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涩1978 - xp1024.com
《重生之青涩1978》


第一章 大学

1978年2月21号,北京,清晨。

今天是元宵节,过了今天年味才算真正淡去。今天还是另外一个十分特殊的日子,十年动乱之后的第一批应届大学生将正式踏入校门,开始他们一段意义非凡的人生旅途。1977年**同志重新复出之后,主动要求分管科技教育工作,拍板决定立即恢复高考。

1977年的高考可谓是建国以来最仓促的一次高考,也是唯一的一次冬季高考。据说因为报考人数太多,原准备的试卷用纸不够,紧急调拨了原来准备用来印刷《**文选》的纸张用来印试卷。时间不等人哪,国家已经失去了十年,一代青年的前程都被耽误了,晚一年高考就意味着国家对人才的需求要再等一年,中国等不起啊!

“爸,妈,我去学校了!”周晓斌朝还坐在那里吃早饭的父母喊了一声,就准备迈开步子往屋外走,现在的他满怀激动,北大,我来了!

周晓斌就是77年高考的幸远儿,因为**十年大学中断招生,只收了一些响应毛主席号召去管学校、改造学校的“工农兵”学员,无数人才被积压,因此77年高考国家特地放宽报考要求,从老三届(66、67、68届)知青到应届的初中生、高中生都可以报考,考生最小的才十五六岁,最大的已经二十八九岁,总人数更是达到了五百七十万之多,而实际只录取二十七万,真正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周晓斌非但没有被挤下河反而冲在了最前头,以331的高分顺利被北大录取。

这次高考分文科和理科,除了数学、语文、政治这三门是所有考生必考的之外,文科生再考一门地史,理科生再考一门理化,每门课满分100分,总分是400分。

周晓斌正准备往屋外走,母亲张慧娟立刻放下还没吃完的碗筷,站起身来:“别慌慌张张的,又不急着赶时间,东西都带了没有,没落下什么东西吧!特别是粮票,你摸摸,放口袋里了没有?”

“妈——!”周晓斌拖着长长的音无奈的说道,“这些话您一大早已经说了四五遍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昨晚就都准备好了!其实粮票学校到时候会发的,每人每个月36斤,粗粮、细粮各一半,还有12块钱的生活补贴!这些和通知书一起寄来的材料里都说得清清楚楚,不都已经跟您说过了吗!您看我的饭量又不大,学校发的其实就够吃了,真不用带这么多粮票过去!”

“好了,叫你带上你就带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带点到学校也好改善一下伙食。再说了我们家不缺粮票,不代表别人家也不缺,同学里要是有困难的你也可以帮助一下,知道了吗!”周国平放下碗严肃的说道。

听到父亲这么说,周晓斌也就不多话了,他现在才想起自己今年才十六岁,这还是虚岁。也难怪,趁着这次高考他倒是直接把高中给跳过去了,从初中一步跨入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大学。

周晓斌的父母周国平和张慧娟也都是**前的大学生,他俩大学时就读的都是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后也都自然被分配到外交系统工作。周国平现在在外交部上班,张慧娟在对外友好协会上班,都是实打实的国家工作人员。再加上全国人民保北京,虽然因为十年动乱国家物资储备十分紧张,但北京的粮票、物资等的供给还是比较充裕的,周家每个月的粮票都一直有富余。

和父母道了个别,周晓斌推着那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走出了小四合院,这辆自行车是爷爷周祖德听到自己孙子考上大学后特地奖励给他的。要知道在计划经济年代自行车也算是家庭中的一个大件,周晓斌的这辆飞鸽光价钱就花了爷爷周祖德一个半月的工资,更别说那张很难搞到的自行车票了。在这个统购包销的年代,有钱未必买得到东西,买粮要粮票,卖布要布票,在物质最紧张的那几年,连买盒火柴都要火柴票。

所以周晓斌骑着这辆崭新的飞鸽绝对是倍有面子儿,不比后世开大奔的那种感觉差多少。周晓斌一家住的地方是前门大栅栏地区大耳胡同的一个小四合院,就自己一户人家独门别院,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别人可都是三四户甚至五六户人家挤一个四合院呢。

小四合院面积不大,和北京大多数的四合院布局一样都是坐北朝南,北边是两间正房,东西各一间厢房。两间正房一间是周国平夫妇的卧室,另一间隔成两个小半间,分别用来做客厅和厨房。与客厅连着的还有一个七八平米的小书房,这原本是76年唐山大地震时搭的防震棚,后来也没拆掉,周国平索性请了胡同口做泥匠的老李把它改造了一下成了一个小书房。西边的厢房是周晓斌的卧室,东边的那间厢房则用来做了杂物房。

这个小四合院是周家的祖产,据说是周祖德的爷爷当年买下的,周家本来是南方人,周祖德的爷爷后来在京城落下脚来,在前门大街上开了一家绸缎铺,生意很是不错。周祖德的爷爷赚了些钱之后特地买了两个四合院,一大一小,准备留给两个儿子。后来爷爷抱病而亡,周祖德的父亲因为不是正妻所出分到的是这个小四合院,周祖德的叔叔也就是他父亲的弟弟因为是正妻所出自然分到了另外一个更大的二进的四合院。之后,七七事变爆发,周家的两脉人在逃难过程中失散了,周祖德跟随父母一起投奔母亲在西安的一个舅舅,直到抗战胜利后才搬回北京,而周祖德的叔叔一家再也没回过北京,原来的那个二进四合院也被政府收回重新分配了。

因为这个小四合院,全国解放后周家当年还差点被划为地主,不过因为那时周家除了这个破旧的小四合院原本的家产早就没了,再加上周祖德到西安后直接瞒着父母偷偷去投奔了延安八路军,打过日本鬼子,又打过老蒋,还在平津战役解放天津的战斗中英勇负伤的战斗英雄,也算一个老革命了,这才躲过了一场劫难。

平津战役后周祖德没有跟随老部队继续南下,而是留在北平养伤,后来全国解放,北平重新改名为北京成为了新中国的首都。这时候周祖德已经养好伤,正好国家初定,各个部委纷纷组建,急需一批有文化有能力的干部。

周祖德参加八路军之前在北平念过中学,这在那个时代已经算是一个有学识的文化人了,再加上他又是个老八路政治上又红又专,顺利转业到邮电部工作。周祖德有四个子女,大儿子就是周晓斌的父亲周国平,二女儿周国英在崇文区的一家印刷厂工作,三女儿周国敏前些年嫁人后随丈夫去了天津工作,小儿子周国康还在当兵,不过今年也要退伍复员了。

“国平,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家斌斌最近半年多变化很大!”这时候张慧娟和丈夫也已经吃完早饭,正在收拾碗筷。

“是吗?我觉得我们斌斌懂事了许多,都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对了,你以后也别老是把他当小孩子了!”周国平笑着说道,不仅仅是妻子有这种感觉,他也一样,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一下子真正长大了,会关心父母了,这在以前还真没有过。

“谁把他当小孩了,再说他本来还是一个孩子吗,我这当母亲的不管管他,他还不学坏了!你说我们家斌斌是不是特聪明,高中都没上直接考上大学了,还被北大给录取了,我到现在还觉得做梦一样!”张慧娟一边洗碗一边对着客厅里在整理文件的丈夫说道。

“聪明是肯定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上海还有一个十五岁的考生被复旦大学录取的呢,比我们斌斌还小一岁。主要是这次高考试卷的难度原本就不高,只有初中水平。你想想啊,十年动乱,在学校的学生除了一天到晚搞造反,根本就没学进去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些知青就更别提了,特别是老三届,放下课本都快十年了,叫他们复习几个月就上阵考试实在太难为他们了!”周国平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斌斌就不一样了,虽然在学校可能没学到多少东西,但在家里好歹还是看了不少书的,比其他考生强多了。不过他这次能考这么好倒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被北大录取了。据说这次普遍考得最好的还是老三届的知青,都放下课本十年了,没想到啊!”

“他们哪,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啊!许多人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估计真的一辈子要呆在那些个山沟沟里了,考上大学无疑是鲤鱼跃龙门,人生就变了哪!”张慧娟倒是颇有感慨。

“也是,胡同西边江大妈家的壮子在黑龙江的北大荒插队,这次也被北京化工学院给录取了。前几天电报发过来说人已经上火车了,老刘高兴地在胡同口唱起了京剧,他都十几年没唱了!”也许是两人都还沉静在老刘唱京剧的那一幕中,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此刻的周晓斌到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在家中讨论着许多事情,他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向学校进发,出门前那种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二月末北京的早晨依旧十分寒冷,呼出的口气立马回化作一缕缕白烟,周晓斌倒是带着口罩、耳罩,把整个头过的严严实实的,估计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根本认不出来。北大在海淀区,离李周晓斌住的宣武区大栅栏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他沿着宣武门西大街一直向西骑。

老北京的城墙和城门在建国后已经被拆地差不多了,唯一保存下来的就是前门,也叫做正阳门,这还是当年周总理特批保留的。前门的后面就是天安门广场和毛主席纪念堂,天安门广场的后面就是全中国人民最向往的天安门。天安门的前面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安街,前门前面也有一条大街,它自西向东沟通老北京城的前三门,分别是宣武门、正阳门和崇文门,因此称为前三门大街,这两条平行的大街可以说是整个北京最重要的两条大街了。

周晓斌现在就行驶在前三门大街的西段宣武门西大街上,和他一起奔波在大街上的还有其他许多忙着骑车上班的人群,以及偶尔驶过的几辆苏式大面包,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公交车。都是红白色的,这还是当年中苏蜜月期时引进的,现在有许多已经破旧不堪了,再加上原本数量就稀少,所以现在挤公交绝对比后世还要痛苦,周晓斌之前尝试过一次就再也不想试了。

有些秘密周晓斌注定一辈子只会埋藏在心底无法与人分享,也许周晓斌的父母还记得他去年上半年的那次感冒,高烧三十九度一夜不退,把全家人都吓坏了,后来养了一个多星期才恢复过来。但又有谁知道,那次高烧之后,周晓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周晓斌了,一个原本二十一世纪普普通通大学应届毕业生的灵魂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不过这个秘密注定将会和许多历史迷雾一样随风消散在时间的清风中。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章 入学

周晓斌就这样骑着自行车沿宣武门西大街出西便门,再转阜成门到西直门,然后沿着西直门外大街,过紫竹桥到达苏州桥,再沿着苏州街和颐和园路来到未名湖畔的著名学府——北大。

站在BJ大学南大门外,周晓斌望着校门上“BJ大学”那四个字愣神了好久。前世的他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虽然一直都十分努力,高考时也顺利考上一本并且超过重点线二十五分,但BJ大学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没想到这一世自己竟然糊里糊涂就这样进来了,周晓斌的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激动,正所谓人生如戏。

周晓斌早在前几天就骑车来打过前站,所以他对北大的校园也算是轻车熟路,在他跨进校门的一刻起,他已经可以骄傲的宣布自己和这所伟大的学校终于联系在了一起。

他推着车来到迎新站,这里倒是挺热闹的,刚好有一批新生抵达,北大的学生来自祖国各地,像周晓斌这样可以优哉游哉骑自行车来上学的毕竟是少有。学校也专门派了人员在BJ火车站接送新生,1978年的公共交通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让学生自己拖着行李来学校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晓斌也发现现在的新生和几十年后的新生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家长陪送,当然并不是说现在的家长对子女不关心。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什么时代,父母对子女的感情是最真挚的。

之所以没有家长陪送,是因为许多家长甚至买不起一张送儿子来学校的车费,不少学生特别是农村学子的车票钱还是找亲戚朋友借来的。周晓斌大略一看,不少学生那青灰色的中山装都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

周晓斌倒是比许多扭扭捏捏,带一丝腼腆的同学直截了当多了,毕竟他上一辈子二十几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把街道办和派出所的身份证明、粮油局的粮油证明,以及录取通知书都交给报到处的老师,入学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他就读的是北大国际政治学系的国际政治专业,国政系在北大只能算是一个小系,有三个专业,分别是国际关系学、国际政治学和国际政治经济学。

其实前世的他读大学时学的是国贸专业,不过这一世他倒是充分尊重了父母的意愿,选了这个国际政治学。他老爸老妈都是搞外交的,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子承父业。作为儿子,父亲的这个小小心愿为什么不满足呢?

前世的周晓斌是个孤儿,他最渴望的就是父爱和母爱,既然上天给他再世为人的机会,并给他一双疼爱她的父母,他早就决定要好好珍惜。

再说了,现在的大学生可比后世要值钱多了,特别是国家十年没有高考,人才短缺严重,完全可以预见,等他们这些文ge后首批大学生毕业时,虽说要服从分配,但那绝对会是僧多粥少,许多单位抢着要的节奏,根本不怕就业问题。

现在的北大校园里倒也不是没有学生,虽然文ge开始后就中断了高考,但从七一年开始许多大学就恢复了招生。不过这几年招的都是“工农兵”学员,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学生,而他们的主要任务也不是学习,而是按照毛主席的要求来“改造”大学。

注册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周晓斌所在的国政系男生被分配在24号宿舍楼,他被分到203寝室。24号楼和周围的十几幢楼都是五十年代仿造苏联建造的筒子楼,每个寝室住六个人。

等周晓斌抵达宿舍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很热闹了,路远的同学大都提前几天赶到了,反而是像他这样近在咫尺的本地学生,慢慢悠悠的落在了最后。周晓斌刚走到203寝室门口,就看到里面一阵烟雾缭绕,恍若人间仙境,不过刺鼻的烟味很快把他打回现实。

看到周晓斌微微皱了皱眉头,坐在靠门口的一位立刻笑呵呵地说道:“兄弟,你也是这个寝室的吗?”

看到周晓斌点了点头,其他人很快都围了上来,另一个穿着一件军大衣的瘦子说道:“昨天我看到他们人文系一个女生年纪很小,据说只有十七岁,没想到今天我们国政也来了一个面嫩的小弟弟。和天下英雄比起来,我等已是垂垂老矣!对了,小弟弟,你今年几岁了!”

一阵玩笑过后,大家很快就熟识了,周晓斌的年龄果然是全寝室最小的,据说在班里也是最小的。同寝室里年纪最大的来自HB保定的柴国栋,今年已经二十八了,整整比周晓斌大了十岁。

其他人除了来自SD烟台的王培年今年刚好二十岁之外,年龄没有小于二十的人。其他三个人分别是周自强,ZJ金华的,今年二十一;王洪军,广州惠州的,今年二十二;刘振中LN大连的,今年二十四。

柴国栋、王洪军、刘振中三个人都是知青,柴国栋来上大学前甚至还当着大队支部书记,算是一个村官,王培年和周自强也都已经在工厂上班,算起来还真只有周晓斌一个算是应届生,虽然他是应届初中生。

“领东西了,你们是国政系的吧,每个寝室派两三个人到迎新处领取生活用品。”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脑袋,说完后又很快去其他寝室了。反正坐在寝室也没啥事,大家决定一块儿都去。国政专业只有一个班,除去十个女生,剩下的二十六个都是男生,分四个寝室,其中两个寝室是七个人的。

毕竟刚刚恢复招生,学校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很仓促,特别是原本招生计划完成后因为报考人数实在太多,中央领导拍板进行了一次补充扩招。

这样一来学生宿舍就变得十分紧张了,所以有些寝室多插进去一两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要去领东西,大家索性又去叫了其他寝室,顺带着也认识一下其他同学,于是去领生活用品的队伍一下子扩大了许多。

在迎新处,各个专业的班主任已经等在那里了,除了发放毛巾、脸盆、热水壶这些生活用品外,还有就是下发了三个通知。

第一是今天下午学校将会举行新生开学典礼,每个班要派15个代表参加;第二是今天晚上要召开一次班会,任命第一任班委;第三是从明天开始学校会举行摸底测验,国政专业需要测试的学科包括数学、政治和外语三门,其中外语可选俄语和英语中的任意一种。

第三章 摸底测验

大家进入大学的好心情立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摸底测验给破坏了,因为这次考试实在太难了。考完试之后大家几乎都是唉声叹气,有几个女生甚至已经在那里抹眼泪了,当然周晓斌算是一个意外,他的表情很平静。

这次考试的确太难了,至少和不久前那次决定他们人生命运的考试相比确实是这样的。周晓斌的感觉特别明显,高考时的数学题完全是初中水准,这次测验的数学题基本都是涉及到高中知识,最后的两道附加题更是要用到大学数学里微积分的相关内容。

别人觉得难,周晓斌感觉就好多了,毕竟前世的他大学四年一直在当家教赚取生活费,高中的知识大都还能灵活运用,应付一次摸底测验还是不成问题的,即使是那两道附加题对于他这个微积分成绩为优的人来说也绝不在话下。如果说数学考试是难住了大部分人的话,接下来的政治考试完全就是云里雾里了。

和高考中的政治题完全不一样,这次的考题总共只有三道,却都应了国际政治这个专业。第一题,在197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民主党候选人卡特击败现任总统福特,并于1977年1月20号正式就任美国第三十九任总统。请你谈谈卡特上任会对中美关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对许多中国人来说,他们认识的美国总统也就可能只有72年来华访问的尼克松,至于卡特何许人也,知道的绝对不会多。

周晓斌相比于他那些同学绝对要好许多,要知道对中美关系影响最大的就要数尼克松和卡特了,前者让中美关系正式破冰,而后者使中美正式建交。当然,中美建交要等到1979年也就是明年的元旦,现在估计八字还没一撇呢,周晓斌自然不敢乱说,只是以他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泛泛的谈了一下。

第二个问题就更绝了,你对不久前埃及总统安瓦尔萨达特访问以色列,成为有史以来首位访问以色列的阿拉伯领袖有何看法?对于安瓦尔萨达特这个人周晓斌都没听说过,更何况他那些同学了。不过周晓斌回忆了一下阿拉伯世界和以色列的纠纷,发现第四次中东战争后双方还真平静了一段时间,估计这次访问应该也对此有些效果,但想要彻底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想想后世的巴以冲突就行了。

第三道题是谈谈对今年1月24号苏联携带核能发电的间谍卫星坠落于加拿大这件事的看法。这道题反倒是大家觉得最好答的一道题,这不是明摆着吗,苏修帝国主义和西方帝国主义的又一次狗咬狗。

如果说考数学是让人心痛,考政治是让人迷茫,那么考外语简直是让人绝望。当今中国,除了搞外交的,还真没几个中国人懂外语的。还好,出题老师也给大家留了一点面子,选择题好歹占到一半,不至于让许多人真的交了白卷。当然,这种对于其他同学来说难于上青天的题目,在周晓斌这个国贸专业应届毕业生,手握专业英语八级和中级口译两本证书的人来说绝对只是小儿科。他不由庆幸自己父母都是搞外交的,不然还真无法解释自己的英语为什么会这么好。其实说真的,他父亲周国平专攻的是俄语,英语水平只能说一般,这还是老爹他平时自学的成果,和他这个妖怪儿子绝对没法比。

通过这次考试,各个老师对自己手下这班学生的情况也算是有了一个比较系统的了解,虽然各位老师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实际成绩一出来还是感到颇受打击。特别是理科专业的老师,相比于文科他们对学生的基础要求更高,不管是数学、物理、化学还是生物,没有基础根本无法讲课。

国政专业还算好,对于同学们的国际政治观,老师们基本不抱期望,甚至连许多老师自己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对当前的国际政治局势也不敢说十分了解。倒是周晓斌三道题的解答让许多老师眼前一亮,不过大家都把原因归结到了他那个在外交部工作的父亲,这样的家庭消息绝对会比其他同学灵通许多。

至于外语老师基本没受打击,虽然有一个学生特别倒霉,所有选择题竟然一个都没蒙对,得了个鸭蛋,但这种结果也算在他们的意料当中。当然,得到满分的周晓斌再次成为了老师们树立的正面典型。反而数学老师受到的打击是最大的,整个班三十六名学生,及格的只有七个,其中周晓斌最高,不算附加题得到了93分,接下来是一个叫冯雪的女生,得了72分,还有五人刚好及格,其他的都不及格,二十分以下的有四人。这让数学老师倍受打击,要知道北大招进来可都是最尖子的学生,高考中数学考了八九十分的也不少,没想到这次成绩会这样差。

不过受到打击的也不仅仅是一两个数学老师,学校已经决定对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这几门课开设回炉班,花一个学期的时间把这些课程的高中知识系统的为学生补习一遍,除了个别经老师批准可以免修的学生之外,其他人都必须参加回炉。这也算是学校的无奈之举,*十年对教育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虽然学生的基础差,但唯一令人感到安慰的就是这些学生都十分拼命,知道自己的水平,愿意下功夫迎头赶上。

在开学第一天晚上的班会上,班主任夏书雨认命了77级国际政治专业的第一届班委,周晓斌倒是出人意料的被任命为学习委员。而团支书当之无愧的由柴国栋担任,毕竟他在这之前下乡插队时在农村担任过大队支部书记,是一个已经有七年的党龄的老党员。班长是一个叫做徐燕飞的女生,其实周晓斌叫她阿姨都不为过,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她的孩子都已经五岁了,之前在老家的一个纺织厂担任车间主任,也是一个有五年党龄的老党员。

宣传委员叫做蔡建波,是周晓斌他们隔壁201寝室的,以前在工厂里担任宣传员,有四年党龄。纪律委员叫做黄妙丽,也是一个女知青,之前插队时担任生产队的一个小队长,有三年党龄。周晓斌是五名班委中年龄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非党员。

当然如果之前大家对周晓斌担任学习委员还有异议的话,那么摸底测验结果出来后每个人绝对都心服口服了。毕竟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周晓斌三门课考了283分,毫无悬念的取得第一名,而第二名冯雪只有197分。

当然周晓斌也十分幸福的经老师批准,获得了数学和英语这两门课第一学期免修的权利。文科类专业的课程相比于理科本来就相对较少,周晓斌又额外少了两科,空余时间就格外的多了起来,除了整天泡图书馆,他有空就去听其他专业的课,要知道现在站在讲坛上的不少都是知名教授,水兵拉一个出来都可能是某个方面的权威,从这一点来说现在的学生无疑比后世的学生要幸福得多,后世的那些所谓专家基本都是挂名的,一年到头也不会讲几节课。

第四章 早晨

天还没亮,宿舍里已经热闹非凡,大伙儿都早早的都起床了。周晓斌想起后世的大学生活,自己那时可以说是男生里面最勤奋的,但起床也是七点钟以后的事了,哪像现在六点钟还差几分寝室里已经快没人了,要知道现在还是二月末,咋暖还寒的时候。

同寝室的室友都去早读教室学习外语去了,周晓斌洗漱好之后倒没有跟着去,他原本前世时英语就是一流的,这一世开学后又从图书馆借了几本英语小说,每天晚上自习时都会看一个小时,主要是把对于英语的语感保持住就行了。

周晓斌也打算再学一门外语,毕竟现在他自由分配的时间比较多,而且他也已经想好了,准备学日语。对于学第二外语周晓斌到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也不外乎法语、德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日语这几种。

从八十年代开始日本已经逐渐展露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经济强国的实力,特别是到广场协议签订前整个地球都被日本人所表现出的疯狂所吃惊。而纵观中国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后,日本的反应无疑是所有西方国家中最迅速的,中日合作也是八十年代中国对外合作的主流,再者,不管是因为历史纠葛也好、还是地缘政治也罢,可以预见中日关系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在中国外交上都会zhan有特殊的地位,所以对周晓斌这个国际政治专业的学生来说把日语作为第二外语无疑是最有实际意义的。

每天起来洗漱好之后,周晓斌都会雷打不动地到五四操场锻炼半个小时,其实也就是跑步和做俯卧撑而已,毕竟现在的操场不像后世那样摆满健身器材。等他锻炼的差不多了,天也基本已经亮了,他也就在操场上再看半个小时书,然后回去吃早饭。

开学到现在,周晓斌的早饭基本都是二两粥、一个馒头、一个包子。而且他的粥几乎是所有男生中打的最薄的,用王洪军的话说这不叫粥,叫米汤。食堂里卖粥的师傅只管收粥票,打粥的事情都是同学们自己代劳的,一两粥票只准打一勺。因为桶子很深,米粒都沉在底下,许多富有技巧的同学都会用大勺子来一招海底捞月,打上来的都是干货,一两粥票足足可以打个二三两的纯米,像周晓斌这样差不多喝汤水的男生的确少见,绝对和女生有的一拼。

等周晓斌打着早饭回寝室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在了,许多同学都喜欢吃油饼,不但个大价钱实惠,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吃到油气。

“晓斌,你回来正好,我这里有一道三角函数的题目,你帮我讲讲,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解出来,害得我一夜都没睡好觉!”看到周晓斌进门,刘振中立马就准备放下吃了一半的早点。

“老刘,你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好歹让人家小周吃完早饭不是,我这里也还有好几道题呢!”说话的是团支书兼203寝室长柴国栋,作为寝室里年龄最长的他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寝室里的老大哥。

这段时间周晓斌差不多成了班级里的课外辅导员了,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遇到难题首先就来找他,毕竟找老师还要去办公室不是,而且还不一定找得到,哪有找周晓斌方便。在大家的宣传之下,周晓斌的才名最近更是有像整个学校扩散之势,他在图书馆看书,许多不认得同学也会跑上前来问问题。毕竟学校要想在一个学期之内,就把高中所有的数理化知识回炉一遍,上课进度肯定很快,而下面的同学对这些知识又都陌生得很,想要跟上学校的进度只能自己课外花时间。

所以,无论你什么时候去图书馆发现里面都是人满为患,想要从图书馆借到一本数理化的习题集更是难于上青天。还好前世的周晓斌高中时是个理科生,大学里课外给人当家教室时数理化都补,算是个全才,因此许多同学拿着物理、化学的问题来找他也基本难不住他。不过这样一来,周晓斌的名声就更响了,人送外号“周伯(博)通”。

后世有一句话叫做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金庸小说,这句话放在现在可能有些名不符其实,主要是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金庸的作品在大陆还被当成牛鬼蛇神一类的禁书,没有传播开来。不过金庸老师的作品最近在北大已经大有星火燎原之势,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更是在许多北大学子中广为传诵。说起来203寝室的王洪军在这其中也出了一份大力,他是广东惠州人,广东靠近香港,得到这些“禁书”远比内地容易得多,他这次来学校就带了一套《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过来,虽然是繁体本,大家也都读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周自强,寝室里的人中除了周晓斌因为年龄小之外,就属他看上去最文文弱弱的,不愧是江南人,那都是水做的。不过这厮还真是一个有大毅力之人,他在看书的同时自己誉抄了一遍,到现在已经把《射雕英雄传》誉抄完了。

因为老金的作品现在还是资本主义腐朽的牛鬼蛇神,图书馆里自然借不到,唯一的来源就是广东来的同学手中带过来的几套,难免僧多粥少,这时候周自强的这歌“手抄本”自然也大受追捧。

每个来借书的同学第一句话都是“兄弟,中午我请你吃饭!”,先一番糖衣炮弹打过来再说正事,于是乎周自强最近倒是省下了不少饭钱,看得王洪军这个手握正版书的人羡慕不已,就差喊出三十年后微软对中国网民的呼声了——兄弟们,支持正版哪!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洪军的书实在太抢手了,不知道已经被转手了多少次,到现在为止连他自己也说不上落到了哪位仁兄手里,反正借出去之后就没还回来过,他就是想加点条件也没办法。

周晓斌倒是一度考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后世那首《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铁血丹心》也给弄出来,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自己虽然还记得歌词,但又不会谱曲,再说又是一首粤语歌,也就不要糟蹋这首好歌了。

第五章 旁听

77届学生无疑是最幸福的,上大学不但不用交学费,连书费都不用交,因为*的破坏,大家手头可用的教材几乎没有,上课全靠老师自备的讲义授课。不过这也造成了像周晓斌这种手速不快的人来不及记笔记的悲剧,还好同寝室的周自强之前学过速记,他的笔记不但完整而且美观,以至于周晓斌在课堂上根本不记笔记,事后再拿周自强的笔记抄一遍就行了,还可以同时复习巩固课堂上学到的知识。

周晓斌觉得他们还有一点很幸福,给他们讲课的老师几乎集中了北大最优秀的精英,每个站在讲台上授课的老师几乎都是学界泰斗,哪像后世的大学那些所谓的知名教授都是一门心思搞科研,大部分学生四年本科读下来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听他们的课了。

周晓斌所在的国际政治专业这学期的课程原本就不多,他又免修了英语和数学两门课,时间更是空闲得很,除了上图书馆看书之外,就是去旁听其他老师的课程,毕竟机会难得。周晓斌觉得现在的生活水平虽然比不上三十年后,但现在的社会更加淳朴,人与人之间也更加真诚,不像后世那么浮华,也不像后世那样网吧、KTV、酒吧到处都是,无时无刻不引诱你堕落。这一世的他倒是有大把的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的读书,做学问了。

不过现在的课也很有时代特色,就像他现在旁听这节制度经济学的课,上课的老师是我国的经济学泰斗贺家华教授,这门课讲授美国新制度学派的主要代表人加尔布雷斯的制度经济学。但上课时老师不能直接讲加尔布雷斯认为怎么怎么样,而要说我们批判加尔布雷斯什么什么的观点是代表资本主义腐朽阶级的什么什么的利益的错误观点。

例如这节课主要是讲加尔布雷斯制度经济学说六大基本观点中的“权力转移论”,贺教授在讲课伊始就旗帜鲜明的提出“权力转移论”是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资本主义制度下权利是“资本的属性”的原理,是宣扬“权利”已经转移到科学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手中的谬论。然后贺教授从批驳的角度系统的讲授了加尔布雷斯“权力转移论”的基本内容和观点,每每讲完一段,他还要反复强调它反对马列学说的错误性。

也难怪,现在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大讨论还没展开,大家都还局限在“两个凡是”的束缚中,能在课堂上开讲西方的现代经济学说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周晓斌相信一切会越来越好的,毕竟我们的思想束缚太久了,只能一步步慢慢放开,要是一下子都放开了大家反而会难以接受,国家反倒是要陷入混乱了。

很快,两节课就下课了,周晓斌合上笔记本准备下课。现在北大虽然刚刚复课,但课堂上的自由之风已经开始显露,许多老师会特地允许那些烟瘾比较重的知青学生自行做到后排去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上课,这在其他学校是不可想象的。

周晓斌倒是每次上课都坐到前排去,他好歹有着前世四年大学本科的底子,许多基础理论要比其他同学好得多,倒是有好几个老师问他有没有转专业到经济学来的兴趣。周晓斌倒是也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读个第二学位。

“皮薄馅多的大包子出炉了,要买的赶紧了,一两面票拿一个!”上午的第二节课下课后,每栋教学楼下食堂师傅那一口洪亮的延庆顺义口音总是勾起无数学生的馋虫。揭开盖在大板车上面的棉被,一车白嫩嫩的大包子,宛若一个个静静睡卧在那里的白雪公主,等待着王子们去吻醒他们。

每次师傅们的大板车四周很快会围上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一两面票一个还真是不便宜,不过抵不住美食诱惑的大有人在,周晓斌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粮票反正够用,也不介意每天吃点点心犒劳一下自己。不过每次围在那里的人实在太多,总有几个浑水摸鱼的没付面票就拿着包子溜走的,周晓斌虽然十分羡慕这种无影神偷的功夫,但在心里对他们表示强烈的鄙视,党对他们这么多年的教育算是白费了。

“师傅,给我三个包子,这是面票!”周晓斌捧着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挤出人群,这三个包子倒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吃,因为他看到冯雪和他们班另一个叫郑佳蓉的女生正往这边走来。

“两位女侠,新鲜出炉的大包子啦,只卖二两面票一个!”

“小周同学,你这该不会是人肉包子吧,也忒贵了!”郑佳蓉首先笑着说道。

“敢问这位女侠师出何门,眼光好是敏锐,一眼就看穿了在下精心烹制的人肉叉烧包!”周晓斌也笑嘻嘻地说道。

“人肉叉烧包是吧,我倒是要尝尝!”郑佳蓉说着就要来拿包子。

“这位女侠可是还未付钱,难道你要吃霸王餐,小生好怕,好怕!”周晓斌偏偏不让她如意。

旁边的冯雪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了,她本来长的就十分漂亮,又带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柔弱,这一笑倒是有点倾国倾城的意味。还好我们周晓斌没有退化成下半shen动物,倒是十分主动地把两个包子递到两个女孩子面前,再不吃,包子就要凉了。看到冯雪真的准备掏面票给他,周晓斌立马阻止,要是让人知道他请女生吃包子还要对方付票,他的一世英名就算完了。

“你也是来旁听的吗?”冯雪轻声的问道。

“是啊,刚听了贺家华教授的两节制度经济学的课,待会儿准备去图书馆看会儿书呢!”周晓斌随口答道。

“图书馆已经没位子了,我们刚从图书馆里面出来,准备去旁听戴教授的中国古代文学史,要不你也一起去吧!”冯雪脆生生的说道。

周晓斌想了一下,反正自己去图书馆也是去看书,还不如去听一下中国古代文学史,增加一些文学修养,既然决定了他就笑嘻嘻地说道:“好了,那我就当一回护花使者!”

其实现在学校里男女同学间的关系还是普遍比较保守的,不过周晓斌因为占了年龄优势,不管他这个“小弟弟”说什么,大家都不会往心里去,要知道,女生中最小的冯雪也要比他大三岁,最大的徐燕飞都可以做他的阿姨了。

第六章 回家

一转眼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周晓斌除了前几周有点住不习惯经常周末回家之外,最近已经很少回去了。一则是因为学校的学习比较紧张,即使是在周末同学之间也会自发的组织一些学习小组。毕竟“四人帮”已经浪费了这个国家十年的美好光阴,各行各业都在提高效率、抓紧生产,争取把失去的给补回来,学生自然也不例外。再者,周晓斌的父母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中也没有规范的休假制度,几乎都在上班,家里面没人,他一个人回去也没太大的意思。

现在可不比后世,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几十个电视台够你消磨一天的时间了。这个时代的电视机可还是个稀罕物,一般人家还真不一定有,周晓斌家的那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可是大耳胡同的明星,每天晚上周家的四合院里都会里三层外三层地聚着许多来看电视的邻居。

其实现在的电视节目远没有后世精彩,周晓斌家的电视机总共也就只能收到两个台,北京台和北京二台,现在的北京台可不是后世的那个北京台,它算是未来那个鼎鼎大名的中央电视台的前身。不过现在的它在周晓斌这个从信息爆炸时代过来的人看来,实在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不过在其他人看来一个铁疙瘩里面能够放出人影来,还有声音,这已经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既然回家没什么事情,周晓斌也就索性呆在了学校,他倒是越来越享受现在这种纯粹的校园生活,虽然条件有些艰苦,但也褪去了后世的浮华,学校每个月都会发粮票和生活补贴,不用忙着外出当家教赚生活费;更不用担忧毕业后的就业问题,国家实行包分配,大家唯一要做的就是读书,学知识,再有时间的话还可以思考一下忧国忧民的理想。

今天周晓斌倒是迫不及待的赶着回家,因为算算时间,上个星期随国务院代表团去南斯拉夫访问的父亲周国平也应该回国了。周国平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外交部工作,刚开始进入礼宾司,后来又调到欧洲司,去年年底欧洲司三处的老处长申请病退离休,组织考察后决定给周国平压压担子,由他担任新一任的三处处长。

周国平今年四十一岁,这个年龄当上正处级干部放在后世那是在普通不过,但现在是七八年,干部退休制都还没有出台,许多职务都还依旧实行领导人终生制,干部老化现象十分严重。所以周国平的年龄在外交部所有处级干部中虽算不上特别突出,但也绝对是属于年轻有为的那一类。

其实周国平也算是运气,他之前虽然是外交部欧洲司三处享受副处级待遇的二等秘书,但并不是副处长。而三处原来的副处长因为涉及到*中一起乱写黑材料制造人为冤案而正在被组织调查。因此经领导综合考虑,一直以来工作兢兢业业的周国平进入大家的视野,成为挑大梁的最佳人选。

自从去年底南斯拉夫总统铁托受邀来我国进行访问,我国和南斯拉夫兄弟的关系也开始全面恢复,今年五月总理还要去南斯拉夫进行回访,这次国务院的考察访问团也有为总理打前站的意思,毕竟我们和南斯拉夫虽然同是社会主义国家,但之前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已经互不往来几十年了。因为与南斯拉夫的外交工作隶属于欧洲司三处管辖,作为处长的周国平自然要跟随前往。

出国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当然周晓斌这么兴奋的原因主要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带回来了什么礼品。周晓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开始适应自己这一世的年龄——十六岁,虽然在同学和父母看来他是有些少年老成,当他自己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孩子气了,要知道后世的自己可是二十四岁了啊。

推着车跨进自家的小四合院,周晓斌一眼看到停在院子里的两辆自行车,看来父母都已经下班了。也是,学校下午有四节课,等他下课又骑着自行车从海淀这么大老远的赶回来,到现在天都已经快黑了。

“爸,你这次出国访问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周晓斌刚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看报纸的父亲立马问道。

“我说你今天怎么想到回来了,原来在这里打埋伏呢,放心吧,忘了谁我也不敢忘了我的宝贝儿子!”周国平也看到走进来的儿子,笑着说道。

“我说吧,咱们儿子这星期准回来,幸亏我我多烧了点饭!斌斌回来的刚好,去洗完手就可以准备吃晚饭了。”张慧娟端着两个菜从厨房里出来,“国平,还坐着干吗,快把你那几张破报纸给我收掉,去厨房端菜!”

“好好好,夫人!”周国平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斌斌啊,以后你要回来之前提早通知你妈一声,省得他每次都要琢磨半天!”

“爸,我倒是也想,可惜咋们家条件不允许啊!你说我发份电报回来吗太劳师动众了,想写封信回来吗又太慢了,倒是想打个电话回来,可惜我们家和街坊四邻都没装电话啊,胡同口李大叔家那公用电话的号码又忘了。对了,爸!您好歹也是个处长了,够不够级别给家里安部电话啊,您说后半夜要是有什么紧急的公务领导也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您说是不是?要不明天上班您给组织打份申请报告,只要能批下来,咱们爷爷好歹也是邮电部的司级干部,我去跟他说,保证让我们家这个月就装上电话!”周晓斌笑嘻嘻地说道。

“好了,你们爷俩别贫了,还想装电话,一个个尽做些白日梦,洗好手赶快过来吃饭!”张慧娟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摆好。

“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哪是白日做梦啊,我和爸爸是憧憬美好未来,要是我们家也安上电话了,和爷爷家联系就方便多了。每天晚上吃晚饭前我都打电话过去问问奶奶他们晚上吃什么菜,要是菜好的话我说不定就到他们那边吃了!”看到老妈伸手用筷子来敲自己的脑袋,周晓斌把头一歪给躲过去了。周晓斌的爷爷周祖德住在三里河那边邮电部的家属楼里面。

第七章 晚饭

“慧娟,跟你说件事!”周国平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一下筷子,看着自己的妻子说道。

“什么事,你说啊?”张慧娟被丈夫搞得莫名其妙,他平时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这么郑重其事的说一件事。

“是这样的,前三门住房工程第一期已经完工了,我们外交部也分到几套房子,其中分给处级干部的有五套,你知道的我们单位去年刚刚分过一次房,我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没分过房。这次级别达到了,其他各方面的条件也都满足,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王司长那里也探了一下口风。他说我们单位去年已经分过一次房,所以这次竞争不会太激烈,再加上我们欧洲司去年分房的时候原本就比较吃亏,所以这次领导们会照顾一些,我的这套房子应该能够十拿九稳!”周国平看到儿子和妻子面带喜色,反而更加感到一丝不安,不过他定了定神,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也知道的,国康再过两个月就要复员了,他和秀秀的婚事也不好再拖下去了,毕竟都已经二十七的人了,你看我们住在这四合院也挺宽敞的,那套房子也没什么用,所以我想,我想……”

“你是想把那套房子留给国康当婚房是吧?”张慧娟接口道。

周晓斌也感觉房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特别是看到父亲有些尴尬的脸色,所以他决定暂时眼观鼻,鼻观心,吃他自己的饭。

“你决定了就这样呗!”母亲张慧娟噗嗤的轻笑了一声,她发现就自己的丈夫就刚才一会儿额头都已经冒汗了。其实她也不是不讲理的妇人,自己家在这小四合院虽说住了十几年了,但这其实是周家的祖产,按理来说国康也应该分到一半,这样算来还是他这个小叔吃亏了。反正斌斌现在也才十六岁,家里一时半会儿还用不到那套房子,刚好补偿给小叔。

“国平,我话可说清楚了,把那套房子给国康我没意见,不过这个小四合院可就再没他的份了!”

“这是当然!”周国平生怕妻子反悔,立马一口答应下来。

这也难怪,从一九七六年开始,我国第一批现代化工程住宅楼项目在前三门大街沿线开工建设,到现在一期工程终于竣工。这些在前三门大街两侧拔地而起的十二层到十七层住宅楼,周晓斌每次去学校都会经过,可谓是现在北京乃至整个中国最现代化的住宅楼。

这些住宅楼不但通水、通电,而且还有煤气、暖气和独立的卫生间,这批房子从开工的那一天就吸引了全北京人的眼球。能弄到这样一套单元房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没有一定的级别和过硬的关系根本住不进去,周晓斌一家能分到一套的确十分幸运。用这样一套单元房去换小四合院的一半所有权,傻子才会不换,所以周国平立马替弟弟一口应下来。

这下周国平这个做大哥的对自己这个弟弟也算可以有个交代了。他还深怕妻子提出来自己家搬到单元房去,把四合院留给国康。那样他也无话可说,但面子上绝对不好过,毕竟把自己住了十几年不要的老破房扔给弟弟当婚房,自己一家去住新楼房,这样的名声传出去绝对很难听。

看到一场极可能破坏家庭和睦的风波一下子弥消得无影无踪,周晓斌也不得不佩服妈妈的决断,她的确配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要知道房子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头等大事,她能在一瞬间就作出决定的确很不容易,更难得的是这个决定在现在的所有人看来都是付出了巨大牺牲的。

“爸,跟我说说你们这次出国的情况,让我回学校也好在同学面前显摆一下!”看到事情已经有结果了,周晓斌立马转移话题,毕竟刚才屋子里的气氛挺沉闷的,再说房子都还没分到手呢。

看到儿子兴趣盎然的看着自己,周国平也就大致的讲了一下他们这次访问的情况,去了哪些地方,参观了哪些工厂,以及南斯拉夫的风土人情之类的。周晓斌对南斯拉夫倒有一些了解,特别是后世科索沃战争中美国悍然轰炸我驻南联盟的大使馆的时候他刚好读初一,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非常气愤。

“出去看过这后,我们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啊,才知道我们和人家发达国家的水平差距有多大。在贝尔格莱德,街头小汽车随处可见,市场里物资那个丰富,完全是敞开供应,你想买多少都行,根本不用粮票、布票之类的。我们还特地去参观了一家普通居民的家庭,那个家庭和我们家差不多,夫妻俩也都在政府上班,有两个孩子,住在一套四室两厅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里,家里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都有,还有一辆小汽车。”周国平感慨道。

“我们这不是因为‘四人帮’搞破坏浪费了十年了吗,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也肯定可以把经济搞上去的!”周晓斌说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肯定,他知道今年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和国家就会重新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中来,而中国经济也将实现连续三十年快速增长的奇迹。

“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么有信心!”周国平笑着说道。看到父亲准备站起来打饭,周晓斌十分自觉的站起来抢过了父亲的饭碗去厨房打饭。

看到这一幕,周国平和张慧娟相视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欣慰,看来儿子真的长大了。

“爸,你还没说说给我带礼物了,到底是什么啊!”周晓斌在厨房里还不忘问一句。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说着周国平就站起往卧室走去。

“你也真是的,和他一样大,吃晚饭再去拿不行吗!”张慧娟不满地说了一句。

“爸,我都已经读大学了,不要再说我‘懂事’这个词,让我觉得自己还像个小孩似的!”

“你就是个小孩!”周国平笑着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捧着好几样东西,“诺,这些都是给你带的。”

“哇,这么多!快给我看都有些什么,收音机,电池,电子表,这是什么,圆珠笔?给我带了这么多,花了不少钱吧!”周晓斌可知道父母的那点工资虽然保持全家的温饱不成问题,但也结余不了多少。其实他并不真的在乎父亲带什么礼物,毕竟他的心理年龄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了,他享受的是这种家的温暖和被爱的感觉。

“没花多少钱,收音机、电池和电子表都是我们这次去参观的几家电子厂赠送的,对了,这个电池可是最新产品,镉镍电池,可以充电反复用的,我包里还有一个配套的充电器。那两盒圆珠笔一盒你自己留着,一盒是给你带去学校送同学的,让我儿子回学校也在同学面前挣点面子。我还给你买了两盒笔芯,估计够你用好一阵子了!”周国平端起饭碗说道。

听到父亲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到,周晓斌心中有一种前世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这也许就是爱吧。

第八章 球赛

新书上传,求大家多多支持,可养肥再杀,呵呵,但推荐票一定要留下啊~~~!

※※※※※※※※※※※※※※※※※※※※※※※※※※※※※※※※※※※※※※※※※※※※※※※※※※※※※※※※※※※※

“晓斌,你回来的正好,我特地在寝室等你呢,中文系那群牲口竟然不自量力的向我们国政系下战书,这次一定要灌他十几个!赶紧换衣服!”周晓斌刚进宿舍,刘振中就一下子扑了上来,急切地说道。

他和周晓斌都是国政系足球队的主力,学校刚复课,老师也是奇缺,更别说历来不受中国学校重视的体育老师了。不过足球、篮球和排球好歹被誉为三大球,现在的体育课基本就上这三样。每次上课都是老师在课前稍微指导一下,然后大家自己去场上玩。周晓斌记得他们第一节体育课的任务还是给操场除草,这么些年没人管理,操场上有些死角的野草都长到齐人高了。

当然,周晓斌他们的国政系足球队也是自行组建的,只有球员,没有教练,甚至连替补都没有,刚好十一人,个个都是主力。周晓斌倒是被大家选为了足球队的队长,因为他的水平是队里最高的。前世的周晓斌也算个体育健将,高中时特别喜欢打篮球,到大学里有场地了,也容易凑得齐人手了,就爱上了世界第一运动——足球,此外他偶尔还会玩玩乒乓球、羽毛球。

现在的条件虽没后世来得好,但大家的运动热情丝毫不差,每天下午上完课后总有一批好事者在操场上飞奔,周晓斌和刘振中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和班上的胡伟、王国华,以及国关专业的的刘向南、徐志强、黄厚民、胡振飞,还有国政经济学的张国利、寿鹏、陈杰这些平时经常一起踢球的,坎坎凑足十一个人组成了国政系足球队。

其实大家的水平也都没有多高,平时也都是以瞎踢为主,周晓斌前世读大学时好歹也还是上过体育课,传接球等基本的技术还是有的,所以水平明显比那些乱踢一气的人要高出一个档次。足球场上不讲年龄也不讲资历,讲的是实打实的能力,既然周晓斌技高一筹,大家也就愿意推他当队长。他也不负重望,把球队管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大家水平不高,但也要讲求一个配合,不能十一个人都追着球乱跑。所以他当上队长后第一步就是先把人分成三波,一波是前锋,一波是中场,最后一波则是后卫,在场上大家各司其责,前锋负责进攻,中场负责组织,后卫负责防守。

不过这也出了一个矛盾,几乎每个人都相当前锋,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抓阄定胜负,于是乎前世一直踢前锋的周晓斌自己也不得不离开了他心爱的岗位。因为他技术好,就负责中场,担当起全队组织的任务。国政队的阵型是四三三,这也是周晓斌前世比较喜欢的一个阵型。虽然周晓斌当队长的国政队在专业人士看来无论哪个方面都完全不值一提,但周晓斌自己还是挺满意的,毕竟他前世也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者加伪球迷而已。

虽然国政队的水平不怎么样,但这好歹也是一个组织完整、分工明确的队伍啊,再加上周晓斌时不时有空就会把自己前世体育老师教的那些传接球和跑位技巧教给大家,所以从开学到现在,国政系足球队对上那些个临时拼凑起来的中文系足球队、法律系足球队、经济系足球队、历史系足球队等等,几乎都是有胜无败,在北大足球界名声很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晓斌这个周末回家,现在才刚回来,当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还能怎么回事,他们上次被我们灌了个七比零不服气呗,这次想找回场子。昨天下午竟然直接把战书贴在了三食堂门口,说是要与我们国政系一决高下。对了我听一个中文系的老乡说,这次他们中文系可是进行了全面动员,在半个月前就秘密选拔了十一个踢球最好的,也学我们一样每天下午去西边的小操场秘密操练,据说还专门请了李老师去指导!”刘振中一副神秘兮兮的说道。

“看来我们大意了,对方准备了这么久我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周晓斌笑了笑,不过他并不以为意,虽说足球是圆的,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要知道他们这十一个人可是几乎每天下午下课后都在一起踢球,到现在也才算称得上有一点默契,至于技术之类的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他完全不担心中文系的水平一下子会提高多少,最多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十一个人除了守门员之外都围着球跑罢了。

“还有,这次我们国政系三个专业的班委聚在一起开了个会,认为不能向对手示弱,决定进行全面反击。已经下了一号动员令了,所有同学下午三点钟全部去五四操场给咱们加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啊,我现在都有些激动了!”刘振中拍拍胸口说道。

“那您老还是先平静一下,别现在把激情都提前释放了,到场上却打不起精神,那我们可亏大了。你可是我们的主力前锋哪,你发挥不好我们搞不好就要输球了!”周晓斌一边换衣服,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是损我不是!”刘振中老脸一红,也难怪,到现在为止国政队的头号射手竟然不是他们三个前锋中的一个,而是周晓斌这个只是偶尔插上助攻的中场球员,看来进球时机把握的能力还真不是一两天能练出来的。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周晓斌今天幸亏没有去爷爷家,不让回学校肯定天黑了,他倒是在想中文系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这星期要回家,准备阴国政系一把,要知道现在的周晓斌可是队中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他不在果真的实力要下降一半。

当然这些问题可以以后慢慢去考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下眼前这场比赛,既然对方敢把挑战书贴到三食堂的问口,说明肯定是信心满满有备而来,国政系也不敢大意,要是真的输了的话,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

五四操场上已经热闹非凡了,除了中文系和国政系几乎是倾巢出动,组成了强大的拉拉队之外,其他院系听闻消息涌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毕竟紧张略带些乏味的学习生活之余有这种大事件也是十分难得,不管是会不会踢球的都要来看一下热闹。据说从隔壁清华园里赶来的也有不少,看来这都已经造成了“国际”轰动。

担任本场主裁的是北大的体育老师,都是国政系和中文系的各个班委一起去请来的,绝对做到公平公正。由于时间仓促,其实这场比赛很不正规,比赛时间是一个小时,上下半场各三十分钟,没有补时,比赛中有两个换人名额,不过国政队对此准备显然不够,他们原本就只有十一个人,只好临时又拉了两个人来凑数当替补。

但是不管怎么说,比赛还未开始,从现场人潮涌动的情况看,不管这次比赛结果如何,这场比赛对北大足球运动的发展必将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啊,这是周晓斌上场前的唯一感慨!

第九章 球赛(二)

“他娘的,今天真是累死了,差点阴沟翻船了,不过说真的,兄弟们,我的那个头球是不是很不错,哈哈!”203寝室一天一次的卧谈会又开始了,刚熄灯,刘振中就躺在床上喊累了,刚才他还生龙活虎的。

“是啊,看了上半场,我还真以为我们要输了呢,还好晓斌那脚远射石破天惊,总算把比分扳平了。”柴国栋也觉得国政系这场比赛赢得太艰难了,不过他对刘振中的自吹自擂很看不惯,“别跟我提你那个头球,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有本事你明天再用后脑勺进一个给我看一看,特别是进球后还一副痴呆的样子,我们寝室的脸算是被你丢光了!”

“你也别这么说老刘,他今天的贡献还是蛮大的,特别要表扬他的后脑勺,不然我们哪来下半场一开局就领先!”周晓斌躺在床上也感到累了,毕竟在场上不停地奔跑一个小时还真吃不消,以前的比赛那都是业余玩玩,哪有今天这么激烈。

不过今天周晓斌的表现也算是独领风骚,上半场结束前一脚远射帮球队把比分扳成二比二平手,下半场结束前再一次反击中面对单刀球成功晃开门将把球打进空门,彻底锁定胜局。此外还有一个漂亮的下底传中的助攻,就是帮助刘振中用后脑勺打进的那个球。其实周晓斌上半场的表现并不好,中文系实在太狠了,知道周晓斌是这边的核心,竟然专门叫一个人其他什么事也不用干,就过来一直跟着他,实行贴身防守,牛皮糖似的,不管周晓斌跑到哪里他都跟在后面。

这在后世绝对是巨星级待遇啊,不过这一招还真灵,整个上半场周晓斌被缠的接球、传球都很不舒服,基本上没什么表现。直到上半场快结束时才趁着对方有些松懈,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以外的打进了一脚远射。

还好下半场双方的体力都跟不上了,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专业的运动员,倒是周晓斌上半场有计划的节省体力,趁着下半场对方没能力派人对自己进行全场防守而开始频频发威。要说这场比赛双方完全是打疯了,特别是到最后十分钟,两边都不管什么战术了,开始了全攻全守,进攻时除了门将之外都一拥而上,围着对方球门狂轰滥炸。

至于防守时体力跟不上而没跑回来的也是比比皆是,这就造成另一方打防守反击时频频出现单刀球,要不是双方队员把握机会的能力实在一般,这场比赛的比分绝对会很恐怖。周晓斌的第二个进球就是属于这种情况,对方的后卫都冲上去进攻了,结果他一个抢断,从本方后场一条龙杀向对方球门,对方后卫已经差不多没体力了,根本跑不过他,于是他在禁区里从容的做了两个踩单车,在大家的一阵惊呼声中晃倒门将,把球踢进空门。

这种比赛场边的球迷无疑是最兴奋地,五比四这是最后的比分,双方加起来打进了九个进球,的确太疯狂了,感觉有点不像是足球比赛的比分。场边的球迷看的绝对爽死了,平均六七分钟一个进球,虽然比赛的含金量有待商榷,但对大家来说不断的看到进球才是足球比赛最大乐趣。这个比分在周晓斌看来倒是挺正常的,毕竟双方都是菜鸟,特别是打到最后都已经几乎放弃了防守的情况下。

这场比赛应该说没有输家,国政系用一场胜利捍卫了尊严,特别是从下半场开始他们就一直领先到比赛结束,展现了作为北大第一强队的实力,虽然这个第一是他们自封的。中文系也没有输,他们用四个进球展现了自己的风采,特别是从场面来看中文系并没有比国政系差多少,上半场甚至还一度领先。当然最大的赢家要属来看球的球迷,不管懂足球的还是不懂足球的,一个个进球都让他们热血沸腾,这就是足球的魅力。相信这场比赛在一个星期之内将会是大家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倒是周晓斌知道从今天以后国政系想要和以前一样轻轻松松的屠杀其他院系应该不大可能了,要知道之前他们一直赢是因为他们是在用一个整体和对方一个个个体去拼。相信这场比赛后,其他院系也肯定会思考组队的问题,这样一来大家又都到了同一起跑线上。其实各个系水平差距并不大,并经大多数人都是上大学后刚刚开始玩足球的,周晓斌这种只是意外,所以国政系的苦难真正要开始了,毕竟他们之前出的风头太厉害了。枪打出头鸟,现在国政系估计已经成了所有人最想战胜的目标。

周晓斌躺在床上乱想,不代表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忧国忧民,大家正在逐个回忆那些美妙的进球,长时间没听到周晓斌开腔,王洪军问了句:“对了,晓斌!今天忘了问你了,你回去有没有给哥们带什么好东西啊!”

“对啊,上次那个凤凰烟味道的确不错,不愧是高级货,你还有没有!”老烟枪柴国栋赶紧接话。

上次周晓斌回学校前顺路去了一趟住在三里河的爷爷家,从爷爷的书房里顺回来两包凤凰牌香烟,比寝室里几个烟鬼平常抽的破北海要高级多了,看得柴国栋他们是直流口水。从那之后,这群牲口倒是挂念上了,老是想着能再抽上一根凤凰烟该多好啊。

听他们一提,周晓斌还真想起来书包里的那些圆珠笔都还忘了送给大家。于是,他起身把放在床角的书包摸了过来。

王培年睡在周晓斌的下铺,一听上面的动静,感觉有门,兴趣也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斌子,还真带了礼物啊,是什么?”

听王培年这么一喊,其他人也都知道这次又有东西了,其实周晓斌回家还真经常会带一些东西回来给大家,像上上次的烤番薯,上次的麦乳精。要是别人的话早把麦乳精藏起来自己一个人吃了,毕竟这也算是高级的滋补品,去百货商店买价钱可不便宜。结果周晓斌倒是大方,不到一个星期,两罐麦乳精就在全体男生的帮助下解决掉了。

“这次可是个好东西,正宗的外国货!”周晓斌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一听是外国货,其他四个人也躺不住了,立马从床上一下子做起来,动作快的王洪军已经准备往周晓斌的床上钻了。

周晓斌的床上可挤不下这么多,这时候他已经掏出来了一盒圆珠笔,掏出一根扔给床下的王洪军:“接好了,正宗的南斯拉夫货!”

“这是什么啊?”床下的王洪军和王培年一阵手忙脚乱。

“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写字用的圆珠笔,你们都知道我爸在外交部工作,前些天他刚好随团去了南斯拉夫访问,带回来一些圆珠笔给大家当礼物!”周晓斌笑着解释道。

第十章 班委会

“打的什么菜啊?”

“酱爆茄子,才六分钱,既好吃又实惠!你呢?”

“唉,上星期在新华书店的旧书区掏了本八成新的《鲁迅文选》,结果这个月的生活费一下子就去了一半,这些天都只好吃两分钱的大白菜,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这么惨,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晚上请你吃红烧肘子!”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是斌子对我好!”

“你不一直都叫他‘周伯通’的吗,现在都改叫‘斌子’了,好亲热啊,我听得都起鸡皮疙瘩!”黄妙丽好像天生和蔡建波就不对付,找到机会总要打击一下对方。

蔡建波正待反驳,这是柴国栋端着饭盒走过来了:“大家都到了,看来我最慢了,好了,我们边吃边开会!”

一星期一次的班委会就在大家的狼吞虎咽中开始了。其实大部分班级的班委会都是放在下午下课后举行了,因为离到晚上上自习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周晓斌几乎每天下午雷打不动都要去操场踢足球或者打篮球,大家为了照顾一下他,一般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班委会就放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开。这也足够说明周晓斌在班里的人缘的确不错。

“我先说吧,第一件事情是学校外语教学组的老师经过商量后决定在各个班级广泛展开外语角活动,我们班学俄语和学英语的人数基本持平,刚好可以组建两个外语角小组。学校规定,以后每个星期三的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改为外语角时间,也就是说明天晚上将会举办第一次外语角活动,到底怎么个组织法,大家讨论一下!”徐燕飞作为班长首先说道。

“宣传委员,你平时鬼主意不是挺多的嘛,有什么高见哪?”黄妙丽又找上蔡建波了。

“呵呵?一时没想好,我先考虑一下!”蔡建波说完又吃了一大口饭,看得其他人很无语。其实他还是比较好商量的,不然的话每次和黄妙丽斗嘴也不会败多胜少。

“老师们搞外语角的目的不外乎让大家更好的掌握所学的只是,毕竟平时我们除了上外语课之外使用外语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周晓斌想了想说道,后世的他倒也参加过不少类似的活动,比起其他人肯定有经验的多,“其实方式有很多的,例如何以举办朗诵比赛,也可以组织大家自己排几段外语话剧,或者是编几个外语故事。不过我觉得搞外语角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让每一人都参与进来,不管他水平高低,只要敢放开胆量讲,就肯定会有收获,肯定会有提高。所以我觉得明天的外语角我们班委最重要的一点工作就是如何发动每一个人,要知道许多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发音不标准,不敢在大家面前献丑。”

这一点绝对是周晓斌的经验之谈,前世的他第一次参加英语角时故意躲在后面的角落里,可是还是被眼尖的主持人给看出来是是生面孔而给强行到了前面去。他记得他在自我介绍是紧张的声调都变了,更别说发音是否标准的问题了。没想到他晕乎乎的讲完之后,全场给以热烈的掌声,并不是说他讲的有多好,而是掌声中包含着每一个人的鼓励。等到第二次让他回答问题的时候他就自信多了,等一个星期之后他就已经完全融融的这个活动当中去,那时的他发音依旧不标准,但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周晓斌的这一点提的很关键,大家待会儿会去之后除了动员大家之外,就是特别要强调到时候不准起哄,我相信除了周晓斌我们班外语说得好之外,其他人都半斤八两,没有去取笑别人的资格!”柴国栋严肃的说道。

“编故事和排话剧之类的实在太难了,时间上也来不及,不如放到以后大家水平提高了之后再考虑。明天的外语角我看不如先提几个简单的问题让每人回答一下,大家看怎么样?”蔡建波想了想说道。

“也行,我看可以这样,我们可以先选一个主持人出来,让他来随机选人回答问题,这样就免得一个个作报告一样上去轮流讲,不会显得死板。而且主持人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掌控,这样活动就有意思多了!”徐燕飞也补充道。

黄妙丽接口道:“而且我觉得问题最好提前告诉到家,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免得到时一紧张答不上来,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我看行,明天上晚自习之前就可以把问题告诉大家,让大家自己提前思量一下,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就不能太多,我看五六个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主持人随即从里面挑两个问题叫每一个人回答!我看这样,英语角的主持人肯定是非周晓斌莫属了,俄语角就交给黄妙丽好了,反正每次俄语考试你都是班上最好的,你自己要是觉得完不成任务的话也可以去找一下教你们俄语的王老师,不过现在这些外语老师都很抢手,叫不叫的来就看你自己了!反正柴国栋也是学俄语的,到时候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徐燕飞一下子就把任务分配好了,也算是快刀斩乱麻,黄妙丽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好了,第一个问题讲完了,我们讲下一个问题!”柴国栋已经把饭吃完了,顺手把饭盒放在一边,继续说道,“不知道前天《光明日报》头版的社论你们看了没有,题目叫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看了之后觉得文章说得十分有道理。‘四人帮’都已经粉碎一年多了,国家的面貌还没有变,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的许多党员干部和人民群众还依旧保留着*时的错误思想没有改变过来,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好,一针见血,把我们国家现在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给提了出来,只要错误思想一天不纠正,国家面貌就一天不会改变!”

“但是——!”徐燕飞接过话题,他们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也不是第一次了,相互间配合的惟妙惟肖。

但是后面才是关键,徐燕飞顿了一下,看到其他人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这才继续说道:“但是这也还只是一方面的观点,如果大家注意看报纸的话就会知道,这两天报纸上整篇幅的都是关于这个话题的争论,同意的和反对的都不少。现在学校关于这件事还没有具体的通知发下来,而同学中这几天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都不少。我们班每星期的班级思想讨论都是放在星期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也就是明天下午。大家也知道每次思想讨论的内容都是由我们五个班委轮流负责记录,而且每个月都要校团委汇报的。所以我和老柴商量了一下,这星期的是想讨论课不再是自由辩论,而是把话题限定在‘当代大学生如何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我们班委现在就要统一认识了。”

“没错,同学们私下对‘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问题讨论的如何热火朝天我都不管,但每天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所以今天回去后大家要去每个寝室蹲点,把事情讲明白了,女生这边由徐燕飞和黄妙丽负责,男生这边我负责201寝室,周晓斌负责202寝室,蔡建波负责204寝室,至于我们203寝室,晚上卧谈会的时候我和周晓斌自然会搞定的!”柴国栋严肃的说道。

其实周晓斌很想说这次大讨论的结果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彻底击败了“两个凡是论”,为年底举行的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但是周晓斌没有说,也不准备做什么。也许作为后世人的他可以提前知道结果,但他因为不是亲身参与者,不可能明白这个过程中的惊涛骇浪和万分凶险,可能其中稍有一步差错就会粉身碎骨,政治投机永远是最危险的活动。

其实作为一种成熟的做法,柴国栋和徐燕飞选择置身事外无疑是最正确和最保险的做法,因为他们现在的分量实在太小了,即使参与进去也不大可能改变什么,只会给自己凭添风险而已。经历过*告黑状,整黑材料等政治斗争的柴国栋更是明白这其中的深浅,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回避。

第十一章 参加学生会

“夏老师,你找我?”周晓斌来到办公室,看到班主任夏书雨正在埋头认真看书,没注意到自己的到来,这才轻声的问了一句。

夏书雨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周晓斌,笑着说道:“来了,快坐吧,这次找你来是准备和你商量个事情。”

待周晓斌从旁边拉了条椅子坐下,夏书雨这才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我们班昨晚的英语角活动主办的非常成功,还听说了那个十分有‘教育’意义的笑话,你这个主持人功不可没啊!”

周晓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倒是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连老师办公室都传到了,昨天他也是灵机一动,想到后世一个十分经典的笑话,刚好又和学外语的主题很贴切,就顺口讲了出来。

老鼠妈妈带着一群老鼠孩子外出觅食,刚找到食物准备大吃一顿,不远处却传来一声令大家肝胆俱裂的猫叫声,一只大花猫出现在了老鼠们的面前。鼠妈妈带着孩子四下逃窜,大花猫紧追不舍。终于,两只鼠宝宝体力不支掉队了,正在他们以为命将休矣之时,一连串凶恶的狗吠声突然响起,大花猫顿时手足无措、狼狈逃窜。鼠妈妈这才走到惊魂未定的孩子面前,严厉的说道:“现在知道了吧,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叫你们平时不认真学习!”

这个笑话昨天一讲完就引起所有同学一阵欢笑,没想到群众的力量如此巨大,才短短半天时间就都传开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现在的校园精神生活很匮乏啊,周晓斌不由暗暗的揣测到。

“对了,你的第二外语学得怎么样啦?”夏书雨又问道。

“我现在每星期的一、三、五下午都会去贺家华老师家跟刘老师学一个小时的日语,感觉进步蛮大的,只是觉得太打扰刘老师了,感到挺不好意思的。而且我平时有空还会去北外听日语课,每个星期星期五也会去北外参加它们学校的日语角活动!”周晓斌详细的回答道。

周晓斌说的刘老师就是他一直去旁听的讲制度经济学课程的贺家华老师的妻子,她的父亲曾在日本东京大学学医,所以刘老师小时候曾随父母东渡日本,在东京待了四年,是现在北大里面少有的几个会讲日语的老师。据说*中这还是造反派找出来的她勾结国外反动势力的主要罪证之一,不久前才刚刚摘掉帽子得到平反。

周晓斌能跟她学习日语也是贺家华教授向自己妻子推荐的结果,毕竟刘老师教的是大学物理,教周晓斌日语完全是她额外抽出时间来的私下授课。周晓斌觉得老师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群体,特别是现在的这些老师,不久前他们还被人骂为“臭老九”,有些人到现在还没摘掉帽子,但他们依旧无怨无悔,满腹热情的投身到为国家培养急需人才的工作中去。

“只要你肯认真学,老师们就是再忙也会感到欣慰的。你是我们班的学习尖子,在学习上一直都走在其他同学的前面,在这方面,我对你是完全放心的,希望你以后继续保持这种肯钻研的精神。”夏书雨笑着说道,他对周晓斌各方面的表现的确是非常满意的。

周晓斌被老师说的非常不好意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老底,要说刻苦的程度,他在班里估计连中等都排不上,现在的成绩完全是占着重生的优势而已。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刻苦一些,毕竟老本总有吃完的一天。

“好了,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和你谈谈另外一件事情!”夏书雨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才斯条慢理的往下说,“开学已经半个多学期了,校团委经考虑决定恢复学生会组织,重新由学生会来领导和管理学生自己的事情。按校团委的决议,这一届学生会原则上由每个院系派三到五名代表组成,学生主席也从这些代表中任命。我们国政系分到三个名额,刚好每个专业一个。我们国际政治专业我考虑了一下,柴国栋和徐燕飞要负责管理管理班级事务,本身担子就不轻,再加上他们的课业压力也比较大。所以我希望参加学生会这项重担能由你承担起来。一来你原本就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能够服众,二来你的课业压力比其他同学要轻一些,三来你又是北京本地人,许多方面比其他同学更了解一些,你看怎么样?”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说了,周晓斌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硬着头皮表决心给应了下来。夏书雨也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似的,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拿起放在桌前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又继续嘱咐道:“我也知道您们77届的学生自认为自己是凭真本事正经八百的考上来的,就有些瞧不起前几届的‘工农兵’学员,而前几届的人又认为自己‘又红又专’,看不上你们这群成分复杂的学弟学妹,是不是有这回事?”

“没有的事,我和好几个75届、76届中文系的学哥都还是好朋友呢!”周晓斌急忙否认,老师们最看不惯的就是学生们分派系,认为学生来学校就应该好好学习,不应该搞些无聊的争斗。

“别以为我们老师不知道,我指的是整体上,不是你这种极个别现象!”夏书雨严肃地说道,“你在班上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一个很能够团结同学的学生,我希望这种精神到学生会工作之后也能够继续保持,团结每一个同学,把学校分配的工作认真完成好,知道了没有,不要去参与那些无聊的事情!”

“您放心,我记住了,夏老师!”周晓斌赶忙答道。

“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只是现在提醒你一下。对了,你们这届学生会的主席初步确定应该是76届法学专业的邹建华。后天下午四点十五分到学校礼堂参加学生会成立大会,开会结束后估计就会具体分配你们每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到时候别忘了参加!”夏书雨又嘱咐道,“好了没事了!”

“老师,那我走了,再见!”周晓斌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第十二章

“培年,我把我自行车的钥匙给你,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你到楼下转交给我们班的女生,郑佳蓉要借我的车去新华书店买书!”周晓斌顺手把自行车钥匙扔给躺在床上看书的王培年。

他的自行车算是成了国政班的公用车了,几乎每个人都借用过。也难怪,当时周祖德给孙子买车时考虑到孙子的年龄,没有买那种男式的加重车,而是选了一辆轻便车,这样一来男生女生骑着都挺舒服的。

再加上国政系又刚好只有周晓斌一个本地的,其他人也不大可能大老远的坐火车把自行车给带到学校,在北京买就更不可能了,学校每个月发的生活补贴才十几块钱,还不够买个轮胎呢。

更何况还有吃饭、洗澡之类的开支,每个月也存不下几个钱,所以周小斌的自行车就成了国政专业的独一份。还好大家对自行车都十分爱护,每次用完车就是车身上有些泥巴,也会仔细的用抹布擦干净,所以周小斌的车到现在看上去还是挺新的。

周晓斌今天是被教英语的蔡老师给抓壮丁了,去办公室帮她批改试卷,这在其他同学看来可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说明老师对这个学生的认可,只有成绩最拔尖的学生才有获此殊荣的机会。

周晓斌这次批改的试卷可不是平常班上摸底测验之类的试卷,而是一次算得上意义非凡的考试试卷——北大文ge后第一批研究生招生考试的英语试卷。要说这个分量可不轻,历史意义足可和去年的高考相媲美,本来这种规格的试卷十轮不到周晓斌这些学生经手的。但是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教育部把77届和78届合并在一起招生,统称78届考生,考试时间放在5月5号,由各个学校自主命题,和78届的高考率取学生一起,统一在今年九月份入学。

这样一来时间上就非常紧张,因为考生分布在全国,各个学校要先把所有考生的试卷从各个考点收集回来,还要在第一时间进行批改,毕竟研究生招考不同于高考,初试之后还有复试,这就对改卷的速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现在学校里老师又十分紧缺,所以周晓斌他们几个英语成绩比较好的学生也就有幸参与到这个富有历史意义的伟大时刻中来。

试卷的批改工作是十分严肃的,周晓斌他们几个学生的工作主要是负责一部分客观题也就是选择题的批改,不过在这之前也有专门的老师来给他们讲解批改工作中的注意事项。

其实他们早在昨天就接受过了培训,这次只是再强调一下而已。这次北大的考卷批改工作专门集中在一幢封闭的办公楼里进行,进楼之前每个人都要出示特别的证件,力求做到公平公正,不出现任何意外。

“周晓斌,过来,,你就坐我旁边,和我一起负责批改这十五道选择题!”周晓斌刚走进英语组的办公室,他的英语老师王老师就喊他了。看来任务和原先的有些变化,估计是老师不放心他们几个学生单独负责一块吧,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许多学子一辈子命运的事情,丝毫马虎不得。

周晓斌自然听老师的安排,坐到了王老师的旁边,过了一会儿,另外几个老师把一份份密封着的试卷拿过来放在桌上,阅卷组的组长,头发已经半白的张老师再次强调了一遍阅卷中的纪律,然后大家正式开始有条不紊拆地封试卷。

批改试卷是一项十分沉闷的工作,特别是对于像周晓斌这样批改选择题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千篇一律的重复同一个动作,CCBAD,BCABA,CDDBA,十五个答案他早就已经记住了。不过他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也许他的一个疏忽就可能造成另一个人一生命运的改变。所以他宁愿让自己批改的速度慢一点,也决不让自己造成任何误判。

不过从他批改的这十五道选择题的得分来看,这次的英语总体成绩绝对算不上理想,答对一半以上的人数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很少,大部分人答对的题数都不到三分之一。

今年首届研究生入学考试科目包括英语、政治、基础课和专业课,全部由各个招生单位自主命题,所以各个学校的试卷难易程度并不一样。当然外语对现在的中国人来说就是再简单也简单不到哪里去。其实周晓斌他们参加的去年高考也是有英语这一门课的,不过那时候国家对英语成绩并不作要求,只作为各个学校录取时的一个参考,大部分学生根本就没去考。周晓斌倒是去考了,不过后来发下来的成绩单上没有英语成绩,也就不清楚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据他自己估计不会低于九十五分,因为那张试卷在他看来难度很低。

这次研究生考试的英语试卷,王老师在之前上课时也已经给大家讲解过了,难度也算不上高,但比去年的高考要难一些。

一天改卷下来,周晓斌也感到累了,当然这个疲倦主要是精神层面上的,从一开始到结束,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在那里,生怕自己出现一丁点儿的错误。

下午阅卷结束后,他特感觉想回寝室睡一觉,养养精神。试卷还没改完,不过周晓斌他们明天就不用去了,因为今天是周末,老师们这才让学生去帮忙,而明天是星期一要开始上课了,老师自然不会耽搁学生的学习,毕竟这才是大家现在的首要任务。

“周晓斌!”

他听到窗外楼下有人好像在喊他的名字,就走到床边往下面看了看,发现郑佳蓉正站在那里呢。

“周晓斌,你下来把自行车的钥匙拿一下!”这是下面的郑佳蓉也看到了他。

“好嘞,你等一下!”

周晓斌飞快的下楼,郑佳蓉已经站在宿舍的门口了。

“今天去书店淘到了什么书!”

“《青春之歌》,不久前刚刚重新再版的!”

“《青春之歌》已经解禁了?”周晓斌还真不知道,《青春之歌》在*中可一直被当成是黄书遭批判的。

“这次解禁了一大批书,像《牛虻》、《复活》和四大名著之类的都解禁了,不信你去图书馆看看,书架上可以借的书多了许多!”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娇笑了一下,“你还是别去图书馆了,这些书一上架就没了,《青春之歌》都已经被预约到明年了,我可等不了这么久,宁愿去书店买一本!”

女生中郑佳蓉和冯雪的家庭条件应该比较好,这从他们平时的穿着打扮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像买书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学生来说更是一件需要考虑很久才能做出的决定,不是非常喜欢、必买不可的书,很少有人会下决心。毕竟对一个月生活补贴才十几块钱的学生来说动辄几块一本的书并不那么便宜。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三章 “54号文件”

时间总是在忙碌中飞快的流逝,转眼又到了星期五了。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政治学原理,由风趣幽默的郭教授授课,他总能把枯噪沉闷的课程讲的引人入胜,所以他的课出勤率总是超过百分之一百,其他专业过来旁听的学生老是有不少。郭教授还有一个让学生非常推崇的优点就是上他的课从来不要担心拖堂的问题,他的时间点真的是把握得非常精确,刚好讲完下课,不快也不慢。

周小斌和一干同学抱着笔记本走出教室,走廊上已是十分热闹,下午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了,依照惯例星期五晚上也就是今晚是不用上晚自习的,所以许多人都在讨论者晚上的活动,周晓斌他们也不例外。

“大家要不晚上都去五四操场看电影,据说这个星期放映的是南斯拉夫的一部新片子,叫做《瓦尔特保卫萨那热窝》,比上星期那个什么阿尔巴尼亚的片子强多了!”刘振中是203寝室里最喜欢看电影的,不管影片质量好坏,每个星期五晚上他都会准时出现在五四操场。

“老刘,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吗!”旁边201的郭学军笑着说道。

“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你消息太闭塞了,三角地上那么大张的海报你这几天走来走去难道就没看到?”不只是刘振中,其他人也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郭学军,他们每天去上课或者下课回来,还是去打饭,每次经过三角地总的会看上一眼,要是有什么海报、通知之类的总要在第一时间围上去,像郭学军这样的还真是另类。

郭学军尴尬的推了推鼻梁上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这几天比较忙!”

