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长夜星光(娱乐圈) - xp1024.com
《重生之长夜星光(娱乐圈)》


第一章 如梦初醒

程叙在剧烈的疼痛中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发现的场面是一团乱的房间,周围的书胡乱堆叠,衣服杂乱无章地满地乱丢,更糟糕的是桌面上不知道放了几天的泡面和外卖的碗筷,正在散发刺鼻的气味,自己……不在家里?

他晃了晃沉重的头脑,抓过床头柜的一只杯子,但是抿了一口才发现居然是烈酒,而床头柜上的一只药瓶子写着的是安眠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直起身体,但是脑袋依旧嗡嗡乱响,走下床的时候也踉跄了几步,还是摸到了衣橱的门,镜子里映出来的脸,让他呆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少年染着红色的头发,奇形怪状的发型,眼底沉重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肤色让人惊讶,程叙皱了皱眉头,少年也皱了皱眉头,毋庸置疑,这确实是现在自己的脸。

骤然发现这种事实的程叙陷入了迟疑和混乱,自己记忆的片段只停留在最后汽车爆炸的那一幕,那么也就是说,自己……是在那场汽车爆炸里死了?

而现在,自己活在这个少年的身体里,那么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屋子里一团凌乱,他掀起桌面、床上、地板上无处不在肮脏的衣服和凌乱的东西。他终于找到一个钱包,钱包里几乎没有钱剩下,但程叙还是找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份证,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叫孟烟池。

他还翻到了这个屋子里最值钱的两样东西,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手机,多亏房间里的网络并没有断,程叙才得以上网查了一下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是的,他自己,程叙,死了。

而现在,距离自己死亡,已经整整三天。不过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人关心他的死讯,除了夜之城——他在那里做了五年多的无偿版主,为自己挂了黑纱。

程叙苦笑着去烧了一壶水,一边烧水一边哀叹自己做人到底有多糟糕,作为演员,网络上的新闻仅仅只是提了提《暗鬼》里演员自身操作失误导致拍摄特技时候车毁人亡,死亡的演员叫做程叙,就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而自己在拍这场特技出门之前,自己的妻子正和自己商量离婚,她说,“程叙,我和你结婚四年,我们毕业不久就结婚了,但是我觉得我和你之间没有爱情,所以,离婚吧。”

27岁的男人程叙,几乎是一事无成最好的典范。

婚姻失败,事业无成,就连爱情,都惨不忍睹。

但是老天的同情也来得太晚,这种荒唐可笑的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重生?!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烧好的水正好放凉,一抬头咕噜咕噜吞下去,既然重生了,也就说明,程叙这个人就必须顶着这个叫做孟烟池的18岁孩子的皮相过自己有27岁的心的人生。

程叙27年的人生除了演戏几乎什么都不会,而且演戏还从来没演红过,他一直是在各种电影、电视剧里扮演龙套,几分钟的镜头或者一两集的出场,因为他长得不好看,性格又硬,结婚也早,哪怕是演技还不错,也轮不到他上主角。

这是个快餐消费的时代,神没有赐给程叙一张漂亮的脸,也没有赐给程叙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心,他只有规规矩矩抱着一颗热爱演戏的心,当明星的助理,也演了整整七八年龙套。

电话里轰鸣的奏响打破了程叙的思考,电话上闪烁的名字跳入眼帘,程叙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里咆哮入耳:“我擦,孟烟池尼玛你不会真的去自杀了吧!!”

“我……我没有。”

程叙斟酌了一下口气,抿了抿嘴唇,对方既然开口就叫这个少年的名字,想来应该是他的朋友兄弟,“放心。”

对方舒了一口气,“就一个《龙骑卫》的初试没过而已,还有很多机会嘛。千万不要傻b到去给我自杀啊!我从今天早上打你电话打到现在你才开机我吓死了好么!!”

“早上?”程叙微微皱眉,“我手机没电了,对不起啊。”

其实不是没电了,是这个少年把手机关机了。

“孟烟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对方似乎气得不轻,“中二病发作了么?你抛弃你爹娘说什么为了艺术,然后就一个人奔到b市去,租的房子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现在还闹自杀?!你皮太痒真的欠收拾么?!凌晨三点发短信来,我睡觉关机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疯了么!害的人担心还不够么!”

眼见对方还有絮絮叨叨下去的趋势,程叙揉了揉太阳穴,“我……对不起啊。”

对方絮絮叨叨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意思是让程叙马上告诉他孟烟池租住的房子在哪里,程叙看了看这地方,说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只好含含糊糊说一会儿给他发短信发过去,万幸对方没有多做纠缠,只说必须发住的地方来,因为自己马上就要起飞去b市找他。

程叙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名叫郑天一的男生挂了电话之后,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尽管其他消息都不清楚,但是程叙知道《龙骑卫》。

《龙骑卫》——今年姬氏开年投资的商业大片,男一号已经定了,男二号现在在全国海选,据说是为了造势。这种全国海选一般都有内定好的角色,不过如果能够进入最后的决赛,和一流的公司例如姬氏签约也不是没可能。

《龙骑卫》。

程叙深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捂住了双眼。

冯夜枢。

哪怕重生,自己都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名字。

《龙骑卫》第一男主角。目前是姬氏力捧的男星,自己……暗恋的人。

他程叙籍籍无名,在所有电影电视剧里都只能做小配角,但是却暗恋着这个叫做冯夜枢的男人。

闭上眼睛,就跳出夜之城大页面上那个人的脸。

墨黑的眸子,眼眸里深深有如冰海,看进去仿佛带有暖色,唇薄,不爱笑,那张穿着白衬衣的剧照还是自己选的。

那时候拍《老师》,他站在自己面前,清冷的声音和自己对台词。

冯夜枢。

无数次兜兜转转,还是看到那个人的脸。

哪怕在脑海里无数次,都能够想起这个人的样子,他的唇角,他的手指,他清冷的声音,他冷淡的性格,还有在他所有电影里,自己作为一个小小配角,无可伦比的妄念。

关于我爱你,我辜负了所有人,用尽全力的追赶你的妄念。

程叙张开眼睛,从眼睛里驱赶走对那个人的妄念,继续理性思考。

这个身体的主人,去参加了《龙骑卫》的初选并且落选了。

他开着电脑,在孟烟池的电脑里寻找有用的资料,果然在e盘里找到了自己料想到的东西,一张《龙骑卫》男二号的报名表,还有一些这个少年零零碎碎的杂记,打开少年的qq,qq自动登录,他看了看qq里的一些对话记录,更是头大如斗。

这个叫做孟烟池的少年,绝对就是个中二少年。

16岁开始认为自己一定能成为绝世大明星,读书也不认真读,就从家乡的沿海省会来了b市混,看他qq日记还有电脑里这些零碎的东西,也看得出爹娘早就离婚了,每个月除了打钱之外,也懒得管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到底在想什么,这少年到了b市之后处处碰壁,但是还不反省自己的问题,反而一个劲的认为世界不公平,都对自己不好,这次孤注一掷的去参加《龙骑卫》的甄选,也是非要争一口气,甄选没上,就万般失望,觉得自己腹中才华万千,但是无人欣赏,怎么想也想不开,就在电脑上留了遗书,交代那个叫做天一的青梅竹马自己的一切琐事,然后就吞安眠药自杀了。

程叙理清了一下这个少年的情况,自己能了解的大致就是如此。qq上没几个亲近的人,对话记录大部分都是空白,遗书也是语焉不详的交代郑天一一些杂事。从这些来看,对于扮演这个人来说,远远不够。能不能暂时骗过郑天一,也只能靠运气了。

程叙出门去接天一的时候特地看了一下租住的地方,深深感慨孟烟池住的地方太惨,不过看他钱包里的钱,这日子估计过的太不宽裕。

程叙并不知道天一的长相,但从理论上分析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并不太难。果然,从对面走来的那个皮肤微黑笑的很灿烂的男生,应该就是了。

“孟烟池你这二货!我擦,你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你半夜给我发那个短信我早上醒来担心死了啊!我娘听说我要来看你还特地交代我给你带了吃的。”对方熟练的递过来东西,看程叙不接,“不会傻了吧!”

程叙稍微迟疑了一下,毕竟是第一次别人叫这个身体这个名字,“天一,我睡得不太好,脑子钝钝的。”

对方有点惊讶的说,“你第一次叫我天一啊,以前你不是都叫我小一的么?你不会真的是面试没过然后彻底错乱了吧?说真的,我一直不赞成你当演员,好端端的跑去当什么戏子啊,别把自己闹得太累,你这样下去怎么行啊?”

程叙记下这个称呼,毕竟重生,孟烟池的社会关系他一点儿也不熟悉,万幸对方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太敏感的人,没有觉察到变化。接过他手上的行礼,关于他所说的不赞成演戏,恐怕自己还真只能辜负希望了,自己活了27年只会演戏这么个技能,重生到这孩子身上,还是只有演戏一个技能,只怕不当演员还真的活不下去。

对方一路唠叨,看来确实是很重视孟烟池这个朋友,青梅竹马的感情确实不是白说。但是看程叙一直沉默,天一也只是以为是他《龙骑卫》候选没上,心情不好外加又太累,也没多加追问。

第二章 不是初见的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嘛~~暗恋这种东西~~一贯都是很苦逼的~~~求收藏求留言~~各种求~~打滚卖萌求~~~
  到了住的地方,郑天一看这小不伶仃的房子和垃圾满地的情况,差点又冲着程叙爆了粗口。

“孟烟池你给我马上滚回f地去!你看你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还当什么演员啊!你……你简直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这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程叙不由得尴尬了一下,“我……我马上收拾……”

“收拾个头!”对方大马金刀往房子里那张唯一还能坐人的椅子上一坐,“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就不叫郑天一!”

程叙觉得自己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起来,斟酌了一下对方可以接受的语言,“小一,你看……我也确实没去自杀,一会儿我把家里收拾收拾,这不就……这不就好了么?”

“孟烟池你很反常啊,我骂你的时候你不是都一跳三尺高和我对骂么?今天这么乖一定有什么蹊跷。”天一皱了皱眉头,自家青梅竹马这货色是什么性子自己当然清楚,突然变得这么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求于己。

程叙心想坏了,这孟烟池是个中二少年,听到青梅竹马骂自己第一反应肯定是回骂回去,自己到底不是孟烟池,这一下……不太妙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是缺钱?还是要做什么?”

这么大方?看来平常孟烟池在自家竹马面前是没什么好形象,程叙揉了揉额角,“确实是……没什么钱了。”

这也没错,孟烟池的钱包里没剩下多少钱,银行卡密码自己也不知道,就算是重新改密码也得一番麻烦。

郑天一这下才缓下一口气,拿出卡来递过去,“你妈交代我带给你的,说密码你知道的。”

“我妈?”

“恩,你妈前段时间回来,托给我的,说不知道你的电话多少,找不到你。”

程叙苦笑不已,孟烟池的母亲离婚之后很快就另嫁他人,孟烟池的日记里也有说不想和这个母亲联络,后来也确实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想居然还会记得给他带一张卡。看了看卡,上面写着孟烟池的名字,程叙猜测了一下,估计这久久不和儿子联络的母亲能设定的密码,也不过就她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的生日罢了。

而按照孟烟池这个生活境况,多一张卡不是坏事。

“小一,一会儿陪我去剪头发吧。”程叙作为一个27岁的成年男人,实在无法忍受自己顶着一头红不红褐不褐的头发一副中二少年模样到处跑,“然后一起吃饭?”

对方无可奈何的看了孟烟池一眼,“收拾收拾房子,我陪你出去。”

程叙也没找到什么特别好的店剪头发,就是简单地剪短,把颜色洗了。当他把孟烟池弄得奇形怪状的头发弄成普通人可以接受的程度的时候,程叙惊讶的发现这张脸长得不错。

皮肤白,猫儿眼,笑起来非常可爱。

这好好一个男生,做什么把自己糟践成非主流呢。

在看到这长相的同时,程叙突然浮现了一个念头,非常大胆而冒险,但是对于目前自己这幅身体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

那就是……再次去参加《龙骑卫》甄选。

去参加甄选,如果能够到最后一关,不仅仅能够解决孟烟池的民生问题,更是可以……再次见到那个人。

如果要不顾一切的追逐你的脚步才能勉强触碰到你的衣角,那么我也愿意义无反顾的投身而下,在你的眼眸中有一瞬能够映出我的样子,我所求的一切,也就能够心满意足。

程叙一直是温和的人,在他27年的人生里,唯独只做过这样一件不受控制奋不顾身的事情,而如今,就算是重生为18岁的孟烟池,他也依然不悔,不悔去追逐这个执念。

“小一,我有个事情求你帮忙。”程叙看了一眼郑天一,“把你的身份证借给我。”

郑天一一边西里呼噜吃面,一边说,“要我的身份证?理由?”

“我想再去参加一次《龙骑卫》甄选。”

对方平铺直叙的声音让郑天一一口面汤都“噗”的喷了出来,赶紧摸出纸巾把桌面什么的擦一擦,“孟烟池,你疯了?!”

“我没疯,小一,求你了!”程叙咬了咬牙,目前也就只有这个和孟烟池青梅竹马的人可以求,目前也就只有这个人应该不会背叛孟烟池,所以,这个险冒的值得!

天一好容易把面条吞下去,上上下下把孟烟池看了一遍,令人惊讶的是,他知道孟烟池是认真的,而且,非常认真。

他不想去怀疑自己这个平常做事情不怎么靠谱的青梅竹马迟来了很久的认真,但是依然提出自己的疑问,“万一,再上不了呢?”

程叙呼了一口气,“我会很难过。但是,我还是要演戏。”

在程叙心里,哪怕是没有上《龙骑卫》,自己也依然会选择去演戏,演戏这种事情,就像血液一样浸透在他的灵魂里,就算是重生,也依然不能更改。更何况,那个世界里,那个表面熠熠生光,内里却污糟混乱的世界里,有冯夜枢。

有那个自己想要拼死追随,想要追逐黑暗当中的光一样的男人。

天一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孟烟池。他低着头,侧脸被这家破破烂烂面店的灯光晕染出模糊的弧度,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让人心里一动的好看——这是一个人因为有着不得不坚持,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的时候的样子。

“给你。”他把身份证从钱包里摸出来,“我会在b市留一阵子,用完了还给我。”

于是,程叙拿着郑天一的身份证顶着郑天一的名字去报名《龙骑卫》,成功的通过笔试,过面,和第一轮情景剧,居然进入了最后一轮。

刚开始的笔试和过面都很容易。作为一个曾经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笔试题目中那些基本常识当然不在话下。很多连笔试都没有过的孩子,大概是连书本都懒得翻一下的。过面也进行得很快,二三十个人一组,轮流走过评审台,问几个问题,很快就得出谁走谁留下的结论。大概是筛掉那些外形上实在相差太远的候选人——毕竟这个角色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样也没法让三四十的大叔来演。

要说有点难度的还是第一轮情景剧。

每个候选人拿到手上的只有一份写着台词的材料,没有前后剧情。从台词内容来看,大概是一段战前动员。

“……吾,乃天命所授之麒麟,今国存亡危机之刻,请诸君以死效国,吾与龙骑卫,生死与共……”

台词不长。程叙多少也能领悟这个环节的用意:在如此大制作的片子中担任主演,并非只要有点常识和长相合格就能蒙混过关。这段台词考的是候选人对情感和人物的悟性——在极为有限的背景下,通过寥寥数语,能否直接把握这个角色的内心。

这台词写得极好,文采斐然,不知出自谁之手。那万里斜阳,此去无归的萧索空旷,不过百字之间,淋漓尽致。

程叙却不知道,自己读到最后竟红了眼睛——麒麟仁兽,如何可能面对死亡而面不改色?

哪怕是面对大战,眼神坚定,可是声音却难免颤抖哽咽。

直到有人提醒他可以出去了,程叙才反应过来。

在三位评审善意的笑容中,程叙擦了擦脸离开房间。他已经分辨不出是入了戏,还是能够重返久别的舞台过于激动,还是……因为每成功一次,就离那个人更近一步。

直到进入最后一轮面试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被老天眷顾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姬氏本身有属意的演员,已经内定下来,自己抱着的那点想法,也未见得就能走到最后的看法来参加,于是当时借用天一的身份证和名字的时候也没想多,但是到了最后这一步,已经不是能够用“我用的不是我自己的身份证和名字来参加甄选”解释能够退出的。

难道自己重生到18岁的中二少年身上,就连着自己27岁的大脑也一起中二了不成?

这次来面试前程叙自我检讨了一遍,可不管怎么检讨,结论都只有一个,就算重来十次,自己都会血冲脑门的干出这二逼的事情。不为民生,也为了能够亲眼和冯夜枢对戏。

自己做过他的助理,三年没有被他看过一眼,后来演戏,哪怕是十分钟的龙套都为这个人跑过,这种傻事情,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种不能公布于众的暗恋,自己只能隐藏在心里,一字一句,也不敢说出来。

在演艺圈这个世界里,哪怕一点小小的绯闻都能够被蝴蝶效应鼓动到最无可救药的地方,所以,不论是谁,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和嘴,一句真话都不要提。

面试在姬氏的总部进行,程叙万万没有想到是以这种形式进行——最后入围的三名候选人依次上台和冯夜枢对戏,互相都能看到对方的表演。

这种完全公开的表演形式无疑会给后上台的选手造成压力,但是也能够明显评估出三个候选人的实力高低。程叙握了握拳,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以他之前的记忆可以认出,和自己做对手的两个人是谁,一个是腾云的靳何,另一个是sharon的johny,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比自己没背景没后台来参加甄选合适角色的多。

更何况,里面那张椅子上,坐着正在玩手机的冯夜枢。

冯夜枢坐在椅子上,摘了墨镜,就从自己的角度看去,他的眸子特别的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赶了什么片子,看上去有些疲劳,身上的衣服也是随便穿的t恤和仔裤,如果这么看,一点也不像天王级别的明星。

程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装作发短信的样子点开拍照,偷偷拍了一张冯夜枢的侧面。他的气质还是如从前一样,淡然又带着轻微的凉意。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只有自己知道,这时候他定然头痛病犯了,而且犯困的很,要不是为了片子硬撑,他一定很想回家睡觉。他的新助理和经纪人都太不温柔了,怎么不多照顾他一下呢。

第三章 角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爱情~~男人当自强哦~~~求收藏求留言~~~各种求~~
  没等程叙看的太久,冯夜枢就抬起头站起来,往自己这边走,冲着坐在候选椅子上的三个人点了点头,分别握了握手:“恭喜你。”

姬氏曾宣言,只要能够入选《龙骑卫》最后一轮的新人,都能够得到姬氏的签约。就算是别家公司的演员,获得的报酬也十分可观,从这点来说,恭喜说的也没错。

程叙知道,并不是冯夜枢耍大牌,而这就是他打招呼的方式。冯夜枢性格冷淡,若不是有姬氏上头那位宠着,封闭训练那么久,也红不到现在这份上。

打完招呼,旁边的导演岳观岚就出了声,“都准备好了吧?规则也清楚了?”——岳观岚是近七八年来最红的导演之一,拍的片子基本都是叫好叫座,不过他之前都拍文艺片居多,没想到第一次商业片就是大投资的《龙骑卫》。

众人点点头,程叙眼尖的看到岳观岚的腰被搂着。他笑了笑,岳观岚和安陵家的那位墨少是情人关系,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龙骑卫》是岳观岚执拍,自然是他的御用编剧墨少来写本子——原先自己初面的那段台词,怕也就是出自这位家学渊博的墨少了。而作为决定最后演员的评审,他们两个在,一点也不奇怪。

“你今年几岁?”

“18。”程叙反应了一下才回答出这个身体的年龄,转头看看想知道是谁问自己年龄,却落入一双墨黑的眸子中。

他听到这答案略微柔和了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我18岁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程叙当然知道冯夜枢的情况,他18岁的时候还在h大里读计算机。这话绝对算得上表扬,只能点头多谢他的赞扬。

冯夜枢似乎来了兴趣,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程叙内心大惊,以冯夜枢有一说一的性子,这话绝不是客套,而是他真的这么想才说的。但是按照常理,孟烟池不可能见过他,自己碰见他的时候,他就更不会记得自己了,勉强微笑道,“……应该不可能的。”

冯夜枢墨黑的眸子端详了他很久,才缓缓说,“我一定见过你。但我也确定是第一次和你见面。”

就在他端详自己的几秒钟内,程叙觉得自己就要被拆穿了,但是他仍旧面带微笑直视冯夜枢的眼眸,既然都到了这时候,怎么样也不能退却。

万幸的是,冯夜枢自己把眼睛移开了。

程叙舒了一口气,这才按照岳导的安排上去抽签,签纸决定了他的表演序号,还有他要表演的剧目。

3号。这签并不好,最后一个上台表演,前面两个明显比自己强的演员很有可能造成压力,而且还是感情戏。

程叙翻着手上这薄薄的纸,无奈的弯了弯嘴角。

第一个上场的是靳何,靳何这两年以偶像小生出名,也正在努力往演技派转变,从媒体呼声或者是网上推测来说,大多人都猜测姬氏属意于他。

他抽中的是《龙骑卫》两位主角第一次相见的场面。

《龙骑卫》从名字来看就知道是个古装片,其实主要内容也很简单:天下危难,君王失道,此时众人只能寄托希望在上天降下麒麟,让麒麟选择仁德君主,以拯救天下于危难之间。龙骑卫就是专门为了守护君王和麒麟而存在的侍卫。这个故事主要讲的就是发生在龙骑卫头领龙衍和幼小的麒麟怀纯共同患难,最后龙衍将麒麟送入京城,完成使命,功成身退。

程叙看那剧情简介心理就微微打了个突,这片子连个正经的女主角都没有,为了最后和谐,硬生生塞给麒麟怀纯一个公主,之前龙衍和怀纯两个人的互动,完全就是暧昧横生。更何况编剧安陵墨本身就不直,这片子微妙的让他感觉到是在卖腐。——作为暗恋冯夜枢多年的人,他自己知道自己也就不是什么纯粹的直男,这剧本写得让人不怀疑都不能。

靳何这场戏,是龙衍第一次见麒麟,彼时麒麟方才出生,在昆仑山的神树下,不能行走,一双清澈眼眸看穿所有来接自己的人心中的企图,唯独看不透龙衍。

于是怀纯问了龙衍一个问题:汝为何而来?

答:为天下而来。

怀纯:何为天下?

答:苍生之天命,是为天下。

怀纯:若天命弃苍生,何如?

答:虽千万人吾往矣,但凭一心。

怀纯的封印这才解开,向龙衍伸出了手,让龙衍将自己抱在怀里,带离昆仑神树。

靳何的表演很专业,入戏也快,至少比自己这个演了大半辈子龙套的人靠谱。走位、动作、台词、感情把握都很好,而冯夜枢,似乎一瞬间就入了戏。

那个男人本来就是如此,在姬氏接近严苛的三年封闭训练下,他的潜力被完全激发出来,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t恤仔裤,都能演出身着戏装的效果。自己在姬氏看了他三年,当了他三年助理。后来他出道开始演戏,自己被辞退,但仍旧不能忘记他,去参加他每一部戏的龙套,只为了和他对几分钟,甚至几秒的戏。

这就叫做孽缘吧,命运兜兜转转,哪怕重生,我也会循着痕迹,试图更贴近他一点点。

此时,冯夜枢一边扮演龙衍的角色,一边对这个和自己对戏的演员进行评估,最后评选的时候他也有投票权。

靳何很专业,基本功也很不错,处处都能体现他的演技纯熟,变化自然,但正是因为这样,他缺少怀纯最关键的一样东西——来自本能的畏惧。

早在之前就看过全剧本,冯夜枢对剧情了然于心。怀纯刚刚降生到人间,对人类和这个世界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他的眼睛和心灵都是纯净的,但人类的世界已经被鲜血染透。这几个口口声声来迎接他的人,仰望他,渴望他带来天命,结束乱世,这种热切的膜拜和期望,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如此坦荡?

他一定会局促,紧张,害怕,虽然伪装得很好,他看不透龙衍的灵魂,内心一定是极为恐慌的。要把性命托付到一个看不透的人身上……恐惧是所有生物的本能。靳何的表演很好,却不适合。

这一幕结束的很快,再下一个上场的是johnny。他的台词说的是在返回京城的路途中,遭到邦国和妖魔的合围,龙衍下令让部属拼死拖住敌人,他孤身一人带着怀纯突围。虽然说好了在突出重围之后回头接应他们,但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接应是根本不可能的。

龙衍带着怀纯冲出重围的时候,怀纯问他:为什么不去接应他们?

龙衍: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谁去接应?

怀纯:你……你骗人!

龙衍:他们知道,此行,有去无回。

怀纯:你……你你,你见死不救。你教我的好生之德,仁义治世,都是假的!

龙衍:那些都是太平盛世的时候用来骗骗人,现在乱世之下,人不如畜,谁顾得上那些。

怀纯:众生平等,我不要你用别人的命来换我的。

龙衍:胡说!众生从来就不平等,你的命比他们不知重要多少。想要众生平等,就让天下太平。这些都是你欠他们的,等你看到四海升平的时候,不要忘记有人为你而死。

于是怀纯气极了,一拳打向龙衍,转身就跑了。

johnny的长相非常好,用顾盼生辉来形容一点不过分。这圈子里好看的人太多,但是好看的如此有特色的不多,他的样子,和麒麟怀纯这个形象的要求非常符合,作为sharon这一两年内主推的新人,能够到这个舞台来,并不意外。

哪怕连冯夜枢在看到他的时候心里也吃惊了一下,因为外形上这么符合的实在很少见,人也很聪明,应该有一定基础。这一幕中怀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责任重于众人性命,治国不是仁德就可以的,太平盛世的背后,可能是无数的牺牲,通往御座的路用千万尸骨堆砌而成,他的心灵受不了这责任的沉重。

他气愤,但更多的是怯懦,那一拳不过是孩子气的发泄。他不恨龙衍,恨的是他自己。也许对候选人来说,这一拳要拿捏到略微颤抖的程度,这要求是有些过高,但johnny的眼神中并没有这种惊惶和怯懦。怀纯不是道学家,他心中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过龙衍,他只不过无法面对,想要逃避,如果体会不到这一点的话……便无法真正扮演怀纯。

johnny……还是太欠火候了。

johnny表演结束之后,就是程叙上场。他看了johnny的表演,当然知道就外形和训练而言,自己必然要一败涂地。

孟烟池是个从来没有受过系统戏剧培训的人,而程叙自己在22岁毕业之后结婚,担任了三年冯夜枢封闭训练时的助理,后来才开始恢复演戏,哪怕他非常努力,但就演戏技巧和训练而言,已经落后了太多,更不用说,他从来没有演过主角!

走位、动作、台词、表情自己没有一个能够和这些整天在公司里受到力捧有专人训练的演员相比的。

所以,输是肯定的,自己所求的,毕竟是镜花水月。但是走到这一步,也希望能够让他记住自己,至少记住这个和他对戏十分钟的人。

自己唯独所能倚仗的,就是对冯夜枢的感情。他对他的感情执念深重,唯独以这感情入戏,大概才能打动人心。

这第三段台词是龙衍好容易带着怀纯到了京城,但是发现京城里已经有一只自称为麒麟的妖怪,而且呼风唤雨神通广大,所有人都奉他为天命麒麟。怀纯和龙衍说话不仅没人听,还被以冒充麒麟的罪名通缉追捕,两个人好容易逃到城外。

夜晚。在篝火边上:

怀纯:阿衍,我……我不想做麒麟了。

龙衍:(折了一根树枝在火里烧,递给他一个果子)

怀纯:根本没人相信我!百姓要的才不是麒麟,只要有人给他们小恩小惠,他们就相信谁!

龙衍:民生多艰,此乃人之常情。

怀纯:就算大家都相信我了又怎么样,以后遇上厉害的妖怪,百姓们还是会去拥护它!

龙衍:妖必有所图,时间一长,破绽必现。麒麟背负天命,无可取代。

怀纯:阿衍哥哥……我们走吧……

龙衍:走?

怀纯: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起来,我也不要做麒麟,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好不好?怀纯不要做天下人的怀纯,只想做阿衍哥哥的怀纯……

龙衍:怀纯。我……不能答应你。

这段感情戏并不好演,特别是在对方是个陌生人的情况下。但对程叙来说并不难,因为龙衍的扮演者,是冯夜枢。

第四章 入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补昨天没更的部分~
  第三段台词的剧情是,龙衍好容易带着怀纯到了京城,但是发现京城里有妖假托麒麟之名,代行天命,且呼风唤雨神通广大,所有人都认为他才是真的天命麒麟。怀纯和龙衍说话不仅没人听,而且还被通缉追捕,两个人好容易逃到城外。夜晚。在篝火边上:

怀纯:阿衍,我……我不想做麒麟了。

龙衍:(折了一根树枝在火里烧,递给他一个果子)

怀纯:根本没人相信我!百姓要的才不是麒麟,只要有人给他们小恩小惠,他们就相信谁!

龙衍:民生多艰,此乃人之常情。

怀纯:就算大家都相信我了又怎么样,以后遇上厉害的妖怪,百姓们还是会去拥护它!

龙衍:妖必有所图,时间一长,破绽必现。麒麟背负天命,无可取代。

怀纯:阿衍哥哥……我们走吧……

龙衍:走?

怀纯: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起来,我也不要做麒麟,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好不好?怀纯不要做天下人的怀纯,只想做阿衍哥哥的怀纯……

龙衍:怀纯。我……不能答应你。

这是一段感情戏,感情戏不好演,特别是当对方是陌生人的情况下。但是对于程叙来说并不难,因为龙衍的扮演者,是冯夜枢。

程叙刚一上台就觉得冯夜枢的气场变了,就连眼神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他席地盘腿而坐,并不说话,抱着那把刀,像是在看着篝火的姿势,程叙从以往和他对戏的经验里得出结论,冯夜枢入戏了。

冯夜枢入戏快他当然知道,现场也感觉过,所以并不太惊讶。他沉下眸子,往前侧身,伸出手去,想要捉冯夜枢的衣角,他捉了一次,没有握住,又捉了第二次,似乎迟疑了几秒,还是没有握住冯夜枢的衣角。冯夜枢手执着枝条,不看孟烟池,也不看任何东西,就直直的盯着那火堆,仿佛还能听到柴禾在火焰中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程叙直到第三次才揪住他的衣角,手指微微颤抖,低低的说,“阿衍哥哥,我……我不想做麒麟了。”

冯夜枢目光稍稍移动,拿了一个水果递给他,安抚性质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为什么?”

在冯夜枢心中,这个候选人的表现让他有点意外,镜头感和前两者比起来差得一塌糊涂就不说了,怯场也很明显,但他的神情和动作却让自己都有了一点恍惚,这真的是在演戏吗?——为什么感觉好像我真的欺负了他似的。

孟烟池眉眼中深深的痛苦和怀疑,伸手把那个果子拍开,将冯夜枢的衣角掷在一边,哽咽的吼道,根本没人相信我!百姓要的才不是麒麟,只要有人给他们小恩小惠,他们就相信谁!

孩子气,太孩子气了!受到一点委屈就想逃避,经历了这么多,还是改不掉这孩子气,莫不是太过于宠他了?麒麟根本没有孩子气的资格,他不是人类,没有人会宠着他纵着他,相反,他要面对的可能是无数勾心斗角,他要承担天下,独立于万万人之上。到时候自己也要跪在他的脚下。

天命如此沉重,为何偏要这么一个孩子来背负,冯夜枢这么想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竟然被他……牵着走了,不自觉地就进入了龙衍的思路,真的气得想打他的屁股,又很想摸摸他,让他直到自己必须明白的事。迟早有一天,他要登上皇城最高的位置,与其到那个时候再让他明白,不如现在就……

程叙几乎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他只知道,对于自己来说,这大概是目前为数不多能够和冯夜枢面对面的机会,所以要尽全力把自己所想通过演戏表达给他的,表达给他。他看冯夜枢沉默,就用膝盖往前挪动了几步,更加迫切的看着他,目光灼灼,隐约有期待。冯夜枢避开他的目光,慢慢地开口说,“怀纯。我不能答应你。”

程叙愣了两秒,冯夜枢改了台词!

程叙迟疑一秒,谁说冯夜枢不能改台词呢?如果自己这时候是怀纯,听到了龙衍的回答会怎么样呢?那个一心一意仰慕着龙衍的麒麟听到了会如何?

他迟疑片刻,缓缓跌坐在地,退后了几步,“阿衍哥哥……阿衍……就算这次大家都相信了我又如何呢?以后,以后如果还有厉害的妖怪,大家还是会抛弃我,选择那些妖怪的!”

冯夜枢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就改了台词,看到这样的怀纯,心里微微疼痛起来,一路上他见了太多阴谋和背叛,全靠着对天命的责任才坚持到这里,却发现被所有人遗弃,自己是不是还要勉强他去履行这个责任?在已经没有人需要他的时候,是不是太过于残忍?龙衍啊龙衍……你从来都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何不自私一次?

孟烟池用手神经质的抓了抓袖口,就像那个面对着这种情况而无法解决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往前靠,慢慢的把头靠在冯夜枢的肩膀上,呼出一口气,就像得到了庇佑,“阿衍哥哥,我们走吧?“

冯夜枢看了孟烟池一眼,“走?去哪里?”

孟烟池伸出手去,拉住冯夜枢的衣角,声音压得很低,就像蛊惑,“我们找地方隐居起来,我也不做麒麟,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他声音迫切,这才抬起眼睛来,眼睛里全是对他的仰慕和信赖,就像天上的星子。

冯夜枢心里一震,怀纯他……难道!

这一幕在剧情中,二人应该是靠得极近,火光之下,或许就要触碰到对方,冯夜枢稍稍闭上眼睛,那一瞬间他就想答应。

孟烟池伸出手去,抓住冯夜枢的手,“怀纯不要做天下人的怀纯,怀纯就做阿衍哥哥的怀纯……”

怀纯说的每个字都敲在他心上,阿衍哥哥的怀纯,只要一点头,就可以带他走,只要伸出手,至高无上的麒麟就会落入他怀中,以往的龙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吧,但怀纯呢……这责任,他能逃一时,却能逃一世吗?

他看到灾荒连年尸横遍野,他能否安居世外?他的血液中流着对天下人的慈悲,这自私,会要了他的命。

冯夜枢睁开眼睛的时候,些许犹豫已经消失不见,他摸了摸孟烟池的头,温柔说道,“怀纯,明日随我再入皇城。就算拼死,也要带你进入试心殿。”

这一幕终于结束了。程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有掌声传来,就看到岳观岚和安陵墨从旁边走出来,岳观岚道,“大家都表演的很好,我们几个评审先商议一下,商议之后,会有剧务打电话通知你们具体录取的结果。你们三位就请先回吧。”

程叙拍了拍自己的脸,从戏里出来的感觉还是有点发昏,他知道自己入戏了,因为对方是冯夜枢。

但演戏就如同梦境,你入梦深也罢,浅也好,但是醒来的时候,总是要面对着荒凉的大地。

他对于入选《龙骑卫》和冯夜枢拍戏,并没有很高指望,可他仍旧回头看了冯夜枢一眼,冯夜枢眸色沉沉,一眼却望不到他眼底的想法。程叙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刚刚加入姬氏的新人,坐在训练室里,抬头看着自己,说,

“程先生。以后请多指教。”

哪怕程叙见过众多美色的,也不由得被眸子中浓墨般的色彩震慑。后来诸多人评价冯夜枢那一双眼睛有一种恍若冰雪的凉,程叙却觉得是握久了还会暖的墨玉,看久了就会生出暖意来。

程叙低低嘲笑了一下自己,闭上眼睛行礼转头出门,对于《龙骑卫》,他所能做的努力,皆在于此。

在候选的三人都出门之后,整个龙骑卫剧组开始就角色进行讨论,《龙骑卫》本身就是姬氏的大投资,而且投资人就是姬氏的那位大人,所以一点也不容许别家势力来染指自家的片子,倒显得选角的公开公正。

而这三个候选人,在来面试之前名单就已经公布出去,岳观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安,第三个候选人叫郑天一,外面媒体爆的也很厉害,说是之前一点演戏基础都没有,可是一个一点演戏基础的人,就能拼搏到这里么?但直觉中不安的部分似乎还有更多未能浮现出水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到。

安陵墨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笑着说,“岚儿,你倒是更偏重谁?”

岳观岚这才说,“一下子也很难决断,毕竟三个人各有千秋。夜枢,你作为主演,有什么评判?”

冯夜枢这才慢慢说,“一号和二号都是不错的人选,但需要长时间磨合这个角色。三号的基础太差,尽管他对这个角色的感觉不错,但要从头训练走位和镜头感,想必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他的话说的不偏不倚,但是安陵墨这等聪明绝顶的男人怎么看不出他到底偏向谁,微微一笑,却也不多说,就是搂着岳观岚。

岳观岚又问了一圈,大家说的也都不好不坏,怎么的也就不肯率先表态。

他笑了笑也就罢了,待人都散了才问安陵墨真的感觉。

安陵墨道,“要我我就选三号,因为他让冯夜枢改了一句台词。”

要知道被姬氏魔鬼封闭训练出来的冯夜枢,轻易不会被带动情绪改变台词,那个三号,已经非常可观。

程叙回去之后还真的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在网上和纸媒上发现,自己顶着郑天一的名字已经被炒作的很厉害,尤其是网上一堆人讨论这个郑天一到底是谁,《龙骑卫》这次选秀,媒体关注度很高,特别是最后三个候选人比试了一轮竟然还没挑选出最后饰演男二号怀纯的人选,更是引起了各种探讨。

就在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纸媒也在挖掘所谓郑天一的真实身份的时候,程叙接到了电话。

“郑天一先生,我是《龙骑卫》的剧务,岳导演想请您后天下午三点来上次面试的地方参加最后一次甄选。”

第五章 真水无香

作者有话要说:
恩~下章小风波~~之后程叙就要进入龙骑卫剧组和冯夜枢开始华丽丽的生活了~~~~~~继续滚动求留言求收藏~~~~
  程叙到姬氏大楼的时候,正好看到johnny和他的经纪人从门口出来,少年脸色很不好,嘟嘟囔囔在说什么,看到程叙擦身而过还撇了他一眼。

程叙略感微妙,但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看他就看到剧务站在楼下等着,“郑先生,请随我来。”

在训练室外面等了一会儿,似乎一时半会还没有召唤自己,程叙就走了两步,却发现熟悉的身影,冯夜枢夹着烟站在天台上抽,其实冯夜枢抽烟并不厉害,但是抽的烟却是味道很重的万宝路,隔着太远,程叙猜不到他到底抽的还是不是万宝路,只能看到他手指夹着烟,背光站着,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外套挂在手臂弯里。

冯夜枢抽烟的样子很好看,因为睫毛长而黑,微低着头闭着眼睛抽的时候,有一种脆弱的美感,烟夹在手上,更是显得手指修长,程叙做他三年的助理,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帮他保管烟的时候,每开一盒新的,就从里面抽一根放在自己身上,就好像一种护身符。在想他的时候,就一个人把那些万宝路抽的干干净净。不过程叙从来没有抽完过所有从冯夜枢那里偷来的香烟,就像思念,总是会留有一点尾巴,仿佛才是最后的余温。

他觉得自己对冯夜枢的爱情是没有希翼的,可是人总是会有奢望,他从一个抽烟的前辈那里听说的说法,就是每开一包新的烟,就抽一根烟许愿,也许老天会成全你实现你的愿望,所以他每一次的愿望都是,希望他能够爱我。

程叙站在那里看着冯夜枢,看了很久,看他抽完了一根烟,又开始抽第二根,天台上风大,冯夜枢的头发被风拂动,可以看见他的额头和漂亮的侧面,下午三点多的阳光照下来,性感的就像某个广告大片。

他不知道自己呆呆站了多久,直到剧务过来叫他,“郑先生,岳导演等您进去。”

程叙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竟然差点看冯夜枢抽烟看的掉下泪来,不论多久,冯夜枢就像自己的劫难,自己永远沉溺又仰望,就如同在深渊当中仰望光明。

他揉了揉脸,才转过头去说,“真是对不起,我刚刚发呆。”

剧务小姐笑着说,“没事,反正刚刚冯先生也不在,一会儿加油啊。”

程叙进去的时候才看到这次甄选的台词,台词竟然是最后一幕,也就是怀纯和公主婚礼,龙衍披发前来送礼告别,在堂下第一次对他行臣子礼,送上贺礼。龙骑卫是不能离开宫中的,要誓死效忠皇族,龙衍硬闯宫门,虽然都没有伤人性命,但引起了骚乱,

怀纯站在宫门之前,显出麒麟神通,曰:打开宫门,让他走。

臣子:可是……

怀纯:我说了让他走!光武门,玄通门,正德门,全部打开!让他一路通行无阻,谁敢拦他,格杀勿论!

