“你再这样,就坐车回去吧!我可不想跟着你丢人现眼。”

牛秀兰这才不吭声老实了。

四十分钟,米饭焖好了,林小曼也做了四个菜。清炒肉片,鱼香肉丝,酸辣土豆丝,蒸鸡蛋羹。

牛秀兰看了一眼,“嫂子,你这菜不是一样吗?”她指着清炒肉片和鱼香肉丝说。

“味道不同。妈,你尝尝看这肉片,挺清淡的,还不老。”林小曼心想,要不是着急,也不会做这两道菜。

高妈吃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吃,来,大宝二宝,你们也吃,大娘做的饭可好吃了。”

林小曼心里有个奇怪的感觉,只要有牛秀兰、高秀梅在,她总会对旁人多了几分容忍度,这两人好像天生就是来衬托别人的好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缺肉吃

下午高妈和牛秀兰各带着一个孩子在两个房间里休息。

林小曼觉得,不管住在哪都有两个屋,就是为了给家里来的亲戚们准备的。就像现在,她只能在沙发上蜷缩着躺着休息了一会。

然后和面,切菜,剁肉馅,准备晚上包饺子,因为中午高妈说了一句:“这过节就得包饺子才像个过节样。”

牛秀兰睡够了,爬起来,到厨房抱怨道:“刚睡着没一会,嫂子你剁肉的动静就把我吵醒了。”

林小曼淡淡道:“我三点才剁肉馅,你一点多点就躺下了,你打算睡到几点?”

因为晚上要去看秧歌,所以饭要早些吃,林小曼怼了她一句,看她矗在那不动,没好气的说:“你站着干啥?就不能帮我包饺子?晚上不想看秧歌了?”

牛秀兰就抱怨说:“嫂子你也真是不把我当外人,我来你家你还让我干活。”

林小曼说:“我拿你当外人,你倒不把自己当外人,有外人上别人家随意翻人家的柜子吗?”

牛秀兰坐下嘀咕道:“我就不翻了那么一下,嫂子你可真小气。”她说着,就要去拿擀好的饺子皮,被林小曼拿擀面杖敲了手一下,“去洗手去。”

牛秀兰撇了撇嘴,一双手在眼前摆弄来摆弄去,“不埋汰……”不过看林小曼瞪眼,她还是乖乖的去洗手了。

林小曼有些心累,这个女人,从来都这么厚脸皮,你要是不厉害点,她能骑到你头上拉屎。

咳咳,这话是难听了点,不过说的是事实。

林小曼看她洗了手,坐下包起饺子,就说:“我先把排骨做上,你自己先包着。”

她准备晚上做糖醋排骨,煎焖刀鱼,再拌个凉菜,切一盘香肠。

牛秀兰抻长了脖子,看她准备了什么菜,看到菜还算丰盛,不由高兴起来,“嫂子,我就知道上你家能吃到好的。”

这话让林小曼哭笑不得,说得她好像之前在高家吃的很不好似的。

接着牛秀兰的话让她一怔,“咱妈你还不知道嘛,抠索的,你们一走,我们一天也吃不着几块肉了,咱妈说是年都过完了,谁家天天大鱼大肉的吃起没完……”

她不满的嘀咕着,“也不知道那些肉冻了不吃干啥?外面现在都放不住东西了,那化了还能好吃?”

林小曼皱了皱眉,她走的时候,高妈的棚子里,确实还有不少冻货,有年前老俩口特意做的熟食冻的,还是她回去时买了不少肉和鱼冻上的。

这个季节,外面还是很冷,可冻人不冻地,冻货可是冻不大住了。

高妈正好出来到厨房,听到这话就气的骂她道:“有多少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这么一大家子,天天有肉,你还不满足?还想吃啥?”

牛秀兰嘀咕,“哪有多少?每次都是土豆丝,炖酸菜,要不就是白菜片,想找两片肉都不容易。”

高妈气得肝疼,“那大猪爪子,没把你撑着!”

林小曼不理这二人,这两个人,肯定说话都很虚乎,说没吃肉的,怕是夸大其词。说给肉的,怕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多。

“妈,”她打断高妈数落牛秀兰的话,“你帮我把那蒜剥了呗?一会拌凉菜用。”

高妈扭着头,“哪儿……噢看着了,扒多少啊?”

“一头就够了。”

高妈扒起蒜,也忘了数落牛秀兰了,林小曼耳根里又清静下来。

谁想到,只安静了那么一分钟,牛秀兰属于一会不说话就难受那种人,她又开始说话了,“嫂子,明天我们上你公司去参观参观呗?”

林小曼把公司股份出售,自己撤出来的事,还没有传到老家,家里人也都不知道。

牛秀兰听到高建设多次说过二嫂的公司和厂子多大多气派,一直很羡慕,想去瞧瞧,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林小曼没想到她会想去工厂参观,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怕是不行,我刚从公司里退了出来,现在,我和那公司、服装厂都没关系了,也不好带你们过去了。”

高妈一怔,“退了出来是啥意思?”在她想来,那就是个生蛋的金鸡,傻子都知道得牢牢握在手里才行。

牛秀兰惊讶的大叫:“啥?你不干了?那么挣钱的买卖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二嫂你是不是傻了?”

林小曼气得直朝她翻白眼,她没好气的说:“我再傻也没有你傻!”

高妈瞪了小儿媳一眼,转头对小曼说:“到底咋回事?不是去年才干的吗?我记着建设说过,你那厂里说是好多人都去进货,咋说干不干了呢?之前也没听你们说过啊?”

林小曼解释道:“是前几天刚分开的。”

高妈说:“因为啥啊?”

牛秀兰赶紧也问:“对啊,到底因为啥啊?”她有些遗憾的说:“嫂子你说,你要是不干,给你们也行啊?这么挣钱的买卖,真白瞎。”

林小曼没理她,“妈,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我服装厂那边不干了。你们要是想逛,明天我带你们去街上逛逛吧,市里头大,高场也多,还是挺有逛头的。”

高妈心里存着心事,想多问她几句,就听到牛秀兰那边不停的小声嘀咕着,“咋就不干了呢?我还想着多订点货呢?这可咋整?嫂子你也是的,咋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下我们可找谁去……”

她听的心烦,忍不住道:“你闭嘴,你二嫂干不干的,还得提前通知你一声是咋的?你脸咋那么大呢?”

牛秀兰不吭声了。

林小曼也听到了这话,她笑道:“秀兰,你要是想订货,可以去找之前那个齐厂长,看我和你哥的面子上,别人不给货,你们他也得给。”

要知道现在出货的速度赶不上卖货,不认识的人拿了钱来都买不着货。所以说她退出来确实是损失了不少钱。

牛秀兰一听这才高兴了,“哎呀,真的呀?那行,到时候我们就提你和我二哥的名了。”

等到大宝二宝都睡醒了,牛秀兰进屋去看儿子,高妈才小声问:“小曼,那个啥,你能不能跟那个厂长说说,我也想订些货。”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看秧歌

林小曼顺口答道:“可以啊?想要多少?”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妈,你订货干啥啊?你也想和我爸去边境市?”

高妈往外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不是,是一个老乡托我帮的忙,这事,你别跟别人说,你爸和人家不对付,不让我跟人家来往,我是偷着帮的忙。”

林小曼有些惊讶,但她又不好刨根问底,“行,妈,我知道了,我谁也不说。你把那人名字,和要订的货的数量告诉我,我跟老齐说一声,让他给备出来。”

她顿了下道:“不过,这钱得照常交才行。”

她可不好意思再说让老齐赊货的话。

高妈愁眉苦脸的说:“他哪有钱啊?你不能和他说说,先赊着?当初建设他们不都这么干的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何况当初赊货也是有限额的。

林小曼有些犯难,“妈,现在那买卖可没有我的了,我也不好跟人家开这个口。妈,你那是什么老乡?要是特别近,你特想帮这个忙的,就让建军和他说一声?他和建军是同学,关系很好,只要建军开了这个口,应该就能行。”

她看高妈有些不高兴了,就一杆子支到高建军身上了。

你儿子要是愿意帮这个忙就帮,反正她是不想夹在中间难做。如果是高妈自己要赊,那她当然二话没有,可现在……

高妈沉默了几秒钟才说:“这事再议。”

做好饭,她喊高妈吃饭,“你们先吃,我炸点元宵。”

现在当地只有元宵,没有汤圆,她觉得炸出来的要比煮着好吃多了。

高妈就喊了那娘仨吃饭,高妈带着两个小的去洗手,牛秀兰进了厨房,看林小曼背对着她炸东西,她就用手掂起一块排骨吃了,正好二宝先洗完手,看到妈妈在吃排骨,急忙挤过去,“我也要……”说着小手已伸到盘子里抓了一块排骨,弄了一手的汤汁。

大宝然后看见了,也有样学样,瞬间两个孩子刚洗的手就沾满了黏糊糊的汤汁,嘴角也都是,林小轻回头看了直皱眉,“秀兰,你就不能用筷子给他们夹吗?你不在家的时候,咱妈伺候孩子可精心可干净了,你看看你……”

高妈跟过去,气得真想照着牛秀兰的后背给她两下子,她嘴里小声的骂道:“跟猪似的……”

大宝吃着排骨,飞快的爬到凳子上,小手把凳子上的垫子抓得立刻污脏一片,他站到凳子上,指着林小曼喊道:“大娘我要吃元宵!”

不能拍孩子娘,还不能拍孩子吗?高妈气得照着大宝屁股后面就是两巴掌,“吃吃吃,跟你娘一样,你个吃货。你看看你把会垫弄得,回头你大娘还得洗……”她说着去拿了抹布,给大宝擦干净手,去擦坐垫。

而牛秀兰一边啃排骨一边说:“我二嫂也是,闲得没事铺这玩意干啥?弄脏了还得洗。”

林小曼觉得她的心突突跳得厉害,要是她有孩子,肯定不会像牛秀兰这样,惯成什么样了?看看那脏的,简直没眼看。“妈,别擦了,撤了吧,晚上让秀兰给我洗干净了。”林小曼说牛秀兰:“看你这看孩子劲,我都替你发愁。”

牛秀兰不以为意,“我们小时候没人管,不也长这么大?”

是啊,可你那处处不讲究没教养的劲,真的走到哪都让人厌烦。

可偏偏,她没有那个自觉。

林小曼只吃了几个饺子,就不愿意再伸筷子,高妈一边自己吃一边照顾两个孩子,吃得也不算多,只有牛秀兰,那是敞开了肚皮使劲吃,这让她觉得,或许她之前说的没错,高妈没舍得给他们吃太多的肉。

高妈帮着林小曼一起收拾碗,然后穿衣服准备出去看秧歌。

“咱们上哪儿看?”牛秀兰问,“远不远?”

林小曼说:“之前我听说这附近就有两家单位,每年扭秧歌的都会过来扭一阵,咱们就去那看看好了。大概走路二十分钟的样子,不算远。”

牛秀兰说:“这还不远啊,就快赶上咱村到乡里的距离了。”

这一年的正月十五,并不算冷,但出去没走几分钟,天天就开始飘起了雪花。

道路上到处都是出来看秧歌的行人,大宝说:“这么多人啊?比乡里大集上人还多。”

二宝说:“笨蛋,这是市里,当然人多。”

牛秀兰笑道:“就是,幸亏你大娘搬到市里来了,要不然,咱上哪看这么多人去!”

她们出来的早,可有人比她们还早,等到了那家大单位附近,发泄那附近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别说看秧歌了,就连后脑勺也能只看最后这一圈人的。

“来了来了,秧歌来了。”有人喊道,人群随之移动起来。

听着吹锣打鼓的声音越走越近,大宝急得直跳脚,“妈妈,抱抱,看不着。奶奶抱,宝宝看不见。”

高妈把大宝抱起来,牛秀兰随之抱起二宝,可还是看不着,两个孩子急得直嚷嚷。

高妈说:“往前挤挤吧,秀兰你看好了孩子,小曼你跟着她,我不放心她各个看孩子,一会就在这儿见面。”

林小曼不放心高妈,“妈,要不然我抱着大宝吧!”

“不用,你跟着秀兰就行。她那个马大哈……”

很快,她们就挤散了。

她揪着秀兰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着她往前挤,这个大嗓门一边横着膀子往前挤一边大声喊“让让啊让让了……”

也就是这时候的人大多朴实善良,这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后,指不定就得被人骂一顿踹几脚……林小曼心不在蔫的想着。

终于挤到前面,牛秀兰松了口气,嗓门特大的说:“哎呀这扭得真好看,比咱乡里好看多了……”

林小曼跟在她斜后头,也松了口气。

牛秀兰抱累了,把孩子放到地上,林小曼提醒道:“你累了我抱着他吧,人太多了,别一会挤丢了。”

“不用,就搁我脚前呢,你看他高兴的直蹦。”牛秀兰笑得哈哈的,旁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抱起来是没法蹦,林小曼就说:“那你可看好了他啊。”

“知道知道,你咋跟咱妈似的这么磨叨呢?”

林小曼无语,却还是时刻注意着二宝。

第二百八十六章 真的是巧合吗?

一个秧歌队扭完走了,人群慢慢散了些,有在这等着下一个队伍的,有跟在这只队伍后面的。二宝扯着牛秀兰的手非要跟着,直嚷嚷着:“妈妈,再看一会,看一会嘛,走,走啊!”

牛秀兰难得好脾气的说:“行,那咱跟着再看一会。”

林小曼提醒道:“咱妈还在那等着呢。一会可能还会来秧歌,就在这等着吧!”

“没事,就跟一会就回来了。”牛秀兰不以为意的说。

林小曼有些不高兴,高妈就去过两次省城,还都是去哪有人陪着。她对市里一点不熟悉,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要是看不到她们,肯定会着急的。

牛秀兰就说:“那你就去跟咱妈说一声,让她也抱大宝跟着看一会不就得了?”

林小曼想了想,孩子难得来一次,就让他们玩高兴吧,“那你们慢慢在这边跟着,我马上就和咱妈过来。”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嘱咐:“你看好了孩子,最好抱着他。”

“知道了,真磨叽。”牛秀兰不耐烦的说了声。

也幸好林小曼已经跑远了没听到,要不然更得生气不可。

林小曼迎着人流走到之前约定好的地方,可高妈并不在。

她有些担心,高妈是那种典型的农村老人家进城找不到方向的那种,她赶紧四处张望,心里不由懊悔刚才应该跟着高妈而不是牛秀兰的。

她往四个方向都迎出去十几米,才终于在一侧大树下找到高妈,她正在花坛边转磨磨,看到小曼,就哭了出来,抱怨道:“你怎么才来?”

林小曼苦笑,下次她再也不敢让她们单独走了,不过,大宝呢?莫非在树后藏着呢?刚要问就听高妈下一句:“大宝不见了。”

林小曼的心立刻咯噔一下,忙问道:“妈,大宝什么时候不见的?这附近找过了没有?”

“我都找遍了也没看着。”高妈哭道:“都怨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林小曼也顾不上和她辩解,赶紧道:“你先别哭,大宝不见多久了?咱们得赶紧再去找。”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高妈哽咽着说:“我都找过了……有几分钟了吧,我没注意时间,我也没有个表。”

林小曼说:“再找找看,妈你往这边顺着大路,我去这边看看。”顺便找个警察报警,请他们帮着寻找。

高妈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慌慌张张的哎了一声就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大宝……”

林小曼朝旁边一条斜岔出去的小道跑去,她来的那面没看到,一侧是大楼,剩下两个方向两条道路,她和高妈一人一条。

要是孩子走散了,说不定走走就在原地哭起来,那样就能找到人了……

林小曼迫使自己往好的一方面想,可是她越走这心里就越往下沉,直到这条岔路到了头,是个十字交口,看着这不时走过的人群,她急的也直想掉眼泪。

这一天,可能是全年最热闹的一天,几乎家家户户都出动了,这么多人,可上哪去找啊?

而且这一路上她也没碰上一个警察……

她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见三人一组的三个警察从一边走了过来,她忙跑过去,呵哧带喘的说:“同志,我小侄子走丢了,麻烦你们帮我找找吧。”

其中一人问:“别急,慢慢说。你小侄子多大了?在哪儿走丢了?走丢多久了?”

林小曼扭头指着来时的方向,“在那边,大概有十几分钟了吧,他今年三周岁。”

另一个人说:“才三岁的孩子不是应该抱着吗?怎么还能走丢的?你这位同志也太粗心了吧!”

林小曼急得顾不上分辩,只看着打头那位同志,“同志,麻烦你们了,我一直找到这边也没看见人……”

那人倒也爽快,留下两个人在让他们在这边找,他要和林小曼去大宝走失的地方打听。

林小曼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婆婆带着那小孩,结果不知道怎么走丢了,三条道,一条我当时走过的我没看着有小孩,另一条我婆婆去找了,还有就是这条。”

那解释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安慰道:“你别急,孩子要是走丢了,说不定就有好心人帮着送回来。”

但愿如此。

这时候这边很少有听说人贩子的事,所以大家虽然着急,但真没有像林小曼那么害怕。

她是真害怕,她可没少听说那些人贩子的嚣张和狠毒的程度,万一这孩子被人拐了去,那……这结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等到她们回到当初的花坛时,她不由松了口气,高妈正抱着大宝哭,一边哭一边对一个女人鞠躬。

看来,是那个女人捡到了大宝并把他送了回来。

“那就是我小侄子,看来我婆婆找到她了。”林小曼大大的松了口气,眼里泪意也被她逼了回去,她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对那位警察说:“还好是虚惊一场,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

“没事,孩子找到就好。”他话音刚话,高妈已经看到她,和她伸手大声喊着:“小曼,大宝找到了。”

林小曼笑着点点头,“知……道了。”最后两个字因为那个女人转过身来而变小了。

她惊讶的看着对方,对方朝她笑了笑,“我还以为是重名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小曼,这是阿姨?”

林小曼不知怎么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有些虚伪,她还没回答,高妈已经笑了,“原来你们认识,那可真是太巧了。小曼啊,你可得好好感谢她,要不是她,咱大宝就找不着了。”

林小曼轻轻呵呵两声。

真的很巧呢!

那位同行的警察也有些惊讶,指着于华说:“咦,你不是经常去我们单位的,我们高大队长的朋友吗?”

据说高大队长不承认这是他的女朋友,据说高大队长已经结婚成亲,单位里同事不敢再拿他开玩笑,女朋友三个字就变成了朋友。

高妈愣了一下,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儿子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呢?看小曼那脸色不太好,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于华大大方方的笑道:“你认识我?我是去过你们单位几次,倒没注意过你。是啊,我是你们高大队长的朋友,也是他妻子的朋友,呐,你旁边这位就是你们高大队长的爱人,你怕是不认识吧1”

那位确实很惊讶,他总觉得高大队长的爱人好像表情有些僵硬,他也是个人精,立刻说:“我同事还在那边找人,我得过去跟他们说一声不用找了。”

等他走了,于华才对着高妈一顿猛夸,“阿姨你就是建军的妈妈吧?我常听小曼提起你,说你是个难得的好婆婆,对她可好呢。小曼,阿姨来你也不吱一声,我好请阿姨吃顿饭啊!”

“来,你叫大宝是吧,阿姨抱抱好不好?你可真漂亮,长得和奶奶一样好看。”她的话直白的让林小曼目瞪口呆。

这是于华?

不会也像她似的,被人穿越了吧?

她心里暗自嘀咕一声,然后扬起笑脸,“哟,大宝是被你捡着的?可真是巧。今天多谢你了,要不然我们得急死,你没看我都报警了,幸好你把孩子送回来了,要不然这动静就得大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偷着把孩子抱走,又装好人送回来?

林小曼虽然觉得这么想不地道,可就是忍不住会这么想。

真的太巧了。

不过,于华怎么会知道高妈她们会来呢?当时孩子走丢的时候,她和高妈是分开的,于华也不可能认识高妈。

林小曼话里有话,高妈没听出来,可于华能听不出来吗?

她笑的非常坦然,“可不是巧嘛,我看到一个小孩一边走一边哭,怪可怜的,就赶紧过去了。幸好这孩子也是遇上我了,要不然……”

她笑容甜美的说:“阿姨,你是头回来市里,不知道元宵节人特别多,小曼你也是,怎么不在阿姨身边陪着呢,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么明显的挑拔,林小曼很是鄙夷,挑拔完我们的关系,你从中能得到点啥不?

高妈笑的有些勉强,“那啥,不怪小曼,是我让她陪着她弟妹的。”谁能想到,那边没出事,结果她倒一时大意把大宝弄丢了。

早知道大宝闹也不放他下来。可抱时间久了,她这胳膊酸胀的根本抬不起来,不放不行,实在抱不动了啊!

说到这,她想起牛秀兰,哎哟一声道:“小曼啊,秀兰呢?她可别再把二宝弄丢了,你赶紧去找找去。”

林小曼安慰道:“妈你别急,不会丢的,她带着二宝跟着看一会,看不着咱们就会原路返回来的。”

高妈说:“那咋还没看着她们呢?都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回来了啊?”

“妈,咱们约的是那边的花坛,不是这边。要不,咱们现在过去看看去?”她说着抬头对于华笑了笑道:“今天的事情太感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让建军和老齐作陪,今天我们就先不唠了,孩子在外面呆久了太冷。”

于华笑道:“别改天了,趁着阿姨在,明天我请阿姨吃饭。你和建军来不来随便啊!”最后一句开玩笑似的说出口。

高妈笑道:“哪能麻烦你,让小曼请你,请你。那就明天中午?小曼?”

林小曼爽快的说道:“行,那就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我家附近那家,咱可约好了啊,不见不散。”

于华的笑容更甜了,“行,阿姨,那就明天中午见。”

第二百八十七章 里外拐

去找牛秀兰的路上,高妈回头瞅了一眼,正好于华也在往这边看,她朝对方笑了笑,回过头,低声问:“小曼,那女的是谁?她怎么说和建军是朋友啊?我可跟你说不曼,你可得注意着点,这男人不能放出去不管,这外面不要脸的女人多着呢,你一眼看不到,她就可能扑上去……”

林小曼咳咳咳起来,婆婆这是在她教要把男人看好牵好,以防他们在外偷腥吗?

高妈说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建军是儿子,我了解他,他不会干那种事,可现在不好说了,世道不一样了,这外面男男女女的都能搂一起跳舞了,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不要脸的看他优秀硬扒着他不放?”

林小曼真想为高妈这番话喝彩。

她有些遗憾,真该让高妈当着于华的面说的,让她好好听听,到时候,想必她脸上的表情会十分精彩。

“妈,我知道了。”林小曼很感谢婆婆能从女人的角度说这番话,而不是从婆婆的角度。

很多女人,往往忘了她们自己也是女人,对儿子在外面乱搞不以为然,反而沾沾自喜:看我儿子多能耐!

也不知道她自豪个什么劲!

这样的女人,就活让她男人在外面那啥,让她也尝尝那种滋味。

林小曼看到牛秀兰和二宝了,紧接着又有锣鼓声从远而近,接着,对面那个方面也有一只秧歌队过来,牛秀兰都没顾上抱怨几句,就赶紧抱着二宝往前挤。

高妈刚把孩子丢了,面对儿媳妇也没底气说什么,她叹着气说:“我这是岁数大了,抱不了多一会了,小曼啊,你抱着大宝过去看一会吧,我就在这等着。”

林小曼答应了,接过大宝,厚着脸皮往人群里挤去。

高妈站在后面,刚才那种害怕的情绪阵阵袭来,她只觉腿都软了,差点就摔倒,幸好旁边伸出一只手把她搀扶住了,一道好听又关切的声音响起,“阿姨,你没事吧?小曼呢?怎么不陪着你呀?”

高妈见又是于华,忙摆了摆了,就着她扶住她的劲,坐到花坛边上,笑道:“我让小曼抱孩子看秧歌去了。唉,这人岁数大了,就不中用了,抱了这么一会孩子就有些受不住了。”她想到刚才说的话,就有些不太想和这姑娘多接触,“你快去看秧歌去吧,来了两支队呢,可好看呢!”

谁想到,于华往旁边一坐,笑道:“年年看,年年是这些,再说,刚才都看过了,也没什么意思。阿姨,我陪你说说话吧,你一个人在这多没意思啊!”

高妈愣了下,赶紧站起来,又去拽她,“我这么大岁数了没事,你个年轻人,还是别受了凉。”

于华俏皮的伸了伸舌头,说:“这台上拔拔凉,都拔屁股,是不能坐。阿姨你说的不对,年轻人不能凉着,可你岁数也不大啊,再说,就是岁数大了也不能凉着。”

她说话又风趣态度又友好,高妈心里就有些不太自在起来,刚才她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姑娘呢?这么好的姑娘,她却恶意揣测人家,这样多不好啊!

这么一想,高妈的态度就亲切了许多。

于华很敏锐的就感受到了她这种态度的变化,她更加亲切而又随和的和她唠着嗑,高妈觉得她挺会说话,比小曼那个闷葫芦强得多,更比牛秀兰那个憨货要强。至于冯桂春,那是个不占她便宜可也不让她占一分一毫便宜的人,跟不是高家的儿媳妇似的。

她叹了口气,她有三个儿子,咋就没有一个说话让人感到这么舒心的呢!

于华的笑容更盛了,她伸手挽着高妈,宛如她的亲姑娘般,“阿姨,你刚来,哪儿也没去呢吧?明天我陪你转转去吧!对了,我之前和小曼合伙开公司,还有服装厂,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啊……”

高妈这才知道,她就是小曼的合伙人。

她心里又有些惊疑不定起来,小曼因为啥撤出来的?

她心下不解,看于华亲切,就问了出来。

于华神色一僵,苦笑道:“阿姨,这事你就别问了,总之,是我不好,让小曼误会了。”

高妈一听,难道真是之前想的那样?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着问下去了。可这姑娘真的挺好,爹妈在城里头当官,教养好,说话还善解人意,不像是那种人啊?

她这一犹豫,脸上就显现出几分来。

于华低下头,神色有些暗淡的说:“小曼误会我喜欢上建军了……”她急切的抬起头,连连摇头说:“阿姨,我再不要脸,也知道建军是有妻子的人,何况我和小曼这么多年的朋友,没想到她确不信我……”

高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心里天人交战着,小曼不可能胡说八道,那这事真有不成?可看着于华那诚恳又真挚的目光,她又觉得,要真有这事,那这姑娘肯定不能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那不得觉得磕碜,想办法瞒着掖着啊?

于华苦笑一声,“阿姨,我真没有,我爸妈什么身份,说实在的,我自己的条件哪点差了?我怎么会看上……”她把后面的字抿了进去,没吐清楚。

高妈啊啊愣了一会才道:“姑娘啊,姨信你,你这么好的姑娘,啥样的找不着,哪能看中我家建军啊。”要是前几年还有可能,现在都三十岁的人了,都不年轻了。

想到不年轻,就想到小曼还没有孩子,她也就没了说话的兴致。

于华咬了咬唇,“阿姨,小曼她们回来了。阿姨,那两个孩子都是你孙子?呀,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天啊,太可爱了!”

高妈笑起来,“是我老儿子家的俩小子,一对双。之前走丢的那个叫大宝,跟着她妈的是二宝。”

“太让人羡慕了。”于华朝着牛秀兰笑着点了点头,跟林小曼说:“我正好碰上阿姨在这,跟她说了会话。你们回来就好,早些回去吧,我看阿姨也累了。”

她走后,林小曼问:“妈,你累了吧,那咱这就回去?”

牛秀兰年轻力壮身体好,还没玩够呢,有些失望的说:“妈,你这就累了呀?刚出来没多一会呢!”

高妈叹了口气说:“这岁数大了,腿有些软了不听使唤了。你要想玩,明天晚上再让你嫂子带你出来玩吧,今天出来的也够劲了,孩子身上该冻透了。”

于是一行人往家走去。

路上高妈就主动跟牛秀兰说起孩子差点走丢的事。

牛秀兰并不在意,反过来安慰她:“妈,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这小崽子一眨眼就跑没影了。都找回来了,你就别怕了啊!”

这话让林小曼对她刮目相看。

不管她是真这么想,还是觉得已经是事后,埋怨也没用,这番话说出来,高妈心里好受多了。

她就说嘛,牛秀兰这个人,其实很多时候,心里是很明白事的。

不过就是爱占小便宜,所以用她那大咧咧的来掩盖她的那些小心思罢了。

就这番话,换成是她,这种时候怕是说不出口……

这点上,她是不如牛秀兰的。

回到家,林小曼赶紧去给高妈倒了一杯热水,里面还放了一勺白糖,“妈,你喝点糖水暖和暖和。”

大宝颠颠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叫道:“大娘,我也要糖水。”

牛秀兰把孩子揪回去,“你瞅你那馋样,衣服还没脱了,就要喝糖水。”几下把他外面的棉袄扒了,“行了,去吧!”

林小曼又沏了两个半杯,少放了些白糖给两个孩子,她问牛秀兰:“你要不要?”