“不会又在忙着改名字吧!”同寝室的李大为调笑的说道。

郭学军一听就准备冲上去敲打一下对方,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不过刘大为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招,提早一步躲开了。

说起郭学军的名字,还真是一段十分精彩的悲喜剧。郭学军的爸爸取名字很有政治头脑,他给大儿子取名郭学思,寓意学习马克思;给老二取名郭学宁,寓意学习列宁,给老三也就是郭学军取名郭学林寓意学习斯大林,给小儿子取名郭学东,寓意学习毛主席。其他三个兄弟的名字都挺好的,就郭学林出问题了。中苏关系在度过了蜜月期后因为对许多问题的看法产生了分歧而迅速降至冰点,党内对斯大林在苏联搞个人崇拜似的独裁很有意见,后来更是发生了珍宝岛事件,两国一下子进入了敌对关系。

于是他老爹觉得再叫学林不合适了,改成了郭学奇,寓意学习刘少奇,当时刘少奇同志是党内第二号领导人。谁知道名字刚改好,*爆发,刘少奇同志错误的被打倒了,成为党内最大的“走资派”,学奇这个名字又不合适了。于是他老爹又把名字改成了郭学彪,寓意学习**,当时**身为国家副主席,是毛主席指定的接班人。谁想没过两年悲剧再次发生,**反革命集团很快暴露并被人民打倒,学彪这个名字再次出了问题。

这次郭学军的老爹总算想明白了,人民军队爱人民,改成学军总不会有问题了吧。如此复杂的取名过程倒是清晰记录了郭学军出生以来的历史。这些内幕还是他的一个同乡来201寝室玩时无意透露的,结果大家听后笑得直腰疼。

“好了,大家还是放过郭学军同志吧,有没有晚上要去看电影的,有的话我们晚上早点去,占个好位子!”刘振中替郭学军解围道,“晓斌,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晚上还要参加早晨文学社组织的活动,他们之前就已经通知我了,我也已经答应下来了!”周晓斌摸摸鼻子说道。

“老刘,你倒是看了不少电影,有没有什么提纲挈领的总结要像我们传授一下啊!”王培年走在边上说道。

“说起来还真有!”刘正中的父亲是电影院的放映员,所以他可以说从小就泡在电影里,“我爸他们电影院有一个刘师傅,他给*十年放映的电影编了一句顺口溜,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念给你们听听:越南电影飞机大炮,罗马尼亚电影又搂又抱,朝鲜电影又哭又笑,中国电影新闻简报。大家评评,是不是挺有道理的。”

“我想一下这句话还真是挺有那么个味道的,我记得以前看国产电影,最痛恨的就是正式放映前的‘加片’,每次都讨厌的要死,每次都是一些枯燥的新闻简报吗,这句话概括的太精辟了!”郭学军拍掌说道。

“要说刘师傅对电影的了解在我老爸他们电影院里那绝对是排在第一位,就是拉他去当导演,我估计各种桥段也是张口即来!”刘振中得意的说道。

“我们几个原本还计划着今晚一起学习一下‘54号文件’,倒忘了今晚还有电影,那就先看电影!上次朝鲜的那个《卖花姑娘》挺感人的,赚了不少女生的眼泪,不知道斯拉夫兄弟的艺术水平怎么样,今晚到要好好见识一下!”王培年估计郭学军气消了,又溜了过来。

不过老郭一看就不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物,逮到机会那自然是一顿狠揍猛打,打的王培年鬼哭狼嚎连叫不敢了,其他人却丝毫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义气,就站在旁边看戏。

要说这“54号文件”还真不是一般的文件,并不是说我们王培年等同学如何积极响应党的号召,研究党的政策,其实就是一项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业余活动罢了——打扑克牌。因为一副扑克牌刚好有五十四张,某无名氏就灵机一动相处这么一个十分符合时代气息的代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在研究党的政策呢。

除了学习“54号文件”外,许多人还开始热衷于学习“52号文件”,也就是打桥牌,因为打桥牌不需要大小王,所以称为“52号文件”。这个文件可比前一个文件难度高深多了,没一定头脑还真玩不转。国政系学习“52号文件”的带头人就是周晓斌,要说别人也挺佩服他的,不愧为“周博通”啊,还真没有一样他不会的。当然周晓斌自己要好好感谢一下前世的扣扣游戏,他也是经历过从菜鸟到高手这个人身必由之路的。

第十四章 《早晨》

都说文艺走在政治的前面,大学走在时代的前面,那么大学文艺就走在了时代政治的最前面。刘心武年初发表的《班主任》一文在文学界可谓是引起巨大轰动,他一改十年来文学只充当政治鼓吹手的尴尬境地,虽然还没有完全脱离“主题先行”、“路线出发”的*八股文模式,但却冲破了“四人帮”千篇一律的文风和概念化、公式化的束缚。

《班主任》以张石俊老师接受一个小流氓插班的过程为线索展开情节,生动的刻画了宋宝琦和谢慧敏两个学生形象,一个是大家眼中浑浑噩噩的小流氓,另一个则是大家眼中品行端正、根红苗正的班干部,却都是被“四人帮”毒害的一代。宋宝琦因为“什么书也不读而陷入无知的深渊”;谢慧敏却恰恰相反,她因为轻信盲从、思想僵化,从小受“四人帮”毒害,一口咬定《牛虻》是一本黄书,反映出精神上的极度蒙昧,于是作者惊呼:“救救被‘四人帮’坑害了的孩子!”

周晓斌也特地看了一下刘心武的这篇《班主任》,在他这个后世者看来,小说写得也不怎么样,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读起来还觉得十分别扭,但在在这个时代却是划破长空的惊世之作,一下子打开了封存在作者们心头多年的窗口,于是,一下子“伤痕文学”开始流行起来。

而在北大校园里,停顿了多年的文学社团也开始复苏,第一个吃螃蟹的就是中文系的文学专业。多年来,文科大学招生分数线从高到低依次是文史哲政经法,最牛的永远是中文系,当然这个规律在改革开放没几年后就被所谓的“市场规律”给颠倒过来了不得不说是中国大学的一种悲哀,当然那是后话。

中文系永远是最会出才子、才女的地方,而文学系的同学自然是当然不让地把自己当成了作家,虽然中文系的老系主任反复强调中文系只培养学者不培养作家。在大家一阵商议之后,北大校园内继刚刚恢复工作的北大学生会之后的第二个学生社团正式成立,文学专业的同学给取了个寓意深远的名字——早晨文学社,苦难的昨天已经过去,迎接我们的又是一个充满阳光的美好早晨。

这原本和周晓斌没有任何关系,可惜那一天恰好不好他在寝室里诗兴大发吟了一首以前背过的短诗: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的吐露真诚,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周晓斌刚吟完这首诗,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同学,挺有才气的,好诗啊,是你自己写的吗?”

就在周晓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直接认为他已经默认了,又问道:“这首是叫什么名字啊?”

“《热爱生命》!”这次周晓斌倒是答了一句。

“题目也取得好,呼应了结尾,强化了主体!”对方细细地品味了一会儿,这才意味深长的评论道,“认识一下,我叫吴立行,早晨文学社的副社长,中文系文学专业的!我们正在主编第一期的《早晨》杂志,我觉得你这首诗挺不错的!”

周晓斌刚准备自我介绍,吴立行却立刻笑着摆了摆手:“国政系国政专业的周晓斌,人称‘周博通’,北大第一号才子,还是足球健将。说实话上次那场比赛你最后那一个单刀过人的进球实在太漂亮了,我们是输得心服口服!”

周晓斌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在北大闯出了偌大的名号,都被冠以“第一才子”了,看来以后要低调啊!

在吴立行滔滔不绝犹如长江之水延绵万里的语言攻势之下,周晓斌无奈只好投降,光荣的成为了早晨文学社的名誉会员,答应至少为每一期的《早晨》杂志供稿一篇短诗。他只能在心里对不起汪国真老师了,既然一不小心剽窃了一次,也就不在乎多剽窃几次,反正以汪老师后世接二连三得出诗歌集的惊世之才,应该也不会在乎被剽窃个十首八首的。

※※※※※※※※※※※※※※※※※※※※※※※※※※※※※※※※※※※※※※※※※※※※※※※※※※※※※※※※※※※

寝室里其他人都早早的去五四操场占位子看电影了,周晓斌因为要去参加早晨文学社的全体社员大会,只好留了下来。他看看离开会时间差不多了,就往32号楼走去,那里是中文系的老巢。因为学校用房紧张,32号楼的一楼和二楼是中文系男生的宿舍,四楼是女生的宿舍,三楼是系办公室,早晨文学社的活动场地就在334房间。

等周晓斌到的时候,334已经很热闹了,大家都聚在一起讨论着各种话题,房间里唧唧喳喳的声音一片。

“晓斌,这里!”梁左挥着手朝周晓斌示意,他旁边坐着的是苏牧。

这两个文学专业里年龄最小的,也是和周晓斌最讲得来的,于是他就朝他们俩那边走去。

“斌斌,你那两首诗写得真不错,太富有哲理了特别是那首《生命总是美丽的》。不是苦恼太多/而是我们胸怀不够开阔/不是幸福太少/而是我们还不懂如何生活,多一点爱心/少一点嫉妒/每个人都希望获得快乐一些/但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忧愁时,就写一首诗/快乐时,就唱一支歌/生命里从来不是只有辉煌/但生命却总是美丽的!写的太好了,太富有诗意了,看来你对人生的感悟很透彻啊!”周晓斌还没坐下来,边上的苏牧就开始评价起他的两首诗来。

周晓斌倒是感到一阵面赤耳红,写的能不好吗,这可是《汪国真诗歌精选》里面难得的佳作,不过现在的作者确实他周晓斌了,真是惭愧啊。

“今天来到底什么事啊,我晚上还原本准备去看电影的!”周晓斌随口问道,他不是和他们一个班的,消息自然比较闭塞。

“也没什么大事,第一期《早晨》已经印好了,共印了三百本,除了我们自己每人留一本和赠送给老师、其他专业每个系两本以及寄给《北京文学》、《人民文学》这些杂志社的样刊之外,大概还会有两百多本。所以今天来除了没人领一本杂志当做纪念之外,就是分配剩下来的这两百多本杂志的销售问题。”梁左一副他都十分清楚的样子,“这些可都是钱哪,我们还等着这卖掉这两百多本杂志筹集下一期的印刷经费呢。系里面可是说了,从第二期开始就要自筹经费了!”

“多少钱一本哪,太贵了可不一定有人会买!”周晓斌笑着问道,“看来我们任务很艰巨哪!”

“五毛一本,我觉得价钱有点贵!你想啊,油印机、钢板、刻笔都可以借学校的,实际要我们自己花钱的主要就是刻录时用的蜡纸,还有印刷时的油墨和印刷纸,最后就是装订时的书钉。问题是就我们自己学校根本不可能卖的了两百本这么多,所以我们这次得向清华、人大、农大、工院这些兄弟学校进军,今天来就是分配具体任务的!”梁左倒是把事情了解的比较详细。

早晨文学社的全体社员大会在社长梁建功的主持下很快开始,会议的主要议题也就是刚才梁左说的那样,分配销售任务,要求每个人务必推销出去三本,而且这三本是指在校外推销,至于本学校里面文学社会专门设一个销售点的。

第十五章 二舅爷(求推荐票!)

“奶奶!”周晓斌还没进门就喊了一声。

“斌斌来了,快进屋吧!”奶奶张兰花在屋里喊了一声。

等周晓斌进屋,看紧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不认识的老人,穿着一件蓝色的粗布短衫,露出黝黑的胳膊,瘦削得有些突兀的额头上已经爬满了皱纹,些许凌乱的头发中已经夹杂了不少白丝,他正挂着谦卑的微笑看着自己。

“斌斌,这是你二舅爷!来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大孙子,叫斌斌,今年刚考上大学,今天星期天回家休息!”张兰花笑呵呵的说道,他对这个大孙子可是宝贝得不得了。

“二舅爷好!”周晓斌立马恭谨的叫了一声,从二舅爷的穿着打扮周晓斌也已经猜出对方应该住在农村,看他那双恍如两块老树皮的粗糙的双手就这道这是一个勤劳的庄稼人。周晓斌以前也听奶奶讲过,她父亲从小爹娘死得早,一直由兄长也就是二舅爷的父亲一手抚养大,后来奶奶的父亲要进城读书,二舅爷他爹还特地卖了两间祖屋给他筹学费。等奶奶的父亲在城里站住了脚想把二舅爷一家接到城里来住,二舅爷的父亲死也不肯离开生活了快一辈子的村子,在这之后两兄弟就一个成了城里人,一个还当他的农民,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可以说没有二舅爷一家,也就没有奶奶一家,所以对二舅爷奶奶也可以说是尽其所能,虽说只是堂兄妹,却比许多亲兄妹还亲。

“斌斌都长这么高了,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将来一定有出息!”二舅爷依旧挂满谦卑的笑容夸奖道。

周晓斌心中不由的一痛,这就是中国的农民,最勤劳、最朴实的一群人,身份却是那么卑微,一年到头起早贪黑在田间劳作到头来却还养活不了自己一家人,难得进城走一探亲戚,却不得不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奶奶,这是你要的粮票,我妈叫我去学校就顺路带过来,您要五十斤,家里正好有多,就拿了八十斤过来,让二舅爷办喜事也好宽裕一点!家里刚好还有一张自行车票,我妈说反正留着也没啥用,也一并送给二舅爷了!还有,这包袱里是一些衣服,虽然有些旧,但二老爷不嫌弃的话以后下田干活也可以拿来换洗!”周晓斌说完把手里的一个大包裹递给奶奶,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叠粮票和那张自行车票。

说起这自行车票也还有一段故事好说。周晓斌的父亲周国平上次出了趟国,回来后按国家规定,每个回国人员有两个购买指标可以在境外或者国内的友谊商店购买进口电器。周晓斌家电视机已经有了,电冰箱和洗衣机张慧娟又不舍得买,这两个指标就留了下来。原本周国平还合计着把这两个指标拿到黑市上去卖了补贴家用,至少可以卖个三四百块钱。不过张慧娟想到自己小叔今年就要办婚事就没同意,准备留一个指标给周国康买电视机。

这样一来就还剩一个指标,结果没出一个星期,周祖德的一个老朋友找上门来了,他女儿想要买一台日本产的电视机,听说周国平这里还有指标,就厚着脸皮求上门来了。既然是老朋友了,周祖德自然也不好推脱,反正这个指标周家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就干脆当人情送了出去。当然,对方自然不会空手上门,除了好烟好酒之外,还拿了三张自行车票,他女儿的公公就在自行车厂当厂长,弄自行车票总要比其他人容易一些,上次周晓斌买自行车的那张票子还是周祖德托这个老朋友搞到手的,这次也算还了人情。其中的两张票子周国平夫妇一合计自然是留着给国康和未来的妻子结婚买车了,剩下的一张就一直收着。

“这怎么使得!”二老爷慌忙站起来摆摆手,紧张的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既然我大媳妇有这份心意,你也就收下,这事就这么定了!”张兰花笑着把包裹推给自己的这个堂兄弟,“要说的我的这几个子女里面,就属斌斌他妈最会持家,从国平结婚起我就没操过一点心思!”

“那时大姐你天大的福气哪!”二舅爷也高兴地说道。

“既然国平那里有八十斤粮票就太好了,国英丈夫那边兄弟多,也不宽裕,我本来是叫她不要准备的,谁知建军死活不同意,今早夫妻俩去上班之前又特地叫国英拿了三十斤粮票过来。国敏家倒是肯定宽裕,可惜人在天津时间上也来不及,再加上我们老两口凑得五十斤,刚好一百六十斤,办婚事虽然不宽裕,但也马马虎虎能够了!”奶奶张兰花算计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这才高兴起来,“我说,来福你也真是的,干嘛不不提前拍份电报过来,那样我也好提早准备!”

“够了,够了!已经够用了,我本来是想向大姐你家凑个五十斤粮票,现在都一百六十斤了,太多了!”二舅爷来福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他很快又皱了皱眉头,“大姐,你看斌斌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咱们不能让孩子饿肚子,要不大外甥家就不要八十斤了,五十斤就够了!”

周晓斌听了不由得一阵感动,二舅爷的情况他也听妈妈说过,住在北京密云县的农村,家中三儿两女,这次是给小儿子娶媳妇。农村人办喜事总要请乡亲们吃一顿好的,这样一来花费就不少,除了钱之外最要紧的就是粮票。要说也是一种讽刺,辛辛苦苦种粮的是农民,最先挨饿的也是农民,地里种出来的粮食都上缴国家供应该大城市了,剩下的庄稼人却守着饭碗挨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这次来福进京就是因为家里粮票凑不够,一家人省吃俭用存了好几年也才攒下五十斤粮票,办一场喜宴还差一些,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进城来找住在首都的堂姐一家帮忙。

要说密云县还地处北京市辖区,全国人民保北京,这里的农村都是这样一幅景象,其他的地方就更可想而知了。

“二舅爷,你放心好了,我在学校里读书每个月都有三十六斤的粮票补贴,已经够吃了!”周晓斌耐心的解释道。

※※※※※※※※※※※※※※※※※※※※

PS:今天星期天了,这周还有七八个精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小马希望都能送出去,看得上这3分奖励的大大们到评论区发条贴,先到先得,送完为止,呵呵!

第十六章 二舅爷(二)

“就是,来福,这些粮票你都收好!国平他们两口子都在国家机关上班,不缺粮票,你就不能用担心了!”奶奶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裹着的手帕,打开手帕,也从里面拿出一叠粮票,和之前周晓斌递给他的那些放在一起,一块儿递给来福。

“大姐也不瞒你说,你这次来得真不是时候,下个月我家国康也要当兵回来了,你说他今年都已经二十六七的人了,上次回来探亲的时候他爹的一个战友帮着给介绍了一个对象,女孩子模样长得挺俊俏的,性子也挺好的,来家里做客与我也挺合得来的。我们家里合计着,等国康退伍回来,今年就把事情给办了。所以老姐这次对不住了,粮票是少了一点!你们在农村也不容易……”张兰花说着眼睛就红了。

“姐,你千万别这么说,粮票已经够了,真的有多了。我不骗您,您这里一百六十斤再加上我自己那里五十斤,已经有两百多斤了,我今年又特地偷偷多养了一只猪,很生产队的队长说好了,留一半给自己。这样就有肉有饭,比其他人风光多了!我真不知道报答大姐你们一家,每次来一趟北京,都是手提肩扛的拿着一大堆东西回去,我自己想想都感到不好意思!”来福忙站起来。

“二舅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看这样好了,我奶奶特别爱吃家乡的密云红枣,下次等家里条件好了,给我奶奶带几斤红枣就行了!”周晓斌笑着说道。

“好!好!还是斌斌这主意好,我都糊涂了,蜜枣这东西又不值钱,每次来都忘了!”来福搓搓手很是不好意思。

“斌斌,哪有这样像二舅爷讨要东西的。哎哟!瞧跟你们说话都没注意水开了,准备吃午饭吧,对了斌斌你午饭吃过了没有?”张兰花急忙向厨房走去。

“奶奶,我已经吃过了!”

“来!帮奶奶把这碗二八酱端到桌子上去,今天中午我们吃麻酱面,你要不要在吃一点?”奶奶在厨房喊道。

“我已经吃饱了!”前世的周晓斌一直生活在南方,对于面食一类的虽说不排斥但也谈不上非常喜欢。

二八酱其实就是芝麻酱,因为是用两分花生,八分芝麻做成的,所以老北京也叫他二八酱。先把面放在沸水里煮熟,再捞出来,拌上一些芝麻酱,就是一碗香喷喷的麻酱面了。要说这二八酱可是个精贵的东西,每次去副食店打二八酱都要带上本儿,也就是副食本,每人每月只准买二两,副食本上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是你家这个月已经把配额用光了,营业员就会说一句:“下个月再买吧!”

奶奶家中午倒是没人,挺空的,其实大姑姑一家也和奶奶他们住在一起,不过他俩和爷爷都去上班了。奶奶和爷爷一样,解放前读过书上的是女子中学,解放后分配在一家杂志社工作,不过前些年已经内退了,现在在居委会发挥余热。今天估计是因为二舅爷来了才在家里,不然这个家中午还真没什么人。

大姑父刘建军一家有兄弟姐妹七个,他家可没有周家那么幸远,又是有祖房,又是有单位分配房,一家十几口人都挤在两间半房子里。刘建军虽然排行老二,但大姐已经嫁出去了,他也要为下面的两个弟弟考虑,就干脆住在了周家,有点倒插门的意思。

在周晓斌看来其实这样也挺好了,虽说爷爷周祖德今年才六十岁,身体也还很硬朗,但毕竟年龄大了,周晓斌一家又不住在一起,小叔周国康还在当兵,姑姑他们和爷爷住在一起刚好可以照看一下。特别是现在,父亲周国平在前三门大街的那套单元房上个星期已经拿到钥匙了,小叔退伍回来后的房子问题也解决了,不得不说周家比北京城大多数人家生活的要幸福太多了。

周晓斌已经是第四次从厨房里给二舅爷端面条了,每次两碗,也就是说二舅爷之前已经一口气吃掉六大碗面条了。周晓斌觉得这个场景仿佛有些熟悉,后来仔细一想后世中那部十分经典的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中就有类似的一幕。看着二舅爷还在继续津津有味的吃面条,周晓斌不由得联想到了一种动物——牛。牛是反刍动物,它吃上一顿饱的,可以连续好几天不吃不喝也撑得住。

周晓斌并没有任何嘲笑自己二舅爷的意思,相反的,他的心底不由得多了一丝沉重,中国的农民咋都穷成这样了呢?此刻他是多么希望是一个三中全会能够立刻召开,改革开放政策能够立刻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能够马上实施。也许后世几十年后,所谓的一些“砖家”、“叫兽”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诟病不断,说什么这个从长远来看增加中国农业单位产出的成本,降低了国内农产品在世界上的竞争力。

只有亲自来到这个时代后才清楚有些事情并不像秒面那么简单,那些人根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的中国人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是如何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周晓斌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因为他发现这自己谁知道未来,却无法改变什么,这也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奶奶,没事的话我就早点回学校了!”周晓斌突然想离开,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好吧,你自己早点回学校吧,到学校认真学习,听老师的话!”张小兰送孙子出门,到了门外又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塞了过去,“待会儿先去百货大楼买两瓶麦乳精补补,读书别太累着了,知道了吗!”

“奶奶,我不要,妈妈之前已经给过我零用钱了,这些钱你留给二舅爷吧,就当我这个晚辈孝敬他的。奶奶,你说咱们农村都穷成什么样子了,看到二舅爷的模样我心里就直难受!”周晓斌说着眼睛都红了。

“傻孩子,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二舅爷还差你这十块钱,他那里奶奶有准备着呢!你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胡思乱想,所以说你爷爷以前经常叮嘱你好好学习,将来好为建设祖国做贡献,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张兰花摸了摸孙子的头,“我和你爷爷这一辈哪,都已经老了,将来还要靠你们年轻人来接班,到学校之后认真学习,知道了吗?”

“嗯!”周晓斌使劲地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信

在骑车回学校路上,周晓斌心里闷得慌,他想想挺不是滋味的,*都结束一年多了,大家的生活却依旧没有多大改变,虽然他知道年底就要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写文章给报社,周晓斌很快想到了一条主意,现在所有报纸上不都在进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正好他也可以报自己的文章投到报社去,如果能被编辑采用,就会引起大家的关注。一想到这里,周晓斌就心中一热,不过他也清楚这种事情的风险,所以要做到万无一失的准备,别到时候自己的想法没实现反倒连累了家人。

既然准备给报社投稿,纸、笔和信封肯定会用到的,笔的问题不大,反正都是用钢笔写的,无非就是用蓝墨水还是黑墨水而已。纸和信封就要注意了,周晓斌在家里用的都是父亲带回来的稿纸,页眉上基本都有外交部的字样,而他在学校里用的纸又大都带有北大的印记,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被有心人顺藤摸瓜。于是他决定先去一趟王府井的新华书店,那里卖的纸是市面上通用的白纸,而且每天的销量都很大,即使想查也无从查起。

买好纸之后,周晓斌就立刻回学校,找了一间没有熟人的教室,坐在一个角落里就开始写文章,题目他在路上骑车时早就考虑好了,“也谈实事求是——贫穷落后不是社会主义”,这个题目放在三十年后根本是再普通不过的共识,但放在现在却绝对是石破天惊。

周晓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文章的开头他写道:

“小时候,每当我穿着姐姐的或者哥哥的改小的旧衣服时,我总是想,要是每天都有一件新衣服该多好,结果我妈说那时资本主义才有的腐朽生活;每当我家早饭又吃棒子面粥的时候,我总是想,要是每天都能吃大鱼大肉该多好啊,结果我妈又说那是资本主义才有的腐朽生活;后来上学了,当我每天做着拥挤的26路公交车去学校,我又想,要是哪一天我也能开着小汽车住着花园洋房那该多好啊,结果我妈妈还是说那是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

这时有些开始懂事的我不禁后怕,为什么我想要的都是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难道我已经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了?我开始反思,结果我发现我心中依旧是装着毛主席的,依旧是热爱**、热爱社会主义的,这让我庆幸不已!

但是,没多久,一个新的困惑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难道社会主义就是每个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每顿都吃棒子面粥,有时甚至连棒子面粥都吃不到只能挨饿,然后大家都挤住在狭小有破烂不堪的大杂院里?如果这就是社会主义,那我们又谈何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新中国呢?

……

所以说,贫穷落后不是社会主义,真正的社会主义应该是追求共同富裕,让每一个人都走在前往幸福的康庄大道上。新衣服、大鱼大肉、小汽车、花园洋房并不代表腐朽的资本主义,真正代表腐朽资本主义的是那些妄想通过不平等的剥削来不劳而获,只追求享受财富而遗忘了创造财富的落后思想。

我们的社会主义应该追求的是让所有人民都能够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有小汽车开、有花园洋房住,孤寡老人有社会抚养、不平之事有法律制裁,人人都拥有幸福的美好社会。财富不是罪恶的,罪恶的是那些非法敛财的手段。*带给我们一种错误的观念,那就是越穷越光荣,越穷越对党忠诚,我觉得对党最大的忠诚不是喊了多少口号,不是参加了多少次批斗会,而是为建设社会主义富强的中国做出了多大贡献,而破衣服、棒子面粥代表的只会是一个国家的落后和贫穷,而绝不是富强!

……”

周晓斌一口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五千多字的文章,写完后他仿佛一下子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整个人忽然的轻松了许多,憋在心头的那口闷气终于抒发出来了。他又拿起稿子细细地修改了一遍,把许多不通顺的和不太满意的地方都修改了,感觉满意了,这才从头到尾再誉写一遍。

这一次誉写时他特别注意把字迹换了一下,用的是他前一世的字迹。它重生之后这副身体的语言习惯、写字字体之类的一样不漏的都十分自然的继承了下来,这让他刚开始时还有些不适应,后来才慢慢习惯。自己上一辈子的字体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写,这也是出于小心,毕竟他这个题目在许多人眼里就是“走资派”无疑了。

等把一切都写好后周晓斌才发现外面已经开始黑了,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很快,他一写就是一个下午。周晓斌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注意到他,这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把文章塞了进去,又把寄信的地址在封面上写好,他是准备寄往《光明日报》的,再次左右看了一下,才把信小心翼翼的塞进书包。周晓斌觉得自己像个特务似的,心里特别别扭,但毕竟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周晓斌就等着待会儿回寝室的时候用宿舍里的那瓶胶水把邮票贴上,然后趁着明天下午每课,去一趟城里,把信塞进某个不起眼的邮箱里就行了。这件事他不准备告诉其他人,毕竟风险太大,即使是文章里他用的也都是化名,而且特地回避了与家里有关的情况,免得被查出来,他觉得做到这个地步应该可以万无一失了。反正他希望被关注的是这封信的内容,而不是这封信的作者。

等周晓斌回寝室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刚好都在,王洪军问道:“你不会刚从家里回来吧?”

“哪能啊,下午没事,去教室看了一会儿书!”周晓斌把书包放在床头的内侧答道。

“正好,我们都要去操场锻炼,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过几天就是新生运动会了,操场里这几天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向周自强这种平时除了体育课很少去操场的书呆子最近也不得不往操场跑,因为每人必须选两个项目参加,谁也丢不起这人不是!

第十八章 等待

等待的时候总是煎熬的,周晓斌这几天总是吃饭不香睡觉不好,昨天晚上更是梦见自己因为投稿的事被查出来,全校开了一个批斗大会,自己一个人站在台上,无数人向自己人臭鸡蛋,然后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发现全身都是冷汗。每天只要报纸一来,他总是第一时间去翻《光明日报》,从第一版一直翻到最后一版,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却都是失望而归。

几天下来,周晓斌也终于想开了,平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反思,自己还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每天投往《光明日报》的文章不知有多少,他算哪根葱。静下来仔细想想后,他发现重生后自己的性格好像给了许多,前世的自己可是非常冷静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淡漠,就是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周晓斌自己也知道这可能和前世的经历有关系吧,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任何算得上要好的朋友。遇到任何的困难,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靠自己,经历过世间的人情苦暖和生活的酸甜苦辣之后,他已经学会了伪装,给自己身上带个面具来保护自己,而他选择的面具叫做淡漠,对自己、对他人、对一切事,他看上去都冷静的可怕。

人是感性动物,太冷静并不正常。前世的他有三个愿望,分别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一双疼爱她的父母,和一份无忧无虑的生活。重生后的他这三样都已经实现了,他不但有一个温暖的家和一双疼爱他的父母,自己还顺利考上了大学,生活条件虽说不上奢华,但也绝对是温饱之上,未来的工作也不用担心,大学毕业后国家包分配,最多也就是工作单位好一点和差一点的问题,想来以他的眼光问题也不会太大。

人活着都在追求更幸福的生活,至于幸福的标准可以因时而异,但是这种追求的精神却是亘古不变的。周晓斌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很幸福,有美满的家庭,有幸福的未来,他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喜欢知足常乐。于是前世戴着的面具和伪装在这一世的潜移默化中渐渐的退去,现在的周晓斌才是最真诚的周晓斌,年轻人就应该有一些朝气和热血。

其实周晓斌倒是小看了自己的文章,他的文章一投过去就被编辑发现了,不过文章的标题和内容确实很吓人,编辑不敢自专,只好一层层地往上报,最后到了光明日报的主编马长江手中。马长江何许人也?在这之前,北京最有影响力的三报一刊在支持和反对“两个凡是”主义的较量是两票对两票。

《人民日报》和《解放日报》是反对“两个凡是”的,而《光明日报》和《红旗》杂志是坚持“两个凡是”错误观点的。马长江调任光明日报主编后很快发起了一场全国性的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给“凡是派”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双方的力量也发生了明显的倾斜,三票对一票,“凡是派”只剩《红旗》杂志这最后一块遮羞布在那里拼死顽抗了。

马长江一看标题就觉得眼前一亮,看完全篇文章虽然觉得文笔有些稚嫩,理论支撑也有些薄弱,但不乏为一篇立意深远的好文章。不过他也没敢下这个决心,而是把文章转给了自己的老领导,看看领导的意见。

很快老领导的批示就下来了,“虽然观点比较尖锐,但不失为一篇一针见血的好文章,建议修改后发在内参上!”内参顾名思义就是内部参考,是我党专门印出来发给领导同志看得一种内部文献。发在内参上和发在发在报纸上可有讲究,内参是给领导们看得,这篇文章虽然观点十分尖锐,但当领导的哪一个不是风风雨雨过来的,看问题比普通群众要深刻的多,即使引起争议也比较容易控制。发在报纸上就不同了,万一引导不好,像这种观点尖锐的文章很容易酿成一次严重的政治事件。

所以马长江接到指示后专门叫几个笔杆子不错的编辑连夜修改,准备把这篇《也谈实事求是——贫穷落后不是社会主义》以编者按的名义发表在下一期的内参上。马长江倒是对这个作者产生过很大的兴趣,只可惜公安局的同志调查了一下后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寄信的人十分注意保护自己,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留下。

马长江想了一下后很快就明白了,毕竟写这种文章的政治风险太大,看来寄信的人根本就没想过出名,考虑清楚了之后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很快把这件事情放一边了,毕竟作为光明日报的主编,他的工作太忙碌了。

周晓斌没想到自己这篇文章的背后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不过这一切他都是无从知晓的,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还够不上级别看内参,而他现在也差不多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

“今天的运气不错,又卖了9本,算上前一次15本,我们已经在清华卖出24本了,严重超额完成任务了,不知道回去后社里面有没有什么奖励措施啊!”梁左摇头晃脑地说道。

三个人并排漫步在清华园里,他们是来卖第一期的《早晨》杂志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销量还不错。

“什么叫运气,这是实力好不好,你看这里面的第一篇评论,《过去的十年,我们学会了毁灭和破坏;未来的十年,我们需要建设和创造!》,没有一个人读完后不说好的!”苏牧洋洋自得道。

早晨文学社下辖三个编辑小组,分别是评论组、诗歌组和小说组,第一期的《早晨》也由这三部分组成,排在最前面的是四篇评论,接下来是八组诗歌,最后是五篇小说。

“你得意什么,好像整篇都是你写的似的,记住你只是作者之一,而且还是贡献最小的作者!”梁左十分郁闷,那篇文章虽说是三个人合写的,但苏牧的名字好歹也还是挂上去了,总比自己的小说直接被枪毙了好。但嘴巴上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而且看到苏牧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小弟有“造反”的势头,他立马在语言上予以打击。

也只能说梁左实力不济,毕竟要说他们文学专业也的确是卧虎藏龙,许多高手来上大学之前就已经是小有才气,在各级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和他们相比梁左绝对是略逊一筹。

※※※※※※※※※※※※※※※※※※※※※※※※※※※※※

PS:今天又多了一项数据,鞠躬感谢“vip用户”大大投出的本书第一张评价票!同时在此也向所有点击、推荐、收藏本书的大大们鞠躬致谢,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最后小马还要说,让点击、推荐、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十九章 卖杂志

“好了,梁左!你也别愁眉苦脸的,要不我给你想个歪点子!”周晓斌看他当作家的心思很强烈,决定帮自己兄弟一把。

“有什么好点子,你快说啊!”梁左一听有点子,立马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我说的可是歪点子,没说好点子!”

“都行!都行!”

“那我可就说啊!”周晓斌看他听得很认真也就不好意思再逗他,“上次我听吴立行说下一期的《早晨》开始会加一些寓言、故事、有哲理的小短文之类的,他正为谁来负责这一块发愁呢。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试一试的,虽然没有发一篇大文章来的风光,但蚊子的腿也是肉啊,咱们走正道拼不过那些高手,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你这个说的倒也对,我也觉得吧,写小说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我们班高手太多,最主要的是我人生经历没他们丰富啊,哪像他们不是上山下乡就是进工厂的,只要把自己的生活改头换面包装一下就是一篇小说!”梁左和苏牧都是难得的应届生。

“我可给你提个醒,肚子里没点真材实料可是写不出有寓意的故事短文的,所以这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然吴立行也不会唉声叹气得了!”周晓斌深怕他把这件事情给想简单了,要知道写这种寓言式的小短文可是很费脑细胞的。

“放心好了,大不了我以后天天泡图书馆还不行吗,我就不信写不出来!”梁左的立场倒是十分坚定。

“晓斌,这两张海报还有没有用!”苏牧挥了挥手上的两张大纸。

这两张海报是他们之前特地花时间做的,一张上面赫然写着:北大第一社团协文学之花《早晨》像兄弟学校问好!下面是一副青年在晨辉中看书的彩色插图,找周晓斌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帮忙画的,中间还有几个花体小子:《早晨》每本5毛。

另一张海报的图画这是《早晨》的封面,也写着一些字:尖锐的评论,优美的诗歌,感人的小说,《早晨》期待与您相逢!

别看海报纸有两张,但宣传效果可是明显的,许多清华人就是瞅到海报上的介绍才围拢上来的,比他们三个大男人去要和卖笑有吸引力多了,也更含蓄。

“留着吧,清华已经差不多饱和了,等过几天我们去人大转转,到时候这些海报还能用!”周晓斌随口说道。

“是啊,清华人也忒是的,许多人就是一直站在哪里看从第一篇一直看到最后一篇,但就是不买,脸皮真厚!”苏牧想想就感到郁闷。

“可别这么说,大家都是穷学生,要是换做你的话,有免费的可以看干吗要花这冤枉钱?再说了,卖书不是目的,赚钱也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把文学之花、思想之花传播开去,让更多的时代青年畅游在文字的海洋里!”周晓斌自己说完,都感觉讲的太假了,刚要发笑,没想到几个原本与他们迎面走过的女生停了下来,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周晓斌大窘,这回丢脸可真是丢大了,没事说什么上纲上线的大话,结果让人家女生当猴子围观了吧!

不过那几个女生倒是没有笑,好像是在回味周晓斌刚才的话语,直到发现周晓斌脸颊微红,这才发觉自己一群人这样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的。不过看到一个大男人脸红,几个女生倒是掩着嘴在那里偷笑。

周晓斌是谁他,想他后世也是经过爱情滋润的,只不过两次恋爱都因为“钱途”问题,只有开花没有结果。所以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正色的说道:“各位女侠,你们好!我们是来自北大复课后第一个学生社团早晨文学社的社员,我们文学社刚刚出版了第一期杂志《早晨》,请你们品评雅正!”

周晓斌的“各位女侠”一喊出口又迎来一阵轻笑,不过在笑声中之前的尴尬一扫而光,倒是平添了几分轻松与诙谐,双方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近了许多。梁左和苏牧两个纯情小男生不得不暗暗佩服周晓斌的功力。

一个穿着青色中山装的丽质女孩微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的,‘畅游在文字的海洋里’说的挺有诗意的。好吧,如果杂志真的不错的话,我们就买几本!”

他说着结果周晓斌递过去的杂志,自己留了一本,把另两本递给了旁边的同学。很快周晓斌听到对方轻声地吟读着他那首《热爱生命》,女孩子不喜欢看前面政治色彩较浓的评论,而直接跳到后面的诗歌也属正常。而周晓斌的两首诗《热爱生命》和《生活总是美丽的》因为质量最高,恰好被编辑最在诗歌篇的开头。

“这个周晓斌也是你们学校的吗?这两首诗挺有哲理的!”女生捋了捋额头的刘海,微笑着说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您身前的这位就是北大著名诗人周——晓——斌!”梁左抢先答道。

“哦?我想你来了,难怪觉得你很面熟,上次我还去北大看你们踢球了呢!你就是那个人称‘周博通’的北大第一才子周晓斌?”女孩玩味的盯着周晓斌看。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女生也一下子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周晓斌虽说脸皮不算太薄,但也经不住这么多双漂亮的大眼睛地来回扫射,立马败下阵来,连说不敢。没想到自己的名声都已经漂洋过海传到清华来了,想到此周晓斌不由暗暗得意,但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了,体现了一个男人足够的城府。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何晓霞,来自清华大学建筑系建筑学专业。”女孩大大方方地做了自我介绍。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叫周晓斌,来自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国际政治专业,北京本地人!”周晓斌也作了自我介绍。

“好了,你们这杂志怎么卖?”何晓霞看来比较喜欢。

“五毛一本!”

“这么贵?”

“是啊!我们印刷的数量少,成本就高,而且我们还有一部分是免费送人的,所以不得不把价格定高一点,争取能把下一期印刷的经费收回来!”周晓斌基本也是实话实说。

“也是!那我就买一本吧,你们几个要不要买?”何晓霞又问了一下旁边的几个同学。

除了其中一个也准备买一本之外,其他的人大都摇了摇头。买好书之后,何晓霞她们很快就告别离开了。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离开之前又多卖了两本,遇上这种好事,三个人的心情自然是非常好,一路有说有笑往北大走去。

第二十章 新生运动会

最近一段时间学生会的工作可谓是十分忙碌,刚刚和校团委一起隆重地承办了八十周年校庆,紧接着又要举办新生运动会了。

北大的八十周年校庆虽然用了“隆重”一词,但在周晓斌看来实在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也就举办的几个学生集会,然后校长上台做了几次演讲,连文艺汇演都没有,当然主要也与当下的国内形势有关,和后世北大一百周年校庆比起来自然是寒酸的不能在寒酸了。想当时,国家主席亲自出席,各级媒体纷纷捧场,涌回学校的校友更是一波接着一波,那个热闹景象和现在根本是没法比。

周晓斌被分配在校学生会的学习部当干事,前段时间主要在抓校庆的工作,他本以为刚想忙完了这阵子应该可以休息一下,没想到新生运动会有接踵而来。虽说主要承办部门是体育部,但就体育部那点人手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其他部门也不好站在旁边看戏不是。所以周晓斌只好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去。

经过几天的奋战,运动会的准备工作总算是完成了,周晓斌和法律系一个叫做葛明达的干事一起负责校运会广播音响的后勤保障工作。当然,他们两个也就是跑跑腿搬一下设备而已,真正电子方面的知识都懂的有限,真要是出了问题还得去找专门的技术员。

周晓斌除了是校运会的筹备者之外,还是运动员,他参加的两个项目是200米和400米。田径项目拼的是实打实的身体素质和耐力,周晓斌的身体素质很一般并没有国人的天赋,自然不可能像足球、篮球那些个十分讲究技术和经验的运动中表现的那么出彩。;两个项目周晓斌都只是看看进入预赛第二轮,连半决赛都没进去就被淘汰出局。周晓斌倒没感到有什么好遗憾的,反正他的最好成绩也就这个水平了。

接下来他的主要任务自然是为还留在赛场上的同学加油鼓劲和做好后勤工作,还有就是偶尔到主体台的广播站转一圈,毕竟他还要负责学生会分配的工作。

不过,国政系的体育强人还真不少,虽然只有三个专业,一百来号人,但进入接赛的人数是毫不亚于那些大系。像周晓斌他们203寝室,老大柴国栋爆发力不错,闯入了400米的决赛,按预赛成绩看,获得前三名的可能性很大。还有王洪军,看上去长得高高瘦瘦的,没想到力量却不小,他选择的是跳高和铁饼,跳高直接在预赛就被淘汰出局了,铁饼中的表现却让人眼前一亮。预赛中的第一投就直接扔出了20.45米的好成绩,轻松进入决赛。

第一天因为大多数都是预赛,竞争的并不激烈,进入第二天,整个五四操场的气氛就瞬间升温了,各个角落的呐喊加油声此起彼伏。广播站不断播报各个决出名次的项目的获奖者名字还有各个专业自己编写选送的战地通讯。

柴国栋倒是直接把国政专业的两条通讯稿任务分派给了周晓斌,一则他的比赛项目已经没有了,二则班上他的文采最好了。周晓斌反正闲着无聊,就干脆在广播站的桌子上写起了通讯稿。他觉得许多专业的通讯稿都太假了,小小的一场校运动会干嘛非得上纲上线的联系到热爱祖国热爱党,还有为祖国建设做贡献,这也扯得实在太远了,也算是“*”遗留下来的一个毒瘤吧!

周晓斌看到男子五千米的决赛就要开始了,这里面可是还有203寝室的刘振中,没想到这个家伙是一个闷骚,不声不响的就报了这个最令人生畏的项目。周晓斌决定写条通讯稿鼓励一下自己的室友,看到比赛已经开始,他也拿着自己刚刚写好的通讯稿走向播音员。

虽说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后世的他从初中到大学,运动会是每年一次,以前虽没写过通讯稿,但也依稀还有印象,不外乎用华美的语言和真挚的情感去鼓舞和激发场上运动员的斗志。

很快广播里就传来女播音员十分柔美又富有深情的播音:国政专业周晓斌发来通讯稿。迈一步,再迈一步!刘振中,我们为你的执着和坚持感到骄傲,也许你无法战胜所有对手,但你却可以战胜自己!勇敢的往前跑吧,5000米的征程并不遥远,因为有我们的祝福伴你一路同行!来吧,终点的美酒和鲜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迎接英雄的凯旋!

也许是刘振中真的被周晓斌的广播稿给鼓舞了,从开始就一直落在后面的他到后半程突然发力,从第十二名一路追赶,最后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也算对得起周晓斌的一番苦心。

周晓斌的这条通讯稿还引起了连锁反应。其实许多事情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而已,捅破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一看周晓斌的煽情策略取得如此好的效果,其他班级也自然是有模有样的学习,早就顾不上什么热爱祖国、热爱中国共产之类的僵硬思维,如何伤情就如何写。

要说北大真是卧虎藏龙,这通讯稿是一条比一条写的富有激情,倒是把周晓斌这个抛砖引玉的人物彻底给掩盖了,这也让他十分郁闷。

203寝室的表现的确十分不错,除了刘振中在5000米上出人意料的取得第三名之外,老大柴国栋和王洪军也没有让人失望。柴国栋在400米决赛中勇夺第三名,而王洪军以21.24米的成绩获得了铁饼的第二名,其实要不是他最后一投违例在先了,那一投的成绩很有可能冲击第一名,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不过203寝室两个第三名,一个第二名的成绩也足够值得骄傲了。国政专业在这次运动会上表现还不错。除了203寝室外,201寝室的王伟获得了跳远第三名,蔡建波更是勇夺男子800米的第一名,女生中还有叶萍获得跳高第二名。整个国政系的表现在所有院系中排的上中等,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两天的运动会也在热烈的气氛中顺利落下帷幕!

第二十一章 又是“三夏”农忙时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在整齐而又嘹亮的歌声中,数千人的队伍走出校门开始出发了。

现在才刚刚凌晨三点,所有同学却都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的困意,每个人踩着轻快的步伐随队伍奔赴此行的目的地海淀镇六郎庄。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苍穹,刚好照亮了大家前进的道路,再配合着几个手电筒,倒也可以前行。每个班走在最前面的红旗在微风中徐徐舒展,整个队伍里嘹亮的歌声此起彼伏,多么富有活力的一个群体。

一年中有两个农忙叫做“三夏”和“三秋”。“三夏”是每年中的第一个大忙,从五月下旬开始到六月中旬结束。此时,上年秋天播下的麦子油菜成熟,需要抢收入仓;紧接着另一种最重要的农作物水稻需要不误农时地栽种,而水稻又恰恰是一种下去就要管理的作物,需要及时的追施返青肥、发棵肥,才能确保稻苗长成丰产的架子。所以,所谓“三夏”就是夏收,夏种、夏管。

抢收小麦有一句十分响亮口号叫做“龙口夺粮、颗粒归仓”。小麦成熟正值春末夏初之际,雨水很多,万一一场风雨过后,整片麦田伏倒在土里,不用几天麦子就会发芽,发芽的麦子自然是不能吃的,也就会造成减产乃至绝收。所以收麦子就是和老天爷抢时间,每年都像打一场紧张激烈的大会战。

以前五六十年代一切以粮食为纲,每年的麦收大会战可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全国性运动,工副业、服务行业全部停产,大家在各自单位的组织下全部奔赴郊区或者农村帮助农民兄弟抢收粮食。后来*爆发后,整个国家秩序一片混乱,大家都忙着搞政治运动,这种全民大会战的热度才降下来。现在*虽然结束了,但混乱的秩序还没有真正扭转过来。有人说*最大的害处就是把最富有战斗力最富有向心力的工农阶级的心给搞散了。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前都是大家主动要求加班加点为建设四个现代化做贡献,现在倒好,做多做少一个样,做与不做一个样。许多人都学精了,去上班也是出工不出力,工厂里更是病假满天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收麦大会战自然也很少有单位组织了。

要说哪个群体最爱国,那非学生莫属,特别是大学生,这是最富有激情和活力的群体。

哪里需要到哪里,越是艰苦越向前。当年的“上山下乡”是这样,现在的抢收小麦也依旧是这样。今年北大依旧是和往年一样,在农忙时节组织全校师生去帮忙抢收小麦,地点就选在离学校不远的海淀镇的六郎庄大队。

六郎庄就在颐和园的边上,这里以前可是种植皇家贡米——京西稻的御田。据传京西稻可是康熙爷亲手培育的稻种,种在昆明湖畔,引有“天下第一泉”美誉的玉泉水灌溉,稻米晶莹透亮,略带微绿光泽,煮出来的米饭更是清香四溢。不过周晓斌他们这次可是来收小麦的,水稻要等收完小麦后才能播种。

“海淀啊,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好啊好风光,蔬菜四季青,花果满山冈,昆明湖里鱼儿肥,玉泉山下稻花儿香……”

前面的队伍里传来一个女孩婉转动听的歌声。

“晓斌,这首歌叫什么名儿,听着好像是你们北京的民歌!”走在周晓斌前面的刘振中问道。

“是不是民歌我不清楚,不过我读小学时的确学过,歌名叫做《海淀之歌》,现在还偶尔会在北京电台里播放呢!”周晓斌的记忆里倒是还真有相关的信息。

“瞧,前面好像有人在迎接我们了!”王洪军的眼睛贼亮,一下子看到了远处有几个人影站在那里等候,很快,队伍果然就停了下来。

可能是校领导和六郎庄大队的领导商量了一下,队伍换了个方向又继续前进了。几千号学生并没有往村子里去,而是直接向麦田进发,毕竟想想也是,这么多人要是都到村子里,乡亲们光是如何接待他们都是个大问题。

虽然天还没有亮,但大家依旧准备开始收麦子了,以系为单位分片包干,每个系再自行划分每个班的责任区。学校给每个人准备了一把镰刀,还好基本上所有的同学不管是城里的还是农村的割麦都不是第一次了。知青就不用说了,一个个都已经被改造成干农活的好手,其他人也不赖,大家上中学时正值*,即使是城里的孩子劳动课时没少到郊区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所以决不会出现想后世那样城里的孩子甚至连小麦长什么样都不认识的情况。

周晓斌并没有参与割麦子的集体活动,因为他这次和上次运动会一样,早早的被学生会抽调,依旧负责广播器材的后勤保障工作。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思想指导下,要狠抓思想教育,让*思想占领麦田,引导大家取得这次麦收大会战的全面胜利。所以学校特地在临时用帐篷搭建起来的麦收会战指挥部里划出一块区域来设立了*思想宣传站、文艺宣传队和广播站,争取用正确的思想来引导和鼓舞每一个同学在会战中不怕辛苦、奋勇争先。

周晓斌和几个广播员一起按上扩音器,接上喇叭,调好广播,很快战地广播就传出了一首熟悉的歌曲《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强比钢还硬,向着法西斯的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向着自由向着民主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赵卫红,瞧我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就先去我们班上的麦田里帮忙了,如果有事找我就大声叫我一下,或者到那边找我也行,我们国政系的责任区都在那边!”周小斌说完朝左边不远处伸手指了指。

周晓斌呆在这里还真没什么大用,三个播音员忙得很,不停地播送学校的通知,革命歌曲和各个班的通讯员传上来的好人好事。倒是周晓斌站在一旁无聊得很,他一琢磨别人都在劳动,自己呆在一边看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于是干脆就准备到班上去帮忙。

※※※※※※※※※※※※※※※※※※※※※※※※※※※※※※※※※※※※※

求推荐票,点击和收藏,有票的都砸下来吧,嘎嘎嘎!!!

第二十二章 收麦

以前的科技水平低,收麦子只能选择用镰刀手工去割,然后用架子车从麦地里拉到打麦场,上午把麦子摊到卖场上,太阳晒过后再套上两头牛去拉石磙和捞石在麦场上一圈一圈的碾,直到麦子与麦秸麦糠分离为止。

现在生产队有了拖拉机、打麦机,机械化的程度提高了不少,但收割机还依旧很稀少,割麦子还依旧要靠手工用镰刀来完成。

“晓斌,你先休息一下吧,喝口水!我看冯雪她们有些忙不过来,你待会儿就去帮她们叠麦秸好了。”柴国栋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周晓斌旁边说道。

“哈哈!”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周晓斌没好气的朝旁边几个幸灾乐祸的家伙白了一眼。他的确十分郁闷,前世的他从小到大都待在城市里,这一世的他到现在也才十六岁,也生活在城里,还真没干过什么农活。

这不,大家并排一起割麦子,其他人一个个都往前割了过去,留下周晓斌一个人落在后面,而且距离越拉越大。两边都已经是平地,就属于他的这一小条麦子还没有放倒,在整片麦田里特别显眼。

别看割麦子好似一项谁都会干的体力活,其实这里面的技巧还真不少。柴国栋刚开始时还特地过来手把手的教他右手的镰刀应该怎么握,左手应该抓住麦子的哪里,应该如何下刀,怎样的姿势割麦子最省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一两下功夫就能学会的,特别是对于像周晓斌这样的初学者来说。于是乎,其他人都下刀如有神的时候,周晓斌别扭的不行。麦子没割多少,人却累得半死,脸上还多了好几条被麦叶划出的红痕,传来阵阵灼痛。

大家也都看出来周晓斌割麦子的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于是柴国栋作为团支书,终于决定让周晓斌换一个更轻松一点的工作。叠麦秸应该算是最轻松的工作之一了,把大家割好的麦子一堆堆叠在一起,方便打麦机过来打麦。

这项活一般都是女生的专利,不过周晓斌还真没其他活适合他的了。叫他去打麦机上打麦子肯定不行,那也是一个技巧活;叫他去把那些打下来一袋袋装好的麦子扛到机耕路的拖拉机上,瞧他这瘦弱的身板大家也不忍心;要是让他和生产队里的几个孩子一起去拾麦穗,估计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所以还是这份工作最好了。

毛主席说人多力量大,也的确如此,一个上午,国政班已经放倒了四亩多的麦子,整个北大估计已经帮六郎庄大队收了几百亩的麦子。

“怎么样,晓斌,割麦子不容易吧!”柴国栋也和大家坐在一起休息一下,喝口水。国政班上午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班主任夏老师去指挥部领新任务了,大家趁着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围坐在麦田里休息一下。

周晓斌苦笑的摇摇头,哪会容易呢,瞧他脸上额头上一条条红色的划痕,虽然没有被麦叶子真正划出血来,但也生疼的厉害,还好不会破相。

“这还算好的,我来读大学前在黑龙江塔河依西肯乡二队插队,那地方属于大兴安岭林区,周围都是茫茫的原始森林,一到冬天零下几十度是常有的事。那里的冬天天亮的晚,我们每天都是摸黑去打柈子,点着火把,踩着半米多深的积雪往山上走,那叫一个辛苦。出来的汗立马渗到棉衣里,连棉衣都冻得硬邦邦的还不能脱,不然非被冻死不可。人一停下来,整个身子骨立马就会变僵,那种情况,你是体会不到了!”柴国栋停了一下,用略带沧桑的语气继续说道,“还有倒大树,这可比割麦子危险多了,你不知道树会往哪边倒,一不小心就可能压死人。和我一起去插队的一个上海知青,姓李,我们都叫他李子。那次我们一起上山,他和另外一个人一组,伐到第二棵树时,他们觉得树还没伐透,就站在一边休息一会儿。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树倒了,李子当场就不行了,另外一个被压断一条胳膊。唉!”

柴国栋像是在惋惜什么,悠悠知青岁月,在退去最初的那股冲动和热血外,留下的苦辣酸甜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真正品味。

这个话题的确有些沉重,周晓斌刚想说点轻松的事情调节一下气氛,就听到路边有人在喊自己:“周晓斌是哪个,叫你立刻去广播站集合!”

“我就是周晓斌,知道是什么是吗?”周晓斌一看对方是隔壁国关专业的一个男生。

“这我倒是不清楚,我刚才去广播站送通讯稿,他们叫我先给你传个话,估计待会儿广播里还会喊的,你自己到那里去问吧!”

“好的,谢了!你们班又有好人好事了?”周晓斌顺带问了一句。

对方嘿嘿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等周晓斌来到指挥部帐篷的时候,看到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会成员在那里了。他也上去打了个招呼,询问一下把大家叫过来是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眼看着太阳高高挂,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学校不可能让大家大老远地跑回到学校食堂吃午饭,这顿工作餐自然是在麦田里解决,大家来的时候都是按通知都把自己的饭盒和筷子带过来的。

不过这就难为了食堂里的师傅了,饭菜要在学校烧好,然后大老远的送过来,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两个人的饭菜,而是几千号人的饭菜。人手不够,学生会自然要去帮忙。烧菜做饭,他们肯定没有师傅们专业,但帮忙打菜打饭还是能够胜任的。

难得全校组织一次集体劳动,这饭票自然不好意思让同学们自己出,校领导发话了,中午打饭不用饭票,管饱。这一条倒是乐坏了不少饭量大的同学,原本大家还担心一场体力活下来饭量肯定见长,没想到学校这么开明。

既然大家是来帮六郎庄大队抢收小麦的,大队里自然也要表示一下,早早的就宰了三头猪,中午每个同学一小碗猪肉炖粉条,给大家加一个荤菜也算改善一下伙食。只是不知道同学们一天的劳动价值有没有这三头猪来得高,不然的可就劳民伤财了。当然除了周晓斌谁也不会这么去计较,这可是表现学生和农民亲如一家的阶级立场,哪能那样算呢!

午饭的问题解决的还算比较顺利,大家也都很有组织观念,服从安排,没有因为先打饭还是后打饭的问题闹矛盾。倒是文艺宣传队在吃午饭时忙的要死,他们要趁着大家的时候赶快给大家表演几个节目,什么快板、诗歌朗诵、唱歌、样板戏,虽然条件简陋,但丝毫不影响演员和观众们的热情,看来学校里的能人还真不少。

因为同学们的热情非常高,许多班级上午大都超额完成了任务,下午的任务就轻松了许多。

刚到四点,六郎庄大队所有的麦子在同学和社员们的共同努力下全部收割完毕。任务算是完成了,于是大家唱着《打靶归来》的歌声中浩浩荡荡地返回校园:“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第二十三章 世界杯(一)

“晓斌,快点起床了,洗脸水和早饭都给你打好了,我们这帮兄弟够意思吧!”

“啊,这么快又要起床了?”周晓斌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下摘下来放在床头的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开始了,没错,就是世界杯!只不过并非2010南非世界杯,而是1978阿根廷世界杯。前世的周晓斌只算是一个伪球迷,因为刚从学校毕业参加工作不久,都还在试用期没转正,自然不敢为看球而影响工作,除了见证西班牙登基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王者的那场决赛,其他深夜二点半的比赛基本都没看,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别样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再次突如其来的世界杯唤起了周晓斌无数曾经的回忆。莫名其妙的重生到这个时代,有了前世梦寐以求的父母和家庭,但隐藏在深处的那一丝伤感终究未曾化去,那是对前世过往二十多年人生岁月的淡淡缅怀,因为同样的世界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深处情怀。

于是,周晓斌深深地沉醉其中,就当是对前世最后的祭奠。不过在这个时代想“看”世界杯太不容易了,简直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据《人民日报》一篇报道的数据统计,截止到今年也就是1978年的上半年,中国家庭的电视机拥有率是13.8%,也就是说平均100户家庭中买了电视机的还不到14户。还好周晓斌家算是那比较幸运的“14户”之一,家里有一台“牡丹”牌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和那些比比皆是的九寸、十二寸比起来已经是大屏幕了。他家的这台电视机也是整个大耳胡同的明星,每天晚上都给家里挣来不少人气。

但有电视机也没用啊,因为现在的北京电视台可还没向后世的央视那么财大气粗,拿出几个亿来购买以下转播权完全是小意思。现在的北京电视台完全是一穷二白,远远没中央广播电台来的威风,再加上时代和技术的局限,电视台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转播过世界杯的比赛。

所以周晓斌只好降低自己的要求,改“看”世界杯,为“听”世界杯。这还多亏了周国平上次去南斯拉夫访问给儿子带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半本书大小的便携式收音机。那台收音机虽然才小不点大,但毕竟是外交赠送用的国礼,南斯拉夫兄弟也是费了不少苦心的。就说那次随充电电池一起赠送过来的配套插座,对方细心地考虑到了中国和南斯拉夫居民用电电压的不同,特地是按中国的220V设计的。而这收音机也是一样,虽然小巧,但性能却非常好,不但短波、中波、调频都能收到,而且灵敏度还很高,收音质量也不错,比国内电子厂的那些大块头还要好许多。

周晓斌觉得自己绝对还真不是一个怎么安分的人物,因为这个时代娱乐方式少,周晓斌最主要自娱自乐的节目就是听广播,而且他仗着自己外语好经常“收听敌台”。什么是“敌台”?只要是不在大陆以内的电台都叫敌台,特别是出于政治攻势和冷战思维的需要,台湾的老蒋以及背后的西方世界都会向中国境内传送一些宣传反动政策的中文广播的信号,像大名鼎鼎的**、亚洲自由电台之类的,不过这些“敌台”基本都受到了我方英勇的雷达兵们的干扰,能接收到的很少。

不过另外一类“敌台”就不同了,世界上许多大的广播电台和通讯社都会利用短波电台向全世界进行广播,包括我国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不例外。这类“敌台”可谓是防不胜防,你总不可能把整个短波波段都给屏蔽掉吧,这很不现实。

不过还好,这类广播大都讲的是我们都听不懂的鸟语,对社会主义事业危害并不大,所以国家基本上也就听之任之了。这就给了像周晓斌这种“心术不正”之人偷听“敌台”的机会。

周晓斌最近收听的比较多是英国广播电台全球服务部的英文节目,也就是英国BBC下属的国际广播电台,因为它在香港和新加坡都有面向亚洲听众的广播讯号发射基地,所以收到的信号还算不错。

虽然这次世界杯英格兰意外的没能进入最后的决赛圈,但好歹还有苏格兰足球队去阿根廷给英国撑场面。再加上英国可是足球的发源地,足球氛围一直很浓,受此影响,作为英国的电台自然不遗余力的报道世界杯,对重要的还会进行直播。不像美国的电台,基本上听不到世界杯的任何消息。

不过周晓斌为了听球那也是异常的痛苦。阿根廷的时差和北京相差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每次阿根廷那里下午开球,北京时间都是凌晨。所以从6月2号世界杯打响后,周晓斌的睡眠时间就开始严重不足。为了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最近一段时间,他连早上的体育锻炼和晨读都取消了,甚至连早饭也都是由室友代劳帮他带回寝室的。

“晓斌,昨天战况怎么样,我支持的巴西队进决赛了没有!”王培年向周晓斌示意他已经把打满粥的饭盒和两个包子放在窗口的桌子上了,问道。

“你连巴西队有哪些人你都不知道,还‘我的巴西队’!”王洪军笑骂道。

“我不知道难道你就知道了?”王培年立刻反驳。

“好了,王培年同学,我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通知你,你心爱的巴西队已经确定和冠军无缘了!”周晓斌原本想摆个严肃一点的表情,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会是被阿根廷给阴了吧?”王培年张大着嘴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就是,你昨天不还说阿根廷想要把巴西干掉,和秘鲁的比赛至少得打进四个球,而且对方还不能进球!”王洪军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错,可惜阿根廷在最后一轮绝地大反击,完成了自我赎救,灌了秘鲁六个球,靠净胜球排在了小组第一!”周晓斌只记得前世的阿根廷第一次捧起世界杯,还是在本土,好像就是这一届。但昨天巴西队三比一战胜波兰后连他自己都还怀疑是不是记错了。

要知道阿根廷在最后一场比赛中至少要净胜秘鲁四球才能挺进决赛,而秘鲁前面的五场比赛也才丢了六个球而已,这对阿根廷来说实在太困难了。但谁也没想到阿根廷竟然一口气打进去六个,活生生的把巴西队挤出了决赛。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四章 世界杯(二)

现在的世界杯赛制和后世很不一样,整个决赛圈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十六只进入决赛圈的球队分成四个小组进行第一轮单循环的小组赛,每个组的前两名晋级下一轮。然后晋级的八支球队再分成两组进行第二轮的单循环小组赛,两个小组的第一名将会争夺最后的冠亚军,而两个小组的第二名争夺三四名,其他四支球队则直接卷铺盖回家。

现在最后的比赛对阵已经出来了,荷兰队和阿根廷队争夺冠军,巴西队和意大利队争夺第三名。遇上荷兰这个无冕之王,周晓斌可以确定,阿根廷的冠军已经到手了。其实荷兰队也真算是真正的悲剧,连续两次闯入决赛,两次都铩羽而归,而且在32年之后这个悲剧依旧还会再次重演。难道是上帝不忍心让他们把“无冕之王”这个称号打破?也许这次克鲁伊夫没有和荷兰国家队闹翻而是来到阿根廷的话,荷兰捧杯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每次冠军离他们都如此之近,却只能看着对手走上领奖台。

当然现在结果还没出来,周晓斌自然不会去当神棍卖弄什么!

“黑幕,一定有黑幕!我可怜的巴西哪,就这样倒在了帝国主义的枪口下!”王培年悲痛欲绝。

“貌似阿根廷和秘鲁都是第三世界的兄弟国家,哪来的帝国主义啊,你少在这里乱扣帽子!”王洪军义正言辞的说道,他之前是支持阿根廷的,此刻自然是为自己的球队辩解。

“好了,接下来的两场决赛,北京电视台都会转播,只可惜是录播,不过总比没有强,也让大家看上世界强队是怎么踢足球的!”周晓斌喝了一口粥,说道。

吃过早饭,大家就准备去上课了。今天上午有英语课和数学课,不过周晓斌因为可以免修,所以他选择的是去旁听贺教授的制度经济学和刘教授的楚辞释义。说起来,周晓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务正业,他每个星期的课程倒是被自己安排的满满的,但真正和本专业有关的就只有政治学原理和近现代中国外交这两门课,其他的基本都是去旁听其他专业的一些课程。

其实这也是被逼无奈,因为大部分老师都是和学生一样刚刚从农村的劳改农场或者五七干校回来,才摘掉“臭老九”的帽子就立马投入到紧张的教学中去。但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热情就一朝一夕之内能解决的。例如说教材问题,*前用的教材大都是五六年版的,原本到了*这几年教材也需要更新换代了,但遇上这场动乱,不但计划没能实现,就是连原有的教材也全部因为“知识无用论”的盛行而统统当废纸送到造纸厂回炉了。

这就造成了77届无书可读的尴尬境地,许多老师只好一边编教材写讲义一边上课。像中文系之类的专业还好一些,老师没东西教可以干脆让学生去图书馆看中外名著,但国际政治专业就不同了,图书馆哪有关于国际政治的书,所以老师们给大家下达的任务是去读《资本论》、去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昨夜下过一场小雨,路上有不少小水坑,不是有同学没注意踩进水坑发出一阵阵“哀嚎”。走在周晓斌他们前面的几个人也正在谈论有关足球的事情。

“唉,没想到巴西队竟然没进入决赛,我之前还跟我们班同学打赌来着,这次要出大血了!”走在周晓斌他们前面的三个男同学中的一个唉声叹气地说到。看来消息灵通的人还真不少。

“你的运气也太背了,这种事情也会被你碰上,不过阿根廷队的确太逆天了,一场比赛灌了对手六个球,不愧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哪!”另一个和他并排走的同学笑着说道。

虽然国内的电视没有转播,但中国境内唯一一份可以浏览到外国新闻的报纸——《参考消息》每天都会有半个版面来介绍世界杯这个世界第一运动的盛况。所以了解和关心世界杯的人还真不少,特别是北京电视台传出要转播两场决赛之后,许多人都翘首以待呢。

“对了,你爸爸在北京电视台工作,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跟我们说说这次怎么去转播外国比赛,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哪!”剩下的一个人也插口问道。

“还能怎么着,上面的邓领导来指示了呗!”

“邓领导?那个邓领导?”最开始说话的那个问道。

“你脑子转的也忒慢了!你想想全中国有几个姓邓的领导能让北京电视台领导二话不少说就执行命令!”另一个一脸鄙视的说道,“说起来他可是一个真球迷,记得去年他刚刚重新复出工作那会儿,第一次出来亮相就是去观看我们国家队和香港队的那场足球友谊赛。那次我和我爸也都去看了,看到他出来,工体里面这么多观众一下子全都自发的站起来给他鼓掌,这说明什么,‘四人帮’不得人心那!”

“不说这些了,到时候我们怎么看比赛啊?”

“这你放心,学校已经准备了五六台电视机了,据说到时候三食堂门口、勺园这些地方都会摆上电视机,不过我估计想抢个好位子不容易,这么多人那,怎么说也得摆个一百台电视机才够!”

“你别做梦了!”

周晓斌跟在后头听他们谈话倒是苦笑不已,中国足球就是因为政治的因素太重了一些,也许一两个领导的重视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但从长远来看对足球的发展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足球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一种可以锻炼身体的体育运动,参与他的人可以从中会的自己的快乐和激情。但足协的官老爷们只把它当做向上爬的政绩,于是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豪赌世界杯,为了实现“冲出亚洲”,我们可以放弃联赛、放弃青少年足球,因为这些捞政绩的速度太慢,哪有冲击世界杯来的立竿见影。当然,周晓斌也就发一下牢骚,他这一个小小的伪球迷还真没法改变什么。

第二十五章 世界杯(三)

今天有点事上传的晚了一点,见谅!大大们,求点击、收藏、推荐哪~~~~~~~~!

※※※※※※※※※※※※※※※※※※※※※※※※※※※※※※※※※※※※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决定崇拜肯佩斯,大家以后可以叫我‘肯佩斯第二’、‘小肯佩斯’、‘中国肯佩斯’,他那一头长发实在太飘逸了,我决定从明天起不理发了!”王培年走在前面,到了寝室门口,很快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后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堵在门口,对这后面跟上来的人一脸骚包的说道。

“就你这点水平还相当‘肯佩斯第二’?”王洪军一把推开还在摆姿势自我陶醉的王培年,还不忘继续打击到,“王培年,我发现这段时间脸皮明显收拾了不少,估计子弹打过来都能给它弹回去!”

“就是,不过你不怕被夏老师叫去谈话,我们对你留长发倒是没有意见,我还建议你可以把颜色也染一下,人家是一头金发,你可以染成一头绿毛,走到大街上肯定能吸引那些小姑娘的目光,运气好的话顺带把终身大事也解决了!”柴国栋一说完,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世界算是结束了,阿根廷队在河床体育场无数球迷的狂欢中击败荷兰,首次捧起世界杯。当然这场比赛最大的功臣就是马里奥·肯佩斯,他一开始就为阿根廷队攻入一球取得领先,又在加时赛中打入制胜一球,在加时赛最后阶段还组织发动了彻底决定胜负的第三球,最终阿根廷队没有让无数支持他们的球迷失望,以三比一的比分击败荷兰,让对手连续两次倒在决赛场上,也让自己捧起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座世界杯。

肯佩斯无疑是一战成名,他估计已经成为了整个阿根廷国家的英雄,七场比赛进六球,在捧起大力神杯的同时也捧起了金靴奖。而无数守候在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也通过这场世界级对决彻底记住了这个长着一头金色长发的24岁小伙子,他将和河床体育场那疯狂的惊叫以及漫天飞舞的纸带一起成为中国球迷对世界杯的最初记忆。

今晚因为要守在电视机前看转播的关系,大家自然都没去上自习。虽然只是录播,但所有人也都看得津津有味,毕竟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欣赏到如此高水平的比赛,虽然可能其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是球迷。看完比赛,大家自然也就没心思再回教室去看书,都直接准备回寝室洗洗睡了。

周晓斌也和室友一起拿着毛巾、牙膏、牙刷,端着脸盆去洗漱,一路上大家还对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赛还依旧意犹未尽,滔滔不绝的讨论者各种看法。

“我觉得荷兰队实在太可怜了,连续两次倒在世界杯的决赛场上,真是注定了要做‘无冕之王’,要是克鲁伊夫能来比赛该多好,也不知道外国佬是怎么考虑的,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拒绝加入国家队,一点国家荣誉感也没有!”刘振中倒也已经算“圈内”人士了,至少知道了没来参加世界杯的克鲁伊夫是荷兰的头号球星。

“只能说荷兰队运气太差了!”边上一个不知道哪个专业的哥们估计也是刚看完球,刷牙刷了一半,吐出一口泡沫继续说道,“下半场比赛结束前的那个门柱啊,只能说老天不站在他们这一边。就差那么一点点球就进了,要是那个球进了的话,荷兰队可就二比一绝杀哪,连给对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哪还用踢什么加时赛。实在是太可惜了,大力神杯曾经离他们如此之近但还是被溜走了!”

“今晚水龙头的水好像不大,先给我接一点!”王培年也挤到他们的这个水龙头来接水。

厕所就那么两排总共二十几个水龙头,这一层住着的学生可远远不止二十几个,像现在这种人流高峰期,一个水龙头几个人挤着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周晓斌对这届世界唯一的小小遗憾就是阿根廷的十七岁天才少年马拉多纳和历史原本的轨迹一样最终没能入选国家队,看来他这只小蝴蝶的影响力还是十分有限的。不知道八年后的上帝之手还会不会依旧上演。

“洪军,这里,我好了,位置让给你吧!”周晓斌已经洗漱好了,看到王洪军还站在一边等空位就叫了一声。

等周晓斌端着脸盆回寝室,宿舍里只有老大柴国栋在,他正躺在床头看书呢,今天都已经6月26号了,眼看着期末考试就这几天了,大家也都要抓紧时间最后冲刺一下。

虽然今晚的比赛除了对足球不感兴趣的周自强之外,203寝室的其他几个人都去了。不过现在比赛结束了,大家也该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了,毕竟学生学生以学为主,其他都是次要的。

“老大,今年暑假你准备怎么过啊?”周晓斌把脸盆放好,随口问了一下对方的打算,毕竟这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

“还没想好呢,先回一趟老家。不瞒你说,插队这么多年就回去过一次,估计我爸妈都快要不认识我这个儿子了,这次准备回家多待一段时间。”柴国栋的家在河北保定市的市区,也算是一个城里人。

周晓斌之前看到过他插队支边前的照片,那时的柴国栋也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伙,哪像现在,皮肤变粗糙了,还有些黝黑,活脱脱一个庄稼汉的样子,哪里有看得出一点大学生该有的书生气。

柴国栋又翻了一页书,也没抬头,自顾自的说道:“我不像培年和自强,他们放暑假后还要回原来的厂里做工,我倒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过如果家里没什么事也可能会早点回学校!你呢,有什么安排吗?”

现在读大学虽说国家每月会发生活补贴,但那点钱也勉强够维持温饱而已,毕竟国家也不富裕。所以中央下达规定了,为了减轻一部分学生的生活压力,原先在厂里或机关团体单位工作后考入大学的,在读书期间基本工资照发,原单位不得以任何借口拖欠。

所以像203寝室的周自强和王培年每月除了有学校发的生活补贴外,还能领到原单位发的工资,生活比其他几个人宽绰许多。既然还在领工资,暑假回单位上班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还能有有什么安排,待在家里呗,可能去天津的姑姑家玩几天!”周晓斌也还没有具体的安排。

看到柴国栋在认真的看书,周晓斌也不好过多的打扰,就熄了继续聊下去的念头,开始整理床铺准备早点睡觉。其实柴国栋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也只能算中等,不过他却十分刻苦,虽然兼着团支书的职务又是党员,课外事务很多,但学习也没拉下来,对时间的利用几乎已经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只要稍微有空,手头肯定会多出一本书来看。

第二十六章 小叔

紧张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尾声,周晓斌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刷的一下就从手中溜走了。

不过他感到挺充实的,这个学期他倒是看了不少书,基本上一有空就泡在图书馆,比前世大学四年看的书都要多。当然他也不好意思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努力,也许更多的是受周围其他同学的影响吧,在还有可能就是现在的业余生活实在太单调了,没处去玩就只好去图书馆看书了。

周晓斌走出北京火车站,他刚刚把寝室里最后一个走的刘振中送上火车,暑假已经正式开始了。

从火车站出来,周晓斌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奶奶家,小叔周国康刚刚在两天前回家了,正好今天周晓斌也放学了,所以全家人准备到爷爷家吃一顿团圆饭。

周晓斌的爷爷家在三里河,那里是部委大院十分集中的地方,邮电部的大院也在那里。周晓斌停好自行车,刚走进门就看到小叔周国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他穿着一身军装,看上去也挺那么回事的,特别是俊朗的面孔中上露出一丝刚毅,看来在部队待过出来就是不一样。

要知道周晓斌在家里可没少听奶奶唠叨爸爸叔叔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奶奶老是说父亲周国平是大院里好孩子的榜样,从小学习成就好,最后考进大学,还十分懂事,有空就帮家里做些家务活。

而小叔周国康恰恰,是反面的典型,虽说学习成绩也还马马虎虎但那主要是周祖德家教严的原因,从小就爱调皮捣蛋,打架、捕鸟、抓蛐蛐儿这些事情一样也没少干,经常挨周祖德的皮鞭,可惜就是没教育回来。

*时周国康刚好初中毕业,凭着年轻人的冲动去当了个红小兵闹革命,又借着大串联的机会往全国各处跑。周祖德实在看不下去了,怕他闯祸,原本想把他送进工厂老老实实上班的,后来一看形势越来越乱,干脆联系了一个在南方的老战友,把他送到部队去当兵,倒也刚好躲过了后来的上山下乡。

“小叔,就你一个人在家呢?”周晓斌走到客厅西角的冰箱前,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黄澄澄的饮料,又回头问了一句,“小叔,你要不要喝饮料?”

电冰箱发出隆隆的轰鸣声,也难怪,这可是一台老古董,据说买来已经块二十年了,比周晓斌的年龄还大,是苏联货。不过这台冰箱倒是挺耐用的,到现在还很好使,和同样摆在客厅里的那台黑白电视机一起,是爷爷家里最先进的两样时髦货。先进了二十多年的时髦货,的确让人觉得十分矛盾,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有电视机又有电冰箱的家庭绝对不多。

“你自己吃吧,我不渴!你的同学送走了?”周国康看电视正津津有味看着电影《地雷战》。也幸亏今天是星期六,北京电视台整天都有节目,不然要是在平时都是下午五点半开始有节目,现在肯定是一片雪花。

“是啊,总算送上火车了,他这趟车人实太多了,差点就没挤上去!”周晓斌想找一把起子,把汽水瓶的盖子打开,结果看了一下茶几上和桌子上都没有。

“有哪趟火车不是这样的,除非是做专列!”周国康笑着说道,他也发现侄子再找起子,“放在厨房的灶台上呢,昨天你奶奶拿过去的!”

周晓斌又跑到厨房里拿着起子把玻璃瓶上的盖子打开,这才回到客厅里,一屁股坐在小叔的旁边,再往嘴里灌几口冰凉的汽水,完了还打上来一个嗝,实在是太舒服了。

这黄澄澄的汽水可是所有北京孩子的最爱,牌子也很响亮,叫做“北冰洋”。现在的市面上可没有那些个可乐、雪碧、芬达,北京饮料厂生产的“北冰洋”也算是一种高级饮料了,五分钱一瓶,比两分钱一根的棒冰有吸引力多了。

说起来这“北冰洋”来,它和大名鼎鼎的可口可乐公司还有一段特殊的渊源。可口可乐最早进入中国市场是在二十年代,那个时候上海滩十里洋场的街头就已经有了可口可乐的美女广告。后来全国解放,包括美孚、可口可乐公司等在内的美国公司也随美国政府一起退出大陆市场,不过他建在上海的饮料厂里头的两条灌装生产线却没来得及运走,自然是被人民政府统一接收了。

后来,这两条饮料灌装生产线在周总理的批准下被从上海拆卸下来运到北京,也就有了现在生产“北冰洋”橘子汽水的北京饮料厂。

“小叔,我觉得你和没当兵前相比变化很大,现在严肃了许多!”周晓斌喝着汽水认真的说道。

“哈哈!”周国康拍了一下侄子的脑袋,“我去当兵前你才几岁,知道你小叔我什么样?”

“我那时也已经七八岁了好不好,你以为我什么都记不得,在我印象里你可没少被爷爷揍,我还帮他拿过好几次皮带呢,每次你的喊叫声那叫一个惨,哈哈!”没动说完周晓斌立马站立来躲开了,果然一只大手很快拍了过来,可惜只拍到了一堆空气。

“别胡说!”被自己的侄子抓住痛脚,周国康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周晓斌也是点到为止,稍微取笑一下也就算了,很快转移话题:“对了,小叔,你这次回北京被安排到什么单位?”