九重城门顿开,是天子登基之时才有的仪仗。

怀纯的双眼湿润,对臣子们曰:鸣炮!

龙衍一路策马而出,礼炮轰鸣,烟火齐放。他听到了礼炮声响的节奏,是自己过去教给他的暗号。

龙衍,我在这里。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仿佛听到怀纯在身后叫他。

回过头去,却看见他挽着公主,正在拜堂。

宫门重重紧闭,关上了里面一片喜庆锣鼓,红霞满天。

程叙看了十五分钟的台词就被催着上台,剧务小姐说每一个人的准备时间都只有这么多,这并不是太让人纠结,只是程叙坐在怀纯的御座上,看着冯夜枢冲着自己微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的穿越成了怀纯。

冯夜枢的笑容稍纵即逝,带着些许释然和某种让人来不及追究的落寞,程叙还来不及叫他等一下,他就将怀中抱着的盒子放在一边,以臣子之礼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就让人把贺礼送上,身边有一群人在等着他成礼,怀纯无法走下去和他说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贺礼打开,里面是一双虎头鞋子,怀纯以前说过想要,因为很多凡人的小孩都有,做得很漂亮。看到怀纯收下了,龙衍便起身,打了个唿哨,跨上自己的马,不顾大内侍卫的阻拦就打马而去,头也不曾回。

这是最后了……怀纯,我把你送到这里,我在你身边的时间已经结束。

你有你的天命,而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你身边。

请你原谅我,最后没能送你成礼。这双虎头鞋你一直想了很久,以后大概也没有人会送给你这样的东西。

听说这鞋子要娘亲的头发放在鞋垫下面才能保平安,因为娘亲是最惦念你,最爱你的人。

我在下面缝了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能不能佑你一世平安?

怀纯,龙衍告辞。

也许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程叙看着冯夜枢背过身去,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让他走!”

程叙知道自己入戏了,而且恍惚把自己当成了怀纯,他想要冯夜枢如此对待自己,如此温柔,如此沉默的对待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形,“打开宫门,让他走。”

他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可是……他知道让他走不行,他不舍得,他想要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但是他留不下来了,那个人再也不会留在自己身边

程叙闭上眼睛,想要掩饰自己眸子里的不舍,但是最终还是掩饰不住,“我说了!让他走!光武门,玄通门,正德门……”他喘息了一下,似乎平复自己的情绪,“全部打开!让他一路通行无阻,谁敢拦他,格杀勿论!”

阿衍哥哥,在这时候,作为麒麟的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就是放你走。

他在大殿上听见九重城门洞开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可以听到那个人打马而去,马蹄敲打在地面的得得声,就像他第一次来到他面前,对自己说,“微臣龙衍。”

眼泪几乎忍不住,他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够哭,因为当龙衍转身而去,他就再也不是那个能够任性撒娇的怀纯,而是必须背负一个帝国责任的麒麟。

“鸣炮。”

阿衍哥哥,这是怀纯能够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

那就是,我一直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就算山河干枯,海水逆流,我也在这里。

我一直会等你回来。

如果你能听到,请你一定,回到我的身边。

龙衍一路打马直冲宫门,冲出最外面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怀纯在叫他,他听到了礼炮的声音,还有满天的烟火,他清楚听到怀纯在叫他,阿衍哥哥。

没理由的。

隔着这么远不可能听到……但声音如此清晰。让他不由回头去看,只看到满天的红绸,有人扶着怀纯拜堂成礼,怀纯看了他一眼,他好像看到了怀纯最后一个回眸中的笑意,让他心里刺疼,几乎就想折返回去。但这时宫门已重重合上,将他们从此相隔。

冯夜枢此时也已经入戏很深,当龙衍的保护已经无法自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送上无人能动摇的地位之后,功成身退,怀纯会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娶妻生子,有他应得的一切,在他成为真正的麒麟之后,就会明白,龙衍不过是一个凡人,会有很多很多凡人为了麒麟而舍命回护,天下不止一个龙衍。

但龙衍心里只有一个怀纯。

凡人总是自私,在这时候无法看着他成礼,而怀纯,在下命令的时候,应该也明白了吧?

又要让你一个人了,怀纯,对不起……但我不得不走,从此以后你会坐拥天下,享尽尊荣,你能带来一个太平盛世,此后千千万万世人都会记得你名字。

而只有龙衍一个人记得你曾经脆弱彷徨,孤独无助,曾经像一个平凡人的小孩那样在我怀里伤心流泪,然后带着这份记忆,埋入坟冢。

怀纯,保重。

龙衍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九重宫门徐徐关上 把他和怀纯从此相隔。

从“卡”响起,程叙泪流满面,他就像大病一场,每次和冯夜枢对戏,自己执念一般的深爱都在燃烧,似乎不停在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其实,你不知道,每一场戏,我都是最拙劣的演员,我的眼眸,自始至终,都只看着你。

这就是我哪怕重生也会往你所在的方向而来的缘故。

深深舒一口气,程叙站起身上,合上眼睛,把自己过于澎湃的感情赶出去,这不过一场戏,你是戏中人,而他的眼睛里,从来不曾有过你。

他对着诸位评审鞠躬,却没有看冯夜枢一眼,看了一眼,就怕心酸。

孟烟池走后,安陵墨似笑非笑道,“前面两个人都没演出这撕心裂肺的感觉,倒是这个郑天一已经带跑了冯夜枢第二句台词。看来老天就是要赏他怀纯这个角色了。”

岳观岚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郑天一有些不一样。”

安陵墨翻了两页剧本,“若说是不对,就是一个完全没有表演经验的人为什么能够如此迅速入戏,还能在台词、感情、卡位上都有不算太差的表现,以及他每一场戏看冯夜枢的眼神都那么……执念深重。”

对于这部戏,执念深重的爱未见得就是好事,但是这爱却是带着这个人变成怀纯的办法,真是有趣啊。

岳观岚看他笑容就知道他觉得这件事情有趣,无可奈何的敲了他脑袋一下,“你一会去打电话问一下冯夜枢的意见,他要是同意这个郑天一,那就选他了。”

程叙在第四天清晨接到姬氏的电话,姬氏让他过去签约,说虽然《龙骑卫》的人选还尚未定下来,但是姬氏觉得他很有发掘潜力,希望他过去签约,并且定期来上培训课程。

这种千篇一律的套话程叙上辈子就听过很多,如果他真的是孟烟池,估计要一蹦三尺高,可惜他偏偏是重生了的程叙,抓抓头也就同意了,总体来说,能够进入最后一轮已经是意外,能够和姬氏签约,至少这个身体,名叫做孟烟池的少年的温饱问题,是解决了。

程叙这性子往好里说就是太淡薄,往差里说,就是除了演戏和冯夜枢之外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更糟糕点说,就是爱装淡定,心里哪怕纠结的不是一般,脸上也一点儿也不愿意露出来。

他上辈子的妻子是青梅竹马,双方若说是爱情还不如说是亲情,程叙父亲并非没出息,只是抽烟酗酒太凶,后来在程叙大学时候出了脑溢血,虽说家境并不困难,但是他母亲又并不是个会主事的人,程叙专门从学校回来处理事情,妻子家里帮衬许多,在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

再后来,程叙大学毕业就进了姬氏,一开始先上培训班,培训班才毕业,因为成绩不好,就被分配去给姬氏重心培养的冯夜枢做了助理。

所以,姬氏一系列的套路,程叙好歹也是在姬氏做过多年的人,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用来甄选《龙骑卫》的郑天一——也就是孟烟池从小青梅竹马的男生的身份证,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

第六章 突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忙学校招生,大学招生真心伤不起。苦逼小职员小老师更伤不起。于是更新没保证。。悲剧。。

不过为了冲榜,我还是会尽量努力日更的。。。

恩,小风波出现,其实我个人是很喜欢墨少的~~可惜他只是个男配角~~~这次小风波后来能平息下去当然和墨少不无关系,当然和夜枢殿关系更大,因为夜枢殿深得那位大人的喜爱啊~~

小竞猜~~那位大人到底是谁呢~~

jj整天抽。。抽的想更都更不了。。人生真纠结。。明儿还要六点到学校的人更是伤不起。。


  程叙特地选了一个大家都上班的日子去的姬氏,姬氏门口总是有记者蹲守,各大娱乐周刊报纸媒体都知道《龙骑卫》的主角就快公布了,这时候抓拍到一个算一个,谁知道最后到底是谁上了?

多亏的孟烟池的长相带着墨镜就能遮住半个脸,外加下午的时间太阳也晒,遮遮挡挡才让他有惊无险的进了姬氏。

合同看着中规中矩,合同上的条件也清清楚楚,姬氏之所以能够成为圈子里的大佬之一,也是因为合同清晰,不会过于盘剥新人。只是程叙在看到最底下一栏,才深深觉得自己之前中二病发作,这下有苦说不出。

因为合约最底下除了姓名之外,还有身份证号。

孟烟池的身份证号是参加过甄选的,在第三轮的小情景剧就被刷掉了,自然不可能再让他参加,而他顶着郑天一的身份证来参加甄选,本来也没想到会到最后一轮,更没想到会和姬氏签约,那时候脑子一热的冲动,现在真的要害死人。

当真用郑天一的名字和身份证签约么?程叙的性格还真做不出来。

旁边的人等着不耐烦,怀疑孟烟池对这个合约有什么不满,没想到孟烟池沉默了半晌道,“能让你们高层来一下么?”

这人莫名其妙的很,但孟烟池眼见是《龙骑卫》最有可能的候选之一,一时半会也得罪不得,最后还是打电话通知了在姬氏的安陵墨。

安陵世家大族,这代的族长和姬氏的董事是couple关系,但是两家的经济基本独立,安陵持有姬氏三成股份以上,安陵墨作为下一任的族长候选,自然作为姬氏的高层。

不过这位主儿压根太懒,虽然持有美国几个正经大学的mba,心思压根不在经营上,全部都放在编剧写作和泡岳观岚导演。

若说岳观岚到底是怎么个红起来的,你要说有一半是安陵墨用私房钱硬生生砸红的,圈子里的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世界,你生来就是好世家,你要做什么都比常人容易,安陵墨自然也不例外。

程叙要求见高层的那天,恰巧岳观岚去外省看影视基地,据说能专门辟出一块地方来建外景需要的宫殿,安陵墨在家实在闲得无聊,就想去姬氏找人聊天胡扯,在他看来,姬氏有上面那位主儿管着,自己压根不需要劳动头脑去想事。

用岳观岚的说法就是“典型一个二世祖。”

偏偏那天姬氏的高层都忙的满世界乱串,只有这位二世祖闲得无聊,底下人也知道他脾气好,电话就只好打到了他那里。

他一听《龙骑卫》最后一轮的那个郑天一要见自己,倒是来了兴趣,晃荡晃荡就从楼上下来了,还提溜着两个酸奶布丁——岳观岚导演别的就不喜欢吃,就爱吃他手做的甜品。墨少也就心满意足,想着不是去看看新人么,正好也带着甜品去分享分享。

待外头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程叙和墨少,程叙沉了沉脸,看着对面持着酸奶布丁的墨少道,“墨少,我不是郑天一。”

墨少这才笑了,把那布丁往他手上一推,“吃吧,我做的,我还当你多大点事情,这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程叙一楞,还没来得及说下文,就看到墨少眯着眼说,“你是孟烟池。那天岚儿同我说你有点奇怪,我就起了个心眼,让安陵家去查了下,这郑天一就是你那青梅竹马的身份证。”

程叙吐了一口气,手上的签字笔转了两圈,“那您准备怎么处置这事情?”

“处置?”墨少微微挑了挑眉毛,在柔软的沙发椅上靠了靠,“我中意你演怀纯,岚儿也中意,冯夜枢也中意,就算你不是郑天一,你难道不还是要来演怀纯?”

这种好像今天早上吃了一个蛋糕似的口气差点没让程叙一口噎着,可是墨少这句话的消息让他更惊讶,“您是说,《龙骑卫》?”

“废话!难道还有第二个《龙骑卫》么?!”墨少撇了撇嘴,“你用孟烟池的身份签这合同,别拿什么郑天一来,我们三个既然要了你演怀纯,那就肯定是要你演的。不过外面的媒体有点麻烦,他们都知道了对外署名郑天一,估摸到时候还要找公关部和宣传部好好打理打理。”

程叙看了看安陵墨,他神情虽然无所谓,但是眼神中隐约有认真,安陵墨对自己的东西非常重视,角色也罢,电影也好,人更甚,他当年做小助理的时候就听说导演岳观岚,据说曾经有外国的富豪想要投资岳观岚的电影,还和岳观岚说能进军好莱坞,后来这人对岳观岚动手动脚,差点被墨少虐掉了半条命。既然这位不同凡响的二世祖如此保证,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字一签,身份证号一定,板上钉钉,孟烟池正式成为姬氏的演艺人员。

“行了,你签了就赶紧回去吧,等岚儿看外景回来了,会让人通知你来签《龙骑卫》的合同。”安陵墨捻起那几张纸片,把酸奶布丁往孟烟池方向推了推,“带回去吃吧,岚儿可喜欢这口味了。”

程叙差点囧住,最后还是没能拒绝这位少爷的好意,带着酸奶布丁出门了。

在回那个小出租屋的路上,程叙食不知味的吃了半块布丁,最后才咂摸出了一点点酸甜滑嫩的味道,也就是——他真的可以准备去和冯夜枢对戏了。

当天晚上他睡得很死,几乎没有胡思乱想,因为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就好像中了五百万一样奇幻,他需要有足够的体力和头脑才能应付这一切。

但程序没想到,他睡醒之后,世界就变了个样子。

郑天一打来的电话吵醒了他,电话里大吵大嚷的让他去看网上的新闻,程序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拿着水杯坐在电脑前面看,一搜才被吓醒了。

“郑天一真名为何?!曾落选今化名正选?!”

“疑似内部黑手!怀纯角色又起新波!”

“《龙骑卫》男二花落谁家?靳何别有苦衷?”

……

这般乱七八糟的内容,无一不是跳出来证明他实际上是在小情景剧就落选的中二少年孟烟池,而郑天一是他冒用青梅竹马身份证闹出来的。

这种选秀中相当于作弊的事情,一般是要取消资格的,但是姬氏已经和自己签约,甚至还有所谓知情人士透露怀纯角色已属于他,怎么不让人怀疑他背后有黑手?

这一夜之间到底是谁把这些消息爆出去的?这似乎并不能用单纯的炒作来解释。

程叙头上的筋突突跳了几下,这事情确实是自己中二闹出来的,但是一夜之间的发展确实超过了自己的估计,摸了摸手机,他手头上甚至都没有留安陵墨的号码。

这事情是自己太缺乏警惕了。明明知道自己当时抽风出了问题,现在,恐怕要难办了。

深深呼了一口气,因为刚刚才被姬氏签下,甚至连经纪人都还没有安排,手上唯独只有那几张薄薄的合同,如果真的要算起来,这件事情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冷藏自己。

但自己,绝对不能甘心。

满世界的找安陵墨是不太可能的,姬氏电话打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转接,而现在奔去姬氏无疑是被一堆记者逮住,是最不明智的作法。

天要亡我。

程叙喝了一口水,才灵光一现,岳观岚导演。他当年做冯夜枢助理的时候,别的不说,光是导演的电话就背了一整页,这些备份资料都存在自己当年的网络硬盘里,他立刻去开自己当年的网盘,万幸的是所有材料都还好好的存在里面,导演电话那个文档里,岳观岚的电话赫然在内,就在前几行——他的片子很爱用冯夜枢,所以捧红冯夜枢的几部电影里,岳观岚的片子也占了一个头。

岳观岚光是号码就有两三个,工作用的和私人用的自然是分开,但是因为岳观岚和墨少的关系,当年作为姬氏内部员工收集的岳观岚的号码里,私人电话自然也在内,不过几乎没几个人敢打,就怕打过去好死不死是那位墨少接的,不是真真摸了虎须?虽然这两位在一起多年了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毕竟还是秘密。

工作电话两个,程叙估摸以岳观岚的敬业现在大有可能在片场或者外景地,打过去必然是要被转到助理手上的,他就取了个巧,先给岳观岚的那个私人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说明了具体情况,又给岳观岚的工作手机去了电话。

果然,岳观岚在外省看外景地,助理委婉的表达暂时不方便接电话,请他中午吃饭或者是晚上吃饭之后再打来。

程叙想了想也没多做纠缠,只是合上眼睛,想到了从前。

这件事情其实找岳观岚,找墨少,都不及找冯夜枢有效。

圣宠优渥。冯夜枢是姬氏那位最爱的演员,当年冯夜枢21岁从h大计算机系肄业,流落街头,那位大人硬是从街头的椅子上把快要饿死的冯夜枢领回姬氏,花重金魔鬼训练,三年时间训练,出道不久就大红。

冯夜枢第一部片子就是息影多年的影帝,也就是姬氏现在的总裁来搭戏的,冲着这点,当年他就凭着这部片子拿下最佳新人奖,这种面子如果不是那位大人,怎么也请不来。

哪怕冯夜枢现在经纪人是王牌经纪人,关系广路子宽,但哪里比得上那位主儿的一句话。

姬氏虽然挂名姬氏,但几乎都是那位主儿操持,姬氏员工可能还敢议论议论姬氏的总裁,但是那位主的手段,却是全姬氏上下都默认了的,所以自然称呼也都是,那位大人,或者那位主儿。

若要说现代还有后宫的话,那位主儿定然是端坐慈宁宫或者凤藻宫的人,就算是坐在金銮殿上和姬氏总裁二圣临朝,也绝对没有人说个不字。

冯夜枢蒙他喜欢,自然圣宠优渥。

可是程叙却不愿意找冯夜枢。哪怕冯夜枢的两个号码自己闭上眼睛都能默写出来。自己当年于他是个小助理陌生人,现在于他更是陌生人,又拿什么去和冯夜枢哀恳,望他帮自己多说几句话呢?

第七章 柳暗花明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妹纸和我说程叙和孟烟池会混淆,所以从这章开始都统一用孟烟池好了~~~

嗯哼~~这章来卖萌~~用只萌萌萨摩耶来让大家高兴一下~~~~

jj抽的厉害,这两天更文真不顺利。

求留言求收藏~~到现在都两万多字了还是没几个评论~~真忧桑啊~~~
  安陵墨在家里心不在焉的逗弄着那只叫小墨的萨摩耶,那只小墨非常傲娇的用尾巴对着墨少,完全不搭理墨少的逗弄行为,一只犬和自己同名这种丢脸的事情墨少是不会到处宣传的,毕竟这种独具一格的风格是自己老婆岳观岚做出来的,你也就只能忍了。

这次孟烟池的事情被人爆出去他是有准备的,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被炒作的这么大,想来也知道是哪家做的——腾云明里暗里和姬氏作对也不是一次,这次《龙骑卫》冲着投资派了力捧的靳何来,没选上又正好碰到孟烟池这个二的。

以腾云的整体风格,这事情要私了恐怕是很难,也不是派人去问过,情况只有越来越大,公关部和宣传部要解决这事情,怕是难了啊。

偏偏自家老婆还挺喜欢这孩子的,自己也觉得他合适怀纯这角色,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他脑子转着的是这些念头,但手上还是逗弄那只雪团一般的萨摩耶,小墨吃的肥圆,甩着尾巴嗷嗷滚动,岳观岚还在回来的飞机上,小墨坚贞不屈不肯吃墨少喂的食物,非要吃岳观岚喂的牛小排,但是又饿的很,只好嗷嗷滚动。

安陵墨看它这没出息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想想不如给冯夜枢去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若是冯夜枢要孟烟池演怀纯,那自己和他一起和那位主儿说说,搞不好还有松动的可能。

冯夜枢接到安陵墨电话时候正好下飞机,之前姬氏有位一线女星非要闹着要和冯夜枢拍一曲古装mv,正好她当红,冯夜枢这段因为《龙骑卫》之故其他通告接的都不算多,冯夜枢的经纪人季东来也就同意了,取景的地方在边远地方,山清水秀是真的,没有信号没有网络也是真的,而那女星勾引冯夜枢更是真的。

冯夜枢拍完mv扭头就走,话都懒得和那女星多说一句。季东来在旁边抹了把汗,要不是上头那位对冯夜枢偏爱的没边,还有传言说冯夜枢是上面那位养的人,就冯夜枢这种人际交往无能就在娱乐圈混不下去——若非必要,话都不说一句,脸上也淡淡没什么表情,对无关紧要的人压根懒得搭理。

作为圈子里王牌经纪人之一,他也带过不少天王级别的人,冯夜枢不算难带,当然也不算好搞的主儿,可有时候还真想感慨一句,除了这张脸,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那位的萌点。这性格,真是……要命啊!

墨少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冯夜枢才下飞机,精神头都还没缓过来,一双墨黑眸子都有些迷迷瞪瞪,头又疼的厉害,巴不得就立刻回去睡觉,季东来把电话拿给他的时候,冯夜枢就问了一句,“什么事?”

墨少在电话那头听口气就知道冯夜枢状态不好,三言两句把目前的情况说了,“本来要和你配怀纯的那个新人郑天一,他的身份有问题,真名是孟烟池,之前参加过甄选,在情景剧的时候就被刷了,后来用了他青梅竹马的名字来参加甄选,本来这个事情我打算让公关部和宣传部那边去解决,但是现在被腾云捅出去还闹大了,整个网络还有纸媒上都在讨论,我这边弹压不下,关于这个事情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传到你经纪人手上,你要来看看,看完给我个意见。”

冯夜枢沉吟了一下,“现在闹到有多大?”

墨少拍开在岳观岚床上毫无节操滚来滚去把厚厚的毛弄得满床都是的小墨,想了想说,“应该说,除非那位主儿出来弹压,不然孟烟池只能冷藏,或者就是要重新选角了。“

“如果我说,我就要他呢?”

冯夜枢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墨少心里暗想这步是走对了,“那位主儿明天从巴黎回来,我会先去见他,你看看你要不要去?”

“替我和他约一下,我明天带那小家伙去见他。”

墨少微妙的在电话这头挑了一下眉毛,冯夜枢还真不是一般中意孟烟池啊,“那行,我中午先过去陪午饭,你挑下午茶时候过去吧,那时段他一贯比较高兴。”

见冯夜枢答应下来,他就把电话挂了准备出门接老婆,算算时间,岳观岚也差不多快到了。

那只没节操没下限的萨摩耶小墨被赶下主人岳观岚的床,可怜巴巴的嚎叫了一声,表示亲爱的岳观岚主银~你神马时候回来~我快要饿死了~~呜呜~那个坏银虐待我~~

墨少到机场的时候岳观岚才降落,他先打发了助理先回去,自己就出来见墨少,这才看到孟烟池的那条短信,出了这种情况他猜测自家的男人应该已经有所动作,毕竟这部《龙骑卫》选角自己的偏向他应该清楚。

果然在上车的时候安陵墨就说,“岚儿,孟烟池的事情我找了冯夜枢。”

岳观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点别的,车后座就传来了嗷呜嗷呜的滚动声,不要脸的小墨露出白色的大脑袋,试图□□墨少和岳观岚之间,恳求自家主人抚摸。

安陵墨顿时不爽,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小墨脑袋上,“滚一边去,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卖给狗贩子杀了吃肉!”

小墨呜呜一声缩起来,用无辜辜的小眼神看着岳观岚,表示主银我很无辜,我无辜~~~

岳观岚撇了一眼自家男人,哭笑不得的伸手抚摸小墨的脑袋,“乖了,一会回家给你吃牛小排,饿坏了吧?”

小墨嗷呜一声露出肚皮,在车子上就打算开始卖萌讨好,被墨少一个眼神吓得乖乖缩回去,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岳观岚,企图博取同情。

墨少用眼神制止了那只犬的卖萌行动,心满意足的伸出一只手搂住岳观岚的腰,摸了两把,“这件事情不太好解决,不过既然你觉得孟烟池能演好怀纯,我就尽量帮你。”

岳观岚任他搂着,笑眯眯的没搭腔,既然安陵墨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而自己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这两个甜甜蜜蜜的过着两人生活,孟烟池却在家焦头烂额,陌生电话打来都不敢接,接起来大部分都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各种记者,网上更是乱作一团,他就连晚上吃饭都不敢出门吃,只好随便在家下了碗面条。

吃饱了就等着有没有岳导演的回音,孟烟池也知道,这一时半会估计是等不到,这件事情根源就是自己出的错,要收拾起来想必得不到好,但愿是自己的表演能够打动岳观岚,让他去墨少那里说两句,若墨少肯出手帮忙,姬氏的公关部和宣传部想来也不会太不给面子。

现在,除了等,就是等。

孟烟池等了大半夜,最后还是抵不住困,迷迷糊糊搂着被子睡过去,盛夏的天气,那小出租房里空调基本不制冷,汗黏在身上,孟烟池心里又有事,竟然迷迷糊糊梦到之前,他记得自己陪着冯夜枢去上课,冯夜枢训练很忙,几乎是连轴转,那位主儿喜欢冯夜枢,但冯夜枢的课程也最严格苛刻,形体老师、表演老师、声乐老师等等,都是圈里顶尖的人物,那时候冯夜枢瘦的快脱了形,本来助理只需要订餐就好了,自己最后还是没忍住,硬是煲汤煮菜带给他吃。

他喜欢吃鱼,爱吃清淡的口味,但是却非常会吃辣,哪怕是重辣重酸都不介意,吃饱了还会摸肚子卖萌,表示吃得很饱很满足,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显露出非常满意的样子,就好像一只非常乖巧的杜宾犬。

其实孟烟池知道,知道自己想要的更多,但是这不可能,冯夜枢注定不会把眼光留在自己身上太久,而自己只能在内心偷偷拥有,拥有这些别人远不会拥有的细节和琐碎,就像第一个爱上神的信徒,留存有神的普通一面,内心有无比的满足和疼痛。

他记得自己在有一天的午后去找冯夜枢,下午有个表演课必须去上,冯夜枢靠在门廊的窗户下面,睡得很熟,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射进来,七彩光晕隐约可见,冯夜枢闭着眼睛,睫毛极长,刘海盖住半边眼睛,侧着脸睡得很熟,表情就似孩童,自己终于没忍住拍了照片,还走近了想去亲吻他的脸。

铃声大作。

孟烟池惊醒。浑身的汗都黏在身上,湿乎乎的,极不舒服,他睡得又不好,外加上梦里是那般情况,晃了半天才找到手机,电话号码让他吓住了,这个号码他闭上眼睛都会背,是冯夜枢的工作电话。

“请问是孟烟池先生么?冯先生想要约你出来见一面,一个小时之后在姬氏碰面。您务必从姬氏停车场进去,正门都是记者。”

孟烟池习惯性的说好,但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挂了。

他这才看了时间,不过早晨八点。

他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人脸太过憔悴,连他自己都不忍再看,冯夜枢见自己莫非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难道是墨少去找了他?

孟烟池深深呼吸一口,换了一套还不错的衣服,带着大墨镜出门,从小出租屋到姬氏起码要五十分钟,反正自己状态确实不好,哪怕再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好的形象,也没时间给自己折腾。更何况就算折腾了冯夜枢也未见得就看你一眼,冯夜枢刚出道第一年参加姬氏年会,姬氏当年正当红的女星,也是和他配戏的vivian精心打扮想要当他的女伴,冯夜枢仍旧是那句不要。

姬氏停车场有专门给明星走的专用通道,保密工作做的一等一的好,孟烟池也陪冯夜枢走过,自然轻车熟路找到门口。

门口站着等他的居然是季东来。孟烟池当然知道这是谁,冯夜枢的经纪人,对冯夜枢也算得上是照顾多多。自己还没有重要到让冯夜枢派经纪人来接的程度吧?

“你是孟烟池吧?夜枢在等你,跟我上去吧。”

“麻烦季先生。”不卑不亢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

季东来还真有点惊讶,冯夜枢让他来接个新人,他心里没有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新人不卑不亢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意思。

这是重生后孟烟池第三次看到冯夜枢,他穿一件米白色t恤配仔裤,孟烟池看得一愣,那样子真真是白衣少年。

眉目清俊,略微消瘦的肩背挺得笔直,手指修长。

他抬起眼睛来看着孟烟池的时候,眉眼中略微审视,这才让孟烟池清醒了过来。

第八章 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意外的话双更。。。不过要更估计很晚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夜枢说话一贯简略,一句正中红心,孟烟池踌躇了两秒,才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因为,我想要演戏。”

夜枢看着手上ipad里孟烟池第一次的报名表,微微皱眉,继续问,“第一次为什么落选了?而且,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差很多。”

烟池并不惊讶他会问这个问题,“那时候不懂事,情景剧没好好准备。”

冯夜枢转头看了看他,眼神里有些不相信,“感觉完全就像另外一个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人脱胎换骨吗?”

烟池抿了一口桌上的水,笑了笑,“冯先生,我当时没有选上,一时没想开,就自杀了。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会有些不同的。”

这问题并不奇怪,原来孟烟池是个中二少年,自己二十七八岁的老男人一个,能和原来一样么?当然这么离奇的答案自然不会说出来惊吓人,他就选了个绝对真实也绝对没办法让人反驳的理由来解释。

确实,孟烟池当时是自杀了。人死过一次,肯定会变化,这并不奇怪。

冯夜枢凑近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纯黑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稍稍眯起,好像想要说什么,这种感觉让孟烟池觉得自己就是狩猎场上的野兽,被猎人看的通透,无处可逃。

但冯夜枢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孟烟池的袖子拉开,孟烟池当时是吃安眠药自杀,但之前还割了脉,这脉割的不专业,出血量不够大,死不了,他为了死的透彻,才又去弄了酒和安眠药,所以现在孟烟池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伤痕,被现在的烟池用一串手链掩饰住。

冯夜枢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孟烟池感觉到夜枢手指的凉意,指尖在伤痕上稍微婆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烟池半垂下眼帘,并没有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死过一次的人,会更惜命些,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

夜枢点了点头,“那张身份证是谁的?”

“我青梅竹马的。”

“他的名字之前在媒体上红的很,就没怀疑过?”

“他和娱乐圈没关系的。”烟池笑的颇为无奈,谁知道这原主人的青梅竹马居然是个死脑筋的老学究?“当时我非要来b市,就被他一通乱骂,说好端端的书不读,非要去当戏子。”

冯夜枢这才缓缓笑了,摇了摇头道,“你真的想要演戏?”

烟池抬起眼睛和他对视,目光坚定执着,“想要演戏。”

“哪怕不能让你一夕成名,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

孟烟池看着他的眼眸,不知为何竟然从中看到温柔,这是错觉吧,以冯夜枢的性子,对一个陌生人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冯先生,你可有一心一意的爱过什么人,或者执着过什么事情?”

这话问的不好,孟烟池脱口了才暗自骂自己,他都能看到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季东来的皱眉的表情,正想赶紧出口挽回,却没想到却看见冯夜枢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眼眸深处有隐隐的温柔,微微移开视线说,“事情或许没有,但是,确实有那么一个人。”

这话语极为温柔,让孟烟池心里都酸的快要泛出醋来,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冯夜枢好看的也让人心折,眸色中的温柔沉默就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人,自己想要演怀纯,也就是因为龙衍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的吧?

心里越是难过,脸上越是不能露出来,孟烟池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笑了一下,“非常喜欢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对于回报的期望,往往也不太高。”

就如同自己对冯夜枢,也如同自己对演戏。

这两件事情都是自己的最爱,但是给自己的回报都少的可怜,几乎用颗粒无收也不过分,但是自己还是爱,那又有什么办法。

冯夜枢的嘴角略微勾起,这个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孩子气,“你说得对。那么,如果我想办法让你顺利成为龙骑卫的主角,我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

孟烟池心里先咯噔了一下,这话若不是冯夜枢说的,自己恐怕都怀疑听到了要潜规则的导演或者制片,他想了想说,“我只能能尽全力演好怀纯,其他的,我想冯先生也是不缺的吧。”

冯夜枢笑的清淡,“只是好好演,还不够。我期待的是,这个角色除了你,没有人能演得更好。”

孟烟池垂下眼睛,眸子里微微有些迟疑,“我尽力。”

他从未演过主角,自然不知道这怀纯到底要多少演技多少情感多少训练才能做到独一无二,但是尽全力总是不会错的,就算上天再不厚爱,也总是会有一丁点儿微末回报的吧。

冯夜枢摸了摸他的头,“有我。你可以做得到。”

这种摸头的行为让孟烟池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只有18岁,就是那个小孩子孟烟池,被自己喜欢的人摸头,就似一只猫儿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的躺着,被主人舒服的抚摸着。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对着冯夜枢鞠躬,“多谢。”

冯夜枢笑了笑,也没回答,就出门去了。季东来这才领着他下楼,说,“你回去等我给你电话吧,既然夜枢这么说了,定然会帮你。”

孟烟池这才回去,冯夜枢坐在自己的车上就给那位大人打了电话,那位大人是姬氏董事长的couple,也是安陵世家的族长,安陵家世代经营,但涉及娱乐圈也是近三十年的事情,重心投到圈子里还是这位主儿自己下海去当了演员,并在某一年和姬氏的董事长同时拿了影帝的时候转过来的,那年那位大人就放弃了自己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陪着当时还只是天王的姬氏董事长和老牌as解约,然后自己创了姬氏。

姬氏董事长姬飞扬手上的股份虽然是大多数,但是那位主儿手上的股分却绝不比姬飞扬要少,当时姬氏创立,启动资金就有三分之一是他的钱,而就在这时候,安陵家的老族长去了,这位主一边在姬氏辅佐,一边转头回去抢族长,竟也给他抢到了。

当真是天纵英才。

从此圈子里的人才称呼他那位主儿,无人会直呼他的名字——安陵凭。旧时当演员的时候,被称为“公子无双,美玉无瑕”,俗称公子凭。

姬飞扬和这位主在一起快要二十年,就没任何一点花边新闻,圈子里的人都议论那位主当真好手段,哪里有男人不偷腥,不过是管束的好,厉害到了极致啊。

不过冯夜枢倒是真知道不是凭先生管束的好,而是姬飞扬满心满眼里只看得到安陵凭。而凭先生心高气傲,看的进眼睛里的情敌也屈指可数。

电话不一会就通了,凭先生的私人电话一贯很少有人打,电话里面懒懒的声音传过来,“喂~”

“安陵先生,我有事想麻烦您。”冯夜枢也不绕圈子,开口就直说。

“夜枢啊,这才几点就打来?扰人清梦啊。”安陵凭在姬飞扬怀里蹭了蹭,指了指那边的水杯,示意要喝。

姬飞扬时差还没倒过来,和安陵凭这种在飞机上睡,回家还睡,现在被吵醒了能神采奕奕的人不一样,迷迷糊糊伸手给他拿了水杯。

“抱歉打扰您休息。不过这事越早处理,越容易解决。”

安陵凭听电话里清冷的声音,挑了一下嘴角,顺手点开免提,“哦?”

“关于龙骑卫的新任主角一事,想必您已经知道。”

“你莫非想要那个孩子?”

冯夜枢停顿一下,“是的。我见过其他两人的表演,不可否认他们都是很优秀的演员。但孟烟池有他们都没有,又偏偏是这个角色最需要的东西。”

安陵凭有意思的笑了,“那孩子哪里打动了你?”

“他一心想要做个好演员,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虔诚。”冯夜枢心里暗暗地说,就像怀纯对天命的虔诚一样,“现在越来越少人有那种干净而执着的眼神了。我不会看错。”

听到此言,安陵凭轻轻地笑了起来,“夜枢,你拿什么来和我保证,他演怀纯不会砸了票房?”

冯夜枢想了想,“我的合约还在您手里握着,我的任何东西想来您也看不上眼。这孩子,我下午带他来见您,您先看看再说。到那时候,您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下午就带过来吧,也让我看看,你满意的怀纯是个什么样儿。”

这下挂了电话,安陵凭彻底醒了,还扭身过去吻了一下姬飞扬,“夜枢纠结的样子真有趣~想到下午茶的时候能看到他那张冰山脸上纠结,就觉得我一定能吃很多东西。”

姬飞扬无奈地叹口气,睁开眼睛道,“你下午真去见那个孩子?”

“据说那孩子还为了龙骑卫这角色吞过安眠药呢,不好好看看不是浪费?” 安陵凭神色玩味,“自杀了能把一个人的本性改变这么多,我还真该去看看。而且这次腾云闹得挺大,不去看看也不大好。”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姬飞扬搂过他,“也不必现在就开始兴奋吧。”

“能让夜枢那孩子露出纠结的表情,不觉得很有趣么?而且这次事情,发展的也挺好玩。”安陵凭眯着眼睛,从鼻子里哼哼两声,“要是不灵通,你偌大的姬氏也放心给我当家?还不给你那宝贝儿子败光送人。”

姬飞扬苦笑不已,“乖~再睡会儿,才从巴黎回来,时差都没倒过来,再让我抱会儿。”

对自己男人孩子气的行为,安陵凭侧过身去吻了一下,“那就再睡会吧。中午小墨该过来吃饭。一会醒了我得去交代。”

孟烟池回家虽然还早,但是中午饭是吃不太下,草草吃了两口,收拾收拾就躺到床上去睡午觉,昨晚上总共也就睡了两个小时,还睡成那样,还是赶紧睡个午觉补补眠才是正常。

现在就算自己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冯夜枢已经帮忙,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这等小喽啰能操心的地步了。其中利益博弈勾心斗角,甚至和幕后黑手的交易,都轮不到自己开口发言。

但他没想到,冯夜枢打电话来的速度会那么快。

孟烟池沾了枕头不一会就睡得人事两不知,到底昨晚上没睡好,心理再多事情也抵不过睡神到来,没想到电话狂响,摸过来接起来就听到那边一个声音,“准备和我一起去见安陵凭,下午三点我在姬氏门口接你。”

第九章 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凭登场~~~太后凉凉范儿啊~~~凉凉v5~~~~~

求留言求收藏~~滚来滚去卖萌~~~
  孟烟池沾了枕头不一会就睡得人事两不知,到底昨晚上没睡好,心理再多事情也抵不过睡神到来,没想到电话狂响,摸过来接起来就听到那边一个声音,“准备和我一起去见安陵凭,下午三点我在姬氏门口接你。”

“什么?!”

“下午,和我去见安陵凭。”

冯夜枢再次重复了一次,孟烟池却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妈呀,安陵凭?!那不是那位主儿么?!冯夜枢到底想什么啊!这件事情闹到大魔王跟前,自己还有什么好果子吃?“要去见那位主?!”

“下午三点,公司门口,别迟到。穿正式点,要去凭先生家里喝下午茶。”

冯夜枢言简意赅把要交代的都说了。

孟烟池彻底囧了,不说去见安陵凭,就说正式点的衣服,孟烟池这中二的孩子能有什么正装啊!就算去参加甄选的时候也不可能穿着西装领带去啊!“我……没正装。”

这话说的真丢人,但孟烟池也知道,要去那位主家里,稍微拿得出手的正装恐怕是不够的,这时候赶出去找衣服还来得及么?