牛秀兰说:“我可不要那玩意,我一会吃个冻梨就行了。”

走之前,她缓了一小盆冻梨,现在已经非常软和了。

林小曼插上电热水器,又把电视机打开,“看元宵晚会吧!”她说着把冻梨端过来,又拿了几个苹果和桔子过来。

大家就围坐着看电视吃东西。

高妈喝了一杯糖水好多了,“哎呀我不看了,我得睡觉去。到现在啊,我这腿还是软的。”

林小曼说:“妈,你先泡泡脚再睡吧,这样会舒服些。”

“不了不了,昨晚上刚洗的脚,不埋汰啊!”

林小曼也不好多说,只好过去帮她铺被。床都是一米五的,林小曼说:“你们四人睡也太挤了,要不让大宝或者二宝谁跟我们睡吧!”

高妈说:“就怕孩子不能干。没事,挤挤吧,实在不行,就横过来睡,这样就能躺下了。”

也只好这样了。

林小曼帮她铺好床,看她躺下,才把灯关了,把门带上,来到客厅。

牛秀兰小声问:“妈睡了?”

“嗯,躺下了。”

牛秀兰这才小声嘀咕,“妈还老说怕我把孩子弄丢了,看看,这刚出来一天,她就把孩子弄丢了,幸好没事,要真出点啥事,你说可咋整啊!”

林小曼低声道:“妈也吓坏了……”

“可不,以后我可不敢让咱妈抱着他去人多的地方了。”

林小曼没接这话,牛秀兰就又问:“你说,人家帮咱找着了孩子,光请一顿饭就行了?明天我用不用买点啥给人家啊?”

咦,这个牛秀兰不是挺懂事的嘛!还知道要买东西表示感谢。

林小曼和她开玩笑,“我觉得我也没少帮你,也没见你给买一丝的东西表示感谢。”

牛秀兰打了个哈哈,“咱们都是一家人,搞那些虚头八脑的干啥?这不是外人嘛!”

很好,能分清里外拐。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太假了

早上,高妈看见儿子,脸上笑开了花。“……建军啊,中午,小曼要请那个于华吃饭,你去不去啊?”说了一小会话后,高妈就把话题转到了于华身上。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儿子的神色。

高建军不由失笑出声,“妈,你那是什么表情?”

高妈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才几天没见啊,高妈这话说的连大宝二宝都不信。

“我就不去了。刚才我已经听小曼说过了,你们去就成了。”他说着伸出手去捏大宝的下巴,“大宝,昨天那个阿姨找到你之前,还有没有人去跟你说要帮你找妈妈啊?”

大宝吭哧吭哧正吃着饭,满嘴都是米粒,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大爷。

高妈嗔怪道:“他这么小,你问他懂个啥啊?”

牛秀兰给儿子擦了擦嘴,说:“二嫂,那个于华就是你之前的合伙人啊?那我们订货就是要找她呗?那我中午是不是得买点啥啊?”

“订货不找她,她分了女装一块,你要订货是找老齐。”林小曼说着看了高妈一眼,果然高妈脸上面现犹豫之色,林小曼就偷偷碰了碰高建军,示意他看向高妈。

高建军说:“妈,你是不是有事啊?”

“啊?啊,没事,没事。”高妈说着没事,可明显心不在蔫,高建军有些奇怪,可他没有时间了,快到点要上班了,就擦了擦嘴说:“妈,既然来了就在这多住几天吧!让小曼陪你们好好转转。”

“啊?啊,行,你有事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这回连粗心的牛秀兰都看出不对来。

“妈,你咋了?还想昨晚上的事呢?我都说了别老想了,大宝这不没事嘛!”

“不想了不想了。”高妈打起精神,“上午你想上哪去?”

牛秀兰说:“瞎转呗。要不下午大宝二宝要睡觉,哪也捞不着去。”

高妈说:“下午要不我搂他们睡,你们俩出去转转?”

牛秀兰立刻道:“那也行。”

上午,牛秀兰就带着两个孩子在楼上玩了一会,然后上楼看电视,到了中午的时候,大家准备要去上饭店了,牛秀兰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光哄孩子去了,不是说要给那个于华买点啥表示一下的嘛!”她嗔怪道:“二嫂你也不提醒我一声,你看看,都这个点儿了,上哪儿买东西去啊?”

林小曼看着她不吭声。

牛秀兰厚着脸皮说:“那啥,嫂子,要不,你那头花我看挺好看的,我拿去送给她呗?”

林小曼一阵恍惚,当初,她就是因为卖头花认识的于华姐妹俩,进而认识了于母。

“行,你拿吧!”这是一个谢礼,而且这头花都是各商场里卖的,并不是她亲手所做,没什么不舍得的。

不过,对于牛秀兰想方设法的从她这占便宜,她是深有体会。

当于华看到这个头花时,脸色有些精彩。她有些鄙夷,这头花这么便宜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真不知道高建军的这个弟妹怎么会小气到这种程度。

牛秀兰哪知道她会觉得自己送的礼太轻了,还在那给她介绍呢,“我二嫂做的头花那是没治了,你戴上肯定好看。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我一番心意,你别嫌少。”

高妈笑道:“好像这一个玩意也卖二十多块钱呢,能买十几好斤肉了。”

于华的眼角跳了跳,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一大块猪肉挂在头上的效果,她赶紧摇了摇头,她疯了会这么想?

高妈关切的问:“你脖子咋了?睡落枕了?”

于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连连摇头道:“没有……”她赶紧转移话题,觉得和这婆媳俩真的没有共同语言,除非她当听不着就只说些好听的。

“阿姨,你今天可真精神,咱赶紧来坐吧,两个宝宝都着急了。”

她说了句恭维的话把话题引走了,神态又恢复了如常。

一顿饭,有牛秀兰的感谢,有于华刻意的结交,倒吃得都很高兴,反倒是林小曼,话说的不多。

吃完饭,于华抢着要去结帐,林小曼淡淡道:“今天说了是我们感谢你,请你吃饭,哪能让你掏钱。我早就结完帐了。”

于华这才收手,笑着嗔道:“你看你,倒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啊!那阿姨,明天我请你们,咱们去吃火锅,你们可一定要赏光才行啊!”

牛秀兰一听有吃的挺高兴,忙道:“肯定赏光哈。”

林小曼扭过头不稀得看她。

高妈连忙道:“不麻烦了,我们明天早上就走了。”

牛秀兰愣了一下,之前不是说多住几天的吗?怎么明天就要走?她有些不愿意,高妈瞪她一眼,“你还不回去收拾收拾,到时候建设扔下你走了我可不管。”

牛秀兰忙点头,“回,回去,我也没说不回啊!”

于华咬了咬唇,试图挽留,“阿姨难得来一回,不多住几天?也让小曼她们尽尽孝心。”

“他们两口子孝顺着呢,特别是小曼。”高妈笑道;“家里还一大摊子事呢,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以后有机会让小曼领着你到家里去玩啊!”

这就是句明显的客套话,于华有些沮丧,她白奉承了一中午,连顿饭人家都不肯赏脸。

不过,她在高妈面前的人设就是大方懂事明礼,她笑了笑:“那行,以后我要是去了,阿姨可别嫌我烦。”

“不嫌不嫌。”高妈看向林小曼,“小曼最是好客,让她带你去呆一天也让你们见识见识农村现在是啥样。”

和于华分开后,高妈叮嘱道:“小曼啊,这个姑娘我瞅着挺好的,不像你说的那样……”她话没说完,当着牛秀兰的面她也不好细说。

林小曼笑了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妈,装谁不会呢!”

高妈愣了愣,突然庆幸没答应明天吃她的那餐饭,看小曼这样,和这姑娘关系是崩了,她有些遗憾,不过,谁远谁近她还是分得出的。

“你说的倒也是……”

牛秀兰大咧咧的问:“啥啊?你们说于华?我瞅她可真会说话,这家伙一顿饭,看她把咱妈夸的,我听了都不好意思。”

高妈气道:“咋的,她说的是假的是咋的?又没说你,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牛秀兰说:“不是妈,你听她说的,什么你年轻了,漂亮了,精神头好了,是好婆婆了……你听听,啧啧,妈不是我说你,你也五十多了,再年轻能比她城里当干部的妈还年轻?还说你漂亮,那啥,妈你长的是挺好看,要不然也不能生出那么好看的他们几个,可夸得太假了,要是年轻个二十岁再说这话嘛还行……”

牛秀兰也不看高妈那难看的脸色,还顾自说着,“还说你皮肤好,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妈你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这皮肤能好了才怪!”

“行了,闭嘴吧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高妈气得心肝脾肾都疼,这人会不会说话,人家客气几句,她用得着一一反驳回去?说得她好像又老又丑又难看似的。

高妈这心里能高兴吗?

所以说,这说话是门学问。牛秀兰说话那嘴就贼臭。林小曼?也不行,不会说好听的。

唉,好不容易有人夸几句,还被秀兰这死娘们一顿破坏。

心塞!

林小曼有些想笑,确实,于华能说出那些话来她都觉得诧异。要是她也会这么说话……会说话也没用,只要她一日没有孩子,二人之间就总会有矛盾发生。

牛秀兰一点没有被骂的自觉,她还嘟囔着:“妈你说说,你也学那些人爱听那好听的,那都是糊弄人的,不是说忠言逆耳……”

高妈冷不防在后面踢了她一脚,“你给我闭嘴!”

看她真发火了,牛秀兰不敢再说,把高妈和两个孩子送回家,她和林小曼下楼,她这才撇着嘴说:“我都听不下去了,太假,偏偏咱妈听的挺高兴的。”

林小曼忍笑道:“妈高兴你就让她高兴呗,非说那些不爱听的。”

牛秀兰歪了歪嘴,“嫂子你就是虚伪,明知道是假的还不能说,那不成了糊弄人了吗?”

林小曼说:“我虚伪?你把吃了我的用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再说这话!”

牛秀兰厚脸皮的嘿嘿笑,“嫂子你最好最大度了……”

林小曼觉得,要跟她在一起呆时间长了,脾气再好的人都会被气得暴躁起来,也亏得建设能容忍了她。

但愿明月的性格不要随了她这个妈。

刚过完年,也没什么好买的,不过女人可能都愿意逛街,二人一直逛到天黑,才给两个孩子买了两串糖葫芦拎回家。

高妈抱怨道:“怎么才回来?这出去就不招家。”

牛秀兰嘿嘿笑,“妈,这市里可太大了,商场也多,要不,咱后天再走?明天领你们也逛逛去?”

“不去,逛那玩意呢,还得花钱。”高妈把糖葫芦分给两个孩子,“小曼,晚上对付一口得了,煮点面条吧,这成天这么吃,谁能受得了啊?”

她都替儿子心疼,这娶个能挣钱的媳妇是好事,可媳妇太能花钱也让人犯愁。

第二百八十九章 老妈的初恋

哪怕是高妈说要对付一顿,可做为儿媳妇的林小曼,可不敢简单的煮点面条完事。

晚上,她炖了个猪肉炖白菜冻豆腐粉条,又炒了两个菜,开了个猪蹄罐头,凑了四个菜。

刚做好,高建军就回来了,牛秀兰说:“哟,我二哥可真会赶,这饭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听说高妈他们明天就走,高建军极力挽留,高妈摆摆手说:“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高建军其实是有些纳闷的,就来这么两天,难道真是为了过元宵节?

这时候,牛秀兰问起订货的事。

林小曼说:“明天上午,我带你去见老齐,想订多少你直接跟他说。”

牛秀兰笑道:“我就知道嫂子不能给忘了,那行,我要是办不成这事,回去建设能把我给吃了。”

林小曼没吭声,倒是高建军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他们来的目的,他淡淡道:“他倒是能耐,想办事不自己亲自来,反倒把你们派出来了。”这是吃准了林小曼不可能拒绝婆婆和弟妹。

牛秀兰嘿嘿笑着道:“建设就害怕二哥二嫂,他不好意思亲自跟你们说。”

这话骗鬼去吧,谁会信他?

林小曼洗碗的时候,看到高妈鬼鬼祟祟的把高建军叫到屋里,她就想起高妈说想要帮人订货的事。

也不知道是给谁?还怕被人知道,弄得这么神秘?

牛秀兰凑过来,小声说:“妈是不是有事啊?”

林小曼不动声色的说:“有事?什么事?”

“那妈找二哥说啥?”

“我怎么知道?”林小曼反问了一句。

牛秀兰就伸长了脖子往那屋里瞅,好像隔了这么远她就能听见似的。

这可真是爱打听事儿的。

过了好一会,高建军和高妈从屋里出来,牛秀兰就凑过去,“妈,啥事啊?”

高妈没好气的说:“跟你没关系,哪儿都有你。”

牛秀兰努了努嘴,高妈一眼看到大宝和二宝把桌上的饮料洒的到处都是,赶紧过去把瓶子扶起来,骂道:“你就知道瞎打听事,看孩子作成这样也不瞅着点,赶紧拿抹布去擦了。”

高建军则到了厨房,“我帮你收拾。”

林小曼嗔道:“说的怪好听的,我都收拾完了。”

高建军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妈找我有事……”

林小曼声音也压低了,“我知道,是想要订货的事吧?”

高建军挑了挑眉,“妈跟你说了?”

“没说谁要订,还说要保密,我就说怕是不太好说话,让她找你。”

高建军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你能办的事非得推给我干啥?还惹得妈不高兴,觉得你不尽心不肯帮忙。”

林小曼撇了撇嘴,“儿媳妇做再好也是白搭,你看,我说你能办成,她还不高兴。我帮秀兰那边订货,再帮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去订,还不交钱,你说我脸得多大啊?我可不好意思去跟老齐说这事。”

人家高建设是拿钱去订货的,找她帮忙是因为订货的人太多排不上号。和她那个可不一样。

高建军说:“噢,那你就推到我身上,是说我脸大呗!”

林小曼扑哧一声笑出声,看了他好几眼,才认真的点头,“嗯,是不小!”

高建军伸手想去呵她的咯吱窝,就听外面重重的嗯哼一声,他赶紧收回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林小曼无声的笑起来,弯弯的眼睛灿烂的笑容,让他心情也跟着快活起来,他无声的说了句:“晚上再和你说,”就进屋了。

林小曼也很好奇,等到了大家都回屋睡觉,她推了推高建军,小声问:“到底是要给谁订货啊?”她猜测道:“不可能是给秀梅订的,要是给她订的不至于瞒着掖着的,那能会是谁啊?唉,你说,不会是她的初恋对象之类的吧!”

高建军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会都喷到了她的脸上。

林小曼立刻像被雨淋了一样,满头满脸的水直往下淌,她气得低声尖叫一声,扑上去对着男人拳打脚踢。

高建军一边笑一边摁住她手舞足蹈的手脚,低声道:“小声小声,让她们听见……”

“听见就听见。”林小曼气道:“谁让你喷我一脸的,不行,我非得也要弄一脸……”

她话没说完,高建军就主动把脸伸了过来,厚脸皮的说:“来吧,用你的口水弄我一脸吧……”

“呸!”林小曼啐了她一口,推开他,跑去卫生间去洗了头发和脸,气鼓鼓的回到屋,发现那人正自在的躺在床上看书。

她转身就出了屋。

高建军蹑手蹑脚的下了地,想要看看她干什么,见她倒了杯水往回走,赶紧飞奔回床上,装模作样的躺好,只见媳妇鼓着嘴蹭蹭的端着杯进来,走到床头处,一翻手,就把杯里的水倒在了他的头上。

林小曼并没有倒多水,只有个杯底,倒进去看高建军哭笑不得的神情,她也忍不住笑了。

高建军把她抱上床笑着压到她身上,笑道:“这就高兴了?”

林小曼理直气壮的说:“对!高兴了,平衡了。”

高建军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说了句:“傻样!”

林小曼哼了一声,“你才傻呢!”

二人笑闹了一会,这才双双躺好,高建军说她:“要不是你说那话,我能喷你一脸吗?你倒赖上我了。”

林小曼这才想起,扒着她的胳膊问:“难不成真让我说中了?”

“去你的吧,什么说中了,你这么说你婆婆,小心她知道了跟你急眼。”

林小曼躺好,“那是谁啊,神神秘秘的?”

高建军清了清嗓子,略有些不自在的说:“你说的吧,不太对。那人是咱妈小时候的邻居,当初两家曾想亲上加亲来着,就给他们订了亲。”

他看着林小曼的半拉身体都趴到他身上了,那睛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奇,声音就小了些,“那不是封建包办婚姻嘛,所以妈就不同意,她把那人一直当邻居当哥哥的,后来妈就跟爸自由恋爱了……”

林小曼轻撇了下嘴,还自由恋爱?那时候有几个懂自由恋爱的?高妈和高爸倒是挺赶时髦的。

“其实也没啥,后来各自婚嫁,可他媳妇身体不好,前两年没了,他为了给媳妇看病,欠了一屁股债。那穷劲跟你家前几年差不多了。”

林小曼瞪他一眼,“你家才穷劲呢!”

高建军说:“他有三个儿子,因为穷都没结婚,后来听说建设他们倒包挣了钱,就也想带两个儿子出去挣几年钱,好给孩子结婚,咱妈就答应了。可他家实在太穷了,拿不出货款来,就是办护照的钱还是抬的,妈想帮他一把,就怕被人说闲话,又怕爸知道了不高兴,就这么点事,其实没啥大不了的。妈就是想得多,她越这样,别人越好奇,就好比你吧!”

林小曼伸手在他腋下扭了个圈。

“你就说我八卦得了呗?”

高建军讨饶道:“没有没有,我是说你是关心她。”

林小曼问:“那你答应了?你明天真要去找老齐说这事?”

“还用我去嘛,你去说就行啊。”高建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头发说。“你说话比我好使。”

“我不去!”林小曼白了他一眼,“不拿钱,少赊些还行,可妈要赊的太多了,我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高建军说:“你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了?你支到我身上?”

林小曼嘟囔道:“那不是你妈吗?你咋说都行,我说不行你没看她当时就拦下脸来。”

高建军道:“我跟妈说了,你们拆伙了,这赊货只能赊五百块钱的,其余的一千五,我先给垫上。就当借他们的,等他们挣了钱再还我。”

“那妈同意了?”

“一开始不同意,怕他们万一赔了还不上。”

林小曼很是无语,借她儿子的钱怕赔了还不上,那她咋就不怕赊货欠人钱还不上咋整?

这不是坑人家老齐吗?

幸好她知道,这两年稳赚不赔,要不然,拼着她不高兴,她也得阻止高建军管这个闲事。

“后来我劝了劝她,她就同意了。不过,她说回去让他们打了欠条,咱再把这钱给他们。”

林小曼打了个呵欠,“那就这样吧,明天我跟老齐说一声,给他订二千块钱的货。”只要有钱他这边是小事,二千块钱货并不多,不像建设,这一下他就订了五万块钱的货。

投入的多挣得也多。

不过在外人看来,风险也大得很。

林小曼还是挺佩服建设做生意的脑瓜的。

“哎对了,咱妈没提秀梅和建华他们啊?”林小曼还有些奇怪,这二人不也要出国吗?怎么没动静呢?

“妈说,好像建华要做别的,秀梅那,可能家生也有别的想法吧!”高建军笑她:“这咋的,人家不找你,你还挺难受是吧?”

林小曼没好气的说:“我是闲得。我这不是怕我刚说完,没几天他们也要订,不如一起说了痛快。”

她还想着明天上午给大魁打个电话,问问他要多少数,直接帮他订出来得了。

“咱们就给他们再牵这回桥,以后不管了。都是些现用现交型的,当初给他们牵了线,也不知道维护着,等用着了才想起来。以后不管!”

林小曼略有些惆怅的说:“以前是觉得有我在,觉得用不着花那冤枉钱呗!”

第二百九十章 吃一百个豆不嫌腥的林大魁

其实有林小曼打招呼,订货完全没有问题,她带着牛秀兰过去,无非是和齐明书再混个脸熟罢了。

然后中午在家附近吃的饭,高建军也回来了,吃完饭将高妈一行人送上车,林小曼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一口气松到一半,她就看到高建军也长长的舒了口气,她不由失笑,看来人来多了高建军也觉得挺有压力。

她并不知道,不是因为人太多他有压力,而是高妈又给他施加压力了。

无非就是他们已经检查没有毛病,那么接下来这一年,他也不要光顾着工作,小曼也不要老想着挣钱,他们现在该努力要个孩子了。

高建军不愿意给她带来负担,所以把这话隐瞒了下来。

不过,林小曼现在忙得很,也顾不上多想。高妈她们一走,她就赶紧去装修的店里和新家,装修这事,你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

紧接着,林大魁夫妻来了。

他们是准备在市里呆两天,就直接去边境市的。

大魁给她带了些点心,“这是妈给你拿的,你们搬家也没吱一声,我还能帮你们帮帮忙。”

林小曼一边吃点心一边说:“也不算搬家,等我那边新房装修完,才算正式搬家。”

马俊秀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夸张的摸着后腰,伸出一只手,像老佛爷似的,“大魁,来扶我一把,我坐不下。”

林小曼听着这撒娇的声音有些夸张的抖了一下身子,大魁扶着妻子会下,再看向她时,她已经恢复正常,面含微笑的看着他们。

林小曼没怀过孕,不过她觉得,马俊秀的肚子还没大到自己坐不下的地步,五个月左右,至于吗?

不过,这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闲得慌才会说这些,这不是挑拔人家夫妻关系嘛!

大魁两口子过得好,林父林母也省心。

当天晚上,高建军单位有事,没有回来陪大魁夫妻吃饭,大魁倒没说什么,马俊秀却有些不高兴的说:“妹夫真是当官了,就这么忙啊,连你哥来了他都回不来吃饭。”

林小曼表情平静的解释道:“他单位忙。”

马俊秀说:“所以说啊他当官了,要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忙过。”

这话听着挺不舒服的,但她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现在说话就是这么不过脑子,林小曼也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他们也住不了两天。

大魁来市里也是为了订货来的。“我没想到你家那个小叔子媳妇能这么早过来,还忽悠上了你老婆婆。她回去到处宣扬,说是订了多少多少钱的货,我看他们这回干的可挺大。”

好几万块钱的货呢,能把村子里的房子都买下来,能不大吗?

“小曼,我想订一万的,能不能出来货了?”这出货也得有个先后顺序,拿到货晚,就少跑国外几趟,就少挣钱,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你要一万的?”林小曼摇了摇头,“之前你没说,我帮建设他们订的时候,顺便就帮你订了八千的,你看行不行?”

“八千也行,不差那二千块钱。”

马俊秀抚着肚子,笑着插言道:“我们本来没想订那么多,这次出来,咱爸给了二千块钱,说是给我肚子里的儿子的,我们就凑了一万。”

林小曼微微撇了撇嘴,不用解释,我又不问你们借钱,还“凑”?你要不把钱借给你娘家,这钱根本不用凑。

接着,马俊秀又说:“咱爸妈说了,没钱他们再帮着想办法,实在不行问你借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咱老林家的金孙,以后老林家的钱都是他的,你是他小姑,能帮肯定会帮一把的。我们就厚着脸皮住过来了。”

林小曼不知道这些话,林父和林母是真说过还是假说话,但农村人重视男孩,也有可能他们流露过这个意思。

她只是笑笑,没说话,她又没惦记着那点钱,给谁她都没意见。

马俊秀进屋了,林大魁才小声跟她说:“你嫂子自打有了这个,人家说是个男孩,她就狂得没边了,你别搭理她。”

林小曼笑道:“没事,她就是说几句,又不是说我,不疼不痒的。”

再说,马俊秀虽然张扬,但却没有占她什么便宜,不过是说话处处显摆她的重要,不,确切的说,是显摆她肚子里孩子的重要性。

“对了,”大魁想起了件事,“咱妈想让大舅家表哥跟着我去倒包,她已经给表哥写过信了,估计那边过些日子就能过来。你看看,要是不难,就给排上,不超过五千的货,我们两个到时候分。”

林母和林大舅家离得远,之前林家日子不好过,林母跟娘家联系不亲密,这些年,日了好了,才渐渐联系多起来。大魁跟着母亲回去过一次,不过林小曼和大舅家不熟悉。

“行,要不着急慢慢排这个没问题。”其实齐明书那边给谁都是卖,但不光她有亲戚朋友,人家照样也有自己的关系。

林小曼问:“大舅家这个表哥你熟悉吗?”

“见过一面,挺老实的一个人,能干,话不多。”林小曼觉得,很多农村家里的顶梁柱都是这样的形象。

说了会话,屋里传来嫂子打呼噜的声音,林大魁鬼鬼祟祟的过去门缝里看了一眼,这才拉着小曼进了厨房,小声说:“小曼啊,哥求你件事呗?”

林小曼斜着他,看他这鬼祟样就不是什么好事。她不吭声,就那么看着大魁,把他看的心虚不已。“那啥,真的就是纯帮个忙,没有别的事,真的……”

那声音在她冷然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林小曼淡淡道:“我可跟你说林大魁,咱们家是从穷日子过过来的,可不兴搞那套有钱了就学坏的把戏。一个大男人,要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还能干成什么大事?要知道,当初肯跟你过日子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嫂子。”

她的话意味深长,让大魁又气又急,“你看看你,我说了不是那么回事……不是,你怎么知道是跟女人有关的?”

林小曼哼了一声,就你那熊样,干点坏事,一脸的心虚都在脸上写着呢,我能猜不出来?

最主要的是,年前房玉玲不是回家了嘛,以那个女人的不安分,她要是什么都不做才怪呢!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大魁,怎么吃一百个豆就不觉腥呢?

林大魁心虚的解释道:“不是,不是女人,唉呀,是女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越说越乱,林小曼不耐烦的打断她:“说吧,房玉玲又求你什么事了?”

林大魁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过了好几秒才嘟囔说:“你瞅瞅你能耐的,建军当警察,你都能当神探了。”

看林小曼不搭茬,他只好道:“她也想出国,她回村就是回来拿户口办护照的。”

林小曼扬了扬下巴,“然后呢?她求你,也想订些货?”

林大魁满脸陪笑的恭维道:“小曼你就是聪明,当时我也不知道你退出来了呀,我想着又不是不给钱,我就……答应了。”

林大曼真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稻草人?不,说是稻草人都抬举了他,人家稻草人都比他聪明。

“你答应了你就办呗。别找我,我反正没那个能耐。”她阴阳怪气的说。

林大魁苦着脸,回头瞅了一眼屋外,好像下一刻马俊秀就站在他身后了似的。“我想着都是一个村的,这点忙能帮就帮一把,她一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

林小曼冷冷的说:“是啊,当初她想害你妹妹的时候更不容易。”

林大魁不吭声了,好一会才心虚气弱的说:“她做错了事,也得到惩罚了,咱爸咱妈从小就教咱,做人要善良,咱们也不能把人一杆子打死啊,你说是不是?”

林小曼淡淡道:“我很善良啊,要不然就凭你这么蠢,我早把你打出去了,还留你在我家里,把你当我哥看。”

林大魁气得一哽,小声吼道:“小曼……”

林小曼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事我帮不了,她想订货,按规定交订金排队就是了。”

林大魁还想再说,她淡淡道:“我可警告你,房玉玲的心眼,一百个你加起来也没她多,别让人卖了还帮你数钱呢。以后你离着她远点。”

林大魁小声辩解:“她真没你想的那么坏,她就是一时冲动……行行行,我离她远点还不行吗?”

他这样,林小曼是真不放心。

要是以前,她会想办法提醒嫂子一下,可现在马俊秀这状态,她要是说些没有证据的事,她肯定会认为自己看不得她好……

算了算了,她自己一天天的烦心事够多了的,哪管得了那么多啊!

虽然这么想着,可还是又告诫了他几句,直到大魁就差赌咒发誓,说绝对不会做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她这才放过他,各回各屋了。

回到床上的林大魁还心有余悸,小声嘀咕着,“这个小曼,现在怎么这么能磨叽,这还没岁数大呢,这要是岁数大了不得被妹夫嫌弃啊!”

这话他要是说给林小曼听,非得挨上几脚不可。

半夜,高建军喝了酒回来,他一回来就扑到林小曼身上,这满身的烟酒味熏得她直皱眉头。

“你不是单位有事吗?”她看着这醉得人事不醒的男人,恨得不行,也不知道喝成这样是怎么找到家的?

“怎么喝成这样?”她使劲的推他,“把衣服脱了……”

推了半天,他睡得跟头死猪似的也不动弹,她只好帮他脱了袜子,又费力的帮他脱掉外裤,就累得满头大汗了。

气得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掐了几下后,她干脆躺下顾自睡了。

直到第二天,她起床做饭时,马俊秀问她:“昨天妹夫是半夜回来的吧?他好像喝多了吧?不是说单位有事吗?”她有些不快的说:“我们这当大舅哥大舅嫂的来,他不回来也不说啥了,还撒谎,可真有意思!”

林小曼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她只能为高建军说好话,“确实是单位有事,要不然他也不能喝成这样。”

马俊秀当然不肯信,正好高建军揉着额头爬起来去上卫生间,他出来后跟站在厨房门口的大舅嫂打了声招呼,“嫂子来了,昨天单位聚餐,我也不好先走,不好意思啊!”