周晓斌算是弄清楚了,普通士兵回来才叫退伍,向他小叔这样的军官基本上都是转业,返回地方安排工作,原来的军龄可以转为工龄,不过好像要降一级任用。小叔周国康转业前在部队是XX军直属通信团的作训股股长,正营级干部,不过在转业前部队领导给了个顺水人前,突击提拔为副团,这样一来转到地方后即使降回一级也还是个正科。

“具体什么工作还没定下来,不过已经确定分配到北京市汽车局!”周国康随意地说道,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不是邮电部啊,你在部队里本来就是搞通信的,也算是技术兵种,到邮电部不是刚好专业对口嘛!再说了,爷爷在邮电部好歹也是个司级干部,将来你提拔起来不也容易一些!”周晓斌有些郁闷,汽车局是什么单位,后世的政府序列里可没有这个部门。

“这个啊,得去问你爷爷,他可是要避嫌啊,怕别人说闲话!再说了,你以为部委里有那么容易进?一个萝卜一个坑,总共就那么几个位子,抢的人多着呢!”看到自己小叔一脸无奈的样子,看来他对被分配到汽车局也不太满意。

第二十七章 啤酒和粉丝

奶奶张兰花是最先下班回来的,而且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菜篮,一大片肉露在最上面,怎么也得有两斤多吧,看来奶奶为了这顿团圆饭可是下了大血本了。一回家,奶奶就到厨房忙活开了,为全家人准备晚饭,周晓斌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也去厨房忙帮洗菜。

“好了,我的小老爷,菜就不要洗,放在那里吧。都已经五点半了,你赶紧拿上热水瓶去副食店门口打两壶啤酒回来!对了,带上本子,顺便帮奶奶买一斤粉丝回来!”张兰花说完从柜子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本本,这就是副食本,可比户口本还要重要,一家人的油盐酱醋可全都在这里了。

周晓斌走了好一段路来到三里河副食店,老远就看到十几个人清一色的拿着热水瓶在排队,队伍的前头赫然立着四只大圆木桶,看来啤酒厂的人已经来了。

夏天来了,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啤酒自然是京城爷们儿晚饭解暑的最佳饮料。不过瓶装的啤酒产量小,价格也高,还很难买到,于是乎啤酒厂在夏天专门会生产散啤,用大木桶装着运到各个副食店的门口卖。这种散装啤酒制造工艺比较粗糙,口感难免会查一些,但难得价格也便宜,还是十分受欢迎的,一到傍晚家家户户都会派孩子来买上个一壶回去给爷们下菜。因为太畅销,副食店还定下了规矩,每个人最多限购两壶,去的晚了肯定就买不到了。

用热水瓶买啤酒这种后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也算是街头一景,周晓斌来的比较早,啤酒自然是大大的有。装满两把热水瓶买好啤酒之后,他又顺便拐进边上的副食店。

“这不是斌斌吗,你奶奶叫你买点什么啊?”周晓斌刚进门一个穿着绿色工作装的大娘就朝他打招呼。

看来是有熟人,周晓斌抬头一看,果然是和奶奶同一个大院里的张大妈朝他打招呼,她在这里当售货员,于是他直接朝张大妈那里走去。

“张大妈,我奶奶叫我买一斤粉丝回去!”

“刚才你奶奶来买菜是我就跟她说过,结果她说钱没带够,我说我先帮她垫上她又没同意,害得你又多跑一趟!”张大妈笑呵呵的说道。

“没事的,张大妈!我反正也要来买啤酒,顺路的!”

“你爷爷倒不是好酒的人,难得叫你一口气买两壶回去。对了,你小叔前几天回来,今天是吃团圆饭吧!”都说大院里面没什么秘密,张大妈也很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带了多少钱来,要不干脆买两斤回去,下午刚好到了一批粉丝,过几天来买就不一定有了!”没等周晓斌回答,张大妈已经麻利的秤好两斤粉丝,又从柜台下拿出一张旧报纸开始包扎起来。

“大妈,钱倒是够,不过副食本上这个月只剩一斤的配额了!”周晓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粉丝、豆腐之类的都属紧俏商品,不但要凭副食本配额购买,还要把握好时机,不看准了副食店的进货时间基本都买不到。粉丝每人每个月限买四两,奶奶张兰花家的副食本这个月还剩一斤的配额。

“咱们谁跟谁啊,还跟你大妈我说这些,把副食本拿过来吧,我只登记一斤不就没事了,只要钱不少了就行,卖给谁不是卖啊!”张大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中国就是这么一个人情社会,不是说张大妈这人怎么样,其实她是一个十分热心肠的人,而是副食店里每个售货员都这样,所以说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家里有一个人当售货员是一件十分骄傲的事情,至少买许多东西不用本儿了。这就是现实,无怪乎好坏,你都需要去适应。

上次周晓斌帮奶奶来副食店买一斤鸡蛋,结果张大妈那天刚好轮休,其他人又不认识,买鸡蛋时自然没人会帮他一个个放到灯泡上照一下,结果那批鸡蛋是千里迢迢从湖南运过来支援首都的,这么大老远运过来难免会有几个坏的。

周晓斌买回去的一斤鸡蛋中就有三个是臭的,害得他被奶奶一通埋怨,其实他只要和售货员说一声自己是张大妈的邻居,售货员就会仔细帮他挑一下。不过周晓斌脸皮薄,对这种公然“走后门”的做法还不熟悉,自然也就只好认了。

周晓斌回来的时候发现母亲张慧娟的车子也已经放在院子里了,他走到厨房一看,果然妈妈已经在帮奶奶打下手准备晚饭了。

张慧娟在对外友好协会上班,其实也就是一个清水衙门,平时事情非常少,最近倒是有好几个日本的友好访问团需要接待,不过张慧娟大学时专攻的外语并不是日语,而且她又不是什么大领导,所以接待这些访问团的事情和她并没有太大关系,每天下班的都比较早。

“奶奶,粉丝买回来了,我放这里了,张大妈又照顾了我们家一回,买了两斤回来!”周晓斌把粉丝放在灶台上让奶奶自己收好。

“我们只要记得人家的一片好意就行,斌斌,你把这些粉丝拿到客厅里,叫你小叔放到电视机边上的那个柜子里收好,免得受潮,还有把这两壶啤酒也倒到那几个空酒瓶里帮你爷爷他们放到冰箱里冰一下!”张兰花吩咐道。

家里倒是特地准备了几个空的啤酒瓶,每次打好啤酒回来就会把啤酒倒到这几个空啤酒瓶里,再放到冰箱里冰一下,毕竟冰箱里可放不下这么大的热水瓶。一壶啤酒出不多刚好可以装满两个啤酒瓶,周晓斌小心翼翼的把四平没有瓶盖而是塞着软木塞的啤酒放到冰箱里放好。

不一会儿,周晓斌又听到外面有自行车的动静,往院子里一看,原来是爷爷周祖德回来了。周祖德放好自行车,拿着它那个黑色公文包就走进了客厅。

“爷爷,你下班了!”

“是啊,斌斌,你们放暑假了没有啊?”周祖德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以一种睿智的感觉,虽然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却一点也不显老,并没有太多的白发,脸上也还很光滑。周晓斌真不知道自己爷爷是怎么保养的,看上去最多五十几岁的样子。

“已经放假了,今天算是暑假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第二十八章 爷爷

爷爷周祖德放下公文包,从多宝格上取下一个大口瓶,从里面往茶杯里倒入一些淡红色的液体,又小心翼翼的把大口瓶返回到多宝格上,再往茶杯里添满水,轻轻地摇晃一下,就端着茶杯走进书房了。

周祖德喝的这是红茶菌,当下最为风靡的一种养生疗法,据说红茶菌不仅口感好、营养丰富,而且喝了之后包治百病,能够延年益寿。反正你到别人家里,十户有九户都摆着这种淡红色的菌母培养液。

这种红茶菌的效果到底是不是真有别人传的那么邪乎周晓斌不清楚,而且也没有任何医疗机构或者是医学专家出来认证过这种观点,但它地的确确是火了,不要说平民百姓了,就是像周晓斌的爷爷周祖德这样的接受党多年教育的老干部也不能免俗。

据说家里的红茶菌最初是奶奶张兰花从街道办里带回来的,后来爷爷周祖德一喝感觉酸酸甜甜挺入口的,一下子也喜欢上了,每天上班前喝一杯,下班回来后也喝一杯,连带着姑姑和姑父也跟着开始喝红茶菌。

这红茶菌疗法和甩手疗法是现在最流行的两种健身疗法。所谓的甩手疗法顾名思义就是有空没空甩几下手,也不知道是谁最先传出来的,穿越邪乎,最后搞得大家一拥而上,反正中国人挺喜欢怎样的,不久前还流行过生喝鸡血疗法,不过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消声灭迹了。

周祖德可能是家里除了周晓斌之外最少看电视的人了,下班回家后基本都会待在书房里看报,只有晚上七点钟的新闻联播时段才会雷打不动的坐在电视机前收看新闻。别看周祖德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一个很好商量的老学究,其实他在部委里可有不小的名头,人送绰号“周菜刀”。

这个绰号的由来还得从家的那台黑白电视机说起。六八年的时候,周祖德从一个老战友手里搞到一张电视机票,一狠心拿出家里差不多全部的积蓄买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

即使现在电视机都还是一个稀罕物,更别说实在十年前了,周家的这台电视机倒不是大院里面的第一台,但是那个时候有电视机的大都是部长、副部长家,一般人那里会上他们家看。而周祖德夫妇则不同了,那时他才是一个副司长,在邮电部里面也就是个中层干部,换句话说官威还不显,和邻居们的关系也十分好。

于是,每到夜里,周家的小院可就成了邮电部里的“大会堂”,不少人都自带着小板凳赶来看电视。本来这也不是是么大不了的事情,周家除了图个热闹之外,还要给大家准备茶水之类的,说真的什么好处也没有。

但这还是惹人嫉妒了,几个想要抢班夺权的造反分子自以为找到了好目标,于是开始暗地里准备周祖德的黑材料。他们林林总总罗列了好多条,第一条就是周家有钱买电视机,说明周祖德是一个大地主,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一个大“走资派”;第二条,周祖德借看电视为名,积极聚众煽风点火,准备搞阴谋活动……

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黑材料还没有递上去,已经有人提前向周祖德报信了。只可惜他们这次可是选错了对象,周晓斌的爷爷周祖德可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别看他一副书生模样,许多人却忘了他进部委之前可是当过兵,死在他枪下的日本鬼子和国民党绝不在少数。

周祖德那军人的愣脾气一上来还了得,直接从厨房里拿上两把菜刀就奔去那几个告黑状的小人的办公室,还好别人拦得快,这才没造成流血事件。不过周祖德也硬是在他们办公室门口堵了整整一天,吓得那几个人一整天都不敢出办公室,直到后来部里领导出来说了不少好话他才罢手。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周祖德在上演了这么一出菜刀好戏之后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那几个准备写黑材料的人不仅得了处分,还被调离了邮电部。

不过这次事件之后,周祖德的名声也算是彻底传开了,人送绰号“周菜刀”。当然,这件事也有好的影响,那就是之后的“*”动乱中,不管邮电部里如何风雨飘渺,周祖德自是巍然不动,没有人会愿意与一个敢拿菜刀来和你拼命的人闹矛盾不是。

看到爷爷进了书房,周晓斌也很快跟了进去,其实周祖德一般是不让人随意进出自己书房的,因为作为一个司级干部,他的书房里肯定会有一些保密文件,当然孙子周晓斌对这一条规定一直是熟视无睹。

以前的那个周晓斌当然是没兴趣往爷爷的书房跑,但现在的周晓斌就不一样了,而且他去书房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那些所谓的保密文件,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为了看“大参考”,也就是所谓的内参。

内参有许多种,像一种是“小参考”,供县团级干部参阅的内部资料,还有像“大参考”,供司局级干部参阅的资料,这些都是由新华社印发的,不对外公开发行。也还有像北京市政府办公厅印发的《昨日市情》,专门供北京市领导参阅。当然更还有最高级别的专供国家领导人参阅的绝密“内参”。

“大参考”的名字就叫《参考资料》,像一本小杂志一样装订成册,每月两期或者三期,一般装在密封文件袋送到家中,按规定每隔一段时间还是要有专人回收的,不过周晓斌从来没看到过有人来回收爷爷家或者是父亲的“内参”。

其实在周晓斌看来,“内参”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见不得光消息,只不过里面的信息量更大一些而已,时常可以看到不少关于国外的报道,比全国公开发行的报纸——《参考消息》上的要多一些也更有针对性一些,还有就是偶尔会有一些高级干部、甚至国家领导人的文章,所以“内参”有时还有一定的风向标作用吧。

周晓斌走进书房,看到爷爷已经把那个锁着的抽屉打开了,他就嬉笑着走过去把抽屉里最上面那本《参考资料》。

第二十九章 论战

“斌斌,爷爷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必须在书房里看,不许拿到外面去,这是纪律问题!”周祖德看到自己孙子拿的《参考资料》又准备往客厅走,于是严肃的说道。

“爷爷,拉倒吧!”周晓斌知道爷爷最疼爱的就是自己这个孙子,所以根本不悚,笑嘻嘻的说道,“按组织纪律您还不能把内参借给我看呢,所以说您早就违反纪律了。再说了,我们家除了我们爷孙俩还有谁关心这个,您就是读给奶奶听,她都不一定爱听,您说是不是!”

“好了,就你会讲这些歪道理,不过这次我可要好好考考你,看看你这么积极的看内参,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周祖德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笑着说道,“我看你刚才也已经大略地翻了一下目录,你觉得哪篇消息最重要?”

看到爷爷周祖德是准备考较一下自己了,这种在亲人面前给自己加分的机会周晓斌当然不会错过。不过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再次翻开《参考资料》的目录,再的看了一遍。

很快,他找到了一条新闻,曾任师长、省委书记的红色高棉前高层领导人韩桑林在组织反对红色高棉头号领袖波尔布特的武装暴动失败后,流亡越南成立“柬埔寨民族团结救国阵线”。

周晓斌指着这条报道对周祖德说道:“爷爷,我觉得这一篇新闻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哦?”关于韩桑林流亡越南的报道并不长,周祖德很快就看完了,不过他皱了皱眉头,本以为自己的孙子会选现在讨论最热烈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问题,没想到却是选了一条看似和中国没多大关系的新闻。

看到爷爷有些迷惑的表情,周晓斌并不在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缓缓的开口道:“爷爷,你知道我大学里的专业是国际政治,所以我就从国际局势的角度分析一下为什么我觉得这一条新闻最重要。

自从二战结束后,整个世界局势基本分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和以苏联为首的东方阵营,作为社会主义国家我国原本加入的是东方阵营。后来由于苏联大搞沙文帝国主义,两国关系开始交恶,最后更是爆发了‘珍宝岛’冲突,全面进入敌对状态。建国以来,我国可以说是参加了三场战争,分别是五十年代的抗美援朝,六十年代的对印自卫反击战,和越南战争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援越抗美。

朝鲜战争我们不得不打是因为一旦北朝鲜被南朝鲜吞并,我国最大的工业基地东三省就直接暴露在美军的枪口之下。而我们打对印自卫反击战是为了反制印度的咄咄逼人和维护西南边境的和平稳定,我们支援越难看及美军侵略,除了出于国际共产主义精神之外,也是为了控制西方世界对我国西南地区的渗透,同时尽量牵制美国的精力。

翻开世界地图看看,其实我国的国家战略环境非常险恶,整个北面包括东北和西北都直接处在苏联的武力威胁之下,而西南最主要的邻国印度与我们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东南沿海,北起南韩,到日本、台湾、菲律宾、印尼,美国已经在我们的家门口构起了一条严密的封锁线。

自从七二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后,我国和西方世界的对立关系开始缓和,来自东面的威胁开始减少,但这也让我们忽略了一个国家——越南。

我们和美国关系开始解冻,最感到不安的就是越南,当然也还有苏联。越南最大的敌人就是美国,原先支持越南抗击美国的除了我国之外主要就是苏联。原先在战争中,越南还可以借着共同的敌人——美国,在我国和苏联之间左右逢源。

但现在战争结束了,它继续两边讨好的空间已经不存在了,一边是我国,一边是苏联,越南肯定要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对越南来说看起来并不困难,自然是选择苏联,因为它从表面上看要比我国强大得多,找靠山肯定要找实力更雄厚的,而且随着我国和美国关系的改善,越南深怕我们会不会在背后给他来上一刀。

而苏联对越南自然也是钟爱有加,有了越南的投靠,苏联无疑在东南亚打入了一个楔子,无论是我国还是美国都会感到犹如梗刺在喉。

不管红色高棉对国内的统治怎么样,但就现在来说,柬埔寨一直是坚定支持我们的盟友,而此次越南同意韩桑林在越南成立所谓的‘柬埔寨民族团结统一战线’的流亡政府,无疑是对柬埔寨内政的粗暴干涉。

我记得上一期内参里还有一篇关于越南出台排华政策的报道,不得不说越南在得到苏联支持后,在南亚的霸权主义幻想开始抬头,已经极大地威胁到了我国西南地区的边境安全,我觉得需要引起我国的高度重视!”

周晓斌一通长篇大论下来觉得是口干舌燥,而周祖德也是吃惊不已,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孙子很聪明,但他绝没想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能对这么复杂的国际问题看得如此透彻,看来这个大学没有白读啊!

“爷爷,您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周晓斌看到爷爷赞许的点了点头后又问道,“我想就这个问题写一篇报道,您觉得寄去报社人家会相信吗?”

周晓斌原本就有把这个问题写成文章寄给报社的打算,要知道对越自卫反击战还有半年就要开打了,前世的我们虽然达成了原定的目标,但付出的代价也绝不小,周晓斌希望自己的文章能改变一些历史,不过他对此也不敢抱太大期望,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周祖德没有立刻答复孙子,而是想了一下,最后输出一口气,好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他微笑着拍拍自己孙子的脑袋:“写,为什么不写,而且要好好写,不过写好后就不用寄给报社了,直接交给爷爷,爷爷给你两天的时间,把你的思路理清洗了,然后把所有的看法详细地写出来,爷爷有用!”

一听爷爷如此郑重的口气,周晓斌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肯定比自己直接寄给报社要有用得多。他猜的的确八九不离十了,周祖德已经决定了,孙子的文章写出来后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寄给现在在广州军区当副参谋长的老首长,要知道一旦中越爆发冲突,广州军区和昆明军区可是首当其冲。当然并不是说他想抢自己孙子的功劳,而是让老首长知道这是一个十六七岁孩子的见解哪还会引起重视。

第三十章 晚饭

当然,今天的主旋律不是爷孙俩的文章,而是全家人盼望了好久的这顿团圆饭,只可惜二姑姑一家在天津,不然就更完美了。不过小叔周国康既然已经回来了,奶奶的心事也可以放下一半了,接下来就等着把他的婚事给办了。

周晓斌挺佩服自己小叔的本事的,他刚才出去了一趟,走之前也没说去干嘛,没想到回来时已经不声不响的把周晓斌未来的小婶给骗了回来,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只把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还好张慧娟及时把人家大姑娘拉到一边说心里话去了,这才避免的一阵尴尬。周晓斌未来的小婶叫秀秀,比小叔小四岁,在崇文针织二厂上班,俊俏的面容上还带着一丝尚未散去的红晕,正文静的站在母亲张慧娟旁边帮忙,看来自己的小叔倒是捡了个大便宜,周晓斌不由暗暗的想到。

晚饭十分丰盛,桌子上摆满了奶奶做出来各种菜肴,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母亲张慧娟为了怕自己未来的弟媳难为情,特地和大姑姑两人陪坐在她的两边和她说话。剩下几个男人借着酒兴在那里聊天。也许是之前在书房的谈话让爷爷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了,周晓斌说自己也要喝啤酒时,爷爷出奇的没有反对,虽然父亲周国平说了几句,但在大姑父和小叔的支持下,周晓斌的酒杯里也算满上了啤酒。其实这一刻还是非常具有意义的,喝啤酒代表着周晓斌在家人眼中终于是一个大人了。

酒桌上的话题当然主要还是集中在刚刚回来的小叔周国康身上,他的工作,她的婚事,都是大家讨论的话题。大姑父当场表示,自己小舅子的家具包在他的身上。

“好了,你少在那里摆显你那点能耐了!”旁边的大姑姑一听他的话立马开口道,“我可听说了,你们厂里新换了一个厂长,你以后少给我三天两头的请病假,上班就有个上班的样子!”

“你说你,老是提这个,我们厂里又不是我一个请假,再说了,那些在厂子里的人不是一样在那里打牌聊天的,还不如像我这样回来给家里做点贡献呢!”大姑父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这个落后分子,你还有理了不是?”大姑姑的声音立马大了。

大姑父其实是一个挺好的人,他会做木匠,这几年变着戏法把家里的这些家具都翻新换代了一遍,刘晓斌房间的那张书桌,还是姑父去年用做大衣柜剩下来的边角料特地给他做的。

不过他这些做木匠活的时间都是请病假请出来的,姑父有一个哥们的妻子是医生,每次都能给他开出医院证明来,一请就是三四天,有时候在家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还多。其实以前的大姑父不是这样的,他原来也算是厂里的积极分子,不过人家都在那里插科打诨,你却在那里玩命得干,自然就有人看不顺眼了,他差点还被拉去批斗。

在这之后,大姑父也知道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学会了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其实这也是现在许多工厂的现状,“*”讲的是砸毁一切,造反有理,谁还去辛辛苦苦的工作啊,反正厂里工资照发,即使发不出工资,那也是大家一起挨饿。

“好了!”看到两人有从斗嘴变为争吵的趋势,周祖德开口了,“建军,爸爸也不多说什么。你要知道,以前那是‘四人帮’搞破坏,现在‘四人帮’都已经被粉碎了那么久了,他们搞的那一套也被事实证明是错误的。你以后也要好好上班,没事就少请几次假,我不说要对得起我们领的这份工资,但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是不是!”

“我明白了,爸爸!”周祖德在家中的权威还是很大的,姑父刘建军立刻应声点头道。

“对了,国康,你工作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刘建军抿了一口酒,急忙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

“领导说还没决定,他给我两个选择,一种选择是在汽车局里安排工作,不过因为局里面科长职位没有空缺,这样就能安排正科级待遇的主任科员。另一个选择是,现在市汽车局正在组建一个出租车公司,如果我愿意到出租车公司工作,可以直接安排实职的正科职务,不过那样一来工作关系就转到了事业单位。”周国康把上午去局里了解的情况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他也还在考虑当中,趁着现在刚好拿出来和家人商量一下。

“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我对官场上事情不懂!”姑父刘建军回答的最干脆。

“小叔,其实这两个选择各有利有弊,要看你是怎么打算的!”周晓斌考虑了一下,说道。

“哦?看来我们斌斌已经有想法了,那就由你这个大学生来给你小叔分析一下!”周晓斌觉得自从下午在书房和爷爷那次聊天之后,爷爷对自己的看法可是急速改变,以前他在这种场合对自己的看法可是不怎么重视的,看来要取的家人的认同,展现实力是最重要的啊。

“好,那我就抛砖引玉一回!”周晓斌文绉绉的用语惹得家人又是一阵哄笑,“第一种选择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进政府机关工作,走出去和别人讲我是在政府部门上班,肯定比说自己是在其他地方上班要有面子得多。

至于其他方面的优势我还真没看出来,而且,小叔刚才也已经说了,在汽车局他只能是一个科员,虽然这个科员是正科级的主任科员,但毕竟不是科长,机关里面本来就浮于人事,一个位子好几双眼睛盯着,小叔想要转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而且他们汽车局本来就不是什么实权部门!”

“晓斌,有这么看待政府的吗,你知道什么叫浮于人事吗?”周祖德明显对自己孙子的用语不太满意。

不过周晓斌对爷爷的话没有太在意,他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小叔如果不是个官迷只想要在官场里面往上爬的话,绝对是选择去出租车公司比较好!”

他这么一说,不仅爷爷连带着父亲也瞪了他一眼,倒是饭桌上的几个女人被他逗笑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前几年的北京机场那可是门可罗雀,现在的北京机场就不同了,人满为患哪,据说要修新的航站楼了。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从去年开始来来北京的外国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特别是日本人。对了,爸爸,我听说我们要和日本签署中日和平友好条约了,是真是假啊?”没等父亲回答,周晓斌又继续说道,“其实这次汽车局要成立出租车公司也是一样的原因。你想啊,出租车是为谁准备的啊,还不是为外宾准备的,我们普通老百姓可坐不起,叫一次车至少几块钱没了,真正有事的话最多也就叫个三轮车你说是不是啊!

其实你们领导可能还没想到一点,不然去出租车公司这样的好事还不一定轮得到小叔。你想啊,外宾坐车付的可不是人民币,那可都是外汇券啊,小叔要是去出租车公司上班,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家换一些外汇券肯定容易多了,以后想买电器那还用去搞电视机票、洗衣机票什么的,直接带上外汇券去友谊商店买进口货就行了!”

周晓斌这么一说大家倒是眼前一亮,当然左后怎么决定还要看周国康自己,这一点周家还是比较民主的,其他人出出主意也就罢了,肯定不会来干涉什么。

第三十一章 王老

“爷爷,找我什么事啊,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周晓斌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还没走进客厅就喊道。

他正在家里看书,胡同口装着公用电话的李大爷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说,他爷爷打电话过来就他立刻去一趟,有要事问他。传一个电话是七分钱,周晓斌给李大爷付了钱之后,关好门,立刻骑上自行车赶往爷爷家。

“到书房来吧!”爷爷在书房里传来喊声,不过听声音好像不止一个人,还有其他客人在。

周晓斌走进客厅吓了一跳,两个军人姿势端正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表情十分严肃,看到周晓斌进来只看了他一眼就不理睬他了,这让原本还准备打个招呼的周晓斌十分郁闷。他们是谁?难道外面马路上停着的那辆军用吉普车是他们开过来的?周晓斌带着一大堆问题走进爷爷的书房。

果然,书房里除了爷爷之外还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老人,面庭饱满、红光满面,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老人一看到周晓斌进来就盯着他看,让周晓斌的心里直发毛,要不是他的眼神中带有明显的笑意,周晓斌肯定认为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是你王爷爷!”爷爷周祖德给孙子介绍到。

“王爷爷好!”虽然对方的军装上没有任何肩章,不过周晓斌从老人的气势中就觉得对方的级别应该比爷爷只高不低,那是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没想到啊,你‘周书生’倒是生了一个好孙子,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吧,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么年轻就有这番见识,不错!不错!”老人笑着说道,还点了点头,好像认可了周晓斌一般。

周晓斌的脑子转的极快,记得爷爷讲过“周书生”是他当年在部队里的绰号,因为周祖德是当时他们旅里少数几个上过中学的干部之一,所以大家都爱叫他“周书生”,当然这里的大家当然是指同级或者领导,要知道那时的周祖德已经是营长了。再看看老人的打扮,那肯定是部队里的人,而且估计是爷爷以前在部队时的领导居多,他说自己有见识难道是指前几天爷爷叫自己写的那篇关于越南的文章?

不过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周晓斌记得自己把文章递给爷爷也才是三四天前的事,没想到对方都已经直接找上门来了。

其实周晓斌猜的确实没错,眼前的王老就是周祖德的老领导,那时周祖德才是一个主力营的营长,而对方则是他这个营所在独立旅的旅长。后来周祖德在解放天津的战斗中英勇负伤,留在了北京养伤,而王老则继续带着部队南下。说起来我们的“蒋委员长”的确是一个大号的“杯具”,三年解放战争打下来,不但给解放军送人送粮,还给解放军送枪送炮,难怪乎毛主席称他为解放军的“后勤大队长”。

就这样王老和其他部队一起一路向南追击国民党败军,等到全国解放时,他手下的部队不但没有少,反而规模超过了一个师,因为是主力,王老的部队在解放后并没有被缩编,他也顺理成章的晋升为师长。后来王老作为第二梯队也参加过抗美援朝,与美国人真刀真枪的干过,战功赫赫,到现在已经是共和国的将军,广州军区的副参谋长。

周祖德上次听了自己孙子的分析后觉得很有道理,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这个老领导。于是在周晓斌重新把观点详细地整理好写成文章之后,周祖德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发给自己的这个老老领导。要知道现在虽然还没有快递,但周祖德可是在有点不邮电部工作的啊,而且是一个司长,寄送一封特快信还是很轻松的,他的信很快随南下的火车送达了目的地。

正常情况下王老也不大可能这么快的做出反应,毕竟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相隔得老远,但这次王老刚好要坐飞机来北京开会,再加上他对这篇文章也十分重视的,于是一下飞机就首先赶到了自己这个老部下家。

王老原以为这篇文章是自己的这个老部下写的,毕竟当年在部队时周祖德脑瓜灵是出了名的,他带的部队不但能打硬仗还能打巧仗,各种稀奇古怪的战法层出不穷。而且周祖德还不和别的干部一般只会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经常能从整体战略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自己原本还准备重点培养一下他的,结果后来因为养伤的关系转业了。

没想到来到北京之后,周祖德却说这篇文章是自己的孙子写的,王老虽然有些惊奇,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将门出虎子,他记得自己这老部下的大儿子大儿媳都是搞外交的,培养出来的孙子有些能耐也是正常的。不过周晓斌走进书房之后王老还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实在是太年轻了,他原本还估摸着周祖德孙子怎么也得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小伙,没想到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不简单!

王老虽然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十分平静,其实心里却是波涛汹涌,狠狠地赞叹了周晓斌一番。

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共和国的将军,周晓斌在两位老人面前自然只有老老实实装孙子的份,不过王老倒是时不时的喜欢让周晓斌说说自己的看法,颇有要考教他一番的意思在里头。

不过对于政局形势方面周晓斌在之前的文章里面也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于是他积极的把话题往军队战斗力方面引,要知道前世的对越自卫反击战我军虽然完成了预定的计划给了越南一个教训,但自身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个月的时间伤亡两万六,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的朝鲜战争。

“王爷爷,其实在我看来,中越是否会爆发战争决定权并不掌握在我们手中,而掌握在越南手中,我们刚刚经历过‘*’动乱,其实很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来休养生息,但如果越南不断挑衅,那就只有用战争来维护西南边境的安全了。不过虽然战争是否会爆发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我们的准备工作却是一定需要展开了,特别是练兵,正所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周晓斌微笑着说道。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二章 王老(二)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好,这个口号好,看来你这个小娃子还真是不错!”王老一拍大腿,爽朗的笑道。

“王爷爷,我觉得如果我们真要和越南打仗,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周晓斌板着脸严肃的说道。

“哦?”看到周晓斌如此严肃的神情,两位老人的确引起了重视。

周晓斌看到已经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这才缓缓的说道:“五十年代抗美援朝,我们击败了强大的美国,那是因为我们志愿军顽强的意志,以及美国佬糟糕的战术和美国兵脆弱的神经。王爷爷,你是亲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对美军强大的武器应该深有体会。六十年代对印自卫反击战,我们也取得了胜利,那是因为印军根本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越南这个对手却不同,过去的将近二十年,它一直在打仗,先是赶跑了法国佬,后来又打败了美帝国主义,可以说越南人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更为可怕的是越南军队也和我们解放军一样有着极其恐怖的意志,决不会像美国兵一样一战败就投降。”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打?”王老饶有兴趣地问道,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这一趟收获着实不小。

周晓斌听了对方的问话稍稍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王爷爷在自己的引导下稍微重视一下我军不前的战斗力,提早做好准备,将来开打也好少付出一些牺牲。没想到对方直接问自己该怎么打,这让他有些为难了,要知道自己面前作者的可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

不过周晓斌很快把心一横,反正自己在对方眼里最多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小孩,说错了也不要紧,于是他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这才斯条慢理地说道:“那我就在王爷爷您面前班门弄斧一回了!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其实我觉得之前美国人的失败可以给我们很大的借鉴意义。越南人打败美军用的其实就是我们毛主席发明的游击战。

越南战争表面上看是一场不对称战争,一方面是双方实力对比的极不对称,美国表面上看依靠其强大的海陆空综合实力不断地对越军进行打击。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美军深陷于越南人的汪洋大海之中,不知道冷枪冷炮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反而处处被动。最后双方陷入僵持,打成了一场消耗战。而美国迫于国内不断高涨的反战浪潮,首先败下阵来,只好以全面撤退草草收场。

而我们万一与越南开战,也应该是和六十年代的对印自卫反击战一样速战速决,重在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而不应该向美国一样陷入战争泥潭。因为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对越南并没有领土要求,另一方面目前国内的经济形势不允许我们打一场大规模的消耗战,更何况越南的背后还有苏联的影子。

其实在我看来只要方法得当,避免美国人的遭遇是完全可能的。要知道我们和美国不同,美国是为了帮助原来的南越政府占领整个越南,而由于吴庭艳政府实在不得人心,所以美军处处受到越南人游击战的骚扰,而我们并不需要占领越南,只要做到速战速决,达到目的迅速撤退,越南人所仰仗的游击战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其实越南这么多年来一直处于战争之中,国内的经济、人口等处于崩溃的边缘,武器装备也比我们落后,所以如果我们采取装甲部队快速突进、步兵协同穿插,再配合炮兵在背后支援,以及空军对敌方阵地进行轰炸骚扰,完全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我不清楚我军的战斗水平和配合协调能力怎么样,毕竟这一些都是纸上谈兵,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练兵,只有真正把部队练好了,遇上在强大的敌人也不必担忧!其实我们的广西、云南的许多地方和越南的地貌还是很相近,可以提早做准备,当年蒋介石的远征军在缅甸可没少吃地形不熟的哑巴亏,结果被日本人打的大败,我们解放军要吸取教训哪!王爷爷,不知道你对我的回答满不满意?”

王老这回算是真正被镇住了,他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身来,大笑着说道:“满意,怎么会不满意!老周,你这个孙子可不简单的,我们部队的许多团长、师长都没有他这么一个小娃娃看得透哪,看来我回去之后应该建议‘许大炮’开始练兵了!装甲部队快速突击、步兵协同穿插,炮兵火力支援,空军轰炸骚扰,这不就是美国当年在朝鲜玩的那一套立体作战吗,当时我们可没少吃这个亏,你这个孙子真是了不得!对了,有没有送来部队的打算,我绝不会亏待他!”

周晓斌赶忙摇摇头,他可自认为受不了部队的苦,还是在外面享受一下花花世界好了:“王爷爷,我已经读大学了!”

“读大学怎么了,大不了等你读完大学再当兵嘛!”王老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周晓斌看,就好像饥饿的猛虎遇上了心仪的猎物一般!

“你别在这里打我孙子的主意,我们老周家还准备培养出一个科学家来呢!”这时候周祖德出声帮自己的孙子解围了。

其实这也就是糊弄一下不明就里的王老,周晓斌大学里读的可是国际政治专业,说培养一个未来的外交家还有点靠谱,科学家完全是扯淡。

“好!好!好!”王老似乎放弃了,不过他又补了一句,“斌斌那,你以后啥时想要当兵,直接来找你王爷爷,我肯定给你个大官当当!”

瞧这都已经开始打糖衣啊炮弹了!周晓斌只是笑了笑。

客厅里的两个军官都是王老的警卫员,王老坐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离开,不过他在离开之前给周晓斌下了个任务,要周晓斌把自己今天分析的这些话和上次一样写成文章交给他。周晓斌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这回真的开始煽动翅膀了,不过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他自己也不清楚。

送走了王老之后,周祖德又狠狠地表扬了自己的孙子,这回他可是在老领导面前大大的长脸了!

第三十三章 远方的来客

七月的北京骄阳似火,烧烤着大地,在这种炎炎下日,最好得选择自然是待在房子里吹电风扇。还好周晓斌家的四合院里有一棵上了年头的老槐树,巨大的树冠把整个小院都庇护在下面,屋子里倒也十分阴凉。

“请问屋子里有人吗?”周晓斌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摇椅上吹风扇,本来手里还拿着本书在看的,后来就迷迷糊糊有些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屋外的喊声把他唤醒,原本放在胸口的书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滑落到地上。

“有人在呢,请问你找谁?”听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一个陌生人,周晓斌应了一句,顺便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又穿好拖鞋就走出房间。

四合院的两扇木门原本就是虚掩着的,现在已经被推开一扇,一个头戴遮阳帽,上身穿着白色衬衫短袖,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背带西装裤,看上去约摸五十几岁的老人站在门口。老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大约二十来岁,带着一个网球帽,一副粉红色的太阳镜遮住了大半个脸颊,下身穿着一条青色的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淡红色的体恤衫,特别是T恤胸前印着的那个可爱的史努比造型十分显眼。

两人的穿着打扮让周晓斌眼前一亮,看惯了大街上不分男女清一色灰色中山装的周晓斌早已对这个时代的着装产生了审美疲劳,忽的一下子看到了总算有些现代气息的服装,他倒是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记得前世的周晓斌也有几件印有史努比造型的体恤衫,这只可爱的小猎兔犬自从五十年代在漫画家查尔斯·苏兹的画笔下诞生以来,迅速风靡世界,五十年来一直都是男女通杀,人气不减。

看到老人用手帕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周晓斌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让身请两位客人到客厅休息一下。两人也没有客气,随周晓斌走进客厅,老人一路上还不停的四下看着,或摇摇头或点点头,仿佛在回忆什么。

周晓斌请客人进屋后,又走到院子里,从大槐树下的那口小水井中顺着绳索提上来一个水桶,水桶里有一个西瓜,这是周晓斌特地冰镇在那里的,虽然效果比不上放冰箱里,但在没有冰箱的时代,这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炎炎的夏日,用清凉可口的西瓜待客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周晓斌切开西瓜,又把其中半个重新放到水桶里送回井下。

周晓斌端着西瓜来到客厅,请两位客人品尝,它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估计应该是华侨,要知道中国可还没有穿史努比T恤的女孩。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到自己家里来,而且看样子还是特地找来的。

“爷爷,您是海外回来的华侨吧!”周晓斌笑着问道,看到对方有点惊讶的样子他又自顾着解释道,“国内可没有向您这样穿西装裤的,呵呵!”

他这么一解释,老人脸上也充满的笑意:“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是周延庆家吗?”

“爷爷,您叫我先生,我可不敢当,我叫周晓斌,您叫我晓斌就行了!”周晓斌笑着说道,周延庆,这个名字好像挺耳熟的。

老人在听到周晓斌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他很快又想到什么,语带急切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周祖德的人吗,他家原来住在这里,现在也该六十来岁了!”

“咦?”周晓斌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想起周延庆是谁了,那不就是爷爷的父亲自己的太爷爷吗,难怪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可惜太爷爷在自己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

“周祖德是我爷爷,请问您是……”周晓斌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只是还不大确定。

老人突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角已有些湿润,用略带颤抖的语气问道:“他还……健在吗?我叫周祖海,论辈分我应该是你的小爷爷!”

“健在!健在!我爷爷身体好着呢!”周晓斌的脑袋也是轰的一下懵了,只是机械的回答道。

周祖海!周祖德!两个名字就差一个字,按中国人的起名习惯,不是亲兄弟也该是堂兄弟,没想到这种该是潸然泪下、抱头痛哭的寻亲戏码被自己赶上了,周晓斌脑子很快转动开了。他记得爷爷以前说过,抗战时住在另一个二进大四合院里的周家大房在战火中与爷爷这一脉走失了,后来再也没回过北京。难道眼前这个热泪盈眶的老人就是周家的大房,爷爷的堂兄弟?

其实周晓斌不知道周家当年虽然分家,但也没像其他人家那样上演狗血的兄弟反目桥段,两家人一直都很和睦,周祖德和周祖海从小都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关系也十分好,大房的条件好一些,还时常会接济一下周祖德一家,要不是战火来的太突然,两家人也不会走散。

都说人越到终年越思乡,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是一代又有一代中国人解不开的故国情节,就像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先生临终前所吟唱的短诗一样: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看到国内政治形势的缓和,政府又鼓励广大侨胞回乡探亲,周祖海这才有了返回北京看一看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自己小女儿的陪伴下坐飞机返回大陆。

一下飞机,在安排好住宿之后,周祖海就在女儿的陪伴下直奔自己以前住的那个二进宅院。只是没想到光阴飞逝,那里早已是物是人非,整个院落里挤着十几户人家,却没有一户姓周的,而且他们对原来的主人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反倒是对周祖海父女俩的穿着指指点点。

周祖海原本以为自己一家没回去,如果堂哥周祖德一家回北京,这个宅子自然会转到周祖德家的名下,谁知道却一无所获,这让周祖海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其实他不知道周祖德的父亲倒也想过拿回周家的那个院子,但是他们一则没有房契,再者这个院子很快被前来北京“劫收”抗战胜利果实的一个国民党小军官所占据,周家可不敢去碰枪口。

等到全国解放后,那个二进的院子又很快被当做国民党的敌资被人民政府接受,再接着就是“三反五反”和“反右斗争扩大化”。周家可不想被当做地主,自然更不敢去碰,而且极力要和那里撇清关系。平时连走路都特地回绕开那里,深怕万一遇上一两个老街坊认出来后被扣上帽子。还好原先住在那里的人经过这么些年的战乱也都死的死逃的逃,想象中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这里的宅子已不属于周家,周祖海在一阵落寞中阑珊离开。很快寻找亲人的动力再次让他振作起来,按着往昔的记忆,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堂哥一家以前住的小四合院。这一次,周祖海其实在门外徘徊了很久,深怕跨进院子后再一次收获失望,要知道自己一家当年在战火中也是好不容易才生存下来,他不敢确定堂哥一家是否也挨过了那个乱世。

在女儿的百般催促下,周祖海才敲门,终于,这一次上天没有再次让他失望!

第三十四章 往昔岁月

今天比较忙,第一章传上来晚了一些,大家见谅!晚上还有一章,也可能会比较晚,呵呵。最近有许多书友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在此我表示感谢,鞠躬谢谢大家了!我作为一个新手,在情节构思、文笔等等方面难免有许多青涩的地方,就像这本书的书名一样,但我一定会写下去,不会太监,这点大家请放心,呵呵!

※※※※※※※※※※※※※※※※※※※※※※※※※※※※※※※※※※※※※※※※※※※※※※※

“斌子,据说你家来了两个老华侨,是亲戚吗?以前没听说你家还有海外关系啊!”周晓斌刚推着车进胡同,就被提着菜篮准备外出的江大妈给叫住了。

“呵呵!”周晓斌笑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暗暗想道,要是早几年知道的话,那全家人不还得被拖上街游行批斗。

不过没想到消息传的挺快的,这才多久,胡同里就都传开了,他只好出声解释道,“是啊,这次回来的是我爷爷的一个堂弟,当年‘七七事变’日本人开进北平城时走散的。我爷爷一家去投奔了西安的一个舅舅,他们一家却不知道了去向。后来抗战胜利后我爷爷回到北京,但这个小爷爷一家却一直没有音讯,也没回过北京,原本以为在战乱中没了,我太爷爷为此据说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家去了香港,今年突然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陈大叔的两个爷爷当年也死活不肯离开北京,结果后来都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枪口下,真是作孽啊!人还在就好,也该回来看看了,那你这个小爷爷估摸着也快四十年没回北京了吧!”江大妈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可不是吗,我爷爷的爸爸和小爷爷的爸爸是兄弟,离散时我爷爷也才二十岁,我小爷爷才十五岁,一晃他们都已经是老了!”周晓斌也感慨道。

“好了,不耽搁你了,快回家吧!我也要上副食店买点菜。对了,据说今天可有会有豆腐,你家要不要买,要买的的话赶早派人去排队,现在知道消息去排队的人还不多,待会儿人一多就不一定轮得到了!”江大妈突然记起这件事来,赶忙提醒道。要知道副食店里的豆腐一星期才来一次,每次都是一来就被抢光了。

“那我的回去问一下我妈!”周晓斌笑着说道。

告别了江大妈,周晓斌推车走进胡同,一通七弯八拐之后,很快就来到了自家的小院。小爷爷周祖海还在这里,下午时,周晓斌弄清楚他的身份后赶忙通知了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当然,爷爷来后,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这个堂弟。

两个老人抱头痛哭,周晓斌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落泪,那场面的确十分感人,在场的这些小辈也都眼睛红红的,也许他们无法体会那种骨肉分离的伤痛,但却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血浓于水的亲情。

在这一刻,周晓斌觉得自己对那个操着些许粤语口音对他来说还陌生无比的小爷爷也有了真正的亲情,就是连旁边那个从始到终,很少言语、一副冷冰冰样子的堂姑姑也感到亲近了许多。

小爷爷周祖海的突然出现勾起了周家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在周祖海的叙说中,大家知道了周家大房这些年来的状况。

那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进攻华北,北平很快沦陷,周家的大房在家主周延泰的带领下一路难逃到了上海。还没等他们歇口气,淞沪会战又打响了,周延泰带着全家人在日军封锁上海之前登上一艘美国的商船继续南下,到达了香港,这才算暂时安定下来。

在香港居住下来后,因为国内战事的关系,大量和周家一样的难民疯狂涌进香港,香港在不到一年时间内人口激增数十万,物价一路高涨,周家的生计日益艰难。

最后,周延泰也知道不能再坐吃山空,与夫人一合计,咬牙拿出家中全部积蓄盘下了一座小茶楼来经营。也因为香港人口激增的关系,那几年经济处于畸形的繁荣,周家茶楼的生意也十分不错,不但养活了全家人,还有不少结余。

不过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欧战爆发。随着德国对英法宣战,作为德国的盟友,又对英法两国的东南亚殖民地垂涎了许久的日本,也立即对英法宣战,并很快派兵进攻香港。周家只好再次逃难,伴随着其他难民来到了澳门,在那里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三年零八个月。

随着广岛、长崎上空的两声巨响,日本终于宣布无条件投降。周延泰一家才返回香港,开始重振茶楼旧业。抗战胜利后,周延泰原本也计划着返回北平,结果被大儿子周祖兴一纸电报给拦了下来。周延泰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周祖兴,他和周祖德同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上学,不过周祖兴的成绩要好一些。中学毕业后,周祖德进了工厂做工,而周祖兴被南京的国立中央大学录取。

只可惜,未等周祖兴完成学业,抗日战争爆发。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周祖兴和其他无数怀有满腔报国人情的青年学子一起,投笔从戎报效祖国。民国时的大学生那叫一个精贵,国民政府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人去当炮灰。当时陈纳德将军正在昆明帮助国民政府筹备航空学校,周祖兴十分幸运的被选中,成为航校的学员之一。

整个抗日战争,前期中国空军几乎损失殆尽,天空中耀武扬威的尽是日军飞机,后来苏联援华空军志愿队和美国飞虎队在中国人的尴尬之中先后撑起了国统区的一小片天空。周祖兴虽然从航校毕业,但苦于没有飞机,更多的时候是在地上看着日本人的飞机对着自己的国土狂轰滥炸。

后来,驼峰航线开通,中国战区的飞机也逐渐多了起来,而这时的日本空军主力也早已经去了太平洋战场,周祖兴也有了属于自己的飞机。此时中国战区日本空军的实力已经下降到一个非常可怜的水平,相反中美联军联军开始取得了天空的拥有权。再加上一点点幸运,周祖兴在仅参加的几次空战中不但毫发无损,反而神奇的击落两架日机,击伤一架日机,取得不小的战果。

周延泰原本准备举家迁回北平,但那时已经是国民党空军的中队长的周祖兴比一般人清楚得多,国共必有一战,这才紧急拍电报阻止了父亲的行动。

周家的两脉人,因为不同的因缘际会,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周祖兴和周祖德两兄弟当年自己也未必知道,因为历史的选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虽然可能未曾真正在战场上见过面,但也在间接中进行了一场决定国家命运和道路的战争。

周祖海和哥哥周祖兴不同,战争爆发时他还在读中学,之后就一直未曾离开父母身边,这也是周家两兄弟后来商量好的,即使大哥在战场中为国捐躯也还剩弟弟来给父母养老送终。

接着,国民党节节败退,周祖兴也随之退到了台湾,直到退役之后也留在了台湾生活。周祖海到没有随哥哥去台湾,而是和父母一起继续留在香港经营原来的茶楼。周延泰曾经也想过回北京看一看,但因为大儿子还在军中服役,为了不给子女惹麻烦就把这个念头压在心底一直到去世。

后来,内地进入了“*”动乱,身在香港的周祖海虽然知道父亲的遗愿,但深怕给内地亲戚带去麻烦,也一直不敢有所行动,一直到这一两年,随着内地的政治气氛缓和,香港回大陆探亲的人也越来越多,和大哥周祖兴悄悄商量后,这才下决心回来看一看。

第三十五章 小姑

既然认亲成功了,周祖海自然不想继续住在旅馆里,周祖德那里是住不下了,不过周晓斌家的小四合院东厢房还空着,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而且原来周晓斌睡的西厢房也可以让出来给客人,而周晓斌自然是光荣地睡进客厅的小书房里了,谁叫他是主人呢!

不过周祖海和女儿当晚并没有住在周晓斌家,而是回到了原来的旅馆,第二天才会搬过来。周晓斌第一次知道接待华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祖海

父女刚回旅馆后不久,市侨办的工作人员就在公安局和街道办有关人员的陪同下来到周家,先是问了一大堆问题,像周祖海和周家是什么关系啊,他回来有什么目啊这类的问题。

一阵刨根问底把周家人搞得挺反感的,好像自己家来的不是亲戚,而是特务。末了,侨办的人还一阵批评,说周家没有一点组织纪律观念,遇到这种事情竟然没有主动报告,把周祖德说得直冒火。还好街道办的人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这才把场面抬过去。

之后公安局的同志又对周家所有人进行了一阵辅导,华侨的哪些问题可以回答,哪些问题不能回答,有反常情况要及时举报等等。还好公安局的这位同志和周国平似乎认识,也没有多讲,只是叫周国平自己把握,毕竟这种事情搞外交的周国平应该再清楚不过的。

这也是周国平的疏忽,一激动把这些细节都忘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还是以阶级斗争为纲,一切以政治挂帅嘛!其实来国内参观旅游的外宾、华侨一般都是由中旅和国旅这两家旅行社接待的,对游览安排也有统一的规定,如果是寻亲访友则会通知华侨办的同志陪同负责,像周祖海自己找上门的还真不多。

第二天,周祖海就从国旅的涉外旅馆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周晓斌家的小四合院。周祖海住在东厢房,而周晓斌原来当卧室的西厢房则让给了新来的这位堂姑姑,也就是陪周祖海一起来北京的小女儿周倩倩。

周晓斌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这个便宜姑姑是一个冷冰冰比较傲气的女子,没想到一两天接触下来倒是和周晓斌十分投缘。也难怪,周倩倩今年二十四岁,而重生前的周晓斌年龄是二十三岁,所以两者并没有代沟。

而周晓斌回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周倩倩是和他原来的生活观、价值观最接近的一个人。而周倩倩也一样,她到北京后也觉得周晓斌是唯一理解她生活方式的人,反倒是其他人对她的许多生活方式和习惯都带着一阵怪异的眼光进行审视,唯有周晓斌觉得十分自然,于是姑侄俩投缘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周晓斌家的那台黑白电视机每晚都会带来许多人气,今晚来周家小院看电视的人更是特别的多。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听说他家住进来一个香港回来的亲戚而特地来瞧热闹的。电视机摆在小院最前面的一张小桌子上,不过今晚大家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它的上面,坐在前面的周祖海正和胡同里几个来看电视的老人聊着老北京的故事。是啊,周祖海的童年就是在这座四九城里度过的!

周晓斌和小姑姑躲在西厢房里,他们俩都对电视兴趣不大,透过淡绿色的纱门,听周祖海字正腔圆地和大家聊天,话语中的那股京味儿扑面而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粤语味,难道这就是古诗中所说的“乡音无改鬓毛衰”?

周晓斌在房子里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自己的小姑姑聊着天,不过她的普通话说的就差多了,不是时还会夹杂着一些英语,还好周晓斌的英语过硬,理解起来倒也不成问题。这也难怪,自己这位姑姑可是在香港出生的,普通话能有这种水平除了家人教的好之外,还要得益于她小时候时常要去台湾的伯伯家玩一阵子,要知道“老蒋”同志在台湾也是不遗余力的推行国语的。

“斌斌,我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感觉,用一个词形容发的话……颓废!没错,我就是觉得你很颓废,给人十分散漫的感觉,没什么进取心!”周倩倩对自己的便宜侄子评价道。

“颓废?不至于吧,小姑,你和我从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个小时,这么快就对人家下这样的评语,是不是太武断了,再说了,我哪里颓废了!”周晓斌不服气的反驳道。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感觉只需看一眼就可下定论的,再说了,我看人的眼光一向都是很准的!”看到周晓斌使劲翻白眼的举动,周倩倩狡黠的笑了一下,配上她那娇美的面容,倒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意味,“你还别不服气,那来我问你!你未来一年的目标是什么?你未来五年的目标是什么?你未来十年的目标是什么?你未来三十年的目标是什么?你这一辈子最大的理想是什么?这些问题你有考虑过吗,只要你能回答出一两个来,我就收回刚才的判断!”

周晓斌还真一下子被问住了,自己的理想是什么?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周晓斌重生之后还怎么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现在十分满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对疼爱他的双亲,衣食无忧,工作不愁,他还真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

“怎么样,答不上来了吧,其实我觉得现在的你和半年前的我十分相似!”周倩倩自顾自的说道。

“半年前的你?”

“没错,就像半年前的我。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原本对未来充满期盼的我发现一下子变得十分迷茫了,之前规划好的人生全部失去了意义,于是我又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年,直到最近才清醒过来。我这次陪爸爸来北京其实也有给自己放假的意思,等回香港后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你说呢?”周倩倩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侄子。

“呃?你失恋过?”周晓斌觉得自己的闹到有点转不过来,一般女生很少会在别人面前揭自己的情感伤疤的。

“是啊,就在去年,我刚刚大学毕业,原来准备和男朋友一起开创一份事业,没想到却等来了他的一封分手信?”周晓斌发现自己的小姑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平静,眼神里也没有任何的悲伤,看来她真的从情感挫折中走出来了。

“那个,小姑!你没有……shi身吧!”周晓斌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说错了,果然迎面而来的是一阵**。

周晓斌在挨了自己小姑无数的粉拳之后,才听到对方说了一句:“香港的女孩子很保守的好不好!”

香港的女孩很保守吧?这次周晓斌学乖了,坚决不做评价!

※※※※※※※※※※※※※※※※※※※※※※※※※※※※※※※※※※※※※※※※※※※※

PS:呃,那个周倩倩绝不是女主!至于女主,兄弟们慢慢等吧,因为本人不擅长写感情戏,所以不大可能会写成**流,这也是反应大大们的心声那,简介下方的读者标签里面“不要**”有17位,遥遥领先,呵呵!

第三十六章 目标

“你可以告诉我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就这样得过且过?女孩子的话也就算了,大不了将来嫁个好老公,男孩子就不行了,你将来还要养家糊口啊,这么没志气将来哪个漂亮女孩愿意跟你!”周倩倩调笑的看着自己的侄子。

“呃,那个,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呢!”周晓斌避重就轻的说道。

“没办法,我的许多姐妹都是这样想的,她们就等着钓的金龟婿将来一辈子吃穿不愁!对了,你别给我打岔,我的问题还没回答呢!”周倩倩马上就反应过来。

“那个,这些问题我还真没仔细考虑过,我觉得现在一切都挺好的!”周晓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吧,我猜也就是这个结果!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吗?”看到周晓斌在认真地听着,周倩倩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从下飞机到现在,我对这座城市最大的感觉是什么吗?落后!机场的航站楼又小又破旧,我们之前住的涉外旅馆设施还比不上香港的任何一家三星级酒店,入夜后整个城市更是陷入一片死寂,连路灯都很少。更让我吃惊的是,这里的人的精神,都是那么的……怎么说呢,就是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对未来的追求,就像你一样!”

看到周晓斌慢慢地低下头,周倩倩继续说道:“也许你觉得你们家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家的生活水平连一般的香港市民都比不上。我家的生活水平在香港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比普通人家要富裕,全家人住在半山的一栋别墅里,家里有三个佣人,一个司机,父亲已经退休把权力都放出来了,现在我大哥和二哥各自管理着一家酒店。

别的也不多说了,就和你家来比吧,我们现在在这里吹的是电风扇,而我家房间里都装着空调;你家只有外面那台十几寸的黑白电视机,我家二十几寸的彩电有四五台,我的卧室里就有一台。你家洗衣服是你妈妈手洗的,我家有一台大容量的洗衣机,还有配套的一台烘干机,只有那些比较名贵、面料比较好的衣服才拿来手洗。你家人外出都是骑自行车,而我家包括我和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小汽车,家人外出也有专门的司机接送。我家的客厅和厨房里还各有一台冰箱,此外等等。我并不是故意炫耀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幸福只是低层次的而已,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毕竟你可是一个男子汉!”

听了小姑的话,周晓斌彻底陷入了沉思,他突然觉得自己重生后的确太安逸了,甚至可以说有些颓废了。也许别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但他可是一个重生人士啊,怎么能这么没有追求呢,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家人啊!要是家里再添一台洗衣机,妈妈就不用每天下班后还忙着洗衣服了,要是添一台电冰箱,父亲就可以喝到真正的冰镇啤酒了,而不是每次都镇在井水里凑合。

周倩倩看到自己侄子的眼神从懊恼到清明,再到坚定,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她来北京后才觉得自己堂爷爷一家的条件太艰苦了,也许他们自己并不觉得,但和周倩倩自己家比实在差远了。周倩倩想要做些改变,但她这一个外人能做的毕竟有限,也许堂哥堂姐面前自己不好多说什么,但侄子面前就不同了,所以她故意用言语去刺激对方。只有他们自己想要做出改变,周倩倩和父亲才好相应的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晓斌大清早就被周倩倩拉起来去天坛公园散步,权当是晨练。没办法,周晓斌的清梦就这样被打搅了,看到自己的小姑穿着一身运动装,想必来北京前准备的挺充分的。周晓斌也只好穿上他那身有些土帽的梅花牌远动服,脚踏回力鞋,陪姑姑远征天坛。

姑侄俩一路慢跑来到天坛公园的门口,周晓斌掏出一毛钱买了两张门票,和姑姑一起漫步走进这个皇帝以前祭天祈谷之地。天坛公园里古柏苍翠,鸟语花香,早已有许多早期的老人在晨练了。

“斌斌,昨晚的问题你思考的怎么样了?”两个人漫步在公园里的小径上,周倩倩首先问道。

“我昨天可是一夜没睡,思考人生,思考未来,结果早上本来想补个回笼觉的,又被你给破坏了!”周晓斌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要睡回笼觉,待会儿回去之后你可以睡上一天一夜,只要你自己不怕被你妈打屁股就行了!”周倩倩丝毫不被侄子的表情给迷惑。

这个女人的太清醒了,自己将来找女朋友绝不能找这样的,不然还不被对方给控制的死死地,周晓斌不由暗暗地打算到。当然,这些话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不然等待他的肯定是一阵**,周晓斌只是在心里提前为自己未来的姑父默默哀悼一下罢了。

对于未来的打算,周晓斌昨晚的确考虑了好久,。他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十分郑重地说道:“姑姑,我认真考虑过了自己未来的打算。就像你说的,也许我家的条件和左邻右舍比已经算不错了,但和条件更好的人家比,的确还并不怎么样,所以在未来我想让家里人生活得更好一些,这是第一个小目标。

还有,我觉得人活一世即使不能够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也要活得更有意义一些,等到自己老了时再来回忆过往的一生,不会觉得光阴虚度。所以,我的第二个小目标呢,就是决定写一本书。至于其他的目标肯定还有很多,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慢慢规划,我决定先把这两个目标完成!”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告诉我想成为一个科学家或者是一个外交家呢!不过成为一个作家也不错,你是准备写小说吗,那样的话我说不定还可以指导你一下,要知道我可是香港中文大学比较文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对了,你的第一个目标是让家人生活得更好,那你准备怎么入手呢?”周倩倩又继续问道。

“我也正为这个烦呢,改善家里的生活首先要有钱,可是我还在读大学又没有工资,我倒是知道经商最容易赚钱,可是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国内的情况,就是上街卖几个鸡蛋被抓住了也会说你是搞资本主义复辟,罪名大着呢!”周晓斌苦恼的说道,这个问题的确很折磨人,要知道十一届三中全会差不多还有半年呢。

※※※※※※※※※※※※※※※※※※※※※※※※※※※※※※※※※※※※※※※※※※※

PS:关于更新的问题,的确有些对不起大家,最近更新的时间十分不稳定,抱歉了。小马刚刚大学毕业,找份工作也不容易,毕竟要糊口啊,虽说工作还比较轻松,(当然工资少得可怜,呵呵!)但码字的时间就不会很多,而我又不是一个高产的作者,所以每天只能保证两更,以后一般会在傍晚一更,晚上一更,还请大家谅解啊!

第三十七章 写书的计划

“哦?”周倩倩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对内地的情况并不了解,“慢慢来吧,反正又不急于一时,只要你有这条心就行了,我们以后再一起想想办法!”

周倩倩看到自己侄子一脸沮丧的表情,反倒开始劝道:“对了,你准备写什么书呢!”

“书名已经想好了,就叫《大国崛起》!这可不是一本小说,具体应该算什么题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的出发点是这样的,我们中华民族历经五千年风雨沧桑,华夏文明很长一段时间来一直处在世界领先,但进入明清之后随着封建制度走向终结,我们也开始日益落后于整个时代,后来更有了近代百年来屈辱的历史,中华民族的崛起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进入十五世纪以来,西方文明开始逐渐统治世界,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一个个弹丸之地先后崛起,而俄国和日本也通过学习欧洲走向兴旺之路,美国这个建国仅仅两百余年的移民国家在二战后更是一跃成为世界头号大国。

这些国家崛起的背景、机遇、方式可能完全不同,但每一个大国的诞生必有一段不平凡的道路,这对我们中华民族的再次复兴未必没有借鉴意义!所以我准备写一部关于这些大国的书!”周晓斌笑着说道,前世的他《大国崛起》这部片子看了不下五遍,这的确是一部十分经典的纪录片。虽然周晓斌不可能记住那些台词,但这么多遍看下来他对于一个个大国崛起的缘由也可谓是胸有成竹,以此为基础来写书相对就容易多了。

更重要的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一切开始重新进入正轨,国家的崛起是每个领导人和有志气的中国人所不得不考虑的目标,可以说如果这本书能够写出来,就一定很有现实意义。

“《大国崛起》?这个名字倒是挺有霸气,不过写这种书可是很考验你的真才实学的,你有那么多的知识积累吗?”周倩倩很快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写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不随便来只阿猫阿狗也可以成作家了。

“呃,我也挺头痛这个问题的!你知道的,写这本书肯定要查阅很多资料,而且都还必须是相关国家的各种料,可惜国内前些年大搞‘破四旧’,和外国有关的资料更是被当做资本主义的牛鬼蛇神给扫进垃圾堆了,找得到的资料很少。我爸爸所在的外交部倒是会有一些,但他们管理比较严格,而且许多资料都是有保密级别的,借起来十分麻烦!”周晓斌十分郁闷,在这个年代想做一件事真不容易。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有没有考虑到,那就是语言!你准备描述的是一个个国家的崛起,所以需要查阅的肯定是各个国家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等方方面面的一手材料。而你所准备叙述的这些国家几乎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我想你也不可能等到把这些语言都学会之后才来写书,所以你还得考虑一下要不要找翻译,去哪里找翻译的问题!”周倩倩很快又提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呃!”这下周晓斌算是彻底泄气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前世那部《大国崛起》的纪录片可是中央电视台的力作,人家朝廷台拥有的资源比他这个小人物不知道要多多少倍,看来经典也不是那么容易复制的。

“你学的外语是英语吧?”看到周晓斌点了点头,周倩倩觉得应该鼓励一下自己的侄子,毕竟人家好不易确立一个目标,不应该太伤他的自信心“我建议你还是先写英国和美国吧!这两个国家一个是这个世纪头四十年的头号强国,另一个是后四十年的头号强国。等你把这两个国家写好后,再去考虑写其他国家,到时候你可以去学校找老师和同学帮忙嘛!”

周晓斌可不容易这么被打倒,前世的他经历过的挫折多了去了,不也照旧挺了过来,而且既然是他认定的事情,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其实他刚才想到语言的问题时就已经决定先从英国和美国入手了,相比于其他大国,他对这两个国家了解的也更多一些。

“晓斌!”

“啊?”

“你有没有想过走出去看看?”周倩倩想了想随口问道。

“走出去?”

“是啊,我是说出国,比如说去香港看看!”周倩倩继续说道。

“香港也是中国的一部分好不好,这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周晓斌故意板着脸说道。

“你还跟我来这一套,讨打是不是!”周倩倩说着就挥起粉拳砸了过来,根本不给周晓斌解释的机会。

闹了一阵后,周倩倩又认真的说道:“我和爸爸这次来北京最多也就待半个月,反正你现在也刚好是暑假,干脆和我们一起回香港去玩一个月,等开学再回来!怎么样?办签证的时候只要说是去香港探亲就行了,到时候有我们给你证明,问题不会很大的!”

“好啊,不过得我爸妈同意才行!”周晓斌也不矫情,真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要把握住,前世的他也没出过国。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放心好了,你父母那里让我爸去说,还怕他们会不同意?不过,今天回去之后,你要让家人给你办护照了,你爸爸在外交部工作想必办这个会容易一些,等你护照办好后我再陪你去英国办事处办理签证手续!对了,等到了香港后,你可以去一下香港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的图书馆,这两个图书馆的藏书都非常丰富,应该有许多你用得着的资料!”周倩倩一脸淡定地说道。

“好,那我们可说好了,在这里呢我陪你逛北京城,等我到了香港后你可要陪我游香港!”

“一言为定!”

看到太阳渐渐出来了,两个人也准备回去了,天坛还是很大的,两个人根本没逛多少地方,他们决定下次再来好好的玩一次!

※※※※※※※※※※※※※※※※※※※※※※※※※※※※※※※※※※※※※※※※※※※※※※※※※※※※※

PS:在此鞠躬感谢“sunny书友”所提供的创意,我用上了,哈哈!大家有好的桥段、创意都可以发到书评讨论区,我每一条都会认真看的!

第三十八章

周祖海和女儿在北京待了半个月就回去了,因为周祖兴去香港了,他急于想要了解北京的情况,而从北京往香港打海外长途电话又很不方便,而且许多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反正北京的亲人都找到了,周祖海也就决定先回去,等下次叫上大哥到时候带上全家人再回来祭祖!

从北京飞往香港的飞机中,除了周祖海父女外还多了一个人,自然就是周晓斌。那次周倩倩回去后和自己父亲商量把周晓斌也带去香港玩一个月,自然是得到了老人的极力赞同。他亲自出马去做周晓斌父母的思想工作,保证会把周晓斌照顾妥当。既然长辈都这么说了,周国平和张慧娟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周晓斌的护照和签证都办理的非常顺利,护照的问题是周国平托公安局的一个老同学帮忙跑的,自然没有问题。签证手续也十分顺利,现在英国大使馆可不向后世那样熙熙攘攘,门前排起长龙,而是真正的门可罗雀,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碰到一个来办手续的人。

给周晓斌面试的是使馆的一个高级参赞,周晓斌的英语很好,与对方交流起来十分,讲明了自己去香港探亲的理由之后,参赞很爽快的就同意放行了,还祝愿周晓斌在香港能够玩的愉快。哪像后世,每个驻华使馆门前都排着长队,给不给签证完全看签证官的心情。

可能是因为现在去办理出国的人太少了,不管是前面的护照还是后来的签证都十分快捷,坎坎赶在周祖海准备回香港前搞好了,倒也省去了许多烦恼,原本在周倩倩还想着让父亲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等周晓斌办好赴港手续后再和他一起回香港呢,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飞机平安的降落在香港启德机场,来到机场大厅,来接机的是周祖海的小儿子也是周晓斌的堂叔周国义,他早已等候在出口处。

也可能是前世一直是孤儿的缘故,周晓斌觉得自己和亲人相处时经常会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感觉,特别是和陌生亲戚见面时更是如此。所以周晓斌只是微笑着叫了一声:“堂叔好!”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好,周国义并未在意,反而有些自来熟,笑着叫周晓斌做到小汽车的前排副驾驶座上。一路上,他滔滔不绝的给周晓斌介绍香港的情况,特别是路两边的风景,倒是让周晓斌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堂叔产生了不少的好感。

周晓斌一路上都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他发现自己的堂叔面容上与小爷爷又六七分相似,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举手投足间倒也有些许成功人士的风采。

周晓斌在观察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观察他,不管是开车的周国义,还是坐在后排的周祖海和周倩倩,看到周晓斌一路来那种给人如沐清风的恬淡表情后都惊奇不已。虽然现在的香港还远不能和后世高楼林立的那个香港相比,但街上也是车水马龙,绝对比周晓斌之前待的北京要繁华许多倍。一个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来到香港这个繁华似锦的花花世界还能表现如此的从容和淡定,大家对周晓斌的评价一下子高了许多。

当然,他们绝不会知道周晓斌可是如假包换的重生人士,他前世好歹也是生活在中国最发达的长三角地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现在的香港都还不如他前世待的那个城市呢,并没有什么看头,要是这么一点定力都没有那不是给重生人士丢脸嘛!

汽车穿过红磡隧道,从九龙来到维多利亚港另一头的港岛,港岛可谓是整个香港最精华的所在。有人说香港经济的繁荣得益于国共内战大量大陆资金和技术的涌入,有人说香港的繁荣得益于它优越的地理位置,有人说香港的繁荣得益于冷战思维下他作为对抗另一种制度的桥头堡而得到美英的大力扶植,还有人说香港的繁荣得益于美军在韩战和越战中汹涌而来的订单。

不过许多人却忽略了香港人自身的努力和拼搏,一切的外在因素都是次要的,内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香港人自身的奋斗就没有香港今天的繁荣!前世的周晓斌有一个室友就是深圳人,而且是那种土生土长的深圳人,他最喜欢的一首歌是罗文唱的那首《狮子山下》。他说深圳就是香港的翻版,许多人只认为深圳的成功得益于国家的政策。没错,国家的政策的确十分重要,但深圳人在背后付出的汗水和拼搏却有多少人清楚?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不是喊口号喊出来的,而是深圳人真抓实干拼出来的!

后世的网络中有许多香港黑也有许多香港蜜,就像姚黑和姚蜜一样,周晓斌相信在香港也肯定有许多大陆黑和大陆蜜。但谁也无法否定香港是一个传奇,就像我们无法否定姚明这个东方大个子是一个传奇,连续三十年经济高速增长的中国是一个传奇。也许这其中会有许多瑕疵,会有许多不足,但这就是一个传奇!

周晓斌自认为是一个香港蜜,第一次来到这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城市,他心中的兴奋自然难免,不过他很好的控制住了,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汽车很快驶过繁华的中环,来到半山区,又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往太平山山顶进发,最后停在白加道的一座豪宅之前。要说周家来香港后从经营一座小茶楼起步,到现在也已经传到第三代的周国仁、周国义手中,而原来的小茶楼也早已发展成拥有一座三星级酒店、一座四星级酒店的大公司。可以说周家也算是资产过千万的富裕人家了,但和真正的富豪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能在太平山山顶拥有豪宅的无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其实以周家现在的实力还差一些,不过说起这豪宅可谓是周祖海有生以来最得意的一笔买卖。

当年日本刚宣布投降,周祖海就冒险坐上一条渔船从澳门偷偷返回香港。那时的香港可谓十分混乱,日军已经宣布投降,国民政府和英国政府都宣布自己才是香港的合法接收人,但两边的接收部队都还在赶路的途中,那一段时间的香港可以说是处在无人管的真空时期。

周祖海冒险潜回香港的目的原本是想看看自己家的茶楼还在不在。茶楼倒是完好无损,茶楼的前面的大街在美军飞机对香港日军军事设施的轰炸中不小心挨了一颗炸弹,但茶楼却幸运的完好无损。

茶楼没有事,周祖海反倒意外的遇上了一宗好买卖,一家住在太平山顶的日本商人急于在接受军队来香港之前出手位于太平山顶白加道的豪宅。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不管是国民政府还是英国政府接收香港,日本人都不可能会有好果子吃。这其实是一次冒险,万一这栋豪宅之前是被日本人巧取豪夺过来的,接收政府回来后很可能直接没收回去,这样周祖海很可能血本无归。

但对方开出的价格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一千美元!这样一栋占地面积很大,前后还带有花园的山顶豪宅,对方竟然只卖一千美元,完全是把黄金但废铁卖,而且土地证、房契也都齐全,于是周祖海决定赌一把。

当然,周祖海的赌博成功了,周家搬进这栋豪宅之后并没有人来找麻烦。现在,这种豪宅的价值足可以抵上一座四星级酒店,每每说起这件事,周祖海还是得意不已!

第三十九章

周家豪宅的屋后有一个不小的花园,带有游泳池、网球场,周晓斌端着一杯果汁,躺坐在游泳池边的一条摇椅上,仰望星空。不知道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太亮了,还是因为山下都市的灯光太亮了,反正周晓斌找不到一颗星星。

周晓斌来香港已经一个星期了,除了语言上还存在一些障碍,他对如何融入这种现代化的都市生活一点都不陌生。周家上下也觉得惊奇不已,周晓斌好像天生就在香港生活的一样,第一次来到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一切表现得都那么自然,没有丝毫的疏离感。当然,当大家询问他时,周晓斌坚决表示自己绝对是第一次来香港。

即使是语言问题,在周倩倩看来,周晓斌同样是天赋异禀。短短五天,他已经能用粤语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了。当然,周倩倩不可能知道,前世的周晓斌大学同寝室的室友中就有一个深圳人,他自己平时又比较爱听一些粤语歌,于是也跟室友学过一些广东话,只不过以前一直没机会实践罢了。

这些天陪周晓斌东走西逛的都是周倩倩,她的感触自然比别人更深。在北京时的周晓斌看上去还是一个十六岁青涩懵懂的少年,周倩倩经常喜欢挤兑或者捉弄一下一下这个有趣的小侄子。但来香港后,周晓斌完全变了一个人,这种变化只能用脱胎换骨来形容,给周倩倩的感觉是站在面前的好像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龄人,而不是一个比自己小八岁而且第一次来香港的孩子。

其实周倩倩的困惑也属正常,前世的周晓斌原本就是一个二十三岁大学刚刚毕业的热血青年。而且,他绝对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乖孩子,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少了一份父母的约束,他一直都可以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事情,而无需像许多同龄人一样为了考上好大学,补课、补课、再补课!

就是连周晓斌的朋友也是三教九流都有,只不过他自己一直比许多人更清楚什么事情可以干什么事情不能干罢了。用孤儿院阿姨的话说,周晓斌没有走上歪道,而是顺顺利利地考上大学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奇迹,因为从小很聪明伶俐但因为没学好而走上邪门歪道的例子在孤儿院实在太多了。

在北京时,也许是从身后换了一个环境的关系,毕竟现在的北京和后世的中国差别太大了,周晓斌的表现虽然有些变化,但基本上还是这副身体前任的那个乖孩子。来到了香港之后,一下子回到前世那种霓虹闪烁的都市生活,他心中隐藏着的那一丝躁动基因也一下子开始喷发出来,这也是周晓斌给人感觉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主要原因。

“喂,你怎么不再看书了,我还以为你准备今天一整晚都呆在书房里不出来了呢!”虽然现在是夜晚,周倩倩还是习惯性的带着她那副淡红色的太阳镜,不知道是有病还是装酷,当然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周晓斌习惯性的选择无视,他的耳朵就像装了过滤器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种带刺的挑衅性言语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因为已经决定了要把那本《大国崛起》的书写出来,周晓斌对这次来香港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几天,他不但去了香港的各大公共图书馆查资料,还特地去了香港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的图书馆,每次都借回来一大堆书。

周晓斌还记得,昨天去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时,当他把自己出国之前特地跑回北大从校革委会批出来的介绍信递给对方时,对方那惊奇的表情。周晓斌的介绍信还特地是用繁体字写的。

香港中文大学有关负责同志:

今有我校国际政治系国际政治学专业学生周晓斌,前往贵校学习参观,希望贵校能给予适当的帮助。

致此

敬礼!

北京大学革命委员会

1978年7月20号

介绍信的最下面赫然敲着北大革命委员会的公章。这封介绍信甚至还惊动了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的馆长。虽然香港现在也是暑假,但图书馆依然像学生开放,馆长自然也在办公室,他亲自接待了周晓斌。在周晓斌把自己的情况作了说明之后,馆长允许周晓斌可以在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自由阅览书籍,因为周倩倩也是香港中文大学毕业的学子,在她的担保之下,馆长还特例允许周晓斌可以从图书馆借书,当然前提是不能带出香港,还要按时归还。

因为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周晓斌这几天一有空都扑在了看书上,要知道这些书都是没办法带回去的。当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这可是他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如此疯狂的看书,各种知识就像水流一样贿赂他的大脑,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且,周晓斌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爱上这种看书的感觉了。知识让人充实,周晓斌甚至觉得自己比以前更沉稳的许多。当然这应该是一种幻觉罢了,要是看短短这么几天书就能让人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那么这个世界早就疯狂了。

不过周晓斌发现,自己做事的态度的确有了一些改变,他变得比以前更认真、更执着了。就像这一次,因为晓得在香港比国内更容易获得自己写书必须的一些资料,他才会表现得如此疯狂。

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周晓斌也会让自己放松一下,毕竟资料不是一天就能齐备的,书也不是一天就能写出来的。就像现在,他特别享受自己端着一杯冰镇的果汁,悠然的躺在竹椅上,静静的仰望星空,这种感觉实在太妙了!

“喂,我亲爱的侄子,你小姑我可要去酒吧玩了,你要不要去,想去的只要乖乖的叫我一声小姑,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带上你!”周倩倩穿得很清凉,见周晓斌没有太大反应,她特地伸出一只手在周晓斌眼前晃了晃。

周晓斌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之前在北京时的表现实在太逊了,简直是给所有重生人士丢脸哪!他这么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竟然被一个七十年代的女生用什么“目标”啊,“理想”啊,几句话就耍得团团转,周晓斌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脸红。

不过现在的周倩倩已经完全不是周晓斌的对手了,不管她如何用物质诱惑,还是言语挤兑,周晓斌多是巍然不动,哪里还是原来那个乖乖跟着周倩倩屁股转的孩子。而且周倩倩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几天两个人在一起时周晓斌不知不觉中开始占据了主动权,而周倩倩也经常不知不觉的就认同了周晓斌作出的那些决断。

这才是最让周倩倩感到郁闷的,要知道周晓斌吃自己家的,住自己家的,有事出去时还自己亲自送的,但一到做决定时就听他的,这算怎么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周晓斌现在才十六岁,要是让自己的姐妹们知道自己被一个十六岁的侄子耍得团团转,那周倩倩的脸还往哪里搁,所以她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

PS:昨天只有一章,真是十分抱歉。而且小马自己也觉得书的情节有些平淡,无法写出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爽文来,可能是我文笔的原因吧,毕竟我只是一个新手。最近收藏的表现也十分惨淡,这一周又快要结束了,但分类强推的成绩甚至还不如上周分类重点推荐的成绩好,特别是这两天的收藏涨的非常慢。

小马也知道这主要是我的原因,例如说书写得不够爽,人物刻画得不生动,更新的速度慢。不过只小马会加倍努力的,尽自己的所能写好这本书,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点击、推荐票、收藏,特别是那些还没加入书架的大大们,今天都已经星期五了,后天下午分类强推就换书了,到时候想找本书就不容易啊,所以还是请大家收藏吧~~~~~~~~!