冯夜枢停顿了一下,说,“你提早一个半小时来公司。”

这电话就这么挂了,孟烟池彻底是没办法睡了,看一下时间,提早一个半小时到也就是一点半,自己怎么的也该出门了。

孟烟池到姬氏大楼车库的时候,看到一辆保时捷停在那里,银灰色并不是很显眼,但是一眼孟烟池就认出这是冯夜枢的车子,车牌号还是自己当助理时候帮他选的。

车子发动,滑到孟烟池身边,车窗下是冯夜枢带着墨镜的脸,“上车。”

孟烟池上了车之后就没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哪怕他对冯夜枢无比了解,但是哪里能突然冒出来一句询问的话呢,那不被冯夜枢当成妖怪抓起来才怪。

但是不说话也有不说话的好处,冯夜枢今天穿的是米白色衬衣,领口敞开,可以看到颈子上挂一条黑色皮绳的吊饰,裤子是休闲款,整体样子看上去比之前三四次穿t恤时更加好看,孟烟池心里后悔不能拍照,要是能拍照放在手机里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冯夜枢本身寡言,开车时更是一言不发,车子开得很稳,一小会就到了市内最有名的奢侈品销售中心。那个地方寸土寸金,乃是本市奢侈品专卖店的聚集地之一,又因为私密性很好,所以让众多名流新贵趋之若鹜。

孟烟池微微打了个突,虽然前世在圈子里见惯了大牌,但是冯夜枢想都没想就把自己往这种地方拖,不得不让孟烟池考虑一下自己干瘪的钱包里的钱能不能奢侈下一件衬衣。

果然是b家。

孟烟池欲哭无泪。

冯夜枢今年接了b家的广告代言,只要他想,全年穿b家的衣服都可以,本来b家衣服除了风衣之外别的男装都不算衬人,但是冯夜枢偏偏能穿的无比合适,这也多亏了姬氏三年魔鬼特训的福。

孟烟池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看了看b家那招牌,不说自己现在18岁还没发育完整的174cm的身材能不能衬得起b家的衣服,就说这价钱,自己都要出去哭一圈回来!

其实冯夜枢本来想带孟烟池去高级定制,但是时间太短,也就只能找个安陵先生还算喜欢的牌子让孟烟池弄套正装,以孟烟池的性格,若不穿着正装去,怕要被凭先生那种气场压到说不出话来。

孟烟池还没来得及说出反对的话,店员看到冯夜枢就眼冒绿光,上来就招呼开了。

冯夜枢更干脆,直接往店里的软皮沙发上一靠,抬了抬眼皮就说,“给他找一套合适的正装。”

孟烟池脸上虽然还能绷住,但是内心已经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咆哮,我卡里的钱哪够整一套正装啊!!

更何况冯夜枢这口气……不知道为啥总给他一种自己被包养了的错觉——孟烟池脑补了一下这如果是电视,那就是一高富帅带着自己的女人或男人走进店里,说,弄一套好的,直接换了。

顿时霸气外露了。

他抖了两抖,还没脑补出更糟糕的剧情,店员就递来一套衣服,毕恭毕敬请他去试穿,他看了看手机,眼见时间不多,狠了狠心接过去穿了。

这标签上的价格在一线大牌里面不算过火,但是对于现在穷的可以的孟烟池来说就是个天文价格了,等他换了衬衣和裤子出来,冯夜枢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因为天气热,倒也没特别穿外套,就只是一件本白色衬衣配一条稍微修身的长裤而已,论出彩是谈不上,中规中矩,谁穿都不出错,也行了。

“领带呢?”

店员恭恭敬敬递给冯夜枢,冯夜枢问道,“你会系领带么?”

孟烟池老老实实点头,好歹自己活了这么久,要是领带都不会系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他努力回忆从前系领带的办法,可是在冯夜枢的注视之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紧张起来,本来记得清楚的系领带方法却好像突然失效,连领带都差点打成一个死结。

冯夜枢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就把烟池的领带解开,捋直,然后挂在孟烟池脖子上。

孟烟池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怎么会这样?!

领带是深蓝色,晴空夜色的那种蓝,衬得冯夜枢有些过于清突的手指轮廓也柔和了起来。他的动作流畅熟练,在丝质的领带上滑过,如同抚过情人的肌肤,让程叙觉得咽喉有些微微发紧起来。

穿行,打结,每个动作都干净利索,在他靠近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气息。最后那个结打得略有些紧,程叙都能感觉到他手指的触感。他贴得如此之近,气息交融,长睫毛掩藏着墨黑的眼睛,那个略带侵犯的力度,不仅把结打在他的领带上,而像用一根绸带,牢牢捆住了他的心。

孟烟池觉得自己没有当场被烧昏过去,已经是奇迹。

“走吧。”

冯夜枢帮他系好领带就要领他出门,孟烟池还没问出要不要买单这个句子,冯夜枢已经拉开车门把他塞了进去。

车子一路绝尘,孟烟池被冯夜枢的美色迷惑的不知所谓的脑袋,才想到冯夜枢今年是代言b家的人,b家定有一个账户是专属冯夜枢可以挂单的。

付什么钱啊,冯夜枢那张脸就是支票!

自己一路平白担心买不起衣服这件事情,压根就是没必要的。自己好歹也做了多年助理,怎么会蠢到这般地步?!——这根本就是冯夜枢的美色所惑。

美色所惑要不得啊要不得。

车子一路平稳,看看时间接近下午四点,孟烟池坐在副驾驶差点没睡过去,但是身上穿着的正装明显提醒他这情况不合适睡,并不是没有紧张感,而是已经紧张到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紧张的反应了。

“那位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你见了就知道。”

这种回答了等于没回答的答案差点让孟烟池一口血呕出来,什么叫做见了就知道啊!没点心理准备,见那种人尖儿上的人,不怕给捏死么?

最后七拐八绕开到了个巷子,这才算是到了地头。

孟烟池心里发虚,但是脸上不敢露一点,就跟着冯夜枢的脚步往里走。巷子外头吵吵闹闹的一片声音,往里走到头是独门独户的一个四合院,修缮的很漂亮,孟烟池不懂得分辨四合院的好坏,但也听闻过要买下一个四合院并不是有钱就能搞定的。现在四合院都当做文化遗产保护起来了,你想你要买个四合院,还得修缮完整,住得舒服,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冯夜枢伸手就推门进去,绕过天井就看到一个人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就冲着冯夜枢笑开了,“来了?”

冯夜枢点点头,随手拾一张凳子坐下来,“凭先生,这是小孟。”

然后对孟烟池说,“这是安陵凭,凭先生。”

孟烟池这才看到传说中的那位主儿,安陵凭。

安陵凭穿的很随便,但是孟烟池前世的助理也当得久了,自然知道他身上那件穿的松松垮垮还挽了个半袖看似随便的白色丝绸衬衣是出自高级私人定制,很有可能是需要飞到国外去量体裁衣才有办法有这么一件的。他懒懒的就靠在贵妃榻上,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喝茶吧。”

安陵凭长得非常好看,但是这种好看是和时下流行的好看不一样的,他是典型的丹凤,皮肤极白皙,眯着眼睛看你的时候,有一种罕有的风韵。而最重要的是,普通人在四合院这种地方,四周都是中国风的家具装潢,都显得突兀,只有他能融在这个里面,仿佛这地方就是天生天然为他锻造。

孟烟池抿了一口茶,行礼道,“安陵先生。”

安陵凭懒懒一笑,“小孟就随夜枢喊我凭先生吧。今儿阳光好,才忍不住让人把桌椅搬出来喝茶。”

他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平和的打量了两眼孟烟池。

孟烟池一口茶在嘴里转了两圈,他老家是产茶的地方,前世家境也不差,好茶也是见过的,这口茶他能品得出是一等一的好茶,入口甘香回味悠长,“凭先生这茶有兰香,真是一等一好茶。”

安陵凭指了指桌上的小点心,“茶不就是用来喝的么?这些点心做的也不错,可以尝尝,并不是只有西方人喝茶时候配点心,我们喝茶也是吃茶点的。小孟你就不用管夜枢了,他那性子本来就不说话,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怎么看怀纯这个角色?”

孟烟池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自己,一瞬间倒还真有点发愣,思索了一下总不好意思直说我觉得怀纯最喜欢龙衍了,《龙骑卫》压根就是个粉红少女心的耽美故事吧,只好挑着说了两句,“我觉得怀纯是很仰慕龙衍的,在《龙骑卫》这个故事里,他对龙衍十分依靠,内心是极为喜爱他的。”

安陵凭没搭腔,点了点头,从桌面上拿了一块像豌豆黄似的点心吞了下去,示意孟烟池继续说。

孟烟池把杯子往那黄花梨木的桌子上一放,心里一横就说,“我觉得怀纯对龙衍的感情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喜爱仰慕就能形容的了,我说一句冒昧的,他对龙衍的感情已经胜过兄弟朋友老师,而是……类似爱情。”

第十章 言笑生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实现二更的目标。。可以洗洗去睡了。。。。熬夜伤不起。。终于在周五换榜单前赶到3w5的人伤不起……神啊~祈祷我上榜吧~~~

皇太后凉凉v5~~大bossv5啊~~~

另外~~~求留言求收藏~~~~~终于第十章了……好感动~~
  这一句话一出口,生死立判,安陵凭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就挑了起来,笑的好不欢喜,“我算是知道为何小墨和夜枢都喜欢你演怀纯了。”

孟烟池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猜中了。安陵凭当年和姬氏总裁一起和as解约,也就是因为同性绯闻。那个年代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放,自然对这种事情也还没这么放得开。

这部《龙骑卫》,据说是安陵家的独资,那么稍微离经叛道一点的回答,应该是没问题。哪怕是做好了猜测,孟烟池也依然捏了一把汗。这种回答要是错了,那真是当场被赶出去都可能啊。

他撇了一眼冯夜枢,冯夜枢非常镇定的拿着杯子喝茶,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没关系。

孟烟池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拿着桌面上的糕点吃了一口。

中式茶点其实并不全是甜的,只是孟烟池偏好甜味的东西,因此吃的点心也都是甜的,不一会儿小碟子上就空了一半,安陵凭也慢条斯理捏着糕点吃着,速度竟然不比孟烟池慢,三个人都吃吃喝喝,一时间也没人说什么,气氛安静得很。

这里只安静了一会儿,孟烟池就看到屋子里有人推门出来,安陵凭这个桌子放在天井后面一点,旁边还放着一只古旧时候富贵人家会放的青花金鱼缸子,缸子上一束紫色睡莲半开不开,婉约的让人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那人着灰黑色的t恤,一条牛仔裤,这才让孟烟池有种回到了现代的味道。

走进了孟烟池就僵了三秒,这不是那位姬总裁么?!

姬飞扬的长相自然是极好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依然是轮廓深刻,容颜俊美,但是最让孟烟池惊诧的是还是那一双眼睛,极深极黑,光芒流转,看进去了就出不来,及其容易让人沉陷下去,这样的眼睛和冯夜枢的像到了极点,这让孟烟池不由得想的有点多了。

这两个人……不会真有点血缘关系吧?

要用网络上的咆哮口气来说就是,劳资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都在咆哮着,真不是私生子么!不是私生子么!不是私生子么!

若不是冯夜枢的材料他在当助理时候都已经看过,对于他的父母亲属在做什么也都一清二楚,他真会怀疑冯夜枢和姬总裁有点血缘关系——这眼睛真不是一般相像。

姬飞扬走出来挨着安陵凭坐下来,看了看他身前那几块糕点甜品,“凭,下午茶点到为止就好,不然晚上胃又要痛。”

安陵凭从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把身体放软靠在他怀里,一双赤脚就架在贵妃榻上,“也没吃几块。”

姬飞扬从瓶子里拿出一片像是中药制成的药片来递给他,“先吃一点,消个食。”

安陵凭张嘴就接了,“也才吃了几块,难得夜枢来。”

姬飞扬眉眼里尽是无可奈何的宠爱,“你分明是找借口偷吃零食吧?”

“豌豆黄、芙蓉糕算什么零食?”安陵凭理直气壮,转头就问孟烟池,“小孟,你说你刚刚吃的那几个东西算不算零食?”

这祸水东移的!

孟烟池心想这话要是说不好就得罪了两个人,偷偷瞥了一眼冯夜枢,冯夜枢自从来了这里就不怎么说话,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姿态,兀自喝茶,吃花生,外加玩手机。

看冯夜枢不说话,孟烟池纠结了半晌,说,“我挺喜欢吃甜的,久没吃了,馋了也就多吃了几块。”

这句话答非所问,但也不是没答到点子上,你说算不算零食么,我是没回答,但是东西好吃是真的,多吃了几块也是真的,总算是个两方都不得罪的答案。

安陵凭倒是逗笑了,“小孟倒是会说话。”

姬飞扬转头来瞧了一眼孟烟池,点个头就算是打招呼了,又回头去说安陵凭,“医生怎么说的?说你的胃要忌油腻甜酥,最好吃的清淡。”

“我都三天没吃过甜的了!”安陵凭更是哼哼两声,毫不介意的飞了个眼刀过去。

“要吃就把银耳枸杞汤喝了,这些给小孟带着吃。”姬飞扬丝毫不为所动,把旁边放着的汤水拿过来递给他。

“不吃!”

这……这主儿真不是个傲娇么?孟烟池内心擦了擦汗,在外人面前这么个不忌讳法,傲娇也不是一般二般啊!但是一转过头来见自己,马上就恢复太后娘娘的风范,真不愧是大boss一枚。

眼见姬飞扬宠溺的笑了,就把手上的甜品分成一半,给他递了过去,“下不为例,这回总能吃了吧?”

安陵凭这才接了汤水喝下去,拿着芙蓉糕在手上慢慢吃。

孟烟池觉得自己的神经今天得到了充分的锻炼,难怪冯夜枢能这么淡定的喝茶吃花生,这种经历多了,不淡定都难。

姬飞扬坐的位子正好和冯夜枢面对面,他看安陵凭吃了汤水含着消食的药剂,就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然后也同冯夜枢一样,拿着旁边的水煮花生吃。

水煮花生孟烟池倒不是很喜欢吃,吃了两个就放下来了,冯夜枢和姬飞扬这一老一少倒是吃的欢,一手捏一个,轻轻一下捏碎了拈着花生米送到嘴边。人好看就是不一样,哪怕这种动作都能做出个贵族气质来。

孟烟池坐着久了,哪怕照吃照喝,内里还是有点打鼓,谁知道这对天威难测的皇家夫妻要做点什么啊,可是看冯夜枢一时半会也没起身的打算,看他和姬飞扬两个人吃花生喝茶这淡定的样子,就差没把另外台子上摆的棋子拿来,说咱俩来下一局了。

可自己这等级这么低的一个人面对安陵凭,这真是力不从心啊。

安陵凭也没怎么为难他,就只是笑着就刚刚他回答怀纯感情那事儿调侃他,“小孟啊,你是怎么体会出怀纯对龙衍的感情的,倒是同我说一说,我还挺好奇的呢。”

孟烟池总不能就在这公开自己暗恋冯夜枢,只得说,“剧本写得挺明显的。”

安陵凭就哈哈笑起来,“小墨那孩子确实也太不收敛了。他和岳导演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怎么还这么腻歪。”

您难道就不腻歪了么?!

孟烟池内心再次有咆哮的冲动,往那边的冯夜枢看了一眼,那两人看上去真像一对父子,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保持沉默,这是要闹哪样!

孟烟池谢天谢地自己还混过几年社会,要真是18岁的中二少年坐在这儿,真是会皮都剩不下来。

“他和岳导演感情好,这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也是,小墨他中午过来陪我吃饭的时候也说他中意你演怀纯,除了刚才的缘由,看来也是冲着你这么小的年纪还能这么妥帖。”安陵凭颔首,“我到底是老了,这些决策还是要你们年轻人来定,既然夜枢和小墨都说了要你,你就且回去等消息吧,事儿都到我这里了,我也就不能推了。”

孟烟池只能点头。

安陵凭笑了笑又继续说,“不过,小孟啊,以后傻事可断不能再做了。”

孟烟池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自杀这件事情那中二少年做的也算隐秘,这都能查出来,不愧为姬氏的实际掌权人。

要是古代自己真的要三呼万岁,高呼,娘娘英明,娘娘威武了。

“不会了,那时候也是血冲了脑子,脑子不清楚了,既然傻过一回,以后定然不会再做这种事情的。”

安陵凭心满意足,又吃了一块糕点,往姬飞扬身上蹭了蹭,“扬,这时间也不早了,你看要不要吩咐厨子多做点饭?夜枢爱吃鱼,晚上就烧鱼吃好了。”

孟烟池内心差点要哭出来,神啊,还要在这地头吃饭,那自己真是连渣子都剩不下来了。

冯夜枢站起身来道,“不了,凭先生,我晚上还有个通告要上,我就带小孟先回去了。”

安陵凭颇为玩味的笑了,“夜枢,你对小孟真挺不错啊。既然这样,点心包了给你们带回去垫垫肚子,你喜欢的兰香水煮花生也给你包了,下次来吃鱼怎么样?”

冯夜枢点点头,也不推辞。

孟烟池这才舒了一口气,站起来一起告辞。

直到出了门孟烟池才觉得自己出了浑身的汗,那领带就差点没勒死自己。

这种事情以后真的不能多来,太要命了。

自己上辈子是小喽啰,这辈子重生至今也还是个小喽啰,见大boss什么的,真是……非同一般的惊吓啊。

冯夜枢等他上了车才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姬氏,你几天之后等着来签怀纯的约。”

孟烟池扯了扯领口,把领带半拽下来,一时间他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来感谢这个人,感谢这个自己暗恋了多年的男人。

百味沉杂。

当年暗恋他,爱他,执念他,追赶他,试图为了他做的诸多努力;现在,他为孟烟池系领带,他为孟烟池能演怀纯找了那位大人,他以后也许还会为孟烟池做很多事情。

当年自己对他而言是陌生人,而现在是否就能够用孟烟池成为他眼眸中凝望的人呢?

他真的不知道。但是怀纯这个角色是自己绝对不会放弃的机会,只能用尽全力演好,他唯独能做的,也不过如此。

冯夜枢送他回姬氏大楼就走了,孟烟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但是总算避过了那些八卦娱记晃荡回家。

果然从第三天开始,网络上的风声真的开始转了。

有人说他也是迫不得已为之,也有人爆了他第二次参选时候的小情景剧,说他演的确实不错,甚至还有人说他的形象很适合演怀纯。

还有腐女八卦《龙骑卫》的剧情,说腐的让人心动。

可以看出,通过这次甄选风波,姬氏再次宣传了一下《龙骑卫》。未播就这么多人关注,可见要真拍出来,票房也不会太差。

第十一章 培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过渡一下~~下一章开始拍摄《龙骑卫》了。终于开拍了!!作者吼吼两声……终于有更多感情戏可以写更多狗血可以泼了~~

求姑娘们收藏了也说几句话啊~~给几个评论嘛~~打滚求包养啊~~~~

两眼桃心的看着~~~~
  孟烟池等了一周,姬氏终于派人打电话来,说他可以去签约怀纯了。那时候网上的风声已经转了,大部分人已经不把这个消息当做新闻,反而去追其他的消息,而孟烟池去姬氏的路上也不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被娱记捉到。

对于孟烟池来说,他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利益交换和暗流涌动才定下来让他演怀纯,他只需要知道,怀纯这个角色确实是他的了。

签约之后姬氏很快发挥了功能,他们给孟烟池租了一套比原来好的不止一点儿的房子,而签约的款子也很快就打到了他的卡上。

孟烟池在签约的时候还看到季东来,季东来颇为微妙的说,“你那个地方离夜枢的公寓很近啊。这次《龙骑卫》拍摄你可以和夜枢多多联络感情。”

孟烟池一口水就呛在喉咙里,多多联络感情?这话说的真让人不知如何回答。

季东来看他不回答,还说了一句,“公司分给你景琮当经纪人,你稍微注意点。”

孟烟池点点头,知道季东来好心,自己目前是新人,哪怕是出演《龙骑卫》男二号,但是这圈子里多得是只有一部片的新人,而姬氏分给自己的这个经纪人确实不算太好——圈子里多半都有这种毛病,跟红顶白,这个经纪人更是有名的势力,被她带的新人多半都不太痛快,自己难免也要受点苦头。

但是没办法,姬氏新人多,而这个安排,多半也是有理由的,不让自己挫一挫,以后肯定也难以管教。

签约之后岳观岚就把剧本给了孟烟池,叮嘱他先好好看剧本,孟烟池一边看剧本一边去上姬氏的培训课,日子过得满满当当,有时候累的连想冯夜枢的时间都没有。

姬氏的训练班出名的负荷重要求严,这是姬飞扬和安陵凭当年从as学来的,as雄风不振,圈子里最有名的训练班就是姬氏了,姬氏几乎笼络了一大批有经验的老师在门下。

孟烟池多年没有去过姬氏的培训班,没想到培训班真是越来越严,老师不因为自己得到了怀纯这个角色而更多青眼,反而是更多的□□。

太累了,孟烟池白天去上各色培训班,晚上背台词,甚至还要去定妆试戏服,一天睡四个小时都嫌多。

每天回家沾到枕头都能睡着,真的连梦里都见不到冯夜枢。

其实也好,这样满满当当的生活,才能慢慢把这个叫做冯夜枢的执念忘记。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新房子还不错,一房一厅的小套间,装修很好,里面该有的都有,小区保安什么的也都不错,确实离冯夜枢的房子近,哪怕坐地铁都只要二十分钟,如果开车大约十几分钟就能到,不过自己忙成这样,哪里有空去联络感情?

何况,以冯夜枢的性格,自己跑去联络感情,只会当做无数个想要巴结他的人当中的一个吧。

孟烟池只是在偶尔会打开一下手机,把前世和现在手机里自己拥有的冯夜枢的照片拿出来偷偷看两眼,前世关于冯夜枢的照片他都存在自己的网盘里,现在拥有的,一样也备份到那个网盘。

这是属于自己的秘密,不与任何人分享。

半个月过去的时候,孟烟池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白天训练晚上背台词试妆定妆的日子,没想到有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生活。

培训班新来了一个新人施珩,以孟烟池前世和今生的眼光来看都属于男生里罕见的长相。

本来孟烟池的长相已经属于斯文秀气,但是他的长相却比孟烟池更文秀,头发柔软细密,眼睛很黑,笑起来给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培训班的人都在八卦,说这是谢导演今年新片选上来的新人,20岁都不到,得谢大导青眼,要是混得好,以后肯定要红的。

谢玉亭谢大导是圈子里最有名的导演,相当于动画产业中的宫崎骏,从前圈子里的张大导演,只要他选出来的人,大部分都能红,不过他选角色的品味很微妙,圈子里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孟烟池不是个特别主动的人,施珩会在下课之后来打招呼,他是想也没想到。

“小孟,一起去吃饭吧?”

孟烟池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但是施珩却笑了,“不记得了吗?上次吃货群聚会,一起吃川菜的时候你和我换过电话号码。”

孟烟池掏出手机来看,果然通讯录里有个施珩的名字。

“不好意思,这段……你也看到了,任务那么重,真对不起。”

施珩摇摇头,“这没啥的,我刚也是来了班上觉得你很眼熟,我猜测应该是你。一起去吃水煮鱼吧?上次你不是和我聊天说想吃xx家的水煮鱼,晚上一起吃吧?“

孟烟池看他的眼睛,施珩其实并不是个非常热情的性格,从他笑容和说话方式就能看出来,更多时候,他想说的是从他的眼睛里显示出来,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他眼睛里并没有圈子里的人或者是培训班上大部分人为了名利而奋不顾身的那种神态,反而有一种纯粹。孟烟池微妙的有种直觉,莫非这个人,也是为了某个想要见到的人,才进入这个圈子的?

“小孟?”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那就一起去吃吧?”

这个人对自己是没坏心的,孟烟池看得出来,在这个城市里,多一个朋友并不是坏事,何况自己的直觉在告诉自己,这个人挺好的,应该会成为自己很要好的朋友吧。

事实证明,这直觉确实是对的。

只是在那天晚上,孟烟池苦逼兮兮的看着一桌子的鱼露出了很忧郁的表情,他不知道,之前的中二少年孟烟池是个绝对的吃货,而且爱吃重辣重油,这个特点才和来自中国最会吃辣的地方c市的施珩成了朋友,不要看施珩个子不高,长得白净文秀,但是吃起辣子简直是勇猛无敌。

现在的孟烟池吃的本来清淡,多亏了冯夜枢是x市的人,虽然平常吃的清淡,但是吃重辣重油也是有一套的,所以才把孟烟池的吃辣吃油水准练的上了一层楼,不然今天完全扛不住这么个又热又辣又油的水煮鱼。

可是鱼这个东西,真是孟烟池的天敌。

孟烟池不是不吃鱼,而是不会挑刺。所有有刺的鱼,都是孟烟池的天敌。

他一边苦逼兮兮小心翼翼的挑刺,一边和施珩聊天。

施珩有点惊讶他突然不会吃鱼了,但是虽然惊讶也没多问。

毕竟两人只是在吃货群聚会上认识,若说关系也不算太近,问太多也显得有点无聊,何况这里的孟烟池比从前的孟烟池给人感觉舒服太多,说话聊天无一不妥帖,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但是两个人聊得确实愉快,孟烟池甚至知道了他这次参加的片子是谢大导为了建国xx年而特地拍的,他的角色不大,演个富家少爷,对戏的大腕儿是林溯雨。

这名字可把孟烟池震了一下,林溯雨红了很久,是姬氏目前最红最稳定的天王,影帝拿过两三个,最佳唱片也拿过两个,唱歌演戏两不误,长得好看,一双凉薄桃花眼看尽风尘,最重要的是他的绯闻就压根没断过!

圈子里对林天王就一个评价,凉薄天生,天生情场上的浪子。

林溯雨现在也不年轻了,30岁出头,但是fans照样多,他出道10年,几乎连大妈都认识他那张明星脸。但是娱记都不说他的坏话,也应该说是林天王几乎没什么让娱记说坏话的时候,娱记蹲守他的新闻,他还派助理给娱记送吃的,说蹲久了人都累,吃点东西再拍。

论手段论长相论人才,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和冯夜枢的风格完全不是一路的,安陵凭偏心冯夜枢,管得也严格,偶像剧压根不让冯夜枢拍,就怕他沾了什么偶像小生的名头,只让冯夜枢接能好导演的电影,目前电视剧都没拍过,广告也只接中高端的,冯夜枢那个性格也够冷淡,不爱理会人的时候,那真是三天都不说一句话,要不是季东来给他转圜,圈子里一半的娱记都给得罪光了。

林天王20岁出道,就从小广告小电视剧开始演,还演过两年偶像剧,后来慢慢人气高了,就开始接电影,电影烂片子也演过,到了25、26年纪的时候才演上好片子,然后红到了顶,友情出场给朋友唱了歌,没想到唱歌也红了,但红了之后为人处世还是一个圆滑。

孟烟池明显从施珩眼睛里看到了倾慕,他心里默默想,多亏了林天王fans多,不然施珩这眼神,落谁眼里都是个把柄。

施珩理解孟烟池对冯夜枢的执着,孟烟池也明白施珩对林溯雨的仰慕,两个人真算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这朋友做起来也没什么不好,于是约定了两人有空就互相出来聊天吃饭排遣压力,也算是孟烟池重生以来,身边总算有个稍微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认识施珩之后培训班的日子过得更快些,就签下怀纯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他终于接到剧务给自己的电话,说短期培训课暂时不需要上了,让他收拾东西,后天到公司,准备一整个剧组出去拍外景。

这次去的外景地是x省,那里拥有《龙骑卫》外景地中最重要的雪山、沙漠和广袤的草场。

孟烟池估计了一下,要过去拍的应该就是怀纯遇到龙衍,龙衍带着怀纯从昆仑往帝都走那一段最艰苦而快乐的日子,也是那段日子让怀纯小麒麟彻底暗恋上龙衍哥哥的。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翻着手机里冯夜枢的照片。

他的定妆照很早就出来了,一身银色的铠甲,红色的披风,头发半束起来,露出清俊的轮廓,眉眼中有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温柔沉默,剑在腰间,没有□□,但是已经可以看到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而奋不顾身的神情。

真是好看的让人难以拒绝。只怕自己越演越入戏,越演越无法自拔。

就算能够用忙碌隐藏对他的想念,也没有办法抵挡在再次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思念汹涌而出,哪怕那只是一张照片。

第十二章 晕车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又暧昧了一章……下一章真的开始拍摄了……我错了……

jj这几天大抽。。。更了有时候显示不出……大家直接点下一章就好了……收藏按钮也抽风的很……麻烦大家手动收藏了……
  去x省的飞机需要飞很久,一整个剧组的人都在闭目养神,景琮并不只带孟烟池一个人,所以这次去拍外景也没准备全程跟踪,而是派了个叫小凯的助理跟去,说如果有紧急情况再让小凯打电话,然后自己飞过来。大部分比较忙的经纪人都不喜欢跟着剧组东奔西跑,因为剧组去拍外景经常食宿没有规律,但是景琮连过来都懒得的,也算是少见了。

长途飞行有时候是让人疲倦的,孟烟池隔着一个过道看着冯夜枢,冯夜枢正在玩ipad,看他玩的这么专注,孟烟池扫了一眼游戏,差点没有笑出来。

他知道冯夜枢是个技术宅,电子产品玩的很转,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玩什么割绳子吃糖果的游戏——那还完整版本的。那小青蛙呱呱张大嘴咕嘟一下把糖果往肚子里吞,再配上冯夜枢那张严肃的脸,简直有一种无比微妙的喜感。

冯夜枢感觉到孟烟池盯着自己的ipad看,抬起头来把ipad递过来,示意他也玩一会,孟烟池看了看说,“其实……我不太擅长这种游戏。”

其实也并不是不擅长,只是自己更喜欢坐在旁边看着冯夜枢,就像当年自己还是他的助理的时候,坐在旁边,看他玩手机,看他看台词本,看他训练。

这只是一种因为漫长时光而养成的习惯,和其他无关。

到了x省省会w市的时候,剧组一行人就上了来接的越野车。孟烟池瞧了下牌子,竟然发现有几辆是路虎。他暗自感慨姬氏果然有钱,竟然用路虎。

其实也不算是姬氏特别有钱,只是《龙骑卫》这片子投资充足,岳观岚又特别的挑剔,加上x省这段天气不算好,保险起见,用路虎不太容易出事。

孟烟池还正在发呆,就听到季东来说,“小孟,你过来坐这辆车。”

他拿着手机走过去,差点就傻了,冯夜枢坐在汽车的后座上,季东来在前排副驾驶,眼见冯夜枢旁边空着一个位子,这……这是闹哪样啊?

“我……我坐这里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季东来撇了他一眼,“飞机上让你坐在夜枢旁边联络感情方便拍摄,你呢,你说你晕飞机,非要和夜枢隔着个走廊坐。现在车位子也分配的差不多了,你这推辞来推辞去的,难道你觉得夜枢不好相处?”

这句话出来差点没压死可怜的孟烟池。

天知道自己不是不愿意和冯夜枢坐在一起,而是不敢!!

飞机上几个小时自己就怕在冯夜枢面前睡着了丢脸,也怕自己和冯夜枢坐在一起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才特地选了个又能看到冯夜枢又不会被他看得太清楚的位子,现在汽车上……

谁来救救我!!

岳观岚正在呼喝着人往车上放行李道具,看这边孟烟池手足无措就走了过来,“小孟,怎么了?”

季东来还没等孟烟池回答,就说,“岳导,按照惯例,男一号和男二号也该熟悉一下的,毕竟《龙骑卫》没有女主角,夜枢也没有和小孟搭戏的经验,熟悉一下对后面拍戏肯定有好处,我让小孟和夜枢坐在一起,你看怎么样?”

“夜枢没意见的话,这当然好。”岳观岚看了一眼在车上不作声的冯夜枢,又看看旁边的孟烟池,“小孟,你也确实该和夜枢熟悉一下。”

孟烟池默默叹了一口气,“岳导,是我局促了。”

季东来不是坏心,冯夜枢那个性格如果不熟悉一下,普通演员看到他不说话淡淡的样子,就先退了三分,刚开始拍难免不好入戏,更何况孟烟池是个百分百的新人,能够和冯夜枢这种天王级别的主演多多说话多多沟通,以后的发展也更有利。

孟烟池就算再不愿意坐在冯夜枢旁边,也只好上车往冯夜枢身边一坐,车上宽敞,冯夜枢这时候正在继续玩他的ipad,只是和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季东来倒是八卦,就问孟烟池,“小孟,你没来过x省吧?这次拍片子之余好好看风景,选的外景地可都是一等一漂亮的地方。”

“这次外景要拍多久啊?”

“最少也要一个月多了,x省的戏份挺重。”季东来看了看行程,顺手拿给孟烟池一份,“拿着看吧。”

孟烟池看了看行程安排,戏份确实重,《龙骑卫》最少有三分之一的大场面要在这里拍,也如季东来所言,去的地方都是风景优美之地,雪山、湖水、草原、沙漠,不过按照上面的行程,跑起来也够累的。

今天下飞机就要先开车到最近的一个草原去驻扎,那里是拍怀纯和龙衍几次野外露宿对话的地方,还有拍一个龙衍带着怀纯参加部落聚会,公主假借爱慕之名给龙衍下毒的场景。

“今天开过去要多久?”

“不好说,x省大,一时半会恐怕到不了。”

孟烟池不怕坐车,前世做助理还是做群众演员的时候,他都不晕车,或者说任何交通工具都不晕,坐车坐的久不怕,只怕身边的冯夜枢。

近乡情怯,冯夜枢这人坐在自己身边,让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烟池觉得自己这时候真是个怂货,白白活了27岁还这么愣头青,可是似乎自己这种综合征只命名为冯夜枢,只有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才发作。

现在要说什么好呢?或者说……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越野车平稳又快速的往前奔驰着,孟烟池扭头往外看风景,看了一会风景就开了手机刷网站,上夜之城。

夜之城是冯夜枢的应援站,属于冯夜枢的fans们自费建立起来的站点。孟烟池前世是这个网站的大版主之一,后来去世的时候,夜之城几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版主,还给自己挂了黑纱。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开了之前的账号上去,不是被怀疑盗号就是怀疑闹鬼,就重新注册了一个名字。

猫之良品。

这是孟烟池现在qq的名字,也是从前中二孟烟池留下来唯独几个让现在的自己还看得顺眼的东西,他也懒得改名字,就继续用这个名字注册进去浏览。

果然,还是那张图。

还是那张冯夜枢目光隐忍,有如沉沉冰海的那张图作为刚刷新进去的图片。

他熟练的刷了几个帖子,顺道看看这段的八卦,眼见网站里还有人讨论冯夜枢这次的《龙骑卫》,里面的八卦大部分都是孟烟池已经知道的,但是看到别人讨论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自己还是有一种隐秘不发的喜悦。

车子继续往前,慢慢到了不太好的路段,路上石子和尘土都说明了这个路段的情况不好,孟烟池本觉得自己肯定无妨,但没想到,这个身体居然是个不顶用的。

原本的孟烟池就是会晕车的体质,稍微不好的路段就晕车的一塌糊涂,今天正好在飞机上没怎么休息,而这路段又不好,他顿时有种平衡感被打破的感觉。

季东来回头就看到孟烟池这个情况,很体贴的拿了瓶药过来,“晕车药。”

孟烟池这时候也顾不得推辞,就吞了两个药下去,冯夜枢只是看了看他,顺手帮他打开窗,还从车子后面拿了个软垫给他,让他靠的舒服点。

对于此时此刻的孟烟池来说,从来没体会过的晕车让他不舒服到了极致。

吃下去的晕车药发挥了作用,孟烟池开始慢慢的想睡,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往旁边倾侧,车子的颠簸反而不明显,只是缓缓的倾侧,慢慢的靠在旁边的人肩头上。

旁边坐着的人是冯夜枢。

恩,是冯夜枢。

孟烟池迷迷糊糊的想,他又瘦了吧,肩膀上的骨头都出来了,真咯人。

他靠在冯夜枢的肩膀上,似乎都能感觉到冯夜枢身上的气息,晕车也是有福利的,他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想,靠一会儿冯夜枢应该不会介意吧,只是一会儿。

他肩头很硬,骨头很明显,靠着并不舒服,但是孟烟池只觉得幸福。

本来无法奢望的东西,现在能够抓到一点,就让人觉得分外高兴。

真好,他睡着前就这么想着,沉入了长长的睡眠。

冯夜枢看孟烟池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本身并不喜欢别人贴近,但是对孟烟池却没有恶感,看他用额头顶着自己肩膀那块骨头,睡得小心翼翼,内心软了一下。

他侧过身来,把孟烟池的头扶好,靠在自己肩膀下方那块比较舒服的位子,让他继续睡。

孟烟池睡着的样子看上去很像一只猫,完全放松露出肚皮,靠在自己喜欢的垫子上睡着,没有防备,有种纯粹感。

这种样子,很眼熟。

冯夜枢想了想,还是没有答案。

孟烟池睡得很熟,靠在冯夜枢怀里蹭了蹭,寻找了个更舒服的位子,冯夜枢低声吩咐季东来,让他叫司机把音乐开小声点,既然孟烟池睡了,就让他睡得更好点。

他抬起能动的右手,为孟烟池理了一下头发,孟烟池这样子,让自己有种熟悉感,甚至有种想要照顾他,让他睡得更好的感觉。

这感觉还真是难以言喻。

孟烟池没想到自己会一路枕着冯夜枢睡到拍摄地点,甚至连醒来都是冯夜枢叫的。

冯夜枢轻轻推醒他说,“到了,起来洗个脸准备吃饭。”的时候,孟烟池就只有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境,就是糟糕透顶。

但是就大的拍摄环境来说,这只是个小插曲。

因为第二天开始,《龙骑卫》就要正式开始拍摄。

而第一场就是龙衍抱着因为未成年而无法行走的小麒麟去草原上策马的场景。

第十三章 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有妹子觉得孟烟池想得多,我本身就偏好想得多的人~我现实朋友里就有想得多的男人,那想的比我还多,而且他还不是个gay,怎么就不允许想得多的了?所以~觉得小孟娘的,不喜欢的姑娘们就点x吧~~~别给自己找不高兴。

我写这文是为了舒心,姑娘看文也是图舒心。大家都不要互相折磨,不是么?

另外,我写文习惯攻受暧昧,然后才揭晓感情,倒也不会慢热,感情戏和剧情都会同时进行,所以姑娘们倒也不用担心我会进展太慢。

本章终于开始进入拍摄阶段了。。拍摄神马的真是最闹心了~~

阿衍哥哥和怀纯可是一对萌死人的cp哟~~
  第一场要拍的就是龙衍抱着未成年而无法行走的小麒麟怀纯带着他去草原上策马。这场最考较功力的是冯夜枢单手抱着孟烟池还得行走自如,岳导演看了看这场戏,倒也没着急拍,就喊了冯夜枢和孟烟池来面前,指了指剧本说,“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拍的这场不算是特别难,主要是夜枢要抱着小孟走几圈,我看你们现在也还不熟悉,就让夜枢抱着小孟先熟悉熟悉,下午等日头稍微落了,再开始拍这场。”

冯夜枢反正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看着孟烟池,孟烟池内心倒是有点发窘,他重生在这孩子身上,身高并不高,体重也算不上男生里头重的,但是《龙骑卫》的剧本自己看过,麒麟怀纯在《龙骑卫》里的设定是成年之前不良于行,不能走路,说白了就是成年前是个瘸子,有几个场景是龙衍要抱着怀纯的;也就是必须得冯夜枢亲手抱着自己,不仅仅有公主抱,还有单手搂着的让自己坐在他臂弯里的那种抱。

若是自己对冯夜枢没什么想法倒好,还能坦荡,但是自己对冯夜枢那点心思,就怕被抱起来就掩藏不住。而且昨天自己还枕着冯夜枢的肩膀睡的十分香甜,想想再厚的脸皮都有点尴尬。

但是既然做了演员,心里再尴尬再纠结也不能露出来,只好转头看着冯夜枢说,“那……就麻烦你了。”

冯夜枢没说话,只是用墨黑的眼睛看着他,就伸出手来直接抱着孟烟池起来。烟池刚刚被抱起来还有些尴尬,既然岳导演已经说了要冯夜枢抱着他去找找感觉,那他自然也不能矫情,只好学着怀纯抱龙衍那般,伸手搂住了冯夜枢的脖子。

这是比较省力的公主抱,孟烟池熟读剧本,当然知道是那一幕的场景,是怀纯不良于行,但是想要看草原上的风光,龙衍抱着他去外头看日落那场,也就是今天傍晚要连着拍的戏里的一幕。

孟烟池想了想,觉得光被这么抱着不说话定然要尴尬,于是清了清喉咙说,“冯先生,不如我们对台词吧。”

冯夜枢轻轻的挑了下唇角,“恩,你叫夜枢就可以了。”

孟烟池现在被冯夜枢公主抱着,视线所及是冯夜枢早晨刚刚刮过胡子还泛着微青的下巴还有他微微笑起来的薄唇,以及他身后一片晴朗的天。

这场景无比美好,如果不是拍戏而真是龙衍和怀纯的相处的话,确实也能理解可怜的怀纯小麒麟被龙骑卫之首龙衍迷得死去活来的。

“怀纯,傍晚你想去看落日?”