马俊秀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出门口,笑道:“没事没事,又不是外人。”

看看这态度,真是小姑子不是外人,小姑子女婿是外人啊,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高建军走到门口,“小曼,昨天我自己回来的还是谁送我回来的?”

林小曼没好气的说:“我哪知道?”

高建军摸摸鼻子,“那啥,我也没想到,那些小子都贼能喝,他一杯他一杯的就把我喝多了。”

林小曼一声不吭。

他又赔了几句礼,见马俊秀一脸八卦的站在一边,他就没再吭声进了屋。

马俊秀看没热闹可看,也回屋了。不过,回屋之前,她不是说了一句:“看你女婿对你多好!小曼,你可真有福!”

“我哥对你也很好啊,这样的好老公可打着灯笼都难找。”林小曼夸了大魁一句。

马俊秀笑道:“那是,他敢不好……”

她刚回屋,那边就听到高建军在屋里喊道:“小曼,我那件衬衫呢?”

林小曼没搭理他,高建军又喊:“小曼?我那件衬衫你看没看见?”

马俊秀开开门说她:“妹夫喊你呢?你没听见啊?”

林大魁打着呵欠出来说:“我还没睡醒呢,倒让你们喊醒了。”

那边高建军又喊起来。

马俊秀说她:“快点,她喊你呢。”

林小曼气得走过去说:“在柜里呢,你不会找……”她一进屋,门说被关上了,紧接着她的嘴就被堵上了。

马俊秀和林大魁说:“你妹妹是真艮,妹夫那么叫她她都不动弹。要是我啊,你早急眼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急眼过?都是你跟我急眼好不好?”林大魁嘟囔一声,进了厨房,“我饿了,小曼做好饭没有?”

马俊秀哼了一声,一跟他说他爸妈怎么的,说他妹妹不好,他就跟听不着似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到底是保护还是吓唬?

忙忙碌碌的很快到了五一,五一那天,她搬家,然后火锅店开业。

搬家之前东西都搬进去了,当天就搬个锅过去意思一下就完了。

饭店开业是她找人算的日子,做生意嘛图个大吉大利。

因为饭店很大,装修很新颖,又有开业三天促销,一个月促销活动,所以开业当天人还是挺多的。

无论是高建军还是齐明书,都对这大热天的吃火锅不理解,不过,当他们开着空调还是吃得汗流夹背时,一个个直呼过瘾。

“就是太辣了,我这嘴唇都辣的肿起来了。”齐明书辣得嘶嘶哈哈的说道。

当地以前只有铜火锅涮羊肉,她的店里火锅分两种,一种老京都铜火锅,一种川味火锅。没见过的东西大家当然都要尝一尝,接着这川味火锅就火了。

高建军说:“好吃,明天我请我们单位那帮人过来吃。”

林小曼斜着他:“可以,不过要交钱。当然了,可以打折的。”

这个饭店,齐明书到底也跟着掺了一股,跟当初开公司她只掺股不经营一样,齐明书占的股不多,也只分红。

高建军带着单位十几个人过来吃火锅,碰巧碰上了于华和一个中年男子。

看到他,于华愣了一下,再看到林小曼时,她的脸一下子黑了,不过,那种不自在也一闪即逝,她笑着道:“真没想到,这饭店是小曼你开的?你可真是能耐,这火锅以前我都没吃过,我听我爸说这是川味的……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朋友,他在单位里是副局长。”

以前于华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这一年多,钱挣多了,人也浮躁了……

林小曼心想,朝那人微笑着点头示意。

不过,于华交男朋友了?这倒是个好消息,最起码她不会盯着高建军不放了。

于华看来并不想多说,介绍了两句就落了座,不过,她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林小曼,她笑着对林小曼道:“我们来捧你的场,你是不是应该亲自给我们点菜再陪我们喝一杯啊?”

林小曼笑道:“点菜我们有专门人员,至于喝一杯,咱们以前是合作伙伴,倒不是不行,正好也预祝你心想事成。”她说着朝那位男士那示意了一下。

于华有些尴尬,但她当着林小曼的面是不肯示弱的,“那是自然。”

她坐下,她的那位朋友就笑着问:“你以前的合作伙伴?她能开这么大的饭店可挺能耐啊?”

于华淡淡道:“她退了公司的股份,得了一大笔钱。”

她没再往下说,她朋友也就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来吃饭的人一直不少,因为饭店离着家里并不远,如果高建军回来的早就会来饭店接她,如果回来的晚,她就会自己回去。

这时候可不兴吃二悠三悠什么的,一般最晚也就到九点多钟就结束了。

高建军出差了,她一连两天晚上回家都感觉好像有人跟着她似的,可回头去看又看不着人。也幸好这两天,饭店关业早,她回去的路上,行人还有许多,她想,也许是心里感觉也说不定。

可她觉得,还是安全些吧,第三天,她回家的路上包里就揣了一把匕首。一来是前两天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不太好,再就是今天有一桌客人吃饭到很晚,等他们走了,再收拾打扫完,关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多了。

果然,有了一半的时候,她就又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用手电晃了一下,接着回头就拼命的跑,谁知道,身后有人喊道:“小林,你别跑,你别怕,是我!”

王建华?

林小曼停下脚步,跑了这么一小段路,她就累得有些上不来气,她回头看去,果然见身后追上来的是王建华。

“小林,你别怕,是我。”

林小曼一只手放在包上面,还是有些警惕的问:“怎么是你?你跟我干吗?不知道这大晚上的会吓死人吗?”

王建华苦笑道:“建军不是出差了吗,他托我晚上护你回家,怕你太晚回家不太全。”

林小曼一愣,高建军走得急,只往饭店里打了个电话,告之说他要出差,其余的并没有说。

“那你干吗偷偷摸摸的?”

王建华有些尴尬的说:“我寻思悄悄送你就得了,不让你知道了……”谁想到她把他当成坏人了。

林小曼忍不住问:“那昨天和前天你也跟着我了?”

“是啊。”

林小曼忍不住抚额,你这到底是保护我啊还是吓唬我啊?

其实,王建华是怕被人碰上,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一起走,传出去对他们不好。

可是,他没事先跟林小曼说,她见有人跟踪能不害怕才怪!

“我还以为被坏人盯上了呢?今天我这包里刀都揣上了。”林小曼拍了拍包,也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对半夜出现的王建华,还是带了几分警惕之心的。

王建华连连赔礼道:“我也没想到,那什么,我送你回去吧!”他这保护人的被当成坏人,也是挺尴尬的,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再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她住的小区,王建华把她送到楼门口,“你先上楼,我等你亮了灯再走。”

林小曼忍不住道:“你这几天都这样?看我开了灯才走的?”

王建华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该做的,你不用客气……”

林小曼又忍不住问:“你就没想过,万一有坏人藏在楼道里呢?万一我被人挟持着进了屋呢?”

王建华愣了一下,然后额角渗出了后怕的冷汗,“那什么,是我大意了,我送你上楼吧!”

林小曼也不客气,之前回来的不算晚,可今天太晚了,而且她之前确实让他吓着了。

谁也没想到,这么晚,楼道里确实有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一楼半拐角,林小曼走在前面乍一看到人,吓了一跳,不过,那人抬眼看了她们一眼,就抱着膀倚着墙壁一动不动。

王建华微微皱眉,走到他身前问:“干什么的?这么晚了在这干什么?”

“你管……”那人语气不太好,不过再听到王建华说是警察时,他顿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说:“我是二楼201的,回来晚了媳妇不让进。”

林小曼已经走到二楼,听到这话很是无语。你不让进你就在走廊里呆着?这大半夜的很吓人你知不知道?

王建华显然也是想到这点,把他批评了几句,这才快走几步,追上林小曼,“你认识他吗?说是201的?”

“我刚搬过来一个月,天天又忙饭店的事,谁都不认识呢。不过那家女的我见过两次,二十多岁的小媳妇,而且半夜能经常听到吵架声。”

王建华回头瞅了一眼,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啊!”

林小曼进了家门,“谢谢你了,明天你要送我就和我一起走吧,可别这样了,我要是心脏不好能吓出心脏病来。”

王建华也觉得不好意思,“行,明天我来就直接进饭店。”

林小曼说:“大晚上的,那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王建华说:“你关上门,把门反锁上我再走。”

林小曼也不和他客气,关上门,从里面把门反锁,这才舒了口气。

今天晚上,她真的被王建华吓了一跳。

她过去倒了一杯热水,端着杯到窗前,看到王建华下了楼,左右打量了一圈才离开。

她慢慢啜了一口热水,觉得有些慌,跳得怦怦的心好受多了。

第二天上午,她去饭店之前,经过二楼,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的敲了敲门。

这家的小媳妇也就二十一二岁,不耐烦的开了门,看到她愣了一下,“你找谁?”

“我住在楼上。”她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问:“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一下,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晚,在楼道里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说是你爱人,我想问问是吗?我怕是外来的……”

她的话说的挺直接的了,那女人一听就明白了,“几点的时候?”

“大约十一点半吧,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一件黑色的夹克衫。说是201的,回来晚了媳妇不让进门……”

“不是我家那口子,我家他到家的时候八点半,我让他在外面站了一会,不过大约九点我就让他进来了。之后他没出去过。”小媳妇快人快语,“你等着啊,”她说着几步进了屋,不大一会揪着一个男人出来了,“这就是我丈夫,你昨晚看到的肯定不是他吧?”

眼前之人,大约二十三四岁,身材微胖,一看就不是昨天晚上那人。

林小曼瞬间就出了一头冷汗。

她喃喃道:“不是他。可是,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回来晚了你不让他进屋。肯定是熟悉你们的人……”

她这么一说,那夫妻二人也脸色一变。

妻子看着丈夫说:“那会是谁啊?”

“我哪知道。我就说你能不能别老整这一套,看看,被人知道了吧?”

眼看这二人就要吵起来,林小曼赶紧说:“不知道是谁,不过,大家以后要是回来晚了小心一些吧。”

小媳妇说:“是啊是啊,那啥,你要是回来的晚,我帮你开开门灯吧!”

林小曼赶紧道:“那谢谢你了,要不,以后晚上就麻烦你把门灯都开着,然后我每个月付十块钱的电费,你看行不行?”

“不用,哪用得着十……”小媳妇的话没完,男人说道:“那行,这也是互利互惠的事,以后我们门灯晚上就开着了。”

林小曼看人家干脆,她也干脆,掏出十块钱笑道:“这是这个月的,以后就麻烦你们了。”

到了饭店,她左思右想,觉得这样不行,她干脆跟饭店两个男工作人员说,请你们每晚送自己回家,每个月给他们加一百块钱的工资。

一百块钱真的不少了,许多单位一个月也就开二百多块钱,因此这二人很高兴的答应了。

林小曼包里还一直揣着那把匕首,这一天都有些惴惴的,直到晚上,王建华过来,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同事。

“昨天我下楼时,那人就不在了,我也没听到有开门关门声,我怀疑那人不是二楼的住户。今天我就找了片警特意过去问了问,果然不是那个人。”

林小曼愣了下,她没想到王建华这么负责任,她就把她也去问过的事跟他说了,“我找了店里两个小伙子晚上送我,每个月多给一百块钱的工资。这样你以后不用特意再跑这么老远来送我了。”

王建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建军和我的工作都没个准,说加班就加班,说出差就出差,这样也能安全些。不过,今天我们还是送你。”

他和林小曼其实心中都有些疑虑,昨天那人只是碰巧了?还是在那等着特意想要劫林小曼的?

这其中可是有本质的区别。

不过王建华怕吓着林小曼就没提这个怀疑。而林小曼,也只是怀疑,说出来倒是难为王建华了。

这一晚平安无事。

早上,她还没睡醒呢,就有人敲门,她扑腾坐起来,下了地去门厅,通过猫眼朝外面看去。

是高建军!

她松了口气,打开门,高建军刚一进来,她就跳着扑到他身上去了,“你怎么才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就见不着我了。”

声音甜腻的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脸腾地红了。

高建军满面笑容的抱着她把鞋甩出去,大步就往里间走,“我也想你了。”

林小曼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她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

等到高建军听她说了前天晚上的事时,也吓出了一声冷汗,“幸好我让建华帮着送你回家,要不然真要出了事可怎么办?”

他有些后怕的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林小曼安安静静的呆在他怀里,好一会看他心情平复了,才推开他说:“还说呢,王建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送我还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是碰上坏了呢……”

她说完,高建军都傻了,他摇着头好笑不已的说:“这人,这,这肯定是怕人看着说闲话!”

第二百九十二章 帮她一把

高建军回来以后,林小曼就只在他下班晚的时候让饭店两个小伙子送她一下,就这样也没多久,就传出她不正经的流言来。

楼下的小媳妇在她再去交电费时,纠结半天,才婉转的提醒她:“大晚上的,那两个人中没有你爱人吧?你还是要注意点,影响不好。”

林小曼气乐了,不过,人家是好意提醒她,她倒不至于把气撒到她身上,她笑着解释道:“我开饭店,晚上关门晚,我爱人经常出差或加班,太晚了我一个人回来他不放心,就让饭店员工送我回家。”

她说着立起眉毛,“谁这么无聊?我爱人可没说什么呢,他们倒是话挺多的。”

高建军穿着警服在楼里进进出出好几个月了,楼里的人当然知道,小媳妇听了这话义愤填膺的说:“我帮你解释去,这些人,纯是吃饱了撑了没事干!”

当初楼道里出现陌生人冒充她爱人的事还历历在目,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因此她主动揽过这事,也是对林小曼表达善意。

邻里间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嘛!

林小曼向她道了谢,去饭店里看了一圈,然后去了婚纱店。

这店自打几个月前转给王建华夫妻俩,她一次没有来过。乍一看到陶玉容时,她一眼没有认出来。

如今的陶玉容稳重多了,成熟多了,也老多了。

本来比她也就大一岁,现在看起来,像三十岁似的。

还是她先认出林小曼的,看着比昔日更加光彩照人的“情敌”,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过,生活早就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迎上去笑着叫了声:“嫂子,你怎么有空过来?”

林小曼愣了一下,“陶玉容?”

陶玉容脸上的笑带了些许苦涩,“是我,没认出来吧?我老的不成样子……”

只有婚姻不幸或生活困苦的人才会苍老的快,可她……不至于吧?

虽说日子难了些,可再难也比大多数工人和农民强……

林小曼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大了点,她忙解释道:“你不老,只是成熟稳重了,和以前气质相差很大,我一时没认出来。”

陶玉容这些年在家里带孩子照顾生病的母亲,和外界接触的不多,她也就真信了她的话,她摸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太自信的说:“真的?不是因为我老了你才没认出来?”

林小曼斩钉截铁:“不是。你才多大啊,能老到哪儿去?不过,你和以前确实差别很大,不仅气质成熟了,你穿衣服的风格也变了。”

陶玉容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我在家照顾我妈和孩子,也没法打扮漂亮……”

其实,像以前那种连衣裙之类的,王建华也不愿意让她穿,说她是孩子母亲了,露太多不稳重。她这几年的衣服颜色就都是暗色的,裙子也长到脚踝,对比林小曼那只到膝盖的裙子,可不就大了好几岁的感觉。

林小曼转移了话题,她和陶玉容还真没到那种能谈心的地步,“生意怎么样?”她这次来,是王建华和高建军说,生意不太好,和旁边相比差太多,高建军说想让她过来帮她一把,她这才过来看看的。

说到生意,陶玉容脸上却很是满足,“还挺好的,每天都能有一单两单生意,上几个月我们每个月都能挣一千来块钱,赶上他上班好几个月挣的了。”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嫂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手头这么宽裕,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林小曼听了松了口气,虽说比她们那时候挣得要少得多,但对比上班的工资当然不算少。

林小曼笑道:“那就好。”她环顾了四周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

陶玉容说:“我一个人就能忙过来,多雇一个人就多付出一个月的工资,就不合适了。”

林小曼愣了一下,这时候,有人进来看婚纱。

陶玉容全程接待的过程她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家店是市里第一家婚纱店,无论是款式还是质量,都是后来跟风者无法比拟的。所以店里的营业额一直高居不下,很多人以能穿上店里的婚纱而为荣。

可现在再看,陶玉容唯恐这单生意黄了,从一百五一件的租金主动让到一百二,看到来人犹豫又降到一百,最后人家讲到八十租出去了。

陶玉容做成一单生意很高兴。

她回头看到林小曼那有些苦笑的表情很是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我……”在内行人面前,外行人总是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她刚一开口,林小曼就问:“你一件婚纱才租八十?”

“是啊,”陶玉容愣了下连连点头,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要是太贵了,她们就不肯租了,八十其实也不少了。”

林小曼有些无语,想了想说:“你知道我们以前一件婚纱租多少钱吗?特别是刚才你八十租出去的?”

陶玉容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接手后就把员工辞退了,她去过婚纱店,知道那些店里大多都是八十、一百一件,还有个别的只租五十呢!

林小曼有种抚额的冲动,“刚才那款,以前我们出租一件最少二百。”她走到架子前,指着架子上另一件,“这件,三百,这个,二百,这个,五百。”

她放下手,认真的看着陶玉容,“你都租多少钱?”

陶玉容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天才不敢置信的说:“怎么能租上那么多钱?这么多钱都能买一件婚纱了。”

林小曼苦笑道:“你买到的是这样的款式这样的质量吗?有些婚纱穿在身上很美很仙很高贵。有些,会给人很廉价的感觉。再说,要买婚纱要去南方,你认为谁会这么有钱,只为了买一件婚礼当天穿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穿的衣服去一趟南方?”

以后会有,可现在没有。

陶玉容咬了咬唇没说话。她现在脑袋里有些懵。好一会,她觉得生锈的脑子转动了下,才弱弱的说:“可是,可是我要是租的太贵了根本没有人租啊?你也听到了,我要一百五人家还嫌贵呢……”

说到最后,看到林小曼很是无语,她的声音更弱了。

林小曼没吭声,怪不得王建华说不太好,可这种状态她已经维持了好几个月,品牌形象建立很困难,可毁掉却很容易。

想回到过去,那种市里第一的状态已经不太可能了。

“让我好好想想,不过,你这种方式不对,你不能这么急着降价,你想想,你去买东西,看老板这么急切,你会不会往下压价呀?会不会故意说不要,使劲往下讲价?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正说着,又进来一对年轻的情侣,林小曼拦住她,低声道:“我去,你看我是怎么做的?特别是表情,看着点!”

陶玉容脸色很复杂的看着她上前,看着她笑语嫣然的夸着那位身材一般的女孩漂亮喜庆,看着那女孩一连试了三件她推荐的婚纱,都是避开那姑娘的胳膊粗的缺点,效果都很好,看着那年轻情侣嫌贵,她是怎么说的……

“不贵了,你这么漂亮,穿上它肯定会是婚礼上最漂亮的新娘子,那种便宜的,你穿上之后只能远看,近看一种廉价感,你会不会有些遗憾?人生就这么一次婚礼,你难道不想留下一辈子美好的回忆吗?而且,你看,二百块钱,我们还给你配上各种配纱,还会送你一盒粉饼,非常划算的。”

陶玉容张了张嘴,想说我没有粉饼,就看到林小曼打开包,笑着把粉饼拿给那姑娘看,“就是这种,我刚刚去拿回来的货,你看看,全新的,还是品牌的,百货里卖三十几块钱呢!非常划算噢!而且,我们赠送只在这个月,过了这个月就没有……”

陶玉容想到王建华曾说过,“建军媳妇不太爱说话,挺安静的一个人……”

这是安静的人?跟她相比,自己才是吧!

二百块钱租出去了,陶玉容有些惭愧,要是她,可能一百就租出去……

看着林小曼不急不缓,甚至在那个人说还要去看看别人家时,她都笑着说:“没关系,你去看看吧,要是没有合适的你再回来,说实话,比我们便宜的肯定没有我们的好,和我们一样质量的,最低也要三百块钱。”

那二人出去的时候,她急得差点就想把人叫回来。

幸好,那二人出去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回来的?”

“这一片很多婚纱店,但这家店是第一家,你明白吗?也是以前最贵却生意最好的一家。大多数人都会挨家去看看,咱们的款式质量版型都是无可挑剔的。唯一的就是价钱,而现在,你主动把价钱降下来了。”

这件婚纱以前都是租三百,现在只要二百,再租不出去,林小曼觉得这生意可以不用做了。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急。你总怕客人走了不回来,总怕租不出去,觉得不如便宜些租,这样你降低了你这家店的档次,好多条件好些的,不愿意在你这租,因为太便宜了,显示不出她们有钱,有档次,你明白吗?”

“便宜店有很多,讲讲价还可以更便宜,人家索性就认便宜了,你和他们比又没有了优势。”

陶玉容认真听着,一脸羞愧,“我太笨了。可是,以后这粉饼要一直送吗?太贵了……”

“不用,我找地方你去批一些,拿货才十六七块钱,就送这个月。还有,你以前没做过生意,着急也是正常的。你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该把之前的服务员给辞了,要知道她们可是干了很多年,非常有经验的,你应该和她们学习怎么销售,然后再去学习怎么管理,怎么经营。”

专业的事就要有专来的人来干!

陶玉容现在倒是能听进人劝,她后悔的说:“其实,我也后悔了,我一个人在店里,有时候出去上厕所都不太敢去,就怕这档口来人。还有,孩子接送也只能是建华下了班去,常常是幼儿园小朋友都走没了,只剩她一个人,她跟我哭了好几回……还有我妈,这阵子稍微好一些,可是我走不开,她在家吃饭就对付……”

她说到最后,祈求道:“嫂子,你能帮我找一个合适的服务员吗?”

她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林小曼当然会帮她,“这没问题,我帮你找找看。不过,这些日子你不能再往下降价了。这降下去容易,再涨下来难啊!而且,这三个月了,你一件新婚纱都没上吧?”

“这么多……”陶玉容看她挑眉,急忙改口:“嫂子,那你帮我看看,再上几件婚纱合适?”

林小曼知道她心疼钱,“先发一件吧。我把那边断了的关系给你续上,你以后,一年怎么也要进几件新婚纱,不能这人结婚穿了这件,过两年她妹妹结婚,来租的还是这件,再过几年侄女结婚还是这件吧?”

她的话把陶玉容逗笑了,也让她更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了。嫂子,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就常过来坐坐呗?我跟你好好学学。”

“行,这没问题。”

林小曼把找服务员的事托了付华,她一听笑道:“这好办,之前在你那店里干的小张,现在就在这附近一家饭店当服务员,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回去?”

那位小张,当初和于华因为些事闹得不好,但她很会搞销售,林小曼挺欣赏她的,分店的时候就把她要到这边了。只是没想到,陶玉容会把人辞通,而她一来忙着自家的事,二来也不想过多过问别人家的事。

小张一听说回婚纱店,就同意了,不过,她提出了,以后如果不想用她了,要提前一个月告诉她,给她留出找工作的时间。

这也是怕临时辞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没有收入。

陶玉容答应了,还按照林小曼的意思给她涨了底薪。

虽说答应涨薪,她挺心疼的,可是随后,她就做成几单生意,连婚纱带回门礼服的,她这心里立刻觉得这钱给得值!

“嫂子,多亏了你。你可要常来啊,时常提醒我教教我才是。”

林小曼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和陶玉容这么亲近,她会这么依恋自己。

虽说,这种依恋利益的成分比较多。

第二百九十三章 穿小鞋

陶玉容不会经营,但她学会了听话,半年下来,她手里就有了两万块钱,她对林小曼非常感激,似乎是早就忘了之前二人的不快。

林小曼也一样,她对别人从来都抱着善意。她对陶玉容说不上喜欢,但也不会再揪着以前的那点事念念不忘。

年前,陶玉容的母亲陶婶,蒸了些豆包、馒头,让她送给林小曼。

陶玉容心疼母亲,嗔怪道:“建军哥家有钱,而且嫂子也会做饭,她还开着饭店,要什么吃的没有?你身体不好,何必受这个累呢?”而且人家也未必稀罕。当然,这最后一句她并没有说出口。

陶母说:“我现在能动弹,就干一点,呆着也闲得慌。”又握着她的手说:“她们有是她们的,咱们得了人家这么大的帮助,这多少也算是一点心意吧。你明天早上就给他们送过去吧!”

陶玉容迟疑着,“让建华去送吧!”这些年来,王建华避免着她和建军哥见面,她也习惯了。

陶母心疼的看着女儿,这些年她病殃殃的,托累了女儿女婿。女儿早就不是那个不懂事蛮横无理的小姑娘了。

她很优秀,又有些自卑。

她试探着问:“玉容啊,你是不是,心底还惦念着建军呢?”

高建军虽然不上家来,但是年节东西都不少送,有时候也会挑王建华夫妻去王家时,过来看看陶母。

只不过,那种时候比较少,哪怕是对着师母,也不再有曾经的亲密,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尴尬。

陶玉容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外屋瞅了一眼,低声道:“妈~”她不快的说:“你说什么呢?都哪年的事了?我孩子都好几岁了你还提这事?让建华听着了怎么办?”

王建华对她很好,结婚后一直跟岳母住在一起,负担着岳母的生活费和医疗费。但他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爱疑神疑鬼。

也就是陶玉容之前几年不怎么出去,也没什么朋友,才没有因为这个闹什么矛盾。

可自打孩子上了幼儿园,她开始去婚纱店上班,王建华没事总能溜过去看一眼,就是去看看她,可她心里明白,他是疑心病又犯了。

她并不怪他,当初她那么喜欢建军哥,他不放心也是有的。

可母亲这时候提这些,却太有些不合时宜。

“妈,别说建军哥和建华是好哥们,就说嫂子,这一年来帮了我们多少啊!这店就跟白得的一样,贷款还上了,手里还有一万块钱的存款,这好日子哪儿找去?可都是嫂子给我们带来的。妈,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要不然,大家脸上也都不好看!”

陶母拉着女儿的手拍了拍,“是妈说错话了,妈也是怕你心里还存着念想……”

陶玉容打断她的话,“妈,我早忘了以前的事了,你以后别再提了。”

等到王建华下班,她就让王建华把馒头给林小曼送过去,“虽说不值什么钱,可这是妈的一片心意,你给嫂子送过去吧。”

王建华问:“要不,你和我一块去?”

陶玉容脸色平静,“我不去了,快过年了,家里还没收拾呢。妈就是逞强,我都说了不让她蒸,今天蒸了两锅干粮结果累着了……”

她娓娓道来,好像一点没有猜到王建华心事般说。

王建华说:“以后别让妈干这些了,还有,屋子等我回来和你一块擦,你也去上一天班了,别累着了。”

他关怀的话语让陶玉容脸上的笑容更甚,“没事,我这一天光坐着了,你快去吧,晚了路上黑不好走。”

王建华找着半袋子干粮没去林小曼家里,这个时间,正是饭店最火的时候,她肯定在饭店忙着呢。

果然,林小曼看到他有些惊讶,“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来了?”今天高建军没打电话说出差啊?

王建华指着面袋子说:“我岳母给你蒸的,说是要感谢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老人身体不好,尽点自己的心意,别嫌乎。”

他左右瞅了瞅道:“建军没回来?听说又出案子了,估计他得忙上几天了。”

林小曼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敢麻烦陶婶呢,她身体不好,还让她费心了……”

客气了一番,让人去拿了几块羊肉,“这是从草原上过来的,你带回去尝尝。一点没有膻味,很嫩的。”

王建华一听赶紧摆手,拔脚就走,“不用,不用,我们家不吃羊肉……”

他跑的飞快,林小曼也追不上,笑了笑让人把肉送回去,想着明天给齐明书送过去,给老齐和王建华一家分一些。

饭店正要关门的时候,高建军过来了,他一脸凝重,身上落着刚下的雪花,拦着她的手低声道:“于华的父亲出事了。”

“……”林小曼默了一瞬,问:“他出什么事了?”

“让人捅了十几刀,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我们今天晚上都在抓那个人……”

林小曼惊讶不已,“十几刀?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这也太狠了吧!”

高建军皱着眉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人抓着了吗?”

“没有,可能是往边境那边跑了,已经派出了人出去,我一会也得走,不知道几天能回来呢!”

林小曼又默了默,这马上要过年了,可别一呆十几天在外面过年。

“我回去给你装几件厚衣服吧!”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高建军路上叮嘱她:“到年根了,治安有些差,我看饭店早些歇业了吧!也让大家都回去好好过个好年。”

这年代,快到过年的时候连个饭店也找不到,冬天寒冷,晚上路上行人更少。高建军不放心,才特意叮嘱着她。

“行,明天是小年,已经定出去了几桌,等到后天我就放假。”过了一会,林小曼还是忍不住问:“于华她爸,到底得罪谁了?是私仇还是……”

高建军揽过她的肩往回走,“以前他打压过一个人,那人郁郁不得志,才四十岁就没了。他儿子就想为他爸报仇……唉,都是看那些电影看的,以为自己是大侠。”

她给高建军收拾了几件厚些的毛衣袜子之类的带着,高建军又叮嘱了好几句这才离去。

这大冷天,去边境市的深山中搜人,这可不是件轻省的工作。

她很担心高建军。

可是,到了半夜,高建军又回来了,他脸上带着些许愤怒,在看到林小曼担忧的眼神时,他轻舒口气,“别担心,我没事,不用我更好,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遭这个罪!”