第四十章 酒吧

周晓斌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杯果汁,又抬手看了一下带着的电子表,现在刚好是晚上八点,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立刻起身回房间换衣服,虽然刚才故意没理会自己的小姑,但酒吧还是要去的,算起来重生之后他还就没再去过酒吧。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条件不允许,现在的北京哪来的酒吧呢!

不过再去酒吧之前,他身上的这身行头还是要换一下的,总不能让他光着膀子,穿着一条花裤衩,拖着一双拖鞋上街吧。

周晓斌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又抢在周倩倩开车离开之前赶到她那辆绿色迷你甲壳虫小汽车前,露出满脸谦卑的笑容,用最温柔的语气对着正准备发动汽车的周倩倩说到:“小姑,我们这是要出发了吗?”

虽说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但周晓斌换脸速度之快,语调之肉麻还是让周倩倩浑身起鸡皮疙瘩。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周晓斌已经快速地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个满脸堆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周倩倩咬了咬牙,她觉得自己这个侄子越来越不要脸了,本着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原则,她把所有的郁闷狠狠地发泄在了方向盘和油门上,汽车“嗖”的一下就往前冲了出去,开始在公路上飞快的奔驰起来。

这可吓了周晓斌一大跳,不就是刚才和她开了个玩笑嘛,用得着拿生命冒险嘛!要知道香港的路况可是出了名的复杂,道路窄、弯道多、人流密、汽车多,更何况他们现在开的还是下山的盘山公路。

周晓斌一路胆战心惊,生怕旁边的周倩倩一个失误造成车毁人亡,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再挂一次,谁知道这次死了还会重生到哪个狗屁年代,万一重生到石器时代,去陪那些满身是毛的猿人玩就悲剧了!

还好,周晓斌的担心只是多余的,汽车很快驶下太平山,来到了繁华的中环。与山上的幽静相比,中环可谓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异常。汽车很快停在一家西餐厅旁。

两个人下车后,西餐厅里很快走出一个服务生,微笑着接过周倩倩地过去的车钥匙和小费,麻利的坐进汽车为客人去泊车。

“Doris,这里是哪里啊?”Doris是周倩倩的英文名,老是叫他小姑,周晓斌总觉得自己小了一辈,所以在来香港知道她还有英文名后开始叫她的英文名。

“兰桂坊!”周倩倩好像气还没消,语调还是很冷。

女人的气量就是小,不就是刚才在家里的时候没理她,至于怎么记仇嘛!周晓斌郁闷的摇摇头,兰桂坊他可是听说过的,酒吧一条街,香港夜生活的代表地。他四下看了看,好像现在的兰桂坊还没发展起来,街上并没有几家酒吧,人也不多,倒是有几家餐厅,还有好几家店面已经关门了,不知道是经营什么的。

周晓斌跟随着周倩倩走进这家西餐厅,大厅里就餐的人并不多,毕竟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早就过了晚餐的正点时间。就在周晓斌怀疑自己小姑是不是准备来吃夜宵的时候,周倩倩和相熟的服务员们点点头,直接穿过大厅,往里面的一条小走廊走去。

小走廊并不长,很快来到了尽头,再一转,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里面传来一阵音乐声,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一间这在营业的酒吧。酒吧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或坐在吧台前,或坐在四周的小桌上。前面的表演区里,一位女歌手正在演唱一首抒情的英文歌,不过周晓斌以前并没听过这首歌。

这应该一个轻音乐酒吧,并没有疯狂闪烁的霓虹灯,也没有疯狂扭动的人群,虽然酒吧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但并不显得嘈杂,反而气氛十分优雅,大家即使在交谈时也并不大声喧哗。

周倩倩很自然地坐到吧台前的一只高脚椅上,一位相熟的女酒保很快就走了过来:“Doris,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是啊,前段时间出了趟远门,刚回香港!”周倩倩笑着说道。

“还是按老规矩来一杯‘蓝色夏威夷’吗?”女酒保问道。

周倩倩点了点头,女酒保又把目光转向坐在旁边的周晓斌。

周晓斌微微笑了一下:“我叫周晓斌,给我来一杯扎啤吧!”

前世的他去酒吧都是点一杯扎啤,当然主要原因是扎啤比鸡尾酒、白兰地之类的要便宜得多,最适合周晓斌这种钱包不鼓的人。

可惜他的这点愿望很快成了奢望,周倩倩适时的插了一句:“这是我的侄子,可还未成年哦!给他来一杯苹果汁就行了!”

“大家都叫我莎莎,你姑姑在,我可不敢向你这个未成年人卖酒!”女酒保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宁愿得罪小人,也不愿得罪女人!周晓斌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他真是欲哭无泪啊,原本还想端着啤酒找回点前世泡吧的感觉呢,这回变成喝苹果汁了!

“今晚有熟人在吗?”周倩倩问了一句。

“Vincent、Philip和女伴在一号桌,原本Marco也在,后来又是先走了!Candy之前打电话过来预定了二号桌,不过她们到现在还没来!”

这里应该是周倩倩和朋友们经常聚会的地方。这时,莎莎把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放在周倩倩的面前,又给周晓斌拿过来他的苹果汁,然后抱歉一声去给边上的另一个客人服务了。

“走,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周倩倩端着那杯“蓝色夏威夷”优雅的离开吧台,往左边走去。周晓斌觉得挺郁闷的,但也只好端着苹果汁跟了上去,谁叫自己才十六岁呢。

这时表演区原来的那个女歌手已经下台了,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子正在弹钢琴,一首优雅的钢琴曲随即响起。周晓斌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酒吧,而是在音乐厅,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

PS:这章原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发的,昨天码到十一点多刚快要好了,结果电脑突然死机了,没来得及保存,一夜的心血都白费了,郁闷的要死。今天只好抽空从头开始,唉!

第四十一章

一号桌在酒吧最左边的深处,伴着昏暗的灯光,还真比较隐蔽。几个年轻男女正围坐在沙发上谈笑。

看到周倩倩走到前去,一个穿着一件花格子休闲衬衫的男士首先打招呼道:“Doris,听说你去了一趟大陆?”

“是啊,刚回来呢,就眼巴巴地跑来看你了。Vincent,你未来的新娘呢,不会是背着她找情人来了吧,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香港小姐给你当老婆还不满足!”周倩倩一脸气愤地说道。

“倩姐,你行行好吧,我好不容易叫两个姐妹过来玩一次,被你说的好像是故意来抢别人老公似的!你放心,我这两个姐妹可都是坚贞的女权主义者,对这类花心大萝卜的豪门少爷不感兴趣!”坐在中间的那个女孩立马澄清道。

她的话一出,引得大家一阵轻笑,Vincent也笑着说道:“Lily,哪有你这样的,为了撇清你自己也不用连带着打击我吧。再说了,我来泡吧可是经过我们家玲玲允许的,哪有像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我可是很专情的,你少在这里挑拨我和玲玲的关系!”

“Lily,我跟你说,你要是把我未来大嫂给弄没了,我们全家可饶不了你!”边上的Marco也出声给大哥打气。

Vincent和Marco都姓朱,Vincent是大哥,叫做朱振霆,Marco是弟弟,叫做朱振宇,是香港富豪朱东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朱东可是香港数得着的真正大富豪之一,他是艇户出生,白手起家,创下偌大一份基业。

周晓斌前世时对这个大名鼎鼎的朱东也是如雷贯耳,朱东早在韩战期间就冲破港英当局对大陆的禁运,驾着小渔船偷偷往广东运送黑铁皮等重要的战略物资,由此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多年来朱老一直心向大陆,是香港赫赫有名的红色资本家,当然现在可能还没这种提法。

周倩倩之前还说周振霆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今年三十二岁,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接受父亲的公司,不久前刚刚和去年的香港小姐订婚,下个月就要正式举行婚礼。不过周晓斌倒是觉得这个Vincent挺风趣,听了周倩倩的描述他原以为对方应该是板着一副臭脸的公子哥,没想到实际却相距甚远。只不过,这么一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迎娶一个年芳十八岁的香港小姐,真是作孽啊。周晓斌可能是出于男人的嫉妒,对这个婚姻很不以为然,要知道能选为香港小姐那可是才貌双全哪!

这桩婚姻现在还处在保密阶段,知道消息的也仅限于亲朋好友。可以想象等港岛媒体听到消息后会是何等的疯狂,一边是当科的香港小姐,国色天香,另一边是富豪之子,香港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这么大的嘘头足以让记者们激动好一阵子了。

“Marco,你大哥的终身问题解决了,你心目中的灰姑娘找到了没有啊!”周倩倩又把矛头指向朱振宇。

“Doris,我觉得你是越来越不淑女了!”朱振宇斜着眼回了一句。对这句话,周晓斌倒是深感认同,现在的周倩倩和他在北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冷艳女孩可是相距甚远。

“Doris,你身边这位是谁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嘛!该不会是你从大陆带回来的小男朋友吧?”他们一群人到现在才注意到坐在边上的周晓斌。

“这是我的侄子,斌斌,自我介绍一下吧!”周倩倩只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下去。

“周晓斌!”周晓斌只是微笑着淡淡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再多嘴。无论是前世的周晓斌还是现在的周晓斌,这个圈子都离他太遥远了,周晓斌感到有些不适应,但也不准备主动贴过去,这不是属于他的生活。

看到周晓斌的自我介绍如此简单,桌子上的气氛一阵冷场,不过大家对他这个满脸稚气的小孩也没太在意,也很快继续聊开了,只是周倩倩看着坐在边上表情淡然的侄子皱了皱眉。

坐在这里听着他们讲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周晓斌很快就感到无聊了,其实前世的他泡吧时也多半是找美女聊聊天,谈些风花雪月的故事。那这两种风花雪月可是有区别的,王少又在追哪个小明星了,李少又买了辆什么跑车,张小姐又准备举办假面舞会了。这些事情都离周晓斌这个平民太遥远了,他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所以自然提不起兴趣。

于是周晓斌和小姑说了一下,就端着他那杯苹果汁走开了。转了一圈,他还是回到了之前的吧台:“莎莎,我小姑说叫我帮她拿一杯啤酒!”

“难道你不知道你姑姑从来不喝啤酒的吗?”莎莎调笑地看着他。

周晓斌只不过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被拆穿了也丝毫没有尴尬:“是吗?原来如此,其实他是帮Vincent叫的!”

“Vincent也不喝啤酒,他只钟爱白兰地,你要是叫我拿一瓶轩尼诗的话,我可能会信你!”莎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了。

周晓斌依旧面不改色,一脸我也不清楚的表情,嘴巴上却继续说道:“谁知道他们这些大少是怎么想的呢,也许只是拿去玩的吧,对了一杯可能不够,你还是多拿几杯吧,反正他们不会在乎这几个小钱。”

看到莎莎还没有动,周晓斌还特地装出一脸微怒的表情,加大语气说道:“你不会是认为我是骗子吧!”

“噗嗤!”莎莎终于没忍住轻笑了出来,转身去给他拿啤酒。

“快给你的大少拿去吧,对了,这里只有听装的啤酒!”莎莎把两听啤酒摆在吧台上。

周晓斌看到啤酒到手,就顺势坐在吧台前一条高脚凳上,又麻利的打开一听啤酒,爽快的喝了一口,还不忘说道:“莎莎,把酒钱记到Vincent的账上,我刚才忘记说了,其实这两听啤酒是Vincent请我喝的。”

周晓斌身上可没带钱,不过出于把谎圆上的目的,他并没有说把帐记在自己小姑的身上。想必,那些大少们应该不会在意这几个小钱,要知道周晓斌虽然没学过法语,但好歹也认识几个单词。“Martell”——马爹利,“Hennessy”——轩尼诗,这可都是名酒啊,刚才Vincent他们那一桌上就放着两瓶轩尼诗XO,一瓶马爹利XO。

曾经有一段时间,周晓斌还以为XO和轩尼诗、人头马、马爹利一样是一种洋酒的牌子,还来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XO是ExrtaOld的简写,译为“非常的久”,是表示白兰地储存年份的一种表达方法,就像黄酒中的三年陈、五年陈、十年陈一样,XO一般指储存期在二十年以上的精品白兰地。

“喂,人家这么配合你演戏,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啊,就不能躲到角落里喝,到时候你姑姑看见有该骂我了!”莎莎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还真以为我十六岁吗,其实我已经十八岁零三个月了,只是看起来比较面嫩而已!”周晓斌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吗?那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莎莎可不是好糊弄的。

唉!女孩子就是难搞,周晓斌只好继续编故事:“我可没有身份证,再说了我之前又不知道我姑姑会带我来酒吧,早知道的话我肯定把护照带过来给你看看,要知道那上面的照片比真人还要帅!”

“你就接着编吧!”莎莎还是不信,不过这时又有一个人过来买酒,莎莎也就把这件事丢在一边了。

第四十二章

“莎莎,我小姑是这里的常客吧!”周晓斌左手靠在吧台上,右手端着啤酒,对莎莎问了一句。

“难道你不知道吗?”莎莎一脸诧异的看着周晓斌。

“不知道什么?”周晓斌被搞得莫名其妙。

“这间酒吧原本就是你姑姑开的,只不过她在半年前把它转给西餐厅的老板了!”莎莎笑着说道。

这下周晓斌感到诧异了:“我小姑那时不是在中文大学读书吗?”

“香港哪条法律规定读书就不能开酒吧了?”莎莎没好气的说道,看来自己小姑在大家心中的威信还是挺高的,“这间酒吧就是Doris在读大一的时候开的。当老板又不像我们当酒保的一样,每天都必须来上班。老板有什么事情只要和下面管事的人吩咐清楚就行了,再请一个酒吧经理,她本人又不用整天在这里盯着。”

虽然莎莎说得轻松,但周晓斌并这么认为,要是当老板真有这么轻松,那谁还愿意给别人打工,早就都去当老板了。当酒保只要负责给客人卖酒就行了,当老板却要负责方方面面。周晓斌没想到自己的小姑还是一个女强人。

“我们家和小姑一家已经失散许多年了,直到不久前我小爷爷到北京寻亲才重新取得联系的,所以我对Doris了解的并不多,你能和我讲讲她的故事吗?”周晓斌对自己小姑的创业史挺感兴趣的。

“噢!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台北过来的,我只知道Doris在那边有亲戚,没想到你是大陆来的,不过你真的是第一次来香港吗?感觉和那些偷渡来的大陆仔太不一样了!”莎莎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不过她很快觉得自己的用于不太合适,赶忙补救道,“我并不是看不起你们大陆人的意思,其实我也有好几个表姑在大陆的!”

周晓斌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尊严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挣得。就像后世也有上海人看不起外地人,北京人看不起北漂族,更何况是这么多年来与大陆接受着迥然不同的两种教育的香港呢。

“你还是说说我小姑开酒吧的故事吧!”

“呃,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和Doris相熟的人大都挺佩服她的创业精神的。其实我也并不是酒吧里最初的那批员工,所以也就知道个大概!”莎莎在周晓斌的示意下,苦笑着又给他拿了一听啤酒,“这可是最后一听了!”

看到周晓斌赞同的点了点头,她才继续说到:“Doris预科的成绩很优秀,很顺利的通过香港中文大学的入学考试。不过她的父亲也应该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小爷爷,他希望Doris去读酒店管理专业,而Doris自己想读文学。于是你的小爷爷就以削减生活费相威胁,虽然最后在Doris的坚持下没有成功。

不过自从那以后,Doris就决定经济上取得独立,而她又不想去打工毕竟她还在读大学。刚好她的一个朋友组建了一支乐队,却找不到愿意接受他们酒吧,受朋友的启发,Doris猜想到开一个酒吧。不过你也知道的,酒吧很容易成为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妓女、毒品、混混,搞不好就容易出事情。为了避免这些问题,Doris特地把酒吧的地点选在了这间西餐厅的里面。

这间西餐厅的老板叫做盛志文,当时他也刚刚开业不久,生意还比较一般,所以资金压力比较大,这才愿意把一半场地租给Doris开酒吧。而为了避免来酒吧的人员过于复杂,刚开业的时候,酒吧里的消费门槛很高,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那时候每天的客人很少,来捧场的大都是Doris的朋友,不过这些少爷小姐们消费起来也是一掷千金,几千甚至上万的洋酒一开就是好几瓶,这才勉强支撑起酒吧的开支。

再后来,因为这里的档次比别的酒吧要高许多,来这里的都是一些有品位的人,又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乱糟糟的,酒吧的名声也就渐渐地传开了。许多下班后想找一个放松和娱乐场所的人也纷纷涌来,这才没让这里最终变成那些少爷小姐的私人会所。不过虽然现在酒吧的消费水平没有以前那么高了,但酒吧的品味一直都保持着,那些陪酒女、皮条客和混混一律都不许进。”

“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周晓斌知道现在的香港可不是后世的那个香港,**猖狂、贪污成风,知道现在的港督麦理浩成立了廉政公署之后,情况才得到好转。

“可不是吗!刚开始因为酒吧没交保护费,外面的墙上就被黑社会泼过红漆。还有一次,Doris停在外面的汽车被人倒上汽油给烧了,据说就是因为酒吧里不允许社团人员进来卖药,结果他们故意来报复的。这两件事后来好像都私了了,具体情况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Doris很少会说这些的。不过自那以后酒吧里就再没出过什么事情。其实酒吧生意挺好的,要不是因为那件事Doris也不会把酒吧转掉!”莎莎叹气道。

“你是说她失恋的事吧?”

“这个你知道?”

“一点点啦!”

“我觉得有些男人就是贱,Doris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对他又那么好,这样的女朋友都不要,只能说他是有眼无珠!”莎莎愤愤不平的说道。

“爱情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也许可能就是因为我小姑家世太好,容貌太漂亮了,对方觉得压力太大才提出分手的也说不定啊!”周晓斌一脸深沉地说道。

“少在我面前故意装深沉,你这种小男生毛都还没长齐吧,少在大姐我面前装深沉!”莎莎彪悍的顶了一句。

周晓斌原本想说毛长齐没有要不要亲自给你看看,不过一想可能把对方女孩子吓到,再说也破坏自己的阳光形象,这才忍住没接嘴。

这时周倩倩从那边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吧台上的几个啤酒易拉罐,莎莎眼睛尖得很,早就抢先一步避开到另一边跟另一个客人聊天了。

周倩倩只是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在意:“走吧!”

“现在就回去?”周晓斌刚刚看过表,出来还不到一个半小时。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回去晚了不要紧,到时候挨骂的可就是我了!”周倩倩没好气地说道。

第四十三章 合作

周晓斌冲了个澡,发现时间还早,自己也没有睡意,于是决定去书房看一会儿书再去睡觉。他大大咧咧地走到书房,推开门,才发现自己的小爷爷和两个堂叔正在里面谈事情。他站在门口不由得一阵尴尬,怎么自己刚才在门外就没注意里面的动静呢。

“是斌斌啊,这么晚了还来看书啊?没事,进来吧!我和你两个叔叔谈点事情,你自己看书就行了,不影响的!”小爷爷周祖海笑着说道,他对自己这个堂孙子是打心眼里喜欢。

周家的书房很大,也有好几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而且许多都是那种又厚又重的大块头书。其实这些书真正被用到的几率很少,大都是摆摆样子而已。周晓斌在右侧窗口的一张书桌前坐下,这是小爷爷在他来后特地给他准备的书桌。原本他都是在卧室里看书的,不过小爷爷说,一码归一码,卧室应该是放松休息的地方,这才在二楼他自己的大书房里给周晓斌添了张书桌。

平时小爷爷周祖海呆在书房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在周晓斌来了之后,大多数时候书房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周晓斌并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不过小爷爷和两位堂叔也丝毫没有把他当外人,谈话的内容也没有避讳什么。所以周晓斌觉得自己挺尴尬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谈话的内容一丝不落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也算是被动偷听了。

“爸,我们周家虽然有两家酒店,但在香港酒店业也并不怎么排得上号,朱叔叔怎么就选上了咱们了呢,只是说因为你和他是多年的老朋友我可不信,毕竟朱叔叔最讲究的就是在商言商嘛!”老大周国仁一脸迷惑地说道。

“哈哈!”周祖德轻轻的笑道,“国仁哪,正因为我们周家在香港酒店业只排得上中等,人家才看中了我们,要是我们是执牛耳的人家才真正要不放心了,老朱这个人做生意那可是滴水不漏,一切都算计到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爸爸提醒的是,朱家这次虽然是第一次涉足酒店业,但我们周家的实力和他们朱家有不少差距,也不怕被我们反客为主,原来是这样!”周国仁经父亲一点拨,也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一脸的笑容,“不过,父亲!我们有必要插一脚吗,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们远离政治吗?”

“时机不同了,虽说我们是商人不是政治家,但也必须时刻把握局势的变化。所谓走一步看三步,防范于未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周祖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雪茄,周国义在一边主动的给父亲点上。周祖海吸了一头,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这才继续缓缓说到,“当年英国和清政府签订的新界租借条约租借期限还有不到二十年就满了,这个问题总不可能真正等到期满再来谈吧!之前大陆一直在搞政治运动,这个问题自然也是无暇谈起,现在内地局势日益缓和,我估计英国这边急着要动手谈判了!”

“你是说香港要归还给大陆?”周国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香港本来就是中国的领土,这一点你们要牢记!”周祖海的脸色严肃起来,周国仁、周国义自然是唯唯称是,“香港未来的前途问题怎么解决那是英国政府和大陆政府需要考虑的事情,不过我们周家虽比不上那些豪门望族,但也是稍有资财,有些事情要及早打算。

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最近也在观察大陆的局势。最近两三个月,内地接连派出多为重量级人物出国进行经济考察,所到之地包括东欧、西欧、日本,还有我们香港。除了去了社会主义国家,也去了英国、西德、瑞典这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看来大陆政府这次是真正下定决心要搞经济了!

也许内地的条件是落后我们香港许多,但它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将近十亿的人口,以及作为香港母国的身份,光凭这几点大陆对香港就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到大陆投资酒店的事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提议而已,具体能不能成也还是个未知数。

这次和老朱合作,我们并没有吃亏,只是派一些管理人员而已,需要投入的资金压力很小。其实老朱是一个求稳的人,不然他完全可以抛开我们单干!第一次入行怕什么,只要他朱东一开口,还怕在香港招不到需要的人?所以,这次合作,我们首先要摆正态度,我们只是凭着和朱家多年的老交情派几个人给老朋友帮个忙而已,唱主角的并不是我们,不要处处去抢风头,这点一定要牢记!”

周祖海说完特地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直到他们都点头了才满意的笑道:“其实我也是给我们自己留条退路,现在和大陆政府示好那是雪中送炭,人家会记住这个情的!当然,这步退路用不到自然是最好!”

周晓斌在边上自然也是无法真正静下心来,听了这么久,他也算是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最近内地派了一个经贸代表团来香港考察,着重考察了香港近年来的经济发展状况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招商引资。

这也是周晓斌刚刚知道,他原本以为招商引资这种事情应该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才会有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就有了。其实这也不难猜测,经过十年动乱,国内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内地自己所能做的只是自我疗伤而已,真正想要大踏步向前,借助外力的帮助无疑是很好的选择。所以国家早在今年年初就制定了规模达到两百个亿的宏大招商引资计划。

但现在**残留下来以“政治斗争为纲”的错误思想还十分盛行,所以这个招商引资计划大都也只是一种设想。而香港无疑是大陆招商引资最佳的选择之一,相比于其他地区,香港商人对大陆的了解更多一些,而香港与大陆可以说是同根同源,不会因文化、习俗等原因而造成排斥。

在经贸考察团抵达香港之后,除了官方的考察意外,也另外接触了许多爱国的港商,自然就包括了朱东先生,在双方交流时大家就谈到了回大陆投资兴业的问题。虽然这只是一个提议,但朱东很快就敏锐的扑捉到了其中所蕴含的特殊信息。

第四十四章 合作(二)

一个成功商人对局势的把握绝不会比任何一个成功的政治家差,朱东在第一时间就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其中所蕴藏的信号,难道大陆终于要放弃沿用了多年的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路线,开始重视经济建设了?

金钱对于现在的朱东来说只是一堆数字而已,能为祖国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他一定会竭尽所能,而再做贡献的同时又能赚钱的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成功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虽然回大陆投资兴业的事情仅仅是经贸团里某位领导的一个提议,但朱东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某些风向的变化。

不过这次朱东却没有选择让他真正发家的老本行——地产业,而是选择了以前未曾涉足过的酒店业。虽然行话有云:做熟不做生,但朱东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有些无奈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大陆还没有形成商业地产开发的气候和土壤,内地人现在考虑的都是如何从单位分到一套房子,而不是自己买房子,而且以现在内地的人均收入水平,即使有房子卖也不大可能有人买得起。

但酒店业就不同了,在朱东看来,随着大陆对外交流的增多,前往内地的港澳人士和外国人也势必增多,这个只要拿这两年从香港去广东探亲的人数和前几年的数据比较就知道了。朱东这些年也曾多次应政府的邀请到内地访问,自然十分清楚无论是北京,还是上海、广州,连一座现代化的宾馆都难寻,所以他十分看好在大陆兴建酒店的投资。

既然准备进军酒店业,朱东自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老友周祖海,周家在香港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但从最初的经营茶楼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四十年,这方面丰富的管理经验正是朱东所欠缺的。而且也正因为周家的财力远比不上朱家,他也无须担心被对方反客为主的问题,再加上多一个人参加也可以多一人来分担投资风险,所以朱东决定找自己的老友周祖海合作。

周晓斌倒是听自己的小姑说起过小爷爷周祖海和朱东可是至交好友,所以受父辈的影响,周倩倩和朱振宇、朱振霆的关系也十分要好。朱东和周祖海的相识可以追溯到四六年,那时的朱东还是一个打工仔,而周祖海已经开始接手父亲的茶楼成为了一个小老板。

那时二战刚刚结束,美军遗留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大量战争剩余物资和缴获日军物资都被就近运到新加坡、香港、广州、上海等地拍卖。而香港政府把相关的拍卖信息都发布在政府宪报上。不过因为港府的宪报是英文的,而占香港绝大部分人口比例的华人中能看得懂英文又眼光敏锐发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最开始的拍卖会到场人数并不多,华人尤其稀少

而周祖海和朱东恰恰是两个例外。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金钟海军船坞的临时拍卖场里。因为参与人数稀少,两个人在最开始的时候着实用低价捡了一些便宜,不过随着消息的扩散,参与将来的人越来越多,资本微薄的两人基本上就靠边站了,不过两人却也在这里结下了最初的友谊。

今晚,朱东特地约周祖海去喝茶,两个人聊了一夜,双方对这次合作都充满兴趣,谈起来自然也就比较顺利,一个晚上的时间两个真正的当家人就把事情大致定了个框架,至于具体的细节自然会有专人负责跟进。和朱东谈完回来后,周祖海在第一时间就召来了两个儿子,把这件事情说一下。

如果投资建设酒店的事宜大陆政府能够批准,朱东将会作为主要投资人成为酒店的大股东,而周家除了投资一小部分现金外主要负责将来酒店人员的培训。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一个意向,具体还要看内地政府的决断。

周晓斌坐在一边也早就没有了看书的念头,而是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如果这件事能成,那自己无疑将见证了一笔至少是上千万的巨额投资诞生的整个幕后过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吸引人的呢。要知道现在的几千万至少抵得上后世的几个亿啊,这么大一笔资金足以让周晓斌心情澎湃。无疑,每一个男人心底的最深处都有参与这种金钱游戏的原始渴望!

不过对这件事周晓斌也有自己的看法,他倒是没有自己小爷爷那么乐观,要知道之前那套“越穷越光荣”之类的观念经过十来年的灌输已经在许多人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影响,想要一下子完全把观念转变过来可不那么容易,因此想要在国内建酒店的事情绝不会容易。想必肯定有不少人会问,难道资本家又要来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吗?有这种观念的人现在在内地绝不在少数。

“斌斌!”小爷爷周祖海突然唤了一声。

“啊?小爷爷,什么是吗?”周晓斌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把凳子端到这边来做吧!”周祖海慈爱的笑了一下,指着自己边上说道,“正所谓旁观者清,我看你刚才也听了事情的大概,和小爷爷我说说你是什么看法?”

“呃?”周晓斌老脸微红,自己偷听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不过想想也是,他坐在书桌上随意摊开一本书装样子开始到现在,到现在他连翻页都没有过一次,明眼人自然一下子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在看书。

不过现在吃了一惊可不止周晓斌,连带着周国仁、周国义也搞不懂自己父亲的打算,虽然在他们看来周晓斌的确表现得比同龄人懂事多了,但依旧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罢了。

看到周晓斌还有些踌躇,周祖海又鼓励道:“尽管大胆的说说你自己的看法,不论有用没用都没关系,这里又没有外人,放开胆量说就行了!”

周晓斌的脑子这时已经全速转开了,他开始慢慢组织自己的语言。他可不会怯场,上辈子读大学时作为一等奖学金获得者被选为学生代表在全校上万师生面前发言时,他也没怯过场,更何况是在自家人面前。

第四十五章 打算

“爷爷,我觉得您的投资设想很好,但实现起来并不容易。您也应该知道,内地的情况和香港有很大区别,特别是思想上比较保守,您去投资人家愿不愿意接受还是一回事呢!想必您也应该关注国内的情况吧,最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了,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更本不需要讨论的问题,但各大报纸上争论了好几个月还没平息下来,这说明国内犯了教条主义错误的人绝对不少。许多人的思想都很僵化,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较差,更别提你这种‘资本家’了。

在我看来您和朱东先生回国投资宾馆完全是双赢的局面。政府即获得了投资,创造了工作岗位,又拉动了经济,而如果经营得好你们则可以获得利润,可谓是各取所需。不过我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全国人民经过几十年的革命斗争,无数仁人志士的流血牺牲才把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掀翻,现在又把你们这些‘资本家’请回去‘剥削’他们,我可以肯定反对人绝不在少数!”周晓斌斯条慢理的说道。

“双赢?这个提法很新颖,你说的剥削问题很好解决吗,我和你朱东爷爷回大陆投资办酒店的目的又不是赚钱,大不了酒店可以少赚一点或者不赚钱嘛!”周祖海笑哈哈的说道。

“爷爷,我猜您和朱东先生这次也应该是投石问路吧!不过我对你的看法有不同意见。一个利润少或者没有利润的企业绝不可能维持长久。所以您要么不回大陆投资,只要下决心投资就应该追求最大利润,只要这些利润并不是违法所得就行了。不过如果您不准备从内地赚钱,完全可以把赚来的钱重新捐赠出去,不论是修路搭桥还是盖楼办学,大家都会记得你的善举的,到时候不但‘剥削’的帽子可以摘掉,还可以留个好名声!”周晓斌建议到。

“说得好,看来斌斌对企业管理也有心得啊!”大堂叔周国仁插了一句。

“你可别小看了人家,斌斌虽然年纪小,可已经是正经大学生了!”周国义也笑着说道。

周晓斌只是对两位堂叔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其实国内现在的确急需一些现代化的宾馆酒店。小爷爷您到过北京,应该知道那些涉外旅馆的住宿条件,大部分房间连卫生间都没有,只有一张床,更别说热水器、空调这些电器了。这还是用来接待外宾的,算比较好了,其他旅馆还有不少是那种十几个人挤一间的大通铺呢。

听我爸爸说,去年年初的时候,因为涌到北京的外宾实在太多,国旅和中旅的房间不够住,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和铁道部联系,把一批刚下飞机的日本访问团旅客用专列从北京拉到天津去过夜,第二天又拉回来。国家丢面子不说,外宾还被搞得很疲倦。

所以朱东先生选择回内地建宾馆的提议绝对是十分合适的。其实可以这么说,如果将来宾馆真的建成了,来住的人也肯定是外宾和华侨,毕竟按国内现在的收入水平,普通人住得起酒店的很少。也正因为如此,我觉得要建酒店的话,无外乎两个地方,一个是广州,一个是北京。

两个地方也各有利弊,北京市我国的首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许多外国人来中国的第一站几乎都是北京,所以无须担心客源的问题。而广州因为毗连香港,早在解放前广东和香港就有‘省港’这种说法。许多香港人在广州都有亲戚,每年的广交会,外商中比例最大的也是港商。而如果国内真要加强对外交流的话,我估计首选肯定也是广东省。”

周祖海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自己的这个堂孙子今晚真是给了他不少惊喜,原本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指望一个孩子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没想到周晓斌却说得头头是道,基本上和他之前考虑的相差无几,这让周祖海惊奇不已。

只可惜自己这个孙子已经考上大学了,不然可以干脆接到香港来读书,毕竟在周祖海看来香港的教育要比内地好得多。不过周晓斌都已经上大学了,周祖海也就不可奈何了,如果高中的话,想干这么多私立名校,弄一个学籍十分简单,不外乎就是钱的问题,但大学就不一样了。香港的大学招生规模从来都是僧多粥少,竞争的激烈程度丝毫不弱,想要走关系开后门更是不可能。

周祖海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扬什么,不过从对方的眼神当中周晓斌看出小爷爷对自己刚才的分析非常满意。周晓斌也没有了看书的念头,打了声招呼后就会房间睡觉了。

周晓斌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脑子还非常兴奋,一时无法平静下来。如果这是真的能成的话,自己也许就真的亲身参与了国内第一家现代化酒店的投资策划,虽然他在这其中的实际影响值得商榷,但周晓斌一想到此还是激动异常,也许自己将在中国改革开放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尽管这一笔可能没有人会知道。

而且今天的经历让周晓斌那颗不甘平凡的心也再次跳动起来,之前听闻自己的小姑在上大学的第一年就开始创业,而且后来再回来的路上周晓斌也问清楚了,周倩倩经营酒吧三年一直到转手赚了至少有五十万港币,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回来之后,周晓斌又可以说是亲身参与了一项至少上千万规模的投资规划,这更是让他激动异常,而他隐隐也生出了自己创业的念头。

作为重生人士,周晓斌其实早就想过创一番事业出来不给重生一族丢脸,不过鉴于国内保守的政治气氛和各种各样可以预见的困难,他也就熄了原本的那个念头。不过现在,周晓斌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软弱了,正所谓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自己有着多出其他人三十多年的历史经验难道还不能取得成功吗?

周晓斌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规划了,创业的道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容易的,资金、场地、选择什么行当,这些都是要解决的,更还有经营中冒出来的耕种各样的问题和牵制。不过人生的意义不正是在于不当的面对挑战嘛!

第四十六章 回北京(这章补昨天的)

周晓斌拉着一大箱行李走出接机处,大老远就看见自己小叔周国康站在那里朝自己挥手,于是就朝他那边走去。

“斌斌,怎么样,香港好不好玩?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啊,你小叔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出去过,倒是让你给占先了!”周国康接过拉包箱,笑呵呵的问道。

“还行吧,至少大街上小汽车比北京多,去买东西也不用票,只要有钱想卖多少就卖多少。对了,小叔,怎么是你来接机啊,我还以为是我爸来呢!”周晓斌随意地说道。

“瞧你身上穿的这身行头,倒是洋气许多了。你爸可是只有一辆破自行车啊,你让他蹬着车骑上几十里路来接你容易吗!再说了,你之前打电话回来不是说行李很多嘛,所以你爸就只好麻烦我开车来接你了!”小叔听着头骄傲的说道。

“开车?”周晓斌很快品味过来,“小叔,你真的调到出租车公司了?”

“上次不都是你给我分析的嘛,说去出租车公司比去汽车局有前途,您老都这么说了,小叔我还敢不听吗?”周国康故意板着脸说道。

“呵呵,小叔,你别寒碜我了!对了,你还真会开小汽车啊?咱么这算不算是公车私用啊?”周晓斌惊讶地问道。

“小鬼头,还不都是为了你,放心好了,你小叔我可是注意影响的,今天刚好把几个外宾送到机场来,顺便接一下你而已。这北京机场小叔我现在是隔几天就要来一次!至于开车嘛,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小叔我可是通信团出来的,那种军用大卡车都会开,还会玩不转这种小汽车!”周国康一脸不屑地说道。想想也对,人家通信部队强调的就是信息化、机动化,雷达什么的总不能用手扛吧,汽车肯定不少。

“我这么大老远的跑到机场来接你,你有没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回来啊!”

“放心好了,保你满意!其他行李都在托运处呢,我一个人那不过来,小叔你和我一起去吧!”

周晓斌这次回来,除了自己带了一大堆书回来,其他人也都有礼物,当然周晓斌可没钱,都是小爷爷周祖海准备的。这里面就属小叔周国康的礼品最多,因为晓得他就要结婚了,小爷爷特地送了一台洗衣机,一台电冰箱。

再加上家里原来给他准备的电视机,小叔算是提前进入小康生活了,估计部长家也就这种水平。

周晓斌这次到香港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见到自己的大爷爷周祖兴,在周晓斌抵达香港之前他因为临时有事提前返回台北了,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了。不过大爷爷知道他要来,在临走之前特地买了一架照相机留下给周晓斌当礼物。在香港的一个月,周晓斌用这架照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回到北京后,周晓斌的生活也开始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香港毕竟只是人生中的一处驿站罢了,北京才是他的家。周晓斌在给家人讲述了自己在香港经历的所有好看的好玩的事情之余,有空就在看书。这次他可带回来不少书,都是两个堂叔出的钱,叫他在书店里随便挑。而他也没有客气,挑的许多都是厚厚的英文原版著作,有经济学的、政治学的,当然主要还是国际政治学的。香港虽被称作文化沙漠,但书店里该有的书还是非常全的。

在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非常的快,很快新学期开学的时间又到了。因为77届学生进入大学校门是在天寒地冻的二月,所以原本的军训就被推迟了,安排在第二个学期的开学前,从8月25号到9月14号,一共是上个星期。

学校开学是在8月22号,不过周晓斌在20号就返回学校报道了,因为他要做的工作是在太多了。一个学期下来,他也自我盘点了一下,发现身上兼着的职务着实不少,班级学习委员、学生会学习部干事、北大足球协会副主席、北大篮球协会理事、早晨文学社社员。

回学校的头几天,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被开会占用了,哪个社团不得在学期伊始搞个新学期规划之类的!工作最多的自然就是学生会,23号全校要进行宿舍大调整,为第二天来报道的新生腾出宿舍来,第二天也就是24号就是78届新生报道的日子,而从25号开始,77、78届的学生都要统一开始军训,这些可都是学生会的责任哪。

一年招收两届学生也算是这个时代赋予七八年这个特殊年份的特例,因为77届是在条件极为仓促的情况下组织的冬季高考,所以开学时间不得不定在第二年的2月,而78届则是正常的7月高考,9月入学。所以在一年时间内,大学里就涌进来了两批学子,于是像宿舍拥挤之类的问题就成了所有大学的通病。

周晓斌他们寝室还算幸运,没有被拆分掉,只是从同一楼的203寝室搬到了305寝室,不过倒是被再塞进来两个人,从原来的六个人变成了八个人。还好八月底的北京已经是秋高气爽,不然一个寝室里挤这么多人还不被闷死。

因为寝室里多了两张床,原本窗户口摆饭盒的那张桌子也放不下了,所有饭盒一律挂在墙上,寝室里除了床也就剩一条过道了。不过周晓斌倒是没工夫顾得上这些,这几天他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一刻空闲的时间都没有。还好新搬进来的两个人也都是自己班上的,不算是冷落了新室友。

一直忙到24号晚上九点,周晓斌和其他人一起把最有一批军训服给经济系的几个班送去,他才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不过一想到第二天就要开始的军训,原本的好心情也就去了七七八八。

等周晓斌回到寝室,一群室友正聚在那里学习“54号文件”呢,现在刚开学,又没开始上课,大家也就比较放松。不然。平时除了周末,其他时间是禁止在寝室打扑克牌的,学生会纪律部和学习部会不定期派人巡查。当然,因为有周晓斌这个“内奸”在,他们班从来没被抓到过。

虽然大家热情邀请,周晓斌还是没有下场,而是早早的端着脸盆去洗漱了,他准备今天早点睡,好养精蓄锐,可以想象从明天开始的军训一定不是那么容易过的,特别是向他这种从小到大还没吃过什么苦头的。虽然说因为喜欢运动的关系,他现在的体格也不至于弱不禁风,但周晓斌对自己这副小身板还是很不看好。

第四十七章 军训

PS:许多大大提出关于那个年代读大学有没有军训的问题,别的大学我不清楚,但北大在一九七八年是确实有的。北大77级中文系文学专业的班级回忆录——《文学七七级的北大岁月》一书中有明确记载。

※※※※※※※※※※※※※※※※※※※※※※※※※※※※※※※※※※※※※※※※※※※※※※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的枪法数第一……”

周晓斌和同学一起挤在一辆敞篷的军用大卡车上,汽车正往学校驶去,大家一只手扶在车两边的铁栏杆上,高声唱着《打靶归来》这首军歌。这首朗朗上口的军歌绝不是第一次唱,但以前从没有现在这么有感觉,因为他们的确是刚刚打靶归来。

军训已经开始两个星期了,苦和累是不用说的,太阳倒是没怎么晒到,九月的北京已经不热了,但雨倒是淋了好几回了。而且教导员们也特狠,每到下雨天就特地让大家练习匍匐前进,一定要把大家折腾的满身是泥才肯罢休。

不过这一切的苦难等到今天也全都值了,之前大家没想到军训中还有打靶训练这一项,虽然只有一天,但大家都激动得要死。许多孩子小时候都有过当解放军的梦想,周晓斌也不例外,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摸一摸真枪的机会。

前世的周晓斌高中、大学都有过军训,但那都是站军姿、踢正步罢了,哪像这次这么带劲,直接拉到部队去搞实弹训练。通知昨天就已经下发了,结果害得班上大多数男生一夜都没睡好,不过今天天没亮大家依旧都精神抖擞得起来了,整好队,喊着嘹亮的口号到五四操场出早操。

因为人数太多,学校也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人都拉去一起打靶,所以射击训练也是分批的,而周晓斌他们国政系比较幸运,刚好被分在第一批,于是大家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爬上部队派来接送的卡车上,直奔怀柔某军事训练基地。

其实大家也没真打几枪,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端着空枪在那里瞄,教导员则详细的给大家讲解射击的基本步骤、射击时握枪的姿势和注意事项,特别强调了步枪后坐力的问题,免得大家弄伤了自己就麻烦大了。

周晓斌他们班的教导员姓李,是一个山东来的小伙子,虽然是一个排长但人不是很严肃,再加上年纪也没有班里的那几个老油条大,经常被大家捉弄。后来柴国栋看不下去了出面叫停情况才有好转。虽然平时玩笑开得多,但一到训练时大家还是一丝不苟的,毕竟最后可是要争集体荣誉的,总不能输给其他班吧。这样一来就苦了周晓斌这些细皮嫩肉的人,柴国栋他们几个老知青以前劳动量比这种军训大得多了,自然是没什么感觉。

周晓斌就不同了,以前锻炼身体那也就是每天练个半小时或者一小时的,哪有像现在这样踢正步一踢就是一整天的。不到一个星期,他的脚底就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为了第二天不拖班级后腿只好找人把水泡挑破,穿上鞋继续练,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今天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班上除了一个之前在大兴安岭插队的知青因为那里身处“反苏修”斗争的最前线时常进行军事训练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摸枪。李教导员虽然性格有些腼腆,但军事技术还是非常过硬的。应大家的要求,他还的特地拿了一把步枪大卸八块,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拆给大家看,然后又丝毫不错的重新组装回去,整个过程也就三四分钟。这还是李教官漫不经心的情况下的成绩,如果要是来真的,时间估计可以更快。

真正的重头戏自然是留在下午,大家分队轮流进行打靶训练。周晓斌从头到尾都是晕乎乎只剩激动的心情,按照指导员的要求,机械地进行瞄准、射击!等到子弹打完了他也不知道射击的真正感觉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只是右肩膀因为承受了步枪后坐力的关系还有些生痛。

他问了一下其他同学,也是差不多感觉,看来大家都是太激动了啊!不过随后出来的成绩倒是不错,周晓斌得了个优秀,班里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是优秀,估计这个优秀也是注水的。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有几个倒霉蛋得了不及格,真为他们感到悲哀,估计那几个哥们的子弹压根就没碰到靶纸吧!

汽车驶进学校,很快停在五四操场上。下车,整队,因为时间也不早了,指导员很快就宣布解散了。

吃晚饭的时候,其他还没轮到打靶的同学一波又一坡地过来取经,正好给了寝室里王培年之流吹嘘的资本。只见他滔滔不绝的向其他兄弟班级的哥们吹嘘自己的光荣战绩,把自己的枪法夸得好似神枪手似的,赢得了无知群众们一麻袋景仰的表情,却听得寝室里其他人差点把刚吃了一半的晚饭再吐出来。

要知道,在回来的路上寝室里所有同学在寝室长柴国栋的带领下,对王培年这个本寝室唯一一个打靶成绩没有及格的落后分子,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冥顽不灵,不思悔改。其他人在相互间的眼神交流中已经约定,今晚睡觉前必须在寝室里展开一次更大规模的王培年批斗大会,帮助某些同学彻底认清自己所犯的错误。

吃过晚饭之后也不是没有安排,之前的两周都是各个班级或者说是连队之间进行拉歌比赛。因为这一周是最后一周了,每个班都要为最后一天的文艺会演准备一个节目,所以这一周的晚上基本上都是以班级为单位,自由排练节目。因为到时候还会有初选,只会留下最优秀的二十个节目,为了到时候能登上舞台,每个班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第四十八章 五四文学社

为期三周的军训在最后一天精彩的分列式和文艺汇演中圆满结束。周晓斌他们国政班倒是捞到了一个团结协作奖。只可惜让人失望的是学校的领导实在太抠门了,除了一张奖状,一点实际一些的表示都没有,就是每人奖个半斤两票也好啊,太令大家失望了。

军训结束意味着新学期的正式开始,整个学校开始进入正轨,和半年前相比,小院里的学生更多了,人气也更足了,唯一没有变的可能就是大家那股学习的疯狂劲。周晓斌可以明显感觉到教室变得比以往更拥挤了。78届的学生学习热情丝毫不比他们这些前辈差,来旁听的人多如牛毛,想占个好位子越来越不容易了,一旦去的晚了就只能在教室的最后面站着听了。

于是占座党开始在学校里疯狂出现,周晓斌所在的205寝室还为此召开了针对性会议。会后,按照之前会议确定的精神,205寝室每个成员开始光荣的轮流占座行动。每天派一个成员起床后直接去教室占座,其他人负责帮忙带早餐。

第一节课的座位基本就没问题了,接下来第一节课下课后,坐在最外面的同学在老师宣布下课的第一时间立刻奔向下一节课的教室,他的书本由其他人负责整理。这个方法推广以后,205寝室的占座效率明显提高不少,总能先人一步抢到最好的位子。

除了抢位子这种需要持之以恒的活动外,校园里也比以前更加热闹了,各种社团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的冒出来,大家的课余生活好像一下子丰富多彩起来。

当然,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由校团委和校学生会联合牵头组织的校级社团——五四文学社重新开办。五四文学社也算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社团,成立于一九五六年,后来因为**的原因停办,现在重新开张,一上来就是新声夺人,校园的各个角落都贴满了五四文学社招新的海报。

今天,五四文学社的成立大会在校礼堂隆重举行。校团委书记刘老师正在做新一代文学青年应该如何更好的报效祖国的重要讲话,礼堂里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周晓斌和梁左正坐在后排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他们都是五四文学社的社员。

“看来你们班的《早晨》前景不妙,我看离关门也不远了!”周晓斌对着旁边的梁左一阵挤眉弄眼。

“学校也太狠了,直接找社长他们谈话,说以后工作的重心要放到《未名湖》这边来。”梁左郁闷的说道。《未名湖》是五四文学社的社刊,现在正在编辑第一期。

“你还别说,就是正当竞争,《早晨》和《未名湖》比也不是同一档次的对手,人家的实力太强大了,《早晨》是螳臂当车,关门是早晚的事。

你想啊,人家在海报上可是说了,文章一经采用一律发放稿费,你们《早晨》做得到吗?下一条更绝,文学社将组织全体社员不定期观看内部电影,这条件实在太吸引人了。要知道其他人对你们中文系的新闻专业可是早就眼红的不行了,老师借着观摩学习的借口组织反应内部电影,看的还都是一些外国大片。现在大家都有这个机会了,谁还不卯足劲地往五四文学社里头挤啊!”周晓斌专业的分析道。

不过看到自己的朋友性质不怎么高,周晓斌又开始低声安慰道,毕竟第一次总是令人最难忘的:“其实不论是《早晨》还是《未名湖》,还不都是你们文学专业的盘中菜,挑大梁的也只有你们了。这不,梁建功不还照旧当上了社长,不就是改头换面一下吗,却靠上了校团委这条大腿,以后杂志的发行经费是不用愁了,省得我们亲自上街叫卖,怎么看都是占便宜了啊!”

“你这么说我是该高兴了?”梁左斜着眼睛问道。

“那是当然,以前写稿子那时为了道义,今后写稿子就不同了,那是为生活了。你抓紧时间多些记着小短文、小寓言之类的,反正这个没人和你竞争。等拿了稿费就去买几卷胶卷,到时候我去我爷爷那儿把他那架海鸥借来给你入会用。”梁左一直想参加新近成立的北大摄影协会,不过人家招收会员的唯一条件就是必须自己拥有或者能够随时借来一架照相机。就因为这一条把许多热爱摄影的人挡在了门外,不过想想也是,你都没有照相机人家把你照进去干嘛。

周晓斌倒是有属于自己的照相机,就是之前大爷爷周祖兴送的见面礼,虽然最后面没见到,但礼物还是给他了。大爷爷送的这架照相机是佳能公司的最新产品,AE-1型单反相机,估计也是现在北大摄影协会里面最先进的照相机之一了。只可惜周晓斌最近十分悲剧,以前在香港拍照片,那都是小姨周倩倩帮他买的胶卷,但回北京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买胶卷的钱只能从他自己的零花钱里面省,周晓斌之前去中国照相馆问了一下彩色胶卷的价格,那个贵啊让他很受伤,而洗彩色照片的价格更是让他心头滴血,所以虽然手里拿着高级的照相机,周晓斌最后还是只好用黑白胶卷拍照。

“你说真的?”梁左立马来了精神。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晓斌郁闷的说道,难道他的人品还不够好吗。

“你爷爷那照相机不会是老古董了吧,还能不能用啊!”梁左又担心的问道。

“老古董是肯定的,都买来十几年了,不过我敢保证绝对能用,而且肯定不比其他人手头的家伙差!”周晓斌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一点他倒是可以打包票的。

这时刘老师的发言已经结束了,礼堂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很快,又换了另一个人讲话,这次对着话筒的是学生会主席,76届法学专业的邹建华,他相信在校团委的英明领导下,在学生会和其他社团的努力合作下,北大的校园生活一定会越来越精彩。

领导们讲话讲完了,最后自然是轮到新任五四文学社社长梁建功发言了,他依旧是很有中国特色的一同感谢,只不过感谢对象里没有CCTV、MTV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等他讲完,整个成立大会也就接近了尾声,这是一次圆满的大会,一次成功的大会!

※※※※※※※※※※※※※※※※※※※※※※※※※※※※※※※※※※※※※※※※※※※※※※※※※※※

PS:这周挺抱歉的,总感觉不在状态,文笔很涩,写不出东西来,一直在调整,更新有些不稳定,给大家说声抱歉了,我会慢慢努力的!明天就要下三江了,那些觉得本书还过得去又没上架的大大们干净收藏本书吧,谢谢了,呵呵!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四十九章 北大国际关系学会

和声势浩大的五四文学社不同,北大国际关系学会在悄无声息中成立了。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经校团委批准,在国际政治系地领导们的支持下,由系下属的国际政治学、国际关系学、国际政治经济学三个专业的学生自发组织成立。

当然这其中起主要领导作用的自然是77届的学生,76届以及之前的几届因为**的关系都没有开设国际政治学的相关专业,而78届的学生现在估计连校园都还没完全熟悉,所以能担当此重任的也就剩77届的学生了。

关于成立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的事情,早在上个学期三个班的班委就有过讨论,不过当时临近期末,大家的重心都放在准备期末考试上,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而这个学期,校园里一下子百花齐放,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社团,大家原本那颗躁动的心也再次活泛起来。

三个班的班委经过协商后组织了一次77届国际政治系全体学生大会,主要议题就是成立一个自己的社团。大会上所有同学踊跃发言,大家的意见出奇的一致,都赞同成立一个自己的社团,唯一有分歧的就是关于社团取名的问题。国政专业的同学认为应该叫做国际政治学会、国关专业的同学认为应该叫做国际关系学会,最后大家争执不下,只好采取投票的方式来做决定。

可是等投票结果一出来,所有国政专业的人都明白自己这次被阴了。同意取名为北大国际政治学会的只有三十几票,其他的票都齐刷刷的选择了北大国际关系学会这个名称。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国政经济学的那批人竟然早就和国关的人勾搭上了,于是周晓斌等一干人只好认栽。

当然,社团也不是谁想成立就能成立的,三个班的班委又分头负责去游说系里面的各路领导、校团委的领导,以及邀请各个老师来社团里面做顾问。还好因为大家之前的准备比较充分,甚至连社团成立后的章程都已经拟定好了,就差一个正式的名分了,所以领导们也没有特意为难什么,成立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的事情也很快就批下来了。

北大国际关系学会成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推选学会的主席和副主席。虽然学会是77届的老大哥们老大姐们搞出来的,但也不能完全撇开78届的学弟学妹不是,于是所有愿意参加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的77、78届社员们聚在一个大的阶梯教室里,开始了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第一任主席团的选举工作。

因为学会本来就是大家自己自发组织、自发成立的,所以领导层的选举也采用现场自由演讲竞选,所以有志于参与国际关系学会领导工作的人都可以自由站上讲台畅所欲言,最后通过大家的现场投票来决出胜负。学会设主席一名,副主席三名,秘书长一名,得票最高的人自动当选主席,得票数在第二到四名的三人担任副主席,得票第五名的人担任秘书长。

周晓斌也参加了竞选,结果倒是让他非常惊喜,他以近40%的得票率遥遥领先,自动成为北大关系学会的第一任主席。也难怪,他的名声本来就响,又多才多艺,不但足球、篮球都很厉害,还会写诗,上学期期末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名,要知道国政系的三个专业原本就比较相近,第一学期上的课是完全一样的,这个第一名绝对很有说服力。

除了周晓斌之外,三个副主席分别是国关专业的马雪红,国政经济学专业的汪魏华,以及78届国政专业的付庆明,秘书长是和周晓斌同班的蔡建波。其他人当选都不意外,突然冒出来的付庆明倒是让周晓斌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当选的应该都会使77届,没想到却被78届的占了一个名额。不过想想也是,下面坐着的人有一小半可都是78届的学生呢,这样算来占一个名额也是正常的。不过能选上的都不简单,想必这个付庆明也是个风云人物。

“我这张桌子怎么四条腿不一样长的,瘸腿的,你看,会晃的!”蔡建波摇了一下自己的桌子说道。

“我说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我原本就是学生会的人,你连桌子都分不到,不就是有点晃嘛,拿几张厚一些地硬纸片塞到桌子腿底下不就行了!谁叫你自己来的最晚,我们桌子都分配好了,只能算你自己倒霉!”周晓斌斜了他一眼说道。

最近去向学生会要桌椅的社团着实不少,周晓斌也是好不容易才搞来这几张课桌和椅子,听到蔡建波还在那里唧唧歪歪,自然是很郁闷。

他们待的这间房子原本是国政系办公楼里面的一个杂物间,是周晓斌费了许多口舌才从系主任刘老师那里求来的。大家打扫了一遍之后,把所有桌椅搬进来,刚好一个主席,三个副主席和一个秘书长每人一张桌子,算是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的正式办公场所了,就差外面的门上再挂一块小木牌子上面写上“北大国际关系学会”就更完美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开的短会!”周晓斌拍了拍手,把其他四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是学会领导层的第一次会议,“现在我们办公场所也有了,是该干点成绩出来的时候了,毕竟我们成立国际关系会不是凑热闹的,大家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我看可以举办一些国际关系讲座,请系里的老师们来讲,给大家增广知识面!”付庆明首先提议到。

“这个提议可以考虑,其他人呢?”周晓斌继续问道。

“我看要不我们也办一份杂志吧,就像五四文学社那样,我连杂志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北大视野》,专讲国际热点,肯定有人看!”蔡建波也说道。

“办杂志?我看行不通吧,人家五四文学社后面有中文系的一大帮作家在撑着,我们上哪去找这么多笔杆子来写文章!”付庆明皱着眉头反对道,“我看还是搞讲座好!”

“你们两个呢?”周晓斌看着坐在一边的汪魏华和马雪红问道。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马雪红笑着说道:“主席,你主意多,我们都听你的!”

第五十章 短会

“还是叫我晓斌吧,叫主席听着怪别扭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周晓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好吧,那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刚才付庆明提到的开办讲座是一个很好的提议,蔡建波说的办杂志的想法的确现在还不成熟,不过以后倒是可以考虑。

我是这样认为的,既然我们都是学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出身的,不管将来毕业后会不会去从事外交行业,但都应该有放眼世界展望未来的宽广胸怀。我们系三个专业前几个学期的课程都不会太多,大家空余的时间也会比较多,我们学会的主要工作就是丰富大家的课余生活,最好能做到寓教于乐。

现在许多同学对于国际关系、国际政治的内涵都不了解,头脑中的国际局势把握也很模糊,这对专业的学习是很不利的,所以我们学会接下来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扫盲。扫盲可以分多种形式,像刚才提到的请老师来搞讲座就是很好的一种方式。不过老师们都很忙,现在一切都百废待兴,许多老师除了备课、讲课之外还要忙着编写教材,所以大家在请老师来搞讲座前一定要提前和他们协商好。

当然现阶段也不用让老师们讲太深的内容,首先要让大家知道现在世界上分东西两大阵营,我国是处在怎样一个位子,今后应该如何做才更有利于自己,还有就是最近国际上的热点问题是什么等等,先让大家了解最基本的东西!

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组织研讨会之类的,许多人不都喜欢看《参考消息》上的国外新闻嘛,我们完全可以从中选几条热点新闻让大家发表各自的看法。如果到时候大家发言踊跃,观点新颖,我们也可以整理出来组织成册,这样一来蔡建波说的办杂志的文稿就都出来了!

还有,我想在这学期试着搞一下模拟联合国!”

“模拟联合国,这是什么活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蔡建波一听是个新名词就来劲了。

“模拟联合国?照字面上的理解大概就是模仿联合国进行运作吧!乖乖,这可是一项大活动,联合国里光是成员国就有上百个呢,到时候得多少人参与啊?”汪魏华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我们对联合国如何运作之类的完全是一窍不通,怎么搞啊!”马雪红也叹气道,一听这名字就是个大动作。

“大家别急,我又不是说现在就搞,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嘛!不知道联合国如何运作怕什么,我们完全可以找知道的人问嘛。要知道我国可是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到时候我们去校团委开封介绍信直接上外交部求教不就行了。

大家听这个名字也都知道了,联合国的运作当然复杂,但是越复杂不就代表着越能锻炼人嘛。你想啊,多少国际大事都是在联合国的框架内斡旋解决的,如果这个活动能开展起来,它对可以极大的加深大家对国际政治的理解。

其实我也是听我父亲的同事说的,据说模拟联合国首先是由美国哈佛大学的学生开始发起的,现在世界上许多国家的大学生甚至中学生都在积极参与这项活动,相比之下我们已经落后了!”周晓斌先自己就把这个谎给圆上,省得到时候有人问他是如何知道模拟联合国的事情的。说起来父亲在外交部工作还真给周晓斌省了不少麻烦,有时候他表现的博学一点,大家也会自然而然的把原因归结到他在外交部工作的父亲身上。

“那我们岂不是要学美帝国主义了!”付庆明一脸不屑地说道。

周晓斌不由暗暗的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保守派”了,他挺讨厌用意识形态来区分对错的,这早已被历史证明是错误的,但这个时代有这种思想的人却着实不少。

不过该批驳的时候还是要坚决批驳的,周晓斌组织好语言说道:“付庆明同学,你这种观点我是不认同的,钱学森先生还是在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和加州理工学院学成回国的呢,我们不应该片面的用意识形态来看问题,而是要学习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只要是于我们有用的,我们就应该吸收!”

鲁迅先生可以说是十年动乱唯一逃过一劫的文人,他的书从来没被禁过,而是和红宝书一样一直是书店里卖的最火的书,不过据说鲁迅的书在老蒋治下的台湾是被明令禁止的。

“是啊,照你这么说‘三钱’还分别是美、法、德这三个帝国主义培养的呢!”蔡建波自然是心向着周晓斌这边,也出口反驳道。

“他们本来就是**反科学的帝国主义间谍嘛!”付庆明此话一出,其他人就都不满了,这里可是大学,传播知识的殿堂,如此定性对国家有贡献的科学家想不引起反感都难,真不知道他大学是怎么考上来的。

看到双方有辩嘴的趋势,还没等其他人反驳,汪魏华急忙转移话题:“晓斌,我们学会到现在为止可还都是空架子,除了我们这几个光头司令可就没人了,你说怎么办吧!”

“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到时候组织活动光凭我们这五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招十个干事进来,到时候每人分派两人,也不至于手下没人可用!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慢慢把各个部门的架子搭起来!”周晓斌提议道。

“也行,反正我是没意见,你们其他人呢!”汪魏华问道。

看到每人表示反对,周晓斌就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马雪红,你到时候通知一下系里面各个班的班委,让所有有意向的同学都可以来报名,到时候我们通过面试择优录取!还有就是,待会儿回去之后每个人都写一份你认为我们国际关系学会未来一个学期的活动章程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具体讨论。”

短会结束后,大家也都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各自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办公桌,周晓斌的桌子单独在最里面靠窗的地方,其他四张桌子则靠在一起紧贴着左侧墙壁并排摆放着。

“建波,待会儿陪我去夏老师的办公室抬一个书架回来,我之前和他说好了的!”周晓斌看到蔡建波准备离开,马上把他喊了回来。

“你要书架干嘛,我们又没什么书!”蔡建波疑惑地问道。

“你没书不代表我也没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晓斌故意吊他的胃口。

其实早在香港时,周晓斌就已经计划好了,自己买这么多书回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书籍最大的价值不是珍藏而是被阅读,一本被翻烂的破书远比一本放在书架上布满灰尘的好书要有价值得多。原本他准备在班级里搞个小书架,不过既然现在有条件了,他就干脆把书架放在学会的办公室里,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人去阅读它们。

第五十一章 书架

班主任夏书雨的办公室并不远,就在同一幢楼里面,国际关系学会的办公室在二楼,夏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周晓斌和蔡建波抬着一个半人高的书架小心翼翼的从三楼回到学会办公室的门口,只见门还开着,汪魏华也还没走,看到他们了也急忙出帮忙。

书架是竹子做的,并不很重,分上中下三层,上面已经放着十来本书了,这些书都是系里面的各个老师听说消息后友情捐赠的,不过大都是五六年版的教材,这些书能躲过“破四旧”运动也殊为不易。三个人把书架放在办公室右侧的角落里。

周晓斌又走到自己的桌子前,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皮箱子,这时蔡建波和汪魏华也围了上来。周晓斌拉开箱子的拉链,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十本新书。

蔡建波眼疾手快,立马抓了一本翻看起来,不过他很快就郁闷了:“斌子,怎么都是英文的啊!书名是什么,我看看……‘HistoryOfEngland’,翻译过来应该是《英格兰史》吧!”

“还有我这本,‘BritishHistoryintheNineteenthCentury’,好像应该翻译成《英国十九世纪的历史》!”旁边的汪魏华也指着自己手里的这本书说道。

“斌子,你哪来的这么多外国书,我看还都是新书,该不会是你老爸有出国了吧,他可真疼你,这么多书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蔡建波立马自己猜了起来,他和周晓斌一直相处的很好,对周晓斌家的情况也一清二楚。

“不是我爸爸买的,暑假的时候我去香港探亲了,这些都是香港的两个堂叔送的礼物!”周晓斌笑呵呵的说道。

“你堂叔也肯定是读书人吧,真有品位,送书当见面里还真是少见!”汪魏华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

其实周晓斌的两个堂叔比他们汪魏华还诧异呢,他们原本是让堂侄子自己选中意的礼物的,没想到他却选了一堆书,真是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些事情周晓斌没必要和同学多做解释,就当是自己的堂叔品位高雅好了。

“呃!斌子,以前没听说你家还有海外关系啊?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开学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漏啊!”蔡建波这是总算是回味过来,“你丫的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不声不响都已经出国了,还没给我们带礼物,你等着回寝室之后被批斗吧!”

蔡建波就是这学期新加进他们寝室的两人之一,他对周晓斌出国游玩后还隐瞒不报的事情很是耿耿于怀,决定回寝室后联合其他人狠狠教育一下周晓斌。其实他倒是冤枉周晓斌了,人家这次去香港可是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查资料上面,并不是去旅游的,再说了他身上也没钱哪,连家人的礼物都是小爷爷周祖海出钱买的。

“晓斌,你买的怎么都是英文书啊!”汪魏华又拿起另一本书,“呃,这本书怎么翻译……呃,里面好像有个中文引言……呃!张五常是很有名的经济学家吗?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张五常是香港著名的经济学家,你手里拿的那本书叫做《佃农理论》,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他当年的博士毕业论文!”周晓斌苦着脸说道,“除了香港中文大学之外香港的所有大学都是采用英语教学,我倒是买了几本中文书,不过都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其他学术性的书就都是英文的了!”

“有金庸的武侠小说,在哪里?上次那本射雕英雄传我才看了一半就被王培年那家伙给抢走了,后来又不知被谁借去了,一直没看完!”蔡建波立马在皮箱里翻了起来,很快他就笑出声来,“我可怜的黄蓉妹妹,终于又见到你了!”

“好了,别在这里发疯了,先把这些书放到书架上,这几本武侠小说放在最上面一排,其他这些英文书都放到中间这排,最下面这排放老师们捐赠的这些书。”周晓斌一边动手一边说道,“除了那几本武侠小说外,其他书我一共买了四十本,其中有四本我自己现在要用,没一起拿过来!

不过我们国政系77、78届加起来有好几百人,到时候肯定是应付不过来的,所以我拟了个规定,每人每次只能借一本书,最上面的这几本武侠小说每次最多借五天,下面这两排的外文书和五六版的各科目教材每次最多借两天,所有书都不能续借。对了,这里面还有一本英汉词典,它不能外借,只能在办公室里用。

这样一来,书的流通速度就快了起来,特别是这些英文书,许多书里面都是专业名词一大堆,要是等大家都仔仔细细的读完的话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后面的人估计就不用看了。到时候可以建议大家,每次借回去之后自己抄一大段下来,然后再慢慢品味,等这一段理解了之后再重新借书抄下一段。读外文书的好处就是在积累知识的同时还能学习英语。”

现在可是一个知识饥渴的年代,就是连学校的图书馆里都时常出现无书可借的尴尬,更何况周晓斌这么一个小小的书架,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早就做了详细的准备。

“是不是找你借书啊?我现在就要借,就这本射雕英雄传了!”蔡建波又问道。

“我已经准备了一本小本子,到时候就放在书架上。反正别人来借书肯定是要选我们办公室有人的时候,到时候无论我们谁在这里,都督促大家把借书、还书,以及预借的信息都在本子上登记好,这样就不怕书遗失了!”周晓斌倒是不怕又故意偷书的人,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十分淳朴的,之所以搞这么一个本子是为了便于管理。

事情也正像周晓斌的所预料的一样,国际关系学会有个小书架可以借书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立刻涌来无数读者,可不光有国政系的,还有中文系、外语系、经济系的,大家对许多书只能借两天的规定都是骂骂咧咧的,不过这丝毫不影响结束的热情,很快书架上就只剩那本英汉词典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了,即使是它每天也有无数双手来翻阅。

因为借书期短,大家的英语水平又低,在周晓斌买的外文书都是些历史、政治、经济的学术性书籍,大家很难读懂,于是乎图书馆里的英汉字典开始热门起来。再接下来遭殃的就是英语老师,有问题问老师,因为许多专业名词和术语在普通的英汉字典里查不出来,于是大家都去找英语老师求教。但英语老师学实业有限啊,你捧着英文原版的《国富论》找他们翻译,他们也未必翻译的出来啊,还好学校的老师里面也是卧虎藏龙,应付这点麻烦还是绰绰有余的。

周晓斌从香港带回来的这几十本书就像是投入湖中的一块小石子,带起阵阵涟漪越传越广,把校园里的读书氛围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十二章

“嘟!嘟!嘟!”门虽然虚掩着,周晓斌并没有鲁莽地闯进去,而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关!”屋子里面传来贺教授那洪亮的声音。

周晓斌这才进门,客厅里没有人,于是他直接朝书房走去,果然看到贺教授正坐在他那张旧书桌前,戴着一副老花镜,一丝不苟地在看书。

贺家华听到书法门口的动静后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站在书房门口的周晓斌,于是他笑眯眯地说道:“是晓斌啊,进来吧,还站在门口干嘛!”

周晓斌对这个小书房倒是一点也不陌生,上个学期他课余时间跟随贺教授的妻子刘老师学习日语就是在这个小书房里。

“贺教授,这是您之前预借的那本《佃农理论》,今天总算轮到您了!”周晓斌笑着把一本书递了过去。

贺家华接过书随意的翻了翻,就把书收在一边,对着周晓斌说道,“你的那个小书架搞得挺热闹了,我们老师中都在谈论说想到你那里借本外文书得事先预约,要等上好长时间才行!”

“主要是我那里书太少了,总共才那么几本,借的人又太多!”周晓斌挠了挠头说道,许多书都已经预借到下个学期了,最近这个问题也让他苦恼不已。

“你有这个心就已经不错了,这么些书也一定花了不少钱吧!我们学校可得好好谢谢你的那几个香港亲戚。等下次他们也来探亲北京时,你把他们叫到学校来,到时候我去向校长建议给他们发奖状!”

周晓斌上学期旁听了贺教授整整一个学期的经济学课程,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幽默,两个人相视一笑。

“唉,说起来还是我们国家太落后,要花钱的地方又实在太多,没法在教育上投入更多资金!不过我相信这个局面只是暂时的,等我们这些老头把手头这批教材编好后至少不会再让你们这些学生出现无书可看的情况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贺老还能保持如此的乐观也让周晓斌感叹不已。

“贺教授,我想这个学期再兼修一个第二学位,准备选择攻读政治经济学,以后学习上遇到问题还要经常来麻烦你!”周晓斌笑着说道。

“你们年轻人肯来和我这把老骨头交流探讨,我是求之不得啊,我这个人生平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哈哈!”贺家华爽朗的笑了几声,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了,做学问讲究的是宁缺毋滥,贵在求精。我倒是十分欢迎你来攻读政治经济学,到时候可以过来和我这学期刚带的几个研究生一起上课。

其实早在上个学期我就看出来了,你在基础方面比许多经济学专业的学生都还要好,悟性也很高。但是你自己在时间上要分配好,原来的专业也不能落下。据说你的课外活动也很丰富,这样就更要好好安排时间,我可不允许学生在我的课堂里打马虎眼!”

“这方面我一定会注意的!”周晓斌早在上个学期就有这个打算,这个学期开学之后就想学校提出了了申请,不久前刚刚得到恢复。学校原则上是鼓励的,叫他自己去和系里面协调。

至于个人时间的分配对周晓斌来说也不存在太大问题,他早在上个学期就一直留出时间去旁听许多经济学的课程,现在只不过是把原先旁听生的身份变成正式学生而已。而且他这个学期依旧可以免修英语,数学虽然不能免修了,但凭着他前世大学里面微积分、线性代数、概率论三门课都是全优的成绩,现在从头再学一遍,相比于其他同学又可以省下不少精力。

再说了,后市不是有这样一句名言嘛——时间就像女人的乳沟,挤挤总会有的!周晓斌觉得上学期自己还是太放松了,这学期需要给自己更多的压力才行,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靠你自己不断去发掘。

这时,贺家华摘下鼻梁上老花镜,靠在椅子上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把政治经济学选为了第二专业,我也就在这里给你推荐基本必读的西方经典。第一本是《国富论》,这是被誉为经济学之父的亚当·斯密的划时代巨著,。这本书自从1776年问世以来历经两百年依旧十分值得一读。第二本是约翰·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这本书自从1848年问世之后在十九世纪接下来的五十年中一直被奉为经济学教科书的必读经典。第三本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在1890年写的《经济学原理》,该书一直被成为西方经济学界的‘圣经’。最后一本是保罗·萨缪尔森的《经济学》,这本1948年问世的经典教科书是经济学界的又一本集大成之作。这本书对政治经济学、部门经济学、技术经济学这三个方面都有专门的论述,而且书中从宏观经济学到微观经济学,从生产到消费,从经济思想史到经济制度的分析都比前人有很大的创新,十分值得一读。

这本《经济学》和亚当·斯密的那本《国富论》在你的那个小书架上都有,至于其他的两本我这里有,到时候也可以借给你看。其实我在六二年出访东欧的社会主义兄弟国家时也买过一本《经济学》俄译本,那时候还是第五版,只可惜在红小兵们抄家中遗失了。才过了短短十几年,现在你手头的这本《经济学》都已经是修订到第十版了。中国人民大学的高鸿业教授也正在翻译这本书,估计不久之后中译本就会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去读原版著作,毕竟就是再出色的翻译家也不可能做到原滋原味!”

贺教授在财政学、国际金融学、政治经济学、经济学史说等方面都有极高的研究研究成就,周晓斌对他推荐的书自然牢记在心,准备回去后好好读一读这几本书,这里面除了《国富论》之外,其他三本书他都没听说过,当时在香港书店的时候之所以会购买萨缪尔森的《经济学》完全是因为书店里的工作人员推荐的原因。

从贺教授房里告别出来后,周晓斌觉得自己也该好好努力了,贺教授今年都已经七十八岁的高龄了,依旧在讲台上教书育人,依旧也课余之外编书,依旧不断的读书吸收其他人的优秀观点,这对他的震动还是很大的。

※※※※※※※※※※※※※※※※※※※※※※※※※※※※※※※※※※※※※※※※

推荐朋友至尊红豆001的一本新书,书名叫做《重生王者归来》,书号是1687162,是一本玄幻类小说,喜欢这类小说的朋友欢迎前去支持!!!

第五十三章

“周晓斌,不是说你选了个第二专业读经济学嘛,开学都这么久了,怎么从来都没看到过你和我们一起上课?”和周晓斌走在一起的是经济系财政学专业的刘春明,两个人正和许多人一起从学校的礼堂往外走。

为迎接十月底召开的共青团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北大也召开了全面复课后的第一次全校团员代表大会,周晓斌和刘春明都是代表之一。刚才校团委刘书记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号召全体北大学生,特别是共青团员在这伟大的历史时刻,应该努力争当新长征路上的突击手,为伟大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贡献青春。

“你读的是财政学,我选的是政治经济学,不在一起上课也是正常的!要不你干脆把专业改了,也来读政治经济学好了!”周晓斌答道。

“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没你这么好的水平,还是认认真真的学我的财政学好了!”刘春明连忙摆摆手,“待会儿一起去踢球不?最近可很少看到你踢球啊,你们国政系少了你可是实力大减啊,昨天还被外语系虐杀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外语系竟敢这么嚣张,回头我找人去把场子找回来!”周晓斌一脸“悲愤”地说道,“最近事情多,都忙得没时间踢球了!我准备着把足球协会副主席的职位辞了,咱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说是不是!”

“你可千万别啊,你有事忙你的就行了,可不能辞职啊!你现在可是北大足球界的一面旗帜,我们还准备靠你这块招牌多招人呢!对了,下个月要和清华打一场友谊赛,马老师他们已经开始在组建校队了,你的主力位置早给你留着了!”刘春明是经济系的副队长,也是校足球协会的理事,立马开始劝说起周晓斌来。

“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上次协会开会的时候不是还特地讨论过这件事啊!哦,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好像请假了!不过这也不应该啊,刘振中不是和你同寝室的嘛,他怎么会没告诉你呢?”刘春华感到十分惊讶,刘振中也是足球协会的理事之一。

“和清华打比赛,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缺席呢,校队合练的时候你通知我啊!刘振中这鸟人你别提了,肯定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最近他和外语系的一个女生打得火热,就差点没把魂被对方给勾了去,这厮肯定是早把这件事忘记了!”周晓斌很快想到了原因。

对于77、78届学生谈恋爱的问题,这个时代的大学老师可是少有的开明,不过不开明也不行啊。77、78这两届学生大部分都是二十好几的年龄了,早过了可以结婚的法定年龄线,要真让他们等四年,大学毕业后许多人就该奔三十了,那就成了大龄青年,现在可不像后世那样能够流行晚婚晚育。所以为了不影响大家的终生大事,学校也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校园里以讨论学习为名两两成对聚在一起的男女青年着实不少,据说光上个学期就已经有好几对开花结果去领证了。

“走,现在踢球去吧?”

“你去吧,我不去了,待会儿还要回家呢!”

“家离得近就是好,周末想回去就回去,那我先走了!”刘春明说完,两个人就分开了。

周晓斌骑着车并没有回大耳胡同,而是直接去了三里河的爷爷家。刚进院子,周晓斌就看到家里请来帮忙打家具的李爷爷正在刨花。

“李爷爷,家具还没打好吗!”周晓斌把车停在一边,问道。

“最后一样了,这个大衣柜做好就行了,估摸着明天就应该都能成了!”;李守成头也没抬地回答道,手里的活计一刻也没停下。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人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周晓斌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姑父刘建军下班回来了。

“斌斌,回来了!刘老,您还没回去呢,剩下这点活留着明天随便怎么着都能弄完,今天早点回去吧,天都快黑了,您在不回去李大妈估计就要找过来了!”刘建军笑着说道。

“快了,把这大衣柜的两扇门做好就成了,对了,把玻璃买回来了没有?”李守成问道。

“诶哟!今天事一多竟然给忘记了,要不我这就去买?”姑父说着就准备反身去推车。

“算了,你这时候去估计卖玻璃的地方也下班了,干脆等明天吧!明早我反正要再来一趟,倒是把大衣柜的油漆也柒好就都成了!”李守成已经做好两扇木门,就准备按到边上的大衣柜上。

“斌斌你帮姑父把包拿进客厅去,我去帮你李爷爷打打下手!”刘建军说着把手头的布包递给周晓斌,自己卷起衣袖口就去帮忙。这些家具都是为周晓斌的小叔准备的,大姑父之前夸下海口说一切家具由他来动手打,不过他慑于妻子的淫威还是没敢再向厂子里请假,这段时间已经开始老老实实地上班点卯了。

“斌斌,快了帮你小叔扶一下!”周晓斌还没动身往客厅里走,院子里又进来一个人,赫然就是他的小叔周国康,他正扛着一块大玻璃走进来呢。

“我想起来了,今天上班前我把买玻璃的事情交代给国康了,毕竟结婚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也说刚才好像忘记了点什么事情!”刘建军一看到自己小舅子看着玻璃走进来立刻想起来了说道。

“李大叔,我妈说了,待会儿您老吃了晚饭再走!”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二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晓斌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的二姑周国敏。

“你小叔结婚,难道你二姑还敢不回来!斌斌,半年多不见你又长高了!”周国敏笑着说道。

算算周国康的婚期就在下个星期的星期六,他这个当姐姐的早点回来帮忙也是应给的。

“二姑父呢,他也一起来北京了吗?”