孟烟池这才反应过来冯夜枢已经开始台词,连忙接口道,“我那天听龙一龙二他们说,人间的落日很好看,才想去看看。”

冯夜枢微微皱眉,停了下来,“怀纯的反应似乎应该更单纯些。”

孟烟池连忙道歉,“我刚刚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冯夜枢并不计较,只是抱着他继续往前走。

草原的风景很好,大片广袤草场被风吹动,又正是清晨最好的时光,阳光打下来的时候很美,孟烟池看冯夜枢并不说话,只好自己开腔,“冯先生来过x省?”

“来过。”冯夜枢言简意赅,多余的字还是一个都不说。

孟烟池做过他助理多年,深知他的性格,也知道他确实来过x省拍戏——是拍他刚出道时候的第一部电影,说的是民国西北走商的事情。

“你第一部片子里那些沙漠上的戏,应该是在x省拍的吧。”他笑了笑,那时候自己也跟在一群小喽啰里面等着帮冯夜枢上戏。他在那电影里总共出场三分钟,演被三爷救了的蠢笨小厮一个。

冯夜枢点了点头,抱着他继续往前走,“你看过那片子?”

“看过,三爷演的很逼真,尤其是三爷对大小姐的感情,确实一片真心。”孟烟池内心发酸了两秒,“三爷从被救了的倒霉小厮发展到认识大小姐,夜枢那一段表演浑然天成。”

冯夜枢的唇角勾的更高,眉眼中甚至有更深的温柔流过,“那倒霉小厮……也真是倒霉透顶了。”

烟池心酸,自己当年演这炮灰演的心疼,不由得就带入了自己悲催的暗恋,小厮先是丢了大小姐的簪子,又是丢了银钱,最后还得了一顿打,后来得三爷帮助找回簪子,介绍三爷和大小姐认识,然后就炮灰了。“能这么倒霉的,确实也不多。”

冯夜枢抱着他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小小山丘,可以看到远方的地平线,就把他放了下来,“坐一会吧。”

孟烟池看了他一眼,冯夜枢脸上有些微的怀念,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看远方的天空,“想到当年拍摄的时候了?”

冯夜枢点点头,“我还记得拍那场戏的时候,气候不太好,还闹沙尘暴。”

烟池揪起一把草在手上慢慢折弄,草汁弥漫出来,有青草特有的气味,拍那场戏的时候正好是西北特有的时节,时不时有沙尘暴出没,自己演那个倒霉小厮,还差点被沙尘暴吹的找不到北,冯夜枢那时候还派了人来找自己,也多亏了自己曾经是他助理的福,他派来的人还没忘记自己那张路人甲的脸。

“走吧,再走一段。”冯夜枢抬起手来搂着孟烟池,就着孟烟池的腿弯单手就把他抱了起来,单手抱人非常的累,哪怕是冯夜枢受过三年魔鬼特训,一下子抱一个成年男生,额头上也见了汗。

若说公主抱已经够让人尴尬,单手抱其实并不好多少。孟烟池整个体重都压在冯夜枢的手臂上,哪怕手搂着冯夜枢的脖子,依然可以感觉到单手抱并不轻松,更不说整个大腿胸口都贴着冯夜枢极近,这种亲昵的抱法都能闻到冯夜枢身上香水的味道——冯夜枢本来不习惯用香水,是姬氏那位非点了一只a家青草香为基调的香水给他,搞得冯夜枢从此之后就只用这个牌子的香水。

鼻子里头能闻得到冯夜枢的气息,手臂里搂着冯夜枢的脖子,外加亲昵的和冯夜枢贴在一起,孟烟池就算是脸皮够厚,也还是有点脸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在加快,“砰砰砰”响的明显。

为了不让自己脸红的太明显,也为了让自己不想太多,只能转移视线逼迫自己吐槽,这么个暧昧透顶的抱法,墨少你当时是怎么想出来的啊!莫非您自己就想这么抱着岳导演但是做不到只好写在剧本里yy一下么?

冯夜枢抱着他走得还是很稳,顺着小山丘就往拍摄基地里头走,没一会就走到基地,刚刚放下烟池,就准备去和岳导演打招呼,孟烟池和他就看到墨少正在没脸没皮的纠缠岳导演。

“岚儿~给我亲一个嘛~”

本来编剧来不来出外景这个事情就比较微妙,但是墨少不差钱,自个儿说要出钱来谁也不好意思推辞,岳观岚也拿他没辙,就顺着这位二世祖了。

“大清早的,又在外面,发什么情?”

“别嘛,昨晚上睡得又不好,现在也没人在,亲亲一个算什么?又没人瞧见。”墨少死皮赖脸巴上去,顺手扯了岳观岚到怀里,一口就亲了下去。

这一亲可不得了,墨少就顺着岳观岚薄薄的衬衣,溜地摸下去。

岳观岚刚刚还反抗两下,身旁确实没人,也就顺着他了。

孟烟池第一次看这两个人亲密,差点就发出了声儿,多亏了冯夜枢直接从后背捂住他的嘴,冯夜枢的手指修长白皙,一把捂住他的嘴之后就又把他拦腰抱起来,慢慢从另一条路退出去,悄然无声,还真没让人发现。

但是孟烟池只感觉冯夜枢微凉的手指在脸颊和嘴唇上,自己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他的手指上,脑子里一时都不会想东西,只觉得紧张,被拦腰抱起来的时候更是已经没什么感想了,反正早上说要熟悉,那么亲昵都抱了,这时候抱一下,难道还能少块肉?

“发出声音虽然没什么,但是安陵墨应该不会高兴。”冯夜枢把他放在住所的外面,很平静的解释。“安陵墨和岳导是夫妻,在丹麦领证的,你别大惊小怪。”

这两个还领证了……?孟烟池脱力,自己只知道墨少和岳导是多年情人,没想到连婚都结了。虽然他前世在圈子里混了很久,但因为结婚早,长得不好看,性格淡,又做冯夜枢的助理几年,后来只是个小龙套,更重要的是暗恋冯夜枢,对□□看的更淡,连老婆都很少碰,这种在野外都能发情的事情见得还真不多,现在反应过来了也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惊吓是有点过头。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冯夜枢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好像摸着小孩子的头,宠溺又温和,墨黑眼睛笑意宛然,“下午有戏要拍,回去看看剧本。”

“若有不懂,我可以去你那里问吗?”孟烟池不图谋别的,只是觉得冯夜枢的演技确实好,自己演怀纯也要尽心尽力,能多配几次台词多演的像几分更是好事,何况再不敢在他面前露脸,觉得尴尬,可刚刚已经尴尬透了,脸也丢的差不多了,还怕什么呢?

冯夜枢点头,“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两间,有空你就可以过来。”

孟烟池赶紧挪回房间翻剧本,又温习了数次下午要拍的戏,才镇定下来让自己不乱想,静静的等吃了午饭下午去和冯夜枢对戏。

下午拍的第一场就是怀纯被龙衍单手抱着在草原上走,岳观岚笑的干脆,“小孟和夜枢现在也熟悉了,第一场没几句台词,一次性了结。”

开拍喊下,一切进入龙衍和怀纯的世界。

第十四章 第一幕戏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

下一章继续拍戏。。。继续情节……然后又有暧昧感情戏~~还有冯大腕儿唱歌小剧情哟~~
  怀纯被龙衍抱在怀里,他低声问,“阿衍哥哥,我重不重?”

龙衍一笑,“重了才好。可惜现在还轻了些。”

怀纯紧了紧搂着龙衍脖子的手,把下巴靠在龙衍的肩膀上,龙衍另一只手牵着马,神情极其温柔,“怀纯想看落日?”

“我……我听龙一龙二他们说,人间的落日极漂亮,所以想去看看。”怯生生的要求,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就是被人所崇敬的仁兽麒麟。

龙衍低笑,“那我就带怀纯看落日去。”

他单手抱着怀纯,笑容开怀,似乎抱着这世界上最珍惜之物,温热的气息让怀纯忍不住过去蹭了蹭他的脸,如同小动物般更紧的搂着龙衍的脖子,龙衍抱着他走上草原广袤的地平线,落日缓缓沉下,天空布满云霞,更为奇特的是,日头一边下沉,另一边的月亮却在悄悄升起、也只有在这片草原上,罕有的运气好才能看到这日月交替的现象。

“卡!”

冯夜枢这才放下孟烟池,岳导演就嗯哼了一声,“小孟,你刚刚搂着冯夜枢的脖子的时候,怎么这么别扭?你自己来监视器前面看看,本来该蹭蹭龙衍脸的,你呢?”

孟烟池认错,“对不起。”

这场冲着早上的熟悉应该很容易,但是谁知道临到头自己这个怂货还是不敢上去蹭冯夜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双眼睛深深的看着自己,温柔又宠溺,自己就完全无力了。

怂货啊怂货。孟烟池暗暗把自己骂了十七八遍,很不好意思的对岳导演和拍摄的众人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够专业。”

岳观岚挥挥手,“没事,赶紧继续拍,这日月交替的场面也就一两小时,还就这个时间段的x省才有,别错过了,争取下一条就过了。”

化妆师赶紧上来给孟烟池和冯夜枢补妆,孟烟池为了拍《龙骑卫》那妆容尽是往嫩里画,本来他才18岁,已经够水嫩的了,但是化妆还是要更嫩些,要15岁的年纪差不多,化妆师那手段真够狠的,化妆棉一撕一贴,连毛孔都看不见,可孟烟池龇牙咧嘴的嚎了一声,真是够疼的。而冯夜枢的年龄就差不多是他现在的年龄,这么远远看着,穿着戏装又打扮停当的冯夜枢确实丰神俊朗,好看的也见了鬼。

下一条的时候冯夜枢抱着他已经微微见汗,毕竟单手抱着人确实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早上抱着也就一会儿,这一场一场实打实的抱着人到处走,还要维持台词,冯夜枢身上已经见了一层薄汗,孟烟池在演到要去蹭脸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搂着冯夜枢的脖子蹭了上去。

他身上还是a家那款香水清淡的味道,脸贴着脸的时候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出过汗反而更凉的皮肤。孟烟池深深吐了一口气,把脸放在他的肩膀上,搂紧了他的脖子,诚然是眷恋的,如何会不眷恋冯夜枢呢?重生之后,也依然不能够看破这样的执念。

“ok,卡!很好。准备下一条吧。”

岳观岚很显然很满意这条的效果,怀纯的眼神眷恋而柔软,有一种幼年小兽对于父辈兄长的依恋和执迷,龙衍的神情温柔而专注,全心全意,照顾这只幼小的麒麟。

第二条是顺着剧情继续往下。太阳是一只三足的金乌从天空飞过,月亮是一只雪白的玉兔蹦跳前来,在日月交替黄昏混屯的时光下,流霞当空,犹如火烧一般,后来逐渐变成紫色,映照在人脸上,显露出夜晚的美丽。龙衍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席地而坐,深刻的面容被最后的霞光映得更加深邃,他看到怀纯看着太阳落下都兴奋成那样,觉得好笑又有些可爱。

若说是凡人的孩子,都没有觉得落日如此让人觉得欢喜,反而这个在昆仑神山上长大的幼年麒麟,有着比凡人更加纯粹的一面。

龙衍用狗尾巴草编了只兔子,两只耳朵还是狗尾巴草上毛茸茸的部位,迎风吹动,分外可爱。

怀纯伸手就来摸,龙衍看他的神情说,“我的手艺不好,回去让龙五给你编个,那才叫活灵活现。”

怀纯的摸了摸兔子耳朵上毛茸茸的部分,露出极为欢喜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手艺,真好看!

龙衍心里想,这么看来麒麟和普通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应该说还比普通的小孩子还傻些。

怀纯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兔子身上,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兔子的耳朵,生怕碰坏了,拿在手上心满意足,见天色渐渐暗下来,月亮在天空中散着温柔的光,怀纯捧着这只草兔子吹了一口气,这兔子竟然蹬蹬腿跑了!

龙衍方才看呆了,就听怀纯极为羡慕的说,“真好,它能自由自在的跑。”

“它……跑,是幻术?”

怀纯垂了眸子有点羞涩的笑,“不是的,我从小在月亮当空的时候就能做到,大概是麒麟的异能。”

孟烟池演这场角色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的年龄层下降许多,尤其是墨少从基地岳导演的房间里提溜出一只又白又胖的折耳兔的时候,更是有一种这只肥胖的兔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喂把它烤了吃一定很不错的想法。

那兔子又白又胖,还很懂得巴结讨好,蠕动着肥圆的pp很不要脸的在岳观岚导演身上翻滚,被墨少一把揪住两只耳朵提起来,它马上就露出委屈不吱声的表情看着众人,垂着两个小爪子,两条后腿踢踢蹬蹬那小屁股小尾巴一扭一扭的卖萌。

墨少十分不要脸的威胁曰,“不要以为你在岚儿房间里滚动就是岚儿的兔子了,现在,你是剧组的了!”

孟烟池头上有乌鸦“嘎嘎”叫着飞过,指着这只兔子说,“这……我就拿这只兔子当道具?”

墨少理直气壮,“道具组说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可爱的兔子,就这只了。”于是一把把那只肥壮的兔子塞到了孟烟池手里。

孟烟池把兔子抱在怀里,那只兔子可怜巴巴的翻滚了一下肚皮,蹭了蹭孟烟池以示讨好,孟烟池最后才不得不提溜着这只兔子上了场。

兔子事先被隐藏在草丛中,等到对着草兔子吹气的时候再把这只肥壮的兔子抱出来就好了。

这剧情总体拍起来不难,主要还是孟烟池对于这些小事物那种天真而又欢喜的神情,他前世活了二十七八岁,这下重新来过,这种十几岁孩子的神情要模拟确实有点难度,这场也是卡了个三四条最后才勉强过了,岳导演颇为微妙,觉得这种神情本来由18岁的孟烟池来说应该很好掌握,但是没想到神情之中总是有些郁郁。最后一条还是冯夜枢伸出手来抚摸他的头顶,孟烟池才终于露出那种没有郁郁的欢喜神情来才过了。

剩下的戏就开始有些动作了,依然是顺着之前的那一幕往下走。

那只兔子跑了一会,竟然又跑回来,那两只狗尾巴草耳朵,还真是不会认错,扑的一下跳到怀纯怀里,怀纯又摸了摸兔子的耳朵,软绒绒的手感,龙衍本还想再逗一逗他,没想到却从空气中听到了一丝异样。原本躺着的人立刻像箭一样跳起来,抱着怀纯就地打了个滚,利刃出鞘,怀纯只听到一声锐利的鸣响,有七枝黑羽长箭相继落在他们身侧,怀纯被他护在怀里,到时没伤到半点。

那只兔子露出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还动了动耳朵表示自己活着,龙衍把怀纯一把捞了起来抱在怀里,“你看好你的兔子。”

最后一丝日光也要沉了下去。。龙衍脸上的神色有点看不清楚,声音却比夜风还冷,“我们遇上了黑羽,现在又入夜了,更加难对付。你抓紧我,无论如何也不准叫。被他们听到声音,我们两个的脑袋都会被穿在一支箭上,听到了吗?”

怀纯搂着兔子,和兔子一齐点头,一麒麟一兔的眼睛都睁的圆溜溜的,荧光水润,看上去无辜的可爱,龙衍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看这一麒麟一兔子,心里觉得还是不太保险,从怀里摸出了之前采的果子,一大一小,往怀纯和兔子嘴里分别塞了一个。

怀纯叼着大果子,兔子叼着小果子,都是一副又软又糯的摸样,因为不能说话,反而显得巴眨巴眨的眼睛里的有些可怜兮兮。

看他们嘴巴被塞满,龙衍很满意地点点头,立刻让怀纯紧紧贴着自己胸口,用披风裹住两个人,悄悄隐伏在草丛中。

不多久,怀纯就听到了草丛里轻微的沙沙声,有人走来,而且,很多。是整齐划一的步伐——军队?怀纯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差点没吓到!那些军队……根本就不是人!

那是一支亡者的军队,骨瘦如柴的骷髅马。。上面坐着依然穿着铠甲的尸骨,每个人都携带着黑羽箭和弓,怀纯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头颅上空洞洞的眼眶正看着他。要不是嘴里塞着果子,恐怕会忍不住惊叫起来吧。

不过,那个骷髅明明“看”到了他,却转过脸去,原来他们是看不到的。

这场戏拍的主要是那些骷髅,岳观岚特地请了群众演员和化妆师仔细装扮,当然不仅仅如此,后期的制作也是很重要的,在孟烟池看到群演的装扮的时候,还是有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但是这一场戏因为那只兔子重拍了n次,岳观岚都有点暴躁,忍不住把那只二货兔子揪起来,“给你草的时候,你就管吃草就好了!不然就把你剥皮吃肉!”

兔子毕竟是兔子,哪里有人来的灵光,要和人一起点头,当然要点诱惑才行。例如孟烟池手上就握着一把草,好让这只圆胖的兔子在需要一起点头的时候啃一口,作出个点头的样子。

但是这只兔子特别的二,不是突然跑出去,就是该点头的时候不点头,不该点头的时候倒是拼命啃草,弄的整个镜头都进行不下去。加上这场戏主要是凸显怀纯和那只兔子一般软糯可爱,亡灵军队的可怖,以及龙衍的思虑周详,那只兔子的不配合,让全剧组的人都有点挠墙。

最后还是墨少出马,用威吓自家那只猫摩耶小墨时候的手段,什么剥皮吃肉啊,什么一把丢掉啊等等等等,也不管这只兔子到底是听不听得懂,一把威吓下去,才让这只兔子乖乖就范。

而孟烟池看那只兔子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得都有点想笑。

在拍那场戏的时候,他叼着冯夜枢塞过来的果子,唇角碰到了冯夜枢的手指,手指温度清凉,带着隐约的温度,就像自己不能安定的心。

尽管不断的沉下去沉下去,找到自己该找到的位子,进入怀纯的角色,但是总有一个感情飘出来,带着执念和清晰的痕迹,扑面而过。

第十五章 月迷山川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坑爹的说,唱歌看来……要下一章了么……

冯大腕儿的美色,大家满意么……?发现我家基友的美色描写果然是……写美色神马的最好了果然就是她啊!!还有本章节名字是基友起的……果然和我不一个路线啊啊啊!!

打滚卖萌露出那只兔几一样的眼神,求包养求收藏求留言~~~!!
  孟烟池拍完这一场下来稍微歇了一会,时间确实不早,虽然剧组餐风露宿吃饭时间不定,但是岳观岚还是特地吩咐基地配了盒饭带来给大家分,烟池领了一盒便当坐在椅子上吃,就看到冯夜枢并没有坐在保姆车里,反而也和大家一样领了便当在外面吃。

季东来唧唧歪歪的和冯夜枢说着什么,冯夜枢照例点头摇头不多说话,一口一口扒饭,便当这东西自然不会好吃到哪里,但冯夜枢是不挑剔的。

孟烟池知道冯夜枢在最忙的时候甚至一天都不吃一点东西,就靠吃黑巧克力度日,差点没把自己的胃吃出问题,后来被自己发现了赶紧做了吃的给他,渐渐才摸清了这个人的吃食上的好恶。

喜好吃鱼,喜欢吃辣吃酸,明明这么重口味但是平常的菜却喜欢吃清淡的,鱼最好清蒸或者做汤,清蒸放点盐巴就能吃的高兴,骨头剔的干干净净,和他家里养的那只流浪猫一个德性,一人一猫吃饱了鱼就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摸肚皮的样子完全让人无言,最重要是为什么这人和这猫看上去有异常微妙的相似点呢?

孟烟池笑了起来,想到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带饭给他吃,自己并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口味,做的东西难免不对味,而且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自己都是肉食动物,做饭做菜做汤也都以肉类为主,冯夜枢并不讨厌吃肉,但是吃的也不多,据他自己供述是不太好消化,还是青菜水果鱼类海鲜比较合适他的胃——他这吃饭的癖好完全不像是内陆人嘛,除了爱吃辣爱吃酸很会喝酒之外。

真想念啊。那时候自己刚刚做他的助理,喜欢他,对他好,没有很多的奢望和执念,只想着单纯的对这个人好而已,越是到了后来,越是想要得到这个人的青眼,但是做得越多,越是妥帖,就越发隐没在冯夜枢天王的光芒背后。他的眼睛只看得到前方和远处,永远不会回头来看身后的自己。

而自己能在前方被他看到,去做了小龙套小配角,但是他还是看不到。

我这次终于站在你的面前,以孟烟池作为名字,你是否能够记住我?

“小孟,想什么呢?吃完了就来开拍了,拍完这场就可以回去咯,晚上岳导还说要分哈密瓜吃呢。”剧务走过来拍了拍孟烟池的肩膀,孟烟池年纪小,差不多是全剧组年龄最小的人,而且性格好,说话圆滑,没什么盛气凌人的态度,剧组上下都挺喜欢他,就像家里早熟的小弟,你总是会忍不住偏疼一点。

孟烟池点点头,赶紧放下手上吃了大半的盒饭,眼睛余光看了一眼冯夜枢,他已经吃完东西,上保姆车准备补妆,季东来也跟着上去了,他原来坐着的位子上放着一盒万宝路,开了封,孟烟池趁着没人就走过去,抽了一根出来放在自己的包里。

这个习惯哪怕是重生也无法改掉,拥有冯夜枢的万宝路,就像是一种护身符,也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态度,我总是拥有你的一样东西,能够涉入你的生活。

“好!补妆好了就准备开始了!今天拍完这场就休息了,回基地分水果吃啊!”岳观岚拍了拍手,“一号机二号机准备了,这场动作戏好好拍!”

死尸的臭味越来越浓,怀纯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被龙衍牢牢箍在怀里,那只没用的兔子瑟瑟发抖个不停,弄得怀纯奇痒难忍,正想把它抱住来捏住耳朵,没想到,突然,那兔子发出了轻微的“喀”的一声,这个声音小得就和踩到了一枚豌豆的声音差不多,但黑羽的射手们甚至还没有转过来,黑羽箭已经如暴雨般袭来!

龙衍猛地将怀纯往草最厚的地方丢了出去,自己则滚向另一边,剑光如电,怀纯看到的时候,龙衍面前都是被削落的箭头。

他没事……?不,不是没事。麒麟灵敏的鼻子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飘来,有一枝箭射中了他的肩。龙衍将黑羽箭拔出,折断掷地,吹出一个尖利的唿哨。那些僵尸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纷纷挽弓搭箭,森森箭头在月下泛着寒光。

龙衍用剑格挡,但怎么也挡不住十数把强弓的劲力,手中的剑被震飞了出去!

怀纯的脸色顿时煞白,差点要叫出声来,眼看黑羽箭就要把龙衍射成马蜂窝!

不多不少,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如雷,利箭霎时化为了炮灰。硝烟一散,龙七龙八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龙衍前面。

刚才的雷声是龙八的火器发出,见到他们俩,龙衍才笑笑说,“看你们两个路痴转了这么久,给你们引个路。”

龙七不好意思地说,“那些僵尸竟然会使用幻术!我们在这块转了好久,怎么看这儿原本都是断崖,要不是你那一声哨子响和“雪尘”破了幻术结界,我们还真……找不到地方。”

发现幻术被破,尸体们更加愤怒,骷髅马发出嘶鸣,但黑羽箭终究也只是弓箭,怎敌得过火器。其中有两骑突然一转,向怀纯的方向驶去!

龙七龙八□□乏术来不及援救,马蹄风驰电掣转瞬就到了怀纯面前,怀纯张大了眼睛看到利箭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这时突然亮起了暖阳般的日光,怀纯仰头一看,一只朱红色的大鸟浑身散发着火一般的光,在这光线之下,那两只僵尸竟然像蜡烛一般融化了。

大鸟落地的时候,却是个娉婷女子,原来是龙五。龙五摸了摸他的头说,“小怀纯,吓坏了吧?龙衍那个混蛋怎么也不来救你。”

她一低头就看到怀纯怀里的兔子,立刻搂在怀里道,“好可爱!小怀纯从哪里弄来的兔子!太可爱了!”

兔子被龙五美女姐姐搂在胸前,顿时享受非常,扭动肥胖的身躯滚动了一把。冷不防被美女姐姐捏了捏屁股,“还挺肥的,烤了吃一定不错。”它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挑回了怀纯怀里。

龙衍这才走过来,把怀纯往怀里一抱,稍稍隔开龙五,“龙五,别靠怀纯太近。”

从怀纯的角度看不到龙衍的神情,但怀纯却看到龙五立刻低下了头,规规矩矩地答了一声:“是。”

龙衍这才抱着怀纯骑上马,吩咐道,“回营了。”

这一场戏动作戏多,特别是冯夜枢的动作戏。岳观岚敬业,武术指导请的是最好的,又加上冯夜枢之前魔鬼特训的时候也确实学过一段武打戏,干脆就不用替身,但这场还是拍的异常艰辛。

一开始是那只卖萌的兔子不配合不肯瑟瑟发抖,后来在被动物杀手墨少的威胁下终于屈服了之后,就开始是冯夜枢武打动作出问题。

岳观岚在监视器前面都差点跳起来,“冯夜枢!你自己来看你拔箭头的动作!我要是你帅气拉风的拔箭头,不是让你软绵绵的拔!”

然后就指着演龙七龙八的两个演员骂道,“你们也是!你们是用火器出场的,我点了半天的火做了半天的爆点,你们出场怎么还这么猥亵?!晚饭吃饱了就想睡了吧?”

孟烟池抹抹汗,岳观岚就指着他说开了,“还有你,小孟!怀纯看着龙衍的表情要担心又害怕,你那是什么表情?!”

这一通教训之后,众人都灰溜溜夹着尾巴重新开始。

龙衍拔掉黑羽箭往天空投掷的场面绝对是英气逼人,要说是帅的没谱儿也不过分,man的让人嗷嗷乱叫。冯夜枢这场戏最重要的场景也就是这个,但是动作一直被岳导演嫌弃,至今已经吃了许多次ng,在冯大腕儿的演出生涯里,还真不算多。

冯夜枢思考了一会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继续下一场,这一场绝不会ng,岳观岚这才安排他继续拍了。这一场戏黑羽箭飞来射中冯夜枢的肩头,冯夜枢就地一滚,脸上痛楚和果决的神情极为逼真,一把拔出箭折断在地,神态当中那种刚毅决绝让岳观岚都吃了一惊,就不说在戏中的孟烟池了。

孟烟池被他一带,眼神之中的慌张、担忧、害怕和纠结毕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气氛的影响,连扮演龙七龙八的演员都逼真极了。

这一场戏拍下来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拍龙五的美女姐姐是个参演多年的御姐,拍完了就过去和冯夜枢打招呼,一手就拍在他肩上,就看到冯夜枢这样的人都皱了皱眉头。

她心觉不对,就让人喊季东来来看,季东来一看差点就跳了!

冯夜枢为求逼真,把垫在铠甲下面的一层软垫去了,那羽箭为了逼真,劲头十足,在拍摄时候真的扎在了铠甲上,又因为没有软垫,就地一滚那箭头自然就刺进了冯夜枢的肩头,□□的时候如何能不痛楚果决?

冯夜枢本不想声张,但没想会出这档子乌龙,拨了铠甲一看,肩头鲜血淋漓,季东来看到就大呼小叫起来,奶爸本性发作,拖着冯夜枢就去剧组自配的医生那里去包扎,绷带棉花裹了一层又一层。不是考虑到明天冯夜枢拍戏时候还要穿铠甲,恐怕这肩膀都的给裹的不能动。

孟烟池担心的很,但自己也没什么立场特别表示关心,只能随着大众过去表示一下就走了。晚上众人吃了水果纷纷去睡,他脑子里还是绕着傍晚冯夜枢拍戏时候的一举一动,包括他被箭射中,眉宇当中的疼痛和果决,还有他温柔的抚摸自己的头,给自己塞那枚水果的时候的神情。孟烟池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热,一点睡意都没有,于是就推门出来想走走。

x省晚上有点微凉,孟烟池批了一件衬衣走到楼下,天空深蓝宛如丝绒,一轮月亮还挂在天上,基地所在的地方荒僻,就更显得月亮更大更亮,照在地上都有些清冷的意思。

他本以为这时候不会有人和自己一样在楼下打转,却没有想到看到了冯夜枢。

他站在离冯夜枢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冯夜枢正半躺在折叠长椅上,戴着耳机,双目微微合着,不知在听着什么。他身上的纯棉白色t恤看上去该是睡衣,这剧组医生包扎的技术也有够差劲,肩膀到手臂下裹得厚厚的鼓出来一块,还绑了个难看无比的结。不知道是因为夜晚风凉,还是他也觉得那绷带太见不得人,便在肩上披着一件水蓝色的衬衣,袖子空荡荡地垂着。

白日里,冯夜枢只给人挺拔坚毅的印象。不知是月光太朦胧,还是他今天受了伤,在迷离夜色之中,那不知多熟悉的侧脸竟然显出一分落寞三分寂凉,让人只想上去用手心将它捂暖。

孟烟池想走过去抚平他的愁色,但却怕他被自己打扰,所以游移不定,不敢上前搭话。

就在这时候,冯夜枢张开眼睛,一双眸子乌沉沉的流转光芒,看向孟烟池。

烟池只好说,“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在听什么歌呢?”

第十六章 长眠我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冯大腕儿唱歌不错吧不错吧!!嗯哼~~

其实今天的歌是有原型的,xandria的eversleeping.写这章的时候我就在听这首歌,有点哥特风。喜欢的妹子们可以去试着听听,相当不错的歌。不过也很小众就是了……我特别喜欢她的高音部分。真心好听啊。

因为不会放音乐链接我就不放了吧,其实我自己是不喜欢在文章里面放歌曲因为感觉蛮纠结的。

以上~~继续卖萌打滚求包养求收藏求留言~~妹子们乃们不要霸王~~霸王我会哭~~~嘤嘤嘤~!学着文案上那只草泥马卖萌打滚中~!!


  孟烟池这句话问出口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好好地站在旁边看着不就好了,还问冯夜枢到底听什么,这真是蠢啊。

冯夜枢看了他一眼也有点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孟烟池,尽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里面有一丝稍稍的不知所措,低声说,“我想到一个故人。如果他在这里,看到这里的景色一定会很喜欢。”

孟烟池觉得自己问的确实唐突,听到他的回答更不好意思,抓抓头发道,“真对不起,打扰你了。”

冯夜枢轻轻勾起了唇角,摇了摇头,把落在旁边的耳机拿起来,示意让孟烟池过来一起听。

孟烟池迟疑了一秒,就走上前去,拾起耳机,往耳朵里塞,冯夜枢看他塞好了就说,“以你的年龄,大概没听过这首歌吧,试一试。”

孟烟池塞上耳机,ipad里面放出来的竟然是自己最喜欢的那首歌。alia的永眠。这首歌非常小众,歌手是极端特立独行的人,长得漂亮,但是嗓音极为特别,唱的歌就像是灵歌,而且在十年前孟烟池的前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她就已经去世了。据说,她的歌都是献给另一个女人,所以爱她的歌曲的人很爱,不爱的人很不喜欢。

冯夜枢竟然喜欢听这首歌?自己当他助理多年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永眠走的是哥特风,声线极高,但是转音圆滑,一点也不显得刺耳,反而有一种让人觉得被歌声打动的感觉。这首歌是alia失踪前最后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刚刚推出的时候就有人称之为灵歌女王,最后她用这支曲子作为自己的结束,在十几年前的娱乐圈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可是冯夜枢对听歌真没什么特殊爱好,怎么突然就喜欢了这首呢?

冯夜枢等他听完了这首歌,说道,“这个歌手估计你不认识吧?她很早就去世,留下的曲子也很少。”

孟烟池忍不住开口,“我知道,是alia最后一张专辑grave rose里的主打歌永眠。”

冯夜枢眼神里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微笑起来说,“你听过?在她出名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那时候还想要她亲手签名,可惜啊……“

孟烟池摘下耳机,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闭上眼睛轻轻唱,“就算哪一天,你的名字已经淡漠在烈烈风尘,它依然镌刻,镌刻在我深埋地下的白骨,与你永眠。”

孟烟池的声音比他前世要更好些,在唱这个曲子的时候不会因为过高而上不去,毕竟才18岁,声音清亮又有独特的风味,他闭着眼睛,手上轻轻打着拍子,容颜因为眷恋而显出柔和的弧度,唱完这一句还回味了一下,转过脸来说,“我最喜欢这两句,深情的轰轰烈烈。”

孟烟池知道自己本性温和,并不是深情的轰轰烈烈做得出如此刻骨铭心事情的人,反而在听歌的时候都听这类深情到滴出血来的曲子,这也算是他性格当中最为奇怪的部分。

看上去温和,实际上却倔强的无以复加,一旦决心,就不会后悔。

冯夜枢的神情极为怀念,“你唱这句的感觉,和他也有点像。”

他?还是她?孟烟池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只知道冯夜枢几乎很少在人前露出这样怀念又眷恋的表情,柔软又沉默,如同清风吹过竹海,竹海发出沙沙的声音,抬头就能闻到竹子青青的香味。

孟烟池有点心酸,“这个人唱歌很好听吧?所以……你才会记得那么牢。”

冯夜枢此刻的表情让孟烟池嫉妒,他的神情有些遗憾,遗憾里又有些怀念,怀念里还有更深更深不为人知的疼痛,“其实我没听他真正唱过整首歌。。但我相信如果给他一个舞台,他一定会……”

孟烟池又是嫉妒,又是惊讶,忍着心里那把小刀子的刺戳,笑起来道,“这个人唱歌没有听过完整版的?那你……如何得知他唱得好?”

冯夜枢回答,“我只听他清唱过这两句。两句而已。他一定是及其喜欢这首歌的,但他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这位歌手的歌迷。”

孟烟池还没来得及搭话,冯夜枢就闭上眼睛,低声哼唱起来。天空深深的澈蓝,隐约的月光迷离,打在冯夜枢脸上竟然有比拍摄时候更加清晰的弧度,冯夜枢挺拔的鼻梁,薄唇一开一合,修长的手指在打着拍子,孟烟池觉得自己简直要醉了。

他的声音并没有灵歌女王alia那种空灵迷幻的梦境效果,只是在这样寂寞无声的夜里,在这没有城市喧嚣和永不熄灭的灯光的大漠上,在这迷离而温柔的月色下,听出他清冷的声音里暗暗的沙哑。就像大漠玉门关上思乡恋家的战士,在最深的夜里搂着那把冰冷的刀,用羌笛吹响幽幽的曲调,仿佛在永远无法回到繁华的世界里的孤独青年,用一把秃笔写着给自己心爱姑娘的情诗。它们都寂寥苍茫,都荡气回肠,但是想要细细捕捉,却很快就被风吹散了,在你正想要捉住这曲调最后的痕迹,它已经散去无痕,就如同小美人鱼化作大海里的泡沫,消弭无形。这首本来如同飘渺梦境的歌曲,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场景下,被冯夜枢的声音吟唱出让人想要落泪的滋味,就好像他的爱人,真的已经永眠,而他的爱情,镌刻在血骨,不能言说,不能倾诉。

孟烟池沉在歌曲里,半天都无法醒来,直到冯夜枢在唱完之后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我唱歌不好听,所以凭先生也没让我发片。”

孟烟池这才摇了摇头,赞叹道,“不,其实非常的动听,动人心魄。”

冯夜枢深深的眼眸里有着难以隐藏的痛苦,“谢谢,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孟烟池再次愣住,他知道自己嫉妒地翻江倒海,知道自己在嫉妒那个冯夜枢正在为他唱着永眠的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只知道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喜欢着永眠,他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默默说,“对不起……那个人……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冯夜枢的表情有些黯然,手指在ipad的屏幕上抚过,好像要合上谁的眼帘,更像是抚摸那个对于他而言重要的人的脸颊,“他恐怕并不知道他对我而言是否重要。意外那天,我在国外,等我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在公墓里的照片。”

孟烟池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冯夜枢内心已经有一个地方陪着那个人永远死去,葬在最深的大海里,自己前世拼尽全力,只想让他看自己一眼,都没有成功,而现在的自己,就算真的能够站到和他一样的高度,又如何能让他缺失了一块的心,看到自己的深爱呢?

冯夜枢沉默了一会儿,才摸了摸他的头说,“对不起,我说多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睡吧?不然长不高。”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态已经非常自然,调侃的也很到位,孟烟池只好忍住自己翻腾的嫉妒和难受,笑起来说,“我才18岁,肯定还会长高的。”

冯夜枢抚摸他头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几分,“去睡觉。”

孟烟池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夜之城上那些loli们喊冯夜枢叫冯大叔,弯起嘴角哼了一声,“你这个性格真的很像大叔,会未老先衰。”

冯夜枢的眼睛稍稍一眯,还真有几分像龙衍教训怀纯的样子,一句话没说,但是气场十足。

孟烟池只好耸了耸肩膀说,“小心显得老了妹子们不爱你。”说完赶紧遁逃,免得被冯大腕儿捉住。

冯夜枢站在原地,看他走回基地的宾馆,若有所思的沉默,为什么觉得他越来越像了呢?这个小孩……和他太像了。这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今天唱了那首歌,才有的幻觉呢?

一夜无眠。孟烟池翻来滚去就是没办法睡着,最后拿出手机和施珩发了大半夜短信,吐槽自己纠结吃醋的心,施珩安抚了半天,还告诉孟烟池自己也很紧张,因为要准备和林溯雨林天王配戏了,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孟烟池和施珩就好像两只小动物互相用绒毛温暖表达了自己纠结的心,这友情倒是更深一步,可是爱情上还是没有半点进展,要用孟烟池的话就是,喜欢天王大腕儿的人伤不起啊!

这种纠结和一夜无眠导致了第二天孟烟池起床的时候有两个大黑眼圈儿,化妆师都跳了,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是冰敷又是拿面膜,最后拿遮瑕膏挡了半天,才勉强看不出痕迹。

岳观岚极为不满的哼哼了很久,最后才决定把那场怀纯扮女装还有和草原公主碰面等等的戏提出来拍。

这场戏总体来说都是文戏,没啥打斗,主要是说龙骑卫们进入草原国家乔装打扮但是还是不幸被发现,结果草原公主以爱慕龙衍为名给龙衍下毒等等。

早上第一场要拍的就是怀纯要扮女装的一场,多亏了这个女装有面纱,还能遮一遮孟烟池的黑眼眶。

这个草原国家叫图索,一贯和□□交好,所以龙骑卫几人也都稍微安心,图索非常热闹繁华,是交通枢纽,相当于□□和外邦的交界处,贸易繁荣,来往人流频繁,但是间谍和探子也是多的,为了不惊动当地统治者,龙骑卫统统乔装打扮,扮作商旅,混进城中。

龙衍特地穿的财大气粗,一身装扮闪闪发亮,手上五六个戒指真是闪瞎了狗眼,怀纯因为身高和长相,被换上当地女子的特色服装,一张面纱若隐若现遮住面庞,身上裹着的是素色的长袍纱丽,被龙衍搂在怀里,当做新娶的妾室。

而剩下的龙骑卫男子就扮作侍卫和脚夫,剩下唯独的女子龙五,换上性感的裹胸和灯笼裤,浓妆艳抹,露出漂亮的容貌,扮作伺候新主子的侍女,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了。

龙五妖媚动人的去管进城的士兵小哥搭讪,士兵们的眼睛都盯着龙五波涛汹涌的地方看个不停,自然对通关文牒也就没那么细致的审查,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图索,找到了客栈歇脚。

第十七章 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先撒花庆祝我今天写完的早!!没过两点我就写完了好高兴!!!