林小曼很是不解:“为什么不用你?”她突然想起年初公司拆伙的时候,齐明书问她就怕高建军被穿小鞋的话?

后来她问过高建军几次,他在单位干的挺好,还笑话她说她瞎操心。现在看来,怕是他掩盖了事实,怕她担心吧!

她脸色倏忽一变,“是不是他找人给你穿小鞋了?”

她恨道:“这样公私不分的人,难道别人恨他恨的什么似的了。”

高建军忙掩住她口,“嘘”了一声道:“别乱说话。”

林小曼不服气的掰下他的手:“你跟我是不是吧?要不怎么突然把你替换下来了?”虽然不用出去遭罪是好事,但也要看是因为什么被撤下来的。

“没事,我们领导又不傻,不过他确实说过那些话……”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说:“不知道是谁说的,说我应该回避。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回避的,我是抓人又不是调查,还怕我把人放了是怎么的?要真那样我不是成傻子了吗?”

林小曼怀疑道:“会不会是于华家人说的?”她接着用肯定的语气说:“肯定是于华说的。她既然能做出让他爸给你穿小鞋的事来,再说出怀疑你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建军的眉毛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想到他看到于华的时候,她跟自己哭得楚楚可怜,求他一定要帮他把凶手抓住,就又觉得不太像她说的。

“算了,不想了。不去更好,正好在家好好过个年。”去年他刚调来,单位照顾他,过年也没让他值班,今年怕是不行了……

第二天早上,高建军刚到单位,就听到一个噩耗,于华的父亲没有抢救过来,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人就没了。

他有些唏嘘,于父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听说今天就要退二线了,却遇到这种事。

至于那杀人的人,不管因为什么,总归是犯了罪。要是大家都有一点挫折一点不顺就去杀人,那他高建军该杀的人多着呢!

高建军主动跟领导提出来去接管别的案子,忙了几天并未跟几次到局里来的于华打照面。

而林小曼,小年这天,取了现金出来,让人去采买了米面粮油,给店里的员工发了下去,又每人根据工作给了二百到五百的奖金。

这让员工们大为振奋,对她这个老板娘那是更尊警了。

“明天上午,大家再辛苦一上午,都来打扫打扫卫生,中午,咱们一起聚个餐,就不自己弄吃的了,我在饭店订了几桌,大家一块热闹一下,然后放假。”

因为辛苦大半年,她也想多休几天,就把开业的日期定在了正月十六那天。

第二百九十四章 和儿子住一起?

高建军想让林小曼提前回去过年,“我三十儿晚上要值班,你总不能一个人在家过年吧!”

林小曼倔强的摇头,“不,我就一个人在家,等初一咱们再一起回去。”

高建军劝了她好久,也没犟过这个犟种,这是他说的话,“你个犟种!”

过年的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林小曼很快乐,饭店不营业了,她在家里做点心、蒸干粮、还炸了豆腐泡和丸子,又酱了几样熟食。每天上午买买买,下午就在家做做做。像个忙碌的勤快的小蜜蜂。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林父林母从乡里打来电话,“小曼啊,妈跟你说个事儿……”

林母有些愧疚的声音让林小曼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妈,什么事啊?你这么郑重其事的?”

“是这样的,昨天,你哥来信儿了,说孩子太小了,过年太冷,又得倒车不方便,就不回来了。他想让我们过去过年。我和你爸都不想去,可你哥说,你嫂子要照顾孩子,我们要不过,过年连顿饺子都吃不上了。”

林小曼听了松了口气,只要没出事就好,“那你们就过去吧,也是,这天气,孩子才半岁,抱来抱去的,实在遭罪。”

林母呐呐道:“可我们要走了,你,你初二初三回娘家咋办?”

林小曼道:“建军三十儿晚上要值班,我们初一才回去呢,那两天就在我婆婆家就行。”

林母觉得扔下姑娘不太好,可又不能老两口过年,就喃喃解释道:“我和你爸都不爱去,你还不知道,你嫂子那样!夏天她孩子的时候,我过去伺候了半个月,那毛病呀,给你气哭了好几回……”

林小曼知道这事,林母呆了半个月就回来了,还是大魁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接的站,她本来想留她在家住几天的,可她惦记着家里的老伴和生意,只呆了大半天,跟她好一顿念叨嫂子的事。

“妈,过去的事你就别提了。”

林母讪讪的住了嘴,“是啊,不提了不提了。我们一会坐下午车去县城,听说县里到市里开通大客了……”

林小曼说:“我知道了,晚上我去接你们。”

撂下电话,林父说妻子,“都要去过年了,说那些干啥玩意?”

林母说:“我这不是怕小曼有想法嘛!”

“小曼懂事着呢!”林父怼了她一句:“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老想着儿媳妇把你气哭那事,你过年也别去儿子家了,省得到时候又吵吵起来。”

林母嘀咕着,“我这么大岁数了,我和她吵吵啥啊?”她说着,紧了紧牵着小萍的手,“走吧,再磨蹭就没时间吃饭了。”

林小曼撂下电话,接着忙她的。

心里却想着当初林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事。

而嫂子,对母亲也颇有怨言,嫌弃她伺候月子就伺候了半个月;嫌婆婆事儿多,伺候月子也不好好伺候,光知道抱着她孙子高兴,把她这个母亲扔到脑后;嫌母亲只呆了半个月,一个孙子加儿媳妇做月子,都不能留下她,她只想着家里的生意……

反正婆媳矛盾现在是愈发厉害了。

林母回来,是因为马俊秀的娘家妈过去了,她就说家里需要照顾,让儿子买了票回来。她觉得,二个人都呆在那没有必要。

可是马俊秀却不理解。

林小曼当时头疼不已。

没想到,这才过了半年,这婆媳二人又要往一起凑,大过年的,不能再打起来吧?

想想又觉好笑,自己真是操没有用的心。

她准备了晚饭,然后拿了手电筒去接站。

快要过年了,汽车站的人也很多。

她在候车室里等着,快到点才出去外面。进站和出站不是一个方向,她去了大客车停靠的位置,又等了有十来分钟,脚都要冻掉了,大客车开过来了。

林父先下的车,他扛了个大麻袋,林小曼心过去帮他卸下来,“爸,我妈呢?”“后面呢。”刚说完,林母背个大三角兜子,一只手挽着小萍出现在车门口。

她看了眼角直抽,接下几人,嗔道:“妈,爸,你们拿的啥啊?我哥那什么都有,你们这大老远的拿这么多东西,多沉啊!”

“都是咱自家种的干菜,还有些蘑菇,还有今年新下来的小米给你和你哥拿一些,再就是咱自家榨的豆油,给你也拿了一桶……”

这大老远的还拿了豆油?

亏得家里因为有生意,没种小麦和水稻,要不然,他们还不得扛上大米和白面……

林小曼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拦个出租。”

林母赶紧拉住她:“打出租多贵啊?还是坐客车吧!”

林父连连道:“对对,坐公交就行,打车太贵了。”市里现在公交车一个人五毛钱,打车要五块钱,对于一向会过日子的林父林母来说,三块多钱可不少了。

林小曼说:“听我的,这么多东西,又要走到站点,下了公交还要走几分钟,太累了。”

她不顾他们的反对,到大院门口去叫了辆出租车,把麻袋和三角兜子都塞进后背箱里,几个人上了车。

很快到了家门口,林小曼说:“还是出租车快吧?要是坐公交,现在可能刚上公交车。”

林母嘀咕道:“可坐公交也便宜啊?你这孩子就是不会过日子。”

林父说她:“行了,孩子也是心疼咱们。”

这边的房子,林母只来过一次,但林父常来市里送货,有时候货多,当天赶不上回去的火车,就会来姑娘家住一晚。因此熟门熟路。

上了楼,放下行李,大家坐着歇息,林小曼去把之前做好的炖排骨重新放到火上,放上泡好的粉条和白菜,“妈,你们先洗把脸,歇一会,一会饭就好了。”

要炒的菜早就切出来准备好了,她又用电锅开始炒菜,这边两个菜炒完,那边粉条和白菜也炖好了,加上之前准备好的肉皮冻,酱肘子和拌凉菜,很快六个菜就上桌了。

“就咱们几个,你咋弄这么多菜呢?吃不了浪费了。”

林小曼笑道:“妈,你们就使劲吃吧,吃不了,这肘子和肉皮冻,你们明天正好带着车上吃。这个本来就不怕凉。”

火车上不热,最起码穿的棉袄什么的是不用脱的,也不怕肉皮冻化了。

林母说:“你倒是想的怪周到的,那也行,我和你爸,我们出来的急,就装了些干吧点心,还有些煎饼咸菜,准备在车上对付一顿。这下好了,不用对付了,”林母说起来,这话就停不住了,“你是不知道啊,你爸现在嘴可馋了,这一天要不给他弄几片肉,他第二天保准想要吃炖肉。”

林父一边吃着肘子一边说:“现在生活好了,又不是没条件,你妈就一天的穷节省。”相比排骨,他更爱吃肘子,这个实惠,不像排骨,老贵的不说,还吃一半扔一半,怪心疼的。

吃完晚饭,林小曼把之前缓好的肉剁成馅,准备明天早上给二老包顿饺子。

“快别忙了,明天早上吃剩的就行。”

“没事,也不费事。这些剩的,我正好中午吃。”

林母就去接她手里的菜刀,“给你,我剁,我比你有劲。”

林小曼也没逞强,把菜刀放下,去收拾碗筷。娘俩一边在厨房干活,一边说话。

“你嫂子的娘家妈,给孩子织了套小毛衣毛裤,让我给捎着。我瞅着怪好看的,她那手倒怪巧的。”林母先引出了话匣子。

接着,她有些犹豫的说:“你哥来信上还说了,想让我们留在那边不回来了,说孩子也得有人帮着看……”

林小曼一愣,“那你和我爸是怎么想的?”

她觉得,林父林母还十分年轻,根本没必要往一起凑乎。现在这样一年见几面还总有矛盾呢!可她也知道,现在人的思想没有二三十年后大家那么想得开,特别是农村的思想,重男轻女,养儿防老的思想是人人都有的。

她张口劝道:“妈,我是不赞同你们和我哥一起住的。你们才五十多岁,以后万一有了矛盾,难道还能再搬出来不成?”不是外人,她说话特别直特别实在。

林母其实和丈夫商量以后,都觉得得去帮一把。

她和林小曼说这事,也不是商量她,而是想给她透过话。

“你说的这些,我和你爸都懂。可你不知道,我伺候了半个月,你嫂子可有意见了,要是我再不去帮她照顾孩子,那以后,我们老了,她都能把我们踹出去。”

“瞎说啥?儿媳妇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不是还有大魁呢!”林父搬了个凳子,坐在厨房外门口处,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才说道:“小曼啊,就像你妈说的那样,你哥就说这话了……你说,儿子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不管,这以后也没脸说让他们照顾啊!”

林小曼多少也能理解他们的思想。

几十年事,不是总有人说“你没照顾过我月子,凭啥让我照顾你病?养你老?”

她想了想,“妈,这样吧,跟我哥说说,给你们在他们住的附近或者买或者租个房子,你们既可以帮他们看孩子,又不住在一起,这样也省了不少矛盾。”

第二百九十五章 让你知道什么是兴奋

对于儿媳妇来说,和公婆分开住是最好的。这样会少产生许多的矛盾,有利于家庭生活的平稳。林小曼觉得,她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但林母听了直摇头,“那得多花多少钱去?一个家和两个家,这花销可就大了。不行不行!”

林父却觉得这样也好,唯一让他心疼的也是钱花的太多。“我看这样行,咱们要是去了那儿,你看孩子,我干啥?我总得出去找点活干吧?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将来老了花一分问孩子要一分吧!”

林小曼觉得,这做点心的生意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不做了怪可惜的,就出主意说:“爸,我看你们到了那边,还是可以继续做点心卖,可以开家专卖点心的店,雇一两个工人,前店后厂,你就收钱当老板就行。”

林父眼睛一亮,“小曼这主意好!你别说,我还真犯愁呢,你说这忙了一辈子,让我一个子换个地方,啥也不干,我就觉得这心里不得劲,跟成了废人似的。”

林母犹豫着说:“那能行?这边当初可是小曼和大魁给你开好的路子,上那边咱得自己开路子,再说开店这本钱也大吧?”

“妈,你别担心,这本钱我给你们拿……唉呀,你别不要,我有钱……那就当我借你们的还不行吗?你总得让我爸有个事儿干啊!”

林母沉默了一会,“那,等过完年,跟大魁商量商量再说吧!”

林小曼收拾完厨房,把明早要用的面和上,又擦了地洗了手,和父母坐在客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说话。

小萍一个人玩着个魔方。

“妈,你们是准备在那一直住着不回来了还是怎么的?”如果不回来,家里这边不还得安顿吗?

“你爸肯定回来,地还得租出去,点心作坊这边我想着盘出去,要实在不行,就扔那,还有家里,总得收拾收拾。”

林父又点起一根烟,他在家抽习惯了,也没有要出去或在排烟罩下抽烟的念头。林小曼咳了两声,“爸,你这烟可够勤的。”

林父瞅她,“咋?熏着了?那我不抽了。”说着把烟掐灭了扔进茶几个的烟灰缸里。

林小曼去端了两个化好的冻梨,还有一盘苹果、桔子往茶几上一放,“爸,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点水果,那烟老抽对身体不好。”现在还没有二手烟的说法,你跟他说了他也不会理解:我抽烟还能对你身体不好?咋那么多事儿呢!

林父摇了摇头,“我不爱吃这个,有糖块嘛,给你拿一块含着。”

林小曼就去抓了一把糖,“爸,糖吃多了也不好,还是要少吃。”

林父扒了一块糖皮,把糖放进嘴里含着,摆着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林母说他:“就让你姑娘管你。”又跟林小曼告状道:“你爸现在就爱吃糖,那买的白糖,他没事就偷吃。”

林父横了她一眼,对于当着姑娘的面揭他的短很是不满,“我才吃几口,看把你心疼的。”

正说着,高建军回来了,林母笑道:“这天天这么晚下班啊?可够辛苦的?吃了饭没有?没吃让小曼赶紧给你热饭。”

高建军先叫了声爸妈,这才道:“没呢,一会我自己热就行。”

林小曼接过他手里的帽子放到一边,站在那没动弹,听他和父母说话。林母推了她一把,低声道:“你快点去给建军热饭热菜去,矗这干啥呢?”

林小曼说:“我知道。”原本早上走的时候他说可能会回来的很晚,没想到这才过七点他就回来了。

她热饭菜的时候,高建军去洗了手进来厨房,“爸妈他们要去大魁那过年?”

“嗯,昨天才接到的信。”

高建军低声道:“你要是想去,咱初三回来,初四过去估计能呆两天。”

林小曼赶紧摇头,“算了吧,我可不想折腾。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挺好。”

“我这不是怕你想你爸妈嘛!”

想倒是会想,但想的最多的还是前世的父母……

林小曼压下心里的念头和眼里的酸涩,语气有些生硬的说:“刚看着了,就不想了。”

高建军也没在意,看她把饭菜热好,他坐下开始吃饭,突然说道:“对了,那个杀了于华父亲的人,抓着了,已经押回来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再说话,林小曼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高建军匆匆进屋,和岳父岳母接着唠嗑去了,“爸,妈,明天上午我送你们。你们哪天回来?回来在这多住几天吧,小曼一直惦记着要回去回去的,可一直走不开……”

林母看了眼丈夫,“那啥,回来的日子还没定呢,不一定哪天。到时候再说吧!”

林父下意识的就想摸烟,刚拿出来就想到林小曼嫌熏,就把烟又放了回去。

“爸,你怎么不抽?我给你点上?”高建军说着拿出火柴,林父摆了摆手,“不抽了,屋里有烟味。”

高建军笑道:“肯定是小曼不让吧?我在家她就不让我在屋里抽,来爸,我带你去厨房,咱打开排烟罩抽,一会烟就吸跑了。”

林父忍了半天了,立刻高兴的跟过去,“还是你会想办法。”

等到了晚上,高建军笑问:“怎么样?看我把我老丈人哄的,多高兴!哪像你,人家来了,连烟都不让抽。”

林小曼白了他一眼。

突然冒出一句:“看你这么兴奋,不会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吧?”

高建军哭笑不得,“你哪看出我兴奋了?来来来,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兴奋?”

二人笑闹了一阵,林小曼说起大魁想留二老帮看孩子的事。高建军觉得是应该的,“你嫂子年纪轻轻的,肯定不愿意拴在家里看孩子,孩子总得有人看。爷爷奶奶现在不帮,什么时候帮?”

这理所当然的口气让林小曼听了真想踢他几脚。

不过,林父林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她默默叹了口气,“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我就不让老人看。”她说完自己先沉默了一会,这一年又过去了,她肚子还是没动静,不知道这次回去,高妈又会说些什么?想想就让头疼。

“那你让谁看?雇保姆?”高建军好像没看到她的沉默,笑着问。“你放心?反正我是不放心。”

第二百九十六章 旧事重提

林小曼再是心大,也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她把话题拐到了大魁两口子身上。

这一夜,她很晚才睡着,高建军也一直没有入睡,他知道小曼的心事,他自己也很渴望有个自己的孩子……

早上,林小曼的眼底是青色的,林母也早早起来帮她包饺子,看她打着哈欠,就说她:“晚上没睡好吧?你回去睡吧,我包饺子就行。”

“没事,我天天都有睡午觉。”

林母看她情绪不高,以为是她起的太早还在犯困。“小曼啊,他们都没起呢,咱娘俩唠会嗑?”

林小曼一看母亲那偷偷摸摸的要说体已话,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她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妈”

林母嗔怪道:“你看看你,我还没说啥呢你就不耐烦了。”

林小曼闭了嘴,低着头包饺子一声不吭。

林母叹了口气,小曼啥都好,就是这倔劲犯起来,让人头疼。

“小曼啊,这都又一年了,建军都三十一了吧?别说村子里,就是乡里,现在闲话也可多呢。听妈的,过了年,要还没有,就要一个吧!啊?”

林小曼眼圈慢慢红了。

以前她不觉得,被人逼着要孩子真挺心烦的。可现在,她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宝宝,可她还年轻,高建军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来看,绝对不年轻了。

“妈。我才结婚五年,那结婚十年才有孩子的,有的是。你着啥急啊?”

林母张了张嘴,想了想也是,万一真要了孩子,自己又有了,那可怎么办?

“唉,妈知道你心里啥都明白,妈也是提醒提醒你。你啊,过年回去,你婆婆要是说啥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小曼没吭声,林母杵了杵她的胳膊,“我说话你听着没?”

她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林父起来了,高建军听到动静也爬起来,二人的交谈就到底为止了。

吃过早饭,把他们送上火车,高建军揽着她的肩膀出了站台,“妈是不是又和你说啥了?我看你不太高兴?”

林小曼嘀咕一句:“真不想回去过年。要不,咱们出去旅游吧!”

再过二十年,过年出门旅游的不要太多,可现在,哼哼,他们真要出去得让人骂死。

高建军笑道;“想出去玩了?今年可不行,我还得值班。”

二人在公交站台分手,高建军在公交来了以后,飞快的拉了下她的手很快松开,低声道:“小曼,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呢!你有我,我有你,就够了。”他说完就上车了,林小曼眼圈慢慢红了,忙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去了趟百货大楼,给小苗家的小伟买了两套衣服,去找齐明书。“你帮我带给小苗。”

齐明书是今天下午的火车,他眉头一皱,“不管,爱找谁带找谁带。”

他今天是吃了呛药了火气这么大?

林小曼说:“你帮我带到省城,让他们给送过去。我今年买晚了,邮已经来不及了。”

齐明书沉默了一会,把衣服塞进他的行李包里。他用力的揉了揉脑袋,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林小曼坐到他对面椅子上,“我来给你当把知心姐姐,说吧,到底什么事?”

齐明书又揉揉脸,最后,从十指缝里闷闷的说:“我家里给我订亲了,过完年就让我结婚。”

林小曼愣了愣。

齐明书的生意做得不能说不成功,每天出货量都让人看了眼红,大批的倒包者都拿着现金,只求能最快发货,耽误一天就耽误不少钱。

这样的买卖,能不让人眼红吗?

就连于华,都很后悔当初要的是国内女装品牌那块。

也就是齐明书心大,跟她笑言说:“你别看我这边这样,一两年的事,不像你那,长远。”一句话说的于华心花怒放,他接着又说:“再说,我这一套批多少钱,你还能不知道?利润才多少啊?挣钱是挣钱,可挣的也就是个忙叨钱。”

可就是这么成功的齐明书,都没能别过家里吗?

林小曼默了一瞬道:“这是件喜事,应该恭喜你。”

齐明书抬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喜个六事吧,我说了,谁爱结谁结,反正我不结。”

以前他也说过这话,可从没像现在这样颓废。

突然,齐明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决定了,我回去就找小苗摊牌,她要是愿意,我就和她结婚。实在不行我们就私奔!”

林小曼被他说的哭笑不得,“胡说什么?什么年代了还私奔。”

她有些担忧,犹豫片刻还是说:“其实,我觉得你对小苗,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

齐明书瞪大了眼睛,低吼道:“什么意思?我喜不喜欢小苗我还能不知道吗?”

林小曼弱弱的道:“你别急,你先听我说啊!”

齐明书哼了一声,“那你说,你要说不出个1来,别怪我……我,我去找建军告状!”

开头气势挺足的,后来变成了小孩子。

还告状,你怎么不去告老师?

林小曼斟酌了一下语言,说:“其实吧,我觉得,最开始,你可能是对小苗产生了同情……你别瞪我,同情之后接触多了喜欢上也正常。”

齐明书这才哼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林小曼接着说:“后来你也觉得不妥是吧?再后来你跟她表白被拒,你就到这边来了,这几年,你说说,你们一共见过几面?”

齐明书梗着脖子道:“距离也阻隔不了我对她的爱!”

“你觉不觉得,你对她,其实是一种得不到的执意。你越得不到她的回应,你就越觉得她好,想得到她……”林小曼朝她坚起手掌,“你先听我说,你自己好好品一品,你真的爱她吗?如果你们真在一起了,你能包容她的缺点,接纳她的孩子吗?”

齐明书说:“当然了,我爱她,我早就说了,我不在乎她结过婚,更会把她的儿子当成我亲生的。”他手掌使劲挥了挥:“你说的那些都是你的猜测,根本就不对!”

第二百九十七章 偷懒

齐明书并没有把林小曼的话听进耳里去,他不爱小苗?开玩笑!要不是小苗一直不同意,他早和她……咳咳,他也没能说服家里,小苗更不会和他私奔,这让他有些沮丧。

“我要走了。”他明着赶人,林小曼也不多呆。

大年三十很快到了。

高建军一早上班走了,林小曼一个人贴了对联,福字,把屋里擦了一遍,早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洗完晾上。

她就开始拿出晚上要做的菜。

忙忙碌碌的就到了中午,中午她一个人也没对付,炒了个干辣椒炒肉片,蒸了个鸡蛋羹,少蒸了一碗大米饭,饱餐了一顿。

睡了一觉醒来,外面就有孩子在放小鞭了。她躺在沙发上发了会呆,去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高建军晚上值班,但晚饭是回来吃的,所以她要早些做,好让他吃了去值班。

就两个人,她做了六个菜,溜肉段、红焖鲤鱼、爆炒羊肉、小鸡炖蘑菇四个大硬菜,用白菜粉丝肉丝拌了个凉菜、又做了个蒜苗炒鸡蛋。

高建军回来的时候,她正好把菜做好。

“我回来的太是时候了。”他说着低头脱鞋。

林小曼忙喊道:“先别脱鞋,你先去把鞭炮放了再上来。”说着去给他拿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

高建军问:“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

“前几天。”林小曼说:“快去吧,回来好吃饭。”

她不仅做了饭菜,还把饺子包了出来,煮了两盘出来。

半夜他肯定不能回来吃饺子了,用保温饭盒给他带一些,半夜吃两个应应景。饿了也能当个夜宵。

“小曼,今年你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林小曼笑盈盈的举杯,“你也辛苦了,来,祝咱们明年越来越好!”

饭吃到一半,局里来电话,高建军接过电话就跑了。林小曼看着这满桌的饭菜,又是担忧又是愁闷的叹了口气。

紧接着,她自言自语,“大过年的,精神起来。”

她自己坐在桌前,慢慢的吃起来,她吃的很慢很慢,磨蹭到六点,才算吃完这顿饭。不仅吃了饭,还喝了两杯啤酒。

这才慢悠悠的收拾了桌子。然后,端出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还有苹果桔子冻梨,又拿了自制的点心,和自己做的牛肉干、猪肉脯,摆了满满一茶几。

看看时间还早,又搬了个木头凳子,上面摆上一壶茶和两个茶杯,这才惬意的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电视。

这一年来,好像就这一晚上最悠闲了。

她想。

挣了一年的钱,累了一年,也该好好歇一歇了。

早晨她起来时,电视是开着的,上面是沙沙的雪花点,她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看眼前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好像太能吃了点。

收拾完,都已经九点半了,高建军还没回来,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回乡下了。

十点半的时候,高建军打来电话,“小曼,我回不去了,要不,你下午坐车回去吧!”

林小曼想起林母那天早晨的话,心里就不太想回去,她迟疑着说:“要不,我也不回去了,等你啥时候有时间了,咱俩再一起回去。”

高建军是想让她回去的。

过年嘛,就图个全家团圆,父母肯定是盼着他们回去的,他因为工作回不去,自然是希望小曼能回去的。

“我这些天都得忙,哪天能破了这个案子不一定,你一个人在家干啥啊?听话,你下午回去啊!好了,我不跟你说,我还要忙……”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林小曼那句“我不回”才吐了出来。

她耸耸肩,都说了不回,要是他听不到可不赖她。

她才不想回去,受累是次要的,反正一年就这么一回了,关键是她不想回去承受大家的白眼。

林小曼怡然自得的在家里,想了想不回去了,那就给老人打个电话拜年吧!

村里只有村部有电话,大年初一的也没有人在村部,她打了两遍,就放下了。

高妈和高爸在家等着盼吧,等到最后一辆大客车到了乡里好几个小时,二人脖子都抻长了也没把人盼回来。“不是说初一回来?是不是你听错了?”高妈问高爸。

高爸点着一棵烟,“那咋能听错呢?我听的真亮的,是说初一回来。”他狠狠吸了一口,吐了口烟圈说:“可能没赶上车,备不住明天回来。”

初二,又没等到人。

晚上,冯桂春不太高兴的说:“妈,我二哥二嫂明天到底回不回来啊?这都等了两天了。不管他们回不回来,我明天都得回我妈那去了。”

牛秀兰嘴里塞着饭,举着一只手说:“还有我们还有我们,明天也得回去。”

高妈摆了摆手:“都走都走。”

早晨牛秀兰他们都走了,高妈不停的看表,“你说,这都初三了,这不回来也不来个电话?真让人担心。”

话音刚落,林大姐一家来了。

高妈赶紧出去把人迎进来,劈头就问:“建军两口子给你打电话没有?这咋到这前儿还没回来?”

林大姐有些惊讶:“没回来?我不知道哇,我有一阵子没和小曼通信儿了。”

高妈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低头寻思了片刻,“走,去村部,给他们打个电话去。”

她刚要走,村支书溜达过来了,“正好我回家,顺便过来告诉你们一声,说是有案子,建军回不来了,这几天,他媳妇天天往村里打电话,这不过年嘛,也没有人接,刚才我过去一趟,正好听到电话响,也是巧了,再晚几分钟又接不着了。”

高妈一听就炸了,“啥?不回来了?他不回来,那小曼呢?”

支书笑道:“小曼还说你肯定着急了,可不让她说着了嘛。他不回来,小曼说,得在家给他做饭,也不回来了。说是等建军忙完这阵,再回来看你们。”

高妈气的脸都红了,支书前脚走,她后面就骂上了。

“建军有事,她有个屁的事,还给建军做饭。当我不知道呢,建军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回家都是有的,还做饭,谁晓她做饭给谁吃……”

骂到这儿,她突然住声,有些狐疑的道:“你说,她不会是有啥事儿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高妈想说的是:她不会是怀孕了吧?要不然怎么一个人不肯回来?

可高秀梅却理解错了,她眼睛都放着光,语气急促,“啊,妈你是说她外边有人了?”

高大姐气得当时就照着她的胳膊狠狠拍了一下,怒道:“你会不会说话?哪有这么说你二嫂的?”

高秀梅有些不服气:“又不是我说的,是咱妈说的。再说,她要不是有人,二哥一天天忙的不招家,她干啥不回来过年?谁知道她是不是有啥事?”

高妈气得肝疼,抄起旁边的条帚疙瘩朝她身上打去,“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啥时候说过那话了?我说她有啥事,是说她不会是怀孕了吧。就你能往你二嫂身上扣狗屎盆子,我不打你我打谁!”