“没呢!你二姑夫事情多,要下星期五才能赶过来!”

一想到自己的二姑夫在海关部门上班周晓斌也就释然了,政府机关请假可没有企业里这么简单,麻烦得很,现在还有一个星期呢,二姑夫自然不可能抛开工作这么早就过来!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十四章 房契

周晓斌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周倩倩坐在沙发上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书。

“Doris,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周晓斌随手把包往椅子上一放,就坐到她边上,“在看什么书呢,这么津津有味!”

周倩倩一手拍掉周晓斌准备伸过去抢书的那只爪子,斜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家老爷子特地让我早点来,还给你带来了一张破纸!”

刚才受周晓斌的干扰,倩倩手中拿着书也抖了一下,飘落下来一张纸片,周晓斌捡起来拿在手中一看,原来是一张购书发票,不过上面的内容可了不得:“我的姑奶奶,你来就来吧,可别把不该带的东西也带进来啊,一不小心我们全家都要被你连累了!”

“我看看是什么?”周倩倩一下子就抢了过去,“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就是一张购书发票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看看这里写着什么,这可是严肃的政治问题!”周晓斌伸手一指,只见发票的左右边缘赫然各印着一竖繁体小字“**防谍”、“人人有责”。

周倩倩的这本书应该是在台湾买的,除了台湾之外,不管是大陆、香港还是澳门文字排版都是采用国际通用的横排,只有台湾是一直沿用民国的竖排排版。虽然没去过台湾,但一看到这张小字条,周晓斌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蒋家治下的台湾在他心里的形象一下子生动起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真不知道你要这张老古董有什么用。对了,你可给我小心点,我家老爷子可宝贝着呢,他说到时候排不上用场他还要收回去的!”周晓斌还在研究这张来自海峡对岸的小发票时,周倩倩把一张叠着的已经发黄的纸片递到他面前。

周晓斌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又慢慢打开,黄纸上的黑字立刻浮现在面前。没错,这是一张房契,周祖海小时候住的那个周家二进四合院的房契,左下角文字的末端还有朱红色的印章。

周晓斌也是无意中听小爷爷说起还保存着当年的周家老宅的房契,周晓斌当时就有了想法,后来去打听了消息之后特地写信叫小爷爷下次记得带过来,没想到小爷爷特地叫自己的小姑把他带过来了。

看到周晓斌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周倩倩出声打击到:“喂,你这么大老远叫我把它带过来到底有什么用啊,不会是真的能把原来的房子要回来吧!”

对此周倩倩基本上不抱希望,她陪父亲一到北京就先去看了自己家的老宅子,那里早被政府没收重新分配了,现在可住着十来户人家呢,要叫他们搬出去把房子让出来可能性太小了。

果然周晓斌也摇了摇头,说道:“原来的老宅早在解放后就重新分配了,不大可能要回来了!不过我打听了一下,最近政府对华侨的政策还是很优惠的,向我们家这样保存着完整房契的完全可以要求政府另外补偿。要知道当年我们可是平民老百姓,这宅子又不是敌资,只不过是当年没人居住被别人给霸占了罢了,政府并没有没收的理由。按现在的政策,我们可以要求政府另外进行补偿的!”

“那用什么补偿呢,另外给一栋差不多的四合院?”周倩倩又问道。

“你倒是想得美,你知道北京现在人均住房面积是多少吗?还不到五平米!房子紧张着呢,拿来那么多的四合院给你补偿。再说了,像你家原来这种二进四合院,现在不是改成了住着许多户人家的大杂院,就是分配给了有一定职务的领导居住,哪还有空余!”

“那你准备让政府怎么补偿呢?”

“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家附近的那个前门大街你应该去过吧,我选中了前门大街北端靠近正阳门那里的四间沿街铺面!”周晓斌自信满满地说。

“用民宅去换商铺,可行吗?”周倩倩还是不太相信,虽然他对北京了解的并不多,但也知道前门大街是四九城里面排的上号的热闹地方了。

“你还别说,我们愿意这样换,华侨办的工作人员估计该烧高香了!”周晓斌一脸你不知道别乱说的表情慢慢的分析道,“北京城是缺房子,但缺的是住房不是商铺啊,计划经济下商店就那么几家,这还摆不满货架呢!那几间铺面最早是开绸缎铺的,后来解放后国家在五六年实行公私合营的社会主义改造,那几件店铺在区政府的组织下就改成了一家生产棉衣、棉被的手工合作社。你想啊,社会主义下谁还敢穿丝绸上街啊!再后来就是十年动乱,合作社也停了,大家都闹革命了,铺子空在那里已经好几年了。我们现在愿意去废物利用人家还求之不得呢!”

“不过,这店铺换来有什么用啊,我家又不准备来北京开店,还不如换一套小一点的住房,以后我们要是再来北京也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对了,从今晚开始你的卧室归我了,你老老实实的睡书房去!”周倩倩忽然想到这一条。

不过周晓斌现在的注意力根本没集中在今晚睡哪里的问题上,他继续说道:“这商铺对你们当然没用了,不过对我很有用,我准备像小姑你学习,一边上学一边创业!”

“创业?”周倩倩噗嗤的笑了一声,“你准备开一个什么店呢?有资金吗?有人来帮你管理吗?有未来规划吗?Baby,创业不是那么容易的!”

“呵呵,资金倒是有了,除了这个店铺外,小爷爷说还愿意借十万港元给我当启动资金。至于人手嘛,我已经选好了两个管理人员准备送到香港去学习三四个月,估计他们回来之后应该也能学到一些管理经验,其他人手到时候再招就行了。这个事情也需要小爷爷来了之后和他商量一下,他可是很支持我的!”

“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要开什么店呢,该不是也开酒吧?那样的话倒是可以指导你一下!”周倩倩笑眯眯的说道。

“在北京开酒吧?Doris,我倒是想啊,不过你说有可能吗?到时候光全国人民的唾沫就能把我给淹死!”周晓斌郁闷的说道,“民以食为天,我刚起步当然是开个小餐馆就行了,毕竟咱们不是那种好高骛远的人。对了,不过我也有创新,我开的这个小餐馆可不像香港的那种大排档,而是准备向肯德基学习,开办一家中式便捷快餐店。”

“你倒是想干一番大事业,不过就十万港币能成吗,也就开个小餐馆了!”周倩倩笑着说道。

“小姑,其实你也有份的!”从称谓中周倩倩就感到了不对,果然周晓斌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大陆现在是什么情况,私人投资开饭店好像还没有先例,所以我之前和小爷爷讨论时说是准备用你的名义开餐馆的,有一层港资外衣就好多了!”

“什么,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周倩倩很郁闷。

“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嘛!”周晓斌一脸奸笑。

第五十五章 华侨办(补昨天的)

要房子这种事情原本是应该找市政府的相关部门解决的,但周倩倩是香港人,这样一来直接找华侨办就行了,国家对华侨十分重视,涉及华侨的事情找华侨办就会帮忙解决。第二天一早,周晓斌就拉着周倩倩前往华侨办寻求帮助,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姓王的处长。

刚才王处长已经详细了解了情况,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后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周倩倩说道:“周同志,你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理论上来说你的情况是符合国家香港补偿政策的,不过我们还需要调查证实一下,这一点请你谅解。至于你家原来的宅子,你刚才也说了,房子都已经重新分配出去好几十年了,想要重新把里面的住户迁走我们的困难实在太大,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们一般是分配新房进行补偿,这一点希望周同志能够谅解。

你要是早几个月来就好办了,那时候前三门试点工程完工,帮你调配新房子也容易些。不过现在已经晚了,那些房子都已经分配完了,只能等到下一批的房子了。不过团结湖、木樨地的住房工程都已经启动了,明后年就能够有新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北京的住房太紧张了!你家原来的宅子面积比较大,按政策大概能分到两三套单元房,当然还会有一些适当的经济补偿!”

“王处长,我全家人都在香港,以后会经常回北京来探亲,但也不大会在这里长住,毕竟事业都在香港。而我二伯伯一家的住房条件也比较宽敞,我堂哥下星期结婚的新房也已经有了,所以新房子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换成别的房子!”周倩倩笑着说道,虽然整个计划都是周晓斌的主意,不过现在可别他什么事,这些话都还要由周倩倩来说才有用,毕竟人家华侨的身份摆在那里呢。

“哦?”王处长心思玲珑,一想也就明白对方找上门来应该是已经把问题考虑通透的了,所以他也就直接问道,“那你们准备换什么房子呢!”

“前门大街最北头靠近正阳门那里有四间沿街店铺一直空闲在那里吧,我就想要那几间店铺!”周倩倩看到对方疑惑的神情,又继续解说道,“我家的宅子原来就是大栅栏地区的,和那几间铺面都属宣武区的,到时候手续上也简单一些。再者我打听过那几间房子空在那里已经有好几年了,我拿过来准备在北京投资开一家店,现在政府不是大力提倡我们回乡投资建设嘛!”

周倩倩这么一说王处长反倒更惊奇了,他笑着说道;“周同志,你说的那几间房子我倒也清楚,每天上班都经过那里,的确已经空在那里好几年了,你要换那里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你说准备开店的事情可能比较麻烦!”

他皱了皱眉头考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主要是国家具体的政策没有下来,估计市里面执行起来会比较困难。要不你们先去市政府里面问问政策,如果同意你们开店我可以随时把那几间店铺换给你们,如果不行,我觉得你们到时候还是换团结湖的单元房好了!”

“也行,小姑,我觉得王爷爷的办法挺好的!”周晓斌这个时候插了一句,王处长看上去不比他爷爷周祖德年纪小,所以叫爷爷一点也不突兀,在人家看来他就是一个陪同大人来的少年罢了。

周倩倩本来还想说什么,不过周晓斌这么一说,她也就改变了主意,毕竟这一切都是周晓斌的计划,她只不过来帮忙演戏罢了!把房契留下来给华侨办的人去验证后,周晓斌和周倩倩就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

“晓斌,看来你的创业难度不小啊!”其实从刚才王处长的话语中明眼人就可以解读出许多信息。

周晓斌不介意的笑了笑,对于现在的中国,他的认识可比周倩倩要深刻的多。历史的每一步前进都充满了阻力,但改革是大势所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趋势,他只不过顺应潮流冲冲浪罢了。他早就知道现在开店绝不容易,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应对计划,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但成功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

“对了,这次要来的人可多了,除了我们全家,还有大伯伯家的二哥也要从美国赶过来!”周倩倩突然说道。

她说的这一次自然是指小叔周国康的婚礼,周晓斌之前一直在学校,知道的事情不多,没想到大爷爷周祖兴一家也会有人来。上一次去香港周晓斌没能见到大爷爷也是遗憾万分,他总算是体会到余光中《乡愁》中的那种情境,一道浅浅的海峡给开了两岸人。特别是现在,两边对和对方有关系的人员审查的都很严格,即使至亲想见一面也很不容易。

“二哥是美国波士顿大学生物工程学副教授,这次他原本是要到新加坡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的,大伯特地打电话叫他代表自己来的。对了,上次他好像说星期三坐飞机到香港然后再和我父亲他们一起过来,所以你要是现在打电话给他帮你带礼物还来得及!”周倩倩笑着说道。

波士顿大学,那可是离哈佛大学不远哪,周晓斌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有需要这位还没见过面的堂叔帮忙的地方。这些天周晓斌这个北大国际关系学会主席也算是尽责,和其他几个副主席一起把学会搞得有声有色,请学校老师办了多次国际政治局势讲座,也组织大家开展了几次座谈会。不过这些在周晓斌看来都是小打小闹,他可是计划着搞模拟联合国,让大家真正投身到国际政治当中去。

不过前世的他也就是听说过这项活动罢了,真正自己去办这么一个活动,才发现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周晓斌现在急需要一个可以借鉴的模板。这个模板最合适的自然是哈佛大学的模拟联合国活动,人家可是这项活动的创始人,还有什么比借鉴他们来的更好呢。以前周晓斌倒是考虑过这点,但苦于国内的环境太封闭,通过一般渠道根本联系不上对方,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在波士顿当副教授的堂叔出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姑,你有没有堂叔在美国的电话啊?”周晓斌急切的问道。

“你还真准备大老远打电话过去让他给你带礼物啊!”周倩倩惊奇地问道。

周晓斌被他搞得哭笑不得,自己至于这么夸张嘛,只好又从头都尾把事情跟她说一遍。

“原来你还是国际关系学会的会长啊,官职不小嘛!你早点跟我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我以前大学里面可是也参加过这个活动的,还得过优胜奖呢!我记得第一次还是代表土耳其来着,早知道我直接去中文大学帮你拿一份详细的资料不就行了!”周倩倩轻笑着说道,“你这几天把我服侍好了,到时候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指导你一下!二哥的电话号码我倒是有,不过上哪儿去打国际长途啊!”

有电话就行,周晓斌又拉着周倩倩直奔电报大楼,打国际长途只能去哪里。

第五十六章 婚礼

今天是小叔周国康结婚的大喜日子,周晓斌正站在窗口,不停地往楼下的大街上眺望,刚才新娘那边通知过来说接亲的队伍已经接着新娘子起程返回了。在紧张等待的不止周晓斌一个人而已,楼下更是已经站满一堆人,都是来帮忙的亲朋好友,两串红鞭炮已经挂好了,就等新人的到来。

“来了,来了,新娘子的小汽车来了!”远处一个孩子边跑边向这边喊道。

周晓斌定神一看,果然不远处的街口拐出来一辆前窗玻璃上贴着“喜”字,后视镜上系着红丝带的小汽车。很快,又跟出来第二辆,接着是第三辆,喇叭唢呐吹着的喜庆曲调也从街口传了过来。三辆小汽车后面跟着的是一辆小货车,上面除了坐着几个吹喇叭唢呐的乐手之外,还装着家具。周家自己打的加上新娘娘家那边陪嫁的整整是三十六条腿,够气派的。“三十六条腿”是比较形象的说法,例如一个大衣柜一般都是有四条腿,这样算来怎么也得有八九样家具,已经是很气派了。

一对新人领到结婚证后,街道里基本就发一张家具票,大都是用来买床的,至于其他的家具就要新人们自己想办法了。跟在后面的小货车总共也是三辆,除了装着家具外,还有之前定亲时送过去的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电风扇,以及新娘娘家陪嫁的锅碗瓢盆、大红棉被之类的生活用品。

小汽车慢慢驶过来,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响了起来,街上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几辆小汽车都是周国康上班的出租车公司里借来的,他也算是近水楼台新的月,好好的风光了一把。三两小汽车加三辆小货车这个组合在现在的北京城绝对算得上豪华了。别人接新娘可都是推着辆永久牌自行车去的,后面跟几辆拉嫁妆的三轮车就不错了,档次上就有差距啊。

鞭炮声和喇叭唢呐生招来了许多周围的邻居和过往的行人,大家都到这边来看热闹,很快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新娘和新郎已经上楼了,跟上去许多讨要喜糖的孩子,机会难得啊,以前央求妈妈好久还不一定吃得到的奶糖、水果糖,现在只要说句吉利话就有白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乐的呢!

周晓斌这个时候倒是来到了楼下,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把几辆车上的电器和家具负责弄到新房里去。小叔周国康的新房就是之前周晓斌家分到的那套前三门沿街的单元房,两室一厅外带厨房和卫生间。房子就在宣武门附近的25号楼,楼高有十二层,周家的这套房子在第六层。前三门沿街住宅群是北京第一批高层住宅,每栋楼都配有电梯和电梯升降员,只不过电梯不是每层都停,而只是在底层、第五层和第十层停留。

所以大家想要把这些嫁妆弄上楼去也不容易,先是要坐电梯到第五楼,再爬楼梯上六楼。其他的倒是还好说,大衣柜就不容易搞了,电梯很可能放不下,到时候只能动手抬上六楼去了。

“兄弟们,吃饱喝足该开始干活了!”说话的是刘瑞思,他是周国康的发小,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玩,后来周国康去南方当兵,刘瑞思则去乡下插队了,还好没走远,就在房山县。在房山县农村待了两年,刘瑞思他老爹用了个病退的理由把他弄回来,送进了一家化工厂当工人,他早在前年就结婚了。

“斌斌,我们这票人可都听你指挥了,你让我们往西我们绝不敢往东!”刘瑞思带着三四个哥们已经准备好了绳索之类的工具。

小叔回来后,刘瑞思也是经常来串门,周晓斌倒是熟悉的很,他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香烟,扔了过去:“刘哥,我可给你准备着好东西呢!”

周晓斌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喊他叔叔太别扭了。刘瑞思眼疾手快,接住了扔过去的那包烟,仔细一看才出生喊了句:“好家伙,不错啊!香烟的包装上都是外国字,看来是进口货啊,我也就托你的福高级一回,兄弟们,有口福了!”他说着撕开手上这包烟的包装,利索的抽出几根来给大家发了一轮香烟。

这些烟是小爷爷周祖海特地带过来的,高级的烟和酒都是奢侈品,需要凭票供应,在北京搞条好香烟可不容易,像周祖海这样的正司级干部每月也就一条甲级烟、一条乙级烟的配额而已。

周晓斌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而已,实际抬家具的工作还真不用他动手,除了亲朋好友齐动手之外,旁边站着围观的人群也不时帮一下忙。周晓斌也急忙掏出口袋里的另外两包香烟,只要是在场会抽烟的人挨个都发了一遍。香烟的确是交际的一大利器,一圈发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笑意。

家具摆放的位置早就已经确定了,所以一样样搬进去之后也都井井有条。套房里也都是围满了人,结婚总有许多讨吉利的仪式。像什么新娘跨火盆代表生活越来越旺,新床里撒莲子代表早生贵子之类的。再加上许多孩子夹杂其中围着新娘子讨要喜糖,一副喜气洋洋。

这里面最高兴的自然要素数周晓斌的奶奶张兰花了,她这回可是好好的风光了一把,现在邮电部大院里家家户户都羡慕她家的排场呢。人蒸馒头争口气,老人一辈子也没什么求的,就讲个风光体面而已!

这边新房里的家具、电器摆放好后,大家还是要到三里河那边去吃喜宴的,毕竟这里场面太小了,不适合摆喜宴。周家的亲戚不多,周祖德这边也就香港赶来的周祖海一家和美国来的周国礼而已。张小兰这边亲戚就更少了,只有密云农村的堂哥张来福算是至亲了。其他的就是一些朋友、邻居,以及周国康的一些领导和同事。

一共摆了九桌喜酒,除了自家小院里摆了五桌外,还借了邻居的院子摆了四桌。所有的桌子和锅碗瓢盆也都是向左邻右舍借的,可以想象到时候光把这些东西一家家分清楚还回去就是一项复杂的工程。还好这个时代每家的碗上都刻有字的,不至于搞混了。

周晓斌还是第一次经历亲人结婚,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挺新鲜的,虽说现在婚礼不像后世那样有婚庆公司全程设计策划,但也不是喜庆和热闹,更有这个时代的特殊气息。

第五十七章 通盘计划

一场婚宴下来可忙坏了全家人,不过大家虽然疲惫但脸上却都透露出欢喜,周国康的婚事解决了,周家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毕竟他已经是大龄青年了。

头一天的婚礼过后,第二天还要进行扫尾工作。新媳妇也已经见过公婆了,也没有那么多娇气,正和大家一起在忙着呢。客人大都在昨天吃完喜宴之后就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把之前向邻居借来摆喜宴的这些锅碗瓢盆和桌椅都还回去,还要把喜宴后的这些剩菜剩饭处理掉。现在已经十月底,北京也已经进入了深秋,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也幸好这样,剩菜剩饭不至于馊掉,可以多放几天,这也是婚礼没放在七八月盛夏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些事情奶奶张兰花很有经验,早就安排的井井有条,。她估摸着自家人也吃不了多少,左邻右舍都送一份,那些多下来的菜和肉正好可以当是借桌椅的回礼。这些琐碎的事情自然和周晓斌关系不大,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小爷爷周祖海聊天呢。

周祖海这次来北京也是公私兼顾,除了来参加周国康的婚礼外,也还有其他安排。之前朱家提议的到大陆投资酒店的计划已经全面提上议程了,周祖海这次来北京的另外一大目的就是进行投资考察。

因为内地的形势还不明朗,所以这次考察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私底下的一种意向。周祖海因为有私人事情所以先行一步,朱东要等到明天才会抵达北京。不过除了周家和朱家核心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次北上行动,要是让香港媒体知道估计又可以炒作好几天了。

“斌斌,你之前跟我说想要自己闯一闯,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还顺利吗?”周祖海关心地问道,他对自己这个孙子还是很看好的,小小年纪有就透着一种灵气,十分和他的胃口。

周晓斌苦笑着摇摇头,他之前拉着小姑周倩倩去市政府打探消息了,结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市政府方面干脆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虽然接待他们的同志一听他们是香港同胞显得十分热情,但从对方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在社会主义的红色首都北京开一家资本家投资的饭店在他们看来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呵呵,慢慢来,别着急!”对于周晓斌的计划周祖海也是基本清楚的,其实他自己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周祖海在到北京后并没有闲着,他是长辈,婚礼的事情自然不用他插手准备,所以来北京后他就去了之前在香港时有过交流的那位外经贸部领导那里打探消息。

结果对方也是对他苦笑的摇摇头,现在国内的意识形态问题还很严重,许多干部都还把周祖海他们看做需要坚决镇压的万恶资本家,让他们到首度来建一座豪华的酒店,这不是资本主义复辟吗,将会引起的争论和阻力可想而知。

现在的周祖海也有些无奈,没来大陆之前自己还是太过乐观了,到北京之后才知道双方的隔阂实在太严重了。不过这一切要等朱东来北京后再做决定,毕竟这一次北上行动他才是主角。

看到自己小爷爷的神情,周晓斌也大致能猜到对方的情况,其实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之一,就现在国内的环境引进外资无疑是会引起巨大争论的,而枪打出头鸟,第一个进来的自然更会受到多方关注。

周晓斌这时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小爷爷,你也遇到了困难了吧?”

周祖海也没有反驳,他对自己这个孙子早就没有小看了。

“爷爷,我想等朱东先生来北京后,你们到时候肯定要会见许多领导吧,到时候求您把我小姑想在北京开饭馆的事情也跟领导们说说啊!”朱东和周祖海既然动身来北京,之前就肯定和政府方面沟通好了。不管最后是否决定投资,以红色资本家朱东的身份获得国家领导们的接见是肯定的。

“你这个小鬼头,明明是你自己想开饭店,倒是会用你小姑的名头!”周祖海笑着说道,他对这一手也是十分欣赏的,做生意规避风险十分重要,以内地现在的政治气候,周晓斌的身份明显是不适合当老板的。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周晓斌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他根本就没想过从正当途径把店开起来,但是如果有了某的领导的一句“金科玉律”一些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国内的政治很多时候就是这种领导政治,大多数时候领导的一句话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来的管用。也许这被许多人诟病为不民主,但许多时候一个强力的领导确实比分权更容易办些实事。至于这其中的成败得失和对错利弊,还不是周晓斌现在这个层面可以妄加定论的。

按周晓斌的计划,自己小爷爷周祖海他们的投资计划肯定是困难重重,但自己的投资就不一定了。周祖海他们的酒店计划那可是几千万乃至上亿的投资,一旦确定下来轰动效应和示范作用可想而知,外界各方甚至会把它解读成是政府放出的某种政策信号,反对派自然会竭力阻止,下面许多保守的干部和群众也会有顾虑,领导们自然要慎之又慎。

但周晓斌的小饭店就不一样了,他之前向小爷爷周祖德求援时,满打满算也就准备投资十万港币而已,换成人民币才三万多一点。也许对于这个时代普通的中国人来说,三万多块钱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但从国家层面上这最多不过是浩瀚大海中的一个小水滴而已,能有多大影响。所以要是能得到某个领导一句同意的话,所有问题自然就不再是问题了,这才是周晓斌之前的通盘计划。

而以朱东这样的身份,国家领导们卖这个面子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这充其量也就是用十万港币在北京开个小饭馆而已,即使真的出了问题,又能对社会主义的整体大好局面造成多大影响呢!

周祖海这么多年商海闯荡,早已是人老成精,一下子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他也不由的在心里感叹,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反倒没有一个孩子看问题来的通透。虽然这次有被堂孙子“当枪使”的嫌疑,但他很乐意,于是不由得笑着说道:“好,小爷爷就帮你一次,你的十万块启动资金小爷爷也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小爷爷倒要看看你这个鬼仔有多大能耐!”

到这里周祖海也算想透了一些事情,他对投资酒店的事情已经彻底看淡了,毕竟要是因为这项投资而特地卷入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去,反倒有些得不偿失了!

第五十八章 商议舞会

周末结束,周晓斌自然是返回学校重新上课,他刚走到寝室门口,老远就看到他回来的一群室友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当然,大家的热情不是冲着周晓斌来的,而是冲着周晓斌背着的书包来的。

大伙儿早就在寝室里望眼欲穿了,就等着周晓斌带大鱼大肉回来,而周晓斌也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蹄髈、鸡、鸭,在大家的一阵阵惊呼声中,美味的肉香飘满了整个寝室。周晓斌的奶奶张兰花做事特别的周到仔细,在周晓斌来学校前特地把几样荤菜都给热了一下,所以现在从书包里拿出来还都是热乎乎的。一寝室的人可都没吃晚饭在这里等着呢,大家很快派出两个代表去食堂打饭,其他人则都围着周晓斌询问他小叔结婚的场面。

其实周晓斌原本是让室友们也去家里热闹一下的,但大家又怎么好意思呢,一个个都不肯去。所以现在他只好简单的把婚礼的情况给这群好奇心很重的室友从头到尾介绍一下。当大家听到周家的彩礼中既有彩电,又有冰箱、洗衣机时,其他人除了惊叹之外,都是一阵“鄙视”。人比人气死人,果然是万恶资本家的亲戚啊,太气派了!当然这种“鄙视”纯粹是室友间的打闹而已,不带有丝毫的政治色彩。

其他人开始吃晚饭,周晓斌则另有事情,他小叔这周末结婚的事情许多同学都是知道的。结婚就讲究喜庆吉利,家里人在他回校前特地准备了好多花生、喜糖带回来给同学当回礼,他趁好着这个时候都给大家送去。当然,随着周晓斌他们寝室里菜香不断飘出,许多其他寝室里鼻子灵的同学也纷纷加入了抢菜大会战。

等他回来时,他带来的两个蹄髈,一只鸡、一只半鸭已经只剩一堆骨头了,即使是这样许多同学还才吃到一点点,于是纷纷“讨伐”周晓斌处事不公,处处照顾自己寝室的人,没有“大集体”观念。

当然,这种关键时刻,305寝室的其他人立刻就团结在一起跳出来争辩了,最后还以把所有无关人员赶出寝室相“威胁”才平息事端开学初全校学生宿舍大调整,305寝室是周晓斌这个学期开学后新分配的寝室,在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305寝室是一个多么团结、多么有战斗力的集体啊!

其实周晓斌也郁闷无比,这群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要知道他可是把婚宴剩菜中至少一半的精华都带回学校来了啊!当然,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大家只是开玩笑而已。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在周晓斌一个多学期糖衣炮弹的不断轰炸中,他在班里的威望可是很高啊,大家都愿意支持他这个年纪最轻的小周班长。

没错,周晓斌现在已经是国政专业的班长了。上学期由于种种原因,班委一直没有改选,这学期开学后在大家的要求下,进行了一次班委自由竞选大会。因为第一届班委在上个学期表现的十分好,同学们的认可度也很高,所以这一届班委其实也大都是原来的那些老面孔。柴国栋由于新担任了系里面刚成立的学生党支部的支部书记,工作比较繁重,因此就没有参加新一届班委的竞选。

原来的班长,也是班里面女生中的老大姐徐燕飞果然不负众望,通过自己之前一学期兢兢业业为同学排忧解难的完美表现,顺利的高票当选为新一任的团支书。周晓斌原来是准备辞掉学习委员给自己减减压的,因为他现在的头衔着实不少,有六七个之多。不过大家都不同意,纷纷要求他出来竞选班长,后来没办法,他又只好站上讲台参加竞选,原来的担子没卸下来反而变得更重了。

不过青春嘛,总要有激情一些,热血一些,大学生活充实一些对周晓斌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除了周晓斌之外,原来的宣传委员蔡建波也竞选学习委员成功,而原来的纪律委员黄妙丽竞则选成为了这一届班委新设立的一个职务文体委员。她自己说她从小就爱唱歌跳舞,更适合当文体委员,竞选时还现场给大家唱了电影《上甘岭》中那首广为传唱的主题曲——《我的祖国》,优美的歌声当场就征服了大家。另外两个新当选的班委分别是宣传委员冯雪和纪律委员赵刚。

※※※※我※是※分※割※线※※※※※※※※※我※是※分※割※线※※※※※※※※※※※※※※※※※

“人都到齐了,现在召开班委会!”徐燕飞看了一下人数,发现所有班委都到了,于是国际政治专业的几个班委照旧和以前一样,端着饭盒在校园里的一个角落里了新一次的班委会。

其实在不久前,关于校园里一到吃饭时间就到处是端饭盒一边吃饭一边四处闲逛的学生的问题,学生会曾以不雅观为名要求所有同学吃饭一律回寝室去。不过这一决定一公布立刻就遭到了继承了五四精神,追求自由、民主的北大学子们的一律反对,大家纷纷在校园里自发组织游行,三角地上更是贴满了批判学生会大搞“教条主义”、“修正主义”的大字报。

迫于大家的压力,学生会只好悻悻地收回决议。于是,一到吃饭时候,大家端着饭盒,依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北大就是这样的一所学校,学生逃课是允许,老师拖堂是要找到学生敲饭盒抗议的。周晓斌这一世来北大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由学风。

只可惜这些难能可贵的风气在三十年后的北大或者说是三十年后的中国大学中消失殆尽,原来的“三角地”不再是北大学子针砭时事的场所,而是成了市场经济中那些考研、考公务员、考雅思、考托福的培训公司的广告场所。这里再也看不到悻悻北大学子们高谈阔论、忧国忧民了。清华的老校长梅贻琦先生曾说过一句十分精辟的话: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而三十年后的中国大学们,却恰恰反其道行之。难怪钱学森先生会有这样的疑问——中国大学为何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这一段扯得有点远了,不过小马的母校校门就很宏伟,据说亚洲都排的上号,小道消息说耗资五百万,原本计划是一千万,一头门而已啊,无语中…)

“应班里面许多同学的强烈要求,这次班委会的议题只有一个,讨论我们班是不是要搞班级舞会的问题!”周晓斌扒了一口饭,细声慢语的说道。

一切都还要从半个月前开始,中文系的文学专业班在原来早晨文学社的办公室也就是现在五四文学社的办公室,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班级舞会,全班的男生和女生一对一,伴随着友谊圆舞曲的优美旋律集体跳起了交际舞。这可是轰动校园的大事件,原本大家还深怕学校会干涉,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都是风平浪静,学校领导们好像都默许了。

这可让原本处于观望状态的无数躁动青年们,一下子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激情,。学校里的几个舞蹈老师瞬间都成了抢手货,后来大家实在找不到人,就纷纷把最先引发这一“校园舞蹈事件”的文学班同学生掰硬拽过去充当舞蹈老师。

其实,跳交际舞也叫友谊舞的热潮最先是在社会上流行起来的,不过男男女女们拉手搂腰在那里转圈的行为,被许多思想保守看不顺眼的老同志斥为搞资产阶级的腐朽情调。这样一来,大家跳舞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在地下进行的,还不敢光明正大的放到台面上来。

“好,好!我坚决支持,跳舞是加深同学之间交流与友谊的最好桥梁,我们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嘛!”蔡建波第一个表示赞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全国大讨论都已经持续快大半年了,“凡是派”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这些字眼已经成为许多时髦人士特别是许多大学生的口头禅了。

其实学生是最热血、最激情,也是最有追求浪漫的一个群体,像跳交际舞这种事情,除了极少数思想僵硬的老顽固之外,大多数同学都是从心里赞同的,只不过有些人大方一些,有些人腼腆一些罢了。于是在所有班委的默认中,这件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呃,我们的舞蹈老师上哪里去请啊?”发问的还是蔡建波。

“哈哈,这个就不用你发愁了,山人自有妙计!”黄妙丽故意卖了个关子,她是文体委员,到时候跳舞的事情肯定是由她负责的。其实一个学期下来,蔡建波和黄妙丽两人由之前的经常斗嘴,渐渐地王八瞧绿豆——对上眼了,有了那么点要共赴漫漫未来人生路的意思。

还是站在一边的冯雪揭开了谜底:“我有一个老乡是北京舞蹈学院的学生,已经跟她说好了,到时候她会带几个同学一起过来教我们的!”

“原来是这样!”蔡建波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你的老乡?该不会就是赵刚的那个相好吧!”

“你胡说什么呢!”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脸红的像屁股猴子似的赵刚狠狠地给周晓斌来了几拳。

“你也不要恼羞成怒嘛……”蔡建波还想往下说,不过之后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好不凄惨。

其他人丝毫不以为意,就是连黄妙丽也对此无动于衷,终于等蔡建波的惨叫声趋于平静之后,周晓斌笑着总结道:“跳舞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请老师的任务就由赵刚同学全面负责!”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因为年龄的问题,学校对77届谈恋爱的问题一直是默许的。找人生路上的另一半,自然是要找一个志同道合,同学无疑是很好的选择,大家不论是在思想上还是学识上都更加相似,更容易产生共同语言。

赵刚和北京语言学院那位女生走到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赵刚在班里也算是活跃分子,这学期开学前在来北京的火车上认识了不少清华、人大、农大等兄弟学校的浙江籍学生,于是大家就在火车上商量着开学后搞一个同乡会。后来消息越传越广,最后来开同乡会的学生居然有上百号人之多,几乎囊括了在北京的所有浙江学子。

而正是在这个同乡会上,赵刚对一个女生产生了感觉,而冯雪也是浙江人,也去参加了这个同乡会,又恰好在在同乡会上认识了北京舞蹈学院的那个女生,在所有因缘巧合之下,特别是在风雪这个爱情信使在两校间来回奔波之下,一对有情人终于是走到了一起。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十九章

组织舞会的事情自然有文体委员黄妙丽会负责,周晓斌倒是无需操心什么,只要到时候参加培训就行了,要知道前世的他也没学过这种慢三慢四的舞步。

这个学期除了上课之外,周晓斌把课余时间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写书和主持北大国际关系学会之上。写书是一件急不来的事情,需要文火慢炖才能出精品,周晓斌这几个月写写改改,查了不少资料,又和一些老师探讨了许多问题,到现在也才写了八万多字。第一卷关于英国崛起之路已经写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写的是美国。因为这两个都是英语国家,周晓斌查资料也方便一些,到时候等他把美国这一卷也写好就可以考虑发表了。既然书的事情急不来,周晓斌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放在了国际关系学会的事情之上。

忙完班委会之后,周晓斌又和蔡家波一起直奔国关学会的办公室,接下来还要召开学会期中总结会。等他们俩到的时候,学会的三个副主席马雪红、汪魏华、付庆明都已经在了,会议很快开始。

“今天这次开会,我们主要是讨论一些学会下班半学期的工作安排!从学会成立到现在,我们组织了许多活动,像外交讲座、国际局势研讨会等等,大家辛苦了!”周晓斌作为会长在总结中先向大家表示感谢,然后他又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学会的骨干,在这里我客套话也不想多说,虽然上半学期我们取得了不少成绩,但总的来说还是不够。我们举办的讲座也好,研讨会也好,虽然积极参与的同学都很多,但大家也应该看到,我们组织的这些活动没有特色!大家想啊,学校里有多少社团,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有好几个讲座,这样一来自然就让大家没有新鲜感了!”

周晓斌把自己手中一大叠资料递给其他几个人:“大家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开会时我提到过搞模拟联合国的事情?当时候我们学会刚成立,没有头绪,也没有经验。不过现在不同了,我决定这次要好好大干一场,把模拟联合国在北大开展起来!刚才递给你们的这些英文材料都是哈佛大学和波士顿大学最近一次模拟联合国活动的详细文档资料,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给大家当模板,有了人家的框架,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把中国大学的模拟联合国活动开展起来!”

“我支持,这个活动一出谁与争锋啊,你想啊,联合国光会员国就有两百个,就算一个人代表一个国家也得将近两百人参加,绝对引起轰动啊!”蔡建波第一个表示支持。

“周晓斌,这些东西你哪里弄来的,我可是刚开始学英语,到现在也就会几句最简单的问候语,这么高深的材料可是一句也看不懂!”付庆明摇摇头说道。

“不要说你了,我好歹学了一个学期英语了,也照样是没看懂,这里面生词太多,翻译不来!”马雪红也表示赞同。

“困难的确有不少,到时候我们大家都聚在一起慢慢翻译就行了。反正不着急,在这之前我还想先去外交部请几个专家回来给大家扫扫盲呢!”这种情况周晓斌早就料到了,“付庆明,你手中的那份是波士顿大学今年组织的模拟联合国活动的资料,主题好像是‘打击跨国文物走私中的国际合作’,前面这几页是背景资料介绍,后面是各成员国观点陈述、决议草案、决议最终案之类的。马雪红手里拿的是那份是哈佛大学今年的材料,主题好像是‘降低文盲率’。”

“我们这也是第一次搞这种活动,问题肯定不少,不过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克服的。即使出点错也没关系,多积累点经验嘛,等下学期、下下学期再搞时就会省力多了。而且我们刚开始搞这么个活动,也不要把联合国所有成员国都模拟起来,到时候模拟个五六十个比较容易收集相关资料的国家开联合国大会就差不多了!”周晓斌认真的说道,“作为一个国际政治系的学生,也许我们毕业后不一定都会去与外交相关的工作,但我认为作为一个大学生,放眼世界拥抱未来的眼光还是要有的。搞这个模拟联合国活动也并不是说要提升大家的外交水平,毕竟那些事有外交部会负责,还轮不到我们!

国际政治永远都是最复杂多变的,联合国里的每个成员国都有各自不同的利益和立场所在,所以每次联合国大会都是一次争吵、协商、妥协和利益交换的大会。我觉得举办模拟联合国有两个意义,第一可以增加大家与人交流的能力,毕竟你作为某一个国家的代表,必须尽力去说服其他代表接受自己的立场,同时也要学会倾听别人的立场,这就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交际能力。第二个意义,我觉得就是让大家学会换位思考,例如说你是代表美国,提出了一个不利于我国的决议,那么你就要从美国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采取敌对立场的原因是什么,采用什么手段,还会进行哪些后续动作,这时候的你已经化身为美帝国主义,有时候学会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反而会得出许多有益的结果!”

“到时候我们组织那些人参加呢,是全校公开报名吗?”汪魏华比较务实地问了一句。

“当然,吸引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到时候反正要先进行培训的,首先让大家了解模拟联合国整个的基本过程。在这之前,我们这些组织者肯定是要把整个活动的所有步骤,大致的内容方向等问题吃透的。我这里还有两盘哈佛大学去年模拟联合国活动的录像带,等找到录像机后可以放给大家看一下人家是具体怎么搞的!”周晓斌说道。

他的这些资料自然是来自于从美国大老远赶来的堂叔周国礼。周国礼比较仔细,在接到自己堂侄子的越洋电话后,不但去哈佛大学搞来了详细的模拟联合国活动相关资料,还顺便把他所在的波士顿大学的模拟联合国活动资料也搞了一份。

第六十章

PS:事情忙完了,恢复更新!接下来小马就只剩写书一条路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啊!

※※※※※※※※※※※※※※※※※※※※※※※※※※※※※※※※※※※※※※※※※※※※※※※※※※※※※

“你是小周家的孩子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你满月的时候我可是还送过一套小衣服来自给你当满月礼的哟,我还记得是蓝色的!到赵爷爷这里也不用客气了,站起来干嘛,坐着就行了!”赵益民走进办公室,看到急忙站起来的周晓斌笑着说道。

“赵爷爷,我叫周晓斌,我爸爸在家里可是经常提起你这个老领导,这我来找您可是真的麻烦您来了!”周晓斌笑着说道,他一直等到赵益民走到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才跟着坐下来。

赵益民是外交部办公厅的第一副主任,之前也曾在欧洲司当过司长,后来才调到办公厅任职,也算是周晓斌父亲周国平的老领导了,这次周晓斌来外交部寻求帮助他父亲就推荐他来找赵益民。

因为周国平之前已经和老领导打好招呼了,所以周晓斌没等多久也就顺利的进到了赵益民。要不然的话,赵益民堂堂一个正司级干部哪有那么多功夫亲自来接见他这么一个学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虽然是副司级职位,但因为外交部作为所有部委中的第一大部,内设机构庞杂,作为负责协助办公厅主任协调内部各个部门间的复杂关系的第一副主任高配一个正司级领导也是在正常不过的。

“哦?我就叫你斌斌好了,你来找我寻求什么帮助啊,你爸爸也是外交部的嘛,难道他还办不成你的事吗?我可要好好听听你到你有什么事!”赵益民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这样的赵爷爷,我是77届北大国际政治专业的学生,这个学期我们国际政治系的同学成立了一个北大国际关系学会,我被推选为了主席。最近我们国际关系学会想要举办一个模拟联合国的活动,不过同学们外交知识普遍比较缺乏,所以我想来请一两位外交官去给我们扫扫盲,让大家知道联合国是怎么运作的,国际外交中要注意哪些礼仪!”周晓斌详细的解释道,顺便把学校开的介绍信也一并递了过去。

“我没记错的话斌斌你今年还没有二十岁吧,没想到已经是北大的学生了,了不起啊!”赵益民带上老花镜看了看介绍信,笑着说道,“国际政治专业,好,看来你们老周家又要出一个外交官了!”

周晓斌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将来毕业后的打算他还没考虑清楚呢,虽然学校包分配,但像他们北大的毕业生往往是一个学生几个单位抢着要,到时候还是有一定的选择余地的。他也没想过一定要从事外交行业,想想也是,要是进外交部将来留在国内或者分配去美英法日这些国家当外交官那是万幸,万一要是被分配哪个非洲国家的大使馆那就比较悲剧了。不过这一切还都是几年后的事,早着呢!

赵益民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国际关系学会主席,看来斌斌你在学校里表现可能很优异了!模拟联合国,这个活动不简单的,联合国的运作可是很复杂的,你们志气不小那!”

周晓斌嘿嘿笑了笑,说道:“其实模拟联合国这个活动在国外的大学已经开展了好多年了,我也是不久前听我一位从美国回来探亲的堂叔说起的。这项活动很能锻炼一个人的组织沟通能力、交际协调能力,不仅可以提高大家的口才,还能培养大家的外交观、国际观,正像赵爷爷您说的,联合国可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机构,模拟起来不容易,所以我只能来向您求助了,我们可是真正的什么都不懂,需要你们老外交家的帮助和指点!”

“好,我就是喜欢你们年轻人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不懂怕什么,可以学嘛!”赵益民赞扬地说道,“不过联合国机构复杂,规模庞大,活动也很多,你们也不可能全部模拟出来,你想到了从哪里开始了吗?”

“活动的具体内容我们也还没有确定,不过我们手头有美国几所大学他们前几届主办模拟联合国活动的相关资料,这些资料中有关于联合国大会的也有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降低文盲率’议案的等等。我们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到时候具体搞什么内容还没商量好!”周晓斌坦率地说道,学会中包括周晓斌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只知道联合国这三个字,至于联合国有哪些机构、如何进行日常运作完全是一知半解,这才急需请专家来扫盲。

“关于联合国我就先简单的跟你讲一下,联合国主要由六大部分构成,分别是联合国大会、联合国秘书处、联合国安全理事会、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联合国托管理事会、联合国国际法庭。其中你听到比较多的应该是联合国秘书处和联合国安全理事会这两个机构。秘书处的首脑也就是联合国秘书长,是联合国真正意义上的首脑。而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简称联合国安理会,可以说是联合国里面最重要的组织,我国就是联合国安理会的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

六大机构下属除了一些常设司职机构外还有一些相对独立的机构,例如国际儿童基金会、世界粮食计划署是联合国大会的下属机构,而你刚才提到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世界卫生组织、国际劳工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一起则都是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下属的自治组织。此外联合国名义上还包扩一些比较独立的机构,像国际原子能机构、世界贸易组织等。”赵益民解释道。

听对方这么一说,周晓斌对联合国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框架认识,其实除了联合国安理会还有一定的约束力之外,联合国的组织机构大多是比较松散的,像联合国大会,虽然每年一届,但产生的决议大都是不痛不痒起不到什么太大约束力的,更多的是各个成员国之间的相互扯皮,反倒是像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儿童基金会这些相对独立的机构和基金在国际事务中更能发挥实际作用。

赵益民思考了一下,突然说道:“既然你们有这个兴趣了解国际事务、参加到国际政治中来,我代表外交部可以在这里表个态,绝对欢迎和支持,只有你们年轻一辈的学生积极关注外交、投身外交,祖国的外交事业才能发扬光大。你刚才说的请人去你们学校讲解联合国运作的事情我现在就答应下来。

而且,我还有一个提议,你们这次模拟联合国的活动不如干脆就模拟世界卫生组织召开一次世界卫生大会,至于议题嘛,可以使是‘大规模传染病应对方案’、‘国际救助’、‘食品安全’等等你们自己确定,你觉得怎么样?”

第六十一章 模拟世界卫生大会

周晓斌一听赵益民这么说也是受宠若惊,想不到自己的事情赵爷爷这么重视,一股暖意油然而生。不过周晓斌很快就品味过来,官场中人说话做事讲究的是一个含蓄,许多东西意思都要靠你自己去揣摩的。

联合国里面的各种机构多了去了,为什么父亲的这位老领导偏偏就挑中了世界卫生组织?要知道周晓斌原先从堂叔那里拿来的资料中可没有模拟的案例,这样一来他们主办活动的难度无疑增加了许多。

还没等周晓斌想明白过来,赵益民自己就揭开了谜底:“斌斌啊,这次活动你们好好办,用心办,争取圆满成功!不就是举办一次模拟世界卫生大会,从我国七二年重返世界卫生组织开始,历次世界卫生大会的资料在部里的档案馆里应该都有详细的存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到时候我给你们。

至于人员我也会派有经验的人过去的,虽然说我国和世界卫生组织的联系许多都是挂靠在卫生部之下展开的,但这毕竟也是外事活动,我们外交部也还是要参与的。我希望你们能够积极大胆放开手脚地去搞这次活动,把这次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活动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下个月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哈夫丹·马勒先生建行要来北京进行友好访问,要是你们主办的好,到时候完全可以让总干事先生过去观摩一下提提意见嘛!”

好家伙,三言两语间周晓斌发现这次活动的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原来是他们一群学生自己的小打小闹,现在已经上升到外事的关系了。赵爷爷好像完全没有征询周晓斌的意见就已经把事情的性质定下来了,正所谓外交无小事,看来以后这一个月的日子不好过啊!

不过周晓斌西里也是暗暗窃喜,这样一来自己获得帮助的也就多了许多,他来这里之前虽然像其人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请到外交礼仪专家回去给大家扫盲,其实他自己心里并没底,毕竟人家外交部可是干大事的地方,有没有空离你们这一帮学生那就看人家的心情了。

现在事情就不一样了,这次模拟联合国的活动在赵益民的三言两语间已经变成了欢迎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哈夫丹·马勒先生访华活动的一部分,外交部肯定会积极的给予帮助,有专业外交家们的周晓斌想要把活动组织起来就容易多了,要不然就凭他们这一群头一回上阵的菜鸟能不能成事还很难说。

而且这次模拟联合国活动作为外事活动的一部分,外交部这边肯定是要通知学校的,那样以来学校领导就变得不重视了,这对北大国际关系学会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说起来也比较郁闷,北大国际关系学会虽说也是在校团委和国际政治系双重领导下的校级社团,但经费却少得可怜。周晓斌像系领导求爷爷告奶奶的哭诉了好些天也才从系主任那里划来一百元的经费,这一百元可是北大国际关系学会一个学期的经费了。

按系主任的说法,这还是系里面看在国际关系学会也算是一个研究型的学术性社团才特批的经费,其他许多杂七杂八的社团还都是自筹经费来着。虽说现在的人民币值钱,但也没值钱到这么夸张的地步,一百元用来做周晓斌个人的生活费估计一个学期也够用了,但作为一个社团的经费可就是杯水车薪了。现在只要领导重视起来了,那么经费自然是不成问题了,想到这里周晓斌的嘴角不由浮出一丝笑容,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好,周爷爷,我全听您的,我们就搞一次模拟世界卫生大会!”周晓斌对能否把活动办好还是充满了信心。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什么都不会,现在有外交部在后面做后盾怕什么。至于对学生们的能力问题,周晓斌是一百个放心的,北大是什么大学啊,这里聚集的可是整个中国最优秀的学生,再有专人的指导的情况下要是还不能把一个小小的模拟联合国办起来,北大也不配叫做北大了。

从外交部的大楼里出来,周晓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骑自行车也好像不费力似的,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

周晓斌嘴里哼着歌,一溜烟就回到了学校,刚推着车走进校园就听到一阵铃声响了,他一看表知道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了,还真是个好时候。今天下午的后两节课国政班刚好是上英语,周晓斌这学期的英语依旧可以免修,随意才有空跑出去办事情。

他直接推着车往国政系的办公楼走去,国际关系学会分配到的办公室已在那里,现在这个办公室已经成了国政系学生的一个小据点了,办公室挺大的,其实就是一个大教室,因为小书架的原因办公室一直人气不减,现在屋子里的桌子已经增加到十几张了,除了原来那几张国际国系学会的办公桌外,其他桌子都有了一点图书馆自习室的意思,大家先来先得,许多人在图书馆里抢不到位子都愿意到这里来看一会儿书或者是做一会儿作业。甚至因为最近校园里刮起舞蹈热,国政系许多班级周末因为抢不到学校礼堂的使用权,干脆借用这里举办班级舞会,当然,第一个吃螃蟹的就是周晓斌他们班。

周晓斌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国关学会其他几个负责人汪魏华、马雪红、付庆明、蔡建波都已经在等他了。之前周晓斌就把自己要去外交部拉关系找帮助的事情征求过大家的意见,虽然大家都不怎么看好但也没有反对。现在见周晓斌回来了,立马就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开了。

周晓斌把这个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后大家就乐开了,这可了不得,现在居然有机会参加外事活动了,那可是了不起的荣誉,要知道有机会接待外宾的那可都是思想最过硬、技术最优秀的同志,想不到自己这么一群学生也有这个机会。

“大家先别高兴的太早了,赵主任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种可能只是在我们能确定把这次活动圆满办好的前期下才有效的,而且也还需要外交部和卫生部的领导们批准才行!”周晓斌觉得有必要泼一下冷水。

“知道了,周——大——主——席!”蔡建波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你要相信我们国政系的能力嘛,不就是一次小小的模拟世界卫生大会嘛,有什么搞不定的,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讲到外交部会派专家来协助的嘛!”

不过周晓斌的冷水还是有效果的,最初的那真激动过后,大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毕竟外事活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参加的,于是五个人又聚在一起商量起工作的细节。

第六十二章

因为一些事情,断更了这么多天,对不起大家!

※※※※※※※※※※※※※※※※※※※※※※※※※※※※※※※※※※※※※※※※

组织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事情已经进入了正轨,大家的热情都很高,而且不是一般的高,除了国政系77届、78届几乎全员行动起来之后,其他院系的学生看到海报之后也纷纷被吸引了过来,国关学会的办公室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

赵益民主任那边也没有食言,第二天就安排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联系,商量安排外交知识讲座的事宜。当然,关于到时候是否会让世界卫生组织的总干事马勒先生来学校参观的事情,还只是限于学会几个负责人和学校相关领导在内的小范围内知晓,消息并没有扩散出去。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谁也不知道这次模拟世界卫生大会能不能真的搞出一些联合国开会的那种味道来,万一搞砸了自然是不好拿到外宾前面献丑,另一方面外事活动都是有严格组织纪律的,保密工作十分重要,没有经过允许都是不准泄密的。

不过即使这样,国关学会在北大校园里也算是打响了名气,仅次于学生会、五四文学社和校话剧社成为学校里第四个人尽皆知的社团。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活动甚至盖过了校话剧社刚刚编排完开始在小礼堂上演的话剧《于无声处》。

《于无声处》这出没有任何宣传在上海工人文化馆悄悄上演的话剧可谓是一炮走红很快吸引了所有上海市民的心,又迅速波及全国,可谓是最近全国上下最火的话剧,无数工厂、农村、学校里的业余话剧队纷纷开始翻版编排,大江南北到处都在上演。这是一部纪念周总理、纪念“四五”**的话剧。“四五”事件现在可是还没平反,大家敢于在这个时候冲破禁区并如此迅速的被全国人民所接受,也正验证了话剧中的那句经典台词:“人民是不会永远沉默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虽然这几天周晓斌为了国关学会的活动可谓忙得两脚都不着地儿,但他还是在周末挤出时间来回了一趟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爷爷周祖海过几天就要回香港了,正如周晓斌之前猜测的那样,小爷爷和朱东合作在内地建酒店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了。他们到北京的这些天,政府倒是十分热情,给予了极高的礼遇,不仅派专人陪他们四处参观考察,好几位国家领导人还在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来接见了他们,并和他们进行了亲切的交谈。

但实际上一直到最后,政府方面也没有派人来和他们具体谈判投资酒店的事宜。朱东和周祖海都是老谋深算之人,很快就品味了过来,所以两人商量先把投资的事情放一放,倒是在这半个月好好的考察了大陆各方面的具体情况,算是为以后做准备啊。反正这次他们来北京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至少达成和内地政府加强交流、促进友谊的这个最根本目的,至于赚钱反倒是次要的。

周祖海也没忘记自己堂孙子的请求,在和北京市领导吃饭的时候以自己女儿的名义提出了现在北京开一家小饭馆的事情。朱东也顺带着夸了几句,说周祖海的女儿了不得,读大学时就一边念书一边创业,现在大学毕业都已经把眼光瞄准大陆了,正式巾帼不让须眉,本事不小!不过当时陪同的市领导都没有当场回话,附和了几句之后就不经意间把话题岔了开去。

周祖海原本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在他们确定准备返回香港后,市政府安排的欢送晚宴上得到了答复,市政府的几位领导纷纷表示欢迎周倩倩来北京投资,市长还专门指定了由分管侨务工作的郝副市长负责协调和联系。

想来周祖海当时提出的小小要求被市领导上报给中央了,这次也未必没有补偿之前朱东和周祖海投资未能如愿的意思,也算是释放一个友好的信号。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毕竟不能打击香港同胞的爱国热情不是!

不过其他人不可能猜到这家饭店的真正老板压根就和周倩倩没有丝毫关系,而是周晓斌这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大陆人士”,这次机缘巧合算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其实周晓斌要的就是这句话,在这个吃大锅饭的年代,没有上面领导的支持想搞点私有经济无异于天方夜谭。

小爷爷周祖海就要离开了,在离开前周晓斌总要和小爷爷见上一面,许多事情还要他帮忙呢,所以周晓斌就趁着周末从学校回来了。

“小爷爷,让堂叔他们先回去,你干脆在北京多住几天,北京虽然比不上香港繁华,但这里有原汁原味的京味儿,反正您回去也没什么大事,你说呢!”周晓斌和周祖海坐在自家小四合院的老槐树下说话。

“人老喽,是特别想家,不过看到你们一家子生活的好好地我也就放心了!这次回去之后还要到台北你大爷爷那里,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代表你爷爷去看看他,下次来一定在你家多住一段时间!”周祖海哈哈笑道。

“对了,你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没忘记,还真被你这个机灵鬼给料到了,我们的正事没办下来,反倒是让你捡了个便宜!你二叔这几天顺便已经把饭馆的工商营业执照给批了下来,前门大街的那几间店面也给你淘到手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老房契也还真有能用的到一天!”周祖海继续说道。

“那是,要不怎么说党和政府的政策好!”周晓斌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无比虔诚的,毕竟用一张老黄纸换来前门大街四间店面,这回可真是赚到了。做人要有感恩的心,他就算不开饭店光是把房子放在那儿,按三十年后北京的房价来算,这也至少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买卖。

“不过那些房子这么些年没用应该挺破了吧?”周晓斌又担忧起来。

“早帮你安排好了,你二叔已经请郝副市长帮忙联系了宣武区的一支建筑队,不过他们这段时间比较忙,要等到下个月才会开始去你那里装修,至于装修的风格到时候你自己去和建筑队商量?”

“我?”

“是啊,当时你二叔和郝副市长说是委托你代表我们的,毕竟我们可都是要回香港的,你正好借这个机会有个理由参与进来。倒是饭馆的经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你爷爷所能帮的也就是这些了!”周祖海慈祥的说道,一个小饭馆当然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希望看到的是自己这个堂孙子的成长,只要真能学到点东西,即使饭馆亏本了关门了又如何。古语不是有云嘛,“纸上学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可是人家市长会相信吗,我妈可是老教训我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其实之前周晓斌一直很郁闷,他这副身体的年龄才十六岁,许多事情放在他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别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许多时候大家看天才的眼神和看疯子的眼神是差不多的。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嘛,十六岁怎么了,你可都是大学生了,年龄小不代表能力也小嘛!再说了,一个小饭馆而已,人家郝市长可是日理万机,你以为他还专门盯着你啊!”周祖海看到周晓斌一副担忧的样子不由给孙子打气道。

其实就是连周祖海自己也经常不经意间忽略这个老成稳重的孙子才十六岁的事实。回想自己十六岁那年也许还没现在这个孙子那么成熟,但那恰好是战火纷飞的年代,自己不也是已经开始帮父母打理生意了,想到这里周祖海就对堂孙充满了信心。

周晓斌转念一想也是,北大学生这个名号还是很好用的,就像之前去见父亲的老领导赵益民,对方一听说自己在北大上学看过来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他也没把自己当孩子看嘛!想到这里周晓斌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第六十三章

和小爷爷周祖海作了交流后周晓斌走出自家的院子,沿着胡同往西头走去。大耳胡同也和北京的其他胡同一样,九曲回肠,弯来弯去。北京的胡同原来不是这样的,大家谁不喜欢胡同能够宽敞笔直,这都是让住房紧张给逼的。北京现在的人均住房面积还不到五平米,屋子里实在挤不下人了,大家就只好把主意打到了公共的空地上,你搭一个小棚,我建半间小屋,原本布局合理的北京胡同硬是给搞得怪憋屈的。

“杆子哥在吗,我是斌斌!”周晓斌在门外喊了下。

“斌子啊,我在呢,你快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周晓斌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剃着平头,穿着一身灰色中山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在那里做衣架,地上摆满铁丝和竹条。男人的边上是一个穿着西服领、双排扣的蓝色列宁装,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她正转过身来,笑容是那么的甜美。

“嫂子,你也在啊,你们俩这是在做衣架呢!”周晓斌问了一句。

女孩脸蛋微红:“你这臭小子,乱喊什么呢!”

不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高,显然底气不足,周晓斌嘿嘿的笑了下,没有反驳。

这时候男子也站起来,拍了拍手,他就是周晓斌口中的“杆子哥”,原名叫做徐光明,因为小时候长得高又很瘦,胡同里的人都叫他的绰号“麻杆”,大名反倒很少有人叫。女孩名叫刘佳,是徐光明的恋人,不过刘佳的父母一直反对两人交往。

至于反对的原因也不外乎是嫌贫爱富,徐光明的父亲死得早,母亲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把他拉扯大已经不容易了,所以徐家并不富裕。也因为家里没有过硬的关系,徐光明下乡插队回来都快三个月了,工作的事情还没坐落,算是当下无数城市待业青年中的一员。

当年毛主席号召广大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除了希望加强对青年的政治教育之外,也未尝没有其他方面的考量,要知道创造足够的就业岗位对每个国家的政府来说都是个大难题。

而从今年开始,国家政策开始转变,以前下乡插队的知青陆续允许返城,这对许多家庭来说无疑是合家团圆的大好事,但对政府来说可就是一个大难题了。不是说允许人家回家政府的任务就完成了,这一张张嘴可都是要吃饭的啊!但实际上国家经济在过去十年的动乱中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怎么可能一下子解决这么多人的就业问题。

于是乎,城市里的待业青年也就一下子多了起来,因为工作岗位少,僧多粥少,每个岗位都有无数人抢破头,走后门、托关系也就再正常不过了,至于没关系的,那就对不起了,靠边站吧!

这种大潮下,最近市面上还行多出一种怪病,叫做“四号病”。许多父母看到自己子女安排不到工作,整天呆在家里唉声叹气、无所事事,干脆一咬牙决定自己提前退休,,好让子女顶替自己进厂子里上班。但是退休总得有个理由吧,年龄到线的借口肯定是不行的,最好的借口自然是病退。于是许多人纷纷到医院开病退证明,医生们也都大手一挥,写上患四号病,同意病退。于是街头巷尾时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

两个熟人在街头碰到,其中一个人问道:“老李,听说你这几天办理病退手续了,得了什么病啊?”

另一个回答:“四号病!我听说你也提前退休了,该不会是和我得了相同的病吧!”

“一样的,一样的!”

于是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几种病,因为害怕民众听到后引起恐慌,国家一直以来都是用代号命名的,例如一号病代指鼠疫,二号病是霍乱,三号病是天花,不过也仅有一到三号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四号病。

徐光明最近也很烦闷,他和刘佳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后来去下乡也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生产大队。刘佳因为她父亲通过一个朋友的关系,早在去年前就以招工的名义把她从乡下弄回来安排进了一家工厂上班。而徐光明一直拖到今年政策转变后才得以返回北京,因为家里没关系,也安排不到好工作,一直就这么在家里待着,还要自己母亲养活,这让他一个四肢健全的堂堂男子汉情以何堪。

更让他难受的是,刘佳的父母最近不停地逼她去相亲,虽然两个人的感情是忠贞不渝的,刘佳也不顾父母的反对一直和他在一起,但一想到刘家人看自己时那种鄙夷的神情,徐光明的心就像刀割一样。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给大家看刘佳选择自己是没错的。今年徐光明和刘佳都已经二十四岁了,自己可以不急,但他不得不为刘佳考虑一下,再等下去刘佳就是成一个老姑娘了,想到心爱的人儿为了自己不知道暗暗承受着多少压力,徐光明渴望成功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

看到周晓斌来了,徐光明也就把手头的活计收拾起来,放到一边。

“杆子哥,这些衣架能卖的出去吗?”周晓斌坐在刘佳端过来的一条小板凳上问道。

“马马虎虎吧,也就混个日子,你说我有手有脚总不能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吃白饭吧,至少也得养得活自己这张嘴吧!”徐光明苦笑着说道。

“斌斌,你帮我劝劝他,最近风头太紧,我们区的投机倒把办公室昨天又抓到一个倒卖粮票的,听说要被判刑,我叫他今天不要去,他老是不听!”刘佳的眼神中难掩一丝忧虑。

“没事的,我小心点就行了。再说了,我也从来不在我们崇文区和宣武区这块儿卖,每次都是到西城、东城那边,打一枪就换个地儿,他们想抓也不容易!”徐光明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哪里会不知道最近社会上所谓打击“资本主义逆流”闹得很凶,一旦被抓到投机倒把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搞不好还要被判几年,但无奈生活所迫啊,有危险也要去。他每次出去卖几个衣架都小心翼翼的,真像是搞特务活动一般。

第六十四章

“杆子哥,我上次和你讲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周晓斌随意地问道。

“你那边有眉目了?”徐光明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

周晓斌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徐光明可是他开饭馆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早在之前两个人就有过一次深入的交谈。不过那时候周晓斌的计划才刚刚展开,一切都还没确定,直到周晓斌从小爷爷那里得到消息确定自己开饭馆的计划得到批准了,这才急忙来找徐光明进一步商量。

在周晓斌的计划里,他自己只会是饭馆幕后的老板,并不会参与饭馆的日常具体经营,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学生,不但时间上不允许,再者按现在大家的观念,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就是饭馆的老板,那么他的政治成分就和资本家画上等号了,虽然现在不搞批斗了,但被排斥是难免的,毕业后的工作分配也就完了。

而自己的小姑周倩倩虽然是名义上的老板,但让人家真的留在北京来经营饭馆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周晓斌就需要一个能够推到前台去的帮手,而他则隐藏在身后,凭自己对未来三十年的先知先觉把握一下大方向就行了。

这个推到前台的人按后世的说法就叫做职业经理人,不过现在的国内还没有这种新名词。在周晓斌看来,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需要具备两点素质,第一点就是专业。一个合格的职业经理人必然需要有专业的职业技能,能够熟练地维系公司的日常运作,让整个企业在良好的轨道上运行。

不过对于这一点,周晓斌当下是基本上不抱期望了,在这种计划生产统筹销售的经济体制下,中国的厂长们更像是官僚而不是企业家。所以周晓斌也只能是在矮子里面拔高个,只要找的头脑灵活不呆板的人就知足了。

一个优秀职业经理人所需具备的第二点素质就是忠诚。这一点非常重要,向人家老黄,正值落难之际又遭致命一击,自己这个辛辛苦苦创下的偌大基业的主人眼看着要被他自己请的管家给扫地出门了,所以找对人十分重要啊。而且周晓斌作为饭馆的实际老板,别人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饭馆的经理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找个可靠地不会泄密的人显得尤为重要。

其实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自己的亲人,但周晓斌环顾了一下,发现他家人现在的生活已经十分美满了。他不想破坏这种气氛,要知道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势必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与挫折。而他即将开的北京第一家私营饭馆更是这样,也许披着港资的外衣可以得到有关方面的照顾,但保守的社会大环境没发生根本性改变之前,他们需要面对的非议肯定不会少。

而徐光明就是周晓斌目前选中的最佳职业经理人。首先,徐光明从小就是大耳胡同里面有名的机灵鬼,不论是上树抓鸟、下水摸鱼,还是捉弄同学、诓骗老师都十分拿手。就像现在,其他的待业青年都还在家里混吃等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贩卖自制衣架自谋生路了。

年底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的大幕就要正式拉开了,到底如何改革,又到底如何开放,估计连最高领导们也不一定心里有底,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这种一切都是未知的条件下,头脑灵活的人更能把握其中蕴藏着的那些稍纵即逝的机遇。

再者,徐光明在胡同里可是出了名的讲义气,也许他有些调皮捣蛋,但从来都是敢做敢当,又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胡同里人缘很好。周晓斌记得自己小时候没少找过“杆子哥”帮忙,在学校里被高年级的人欺负了,找“杆子哥”总能把“场面”给挣回来。

最后还有一条,现在徐光明没有退路了,心爱的恋人等着和他一起成家立业,而结婚要钱、要房子,这些徐光明都没有,所以他渴望成功,为了成功愿意去拼搏,这才是周晓斌最看重的。现在的人都想着进工厂上班、进机关工作,以为抱紧了铁饭碗就不用愁了,但总有一些抢不到铁饭碗,为了生活,他们愿意去闯荡,愿意去付出。

“好!既然你那边事情定下来了,我徐光明也豁出了,上刀山下火海也陪你走到底了,我不相信我就只能这么偷偷摸摸卖一辈子衣架了!”徐光明突然豪气万丈,可把一边的刘佳给吓了一跳。

“光明,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刘佳担忧的说道。

“哈哈!”两个男人一听大笑起来。

徐光明走到自己的爱人前,轻轻地搂住她,微笑着说道:“放心啊,我才不会去做啥事呢!现在我听你的,从今天开始就不上街卖衣架了,剩下的这些货我待会儿都拿去给胖子处理,最近他生意不错!”胖子也是大耳胡同的,在徐光明的带动下,大耳胡同里做衣架上街兜售的小伙还真不少。

“放心吧,嫂子,这回杆子哥可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不过他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周晓斌笑着说道,“对了,杆子哥,明天我堂叔会来找你办签证的事情,就你自己去的话估计够呛,等到香港后我堂叔和我小爷爷也会负责安顿你的,你听他们的安排就行了!”

“光明,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签证,香港,你该不会是要出国吧!”刘佳惊讶地问道。

周晓斌已经决定把饭馆交给徐光明经营自己躲在幕后了,也许周晓斌最初决定开饭馆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但他的目标也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饭馆,更希望以后能做大做强。徐光明头脑灵活、办事果断,但这并不能掩盖他从未接触过餐饮业的事实。

所以按周晓斌的计划,等到开餐馆的事情决定下来之后,徐光明先要去香港学习三个月,到时候周祖海会把他安排在周氏名下的酒店里系统的学习餐饮业的管理经验,虽然酒店不同于饭馆,但如果连酒店都能管理好了,管理饭馆自然不在话下。

“杆子哥,虽然我小叔他们都会讲普通话,但香港人讲的都是粤语,你说你会讲几句粤语是真的还是假的!”周晓斌担心的问道,他还真担心徐光明到香港后过不了语言关,那样学到的东西就有限了。

“你就放心好了,几句广东话还难不住我!”徐光明自信的回答

周晓斌也不是没考虑过让徐光明进国营饭馆去学习,但他一方面因为没有这样的关系,另一方面现在的国营饭馆那个态度叫一个差,好像去吃饭的不是客人而是犯人,动辄大呼小叫,坏话连篇。许多人不是吃饱的而是气饱的,这就是大锅饭的害处,反正饭馆经营又不和工资挂钩,何苦低声下气装店小二。

周晓斌可不想把这种意识带进自己的饭馆来,人家是国营企业,政府负责盈亏,他是自己真金白银投进去的,亏了就得关门大吉,所以一开始就要树立竞争意识,顾客就是上帝嘛,而这些在国内还都是没有的,徐光明也正好借此机会出去开开眼界!

第六十五章

周晓斌觉得自己的创业好像实在太轻松一点了,他也就动了一下嘴皮子而已,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有亲人帮忙都搞好了。哪像“杆子哥”徐光明那般,工作没着落不说,连卖几个衣架糊口都要提心吊胆的。

相比之下周晓斌的命运实在太好了,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父母都是政府官员,一家人衣食无忧,最近又突然冒出来个香港亲戚,难道这既是机遇?该不会是老天看在他前世是孤儿的份上特地补偿他的吧?周晓斌再回学校的路上暗暗想到。

他对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比前世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得过且过的日子要好得多了。因为学校的事情很多,周晓斌也没有在家里多待,星期天早早的起来吃过早饭就回学校了。

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活动正在北大风风火火的展开,他作为国关协会的主席兼活动筹备委员会的负责人自然要早些回去坐镇指挥。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前期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了,因为可能会作为外事活动的一部分,学校的重视程度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原来仅仅是他们国关协会自己小打小闹,现在改由校团委和国政系共同负责领导。所以其实周晓斌还算不上真正的一把手,顶多只是一个负责人而已,经常要向系主任和校团委书记汇报工作。当然,在别人看来他是挺风光的,在校内的人气也是扶摇直上。

这次模拟世卫大会的议题已经确定下来了,是“控制和预防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活动的报名工作也已经结束,因为是模拟活动,所以和实际的世界卫生大会还是有一定差距的,确定参加大会的成员国和国际组织代表数量为75人,另外有一个由七人组成的主席团,一个五人组成的秘书处和一个六人组成的起草委员会,此外还招募了十二个志愿者负责后勤工作,所有的人员都已经确定好了。

志愿者的确定是最容易的,只要有热情的就行了,至于秘书处和起草委员会人员,这是要求有一定的书面表达能力,因为他们到时候主要负责各种文件的编纂和整理工作。最麻烦的是成员国和国际组织代表的人员确定。他们是模拟活动的真正主角,到时候在辩论时可是要一一上去亮相的,所以要通过严格的面试筛选。因为外事活动更多的是言辞交锋,所以面试的第一条就是要有良好的语言表达能力,那些读个发言稿都紧张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的人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被排除掉了。除了辩论能力出色外,对于一个合格的外交官来说,机警的头脑也十分重要,不能轻易地被对方骗进语言陷阱中,表达的语气还要恰当,不能偏激也不能软弱。所以面试中还会随机提出一些小问题,观察面试者的临时反应能力。

还好整个筛选工作基本上都是由外交部派来的两个外援全程负责的,不过周晓斌等一干人在旁边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毕竟以后要是再举办第二届、第三届的话,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有外援帮忙了。人员确定完毕,模拟世卫大会也就真正进入了正式筹备阶段。

因为学校的原则是课外活动不能影响日常上课,所以周末是举办业余活动的最佳时机,模拟世卫活动也不例外,今天早上九点要举行第一次全体人员大会,从今天开始,会前筹备工作算是正式展开了。

虽然之前也请外交部的外交官们在学校里上了几个讲座,但那些都是属于扫盲性质的,目的是让大家对外是活动的流程、原则、礼仪等各方面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但真正要组织一次模拟世界卫生大会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周晓斌到学校后也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去了国关协会的办公室,这里现在也是模拟世卫大会活动筹备组的办公地点,属于一个办公室挂两块牌子,也算有中国特色。筹备组的大部分成员也就是原来国关协会的几个负责人。不过因为这次活动规模大、影响广,已经风靡整个北大校园,所以大家经过推举之后,除了国关协会的几个负责人之外又加进来几个外系的同学一起组建了筹备小组,负责整个模拟活动的组织工作。

周晓斌来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到了,几个筹备组的人在一起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就直接去了二教的一个大阶梯教室,准备在那里召开第一次全体人员大会。

今天大会的主要内容,第一个是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主席团、秘书处、起草委员会、各成员国代表,以及志愿者加起来林林总总有一百多人,算是一个大型活动了。让大家先见个面,混个脸熟,毕竟接下来就要并肩战斗了。

大会一开始,校团委书记首先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动员讲话,因为领导很忙,讲完也就在大家的掌声中提前离场了。之后就开始自我介绍,因为人员太多,大家也不可能一一走上讲台来进行自我介绍。所以除了几个筹备组的负责人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外,其他人由周晓斌报出姓名、院系以及他代表的国家,报到名字的人站起一下,这样也算是认识过了。

做完了自我介绍之后,接下来就是发文件。有世界卫生组织和世界卫生会的介绍文件,有各个成员国关于本次议题——“控制和预防大规模传染病爆发”的立场资料文件,这些都是外交部提供的,当然也还有一些关于各种传染病的介绍资料。原本讲台上放着的高高几叠资料很快就分发完毕。也幸亏是有外交部的帮助,不然光是资料费就够周晓斌他们头痛的了。

当然,发下去的资料毕竟是有限的,更多的信息还需要靠大家自己去收集,因为知道现在信息渠道匮乏,周晓斌在讲话时也提供了几条建议,例如可以去请教传染病专家有关传染病的知识,可以查阅各种外文医学期刊杂志关于各国传染病的报道,再还有可以去各国驻北京的大使馆、办事处寻求帮助。总之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凭各自的本事说话。当然如果要是准备去外交使馆的话还要先来开介绍信,征询学校的同意,毕竟现在国家关于外事这一块还是很敏感的。

发完资料之后,又确定了一下培训讲座的时间,因为大家对世界卫生大会的流程都不了解,在正式组织模拟大会之前还会请中国驻世界卫生组织的外交官来学校开办两次针对性的内部培训讲座,在模拟大会的前一天还会组织一次练兵演习,确保到时候能够像模像样拿得上台面。

第六十六章

为了收集资料,参加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人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外头都风传北大学生暴动了。这其中受骚扰最严重的就是外交部、卫生部这两个单位,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一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被大家给搬了出来,据说最离谱的一条关系是代表埃及的一个同学,找他的老乡的表舅的邻居的亲家——外交部的一个老门卫要关于埃及卫生防疫工作的资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北大里面走得通部委门路的学生还真不少,难怪大家都说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当然,不管外面如何鸡飞狗跳,周晓斌依旧稳坐钓鱼台,昨天校团委书记还把他叫过去询问了相关情况,让他控制影响,别把北大的名声给搞臭了,不过被他几句话给搪塞过去了。

年轻人嘛,总该有一些激情,要都像闷老头似的那国家还有什么希望,不过因为周晓斌到时候参加的是主席团,主要负责大会的召开和主持工作,反倒不需要忙里忙外的去找资料。

“班长,你倒是好悠闲哪!”

听到声音,周晓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俏生生的已经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因为没什么事,周晓斌整个下午都在写他之前构思的那本《大国崛起》。美国卷和英国卷都写完了,加起来大概十五万字,也马马虎虎算得上一本书了。他写好后第一时间就拿给了学校里的许多教授斧正了,老师们也都提出了不少修改意见。大家一致认为,书的文笔虽然还很稚嫩,但立意新颖,还是很值得一读的。能得到老师们这样的评价,周晓斌可以说是喜出望外,要知道现在坐镇北大的老师哪一个不是学界泰斗,能得到他们的认同也算对得起自己这几个月的辛苦努力。

这段时间周晓斌正按老师的提点,对《大国崛起》做最后的修改,李教授已经保证了,等他修改好后第一时间帮忙联系杂志社进行连载发表,所以周晓斌这几天一有空就在修改文稿。

“原来是冯大小姐,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可是代表现在的头号资本主义强国,可不能给堂堂美帝国主义丢脸!”周晓斌笑哈哈地说道。

之前关于大家代表哪个国家都是统一抽签决定的,因为有些国家资料比较容易收集,有些国家资料难收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还是采用抽签的办法,大家听天由命,全凭运气说话,冯雪恰好抽到的是美国,可羡慕死了许多人。

虽然大家对美帝国主义都是秉持坚决的敌我分明政策不含糊,但总比抽到像非洲的坦桑尼亚之类的国家强。人家美国是搞霸权主义没错,但霸权主义代表话多、观点明确啊,这样资料收集起来就容易多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那些抽到代表资本主义国的同学还纷纷不高兴,认为这是对自己谈谈马列主义信仰的玷污,经过周晓斌一番开导之后才算进入状态,把阶级斗争思想和这次模拟世卫大会给分开来。要不然到时侯英美法日的代表们上去大谈特谈社会主义中国好,那就真正搞笑了。

等大家开始收集资料后,许多原先自认为能给代表亚非拉第三世界的兄弟国家而沾沾自喜的同学就彻底悲剧了,特别是有几个代表非洲小国的国家,不要说自己收集不到资料,就是连之前外交部特地提供的资料中有用的信息也少的可怜。也难怪,人家非洲小国估计也就是去举举手、拍拍掌,表示自己这个国家是存在的,至于什么议案啊、讨论啊,参加的就很少了,毕竟国家影响力有限嘛!这个时候大家纷纷想起帝国主义的好,特别是像美英法苏,这可都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啊,联合国就是由他们唱主角的,资料收集起来自然就容易了。

“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周大班长,把你的那个萝卜印借我用用!”冯雪也是笑眯眯地说道。

“大姑娘家的积点口德好不好,什么叫做萝卜印,这可是经学校批准的正规公章!”周晓斌打开身下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印章,又顺手接过冯雪递过来的白纸,原来是一封介绍信,准备去美国驻华办事处询问美国关于大规模传染病的相关资料,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之后周晓斌就在介绍信上盖上了北大国际关系学会学会的公章。

在这次模拟世卫大会之前,冯雪给周晓斌的印象一直是那种柔弱婉约的江南女子,没想到他也还有爽朗干练的一面,在之前的代表资格选拔中表现的大气庄重又机智灵活,言语风趣,很是受评审官的欣赏。

盖好章后,周晓斌把介绍信递了回去,又收好公章,这才问道:“你还没去过美国驻华办事处吗,怎么到现在才来开介绍信?”