这一场其实我最萌的还是那句老爷啊……嗯哼……这是作者自己的邪恶趣味好了……

最后那段关于冯夜枢的……我觉得我要给冯大腕儿一个交代,也给大家一个交代。他前世是喜欢程叙的,这两个前世互相苦逼暗恋。本篇文he,1v1,所以剧情也是会绕着这两只写,间隔写一点墨少和岳导,还有施珩和林溯雨天王的jq~~

还有……我重申,这篇文我写的为了求舒爽,也请大家看的舒爽,要是真膈应到了姑娘您,麻烦点x吧!真心不要说神马来膈应我了。大家都自己高兴不好么?

ps~~~~米娜桑~~诸位老爷们~~求留言求收藏求包养啊~~~~~
  这一幕拍起来并不算太难,主要是化妆和动作,这次化妆让化妆师和一干人等都差点笑破了肚子。

图索的传统服饰是长袍纱丽,裹的紧自然就看不出身材,孟烟池这个174的少年身材,给服装一裹,不看脸还真有那么一点平胸萝莉的味道,再加上化妆师巧手打扮,把孟烟池那双猫儿眼画的更大,脸上的粉扑的厚一点,用若隐若现的面纱遮了,远看也确实看不出性别。

演龙五的御姐清和看完了就哈哈大笑,顺手拍了一张孟烟池遮住脸的图发到微博上,清和出道了有些年了,若说大红真是算不上,但是fans还是有些的,微博上的fans都在议论这到底是谁扮的角色,还真是有几分阿拉伯女郎的味道。

孟烟池加入姬氏的时候公司就开了一个官方微博,关注了《龙骑卫》的这些演员,一刷新就看到清和发的照片,那真叫一个恼羞成怒。

本来扮女装已经够丑的,不过本着敬业精神不能反抗,现在还被调侃,一下子孟烟池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毕竟前世再怎么样演配角龙套,他都没演过女角儿,而且他穿上这衣服,还得被冯夜枢抱在怀里骑马,还得装作小妾的样子娇滴滴的喊,“老爷。”

他这么一想,自己都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全剧组的人看他这么个表情,就知道孟烟池要炸毛了,都偷偷笑笑,还让冯夜枢过来顺毛,冯天王看了他的造型还点点头,一张冰山面瘫脸很淡定的说,“其实挺可爱的。很合适。”

众人在冯夜枢淡定的话语之后爆发出了更加欢快的笑声,孟烟池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默默喝水,喝水,再喝水。

最后还是在岳观岚的阻止下大家才消停,各归各位去准备这场入城戏的拍摄。

孟烟池穿着这身衣服,被冯夜枢长臂一揽,就抱到马上。冯夜枢的手拦着他的腰,呼吸吐气就在他的耳边,让孟烟池不由得挺直脊背免得胡思乱想,那边岳观岚极为不满,拍拍手道,“小孟!你这是当人小妾的样儿么?当然小妾当然要柔若无骨靠在老爷身上!你这样的小妾是什么样的?冷艳高贵么?”

孟烟池无可奈何,只听到身后的冯夜枢笑了一声,又搂紧了自己的腰,只好放软身体靠在冯夜枢怀里,冯夜枢抱人倒是真舒服,从之前单手抱还是公主抱都有深刻体会,但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当小妾搂着,就算是拍戏,这又是怎么样一种别扭啊。

岳观岚又过来瞧了瞧,因为这一幕没什么台词,只有守门士兵的几句呼喝,龙五的几句娇嗔和怀纯的一句“老爷~”,别的都靠着肢体表演和服装。

再三审视终于开拍,龙衍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波涛汹涌艳丽无双的龙五姐姐和龙七上前和看门的士兵搭讪,士兵先是呼喝两声,“来者何人?还不把通关文牒递上!”

龙五用熟练的图索话搭讪,顺道往前贴了一步,“士兵小哥,奴家众人是来图索做生意的商人,马上的乃是奴家的主人,主人怀里的是主人新娶的小妾,奴家是侍婢~~”

眼见龙五的大胸就要贴到士兵的胸口,士兵露出垂涎的表情,但是仍然不肯放人,龙五就拿着一把钱往他手里塞,又暗示龙七把通关文牒拿来,士兵看了一眼通关文牒,又看了看众人,伸手揩了一把龙五的油,之后就走上前去,先要去掀开穿着图索纱丽的怀纯的面纱。

怀纯紧张极了,赶紧躲在龙衍怀里,拽着龙衍的衣服,喊了一声,“老爷~!”

这一声还真是嫩生生,麒麟只有常人15岁的样貌,还未开始变声,声音也不是很明显,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士兵这才点点头,收了钱放一行人进城去了。

拍的时候孟烟池感慨,这声“老爷”还真不好叫,酝酿酝酿喊起来也不是一般的纠结。

就因为这声“老爷”,这场反复了三四次才拍完,这套坑爹的女装也穿了好久,整个剧组的人一早上就有这么个欢乐的场面来调剂心情,拍下面的剧情也分外给力。

下一场开始就是正式进入图索。

龙骑卫一行人进入图索安顿下来,龙衍因为要去打通下一个国家的关节不得不把怀纯交给暂时有空的龙八带着。而龙八性格老实迟钝,哪里扛得住麒麟怀纯的央求。

“龙八,龙八,我在昆仑山上看到书里说图索的集市热闹非常,你带我去看吧?”

“您这不是折腾小人么?图索集市人多口杂,万一出了事,龙衍不把我捏死!”

“龙八,我们瞒着阿衍哥哥去,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集市呢!”怀纯的眼眸清亮,兴奋异常的看着客栈外面的集市不放,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怀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麒麟好生,本身又极为喜欢人类,流露出的欢欣让龙八都有些不忍心拒绝。

“那您还是乔装一下,我抱着您去吧。”

怀纯心满意足换了衣服就搂着龙八的脖子,准备让龙八抱着出门。

怀纯腿脚不便,自然没有办法自己出行,龙八想了想自家老大要知道自己抱着麒麟大人出门的那阴沉沉的脸色,还是觉得不妥,就管店老板要了一顶软轿,抱着怀纯上了软轿,带他出门逛集市。

图索的皇城分成两半,集市正好开在皇城十字的东角,这正是学了□□的东市。怀纯坐在软轿里,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很有兴趣,什么都想要。

一会儿让龙八拿个地毯给自己看看,一会儿又要看看簪子,对吃的玩的都无比有兴趣,龙八应接不暇,深深佩服自家老大是用怎么样的能力容忍下好奇心无限的麒麟大人的?

龙八不知道,更糟糕的事情在后面,怀纯的软轿走到集市中央偏后,有一个摊子正在卖药材,端的是天花乱坠,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药贩子还在演示这药材疗效如何显著,治愈了多少人。

怀纯坐在软轿上看得出神,龙八很困惑他到底在看什么,但是没想到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婆子哭哭喊喊的跑来求这个贩子救命,说自己儿子病重,现在医生已经说没救了,让药贩子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

药贩子自然同意,正准备用药,就听到那顶软轿上的怀纯大喊,“住手!他的药是假的,你不要信他!”

怀纯此刻穿着图索传统服饰,又遮着面,一群人都以为是女子,没想到怀纯一扯面纱,露出清秀的少年脸庞,吩咐龙八道,“阿八,抱我下去。”

龙八那叫做一个无奈,但是麒麟吩咐必须遵从,只好把怀纯从轿子上抱下来,还让旁人从店里拿了一张凳子来给怀纯坐。

怀纯刚一坐下就又吩咐道,“去给我折一段苹果枝来。”

图索虽然地处草原,但是仍然有地方种有水果,在皇城里找苹果枝这也确实强人所难了,龙八找来找去也只能找到几个苹果。

怀纯沉默了一下,接过苹果也不说话,只是在苹果上吹了一口气,然后抱在怀里暖到苹果皮都是热的程度,就将苹果挖了个坑埋到土里。

众人不知他要使出什么神通,没见一会,就看到地上种苹果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棵小树苗!

怀纯淡淡指着那药贩子的药说,“你把你的药给我,若是能长出植物来,便不是假药。”

药贩子自然不愿意,怀纯不管不顾就让龙八折了一段药草,如法炮制,果然一点植物都不长。

大家议论更甚,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龙八有苦说不出,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卖假药的,更知道那个老婆子和这药贩子是一伙儿的,串通好来骗人,可是麒麟本性好生,无法忍受有人用人命开玩笑,这位麒麟大人当下就使出麒麟神通来,这让人如何收场啊!

这一场拍到这里结束,孟烟池一边拍一边吐槽麒麟这个本性真是坑爹,麒麟好生,不忍心伤害人命,作为仁德的代表遇到这种假药骗人的事儿,这么直通通的处置也确实欠缺了点办法。

但是怀纯之前都养在昆仑山上,不解人世确实也情有可原。

孟烟池和演龙八的大块头互相讨论了一下剧情,双方一拍即合,这场倒是一次就过了,岳观岚都有点吃惊,对墨少说,“怎么小孟不和冯夜枢配戏的时候倒是气场全开,不管是走位还是镜头感猛然就好了,和冯夜枢一配戏,怎么就觉得纠结起来了呢?”

墨少提溜着那只不用配戏在旁边打酱油的兔子,抚摸那只兔子的绒毛说道,“岚儿,你啊,太迟钝啦。”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把岳观岚说的有点不明白,墨少就把他拽过来吻了个昏天黑地,这法国热吻吻的让人脸红心跳啧啧有声,剧组的众人都习以为常,各做各的事情,就等岳观岚导演被非礼完毕回来继续。

岳观岚被亲的差不多了,这才回来准备拍下一场。墨少挑着笑容提溜着那只兔子晃荡晃荡不知道又去哪里打酱油了,所幸孟烟池没听到这段对话,要是听到了又要一通郁闷。

谁让他暗恋冯夜枢呢?一碰到冯夜枢,就算有演技都发挥的不够好——果然还是要再锻炼啊。

再下一场仍旧没有冯夜枢的戏,所以冯夜枢今天早上放假倒是放的舒服,一个人窝着在保姆车里看ipad,季东来在旁边叹气,自从接了冯夜枢之后,他觉得自己就要老了五岁。

冯夜枢ipad的内容是不能外传的,也多亏了冯夜枢藏得好,从来到哪里都不离身,他有一次听从那位大人的吩咐,趁着冯夜枢睡熟了把ipad的密码破解,将内容拷出来的时候,都倒抽一口冷气。

冯夜枢的ipad层层密码之下,隐藏的居然是整整一个只属于一个人的相册。

这个人他调查过,是冯夜枢之前的助理,后来不做助理去当了龙套,后来在一次演出事故当中去世,仅仅活了27岁。

身家背景极为清白,父亲在21岁的时候去世了,母亲性格软弱,妻子是青梅竹马,但是结婚之后感情淡薄,朋友交往的评价也都是算个好人,总体来说就是完全看不出特点的一个温吞水样子的男人——就连长相都是普普通通。

如果在普通人之中这个男人还能算一个俊秀,在俊男美女大把大把,大家都好看到了妖孽的世界里,他的长相就真的连路人都不如了。

冯夜枢的ipad里存的都是这个男人的照片,那些照片还有好些都是偷拍的,而视频里都是这个男人演的几分钟龙套视频,甚至连歌曲都有好些是这个男人曾经喜欢过的。

如果这个ipad落入他人之手,爆出来天王冯夜枢居然暗恋龙套,还是一个死去多时的同性龙套,真不知道会被那些娱记炒作成什么样子。

难怪那位大人一再交代,不容许任何人触碰他的ipad和iphone。

这边季东来愁白了头发要怎么为冯夜枢掩饰,而那边孟烟池正在温习下一场的剧本,这一场依然没有冯夜枢,拍的是因为麒麟怀纯拆穿了假药贩子,于是大家争论起来,最后怀纯和龙八因为是外地人,被请到了京兆伊那里喝茶的剧情。

第十八章 我自己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继续拍戏。下章还要继续拍戏~~估计还要拍那么个两三章,然后就转移阵地了~~嗯哼~~x省是好地方啊,雪山,草原,大漠,湖水啊~~下面应该转移到不是雪山就是大漠了……好哈皮啊~~

本文感情戏和剧情并行的,可能对于某些姑娘来说发展偏慢……但是感情是会有的……肉……嗯哼,其实我可以剧透一下说,在龙骑卫拍完之后,小孟和冯大腕儿之中会有矛盾,矛盾之后的下一部合作戏是你们万众期待的肉戏……当然……这是本文后半截了……顶着锅盖遁逃……

ps~~各种求包养求收藏求留言啊~~姑娘们~~看我诚恳的眼神~~~~嗷呜~~~
  集市上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大多两不帮,也有怀疑怀纯到底是怎么让那个苹果长成一棵树,也有人说会不会是能人异士就是能够让苹果发芽,而那边的确实是假药贩子。

怀纯看着情形不妙,就有准备吩咐龙八去找其他草药来验证自己并未说谎,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旁边已经有一路士兵过来,说怀纯在集市上妖言惑众,也说卖药贩子不足为信也要抓回去审查。

这两方都各打五十大板的行为让两方都很不满意,但是怀纯丝毫不怕,他本就是麒麟,麒麟能力各有不同,但是他的能力就是只要他希望,他就能够让所有曾经有生命的植物以及刚死不久有全尸的动物活转过来,而要让没有生命的东西或者是植物变成动物活转来,只有在月夜当空的时候才行——昆仑山上的仙女说这是怀纯还小,能力还不完全展现的问题。

龙八头大如斗,多亏的龙八大块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图索士兵才没敢上前捉拿锁扣,怀纯才得以乘着软轿前往了京兆尹处。而卖假药的那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一度反抗,就被士兵吵嚷着捉拿起来,不知道给压到什么地方去了。

怀纯坐在衙门里半点不紧张,他在昆仑的仙山玉殿上住的惯了,别的地方除了□□的皇宫之外,都没有能让他惊讶,反而还问龙八,“阿八,我想吃苹果。”

龙八浑身脱力,再次膜拜了自家老大是用一种怎样的神经整日照顾麒麟大人的,还好刚刚买来的苹果还有剩下,怀纯接过来“咔哧咔哧”的吃了起来。

京兆尹刚刚踏入堂上,就看到下首那个少年疑犯拿着苹果吃的很欢,身后那个大块头家丁无奈的看着,顿时火起,一拍惊堂木,“堂下刁民,竟然在东市妖言惑众!”

怀纯本性单纯,但并不傻,当然知道这情况是人间的衙门,他从未应付过这种情况,只好看了看龙八,龙八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施礼,“大人,小的名叫阿八,那是小的的少爷,今日出门游玩,并不想惹是生非。”

京兆尹惊堂木再次一拍,道,“那你们为何在闹市喧哗?吵吵闹闹说这是假药?”

龙八皱了皱眉头,解释道,“大人,小的的少爷从小就有异能,能分辨药材真假,并不是在妖言惑众。”

京兆尹更是不屑,指着怀纯说,“这更是一派胡言!”

怀纯终于忍不住,“他们卖的药材就是假的,卖给别人就会吃死人的!”

京兆尹差点被怀纯的口气气得一跳三尺高,怀纯并非有意挑衅,只是他身为麒麟,大部分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从未颐指气使,而本性有极为难以容忍这等拿人命玩笑的事,口气忍不住也就糟了点。

龙八头上青筋突突直跳,心想要遭。

京兆尹顿时就宣了旁边的衙役上来,“大胆刁民!果然要惩治!给本官上威杀棒!”

怀纯算得上麒麟中难得的好性子也发起火,“你敢!阿八,我们走!”

这一幕拍的是怀纯和龙八在衙门里受到刁难,怀纯发火的场面,怀纯吃苹果,龙八行礼,最后怀纯发火,这一个场面一气呵成,情绪转换不能有半点停滞,虽然怀纯一个人只是坐着,但是麒麟的气场也是十足十的,摄像机的拍摄绕着孟烟池转,孟烟池光是侧脸就有两三个机位守着。

孟烟池发现自己真的是在没有冯夜枢配戏的情况下好像前世和今生受过所有的戏剧训练统统都冒了出来。情绪转换也好,卡位找到最合适自己的脸部角度也罢,甚至连台词和表情,都能顺理成章。

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条拍的照样顺,三条就过了。有一次是孟烟池吃苹果吃的太着急,卡住了喉咙,咳咳不停,不得不停了下来;还有一条是演龙八的大块头没忍住看着孟烟池那张嫩脸发火的表情笑了场,于是重拍;第三条拍的那叫做爽,岳观岚哪怕是导演都叫了一声好。

孟烟池的卡位、情绪、台词、表情都能出一本年轻演员的册子,教导他们该如何在短期内把自己培训到让导演不挑剔的程度。

可是一旦他和冯夜枢配戏,ng就不断,这情况晚上回去真的要问问他。冯夜枢演技不差,如何会调动不了他的情绪呢?以他对冯夜枢的眼神,应该是十分仰慕才对,为何不想要在自己偶像面前表现的更好呢?

墨少站在旁边一看岳观岚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转的想法,那真是想把岳观岚抓来好好打一顿,又不是所有人都和岳观岚似的,一看孟烟池就知道对冯夜枢有点不属于崇拜偶像的想法的,哪有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演戏不紧张的?

再一场自然是顺着前面的往下拍。

麒麟这种神兽,生性怜惜生命,麒麟化人若是行走于地下,便是万物避退,万灵行礼,诸般妖邪也不敢轻易靠近,麒麟一族更有一种天然本性,就是选择贤能君主,只不过麒麟选择的君主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和龙选择的君主“祥和成瑞”有些不同;但也因为这些本性,麒麟一族经常会遭遇截杀,也导致了麒麟的本性并不是温柔和顺,反而是戾气更重些,只是怀纯是麒麟中罕见的白麒麟,性子已经算是软的。

被这个京兆尹这么一弄,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会炸毛。

京兆尹怎么能让他走,一排衙役就拦在门口,龙八虽然将这些肉脚打出去没什么难度,但毕竟在别人地头上,闹得太难看也不好处置。

不过如何也不可能让麒麟大人被打,龙八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运气道,“在下龙骑卫龙八,大人可查验此块令牌,便知真假。”

龙骑卫!就算再没眼色的也知道龙骑卫的大名,□□虽然战乱,但是龙骑卫这支常年独立于其他军队之外的,只守护麒麟和皇族的卫队从来没倒过,如果他真是龙骑卫,那么这个行走不能的瘸子,不是麒麟……就是皇族!!

京兆尹连忙从位子上走下来,抬眼看看龙八那块令牌,当即就愣住了——竟然是真的!

龙骑卫的令牌之所以无法仿冒,就是因为麒麟始祖在和龙骑卫订约之时,铸造了十余块不同款式不同样子的令牌,以麒麟血撒之,所以龙骑卫令牌上的龙雕是可以四下游动的,哪怕是龙骑卫死于他乡,只要麒麟以血誓传召,令牌就会归来,则可重选此令牌的龙骑卫!

龙八的令牌是黑色的,令牌做一座山峦的形状,上面盘踞着一只黑龙,令牌用的久了,显得古旧朴拙,那只黑龙绕着山峦游动,活灵活现。

京兆尹脸色有些发白,不敢确定令牌到底是否真假,但是退后几步派人马上去宫里汇报。

图索皇城本就不大,派人快马加鞭去皇城通报这等重要的消息,不消一炷香,就会有皇族前来确认!

这一幕几乎没什么孟烟池的事儿,主要是演龙八的大块头和演京兆尹的演员对戏,孟烟池轻松如意在旁边继续啃苹果,不过苹果吃多了真腻味,吃得饱又不能吃别的,真纠结啊。

龙骑卫那令牌自然是要特技效果来做,普通拍摄自然也要做的精细,以他的视角看过去,那令牌确实有几分震慑效果。

他心里想着,脸上还是要维持怀纯的表情,免得摄像机偶尔照到自己,不够自然,这一幕自然拍的不久,一下子也就过了。

今天上午还要再拍两场连续的,也就能休息了,最后一场有冯夜枢的戏,冯夜枢习惯好,在倒数第二场就下来打扮,打扮停当,换上龙衍那一身暴发户的装扮,孟烟池远远看着,依然觉得哪怕这样的打扮也不会毁坏冯夜枢的气场。

大概真是自己沉迷太深,以至于对这个人的诸般皮相皆不在意吧。

清和御姐今天早上休息的很舒服,没什么戏,就在基地晃着玩,看到冯夜枢这样子实在忍不住上去拍了一张,就拿来和孟烟池取乐。

孟烟池装作有兴趣还让她发给自己一张,清和笑的诡秘,偷偷说,“我说小孟,你压根就想自己藏起来偷看吧?”

孟烟池的企图被拆穿,脸登时有点发红,清和也不多说,就把照片发给他,然后说,“安啦,夜枢fans多,我能理解的。”

孟烟池看着手机上冯夜枢的照片,微微心酸,若只是单纯的fans,恐怕还好收场,自己这一身痴恋,到现在都没点回应的消息,从前世到这辈子,冯夜枢这个坑到底能不能爬出来,都是个大问题了。

他叹了一口气,收起自己这乱七八糟的心,看岳观岚那边叫人了,赶紧过去继续拍。这一场短,因为只需要几个场面,关于苹果长成树苗的场面要后期制作,所以这场说起来也并不困难。

怀纯没说话,只是把那苹果吃完,双手将苹果核一握,用力往衙门口外面的土地里一丢。

怀纯力气小,丢不远,所以苹果核落在靠着衙门口很近的地方,但是没一会儿,竟然就又长出了树苗!

京兆尹见到这个场面,才终于相信,自己面前真的就是麒麟。□□大乱,皇族流离失所,从未听过有皇族有此异能,只有天兽麒麟……才能逆转生死!

他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人不知是麒麟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龙骑卫和麒麟大人稍等,小人前去汇报。”

怀纯这才开口,“龙八,我们走吧。”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京兆尹的样子,虽然从书上知道凡人多半如此,可怀纯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他初降于世的时候是龙衍带着龙骑卫来迎接,龙骑卫万里挑一,自然是人中龙凤,怀纯难免见不到人性中不好的一面,可是这次集市上的事情,真是让怀纯受到了打击。

龙八恭谨行礼,正待出门,却看到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见怀纯刚刚掷出的苹果引起的轰动。

第十九章 情有独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卡文伤不起……痛苦啊……一会儿迟点还有一更。。。

继续萌物助阵!墨少其实也很萌的~!!!

那个演公主的妹子我想讽刺的是传说中的那些苏妹子。。真心受不住。。伤不起。。。

以上……打滚求包养……求收藏……求留言……
  孟烟池拍完那场丢苹果的戏码,就抱着一杯水到旁边喝,x省天气干燥,孟烟池不知道怎么长的,偏偏对这种天气敏感,动不动嘴唇就起皮,本来起皮这事情对男人无所谓,但……对于演员来说就很要命了。

化妆师看他喝了一大杯水才赶忙拿东西来继续补,一边补妆一边感慨,“小孟你这个嘴唇真要命啊,才来两天就成这样,以后要拍特写怎么办啊?”

孟烟池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神出鬼没的安陵墨就丢了一管唇膏过来,“定期涂吧。岚儿这毛病和你一个样,我带了很多在身上,匀给你一个。”

墨少刚丢过来,那边岳观岚就走过来,还看了一眼唇膏说,“小孟你也太没经验了,自己嘴唇会破皮还不注意,难怪刚刚上镜头我说唇色怎么这么红来着,还以为是化妆浓了。”

“是我自己不太注意。”

其实b市本身已属于干燥,但孟烟池在b市多半注意喝水,可是一到x省拍戏忙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喝水,间歇时候喝两口已经不错,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裂了一口子,刚刚拍戏念台词,就更明显了。

岳观岚看化妆师把他的唇色遮掩到差不多才和安陵墨一起走了,顺道通知一会儿就准备拍今天早上最后一场。

这一场拍到图索的公主出场,演公主的演员昨天也就到了,孟烟池扫了一眼那个姑娘的妆容打扮,正准备和这个姑娘打个招呼,就看到她婷婷袅袅往那边化好妆穿好衣服的冯夜枢走过去。

冯夜枢依然不冷不热,只是和她点了个头,但是她依然不觉得冷淡,反而更加热情的贴了上去,还拉着冯夜枢的胳膊问着问那,冯夜枢把手抽出来,似乎说了什么,季东来连忙上来圆场。

孟烟池心里有点酸,觉得嘴唇的破口疼的有点厉害,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水。

终于这种酸涩在这一口水的作用下才被勉强压了下去,起身准备拍戏。

龙八一时不好破开人墙带着怀纯出去,需知人越多越有可能有妖兽混杂,自己只有一个人,要是保护不好麒麟大人,那不仅是被自家老大捏成碎片,更有可能……

越拖越久越是不利,龙八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联系用的烟花,甩上天空,龙衍看到自会赶来,自家老大心机谋断武功能力都强自己百倍,想来一定有办法带麒麟大人出去。

等到龙衍赶到的时候,京兆尹的衙门口已经人山人海,大半个图索的百姓都围在这里看热闹,说什么的都有,龙衍只听了两句就知道情况,心里暗暗叹气怀纯不小心,但是麒麟本性如此,你就算再小心也没有用,就用上轻功从衙门后院翻墙绕了进去。

绕进去的时候才看到怀纯和龙八一坐一站,龙八看着人山人海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旁边京兆尹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就知道情况不好,怀纯不知事,龙八老实迟钝不知道变通,哪怕是后院也被围的没有一丝缝隙,要带走怀纯,必然要费上一番功夫。

他走上前去,单膝跪下,“龙衍来迟。请责罚。”

怀纯张开手臂揽住他的脖子,“阿衍哥哥,我们赶紧走吧。”

龙衍扫了一眼龙八,抱住怀纯,就要往后院走,没想到,门口的百姓纷纷跪下,让出一条道来,两顶金色大轿就这么开了进来!

第一顶大轿轿门打开,掀起轿帘的时候,下来的却是一位女子,女子长得看似文弱清秀,但是手指上的扳指、腰间的佩刀,都说明了她的真实身份,一直听说图索君主病弱,有意将皇位传给唯一的公主琪琪格,看来这也是真的了。

果然,在她下轿之后,才毕恭毕敬去请第二顶大轿上的人下来,那顶轿子上的中年男人脸有病色,由这位公主搀扶着才走了下来。

“寡人不知龙骑卫到来,有失远迎。”

龙衍不动声色,“不敢,我等有机要任务在身,故秘而不宣。”

“哪怕是再重要的任务,既然已经来了图索,不如请诸位大人去图索皇宫一叙?图索虽小,但略备薄酒,也想尽全力招待诸位大人。”

龙衍正待推辞,但那公主已经躬身行礼,“大人请同琪琪格来,门口已有专人恭候。”

门口诸多百姓已经探头探脑,看公主行礼就爆发出欢呼,可见公主在民间民望很高,龙衍看了情况,不好推辞,只得抱起怀纯领着龙八前去皇宫。

大家拍完了这一场都各自去领盒饭,孟烟池换了平常的衣服也领了一盒盒饭在旁边吃,一边翻着剧本看今天下午要拍的剧情。

下午这剧情看的孟烟池感同身受,酸的无以伦比,可叹的是怀纯小麒麟这不会掩饰的吃醋最后还得到了龙衍的回答,可悲的是自己现在只能看着那女生纠缠冯夜枢,暗地里发酸。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娱乐圈不干净的地方太多,愿做女萝攀附大树的也很多,这个姑娘这样做,自己也没什么权利责怪。

冯夜枢就像自己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也拗不断,只能留在肉里,生生发疼,也许有朝一日真的腐烂,才能把自己对他的感情消融干净。

那边儿墨少正搂着自家岳导演厚颜无耻讨要吃的,“岚儿,岚儿~我要吃那块肉~给我吃嘛~”

岳观岚简直浑身脱力,无可奈何夹起一块**肉塞在安陵墨嘴里,“吃吧吃吧!小心撑死你!”

墨少心满意足一口吞下**肉,找了岳观岚肩膀上最舒服的地方靠住,正准备继续卖萌,没想到电话就狂响起来。

顺手摸起来那边就传来声音,“安陵先生,您寄养在我们店里的那只萨摩耶……它绝食不肯吃东西。”

安陵墨还没回答,就被岳观岚把电话抢了去,“小墨为什么不肯吃东西?”

“我们按照您的交代,给它备好了牛小排和舒适的绵羊软垫和狗咬棒等,但是它似乎精神很不好,这两天都不肯进食。”

岳观岚想了想就知道出什么事情了,且不说这一两年自己拍片少出门少,就说平常自己出门还有墨少给那只萨摩耶喂食,小墨再坚贞不屈饿了一天也愿意将就墨少的喂食,但是这次《龙骑卫》拍摄,自家男人非要死皮赖脸的跟来,说防止有坏男人勾引,墨少当年为了自己和家里差点翻脸,也不好把小墨拿回家养,只得把小墨丢给宠物店照顾。

宠物店是b市数得上名的,也犯不着虐待小墨,估计啊……那只犬……

墨少听着冷笑一声,拿过电话就说,“不打紧,让它拿乔。它不吃你们就放着,饿上三四天我不信它不吃!“

那边大惊,诺诺了两声,墨少哼哼两声“那死狗就那德性,饿上几天就屈服了。”

还没等岳观岚反应过来,就已经把电话挂了。然后就又滚动过去搂着岳导,“岚儿~~我还没吃饱呢~”

岳观岚气哼哼的瞥了他一眼,“看你这出息!就只知道和小墨置气!”

墨少丝毫不以为耻,“天下所有和我抢你的东西我都要吃醋~!岚儿~你看嘛~那天我用你的名字设定了那个ipad的游戏~可萌了~”

岳观岚忍不住看看ipad,游戏叫做绒绒水中游,是一只白乎乎的海豹在水里欢快的蹦跳,还发出吱吱的叫声,那游戏的注册账号叫做,我爱岚儿小绵羊。

他差点没一口血噎在喉咙里,自己也是年纪一大把的男人了,他……他……怎么还和从前一样!!

墨少完全不知廉耻和下限为何物,理直气壮说,“岚儿~我最爱你了~”

岳观岚已经没法说出话来了,“你……你到底什么品位!”

墨少搂着他的腰摸了两把说,“喜欢白乎乎毛茸茸软懦懦天下和岚儿一模一样的动物的品味!”

岳观岚七窍生烟,哼哼两声,只好闷头吃饭。

万幸这两人都在离剧组比较远的地方吃饭,没被太多人看到,清和带着盒饭坐在孟烟池对面,说,“岳导他们感情真好,好羡慕。”

烟池食不知味,点了点头说,“恩,是挺好的,他们好多年了吧?”

“听说岳导还是学生的时候就一起了,感情确实好。夫夫生活比一般人过的甜蜜多了。”清和吃了两口饭,看孟烟池剩下的多,“小孟,你吃的也太少了吧,下午虽然文戏多,但你留这么多,小心胃出问题。”

孟烟池从前世就知道清和的性格,清和属于御姐类型,虽然绯闻不断,但真性情也敢说,不能大红也是因为有些潜规则她看不惯就不理会的缘故,“也不是,我吃的慢嘛。”

两人说话说得不大声,但是旁边不知何时那演图索公主琪琪格的女生已经过来了,轻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羡慕。墨少身为安陵家的少主,为了个男人差点和家里翻脸,有什么合算?”

清和脸上微微一冷,孟烟池就更不知道如何说话,这种背后议论是非的事情圈子里很多,但是像这个姑娘这样没大脑说的,也确实不多。

两人并不准备搭理这个女生,继续吃饭,那女生见引不起人注意就想凑过来,“你们没听说过么,岳导是凭着墨少才红的。”

这话说的就太过露骨,全圈子就算都知道,也不会明着说出来,清和已经放下筷子准备说话了,可是她的眼神突然放松下来,孟烟池不知所以,身后就有人的声音传来,“小孟。”

冯夜枢!他走路没声音就算了,怎么什么时候挪到自己身后的自己都不知道?而且……谁来告诉我一下他现在做什么?

冯夜枢其实站在孟烟池身后没多久,正好听到了那个女人说岳导是靠墨少才红的话,他内心不悦,但脸上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实在不想让孟烟池继续听这女人废话。

他把手放在孟烟池的肩膀上,骨节分明,手指白皙,“小孟,去我那里把下午的戏对一对。”

孟烟池回头来看他,他的笑容清浅,稍纵即逝,他的手指搭在自己肩膀上,烟池瞬间就僵住了,清和大方的挥挥手,“去吧,我马上吃完了,你去夜枢的保姆车上有水喝有空调吹,多好。”

他没来得及反驳,就拿着盒饭,傻不愣登的和冯夜枢走了。

冯夜枢搂着他的肩膀,就径直从那演公主的女生面前走过,完全无视了那女生发青的脸色,还叮嘱孟烟池两句,“吃的太少了,一会让季东来给你再买一份饭。你嘴唇破了,多涂唇膏。”

清和在后面看的那叫一个拍手叫好,真是太痛快了,不愧是整个圈子里最不给人面子的冯夜枢冯大腕儿啊。

第二十章 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完成任务~~二更~~哇咔咔~~

不要太爱我哟~~~本章有暧昧的头碰头吃面~!真是萌死我鸟~~!!翻滚去睡了~!

继续打滚卖萌~~妹子们~~乃们给我留言收藏嘛~~不要霸王~~霸王我会哭~~嘤嘤嘤~~和那只卖萌的草泥马一样嘤嘤嘤哭~~~~
  孟烟池被冯夜枢拖到保姆车里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不是第一次进冯夜枢的保姆车,但是作为孟烟池而言,还是第一次。

季东来推开门看到孟烟池有点惊讶,但也没表露出来,反而把手上的羊肉刀削面递给冯夜枢,冯夜枢在基地其实是可以开小灶的,不过大部分时候他完全不挑剔,和剧组的人都吃盒饭,这次冯大腕儿吩咐季东来去喊一碗羊肉刀削面来,季东来求神拜佛感谢上帝,要知道冯夜枢饿瘦了,那位大人可是唯自己是问,好容易他想吃东西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冯夜枢拿出筷子,指着面条说,“小孟,吃面。”

孟烟池彻底傻了,吃……吃面?!

和他一个碗吃面?应该……有小碗吧,不然一个碗两个人头碰头也太暧昧了!

x省是少数民族自治省,猪肉是很少的,羊肉和牛肉才是主食,面食更是多的不得了,冯夜枢要的这碗羊肉刀削面硕大一碗,用海碗来形容也不过分。

孟烟池赶紧说,“那……那季先生呢?”回头一看,哪里还看得到季东来,冯夜枢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出两个小碗和一瓶手工榨的辣酱还有香醋来,“他出去吃了。”

x省食辣,所有食物基本都辣,孟烟池挑了一点面条到小碗里,尝了一口,基本属于自己能接受的辣度,才准备继续夹第二筷子。

冯夜枢坐在椅子上极其自然的分了几筷子面条走,加了重重的辣油和香醋,辛辣之气扑面而来,他低头吃了两口面,看孟烟池吃的迟疑,就加了大块的羊肉和面条放在他碗里。

“下午要拍很久,要吃饱。”

孟烟池觉得自己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他和冯夜枢坐在保姆车的桌上,窄窄的小桌子,两人低头吃面,虽然一海碗的面条两人分,但几乎还是头碰头,筷子有时候还会碰到一起,甚至还会和他夹住同一根面条——还好只是厚实的刀削面,若是夹不断的拉面,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孟烟池吃了一块冯夜枢夹过来的羊肉,大块羊肉很鲜,几乎没有膻味,一口咬下去汤汁鲜美,辣味反而衬得唇齿留香,面条筋斗厚实,混着一起吃几乎是饥饿时候的最佳美味。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孟烟池胡思乱想,看冯夜枢筷子在一碗红油的面里夹起羊肉和面条,吃的心满意足。

冯夜枢见孟烟池终于吃开了,脸色也被热气熏蒸得有些红润。面条又鲜又烫,油汪汪地染了他一嘴,使他时不时用舌尖去舔。小巧的舌尖轻轻舔过裂开的地方,也许是被辣酱刺到,冯夜枢听到他小小地“嘶”了一声,原本有些干裂的嘴唇却因此润泽了起来。他抿了一抿,又挑起面条来西里呼噜地吸着。

看他吃面条莫名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就好像这新鲜热辣的面条,不仅仅自己吃的高兴;这辣的味道,不单单在自己的碗里,更在自己心里。

孟烟池吃下最后一块羊肉,就差点打了个饱嗝儿,自己想七想八误过了午餐点,不知道是这顿面条太美味,还是冯夜枢在自己面前吃面太诱惑,自己居然也吃的撑了。

冯夜枢这才笑了,“饱了?”

孟烟池不好意思,“饱了,都有些撑住了。”

冯夜枢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头发细软,一点也不扎手,反而就像初生的小动物的绒毛,他忍不住又多摸了两把,“下午演戏,不要理会那个人。”

孟烟池自然知道他所指何人,点了点头,就算再不满意那个女生,毕竟也是要一起配戏的人,总不好撕破脸皮。

吃饱喝足的孟烟池本来想走,冯夜枢却说干脆休息一下,反正一会也要开拍了。于是昏昏欲睡的孟烟池在冯夜枢的保姆车上吹了许久空调,顺道欣赏了冯大腕儿的美色,冯夜枢今天早上休息的很足,中午一点没有睡意,反而拿了剧本来看,都说认真的人最美丽,孟烟池许久不见冯夜枢这样的状态,哪怕是眯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柔顺的黑发滑下来挡住了一边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和微弯的唇角,墨黑的眼眸全神贯注——真是美人啊。

他心里就涌起一句老土的诗句来,“美人如花隔云端”啊。

休息够了,午休过后果然开拍。要拍的是在简短的入宫寒暄和虚伪的招呼之后,开始的狩猎。这一场是下午唯一一场武戏,岳观岚特地交代了特技组和道具组,务必不能出意外。

图索本是草原国家,游牧民族驯化而来,所以皇城的建筑和蒙古包有类似,只不过修缮的更加精美漂亮,琪琪格请了龙骑卫众人来到皇宫,上了酒和哈达,劝了半晌,龙骑卫等人才勉强喝了一点,喝完了就说要走,但是琪琪格却说下午就是图索皇族一季一次的狩猎,希望龙骑卫众人能赏脸参加。

怀纯万般不愿参加狩猎,可是琪琪格公主那是求了又求,恳请□□的龙骑卫和贵客不要离开,龙骑卫等人除了龙衍之外,都有些不好意思,龙衍看这情况也知道一时半会走不来,就只好勉强同意了。

下午的狩猎开始的早,图索的猎场就在皇城外面十几里,其实也就是一大片围起来的空旷草原,猛兽珍禽平常都是放养,直到要狩猎之前才圈一大片地,免得误伤他人。

龙骑卫众人到了狩猎场后,龙衍抱着怀纯在马上,并不前去狩猎,只是安排龙五等人自己去转,怀纯害怕打猎的样子显在脸上,两手揪着缰绳,问道,“阿衍哥哥,我……我能去看台上么?“

龙衍心里一软,下马单手抱着怀纯,就准备往看台上走,没想到此时骤然起了变化,龙八策马而来,“头儿,龙五和龙七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困在哪里。我刚刚去找了,也没看到人。”

龙骑卫此次跟来关外的只有龙五龙七龙八,还有的都是一些普通侍卫,龙二等人就在关内守候,龙衍一听微微皱眉,他又不能带着怀纯去满是猛兽的草原中去找龙五龙七,但怀纯行动不便,这要如何是好?