高秀梅一边躲一边往东屋躲,“爸、爸,你看我妈,哎家生哥,你快拦着她呀!”

外屋地里说的话,东屋里听的真亮的。

大姐夫抽着烟皱着眉,一脸不悦。

高爸气的手指着她,好半天才嘣出一个:“打,使劲打!”

赵家生也气妻子口无遮拦,不过他总不能不管,忙过去拦着岳母:“妈,你消消气,秀梅她不是那意思,秀梅,还不快给爸妈赔不是!”

高秀梅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说:“对不起。”她嘀咕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妈那话说的不对嘛!”

“你还敢说?”高妈气的又抬起手。

赵家生赶紧道:“妈,要不,咱去给你二嫂打个电话吧?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你和我爸也能放心不是。”

高妈犹豫着:“村子里的电话,支书都锁着,接行,往外打他怕是不能同意。”

赵家生道:“没事,我去跟支书说,妈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他说着拉了下高秀梅:“你也和我一起去。”

二人出了家门,赵家生冷下脸不悦的道:“你也不是前几年年龄小的时候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大过年的你这不是找不痛快吗?这就是咱爸妈脾气好,换个人你试试看!”

高秀梅脸一扭,很不服气,却没吭声。

这么一看,这二人在家表现的,不像在高家时,赵家生处处听她的啊!

赵家生跟支书说了想借电话一事,支书刚摆起手要拒绝,赵家生就掏出五十块钱塞给旁边的老太太,“过年了,也没买东西看看你老,这点心意你拿着,别嫌少。”

老太太和他撕巴半天,“哪能要你的钱,不能不能。”

赵家生笑呵呵的说:“这是过年钱,奶奶你就收下吧!这些年,支书大叔可没少帮我岳父一家。”

支书吧嗒吧嗒嘴,背起手说了句:“妈,给你的你就收着吧!”然后说赵家生:“走吧,要打就现在去。”

赵家生忙道:“哎哎,我这就去叫我岳母。她可惦记我二哥二嫂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支书背着手先走一步,高秀梅在外面,扯了扯他的袖子,“干啥给他那么多?打个长途电话能用几块钱?”

赵家生低声道:“行了,咱又不差这五十。”

高妈一听可以去打电话,急忙跟着就走,高大姐也跟了上去,高秀梅想了想也跟上去。她很想知道,二嫂是真怀孕了吗?

林小曼接到电话时愣住了。“妈?”她有些惊讶的问:“真的是你?我让支书告诉你们这几天不回去了,支书跟你说了没有?”

高妈一肚子的气和一肚子的担忧,此时早烟消云散了,“告诉了,你说说你这孩子,建军忙,你就一个人回来呗?让我们在家好等。”

林小曼略有些歉意的说:“妈,我也是想着,大过年的,建军晚上回家,连个人都没有,连口热乎水都喝不上……反正三十都过了,那晚几天回去也是一样的。妈,对不起啊!”

高妈问:“就是因为这个?”

“是啊?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建军他忙,又不是不回家,晚上他回来的晚,有时候连饭都没吃,我哪舍得让他自己大半夜的回家再弄吃的,妈你说是吧?”

高妈的神色微缓,“这倒也是。”她顿了顿问:“小曼,你没事吧?”

林小曼心里微紧,来了,这就来了。

她没回去,电话就追过来说这事了吗?

她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说:“我能有什么事啊?妈,我挺好的。”

“噢。”高妈的声音有些失望,她不死心的又问:“那啥,你没啥不舒服啥的?”

旁边,高秀梅凑过来,大声喊着:“妈是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的声音太大,又是对着话筒喊的,林小曼也不好装糊涂装没听见,她只好回答说:“妈,我没怀孕。”

高妈失望的就把电话撂了。

高秀梅嗨了一声,“妈,你看你,话还没说完呢?”

高妈抬头,冷着脸道:“咋没说完,不是说完了嘛!”

高大姐微微蹙眉,过去扶了她,“妈,先回去吧。”

高秀梅看着桌上的电话,很想拿起来再给二嫂打个电话,告诉她:妈知道她没怀孕生气了。不知道到时候她是啥表情?

不用她告诉,林小曼也知道高妈的心情。

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她的电话,她固然心情不好,自己难道就高兴了?

这大过年的,真是找别扭找气生。

她气了几分钟,就把这事抛开脑后了。

因为她没想到,高建军这么快就忙完了,听到他说可以走了,她还惊讶够呛。

“这么快?”

高建军笑道:“这也三天了,还算快啊?”

林小曼傻乐,然后赶紧去收拾东西。年前给家里买的肉、鱼之类的,都早就捎回去了,就是年前那两天,给二老一人买了一身衣服,因为临时变故没有捎回去,这次正好带着。

她一边装袋一边说:“我今天电话打通了,刚告诉完咱妈不回去了,结果,刚才咱妈又借支书的电话给咱回了一个。”

高建军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她说什么了?肯定挺生气吧?”

“还行。也没说啥,就问了问。”林小曼含糊的说。

第二百九十九章 脑子有毛病

林小曼从农村老家回来之后,心情很不好。

高妈当着高建军的面虽然没说什么,可背地里当着她的面,却没少嘀咕,“你这肚子咋就不见个动静?就是养只老母鸡,这么些年,也早些下蛋了。”

当时她又羞又怒,和她吵了起来。可她一提高声音,高建军从里屋出来,高妈立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说:“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行了吧!我以后啥也不说了。”

然后一转身就又念叨,“唉,人老了招人烦,啥话也不敢说啊!”

高建军只好哄了他妈哄她,息事宁人的说:“我知道妈肯定说了啥不好听的,可她毕竟是我妈,她心里急,说话难听了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她当时心里瞬间就凉了一大截。

从那时候起,高妈在背地里跟她嘀咕,她就一声不吭,那么沉默的看着她,高妈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偷着跟高秀梅说:“你说,你二嫂是不是这儿有毛病了?那眼睛直勾的那么盯着你,可吓人了。”她说着指了指脑袋。

高秀梅也有些纳闷,“不能吧?不过也说不准,她那心眼那么多,还不爱吱个声,说不定把自己憋坏了脑子。”

高妈就偷偷的跟儿子说:“你媳妇我瞅着这儿好像有点问题,你回去领她看看去吧,可别真得了病,那可就完了。”离婚被人说点闲话就说了,可要真是因为媳妇得了精神病跟人离婚,那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没错,高妈生气了,这占着窝不下蛋,一年又一年,说是没毛病,可没毛病咋五六年了还不开怀?

她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连个后都没有,难道让他儿子断子绝孙不成?

她知道林小曼是个倔强的人,她就想着,逼她自己提出来离婚。她要实在不想离,那也中,那就过继二宝,反正这回,她说什么,也得让小曼答应了。

高建军听了吓一大跳。“妈,哪有的事,小曼好着呢。”

“不信,你仔细观察她那眼神,直勾勾的,我可不是吓唬你,你最好还是领她看看去。”

高妈说了以后,高建军就认真观察林小曼的表情。

这么两天下来,他心里松了口气。

林小曼那种直勾的眼神,只有在高妈念叨她的时候她才会出现,看来,她是在用这种方法表达她的不满。

高建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酸,也顾不上单位给多放的几天假没满,就把小曼带走了。

高妈依依不舍,“一年回不来几趟,还没有那前在省城的时候回来次数多呢。”

高建军说:“妈,有时候我再回来。”他可不敢让媳妇再住下去,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是沉默中爆发。万一小曼真给憋出病来,他哭都晚了。或者她真急眼了,和母亲打起来,他在中间也不好办。还是赶紧走吧!

不过,临走时,他把母亲叫到一旁说了几句心里话:“妈,我知道你着急。可你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了,还有外孙子外孙女。我和小曼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这样,让她心理压力很大,就是我,心理压力也很大。我还想过几年安生日子,妈,你忘了以前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我刚过了没几年好日子,你想给我搅黄了吗?”

他扔下这句话走了,把高妈气得够呛。“我是为了谁?啊?怎么就这么戳我的心窝子呢?行,她媳妇重要是吧,我以后不管了行吧!”

高妈一边说一边呜呜哭,高秀梅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我二嫂,当面一套后面一套,她要是没跟我二哥说啥,我把眼珠子抠下来。”

高父心烦气臊的心:“行了,你就别在那加刚了,你妈也是的,当初你不是说,老大好几年才有的孩子吗?怎么到了儿媳妇这就不行了?”

高妈急了,“我是说她大姐三年才有,可她这都几年了,这都六七年了,还不让说,她咋那么金贵呢?”气不过,使劲照着老伴的胳膊拧了两把,“你到底是哪伙的?”

高爸摸着被掐的地方,没好气的说:“我哪伙也不是。你也不想想,你急,那人家小曼和建军不比你急?只要他们两口子愿意,你管那么多干啥?你是缺孙子还是缺孙女了?”

高妈啐他一口,说:“我是不缺,可建军缺儿子啊。”

“你那是老观念了,那没有孩子的,也有不少,人家都过的好好的,你啊就跟着掺和吧!”高爸无奈的规劝了一句,接着严肃起来,说:“还有你,秀梅,以后你少跟着掺和,那是你二哥二嫂,我再听你胡咧咧,说你二嫂的坏话,你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姑娘。”

高秀梅气的要死,这跟她什么关系,干吗教训她?

她想回几句,被赵家生赶紧拦到西屋,“爸说的对,你说你一个小姑子掺和人哥嫂的事干啥?要是我妹妹去掺和咱俩的事,你高兴吗?”

高秀梅眼睛一立,哼道:“她敢!借她两个胆。”

赵家生心里不悦,“她不敢你敢。你胆子比谁都大。行了,你在这吧,我要回我妈家了。”

他不高兴的要走,高秀梅急了,一把抓住他:“你不行去。”

二人在这小声的纠缠着,那屋高妈委屈的直掉眼泪。高爸劝了几句,看她还哭着数落着小曼的不是,不耐烦的扔下句“你就作吧,放着好日子不过,非把这个家作散了你就高兴了”就走了。

高妈觉得很冤,她关心儿子咋就不对?凭什么一个两个都说她?

她躺在炕上足足一天,中午饭都没吃几口,到了晚上,唉声叹气的爬起来说:“算了算了,你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自己愿意绝后,我是管不了了。反正我有孙子有孙女的,我以后再不讨人嫌了。”

高爸看她想开,虽然话说的还是不好听,还是挺欣慰的:“就是,他们自己愿意,管那么多干啥!以后啊,咱俩个好好的,再活个四五十年,不是挺好!”

高妈脸上勉强露出点笑容来,“去你的吧,那不成老妖精了,还四五十年,我再能活上十来活,我就知足了哟!”

第三百章 林家的争吵

这个年,高家的气氛可说不上好。同时,林家,林大魁和马俊秀又吵了起来。

林母和林父在北面的小屋里哄着孩子,小萍趴在一旁逗着弟弟,林母叹了口气,“这都吵几回了?以前他们过日子也天天这么吵吵?”

林父双手抱着头,一脸的疲惫,“我看,咱们过了年就去找房子吧。小曼说的对,帮他们看孩子,但不在一块住,要不然,这以后天天这么吵吵谁能受得了?”

那不光是两口子吵架,马俊秀吵起来不管不顾,翻起以前的小肠,指桑骂槐的谁能受得了啊!

林母气的好几次都心口疼,要不是心疼儿子孙子,她早想不管不顾的走了。

林母之前总觉得,老了就是要和儿子住一起的,对于小曼的提议不太赞同,可这个年过的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如今丈夫再提这事,她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行啊,你说的对,咱们手里得自己有钱,谁也不如自己有啊!”林母低声瞅着两个孩子,小声道:“要不是看着这两个孩子,我真想回家去。”

林父说:“想回去,就等这两个孩子大些的,咱们能撂开手了再回。”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屋什么东西落地砸碎了的声音,接着是马俊秀的哭声,“林大魁你不是人,我给你生了俩孩子,你嫌弃起我了,当初那个女人嫌你没钱不要你,你都忘了?你个王八蛋,你忘恩负义,你不是东西,你这个陈世美……”

林父和林母听着这骂声,脸上同时变了颜色。

二人面面相觑,接着林母站起来就去开门,林父忙拉住她,低声问:“你干啥去?”

林母急道:“你没说小萍她妈说的啥?肯定是房玉玲那个不要脸的,又缠上咱大魁了……”

林父说:“我听着了,不过,小萍她妈啥性子,这几年你还没品出来?这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再说,大魁如今也不小了,你要问啥就偷着问,总得在媳妇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林母生气马俊秀天天在家作闹,对着她们老两口也没了早先的尊敬,可是她没想让儿子的家散了,儿子如今有儿有女,要真离婚了孩子咋办?

她站了几秒钟,还是开了门,“不行,再这么下去,楼上楼去的都得听着了,不够丢人的,我过去看看去。”

她站在方厅里朝南屋喊:“大魁,你给我出来!”

林大魁正头大,就听到母亲有些气急败坏的喊声,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马俊秀:“我都说过多少次,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他手指点着她:“你就作吧!”

他出去把门狠狠的摔上,马俊秀冲出来吼道:“谁作了?你让妈评评理,你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的,还给她钱花,把好不容易才发来的货给她,你还有理了?”

林大魁脸涨红了,当着母亲的面他还想要面子的,别的事倒也罢了,可和房玉玲那点事,他自觉做的没毛病,可面对母亲还是不自觉的心虚。

“你胡说啥?我才没和她眉来……”他话没说完,马俊秀就吼道:“你敢当着咱妈的面说:你没把咱们的货给了她?”看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她冷笑道:“怎么?不敢了吧?你也就是炕头的汉子,窝里横。跟我耍厉害有,有能耐你跟外头的女人耍去啊?”

“我……”他本就心虚,有些话不敢当着母亲的面说太明白,可马俊秀得理不饶人,林大魁越是着急,越是生气,这嘴就越笨。

林母拦住二人,有几分不满的说:“都先别吵了,把孩子吓坏了。大魁,你跟我过来,秀儿,你也别吵吵了,再吵小心回了奶。”

马俊秀就又哭起来,“他把我气没奶了他就如意了……”

林母也很是头疼,也不听她哭了,干脆拉着大魁去了厨房,把门一关,板着脸问:“你跟我说清楚,小萍她妈,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女的是谁?是房玉玲?”

早就听村里人说房玉玲也来了边境市,她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竟然还跟大魁又扯到了一起。

想到这,她只觉头晕目眩,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她一手摁着太阳穴,一只手忙撑住了灶台,气弱不已的说:“你是想气死我吗?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林大魁忙扶住母亲,“妈,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

“去什么医院?”林母推开他,坐到凳子上,“我就是让你气的。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魁看母亲这样,不敢再隐瞒,可也不敢全说实话,“妈,我就是和房玉玲,我们都在一个市场卖货,那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一个女的不容易,有人找麻烦的时候我帮了两回,小秀就不愿意了,成天跟我找茬。妈,你放心,我和她真没事。”

林母心里既盼着他说的是真的,又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骗我?”

“我骗你干啥?真的,我和她就是说过几句话,帮过她几回,别的啥都没有。我们从没单独见过面都。”把自己的货先给了她也是帮,林大魁没有说谎话,只是含糊了具体的。

林母松了口气,“你说没有,我信你。大魁啊,你可得记着,当初那女的可是要害你妹妹,要抢你妹夫的,她利用完你,跑去和别人不正经,这样的女人,就是倒贴你也不能要。你可得记住了啊!”

林大魁嗯嗯的应着,“妈你放心,我记着,我和她真没事。”

林母说:“要真没事,你就好好和你媳妇说说,这种事,是女人心里就不舒坦,你好好哄哄他,别老和她吵,这过日子,别那么较针,你是大老爷们,你就让一步,啊!”

林大魁这回不吭声了,凭什么他让步?这个女人自打生了儿子,不,是自打知道肚子里的是儿子以后,就拿自己是老林家的恩人自居。对他一天天的阴阳怪气不说,还天天给他爸妈脸色看,说起小曼来,那眼神不屑的很,说她不能生孩子之类的。

她不就是生了两个孩子嘛,小曼哪点不如她?

林大魁心里对马俊秀意见很大,也越来越不耐烦。

第三百零一章 兄弟都受伤

林小曼自是不知道,娘家那边发生了那么大的阵战。

她坐在回程的车上,一言不发,无论高建军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当没听见。看他实在急了,她就勉强露出抹笑容,说:“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

那种强挤出的笑意,让高建军心里难受极了。自打那天,他劝林小曼忍一忍让着点母亲时,她就再没露出过笑脸。

那种淡淡的疏离感盈绕在二人中间,让他不禁有些后悔,那天他该安抚她一下的,他不该让她一味的忍让,而是该早些跟母亲谈谈的。

他觉得母亲是担心他,说话才不好听,想着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忍一忍过去就算了,没想到却把小曼伤害了。

很自责的握起小曼的手,哪怕她用力也没有把手抽出去,他用力的握着,低声道:“小曼,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怪我。”

林小曼淡淡道:“我没生气没怪你,我真困了,想睡觉了。”

高建军苦笑:“好好,你没生气没怪我,可我怪我自己。我不该想到咱们只回来这么几天就想让你忍让,我该考虑到你心里的。是我的错,我早该跟妈说清楚的。”

林小曼仍旧没吭声,反倒把眼睛闭上了,好像睡着了一样。她闭着的眼角,悄悄的滑落一滴泪水。

她想回家,想回自己的家。想那个温暖的让人回去不再离开的家,想温柔的母亲,想喜欢的爸爸……

这一滴泪水,让高建军心里一颤。

这一年多,小曼从没掉过一滴泪,他以前曾说过,让自己的女人落泪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而他,以前不是好男人,现在也不是。

他把握着小曼的手更紧了紧。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

刚一进家门,高建军就把她摁在墙上,低头吻了上去。她怒道:“滚,少碰我!”

她怒不可遏,高建军却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她肯生气,肯发泄出来,就不会在心里闷出病来。

高建军低声道:“临走的时候,我跟妈都明白了,以后我们不用她掺和,他也不缺孙子孙女……小曼,你生气就掐我两下好不好,只是别不理我,我,我心里难受。”

还玩起心理战术了?

林小曼冷冷的看着他,这时候,电话响了,她趁机推开他:“来电话了,赶紧接电话去。”

高建军气的猛一挥手,“不接!”这电话来的太不是时候。

林小曼猛推他,怒道:“赶紧的,这时候能谁来电话?肯定是找你的。”

高建军不情不愿的过去接电话,拿起话筒还在跟她说:“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电话里那边响起一道声音,他眉头皱起来,最后气哼哼的挂了电话,“我单位有事,他们倒会掐时间,猜着我时候到家了,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林小曼没出声,他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抄起她的手狠狠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她都没想到,就这么扇了上去,他的脸立刻有些发红,他低声道:“要不解气再来一下……”

她狠狠踩了一他一脚,“你发什么疯?赶紧走吧,单位不是找你吗?”

高建军苦笑道:“有时候真不想干了……”

当然,这只是牢骚话,他总说小曼犯倔,其实他也一样,越为难他,他越是要干好,给所有人看看。

何况,这一路他走来跌跌撞撞的多不容易,他不允许自己再犯错。

高建军不愿意却也没办法的走了。

林小曼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坐着,脑海里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都有些空了,屋子里暗了下来,她才起身去换衣服,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晚饭她也没吃,胸口那总是觉得堵得慌,那口闷气上不来出不去,让她难受的要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着的,突然的电话声,把她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还有些发懵,电话铃声又响起,她才恍忽。这大半夜的,电话声格外刺耳。

她过去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心骤然收紧。

高建军受伤了。据说,他是为了保护别人受的伤,被人捅了好几刀,其中有一刀很凶险,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她问了是哪家医院,对方说:“嫂子,我们现在去接你,医院离得远,这大半夜的也没有车。”

撂下电话,她赶紧换衣服,又把家里的现金都带上,还带了个存折。

她觉得有些冷,她把大衣裹得紧紧的,以往暖和的大衣穿在身上,她心里还是觉得冷。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锁上门下楼。

打着手电站在楼道口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她上了车。也顾不上多问,车就往医院那飞快的开去。

林小曼这才发觉,她手心里已经湿透了。

她张嘴,可两片嘴唇好像粘在一起了似的,一时未能发出声来。

“嫂子,你放心,队长一定会没事的。”

对方的安慰并没有打消她心里的不安,她觉得牙齿都冷的都直打颤。

直到到了医院,手术室外站着好几个他的同事,大家都安慰她说没事,可她知道,这话只是安慰,如果没有危险,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

她默默的坐在那,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可能又是哪位患者的手术没有成功吧。

可是那哭声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大了,她微微皱起眉,看到有两个建军的同事朝着那声音迎了过去。

直到哭声就到了耳边,看着眼前的人,她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秀兰?你,你怎么在这儿?”紧接着她脸色一黑,呵斥道:“闭嘴!建军还好好的,哭什么哭!”

牛秀兰哽咽着道:“不,不,不是我二哥……”她哭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那人说:“不是我们队长,是我们队长的弟弟,比我们队长伤的还重。”

林小曼愣住了,看看那人,又看看牛秀兰,试探着问:“建设?”

牛秀兰点了点头。

林小曼一头雾水,“怎么回来?不是,你们不是应该在家吗?”早上他们走的时候,这两口子还在家呢?

牛秀兰愤愤叫道:“还不是建设,非要到市里来玩,我不放心,就跟来了,结果,结果就……”

她说的不清不楚,可林小曼却多少明白了。

高建设,怕是犯了老毛病,在外面有人了,和那人在市里见面,可牛秀兰却硬跟了过来。

只是受伤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零二章 到底哭啥

林小曼心里怀疑,高建军受伤也许是和建设有关,但此时也没心思多问她,正巧手术室里的抢救结束了,她赶紧迎上前。

“伤者已经脱离危险了。”随着大夫的一句话,大家都松了口气。

只有牛秀兰哭哭咧咧的问:“大夫,我丈夫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那台手术不是我做的。”他说完离开,牛秀兰愣了几秒,哭丧着脸看向林小曼,又哭了起来,“二嫂,你说,要是建设就这么扔下我们娘几个,我可怎么活啊……”

林小曼皱着眉,呵斥道:“你闭嘴!手术还没结束呢,你哭什么?”哪有这么说话呢,人家还没说手术失败了的话她就哭,还说这种话,这不是晦气嘛!

牛秀兰憋着嘴,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委屈,反正不敢再大声哭,林小曼这才有心去问那个明显知道真相的同志,到底怎么有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那人吭哧了一会才说:“等高队醒了你问他吧!”

等了没一会,高建军被推出来了,林小曼看着他那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之前因为回家产生的隔膜也抛到了脑后。

可能是高建军身体素质好,也可能是手术很成功,他在进入病房后两个多小时,苏醒了。

林小曼这两个多小时,可以说是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一方面担心高建军的身体,一方面牛秀兰在旁边不停的哭让人心烦。

高建设在高建军手术后的大约四十分钟也完成了手术,推到和他一个病房里。

不知道大夫怎么跟牛秀兰说的,反正自打人被推出来以后,她这哭声一直没停,弄得别的病人意见很大又不好说。

有个岁数大的老大爷说:“姑娘,这手术不挺成功的嘛,你就别哭了,养一养就好了。你这光哭也不顶事啊!”

谁想到,牛秀兰的哭声更大了,弄的这些人都无可奈何。

高建军的同事留下了一个人,说是帮着林小曼照顾他,跑跑腿什么的。他被哭的实在心烦,干脆跑到走廊里坐着。

林小曼看她哭的实在不像话,板了脸说:“你老哭啥?”

牛秀兰戚戚哀哀的说:“建设,建设他……”

林小曼不耐烦了,这边有病人,人家都嫌这么哭丧气,很是忌讳。何况你这边都没事了,还老哭,大家伙能不烦吗?

她拉着牛秀兰就出了病房,在走廊里低声道:“你这是学谁呢?哭哭咧咧的干啥?”

牛秀兰伤心的说:“我没学谁,我心里难受。”

“建设已经救过来了,你还心里难受?你的意思是他不救过来好呗?”林小曼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牛秀兰愣了下,连忙摆手:“不,不,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闭嘴!这屋里六个病人,人家都需要休息,你哭哭咧咧的烦不烦人?”

“建设他……”牛秀兰很委屈,二嫂干嘛对她这么凶,“大夫说,他可能以后一条腿不那么好使了。”

林小曼一怔,她还真不知道。她的神微微缓和下来,声音也柔和了一些:“大夫怎么说的?你说我听听。”

“大夫说,说他以后可能走路多少会有些跛。”牛秀兰嘴一憋就要哭。

林小曼赶紧说:“停!停!”她没好气的说:“大夫说的是有可能,那就也有可能不会跛。你哭什么?你也不看看你,适不适合做这种态。”当自己是房玉玲那种娇滴滴的女人呢?

“那也有可能会啊……”

林小曼说:“你挺盼着他跛的是吧?”

“不是,二嫂你咋老冤枉……”刚才说她盼着建设死,现在又说她盼着建设跛……她哪得罪二嫂了?

“那就少咧咧。”林小曼打断她的话,“你好好照顾他,再哭就搬到别的病房去。”

牛秀兰硬把哭声给憋了回去,要是搬到别的病房,那吃饭啥的谁管她啊?

那么大咧咧的一个人,非要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看着都很别扭。

牛秀兰终于不哭了,虽然每每憋了嘴想要哭几声,可是被林小曼一瞪,这声音就憋在了喉咙里没发出来。

高建军醒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嘴角扯了扯想笑,可没笑出来,因为林小曼看到他醒了,眼圈就不由自主的红了。

高建军想说话,可嗓子里又干又哑,他动了动嘴唇,林小曼已经麻利的拿了勺子沾了一点水,在他的唇上沾了沾。

真的是沾了沾,然后嘱咐他:“你刚做了手术,现在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高建军的手动了动想去捏她的手,可没等她抬起来,林小曼已经把他的被重新放好,嗔道:“不要乱动,万一抻了伤口会疼的。听话,闭上眼,睡觉!”

高建军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闭上眼睛,也好,等养足了精神再跟她说吧!

又过了很长时间,高建设才醒过来,他一醒过来就哼哼直叫,牛秀兰凑过去,“咋的了?我给你弄点水啊。”说着也学林小曼给他沾了一点水,高建设哼哼叫着,“疼……再给我一点……”

嗓声粗哑难听,但好歹能发出音来。

折腾了一天,到第二天,高建军精神好多了,如果你只看他的头,你是看不出他是个病人的。他已经能喝稀粥了,而高建设却一直哼哼着,间或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

一会嫌牛秀兰伺候的不好,一会嫌少凉……

林小曼觉得这个病人太难伺候,跟他一对比,高建军简直就是个乖宝宝。

他能吃饭了,再次嫌弃粥不好喝时,高建军火了,骂道:“你闭嘴!你惹了事让你媳妇伺候还好意思挑毛病?你有能耐自己买去自己吃去!”

高建设一声不吭了。

病房里的那个老大爷说:“你弟弟还挺你的。”

高建军无奈道:“他是惹事了,知道自己错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听话。”

他一直憋着,等到这小子能吃东西了,才骂了他一顿。

他嗯哼一声,清清嗓子,低声道:“这小子老毛病犯了,跟人家女的约好了见面的地方,结果让人给仙人跳了,我正好在那边……有点事办,就碰上了……”

第三百零三章 欺骗

他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林小曼以为他是手术后身体不好,也没在意。

倒是牛秀兰大咧咧的问了一句:“二哥,当时那女的是谁啊?”

高建军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小曼:“你说谁?哪个女的?没有什么女的啊?”

林小曼慢慢皱起眉。

她没有怀疑高建军的意思,可是他的反应却不正常。

你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牛秀兰猛一拍头,“看我这记性,那不是上回找着大宝那女的吗?对了,二嫂,你那个朋友,你原来合伙那女的,你忘了咱还一块吃过一顿饭?”她大声说道:“瞅我这记性,当时我就觉得她有点眼熟,不过当时挺乱的,我也没太在意……”

她说着抬头问:“二哥,你不会是和她一块来吧?”

高建设的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还说我,你不也一样?老大别说老二……

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说话。

林小曼觉得手有些哆嗦,胸口闷的喘不上气来。

高建军没想到,那种乱哄哄的情况下,牛秀兰竟然注意到了于华,他很后悔,刚才不如直接跟小曼说,他是跟于华见面了……

可现在,弄得他好像很心虚似的。

他心里暗自后悔,刚才不该没说实话,现在他该怎么说小曼才会相信他?

“小曼,”他低声说:“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当着病房的那么多人,他的脸没红没黑,就算挺不错了。

林小曼没出声,就跟没听见一样,她起身往外走,高建军急了,声音大了一些:“你干什么去?”

林小曼回头淡淡道:“我去卫生间。”

高建军看着妻子走出病房,他叹了口气,淡淡瞥了一眼一脸八卦的牛秀兰,闭上了眼。

牛秀兰撇了撇嘴,心想你们老高家的哥们都差不多啊,你还有啥面子说建设?