因为现在国内想要收集外国资料比较困难,所以大家早早的就盯上了各国的驻华使馆,因为大使馆的一项责任就是传播两国友谊,像有需要的组织和个人介绍自己国家的情况,所以去各国大使馆询问相关的信息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前些天都在别处收集资料呢,现在才想起来!”冯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听她这么一说周晓斌突然想起来同寝室的王培年那张大嘴巴之前似乎说过,冯雪有一个亲舅舅是卫生部的副部长,收集资料很容易,还抱怨自己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亲戚。想来冯雪的家世应该不简单吧!

不过这些和周晓斌倒是没什么关系,他正准备继续埋头修改他的文稿时,没想到冯雪还没走,耳畔又传来她期期艾艾的声音:“那个,周晓斌……你能陪我去一趟美国办事处吗?”

话语的中间似乎停顿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把意思表达出来了。

周晓斌疑惑的抬起头:“你们组的其他人呢,怎么想到找我啊?”

一个人不好独自去外国大使馆这是周晓斌之前特地强调的,虽然文ge结束了,但涉及外事还是很敏感的,别被人抓住把柄搞出个间谍特务之类的就麻烦了。所以周晓斌之前规定,凡是要去外国驻华大使馆寻求帮助第一要有学校介绍信,表示是组织允许的,第二不能单独前往,免得出问题没人对质。周晓斌提出这两点前提还得到过系主任的赞扬,认为他有大局观,做得好。

不过在周晓斌的提议下其实每个选中的代表都是组建了后援团队的,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则是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来,再则其实想当好一个代表是很不容易的,既要收集资料还要自己撰写代表国的提案、立场文件,到现场开会之后还要倾听别人的立场,使用合纵连横的手段去说服别人支持自己的观点等等。

虽然因为这是北大第一次举办模拟联合国活动,鉴于大家的水平大会语言采用的是中文而不是英文,但外交部提供的和大家从各个使领馆收集到的资料却都是外文为主,光是翻译工作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所以每个代表身后少则一两人多则三四人都有后援团队。就像周晓斌他们寝室,总共八个人,周晓斌和蔡建波都是大会主席团的成员,周自强是秘书处的人员,其他五人只有王培年通过面试选拔抽签又抽中代表波兰,其他四人都是他们的后援团。

所以照理来说冯雪找自己的后援团一起去就行了。

“我们寝室其他人都在帮我翻译资料呢,他们说你比较空,直接抓壮丁就行了!”冯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闪烁。其实她原准备是下午和室友一起去的,不过在看到周晓斌后不知怎么的就随口而出邀请对方陪自己去了。

“好吧,美女有请,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何况区区一个山姆大叔的办事处呢!”周晓斌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第六十七章

冯雪办事还是比较仔细的,之前已经和美国驻华联络处进行了电话预约,所以周晓斌和冯雪两人没什么阻碍就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叫做强尼·斯密斯的外交官。要说现在美国驻华联络处和后世那个车水马龙的美国大使馆根本无法相比,可谓是门可罗雀,一年到头也难见几个人来办事。

只可惜老布什这个前任驻华联络处的主人早已经回美国去了,不然周晓斌还真想见见这个未来的美国总统。

斯密斯先生倒是十分热情,邀请两人坐下,他对两个人的到来感到十分好奇,办事处里很少会有普通民众找上门来,偶尔上门的也都是因公出国来办签证的人员,像周晓斌他们两个学生来还是第一次。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美国驻华联络办公室新闻文化处的参赞强尼·斯密斯,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阁下服务的吗?”斯密斯用美国式的中文发音做了自我介绍。

周晓斌听着十分别扭,干脆用英语答道:“您好,参赞先生,我叫周晓斌,这是我的同学,我们都是北京大学国际政治专业的学生。我们这次来贵处主要是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收集一些关于美国对于控制和预防大规模传染病的相关资料。”

周晓斌在回答时冯雪已经把之前准备好的介绍信递了过去,斯密斯大致的看了一下,就把介绍信放在桌上,笑着说:“周先生您的英语讲得真好,还有一丝纽约口音!”

周晓斌笑了笑没有回答,也许是前世他经常听的那些英语磁带的播音员有纽约口音吧。

这时冯雪已经开始介绍情况了:“您好,斯密斯参赞!我们北大国际关系学会正在组织第一届校园模拟联合国活动,我们这次活动的内容是模拟召开一次世界卫生大会,议题已经确定为‘控制和预防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而我十分荣幸的被选为代表美国,为了能够更好的阐述美利坚合众国的立场,我希望能到你们的帮助,提供给我一些美国国内关于该议题的资料和美国联邦政府关于一些卫生防疫方面的立场信息!”

“模拟联合国大会,哦,这是一个很好的活动,我记得我在读大学时也参加过,不过我当时代表的是的是荷兰!十分高兴你能代表美利坚合众国参赛,我们会竭尽所能的提供相关的帮助!”斯密斯思考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北京联络处恐怕没有传染病和卫生防疫方面的资料,我需要请国内部门进行收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在我们会在下个星期提供给你相关的资料!”

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听到下个星期就可以拿到资料,冯雪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您可以留一个地址或者电话,国内收集好资料后会在第一时间随外交邮件寄过来,到时候我可以通知你过来取!”斯密斯又说了一句。

冯雪想想也对,随即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说到时候自己可能要上课没时间,让家人帮忙来取。周晓斌听了一下这个电话号码发现不是学校的,连忙出声道:“斯密斯先生,我看这样好了,我留一个我们学校办公室的号码,到时候你打这个电话,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麻烦家人不好!”

斯密斯也没有在意,微笑着同意了,倒是冯雪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周晓斌示意她待会儿再解释。

“斯密斯先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也能能到你们的帮助!”周晓斌想了想说道,这才是他陪冯雪过来主要目的。

斯密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于是周晓斌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我是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的主席,这次模拟联合国大会就是我们学会组织发起的。我们成立北大国际关系学会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够让同学们打开国门、放眼世界。随着科技的发展,经济全球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美国和中国都是世界上的大国之一,我觉得东西冷战不是世界人民所愿意看到的,和平与发展才是未来的主题。

如何维系和平,我觉得加强沟通与了解是最重要的,许多误会都是由于缺乏相互沟通与了解才产生的。我觉得联合国自一九四五年在旧金山成立到现在,它发挥的作用依旧十分有限,其实许多国际事务和争端是完全可以在联合国的框架下协商解决的。所以,我们希望中国的大学生能更好的了解联合国的运作过程,因为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战的国家,纵观中国的历史,除了抗击外来的侵略,中国并未对邻国发生过任何侵略战争,我们愿意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

“周先生,你的观点很久有独特性,美国人民也是爱好和平的,你的希望也是美国人民的期望!”斯密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晓斌明显感觉冯雪的眉头皱了皱。

鬼才相信这种话,要是美国都热爱和平,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战争了!

不过周晓斌依旧是满脸笑容,赞同的点了点头:“美国是当今世界的头号强国,无论科技、经济,还是综合国力都领先中国很多,是我们需要学习的榜样。

我觉得中国和美国都是世界上维护和平的重要力量,以前我们中美之间也因为种种原因爆发过战争,我认为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们相互之间缺乏了解,缺乏沟通与信任的桥梁。只有相互了解才能相互理解,所以我希望我们北大国际关系学会能成为让北大学生们了解美国的桥梁。

而我觉得了解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观看这个国家的报纸,报纸里面的信息方方面面,最能体现一个国家的真实情况。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知道联络处里肯定会有美国国内的各大报纸,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把你们翻阅后的旧报纸赠送给我们国际关系学会,让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有一个近距离接触美国和了解世界的机会!”

“周,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斯密斯看到周晓斌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周,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中国人!那你需要那些报纸呢?”

“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我希望得到《纽约时报》、《纽约每日新闻》、《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洛杉矶时报》、《芝加哥论坛报》、《巴尔第摩太阳报》,此外我希望能得到《时代周刊》、《生活周刊》、《新闻周刊》、《国家地理》、《人物》、《远东经济评论》、《哈佛商业评论》、《读者文摘》这些期刊和杂志。”周晓斌一下子说出了一箩筐美国报纸和杂志的名称。

斯密斯苦笑了一下:“周,你需要的还真不少,联络处没有你要的全部报纸,我们这里只订了《纽约时报》、《纽约每日新闻》、《华盛顿邮报》和《华尔街日报》这四种报纸,至于期刊,你要的倒是大部分都要。

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免费赠送你最近半个月的这四种报纸。至于期刊,我们只能提供你半月前的,因为最近几期的可能我们自己也要看。如果你有需要,以后也可以定期派人来拿,这不是问题!”

“谢谢你,参赞先生!”周晓斌急忙赶感谢道。他一直在为扩大大家的视野发愁,这下一口气搞到这么多外国报纸算是终于解决这个问题了。估计读完这些报纸,最近世界上发生的大事也都心中有数了,特别是还可以同时提高英语。要知道这可是英文报啊,没一定水平是看不懂得。

事情解决的比之前料想的还要顺利,他们两人又在参赞先生的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离开,周晓斌在走的时候从一个秘书手里接过了厚厚一叠最近的美国报纸和期刊。

“晓斌,你干嘛不让我留电话!”冯雪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疑惑。

“这是你舅舅家的电话吧!”看到冯雪点了点头,周晓斌继续点拨道,“我还不是是为了不给你舅舅惹麻烦,外事电话不是可以随便接的!免得到时你舅舅刚接完,第二天领导就来找他谈话!”

周晓斌只说了一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看来之前王培年说的冯雪的舅舅是卫生部副部长应该是真的,要不一般的人家里是不可能有电话的,试想周晓斌父亲这样的处级干部还不够格呢。

第六十八章

“嗒!嗒!”

下午没有课,周晓斌正坐在管理学会的办公室里看书呢,门口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他疑惑的抬起头,门不是开着吗!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邹主席啊,稀客啊稀客,你这尊大佛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个小庙来坐坐!”周晓斌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原来是学生会主席邹建华,于是笑着站起来打趣道。

“你们管理学会还叫小庙啊,这段时间我们学生会的风头可是都被你们给抢了,现在北大有谁不知道国际关系学会和你这个鼎鼎大名的周会长啊!”邹建华也调笑着说道。

“说吧,您这是来考察参观呢,还是来帮助指导呢,我们也好准备接待啊!”最近这阵子,周晓斌和邹建华因为模联的事情经常接触,两个人倒也十分熟悉,经常相互间开玩笑。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我刚从刘书记的办公室出来,他可是专门找我了解了你们国关学会最近的情况,好像听说你最近从美国在华联络处搞来了一批外文报纸,这种好事你竟然不提前通知我,害的今天刘书记谈到这个事我一问三不知,想帮你辩解一下都没办法!刘书记叫我来通知你立刻去他的办公室,你自求多福吧!”邹建华幸灾乐祸地说道。

刘书记就是校团委书记刘建宏老师,照理来说他要了解情况直接找自己就行了,何必绕个弯子去找邹建华呢?周晓斌感觉情况不对,急忙讨好地小跑着过去:“邹主席、邹大哥,我的邹爷爷哟,之前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有情况我绝对第一时间通知你,对了你上次要借的那本《英国通史》我已经看完了,在抽屉里呢,现在就给你拿来!”周晓斌说完又急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那本《英国通史》。

邹建华接过书,这才笑眯眯地说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还诚恳的份上,按照我党治病救人的原则,我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个小朋友斤斤计较了。你快点去刘书记的办公室吧,我出来的时候看他脸色好像不太好,你自己待会儿注意一点,免得吃了挂落儿!”

周晓斌一听立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就起身往屋外走去。他刚走出门口,邹建华也跟了出来,又把他拉住,悄悄在他耳边说:“刚才屋里面有人,有些话我不好说,你们学会里面有人到刘书记那里告状了,说你做事独断专行,在管理学会里搞一言堂!特别是这次去美国联络处拿报纸的事情,你是不是事先没和其他人讨论过?所以你待会儿去刘书记那里认错诚恳一点!唉,多大一点事儿,看来你们管理学会里也有不安生的人,你自己以后注意一点!”

听了邹建华的忠告,周晓斌也就心中有数了,不过他还是郁闷非常,自己不就是搞来了几份外文报纸,还不也是为了开阔一下大家的视野,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嘛。棒打出头鸟,看来想要办点好事也还真不容易,想到这里周晓斌不由有些灰心丧气。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招人嫉妒了,其实无论是班级管理上还是学会里的工作,周晓斌每次有新想法之后都会在第一时间召集班委或者学会里面的副主席们一起商量的。即使是这样还落得个“独断专行”的评价,他的心里的确有些苦涩。

周晓斌来到校团委的办公室,只见门开着,刘建宏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东西,周晓斌轻轻叫了声“刘老师”,对方也没抬头,示意他自己先坐着等一下。过了一小会儿,刘建宏才把桌上的本子合上,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周晓斌,这次找你来你主要了解一下你们国际关系学会最近的工作情况,你们学会可是势头很猛啊,听说最近又搞了什么读外文报纸比赛!”

这是哪个人造谣的,周晓斌暗暗的骂道,刘书记是有名的笑面虎,别看他一脸和蔼的笑容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的道行深着呢。周晓斌老老实实按路上想好的说法开始补救:“刘书记,你听谁说的啊,我们学会现在连模联的活动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再去举办新活动!不过我昨天陪我们班的冯雪去美国驻华联络处的时候,倒是在再接待我们的文化参赞的办公室里发现了许多旧报纸,我想着我们同学了解外面情况的机会太少,就出口问了一句能不能把这些报纸送给我们,结果那位参赞很热情,在我和冯雪临走的时候叫秘书哪来的一大叠报纸和杂志都是最近半个月的。

结果那些报纸昨天刚拿回学会的办公室,就被在哪里看书的同学看见,一下子给哄抢了不少,没想到消息都传到您这里来了。我原本还想计划着这今晚召集其他几个副主席开个会,把这个事的章程定一下!”

“哦?是这样吗?怎么我这里有人来反映说你在学会里搞一言堂那!”刘建宏直视着周晓斌的眼睛。

周晓斌表现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这副神情倒也至少有九分是真的,他现在的确十分郁闷:“刘书记,这是随到你这里告黑状啊,我哪里在学会里搞一言堂了!每次学会里有事情,我都是召集其他几个副主席一起商量的,像这次模联的事情也是一样,大家商量好后就直接把工作分配下去,分配工作时都还会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从来没搞过所谓的‘一言堂’!不信的话您可以找其他的副主席问一下!”

周晓斌的声音有点高,不过刘建宏一点也没有在意,依旧微笑着说道:“我不就是找你询问一下情况吗,也没说你真的搞‘一言堂’了。毕竟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既然有人到我这里来反映情况,我自然是要找你这个当事人问清楚情况的。你也不要感到委屈,清者自清,其实团委和我这个书记还是信任你周晓斌的,不然就不会找你本人了解情况了。”

刘建宏拿起放在办公桌上茶杯喝了口水,这才继续说道:“有些事情只要说开来,误会也就没有了。不过从这件事也反映出你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有不到位的地方。比如和其他人的沟通就做得不好,以至于有同学对你不理解,产生了一些看法,这都是你以后工作中要改进的地方。

就像这次报纸事件,我还是要狠狠的批评你的,虽然你实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做法却还有问题。你是不是以为只是几份报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是小事情吗?外交无小事,我早就和你强调过了!在这之前,你有和学会里的其他人商量过吗?有像我这个校团委书记请示过吗?

你知不知道外国报纸是不允许在国内发行的,前段时间我还夸你政治觉悟高,怎么过几天就倒退了呢!亏你父母都还是搞外事工作的,难道你就不知道对外国人要时刻保持警惕吗,这是立场和原则问题!人家美国的外交官外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对你们两个大学生这么热情,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这些问题你有没有想到!再还有,这些报纸中万一有污蔑我党和我国的抹黑报道怎么办,你不就变相的成为了这些错误报道的帮凶,你的政治警惕性哪里去了!”

刘建宏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周晓斌这下算是明白了,今天书记找自己来的重点根本不是所谓的‘一言堂’问题,而是政治立场问题,政治无小事,想到这里周晓斌也就心中一凛。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待会儿回去之后立刻把所有报纸都收回来送到我办公室来,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好心办办了坏事就不好了!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太急,我知道你是想开阔一下大家的视野,让大家多了解一些知识,但欲速则不达,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现在你的主要工作就是办好这次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事情,争取办出水平,办出影响来,为学校争光!”刘建宏的一段训话总算结束了,周晓斌的背后微微都有些冷汗了。

周晓斌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还在暗暗自责,这次的确是大意了,政治上还是太幼稚,许多事情都太想当然了。想想即使到了三十年后的中国,大部分国人都看不到外国的报纸,跟何况现在呢。

要知道像《纽约时报》报道中国的新闻百分之八十都是负面消息,要是自己带回来的这些报纸里真被大家翻出来几条抹黑中国的报道来,按现在的政治气候,自己估计搞不好就够得上颠覆国家罪了,想到这里周晓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第六十九章(这章补昨天的!)

忙活了一个下午,周晓斌终于把所有的外文报纸都给“追缴”了回来,幸好之前谁借了哪一期的那种报纸都在一个小本子上有记录,不然这个任务还真不一定能完成。现在的国关学会办公室俨然已经成了北大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许多人有事没事都会来转一圈。

虽然报纸收回来了,但大家怨声载道是难免的,每个人对新事物都是有一种好奇心的,许多人之前还从来没见到过外国的报纸是什么样子的,这次刚有机会拿到手看一看,就立马又被收回去了,有些怨言也是正常的。

最郁闷的自然是周晓斌,原本还想着办件好事,结果却弄得个里外都不是人,这让他对那个去刘书记那里煽风点火的小人更加的不满。周晓斌平时虽然也很好说话,但这种别人都已经欺负上门来的事也是不能容忍的。

整个下午他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在背后打自己的小报告,要说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最清楚的应该是冯雪,不过她和自己的关系也很好,犯不着这样为难自己,再者刘书记也说了是国关学会里面的人。那么剩下的范围也就小了,国关学会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人,最近新招进来的那些干事可能性不大,最值得怀疑的自然是原来那几个副主席了。

正因为这样,周晓斌很想不通,他平时也算是很注意民主的,所有的事都能做到群策群力,又充分放权,当然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懒,别人能干的事情何苦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放,有没有工资,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怎么说也和独断专行搭不上界哪。

不爽归不爽,周晓斌把报纸都收回来送到刘书记那里后,又按刘书记的要求召集国关学会的全体干部和干事召开了一个小会,他上台作了深刻检讨。直到他把检讨书读完,许多干事也还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大家都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政治挂帅嘛,什么事都喜欢上纲上线,动不动就开批斗会、检讨会。周晓斌回忆了一下,这还是自己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写检讨书,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人生经历吧。虽然是被责令检讨了,但周晓斌也没怎么太当一回事,晚上早就去自习看书,倒是有不少认识的朋友不停的上来打探消息,让他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感叹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等周晓斌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宿舍里围着不少人,王培年正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表演者,他一看都知道是在模仿自己之前在会上检讨时的样子呢。

“同志们,今天下午校团委书记刘老师找我谈话,说有人向他举报我在平日工作经常独断专行,在学会里面搞‘一言堂’。这让我很痛心那,第一个痛心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以前的工作还有做的不公的地方,虽然每次学会有事情都会召集学会里的几个干部一起商议,但商议难免会产生分歧,我也一直是按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处理的,看来有一部分同志还不理解,进而对我产生了误解,说我搞专制。这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和大家的沟通不够,在这里我向大家做深刻的检讨。

第二个痛心是因为通过这件事我发现大多数同志都是兢兢业业想要把学会的工作搞好的,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对组织、对我们学会很不信任。你对我这个国关学会主席有意见完全可以直接找我来说嘛,我也不是说不能接受别人的批评,或者也可以找其他副主席去说,为什么一定要去校团委打报告呢?这样一来,我的确是丢脸了,被刘书记狠狠训了一顿。但我们国关学会难道就不丢脸吗?知道内情的人以为我们是在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国关学会刚刚有点成绩就开始搞内部夺权了,这个名声很不好那,同志们!

大家既然加入国际关系学会,那就是国际关机学会的兄弟姐妹,要多做一些为学会争取荣誉的事,少做一些给学会抹黑的事!在这里,我也希望大家今后工作中与其他干事或者领导工作上有矛盾都可以来找我或者其他副主席,我们争取在内部解决。因为我相信国关学会是一个志同道合有凝聚力的集体,大家之间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又没有什么化不开的血海深仇,通过我们的努力一定能把国关学会办得更好!”

王培年说完,自己还第一个鼓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这是其他人也看到周晓斌回来了,一下子气氛更加热闹了。

“晓斌,怎么样,我刚才的检讨有九成像吧,哥们记这些台词不容易啊!”王培年笑嘻嘻地说道。

周晓斌虽然在检讨时也发了一些小牢骚,但也没这么过分,这哪是检讨,根本是在批评人嘛!

“你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我的检讨是真挚诚恳的,哪有你刚才模仿的那么官僚,你少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周晓斌笑骂道。

“喂,你这个人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辛辛苦苦帮你向大家说明情况,揭发那些小人的险恶用心,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还说败坏你名声!”王培年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好了,大家热闹也看够了,快点去洗漱吧,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熄灯了!”周晓斌没有理会一旁的王培年,而是把其他人给轰散。只有他自己知道刘书记下午找自己谈话的重点根本不是什么“一言堂”的问题,他在之前的检讨时也只不过感到郁闷发发牢骚罢了。

要是校团委真的对自己有看法,处分通知早就下来了,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叫自己检讨一下就算了。所以周晓斌牢骚也发过了,事情也就该过去了,再闹下去反倒不美了。

“晓斌,告诉你个消息,你还不知道谁在背后打黑枪吧,是78届的付庆明,我们班有人看到他今天上午从刘书记的办公室里出来。你看他今天开会时那一脸的得意样,我敢肯定这件事八成就是他干的!”王培年见其他寝室的人都走了,这才凑上来,小声地对周晓斌说道。

“你少在这里捕风捉影!”周晓斌啐了一句。

“谁跟你捕风捉影了,我当你是兄弟,换做别人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你小子别以为自己是会长就了不起,说到底还不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十六岁小孩,有些事情哥哥我可是见的多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小子还嫩着呢!我可是调查清楚了,这付庆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读初中那会儿就是学校里有名的造反派,后来初中毕业进了一个化工厂,又拉起一批人来把整个厂子搞得鸡飞狗跳。真不知道招生处是怎么政审的,连这种‘四人帮’的毒瘤也给放进来。我看这次估计也是人家看你出风头不舒服,想要搞你一下!”王培年信誓旦旦的说道。

周晓斌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无论是王培年、周自强,还是刘振中、柴国栋,这些室友就像一个个老大哥,对他都是真心诚意的,这份情他算是记下了:“好了,我知道你消息灵通,谢谢你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什么叫就这样了,别人可都欺负到家门口了!”王培年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你还说自己经验丰富,连这点都不明白,再抓着这件事不放,估计刘书记他们就该觉得晓斌没有容人之量了!”刘振中带着一副很鄙视王培年的表情说道。

“呵呵,来日方长,我们快去洗漱吧,再不去就真的要熄灯了。今晚可是纪检部的‘铁面判官’轮值,要是待会儿熄灯迟了被他抓到,我可不敢给你们说好话!”周晓斌说完带头端着脸盆冲了出去。

第七十章 冬储大白菜

降霜过后,北京的天气就开始转凉,昨夜里的一场沥沥小雨更是带来丝丝寒意,植物凋零,只剩香山的红叶雅兴尚未尽赏,转眼间北京的冬天已经近在眼前。

那些厚厚的衣物在箱底放了一个漫长的夏天之后终于又有用武之地了,这可惜现在的北京街头并没有多少亮色,大家身上穿的也就白、黑、灰、蓝这几种单调的颜色而已,军装绿的棉大衣已经偶有出现在一些怕冷人的身上。

昨天,周晓斌他们班的所有同学一起去香山游玩了一天,周晓斌特地带上了他的相机,满山的红叶抹杀了不知道多少胶卷,让周晓斌这个富裕户都感觉吃不消,看来去洗照片时只能选择性的把那些照的好的洗出来,不然费用吃不消。

今天是星期天,11月1号,对于北京所有蔬菜供应站的同志来说,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到来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要打赢一场战役,只不过这场战役的主角不是人,而是一颗颗大白菜。每年的11月1号到11月15号都是北京市冬储大白菜的集中供应期,大白菜在北京人的心理还有另外一个叫法,那就是当家菜,从十一月到来年开春,漫漫五个月的时间里,大白菜可是北京千家万户饭桌上的主角。家家户户赶在冬天到来前都会买上几百斤的大白菜储存好,不然一家子整个冬天就只能吃白米饭不吃菜了,现在可没有什么温室大棚、反季节蔬菜之类的。冬季的菜市场也就有萝卜、洋葱、土豆这几样有限的蔬菜,而且还都是限量供应,价格高的吓人。

每年的冬天,全北京人都要吃掉五六亿斤大白菜,五六亿啊,这个数字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每年冬储大白菜上市之际,北京市政府都会牵头成立一个由计委、商委、财政局、物价局、二商局、交管局、环卫局、气象局等部门的一二把手参加的决策小组——秋菜指挥部,负责上亿斤大白菜的调度、存储、销售工作。

因为工作量大,就靠各个蔬菜供应点的几个工作人员肯定忙不过来,所以在秋菜指挥部的统一安排下,大家发扬工农兵是一家的优良传统,机关、学校、工厂、商店都会支援一部分人手帮忙销售大白菜。这次周晓斌也是北大负责支援大白菜销售任务的几十个师生之一,他被分配在宣武区米市胡同的一个临时便民销售点。

天还没亮,他就提前起床了,洗漱好后就去学三食堂集中,食堂的师傅已经提早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饭,每人一个油饼,两个肉包,一碗稀饭。北大的师生被分配在十几个不同的销售站,所以吃完早饭就由老师带队分成十几路各自行动。因为秋菜指挥部分配给北大的名额任务是六十一人,其他十二个小组每组人由一个老师带领四个学生,还多出来一个零头。学校里负责调度的老师想着周晓斌是地头蛇,肯定认得路,就让他做这个零头,独自一个人去米市胡同的销售点。

周晓斌骑着这自行车直奔米市胡同,他家就住在宣武区的大栅栏,对对宣武区这一块地面儿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等他到达地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早到了。只见胡同口马路边的空地上已经堆着几座白菜山,上面都还用油布盖着呢,只在底下露出些许白菜的影子。其他几个来帮忙的也是大学生,大家相互交流了几句就熟络了,不过人家都是北外的。

像这样的便民供应站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会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遍地开花。每个服务站都会有一两个工作人员再配上四五个像周晓斌这样的志愿人员帮忙。米市胡同大白菜便命令是供应站的负责人是以为姓蔡的大妈,她可是一个老销售了,在合作社工作了十几年了,这种场面几乎是每年都参加,早就见怪不怪了,哪像周晓斌他们这群学生,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这个便民服务站还有一个刘姓的大叔,不过周晓斌来得晚没见着,他从昨天下午大白菜运过来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守了一夜,蔡大妈早上来换班后就回去补觉了,一直要到下午才回来。毕竟从现在开始一直到15号,这个供应点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要有人守着,战役才刚刚打响呢。

大白菜周晓斌算是见的多了,记得去年家里的冬储大白菜还是他和老爸两人借了一辆平板车给拉回来了。从今天开始北京所有的大院里、楼道上就都要堆满大白菜了。和以前买大白菜不一样,这次他是卖大白菜,想着身后这几座白菜山就要在自己的努力下慢慢消失,周晓斌还是有一点激动的。

这边蔡大妈已经组织大家把白菜上盖着的油布掀掉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还依旧附在油布上没有化去。周晓斌搓了搓手,他今天的工作是负责算钱,这也是他主动要求的,因为早在昨天下午,他就特地绕道回了一趟家,把那个父亲上次出国时买回来的电子计算器给带了过来,用这个比用算盘省事多了。他旁边是一个叫邵雨珂的女孩,她负责收钱,两个人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前开始准备了,除了算钱、收钱外,每一笔帐都还要记清,周晓斌正在琢磨着账本呢。而邵雨珂正有趣的摆弄着他带来的拿个计算器。

他们两人是脑力活,剩下的几个就没那么幸运了,桌子前面的不远处摆着两架案秤,案秤的平台上各放着一块长条形的木板用来增加面积,到时候白菜就一层层的往上摆。其他几个人就是负责码白菜,秤好后还要帮忙把白菜装到车上,边上特地停着两辆从供销社拉来的三轮车,方便大家把菜运回家。要是遇上腿脚不便的老爷爷老太太来买菜,这几个人还要负责把菜给他们送到家里去,要说少一点的人家怎么也得买个三四百斤,人口多一点的大家子更是有一口气买上千斤的,这运菜可绝对是个体力活。

大家刚准备的差不多,就已经有人上门买菜了,赶早不赶晚这是许多人的习惯,趁早买兴许还可以挑一下好菜,来晚了就只能买人家挑剩下的了,所以可以预见头一天肯定是最火爆的。周晓斌看了一下表,六点零五分,天才蒙蒙亮。

※※※※※※※※※※※※※※※※※※※※※※※※※※※※※※※※※※※※※※※※※※※

PS:在这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小马祝所有看书的大大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读书进步,泡妞成功,中秋快乐啦啦啦啦啦啦!!!!!

第七十一章

第一个顾客上门,意味着一天忙碌的开始。最早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老奶奶,老人家心里搁着事儿就睡不着,起得特别早,瞧现在天才蒙蒙亮就赶来了。

老奶奶给蔡大妈打了个招呼就自个儿站在白菜堆里开始挑了。蔡大妈介绍说老奶奶姓刘,是她的老街坊了,每天都起得很早。

因为闲着没事,周晓斌也就走过去,把刘奶奶跳出来的白菜给搬到案秤上摆好,到时候称重量。

“刘奶奶,您这是怎么挑白菜的啊,也给我们说说”周晓斌笑着问道,没一会儿刘奶奶已经挑了三四十棵大白菜了。

刘奶奶手里没停,又拿起一颗大白菜看了看却放了回去,看来不太满意,另外换了一棵,不过她嘴里已经开始解释道:“你们年纪小,许多事情都不懂,这挑大白菜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很有讲究!挑菜要选那种紧一点的、重一点,那种菜里面实在。而不是说要那种体积很大,胖的,那种白菜肯定是里面的菜心没长好。菜头的根要跳切得干净的,像这棵白菜,看到没有,那么大一个菜根,这得占多少分量啊,一看就不行!”刘奶奶指了指边上的一棵白菜说道。

“你们刘奶奶的眼睛可毒了,菜好不好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蔡大妈也走过来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解的不多,趁现在还没什么人来买菜,我给你们简单的说道说道。我们卖的大白菜分为一级菜、两级菜和三级菜,这其中一级菜最好,三级菜最差。瞧见没有,左边那堆大青口菜就是小的时候没用绳子困住,菜叶不是一片片包紧的而是像天女散花一样散开了,长不出菜心,这种菜储存不了,买回家就得吃,所以是三级菜。二级菜和一级菜区别就不是特别明显了,那些个头那、卖相好的就是一级菜,品相差一点、个头小一点的就归到二级菜。

三级菜的价格最便宜,每斤只要一分八厘钱,二级菜是二分二厘,一级菜的价钱最好,要二分五厘。晓斌和雨珂两个要注意了,你们一个负责算账一个负责收钱,可千万不能把价钱给搞混了!”

听到蔡大妈的叮嘱,周晓斌和邵雨珂都使劲的点了点头。

“蔡大妈,既然大白菜这么便宜,大家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兮兮的来抢购啊,万一买回家没藏好烂掉了怎么办啊,还不如少买一点,等吃完了再去菜市场买不就结了,哪还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啊!”邵雨珂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倒是挺漂亮的,她一脸不解地问道,其实周晓斌也有相同的困惑。

“我的姑奶奶,你以为菜市场里的白菜也这么便宜啊!我们卖的白菜都是国家统购包销把价格限定死了,每斤大白菜国家不但没赚钱,反而要往里面大把大把地贴钱的,要不怎么说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呢!这种好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下个店了,总共就半个月的时间,时间一过就没这么便宜的大白菜买了。你冬天里去菜市场瞧瞧,一级大白菜可是一毛五一斤,猪肉都才二毛二一斤呢,谁买得起啊!”蔡大妈笑着说道。

“蔡大妈,你说一个冬天下来,整个北京城这得吃掉多少大白菜!”问话的叫王立,也是北京外国语学院的学生。

“这可不好说,我记得去年整个北京卖掉的大白菜大概有五亿多斤吧,今年许多地方白菜大丰收,运进北京城的菜比往年更多一些。按我家老头子的说法,一个人这一辈子吃掉的大白菜怎么也得有北海的白塔那么高,要不怎么说是当家菜呢!”蔡大妈随口说道。

这时刘奶奶的白菜也挑的差不多了,足足有六百多斤,王立和其他几个人正帮着把秤好的白菜装到边上的一辆三轮车上,看样子一车子还装不下。刘奶奶的大儿子刚才也已经赶过来了,买白菜是一个儿子特别显能力的时候,这白菜运回去、扛上楼可都是体力活。

“刘奶奶,这么多大白菜您拿回去怎么藏啊!”周晓斌已经算好价钱,刘奶奶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裹着的手帕,再把手帕打开,里面裹着一小叠钞票,从中抽出三张五块的。要说这大白菜也的确便宜,六百斤还不到十五块钱,够一大家子吃上一整个冬天了。

“这储存大白菜又是另一门学问了,你家住楼房的话就简单一点,直接一排排码在楼梯上就行了,如果像奶奶家这样住在胡同大院里的就稍微麻烦一些,家里没地方摆,只能放在屋子外头。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要盖上旧报纸或者破棉被之类的,盖上还不能捂了,捂得太紧容易烧心,白菜吃着就会苦。而且白菜这东西也不能被冻着,一冻就烂掉了!我听你这孩子满口的京味儿也是北京人吧,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你回家慢慢问你爷爷奶奶就清楚了!”刘奶奶爽快的付了钱,笑着说道。

刘奶奶的儿子拉着一大车的大白菜回家,这里还有半车多的菜要等待会儿下一车再来拉一次,刘奶奶就留在这儿看菜。这时其他起早赶来买菜的街坊们也渐渐多了起来,临时供应站里的众人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喂,周晓斌,你这个计算器是家里带来的吗,哪里买的?”邵雨珂轻声问道。

他们两人坐在办公桌上,一个负责算账,一个负责收钱,反倒是最轻松的。虽然排队等着买菜的人越来越多,但因为案秤也就两台,卖菜的速度还是很有限,每户人家把选好的大白菜码到案秤上称完后又要移到三轮车上,一来一去要好一会儿。但周晓斌算账就要快得多,按几下计算器就出来了,所以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坐在那里看别人忙碌。他原本想要去帮忙的,蔡大妈反倒不让,让他自己安心算账就行了,千万不能算错了。这样一来,周晓斌就和邵雨珂就有时间聊上了。

“这个计算器是我父亲不久前出国访问从国外带回来,你看这上面的标签不都是外文字吗!”周晓斌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在友谊商店买的呢,我上次在那里的柜台上看到过一个差不多的!”邵雨珂轻声答道。

女孩的声音很温柔,再加上两人坐在同一条长板凳上,靠的很近,女孩身上特有的清幽的体香周晓斌闻着很舒服,他也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雨珂,这个名字取得很有诗意,真好听,是你爸爸取的吗?”周晓斌笑着问道。

“嗯!”女孩子的回答中带有些许羞涩,她估计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赞美自己的男生,回答声几乎轻不可闻,要不是周晓斌耳朵敏锐,还真不一定听得见。

在两人的聊天中,周晓斌倒是在女孩的毫无防备中套出许多信息。邵雨珂一家之前一直生活在天津,去年年底才搬来北京,原因是他父亲工作调动,于是整个家庭也跟着迁了过来。

而且,邵雨珂才比周晓斌大一岁,今年刚刚考进北京外国语学院,和周晓斌之前上大学时的情况差不多,也是直接跳过了高中。也就77、78届的考生年龄比较混乱,从明年开始高考就会恢复正常了,十五六岁再想要上大学就得进少年班了,少年班这个词还是今年刚出现的,据说国内的某些领导受了外国一个华裔十三四岁考上世界知名大学这件事的刺激,决定大力在国内推行大学少年班。

周晓斌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情况和自己如此类似的同龄人,要知道他在大学里虽然和室友关系很好,但其他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甚至快三十出头的“老”人了,而他却自觉不自觉得会受到这一世记忆的影响,更多的时候总把自己当成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于是和其他人沟通之间若有若无的总会产生一次隔阂。在交谈中,两人发现这也是他们所遇到的共同的问题,邵雨珂在学校里也是最小的小妹妹,和寝室里那些大姐甚至可以称得上阿姨辈的人总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周晓斌发现自己身边的女孩知识十分渊博,比起同龄人来说眼界要宽广得多,不知道对方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但肯定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这让周晓斌十分高兴,因为两个人对许多问题的看法都十分相近,这还是周晓斌重生以来的第一次,要知道即使是和父亲、爷爷聊天时,周晓斌也时常会感觉到他们的观点十分陈旧,这是一种时代的隔阂,而在对面的女孩身上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上一次怎么自由愉快的交谈还是在香港的时候。

※※※※※※※※※※※※※※※※※※※※※※※※※※※※※※※※※※※※※※※※※※

PS:今天小马的网络有点抽风,下午五点半后就越来越卡,网页都打不开,到现在总算正常了,估计是其他出租房里某个无良人士在下东西,不然不可能这么卡,汗一个!

第七十二章(补昨天的!)

临近傍晚的一阵秋雨让大家手忙脚乱,急忙给白菜上盖油布,这菜让雨一淋就更容易烂,不好储存。雨不是很大,很快也就没了,但也足以把大家的衣服给弄湿了。秋雨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现在天渐渐黑了,温度已降下来,湿衣服穿在身上很容易感冒。

蔡大妈可不敢耽搁,决定今天早点收摊,反正这卖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还有半个月呢,估摸着这么晚也没多少人来了。于是蔡大妈催着大家赶紧回学校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一换,要是弄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哎呀,我的自行车怎么没气了!”邵雨珂惊声道。

果然,大家顺眼瞧过去,邵雨珂那辆自行车的后轮胎已经明显瘪了。这一下可就比较麻烦了,估计是早上起过来的时候碰上碎玻璃什么的了,很可能要补胎了,不然不可能漏气漏得这么厉害。

路上修自行车的摊子原本是挺多的,胡同口就有一摊,但刚才一场雨,再加之天又不早了,许多修自行车的摊子都早早地收拾掉回家了,现在想要找个地方不太也不容易。

“要不这样吧,你同学先骑我的自行车回学校,我陪你去修车!”周晓斌提议道。北外分配到这个临时供应站的是四个人,两男两女。不过他们可就只骑了两辆自行车过来,每辆车都要坐两个人。邵雨珂的自行车一坏,另一个女生也就没法回学校了。

“这怎么行,还是我陪雨珂去修车吧,到时候修好一起回去!”另一个女生叫顾莉莉。

“还是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学校吧,现在这么晚了街上修自行车的摊子肯定都收掉了,估计得上门去找了,待会儿我问一下蔡大妈胡同里哪家会修自行车的。你赶紧先骑我的回学校吧。我和邵雨珂家都在市区,待会儿要是太晚了就干脆回家睡一觉明天再去学校,我家就在前门大街一块的大耳胡同,近的很呢!”周晓斌笑着解释道。

最后大家还是被周晓斌说服了,另外三个人先回学校,周晓斌和邵雨珂则去修自行车,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北京人,要是耽搁的太晚了,回家里睡也没关系。其实按周晓斌的想法是邵雨珂也和同学一起回学校,他一个人去修车就行了,不过邵雨珂坚决不同意。毕竟这可是她的车坏了,而不是周晓斌的车坏了,让对方留下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等其他三个人走了之后,周晓斌推着车和邵雨珂一起走到蔡大妈那里,她刚才在扫地估计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天卖菜下来,地上可积了不少的菜叶。

“蔡大妈,这附近有没有修自行车的人家,邵雨珂这辆自行车后轮胎瘪了!”周晓斌问道。

“哎哟,都瘪到底了,该不会是早上来的时候捻到碎玻璃了吧!”蔡大妈看了看说道,“估计得补车胎了,胡同里倒是有一家会修,不过他这几天出门了!你们干脆一直朝西边走,前面菜市口大街那里有一个修自行车摊,每天都摆到很晚,现在估摸着还没收摊呢,快去吧!”

周晓斌两人不敢耽搁,急忙朝西走去,他们的供应站就在米市胡同口的保安寺街,沿着保安寺街往西走一小段路就到了菜市口大街。等他们到达街口的时候,果然看到路边挂着一块“修理自行车”的牌子,师傅还没收摊呢。

今天的生意还不错,好几个顾客都在等着修车呢。修车师傅看起来也很年轻,才二十几岁的样子,他正忙着给一辆自行车换刹车,叫周晓斌他们先等一下,边上还有一辆自行车也有点小毛病,这之后才会轮到周晓斌他们。

现在街头巷尾的修自行车摊、补鞋摊估计是当下中国仅存的私有经济了,前几年文ge的时候这些也是被坚决取缔的。不过文ge结束后又迅速重新出现在街头巷尾,一则是因为人民群众确实需要,中国是世界上拥有自行车最多的国家,没有修车的地儿怎么能行,总不能让每个买自行车的人买车前先学会修车吧。再则,这也确实是一条谋生的出路,特别是今年大量知青返城待业,政府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就业岗位,大家只能自谋出路,修自行车就是一个很好的出路,想想北京车有多少自行车,这里面的生意大着呢。

所以最近上面也一改之前禁止的政策,反而开始鼓励广大待业青年自谋生路,街头巷尾摆个便民小摊之类的也不抓了,街道办也同意给这些人挂靠组织关系了,虽然个体户的名声还很不好,但至少总比无业游民要好。

因为还要等一会儿,周晓斌和邵雨珂就站在一旁聊天。刚下过一场雨,他俩的衣服也还是半湿的,这风一吹就更显的冷了。看到邵雨珂微微发抖,周晓斌就笑着说道:“感到冷了吧,学我这样跺跺脚就会暖和许多!”

不过可能是出于女孩子的矜持,邵雨珂只是微微笑了笑。周晓斌在说话间已经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下来递了过去:“给你,披上就不冷了!”

“不要,你自己快穿上吧,别搞感冒了!”

“喂,你怎么连让我表现一下男子汉英雄气概的机会都不给啊!快点拿去,难道还要我主动帮你披上吗!”周晓斌笑哈哈的说道,虽然他已经冻得发抖了,但现在还要表现的一点都不冷的样子,男人有时候不能说自己不行。

看到周晓斌如此坚持,邵雨珂这才只好轻轻地接过外套,穿在自己的身上,一股男孩子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他的小脸微微发红,头也低了不少。周晓斌看在眼里,暗暗得意,女孩子就是要哄的。

不过这代价也不小,周晓斌打了个喷嚏,觉得的确有点冷,还好里面的这件衣服也不太薄,不然估计就要被冻死了。他跺了跺脚,又踢了踢腿,让身子感到暖和一些,回头看到邵雨珂正在看自己,又立刻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把女孩子羞得低下了头。

自行车的后轮胎果然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个不小的洞,不过这个修车师傅的技术不错,说不用换胎,可以补,就是麻烦一点。幸好是这样,要是需要换胎那钱可就海了去了,没个十几二十块钱根本不行。修车师傅虽说有些麻烦,但在周晓斌和邵雨珂看来还是很快的,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总共五毛钱,比一般的补胎的确要贵不少。

自行车修好了,自然就可以走了,因为刚才等了好一会儿,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现在的北京可不比后世那个北京,除了长安街、前三门大街等有限的几条大街上装了路灯之外,其他地方可都是没路灯的,也难怪纽约时报不久前描写现在的北京的一篇报道中这样写道:“入夜了,这个巨无霸一样的城市很快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一直要等到下一个黎明的到来才会重新焕发生机!”

“你是回家,还是回学校?”周晓斌问了一句。

“回家吧,现在天太黑了,到海淀过去太远了!”

“那好,尊敬的邵小姐,很荣幸为您服务,请上车吧!”周晓斌绅士般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惹得女孩咯咯直笑。

周晓斌等邵雨珂在自行车的后坐上坐稳之后,才开始骑车出发:“对了,刚才忘记问了,你家住在哪里啊?”

“建国门内大街的大羊毛胡同!”邵雨珂轻声的回答道。

“你爸是在对外贸易部工作的吧!”周晓斌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二姑父之前就是在对外贸易部的海关管理局工作的,后来调到天津海关处工作了,他和我二姑姑结婚前就坐在大羊毛胡同的宿舍里!”周晓斌解释道。

“可巧了,我爸爸之前可是在天津海关处工作的,去年底刚刚调回北京!”邵雨珂惊讶地说道,“你姑父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他叫李向南,你真的认识?”

“李向南,让我想想!”邵雨珂沉默了一会儿,“你姑姑是叫周国敏吧,我想起来了,他们家就住在我家楼下呢!记得我家搬来北京前他们刚刚有了个孩子,对了,你表弟很可爱哦,我还抱过他呢!”

“你记得真清楚!”周晓斌笑着说道,二姑姑的儿子刚刚满周岁,这次二姑姑来北京的时候因为孩子太小了并没有带过来,留在天津奶奶那里,所以那个小家伙周晓斌到现在为止也没见到过几次。

“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的,早就认识了!”周晓斌笑着说道。

“谁跟你有缘了!”邵雨珂听出了其中的调笑意味,在周晓斌的后背上狠狠的捶了一拳。

“你干嘛打我!”

“谁叫你乱说话,活该!”

“我哪里乱说话了,这都是事实嘛!我说邵雨珂这个名字怎么觉得挺耳熟的,现在才想起来,以前我姑姑来北京的时候可是经常和我们说起你。她说他们家楼上有一个非常漂亮、温柔、贤惠、大方的女孩,还说要介绍给我认识呢,没想到我们自己就认识了!”周晓斌开始编故事了。

“你还胡说!”邵雨珂说完,周晓斌的后背又被捶了几拳。

“诶哟,痛死我了!”周晓斌顺势晃动着身子,他一晃,整个自行车也开始晃动起来。

“啊,你干嘛!”邵雨珂惊呼一声,吓得一把搂住前面周晓斌的腰,深怕自己摔下车去。

周晓斌只觉身体一紧,一团软肉一下子靠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一阵女孩子的幽香扑鼻而来,整个人都觉得飘乎乎的。

“你再这样我就下车了!”邵雨珂说话间已经扶正了身子,原来搂在周晓斌腰上的小手也已经抓在了车座上。周晓斌感到一阵阵可惜,不过他也不敢过分,立刻低头认错:“好,我错了,不过你不许再欺负我了!”

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邵雨珂一阵气苦,不过看在男孩还在努力骑车的上面,她只好暗暗忍下。

第七十三章 世界卫生大会开始

“传染病大流行对人类文明产生深刻和全面的影响,它往往比战争、暴动、经济危机来得还要剧烈,因为它直接打击了文明的核心和作为最根本生产力要素的人类本身的身体和心灵。人类历史上三次瘟疫大流行给世界各族人民带来的苦难还历历在目。流感、天花、鼠疫、霍乱、结核病、狂犬病,每一种病都多去了千千万万平民的生命。

1957年的“亚洲流感”夺去了100万人的生命,1968年的“香港流感”又夺去了75万人的生命。而从去年11月开始,一种新的流感病毒在俄罗斯被确诊,有这种流感病毒引起的“俄罗斯流感”在今年已有向全世界蔓延的趋势,美国、东欧、亚洲纷纷被卷入。所以说,大规模传染病仍在肆虐,正对世界人民的生命安全和经济造成着严重的影响。

解决如何应对大规模传染病问题是迫切且至关重要的。联合国非常重视此问题,强调了要加强执行在全球范围内控制传染病的各项方案,建立了世界卫生组织合作中心、全球备战计划、全球预警及反应机制、国家卫生账户以及全球疫苗安全咨询委员会来应对大规模传染病……”

在周晓斌作为大会主席用英语向大会做《携手起来,共同应对》的主题报告中,北京大学第一届模拟联合国大会暨世界卫生大会在北大礼堂隆重开始。大会主题团在前排就坐,下面是呈扇形环绕的各个成员国席位,中间有一个小发言台,供会议开始后各国代表发言之用。在大会坐席的后方,还有许多观众席,供全校的师生自由观看整个会议过程。因为今天刚好是周末,大家都没课,整个礼堂的后方坐满了前来观看的师生,不过观众席的前两排显然被隔开了,这里坐着一群特殊的观众,其中有一小半是蓝眼睛白皮肤的外国人。

周晓斌的主题报告结束,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是对他最好的奖励,要知道整篇报告可都是由他自己撰写,而且是全英文的,很不容易。

接下来世界卫生大会正式开始,第一项,点名。主席助理蔡建波按各个国家全称第一个字母的英文顺序开始点名,应到75个国家及组织,实到75个国家及组织,符合大会召开的要求,于是周晓斌宣布大会开始。

因为本次大会只有一个议题——“控制和预防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所以大会直接跳过了确定议题这个环节,进入会议的正式议程。

周晓斌作为大会主席,主要工作就是主持此次大会:“此次大会的唯一议题为‘控制和预防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准备发言的代表请举牌!”

周晓斌刚说完,几乎所有的代表都齐刷刷的举牌,边上的蔡建波迅速地做着记录。很快,准备发言的代表名单就传到周晓斌手中,果然,75个代表无一例外的请求发言。按递上来名单的顺序,周晓斌点了阿联酋代表第一个上台发言。

“尊敬的大会主席团,尊敬的各国代表,上午好,我很荣幸第一个上台发言!”走上中心发言台的是一个女孩,声音很清脆,“传染病,特别是全球性传染病,一直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巨大阻碍。如今,随着全球一体化步伐的迈进,各国在各方面的交流与联系日益密切,使传染病达到全球性规模的几率不断攀升。由此,大规模传染病的应对问题已经上升成了一个各国高度关注的国际性问题。

与此同时,阿联酋也意识到仅靠各国孤军奋战是很难解决大规模传染病的应对问题的。所以,只有世界各国及国际组织共同协作,才能从根本上缓解并最终解决此问题。阿联酋一贯支持世界和平,多边主义,在密切同西方国家关系的同时,重视发展与阿拉伯、伊斯兰、不结盟等第三世界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

所以,阿联酋向国际社会提出倡议:(1)加强本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国民生活质量,改善国民生活水平,减少传染病的传播途径。(2)加强医疗卫生科学教育普及。剔除愚昧错误的思想认识观点,使民众正确对待传染疾病。(3)加强国际间的合作与交流。其中包括应对传染病的信息交流、物资交流及技术交流等。阿联酋衷心地希望向医疗卫生水平先进的国家学习,与其交流,共同促进医疗卫生事业建设,尤其是在应对大规模传染病的问题上。(4)尽可能地对亚非拉等欠发达地区进行人道主义援助。阿将尽可能地通过阿布扎比阿拉伯经济发展基金及红新月会等组织对有需要国家进行援助。

减少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保护地球生态。这样可以减少大型灾害之后的疫情出现的频率。

总之,阿联酋建议各国在国际社会中广泛合作建立一个以预防为主的持久深远积极有效的应对大规模传染病的联动机制,共同造福世界人民。”

阿联酋代表的观点明确简介,引来后面观众的一阵掌声。

“此时大会,每次发言时间为三分钟,阿联酋代表还剩45秒的时间,是否要求让渡!”周晓斌严格按联合国会议的程序询问道。

所谓过渡就是指把自己没用完的时间送给别人,当某国代表发言后剩余时间的多于10秒的情况下,可以选择进行让渡。让渡有好几种情况,一是让渡给主席,也代表着放弃剩余时间;二是让渡给其他代表国,但受让国不可二次让渡给第三个国家;三是让渡给问题,对该国代表发言要进行提问的代表可以举牌,由主席团确定提问人选后,该代表回答是可以在规定的时间之外增加之前让渡的时间来更好的阐述解析;四是让渡给评论,由大会主席随机指定一位代表进行评论。

“把剩余时间让渡给新西兰代表!”之前的阿联酋代表回答道。

“其余代表有无提问或者动议?”周晓斌再次问道,看到下面依旧没有人举牌,于是他继续说道,“请埃及代表第二个上台发言!”

因为昨天进行过会议程序的实战模拟,大家对联合国会议的流程和规则也都了然于胸,所以今天表现的也都像模像样,还真有那么一点国际会议的韵味在里头。很快,会议已经进行了快半个小时,已经有七位代表上台发言,中间也有其他代表进行提问,场面十分热烈。算上之前的准备活动和周晓斌的主题发言,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周晓斌提议休会十五分钟。

第七十四章

在宣布休会之后,后面观众席的前两排观众纷纷站起来,周晓斌看到跟在一行人后头的赵益民微笑着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于是周晓斌快步走上前去,赵益民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待会儿不要乱讲话。

“马勒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北京大学的学生周晓斌,他就是自此模拟世界卫生大会的发起人和主要组织者,您刚才也看到了,他还兼任本次大会的主席!”赵益民带着周晓斌来到队伍的前头,笑着把周晓斌介绍给大家,“晓斌,这位是世界卫生组织的总干事丹尔夫·马勒先生,这位是卫生部的顾部长,这位是卫生部的李部长,这位是外交部的于部长!”

赵益民又给周晓斌一一介绍在场的各位领导,要说国家对这次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的来访还是非常重视的,卫生部部长和负责国际合作事宜的副部长亲自陪同,还有外交部的一个副部长也一起陪同。周晓斌受宠若惊的和领导们一一握手。

“周,你刚才的演讲很棒,一级的棒!”马勒竖着大拇指说道。

“马勒先生,欢迎您来中国访问,感谢您对我的夸奖和鼓励!”周晓斌也笑着用英语回答到。

“我看你在报告中多次提到了流感,你觉得流感比天花、霍乱、鼠疫更加恐怖,我可以这么认为吗?”马勒突然笑着提问道。

这让周晓斌吃了一惊,他以为对方最多也就和自己讲几句官方式的客套话而已,毕竟外交嘛,就是花花轿子众人抬,展现给大家的都是花团锦簇,真正的刀光剑影那可是私底下的事情,他还真没料到还会提这样的问题。这时其他人也通过翻译知道了马勒的提问,因为不是什么敏感问题,大家乐意看一下周晓斌准备如何随机应变,于是都微笑着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表情轻松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周晓斌斟酌了一下用语,慢慢说道:“尊敬的马勒先生,因为我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对于传染病的了解也很简浅,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指正。的确,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流感比霍乱、鼠疫、鼠疫都要严重。首先,从病理上来说,霍乱、鼠疫的病原体都是细菌,而85%以上的流感和天花一样病原体都是病毒。自从抗生素发明之后霍乱、鼠疫的死亡率已经大大下降,但抗生素却对病毒却是无效的。也就是说大部分的流感和天花一样都是无药可治的,唯一的区别在于天花病毒是烈性致命的,而大多数流感病毒并不十分致命。

现在,通过世界各国的努力,天花已经处于彻底消灭的边缘,而流感却依旧每年都在世界各地大规模爆发。天花之所以能够被消灭,是因为它传播的范围能够被控制,但流感很难,世界上无时不刻都有许多人发生着流行性感冒。可以这么说,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患过流感,所以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有被流感夺去生命的可能,只不过是概率大小的问题,体质好的人免疫力强,平安度过的概率高,体制差的人则刚好相反。

而且从达尔文进化论的角度来说,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因为流感患者的基数庞大,流感病毒也无时不刻再发生着各种进化,通过人类的选择,有些流感病种大规模的爆发了,有些流感病种悄无声息的飞灰湮灭了,但如果有一天,流感病毒家族中也进化出一种像天花一样致命的成员,那是否将会是人类的另一场灾难呢?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流感病毒不仅只在人类身上存在,在鸡、鸭、牛、狗、猪等许多与人类时刻接触的动物身上也存在。一般来说动物流感病毒在人类身上发作的概率非常小,但万一某种‘猪流感’或者‘鸡流感’变异后在人类身上大规模传染呢?这样的流感病毒势必更加复杂,而我们人类又是否做好相应的准备了呢?”

周晓斌的回答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也引发了许多人的深思。马勒也陷入了思考,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晓斌先生,你的观点非常新颖,给了我许多有益的启发,可惜你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

周晓斌从对方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受到了一种尊重,这让他很是自豪,能把世界卫生组织的总干事镇住也不容易,幸亏后世墨西哥那场甲型H1N1流感,也即是所谓的“墨西哥猪流感”,让全世界的人对流感的恐怖都加深了一层认识,这些知识也算让周晓斌在今天受益了。

很快,马勒先生就在外交部和卫生部官员的陪同下离开了,而周晓斌也重新回到礼堂主持接下来的会议。因为外事活动结束了,原本出于安全考虑被阻隔在礼堂外面的许多学生也都涌进礼堂,等周晓斌进去的时候,后面的观众区已经被挤得密不透风了,足可见大家的热情之高。

十五分钟一过,会议从新开始,轮到代表们继续一个个走上讲台侃侃而谈,发表本国的观点。因为大家也都本着从自己所代表国的实情出发,所以各种各样的观点发生了激烈碰撞。大会举手表决通过了罗马尼亚代表的一项提议,于是周晓斌作为主席宣布暂停会议,组织观点分期比较严重的苏联、美国、罗马尼亚、英国和法国代表进行了一次核心磋商。

所谓的核心磋商就相当于一场小型的自由辩论赛,参与的代表就固定的主题,在大会主席的主持下,尽自己所能摆事实讲道理,力争说服别的代表同意自己的观点。这次磋商进行了十几分钟,各方的立场虽有所缓和,但进展不大,于是周晓斌作为主席提议暂时搁置分歧,留待以后的自由磋商中再进行讨论。

其实联合国的大型会议是有一些枯燥和乏味的,但因为代表们表现的都很好,再加上同学们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活动,所以下面的观众们也看的津津有味。上午的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最后才由主席周晓斌宣布休会。走出礼堂,大家都还很兴奋,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边走边兴致勃勃地讨论上午会议的场景。

老远的,周晓斌就看到邵雨珂正和几个同学边走边聊天,就赶忙跑上前去。今天除了北大自己的许多同学热情很高之外,隔壁的清华,以及人大、农大、北外都闻声派出了阵容强大的观摩团。他们没有北大这么便利的条件,能够请到外交部的专家来指导,只好到北大来取经了。不过邵雨珂能来还是周晓斌特别去邀请的。

“雨珂!”周晓斌喊了一声。

北外的几个人都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发现跑过来的是周晓斌,大家立马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俩。其中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笑着对邵雨珂说道:“雨珂,叫的好亲密啊,赶快坦白,这位周主席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来周晓斌这个主席还是被大家记住了。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和他没有关系!”邵雨珂红着脸,不依不挠的追打着那个还准备说下去的女生。

“我们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周晓斌一脸急切的说道,看到其他几个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又急忙辩白道,“我和她是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

周晓斌把“纯洁”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于是大家又笑出声来,邵雨珂被弄了个大红脸,她狠狠的瞪了周晓斌一眼。

“好吧,你找我们雨珂妹妹有事,我们也就不打扰了,你可要把我们雨珂照顾好哟!”几个人调笑着跑开了。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邵雨珂恶狠狠的问道。

“什么故意的啊?”周晓斌看到一个原本文文静静的姑娘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感觉十分好笑,不过他辛苦的忍住了,还要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于是邵雨珂赌气的往前走,故意不理睬跟在后面的周晓斌。

“怎么了,我没惹你生气吧!”周晓斌不依不挠的问道。

邵雨珂依旧往前走,没有回答。周晓斌只好讨饶道:“好了,我的大小姐,大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请你吃午饭赔罪还不行吗!”

周晓斌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邵雨珂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再也装不出生气的样子:“那你说说自己哪里错了!”

“我哪里都错了!我错的太离谱了,我诚挚的道歉!”周晓斌前世也是谈过恋爱的,这种追女生的小计俩自然是再纯熟不过。

“德行,一看就没丁点儿诚意!”邵雨珂嘴巴上这么说,脸上却透露出笑意,“说吧,之前找我什么事!”

“我本来想请你吃午饭啊,可是看你和这么多同学在一起就吓住了,要是一口气请这么多人吃饭我还不被穷死,所以只好说找你有事了!”周晓斌一副我很穷的样子。他并不是请不起,而是不想让这么多人在边上当电灯泡。

“你也太——!”邵雨珂苦笑着说道。

“我这是量力而行嘛,你看那些同学多配合,马上就离开了,就像之前排练过的一样!”周晓斌笑着说道,“走吧,珂儿,我请你去我们的学三食堂吃大餐!”

“你别乱叫!”邵雨珂听周晓斌叫自己“珂儿”,小脸一下子红了,气的跺了跺脚,这可是这有亲人才会这么叫的,“你再这样乱叫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以后叫你雨珂还不行嘛!”周晓斌见好就收。

这次邵雨珂没有反对,似乎忘记了之前对方这么叫自己,她还十分羞恼呢。

其实从之前那次在米市胡同一起卖白菜算起,周晓斌和邵雨珂到现在也才第三次见面,不过周晓斌打蛇上棍的本事还强,脸皮又厚的很,他对这个文静又有些内秀的女孩很有好感,自然是要主动出击。追女孩子就要脸皮厚,女孩子的心是水做的,只要你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被感动的。

第七十五章

“怎么样我们学三食堂的红烧排骨和红烧猪蹄都不错吧,这可是学三食堂的一绝啊!”周晓斌意犹未尽的说道。

“周晓斌,我才发现你还真能吃,像头猪一样,一口气啃了三个猪蹄外加两大碗米饭还像没吃饱似的,你们学校的菜太油腻了,我可吃不惯!”邵雨珂玩味的说道。

周晓斌感到有些脸红,说是请对方吃饭,不过买的三个猪蹄好像都进他的肚子了,邵雨珂一点都没动,一份排骨一大半也都是自己吃的。周晓斌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笑,他今天的确很饿了,因为接到通知说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确定要来学校参观,他一大早一起来就忙活开了,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你想吃清淡的干嘛不早说啊,我们学校的那个水煮大白菜绝对符合要求,您就是拿到显微镜下观察也绝对找不到一丁点儿油气。早知道我就买大白菜了,价钱还便宜。你以为我买排骨和猪蹄容易吗,这一顿快赶上半个星期的伙食费了,谁知道你还不爱吃,为了不浪费,我自己只好全吃了,现在还感觉有点撑,我容易吗我!”周晓斌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那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当然不是,主要还是怪我,是我没沟通好,没有提前问一下你喜欢吃什么菜,结果打回来的全都是你不喜欢的,你没吃饱,自己却吃撑了,都是我的错!”周晓斌谦虚承认错误,把责任主动往自己身上揽。

这样一来邵雨珂反倒感到不好意思了,不过女孩子脸皮薄,也不好意思道歉,只是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周晓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主持会议吗,怎么还有工夫这么悠闲!”邵雨珂疑惑地问道。

要知道他们这顿饭的时间可不短了,原本准备直接去食堂的,结果周晓斌说那会儿人多,太挤,于是两个人现在绕着未名湖逛了一圈才去食堂吃饭。

“我下午空得很,没事!主持会议的工作有其他人会负责的!”周晓斌解释道。下午的大会主持工作由汪魏华负责,这是大家之前就商议好的。其实主席团除了主持会议的主席和负责协调工作的主席助理之外,其他人还真没什么事情。所以为了让大家都参与一下,决定大会的主持工作每人半天,轮流分工。

“那你下午还要做到前面的主席台上去吗?”邵雨珂希冀的问道。

“按要求是要坐到前面去的,但如果你真心诚意的求我的话,我可以坐在观众席上去陪你!”周晓斌笑眯眯地说道。

“呸,我才不要你这种流氓陪呢!是这样的我们学生会的主席想要找你取取经,争取下个学期在自己学校也开展模拟联合国的活动,所以就叫我约你,现在好了,我算是把话带到了!”邵雨珂像是放下一桩心事一般。

“你就不怕我不答应!”周晓斌笑着问道。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我和你原本就不是很熟,我之前就跟他们说我们才见过一两次面,连朋友都算不上,可他们都不相信,都怪你上次来学校找我!”邵雨珂愤愤的说道。

“怎么会连朋友都算不上呢,亏我还把你当做好朋友了。对了我叔叔上次给我两张电影票,是刚刚上映的的故事片《巨澜》,这个周末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周晓斌直接发出了邀请。

“不了,我周末有事,你找别人一起去看吧!”邵雨珂虽然拒绝了,但眼神有些闪烁。

“好吧,那下次我再请你看电影你可不能再拒绝了!”周晓斌微微一笑,也没有在意。

邵雨珂微微舒了一口气,她还深怕对方死缠烂打,那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她可不像周晓斌一样头顶着“重生外挂”,才是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女孩而已,虽然也有一些怀春的朦胧,但真正有男生捅破这层窗户纸对自己表达情意,还是会不知所措,还好周晓斌火候控制的很好,两个人虽然有些暧昧,但也还没挑明关系。要知道他们一个才十六岁,一个才十七岁,要是让学校和家长知道了还不给好好地教育一回,早恋是坚决不允许的。

“对了,我刚才问你的事你还没给我答复呢?”邵雨珂突然又想起之前的事来。

“好吧,我待会儿跟你们学校学生会的会长聊一下,其实等这次模拟会结束后,我们国关学会原本就准备按照这一次的经验编一个流程手册的,到时候不但我们自己明年举办第二届模联的时候要用,也会给清华、人大、农大、北外你们这些兄弟学校送一份,如果你们真有兴趣搞模联的活动,我们到时候也会派人过去指导的!”周晓斌仔细地解释道。

“走吧,快去礼堂吧,下午的会议要开始了!”邵雨珂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周晓斌发现她的左手也和自己一样带着一个电子表,邵雨珂也注意到了他惊奇的眼神,轻声解释到:“这是我表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们一家都住在美国,前阵子回北京来探亲了!”

周晓斌伸出自己的左手,指了指手上戴着的那个电子表,两个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下午的会议依旧是紧张刺激,因为发言的代表多了,虽然大部分人的意见有些雷同,都是那么相同的几点,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手头的资料有限,能提出自己的观点已经很不错了,但创意性的意见也不少。都说无知者无畏,正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模联的活动,估计大部分人对“传染病”这个议题也是第一次去深入了解,反倒不会受一些固定思维的影响。

因为意见太多,汪魏华作为代主席主持会议两次在代表们提一下暂时休会,组织自由磋商,每次都长达二十分钟。只有磋商和核心磋商不同,自由固定的总时间,没有主题的限制,也没有参与人员的限制,所有代表都可以离席去找其他代表进行自由的协商、游说,这是代表们广泛交流意见、缩小分歧、达成共识的最好时机。

下午会议持续的时间比上午还长,整整四个半小时,等主持会议的代主席汪魏华宣布休会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早黑了。经过一天的会议,周晓斌知道这次模拟联合国大会已经成功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成功,虽然许多代表的观点也许还有些稚嫩,但大家都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舞台里去,或唇枪舌剑寸步不让,或笑容可掬退让妥协,仿佛这是一场真正的联合国会议,每个国家都在为维护各自的利益竭尽所能。

第七十六章(补昨天的!)

PS:许多大大都说这本书没有激情,其实小马自己也觉得写的有些涩,可能是文笔不行吧,大家多包涵,至于大大们说主线不够连贯的问题,我也发现了,以后会慢慢调整的,这章补昨天的,小马更新的慢,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了,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

北大第一届模拟联合国大会已经顺利落下帷幕,它产生的影响还依旧会会延续下去,国关协会根据此次大会的经验总结而编写的《北大模联活动流程手册》在第一时间被兄弟学校们哄抢一空,可以预见,下一学期模拟联合国活动会在北京的各大院校轰轰烈烈的展开。

不过最近大家关注的焦点早就转移了,1978年冬天的北京依旧和往年一样的寒冷,但许多人的心中却是热乎乎的,这是一种躁动的热。北京和上海、沈阳、广州一样都是中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想到上海许多人首先会联想到中国的轻工业,上海的手表、自行车、缝纫机那都是全响当当的;想到沈阳,自然就会想到中国的重工业,整个东三省是中国最重要的工业基地;想到广州就会想到一界之隔的香港,想到深圳河对岸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

但想到北京,所有人会不约而同地在第一时间说出这是中国的首都,毛主席居住的地方。没错,北京永远是中国的政治中心,无数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政策、文件、条例、法案都是从这里传向祖国各地的。老舍的《茶馆》中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叫做“莫谈政治!”,的确,政治是很危险的,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下一刻就可能是万丈波涛,但北京人却怎么也改不了这毛病,大家聚在一起怎么着也得聊几句国事啊。

几个人某次凑到一块儿,其中的老李对大家说,他听他二叔说,国家计委已经下发文件了,棉布下个月涨价,他二叔就在计委的计划组工作,消息肯定可靠。于是大家纷纷提前抢购棉布,老李也在大伙面前露了一回脸。而老张也说,他听邻居刘处长说,市委领导最近可能有变动,张××可能要生官了,结果过段时间张××果然调入市里担任三把手,于是大家纷纷感叹老张消息灵通。有时候这种民间政治往往还是有一定的可靠性,毕竟哪个领导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万一不小心在家人面前露出一两句话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今年冬天的北京与以往的气氛大有不同,以往北京人街头遇到熟人,也是和其他地方的中国人一样首先问一句“吃了吗?”,毕竟温饱问题是当前的头等要事啊,就像雾都伦敦的人们见面总是先谈天气问题,“今天又下雨了!”之类的。

但进入十月后的北京变得有些不同,大家街头见面不再讨论饭吃没吃的问题,而是会小声的说道,“你听说了没,《红旗》杂志在会上被批了,主编都不得不做书面检讨!”。另一个很快也说道,“你那消息都已经过时了,昨天的会议上汪**被点名批评了,中央副主席被指名道姓还真是少见,看来这次要变了!”两人看看左右,发现周围没人没注意,于是继续低声交谈几句后就分手了。

一年一度的中央工作会议每年年底都会在北京召开,所有省、市、部委的一、二把手齐聚北京,讨论来年的国家发展大计。但今年的中年工作会议却透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气息,从11月10号开幕,会议一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会期远远超过了往届。既然是中央工作会议,那肯定是对外严格保密的,但北京的老少爷们还是第一时间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许多内幕。此次中央工作会议整整开了三十六天,十分之一年哪,直到12月15号才结束。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研究这么长的时间,大家也是纷纷猜测,但许多嗅觉灵敏的人已经有所察觉了。

果然,紧接着三天后,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隆重召开,五天的会议结束后人民日报在第一时间刊登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公报全文。报道指出,这次会议时建国以来我党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一次伟大转折。全会结束了两年来党的工作徘徊不前的局面,开始全面纠正特殊时期及其以前的“左”倾错误,坚决批判了“两个凡是”的错误方针,确定了解放思想、开动脑筋、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指导方针,果断的停止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口号,做出了把全党和全国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施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

历史终于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而这一步将决定一个国家未来的命运!

周晓斌也和其他同学一起坐在宿舍的电视机前收看了关于是以三中全会的具体报道,大家都是兴奋异常。学校也适时的组织了各种活动,像座谈会、辩论赛、报告会,以各种形式学习和领会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具体精神。

当然周晓斌也真正输了一口气,历史还是在按照原来的轨道不停地向前运转,改革的春天终于到来了!

模拟联合国大会结束后,周晓斌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去,一则是因为他这学期初就开始攻读了一个政治经济学的第二学位,课业方面要比上个学期繁重得多,特别是现在临近期末,他更要努力加把劲;再则经过之前的一些事,他对社团方面的工作也没有了以前那样的热情了。他已经想通了,学生学生还是要以学为主,那些出风头的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吧。等下个学期开学,许多社团都会进行换届选举,他已经决定到时候就把身上国关协会主席、足球协会副主席、五四文学社社员、篮球协会理事这些职务统统卸下来,可以的话把班长也给辞了。大学四年转眼已经过去一年了,时不我待啊!

也因为临近期末的关系,各科的老师们布置的作业也就比以往要多一些,像周晓斌这样还攻读了第二学位的更是被作业压的喘不过起来。现在他正在写贺教授布置的一片小论文,内容不限、题目自拟,只要和经济学范围内均可,三千字以上。这其实是贺教授带的几个研究生的作业,不过因为周晓斌因为前世读的是国际贸易专业,经济学还是比较扎实的,平时经常去听贺教授给研究生讲的一些课,结果这次也自然被贺教授开了小灶了,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周晓斌这一篇小论文的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题目就是《探讨社会主义制度下的按劳分配原则》,要是换在以前他根本不敢写这种内容,从革命战争年代解放区实行的供给制,到后来建国初的打土豪分田地,再到“大跃进”和文ge中的“一大二公”,平均主义在国内一直大行其道,按劳分配原则从来没被认真贯彻过,甚至到后来完全是被歪曲和否定的。

要不是趁着现在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东风,周晓斌还真不敢去碰这条红线,不过现在已经是时候了,大锅饭制度早晚是要被打破的。为了写这篇小论文,周晓斌也查了不少资料来丰富自己的理论基础,第一个入手的就是马克思的《资本论》,这可是一柄尚方宝剑哪,周晓斌自然不会不用。

第七十七章

马克思认为,劳动者和生产资料不同的结合方式,使社会结构分为各个不同的经济时期。历史上三种剥削制度的区别不仅存在于生产资料所有制的不同,更加重要的是劳动者和生产资料结合方式的不同。在奴隶制和封建制社会中,全部的生产资料和全部或者部分劳动者的劳力归奴隶主和封建地主所有;而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资料归资本家所有,而劳动力则归劳动者自己所有,资本家通过剥削劳动者廉价的劳动力来为自己创造利润。

由于对生产资料占有权的不同,形成人们相互间的利益构成一定的关系,由此是产生人之间利益矛盾的重要根源。所以马克思认为,生产资料占有权的解决,是解决人与人之间利益矛盾的关键。一旦社会的生产资料归为共有,全部不能私人占有,人之间不再存在因物的占有产生对利益占有引起的矛盾,社会中的人之间就会维护人的独立尊严,一个真正的独立民主自尊平等的社会就会实现,理想社会就会变成现实,这个社会就是共产主义社会。

从五六年的公私合营之后,我国基本完成社会主义改造,进入社会主义社会。周晓斌认为,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生产资料已归社会公有,而劳动力依旧归劳动者个人所有,因此决定了以等量劳动换取等量产品的按劳分配原则。劳动者依旧把劳动当做自己谋生的手段,他们还不能达到不计报酬的为社会劳动,这是社会主义不同于共产主义高级阶段的最重要特征。

周晓斌的观点反倒三十年后也许是在普通不过的观点,每个准备考研或者考公务员的都能做的头头是道,但在现在这个思想都僵化十多年的时代,这已经是一种创新了。周晓斌写好论文之后,又通读了一遍,把错别字和不通顺的语句修改一下,就算真正完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文章到底写的怎么样,想着今天的作业也都完成了,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于是决定直接拿给贺教授看一下,于是周晓斌就直奔贺教授的住处。

刚走到门口,周晓斌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讨论声,贺教授的妻子刘教授正和一群学生在那里讨论问题呢。刘教授是物理老师,这学期国家重新开始招收研究生之后也和贺教授一样带了一批硕士生。

“刘老师,贺教授在吗?”周晓斌问道。

“在呢,他闲我们外面太吵,在里头书房里看报纸呢!”刘教授笑着说道,说完她还朝书房喊了一声,“老贺,晓斌来找你了!”

刘老师的一子一女都在外地工作,唯一的一个外孙也跟在自己父母身边,一年到头除了暑假和寒假很少来外公外婆这边,所以她和贺教授都特别喜爱周晓斌这个和外孙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把他当孙辈看待。

周晓斌拿着自己的小论文朝书房里走去,因为刘老师之前喊了一声,所以周晓斌进去的时候贺教授已经放下手头的报纸了。

贺教授和蔼地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前几天周晓斌几乎天天在这边蹭饭,不过这几天因为太忙了就没过来。

“贺教授,这是我这次的作业,您帮忙看一看!”周晓斌恭敬地把自己的作业递过去。

“噢!这么快就完成了,不是还有两天才交嘛,我好好看看!”贺家华接过文稿,笑着说道,“你先看坐吧!”说完,贺家华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认真地看起周晓斌的文稿。

虽然周晓斌自我感觉写的还挺好的,但看着贺教授一脸严肃的表情心头还是有一丝忐忑。别看老人平日里笑眯眯的十分随和,但一谈到功课上面,那绝对是一丝不苟、铁面无私,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周晓斌上课时也没少挨批评,不过周晓斌知道这些批评都是老师对自己的一种爱护和鞭策,希望自己多学一点,学好一点,用心良苦啊。所以周晓斌也希望在功课上做到最好,让老师满意,不过贺教授好像很少有满意的时候。

很快,贺家华已经把文章看完了,不过他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说道:“不错,这篇文章写的比前几次要好,有那么一点点味道。平均主义并不是绝对正确的,社会主义也要讲求按劳分配,这个切入点很好嘛,是一个值得好好考虑的问题。文章的理论依据也有,有理论支撑就说明这个观点不是不是你自己凭空捏造,就经得起考验!看来你最近这一段时间还是很用心的,本来就应该这样嘛,我并不是说反对你参加社团活动,而是说要分清主次目标,作为一个学生,主要任务还是要放在学习上,至于其他活动,那只是学习之余调剂一下生活而已!”