龙八道,“头儿,我守着麒麟大人。”

龙衍叹了一口气,龙八实心眼,守着一时算一时吧,只要他寸步不离怀纯身边,以他的功夫,应该出不了大事。

“那你带着怀纯去看台,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我去去就来。”

龙八带着怀纯去了看台,怀纯在看台上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对场下的狩猎发出的声响充耳不闻,继续吃看台上的水果甜品,龙八像座铁塔似的站在怀纯身后,寸步不敢离开。

但龙八这样的体格和性子,在图索是最受欢迎的,不少人带着酒和吃食来找龙八,怀纯也没禁止他和人说话聊天,毕竟以龙八的性格,总是拘谨在一处,也不是好事。

可他没想到,就是自己太过大意,才让事情变化到差点难以收拾。

龙八和图索皇族的一个汉子聊得火热,两人差点要相约去场上打一场,汉子请他去看台另一边喝自己带来的好酒,龙八为难的看了看怀纯,怀纯道,“看台另一边就不用带我去了,龙八你记得带着酒回来就好。”

看台不过四五百米,一眼就能看到头,那边站着的是言笑晏晏的公主琪琪格,正在拿望远镜看猎场上的情况,怀纯不愿过去和她碰面,就只愿意守着自己的地方吃点心。

龙八点了点头,请麒麟大人断断不要自己走动,自己只过去拿酒就回来。

怀纯颔首,龙八转身就去了,可就在龙八到了看台另一边正在拿酒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黑鸟从天上扑了下来,怀纯大惊,这是与麒麟族天生有仇的玄鸩鸟,平素虽然在草原上有所耳闻,但是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怀纯乃是白麒麟,和别的麒麟最大的不同就是并无武力加身,唯独倚仗的只有龙骑卫的护卫,可是龙八远在五百米开外,立刻红着眼睛扑回来救人,但玄鸩鸟速度惊人,还没等龙八飞扑回来已经逼近了怀纯!

怀纯腿脚不便,退不能退,逃不能逃,只能握着手边的小剑,企图一搏!

就在此时,玄鸩鸟凄厉哀嚎一声,翅膀上正中一箭!玄鸩鸟吃痛非常,拉起翅膀就想飞走,鲜血淋漓下落,龙八已经扑到怀纯身边,用身体覆盖住怀纯,免他收到玄鸩鸟剧毒血液的侵害,怀纯只能看到玄鸩鸟再次哀嚎,心脏中心又正中一只白羽箭!它这才直直栽倒,扑通的掉在看台下面,抽搐几下不动了。

看台上乱成一片,女眷尖叫躲闪,男人们纷纷寻找自己的老婆孩子,怀纯从龙八身体之下出来,就看到龙衍快马而来,奔至看台,几个起落就到了怀纯身边,单膝跪倒,“龙衍……罪该万死。”

怀纯呼出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阿衍哥哥箭法很准,百步穿杨。”

他认得出那支白羽箭来自龙衍,从那么远的地方奔驰而来一箭穿心,当然是箭法高明,可是第一支箭……是谁呢?

龙五此刻捧了两支箭上来,第一支箭箭形小巧,尾羽上缀有金色,乃是图索皇族所用,往下看就在箭头上看到一个字,琪,竟然是图索公主琪琪格狩猎用箭?

琪琪格穿着一身猎装,这才走了过来,“我箭法不好,本想射它的心脏,一时情急,只好先射穿翅膀救急。”

龙衍颔首致谢,琪琪格笑着说,“玄鸩鸟只往贵客身上扑,贵客身份不凡,琪琪格之前失礼了。”

玄鸩鸟世代与麒麟死敌,既然众人都不选,只选怀纯,那怀纯身侧又有龙骑卫,定然是麒麟无疑。

怀纯被龙衍抱在怀里,扭了扭头,“劳烦公主。我腿脚不便,没什么用处,还惹了一堆麻烦,当真对不住。”

琪琪格娇笑,“怎敢?贵客和龙骑卫诸位大人,晚上是我们图索的大宴会,不如留下来喝完酒吃了肉明日再走,琪琪格真心留诸位,也请诸位不要推辞。”

龙衍看了看怀纯,怀纯只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他看这位公主一眼,轻轻叹气道,“那就多谢公主盛情了。”

第二十一章 嫉妒 T

作者有话要说:
怀纯和小孟童鞋都吃醋鸟吃醋鸟~~哗啦啦吃醋鸟~~~

感谢绯红姑娘的手绘图~~大口飞吻~~爱你哟~~



另外,这里说点题外话,本文剧情发展可能在一些姑娘来看是慢的,觉得拍演艺圈文,不就是要赶紧拍戏,不要说剧中剧,但是对于我来说,我的演艺圈文必然是剧中剧和现实剧情都有的,虽然我会缩减一些剧中剧剧情,但是也不会为此而太过于让剧中剧的剧情缩水,所以这里恐怕是要对不起一些觉得剧情慢的姑娘了。
  这场戏虽然剧本上写的长,但是实际上拍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是动作和特技,但众人都没想到,一个下午在这个场面上却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孟烟池在这一条的表现并不差,怀纯对于图索公主的不喜和嫉妒之情表现的相当明显,应该说入戏甚深,而冯夜枢的演技本来就很少ng,从整体来说是很顺利的,但是新来拍戏演琪琪格的那个女生,在那个射箭的动作时候,总是卡。

岳观岚气得不行,指着那女生骂,“你是文武双全的公主,要你射箭,不是让你软绵绵的!这都第三次了!你以为胶卷不要钱么!!”

那女生理直气壮,“我第一次拍嘛,我怎么知道动作戏怎么演啊?岳导,你让个人来指导我一下啊~”

她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让岳观岚咬牙切齿,恨恨两下转头喊墨少,两人嘀嘀咕咕一阵子,墨少笑眯眯的走过去道,“姑娘,你要是对我家岳导有意见呢,可以说,不然,你也知道敝姓安陵,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多说。”

那女生勉强持着骄傲的面孔,“我……我确实没拍过动作戏啊,那卡三四条也很正常……”

墨少狡黠如狐的眯了眼,斜斜靠着剧组的器械,“那岳导喊你认真点,你有意见?”

那女生不敢回答,只得捏了捏手上的水杯,安陵墨叹了一口气,转头喊冯夜枢,“夜枢,劳烦你来指导她一下,算我欠个人情。”

安陵墨洞悉人心,岂看不出这女生的微末心思,不过他本性惰懒,若不是为了岳观岚,也懒得祭出安陵这个姓氏来;若不是这地方偏僻,找演员难,早早就让岳观岚出去重找一个演员重拍就是了。

冯夜枢站在旁边玩着iphone,听墨少喊他,只是懒懒抬了个眼皮,看了一眼那女生,就把手机给季东来,走过去看那把道具弓。

弓箭做工精美,《龙骑卫》本身投资高,道具无一不力图求真求好,弓箭小巧,看着应该是女生能够负担的。

他拾起弓箭,顺手摆了一个射箭的姿势,他当年训练的时候,安陵凭就连真实射击都让他训练了,岂会忘记射箭这种事情?

射箭、骑马、武术、礼仪等等,冯夜枢接受的训练几乎是安陵本家的少爷才有的训诫,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种不惜血本的训练下去,都能有几分样子,何况当时的冯夜枢除了演戏没有别的活路?

他的姿势极为标准,摆了一次之后手臂端正,对那女生说,“你照着我的姿势就是了。”

墨少站在旁边看着,不得不也赞一声安陵凭的眼光,那女生持了弓,姿势一样弯扭,冯夜枢只好靠过去,从后背帮她持弓。

孟烟池看了这一幕内心酸楚,找出手机给施珩发短信,施珩似乎也正闲着,马上就回了,“你觉得冯大腕儿抱着她你忒心酸?”

“我能不心酸么?”

孟烟池觉得自己酸的快能成腌萝卜了,看那女生哪怕在墨少前面都能矫揉造作,真恨不得瞎了自己的两眼。

施珩这时候正在b市旁边的影视基地hr里坐着,今天他的戏份少,林溯雨已经化了妆上去拍了,他看着那边穿着如暴发户一般的林天王,苦笑了两秒给孟烟池回,“好歹冯夜枢现实里连个绯闻都没有,而那货呢?他现实里的绯闻多的可以去开店铺了。”

孟烟池这才想到林溯雨那华丽的绯闻,他正式承认的女友只有过一任,还是在林溯雨刚出道没多久,才红起来的二十五六岁,现在都快□□年了都没有过正式交往对象,就连圈子里的人都搞不清楚他到底现在和谁交往。

林溯雨现在三十三,从二十一岁出道到现在已经十二年,绯闻传的轰轰烈烈,施珩喜欢他,当真是能喝几大缸子醋,一想到施珩因为林溯雨的绯闻露出的表情,孟烟池顿觉得心情平衡了,“好吧,我平衡了。”

施珩收到他的短信笑了一下,“这时候你真该觉得比我好多了。希望毕竟是渺茫的,努力才是正事。”

“我回b市了约你吃饭,小珩童鞋~”孟烟池回了一条,“岳导喊我了,你拍戏也小心。”

那边冯夜枢给那女生做了两次指导,那女生做了个动作,岳观岚看着差不多了就喊大家重新过去,一群人就位的就位,该开拍继续拍,待到了图索公主射箭的时候,那女生好容易摆出个还能见人的姿势,啪的把箭射出去。这箭射的歪歪扭扭,能平飞一小段就不错了,要说用特技糊弄过去,那更是……难上加难。

岳观岚只得喊“卡!”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无可奈何的看看冯夜枢,意思是让冯夜枢再去指导指导,因为这个地方老是浪费胶片,也太糟糕了点。

冯夜枢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又走过去告诉那女生射箭的姿势和力道。那女生问七问八的,清和御姐刚刚从冯夜枢和那女生那里过来,看孟烟池又蹲着在玩手机,看他切水果切得那叫一个发泄,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小孟。”

孟烟池没抬头,“恩。”

“那女的真是……这手段我刚入行的时候都不屑用。”

清和入行很早,十七岁就进来混了,形形□□人等见得不爱见,孟烟池前世也听过关于清和年轻时候的传闻,并不太好听,但是从拍摄接触的来看,清和并不是个坏人,至少……对自己真的是没啥心机。

“清和姐,你就别说了。”

清和一屁股坐在孟烟池旁边,龙五的衣服都是暴露风的,那□□挤出来真是豪华,孟烟池小心翼翼撇开自己的眼睛,要是自己是个直男,怕是鼻血都要下来了。“得了,我把你当弟弟,真的,我那个弟弟……哎……”

他知道清和是有个亲弟,据说很没出息,清和收入有一大半都贴补了家里,“清和姐,一会拍完了晚上请你喝酒?”

清和笑起来,“小孟,你这样子太妥帖,真不像18岁。”

孟烟池低头笑笑,若自己真的是18岁,想来确实也没有如此妥帖。

“小孟,你知道那女生为什么敢这样么?”

孟烟池还真不知道,这女生是新面孔,他前世没见过,“不知。”

“……你啊,她是b市里面分管过审的某位老大的……干……女儿。”清和的口气不无鄙夷,叹了一口气,“要是凭借干爹上位就罢了,偏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这么一想,难怪岳导演要让墨少出面,难怪墨少要让冯夜枢过去教导她,这一系列反常也就说得通了。

大陆不管什么时候,当官的都是不能得罪的,哪怕是安陵凭之资,也会尽量客气对待,那来演这个角色的女生敢这么做也不奇怪了。

“小孟,你来一下。”

冯夜枢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孟烟池怀疑自己切水果切出了幻觉,手一抖,炸弹爆了,清和狂笑起来,“把手机放放,冯大腕儿叫你呢。”

孟烟池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赶紧过去,冯夜枢指着桌面上一个硕大的哈密瓜说,“小孟,捧着它走远一点,到那边的二号机那里。”

孟烟池不知所以,只好捧着哈密瓜过去,哈密瓜挺沉的,抱着还真累。他站的不算远,还能听到冯夜枢和那女生的对话,“你看着。”

冯夜枢眯着一只眼睛,抬手,标准的射箭姿势,用的就是那把秀气华丽的道具弓,箭也是金闪闪的道具箭,箭簇如风,瞬间扎中孟烟池手上的哈密瓜。

哈密瓜皮厚,其实以道具弓箭的力道,能够刺入哈密瓜的皮已属于训练有素,冯夜枢放下弓,眼神有些暗,唇角轻轻挑起,有些邪恶的弧度,“这是道具弓,就近距离而言,并没有难度,如果姿势标准的话,效果就应该是刚刚那样。”

那女生和围观的众人都佩服的看着,她站的离开冯夜枢也有些距离,毕竟射箭这种动作身旁最好无人干扰。

就在这时,冯夜枢歪了一下头,一箭又射出!

这箭头虽是道具,也还是有锋利度,一箭就顺着她的脸颊擦过去,她只感觉脸颊侧面有风刮过,那小箭落在她身后,兀自摇晃,她不由得花容失色,惨白了一张脸。

冯夜枢这才喊了孟烟池回来,一只手靠在孟烟池的肩膀上,凉凉道,“若是姿势不好,箭射歪了,效果有多难看,就不好说了。”

墨少一路看着,笑的那叫一个狡猾,顺手把孟烟池手上拿着的那个哈密瓜接过来,打圆场道,“好了,分哈密瓜吃,下一条一定要过了啊。”

气氛这才活络。

众人说说笑笑,吃罢了哈密瓜,一干人再次就位。

在冯夜枢的这一箭的威力下,那女生终于顺利的过了这场戏。看这一条过了,岳观岚的脸色才慢慢好了起来,拍拍手掌道,“下午拍的久了,今天最后一场篝火晚会一会儿再来。”

这场戏说的是图索公主假借篝火大宴会敬酒,给龙衍下毒的事情。

夜晚,篝火烧得热烈,图索一季一次的大宴会在皇宫的正广场上,宫里的人杀猪宰羊,贵族们炫耀着今天下午狩猎的猎物,议论着玄鸩鸟被公主和龙衍射杀的情景,有些知道情况的议论怀纯的身份。

美貌的侍女在唱歌跳舞,音乐和烈酒都在晕染的气氛,怀纯被龙衍抱在怀里,脸色却与整个气氛毫不搭调。

他拿了一串罕见的水晶葡萄在吃,龙衍看他吃的郁郁,取了个蜜桃剥了外皮递到他鼻子下面,“我见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心里有事?”

怀纯一口口啃着桃子,一句话也不回答,龙衍也不理会,自顾地吃着果子。片刻之后才说道,“听说图索的奶酒极好,既然来了,不妨喝两杯?”

怀纯模凌两可点了点头,龙衍就抱着他过去拿了一杯,怀纯抿了两口温热的奶酒,依然不说话。

龙衍摸了摸怀纯的头,“累了?”

“阿衍哥哥,我们明日就走吧。”怀纯闭上眼睛,藏起自己的委屈。

龙衍又摸摸他的脑袋,在他耳边道,“用不着明日,我们就能走了。”

怀纯本想再问什么,没想到图索公主琪琪格就拿着一杯马奶酒走了过来,她晚上着盛装,拿着金杯唱起了歌,绕着龙衍跳起舞来。

她舞姿翩翩,但怀纯却连看一眼的心都没有,只恨不得自己马上睡过去,但龙衍倒目不转睛的看着,琪琪格一曲跳完,就把酒碰到龙衍面前,毕恭毕敬的送了上来。

“大人,请饮下这杯酒,象征我们的友谊长长久久。”

龙衍抬手接了,一口饮尽,琪琪格笑着又跳了舞,还邀请他一起去,但是龙衍推脱说要守着怀纯,摆手拒绝了。

第二十二章 醉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补完~~!!因为感谢今天给我写长评的五十三姑娘(菊花满楼姑娘)的长评~特此加更……一会儿再码一章出来~!

所以姑娘们~~有长评有二更~~

明天七夕,明天晚上七夕甜蜜番外,除了正常更新之外上一章肉~~~

继续卖萌打滚求大家评论收藏~~~~~
  孟烟池在拍这场的时候内心确实有点嫉妒,说真的那女生身材不差,长得也不错,绕着冯夜枢跳舞唱歌的时候,样子诚然美貌。怀纯是被龙衍抱在怀里的,就算是不愿意看到那女生载歌载舞,还接着跳舞唱歌的样子各种和冯夜枢抛媚眼的情态,孟烟池也看了个饱,这时候他深深体会到了怀纯的心情。

这一场拍的让岳观岚都挑不出毛病,那女生虽然是借着干爹上位,脑袋又蠢,不过跳舞唱歌这花架子倒是还行,更让他满意的是孟烟池和冯夜枢的表情,孟烟池那一脸别扭劲儿,搂着冯夜枢的脖子偷偷用眼睛瞟那个女生跳舞的姿态,不满又不乐意的表情,确实是把这场的怀纯演到了点子上,冯夜枢演的龙衍在这场戏上装作对舞姿沉迷又假装喝下毒酒的表情,外加上眼睛里那一点点狡黠,诚然精彩。

岳观岚点了点头,这条一次就过了,让下午饱受折磨的众人高兴的不行,晚上这篝火晚会拍到这里差不多结了,剩下的就是动作戏。

道具组赶紧上来把篝火弄灭,把场面布置的杯盘狼藉,道具组的人还开玩笑说,“这刚烤好的肉大家分一分当宵夜吃啊,味道真不错。”

结果还真有人来分一杯羹。

清和拿着两瓶啤酒和两大块肉过来,往孟烟池旁边一坐,孟烟池倒是识趣,接过来就喝了一口,就着羊肉配着,x省羊肉鲜嫩多汁,烤的技巧不差,配着冰凉的啤酒吃起来确实爽快,“清和姐,一会儿动作戏,你也别喝太多,还要吊威亚呢。”

清和挥了挥手,“就这么一瓶酒,难道还能喝出毛病来?”

孟烟池想想也是,这圈子里混的人,哪个不是不能喝也要喝,能喝的更是海量。他前世做助理的时候也不算是能喝的人,这辈子孟烟池的酒量还真不知道,不过一瓶啤酒估摸是醉不了,也就陪着清和慢慢吃慢慢喝。

不久月光爬上了半空,布景做好了之后化妆师就喊人过去化妆换衣服。

孟烟池刚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冯夜枢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本来拍摄都穿着龙骑卫的铠甲,这身是难得的书生装。

一套月白衫子穿在身上,头发还特地换成了批下来的样式,他五官本来就深而明显,眸子极黑,但是在这一身衫子衬托下,反而多了几分清隽斯文。

孟烟池心里微微一动,往他那里多看了几眼,冯夜枢就抬起眼睛对他点了点头。那边化妆师一块海绵吧嗒在孟烟池脸上贴过,疼的烟池“嗷”地叫了出来,化妆师调侃道,“小孟,你别看那边的美人了,你自己的妆都还没好。”

孟烟池这才把眼睛转了回来,化妆师捏着他的下巴上阴影,顺道打了几层粉,“这一场我给你多打点粉,本来就要拍睡觉的戏,怀纯惊醒了的样子必定不好看。”

孟烟池点头,“不过冯先生的妆和戏服真好看。”

化妆师知道孟烟池是冯夜枢的死忠fans,“这场戏拍完了可是要给那位主儿看的,当然要精致小心。”

“啊?”

“岳导演的性格是越难拍的戏放在越前面,今天如果拍完了,剩下草原后面的戏都好拍了,据墨少说,剧本里的这场戏,那位主儿钦点说要看冯夜枢穿书生装的样子,害的道具、服装和化妆组都纠结了很久。”化妆师随意挥洒,动作自然,不一会就把孟烟池折腾好,那边的助理小凯就递了衣服过来让孟烟池去换。

孟烟池把那和一麻袋差不多的睡袍换完了对着镜子一看,觉得自己和冯夜枢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冯夜枢是好看极了的,自己那真是难看到了一个地步。

怀纯这场的衣服是一件素白色的睡袍,宽宽大大,只能看到一点点锁骨,其余都遮的连点尾巴都不露,头发还被打散,脸上的粉也重,看着都阴惨惨,渗人的紧。

岳导看大家都准备的差不离了,就喊准备开拍。

这一幕当真是暧昧。

怀纯被侍女伺候着换了衣服,龙衍就敲了门进来,他在晚上脱下铠甲,换了一身日常的装束,是件月白的书生袍,真是丰神俊朗,看怀纯长发未束,穿着宽大的睡袍缩在茸毛垫子上,他就走过去,把怀纯抱在怀里,怀纯抬起眼睛看他,目光水润,龙衍眼眸转深,拿了梳子帮怀纯梳发,梳着梳着怀纯迷迷糊糊就靠在龙衍怀里睡了。

龙衍轻手轻脚把怀纯抱到床上,自己拿了一本书靠着窗口亮光坐着看,他侧面在烛火映照下分外柔和,看上去并不像是龙骑卫之首,反而只是个俊秀的书生,手指修长,书本上诗词宛然,如此看来就好像是一副画卷。

他略略看了会书,皇宫外面偶尔还有蛙鸣,清月明星,无比风月。他看怀纯睡得熟了,又浑身缩成一团,怕夜露寒冷,才熄了蜡烛走过来,伸手抱着怀纯,怀纯找到身畔温热,越发靠了过去,整个人缩在了龙衍怀里,龙衍摸了摸他的头,看他睡熟的样子,眉眼温柔,唇角轻笑。

孟烟池演的无比纠结,这场看似美好但是折磨的他不轻,岳观岚看他和冯夜枢的互动,那叫做一个怒。

“小孟,你自己说说你靠在冯夜枢怀里的时候,像是个睡着的人么?!”

他知道自己确实拍的不好,要怎么样才能拍出怀纯那种全心全意依赖着仰慕着龙衍,一心一意的看着龙衍在龙衍身边睡着的样子呢?

他看着那边的冯夜枢,冯夜枢还没换下戏装,月白的衫子山连点皱褶都没有,烟池的眼光流连不去,看了很久,要怎么样才能够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就像怀纯那样,在这个人的怀抱里睡着?

清和晃晃悠悠走过来,拿了一瓶啤酒递给他,“喝掉了你说不定就会拍了。”

他看了看清和御姐,御姐耸肩道,“我以前不会拍吻戏,更不说床戏了,然后就有人和我说,你干脆喝个半醉去拍,保管能出效果。”

吻戏?!床戏?!

孟烟池前世虽然演的都是龙套,也被清和这段话雷的不轻。这场戏再怎么看都扯不到吻戏和床戏上吧?

清和看他一眼说,“别当我看不出墨少这剧本写得多基情,圈子里这事情多了,当我傻么?”

如果能有表情来形容孟烟池的话,他的表情一定就是无比黑线。墨少啊,您看看您这编剧当的,yy岳导演都yy到剧本里来了,莫非您带入的就是龙衍把岳导演当怀纯来爱呢?

清和看他的表情“扑哧”就笑了,“你试试吧,也比你ng了那么多次岳导都快气疯了的好。”

孟烟池再次转头看冯夜枢,冯夜枢闭着眼睛在听歌,他知道以自己今天这个心态,要彻底变成戏里的怀纯是难的,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坚定,接过清和手上的啤酒,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一罐啤酒说真的没什么分量,要是会喝的,就和水差不多,可怕的是清和御姐还递过来一杯当地酿的葡萄酒,杯子不大,葡萄美酒夜光杯,说起来也是挺美的事情,但是两种酒混在一起喝,就算是酒量好的人也不见得能撑得住,更何况孟烟池现在这个身体本身并不是能喝酒的人,但是孟烟池依然几口就下去了。

清和递了点吃的过来,还好之前吃的烤肉有点底,孟烟池才没彻底就倒了,但是半醉的效果确实有了。

他一张脸因为半醉,哪怕是打了几层粉也能透出粉色,更像是刚刚沐浴出来,头发又被喷湿了,那副半醉半醒的样子蜷缩在全是毛皮的软垫椅子上,真是有几分怀纯麒麟的模子。

其实孟烟池半醉的时候还真没想什么,就想着能把这场戏不ng的过了,别让岳导气得没边,人半醉就是好,能不想太多。

冯夜枢走过来帮他梳发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偎了过去,整个人赖在冯夜枢身上蹭了蹭,他身上还染着微微的酒香,冯夜枢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怀纯,怎么不让侍从帮你擦干头发?”

孟烟池笑了起来,眯着眼睛,唇角还有点水光,“平常都是阿衍哥哥帮我梳头帮我擦干的,为什么要旁人?”

这般天真可人的表情看的旁边拍摄的众人都不由得叫了一声好,清和御姐笑的那是一个邪恶,只见孟烟池打了个滚,像是被冯夜枢梳的极其舒服的毛绒动物,伸手搂住冯夜枢的脖子,将头放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冯夜枢继续帮他梳发,神情温柔专注,一如注视情人的眼眸。

见孟烟池偎依的自然,冯夜枢就公主抱着他放到床上,给他盖了被子去床边看书,拍摄的一干人才围了上去,打光的打光,拍夜景的拍夜景,岳观岚指挥有素,这一幕更是拍的美不胜收。

孟烟池此刻真的想睡,床垫又软又绵,身上盖着的羊羔绒厚厚的蹭着喝酒了的身体,仿佛到了天堂。

他只觉得冯夜枢倾身过来帮自己掖了掖被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额头,他只觉得幸福,越发靠了过去,冯夜枢掀了羊羔绒的被子躺了进来,他就整个人贴了过去,死死占住冯夜枢的怀抱,宽厚温暖,真好。

这是自己重生以来第一次完全放松,真幸福。

背后的人还是冯夜枢,若说有什么不满,就是自己真的醉了吧,不然怎么会完全失去了自控?

“卡!”一句卡喊下,众人退开,冯夜枢起身出来,孟烟池一脸醉色还未退去,冯夜枢见他如此,让道具组拿了一个冰袋过来,冷冷的冰袋一上脸,孟烟池的醉意就退了三分。

他这才睁开眼睛知道这场是过了,清和的说法还真有用,喝得半醉上去拍,确实效果好。

岳观岚十分满意,让孟烟池下去休息一下,因为下面的动作戏要到了最后一场才有他的戏份了。

而这最后一场自然就是公主带人前来抢麒麟,龙衍装中毒,之后抱着怀纯突围,翻过城头这一幕了。

第二十三章 脱臼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五十三妹子的长评~~因为乃的长评~~所以加更~~~~

二更结束~~预告~明天依然是一章正文~~但是因为七夕~所以加一章甜蜜的七夕番外~~应该……可能~是肉吧~~另外,我终于如愿以偿虐到夜枢殿。。。心满意足去睡了……

有长评有二更哟~~喜欢的妹子给我写吧~~嗷嗷卖萌滚动中~~~!!
  孟烟池就在拍摄现场裹了个毛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下面的动作戏大部分和他无关,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来睡眠,好让自己的半醉情况消失,他裹着毛毯想着刚刚冯夜枢拥抱自己的手感,自己靠在他怀里的时候,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清突的骨节。

时光如此恩惠冯夜枢,让他哪怕二十五岁仍旧有如同少年的气质——就像是17岁的课堂上,你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品学兼优的少年,他穿白衬衣,笑的温和,眉眼俊朗,时光永远会眷恋他,不会为难他,哪怕你已经垂老矣矣,而他似乎被时光凝聚成了一曲昏黄的默片,只要你翻开相册,就能看到。

在娱乐圈里不缺乏好看的人,不缺乏聪明的人,不缺乏强大的人,但是似乎像冯夜枢这样的男人,只有他一个,也仅仅只会有这一个人了。

他那样不善于交际,不会说话,无关人士一干进不了眼睛,但是却又那么沉默温和。大概就是那位大人会偏爱他的关系吧,只有冯夜枢,也只有冯夜枢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暮霭沉沉,黑的流转如光。

孟烟池睡着之前想,对于自己来说,冯夜枢真是个要命的劫难,按照他看过的那么些小说的话来说,就是修真最后一关的情劫,情劫难过,所以活该被天雷劈,但自己这种就属于上了诛仙台也还不后悔的,那也就真没药救了。

这一觉睡得好,醒来的时候是被清和叫醒。清和一身狼藉来拍自己,身上都是灰尘泥土,孟烟池看了时间发现已经很迟了,迷迷糊糊问,“清和姐,拍哪场了?”

清和看他睡的迷糊,用手指“咚”地弹了一下他的脑袋,疼的孟烟池“嗷”一声就裹着毯子坐起来,“疼啊!”

“再一场就该你了,别睡了,化妆师等你呢。我拍完下一场就没事了,你赶紧起来梳洗梳洗。”清和嘲笑他,“你也够没用的,就一瓶啤酒加一杯酿的葡萄酒你就挂了,当时我到处混的时候,白酒混着啤酒和洋酒都不能倒下,你哟!”

孟烟池赶紧讨饶,“清和姐威武。我是个没用的货。”

清和哈哈大笑,塞给他一包吃的,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赶紧吃啊!”

孟烟池一看,里面是几个还热的包子,显然是清和特地帮他拿的,“姐姐啊,你这样我会怀疑你爱慕我。”

这一句玩笑让清和呸呸两声,又往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得了吧您,你比我弟弟年纪还小哪,我是看你没人照顾,景琮连来都不来,那个助理小凯也是个不顶事的。”

孟烟池两口三口把包子啃了,清和看他吃饱了又递了杯水给他润了润,起身就说,“我拍戏去了,你赶紧去化妆师那,不然真该被骂了。”

到了化妆师那里,化妆师捏着孟烟池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看他之前的妆掉了多少,赶紧又统统补上,还是得上几层粉,让他脸色变差,免得等会那场戏没了拍摄效果。

这一场戏是动作戏居多,台词总共就那么几句。

深夜里,就在众人都睡熟了之后,皇宫内院突然燃起大火,“噼里啪啦”一路烧到了怀纯他们的院子,怀纯被炙热惊醒,他惊惧异常的推打着龙衍,“阿衍哥哥!起火了!!”

龙衍勉强起身,抱着怀纯一路往外飞奔,刚出了院门,龙衍就一个趔趄,差点将怀纯摔在了地上!

琪琪格公主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神态颇有得色,“龙衍,把他交给我们吧。”

龙衍半跪在地,怀纯被搂在他怀里,护的死紧,他一言不发,看着情况极其严重。

怀纯大惊失色,抓住龙衍就想看个究竟,不想琪琪格继续说,“图索的皇室秘药,岂是那么容易解开?”

怀纯这才看到龙衍唇边一条血线,他才懂得为什么刚刚龙衍抱着他行走竟会趔趄,竟然是毒发症状!

他看龙衍不能说话,就抬起头来看着琪琪格,“公主,你要的无非是我,你给我解药,我就和你走,如何?”

琪琪格娇笑一声,“麒麟大人果然仁心厚德。”

龙衍眼中隐忍着痛苦,搂着怀纯的手越发紧,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琪琪格点了点头,旁边就有人上来用刀剑指着龙衍的后心,“麒麟大人还是自己出来,不然这个人就死定了。”

怀纯一个一个手指掰开龙衍的手,低声道,“阿衍哥哥,我去了。”

他掰开龙衍的手,笑的风轻云淡,对着琪琪格道,“公主,我乃天命麒麟,就算行走不便也容不得龙骑卫和皇族之外的人触碰,劳烦公主来抱我出去。”

这要求并不过分,琪琪格看龙衍已经被控制住,怀纯确实行走无力,就走上前去,伸手要抱怀纯。说时迟那时快,剑光闪烁,她被一柄小小匕首穿透胸膛,龙衍就在此刻搂着怀纯就地一滚,避开了所有的袭击!

怀纯被这场景吓住了,龙衍搂着他退了半步,掷出小小烟花,龙五等人高声呼啸回应,龙衍夺了旁人的一把剑,一路杀开!

“怀纯,我只是假装中毒,骗她上当,今日下午狩猎,我已经怀疑她和妖魔勾结,意欲抢夺你,现在果然如此。”他伸手合上麒麟的眸子,哪怕只是一把普通青锋剑,也用出了绝世刀兵的气场。“闭上眼睛,这里不是作为麒麟仁兽的你该看的地方!”

这一路鲜血淋漓,除了图索士兵之外还有妖魔前来阻拦,龙衍丝毫不惧,抱着怀纯一路往前,龙五龙七龙八一声狼藉前来回合,众人终于来到图索城门!

图索城门极高,龙骑卫众人的马儿早就被凤羽所化的龙五运出城外,龙五咯咯笑着,“龙九虽然没跟来,但是这解药配药用的还是很不错的,怀纯,姐姐抱你飞出城去。”

龙衍微微皱眉,看后面的追兵一路跟来,吩咐道,“龙七龙八,你们用火器殿后,龙五,你先飞出去找到马匹,我带着怀纯马上就来。”

龙五虽不情愿,但也遵命而去。

只见龙五化为火凤带着翻墙的锁链越城而出,不一会只看到锁链定在地上,纹丝不动,龙衍上去持握确实非常牢固,后退两步,就一手搂着怀纯,一手攀着锁链翻出墙去。

图索的南面城门外不远有一处断崖,只有龙五才能带着锁链飞过去,可以有效甩开追兵,龙衍搂着怀纯,仅仅空出一只手攀爬,攀爬的分外吃力,远远看去,惊心动魄!

孟烟池这一场戏又被喊了几次ng,岳观岚差点指着他喊,“你真是ng王啊!!”

没办法,前世是龙套,哪里有吊威亚上阵的经验?孟烟池颇有几分无奈,自己从未吊过威亚拍场面,虽然是被冯夜枢抱在怀里吊着威亚,但是要适当的表现出怀纯的神态举止,吊着威亚极为难受,要说汗如雨下也不过分。

特别是那个悬崖场面,中间虽说只是一小段悬空,也有吊绳和保护锁来保护演员安全,但是毕竟中间有一小段悬空,看着让人还是有点汗毛。

“重来!”岳观岚再次要求众人重来,孟烟池被化妆师一遍遍的补妆,那套和麻袋似的睡衣都有了重重的汗迹。

那边的冯夜枢更是惨不忍睹,他吊着威亚还要作出武打动作,武指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怎么样动作才干脆利落,才更好看,而他穿着铠甲,脸上身上因为之前几条动作戏的尘土都未散去,还有拍戏的汗水,一下子看去真不像是个明星。

孟烟池内心唾骂自己没用,吊威亚不行连累的大家都重拍,他沉下心去,思索着要怎么样表现兵荒马乱当时被抱在怀中的怀纯的表现。

吊威亚什么的,自己不能怕,就算把握不了平衡,再不济还有挂着的安全锁扣和安全绳,道具组很小心谨慎,应该是出不了事情的。

烟池搂着冯夜枢,冯夜枢目光灼灼,往后退了几步,握住锁链,就往上翻越。道具组赶忙拉动吊绳,两人就翻过城墙,往悬崖滑行而去。

悬崖并不长,只有一小段悬空,本来应该顺当的一滑而过,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孟烟池的安全扣居然掉了一个!

孟烟池听到自己肩膀后面轻微的响动的时候,差点吓出声来,是安全扣掉了!一个人有四个安全扣,这种四周悬空的情况,哪怕吊着安全绳和安全扣,腰上绑着威亚,被冯夜枢搂在怀里,一枚安全扣的松脱,也足够让自己整个人往下滑!

就在此时,冯夜枢闷哼一声,牢牢用左手抱住了孟烟池。

剧组众人都在远处,要喊人都会被夜风吹散,冯夜枢牢牢的抱着他,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滑落,另一只手竟然还在沿着锁链往前!

“小孟,你搂紧我。”

他把唇角抿紧,显出坚毅隐忍弧度,孟烟池可以看到他的右手青筋都爆了出来,“你快点喊人啊!别硬撑!”

冯夜枢摇了摇头,一点一点挪着。

烟池知道这时候喊人只会让情况更坏,可是看着冯夜枢如此情况,他又怎么能够不担心焦急?

“我的安全扣只松了一个,你把我挂在这里,赶紧放手!”

冯夜枢再次摇了摇头,右手猛地用力,两人接着这一阵力气,就生生晃了过去。

就在到达地面的一瞬间,剧组众人跑了上来,冯夜枢整个人跪倒在地,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孟烟池被解了下来,道具组负责人惨绿着脸看着崩开的两枚安全扣,“怎么会松了两个!”

两个安全扣!也就意味着如果冯夜枢松开他把他挂在钢丝上,自己很有可能因为体重而导致另外两枚安全扣松脱,导致下坠落在半空。

孟烟池只觉得后怕和心疼,冯夜枢他……他到底……

冯夜枢右手一片血肉模糊,剧组里的医生赶紧上来包扎检查,他被季东来扶着坐在旁边椅子上,孟烟池跑了过去,看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剧组的医生检查了右手又来检查左手,查完了脸色都变了,“冯夜枢!你怎么可以如此冒险?你的左臂……”

“他的左臂到底怎么了?”

岳导演、孟烟池、季东来还有剧组一系列人七嘴八舌问着,医生把他的衣服剪开,指着完全已经红肿的手肘,“脱臼。刚刚小孟安全扣松脱,整个人往下坠,因为重力和本身重量,他下坠的一瞬间被夜枢抱住,但是冯夜枢的手并不能承受这一下的重量,万幸的是他训练有素,只是脱臼而不是骨折。”

医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真是好耐力,竟然在手臂脱臼的时候,还能抱着小孟整整15分钟!”

第二十四章 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表示我终于写出二十四章来了……卡文卡的好销魂~~

这两天身体又不太好……属于每个月一次悲剧时刻……郁闷啊……

另外再次让我大吼一声~~有长评有加更~~

9月3号为止~~七夕番外已经发送了300份,有留言的都有发,但是300份为限度~~不多发了~要的姑娘自己去群里下,或者是问其他有肉的姑娘要~~再不然就是建一个本文相关话题,我到时候看到了我再发~~~以上完毕~~
  孟烟池觉得自己一片混屯,冯夜枢他竟然……竟然在手臂脱臼的时候抱了自己15分钟,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掉下去?

眼睛一片湿润,冯夜枢既不叫疼,也不说苦,只是看着孟烟池轻轻笑了一下。

医生赶忙上前去把两根大骨接在一起,“咯嘣”的一声看的烟池都快哭了。

“岳导,夜枢脱臼,我看还是找人把他送去基地外的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我现在是把脱臼的地方接好了,但是还得养上几天。”

岳观岚不用他多说就已经让人扶着冯夜枢上车,那辆路虎上开车的是墨少,陪坐在驾驶座前面的是季东来,冯夜枢被人扶上车,墨黑的眸子只是看了看孟烟池,伸出手去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事,你不要内疚。”

孟烟池只觉鼻酸,点点头,愣是发不出一个声音。

在前世和今生他所有和冯夜枢所一起经过的时光里,只有这个时刻,他觉得自己真的被他看重,全心全意,没有丝毫作伪。

他只是普通的凡人,所能希望的也是普通凡人所愿,他只希望能够被冯夜枢爱着,并且深爱着。

他看着汽车扬起一路尘土,往前奔驰而去。

这种情绪还没有来得及回味,岳观岚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安全扣我已经让道具组查了,我绝不容忍剧组出这种事情!在停拍的几天内,剧组一律下封口令,对外只能说夜枢意外受伤,而我这里没有调查出结果之前,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基地!”

岳观岚平日里好说话,又加上墨少那个二世祖整日没个正形的纠缠,导致剧组的众人都不觉得他有威严,但是今日一见绷着脸的岳观岚,竟然分外有气势。

他说完这话,眼神四下一扫,眉眼里的凛冽光芒让人一震,众人纷纷点头,各自回基地去了。

回去的路上孟烟池沉下心来想了想,安全扣可以崩开,但是一次性崩开两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了有人动手脚之外真的没别的可能。其实到底是谁做的并不难猜,除了那个女生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用这种手段来暗害自己。

圈子里要害人的办法千万种,笑里藏刀了多了,这女生用这种手段,只能说是弱了点。

孟烟池前世虽然是个助理,但是圈里跟红顶白捧高踩低的事情看得多,怎么样也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人扯到自己身上。

他心里郁郁,还是担心冯夜枢,走了两步就看到基地楼下树荫里抽烟的岳观岚,他有点吃惊,忍不住上去搭话,“岳导,我想明天出基地去看看冯先生,您看可以吗?”

岳观岚那一点火光在夜里忽明忽暗,吐了一口烟说,“我明天要开车去,你随我的车去。”

他没问孟烟池其他的话,只是看了看孟烟池,很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孟烟池看他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转身去了。

他回了房间本想给施珩发消息,但冯夜枢这件事情毕竟慎重,谁知道自己万一告诉施珩,施珩会不会说出去。

虽然自己知道他喜欢林溯雨,他也知道自己喜欢冯夜枢,可是……这样事情都说,会不会不够谨慎?