这一天,看似一切平静。林小曼既没发火,也没哭蹄,但高建军知道,她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他有些头疼,晚上等大家都睡了,他悄悄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于华找我,是跟她爸那案子有关的事,你别乱想。”

是我乱想吗?

林小曼瞥了他一眼,慢慢把手抽了回来,闭上眼。

高建军厚着脸皮又去拉她的手:“你在凳子上迷瞪太难受了,上来咱俩挤一挤。”

林小曼使劲把手抽出来,站起来就往外走,高建军急了,“哎你别走……”

“嗯哼”,那位老大爷发出重重的咳声,高建军的手一僵,颓唐的落了下来。

一连几天,林小曼都在照顾他,甚至该说话时说话,大家都以为风平浪静了,牛秀兰还私下里和她嘀咕:“二哥不会是和建设一样吧?我就说,他们老高家没一个好玩意。”

林小曼淡淡道:“他不是那种人,你不要胡乱猜测。他和建设是不同的。”

她这样维护高建军,牛秀兰很不高兴,“不是那种人?那你为啥生气?”

林小曼说:“我只是不高兴,他有事隐瞒我,而不是怀疑他和于华之间有什么事?”

牛秀兰还是有些不服气,“瞒着你不就是了?”

今天倒班帮着照顾高建军的同志,就是那位知道真相的同志,他正好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插言:“我们高队可不是那种人。嫂子,其实于华找高队,真的是关于案子的事。这点我可以作证。高队本来是要带我去的,结果我这边临时有事,我家孩子病了,我送孩子上医院打针,去的就晚了,正好赶上他们打起来了……”

他说着有些不高兴,对着牛秀兰就喷道:“我说你怎么不了解情况就乱说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我们高队带来多大的困扰?高队受伤难道不是为了救你丈夫?要不然他能受这么重的伤?这事,单位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呢?你倒好,在这挑上事了……”

牛秀兰愣了一下,甩了脸子道:“跟我有啥关系?我挑啥了?再说,我二哥救了人,还能有啥处理?”

如果救的是别人,不会有什么意外。可另一方是高建设,里面有些东西确实不太好界定。

不过这些用不着林小曼操心,高建军如果连这点事都弄不明白,他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林小曼警告牛秀兰:“他救了建设这是事实,你要还有心,就别瞎咧咧往你二哥身上泼脏水。”

牛秀兰看她进屋了,气得踢了一脚墙,说道:“我哪有?这怎么都赖上我了?”

那位同志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想:“这人怎么这么缺心眼?哪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些的?要是被人传了出去,高队怕是说都说不清了。”

也是怪他,要不是家里有事,他也不能去晚了。

不过看嫂子倒是挺通情达理的,他也就没再当回事。

高建军要出院回家,这一个病房里连病人加看护的,十几个人,天天说话声乱嗡嗡的让人休息不好。而且,大家都觉得小曼没事了,可他知道,她这是憋在心里,等着秋后算帐呢!

林小曼问过大夫,说是可以回家养着之后,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牛秀兰赶紧问高建设:“二哥出院要回家,咱要不也出院?去二哥家住几天去呗?二嫂给二哥一个人做饭也是做,两个人也是做……”

她这话是当着高建军的面说的,他气的额角直筋直抽,没等高建设说话,他就拒绝道:“小四伤的比我重,再过几天再出院。出了院,直接回家,老实在家呆着,少出来得瑟。”

高建设小声的嘟囔:“我也不想去你家啊,去了还不得天天挨狗屁呲。”他本就是小声嘟囔,最后三个字更是小的几乎听不见。

高建军看到他嘴唇直动弹,就知道他没嘀咕什么好听的,不过,他也懒得理他。

牛秀兰有些急了,低声跟高建设说:“二嫂要是走了,就剩咱俩了,那外面的饭我都吃够够的,又贵又不好吃……”

高建设不耐烦的说:“二哥说了不行,你还能硬去是咋的?”

牛秀兰一想也是,她小声道:“人家都说越有钱人越抠索,你看二哥就知道。这话说的真对。”

高建设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难道你钱少?这话是不是说二哥的他不知道,但肯定是说牛秀兰的,这点他非常肯定。

第三百零四章

高建军出院回家了。

他的伤口处缝的针还没有拆线,过两天还要回医院拆线。

林小曼对他依如往昔在医院里,虽有些疏远但照顾的无微不至,并没有要和他秋后算帐的意思,这让高建军慢慢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把他和于华见面的原因和见面的详情细细的说给小曼听了,并拉着她的手保证说:“我再也不骗你了,这次是我不对,我怕你心里有想法……”

他知道媳妇心里有气,因此态度特别诚恳。林小曼淡淡抽出手,“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一句话高建军顿时哑口无言,他沉默了一瞬立刻又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因为于华那啥,你知道的,所以我怕你有想法,我对她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小曼,你相信我。”

林小曼心里有淡淡的厌倦,“我信你,可以松开了吧?”

高建军有些失望,只要一谈到这件事,小曼的态度就是这样……

林小曼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她慢慢把厨房门关上,倚上门上,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

如果生气,那就和他大闹一场,哭一场,把这件事过去就完了。

可她这样,不哭不闹又不依不饶,以后二人的感情肯定会受影响……

如果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她不知所谓,人家都解释了,都这么低三下四了,她还想怎么的?

要么离婚,不离就别再揪着这点事不放!

她明白,她都明白,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就是不想理他。

要离婚吗?

她摇了摇头,如果因为这么点事就离婚,那她这辈子就单身一个人好了。

其实单身也没什么当了……

她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立刻远远的推开。

高建军对她的种种好,她舍不得……

她咬了咬唇,转身拉开门又回了卧室。

高建军正在那发呆,小曼看来气的不轻,他该怎么办才能把人哄回来?

林小曼已经进来,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淡淡道:“高建军,咱们谈谈吧!”

她叫的是他的全名,没叫他建军,也没叫他建军哥。高建军的心慢慢有些凉,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好啊,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还是我先说吧!”

他生怕从她嘴里说出:“我们离婚吧!”这样的字眼来。

他受不了!

林小曼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她提出的谈谈,高建军应该让她先说才对,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建军避开她探究的目光,神情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犯。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们见面绝对是因为公事……”

他说了很多,很多无非是老生常谈,又说了些他对她的爱……

有些话,他从来没说过,林小曼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他这么亲昵或者说肉麻的话。

她有些烦躁起来,打断他的话:“你放心,我没想跟你离婚。”

她这一句话,让高建军激动起来,“小曼~”他一跃而起,扑了过来,将林小曼连人带椅子扑倒在地上,这一大动作,扯动了伤口,让伤口处崩裂开来,疼得他哎哟叫了起来。

林小曼又气又急,幸好椅子是皮革椅子,要不然木头靠背非得把她后背硌疼不可。她手忙脚乱的把他推到旁边,然后把他扶起来,没好气的呵斥道:“忍着点,咱们这就去医院。”

高建军不想去,这刚出院一天就又去,还不是去拆线,不得被人笑死。

林小曼板起脸,“你去不去?不去我不理你了……”

高建军立刻道:“去,去,马上就去。”

二人穿上外衣,林小曼扶着他,高建军其实想说不用扶,我能走,可是又贪恋这温柔的美好,于是很无赖的把半边身子都依了过去。

二人下了楼,她让他在楼道里等着,自己出去叫了个出租车,二人直奔医院。

大夫果然把高建军和林小曼训斥了一顿,给他上了药,换了新的纱布。

林小曼连声道谢之后,瞪了高建军一眼,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被人这么训。他看着她就是笑,林小曼又瞪他一眼,扶着他慢慢往外走。

下楼梯的时候碰上了急匆匆而来的高妈和高爸两口子和高建华。

高妈看到他责备道:“你弟弟咋样了?打他的人抓到没有?”

高建军微微皱眉,“妈,爸,你们怎么来了?”

高妈没好气的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给我们去个信儿,要不是秀兰把电话打到村里,我们还不知道呢!建设到底怎么样了?你俩这是要干啥去?”

高建军有些不悦,当初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牛秀兰通知家里,怕父母知道了着急上火,可她倒好,这边他们刚出院一天,她就憋不住了。

“还能怎么样?过两天就出院了,好好的呢!”高建军的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他把身体往林小曼身上又靠了靠,“你们去看他们吧,我们先回家了。”

高妈愣了一下,“唉,你……”

林小曼见他要走,忙扶着他,回头说:“妈,爸,建军为了救建设也受了伤,我先和他回家了,你们晚上去家里住吧……”

高妈听了就急了,赶紧往下跑了几个楼梯,“啥?建军也受伤了?哪受伤了我看看?那个牛秀兰也没说啊,光说建设受伤了住院,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啥前儿的事?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有事也不知道告诉家里一声……”

高妈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高爸呵斥道:“行了,闭嘴吧!真能磨叽。”接着他和颜悦色的问:“建军啊,伤的重不重?哪受伤了?”

高妈翻了个白眼,你问的还不是我问过的?

“爸,妈,不用担心,我没事,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你们先上去看建设去吧,我先回去歇一会,晚饭……”他犹豫了一下,“今天太晚了,就让建华带你们在外面吃一口,然后晚上上我那睡吧!”

“行行,不用你管,你快回去歇着吧。”高妈挥了挥手,心疼不已的说:“这一个两个的,咋还都受伤了呢?”

高建华说:“妈,你没听到我二哥说,他是为了救不四受的伤吗?”

高妈说:“那是你二嫂说的,哪是你二哥说的?”

都一样的好不好?这时候揪这错误干啥?

高建华干脆不吭声了。

高爸哼了一声,“指定是小四那兔崽子又在外面惹事了。赶紧走吧,上去看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一行三人上楼去了病房。

牛秀兰看到他们,眼圈一红,咧着嘴就迎了上来,“妈,你们可来了……”

要不是高建军说没事了,高妈指定得吓的哭出来,可就这样,看到儿子缠着崩带,她还是落了眼泪,“这是哪个这么狠心,把你打成这样?”

高妈哭,高爸问,屋子里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有牛秀兰这个大嘴巴在,高妈也就知道了,高建设是因为什么才受伤的。

她气得使劲照着建设的手上拍了一巴掌,“叫你不长记性,这回吃了大亏了吧!还把你二哥也连累的受了伤。”

高建设叫着疼,高妈赶紧问:“哪疼?”高建设可怜兮兮的说:“手疼!”

高妈气的直叹气,她刚才生气也没敢往儿子身上招呼,就往手上打了一巴掌,这就跟她叫疼。

虽然知道是撒娇,可高妈还是没再忍心责备他。

晚上,医院里只有留一个人陪护,人多了没地方呆,高妈他们就去了高建军家里。

牛秀兰咬着唇,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们走了,和建设嘀咕,“咱妈咱爸就不说了,你二哥,都不说留下陪护你。”

高建设都不知道她偷着往家里打了电话,瞪着她说:“行了,让我二哥陪啥?你要是不想陪你就走,我一个也行。”

牛秀兰偷偷的撇了撇嘴,现在你是行了能动了,忘了你不能动的时候我是咋伺候你的?

高建华带二老去吃饭,高妈说:“去你二哥家里,让你嫂子弄点吃的得了,还得花钱,惯贵的。”

高建华说:“我二哥说让咱们吃完了再过去。”

高爸吧哒吧哒嘴说:“听建军的,肯定是家里没有吃的,再说,这时候过去,还得麻烦小曼,她伺候建军也怪累的。”

高妈小声嘀咕道:“就伺候个病号能累到哪去?行了行了,你们说咋的就咋的吧!”

三个人吃了三碗面。

林小曼给他们开了门拿了拖鞋,问:“吃饭了没有?我刚给建军熬了粥,你们来点不?”

“吃过了小曼,我们吃了面条,你不用管我们,去给建军弄饭吧!”高爸说。

而高妈早第一个换了鞋钻进屋里看儿子去了。

把儿子又是夸又是骂又是心疼的说了一通,高妈又骂起建设,“要不是小四,你也不能受这个伤,这孩子,让我骂了一顿。”

高建军当然知道母亲的心事,这是怕自己对小四心里有意见。

他好笑道:“妈,小四是我弟弟,就是个陌生人,我是个警察,也不可能看着不管啊?”

高妈讪讪道:“我不是怕你生气嘛!”

“我是生气。小四他……”高建军无奈的摇着头,“让人给骗了,弄成这样,以后那腿到底能不能恢复正常还不知道,希望他能长点记性吧!”

高妈打起精神道:“我去问过大夫了,说是恢复的挺好,估计不会有毛病。”

正说着,林小曼端了茶水进来,“这是清茶,你们喝点吧,家里好几天没住人,也没什么吃的。”

她又转身出去,给高建军去舀了一碗粥进来,用个托盘端进来,旁边还放着一小块剁成小块的牛肉和一小盘拌菜。

高妈说:“我喂建军,你也出去吃饭吧!”

林小曼答应了一声,知道这是有话要避开她说,她也不去讨人嫌,在厨房里盛了一碗粥,就着些拌菜吃了。

她故意吃的很慢,直到高妈气冲冲的从屋里把空碗空碟的端出来。

“小曼啊,这些天辛苦你了。”

林小曼受宠若惊,高妈可许久没对她这么好脸色了,她忙道:“不辛苦,这是应该的。”

高妈叹了口气,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小曼当没看着,她不知道高妈又有什么要说又不好说的话。

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太好听的话。

果然,高妈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小声道:“小曼啊,这又一年了,你这肚子也没个动静。”

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就是躲也没用。

她干脆直视着高妈,“妈,你要是想让我们离婚,那你就别说了,要离婚的话,你让高建军自己跟我说。”

高妈被呛了一下,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刚要开口骂,一想到儿子就在屋里,她把心里的不悦压下来,自以为很温和的说:“你看看你,小曼,妈可没说让你们离婚。”

这是因为高建军不听你的吧?

林小曼心里很悲哀。

高妈以前对她这个儿媳妇真的算不错了。

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她能给老高家生个孙子。

这些年,她没有孩子,高妈的态度是一年一个变化,直到最近这两年是一点耐心都没了。

高妈接着说:“妈知道,我说话有时候直,不好听。”

林小曼心想:那是直的问题吗?我骂了人我也说我说话直,你看看你会不会高兴?

高妈哪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依然继续说着,“可建军都这个岁数了,也不能绝了后啊你说是不是?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过继个孩子吧,不能生就不能生,也没啥了不起的,可两口子过日子,没有个孩子不是个事儿啊!现在你们还年轻,可以后年纪大了呢?”

林小曼并不反对领养个孩子,可是被逼着领养心里总是不舒服。

“妈,再过两年吧,兴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了呢。何况,我岁数也不大,建军虽说三十多了,可也不太大。”

高妈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可是想到高建军当初的话,她硬是憋了回去,**的说:“那行,那就再等两年,要是过两年,你要还没有,说啥也得领养一个,要不然我就是拼着被建军骂,也得让你们离婚不成!”

她冷硬的扔下这话就进屋了。

林小曼你低头慢慢刷着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建军过来,把头枕在她的肩上,她才清醒过来。

“妈又跟你说什么了?”高建军心里有些恼怒,他都那样跟母亲说过了,可她还是说些让小曼不快的话。

难道她就非得把这个家别黄了不可?

第三百零五章 海阔天空

林小曼沉默了一下,并没有隐瞒他,“我答应了她,再过两年还没有孩子的话,就领养个孩子。”

高建军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说:“小曼,如果不想领养不用勉强自己,我们两个人过也挺好的。”

林小曼低头刷碗,好一会才说:“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高建军不吭声了,他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到她肩上,“小曼,不管有没有孩子,只要你能开心就好。如果你不开心,那要孩子也没有意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躺着去吧!”林小曼撵他进屋,“你放心,我明白。”

她一直磨蹭着,直到高爸和高建华去那屋了,这才进屋,高妈有些不太高兴,“你刷个碗咋这么长时间?真能磨蹭。”

高建军不悦的叫了声“妈~”,高妈没好声气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媳妇金贵,一句不让人说,行了吧!”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无声的嘟囔,“连个蛋也不会下,倒是毛病怪多的。”

高建军歉意的拉着她的手,“你别理她。”

林小曼淡淡抽回手,淡淡道:“睡吧!”

晚上,她盯着棚顶好半天都没睡着。她想,她一定是这世上最窝囊的重生的女人。

从高妈来的第二天,她就接管了家里做饭的事,每天做了饭菜,让高爸和高建华给送医院,有她做饭,倒是把林小曼解脱出来了,于是她借口火锅店忙,干脆上午出去,晚上很晚等饭店关门再回来。

几天下来,高妈就不高兴了,和高建军嘀咕,“你媳妇天天这么晚回来你也放心?”

高建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妈,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说小曼?你再这样你就走吧,以后别来我家了。小曼是去干正事,怎么让你一说就这么不好听呢?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高妈更不高兴了,“她嫁给你这么多年了,连个孩子都不会生,我还不兴说她两句啊?你看看你,跟你妈就是这态度?亏得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行了,又说这些。你就不能闭嘴。”高爸有些头疼的看着老伴,这咋现在越来越倔了呢,又不是没孙子孙女,这是干吗呢天天拿这点事说事。

“建军啊,建设明天就能出院了,我们明天就都走了。你和小曼好好的过日子吧!”

听到父亲说要走,高建军竟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

他现在看到母亲,就会不自然的紧绷着身体,生怕她当着小曼的面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林小曼也觉得轻松多了,哪怕她要照顾高建军,很忙碌,可她也觉得轻松。

没有高妈搅和的日子,他们慢慢恢复了正常。

高爸打电话来,说是要借钱租门面房开店,她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立即给他汇了三万块钱过去,让他买个房子,就不用租房子住了。

高爸收到钱吓了一跳,“姑娘,你咋汇了这么多钱?我就要五千就足够足够的了。”

“爸,给你们买房子的,省得租房子了。”

“买啥房子啊,这边房子死贵,咱家那一千块钱能买个大房子还带个院子,这边可倒好,论什么平方,一平方就三百块钱,真黑!”

林小曼笑道:“爸,咱那里卖的便宜,咋大家还都往外跑呢?我就听我的买的,亏不了,以后你不想在那待了还能卖,只会赚不会亏的。我说话你还不信吗?”

“别买楼层太高的,二楼或者三楼就行,要不过些年年纪大了上楼费事。”她又叮嘱了一番,问:“爸,你们要开点心店吗?”

高爸有些犹豫着说:“我瞅这边卖熟悉的不多,味儿还没有你做的好吃,你说我做这个行不行?”

“行啊,爸,你还挺有眼光的呢!”林小曼跟父亲说了很多,开店的一些注意事项,林林总总想到的就跟他说了,直到父亲连声说:“行了行了,电话费怪贵的我不跟你说了。”

等撂下电话交电话费时,心疼的交了好几十块钱,回去跟高妈说:“你姑娘啊,这回可没少给咱拿。咱咋也得把这买卖干好了,才能对得起姑娘给掏的这些钱。”

林小曼听说父亲买了八十二平米的房子,连连点头,“我爸还是挺有眼光的。”一下就买了个相对大些的面积,要知道那边目前最大面积就是这么大了。

她想了想,又给父亲汇了些钱过去,“爸,你那地方听着不错,有没有一楼,买两个下来,可以改成门面房。”

林父说啥也不肯要,“我们这么大岁数,弄那么多房子干啥?你要是想买,我就帮你买下来。”

林小曼想了想,“那也行,那就写我的名字吧。买下来以后,爸你就租出去就行。”

林父不放心,还是跟林大魁和马俊秀说了一声,“小曼让我帮她买两个一楼租出去,你们两个想不想买?”

这是怕儿媳妇惦记这两个房子,因此把话说到头里。

马俊秀语气发酸的说:“小曼可真有钱。我们可没有那钱,就是有,也不能扔到那里头,房子租一年才几个钱?不如周转着上货做生意。”

十年后,她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不已,谁能想到原本三百一平的房子卖到了**百块钱一平,而一楼更是一年租金就是上万块钱。

小曼那眼光是真的好!

……

秋天,林小曼听说于华的公司黄了。

她很意外,当初分开的时候生意还是不错的,可齐明书晃着二郎腿说:“她之前指着你的设计,后来设计的那些衣服不好看不说,还卖的死贵,能挺这么长时间就不错了。”

“那付师傅没给她设计衣服?”

“付华给她设计了,她的服装店还想不想干了?”齐明书说。“付华早就退出去了,你是不是挺长时间没和她联系了?”

林小曼不好意思的说:“我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之前见面也都是匆匆忙忙的。还真不知道这事。”

齐明书跟她说了一会话,话题就转到了自己身上,“小曼,我要结婚了。”

之前他到底没逃过,被逼着订了婚,不过,这大半年他不常在市里,反而在省城的时间比较多,可能是看到那姑娘的美好了,也可能是觉得和小苗没戏,所以他终于决定结婚了。

林小曼笑道:“那恭喜你了,日子定哪天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去喝喜酒的。”

齐明书摸着头笑道:“还有一个月,到时候你和建军,还有建华他们也都一起去。”

看他笑容发自内心,林小曼也为他高兴。

他离开后,她拿起电话本来想打给小苗,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小苗比他要想开的早。前两个月,小苗给她来信,告诉她,自己要和铁根结婚的消息时,把她震惊的够呛。

当初铁根爹娘就看好她,只是小苗心里有人了一直没答应。

没想到,过了一年多,小苗还是和铁根走到了一起。

可能是小苗比较理智,她知道自己和齐明书不会有任何结果,也可能是一个人的日子太累太难熬了。

她提出来,结婚后,家安在省城,铁根和他爹娘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现在,他们在省城安了家,开了家熟食店,生意还不错,一家人日子过的挺不错的。

现在齐明书也要有自己的家了,林小曼觉得这样挺好!

婚礼那天,她见到了漂亮年轻的新娘子,二人挽着胳膊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登对。

婚宴上,二人拿着酒杯过来敬酒,这些人起哄让新郎和新娘一人喝一杯时,齐明书大大方方的,又有些小声的说:“不行,我媳妇怀孕了,不能喝酒。想喝酒我跟你们喝。”

大家伙都起哄,这时候未婚先孕毕竟很少很少,不过这一桌都是他的同学和好友,他又是大龄青年,大家也就对他的“急切”表示了理解。

林小曼也为他们高兴。

高建军有些担心的握了她的手,她朝他笑了笑,低声道:“别担心,我没那么玻璃心。”

婚宴过后,高建军决定和她再去一趟医院,“再检查一遍,然后我和妈说,是我的毛病我不能生……”

林小曼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说:“不用去了,不管有没有毛病,都这么多年了……”这时候的医学水平不发达,也不可能做试管婴儿,她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建军哥,我们领养一下孩子吧!”

高建军愣住了,好半天才试探着问:“小曼,你真这么想的?还有半年时间呢。”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林小曼心里有些不好受,这几年,她老觉得高妈逼她,有些和她闹别扭的感觉。你让我这样我偏不,还有些埋怨高建军没有为她据理力争……

其实,她和高妈一样,都只为自己考虑,是个自私的人。

没有孩子就没有,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领养一下不是挺好的嘛!

和高妈别扭什么呢?

她之前嘴上说着没孩子没什么了不起,可实际呢?

看高建军的样子,很想当爸爸吧!

可他为了不让自己难过,一直没提这事。

林小曼想开了,心胸开阔了很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当然是真的。我想明白了,以前是我太执着了,我不想非要自己去生了,我们抱一个小孩回来,从小养大,好好教育她,跟自己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第三百零六章 雅雅

高建军真的很高兴,可同时又为林小曼难过,他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说:“小曼,不用委屈你自己……”

林小曼说:“我不委屈。”其实她并不排斥领养一个孩子,她排斥的是她的人生被别人安排。

既然决定了,林小曼就兴致勃勃的说:“咱们去趟孤儿院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孩。”

高建军愣了一下,迟疑着说:“这事,不急吧,咱们还是回去打听一下再说。”想了想又觉得把话说透了的好,因此道:“小曼,妈曾经说过,咱们要是没有孩子,让咱过继二宝……”

林小曼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答应了?”

高建军陪着笑道:“我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说到时候得看情况,说不定我们就有了呢。”

林小曼松了口气,嗔怪道:“我不同意。二宝有爸有妈,抱到咱们家算怎么回事?咱们还是抱一个孤儿的好。”

她又不傻,干嘛要给高建设两口子养儿子?

就牛秀兰那样,还不得认为她的钱都是她儿子的,就都成了她的。

高建军犹豫着说:“小曼,二宝毕竟是自己的侄子,过去要是没有孩子,也都是过继侄子或者外甥的。”

林小曼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冷了下来,“你也说那是过去。过去是为了传宗接代,现在我们需要吗?我要的是一个孩子,能陪伴她长大,她也能陪伴我们生活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传宗接代的人。你明白吗?”

高建军一看她后退就急了,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二宝那孩子……”

“我不同意,你不要说了。”林小曼冷冷的说,“我已经退了一步,如果连领养谁都要你妈说了算,那你干脆跟你妈过去吧!”

她甩开他的手,再一次对他表示了浓浓的失望。

真不知道他在单位时是怎么干的?怎么一到家里的事就这么拿不起放不下?

她心里十分委屈,刚才的高兴和理解也在这一刹那被抛之脑后。

呸,我理解你们,谁理解我?

她转身就走,高建军忙追上去,“小曼,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去跟妈说。那你说,咱们要抱个多大的?刚出生的肯定不行,你会照顾那么小的孩子吗?听说晚上要起来好几趟喂奶,太辛苦了,我们还是抱一个忌了奶的孩子吧……”

林小曼觉得他太能磨叽,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走自己的。

惹了自己,然后再说几句好的就完事了?

好好的心情都让他给败坏了。

高建军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对那个孩子的期盼,直到林小曼听烦了站住,无奈的看着他:“我要一个女孩。我只要女孩!”

高建军忙点头:“对对,咱就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把她打扮的跟洋娃娃似的,你带着她出去,别人看了都会羡慕,这谁家的娘俩都这么漂亮?”

林小曼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她板着脸说:“知道我怎么想的还老气我?”

“没有没有。”高建军连连摆手,这说什么也不能承认,“我就是想着,二宝是自己的亲侄,不过你说的对,二宝年纪有些大了,再说还有他爸妈,这关系不太好处。”

林小曼哼了一声,嘟着嘴说:“所以,你妈再提这事,你就直接拒绝了,别回来跟我说,烦!”

高建军苦笑。

自打他受伤,母亲来过之后,林小曼只在过年时回去住过三天,就再也没回去过,而她跟母亲的关系,也变得生疏起来。

他没觉得是小曼的不对。

能不能生孩子,不是小曼一个人的事,而他虽然渴望有自己的孩子,但他更希望能和小曼一生一世,而不是把妻子当成生育的工具,对于母亲的态度他是不赞同的。

但母亲除了这一点比较固执之外,其余的都没有问题,他也不能因此就对母亲大吼大叫或是不来往,只能尽力在二人中间圆场。

“好好好,我以后肯定不跟你说这些。”他看小曼的态度缓了下来,厚着脸皮上去拉她的手,林小曼嗔道:“大道上这么多人……”

高建军理直气壮的说:“我拉我媳妇的手,又没拉旁人的,谁管得着?”

高建军以前在省城的时候,去过一家孤儿院,他干脆把林小曼带到这家来了,路上跟她解释道:“其实这里的孩子大部分因为生长的环境,还是挺会看人眼色的,而且这里的大孩子比较多,我是说五六岁七八岁的,反正一生日左右的很少……”

高建军和院长见了面,先叙了会话,然后才提出来意。

院长有些惊讶的看向二人,“咱们院里一岁到三岁的孩子有十几个,其中有八个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疾病被人抛弃的。只有五个是健康的,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五个孩子中只有两个是小女孩,林小曼指着那个大一些的,问:“这个女孩是什么情况?”

院长怜惜的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她叫雅雅,今年二生日了,她出生没几天就被医院送过来的,她妈妈生下她偷偷把她扔在医院就走了,有人认识她妈妈,说是未婚先孕,结果被那男的给甩了。她妈妈生下她就离开省城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唉,造孽!”

高建军问:“你看好这个孩子了?你不是说想要个小一些的吗?”

两个小女孩,另一个才一生日多,还什么都不懂,这个虽然也小,可看着人的眼神带着渴望……

林小曼没说,她就是被这种渴望给打动的,让她改变了主意。

高建军说:“再看看吧!”

院长显然很希望他们能收养,又说了许多这孩子如何懂事乖巧的话。

林小曼想到高妈一直想把二宝过继过来,虽然高建军说了会拒绝,可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再出意外?