贺家华一直是反对他过多参加课外活动的,认为这样影响学习,周晓斌也不多做解释,这次贺教授对文章的评价可是很高的,这让他十分高兴。

这是贺家华拉开桌子左排的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周晓斌:“你翻到里面的第五章好好看一下!”

周晓斌接过小册子一看,首先印入眼帘的封面上那行娟秀的字体——“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这是一本手抄本,难道是哪个学姐的新作?

周晓斌按和教授的指点翻到第五章开始仔细阅读,很快他就看完了这一章的内容,这是他也明白了贺教授给自己看这个的原因。因为这本《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的书中第五章论述的内容和周晓斌之前的那片小论文可谓是志同道合,两者的观点十分一致,都是反对平均主义,支持按劳分配,两者甚至连引用马克思的话也都是同一段。不过《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这本书中讲得比周晓斌的文章逻辑更严密,理论依据也更充实,可以说是周晓斌这篇文章的加强版。

“老师,这是哪个学姐写文章哪,比我写的要好!”周晓斌问到。

“哈哈!是不是觉得和你的观点差不多?”贺家华爽朗的笑道,“这可不是你哪个学姐写的,薛暮桥先生听说过没有,这本《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就是他写的,这是第七稿,送到我这里来的这本手抄本估计是他女儿誉写的。”

周晓斌的确吃了一惊,薛暮桥老先生他怎么会不知道,从国民党的“牢狱大学”自学成才的经济学家,革命年代就参加解放区的经济工作,建国后更是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一手制定了我国整个计划经济体系。

“薛暮桥同志文章的确比你的这篇文章写的有功底,不过你能和这样一位在经济战线上工作了将近四十年的老同志想到一块儿去已经很了不得!”贺家华笑着鼓励道。

第七十八章

得到自己老师这样高的评价,周晓斌自然是喜出望外,在师母的挽留下,周晓斌又在老师那里蹭了一顿晚饭,离开时都已经天黑了。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转眼间1978年已经走到了尾声,崭新的1979年即将到来。周晓斌晚上也懒得去教室看书了,从贺教授家里出来就直接回寝室,这几天寝室里可热闹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一开,改革开放的气息已经迅速蔓延开来,也许在经济上还不明显,但在思想上无疑迸发出强烈的火花。批斗会取消了,大大小小的政治教育会也开的越来越少了,原来笼罩在全国人民头上的思想枷锁已经消失了,大家被压抑了十多年的情感终于可以自由表达了。

又恰逢元旦,以前的新年晚会都是那几个老掉牙的革命样板戏唱主角,虽然说《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中的任何一个都是革命文艺经典中的经典,但大家一遍又一遍地看,一年又一年得看,早就厌烦得不行了,所以今年学校领导也适时地响应广大同学的号召,元旦文艺晚会还是要搞的,而且要搞得丰富多彩,搞得与时俱进,把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精神融入到校园生活中去。

所以今年的元旦文艺汇演,那些革命样板戏自然是靠边站了,学生会要求每个班都要编排一到两个自制的小节目,统一参加学校排练,再从中挑选出最精彩的二十个节目作为今年元旦晚会的表演节目。这样一来,最近的校园可热闹了,除了各种各样学习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的报告会、座谈会之外,大家还纷纷投入到文艺创作的热潮中。

现在可不像后世,既没有电脑、电视,也没有酒吧、歌厅,大家的课余生活匮乏,难得遇上这种大活动,每个人的热情都是无比的高,即使没法参加也是围在一边看热闹。周晓斌他们班编排的节目叫做《美丽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农村青年王大全和他同村青梅竹马的恋人王美丽,王美丽势利眼的父母在得知王大全考上大学之后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小故事。

因为这个话剧十分贴近大家的生活,许多学生就是来自于农村,考上大学对他们来说无疑于是鲤鱼跃龙门,所以这个节目很能引起大家的共鸣,顺利的通过了学校的选拔,后天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了,这几天参加演出的同学正在做最后的排练呢。

因为周晓斌他们在今年全校宿舍调整后分配到的刚好是一个大寝室,虽然舍友从原来的的六个变成了八个,但是把四张上下铺移到角落里还是能腾出不少空间,所以每天晚上《美丽的故事》就放在他们寝室进行排练。

等周晓斌回到宿舍的时候,里面果然还是和往常一样热闹,老远就看到他住的寝室门口围满了捧场的同学,大家发出喝彩声。为了不影响排练,无关人员一律是被拦在寝室外面的,其实在最早几天排练的时候,寝室的门也是关上的,不过后来在其他人的强烈抗议下打开了,话剧组也正好趁此机会可以听听来看热闹的同学的意见,好对话剧内容进行一些合理的修改。

周晓斌从捂在寝室门口的人群中挤了进去,为了补偿住在这个寝室里“原住民”,周晓斌他们自然是特权的,就是不用站在寝室外面可以到寝室里面坐在自己的床位上慢慢欣赏。

其实这个话剧的剧本还是周晓斌顺手牵羊过来的,上个月他有空去五四文学社的编辑室转转,刚好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剧本,就顺手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剧本写的挺好的,就留了个印象。其实校话剧社的那批人好多都是五四文学社的主力,不过那段时间校话剧社正忙着翻排那个红遍全国的话剧《于无声处》,一时没顾得上这个新话剧。

后来学校通知下来,要求每个班至少得排练一个节目参加全校元旦文艺汇演节目组的筛选,周晓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话剧。许多同学都和话剧中的王大全一样来自偏远的农村,也许不一定会有像王美丽那样的父母来破坏自己的恋情,但遭受过各种各样白眼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本来就是一个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故事,演起来肯定很不错。

也幸亏周晓斌下手得早,他刚把剧本从五四文学社办公室的抽屉里“偷”出来没几天,文学系的人就上门来“讨债”了。不过周晓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无赖”,周晓斌说什么也不肯把剧本还回去,以自己班已经开始排练了为由要求断然拒绝,之后又说了无数拍马屁讨好的话硬是把人家的劳动成果给留了下来。

不过这次周晓斌没有参加排练活动,一则是因为他已经准备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了,再则是他的条件也和剧本中的几个主人公不符,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周晓斌都没有在农村生活过的经验。当然,演员的问题根本不用发愁,班上一半人都是来自农村的,甚至许多人都从王大全的身上看出自己的影子,所以男主角之争一开始就是非常激烈的。

现在寝室里正在演王大全和王美丽父亲对话的那一段,扮演王美丽父亲的是寝室里的老大柴国栋,从一开始是王美丽父亲对王大全百般刁难,到听到王大全被大学录取后吃惊的夸张表情,再到后来对王大全的百般献媚,一个势利眼的形象被他演绎的惟妙惟肖,周晓斌还真没想到自己寝室的老大如此有演戏的天赋。

而且在这一幕戏中竟然还加入了一段钢琴曲作为背景音乐,要说加入背景音乐的建议还是周晓斌首先提出来的,不过他没想到话剧组做的这么完美。乐曲时而委婉时而激扬,和故事的情节快慢的变化配合的天衣无缝,也不知道这段钢琴曲是从哪里找来的,要知道现在中国懂钢琴的绝对是凤毛麟角,看来群众的创造力真是无穷的。

第七十九章

元旦过后也就意味着离期末考试不远了,临近结束的最后一个月学校也没有什么大的活动了,大家原本散了的心又都立刻收了回来,全部投入到复习迎考之中。

1979年的中国第一件大事自然就是中美正式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原本全国人民张口闭口都要说的阶级敌人——美帝国主义,一下子变成了我们“友邦”,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上消息出来许多人还很诧异时,邓老已经接受美国总统卡特的邀请,在新年第一个月的月底将前往太平洋彼岸那个中国人熟悉而又陌生的国家进行友好访问。

期末考试也进行的波澜不惊,现在的学生大都是学习勤奋型的,生怕自己学到的少了,加班加点玩命读书之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大家对于自己的成绩也基本是心中有数的,成绩也都不会很离谱。考试过后自然就是寒假,准备回家过年的同学已经纷纷收拾行李离校了。周晓斌在学校里的朋友多,所以这几天就显得很忙碌,每天都要往北京火车站跑,或是帮这个拿东西,又或是帮那个提行李,忙得不亦乐乎。不过也有许多同学没有回去,寒假不比暑假,时间很短,总共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许多人都舍不得花那笔不菲的来回的火车费,而是留在学校过年。

不过周晓斌他们寝室的几个人都回去了,没有人留校的,等他把走得最晚的老大柴国栋也送上火车之后,周晓斌自然不会待在空空的宿舍里,直接回家了。

周晓斌呆在家里的日子可谓是优哉游哉,冬天的北京十分寒冷,这让前世在南方待惯了的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以前在学校每天不得不一大早都要起来上早自习,现在在家里自然可以睡懒觉了。母亲张慧娟也老是宠着他、惯着他,每天连早饭都给他端到床头,所以等周晓斌下床的时候基本都是中午了。他也懒得自己烧饭,老是骑车去奶奶家蹭饭。

下午的安排就比较自由了,心情不好时周晓斌就呆在家里看看书,心情好时他就去建国门外挑逗一下邵雨珂。在周晓斌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女孩已经缴械投降了,算是彻底默认了两个人之间的“非正常男女关系”。不过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搞得特务接头似的,毕竟现在“大人们”谈情说爱都还要偷偷摸摸的,更何况他们两个“小孩”了。最近什刹海已经结冰了,两个人经常相约去滑冰,周晓斌不会滑冰,可没少摔跤,让邵雨珂鄙视不已,怀疑他是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爷们。

不过随着年关的一天天临近,周晓斌空闲的时间也少了起来,因为家里人都要上班,所以买年货的任务就都交给了他。周晓斌自己家的,大姑姑家的,小叔家的,还有奶奶家的,虽然现在生活算不上富裕,大家过年也很简单,但要买的东西也着实不少,周晓斌这些天就跟在奶奶后头从商场里一趟趟往家里拿年货。

“晓斌,快点起床!”张慧娟在门口喊了一句。

“干嘛?”

“刚才我在外面遇上江大妈,她说副食店里有花生、瓜子卖了!你赶紧拿上咱们家的副食本去买些回来,正月里客人来拜年可以抓盘!”张慧娟说了一句,“你快点哦,江大妈说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了,妈妈要上班去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了,你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周晓斌已经起身开始穿衣服了,在房里笑嘻嘻的说道。

没一会儿,周晓斌洗漱好,又从客厅电视柜下面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副食本,带上钱就直奔离家不远的大栅栏副食店。

还没到副食店,就看到远处汹涌的人潮了,这几天副食店里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因为年关将近,副食店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货架上货物的供应也充足许多了。

而节省了大半年的居民们这时候也放开捂紧的钱袋子了,大过年的总要让全家人吃几顿好的。就拿买肉来说,平时大家买一次肉也就是几毛钱的量,够炒一两个菜就差不多了,就算是要吃红烧肉,买个一两块钱也就顶天了。现在不同了,大家一买就是五块钱十块钱至少,这几天副食店鱼肉柜台一天销出去猪肉的量都抵得上平时小半个月的量了。

“斌子,你来买什么啊?”

听到后头有人喊他,周晓斌回头一看,一个平头的小个子正笑眯眯的朝他问道。

“哦,亮子,好久不见,听说副食店来花生、瓜子了,我这不急忙赶来看看!”亮子是周晓斌以前的初中同学,不过比他要高两届,住在大耳胡同边上的延寿街。

“那你排队可有的排了,我一大早就赶过来买回去了,不过听邻居说刚才又来了一批带鱼了,只好又赶紧跑回来看看!你瞧这人挤得,好像店里的东西都不要钱似的!”亮子的个头比周晓斌还要矮一点,“昨天我去看姥姥,原本想给她老人家装个点心匣子的,结果路过王府井大街上的点心店,一看那架势什么心思都歇了,买点心的队伍那叫一个长,从店门口往外排足足有有小半里路那么长。后来只好买了两斤京白梨!”

“亮子,听说你进工厂了!”

“瞎混日子呗,在崇文区的光华造纸厂当学徒,哪像你小子,不声不响直接进大学了,毕业出来铁定是进政府机关,比我可好了去了!”亮子的眼神中不乏些许羡慕。

“你先在这里排着,我挤到里面去看看带鱼有没有来!”亮子说完就朝前面挤去。

周晓斌排队就整整排了一个多小时,也许这种时候是最能体现出中国的人口之多,这还好不容易轮到。其实每个人能卖的量并不多,花生是每个人半斤,瓜子是每个人二两,站柜台的阿姨和张慧娟很熟,所以周晓斌把副食本递过去的时候,对方朝周晓斌笑了笑也没多说,称了两斤花生,一斤瓜子给他。

等周晓斌挤出副食店,发现额头上都有微微一层细汗了,这还是大冬天来着。不过要买的东西总算是买到了,也不枉此行。

第八十章

今天是大年三十,全家人起了个大早,周晓斌特地穿上老妈张慧娟特地给他裁制的一套新衣服,就和父亲一起忙着贴门帘、糊窗花,挂灯笼,把自家的小四合院装饰的喜气洋洋的。

前几天周晓斌闲着没事,趁着给房子大扫除的时候,去供销社买了点白漆,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都粉刷了一遍,现在从外面看上去整个小院已焕然一新。邻里们进进出出瞧见了,也都会赞一声,让周晓斌自我觉得挺满足的。

昨晚老妈就嘱咐周晓斌,贴门联的这个任务可是要交给他的,所以他今天起了个大早。起早干什么,当然是去求对联,现在可不像后世那样一到年底满大街都是小贩沿街叫卖一幅幅印刷精美的对联。现在的对联可都是大伙儿自己动手写的。

延寿街的张大爷是大栅栏这一片儿有名的书法高手,他的草书、楷书都是一绝,每到大年三十去求对联的人都是堵满他家门口,所以周晓斌特地要起得早一点。

昨夜的北京下了场小雪,大地被装点的一片洁白,清晨的胡同里已经热闹起来了,许多人都换上了新衣裳,相互打招呼时脸上都挂着浓浓的笑意,有几个起得早的调皮鬼已经拿着一根香或者一盒火柴在街角放炮仗了,这就是过年的味道吧。

周晓斌觉得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不过还有比他更早的,才走进院子,周晓斌就看到院子里放着一张小书桌,张大爷正聚精会神的在那里挥毫泼墨,一阵笔酣墨饱之后,一副春联就火热出炉了。

“辞旧岁捷报传千里,迎新年春风吹万家!写得好啊!”张大爷的身边已经围着好几个人了,都是和周晓斌一样来求对联的。

张大爷今年已经七十有二了,不过精神还很抖擞,虽然背有点弯,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那几根胡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看来对刚写好的这幅字还算满意,于是对边上的一位中年说道:“小李,你去年嫌我给你写的那副对联太长了,今年这副总可以了吧!”

“可以了,您老也知道我家那窗户小,对联太长反而不好挂了!”中年人也笑着说道。

春联一般要么贴在门沿上,要么贴在窗户边沿,不过许多人家房子小的都是单扇的小门,贴在门口觉得不气派,反倒不如写在窗户两边来的显眼,像周晓斌家有一个四合院的,把对联贴在四合院的门口自然是再显眼不过了。

“好了,下一个轮到谁了?”虽然围在桌子前品字的人不少,不过他们大都来得早,对联已经求到手了,站在一旁看热闹而已。

“应该轮到我了吧?”周晓斌一看是江大妈家的壮子,他刚才站在角落里周晓斌还真没看见。

“是壮子啊,想好对联写什么了吗?”张大爷接过壮子递过去的红纸,在小书桌上铺平,又压上一块镇石,右手提起毛笔,在旁边的墨盘上沾了点墨,这才转过身来问道。

“呃?”壮子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爷,我也不知道写些什么,这个我妈没说,要不你随便写点吧,喜气一些就行!”

壮子这么说,大家顿时一阵轻笑,来求对联的大都是对这个比较看重的,一般都会事先自己想好写什么对联,那些不怎么看重这件事的肯定也就自己随便动笔写一副,哪里还会一大早跑来求字。

“你这个壮子,和你爸一样的脾气,他去年来也是说这几句话,你倒是学得一字不差!”张爷爷笑哈哈的说道。

大家于是又一阵哄笑,旁边的一个插嘴道:“要不怎么说父子同心呢!”

“好了,大家也帮忙想想,有什么好对联没有,我这个老头子肚子里可没多少货,每年写来写去也就那几副对联!”张爷爷笑着说道,他四下看了看,发现站一旁的周晓斌,于是指着他说道,“老周家的斌斌也来了,你可是大学生,比我们这帮人有文化,要不你帮壮子想一副!”

“好!”周晓斌也是当仁不让,丝毫没有推辞就揽过了这个任务,他昨晚为了想一副好对联可着实动了不少脑筋,“大家看这副怎么样:改革春风吹大地,祖国旧貌换新颜!”

“好,我看行,现在大家不都在讨论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精神,我们就是要改革开放才能旧貌换新颜!”旁边一个人喝彩道。

“壮子,你看斌斌说的这副怎么样?”张爷爷先征求了一下壮子的意见。

“行,就用斌子说的这副吧!”壮子朝周晓斌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好,那就这副了!”张爷爷说完,就开始下笔,很快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楷体大字跃上纸头。

壮子家的对联很快就写好了,张爷爷放下笔,拿起边上的茶杯喝了口开水,才转身朝周晓斌说道:“该到你了吧,说吧,准备写什么?”

周晓斌把红纸和一张小纸条一起递过去:“张爷爷,就写字条上的这副对联,十载寒风浸岁月百花凋谢,一朝风雨洗京华万木峥嵘,横批是大地回春!”

“好!不愧是大学生,想出来的对联就是有一股文化味,这副对联不错!”张爷爷轻声读了读,满意的点头说道。

“对了,张爷爷,我可不要正楷字,您用草书帮我写!”虽然张爷爷平时给人写对联都用正楷,不过其实他的草书比正楷要写的还要好,周晓斌才有这么一说。

“好,就按你说的办!”张爷爷笑着点了点头。

和正楷讲求一笔一划都工工整整不同,草书讲求的是放荡不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张爷爷微微提了一口气,,握紧毛笔立刻开始在红纸上笔走龙蛇,不一会就把上联写好了,接着再一口气写好下联。

“好了,拿去吧!”张爷爷把横批也写好后才放下笔,自己先瞧了瞧,觉得满意才会让人拿走,要是自己不满意就会重新再写,这是他的习惯。

周晓斌也没有多待,等纸上的墨迹干了之后就拿着对联回家了,这贴春联的任务也是他的。

“妈,浆糊弄好了没有!”周晓斌刚进门就嚷嚷到。

“好了,来拿去吧!”张慧娟在厨房里应到。

周晓斌端着一小碗还热乎乎的浆糊来到八仙桌上,先把春联的红纸反过来,用一个破牙刷沾上一点浆糊,在红字的上联的背面均匀的刷上浆糊,这是第一步。然后周晓斌拿着上联来到门口,那里早就放着一条凳子,他站到凳子上,提起对联,把上沿与门楣对齐,然后顺着往下帖,确保对联贴正,贴牢就可以了。然后再把下联如法炮制,贴下联的时候要注意红纸的上沿要与另一侧上联的上沿齐平,不然对联就会一高一低闹笑话了。周晓斌因为是第一次上阵,返工了两次,才算把两边对齐了。

第八十一章

贴好门联、糊好窗花,挂上灯笼,周晓斌一家三口就直奔三里河的爷爷家。今年不同往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一开,国家彻底从之前的动荡中拨乱反正过来,正所谓新年新气象,快中断了十五年的首都群众迎新年联欢晚会今年也要重新举行了,时间就定在今天也就是除夕晚上。到时候党政军民各界代表,以及华人华侨、各国驻华使代表总共三万多人将共聚人民大会堂,共同庆祝这中华民族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节日,一起辞旧迎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因为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群众新年联欢活动,所以规模很大,很隆重,想想也是啊,三万多人一起参加呢,除了人民大会堂,一般的地儿还真容不下这么多人,天安门广场倒是可以,不过现在可是冬天哪,等晚上温度还要更低,总不能让大家喝一晚上西北风吧。

周家这次有三人有机会参加晚上的联欢活动,周国平自然是不用说了,作为外交部欧洲司的一个处长,既然邀请了各国驻华使节,他们这些外交人员也铁定是要一起去的,而且他们的任务还不小,需要照顾好这些别国的外交官们,责任不轻。

除了周国平外,家中的领头人周祖德也要参加,他是邮电部的代表之一。还有一个被邀请参加的成员就是周晓斌,它是学生代表之一。这次北大除夕首都各界群众新年大联欢的师生总共六十几人,除了校领导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教授之外,学生代表大概有三十几人。占到总人数的一半左右,周晓斌能够入选不得不说是个人实力的体现。这说明他在学校领导心目中印象深刻啊,所以他接到班主任夏老师的通知后也是欣喜异常。

其实每每有这种大型活动时。北大和清华在参与人数上面是十分占优势的,两所学校一文一理无疑是中国大学的最佳代表。就像这次,北大和清华的学生代表差不多,都是三十人左右,而其他学校除了领导出席之外,学生代表的数量就很少,真正就是来“代表”一下而已。所以联欢晚会上北大和清华的学生也自然而然地要扛起代表大学生团体的大旗,像首都各界展现新时代下首都大学生们的新风貌。

像周晓斌他们北大学生代表团早在寒假开始时就进行了准备,预备了了五六个小节目到时候在现场给大家表演。其实周晓斌很偷懒。其他代表大都是寒假留校的学生,他可不一样,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假期,可不想自己大好的寒假都在学校的排练室里面度过,于是他找上邹建华商量,硬说自己艺术细胞太少,就不参加演出了,而是提供两个好点子代替。邹建华是学生会的主席,自然也是北大这次参加联欢活动的学生代表的负责人。不过他和周晓斌熟归熟,做事还是做到要公平公正的。

还好周晓斌想出来的这两个点子确实不错,大家一致表示满意,于是他就也算是为大家尽过力。可以回家了。有重生这个最厉害的作弊器在,周晓斌的点子能不好嘛,有些优势该用的时候就要用。时间一过就作废了。就像这次,周晓斌自己说自己写了两首歌词。想要写出原创歌曲永远是,这点大家都知道。所以刚开始其他人都不怎么看好。不过在他轻声吟唱了第一首“自创”的歌曲——《难忘今宵》时,大家一下子被美妙的旋律给吸引了,接下来当另一首叫做《红旗飘飘》的歌曲唱到最后是几乎所有人都跟着哼唱起那简单的歌词“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为你欢呼,我为你祝福,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

也难怪,经典的魅力是可以穿越时空得到永恒的,为什么像《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样的歌能都传唱半个世纪而经久不衰,这就是经典的魅力。说起《难忘今宵》,这首歌估计没有一个中国人不熟悉的,每年央视春晚的必唱歌曲,而且每当这个旋律响起时,新的一年肯定已经开始了。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

另一首《红旗飘飘》也是经典老歌,这首歌最初时名声并不显,不过后来孙楠一翻唱之后一下子红遍了大江南北。前世的周晓斌彻底学会这首歌还是在零一年中国男足冲击韩日世界杯的时候,特别是最后梦圆五里河的那一刻,周晓斌和几个朋友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齐声高唱“”。那一刻作为中国人的那份自豪是无法言表的。

鉴于周晓斌原本就是北大校园里面小有名气的诗人,大家对于他能写歌词也并不太惊讶,加之他亲自吟唱的旋律也很好,几个精通音律的同学很快谱写出了曲调,经过几番修改之后和前世原来的曲调也差不了多少,这两首经典老歌总算没被糟蹋掉。而周晓斌也顺利的得到了特赦,大家一致认为他的贡献足够了,要知道这两首都是既好听又符合主旋律,大家相信这次北大又要出彩了。

因为晚上参加联欢的各界群众实在太多,足足有三万多人,所以到时候肯定是要提早进场的。其实一早安排从下午一点半开始就会组织大家分批进场,因为到时候国家领导人也都会到场和各界群众们一起联欢,所以安全措施尤其重要,进场手续也就更加繁琐。周晓斌他们学校要求所有人一点钟就要在学校集合,可以预见等晚上联欢活动结束后回家起码也是后半夜了。

所以周家人一考虑,今年的年夜饭肯定是吃不成,就干脆改为全家人一起吃午饭,恰好远在天津的二姑姑一家今年也要回北京过年,还好他们是上午九点半的火车,赶得上吃午饭。可以说今天的这顿午饭,一家人是真正团圆了。

周晓斌和父母一起赶到奶奶家。奶奶他们也早已经起床在那里忙活了,因为中午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难得的团圆饭。东西准备的自然是特别丰盛。冬天里蔬菜种类少,但鸡鸭鱼肉之类的荤菜可是一样也不少。

周晓斌他们赶到时,爷爷周祖德刚好在那里杀鸡,不过估计是因为他一年也难得杀几回活鸡,周祖德的手法还不太纯熟,鸡血没一次就放干净,结果放手后那只大公鸡及还没死透,在院子里胡乱跑,弄得满地都是鸡血。周晓斌他们也赶紧帮忙。在大家合力之下才把这只大公鸡捉住。

周晓斌他们刚到没多久,小叔周国康和嫂子秀秀也到了,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开了,男人们也没闲着,除了鸡之外,还有一个大肥鸭,一条大红鲤鱼。爷爷周祖德已经拿着一块砧板在那里剁肉馅了,给鸡退毛的事情就交给了父亲周国平,大姑父正在杀那只肥鸭。他的手艺明显比爷爷周祖德要好得多了,一刀就完事了,绝对无需返工。至于小叔周国康则被派去车站接人了,公车私用在中国积重难返绝不是从改革开放后才开始的。就像连小学生都知道母亲在副食店上班,买东西不要票;父亲在电影院上班,群架人看电影不用票一样。这种事情在中国太普遍了,大家根本不把这当一件过分的事儿。

像周国康这样。他所在的出租车公司大部分的业务都是配合国旅和中旅两家旅行社给外宾服务,随时可能用车。有时候后半夜还要开车去机场接旅客,而且周国康因为是科长级别,在出租车公司里是一个小车队的队长,他这辆车是小队的几辆车里面唯一一辆装有车载电话的,有紧急事情一般都找他,所以他每天下班也都是开车回家,总不可能后半夜有业务再跑回公司再出车吧。像他这样基本很难分清汽车什么时候是公用,什么时候是私用。

周晓斌一个人在客厅里待着无聊,又回到院子里,他看大家都在忙活,自己也不想闲着,于是开始打那条红鲤鱼的主意。周晓斌之前也看过父亲如何杀鱼的,拿把剪刀然后把鱼沿着腹部剖开,取出里面的内脏,再把鱼鳃挖掉,最后把鱼鳞刮掉就行了,看起来并不难。

不过说着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周晓斌吃下肚的鱼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绝对不在少数,但真正动手杀鱼还真是第一次,于是问题也就来了,他连把鱼抓稳都很困难,老是被鱼从手里跑掉,身上却弄了许多水。还好之前奶奶就料到他第一次动手肯定不那么顺利,特地给他系了一条围裙,这才没把今天刚穿上身的这套新衣服给弄湿。

“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人诚不起我也!”这时候小叔已经提着一个大包走进来了,文绉绉的说道,惹得大家一阵欢笑,“斌斌,把鱼放在那里吧,待会儿我来,让小叔我好好教你如何杀鱼,这方面我可绝对是专家!”

“你就吹牛吧!”周晓斌一边洗手,一边反击道。

“怎么是吹牛呢,我在部队的时候,营地不远就有一条小河,你小叔我经常去哪里钓鱼,钓回来之后烤着吃,那叫一个香啊!”周国康说着还咂咂嘴,一副很回味的样子。

“你们部队纪律也太松了吧!”周晓斌还不大相信。

“谁说的,按部队纪律是不准到河里钓鱼的,不过你小叔我是谁,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的倒我!”周国康开始自吹自擂道。

“斌斌!”这时二姑姑也走了进来。

“姑姑,这是我的小表弟吧,让我来抱抱!”看到二姑手里的孩子,周晓斌笑着迎上去。

“快叫表哥!表哥抱抱!”姑姑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把孩子递过来。

不过这个小表弟显然不给他这个表哥什么面子,一离开妈妈的怀抱马上就哭了起来,周晓斌怎么哄也不管用。

“好了,还是姑姑来吧,看来你表弟还不认识你这个大表哥!”二姑姑笑着说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二章

吃完午饭,周晓斌就急忙赶回学校了,等他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其他同学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没一会儿,邹建华就走过来通知大家,来接大家的客车已经到校门口了。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朝校门口走去。

学校总共安排了两辆客车才把六十几个人载走,周晓斌坐在前面一辆车,这里面做的大部分是学校的领导和教授,原本他是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坐后面这辆车的,不过上车前看到贺家华教授在前面招手示意他过去,于是就上了第一辆车,就坐在贺教授的旁边。

一路上,周晓斌和贺教授聊开了,谈的也大都是学习上的事。突然,贺教授好像记起什么,笑着说道:“晓斌哪,你上次那篇《探讨社会主义制度下的按劳分配原则》我送过去给薛暮桥同志看了,他的评价很高啊,说你看问题很透彻,又不局限于前人的条条框框,敢于提出自己的见解,是颗好苗子,他还说让我有机会带你去见见他!”

周晓斌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可知道自己只是占了先知先觉的便宜而已,和贺教授以及薛老这样真正的大学问家比起来,自己还差得远呢!贺家华看到周晓斌一副腼腆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胜不骄败不馁,着实不容易,反倒对他更加欣赏起来,当然这些周晓斌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看见自己老师脸上的笑意更足了而已。

没多长时间,客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天安门广场的西侧,雄伟的人民大会堂就屹立在不远处。现在才两点不到。离联欢晚会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校领导给大家再次给强调了一遍组织纪律之后就让大家现在广场上休息一下。等待入场通知。

于是同学们围站成几小堆在那里热烈的讨论开了。天安门广场大家以前都没少来,但西面的人民大会堂可都从没进去过。现在的人民大会堂并不对公众开放,大家最多也就是站在正门的台阶下照几张相而已。这个国家权力中心对众人来说有着不少的神秘感,今天终于有机会亲自走到里面去看一看,这种激动的心情自然是没话说的。

北大的学生抵达没多久后,清华的代表们也到了,两个学校可谓是真正的兄弟学校,校园就在隔壁,相互之间的交流也不少,做为中国大学的两面旗帜。每每有这种大型活动更是合作的亲密无间。这不,邹建华和清华的学生会主席已经站在一边商量晚上联欢活动的事宜了。两个学校在准备的节目上也早就做过交流,确保不会出现两组人选中同一首革命歌曲这种撞车事件。

很快农大、人大、北外这些大学的代表们也到了,年轻人总是活力无限的,大家站在一起聊得起劲了,就有人开始组织唱歌,反正大家手头风琴、吉他、二胡这些乐器都带着。这边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吸引不少人,有其他各界同样在广场等候的代表们,也有来天安门广场游玩的群众。一时间掌声此起彼伏。今晚联欢的节目自然是不会拿出来的,但手头有些绝活的同学着实不少,很快这里就成了广场上的人气中心。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午四点。大家终于接到通知可以准备入场了。学校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点心充饥,别以为像这种国宴啊,联欢晚会之类的可以大吃大喝。政治唱主角,吃喝绝对是次要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鱼大肉的。

人民大会堂的正门是朝东的,也就是面朝天安门广场的。从正门进去就是宽敞的中央大厅,中央大厅的后面就是万人大礼堂,也就是举行全国人民大代表大会、政治协商会和党代表大会的地方,楼上还有各个省、市、自治区命名的小会厅,用于大会期间的各省分组讨论。中央大厅的南翼是人大常委会的办公楼,北翼是宴会厅,今晚的了联欢活动就放在北翼宴会厅举行。

周晓斌他们并不是从大会堂的正门进入,而是绕到北门进入,然后经过风门厅、过厅,来到交谊大厅。交谊大厅很大,据说有四千五百平方米,大理石铺地,四周的明柱和壁柱用桃红色大理石镶砌。交谊大厅的东西两侧分别是国宾会谈厅和国宾宴会厅,是国家领导人与外宾们举行会谈和宴会的地方。交谊大厅的南端有八米宽的六十二级汉白玉大楼梯通往二层的主宴会厅。今晚,底楼的交谊大厅和二楼的主宴会厅都会用来联欢。

周晓斌随众人拾阶而上,楼梯的顶端是一个迎宾厅,举行国宴时领导人就站在这里欢迎宾客。迎宾厅里最醒目的无疑是墙壁上的那副巨型国画。这是走在前面的刘副校长笑着向大家介绍到:“这副《江山如此多娇》是著名画家傅抱石和关山月以毛主席《沁园春.雪》词义为题材创作的,画题还是毛主席亲自题写的呢!这幅画宽九米,高近六米,是人民大会堂里最大的一幅国画!”

穿过迎宾厅就到达了主宴会厅,这个宴会厅东西长102米,南北宽79米,高15米,总面积七千多平方米,可以举行五千人的宴会,或者一万人的酒会。厅内东西北三面都环绕着宽敞的二层休息栏,奶黄色的墙壁和巨大的圆形廊柱装饰着沥粉贴金花饰,南面还有供讲话和文艺演出用的主席台。

大厅里已经很热闹了,许多参加今晚新年联欢活动的代表已经入场,熟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闲聊着。今晚的联欢活动有点像自助酒会的形式,宴会厅也摆了不少桌椅,但也有不少空出来的区域,到时候各个方阵的代表们可以到这些区域里表演各自准备的节目,也可以一起跳交谊舞,最近交谊舞在北京可是流行的很,许多单位到周末都会把礼堂空出来举办舞会。

周晓斌他们的学生方阵被安排在中间靠左的一块区域,其实联欢活动开始后大家也是“各自为政”,不一定死板的坐在一小块区域里不能动,也可以和其他战线的代表去联欢。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水果、饮料和点心,不过大家都很拘谨,谁也没想到去动这些东西。

“晓斌,过来一下!”不远处的贺教授朝他挥了挥手。

周晓斌急忙朝那边走去,贺教授的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周晓斌刚才就注意到了。

“薛老,这就是我那个学生周晓斌!”贺家华指着周晓斌对其中一位穿着青色中山装,头发已经半白的老者介绍到,接着他又对周晓斌说道,“这位就是薛暮桥先生!”

“薛老,您好!”周晓斌急忙恭谨的和老人握手。

“我看过你的文章,年轻人很不错,看问题很有见地!”薛老握着周晓斌的手和蔼的说道。薛老的手很有力,周晓斌看老人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一点也感觉不出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他有着一颗年轻的心。

随后,贺家华又给周晓斌介绍了站在一起的其他几位老人,有清华大学的刘教授,人民大学的陈教授,国家计委经济研究所的胡研究员,无一不是国内经济学界的泰斗人物。不过看看这几个人的年龄,周晓斌又感到一阵心酸,他们中最年轻的也都近六十岁了。过去的十年,我们国家整整耽误了一代人,等再过十年之后,现在的老一辈们渐渐离去,又有谁来扛起先辈们的旗帜,周晓斌觉得他们77届作为文ge后的首批大学生任务艰巨啊。

这几位都是搞经济研究的,所谓三句不离本行,大家站在一起聊的自然是民生大计。周晓斌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也算听明白了他们争论的焦点,就是关于当下国民经济比例是否失衡的问题。薛老、贺教授和清华的刘教授认为现在国内经济比例失衡已经十分严重,继续下去会造成整个国民经济的崩盘,而胡研究员和人大的陈教授所持的观点这刚好相反,他们认为以现在的国家的财力无法做到全面统筹,只能集中经济发展一个方面,而工农商方面最重要的无疑是工业,工业发展好了,自然可以带动整个国民经济走上快车道。

“小周,对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没有,也可以谈谈嘛!”薛老突然笑着对站在一边的周晓斌说道。

周晓斌大吃了一惊,他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从刚才几位专家激烈的辩论中他已经觉得受益良多,没想到薛老突然会叫自己发表意见,他只好笑着推辞道:“薛老,您别难为我了,我有多少水平自己最清楚了,我今天就是只是带耳朵来听各位老师上课的!”

“小周这么说就不对了,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信,你听了这么久连自己的意见都没有,这怎么行呢!你别怕,我们又不是反动权威,肯定有容人之量的!”薛老如此幽默的言语惹得大家一阵轻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三章

周晓斌一听薛老这么说就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肯定无法过关了,他也看出来了,在场的各位老师未必没有考教一下自己的意思。于是他飞快的转动脑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慢慢说道:“有一句俗语叫做: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这句话言简意赅的总结出了农业、商业、工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他们缺一不可。所以我的观点是支持适当平衡国民经济比例的。

刚才胡研究员和陈教授说的,我国目前的经济实力还无法做到统筹全局,这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现在还是学生,还无法接触到各项国民经济指标的权威数据,但我通过自己的观察也看出个大概。一个国家强大与否看它的国民富裕与否就行了,正所谓一叶而知秋,我家,我的亲人家,我的邻居家,我的同学家生活水平是怎么样的我还是清楚的,从中也就估摸着可以清楚整个国家的经济水平。

我认为按胡研究员和刘教授集中发展工业的观点有一个名词是绝对无法回避的,那就是边际成本。我是一个学生,假如我现在有一门课可以考七十分,努力一下可能可以考八十分,再努力一下可能可以考九十分,别看从七十分到八十分,和从八十分到九十分都只是进步了十分,但这其中所要付出的努力明显是不同的,如果我还想再多考十分达到一百分,如果这是理科课程的话还有可能,但如果是文科课程就难如登天了。老师总能找出丁点儿不满意的地方,除非试卷是你自己出的。那样的话你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了。

这就是边际成本问题,到一定情况下我们想继续提高所付出的代价会越来越大。在我看来,以我国家现在的科技水平,即使把整个国家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业中也不会让工业水平上一个档次,而只是简单的低层次重复建设而已。这种情况我们已经在五十年代大炼钢铁中吃过一次亏了,那时农民兄弟甚至把自家的灶台里烧饭用的铁锅都砸了拿去炼钢了,但那炼出来的不是钢,而是次品的铁锭而已。我觉得造成国民经济失调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在实行的计划经济体制!”

周晓斌语出惊人,其他人都有些惊愕,周晓斌很满意大家的表现。这次总算把这些专家也给震了一下,于是他继续说道:“世界上没有一种事物是十全十美的,计划经济体制也一样,计划经济体制源于我党抗战时期在根据地实行的供给制。这一制度的确让我们度过了战争年代物质极度匮乏的时期,也为我们在建国后迅速把国民党留下的那个烂摊子建设成一个初步富强的新中国做出了重要贡献。

但这一体制的缺点也很明显,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计划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举个例子,记得去年秋天整个北京城大白菜供应紧张。许多市民差点买不到冬储大白菜,最后国家从南方经济调运了一批大白菜才让市民冬天有菜吃。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原本向北京供菜的河北因为遭受旱灾白菜减产,但京郊地区种多少白菜都是前一年就计划好的。也许有关方面发现旱灾后也采取了措施,但计划体制很大的一个弊端就是僵硬。也许经过层层报告打上去最后等领导们批示同意在其他地方补种白菜的时候,早已经过了种菜的季节。”

“那你又准备如何解决胡研究员刚才提出来的问题呢?国家手头能够动用的资金原本就十分有限,在进行摊薄搞不好会一事无成的!”薛暮桥思考了一下。倒反过来支持起了胡研究员之前的观点。

“其实还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就是内部挖掘。我的观点并不是说反对集中精力提高国家的工业水平,而是反对盲目的投资工业建设。因为有许多项目现在并不是迫不及待。在我看来工业的确重要,特别是重工业,这是一个国家的脊梁,只有重工业上去了,我们才有能力进行国防建设来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不被他国侵占。既然原本手头的资源就少,更应该精打细算。

我觉得国家计委完全没有必要过问农民的地里该种什么菜,我们只要确保土地不荒废就行了,让农民觉得种什么菜合算就种什么菜!凡事过问的太细也不好,我们完全可以把多余的精力集中在那些重点项目上,例如国家计委现在完全可以动手规划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全国的重工业发展布局规划,从国家战略安全的角度,从平衡各省经济发展的角度,下面的人只会从自身利益出发来打报告要项目,这种时候才是体现国家计委职能的时候。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等着下面省市把规划报告递上来再进行批复,那样一来东一个榔头西一捶,国家的工业布局就乱套了,难免会出现许多不必要的重复建设。”周晓斌想了想说道。

这是旁边的胡研究员也笑着说道:“我也叫你小周好了,我想问一个问题,按小周你刚才说的问题,如果让农民自己决定种什么菜,那会出现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就拿你前面提到的冬储大白菜来说吧,一级大白菜的价格也才几分钱,如果不是国家在后面补贴,农民们种白菜不但不能赚钱,反而要亏钱,那谁还会继续种白菜,你让北京城的老少爷们冬天吃什么菜啊!”

大家都微笑地看着周晓斌,看他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周晓斌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其实我刚才说的这些是想提出一个市场的概念,让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来对计划经济制度僵硬的缺点进行有效的调节和补充。在某些不至于一下子决定国家生死存亡的次要产业,我们完全可以让利于民,让大家自己来做决定!刚才胡教授的问题很简单。想要农民重新种白菜,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白菜涨价,一直涨到农民们觉得种白菜也是有利可图的为止!”

“可白菜一涨价老百姓们就吃不起了啊?”这时候清华的刘教授也笑着问道。

“这也很简单给大家涨工资呗!按市场规律来说。求大于供涨价是必然的,但市场的调节也有个限度,白菜再怎么涨也不可能比猪肉的价钱高!”周晓斌笑着说道。

“工资高了,菜价也高了,除了国家的货币通胀压力大了,老百姓又能得到什么实惠呢!”这时贺家华教授也问道。

“怎么会没有得到实惠呢!首先菜价高了,农民的收入增加了,生活就会得到改善,劳动积极性就上来了。菜就会种的更多了。虽然菜价高了,但城市居民的工资也高了,并不会买不起菜,而且以前猪肉是七八毛一斤,白菜才几分钱一斤,许多人家一年也舍不得吃几顿肉。

现在白菜也变成两三毛一斤,比猪肉便宜不了多少,于是大家转念一想苦了全家一年到头吃白菜并不值得,也都开始舍得花钱买猪肉了。于是城市居民的生活也改善了!而国家层面上来讲,大家的工资高了,税收也就多了,大家生活改善了也就意味着消费能力提高了。于是商品流通速度加快,紧接着各行各业发展都加快,整个国民经济都加快了!所以有时候适当的提高通胀可以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周晓斌最后总结道。

虽然周小斌的许多观点可能是漏洞百出。许多经济术语运用的还半生不熟,但他终究还是把这个圈给圆上了。还提出了像增加通胀来刺激经济,开放部分次要的经济领域实行市场经济来补充计划经济的不足这些新观点。也许因为周晓斌的学识关系。许多地方讲得还模糊不清,但在做的哪个不是经济学界的泰斗,整个中国经济的运行体制就是他们这一批人制定出来的,有时候他们只是当局者迷而已。

周晓斌的话引起了在场几个学者的一阵深思,这让周晓斌得意不已。丫的,这就是重生的优势啊!谁都知道中国经济的腾飞是因为市场经济,在许多领域官退民进也是后来国家坚定不移实施的政策,周晓斌只是提前拿来用一下而已。他估摸着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开了,这些专家们也给开始讨论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问题,毕竟前者的局限性越来越凸显出来,这才敢放胆一说,如果真能给这些经济学的泰斗们一些启发,也算是为加快中国市场经济的步伐做贡献了。

“小周,过几天我们经济研究所要去苏南进行考察,有没有兴趣跟我这个老头子去苏南看看!”薛暮桥突然问道。

周晓斌这回真的是受宠若惊啊,不过他一想自己还有十几天就要开学了,时间上肯定来不及:“薛老,我们学校正月十三就开学了,我怕时间不够啊!”

“这没关系,我们这次去时间不会太长,后天也就是正月初二出发,半个月就会回来,反正开学初学习也不会很紧张,向学校请几天假就行了,不过你这个春节可就没得过了!”薛暮桥已经开始谆谆诱导了。

“学校方面我会替你请假的,跟薛老下去调研可是机会难得,趁这次机会跟薛老好好学点东西,有些知识在课本上是学不到的!”贺家华已经给自己学生做出决定了。

周晓斌自然也是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宴会厅里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原来是国家领导们来了。周晓斌定眼一看,乖乖,政治局常委来了一大半,他可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国家的掌舵人。邓老来了,他明天就要出访美国了,周晓斌还以为不会来了呢。

领导们的到来意味着联欢活动正式拉开帷幕了,也没有什么领导讲话之类的繁文缛节,不知谁提议请领导们跳一支交谊舞。于是新年联欢活动就在大家翩翩起舞中开始了。联欢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各个区域的方阵代表们纷纷亮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节目,宴会厅的各个角落里此起彼伏的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周晓斌也乘机和薛老他们告辞,返回原来的学生方阵看同学们的表演。

突然楼下交谊厅里又传来掌声,而且掌声越来越热烈,周晓斌刚好转出来站在那副《江山如此多娇》的国画前欣赏,忍不住好奇就和旁边几个人一起走下楼梯看看情况。

“哦,瞧我看见谁了,这不是王光美女士嘛,可有好些年没见面了!”周晓斌边上的一个人说道。

“是啊,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文ge以来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看到没有左右两边扶着她的两个小伙,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乔老的儿子,看来刘少qi主席的冤案快要平反了!”另外一个说道。

“我看难,这案子牵连太大,涉及好几十万人呢,我看阻力不小!”早前出言的那个人倒是有不同意见。

“你想啊,正是因为这是第一冤案才要急于平反啊,不让其他冤案更理不清了!”另一个人又说道,“哟,今晚来联欢的老人还真不少,你看那里不是聂老帅嘛,还有许大炮也来了,他不是在广州当参谋长嘛,怎么也回北京了,还有彭委员长,老干部齐聚啊!”

周晓斌听旁边这两个人的对话开始在下面人群中细细搜索起来,果然发现聂老帅也来了,坐在右边角落里和几个穿着军服的将军聊天呢,他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开国十大元帅的真人,一下子激动不已。周晓斌再仔细一看发现许大炮也坐在一起,他甚至还看到了之前还和自己交谈过的那个爷爷的老首长王老王副参谋长也坐在边上。他再想到昨天收听英国BBC广播电台时有一则新闻说解放军正在向西南地区集结,看来中央要对越南猴子动手了。最近越南在国内疯狂排华,还屡屡越过中越边境袭击我方边防哨所,是该教训一下他们的时候了。

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了,周晓斌又返回二楼的宴会厅,这里的联欢依旧在继续,大家载歌载舞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而这场首都各界新年大联欢背后所放出的各种政治信号也会很快传遍四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四章 苏南之行(一)

晚会结束时已经后半夜了,周晓斌倒没有和其他同学一起坐车回学校,而是和父亲、爷爷一起直接回家了。

因为大年初二就要跟随薛老一起去苏南考察,所以周晓斌这个春节是过不成了,家里人除了奶奶抱怨了几句之外,其他人都是十分支持的,爷爷周祖德特地鼓励他好好向薛老学习。母亲张慧娟头一天就已经忙着给他准备行李了,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也就带几套换洗的衣服而已,食宿方面地方上负责接待的同志都会安排妥当的,但毕竟是儿子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做母亲的总有些不舍和担心。

周晓斌原准备趁着正月去拜年时到河北廊坊的外婆家住一阵子,看来又只能以后再说了。廊坊离北京倒是不远,刚好在京津走廊的中间,不过周晓斌读大学后就很忙,暑假又去了一趟香港,已经小半年没去外婆家了。

大年初二一大早,周晓斌就坐着小叔的那辆出租车前往国家计委经济研究所的办公室,小叔的这辆出租车是什么牌子的他真没认出来,只是听小叔说是东欧进口过来的小汽车。

这次经济研究所下去考察的总共是一行六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周晓斌。昨天大年初一,周晓斌去贺教授家拜年的时候,贺教授还特别提点过他,这次下去考察的都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一书写作组的人员,主要是下去收集地方经济的一手资料,为后续修改提供数据支持。薛老写东西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动笔前一定要下去摸摸情况做到心中有底,写的差不多了还要再下去摸摸情况验证自己写的东西是否反映了国家经济的真实情况。

周晓斌对薛老的习惯佩服不已。这是一个经济学家自我要求的高尚操守,是要写出真正有用的东西。而不是闭门造车,泛泛而谈。现在下基层调研可不比后世的那些官员们借着考察的名义游山玩水,是真正要进工厂钻山沟的。舟车旅途劳顿不说,基层的条件怎么也不可能有计委大楼里的办公室来得舒服安逸。

薛暮桥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一书的主要作者,也是这次调研组的组长。其实苏南是薛老的家乡,他这次也是受江苏省革委会副主任兼省计委主任王海粟同志的邀请,回家乡走一走、看一看。革委会是全称叫做革命委员会,在文ge中全面代替了各地党组织的作用,中央不由政治局说了算。而由文ge小组说了算;地方不由省委书记、市委书记说了算,而由省革委主任、市革委主任说了算,所以省革委副主任相当于原来的省委副书记。

国家计委的一辆专车把一行人送到北京火车站,车站里人潮涌动,候车室里全都是准备返乡或者探亲访友的旅客。一年一度的春运正是火车站最繁忙的时候,虽然大年三十已过,但也阻挡不了大家回乡的步伐。因为铁道部运力有限,所以早在半个月前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就已经是一票难求。不过计委可不比一般老百姓,自然不愁没有车票。包括周晓斌这个临时加进来的人,每个人在出发前都分到了一张卧铺票。

而且他们一到车站就有专门工作人员前来接待,把一行人拉到一间小办公室休息。计划经济年代,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计委。铁道部的资金、煤炭、铁轨、车皮等等一切物资可都要经过计委负责审批和划拨的啊!

周晓斌他们乘坐的是一列北京开往上海的快车,一行人到时候在南京下车,然后由江苏省委的负责同志陪同前往苏南地区的苏州、无锡、常州等地调研。火车在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准时从北京火车站发车。调研组的人早在休息室里就由接待的同志代为检票,列车到站后一行人从特别通道直接上了火车。避免的上车的拥挤。周晓斌当然是一行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其他人当中最年轻的刘万春也已经四十三岁了。算得上周晓斌的爸爸辈了。

刘万春是一个十分热情,但也很有趣的人,周晓斌和调研组的人半天相处下来,关系最好的就属他了。不过他不喜欢周晓斌喊他刘叔叔,而是要周晓斌喊自己老刘。周晓斌觉得老刘倒是不显老,有一颗充满童趣的年轻的心,听他自己说他儿子比周晓斌也就小一岁,已经上高中了,不过他和周晓斌这个儿子辈的人相处一点代沟都没有,而是像老朋友一样。两人在火车上也刚好是睡在上下铺,也就一直坐在一起聊天。老刘说以前他在组里面一直听其他人喊小刘、小刘的十分别扭,现在终于当一回老刘了,这个称呼才符合他四十不惑的年龄嘛。

早在上车前,大家特地都是去过厕所了,周晓斌刚开始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他也随了大流。上了火车之后,他算是明白了原因,火车行驶了一个下午,周晓斌倒是没有晕车,反而神采奕奕,准备去火车上的餐厅吃晚饭。

老妈张慧娟也给他准备了核桃酥、沙琪玛之类的点心给他在火车上充饥,不过大冬天的他还是喜欢吃热气腾腾的米饭,反正出门前老妈还特地往他口袋里塞了五十块钱和十斤全国通用粮票备用。同一个卧铺车厢里的其他听说他准备去餐厅吃饭,都笑而不语,他还觉得奇怪。不过他一打开门,走到过道上一看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哪是火车,完全是一个特大号的沙丁鱼罐头嘛。

周晓斌做的这一节是卧铺车厢还好一些,虽然也挤着不少人,但列车员经常会来赶人,好歹还留了一条人行道出来。但周晓斌走到后面一节硬座车厢那边一看,情况就更糟糕了,车厢里面已经满得不能再满了,所有空间一丝不落的都被旅客们利用起来,周晓斌终于明白了上车前大家都要先去厕所的原因。这种情况下想要上个厕所的确不容易啊!

于是周晓斌又只好跑回卧铺车厢里,他刚进门,车厢里就传来一阵哄笑。

“小周,你以前肯定没挤过火车把,还想着去吃饭哩,现在知道了吧!”说话的是另一个年长的老同志,叫做蒋富民,已经五十多岁了。

周晓斌也有些不好意思,前世的自己也的确没出过远门,只是听电视里说春运很夸张,但怎么一个夸张法还真没见过,这回算是长见识了。于是他乖乖的拿出母亲之前准备的点心吃了起来。张慧娟给儿子准备的东西不少,除了核桃酥和沙琪玛之外,还有四个大苹果,一小包奶糖,以及奶奶昨天下午特地给孙子煮的十来个茶叶蛋。

周晓斌也叫其他人别客气,不过大家哪好意思拿他一个孩子的东西吃,也纷纷从各自行李里里拿出准备好的晚饭来。大家带的最多的就是鸡蛋了,几乎每个人都有,似乎家里人给出门在外的人准备的吃食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煮熟几个鸡蛋带去路上吃。当然,其他人不可能像周晓斌这样夸张,有疼爱他的妈妈、奶奶往行李箱里使劲塞各种吃的,大家带的吃食大都是能填饱肚子的就行了。

坐火车从北京到南京差不多要一天一夜,在最初的兴奋劲过后,周晓斌也有些无精打采了,坐火车是有些累人的,而且还很枯燥。车厢里除了周晓斌之外,都是计委经济研究所的同志,大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聚在一起也很少会打扑克之类的。还好这次周晓斌和其他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也带了几本书,于是车厢里人手一本书,大家就靠着车厢里不太明亮的灯光坐在各自的床上看书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飞快向后急闪的树木也在夜色中渐渐变得不可见起来。周晓斌和衣躺下睡觉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听着火车车轮驶过那一节节铁轨的交界处时发出那带有节奏性的“哐当”、“哐当”的声音,以及车厢的一阵阵晃动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周晓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了。火车上条件简陋,周晓斌从包里拿出用小塑料袋包裹着的湿毛巾擦了擦脸就算洗漱过了。

车厢里其他人早就醒来了,下铺的老刘依旧是在看他的那本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估计已经陶醉在保尔.柯察金战斗的生活里面了。对面两个年长的老同志,其中蒋富民也在看书,不过他看的是《资本论》,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老花镜,也很投入,有点像不问世事的老学者的样子。而另一个老同志叫章柏松,他正在收拾行李,看到周晓斌起床了,就提醒他离火车抵达南京还不到一个小时了,让他也可以提早收拾行了。

周晓斌虽然不是经济研究所的,和这些老同志也都是第一次打交道,但大家一路上都十分照顾他这个“小朋友”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五章 苏南之行(二)

江苏省革委负责接待的同志早已经在火车站等候了,等调研组的同志一下火车就迎了上来,大家一阵寒暄过后,坐着提早准备好的两辆吉普车直奔省革委的办公地点。

薛暮桥是国内知名的经济学家,也是国家计委里面的重要智囊之一,江苏省里面对于他这次下来调研也十分重视,由二把手省革委副主任、省委常务书记胡宏同志负责接待,省革委副主任兼省计委主任汪海粟同志陪同接待。

“老薛,我们可是盼你这个家乡人盼了好久啊,今天总算把你这尊大神给请来了!”胡宏握着薛暮桥的手笑哈哈的说道。

“你这么说,我可是愧不敢当哪!”薛老也笑着说道,“这次来苏南调研还需要省里大力支持哪!”

“这个你放心,需要我们怎么样配合你尽管说,经济方面你老薛可是专家。我们省的情况也不瞒你这个自家人,完全是一个烂摊子,我和徐家屯同志都盼着你这次下来能给我们看看病,开开药!”胡宏说得徐家屯是江苏省革委主任、省委第一书记,也就是大家口中的一把手。

“老胡,先吃午饭吧,你们别光顾着自己聊,调研组的其他同志们还等着呢!”这时站在旁边陪同的汪海粟也笑着说道。

“对,对!先吃饭!”胡宏听他一提醒也马上说道。

省委食堂的小包厢里早就摆好了一桌酒席,饭菜很丰盛,满满一大桌。鸡鸭鱼肉一样不缺。胡宏首先端起一杯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三,经济研究所的各位同志们大过年的放弃休息到我们江苏进行调研。今天你们远道而来,我代表省委向大家敬一杯酒。对大家表示感谢!”

大家也都赶忙端起酒杯向省里的领导表示感谢后把酒杯中的酒一干而尽。周晓斌自然也不例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桌上喝的都是白酒,一杯酒刚下肚,那股辛辣味直扑而来,烧的他喉咙生痛,周晓斌以前喝过啤酒、红酒、黄酒,但白酒就很少喝了,还不大怎么适应。

胡宏之后,汪海粟同志也敬了大家一杯。一连两杯白酒下肚。周晓斌觉得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前世的时候他经常拿啤酒当开水喝,但能喝啤酒不代表能喝白酒啊,看来以后要多练。

“好了,省里面的热情我们感受到了,不过下午还要工作,我看喝酒就大家自己随意,怎么样!”看到省委办公室的同志也要站起来敬酒,薛暮桥连忙出言给大家解围,经济研究所的几位同志酒量都不大。这么轮番敬下来,估计下午都得躺床上了。

“既然老薛你这么说,那我们可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毕竟工作要紧。大家随意。来,都吃菜,都吃菜!让大家大过年的都没能顾上和家人里吃顿团圆饭。我们真是惭愧啊!我们食堂的师傅烧苏菜的手艺可是一绝,大家都尝尝!”胡宏指着一道菜笑着说道。“这是南京最有名的盐水鸭,也叫桂花鸭。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虽然饭桌上的菜很丰盛,但同席坐着江苏省的两位高官,其中一位还是二把手,大家或多或少有些放不开,桌上的气氛反倒有些沉闷。胡宏和汪海粟坐在薛老的旁边,三个人低声的讨论着一些问题,多是另两位问,薛老答。这时陪同入席的省委办公室的两位同志也开始向大家劝酒劝菜,饭桌上的气氛才慢慢热闹起来。

胡宏同志和汪海粟同志吃到一半就向大家告辞了,两位领导走后,饭桌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拘束才真正消失了,饭桌上也真正热闹起来。省里准备的招待宴的确很丰富,除了盐水鸭,还有松子肉、茭白煸鹅肠、三套鸭、文思豆腐、溜子鸡、清炖狮子头,都是江淮名菜。

吃饱喝足之后就要开始工作了,这次的调研行程安排的很紧凑,下午先是应胡家屯同志的请求,薛老会在省委大礼堂给省政府各直属部门、事业单位、企业和下属各地方政府的厅级以上干部做一场报告会,为大家全面解读中央最近下发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农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文件、以及之前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中提到的解决国民经济比例严重失调、搞好综合平衡、加快经济发展的问题。

江苏省目前的经济形势十分严峻,除了之前十年文ge造成的巨大破坏之外,广大干部思想被束缚,左倾错误严重,许多人依旧喜欢搞过去大鸣大放那老一套。之前省五届人大会议公报中提出的,在五年时间内建成一个“大庆”、一个“鞍钢”、一个“开滦”的工业计划在现在看来完全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

薛暮桥是搞经济方面的专家,所以这次省领导也希望借薛暮桥这张嘴,给下面的同志松松绑,让大家更好地领会中央最新的精神,把各方面的工作特别是经济工作搞上去,再按现在这样糜烂下去,省财政离崩溃也不远了。

薛老对这种讲座也是得心应手,以前他每次到下面考察调研也总是被邀请给下面的干部上课,所以对这种事情也是再熟悉不过。

报告会从下午一点开始一直讲到四点,讲了整整三个小时,省里面的领导几乎一个不落的都坐在前面的第一排听讲,下面的干部们也都听得很认真,许多人边听边记,整个会议每人出去走动。周晓斌也坐在后排认真地记笔记,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自己这次可是享受厅级待遇。

薛老开始的第一句话就说自己是来务虚,他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自己刚到江苏,对地方上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务实也没东西可讲。就索性务虚一次。不过他的务虚报告并不是苍白的说教,而是结合了许多统计数据、以及自己之前下去调研的实例。既生动又逻辑严密。

在报告会上,薛老倒是毫不留情的批判了“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这句去年、前年喊遍全国的口号。他用许多确确实实摆在那里的数据指出。大部分农业县一股脑儿的改成大寨县之后,粮食产量非但没有上升,反而严重下跌,不仅严重挫伤了农民的积极性,还造成了许多地方财政困难。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他指出只有实事求是,因地制宜,结合各地的实际情况制定经济方针才能起到效果。

从报告会结束后现场响起的雷鸣般的掌声看,这次报告会无疑是非常成功。但实际上对这些干部根深蒂固的思想能产生多大的震动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薛老讲完后,省革委主任、省委第一书记徐家屯又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动员大家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把全省的经济搞上去云云。

周晓斌这次出来之前就告诫自己,要少说多做,多向身边的老同志学习,所以报告会结束后他也就和其他调研组的同志一起快速离开了,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开一个厂长座谈会。

薛老连续讲了三个小时。早就已经乏了,毕竟已经是七十几岁的高龄了,不过他还是坚持参加座谈会。座谈会上薛老将得到是不多,主要是省里面来参加座谈会的国有企业的厂长们畅所欲言。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刚听完下午薛老报告会的。也看到了在场的省委领导们对薛老敬重的态度,知道他在领导面前讲一句话可能比自己打一百分报告,现在有机会自然是纷纷倒苦水。这次周晓斌倒是也分配到了任务。大家看他写得一手好字,动作也不慢。就把文字记录的工作交给了他。

座谈会又整整开了两个小时,光是周晓斌记下各位的发言就有整整有二十几页纸。厂长们反应的问题十分广泛,不过有些问题都也是普遍都提到的。例如现行体制下企业的自主权实在太小了。企业产生的利润全部要上缴,就是连设备的折旧费都要上缴一半,而企业面临设备老化想要更新设备向上头打报告时大都是石沉大海。即使生产产品效益再好也只能允许再生产,而不能扩大再生产。因为后者是需要层层往上申报的,等最终批复下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南京市公交总公司的主任就说到,公交公司的车辆折旧费年年往上交,结果申请买新车的报告年年被刷,公交车自然也是一年比一年破旧,有些甚至是五十年代初从苏联进口的汽车已经开了二十多年照旧在使用,其实这批车按规定早就该报废了,正因为这样群众们也是怨声载道。

还有一位厂长的故事更是让人忍俊不禁中又有些酸涩,他们厂去年像上级申请建一个新的公众厕所,这原本只是花百来块钱就能搞定的小事,相比于他们厂每年向国家几十万的利润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向上级打了两次报告,结果领导就是不肯批,最后还是厂里的工人自己每个人出了五毛钱把公共厕所给建了起来。也因为这件事,他被工人整整骂了一年,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别看这么大一个企业,实际上自己手里根本没钱,他是有苦无处说。

一场座谈会下来,周晓斌感触颇深,明眼人都看得出改革是势在必行,但如何改革却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周晓斌也明白自己这次来对了,他现在接触到的正是中国这个巨人体内最深处的血肉,这些在学校里是如何也学不到的。也许巨人身上有许多腐肉,也正在为此而遭受病痛的折磨,但周晓斌他们不正在为了医治这个巨人的病痛而努力嘛!

※※※※※※※※※※※※※※※※※※※※※※※※※※※

PS:小说的订阅并不理想,有能力的大大们还是到起点订阅一下,支持正版,谢谢大家了!月票小马也不好意思向大家要,大家有推荐票的话就多多支持一下吧,数据好看一点,写作的动力也强一点嘛,呵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六章 苏南之行(三)

吃过晚饭,调研组的人又聚在一起开了个讨论会,等周晓斌和大家一起到省委安排的招待所休息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调研组在省纪委两位同志的陪同下,乘坐之前去车站接他们的那两辆北京吉普从南京出发,前往苏南考察调研。调研的路线也是沿着公路从西往东,先去常州,再去无锡,最后到苏州。一路上车都很少,也就偶尔遇到的几辆客车和拖拉机。车外路边的农田里都是大片大片的冬小麦。

周晓斌此刻正和薛老坐在前面一辆吉普车车上进行愉快的交谈。

“晓斌,这次下来感觉怎么样!该不会是第一次出远门吧?”薛老和蔼地问道。

周晓斌笑了笑:“还真被您老猜着了,以前很少有机会出远门!”

“你还年轻嘛,以后有机会就到处走走,咱们祖国这么多风光优美的地方,这也是增加人生阅历的一种方式嘛!”薛老鼓励道。

“薛老,您肯定是到过不少地方吧!”周晓斌好奇地问道。

“是啊,所有省市自治区基本上都去过,文ge前一年中有半年多都是在外面跑的,我老伴都有意见了,说我把家里当旅馆!”薛老爽朗的说道。

“对了,薛老!你这次下来调研不单单是为了写书吧,国家是不是要开始经济改革了!”周晓斌小心翼翼的探询道。

“你这小鬼头,还向我套话来了!昨天的厂长座谈会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方面存在的问题很多。现在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了!不过改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么大一个国家。中央的每一条决策都关系到几亿人的切身利益,万一失败了。我们可就是民族的罪人,所以上面也不得不慎重啊!”薛老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报道你也肯定看了,党中央已经做出停止以政治为纲,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的英明决策。但经济建设到底应该怎么搞,往哪条路上搞,这也是一个问题,你说呢!”

“薛老,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一套体制永远是完美的。建国后我们一直学习苏联搞计划经济,通过‘一五’、‘二五’也的确迅速建立国家初步工业体系。但三十年来计划体制的弊端也不断暴露出来,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僵硬。特别是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这种计划跟不上变化的矛盾,会越来越制约我们向前发展!”周晓斌侃侃而谈。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改变这个矛盾呢?抛弃计划经济,采用你上次所说的市场经济!”薛老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的确有这种想法,但也不是全部这样!计划经济的弊端在于对整个经济控制的太死了,没有弹性。所以我们要适当的放松,这种放松就是逐步的开放市场。让市场这只无形的大手自己对经济进行适当的调节。

但也并不是说我们并不需要计划了,而是让这种计划慢慢地从前台转向幕后。市场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也会有失灵的时候,例如资本主义国家经常会周期性的出现经济危机。这就是市场调解失灵的最直接证据。但资本主义国家只会在经济危机深化到影响资本家们的利益时才会由政府出来干预。

而我们不能,因为有国家计委的存在,不过那时候它的职能不再是事无巨细的下达各种硬邦邦的指令。而是作为一种国家干预的手段在从宏观上对整个国民经济进行有益的调节和引导,防止国民经济的过热或者过冷。使经济健康发展!我把这种市场经济称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不过现在计划经济体制已经在国内实行了三十年,可以说已经深入骨髓。即使想改变也不可能一下子实现,而只能一步步慢慢来。特别是我们的政府、机关、企业、人民长期以来都习惯了这种上传下达指令性的运作方式,许多人甚至视市场经济为资本主义的毒蛇猛兽。其实在我看来无论是西方经济学、亦或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作为一种理论是不分对错,它们只是反映了一种客观的经济现象而已,重要的在于我们如何去运用他们,是否用他们来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服务!市场经济体制和计划经济体制也是一样的道理!”周晓斌侃侃而谈。

薛老很认真的听周晓斌把话说完,看到他不时点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周晓斌原来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在计划经济体制的缔造者面前否定计划经济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要不是周晓斌知道薛老也已经开始对计划经济体制暴露出来的问题进行反思,并且是一位善于倾听别人意见的老人,他也不敢这么畅所欲言。

这时前面的司机提醒大家快进入常州市的市区了。很快,道路两边的风景不再是田野,开始出现一幢幢房子。不过大都是些平房,看不到超过五层的房子。今天是正月初四,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新年还没过完,一路上碰到的不少自行车的车把上都挂着拜年的礼物,有些是两瓶酒,有些是两个水果罐头,还有些是一个点心匣子,周晓斌甚至还有看到车把上挂着一只活鸡的。

汽车直接开往常州市革委的大院,常州市革委的领导和武进县革委的领导已经等候在那里了。现在的行政体系让常州市和武进县的关系有些特殊。从行政上来说两者相互独立,常州市是省辖市,由省委直接领导,武进县是镇江地区下辖的一个县。但从地理上来说,常州市就是省委从武进县割出去的一块肉,原来的市区升格为省直辖市,剩下的乡镇和农村组成武进县。

调研组和领导们一阵寒暄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直接在武进县一位革委副主任的陪同下前往下面的公社调查。人民公社化运动之后,全国的乡镇基本上都改称公社了,村改称生产大队了。

※※※※※※※※※※※※※※※※※※※※※※※※※※※※※※※※※※※※※

PS:今天状态不好,更新的少一点,大家见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七章 苏南之行(四)

武进县下辖八个区工委,69个公社。调研组也不可能每个公社都去,所以按照县革委同志的安排,调研地点选在了东部的横林区,调研完之后可以直接往东前往苏州,免得还要绕路。

横林区下辖横林、林南、剑湖、崔桥、遥观、洛阳、戴溪、雕庄八个公社,另外区域内还有一个县辖镇横林镇,区工委也设在横林镇。所以不大的横林镇区里竟然有三套相互独立的政府班子,一个是横林区工委,一个是横林公社,还有一个是镇区析出来由县政府直接领导的横林镇政府。

薛老最不耐烦这种没用的繁文缛节,礼节性的和区工委、横林公社以及横林镇的领导领导寒暄后,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前往横林公社下面的赵家塘生产大队。老远的就看到前面村口早就站着六七个人影了。

听随同过来的横林公社主任倪家桥介绍,打头那个带着一顶毡帽,穿着一件军绿棉大衣,拿着一根旱烟枪在吸烟的老人就是赵家塘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兼支部书记赵有才。赵支书是横林公社十几个生产大队里面在任时间最长的老书记了,对各种情况了如指掌,所以赵家塘来过其他生产队也就不用去了。

“赵书记,新年好啊!”薛暮桥走在前头,握住赵有才的手,拜年道。

“好,好!领导们也新年好啊!”赵有才用带着浓重苏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领导,不如这样,我应该比你年长不了几岁。我们就同辈相称好了,我叫你老赵。你叫我老薛,怎么样!”薛暮桥也改用家乡话说道。

“薛领导也是苏南人?”赵有财一听他改用家乡话也有些疑惑。之前上面只是说有北京来的同志要到村里来了解情况。

“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无锡人哪!”薛暮桥爽朗的笑道。

“老赵,这外头风吹着怪冷的,还是先让调研组的同志进村里吧!”这是陪同过来的公社主任倪家桥笑着插嘴道。

“对,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大家都到我家里坐坐,咱们农村条件不比大城市,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好吃的可以招待大家的,先去屋里头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赵有才拍了拍手上的烟杆急忙说道。

一走进村子。过年的气氛扑面而来,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门沿上都贴着崭新的灯笼。正月里是农村难得的农闲时节,大家忙忙碌碌劳作了一年,也趁着过年走走亲戚拜拜年。

从省里出发时只有两辆吉普车,后来地区里和县里各加了一辆吉普车进来,四辆汽车并没有开进村子,而是都停在了村口。调研组以及省里、地区里、县里、公社里的陪同同志一行进二十人一起走进村子很快就引起了村民们的主意。

不过村民们可能不认识其他人,但村委那几个人。和公社主任倪家桥还都是认识的,一看这情形也都明白有大人物来了,也没敢围上来,只是在远处好奇的张望着。倒是有几个调皮的小鬼头一直跟在,嘻嘻哈哈的吵闹着。

路上看到有好几户人家门前都停着几辆自行车,院子里也很热闹。一看就是有亲戚上门来拜年的。赵有才家的房子在村子的西头,是三间两层高的泥瓦房。等一行人走进赵家院子的时候。里面的主人已经在忙着张罗午饭了,一个轮廓有八分像赵有才的男子在院子里杀鸡。

赵有才自己介绍道这是他的二儿子赵雪峰。赵有才有两子两女。今天两个女婿也和女儿一起来丈母娘家帮忙了。薛暮桥连声表示午饭随便一些就行了,不过他也知道到了下面自己不吃这顿饭反而会被地方上的同志误解。

所以薛老特地落在后头,和走在队伍后面的章柏松商量,让他在离开的时候悄悄给老乡留二十块钱下来。毕竟人家农民兄弟不容易,他们这二十来人一顿好吃好喝下来搞不好就是老乡全家人半个月的口粮。周晓斌恰好和老章走在一起,也就听到了薛老的的嘱咐,更是对这个老人有几分敬意。

屋子里已经排好三张八仙桌了,桌子上放着花生、地瓜干、西瓜子、番薯片这些吃食,赵有才的老伴和两个女儿已经提着几把开水壶从厨房里过来给大家倒茶了。一看桌子上放着三四种样式不一的茶杯,就知道这其中大部分应该是从邻居家借来的。调研组和地方上各级陪同人员,以及村里的几个干部加起来已经快三十个人了,一下子就把赵家宽敞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连公社主任倪家桥也只有站在边上的份。

围坐在最中间的自然是调研组的一干人和村里的几个干部。这次周晓斌倒没有被分配当文字记录员,主要是怕他听不懂常州本地的方言,村干部们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讲标准的普通话的。所以薛老自己拿着本子在那里记,他是无锡人,对家乡的方言自然是最熟悉不过。其他人由县里的同志在一边翻译,倒也不怕听不懂老乡说什么。

“赵书记,村里这几年庄稼的收成还好吧!”薛老的问话先从庄稼的收成开始。

“勉勉强强还行,这几年也没闹什么水灾啊,蝗灾啊,大伙儿都能图个温饱!昨天一大早我还特地去田里逛了一圈,今年的麦子长势不错!”说道田里的麦子,赵有才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几年收成好,村里人的日子也该好过一些了吧?”薛老问道。

“唉,也就那样呗,至少饿不死人了。要说日子最舒坦,那还是六四年、六五年那几年,那几年运动少,大家也都一心扑在田里,日子自然就一天比一天好!后来文化大ge命开始了。村里就开始搞批斗会,又是斗地主。又是揪走资派。

要说这村里的情况我还不了解,仅有的两个大地主早在刚解放那会儿就被镇压了。剩下的都是穷老百姓。更何况都解放几十年来,还哪来的地主,更别说‘走资派’了,估计村里许多人连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一定明白呢!

不过公社里一定要这样搞,我起先拦了,后来实在拦不住,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在村里还有那么一点威信,估计也早被村里那些个不安分的小青年掀翻落马了!”赵老说起过去这几年一脸愤怒的样子,倒是站在一旁的公社主任倪家桥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前年初。我瞅着‘四人帮’也被抓起来了,文ge也结束了,日子该慢慢和以前一样了吧,就发动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养几只鸡,几头猪,想着等到年底也能让老人孩子吃上几顿肉。结果突然运动又来了,说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击资本主义复辟逆流,我还被县里当做反面的典型了。薛领导你来说说。让咱们农民多吃几口饱饭、多吃几顿肉有什么错了!”赵有才说完拿起手头的旱烟枪猛吸了几口。

这个问题谁也不敢轻易问题,是啊,让农民过几天好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看到气氛冷了下来,薛暮桥停下笔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和蔼的说道:“老赵,你的困惑。我了解。不单单是你有这样的困惑,许多人都有这样的困惑。我党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为什么这些年人民的生活水平非但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呢!大家连最基本的吃饱饭、穿暖衣的问题都没法解决,又何谈实现四个现代化?

革命的道路是充满曲折的,但我始终相信前途是一片光明的。之前我们党的确犯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但中央的领导也在反思。我这次带调研组下来也正是为了了解基层的情况,并把这些内容汇报上去,为党中央以后的决策提供一些依据。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消息你也应该听说了吧,中央已经明确提出了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所以你之前提到的那些个运动,我可以放心的告诉你,以后绝对不会再搞了!而且党中央最近下发的《中央关于农村问题的若干决议》明确提出了要大力发展农业,改善农村经济条件,鼓励社队企业和农村副业经济的发展。所以大家以后再养猪什么的不会有人来割你的资本主义尾巴了!我这次之所以来苏南,就是因为听说你们这里的社队企业发展的很好,想要来好好看一看!”

苏南紧邻中国南方最重要的城市工业上海,农村社队企业发展十分迅速,这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

“你是说我们村里的社队工厂啊,远的地方我不清楚,就我们附近这几个公社情况都和我们大队差不多。我们大队有一个小零件加工厂,地点就设在村里的人民大会堂里,工厂归大队所有,大家可以去厂里上工,一样算工分,年底计算收入除了上缴一部分给公社外,其余按人头平分。”赵有才抽着旱烟说道。

“那你们平时主要生产什么呢?生产出来的东西又卖到哪里去呢!”调研组另外一个同志问道。

“你是说我们做什么东西吧,那可说不准了,上面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和上海的一些大工厂有联系,村里的好几个老人以前都是上海国营大工厂的工人,现在退休了都回村里养老。村里就找他们当技术员,向上海的那些大工厂要来一些订单,主要是一些它们自己不愿生产的小零件,最近我们就在为上海的一家拖拉机厂做一批扶手,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吃完午饭,我陪你们去大会堂那边看看!”赵支书显然对自己大队里工厂的情况了如指掌。

“那你们的原料从哪里来呢?”薛老又问道。

“原料上海的那些工厂自己会送过来的,我们就帮忙加工,赚一笔加工费。钢材之类的可都是计划物资,钢铁厂要有政府批条才肯卖的,我们可没本事去搞批条!”赵书记笑着说道,“每次加工完,材料都会剩那么一点半点下来,我们厂子里的刨床、铣床之类的小设备都是那几个老技术员靠这些多出来的原材料自己动手造出来的。”

“以前我们还造出来一些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拿县里面去买,结果上头说这是搞资本主义,所以就不敢在生产了!”另一个村里的干部也插嘴说了一句。

“薛领导,还真不瞒您说,我们这个社队工厂去年的效益很好,每个人分到的前比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还要多。大家刚才进村子的时候也看到了,许多家子有亲戚来拜年也舍得杀只鸡,摘只鹅什么的来招待客人,这在几年可是根本没有的!”赵有才是发自心底里高兴,不过他很快又皱了皱眉,“薛领导,你是下来调查的,我也给你提个意见,是种地的事情。

县里面规定一年要求种三熟,两熟稻一熟麦。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不肯种地,种两季稻中间抢收时劳动力实在不够,万一哪几天下雨,谷子就都霉在地里了!而且地里的肥力也跟不上哪,其实仔细算下来并不能增产多少!这个问题不只是我们大队才有,以前我就和其他几个大队的书记联名向上面反应过好几次了!”

薛老听到这个问题把目光转向边上坐着的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他是县里负责陪同的一个革委副主任。县革委的副主任在县里也算是主要领导了,但在薛老面前他还是立刻摆正自己的位子,看到薛老询问的目光,他立刻解释道:“薛老,我们县里面也没办法,地区里指示下来,我们不能不完成哪!”