孟烟池用冷水泼了泼脸,开了电脑。

一上夜之城就看到众多帖子在讨论《龙骑卫》,而且已经有帖子爆说,“夜枢殿在x省的x市的xx医院!我今天陪妈妈去看病看到一辆路虎开过来,上面有夜枢殿!!”底下还有附上模糊的照片一张。

底下跟帖无数,离x省近的fans纷纷表示要去围观偶像,不过据说那个楼暂时不允许人进入,也不允许记者进去采访,大家都纷纷表示失望,不知道有没有内部人员爆料什么的。

这个帖子已经有十层高楼,高高飘起的“hot”标志说明大家有多关心这个事情,孟烟池顺手把帖子关了,暗自盘算明天既然要去看他,就顺便带点吃的过去吧。

x省内陆而且又是少数民族自治省,虽然有湖,但是鱼是少的,临时托基地厨房的人去买估计也不好买,牛羊肉又会发,不合适脱臼的人吃,孟烟池后来还是专门托厨房采购去专门的采购点买了猪大骨,脱臼嘛,炖个骨头汤总是没有错的。

第二天早上孟烟池起得早,就奔到基地的那个大厨房去折腾,倒不是说不相信基地师傅的手艺,不过既然是看人,总是表达点自己的心意比较好,何况……多年助理,他相信自己做的东西冯夜枢应该还能看得上。

骨头汤需要细火慢慢炖,孟烟池炖了汤就站在旁边继续刷夜之城,夜之城昨晚上那个十层高楼的帖子已经置顶了,一群fans讨论的热火朝天,还真有姑娘上来继续爆料。

“我早上六点多特地绕过去xx医院了,xx楼的xx层真的封了,外面还有娱记蹲守呢,估计夜枢殿真的受伤了!”

“你们谁都没有我爱的深!!我差点爬水管好么!”

……孟烟池看的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幸运的,不管是前世是小龙套小助理,还是今生是孟烟池,他都能够亲眼看到那个人,甚至和他说上话。

汤炖好,放在保温壶里,孟烟池做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事情,甚至还麻烦厨房师傅做了一点面条放在另一个饭盒里。

冯夜枢当年培训忙到极点,吃的东西冷了热热了冷,最后自己生怕他不吃东西,就用云南米线这个办法来配置了点宵夜,果然有效果。

汤用保温壶放着,捞了面条沥干水分放在旁边,调味料另配,一起打包带去给冯夜枢,到了夜宵时间点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微波炉电饭煲来热菜,古人诚不欺我。

孟烟池最后就提着这大包小包的吃的去看了冯夜枢。

路上颠簸,道具组的负责人开车,岳观岚和孟烟池坐在后座,岳观岚显然没有聊天的兴趣,孟烟池也就自得其乐的继续刷微博看论坛,夜之城最后爆料是冯夜枢脱臼,还有拍摄的x光片。

冯夜枢的官方微博只说是意外受伤,但是什么伤势绝口不提,但是微博里随便一搜就出来无数消息,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这时候手机有短信,是施珩的,“冯大腕儿受伤了?你去看他了没?”

“正在去的路上,你是微博上看到的?”

“昨晚上拍戏,林天王和我说的,他说他经纪人那边给的消息,昨晚我没敢给你消息,今天看微博到处都是了才来问你。”

孟烟池叹了一口气,回曰,“脱臼。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我。我昨晚纠结死了,但是岳导下了封口令,我不敢乱说。”

施珩很理解,“没事,你赶紧看他去。”

“这次事情总之不太妙……我看了他回来给你说。不过你家林天王真可怕,他就昨晚八点多才出点事情,你们拍摄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愧是……”

孟烟池感慨,不愧是圈里最有娱记缘分的天王,这等消息都能这么快的收到,不过这也多亏了他的完美经纪人,要是没有这位范大经济人,估计等于要斩断林天王的一条胳膊。

施珩笑的差点歇菜,“他不是圈子里最有娱记缘分的天王么,我说他不做天王做娱记一定不错。我都怀疑他和范先生是好基友!”

孟烟池给这句话逗的笑出来,圈子里几个金牌经纪人是出了名的,范先生是最完美的一个,和季东来比起来不相上下,而且和林天王关系又好,还真有娱记猜测这两个有一腿的。

“好了我快到了,不和你胡扯了,回来细说。”

因为冯夜枢的伤势,剧组特地包了一层楼,就怕蜂拥而来的娱记真把医院给挤爆了,实际上已经挤爆了。

医院门口多了不知道多少拿着长枪短炮守着的明面儿上的娱记,还有娱记化妆打扮想进去拍的,岳观岚刚来,医院的负责人就抱怨说今天早上还抓了个娱记化装成护士,偷偷跑进去想拍冯夜枢,还好被人抓住了,而且还有冯夜枢的粉丝专门来转悠,还有疯癫的居然想爬水管外墙上去偷窥冯夜枢,简直是不可理喻了都。

孟烟池内心大笑,心想爬水管的还是真的,冯夜枢的魅力也忒大了点,虽然觉得挺好笑,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多问了两句,冯夜枢的身体情况如何了。

医生倒是见惯了的样子,“冯先生的脱臼倒不是大问题,接上去的很及时,静养三四天不要动,等软组织长好了,就可以出院了。尽量在两周内不要做大的活动,注意食补就完全没问题了。”

岳观岚倒是有点发愁,停拍三四天还是可以的,要是两周主演都不在,那损失就难说了,投资方又是安陵先生,怕是很难瞒住。

不过现在的问题还是先去看望冯夜枢优先,刚到冯夜枢房间门口就看到墨少在,墨少看了两人过来,难得不嬉皮笑脸,“岚儿,小孟~”

“情况如何?”

“早上就醒了,中午又睡下去了,我让季东来出去买点吃的,你们要不要也吃点?岚儿你定然是没吃的,赶紧和我吃个饭,差不多夜枢也醒了,正好看看他,情况没什么大碍,说静养三四天就能出院了。”墨少看着岳导,笑的那叫一个宠溺,“小孟一起来?”

孟烟池被这一对的恩爱闪瞎了狗眼,赶紧说,“不了,让季先生帮我带一份来就好了,你们去吃吧。”

墨少想了想,伸手搂过岳观岚的腰,“吃一下就来了,20分钟。你先照看一下他。”

岳观岚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墨少拖走了,兀自还在反抗,让墨少别大庭广众的搂着自己。

孟烟池看人都走了,轻手轻脚推了门进去,冯夜枢靠在雪白的枕头上睡得很香,他黑发散着,看上去比平常要柔弱不少,烟池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就这样看着他。

如果说有什么私心的话,就是用最亲昵的姿态更长更久的守在这个人的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冯夜枢放在床头的黑色iphone突然闪了起来,孟烟池马上扑过去把他手机拿过来,生怕震动吵醒了他,iphone上亮起来的是日程提醒,写着的“和小孟对一下台词,今天的戏难”。

孟烟池看了这句话,恨不得把这个屏幕截图下来带回去。

既然屏幕都亮了,他实在没忍住扫了一眼屏保图片,屏保图片竟然是一片星光,上面黑夜沉沉,只有星光依稀明亮,图片上有排版极为漂亮一句话,“我爱你,如在无尽长夜,仰望星尘微光。”

怎么会是这句话?!孟烟池差点把他的手机砸在地上,这句话当年自己暗恋冯夜枢不得,觉得异常贴合自己心境,喜欢得一度曾经挂在qq签名上。而有一次冯夜枢在训练班时候上课,老师说让他即兴表演一个暗恋别人然后失恋的人,他就用了这句台词,自己还偷偷的高兴了很久,觉得能让他记住就非常好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么牢?

这句话出自自己原创,绝对不会在网上有雷同句出现。

孟烟池手指颤抖,滑动屏幕解锁,屏幕上四位数字的密码,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脑子抽了,快速输入,0214,屏幕竟然开了!!——程叙,也就是自己的前世生日是万人瞩目的情人节,几乎知道他生日的人都会调侃几句,除了冯夜枢!可是……他的手机密码,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生日?是巧合,还是,某种自己内心隐约猜测的情况……?

七夕甜蜜番外——七年之痒

作者有话要说:
不对外发送了!!!别留言了!!!

9月3日为止,留言达300个,肉的内容都发了。300份为限度,不发了。我累死了,每天上班还要写文没办法无限的发肉。。要肉的姑娘,要么来群里自己下,要么就看看有没有别的姑娘会发给你们,或者是弄什么本文话题,我实在不会弄这些,以上公告完毕。

我再次要表示我真的不会写肉……在这里向落雪大表白~~~乃去写肉吧~~呜呜呜~~肉写的真的太好了~~~~以上…………完毕……
  【高亮】别留邮箱了!!再留我真的要锁了!!一堆妹子你们都不看正文的吗?不发了!!300份了绝对不再发了!!不要留邮箱了!!!再留的都删留言!!!9月3日为止,留言达300个,肉的内容都发了。300份为限度,不发了。我累死了,每天上班还要写文没办法无限的发肉。。要肉的姑娘,要么来群里自己下,要么就看看有没有别的姑娘会发给你们,或者是弄什么本文话题,我实在不会弄这些,以上公告完毕。

冯夜枢的手指不停地在iphone的屏幕上划来划去,上面的日历表晃来晃去,当中显眼的标识在冯夜枢眼中怎么看怎么刺眼。

日历上面标注的,是他和孟烟池,不,或者说是程叙,的交往纪念日。

不知不觉,和他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虽然事业如日中天,但冯夜枢已经算不上年轻。前几天晚上程叙还从他头上拔了一根微白的头发。冯夜枢表面上没说什么,只是看到孟烟池那张正当风华的脸,听他叫自己“大叔”的时候,心里略微有点犯堵。

再过几年,就真成大叔了吧。

虽然知道孟烟池就是程叙,但孟烟池的身体毕竟比自己小了十岁,现在不过二十多岁,正是最好的年龄。如今他的事业也开始起步,片约一个接一个不断,特别是最近,似乎越发神采奕奕,有时一个表情动作,就连见惯了的自己也觉得怦然心动。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人美貌如昔而自己悄然老去更令人不安的呢。

冯夜枢也知道自己的心态有些阴暗,尽管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艺人这个工作的特质,但看到孟烟池在各色光鲜亮丽的美人之中周旋,应酬迎合,冯夜枢好几次都不得不勉强压下心里冒出的独占和嫉妒,否则恐怕就会忍不住要求他退出这个圈子,像那些结婚的女星一样,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

相夫教子。

不知道为什么,冯夜枢突然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尤为顺耳。

今天是他们交往第七年的纪念日,冯夜枢早就做好了准备,订好了他喜欢的餐馆,还有他一直很想去的奢侈酒店,甚至还有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是这些安排都被孟烟池之前的一个电话打乱了。

“夜枢,今晚临时有通告,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别等我。”

程叙说完这句话就匆匆挂了电话,冯夜枢还来不及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还没来得及说今天是他们交往七年的纪念日。

也许他只是一时忙忘记了,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想起来?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中升起,冯夜枢从怀中摸出了已经许久不抽的烟。

孟烟池忐忑不安地往家里走,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特别不良的预感。

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听了施的建议。什么惊喜……故意装作忘记了纪念日,家里那个大叔只怕还没看到惊喜,就先发飙了。谁能想到外表看上去冷淡疏离的冯夜枢的独占欲强到可怕!连纪念日都敢忘记,绝对是自掘坟墓的行为。

程叙最喜欢看到冯夜枢被叫大叔时候的表情,有三分尴尬和三分恼羞成怒,剩下的全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使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就如漆黑温润的墨玉,那双眼睛仿佛不会随着时光的摧折而老去。

回家赶紧和他解释吧……

孟烟池摸了摸口袋里的礼物,一想到冯夜枢戴着他亲手挑的怀表贴在胸口的样子,孟烟池的颊上就忍不住露出两个对称的酒窝。

“夜枢,夜枢……?”

回到家里,竟然一片漆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道。孟烟池摸索着正要去开灯,突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紧接着就将他整个人甩到了墙上,力气之大,竟然令他一时有些晕眩。孟烟池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被坚实地压住,冯夜枢温热的鼻息从后颈袭来,就像一阵电流通过般,孟烟池只觉得自从脊柱窜上一阵酥麻。

“夜……夜枢……”

孟烟池现在无比痛恨自己这个身体,都二十多岁了还是只有175不到,和冯夜枢的身高相比完全没有抗衡的能力!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不再发了!!!发不过来!!!!不要留邮箱了!!!!!

冯夜枢抱着孟烟池在沙发上乱糟糟地滚成一团,耳鬓厮磨间,二人反而相对无声,只是相拥着先前那份温暖。

“夜枢,你听我说——”

“嗯,我知道。”

“你又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没忘记纪念日。”冯夜枢一边说,一边从孟烟池的衬衣口袋里摸出那只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精致的手工怀表。

“哼。”孟烟池满不在乎地哼哼两声,踢开冯夜枢,下床到冯夜枢的衣服堆里摸索起来,竟然真给他摸到一只差不多同样大小的盒子。

真没创意。

孟烟池将盒子打开的时候,却呆在了当场,一动也不动。

冯夜枢从他背后将他抱住,装作没看到他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从红缎面上取下其中一枚内缘刻着自己名字的指环,套在孟烟池的无名指上。

“七夕快乐。程叙,我们结婚吧。”

第二十五章 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节小虐~~不过虐了之后会有甜的~~小虐怡情嘛~~

肉大家看来都很喜欢。。。摸下巴~~我是不是考虑入v时候继续写一点肉末?哈哈~~

继续卖萌求留言求收藏啊~~~
  屏幕划开,孟烟池正准备看里面的内容,但是却听到一个声音,“小孟。”

孟烟池心想坏了,果然看到冯夜枢那一双墨黑如玉的眼睛盯着自己,孟烟池连忙把手机握在手心里,对冯夜枢说,“手臂……还好么?”

冯夜枢靠在枕头上笑了笑说,“已经包扎了。你提着的是什么?”

孟烟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冯夜枢看的入迷,后来又看他的手机,竟然完全忘了将手上的骨头汤和面条放下来,他赶紧把保温罐放下来,用身体遮住冯夜枢的视线,也把他的手机放在桌面上。

“你要不要喝点汤?”

孟烟池勉强把话题转开,心里却一直还在想那个手机密码的事情,为什么会是这个数字呢?他脑子里想着事情,但是手上没停,从保温壶外面拿出筷子和勺子,用开水过了一遍,这是长久以来做冯夜枢助理时候养成的习惯。

冯夜枢听到他这么说,笑得有点孩子气,道,“原来你会做饭?”

“也只是随便做的,既然来看人,不带东西也不好意思。”孟烟池有点腼腆的笑了,就把保温壶打开,顺道把另外一边饭盒里晾好的面条也打开,“放面条吗?”

冯夜枢在看到这种做法愣了一下,有几秒钟的失神,问道,“这个做法……是和别人学的吗?”

孟烟池心里微微打了一个突,马上联想到手机密码的事情,连忙摇头曰,“这是过桥米线的作法,电视上也有演,我想你这样吃起来会比较暖和。不伤胃。”

冯夜枢有些调侃着说,“你才十八岁而已,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孟烟池自然不会正面回答他,只是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很久没下厨了,要是觉得不好吃,就不要勉强。”

冯夜枢嗅了嗅浓浓的猪骨汤,孟烟池听到他的肚子叫了一声,哪怕如冯夜枢的冰山脸也露出几分尴尬,他看了冯夜枢这样,反而觉得熟悉,当年他是冯夜枢的助理的时候,冯夜枢饿过了头,吃东西的样子也是如此。

孟烟池熟练的把面放到汤里,搅了搅,很自然的用筷子尝了一下味道,递过去,“味道应该差不多,我听说你不太喜欢太重味道的汤,就没放很多盐。”

冯夜枢深深吸了一口面条的香气,露出怀念的神情,“好久没有人这样做东西给我吃了。”

孟烟池虽然想到自己走了之后冯夜枢没人照顾,但是证实了还是有点惊讶,季东来并不是个不尽责的经纪人,不可能没请好助理啊?“季先生应该有请助理吧,难道助理都不下厨么?”

冯夜枢笑起来,“东来只是经纪人,又不是我的私人保姆,他的空闲时间也都留给老婆孩子了。”

冯夜枢说到这里稍稍哽了一下,眼帘垂了下来,但是他本性并不是多话的人,就拿起筷子,西里呼噜地开始吃面。

孟烟池看着他这样,心里也颇不好受,一时不再纠结手机密码的事情,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新请来的那几个助理,我看……也挺好的……让季先生帮你多说说吧……?”

冯夜枢只是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太多人。”

这确实是他的习惯,孟烟池心里叹气,但又不知说什么回答他,只好顺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水晶葡萄,“有葡萄,我去洗一点给你吧?”

冯夜枢吃了大半碗,已经有点饱了,问道,“现在片场怎么样了?”

冯夜枢住的是单人间,孟烟池洗了葡萄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就说,“岳导演一会儿要来,问他应该更清楚,反正这两天是肯定不能拍片了。”

冯夜枢看着他忙里忙外,口气有些感慨,“小孟,你总是让我很惊奇,差一点出事的是你,你居然一点后怕也没有?”

孟烟池如何能说自己其实也是害怕,只不过在看到冯夜枢脱臼的时候,害怕就变成了担心。他手上迟疑了一下,把葡萄放下来,眼眸里沉下来,说,“死过一次的人,对于害怕,总是比较少的。”

冯夜枢那一双墨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十八岁。”

孟烟池心里暗暗吃惊,只能故作调气的笑了一下,露出两只酒窝,“哦?那我该多少岁?”

冯夜枢看着他,“总感觉像……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灵魂住到了你的身体里似的。”

孟烟池对冯夜枢的感觉到了这般敏锐而吃惊,哪怕他在前世就知道冯夜枢的敏锐,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我少年老成,不行?”

但那双墨黑的眼睛并没有移开,反而更深看着他:“少年老成的人不会轻易自杀。”

他被冯夜枢的眼神盯着,苦笑了起来,只得说,“我自杀的时候醒来觉得自己自杀太傻了,要好好改造自己,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回答总算可以了吧?”

孟烟池觉得要是冯夜枢再问下去自己就没话可说了,而且重生这件事情确实比中头彩的可能性还低,哪怕是告诉冯夜枢,他也不会相信,无论如何也要尽力瞒住自己是个27岁的灵魂装在18岁的身体里的事情。

冯夜枢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满意,反而继续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性格很差,从来不和别人交往,所以也不了解别人?”

“不,我并没有这样想!”这句话脱口而出,孟烟池知道冯夜枢是什么样的人,他本性不擅长说话,也不擅长和人相处,但是洞察力是一等一的,就他刚刚觉察出自己的真实年龄这种敏锐,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小的时候,在孤儿院住过,这种性格大概也是在那时候养成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劈到了孟烟池身上,作为最了解冯夜枢资料的那一部分人,孟烟池前世做他助理的时候都不知道冯夜枢居然在孤儿院呆过!

冯夜枢有点调皮地笑了一下,眸子里有一点点得意的神色,“这个消息大概能卖好几十万吧?现在我的公开档案当然是经过一部分包装……”

“这是……安陵先生的主意?”

“也是医生的建议。”

“医生?!”孟烟池彻彻底底被这个消息惊吓了,自己当年都不知道的消息,可见是被隐瞒的多么死多么彻底的□□!

“心理医生。根据她的说法,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经历造成了我心理上有人际交往和沟通上的障碍……”冯夜枢陈述的不动声色。

“其实……其实这个并不是你的问题。而且……”孟烟池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本来还算是伶俐的口舌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了,“对不起……我无意打听……”

“当时我年纪小,很不以为然,成年之后一个人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大学,后来果然因为自己的问题没有顺利拿到毕业证书。那时候也不懂得和养父母求助,一个人到处晃荡,差点就饿死在街头,没想到遇到安陵先生,才入了这行。在训练的时候……也遇到很多困难。交流方面的障碍就是一个。”

孟烟池听着他清淡的声音慢慢说自己的事情,只觉得眼睛热,想要伸手去抱抱他,只觉得为他心疼。

冯夜枢把空碗放到边上,纯黑的眼睛里面有深沉的温柔,“就连我这样性格的人也能成为演员,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更好。”

“我会努力……但是……”孟烟池想哭又想笑,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尖都颤抖了,被自己所爱的人鼓励谁会不高兴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冯夜枢眼眸里的温柔时候,就觉得自己的暗恋更加绝望,是谁又霸占了这样的温柔?

冯夜枢的声音温柔而怀念,就像大海里蔓延起来的波涛,“如果我说了这些给你增加了困扰,非常抱歉。只是今天我看到这碗面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已经离开我很久的人,所以不自觉就多说了话。”

孟烟池用手指抹掉自己眼角的湿润,忍着难受笑道,“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我想就是那个唱永眠的人吧?”

“他是唯一能离我这么近,却让我感到安心的人。”

这声音坚定又明晰,清楚又明亮,孟烟池心酸无比,疼的几乎要扭成一团,他就怕自己会在冯夜枢面前掉下泪来,只好扭过头去说,“那个人真幸运。”

那个人何其幸运,自己哪怕再努力从此也无法在冯夜枢心里占有一星半点,而自己为了这执念,还要再努力下去。

为了自己所曾经见过的冯夜枢。

他第一眼看到冯夜枢时候,只觉得朗月星光,若只是皮相,也无法迷惑自己那么久。他记得冯夜枢一个人努力到深夜;他记得冯夜枢为了练一个角色磨练自己到了差点去医院;他记得冯夜枢和自己蹲在路边,一起捡起一只流浪猫;他记得冯夜枢转过脸来,无数次喊自己的名字,“程叙。”;他记得冯夜枢唯一一次因为发烧靠在自己肩头,软弱无助,让人想要拥抱。

那是我的冯夜枢。我一个人所独有的冯夜枢。

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神祗。

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了,短短二十分钟已经过去,墨少搂着岳观岚进来,手上拿着打包好的食物。看着孟烟池和冯夜枢,墨少打了个哈哈:“哟,夜枢好福气啊,都有人做了吃的了,我这打包的还是就算了吧。”

冯夜枢回答,“多谢墨少,有劳了。挂钩的事故查出端倪了吗?”

墨少看了一眼孟烟池,看了一眼冯夜枢,皮笑肉不笑的说,“夜枢,你这个人魅力太大也不好,有人把小孟当情敌了。”

冯夜枢眼底流转过一丝光芒,“小孟,能帮我去把我的ipad拿过来吗?在旁边东来的房间里。”

孟烟池收起自己那些心酸,点点头同意了,自己这个状态,也不好在这里多留,出去走一走,总是好的。

冯夜枢看到孟烟池出去了,才问安陵墨,“真的是她?”

墨少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表情微微有些烦恼。

“岳导,墨少,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

墨少没有表态,只是道,“不好办,所以我看岚儿的了。”

岳观岚目光沉沉,“这件事情我已经报告给安陵先生,由他处置吧。”

第二十六章 偷拍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过渡章……不过其实还是很甜的……对吧…………喂汤什么的……很不错的……

还有嘛……其实冯大腕儿的代表动物就是杜宾哟~~我才不会说什么杜宾犬是我最喜欢的犬梦想着要养一只这种话呢~~哼唧~~

另外~~我要加快拍摄速度了……以我这个速度……30w之内哪里写得完啊!!赶紧把x省戏份结了老娘要奔去别的地方拍摄啊!!!

最后ps一句,数据越来越接近v文的数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戳要v。。虽然百般不愿意v,但是不v就没有榜单没有宣传了。。所以……无奈……如果v的话会尽量提早通知大家。。。
  孟烟池到隔壁房间拿起冯夜枢的ipad,终于还是没忍住试一试刚刚那个密码的冲动,点开ipad,ipad上屏保依然是那张星光长夜,他快速输入0214,但是ipad震动了一下,跳出输入密码错误一次的提示。

孟烟池顿感尴尬,他没想到冯夜枢的ipad会装这种插件,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把ipad拿在手上带回了房间。

房间里冯夜枢一个人靠着枕头,墨少和岳导演不知道去了哪里,孟烟池故作自然的把ipad递过去,问道,“岳导和墨少呢?”

“一起走了。”冯夜枢低头看了一眼ipad,“输入密码错误一次?”

孟烟池紧张之极,只好敷衍道,“刚刚……不小心……按到了。”

冯夜枢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只是很平静的合上ipad,看了一眼孟烟池,“岳导演的意思我们会在这里稍微停两天,之后就换地方。”

孟烟池迟疑一下,“那剧组不是还有戏份没拍完么?”

“这两天休息,先前拍摄进度安排得够紧的,不想放松一下吗?”

孟烟池看了一眼冯夜枢,怎么也看不出他有更深的含义,“那我留下来帮季先生的忙吧。”

“东来也该回来了,你可以去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想休息一下。”

孟烟池看他确实困了的样子,也并没有多打扰,就推门出去,在门口就碰到了季东来,季东来刚刚打完电话,看孟烟池傻愣愣站在门口,就说,“小孟,你去休息吧,我这里也没什么要你帮忙的。明后两天我会特别忙,难得他喜欢吃你的东西,就麻烦你看顾一下夜枢。”

孟烟池看了季东来这确实没什么需要帮忙,就放心去休息了,这一个下午过去,直到岳导演给孟烟池打电话的时候,那件冯夜枢受伤事件已经雷厉风行画上了句号。

他一登陆上夜之城就看到夜之城里转的公告,里面说冯夜枢这次因为拍摄事故而导致手臂脱臼,需要静养,希望fans们不要太过担心,他一定会尽快康复重新回到拍摄现场云云。

这种官方公告一般不会有可挖掘的内容,反倒是底下fans们的留言很有意思,诸多fans都把矛头指向了那个炮灰女,意思都是什么不是她的话夜枢殿也不会受伤之类。

孟烟池这才去看了微博,微博上有人爆料说是炮灰女搔首弄姿勾引冯夜枢,后来又弄松安全扣导致冯夜枢脱臼,微博上这个话题都成了热门话题了。

各种评论各种□□,就差没有把屏幕刷爆。

孟烟池心知这是姬氏的处置了,也不明着面上的处置那个女生,就靠这种丑闻,也足够她很久一段没有办法在圈里出没了。

要说圈里炒作的好能红,但是炒作的不好,全是骂名,反而就不利于将来的发展了,这圈子被掐的满街跑的,真不是少数。

当然,这也只是这两天休息里的一个调剂,孟烟池自从答应冯夜枢留在医院里照顾他,季东来就舒服的很,季东来第一不用担心给冯夜枢弄什么营养餐,二不用担心请哪个助理来照顾冯夜枢会照顾不周,在这种情况下,孟烟池比任何助理都尽心尽责。

清和御姐来看冯夜枢的时候,正闲得无聊和面瘫八卦那个女炮灰回去和干爹各种哭诉一律无用的事情,冯夜枢只是听着,而不一会就看到孟烟池提着保温壶进来,对冯夜枢说,“午饭一会儿吃**汤吧?”

冯夜枢笑的比三月阳光还要温煦,“你来了?”

孟烟池点点头,很熟练的把汤倒出来放在碗里,放在小桌板上,顺道塞个汤勺给他,“喝吧。”

清和不由得牙酸,“啧啧”两声说,“我看你们感情倒是好,我能不能分一杯羹啊?”

孟烟池马上表示还有很多**汤可以分,赶紧倒了一碗分给清和,清和喝了一口说,“小孟你的手艺真不错,不如嫁给姐姐我,给我洗衣做饭生孩子?”

烟池见她没个正形,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是这**汤太美味,冯夜枢一口喝的就烫红了嘴,**汤边缘还溢出来,烫了他唯一能动的那只手,冯夜枢放下汤勺,十分费力的想要去拿纸巾,孟烟池哪里还肯让他动,马上递了纸巾和冷水过去,“喝的那么着急干嘛?”

“闻着很香……”冯夜枢墨黑的眼眸看上去纯良无辜,让孟烟池想到自己前世在街上看到的那种杜宾大犬,墨黑的眼眸直直盯着你,让你无法对他狠下心来,他只好一面招呼清和自己找地方坐,一面看冯夜枢的被烫红的唇角和手背,最后才拿起汤勺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吹了两下感觉不怎么烫了才递过去,“喝吧?”

清和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人互动,差点没说冯大腕儿我不是您潜在的情敌您不用示威到我脑袋来,我不会和您抢小孟的!!

倒是孟烟池这个迟钝的一点也没觉察出冯夜枢的示威心,反而淡定的把每一勺汤都吹凉了递过去,还把**块分成小块,好让他吃的更舒服,“你手烫了一会就别啃骨头了,我都奇怪了,你对**的犄角旮旯里的骨头为啥这么喜欢?”

冯夜枢吃的满足,低着头一口一口享受孟烟池的喂食,宛如杜宾犬吃食吃的舒畅,最好主人再抚摸两下脊背上油光水滑的短毛,那就更好了。

清和赶紧拿出手机来玩,免得真被这两个人闪瞎了眼,但也因为这样,清和才注意了门口有个护士正拿着东西进来,她在圈里多年,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被人害过也害过人,她直觉觉得不对,正准备要喊,这时候冯夜枢猛然抬起眼睛,“谁?”

清和暗自赞叹冯大腕儿不愧是野兽般的直觉,那护士见被人发现,丢下手上拿着的盘子就往外跑!

孟烟池赶紧跳了起来,手上的碗都顾不得收,就奔了出去,门口几个守着楼的保安看孟烟池大呼小叫,立马就围了上去。

这一层总共就两个出口,电梯还不允许上来,那护士最后不得不束手就擒。

孟烟池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护士被一群保安围着,一句话不说,看到孟烟池就说,“我是新来的护士,真的没做什么,就是被病人吓到了而已。”

孟烟池当然不信,这个楼层都是特别交代过的,上来的医生护士无一不是特别注意,自己背对着她给冯夜枢喂汤,要不是冯夜枢那一声提醒,定然要出事。可是贸贸然又不能搜身……这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蹬蹬蹬”地高跟鞋响声,清和风姿绰约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护士几眼,眯着眼睛笑了,“哟~这胸不错啊~”

她伸手就往护士的胸口探去,一会就提溜出一个手机和一个小型的照相机来,拿在手上晃了晃,“这种藏相机的手段老套了,你没看到这里有我么?”

她拿了这两个东西之后又仔细看看假冒护士,确认她身上确定不会再有拍摄机器才放心。

孟烟池差点鼓掌称好,不愧是清和御姐,威武啊。

清和把相机打开,一张张翻里面的照片,看了几张脸色就变了,让保安带着这个假冒护士下去,打电话给她公司让她公司来领人,一面拖着孟烟池就进了冯夜枢的病房。

冯夜枢手打着夹板不好动,清和就拉着孟烟池坐在他的床边,把照片一张张放出来,指着最后几张说,“你们真是太不注意了!这种喂汤的照片要是真传出去,不说冯夜枢,小孟你的演艺生涯就完蛋了!”

孟烟池看那几张照片一身冷汗,角度取景都很不错,如果加上耸动的标题,就可以想到会是怎么样的同性绯闻。

□□现在虽然开放了,可是若是艺人闹出同性绯闻来,依然是生不如死。

又不是天下都是那位大人和姬氏总裁,而自己这小小演员,哪里能够受得住这种波浪?

清和叹了一口气,拿出电话就给岳观岚打出去了,“岳导,我在夜枢病房这里,这地方不安全了,已经有娱记扮成护士混进来,还拍了照。“

开了免提的电话里传来岳观岚的声音,“捉住了么?”

“捉住了,没收了手机和相机,身上还好没有微型设备。”清和拿着那两个东西,看着冯夜枢和孟烟池,“你们和岳导说吧。”

岳观岚还没等两个人开口就说,“夜枢,你现在能挪动了么?”

冯夜枢看看自己的手臂回答道,“不是太激烈的活动应该没问题。”

岳观岚沉吟了一下道,“那一会我就让小墨开车过去带你们回来,草原基地这边的片子就剩下一点,基本都是文戏,抓紧两三天拍完,我们转移去湖边拍戏。”

这几句话就定了发展,三个人也不纠结了,赶紧收拾了冯夜枢的东西,通知了还在基地忙碌的季东来,季东来一听出了这种情况,差点也要冲过来,所幸被墨少阻拦了。

于是,按照岳观岚的吩咐,几个人就回了基地,于是剩下几天片子都没什么难度,冯夜枢多半都只要走个场面露个脸,很快也就拍完了全部。拍完草原的戏份的时候,冯夜枢的手臂在孟烟池的照顾下也好了大半,孟烟池愣就不明白,为什么全剧组都觉察出自己照顾冯夜枢照顾的得心应手呢?

在这种困惑之中,全剧组打包好行礼,往另一边的x省有名的湖泊进发。

x省的这片湖泊是极为有名的,拍摄电影也多半在这里取景,还有专门供给剧组使用的基地,比起草原的条件自然更好,全剧组都乐呵的很。

孟烟池照例坐在冯夜枢的旁边,岳观岚在发车之前还特地露了个脸对孟烟池说,“小孟,夜枢还没好利索,那就麻烦你照顾了,东来照顾人的经验还没你好呢。”

季东来非但不生气,还理所应当的说,“我是经纪人嘛,炖汤什么的,还真不擅长,平常在家都是我老婆做的。”

孟烟池张口结舌,这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冯夜枢转了脸过来,那黑黑的眼睛流转生辉,偏偏那无辜的神情让你没办法说不好,“请多关照,烟池。”

第二十七章 神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坑爹的入职培训啊……导致更新速度顿时锐减……

另外,接到bb的通知,这周六,也就是9月1号,本文入v。因为坑爹的入职培训,所以我没存稿……于是,周四周五存稿……暂时不更……周六入v三更……如果可能还会四更。。
  在路虎往湖泊奔驰的路上,孟烟池没出息的感慨自己是被美色所惑要不得的那个人,冯夜枢那一双墨色眸子真是太秒杀了,自己怎么就被他那句“请多关照,烟池”给秒杀至血条全空,导致现在还在回味那一瞬间的神色呢?

那一瞬间,他展开笑容,就如同最璀璨的阳光照耀大海,沉沉冰海里的坚冰统统散去,仿佛还能看到海底最深最深的地方,有鱼儿在自由嬉戏。

他翻出手机给施珩发短信,“你有被美色所惑的时候么?”

不过这答案基本不用问,想来作为林天王十年fans的施珩必定有被林天王美色所惑的时候,只是有没有自己这么没用就不知道了。

施珩似乎忙着拍摄一直没给自己回短信,孟烟池这一路翻来覆去的想,夜之城刷了一次又一次,愣就没敢在往冯夜枢那里看一眼。

结果,这一路就在这种情况下度过了,孟烟池满脑子乱七八糟,最后倍感煎熬的到了湖泊旁,那时候已经是夜晚,路虎一路往湖泊的饮食基地旁边飞奔,只能看到黑黢黢的山林和夜晚明亮的星子——孟烟池觉得,再亮的星子也比不上冯夜枢的眼眸,在他含笑看着自己,叫自己“烟池,下车了。”的时候,自己诚然又没有用的脸红了,所幸天黑,估计看不见。

晚上基地里开展了盛大的欢迎活动,基地负责人还特地找了这湖泊里的名产,也就是一种肉质鲜嫩的鱼来招待众人,孟烟池和冯夜枢岳导墨少等人坐在主桌上,只看到冯夜枢挑鱼来吃的手段无比高超,哪怕是一只手不能用的情况下,都能利落干净的把鱼骨头从鱼肉中挑出来,要知道淡水鱼的鱼刺多半都纵横交错,对于孟烟池这种吃鱼废材来说,完全就是当场挂掉。

本来听剧组里的人八卦说墨少也不会吃鱼,还以为自己能和墨少同病相怜一下的孟烟池,却发现自己才是整个主桌上最悲剧的人,因为墨少旁边坐着岳观岚,岳观岚吃鱼的手段和冯夜枢不相上下,两人几乎是桌面上对鱼出手最多的人,岳导还顺道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墨少碗里,很得意的哼了两声道,“吃吧,不会挑刺的废材。”

墨少马上露出和自家萨摩耶一模一样眼巴巴极为渴望的表情,巴结讨好道,“岚儿,你最好了~”

孟烟池看基地负责人的脸都觉得他被惊吓的不轻。

反正除了鱼之外,还有很多羊肉狍子等野味来吃,孟烟池倒也不太纠结,只是在看到自己碗里突然多了一块鱼肉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

这鱼肉来自坐在自己旁边的冯夜枢。

冯夜枢没动声色,脸上的表情都没变,面瘫脸还是照旧,把鱼夹过来之后很淡定的说,“吃吧,没刺了。”

孟烟池瞧了瞧那块鱼肉,真不知道是吃好还是不吃好,但是全桌人好像也没发现,孟烟池掩着心虚把那块来自冯夜枢挑刺的鱼肉吃了下去。他不由得还多想了点,这是冯夜枢筷子碰过的,他帮自己挑刺的,算不算……间接kiss?

这想法一出来孟烟池就赶紧打住,再想下去那就真变成了少女漫画,这点事情都能让自己浮想联翩,果然是被这几天病弱冯夜枢的美色给迷惑了么?

酒足饭饱之后就各自回房,也不知道这次剧务抽了什么风,自己的房间居然在冯夜枢旁边,他暗暗又给施珩发了个短信,“我觉得剧务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他旁边,这是准备要充分满足我的偷窥欲望么?”

施珩这时候才回了他,“你这是春心荡漾了吧?”

孟烟池趴在床上想了想,“难道你没有对林天王春心荡漾过?“

那边大概真被孟烟池戳炸了毛,隔了好久才回,“哼,分明某人在夏天也能荡漾。“

这话倒也没错,孟烟池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想了想自己这几天的状况,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够淡定,和冯夜枢说白了也就是个比较熟的同事关系,若说做了点吃的,冯夜枢对自己稍微好一点,自己就这么个不淡定法,怕到后面拍摄都不能拍了。

这么一想就像半盆冷水浇了下来,孟烟池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有了点清醒的迹象,把背的滚瓜烂熟的剧本又翻出来看,剧情里龙衍载着怀纯在湖泊旁边飞奔,大片大片蓝色的湖泊显示出纯净的色彩,在这里暂时没有追杀,他可以和龙衍一起歇歇脚,看看天,还可以听龙衍讲自己曾经的事情。

烟池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在湖泊旁边要拍摄的几个重要场景,终于觉得心平气静,自己喜欢演戏,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冯夜枢而演,自己如果只是因为冯夜枢对自己好就不能淡定,那自己就永远不能成长为和他比肩的人,要和他在一起,要让他爱自己,并不只是一般就足够了,要有强大的内心和足够好的事业,这才是自己要的,男人永远是要有事业才能够有更好的发展。他合上眼,觉得自己要做的还很多,内心沉了下来,踩在实地上,沉入了幽深的睡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要开始拍摄。

湖泊拍摄的剧情不多,主要就是几条特别重点的,一条是龙衍斗湖泊里的大boss,一条未成龙的蛟;一个是湖泊旁边的国度因为瘟疫而恳请怀纯去湖边打来圣水,祈天希望上天能够让疫病退散;还有一幕是温馨的文戏,说的是龙衍带着怀纯在湖边策马,并且说了一点龙衍幼年趣事。

这三幕因为冯夜枢手臂的问题,什么勇士斗恶龙的情节只好放到最后来拍,这次挑出来拍的是文戏和怀纯的祈愿。

由于怀纯在设定里行走不便,岳导演不得不暂时把所有需要冯夜枢抱着孟烟池的戏码统统挪到后面去拍,清和御姐一看那是笑的不行,对着孟烟池说,“那这下好了,等夜枢手臂好了,就得抱着你两三天不放了。”

这话太有歧义了。孟烟池转过头去继续喝水,喝水,再喝水。

这么纯洁的剧情给清和一说,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不纯洁的感觉呢?

孟烟池望了望天,老老实实的看剧本,准备祈愿的这一场。

这一场戏是怀纯一个人的戏码,他被龙衍抱着来到湖边圣地,一个人跪在湖边,用圣瓶将水舀起,抱在怀里,带着祈祷、期望对着上苍祈祷,潜心真意地以麒麟之尊恳请上天赐给这个国家无灾无病无痛无难。

这一场是怀纯一个人的独角戏,所有的感情全凭自己体会,一开始拍的时候并不顺利,岳观岚总是觉得孟烟池缺了点什么,拿着剧本对孟烟池说,“不够!小孟,你还不够虔诚!你想想,怀纯是麒麟,是天生悲悯众生的,看到一个国家的人被瘟疫所害,医药救治之外就想着用自己祈愿的能力让众人恢复,你的表现不够虔诚!”