“就她吧!”她对高建军说:“我挺喜欢她的,看到她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院长连忙道:“她很好的,听说她父母都挺健康的,她也没有什么病……”

这个孩子是出生就送过来的,在院里一年多,大家照顾着很有感情的,也因此愿意她被一个好人家收养。而高建军以前是她认识的,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好心人,孩子能去这样的家庭里她也能放心。

高建军见她执意,只好答应,“不过,咱们要去办手续,这次来的太匆忙了……”

林小曼说:“没事,我回去办了手续再来接她。”

她大手笔的给孤儿院的孩子买了许多的玩具和书籍,又捐了一万块钱。“这些钱给孩子们治病用吧!我帮不了他们太多……”

有些是天生残疾,有些却是疾病,林小曼看着这些孩子觉得心酸又可怜,可她无能为力,只能从金钱上给予一些帮助。

把孩子领回去,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新衣服,她抱着雅雅去了小苗那里。

“她跟你挺亲的,一点不认生哈。”小苗给雅雅拿了块糖,挺着个大肚子和林小曼说话。

“我在孤儿院里泡了好多天,跟她熟悉了才把她抱回来。”林小曼摸着雅雅的头,柔声说:“雅雅想不想吃?”

雅雅羞涩的点了点头,小手把糖块塞到她嘴边,“吃……”

林小曼眉开眼笑,“是让妈妈吃吗?”

雅雅咧着小嘴乐,连连点头,林小曼把糖纸剥开,一咬分成两半,塞了一半给雅雅,“咱们一人一半。”

雅雅笑眯眯的吃了,小苗让铁根把孩子领到前面去玩,跟小曼说起了悄悄话。

“你想开了?”

“嗯,”林小曼大大方方的说:“其实我早想了,要实在没有自己的孩了,要一个也不错。我只是讨厌我婆婆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我一定不能生似的……”

不过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也死了。

小苗悄声说:“你和你家那口子都查过,说是没毛病,说不定你要一个,还能给你带来个孩子呢!”

林小曼失笑道:“你可真是……”她想了想笑道:“当初我婆婆也这么说过,我不爱听,要那样,这孩子怎么办?我可没有信心,能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小苗说:“干吗一视同仁,做到问心无愧就是了。”

林小曼讶异的看着她,她点了点头,很爽快的说:“我对那孩子很好,两个孩子一个有什么,另一个肯定也有。在教育上,我也是该说的说,从不含糊。但是,有些事不能过,肯定不如自己的孩子一样打过骂过他跟你不计仇,我该说的说,该批评的批评,但肯定不会打他骂他。铁根对我儿子也是一样。其实这样也不对,他会有一种比较,但不是亲生的,说一点芥蒂没有是不可能的,为这事,我和铁根谈过,问心无愧就好。”

林小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是啊,问心无愧就好。

“小苗,你比我懂得多。”亏得她前世还是学幼师的,竟然没有没上过几年学的小苗懂得多。

“我这是经验。”小苗声音压的低低的,“你看以前我和婆婆关系多好,可是当初我说了那孩子几次,我婆婆可不高兴了,从那以后我就注意着了,我觉得我得把两个孩子一样看待,可我说重了,我婆婆会想,真不是亲生的……”她叹了口气,“所以以后我就注意了。”

第三百零七章

林小曼哑然,是不是所有的婆媳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疑惑,小苗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把他当亲生的,他是能感觉到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现在拿我跟亲妈也差不多。至于我婆婆,只要孩子和她儿子好,她也就对你好了。”

林小曼在小苗那里住了一晚上,就带着雅雅回家了。

“这就是我们的家,雅雅看,这个是雅雅的房间,漂不漂亮啊?”她抱着雅雅温柔的问。

雅雅张开小嘴笑眯了眼,“漂漂。”

当初她回家办手续时,就抽空去了趟家俱店,买了漂亮的小床,又买了好看的,带卡通图案的棉布给孩子做了大小三床被子和褥子。

晚上,她做了饭菜,先喂雅雅吃了饭,然后哄她:“雅雅就在这儿玩好不好?”

可能是在孤儿院长大,雅雅很小却很乖巧,她往往能坐在一个地方玩很长时间不动地方。

她正厨房里忙,有人敲门,是店里的工作人员,她让人家帮忙买了些小孩用品,有一些当初没来得及买的,就请店里的经验的宝妈帮忙去买,现在人家特意给她送过来。

送走职员,忙着该洗的洗,该烫的烫,高建军回来了。

林小曼笑容满面的过去抱了雅雅,指着高建军说:“雅雅快看,爸爸回来了,叫爸爸!”

雅雅小手指对在一起,有些羞涩的叫了声“爸爸”,高建军听到那声爸爸,心里有些惊奇,又有些感动。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以后这小家伙就是自己的孩子了,那种激动真诚是毫不作伪的。

为了让雅雅尽快融入家里,林小曼收拾屋子洗衣服的时候,就让高建军陪着小家伙玩,没几天,这孩子就“爸爸爸爸”叫的亲极了。

雅雅来了有半个月了,高建军也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他和林小曼商量,想把雅雅带回去,让父母认认这个孙女。

“都这么长时间了,不打声招呼也不好,你说呢?”

林小曼自打雅雅来了,就一直在家里带孩子。不过,她每天带着孩子会去一趟店里,她店里现在有专门的经理的财会人员,她又每天过去一趟,还会定期查帐,因此也忙的不可开交。

但她的精神状态明显之以前更好,听到要回老家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不像以往,高建军一提这事她就沉默。

她听到他这么说,赞同的点了点头,“当然要告诉一声了,要不然过年直接抱回去,还不得把家里吓一跳?”实际上她想的是:岂只是吓一跳,只怕是要闹翻天。

不过,她可没想跟他一起回去,她建议道:“还是你先回去跟家里说一声吧,有些话我回去了不太好说。万一他们不喜欢雅雅,咱们这么回去,怕这孩子也受冷落。她还小,却很敏感,刚在咱们家呆的自在了,要是,万一……”

高建军觉得她考虑的对,“是我没考虑到,应该我先回去。”

他也真心疼这个孩子,万一受了冷落或欺负,他们夫妻不得心疼死。而且,他们没有听母亲的话过继二宝,而是没打招呼就抱了一个小女孩,母亲怕也会生气。

他回去先说一声,哄哄母亲,等母亲能接受了,不那么气了,再让小曼和孩子回去好了。

他拿定了主意,在休息的时候,就回了老家。

他每次回去都不会空手,家里肉食不缺,条件也好了,但林小曼总会准备一些家里没有或是稀有的水果,海鲜,或者衣服鞋子布料之类的让他带回去。

这次也不例外,林小曼在店里装了些海鲜和干货让高建军带着。

高妈看到儿子回来很高兴,“就你各个?你媳妇又没回来?”

“我自己,小曼忙,下次我们再一块回来。”高建军把东西放下,“妈,这是小曼给你和我爸买的,对身体特别好,你们吃,别不舍得,吃完再让她买。”

高妈撇了撇嘴,“她还能有你忙?都是借口……这些个东西又贵又不实惠,老花那些钱干啥?”

高建军说:“钱挣了不就是花的,再说,小曼是孝顺你们二老。妈,你别老挑她毛病,你说实话,除了我们没孩子,你哪能挑出她别的毛病来?难道像老三媳妇一天天不回来也像没有这个家似的好?还是像老四媳妇天天大嘴巴一毛不拔还到处占便宜好?”

高妈被噎了一下,“她不能生就是不好!女人不能生孩子那还叫女人?”

“妈,你也是女人,你不能这么说。女人是家里的半边天,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再说,这没有孩子,兴许不是小曼的事,是你儿子的事也说不定呢!”

高妈气道:“胡说什么?哪有往自己身上泼……”

“妈,我这次回来,是有事跟你和我爸说的。”高建军打断母亲的话,这要是让她说完,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啥事啊?”高妈一听果然被带跑了,“你单位上的事?”

“不是,我单位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有事也不能跟父母说啊,他们什么都不懂,真有事也只会着急。

“那是你外头有人了?”高妈试探着问?

高建军脸一黑,“妈,你就不能想我点好?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吗?”

高妈讪讪道:“谁让你卖关子的……我知道了,肯定是小曼答应了过继二宝的事是不是?”

当初说了二年,现在还有两三个月就两年了,高妈想了半天也没有别的事,就十分肯定是这事。

“你早该想通了,二宝虽说是侄子,可养到你跟前还不跟儿子一样?总不能二个人就这么样,到老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到时候我看谁养你老!”

高建军抿了抿唇,“一会吃饭再说。我先出去一趟。”

如今,二老也不推车在乡集市里卖熟食了,而是乡里租了个房子,前面是门面房,后面有一间小屋,冬天来回跑费事,二老就住在这小屋里。

他前脚出去,高妈就上了前头,看高爸在卖货,就什么也没说,等卖完货屋子里没有了外人,这才道:“建军终于想通了,要过继二宝呢。”

高爸皱了皱眉,“是不是你又嘀咕啥了?”

高妈翻白眼,“啥都赖我,那建军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人村里那些结婚早的,都快当爷爷了,他可倒好,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就不着急?将来老了都没有伺候。”

高爸哼了一声,“你倒是有人伺候!”

高妈说:“那咋的?我不还能动弹吗?等我老了,三个儿子哪个不能来伺候我啊?”

高爸不跟她犟,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到时候看看……不用你看不上小曼,将来说不准能伺候你的也就是她了,三个媳妇,哪个也不如人小曼仁义。就你一天天的挑毛挑刺的。”

他哪怕小声嘀咕,高妈也听的清楚,眼睛一立掐着腰怒道:“放屁!”那是她挑毛挑刺吗?她刚要指着丈夫鼻子骂一通,又进来一个买货的,高爸就说:“赶紧做饭去吧,一会建军吃了不得走啊?”

高妈哼了一声,嘀咕一句:“你等着的!看我不跟你算帐!”转身去了后屋。

买货的也是熟客,跟高爸开玩笑道:“大哥看来在家也是个气管严啊?”笑话他是妻管严,高爸也不生气,“那是我不跟她老娘们一般见识!”

中午,高妈做好了饭,只要是各种熟食,又炖了个五花肉炖白菜粉条冻豆腐,拌了个凉菜。

一家三口坐着吃饭,高妈说:“我这就给你弟弟他们写信,让他们把二宝送回来。”

高建军本想吃完饭再提这事的,现在也不能不说话,他放下碗筷,很认真的说:“妈,爸,我和小曼,前些日子领养一个小女孩……”

高妈愣了一下,尖声叫道:“你说啥?领养了?小女孩?”

她啪的把碗筷一放,脸色一沉,痛心的指着儿子说道:“建军啊建军,你让我说你啥好?你说说你是不是傻?啊?你让小曼给迷的五迷三道的,不知道姓啥了都。你领个外人,将来那人长大了不得找他亲爸亲妈啊?他能把你当亲爸伺候?你做梦吧!”

“没有血缘关系,你想养熟,那可能吗?”高妈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不行,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跟你一起走,把那孩子赶紧送走,哪来的送哪去!不能要,说啥也不能给旁人养孩子!”

高建军没想到高妈会这么激动,他救助的看向父亲,“爸,你快劝劝我妈。妈,我是办了手续的,要送走那就是遗弃!”

高妈愣了一下,“啥遗弃?啥手续?不就是办个户口就行吗?”

“妈,哪有那么简单,我们是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要符合规定,还有手续,我们全都办完了,而且雅雅很乖很可爱,你一定会喜欢的。”高建军将母亲摁住,让她重新坐好,“妈,孩子很小,将来我们教育的好了,不比亲生的差。至于你说的伺不伺候,孝不孝顺,那跟人品、教育有关。那亲生的不孝顺不伺候的还少了?”

又要请假

感冒本来有所好转,可今天突然又加重了,浑身疼,哆嗦,难受,对不住了,西林再歇一歇。

朋友说我要废了,脚脖子崴了一个多月都没好利索,原本十一月要和父母出门,结果父母去了,我则把票退了也没去成。去了趟省城接几年没回国的外甥,结果原本就疼着的腰间盘加重,不得已去扎针。可刚去了三天有点见效就感冒又停了……

第三百零八章

重生俏佳媳正文卷第三百零八章“屁!”高妈气的暴的了粗口,“那和你没有血脉关系的,将来能真心对你?我看你简直就是被小曼给迷的不知道姓啥了……”

高建军不悦的叫了声,“妈!你别啥事都往小曼身上折好不好?就说这生孩子的事,小曼可检查了啥毛病没有,说不定毛病就在我身上呢!”

高妈愣了一下,“胡说!男的能有啥毛病?再说你不也检查过了?肯定不是你的事,就是小曼的事。”

高建军觉得在这点上,和母亲说不清楚,他干脆威胁说:“反正我孩子已经领回来了,我就问你们到底认不认吧?要是不认,以后我也不带他们回来,就是我,怕是也没时间多回来了。”

高妈一听怒了,抬手就朝他打去,“你这个不孝的玩意,你是想气死我啊,你忙,你没时间回来了?那你就干脆别回来了好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高建军觉得,就是面对犯罪嫌疑人时,他也没这么束手无策。跟母亲讲理她不听,跟她又不能野蛮。

他站起来说:“反正我把话撂这了,我的姑娘你们要不认,我也没办法。我得回去了,要不一会就赶不上车了。”

他就这么拿了帽子走了,高妈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儿子已经走了,是真伤心了,“建军是最懂事的一个,没想到他这么戳我的心窝子啊!”

高爸也是气的直跺脚,他追出去,喊住儿子,骂道:“你妈想不开,你就不会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你这么一走了之能解决啥问题?你妈只会更怨小曼,你说说你,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了,给我回去!今天你要不把你妈摆弄明白了,你也别急着走!”

高爸把儿子又叫了回来,“你也别哭了,我把建军叫回来了,好好唠唠,我就不明白了这有啥可哭的?”

高妈叫道:“还有啥可哭的?你儿子都要不要你这个爸了……”

“别胡扯了行不行?他就是不回来,那也是被你给逼的。行了你别冲我使厉害,你跟你儿子说吧,我得上前头卖货去!”高爸说着脚底抹油溜了。

高建军要不把她妈说服了,他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就高妈那能说劲,他耳朵肯定不得消停了。

高建军坐到母亲对面,高妈哼了一声转了转身子,看他就生气,不稀得看他!

高建军无奈的笑笑,无奈的道:“妈,咱们平心静气的来说这件事好不好?”

“说呗!谁堵你的嘴了。”高妈没好气的说。

高建军苦笑,“妈,你要这样,咱可没法往下说了。”

高妈哼了一声没吭声。

高建军微微松了口气,斟酌着语气说:“妈,我想问问你,你为啥非得让我们过继二宝?”

高妈语气一下子激烈起来,“为啥?我说过没有?二宝是你的亲侄子,将来他能不孝顺你?你整个外来的,人家不得找自己爹妈去?你就不听我的不听我的……”

高建军皱着眉挥了挥手,打断母亲的话,“妈,你先安静点,别这么激动。”

高妈又哼了一声,坐在那里瞪着他。

高建军说:“除了这个,妈你还咋想的?就是让我过继二宝这事?”

“没了,这还不够呀?”

高建军说,“既然你说没了,那你也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你说呗!”

高建军就慢慢道:“雅雅今年才一生日半,她这么小,不用几个月就会忘了她是抱来的,我们从小慢慢教,这和自己生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长大会找她亲生爸妈。”高妈就犟着这一句不放。

高建军本来是想好好说的,可是高妈翻来覆去的这句话让他很是烦躁,“那二宝都大了,又和小四他们常见面,你说他是管他们叫爸还是叫叔?他长大了就不会找他爸妈?”

高妈说:“他就是找他也会孝顺你。外来的就不一定了。”

“孝顺?那亲生的不孝顺的有多少?妈,你又不是没见过。何必扯那些孝不孝的说话?”

“怎么不扯?二宝孝顺你,他不是儿子也是侄子。可外人呢,到时候认了亲爸亲妈,你怎么办?她再把你钱都弄走,我看你们两口子老了可怎么活?”

高建军笑了,他就知道,除了二宝是亲侄子外,母亲坚持让他过继二宝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他的财产落到外人手里。

这算什么?肥水不落外人田吗?

可他怎么却感觉,母亲在算计他的钱?

这种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他也知道,母亲肯定不会在乎他的钱,可她在乎的是这钱,落到外人手里没落到她孙子手里。

“妈。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怕我这钱给了外人没给二宝吗?哪怕这个外人如今已经成了我姑娘。”

高妈理直气壮的说:“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妈,我就问你。我给我大爷买点东西,你怎么这么不高兴?”

高妈辩解道:“他有儿有女的,要你买什么东西?你没看你大爷家抠索的,你那几个哥姐的,谁也没说过年过节给我和你爸买一点东西……”

高建军笑道:“你看,我也是侄子。你认为,将来,二宝对我,能比我对我大爷又好到哪儿去?”

高妈急辩道:“他有儿有女,到时候二宝就是你的儿子……”

“还有前面那家,他家三个儿子谁都不管老头是吧?你说,要是二宝将来这么对我,我上哪儿说理去?我要和这个养子断绝关系,这亲戚也没得做了。我要不断绝关系,我还能有好日子吗?可你所谓的外人不同,我把她教育好了,她孝顺我就是我的女儿。要真不孝顺,那就法院见,解除收养关系呗!我的钱凭啥给白眼狼?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高妈被他说的犹豫了。

“那,你真不能把钱给她啊?别到时候你一心软……”

“妈,你好好想想吧,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我要真过继了二宝,你觉得牛秀兰会真把他当侄子少见他不见他?你觉得牛秀兰不会想通过他来算计我的钱?”他又下了一剂猛药。

高妈张了张嘴,半晌才艰涩的说:“不至于吧!”

“妈,至不至于的,你说呢?”高建军看了看表,站起来道:“我这回是真的走了。妈,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你要是想通了,就给我们写封信,过年我还着小曼和你孙女来看你们。要是你坚持不肯认这个孙女,那过年我也不可能带她们回来受气看人脸色,说不得只好陪她们娘俩在家过年了。”

高建军上前头和父亲打了声招呼,高爸问:“你妈想开了?”

“反正我跟她说的挺明白了,我约摸能想开。”高建军问:“爸,你就没啥想说的?”

高爸想了想:“你们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其实,现在和过去不同了,过继二宝这事我也不太赞成……过年你带孩子回来吧,你妈这,只要你好好跟她说,她还是能想通的。过去她想让你离婚,后来听说离婚对你不好,她不也不提了?你妈这个人死脑筋,但只要讲明白了她还是能听的。”

高建军脸色不太好看,那两年,小曼一定受了很多的气。

唉,孩子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只为了孩子就离婚啊?那算什么?就为了能传宗接代吗?

高妈坐在屋里,想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上高爸进来说她:“还没想明白呢?”

高妈叹了口气,“想明白了,就是,想到那些钱给了外人,心疼!”

高爸说:“你这是还没想透。你别把那孩子当外人,你把她当亲孙女,当成建军和小曼的亲姑娘,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高妈想说:“可不是亲生的你让我咋想?”

她想了想儿子的态度,最终还是怏怏不乐的说:“我尽力吧!”

林小曼正喂雅雅吃饭,看到高建军回来还有些惊讶,“不是说明天回来吗?”她有些失望的说:“你妈不同意吧?”

高建军笑着过去亲了亲雅雅的额头,“不是,妈有些想不通,后来我一说,她就想通了,我就回来了。”

林小曼嗔道:“你就吹吧!还你一说她就想通了……”

她喂了一勺饭给雅雅,雅雅推她的胳膊,“爸爸,吃,吃!”

“看,雅雅让你也吃呢!我们雅雅多向着爸爸啊!”林小曼温柔的笑道。

高建军看着这一幕心里也很高兴,这样温暖的气氛多让人陶醉……嗯,只要母亲不来冷嘲热讽,家里就会一直是这种氛围。

哄了一会孩子,高建军才继续说:“妈这个人,其实就是有些钻牛角尖,我说开了,她就想通了。”

林小曼其实能猜出来,高妈非要让她过继二宝的原因。

不过高建军不详细说,她也不会讨嫌的去问,转而说起生意上的事。

“于华的那一半厂子,被老齐收购了,老齐也没那么多精力,他现在媳妇怀孕了,他两头跑也跑不起,他问我想不想接手工厂?我说回来和你商量一下再答复他。”

高建军听着,很认真的说:“你要是想做就接下来好了。不过你要想清楚,这回你不能再合伙了,而不合伙,你有没有这么大的精力来做这个事。”

他指着雅雅,“如今有了女儿,还有饭店,你怕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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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林小曼觉得,她没有三头六臂,但她有钱啊!

所以,她还是把服装厂接了下来,而且,加工出国运动服,也只做到年前,就不再接新订单了。

现在运动服已经不吃香了,这半年,接的单连以往的三分之一都没到,所以齐明书才想转行。

“这可不是我觉得生意不好才要转给你。”齐明书说“说实在的,没有你的生意,我干着这心里没底。要不,你这服装厂我再掺一股?”

他其实也是开玩笑,林小曼笑骂道“去你的吧!”她接着正色道“其实,你掺一股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给我打工才行,想当甩手掌柜的?没门!”

齐明书摆了摆手,苦笑道“不行,我是真没精力,这么两面跑真跑不起了。”

而且他和家里人已经说好,他家里人要重新给他找地方上班去了。

林小曼出了趟门,她请了个认识的保姆帮她照顾雅雅,自己去了趟南方和沈城去看布料。

过了完,她的服装厂就开始为自己的服装公司生产衣服了,当然,不忙的时候也是可以来料加工的。

这一趟出门,她走了大半个月,去了好几个地方,跟好几家布料生产厂家和进口厂家谈合作。还带回来许多样版。也发回来许多布料。

晚上,她就琢磨以前画的那些图稿,那些款式都是经过市场检验,她又往当前的时尚潮流上靠了靠,这一天天过的非常充实。

在外面的每天晚上,她还会和雅雅打电话,她很怕自己出门久了,小丫头会不认识自己了。

对此,接过几次电话的高建军笑称他是附带的。

林小曼也笑说“谁让你不天天在家呢!”

林小曼想到今天就可以见到高建军和雅雅,心里未免有些激动,她下了火车,直接打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掏出钥匙刚打开门,就听到里面卧室里传来呵斥声,“你看看你,又尿裤子,说几遍了也不听……”接着是啪啪的打屁股声和咒骂声。

骂的很难听,里面夹杂着雅雅的哭声,林小曼简直是怒火中烧。

她腾腾跑进屋,怒道“你在干什么?谁允许你打孩子的?”说着已经过去把雅雅抱了过来,柔声道“雅雅不哭啊,不哭啊,乖,是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

保姆吓住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不是,她尿了好几条裤子了,她特意尿裤子的……”

林小曼怒道“她多才多?这么大的孩子尿裤子不是正常吗?她不懂你不会好好教?我请你来是好好照顾她的,不是让你来打她的?你这样我都可以去告你你知道吗?”

她前世就经常会发生保姆虐待孩童的事发生,她挑选保姆的时候找的是熟人,是当地的一个口碑很好的女人,没想到,还是发生这种事。

她又气又怒“我把孩子交到你手上是信任你,你真是太过分了,你也是一个母亲,你简直就不配当母亲。”

那保姆被她骂的又羞又怒,“我不过是生气打了她两下骂了她两句,小孩子谁没被打过骂过?怎么就你家的就这么娇贵?你不会生也不会养就学着点……”

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林小曼气的浑身都哆嗦,她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会生也没见你会养……”

保姆一偏头,没有打着,她指着林小曼道“好好,我不干了行了吧?就没见着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呸!

你就是想干我也不会用你了。

林小曼怒气冲冲道“你打骂孩子还有理了?”

“我是教她,要不她下次还尿……”保姆辩解道。

“别狡辩了,教有这么教的?你骂的那些话,对着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你也好意思骂出口?你怕不是心理变态吧?”

二人又吵了起来。

有邻居听到声音过来劝架,保姆就坡下驴,“你赶紧给我工钱,我再也不上你家门了。”

林小曼掏出钱扔过去,“快走快走,就你刚才的行为你都不配得到钱,我就当扶贫了。”

保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邻居大嫂劝她“你跟这种人计较什么?这种人就爱讲究人,到时候在外面败坏你两句,不值当!”

林小曼苦笑,刚才她确实挺冲的,可那女人骂的那些话,她想想都想打她……

“嫂子,不是我不讲理,雅雅尿了裤子,你要是管,拍她屁股一下,说两句也就是了。可她骂的那些话你都没听着,我都没理学,还有,打的啪啪的,你说我能不心疼?”

她把雅雅抱回来才几个月,大家当然都知道这孩子是抱养的,不过雅雅实在稀罕人,大家看了也都稀罕的逗她两下。

倒真没有人恶意的说她是抱的怎样怎样。

“行了行了,你快好好哄哄吧,你看看把孩子吓的。”邻居大嫂又劝了几句就离开了。

林小曼哄了好一会,雅雅的小脸上才开晴。

可没几分钟,雅雅的脸上就要哭不哭的,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林小曼心疼极了,这肯定是被打骂的,一尿裤子先就害怕了。

她抱过孩子亲了一下,“雅雅不怕的啊,妈妈给换小裤裤。咱们以后要尿的时候告诉妈妈一声好不好?”她也没指望着孩子会记着,大不了到时候多提醒孩子几次。

雅雅睡熟了,她把孩子今天尿的几条裤子泡在水里,这个保姆确实不敬业,以前她都是尿一条就洗一条,免得屋子里放久了会有一股尿骚味。

正活着,高建军回来了,“我猜你这两天该回来了,快放下,一会我洗。”

林小曼这才知道,这大半个月,保姆说她看孩子一刻离不了眼,因此裤子衣服都是高建军回来洗的。

高建军听说她和保姆吵架了,失笑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急了?不用她就是了,你再吃了亏,她们这样的人力气可比你大……对了,雅雅没吓着吧?”

林小曼有些犯愁,“我这还是找认识人帮着打听的,说是人实在脾气好,我是真不敢把雅雅交给保姆一个人带着了……”

她把洗好的衣服晾晒上,然后说“反正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服装厂再过几天就停工了,这些天我先带她去厂里。对了,火锅饭这些日子你过去没有?”

“去了,都挺好的,你雇的那经理和会计都是能干的人。没发生啥不对劲!”

林小曼说“今天我也是着急回来,明天还得去一趟才行。实在不行,还得找人,帮着再找合适的保姆……”

高建军犹豫了一会说“要不,过年回去跟妈商量一下,让她过来帮一年?等雅雅三周岁上了托儿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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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林小曼不太想让高妈过来,她听太多儿媳妇和婆婆因为生活习惯和性格相处不来而吵架的事。

而她自己,也因为之前几年,听高妈那些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的话伤了心,不想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她不想和婆婆吵架,可之前心里的郁闷不快也不是那么容易消掉的,她抿了抿唇道“这事,过些日子再说吧!”

她还是找人帮忙又找了个保姆,是一位朋友的亲戚,工资给的不低,初见面时也把要求说了。

平时,她去公司的时候,只要孩子没睡觉,也会让保姆带上她一起去,后来想了想,干脆在公司布置出一间休息室,雅雅困了可以在休息室里睡觉,而且还布置出了玩耍的地方,放了许多玩具等。

这下雅雅可高兴了,保姆也有休息坐卧的地方,大家都非常满意。

转眼就到了过年。

林小曼今年和高建军是大年三十一起回的老家。她们早上坐的早班小客车,因此到家时也就是中午。

她们在老家能呆两天,初二白天回家,高建军晚上要值班。

这次回去,他们因为要带着孩子用的东西,就只买了一件刀鱼,一件偏口鱼,剩下就是给家里拿的钱。

高妈有些不太高兴,一是虽然被说服了也想通了,可看到儿子媳妇为了小丫头而忽视了她们夫妻和家里其他人,还是脸上忍不住带了些不愉出来。

林小曼就当没看着,抱着雅雅让她叫人,“这是爷爷,雅雅叫爷爷……”

高爸很高兴的抱着小丫头亲了好几口,“这孩子长的真白净,又乖巧,真稀罕人。”

雅雅咯咯笑,眯着小眼睛特别可爱。

等到高妈很给面子的伸手要抱时,雅雅头一扭,搂着高爸的脖子不撒手。

高妈气的放下手,“不用我抱拉倒,我抱我亲孙子……”

高建军呵道“妈~”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妈,你再说这话,我就带他们回去了。”

高妈气的张口想骂,被高爸拉了一把,“之前你搁家怎么说的?不是说只要他们自己过的好就行吗?这怎么一看到人就不会说话了?”

高妈哼了一声,“是人家不稀罕我,我说啥都是错的。行了行了,炕上那衣服是给这孩子的,可别说我当奶奶的,没给孩子过年买件衣服。”

林小曼早就看见炕上那件红色的条绒小外套和小裤子,她记得这是高妈放在柜子里以前一直不舍得用的一块红条绒布,现在拿出来给雅雅做了衣服,可见高爸也没有完全说谎。

最起码,她是想把她当成孙女的。

这么一想,林小曼面上一缓,“妈,谢谢你。这衣服做的可真漂亮,雅雅快来看呀,奶奶给做的新衣服?看看漂不漂亮?”

她说的好听,雅雅也被漂亮的衣服吸引了,不再排斥高妈,咧着小嘴乐了。

高妈被她这么一哄高兴了,忍不住有些显摆,“这是拿到县里让你大姐的店里做的,你大姐给挑的款式儿,还行吧!”