“薛老,这个事情还真不能怪罪地方上的同志,指示使我们省计委下达的。国家给我们江苏粮食外调的任务很重,省里面领导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苏南的土地肥沃,又是水稻的主产区,徐家屯书记只好点名要求苏南全部种植双季稻!”省计委的一位陪同同志苦笑着解释道。

“这个问题我到时候和徐家屯书记讨论一下!”薛老思考了一下说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八章 苏南之行(五)

调研组一行人在横林镇待了四天,考察了横林、遥观、戴溪、剑湖这几个公社的七八个生产大队,基本上每个大队里都有一两个小工厂,大都是和赵家塘的情况差不多,靠接上海大工厂的订单来生存。

离开横林之后,调研组一行人继续沿着公路往东进入无锡。无锡的社队企业比常州还要发展的蓬勃一些。按无锡地方上接待的同志介绍,解放前老上海的机械工人大都是“无锡帮”,现在这些老工人退休了许多就回无锡老家了,所以无锡社队企业的技术力量是最雄厚的。

考察组在无锡也停留了四五天,考察了无锡县的长安、钱桥、杨市、西漳等公社的社队企业和农村经济情况。无锡原来的县城区域也和常州一样析出成立为省辖独立市,其他乡镇则依旧成立无锡县,划归苏州地区专署管辖。无锡县因为县革委在去年开始就鼓励发展社队经济,所以农村的情况明显比之前的常州要好一些。

周晓斌也弄明白了,现在的社队企业就是后来的乡镇企业,只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难怪后来还出了个“苏南模式”,人家紧靠上海,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岂不就比其他农村地区要好,发展的快一些自然也是正常的。

在无锡考察的时候还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前段时间中央下达通知,要求各省把蓬勃发展的社队经济也纳入到国家计划体制中来,这可愁坏了下面的干部。谁都知道省计委在制定生产计划时放在第一位的肯定是那些大企业,等最后轮到社队企业这些小虾米的时候估计连汤都没得喝了。

还好知道情况后立刻打电话给江苏省计委的领导。没想到省计委也正为这件事发愁。每年的生产任务和原材料供应基本都是有定数的,省里面那几个骨干企业都还吃不饱呢。省计委那里还顾得上下面的社队企业。

最后还是薛老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下面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从上海的大工厂跑订单。订单跑回来后向上级汇报。省计委再根据下面汇报上来的成绩来做计划,虽然这样有些形式主义,但也总算避免了一场外行领导内行的闹剧。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次的问题可以说是出在上头的国家计委,上面的同志没搞清楚下面的实际情况就往下传指令,这样来搞计划,国家的经济怎么可不能不糟糕。看薛老当时一脸阴沉的表情,周晓斌就知道这种官僚主义错误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刚到达苏州,调研组又碰上了苏州市和吴县的一场口水战。吴县在苏州市的自来水水源地办了一家小化肥厂。严重污染了附近的水源,造成苏州市整个市区供水紧张。但化肥厂已经建成,吴县方面自然不同意自己的投资打水漂,而苏州市去别处建自来水厂也需要大笔资金,上头很难批下来,于是双方就僵持在那里,两地领导每天打口水战。

苏州市与吴县,无锡市与无锡县,常州市与武进县。都是一样的情况,前者是省辖的独立市,后者是地区专署管辖的一个县。双方在行政上不同意,这种纠纷自然就很多。

“薛老。你给我们评评理,明明知道我们整个苏州市的自来水都靠这条河供应的,他们还偏偏要在附近建个化肥厂。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现在整条河都给污染了,让整个苏州市的饮水怎么办!”苏州市的这位领导也不怕家丑外扬。导演组一行人刚到吴县政府驻地,就被正赶来讨说法的苏州市政府的一个领导给拉过去评理。

地方上的事务。调研组自然不好过多插手,看来这场纠纷还要继续下去。薛暮桥自然也不是超人,经济上的问题还能提点意见,这种地方政府之间的矛盾他自然也是束手无策。不过他在当晚的调研组内部探讨会时倒是提出了这个问题。别看这只是吴县和苏州市两个政府之间的矛盾,但折射出来的却是我国现行行政体制的一种紊乱,薛老头上还兼着一个国家体制改革委员会顾问的头衔,对这些问题自然不能忽视。

大家研讨时薛老特地点了周晓斌发言,这还是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发言,之前每次调研组讨论会他也参加,不过也都是帮大家做做文字记录工作,基本是一个小跟班的角色。对于这个问题他倒是张口即来,地、市合并,由市管县,形成县、市、省三级行政关系,这样关系就可以理清了。

其实周晓斌看上去好似调研组里面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不过他原本就是半路出家,薛老临时把他拉进来的,他自己却是明白这一趟收获不小。以前的他有着重生作弊器的优势,在别人看来对形势的把握有着敏锐的判断。

但那些毕竟不是他自己真正的能力,他说出来也还有一些心虚。但这次下来之后,它算是对中国当下的情况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后市有许多人说,中国当年的改革步子迈的太快了,太大了,造成整个国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弥漫着一种急躁的情绪,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问题。

但周晓斌现在有些了解了中央的处境,苏南在解放前在国内就算得上是富庶之地,农业上是江南鱼米之乡,工业上仅靠上海工业基地。但调研组一路走来看到的却是农村一副赤贫的景象。也许这里的农村能勉强混的温饱不用挨饿,但许多人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家徒四壁的人家也并不少见。

连苏南都是这样一幅景象,更不用说江对岸经济水平更差的苏北。难怪安徽小岗村的人冒死也要搞家庭联产承包,大家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中国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十几年来一场又一场接连不断的运动已经把国家搞得破败不堪,民生凋零。重病当用猛药治,后来中央也是没有选择了才只能下定决心搞改革开放,搞市场经济。

至于经济转轨过程中出现的诸如投机倒把之类的问题,以邓老等人的智慧和下面像薛老等经济专家的头脑不可能会没预见到。但改革的阵痛是难免的,我们总要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

这次随薛老下来,周晓斌发现自己的眼界开阔了许多,以前许多不明白的问题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以前也许他还是泛泛而谈,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感,也许他的能力有限,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

PS:本来苏南之行想设计一些High一点的情节,可是还是没写出来,可能水平就这样了!唉,这几章写的有点郁闷,接下来会加快进度,让猪脚早点大学毕业,我也好好努力构思一下,争取能写出一些令大家满意的情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九章 返回北京

周晓斌随调研组返回北京时,已经是农历正月十七,元宵节都已经过了。北京的大街小巷也恢复了往常的忙碌。学校都已经开学快一个星期了,现在可没像后世那么人性化,还让孩子们玩到元宵节过了才开学。周晓斌在家里喘了口气就赶紧回学校了。

周晓斌回校之后首先去班主任夏老师那里报到,结果夏老师叫他赶紧先去校团委刘书记那里开会。周晓斌听班主任这么吩咐也就不敢耽搁,急忙赶往校团委办公室。

刘书记的办公室里已经站着十来个学生了,大家都围在一起讨论叫他们来到底是什么事情,结果没一个人说得准的。很快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同学,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刘书记才从外面走进来。

他点了一下人数,发现人都到齐了,还有些疑惑,随即看到周晓斌也站在那里,这才释然了,朝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来夏老师怕周晓斌赶不回来已经提前帮他请过假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现在我们开始开会!”刘书记坐在办公桌后面,摊开一本笔记本扬声说道,“今天叫同学们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大家!”

听刘书记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同学一下子集中了注意力,站在后面的许多同学还不由的踮起脚跟伸长脖子,好把自己的脑袋露出来。

刘书记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这才微笑着继续说道:“大大看过新闻的就应该都知,道我们国家已经在今年元旦正式与美利坚合众国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我们的邓副总理在不久前也刚刚去美国进行了友好外交访问。为了增进两国友谊,加深两国人民间的相互了解。我国和美方经过协商后决定互派一批留学生。

我国的留学生代表团已经在一月份前往美国了,而美方的留学生代表团也将在明天抵达北京。我们北大是这批美国留学生的接待学校之一。将会有二十名美国大学生前来我校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和交流活动。

按照美方的要求,为了让美国留学生更好的认识和了解中国,我们将一对一的派出二十个优秀学生和这批留学生们结对子。在场的各位同学都是学校经过慎重考虑之后选出来的接待者。学校之所以选择你们是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第一,在这里的各位同学都是英语成绩比较优异的学生,与美国留学生交流起来更方便一些。第二,你们都是学校领导认为政治合格,立场坚定,思想过硬,经得起考验的优秀学生。肯定能够圆满的完成学校交给你们的任务。第三,你们都是北京市本地人,你们到时候会和美国留学生一起同吃同住,不过美国学生都希望有一些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到时周末你们可以回家给美方留学生足够的私人空间。”

刘书记刚说完第三点大家就爆发出一阵轻笑,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问道:“那么,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学校交给你们的任务?”

“有!”大家齐声回答道。

刘书记对大家的回答也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不过下面的同学已经两两三三的讨论开了,大家对即将到来的美国留学生们都很好奇。之前谁也没想到叫他们来是安排这样一个任务,许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些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留学生了。

“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都很重要,大家要注意听!”刘书记继续对大家说道。“虽然我们也希望与美国人民友好相处,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中是否有不怀好意者。所以你们在与美国留学生相处中在有礼有节的基础下,也要时刻保持警惕。对于美国学生的某些怪异举动要及时向学校领导汇报,要能保守国家秘密。未经批准不能随便把美国学生带回家。平时要注意多观察他们经常与哪些人交往,有异常情况都要及时汇报给学校领导!”

刘书记还没说完。下面嗡嗡的讨论声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许多同学都很不理解。

“这不是让我们当特务吗?”周晓斌边上的一个女同学低声说道。

“就是,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干!”另一个女生回答道。

周晓斌对学校的这种做法也破不以为然,就算这批学生中真的混进来几个所谓的美方间谍,难道FBI培养的特工会连几个学生都骗不过?周晓斌对这种做法的效果非常表示怀疑。

“好了,这是上面给我们学校下达的一项政治任务,你们各位同学不是党员就是团员,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瞧你们稀稀拉拉的像什么样子!”刘书记语调变得严厉了起来,“组织下达了任务,我们就要无条件的去完成,这才是一个党员和团员应有的素质。好了,这件事不许外传,大家要做好保密工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你们的班主任,或者也可以直接来这个办公室找我!”

刘书记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今天找大家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学校已经把二十六号宿舍楼腾出来作为留学生楼,你们待会儿就可以搬过去了。每个宿舍住两个人,一个我方的学生,一个美方留学生,你们的任务就是帮助他们尽快熟悉和适应这里的环境!”

从校团委的办公室出来,大家还都十分兴奋,唧唧喳喳的讨论着。人家留学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原来一个寝室怎么着也得给住五六个人,现在只住两个人,一下子宽敞多了,他们这一群人也算是跟着沾光了。

周晓斌也慢慢往宿舍走去,他新分配到的寝室是二十六号楼的212寝室,今天就要搬过去了。因为临近晚饭,周晓斌返回原来宿舍的时候寝室里很是热闹,大家看到他走进来纷纷聚了上来。

“晓斌,这几天你都去干嘛了,快点坦白从宽!”蔡建波首先起哄道。

“好了,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不幸的消息,接下来的两个学期,我就要离你们而去,当不成室友了!”周晓斌一脸“沉痛”的说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章 约翰·斯密斯


class="width">
align="center">



第九十一章 徐光明归来

待约翰把行李整理好后,两个人就准备去吃饭。两个人在排队的时候可没少吸引眼球,大家都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个白皮肤蓝眼睛从美国来的少年。有几个和周晓斌熟识的同学还过来打招呼,当然他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到约翰并不难相处很快就开始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进行问候。

有他们做榜样其他人也迅速围拢了过来,这个时代的人看到外国人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特别是文革中又对西方国家进行了长时期的妖魔化宣传,大家对来自“资本主义帝国”的外国人就更感好奇了。

还是周晓斌首先受不了了,打好饭菜急忙从食堂里跑出来。二十个美国留学生的到来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轰动,周晓斌班上许多人都借各种借口往周晓斌寝室跑。不过二十六号楼的宿舍管理员也不是好糊弄,估计学校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派到留学生楼来的那都是政治过硬的管理员。

除了本楼的学生进出之外,其他人想要进楼都要填一张申请条,写明自己的姓名、年龄、专业、班级,还要写清楚进楼找何人,是什么原因,完全和政治审查有得一拼,就差没调查你的祖宗八代了。不过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止大家来二十六号楼“交流英语”的热情,每天空闲时底楼过道上管理员值班室的门口总是挤满了写申请条的同学。

不过一个星期之后,这种盛况就消失了,倒不是大家热情没有了。而是被政教处的老师搞怕了。周晓斌他们住进二十六号楼一个星期后,政教处就根据宿舍管理员提供的名单。挨个找那些往二十六号楼跑得最勤快的同学,询问他们老是去接触外国人有什么目的。这一下可是唬住了不少人。大家的热情再高也不敢了,被扣上政治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周晓斌觉得寝室里清净了不少,不过他对学校的这种做法也颇不以为然,这些都还是残留的“左”倾思想在作怪啊。一介学子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无非是好奇心在作怪而已。要说现在间谍们在哪个国家潜伏最困难,周晓斌毫无疑问是会选择中国,也许间谍们能躲过国家安全部门的侦查,但绝对躲不过街道居委会里的那些退休老大妈。大妈们可是每天都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就是连街头有几个青年穿着刚从香港那边流行过来的喇叭裤都不放过。一定要拿剪刀把他们拖地的长裤腿剪了才甘心,回头还连带着要对小青年的家长批评几句。

其实文ge前北大也是有不少留学生的,除了非洲兄弟国家的黑人留学生外,还接收一些朝鲜和东欧的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留学生。不过文ge开始后,大学无疑是重灾区,学校领导纷纷被学生打倒,正常的教学秩序完全停顿,自然也不可能再接收留学生了。至于后来恢复招收的工农兵学员,与其说他们是来学科学文化知识。还不如说他们是来贯彻把革命斗争进行到底的。

周晓斌他们这批人住进来也都是住在一楼和二楼,上面的三楼、四楼还空着呢,不过据说很快日本的一批留学生就要抵达了。中日两国虽说是一衣带水的邻邦,但日本还是更需要抱紧他的主子。照理来说。日本作为中国的邻国,反应应该更快一些,不过它总是要美国有反应后才紧跟着行动。无论是七十年代的建交还是现在都是这样。

周末,周晓斌按学校的要求回家了。不过约翰?斯密斯他们也没有待在寝室里独享他们难得的“私人空间”,而是被美国大使接到使馆里参观去了。不过周晓斌之所以回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因为被他派到香港去“留学”的杆子哥徐光明回来了。徐光明这次被周晓斌安排去香港的餐馆酒店学习现代餐饮业的先进管理经验,一去就是四个月,连春节也待在那边没回来。幸好徐光明在大年三十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平安啊,不然周晓斌还真觉得对不起他家里那位老太太。

徐光明回北京后第一时间就来学校里找周晓斌,不过他这学期课程有些紧也就没抽出时间来和他仔细商量,等到周末再说。

餐厅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叫做“中港餐厅”,虽然俗了一点,但现在这个年代氛围就保守,名字取得太新潮了反而容易被棒打出头鸟。中华餐馆的营业执照之类的也都批下来,要说开张,现在就可以。

不过周晓斌一直等着,原本去年底就要给店面装修的也一直拖到现在,周晓斌准备把这些事情一股脑儿都丢给徐光明。据小爷爷上次打电话来说,这个后生在那边可是很拼命,学了不少东西,每天下班后还自个儿看书到深夜,对此周晓斌自然是很高兴,庆幸自己没看错人。

“杆子哥,我小爷爷可是夸你是个人才,怎么样,在香港待了这几个月应该学了不少东西吧!”周晓斌请徐光明自己随便坐,周小斌的父母最近都有些忙,周末也不得休息,所以家里就周晓斌一个人,倒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是啊,这次去香港可真是大长见识,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个土包子,我们北京和那边比实在太落后了,真是一个一个天一个地那!”徐光明笑着说道,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倒是显得洋气不少。

“这倒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我们落后是自然的,毕竟搞了这么多年运动嘛,人家这些年可都是在大踏步前进那。不过香港这个花花世界也未必是天堂啊,只是许多污垢的地方我们没去注意而已!”周晓斌从柜子里拿出几个袋子,里面装这些过年剩下来的花生、瓜子,刚好拿来招待客人,“杆子哥,你这身西装在大街上回头率很高吧!”

“可不是,走在大街上他们都把我当华侨了,一个个热情得不得了。可我一解释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北京爷们,又都纷纷翻脸了,就差没当着我的面骂我是假洋鬼子!”徐光明苦笑着说道。

周晓斌看对方笑容里虽有些苦涩,但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这才放心下来。毕竟现在的社会大环境可不比五年或者十年之后,大家被束缚惯了,思想也都僵化了,接受那些新事物并不容易,以后碰上类似的这种事情肯定多了去了,要是徐光明忍不住这些非议,周晓斌还真不放心把餐厅交给他管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准备事宜

过年时用来招待亲朋好友的花生、瓜子、糖果还有一些,周晓斌抓满一个盘子,两人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边聊。

“杆子哥,在香港待了几个月感觉怎么样?”周晓斌笑着问道。

“呵呵!”徐光明挠了挠头,不经意的笑容中露出一丝憨厚,“感觉很震撼,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特别是到了晚上去尖沙咀,大街两边都是五光十色霓虹闪烁的大招牌,非常漂亮!没出去过不知道我们和人家的差距有多大,人家香港人都不把钱当钱花!”

周晓斌笑了笑,徐光明的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现在内地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四五十块,就算按官方汇率牌价换成港币也还不到两百,要是去黑市上换就更少了,而在香港低收入者一个月工资也能有个七八百港币,更别提那些有钱人了,所以大家觉得回国探亲的侨胞们都是大款,出手阔绰得很。

“先不说这些,我可早就盼你回来了,餐厅的手续都办好了,原本年前就应该开始装修的,区建筑队那边太忙抽不出时间,正好我学校里事情也多,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正好你也回来了,你这几天赶紧去联系一下,把装修方案定下来!”周晓斌说道。

“斌斌,你真决定把餐馆交给我打理了?”看到周晓斌点点头,徐光明反而开始吞吞吐吐,“那个……我看……我觉得……是吧……那个……怎么说呢……我打打下手还行,让我负责整个餐厅。我觉得……”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徐光明没去香港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要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周晓斌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出去转了一圈就不痛了。他也算开了眼了,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自然不敢再说那些大话了。

徐光明在香港这段时间,头一个月被安排在一家小餐馆里面打杂,干的都是洗菜、刷盘子、收拾桌子之类的杂活。第二个月,他的工作就换了,被安排到周氏下属的一家酒店后勤部门跑采购,整天跟着一辆货车满城跑,从油盐酱醋到生猛海鲜、燕窝鲍鱼。每样都从他手里经过。后面两个月,徐光明又被安排到酒店一个经理后面学习如何开门迎客和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以及突发事件。

徐光明虽然不知道周晓斌要开的餐厅规模有多大,但绝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轻松胜任的。其实这一点周晓斌也清楚,他也没期待徐光明去香港带几个月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酒店经理人,更多的目的还是想让对方出去开开眼界,毕竟登高才能远望,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界往往决定了他后面的发展格局。

不过周晓斌也没办法,正所谓矮子里面拔高个,他手下不是没有可用的人吗!总不能真的去香港请个职业经理人回来吧。更何况就是让你去请人家还不一定肯来,即使来了,人家从小在资本主义环境长大的,未必就能一下子能适应咱们现在浓郁的社会主义“氛围”。

所以这时候周晓斌只能鼓励:“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谁还没有一个学习的过程呢。现在北京城里除了那些国营饭馆,咱们也算是喝头汤的,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会的慢慢学,慢慢实践就是了!”

“我们俩今天先把整个事的章程定一下!先是装修。我之前也叫你考察一下香港那边饭店的装修,我们餐厅装修的原则主要是两个字。典雅。”周晓斌刨开一颗花生放到嘴里看似随意的说道,其实这些他之前都已经构思好了,“我们的餐厅可是香港侨胞投资的,而且是有涉外接待资格的,品味自然要高一些。正好我们选的位置也是前门大街的老房子,装修时不妨可以还原老建筑飞檐斗拱、朱红圆柱的古色古香风格。当然,也要注意雅俗共赏,餐厅毕竟是吃饭的地方,装修的太华丽让普通人觉得餐厅太过高级以至于望而却步就不好了!”

“趁着装修的时候还要开始招人,其他的人还好说,我之前也和你商量过,胡同里街坊们那些没有工作的知青只要愿意来我们都欢迎,不过事先要和他们讲清楚不能因为是熟人就破坏店里的规矩!

还有你这些天主要是得找几个烧菜好一点的师傅,菜烧得好不好吃直接关系到我们餐厅的牌子能不能打响!我们店是私营的,又是侨胞投资的,一些人顾虑可能会比较大,所以请烧菜师傅时只要肯来,工资不妨可以搞一些!”

“人招好之后的培训啊,定做工作服啊,我们既然搞了就要做正规一些!不过这些可以等以后再仔细商量,不急!你明天先去一趟市政府,以我小姑的名义找一下郝副市长,就说以后餐厅主要由你来负责经营,然后请他批几张条子。有了市政府的条子,你再去联系像粮食局、副食品商业局、市蔬菜公司就好说话多了,不然等我们餐厅开张了,连粮油酱醋都买不到就要闹笑话了!”

周晓斌一口气说了很多,很杂,千头万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不过这都没关系,反正也不急,今天是三月一号,他估摸着餐厅能在六月一号之前顺利开业就差不多了,花一个半月的时间进行装修,再花一个半月把所有事情理清。

“让我去找郝副市长?”那可是副省级干部,乖乖,徐光明的声音都低了一个档次,“我看,那个……”

听到徐光明又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周晓斌不由笑了,现在的他和前世自己大学刚刚毕业没见过世面时一模一样。想到这里,周晓斌不由联想到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句笑话,说县长比镇长和蔼可亲,市长比县长和蔼可亲,省长比市长和蔼可亲,党和国家领导人最和蔼可亲,和蔼可亲的出席晚宴,和蔼可亲的接见外宾,和蔼可亲的与工人农民兄弟握手。

“不就是副市长,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我们共产党讲的可是紧密团结群众,没什么好怕的,人家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又没有三头六臂!”周晓斌笑着说道,“不过你到时候穿的正式一点倒是真的,别在外面就让门卫给拦下了!放心好了,我会先让我小姑给郝市长打电话通个气,毕竟她这个香港同胞还挂着餐厅老板的头衔!到时候你能不能见到郝市长还不一定呢,你以为人家市长都很空吗,说不定找个秘书就直接把你打发了!”

听到周晓斌这么说,徐光明总算放心了一点。(未完待续。)

PS:PS:以下免费,这一章有点少,只有两千字。开始这几章可能写的有点涩,先找一下感觉,这章今天写了好几遍都不很满意。前面的内容小马这两天也回头细读了好几遍,发现缺点还是不少的,向文笔比较稚嫩,情节有些散,主线不明确,细节部分满有些像流水账等,毕竟小马也是第一次写书,这些问题只能说小马会在接下来的情节中努力弥补,当然到底能否让各位看官大大满意,其实小马自己也很忐忑。

关于开餐厅的情节,接下来这些章节中可能会涉及的多一些,但按小马现在设定的大纲中不会成为重点,只能算是猪脚经商征途的第一步试水的情节过度,毕竟现在才七九年,社会大的政治气候还很敏感。

好了大家如果对本书有什么意见可以去书评区提,小马会经常去关注的!当然,拍砖的时候希望轻一点,别让小马刚从坑里爬出来又吓得跳回去,哈哈……

第九十三章 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周晓斌把筹备餐厅的事一股脑儿都扔给徐光明去负责,自己在家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又去学校了。新学期刚开学,课业还不是很紧张,不过他年初跟随薛老去了一趟苏南,回来之后决定写点东西。

那些比较具体的、比较学术上的东西,周晓斌自认为和研究所的专家们差距很大,但他也有自己的优点,对于中国改革开放前三十年成败得失的经验教训,前世的那些专家们做过各种总结,周晓斌对此也是多多少少有些认识,这些放在现在无疑是最为弥足珍贵的。

这也正是之前几次周晓斌的观点虽然粗糙稚嫩却往往能给给人眼前一亮的原因,以终为始,自然能事半功倍,毕竟他可是带着三十年后的先进思想来的。

这些天来,周晓斌一直在琢磨着写点什么东西,但又不知道怎么下笔。以他三十年后的思想看来,现在社会上许多东西都是被历史证明已经过时的,阻碍了社会进步的,但这些在现在的社会大气候下依旧是大家所共识的主流观点,也由此可见改革有多么困难。

想来想去,周晓斌还是决定从最基本的理论入手,其实以他前世理科生的身份来写理论看起来可能会笑掉大牙,但周晓斌觉得这恰恰是现在的他最拿得出手的。

因为从初中、高中、大学甚至到研究生,政治课都是必修的,至于政治课上什么,无外乎马哲、毛概、邓论和三个代表,而邓小平理论恰恰是现在中国最需要的。

以前毛主席在世的时候。他的光辉思想带领全国人民战无不胜,有首歌不是这么唱的吗:大海航行靠舵手!而他老人家就是中国这首巨人的舵手。

毛主席去世以后。虽然全国人民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坚决果断的粉碎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但大家依旧陷入到了一种失去前进方向的集体迷茫中,这才有了“两个凡是”的错误思想。虽然后来有了“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但其实到十三大以前,党内相关的争论一直此起彼伏,这也是整个八十年代前半段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履步维艰的根本原因。

大家都认为从五六年完成“三大改造”之后我们就已经进入了社会主义,而社会主义制度自然应该比资本主义优越,市场经济那是资本主义才有的东西,我们进行改革就是倒退,就是放弃社会主义。

这些争论一直到党的十三大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概念的确立,才逐渐平息下来。我们的确进入了社会主义。但并未进入真正的社会主义,而只是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我们国家的生产力依旧比较落后,所以在坚持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前提下,可以允许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这其中也包括了个体经济、私有经济和外资。

“……

从1956年完成公私合营与社会主义三大改造之后,我国就已经基本进入了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社会主义社会,也必将继续沿着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富强民主新中国的伟大道路上大踏步前进。

但我们不容忽视的是,我们正处于也必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何为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是泛指任何国家进入社会主义必须经历的初级阶段。而是特指我国生产力落后,商品经济不完善的条件下建设社会主义必然要经历的特定阶段。

在我国这样一个由农业人口占多数,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占较大比重,文盲和半文盲占绝大多数。地区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极不平衡的国家,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正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形成鲜明矛盾,我们只有通过积极的探索与改革。自强不息,锐意进取。努力缩小同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才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

这篇《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已经反复修改了好几遍。还是和上次那篇《也谈实事求是,贫穷落后不是社会主义》一样,周晓斌依旧决定以不署名的方式偷偷寄到光明日报。上次的那篇文章,周晓斌也是后来在爷爷的内参中才读到的,当时还欣喜了好一阵子,也正是那篇文章让他对自己的文笔有了更多的自信。

不过他依旧觉得不能暴露自己,也许署上自己的大名可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政治荣誉,但他的层次太低了,还无法参与到那么高层次的博弈当中,他的生死存亡可能仅仅是因为某位领导人一句赞扬或者批评而发生改变。

所以,周晓斌觉得自己实在是伤不起啊,反正也没想过今后要当官,不需要去捞那些看起来虚无缥缈的政治资本,要是真的因为自己的文章而使这个伟大国家在未来坎坷的改革征程中少走一些弯路,他即使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也能感到无比的幸福。

回学校的路上,周晓斌骑着他那辆被同学们擦得锃亮的自行车绕道一个不起眼的邮箱前把装好稿子的信封塞了进去,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学校进发。

周晓斌刚到二十六号楼下,还没来得及把自行车推进车棚,后背就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大哥,你总算来了,兄弟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周晓斌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培年,后面不远处还站着刘振中,于是他狠狠地瞪了王培年一眼:“陪陪,你做人太不厚道了,我万一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你负责的起吗!”

“陪陪”是周晓斌新给王培年取的绰号,他最近和人大一个女老乡打得火热,为了赢得芳心,又是陪逛校园又是陪看电影,就差直接转到人大去读书了。

还没等王培年为自己的绰号申诉。后面走上来的刘振中已经笑着走上来:“小斌,你真不知道。老王他刚才太窘了,就差去找堵墙一头撞死了!”

“哦?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不许说!再说,之前的约定就无效了!”王培年在后面急忙伸手过来捂刘振中的嘴。

刘振中轻轻往旁边一闪,就从容地躲过了以猛虎下山之势扑过来的王培年,继续说道:“不就是一顿饭吗,哥哥我不差这点钱!我跟你说啊……”

“哥哥——!爷爷——!祖宗——!这总行了吧,我光明伟大的形象不能毁在这里,您老行行好,放我一马吧!”王培年看硬的不行立马来软的。

但我们刘振中是谁,那好歹也是经过这么多年阶级斗争磨练出来的一条好汉。对王培年的这种糖衣炮弹装可怜表示毫无压力,坚决要把他的丑事抖出来。

二十六号楼是留学生楼,学校本着外交无小事的原则规定外楼学生要进二十六号楼必须先填写进出申请条,写明进楼原因,找谁,哪个寝室。结果王培年刚才恰好忘了周晓斌的寝室号,只记得他住在二楼,于是随便填了个寝室号220。

结果管理员一看,瞪了王培年一眼就把他轰了出来。原来220恰好是厕所。

周晓斌只能感叹王培年的实力太强大了,这都能中奖!

“你们俩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啊?”周晓斌带两个人上楼,两人上楼前依旧要繁琐的填写申请条,周晓斌的寝室号其实是212。

“老刘叫我通知你一下。北外昨天来我们学校下战书了,邀请我们下午四点去他们学校踢一场友谊赛,待会儿一点半我们校队要提前合练一下战术。你可是主力,一定要去!”刘振中是校足球队的替补前锋。虽然水平很臭,基本没有上场机会。但他对校队的比赛却是乐此不彼,每场必到,就是站在场边从头看到尾也心甘情愿。

“放心,为校争光的怎么能落下我!就北外这种阴盛阳衰的学校还敢来我们北大下战书,今天一定要给他们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周晓斌笑着说道,北外足球队在兄弟学校里面可是出了名的弱旅,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北外和他的小珂珂逛逛校园,谈谈理想之类的。刚过完年他就去了苏南,一直到还没见过雨珂,可别生气了。

“你呢?”周晓斌朝王培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书桌前摸那台室友斯密斯从美国带来的小收录机,“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斌,这是收音机吧?美国货?”王培年有些答非所问。

“是收录机,既能听广播也能听磁带!”周晓斌走过去按下开始键,收录机里立刻传来一阵明朗、欢快的钢琴曲。

“这是什么音乐?挺好听的!”一边的刘振中也问道。

“这是一首钢琴鸣奏曲,叫做《土耳其进行曲》,莫扎特的传世名作之一!”周晓斌说道,前世的他就特别喜欢这首曲子,恰好斯密斯带来的磁带里刚好有莫扎特的这首经典名作,他有空时经常会放出来听一遍。

“小斌,国关学会办公室的钥匙你有吧,那里今天下午怎么没开开门?我好不容易批到一张条子急着去看报呢!”王培年说道。

这还是周晓斌上次搞出来的事情,他从美国驻华办事处带回来的那些报刊、杂志先是被校团委刘书记给收缴了上去。后来刘书记又和国政系的老师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开拓学生的视野也还是有必要的,于是决定重新把这些报纸交还给国际关系学会保管。但也不允许随意传阅,只有拿到老师批条的学生才能够在国关学会的办公室里阅读。

“办公室没人吗?今天应该有人值班的啊!”周晓斌也不太清楚情况,“待会儿我陪你过去吧!”(未完待续。)

PS:PS:求点击!求推荐!求订阅!求大大们的支持!!!

第九十四章 雨珂

北外既然敢上门邀请北大去打友谊赛肯定是有所倚仗的,果然比赛一开始周晓斌他们就感觉到对方的两个边锋来者不善,脚下技术十分不错,能拿住球。北大的后卫们还没进入状态就被当头一棒敲晕了。

还好周晓斌和刘毅这两个中场和后防的核心及时调整战术,先全线回防,顶过北外一开场的三板斧再说。于是比赛前十分钟,北外在场面上占据绝对主动,一直压在北大半场打。而场边占据主场优势的观众们也是欢声雷动,农奴翻身把歌唱,是该证明实力的时候了。

可惜好景不长,足球毕竟是十一个人的运动,北大熬过熬过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后,也慢慢摸清了对手的底细。

说实话北外这次派上来的两个边锋实力确实不错,不但速度快,能突能带,一对一北大这边经常防不住。只可惜北外的其他人配合意识就要差许多,往往那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边路撕开空当起脚传中,中间连一个包抄抢点的队友都没有。到后来这两人也只能突破后自己强行往中路带,于是很快淹没在北大后卫们的茫茫人海之中。

于是场上的形势又逐渐被北大给从新扳了回来,,北外这边很难再攻过半场。终于在上半场快结束前,北大的前锋王大海在禁区左侧弧顶附近突施冷箭,一脚势大力沉的远射,足球恰好打在北外一名拖后防守后卫的小腿上发生折射后钻进球门。

虽然上半场是平局,但北大这边的队员心情还不错,照现在的形势拿下比赛应该不成问题。而北外这边也是喜气洋洋。前几次和北大踢哪次不是早早的注定败局,这次半场下来还是平局。甚至如果不是在半场比赛结束前北大打进个运气球,他们现在还依旧一比零领先呢。

趁着休息的时候。周晓斌端着一个搪瓷茶杯,狂灌北外同学提早准备好的凉白开,补充身体剧烈运动后消耗的水分,还不时朝四下张望。

操场边来看球的人很多,都三三两两地在那里激烈的讨论着上半场的比赛。而周晓斌也终于发现了他寻觅已久的目标。邵雨珂正和两三个女生一起站在右边不远处的角落里说这话呢。周晓斌看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否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也恰好朝这边望来,两人的目光顿时交错在一起。

周晓斌是满脸的笑意,就这样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邵雨珂是女孩子。到底脸皮薄,很快败下阵来,小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赶忙把视线移开,是怕被半边站在一起的同学发现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下半场的比赛开始了,下半场的情形完全和上半场刚开始的情况颠倒了过来,北大这边压在北外的禁区附近狂轰滥炸,周晓斌原来是负责中场组织的,现在已经冲到禁区里当前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北大经过二十分钟的不懈努力,终于靠一次角球造成北外队门前一片混乱,之前已经打进一球的王大海今天算是鸿运当头,混乱中足球滚到他的脚下。他下意识的一脚捅射,结果球又进了,北大二比一反超。

主场作战的北外自然不甘心失败。这个时候也放弃了原来的铁桶阵,急于想要扳平比分。而北大这个时候也有意识的把阵线往回缩了一些。让对方压得更靠前。北外果然上当,连后卫都开始频频压过半场助攻。

于是。悲剧发生了。周晓斌抓住北外后卫一个传球失误断下皮球直接朝对方球门奔去,而这个时候北外这边的后卫们已经来不及回防了。周晓斌轻松地带球长驱直入,抢在守门员扑过来前把皮球推向远角,三比一,北大基本锁定了胜局。

进球后的周晓斌也是十分激动,他微笑着生出一个手指头朝不远处指了指,队友们对他的庆祝动作一头雾水,周晓斌也没有解释。

因为又进球了,周晓斌主动申请提前下场,给那些千年替补们一些表现的机会,对于他的通情达理,替补们一致表示赞赏,可惜北大的队长兼教练换上的是一名替补中场,可怜的刘振中同学还是没能获得上场的机会。

下场之后,周晓斌用带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汗,穿上之前脱下来放在一边的外套,毕竟初春的北京还是比较冷的,然后不声不响的提前离开了。

邵雨珂早就站在不远处等她了,原来和她站在一起的那几个女生已经不在了。她今天穿着一件国防绿的尼大衣,倒是把少女的玲珑身材都给掩盖掉了。

“你笑什么?”邵雨珂发现眼前这个坏蛋时不时地偷瞄自己几眼,然后不停地在那里偷笑。

能有一件国防绿的军装在这个年代还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但这在周晓斌来自于后世的审美观眼里绝对是要多土有多土。

不过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后果会很严重,所以他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啊,你今天特别漂亮!”

邵雨珂将信将疑,不过那个少女不怀春,听到对自己的赞美,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甜蜜的感觉。

周晓斌不由感叹这个时代精神生活的匮乏,除了在校园里压马路,他竟然找不出一处可以谈情说爱的地方。邵雨珂生怕在学校里被相熟的同学看见,在前面急匆匆的朝校园外面走去,谈恋爱像搞地下党接头似的。

也难怪,人家知青们都已经是二十七八,够得上大龄青年晚婚晚育了,而周晓斌过了年才十七岁,绝对算的上是早恋啊!

“珂珂,明天去看话剧吧,我好不容易搞到两张票!”周晓斌记起昨天小叔送给他两张北京人艺的话剧票,据说是他一个哥们排了四五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票,结果那位兄弟运气比较背,这几天恰好被领导安排去东北出差了,没机会看了。

“演什么啊?”

听到没有直接拒绝,周晓斌不由心中一喜:“《茶馆》,刚刚安排复演的,这是第一场!你没去看北京人艺售票口那个排队叫做一个壮观,几百米长!后面没买到票的还差点打起来了!”

周晓斌虽然没去过,但却说的像亲身经历一样!

其实周晓斌倒是想去看电影来着,结果去电影院考察了一下,那里放的都是革命电影。他可不打算培养忠贞的革命爱情,只好作罢。

真是期待《庐山恋》能够早点拍出来了啊。记得那部电影是文革后的第一部爱情片,也是第一部吻戏片,上演后好像引起万人空巷,迷倒了无数痴男怨女。(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北外正大门外不远处有一家国营饭庄,虽然离学校很近,但来这里吃饭的学生却屈指可数,要不怎么说是穷学生呢。

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周晓斌踢了一场激烈的球赛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于是不由分说地拖着有些害羞的邵雨珂就往饭庄那边走去。饭庄的生意很不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吆喝声。原本邵雨珂还生怕在里面遇到同学,结果走进去一看全是在吃酒谈事情大老爷们,根本没有学生的影子。

说实话这还是周晓斌重生后第一次下馆子,看着拥挤的房间里朦朦胧胧的,分不清是饭菜的热气,还是那一杆杆烟枪们吞云吐雾的二手烟,当下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邵雨珂更是用小手捂着鼻子,一副不好受的样子。

既然进门了总不能直接出去吧,周晓斌决定还是找个空位子坐下,可四下一瞅,还真没多余的位置,倒是有几位和他们一样在找位置的顾客,这生意也太好了吧!

算了,最后还是邵雨珂先受不了跑了出来。

出了饭庄,两人相识一笑,想想这样的吃饭经历实在是有些失败。

“要不去我们食堂吃吧?”邵雨珂弱弱的问到。

“算了,还是回学校吃吧,我怕我饭量太大,把你给吃穷了,你都没地方哭去!”周晓斌笑着说道,他不想给女孩太大的压力,特别是两人现在还处在秘密的地下恋情阶段。

“我才不怕呢!”邵雨珂羞怒的轻捶了对方几下才罢休。

“好了,我知道我们家珂珂是个小富婆,不过我下午踢了场球。现在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还是先回学校去洗澡吧!”周晓斌给子自己找了个借口。

“你说谁是富婆啦——!”邵雨珂说着又要过来打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坏蛋。

周晓斌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让她得手。刚说完就立刻跑开了。

“你有本事给我站住,别跑!”女孩不依不饶的在后面追。

周晓斌突然间真的一个急刹车停在那里不动了。邵雨珂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听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撞了上去。这时候周晓斌已经转过身来,带着满脸狭促的笑容顺手把佳人拥入怀中。

“啊——!”邵雨珂轻声惊呼,脑子里突然死机了一般,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处在那个宽大的怀抱里,入鼻的全是那略带汗味的男性气息,脸蛋不由一下子涨的通红。

“真香!”周晓斌故意在她那晶莹剔透的耳垂旁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流氓!”邵雨珂终于挣脱开对方的怀抱。心里却扑腾扑腾跳着,好似几头小鹿在乱撞,有些惊恼,又有一丝甜蜜,总之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

“我走了噢!”

邵雨珂没有理他,依旧低着头。

于是周晓斌走上前去,轻轻扳过女孩的身子,在邵雨珂还没反应过来帮她理了理额头微乱的刘海,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亲了一下。这才马上跑开。跑出一段距离后还不忘回头朝正羞不可抑的佳人笑了笑。

调戏了一番邵雨珂,周晓斌觉得心情很舒畅,一路上骑车都特别有劲,边骑车边嘴里还不停哼几句李丽芬的《爱江山更爱美人》:“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周晓斌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大黑,还好食堂还没关门。他可不敢真洗完澡再来吃饭,那样估计今晚就只能饿肚子了。周晓斌先把车推进车棚。然后回寝室拿饭盒,现在的食堂可没后世那么人性化。要自己带饭盒去才能打饭。

“嗨,周!我妈妈给我来信了!”周晓斌刚进寝室,正坐在床上的约翰?斯密斯朝他挥了挥手里的几张信纸。

周晓斌之前看见过约翰带在身边的全家福照片,他母亲是一位看上去十分有气质的夫人。

“那太好了!你妈妈在信里说了什么,你家人都还好吧!”周晓斌这些天相处下来也摸清了室友的脾气,约翰是一个十分开朗、率真的男孩,并不难相处。

“我家人都很好,我来中国之前肯尼迪生了一场小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约翰很开心的说道。

肯尼迪是约翰家的那条德国牧羊犬,因为约翰全家人都十分怀念六十年代在达拉斯遇刺身亡的美国第三十五任总统约翰?肯尼迪,所以特地把他家的狗取名肯尼迪来纪念他。不得不说西方人的思维和东方人有着天壤之别。

“我妈妈信里说爷爷希望我拍一些在中国学习和生活的照片回去,可惜我来之前忘了带照相机!”约翰一连遗憾的说道,“待会儿得去问问杰米带了相机没有!”

杰米是住在隔壁寝室的留学生,所有美国留学生中只有他和约翰是来自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所以两人经常统一行动。

“其实我这里有一部长辈送给我的佳能照相机!”周晓斌说着走过去打开衣柜底部的抽屉,拿出之前大爷爷周祖兴送给他的见面礼。

“这部相机真不错,你长辈真是一个好人,肯定很疼你!”约翰接过相机,立刻爱不释手的抚摸起来。

“相机可以借你用,不过胶卷要你自己负责,你知道的,我很穷的!”周晓斌先打好预防针。

“没问题,为了感谢你,等我买来胶卷后先给你照一张,我的摄影水平很不错的,还曾被《费城每日通讯》的周末版选中!”约翰家住在宾州的第一大城市,也是美国独立战争使得临时首都费城。

“你以后每个周末都回家吗?”约翰又问道。

“是啊,学校说需要给你们美国朋友一些私人空间!”周晓斌突然发现昨天回去前竟然连饭盒都忘记洗了,郁闷。

“哦,让私人空间见鬼去吗!你回家后我一个人呆在寝室里很无聊的!下个周末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额?”周晓斌顿了一下,想起留学办老师当时宣布的规定,不能主动邀请美国学生回家,但如果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要先征得学校的批准,于是他只好说道,“好吧,不过我要先跟学校说一声,等学校同意了再答复你好吗?”

周晓斌和约翰竟然同时耸了耸肩,然后摊开手表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两人看到对方和自己出奇的默契,不由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PS:PS:求点击、推荐、订阅!!!

第九十六章 杂事

第二天,周晓斌特地去了一趟留学办,向老师汇报了室友约翰?斯密斯周末想要去自己家参观的意愿。留学办的负责老师姓蔡,是一位带着眼镜但目光十分犀利的老太,周晓斌总觉得她看任何人的眼神都带有一种审视的味道。

蔡老师没有直接批准,只是说知道了,叫他回去等通知。周晓斌还以为没戏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室友解释,没想到两天后留学办又来通知说批准了,不过事先要准备一下,这个周末来不及了,可以安排约翰下个周末去他家参观。

留学办的这位蔡老师还特地把周晓斌叫到办公室,然后像派出所民警查户口一样,不厌其烦的向他了解家庭住址、家里人成分、工作单位,担任的职务等等信息。到最后,这位蔡老师又给他上了一大通提高警惕、防范帝国主义糖衣炮弹的思想教育课。

周晓斌真是郁闷的要死,就差骂自己没事找事。不就是邀请回家吃顿饭吗,要准备也是叫他妈妈提前买点菜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招待客人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周末就来不及了。早知道当时直接跟约翰说不方便上自己家不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虽然那样有些不符中国人“礼仪之邦”的古训。

这件事暂告一个段落,校团委这几天正组织全校师生开展学习关于邓小平同志在刚刚结束的中央理论工作务虚会上做题为《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报告的重要讲话精神,不但每个班要开班会组织全班同学进行深入的讨论,讨论后每个人还要写一篇不少于五百字的学习心得。

周晓斌也感觉到了最近气氛的异常。这次中央理论工作务虚会是在1月18号开始召开,也就是说距离之前刚刚闭幕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还不到一个月。为什么要召开这次中央理论工作务虚会?原因很简单。自从真理大讨论开展以来,党内两条思想路线的斗争就日趋白恶化。要做到真正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最近西单民主墙也被取缔了,市面上开始私传一些丑化党和政府,甚至直接攻击最高领导人的小册子,甚至有些地方还张贴出了为“四人帮”翻案的大字报,正所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晓斌之前投的那篇稿子又和上次一样石沉大海,这也让他有些无可奈何。其实,周晓斌不知道的是,他这篇文章和上次一样早已经放在《光明日报》主编马长江的案头。说起来马长江看完这篇《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第一时间,就翻出之前那篇《也谈实事求是——贫穷落后不是社会主义》文章。两相比较很快断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让马长江不由对这位作者产生了些许好奇,敢提出把“社会主义”分为几个阶段的理论的绝不是一般人!更绝的是他把我国现阶段明确定义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也就完美解决了许多人心中的一个疙瘩——为什么我们搞了这么多年的社会主义连最基本的全国人民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不过马长江还是决定暂时把这篇文章压一压,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对“两个凡是”错误思想的集中批判,巩固前期开展真理大讨论所取得的重大成果。

不过马长江再次联系公安局的有关同志,希望能够找出这位作者。他也给了一些建议,从邮戳上看两封信都是在北京寄出的,而作者两篇文章的笔法都比较稚嫩,不像是经常写文章的老笔杆。于是马长江断定。作者极有可能是一位思想比较开放的学生,他建议可以从首都各高校比较活跃的学生入手,然后对照两封信的笔迹暗中查找。

要是周晓斌听到这些分析绝对能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他写信的时候特别注意用的是前世的笔迹。虽然没有这一世那手工整圆润的正楷字来的好看,但也彻底隔绝了任何查找他的可能。

这些暂且不提,周晓斌这段时间也挺忙的。经广大同学的强烈要求。北大第二届模拟联合国活动提上议程了。去年第一届模联非常成功,甚至还得到了前来观摩的国际卫生组织总干事马勒先生的好评。所以第二届模联活动顺理成章的也要办下去。

去年是自娱自乐,今年一下子多了许多来取经的外来和尚。像清华、人大、农大、北外这些兄弟学校纷纷派了强大的观摩团来学习经验,甚至连北京之外的复旦、浙大等学校的学生会也发来信函索要相关资料。

周晓斌这几天既要组织大家编写《模联活动流程手册》,又要确定第二届模联活动的议题,忙得不可开交。

第二届模联活动会分一大一小两场,大场和去年没什么区别,只是改一下议题而已,今年的议题不会再是卫生方面,而是确定为粮食问题。另外周晓斌提议再举办一场小规模的模联会议,小场和大场的最主要区别就是正常会议全部用英语进行。这样更能锻炼大家的外语水平,毕竟提高外语水平也是当时举办模联活动的初衷之一。

除了国关学会的事情外,周晓斌身上还兼着不少其他职务,像五四文学的会员,于是他也时不时要应付校刊《未名湖》的约稿。一开始还好,大不了背一篇汪国真老师的诗歌交上去也就应付了,但周晓斌前世毕竟不是现代诗歌的发烧友,肚子里的存货总有用完的时候。

于是接下来就比较悲剧了,周晓斌尝试过自己创作诗歌,但冥思苦想一晚上写出来的那几句“无病呻吟”确实是没有什么文学价值。于是他只好宣布改写散文,这个总算比诗歌好写一些。但他读的是国际政治专业,拼文采哪里比得过中文系的那些才子才女们,于是经常被退稿不说,还经常被组稿的编辑拉去谈话,劝说他从新改写诗歌。

学校的生活总是这样热血和充满激情,时间在一件接一件有趣的事情中总是流逝的特别快,一转眼又到了周末。

北大的美国留学生们决定周末去八达岭登长城,也邀请了许多同室的中国室友当向导,于是一群人开始满校园的借自行车。周晓斌婉言谢绝了约翰的邀请,但他自觉把他的自行车和照相机给无私的贡献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餐厅装修

中国的老建筑讲究的是坐北朝南,老北京城内城的南门因为在皇城的正前方,所以被称为正阳门,但老百姓们平常更喜欢称为前门。前门大街就是正阳门前南北走向的这条主干道,在明清两朝这条路可是皇帝进出皇城常走的御道,相比其他街道自然更为宽阔平坦。

前门大街两侧的房子大都不高,许多都是砖瓦结构,灰灰的和老城墙一个颜色。据说这些房子中有一小部分还是当年永乐帝定都燕京时修的,用的就是建城墙用的城砖。前门大街至明朝以来就是京城最繁华之地,百年老字号林立。

只可惜经过公私合营和文革之后,现在还能幸存下来的老字号已经寥寥无几。正在紧张装修中的中港餐厅就选在的前门大街靠近原来五牌楼的地方。

五牌楼并非五座牌楼,而是六柱五间五楼十二戗杆的大牌楼,曾经是京城最大、最精美、最壮观的牌楼建筑,牌楼上提有“正阳桥”三个大字。以前地老北京城,出了正阳门就是护城河,河上的这座桥叫做正阳桥,过了正阳桥就是五牌楼,走过五牌楼才算是出了内城。可惜五十年代北京整修交通的时候,五牌楼连同老城墙一起被拆掉了。

据说当时连正阳门也是要一起拆的,后来周总理亲自出面干预才算保留下了这座老北京的正门和附带的箭楼,算是给后人们留下一些想念吧!记得后世复古热大兴,北京市政府又花了很大精力和代价照着书上的记载从新修了个五牌楼,但这终就缺少那股本该有的属于历史的沧桑和厚重。

所以说中港餐厅可谓是选在了北京城的中心。正阳门的北面就是天安门广场,这在后市绝对是寸土寸金的商家必争之地。但现在计划经济盛行的体制下就让周晓斌钻了个空子。现在的前门大街除了几家国营供销社开门营业之外,远没有达到几十年前或者几十年后商铺林立的境地。可以说正是处在最萧条的时期。

长安街是外国贵宾来访北京首先开车经过的地方,被称为中国展现给世界的窗口,所以政府花了不少钱进行整治。前门大街就没有那么运气了,依旧显得有些破败。

不过周晓斌觉得其实这也挺好的,至少留下了老北京那股味儿,不像后世的北京城,为了追求所谓的国际性大都市,高楼大厦造了不少,却把最应该保留的文化丢了。除了那个动辄来个“××门”事件的故宫在那里勉强撑门面之外,又还剩几分三朝故都的雍容气度呢!

中港餐厅正在装修中,这栋三间门店的铺子高三层,屋后还有一个大院子,据说原来也是座酒楼,五六年公私合营后人员都并到了后海的另一家国营饭店,房子就空了下来。六十年代初胡同里居委会曾把房子拿来办过制衣厂,不过文革中这些胡同经济都被当做资本主义尾巴取缔了。

周晓斌虽然准备当甩手老板,但餐厅开始装修了。他总要过来看一看。原本他还想叫徐光明把设计效果图提前给他看一看,凭他前世去过那么些餐厅、酒楼练出来的眼光应该一下子能评出个好坏来。

接过去首都设计院吃了个闭门羹,人家嫌或太小懒得接,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别的设计人员。这让周晓斌十分无语,只能退而求其次,告诉徐光明尽量保持老房子原来古色古香的风貌就行了。

建筑队平常接的活有不少就是修这种老房子。工作起来自然不在话下。内墙全部重新刷白,一根根半丈粗细的木梁柱全部用红漆仔细粉刷。至于原来的木扇门和窗户则干脆全部换新的。

“小斌,你来看。我想着是这样!”

徐光明和周晓斌一前一后走进门,房子里面许多工人正在装修,两人也不去打扰,只顾着往里面走去。

徐光明继续说道:“一楼中门进来先是一个前台,主要负责欢迎客人、安排座位和最后结账!左侧就是一楼的大堂,主要摆一些小四方桌和小长方桌,那些四人一下的顾客尽量安排在一楼。右边靠楼梯的这间大房则用来做厨房!

二楼也是通透的大堂,放一些小圆桌和大圆桌,主要满足每桌五到十人的需求,也可用来承办大型酒宴!三楼主要设计成七小三大十个包厢。幸亏这间店铺最早也是开酒楼的,格局就不用大改了,省下不少麻烦!”

其实周晓斌最初的愿望是准备开一间平民化的中式连锁快餐店,不过他后来和徐光明仔细讨论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原来的计划。周晓斌最初考虑的是现在大家的消费能力,现在普通工人每月也就是四五十块钱的收入,消费太高就没市场了。

可徐光明却不这么看,快餐是什么他自然清楚,之前几个月在香港酒楼里跑采购那段时间没少在路边的快餐店解决午饭问题。快餐最大的特点就是廉价、快捷,是那些快节奏生活人士的首选,但绝不适合现在的北京。现在的北京老百姓除了特地去下馆子改善伙食之外,普通人很少有在外面花钱吃饭的经历。

而且虽然现在大家收入不高,但社会上吃饭难的问题却很普遍,特别是上北京来办事的人,想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请客人吃饭简直难如登天。去国营饭店那服务较一个差,经常是饭没吃饱却被气饱了。

“你准备招多少人?”周晓斌问道。

“初步估计招三十个吧!两个前台,十二个服务生,四个厨师,四个配菜工,两个切菜工,两个刷盘工,两个保洁员,两个采购员。”

“厨师找到了吗?”这是周晓斌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联系好了,都是在国营饭店掌过勺的好手!”徐光明说道。

“哦?你怎么找到?”周晓斌大为惊奇,在现在大多数老百姓心目中国营饭店可是铁饭碗。一般人怎么愿意丢掉铁饭碗到中港餐厅这样的“资本家”手下来受剥削。

“嘿嘿!”周晓斌狡猾的笑了笑,“一般人自然不愿意来。一开始我请了好多人。人家一听我们是外资成分都躲着还来不及,一个刚从市国棉二厂食堂退休的老头还差点要报警抓我!

后来。我灵机一动,那些没退休和退了休的都不肯来,也就只能去找‘病退’的试试了!结果果然是一找一个准,我准备招的这四位都还特地尝过他们的手艺,没话说,绝对上得了台面!”

周晓斌立马转过弯来,没想到自己的这位杆子哥果然厉害,他之前最怕的就是找不到厨师,计划体制下工作都是国家分配的。现在可还没有人才市场这么一说,特别是像厨师这种需要一技之长的岗位更是很不好找。

“病退”也许是当下中国特殊历史条件下才有的一个时代名词。当年毛主席指示知识青年应该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于是全国上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总人数高达一千六百万。

最近中央对知青返城的限制开始放宽,于是大批知青开始纷纷涌回城市。但国家经济经过文革十年的摧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根本无法一下子消化如此巨大的就业人口。于是回城的知青只能纷纷在家待业。

但他们也不能总这样在家里呆着,读书好的趁着国家恢复高考一下子鲤鱼跃龙门成为大学生了,但还有更多的人被大学拒之门外。于是家长们只能纷纷想办法给子女安排工作。有能力的安排子女招工、参军各有各的门路,平民百姓却只能到处求人托关系。这也一定程度上助长了现在上送礼走后门的不良风气。

后来。有人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自己提前退休,让子女顶替自己去上班。自己早点退休也就罢了,但孩子一定要有工作啊。不让接下来找媳妇或者找婆家都不容易啊!要提前退休自然需要有合适的理由,于是上医院开个病退证明成了许多父母的选择,其实他们也大都只有五十来岁。身上还健壮得很,再干个十年也不成问题。

“只是这几位厨师的年龄有些变大。都已经五十出头了!”徐光明皱皱眉说道。

“年龄大一点不是问题,只要遵守餐厅的规章制度就行了!”周晓斌无所谓的说道。“只要眼下应付过去,将来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培养厨师嘛!”

“其他人也都联系的差不多了,大都是我们附近几个胡同的知青,有几个你也都认识!”徐光明说道。

“大家邻里街坊的能帮尽量帮一把,不过丑话要跟他们说在前头,来餐厅工作就要遵守餐厅的规矩,决不能说因为是熟人就可以耍滑头,出了问题可是没什么情面好讲的!”周晓斌再次叮嘱道。

“对了,我上次不是叫你带几份香港那边我大伯他们酒店的员工守则回来吗,到时候你给我看一看,结合我们现在的情况来制定一份中港餐厅员工守则。餐厅开业后,大家就严格按照员工守则办事,我们虽然说不一定要求达到香港那边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标准,但也至少要让来吃饭的顾客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周晓斌笑着说道。

“对了,四个厨师还是少了点,干脆再招两个吧!到时候客人一多,上菜速度的快慢就很重要!”周晓斌想了想又说道,“还有,我已经和小姑联系好了,等这边装修的差不多了,香港那边会派一位老师过来培训大家的服务礼仪。所以你这边找人要抓紧,还有像定制统一的工作服之类的都要提前安排好!”

两个人从一楼逛到三楼,又从三楼走回到一楼,周晓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突然,他记起来偌大一个酒楼竟然没有一个卫生间,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杆子哥,我们的餐厅怎么没有卫生间啊?”周晓斌苦笑道。

“额!”徐光明愣了一下,“是啊,这件事我还真忘了。怎么办?”

“装修队的队长再不?去问问他该怎么处理?”周晓斌想了一下说道。

“好,我去叫一下老周!”徐光明说着走过去问旁边一个工友。“周工头在吗,我找他问点事!”

很快。徐光明就和一个穿着海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一起走了回来。

“小斌,这是周师傅,是建筑队的工头,负责咱们店装修的二十来号人都归他管!”徐光明介绍到。

“周师傅好,我叫周晓斌,你叫我小斌就行了!”周晓斌热情的说道,并伸出手来准备和他握手。

周师傅腼腆的朝他笑了笑,看来是一个不太善言语的同志,他正准备和周晓斌握手。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在刷墙,还没洗过手就来了,现在双手粘了不少泥灰,并不干净。

周师傅正准备缩回手,周晓斌却毫不在意的握了上去,都说劳动人民最光荣,粘点泥灰算什么啊!周师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感激,这才是被尊重的感觉。

“刚才听徐先生餐厅里缺少厕所,我想了一下。你们店铺后面围了这么大一个院子,其实最省钱也是最省力的办法就是直接在后院盖一间厕所!”周工头很快提出自己的意见。

周晓斌朝后面的院子望了望,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这个办法不错,可以从这一块直接凿开一头门。在门后建一个卫生间!不过楼上的客人下来就不太方便,特别是三楼的客人。

所以我的想法是楼下里建个大一点的卫生间,然后再三楼再建一个小一点的卫生间。这样三楼包厢的客人就无需麻烦的到一楼来了!”

其实后市的酒楼稍微大一点的包厢都会带有独立的卫生间,但中港餐厅也这样搞的话会占掉不少地方不说。三楼的格也就差不多要推倒重来了,这样工程太大了。

“这样也可以。三楼楼梯口右边那块空间就可以构出一个小房间来!不过这样一来,抽水马桶、水管这些都要重新去建工局报批!”周师傅算计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

“这方面没有问题,我下午就去建工局跑一趟把事情办好!”徐光明也点头说道。

“周工,我还有一些新想法,刚才你的话恰好提醒了我,后面的院子这么大空地浪费了挺可惜的,我想可以干脆划出前面的半个院子挨着店铺建一排平房,到时候除了卫生间,我们还可以划出员工更衣室、休息室,总经理办公室等等!”

“这倒是不难,不过这样一来原来说好的一个半月工期就有点紧张?”周工建议道,“如果能宽限半个月,有两个月时间的话时间上就比较宽松了!”

“好的,没问题,就两个月!你们先抓紧把前面房子的翻修弄好,后面的那排平房可以放到最后去建!”周晓斌一口决定到。

周师傅不由望了望旁边的徐光明,徐光明朝他笑了笑说道:“按小斌的意思办就行了,我没意见!”

周师傅去忙了,徐光明和周晓斌觉得没什么好逛的,也走出门外。

“我待会儿就跑一趟建工局,建工局的刘副局长挺热情的,给我们装修的建筑队以及水泥、石灰、木材这些都是他帮忙联系和调拨的!”徐光明笑着说道。

建工局就是建筑工程局,像正在中港餐厅装修的这些工人所属的建一公司,以及建二公司、建三公司、建材工业公司、市水泥一厂、二厂、红星油漆厂、市建筑机械厂、水电安装公司、市房修公司、市凿井工程公司等都是建工局的下属企业,可以说只要和建筑有关的都归建工局管。

“杆子哥,我记得之前好像叫你从香港买一些好一点的水性笔和不锈钢保温杯回来,你没忘吧!”周晓斌突然问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怎么会忘了呢,东西都在我床底下放着呢!二十个不锈钢保温杯,二十套水笔!你买这么多干嘛,送人吗?那些水笔挺不错,比钢笔好用多了,不用老是去吸墨水,写字的时候不但流利还不会吐墨水!你看!”徐光明突然伸进外套的内口袋拿出一支笔递给周晓斌,然后说道,“看着像钢笔吧!分量挺沉的,而且表面都是经过抛光的,看上去挺高档的吧,其实价格还好,每套盒子里上面是这么一支笔,下面一层还附带五只笔芯,一套才二十五块港币!”

“二十五块港币还不贵吗,你去黑市上换换人民币能换十几块钱了!伯母一个月才几块工资,让他知道还不心疼死,去书店买中华钢笔都可以买七八只了!”周晓斌笑道,杆子哥去了一趟香港眼界果然开阔多了。

徐光明被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下。

“这些东西不是我拿来送人的,而是你拿来送人的!”周晓斌解释道,“建工局的刘副局长这么热心,待会儿你去的时候给他带个保温杯和水笔!”

“这样不太好吧?”徐光明有些踌躇。

“没关系的,正所谓礼轻情意重,人家忙前忙后的这么热心,我们送点小礼物表示感谢也是人之常情!当然如果我们送台外国牌子的电视机去就有腐蚀公家工作人员的贿赂嫌疑了。但送个水杯、送支水笔之类的,就是让纪委的同志知道也不会有问题的。有些事情我们只要把握好那个度就行了,我们中国就是这么一个人情社会!”周晓斌趁这个机会向徐光明灌输道。(未完待续。)

PS:五千字足量,不过上传的有些晚了,不好意思!跪求点击、推荐、订阅!特别是推荐票啊,大家看书前投一下啊,过期就浪费了!!!

第九十八掌

“喂,您找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您好!您是邵雨珂的舅妈吧,我是她学校里的同学,找她有点事!”周晓斌对着话筒说道。星期一两人一起去看话剧《茶馆》的时候,邵雨珂就说过这周末要去舅舅家。

周晓斌上午去装修中的中港餐厅参观了一下,现在也不急着回学校,就想到了找雨珂出来玩。

“你等一下,雨珂正在洗头,很快就好了!”过了一会儿,话筒里再次传来邵雨珂舅妈的声音,“你找雨珂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听到男孩子声音的缘故,邵雨珂的舅妈特地问了一句。

“我是学生会学习部的周晓斌,阿姨你叫我小周就行了。之前部里叫我和雨珂两个去北大拿一份关于模拟联合国活动的资料,邵雨珂可能忘了,我特地打电话过来问一下,她下午有空的话我们就早点去拿!”周晓斌再那里胡掰道,“阿姨,你有听说过模拟联合国吗?……没有啊!我跟你说,这是我们学校接下来要主办的一次大型活动。模拟联合国活动是这样的,去年由北大最先搞起来的……”

周晓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中老年妇女之友,他和邵雨珂的舅母隔着电话筒就聊了起来,一直等到邵雨珂洗完头来接电话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

“你这坏蛋,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和我舅妈聊什么呢,我临出门前他还跟我夸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叫我什么时候请你到家里去玩!”两人电话里约好在正阳门见面。邵雨珂见到他就用玩味的语气说道。

“那个,珂珂。我们还没发展到你一步吧,现在就去见家长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周晓斌故意低了低头。装作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周晓斌,你要死啊!”邵雨珂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粉拳顿时一阵猛砸,“我叫你胡说八道,你这张臭嘴吧真应该拿针缝起来!”

“诶哟,姑奶奶!我被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可要负责的,我下半辈子就赖着你了!”周晓斌说刚说完,张开双臂。装出一副要扑上去的样子。

女孩被吓得往边上一跳,心虚的朝两边望了望,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俩,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狠狠地白了那个人一眼,想要不理他。

周小斌的脸皮那自然是铜墙铁壁,女生的白眼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不过他也不再调笑了,这可是在人来车往的大街上呢,要是跳出个戴红袖章的老太太说他们乱搞男女关系。估计周晓斌一个耍流氓的罪名是跑不了。

“你找我出来什么事!”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站着,最后又是邵雨珂没沉住气,先败下阵来。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周晓斌嘿嘿地笑了笑,故意凑到她身前小声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我们家珂珂漂亮的小脸蛋!”

“你再这样我可回家了!”女孩子毕竟脸皮薄,邵雨珂羞得满脸通红,说着就要去推车。

“我说还不行吗!”周晓斌立刻抓住车龙头。“我自行车昨天借给美国的室友没有骑回来,今天不是要回学校吗。所以只好借你的自行车了!我载你先去我学校,然后你再自己骑车回你们学校。刚好两全其美!你不会狠心让我走路回学校吧?这里走到海淀可远着呢!”

“哼哼,你这种人就应该走路,再说,不是还有公共汽车吗!”邵雨珂没有上当。

“我喜欢骑自行车,公共汽车多挤啊,哪有骑自行车来得爽快!”周晓斌笑嘻嘻的说道。

追女孩子就是要有死皮赖脸的牛皮糖精神。很快,周晓斌就如愿以偿的载着美女出发了。

“雨珂,我们回学校是不是太早了?要不先去看场电影,人大的小礼堂今天放内部片,据说是一部很罗曼蒂克的英国歌舞片,一边看电影一边还可以学习英语呢!”周晓斌不停地引诱道。

为了丰富同学们学习生活,各个学校经常会在周末选在食堂、礼堂这些地方放电影,电影票一毛钱一张,有兴趣的学生都可以去看。不过内部电影就是另一回事了,像北大的五四文学社就时不时会以电影文学艺术探讨的名义组织社员观看一场内部电影。所谓内部电影就是指一些不适合公开上映的片子,大部分是一些外国片。所以内部电影可比那些放了又放的革命老片有吸引力多了。

不过内部片不是谁都能看的,主要是因为放映内部电影是要提前向学校审批的,五四文学社经常用的借口就是探讨电影文学的艺术,每次看完电影还要写影评,这自然和文学社之外的人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周晓斌既然准备去人大看内部片,自然是早就找好门路了。以前五四文学社放内部片的时候在门口负责把关的就是苏牧和梁左。两人经常因公废私,把外校慕名而来的人也放进会场,还美其名曰相互交流、资源共享。于是等到兄弟学校放内部片的时候他俩的回报就来了,经常也能堂而皇之的进门观看,顺带着连经常和他们俩搞在一起的周晓斌也占了不少便宜。

“雨珂,求你帮个忙!”周晓斌对着坐在后座上的邵雨珂说道。

“什么忙,你先说出来我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帮!”

“你不是英语专业的吗?我想请你教几个人学英语!”这是周晓斌早就在考虑的,中港餐厅在办营业执照的时候市工商局是下发了涉外经营资格的。也就说中港餐厅到时候是可以接待外宾,十一届三中群会后外国人来华旅游限制放宽,从今年一月份开始来北京旅游参观的外国人就开始激增。

这一部分客源相比于北京市民,无疑消费能力更强,而现在北京的国营饭店们意识并为此做出相应改变的绝对很少,这也是由计划体制僵硬的行政体制决定的。周晓斌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大一个赢利点,所以在他的计划里餐厅服务员的基本英语对话能力是必须掌握的要求。

他也不是说一定要让每个员工成为外国通,但外国客人上门至少要有人能弄得清他们想吃什么。

“给谁补课啊,你亲戚家孩子?”邵雨珂周末经常要去舅舅家给读初中的表弟补习英语,所以自然就往哪个方面想。

“不是,到时候再告诉你,现在先跟你说一声,不会太麻烦的,你只要叫他们一些基本的东西然后让他们自学就可以了!”周晓斌没有解开谜底。(未完待续。)

PS:晚点还有一章!跪求兄弟们推荐票支持啊,大家看书的时候花两三秒钟手头点击一下,拜托了,拜托了!!!

三江感言

本来昨天就该写了,一直拖到现在,呵呵!其实我对自己能上三江还是很意外的,之前申请过两次都被拒,和无数被拒的作者一样,心里挺沮丧的,这次突然接到站在短信,说自己的作品要上三江了,那一刻高兴极了。

小马我是一个新手,和许多大大一样,动手写书的原因就是因为闹书荒了,于是决定自己写一本书。这本书的构思其实挺长时间了,不过一直没动笔写,至于为什么选1978年开始写呢,其实我挺喜欢那个年代的,虽然自己没经历过,当初那个父母的讲述中对这个年代充满向往,因为那既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年代,也是一个青涩纯真的年代,都说八十年代是理想主义的年代,读者朦胧诗探讨理想和志向,虽然大家羡慕万元户,但至少铜臭还没成为主流……

开书之后,我也和许多菜鸟一样探测不安,生怕自己的书被大大们骂得狗血淋头,不过到现在还好,至少这种情况没有出现,许多书友们给我支持、鼓励、甚至掏出真金白银来打赏,小马在这里鞠躬感谢大家了。没有大家的支持,小马也无法确的现在成绩。

此外还要感谢我的责编冬瓜姐,他给了我许多建议和鼓励,还有当然就是“陆栖海豚”大大,谢谢他给本书上三江的机会!

呵呵,也不多说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吧,点击、推荐、收藏,大大家的支持才是我继续努力的最大动力!!!

今天更新会晚一些!

浠婂ぉ鏈変簺浜嬫儏锛屾洿鏂板彲鑳戒細鏅氫竴浜涳紝鎶辨瓑锛

上架感言

小说终于上架了,小马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一路走来离不开众多读者大大们的支持,还有冬瓜编辑,胡说编辑们的帮助和鼓励,在这里我诚挚地向大家说一声谢谢。

这几天的更新很不稳定,我也一直没有上传VIP章节,其实十一双倍月票是一年中难得的机会,特别是像小马这样刚好处在新书榜月的书来说,想到这里我更觉自己得辜负了众多一直默默支持《重生之青涩1978》这本书的大大的期望。

有一段时间,我一度觉得自己有一种写不下去的感觉,觉得写出来的东西很幼稚,也有过太监的打算。不过想到自己好歹写了近二十万字,好歹熬到了上架的机会,许多作者想有这样的机会还得不到呢,更想到了还有九千多读者大大们不管我更新的多慢都依旧收藏着本书,我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下,还好我觉得自己挺过来了。

也许我写的小说可能很幼稚,文笔可能很稚嫩,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只要自己付出努力就行了,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男人不能没有自信!

好了,从今天开始,小说正式上架了,也许一部分大大们会选择离开,但希望大家有空常回来看看,给点点击、推荐票也是好的!以我这几天的更新速度,我也没脸向大家要月票,如果有经济能力的大大,还是希望订阅支持一下吧!

好了,废话已经说得够多了,就到这里吧!

孤单的小马

10月9号晚于电脑前,正在喝咖啡,呵呵!

刚到家,开始码字!

今天事情有点多,现在才刚刚到家,马上开始码字,更新可能会比较晚,如果来不及可能会明天早上更新,这周更得有些少,刚刚复更,小马也在慢慢找状态,争取从下星期开始每天五千,小马会努力地。

也希望大大们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重生之青涩1978》刚到家,开始码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思路有点卡……

今晚思路有点卡,写了几千字都不满意,又删了,明早要上班,撑不住了,只好明天再跟了,抱歉……(未完待续。

)

《重生之青涩1978》思路有点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水玫晶鞋和玫瑰花

从前有个很小的国家,经过几个世纪的和平后却面临别国围攻的险境,国王希望英俊的王子爱德华能与别国的公主结婚,通过这种联姻盟约的方式来保存国家。

但固执的王子满怀对浪漫爱情的美好向往,坚定的非爱不娶,拒绝迎娶公主。于是国王只好下令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让王子自己挑选心仪的新娘。

痛失生父又被后母当做女佣使唤的可怜女孩仙度瑞拉,在一位好心仙女的帮助下,用魔法把她打扮成漂亮的公主出现在舞会上,成功的吸引了王子的爱慕。

午夜的钟声敲响,魔法消失了,光彩夺目的公主重新变成了不起眼的灰姑娘。而被深深吸引的王子,仅凭着仙度瑞拉匆匆离开前遗落的一只水晶鞋,开始苦苦寻找心上人……

这是一部名叫《水晶鞋与玫瑰花》的英国歌舞片,拍摄于1976年,曾获得多项奥斯卡提名,故事改编自不朽的经典童话《灰姑娘》,场面华丽、服饰繁多,对1979年的中国大学生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冲击。

人大的小礼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剧情当中,为王子和灰姑娘能不能最终走在一起而心忧。周晓斌却有些走神。他心里暗暗吐槽,演王子的这个男一号长得真不咋地,和后世的小贝比帅的太不明显了,相比之下演灰姑娘的女一号比较符合他的审美观。

长达146分钟的剧情终于走到了结尾,童话故事的结局都是美好的,虽然历经磨难。但王子和美丽的姑娘最终战胜重重阻碍,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小礼堂里也响起了轰鸣的掌声……

“难道我们社会主义的中国。当前最需要的是拥抱和接吻吗?”这是北方生产建设兵团以为宣传干事给《大众电影》编辑部写的建议信中的抨击言辞,而他抨击的就是这部电影。

《大众电影》在今年第五期杂志的封底刊登了《水晶鞋与玫瑰花》的接吻剧照。一时间引起巨大的争论。

“好了,回过神了,别人都走了!”周晓斌伸手轻轻刮了下邵雨珂精致脸蛋上那小巧玲珑的鼻子。

原本沉浸在剧情中的女孩一下子反应过来,脸颊微微泛红,抬手就要打他,却被周晓斌轻轻抓住。她想要甩开,却没有男孩子力气大,被周晓斌牵着起身朝礼堂外面走去。

“你说生活里真的有爱情吗?”邵雨珂似问非问,轻轻说了一句。

这是电影里面刚刚接任王位的年轻国王因为本国的相亲政治策略而再次失去他心爱的女孩时。跪地乞求上帝的一句痛楚表白。

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更多愁善感一些,周晓斌伸开双手轻轻捧住眼前这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凝视着那一泓乌黑的深眸,轻声说道:“只要你相信爱情,爱情就在那里,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真爱了,那爱情就真的消失了!”

“嘘——!”路过的一人朝这边吹了下口哨。

周晓斌真想冲过去痛扁一顿这个无事生非的搅局者。这不是破坏气氛嘛,他遇上女孩子动情一次容易吗,正准备趁热打铁把初吻给拿下来。你丫心里不平衡有本事自己去追一个啊!

邵雨珂已经被羞的低下了头。也不辨方向,抬腿就走。周晓斌赶紧把她拉住,两人的自行车可不是在那个方向。

“之前《大众电影》因为这部电影据说收到了几麻袋的抗议信!”

周晓斌骑着车,后座上的邵雨珂一路上有些沉默。女孩子脸皮薄,估计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只好主dòng出声化解尴尬。

“嗯?”女孩终于应了一声。

“《大众电影》最新一期的封底选用了这部电影中。爱德华和仙度瑞拉的接吻剧照。结果有人写信质问编辑部说,咱们社会主义中国。现在最需要的那道就是拥抱和接吻吗?难倒九亿人民大众在新长征途中需要你们给与这样的鼓舞吗?”

“这也太上纲上线了吧,根本扯不到一起去嘛?难道建设社会主义就只能看那几部样板戏了。哼!”

周晓斌觉得现在身后女孩生qì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可惜他看不到。不过原本僵硬的气氛却是已经无影无踪了。

“对了,你之前说要我帮你给人教英语,到底是去教谁?你话不说清楚,我怎么做准备吖!”邵雨珂又记起他今天把她骗出来的真正原因。

“好吧,我说还不行吗,别拍了,我后背都被你拍肿了!”

周晓斌故意夸张的说道,还歪了歪车把,自行车一阵摇晃,把女孩吓得惊呼起来,不自觉的伸手拦住他的腰。胸前两团柔软紧紧贴着周晓斌的后背,让他心底暗爽了一把。

“我堂姐在前门大街开了一家饭庄,可以接涉外生意,所以我想请你过去培训一下他们的服ù员,教他们一些简单的英语,可以更好的服ù外国顾客!”周晓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跟她说了几句。

“现在私人也可以申请开饭diàn了吗?”邵雨珂有些疑问。

“是引进外资的!我堂姐一家是香港人,他们家以前在北京有一个二进的四合院,结果五十年代被政府接收后安排住了人,现在想要收回来有些麻烦。我堂姐就考lǜ干cuì用它置换了前门大街的几间铺面。她家在香港是做酒楼、酒店生意的,于是干cuì也在北京办一家小饭馆试试水!”

“那我到时候要教多少人,有什么要求吗?”邵雨珂很负责的问道。

“不用太多,也就四五个人!内容主要是一些简单的问候语,以及和吃饭有关的日常用语!”周晓斌想了一下说道。

他也没准备把所有服ù员培养成外语人才,到时候挑一两个有语言天fù的,再加上曹光明这个未来店长一起学。

他也不求多精通,反正现在的外国游客大都是组团来的,基本都带有翻译,只要能说几句类似“elcometoBeijing!”之类的就行。其实这事他自己完全能搞定,但他一则懒得去教,再则为了创造和心仪的可人儿接触的机huì。

只要邵雨珂答应了下来,以后每个周末就有借口把对方约出来了。教完英语还可以顺势请女孩吃个饭表示感谢什么的,一来二去还怕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吗?嘿嘿!(未完待续……)

PS: 恢复更新,把这个坑给补好!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