面对高妈拿出的善意,林小曼把原本想给的二百块钱过年钱,改成了五百。

高妈吃了一惊,五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儿媳妇又买了那些鱼,再拿这么多钱她都不好意思。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如今有孩子了,以后费用小不了,你自己留着,给雅雅买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高妈给孩子专门蒸了鸡蛋羹,还让林小曼先吃,她要喂孩子。

小曼笑道“妈,雅雅自己能吃。”

牛秀兰看着直撇嘴,“妈,你有了这个孙女,大宝二宝都得靠后了。”

高妈瞪她一眼,“大宝二宝多大了,她多大?再说,大宝二宝不是我伺候大的?指着你……”

高妈把后面的话收了回来,大过年的,别骂她了,不过她是真看不上小儿媳妇的这埋汰样,看看两个小子,姑娘大了就不说了,自己会洗衣服了,可小子的衣服埋汰的要命。你说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给孩子穿件干净衣服。

牛秀兰嘿嘿笑道“这两个皮猴,天天在地上打滚,给他们穿也白瞎了,等明天早上出去拜年再穿新的。”

村子里都知道高建军和林小曼领养了一个小姑娘,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家谁也不傻,没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说些难听话。

不过,好奇的过来看孩子的人可不少。

这个时候,无论是高妈,还是牛秀兰,都像变了个人,不停的夸着雅雅,那股亲近劲,让村民看了不禁感慨“都说人老高家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能不好吗?看这团结劲。”就像村民们说的,一家人团结了拧成一股绳,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而且有人要是没忍住说几句酸话,高妈和牛秀兰立刻护着雅雅把人好一顿喷,直喷的没脸呆下去才算。

高妈更是当着好多人的面说“雅雅来了我家,就是我亲孙女,谁要是背地里多嘴多舌的嚼舌根让我知道了,可别怪我骂上门去!”

对此,林小曼心里微暖,之前被婆婆冷嘲热讽而产生的心结也去了一半。

林小曼有些意外,没想到婆婆和牛秀兰能做到这样。

不过,转过头,家里没有外人的时候,高妈和牛秀兰倒也没对雅雅多另眼相看。

不过这样更让林小曼觉得自在。若是太热情反而透着一股客套。这样正好。

小孩子最敏感,之前因为高妈不高兴而不肯让她抱,后来做了新衣服能对着她乐了,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去找奶奶要好吃的。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林小曼好几年没觉得在家里呆的这样舒坦了。

初二那天,二人也没等高大姐一家回来,就抱着孩子去赶车了。

高大姐有些遗憾的说“我还没见过那小丫头呢!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牛秀兰撇嘴“还能什么样?两个眼睛一张嘴呗!”

高妈瞪她“你嘴上有个把门的,要是孩子们听了你的话出去乱说,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牛秀兰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没出去,就当着你们的面说的嘛。”

而此时,高建军和林小曼抱着孩子坐在客车上,正说着这回回来,家里人态度改变的事。

林小曼略带了感谢说“肯定是你上次回来吓唬妈,把她吓住了。谢谢你!”

高建军很认真的说“我没吓唬她,我是认真的。”

林小曼愣了一下,心底漫到丝丝温暖,她抿着唇,低低的说“我知道啦!”

高建军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了笑道“以后就好了,咱们一家三口,妈也不排斥雅雅了,我这心里贼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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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雅雅,收拾好了没有?咱们得走了,再不走你爸在楼下该着急了。”林小曼穿了一件紫红色羊毛大衣,黑色的长筒皮鞭,长长的披肩发只在发根处烫了几个大卷,看起来知性又优雅。

那张脸仍然年轻,看起来和已经二十岁的雅雅差不多少,走在街上往往被人当成姐妹花。

从那以后,她虽然仍注意保养,但穿着上明显偏向于成熟,不像雅雅穿休闲的时候居多。

“来了来了。”雅雅手里拿着手机,脸上明显带着不快,不过在见到母亲的时候,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妈,你穿这个真好看。”

林小曼当没看着她之前的不快,其实,雅雅虽然瞒着她,她又不是小孩,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她早就知道,当年把雅雅扔了不要的那个女人找到雅雅,想要认回她。

雅雅的身世,林小曼并没有瞒着她,这种事是瞒不过去的,索性大大方方的告诉她,并且告诉她“虽然你是我们的养女,但爸爸妈妈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你不要有任何觉得没有家没有爸妈的感觉。当然,如果你长大了想要找回你的亲生父母,我们也不会反对,不过,那要是你长大并且参加工作以后才行。”

那时候,她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如果那时候她还想找回自己的亲爹亲妈,那林小曼就死心了,就当做了一桩善事。

不过,她和高建军教育出来的孩子到底是知道懂恩并且懂事的。

雅雅可能是觉得自己被扔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是不对的。因此,她一直拒绝提起她生父生母的事,哪怕有人恶意的拿这事来嘲笑她,她都只会说“我爸是高建军,我妈是林小曼。”

言下之意,她只有这么一对爹妈,其余的人和她没有关系。

林小曼对雅雅特意满意,觉得自己多年的付出没有白费。

有人背地里不屑,“那哪是她教育的好,是他们两口子有权又有钱,那雅雅又不傻,放着这么好的爹娘不要?不信你试试,要是她亲爹娘比高建军两口子还能耐,还有权还有钱,你看她认不认?”

没想到,这话说了没两年,雅雅上大学期间,她的亲生母亲就找上门了。

雅雅听都没听她的解释,那些什么迫不得已的话,就把她撵走了。

可是那女人不死心,反反复复上门去找她,次数多了,哪怕雅雅每次都不认她不给她好脸,也听到了许多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原来,她还真的有钱了。

原来,她现在找的这个丈夫还真挺有权的。而且也很宠她,对她来寻找亲生女儿的事很支持。

可是,她不稀罕!

当初干什么去了?现在想要找回她了。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可是那个女人不肯死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打电话,还会给她寄钱和衣服,可惜她不稀罕,都给寄回去了。

这件事,她没敢告诉妈妈,可她知道是瞒不住父亲的,因此她很忐忑的跟高建军说了,高建军告诉她“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做为父母,我们当然是自私的,不想把你分享出去,哪怕她是你的亲妈。但如果你自己想要认她,我们也不会拦着,还是那句话,毕竟她是你亲妈。当然,如果你想回去你亲妈身边去,我们是不赞同的。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不管她是出于愧疚或是别的什么考虑,你认可以,但回去,还是要仔细考虑清楚。”

他顿了顿道“而且,如果你选择回去,我们就去办理解除收养关系。我和你妈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不是威胁,只是告之。

雅雅当时红了眼眶,跟他喊道“我不回去,你敢不要我,我就让我妈收拾你!”

雅雅以为这一切母亲都不知道,却不知,林小曼敏感着呢,觉得不对劲,一问就问出来了。

雅雅现在就很烦,那个女人的电话被她拉黑了,可她换了个电话打进来,她正准备和爸妈一起回老家过年呢。

因此她的脸色才不好看。

而且,那个女人不知道是烦了还是怎么的,竟然说,她要是不肯认她,她就要去告她和她的爸妈。

哼,告去吧!

简直是神经病!

有钱有权又怎么样?还不是人品不行。

雅雅挎着母亲的胳膊下了楼,楼下,高建军已经打着火等了半天,抱怨道“你们娘俩也太能磨蹭了,说是十来分钟,这都半个多小时了。”

又说坐到副驾驶上的雅雅,“系上安全带。你说说你,又占你妈的地方。”

雅雅做了个鬼脸,“我妈不喜欢坐前头,她是领导得坐后面。”

林小曼打了个呵欠,“快开车吧,你们磨蹭啥?有这说话的功夫开出市里了。”

她说着又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昨晚上让你们爷俩闹的没睡好,我得补一觉。”

那父女俩面面相觑,“得,遭嫌弃了,走吧姑娘。”高建军说着开车。

这一路上,林小曼睡了一觉接一觉,她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困,幸好高建军车开得稳当,她又一个人会在车后头,睡得竟然十分舒服。

雅雅纳闷道“我妈怎么这么困?昨天晚上咱们好像睡觉也就十二点吧?”

高建军说“谁知道呢?可能是这段时是累着了吧?”

雅雅想想,十分赞同的说“也可能。我妈这个成功的企业家又是个十分贤惠的妻子,温柔的母亲,她忙完了这个忙那个,肯定是累着了。”

高建军有些郁闷的说“你妈睡的呼呼的,弄的我都想睡了。哎不行,姑娘,放点音乐听吧,我怕我一会也睡着。”

雅雅笑道“爸你就是看我妈睡觉心里不平衡。”

高建军笑“是啊!要不,你来开车?我也睡一会?”

雅雅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这手法不行。”

高建军笑骂道“完犊子玩意!和你妈一个样,有车都不开,一点不知道享受!”

雅雅笑道“我妈才知道享受呢,我也知道。坐车多好啊,开车不成了司机嘛!”她说着装模作样“司机同志,请你认真开车,不要总说话。”

说完咯咯笑起来。林小曼迷迷糊糊的问“到了?”

“没有。妈妈你醒了?”

“嗯,别吵我,我再睡会。一会回你奶家,我还得做饭……”林小曼话没说完就又睡着了。

雅雅耸耸肩,“我妈看来是真累了,一会回去,跟我奶说一声,别让我妈做饭了。我二婶我三婶做呗!对,还有我小姑。”

高秀梅的公公婆婆前几年都没了,这两年她们一家过年都回高家来过。

“等回去我跟你奶说。”高建军说“你奶嫌你二婶你三婶做饭不好吃。”

雅雅说“我吃过她们做的饭,是没有我妈做的好吃,可也不算难吃。这是有比较,我妈没回来的时候,还不是她们做?”

那倒是真的。

高建军笑笑“你奶这些年嘴吃刁了。”

车开进县里,直接开到高建军的大姐家门口,给大姐带着年货送进去,这才回了家。

如今高家也早就搬到县里来住了。

高妈倒不想来,可住平房冬天还得烧火,哪怕都是暖气了,也得烧个小锅炉,冬天太遭罪。

所以林小曼给她们买了临街的二层门面房,一楼开熟食店,二楼住人。

还在那楼上三楼买了一户一百四十几平房的大面积的房子,就是为了过年大家都回来没地方住准备的。

就这样,过年也挺挤的,幸好住不了几天就都走了,挤着点也显得亲热。

高建军下了车,招呼两个弟弟和妹夫往下搬东西。

他后备箱里可是装得满满的年货,除了给大姐的一些,其实的都拿回来了。

“我嫂子可真好,每年都想着给孩子们买衣服。又让我大嫂破费了。嘻嘻……”牛秀兰说着瞥了一眼冯桂春,三嫂就抠索的,自打孩子们十五六以后,她就再没给买过衣服。

冯桂春没理她,谁能跟嫂子比?嫂子多有钱啊,她可没有那些钱。再说,你们家三个孩子,给谁买不给谁买?倒好意思挑她的理,她就一个孩子,也没见牛秀兰这个当婶的给买了。

两个媳妇的眉眼官司没有人理,林小曼一家三口忙着挨个打招呼,然后一大家子上了楼。

牛秀兰说“嫂子,你们可回来了,咱妈都等你们半天了,我和三嫂都收拾好了,就等你炒菜了。”

高建军皱了皱眉说“你嫂子不舒服,今天的饭还是你们做吧!”

牛秀兰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老太太。高妈关切的问“不舒服?不是感冒了吧?看你穿的那点,能不感冒?行了,感冒就在屋里躺着,让桂春和秀兰做,秀梅,你去打下手,让丫头们也都去帮忙,这么大了,一个个都该出门子了,啥也不会哪能行?”

雅雅没吭声,让去她就去,她可不是啥也不会,而是回来这里她妈不让她干。还有明月姐,她家里的活基本都是她干的……奶奶就是看不惯她们大姑娘不干活。

林小曼果然拦下了,“妈,我没事,让明月和雅雅去玩去吧,小姐妹俩好长时间没见了……吃完饭让她们刷碗收拾桌子就行了。”

等两个姑娘进了里屋,高妈埋怨道“你难爱不老实呆着……都多大了你这么惯着,将来出门了咋整?”

第三百一十二章

林小曼笑笑没说话,姑娘在娘家的时候不享福什么时候享福?再说,这两个姑娘都懂事,家里的活没少帮着干,可不是那种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的孩子。

自打高妈接受了雅雅,对她也越来越好,像对亲孙女一样,甚至比对明月还好。她的心气早就平了,也尽量不去和高妈对着干。

这就是所谓的你让我一尺,我让你一丈。

也省得高建军在中间为难。

高妈不让她干活,非让她进屋歇着,她也没推辞。

牛秀兰和冯桂春在屋子里做饭,她阴阳怪气的说“嫂子好命咱比不了,可秀梅凭啥吃现成的?”说着探头出去喊“秀梅,过来帮我摘菜。”

高秀梅当没听见,倒是冯桂春今年新进门的儿媳妇有些坐不住了,主动站起来往厨房走“我来帮忙吧!”

牛秀兰笑道“还是萌萌懂事。”倒没说不用她干活。她心里想,本来嘛,你嫁进老高家,就是老高家的媳妇,看着长辈干活你好意思的白吃饭?

李萌不好意思的笑笑,凑到冯桂春跟前,“妈,我来吧,你去歇歇。”

冯桂春瞥了一眼牛秀兰,低声道“不用,你们年轻人还是打个下手就行了。”凭啥别人都不干,她家要出两个人来做饭?

林小曼在屋里呆了一阵,有些心神不定的去了厨房。

牛秀兰咧开大嘴乐道“嫂子,你要不来,我这做啥心里没底,是吧三嫂?”

冯桂春跟着点了点头。

李萌和这位二娘只见过一面,觉得她和婆婆和三婶有些不同,这位二娘好像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林小曼有些好笑,挽了袖子说“要做什么?我来吧。不过先说好,我不好受,我光管做,准备工作你们做。”

“那是当然。”牛秀兰连忙让贤,“嫂子你说,我也跟你学的那些菜,做出来咋就不是那味儿呢?嫂子你有啥秘诀没有?”

冯桂春悄悄的撇了撇嘴,老四媳妇多大岁数了,还溜着二嫂,也没见二嫂给你啥好处。

要不说,人啊,思想太复杂。

冯桂春心里瞧不起牛秀兰对林小曼的巴结,面上却不显,甚至还推了儿媳妇一把,“就是,二嫂,让我家萌萌也跟你好好学学,那爷俩成天说我做饭不好吃,说他二嫂二娘做的好。”

林小曼和两个弟媳妇有说有笑的做着年夜饭。

把小鸡炖上,该煮该酱的都是提前煮好酱好的,林小曼就准备炖鱼了。

之前收拾好的鱼,被牛秀兰端了过来,“嫂子,这是水库弄来的大鲤子,好吃着呢,这条咱妈没让炖,说留着三十晚上再吃。”

林小曼闻到腥味,呕一声没忍住,忙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吐了个稀里哗啦。

高建军在客厅里见了忙跟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不行我拉你去医院打一针吧?”

雅雅也急的跑过来,“是啊妈,去趟医院吧,是不是肠胃感冒啊?”

牛秀兰看看鱼,看看厨房门,愣怔怔了两秒钟后,听着外面那一声声的“怎么了?”,看了看三嫂,一拍大腿,“哎呀妈呀,我二嫂不是有了吧?”说着就冲了出去。“妈,妈,二嫂,我二嫂她……”

外面,高妈心里正在嘀咕这大过年的怎么还闹上病了?

被牛秀兰这么一嚷嚷,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喜不自禁,再随后摇了摇头,不能够。老二媳妇这么多年没有,哪能就这么巧?肯定是胃肠感冒。

牛秀兰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不过谁也没在意,甚至都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没有亲生孩子这事,大家都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她这么说,这不是往二嫂的伤口上撒盐吗?

林小曼听了心里却直画魂。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是清楚的,这个月她月经都过了十天了也没来。

往常,她可是非常准时的。

不过,她也不敢去想这美事,毕竟还是那句话,她结婚二十几年了,雅雅都上大学了。

高建军不懂这些,但他注意观察,看媳妇一怔之后脸色变了变,好像有那么一刹那欣喜,紧接着又恢复平静,他心里就直打鼓。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肯定是胃肠感冒。”他斩钉截铁的做了决定。“正好,打完针回来吃年夜饭,啥也不耽误。”

他这么一说,别人更觉得是胃肠感冒了,牛秀兰有些讪讪的,小声嘟囔着“我当初怀着大宝二宝就这样,一点腥味也闻不了。”

高妈瞪了她一眼,高建设更是不给面子的呵斥道“闭嘴!”

高建军没让任何人跟,只叫上了雅雅,硬拉着林小曼出了家门。

直到上车,林小曼还有些不太愿意,“我真没事,就是刚才有些恶心。这大过年,兴师动众的多不好。”

“又不耽误事,万一到晚上难受了,那才叫兴师动众呢!”

雅雅也担忧的说“是啊妈妈,还是去看看吧,要不我们担心,这年也过不好。”

林小曼跟里说着不用不用,可心里还是很受用丈夫和女儿的关心。

到了医院,高建军去挂完号招呼她们跟着他走,雅雅和林小曼稀里糊涂的跟到诊室前,雅雅惊讶道“爸,你挂错号了吧?应该是内科吧,怎么挂了妇科?”

林小曼抬头也有些懵,接着笑道“你不会是听了老四媳妇的话真以为我怀孕了吧?那怎么可能?”

雅雅愣怔了一下笑道“妈,也别说什么可能不可能,号都挂了就检查一下吧。要是真怀孕了那我就有弟弟妹妹了,那可是太好了!”

高建军欣慰的看了一眼女儿。

真心还是假意,他干了这么多年的侦察工作,这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林小曼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说“我是胃肠感冒……”她都四十多了怎么可能怀孕?

雅雅半推半搂着她,“哎呀妈妈,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大夫听了她的话,开了检查单子,“先做个尿检吧!”

林小曼出了诊室抱怨道“我说不可能吧你们非要我检查,你们没看那大夫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雅雅说“妈妈,我们同学,有好几个上了大学以后,他妈又生了小宝宝的。有啥不对劲的?现在国家都鼓励生二胎了。”

高建军说“就是。他那眼神不对劲,是因为他认识咱们。可不是因为你怀孕,你想那么多干啥?”

当初他在县里工作好几年,他们在县里住了好几年,有人认识他们也很正常。

等待的时候,林小曼倒没什么感觉。她就是认为自己不可能怀孕。反倒是那爷俩,心里都十分忐忑不安。

一个是盼着媳妇真怀孕,不是因为没有亲生女儿,而是想要个二胎的感觉。

另一个心里犹豫,既盼着妈妈生个弟弟妹妹,能在家里陪着父母,省得自己在外面上学母亲孤独。又怕爸妈有了亲生的孩子不再喜欢她。

这种患得患失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至于高建军兴奋之余,也发现了她表情的不对劲。

不用想了能明白她的心情。

高建军想了想摸了摸姑娘的头,“雅雅,要是你妈真怀孕了,你这个姐姐以后可不轻松了。你妈毕竟也四十多点了,精力有限,以后你这个当姐姐的可得照顾好弟弟妹妹才行。”

他没说别的,什么你放心,有了亲生的孩子我们也是你爸妈之类的。

他平平淡淡的话反而让雅雅眼里直放光。

她忙不迭的点头,“嗯嗯,爸,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照顾好弟弟妹妹。”

高建军笑着又轻拍了拍她的头,“嗯,以后爸妈岁数大了,他们的事就要你操心才行。”

雅雅笑的眼睛弯弯,“没问题!爸,你就放心吧!”

林小曼在旁边听着很是无语。

这都没确定呢,你们两个想的倒是挺多。

检查结果出来后,林小曼真有些懵了。

不知不觉中,她双眼沁满了泪水,双手下意识的捂上了肚子。这里,真的孕育了一个孩子。一个她和高建军的孩子?

高建军更是激动万分,他的心情非常不平静,看着媳妇那激动,他过去把她轻轻搂在怀里,“媳妇,媳妇,媳妇……”

一声声的叫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雅雅笑着,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哪怕她心里为爸爸妈妈高兴,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酸。以后,她再不是爸妈心里的宝了。

谁知道,下一刻,一只大手把她搂了过去,高建军一手搂着一个,笑道“太好了,以后,咱们家就是四口人了。雅雅就要当姐姐了,咱们也要再当爸妈了。”

雅雅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趴在妈妈肩上哭了起来。“妈……妈……”

林小曼搂着她笑道“傻孩子,你是爸妈的女儿,永远都是。”

雅雅嗯嗯的边哭边点头。

检验室的工作人员不太理解她们的激动,摇了摇头进了身后的检验室。

一家三口激动过后,高建军再次进了医生办公室。“大夫,我爱人四十多了,她怀孕生产啥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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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幸福

一家三口激动的回了家。

高妈听到小曼怀孕的消息,家里一下子炸了锅。都为他们夫妻俩个感到高兴。

明月悄悄的对雅雅说“你都长大了,不怕他们对你不好了。不像我那时候,就是大娘和奶奶对我好,我爸我妈就跟我不是他们姑娘似的。”语气里还有些许不满。

雅雅心情挺复杂的,但她是真心为爸妈高兴,也想开了,她已经成年了,是爸妈把她像宝贝一样养大,如今他们有了亲骨肉,自己该为他们高兴。

因此,她很真诚的说“我不怕,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

明月有些羡慕的看着她。

自己学习不好,只考了个三表的学校,妈妈嫌贵不让她去念,还是大学为她说的话“咱家又不是交不起学费,为啥不去念?去!秀兰你们两口子要是不舍得,我给掏这个钱……”逼得母亲为她掏了学费。

如今明月就在大娘的公司里上班。

“大娘是好人,大爷也是。”她爸妈当然也不是坏人,可就是心思都在两个弟弟身上。

“就是不知道大娘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还能不能做到公平。”她心里默默的想。

雅雅知道她心中所想,但她都成人了,还跟个没出生的小孩去争宠,她觉得她做不到。

高建军特意跟雅雅又谈了一次,这一次过后,雅雅也彻底放下心来。

高妈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她呜呜哭了好一会,怕被儿女听到,把被蒙到头上哭的,直到高爸说她“你快行了吧!还有完没完了?这是喜事,你说你哭起还没头了。”

高妈把被一掀,呛道“我愿意,我高兴的哭,你管得着吗?”

高爸小声嘀咕着“不可理喻!”然后息事宁人般说“我管不着,我能管着你吗?你快睡觉吧,这天都要亮了。”你不睡没关系,这吵得他也没睡成,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高妈只在早上睡了一小会就精神百倍的起来了,张罗着吃什么做什么,风风火火的一下子像年轻了十岁似的。高建军已经知道母亲没休息好的事,他硬摁着母亲回到床上,“妈,你再睡一会,做什么不用你管,有她们呢!你就好好歇着。”这么大岁数了,万一休息不好容易闹毛病。

高妈只好闭上眼睡觉,可心里有事睡不着,高建军刚要出去她就拽住他胳膊,“建军啊,妈过完年跟你们一块回去。妈得去照顾小曼,你们两口子没有经验,她岁数又大了,有些事得注意。”

高建军笑道“妈,她才过四十。这几年这个年纪要二胎的多着呢!”

高妈瞪眼道“人家那是二胎,小曼能跟人比吗?她这是头胎,当然要注意了。”

高建军愣了一下,他一时忘记了……之前他问大夫光问这么大年纪会不会有危险,忘了说这么大年纪又是头胎……

高妈一看就知道儿子又担心上了,拍拍他的手说“放心,小曼身体好,我过去照顾她也是怕她闻着饭菜味恶心,帮她做个饭啥的。”

高建军也顾不得和小曼商量了,有个懂生育的人在身边,他也能放心不是。

“那行,妈,你和我们一块走……”他顿了下有些犹豫“那我爸咋整?他一个人能忙过来吗?”

“店里头有人,他就坐着收收钱就行,有啥忙不过来的。”高妈现在最惦记的是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吃饭也在店里,没事。”

高建军想想,“那行,听说怀孕过了三个月就没事了,到时候我再送你回来。”

高妈挥挥手,“到时候再说。”那是年轻人过三个月没事了,小曼这个年纪了……

高妈明智的没有说出口,要不儿子能干出拉着小曼去医院做流产的事来。

她的儿子,把那个媳妇当宝似的,太能干出这种事来了。

林小曼听说高妈要去照顾她,并没有不情愿之类的,有人照顾她还说不行那不太矫情了吗?

当然,要是二十年前,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可这么多年过来,心结早解了,不至于那么小鸡肚肠。

林小曼前些年又搬家了,她现在住的面积有一百八十多平米的楼房,雅雅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其实是很空的,现在又要有孩子了,想想就像在做梦一样。

她回到家的当天就给林父林母打了电话。

林家如今条件也很好,林父林母还住在原来的楼房,那里离市场近,出门几步就是市场,去店里非常方便。

林大魁和妻子的关系,就像牛秀兰和高建设一样。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可能,大多数四五十岁的人都是这样吧!

林母本来想去照顾女儿一段时间的,可听说亲家在,就嘱咐她“你婆婆要是有啥你不满意的,也别跟她顶着来,她好心去照顾你,你就忍忍。”

林小曼笑道“妈,我知道。我和我婆婆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林母遗憾的道“那你们今年不能过来了,等过些日子,你婆婆要是走了,我和你爸再过去看你去。”顺便照顾姑娘一段时间。

林小曼的肚子很快大了起来,眼看着像吹气似的,高建军担心极了,每天也不出去应酬,下了班只要不忙就立刻回家,陪着她下楼走动。

白天高妈也拽着她下楼溜达,跟她说“有苗不仇长,长的太大生时候费劲。多走走有好处。”

林小曼觉得自己越发娇气起来。

当着婆婆的面,高建军给她系鞋系,洗脚,她有些不太好意思,还是高妈理解的劝她“都这样,肚子大了弯不下腰去,不用不好意思。”

林小曼私底下跟高建军说“下次你把洗脚水端屋里来,当着妈的面我总有些不好意思。”

高妈私底下则跟儿子说“唉,现在的这些女的……想当初,我们都要生了还下地干活呢!”

不过,高妈能做到当着林小曼的面说那些话,高建军已经挺知足。老一辈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了。

当然,这些都是这么多年小曼做的好才换来的。

快生的时候,林父林母也来了,之前他们来过一趟,住了几天,替高妈照顾女儿,高妈则回家去看看,没几天不放心就又回来。

林小曼提前好几天就住进了医院。

其实她觉得她没事,可是高建军不放心,雅雅也放假回来守着她。

林小曼保养的好,孕期平安度过,现在就差这一哆嗦,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躺在产床上心里咒骂着,这生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

那些对媳妇不好,抛弃妻子的男人统统该天打雷劈!

直到后来疼得受不了,也没心思去琢磨那些对媳妇不好的男人该不该天打雷劈了,她也像其她人一样叫出声来。

真是忍不住了呀!

一夜之后,孩子终于出生了。

香香软软的小丫头,刚出生就漂亮极了。

高妈忙着抱孩子,雅雅和高建军忙着去看林小曼。

林母本想先去看姑娘,一看外孙女的女婿都忙乎她呢,也就跟过去看了看,然后去稀罕孩子去了。

“这孩子长得俊,随小曼。”

高妈赶紧说,“是挺俊的,像小曼也像建军。你看这鼻子,多挺多高,跟建军的一模一样。”

林母又说“这眼睛像小曼,多长,长大了是个美女。还白净!”

高妈说“漂亮好!你看这腿多长,像建军,以后能长大个!”

林母“这孩子就哭一声就不哭了,真省事,跟小曼小时候一样。”

高妈“可不是咋的,建军小时候也这样,贼省心,一点不闹。”

高建军出来就听到两个母亲的对话,有些无语,“妈,把孩子放下吧,老抱着不累啊!”那孩子包着,也不知道他老妈哪看出来的孩子腿长?

高妈稀罕够了孩子,这才道“亲家,你在这,我回去熬小米粥去,等小曼睡醒了就能吃了。”折腾了一晚,林小曼回到病房就睡着了。

高妈一走,林父就能靠上前了,两口子稀罕的你抱一会我抱一会,反倒是高建军,想抱又不敢下手。

太小了,太软了,他好一会才敢伸手,抱上就不肯撒手了。

急得雅雅在旁边直叫“爸,让我抱一会妹妹,快让我抱一会。”

几天后,林小曼出院了。

高妈和林母都留下伺候月子,收拾屋子做饭。林父自己回去后,林大魁来了,还给她解释道“你嫂子要给孩子做饭出不来。”

林大魁给了她五千块钱,“我知道你有,可这是我这个舅舅的一番心意。”

林小曼也没推辞,礼金都是礼尚往来。这么多年,她家里没有事,雅雅上学也没办学子宴,付出去的许多人情,人家当然会还回来。

高建军给孩子起名小名就叫宝宝,宝宝长的很健康,很可爱。

百天时,家里特意去影楼拍了百天照。林小曼夫妻,雅雅和宝宝,全家还一起拍了全家福。

高爸也特意赶来了,和高妈一起,和高建军一家拍下好多张照片。

一家人穿着红色的中国风的衣服,幸福就定格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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