孟烟池抱着拍摄用的道具瓶子绕着湖边转来转去,就在怀纯祈愿的那一亩三分田里转了几个圈,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表演,依然没悟出来自己到底哪里不够虔诚。

他抬起眼睛,正好看到冯夜枢换了戏服,一会儿还有文戏要和他拍,冯夜枢没看到他,正在和旁边的季东来说什么,他一边手还是没好利索,换戏服的时候依旧万般小心,免得让刚刚长好的软组织又再次脱臼了。

烟池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清和坐在他身边,递了一瓶水给他,“你再这么炙热地盯着夜枢看,小心会有人怀疑。”

孟烟池赶忙把眼神收回来,清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要是用你刚才看冯夜枢的眼神演岳导要求的祈愿那场,保管你一次过。”

这个提醒就如同一盏灯,彻底点亮了孟烟池的困惑。

这就是自己不够虔诚的地方!

这一点点通,自然万般就通了,怀纯对上天抱有比自己对冯夜枢更强的感情,自己并不信仰神,自然在体会信仰的虔诚和力量上不够明显,就像看到磕长头的藏民,自己只能从他们的表情和举动当中感觉出其中的崇高和盛大,而自己所表演的怀纯,远远不如此,这正是自己最大的问题。

“ok!我们再来一次!道具、摄影、录音、灯光各就各位!准备!action!”

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粼粼波光,水面一片澄净,天空澈蓝,山峦叠翠,一弯湖泊沉在其中,美不胜收。怀纯坐在湖边,手指触碰着清澈的湖水,脸庞沉静而虔诚,他双手行了一个大礼,以头扣地,连着叩拜三次,才抬起头来把圣瓶沉入水中,圣瓶在水中沉浮,怀纯的眼眸里只有等待。

圣瓶很快装满了水,飘回了怀纯身边。

怀纯双手紧紧抱住圣瓶,将瓶子举过头顶,又对着上苍叩头,三次叩首,他放下瓶子,双手合十,再次对着上天祈祷,以麒麟之身祈祷,祈祷上苍给予那个被病痛和瘟疫折磨的国家以宽恕,给这个国家降下福祉,赐予他们健康和快乐。

上天诸神,人民何其无辜,请赐予他们健康和快乐,不要无故剥夺他们的性命,给予他们痛苦。

他的眼神纯粹而坚定,干净的不含杂质,和湖水一样明澈,有着最强大和虔诚的信仰,他是上天降下来选出仁德君主的麒麟,是给仁爱众生的仁兽,是那个为了百姓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而在所不惜的怀纯。

这才是他最本真的样子。

“卡!”岳观岚这才喊了卡,“非常完美。”

能让岳观岚都满意到这个地步,可见孟烟池这次表演的非常成功,孟烟池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把脸,舒了一口气,若不是清和提醒自己,自己恐怕也不会入戏到这个地步,把上苍往冯夜枢脸上一套,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种喜感,但是这种相同的感情,才是让自己能把怀纯演到这个地步的原因。

“很好,那下午拍文戏!大家准备准备。”

而今天下午的文戏,正是龙衍带着怀纯策马,告诉怀纯自己的些许过去。

29-35

29最新更新

当剧务将道具马牵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这匹马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不知是这边塞的马儿生性就烈,还是看着他们这一行中原人好欺负,被牵过来的时候尽管被扯住辔头,还是暴躁不安地刨着蹄子,狠狠喷了个响鼻。

岳观岚担心地看了一眼冯夜枢的手,对那剧务说,“这马也太烈了吧,能不能换一匹温驯一点的?夜枢的手还没好……”

剧务苦笑着连连摇头,“岳导,我找遍了所有愿意出租马匹的牧民,这已经是最听话的一匹马了,我还能把它牵到这儿来。您看,我这身上……”剧务挽起自己的袖子和裤腿,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脏污,一看就知道到处刮蹭过,甚至还有跌倒的痕迹。

就在这时,剧务的手稍稍一松,那匹马就立刻抬首奋蹄嘶叫起来,离得最近的几个员工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差点被那乱撞乱踢的烈马撞上。

剧务立刻紧紧抓住辔头,但烈马的力气哪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竟然被它拖着走了好几步。它竟然像是通了灵似的,一阵左右乱晃之后,不向着别人,就直直向着孟烟池撞了过去!

“小心!”此时孟烟池站着的地方没有其他屏障,等到他反应过来,烈马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像呼啸的火车头一般眼看着就要将他踏在蹄下!

孟烟池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湿润的青草气味扑鼻而来。孟烟池惊讶于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感觉到下午阳光的温度,以及那个扑倒他的怀抱,力道是何其温柔,甚至还闻到了熟悉的清淡古龙水的香味。

以至于直到听到马蹄声哒哒远去,孟烟池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被冯夜枢用身体护着滚做一堆,他的背上都是被碾倒的草叶。冯夜枢的胸口起伏不定,孟烟池都能听到他胸腔里振动的声音。

“好了,没事了。”冯夜枢有些不太灵便地起身,他还没完全好的右手使他的动作失了些许利落,一身的草叶也有些狼狈,不知为何孟烟池竟然觉得有种难以描述的可爱。

“这里的马烈,一会把它牵回来了,先练熟了再拍。”冯夜枢这话是说给岳导演听的,目光却在孟烟池身上没有离开。看他略微皱起的眉头,孟烟池知道这是询问他有否受伤的意思,立刻回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像是在说,“我没事。”

急匆匆赶过来的岳导演将两人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夜枢你赶得及时,不然要是连小孟都受伤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安陵先生交代。”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救了。

孟烟池有些懊恼,感觉自己就像个拖油瓶似的不顶用。可是冯夜枢之前明明不在这里,烈马冲过来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就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不是才换了戏服准备走,这是怎么赶得及的?

那边冯夜枢不知和岳导演说了什么,岳导演便招呼一群人离开,大概是去准备下午要拍的戏。

见到孟烟池呆呆地站在当场,冯夜枢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吓傻了?”

孟烟池这才注意到冯夜枢身上穿的竟然是他平时休息的一套装束,脑袋上的头发也有些杂乱不整,就算刚才突然的动作,似乎也不至于乱到这个地步……

不知是不是因为孟烟池的头发特别柔顺浓密,冯夜枢竟然还摸出了几分享受的感觉,微微眯起眼睛让发丝从手指尖穿过,好像在抚摸着小动物细软的皮毛,“烟池,你摸起来,和你的兔子……还蛮像的。”

原本还挺享受的孟烟池听到这句话当即愣住了:好摸?兔子?

见到孟烟池瞪着一双眼睛巴眨的模样,冯夜枢心里更觉有趣,又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一见他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就和犯傻的小怀纯一个样,冯夜枢顿时明白了龙衍为何对那只小麒麟不惜舍命回护。

麒麟是天下人的麒麟,而怀纯,只是龙衍一个人的怀纯。

除了对龙衍,那只幼小的仁兽再也不会对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就像当时——

冯夜枢心里忽然巨颤,他用了不知多少不眠不休的夜晚才勉强压在心底的记忆忽然从意识的泥土中翻动出来,□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程叙。

他曾经的助理。那个温和微笑而带点腼腆的男人,虽然早就结婚,可是看上去好像比他还小几岁。总是微微低着头,存在感低得像个影子。

可是这个人总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还记得有一次完不成课程的任务,教师十分严苛,一定要他重复到满意为止。于是他只能一次一次对着镜子重来,对方终于满意点头可以结束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

他拖着几乎要迈不动的步子走出训练室,看到的竟然是程叙坐在椅子上不知抱着什么,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也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程叙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跳了起来,一双眼睛却还没完全睁开,迷迷蒙蒙地看着冯夜枢,对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完成了?”

“嗯。”

“吃夜宵吧,我炖了汤。”

“嗯……”

“今天特别晚呢,老师很严格?要不明天的课程和老师请个假?”

“不用。”

“这轮课程上完,你也差不多该毕业了。那时候安陵先生应该会给你指派一名专业的经纪人,我么……”

“程叙。”

“嗯?”

“演戏吧,你是个好演员。”

冯夜枢记得程叙当时的那个微笑,那张平凡的脸因了这个笑容,在昏暗的廊灯之下显得熠熠生光。手里的汤已经渐渐凉了下去,但冯夜枢却觉得深秋的夜里竟然燥热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害怕程叙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雷鸣。

二人坐在一张长椅上相对沉默,好像在听夜风和月亮的对话。

就在冯夜枢终于忍不住想要张口的时候,程叙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抱歉地对冯夜枢笑了笑,冯夜枢看到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是:

老婆。

程叙接起了电话走到门外小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真切,但冯夜枢的耳力一向过人,也能大概听得出他在竭力解释自己今天的晚归。

冯夜枢机械地舀起一勺汤放进口中,却皱起了眉头。

这汤什么时候已经凉透了?原本香浓的汤水,凉了之后竟然什么味道都喝不出来,只有丝丝酸涩在口中化开。

冯夜枢麻木地一口口咽下食物,直到把汤底都吃得干干净净。虽然吃不出味道,但他知道程叙为了炖这罐汤花了多少时间。程叙第一次给自己带吃的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程叙十个手指头上都绷着创口贴。

那时候他突然想亲过程叙的每根手指,他做的菜再好吃,也比不过他本身的味道让人着迷。

程叙……程叙。

冯夜枢闭上眼睛,让思绪中有关程叙的一切包围在自己身周,他的笑容,他做的宵夜,他的格子棉布衬衣,他穿旧了的牛仔裤,他一个人的时候会轻轻哼唱的歌……

在如流水的时光中,冯夜枢一度觉得自己就如千疮百孔的卵石,时间从灵魂的空洞中呼啸而过。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这个人已经填满了他的时光和灵魂的罅隙,让他在时间的浩瀚洪流中渐渐沉到最底,每个气泡都发出一个音节,组合起来是他的名字:

程叙。

“夜枢,对不起,我送你回去吧?”

程叙歉意地对他笑着,手机已经放进了口袋里,但他的手仍旧紧紧握着手机,想来刚才的争论一定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不用,我还想再复习一下之前的内容。”冯夜枢将空了的汤罐塞给程叙,将他抛在身后,关上了教室的门。

他听到程叙的脚步声在门外踟蹰,停顿稍许之后,终于渐行渐远。

“夜枢!这只兔子怎么回事!”

季东来一声大喝,冯夜枢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揉着孟烟池的脑袋,早就被他揉得像一团乱草。冯夜枢连忙收回手,竟然完全没有防备地……就走神了,是因为中午没有睡够吗?

季东来怒气冲冲地提着那只肥圆的兔子,那家伙扭动着浑圆肥胖的身躯,四条短腿一蹬一蹬的拼命挣扎,奈何总也挣不脱季东来的手掌心。

“这是烟池的兔子。”冯夜枢很淡定地看了一眼,打量了一下它肥圆的身躯,顿时觉得和孟烟池的脑袋相比,它的手感差多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在我的衣服上拉屎!”季东来平时斯文有条理的性格丝毫无存,一张脸涨得通红。其实季东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洁癖,这兔子要不是出现在冯夜枢专用的车上,现在恐怕已经在烤架上翻滚了。

冯夜枢从他手里接过兔子,往孟烟池怀里一塞,“我睡午觉的时候它突然跳到我身上,大概是饿了吧。不过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它吃的,就想来找你,然后就……”

然后就顺便救了某个差点被撞飞的愣头青。

那只兔子在孟烟池怀里打了个滚,孟烟池发誓自己看到了它色迷心窍的表情。

就在孟烟池咬牙切齿地想着今晚是把它清蒸了还是红烧,从不远处传来了召集的声音——

下午的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30最新更新

冯夜枢看着剧务组一干人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的那匹烈马,把剧务组的一群人都折腾到狼狈不堪。

这马是当地特产的一种品种,并不是非常高大,但四蹄粗壮有力,长长的鬃毛和马尾在风中飘动的时候,别有一种草原的野性。这种马很大程度上保留了生物的本能,对气味特别敏感。这些来自遥远的地方的人身上带着和草原不同的气息,让它格外焦躁不安。

虽然装上了鞍辔,但它的力气之大足够摆脱两三个成年人的束缚。从身量来看其实它还未完全成年,但已经把这一群大男人都折腾得够呛。

岳导演心有戚戚焉,看了看那匹梗着脖子不停刨土的烈马,忍不住回头戳了戳安陵墨,“小墨,我记得你学过骑术的,要不……”

安陵墨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岳导演不放,“岚儿~!以前我在安陵家的马场骑的都是又可爱又听话像岚儿一样乖巧的小马驹,这种野蛮的类型……岚儿你想要谋杀亲夫吗?”

安陵墨一拿出这副没形没状的样子来,岳观岚就没了辙。想了片刻,只好对剧务组的众人说:

“我没想到是这个情况。麻烦几位在当地请一名有经验的牧民来,不然我们这儿没人能对付得了这匹马。拍摄的话,就等到明天再……”

“岳导演。”已经上好装的冯夜枢突然插话。今天他的装束倒不是金戈铁甲,而是在束口短打之外罩了一件宽大的白袍。按照剧情的设定,怀纯和龙衍走到一个名为“索丽塔西亚”的国家,翻译成中原话就是“女神的羊群”。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并非国王,而是能够感应女神旨意的祭祀。平时由国王治理朝政,颁布律法,征收税赋等等一系列日常所需。祭祀一整年甚至数年都不会说一句话,但祭祀一旦开口,说出来的就是女神的旨意,就算国王也只能跪拜聆听。

在孟烟池看来,这种国家简直就和伊斯兰政教合一的国家没什么两样。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能想通把一本经书奉若圭臬的人生是什么样子,但一转念间,把那本经书替换成冯夜枢的样子,孟烟池突然觉得这种人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我每日向你祈祷,每日看着你就在近前却遥不可及的容颜,我将心底最深的话说给你听,你依然对我微笑。

我无须对任何人隐藏我对你的爱,我绕着圣湖一步一拜,旁人会赞我虔诚,说我愚痴,却无人拦阻。

因为我对你的爱,与你无关。

孟烟池此时竟然有点羡慕起龙骑卫里这个杜撰出来的国家的人民。爱如信仰,皆不能言语;心中的神祇,他人亦无法触碰。

冯夜枢裹着宽松的白袍,草原上的夕阳就如巨大的火球慢慢往天际下沉,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在广袤无边的平原上,时间和空间的联结变得模糊不清,他的身影不知要走向何处的未来,下一步也许就会消失在如燃烧般的暮光之中。

那是冯夜枢……那是龙衍,阿衍哥哥。

就算仁兽麒麟也无法留住的人。

“能让我试试吗?”冯夜枢指了指剧务手中的缰绳,看着岳导演关切的眼神,露出一个故作无辜的笑容。

“夜枢,你的手还没完全好,不要硬来。”岳导演见他已经从对方手中接过缰绳,那匹马猛地一挣,也许是牵到了伤处,冯夜枢的眉头跳了一下,岳观岚的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谁不知道冯夜枢是姬氏那位大人的掌上明珠,要是损坏了一星半点,那位大人动起怒来,就算十个岳导演都顶不住。

岳导演回头征询墨少的意见,对方却笑眯眯地咬了咬他的耳朵,“没事儿,让他去。出了事大不了赖在小烟池身上。”

岳导演一听他这流氓腔调刚要发作,那边冯夜枢却已经利索地翻身跃马,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用力拉紧缰绳。那匹马立身长嘶,乱踢乱掀,没想到背上的人不但没有被摔下来,反而狠狠地夹住它的肚子,配合嚼头紧勒,让它几乎喘不过气来,自然也就再没有逞凶的力气。

众人见这匹烈马竟然暂时被制服了,都觉得惊奇。没想到这时候冯夜枢做了一件更令他们费解的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汗巾,蒙住了马儿的眼睛。

说来也奇怪,原本乱蹦乱跳的烈马,眼睛一旦被蒙住,反而安静得像个孩子。

冯夜枢轻轻地抚摸它的鬃毛,拍拍它的额头,在它的脖子上挠痒痒,这马居然舒服地打了个响鼻,还发出撒娇一般的哼哼声。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在众目睽睽之下,冯夜枢竟然捏着那马儿不时拍动的耳朵,凑近了不知低声说些什么。那匹畜生竟然真像听得懂似的竖起了耳朵,围观的众人也恨不得将耳朵伸长了去听他到底能和马做何种交流。

“喂,小烟池。”清和捅了捅边上的孟烟池,“冯夜枢会马语啊?”

“我怎么知道……”孟烟池随口应了一声,但看在清和眼里,那神情却多少有几分哀怨。

冯夜枢明明对一匹马都能温柔细语,又拍又摸,对人却冷冷清清,能不说话则不说话。不知多少人费尽心机想要他温柔以待,皆不能成,偏偏一匹马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怎能不让人咬牙切齿。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重生到那匹马身上呢!

“烟池,过来。”

冯夜枢的声音就像穿过云层的阳光一样点亮了孟烟池的眼神,他走过去,见到冯夜枢坐在马背上,向他伸出手。

“怀纯,过来。”

驯服的隼马乖乖收着双翅静立不动,完美矫健的身躯没有一丝杂色,琉璃珠一般的眼睛里已经不见了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温柔欲滴的眼神。

抬着怀纯的龙八立刻上前,将怀纯递给龙衍。怀纯伸长了胳膊将阿衍哥哥的脖子抱住,对方轻轻一提,就将他稳稳放在自己身前。

“阿衍哥哥,它好漂亮。”

隼马的皮毛在阳光下泛出点点金色,就像质地上好的雪花石中夹杂着金砂。听到怀纯的赞美,像是羞涩般低了低头。见到原本桀骜不驯的隼马如此驯顺,怀纯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阿衍哥哥,你是怎么驯服它的?它在我面前都不肯低头呢!”

龙衍轻轻一抖缰绳,隼马就扬起四蹄小跑起来。从耳边拂过的风可以感觉到它的迅捷,怀纯却一点儿颠簸的感觉都没有,好像在云端漂浮。

“隼马原本生活在云山之上,从来没闻过凡尘的气味。”龙衍一手操控缰绳,一手护着怀纯以免他太过兴奋掉下去,“你带着一身凡尘烟火气靠近它,如它这般有灵性的生物,当然会警觉,就算是麒麟亲临,也要反抗的。”

听到龙衍这么说,怀纯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那凭什么你的办法就奏效?这家伙分明是偏心你。”

“马儿性本温驯,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奋起反抗。我们龙骑卫一行人,哪个身上杀气不重。若是我们突然闯进昆仑神山,只怕你还要吓得哇哇乱哭呢。”龙衍语带调侃,满意地看到怀纯红了半边耳朵。

“谁说的!我才不怕!”怀纯嘴上虽硬,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刚出生时,他最是怕生,一点不熟悉的响动都让他无法安眠,更别提有人闯入了。但是,如果是阿衍哥哥的话……

只是感觉到他的气息就觉得安心。如果是龙衍的话,还会不会害怕呢。

“怀纯,小心,我们要准备飞了。”龙衍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话音刚落,怀纯便看到隼马伸出双翅,轻轻一振,二人便腾空而起!

虽然早就知道隼马能翔,但真飞上天的时候,怀纯的脸色仍然有些发白,双手握得死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先前我将隼马的眼睛蒙住,让它看不见,我们也不发出声音。马儿温驯的本性立刻就让它安静了下来。我拍拍它,是告诉它我们不是来袭击它的人,也让它熟悉我的气味。”

“那阿衍哥哥最后在它耳边说了什么?”靠在龙衍怀里,怀纯慢慢安下心来。隼马飞得极稳,穿云踏月,就如一片白色的羽毛飘过天空。

“我对它说,”龙衍露出一个有些邪恶的笑容,“和我同乘的,可是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人。求它给我个面子,让那人看看满天星斗垂穹,日月浮沉,切莫把他吓坏,从此就不理会我了。”

“perfect,收工。”岳导演一声令下,众人欢呼着去拾柴火,准备晚上开个篝火晚会。而孟烟池却呆呆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戏中醒过来。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冯夜枢的嘴唇的温度,那貌似调侃的温柔就像紧紧揪住了他的心,紧到让他连呼吸都吃力起来。

如果这是个梦,他宁愿,不要醒。

31最新更新

篝火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风中传来松木和烤肉的香味。火光映得每个人的脸忽明忽暗,大家一手肉串一手啤酒,有的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不胜酒力的岳导演早就被墨少不知道拖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剩下的人玩得更疯,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喝声。

孟烟池扒拉着火堆,目光定定地出神,全然忽略了自己手上的肉串已经烤的焦糊。

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孟烟池反射性地回头,一看到是清和将一串烤好的羊肉递到他面前,脸上难掩失落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不是夜枢哟。”清和硬将手上的烤肉塞到他手中,在孟烟池身边席地坐下,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弹得孟烟池嗷地叫了一声。

“小怀纯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忧郁?”清和晃了晃手中的酒,递给孟烟池一罐。这是当地人做的一种米酒,入口香甜浓郁,其实后劲大得很。

“冯夜枢去医生那里做检查了,明天要拍的剧情动作多,活动量大,岳导演让他复查一下能不能负荷。”清和的酒量当真是好,一仰脖子,半罐就见了底。

孟烟池觉得自己就是那坑爹的货色,满脑子除了想冯夜枢就没想点别的,看清和这样子,自己这魂不守舍的,当真……

他闭上眼睛,想到明天的剧情,明天具体要拍的就是那场勇者斗恶龙,这个国家希望通过麒麟祈愿免去灾祸,却没有想到反而引来了在湖底的恶龙。龙衍带着怀纯,除去恶龙,给整个国家带来了福祉。

不知道他的手……能不能负荷明天的动作戏?

他转头看了看手机,自己不久前才给施珩发了短信,施珩并没有回他,似乎这段正是施珩拍戏的关键时候,他发了短信施珩都是第二天或者是半夜才回,孟烟池不由得有点失落。

冯夜枢……他到底还好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孟烟池都依然想着冯夜枢的手。

当他在湖边见到换好了戏服的冯夜枢的时候,不由得有点担心,为此多看了两眼。清和看他这表情简直是无可奈何,一身龙五衣服的清和凑过来道,“我说小烟池,你就不要一脸担心了,据说夜枢小朋友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做太危险的动作而已。”

孟烟池简直服了清和的消息网,这种消息都能打听来,“清和姐,你哪里听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懂了,反正你相信我,他没事情的。”清和再次揉了揉孟烟池的脑袋,颇为赞同冯大腕儿喜欢摸他头的感觉,果然是很像那只小兔子,十分好摸啊。

孟烟池极端郁闷,分明自己还比清和御姐高一点,怎么大家都把自己当做了小正太?这让一个内在灵魂27岁的男人,不知道该不该吐槽自己的外表给大家带来的迷惑性。

“ok,大家准备一下,这场动作戏拍完,我们湖边的剧情就差不多了,再拍几天就可以换地方了!大家集中精神!!”岳观岚拿着喇叭对着全剧组吼了两声,指着还在聊天的孟烟池和清和,“小孟准备!清和准备!”

两人赶紧准备就位,这一场动作戏怀纯的戏份很重,还要跳到湖里。

这是怀纯为索丽塔西亚祈福的第七天,怀纯已经极端虚弱,连续祈福七天,对于一只未成年的麒麟来说,负荷是十分大的,他不良于行,要跪行于地舀水祈福施法本身就很难。

这一天,当他再次来到湖边的时候,已经无力再用大礼来祈福,他一张脸庞惨白枯槁,现在无力的靠在自己怀里,龙衍看的一阵心疼,再也不顾祭司的忠告,“圣湖只允许拥有最圣洁心灵的人触碰,若是有一丝不洁,圣湖之怪就会苏醒,后果不堪设想。”

龙衍单膝跪在湖边,将圣瓶往湖里放去,瓶子并不像怀纯往湖里放的时候自动漂浮在水面,而是咕嘟两声,沉入了湖底。

龙衍有些吃惊,但怀纯靠在他怀里咳了两声,拽了拽他的衣袖,“阿衍哥哥,圣瓶呢?”

龙衍还未回答,就看到整个圣湖沸腾起来,原本洁净的湖水有如滚水,湖面中心那一点漆黑迅速泛开,把整个湖面染成了黑色,龙衍抱紧了怀纯,握住了腰间的长剑,长剑蜂鸣出鞘,象征了危险的到来。他后退了两步,只见湖面中心最深黑的地方,露出了一只巨大的脑袋!

龙衍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蛟!

蛟是龙的远亲,但是一定要经过天雷才能飞升成龙,而未成龙的蛟是祸害极大的妖物,这圣湖深处,竟然封印着这种妖物?

怀纯感觉到了不对,抬起眼睛一看,整个人就愣住了,“阿衍哥哥,这是蛟!难怪索丽塔西亚里的瘟疫我通过祈福解不开,竟然……是蛟毒。”

这片圣湖之水通过水渠流入索丽塔西亚,国民生活皆依靠于此,若是蛟被封印在湖底,毒素不断发散出来,自然产生瘟疫。

蛟龙浮出水面,周身漆黑,灯笼大的双眼看着怀纯,就这样扑了过来!蛟龙身体巨大,游动又极为灵便,在搅动整个湖水往龙衍这里扑来,龙衍就地退后两步,往上一跃,搂着怀纯跳到树杈上,顺手掷出一枚烟火,龙五龙七龙八此刻都在索丽塔西亚里,看到烟火就会赶来,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还是需要先保护怀纯!

蛟龙掀起滔天**,龙啸阵阵,五爪锋利如刀向龙衍扑去,龙衍举起宝剑,剑爪相交,铿然作响!

剑芒闪烁,龙爪刚硬,龙衍咬紧牙关,搂着怀纯往后一退,但是树枝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重量,“咔嚓”一声,树枝断裂,龙衍和怀纯猛地往下坠去!

这一下坠,怀纯脱出龙衍怀抱,不能自持,蛟龙长啸一声,带起一阵巨风,扑了过来,龙衍还没来得及阻止,怀纯就被劲风吹脱,整个人掉进了湖里。

湖水极深,怀纯不会水,一下子就呛了几大口,他在水里亦沉亦浮,上下扑腾,但是双腿使不上力,眼见就要没顶。

龙衍立刻往水里扑去,蛟龙却更快,一口就往怀纯那里叼去,一口就要把怀纯吞掉!

孟烟池被威亚吊着往水里这么一丢,冷水激灵一下,**皮疙瘩起了全身,虽然是盛夏天气,但是湖泊的水依然冰冷刺骨,不带暖意,他穿着怀纯的那一件白色罩衫,在水里冻得咯咯发抖,而且还要扮溺水,哪怕他游泳技术还行,也还是给呛了好多口。

上了岸他裹了浴巾坐在旁边,岳观岚十分挑剔的又看了一次画面,“夜枢,小孟,你们来看,可能还要重新来。”

这一幕拍的惊险刺激,但是在电影里的蛟龙当然要通过道具和特技,所以更多的刺激感要通过演员的面部和肢体语言表现出来,但是刚刚拍摄的那一段,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缺乏。

“小孟溺水的样子不够真,而夜枢,你设想一下,这是你最重要的人,他掉到水里,你扑过去的表情要如何?”岳观岚敲了敲监视器,“再来一次,你的手状态不好,这次争取就过了。”

再一次开拍,孟烟池被抱在冯夜枢怀里,树杈再一次断裂,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树杈断裂的时候,孟烟池觉得自己下落的速度特别的快,一瞬间就失去了控制,落入了水中。

他用眼睛的余光还能看到冯夜枢的脸,但他看不清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就已经落入了水中。

湖水冰冷,他虽然绑着威亚,但是一瞬间依然被下落的力量没顶。冷水灌入口中,他全力挣扎起来,但似乎是刚才在水面里的拍摄让他消耗了体力,左小腿剧痛起来——抽筋!

孟烟池大惊,难道……难道真的要溺水了么!

他知道这副身体平常锻炼不多,但也没想到只是被冷水泡了一阵子就会抽筋,他一边脚不能用,另一边湖水扑面而来,呛入口鼻,他奋力挥动栓手,可只觉得身体发重。

冯夜枢……冯夜枢……

他会不会来救自己?

他想要张口呼叫,威亚沉沉的缀着自己的腰,刚一张口,水就又灌了进来。

冯夜枢……

眼看着湖面上冒起一连串气泡,孟烟池的头发在水中散开来,就连伸出湖面的那只手也慢慢沉了下去,就在那一瞬间,冯夜枢已经忘了自己在拍戏,他根本连活动准备都来不及做,一个纵身就往湖里跳去!

烟池!千万别……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像恐惧一样笼罩了他的心。不知龙衍看到怀纯掉进湖里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感受,心脏好像都不属于自己的,只有意念支撑着他的身体在凭借本能不断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

烟池……烟池!你在哪里!

水下已经越来越暗,冯夜枢的身体也慢慢开始发冷,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而在水下就算他大声疾呼,孟烟池也不可能听到。

神啊!让我救他!

“夜枢……”

不知是不是幻觉,冯夜枢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这声音为何听起来如此熟悉,他用起最后攒起的力气向那个声音的方向奋力游去。

那在水中沉沉下坠的白色声音……正是孟烟池!

32最新更新

孟烟池只觉得身体发重,往下沉去,多亏了腰上的威亚,他没顶而过,不至于彻底沉入水下,还能模模糊糊看到水面上气泡的上浮,但腿脚抽筋的这种感受让他无法挣扎,他模模糊糊抓住身边那个人的手,那人骨骼清瘦,抱着他的腰有力而坚决,岸上道具组等人吓白了脸,试图拉孟烟池的威亚,想把他从水里拉出来,双方合力,当他破水而出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牢牢搂着冯夜枢。

冯夜枢的脸上焦躁,一贯清淡的眼眸也被情绪所盖,手指用力的泛白,紧紧搂着孟烟池,呼吸粗重,就往岸上游去。

孟烟池拼命咳嗽,连肺都快咳出来,一张嘴就吐出大量的水,冯夜枢抿紧了嘴,往岸边划去,一群人往水里冲来,众人接手的接手,想抱脚的抱脚,但是冯夜枢丝毫不放,宁可自己把孟烟池抱到岸边,放在已经准备好的软垫上,孟烟池这才看到他的腰上并没有威亚的痕迹。

确实,按照剧本,怀纯落入水中和龙衍扑过去救他可以分成两个镜头,也就是冯夜枢当时并没有必要来救他,可是他跳进水里救他,这纯粹是直觉反应。

岳观岚跑过来看孟烟池,脸色焦急,孟烟池勉强咳嗽两声才说出话来,“岳导,让你担心了。”

旁边的冯夜枢眼眸极深,情绪翻腾,烟池转头道,“夜枢,多谢了。”

这个时候,你让我对你说什么呢?

冯夜枢,你来救我我非常高兴,甚至这高兴压过了差点溺水的恐惧,但是当我还是程叙的时候,若是落水,怕你看都不会看一眼,而当我是孟烟池,反而你会毅然决然跳入水中,连犹豫都不曾。

程叙其人到底有多失败?这种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仅仅只是一个皮相,你就看不出那底下的灵魂,叫做程叙?

剧组的医生来了就四处检查,拍拍摸摸,看着孟烟池确实没大事的样子才说,“岳导,你开机仪式是不是做的不好啊,没有拜拜?这也真多灾多难了点,我跟剧组多年了,你们剧组算是事情多的了。”

岳观岚苦笑,医生叹了一口气,“小孟没大事,就是呛了很多水,休整两天就能继续。现在赶紧送回去换身衣服才是正经,不然一会儿烧起来更要命了。还有夜枢,也赶紧送回去换衣服。”

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再拍了,岳导指挥剧务送两个人回去,另一边就指着道具组骂开了。

道具组狼狈不堪,在x省就出了两回事情,要再多点,恐怕这道具组负责人就不要混了。

孟烟池披着一个大毛巾裹着像个毛球,冯夜枢也给人披着个毛毯,季东来在旁边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夜枢,你说说你,你现在也是个天王了,怎么就不用脑子思考就跳下去了呢?万一你救不上来小孟,还把你自己赔进去怎么办?”

清和御姐一句话呛过去,“我说季大经纪人,别罗嗦了,赶紧陪着剧务把你家冯大腕儿送去换衣服休整休整,你这里啰啰嗦嗦龟毛无限,没见夜枢的脸色么?”

冯夜枢的表情倒不难看,只是披着毛巾眼神定定的看着远方,眼睛里并没有看任何人,其实他颇有些后怕,若是真的没把孟烟池救起来,只怕自己也要抽筋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看到孟烟池溺水,看他在水里亦沉亦浮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程叙。

是他太像程叙了,还是……自己的移情作用?

季东来看他这样子,也不絮叨了,连忙把他送回房间,孟烟池才得以安安稳稳回到湖边基地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不然季东来在旁边无限的絮絮叨叨,也真是种折磨。

睡到下午的时候孟烟池真的发起烧来,烟池自己知道自己烧的厉害,但是旁边并没有人,恍惚可以看到外面阳光斜射进来的影子以及湖水拍击岸边的声响,他试图想摸床头柜上的水,但手指头虚软无力,第一次的时候还摸了个空,自己是指望不上那个助理小凯,他和自己那徒有虚名的经纪人景琮一样,几乎不会来照顾自己,在外景地和片场还能看到点人影,要说到房间照顾,那真是发了大梦。

第二次的时候他终于握住水杯,还好床头已经有清和走之前给自己晾好的凉水,他大口的喝水,也瞥见了清和的留言,“小烟池,药给你放在床头,水凉了一大杯,记得喝。晚上我来看你给你带吃的。清和。”

难怪很多男人喜欢找御姐,这么会照顾人的御姐还真是有魅力啊。

就不知道冯夜枢现在如何了?

不过季东来还是很会照顾人的,应该不会让他沦落到连杯水都没得喝的地步。

孟烟池吃了药喝了水,又裹紧被子继续睡。

这梦里,他又看到自己的当年。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冯夜枢,冯夜枢还是个21岁不到的少年,185的身高看上去比实际还要高些,瘦而修长,眼眸极黑,不善言辞,几乎对自己这个助理也都只是点点头和打招呼,除非必要就只说一个字。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好看,好看的让人心动;后来,自己跟着他,陪着他训练,自己看到他受诸多苦累,也看到他如同孩子一般脆弱。说的难听了,就是自己母爱泛滥罢了,见不得他那样的人受苦。

那位大人虽然宠他,但是越是宠给的任务越是严厉;老师爱他,但对他越发苛刻;同一个训练班的人怕他,连话都不同他说一句。而至于自己,自己却是心疼,只是心疼。

冯夜枢啊,我的冯夜枢。

那是只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冯夜枢。他练舞练到半夜昏黄,背台词到了磨破了嘴皮,饿到差点胃病发作,不善言辞不懂做人,笨拙的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童。

他有自己最喜欢的眼眸,幽深而明亮,如同最深的大海,黑里带着幽蓝;他有自己最喜欢的唇角,哪怕轻笑起来,都让人觉得阳光明媚;他有自己最喜欢的声音,清冷又温柔;他有自己最喜欢的心,他是个内心深处柔软的男人。

只是这些都不给自己,自己不甘心,自己执念,如此而已。

冯夜枢轻手轻脚拿着从总台要来的钥匙开了门,孟烟池裹着被子缩成了一个球,睡的非常熟,旁边放着的是空了的水杯和药,夜枢倒满了他的水杯,看了他一会。

冯夜枢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只是听程叙说过,生病的人胃口很差,吃些甜的东西会有点精神。

当年封闭训练的时候每天连轴转,赶场的时间连吃饭的空余都没有。程叙生怕他昏倒在地,每天都随身带着整包的巧克力。从最普通的德芙到包装上一个字都不认识的罕见国外牌子,冯夜枢都吃了个遍。最后程叙似乎是得出结论冯夜枢最喜欢吃的是某种比利时牌子,于是冯夜枢只要在身上有口袋的地方都可以摸得到。

再也没有人会在他的口袋里塞满巧克力,用满溢浓郁苦涩的甜香充实他的心。

那么,就自己带着吧。

不知何时冯夜枢养成了随身带着巧克力的习惯。尽管他已经鲜有忙到连饭都来不及吃的时候,但这一包巧克力就像是某个让他安心的符咒,离了身边,他的情绪就像饥肠辘辘的人一样躁动不安。

希望这道灵符,能让他好起来。在他身上,冯夜枢就像看到另外一个程叙,在他注视着孟烟池的时候,他几乎能感觉到程叙在看着他。

快点好起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做个好演员吗?

他伸手轻轻摸了孟烟池的额头一下,烧已经下去了,这才把巧克力放好,推门走了。

孟烟池只是隐约知道有人进来过,有人摸过自己的额头,有人看了自己一会,但他并不知道是谁,直到清和的到来。

清和是接近深夜的时候来的,进来的时候,孟烟池才睡醒,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睡眠让他的烧退了下去。

清和进来就拿了一碗粥给他,“吃吧,我估计你该醒了才来的。”

孟烟池饿了大半天,但因为发烧,胃口并不算好,勉强吃了几大口就算了,清和也没勉强,就收拾了一下碗筷,指着桌面的巧克力说,“有人给你带巧克力了,记得尝尝。”

这话说完,孟烟池还没来得及尴尬,御姐就拾掇拾掇说要去睡美容觉就走人了。走的干脆利落,让孟烟池都苦笑不已。

那块巧克力,熟悉的牌子,熟悉的口味。

那是冯夜枢最喜欢的口味。

冯夜枢只吃一种口味,就是黑巧。这个比利时的牌子做黑巧做的好,够醇厚,也够香浓,自己当年试过了所有能买到的巧克力牌子,甚至连b市的手工巧克力店也都光顾过,就是为了让他找到最喜欢的口味,为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能对国内外甚至是手做的巧克力牌子里黑巧的味道倒背如流。他现在还是喜欢的这个口味和这个配比,看来自己当年的试验并不算白费。

孟烟池拿起巧克力,掰了一块在嘴里慢慢品着,巧克力的味道苦涩而香浓,但是最后却有回甘。但是这味道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其实自己最喜欢的口味,是杏仁巧克力,有着甜蜜酥脆的口感。

自己爱上冯夜枢,为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勉强自己当年尝遍了所有黑巧一样,自己心甘情愿,但是却从中只能品尝到一丝丝苦涩的甜蜜,也许,这就是自己的爱情。

33最新更新

烟池的病好的很快,毕竟这具身体才18岁,一两天就恢复了原本的体力,岳导演来看了几次,都不得不感慨年轻真好。孟烟池好转了之后就提出要恢复拍摄,岳导演也没推辞,毕竟《龙骑卫》状况百出,拍摄进度又赶,再拖下去就不好了。

孟烟池倒是没再去水下演一次怀纯溺水,因为那次真的溺水被摄影机拍下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剧组救人很不及时的缘故,大家都认为他是演出来的逼真的溺水,而不是真的认为他是溺水了,只有当时的冯夜枢看出了真相。

这一幕戏后来没出什么状况,很快就了结了,怀纯溺水,龙衍跳水救人,救人之后放大招解决掉那条蛟,解决了整个国家瘟疫的源头。

这一幕拍完了,剩下的剧情都不是太难,在这片明净的大湖边拍摄进度竟然很快赶上了原定流程,就连岳导演都有些惊讶,不过能赶上原定流程当然是好的,大家拍完了这些就收拾行李,准备奔赴后面的外景地。

在x省的外景地还剩下两个,一个是雪山一个是沙漠,拍摄起来都非常顺利,龙衍和怀纯的初遇拍的美轮美奂,连孟烟池都觉得拍的那叫一个有feel,甚至这个初遇拍摄的都让孟烟池有一种看到了《大明宫词》里太平揭开薛绍面具的那种感觉;在大漠上冯夜枢策马而来,身后追兵滚滚,怀纯的眼眸里写满了是对龙衍的仰慕,烈烈风沙漫天,不知道扬起的是怀纯的心,还是龙衍的专注。

这两个外景地跑完,岳观岚倒是轻松了一半,x省是《龙骑卫》最大的外景地,拍完x省的戏份,还剩下两个地方,从拍摄进度和强度来说,都没有这么大了,下一个外景地在h省,有著名的小镇子fh,这里需要拍的是龙衍带着怀纯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一段小小的夏日的场面。岳观岚本来也就没准备省路费,全剧组干脆利落买了飞机飞h省。

从x省飞h省的飞机时间很久,孟烟池也没怎么和冯夜枢说话,反而是靠在座椅上沉沉睡去,一路颠簸,到了h省的省会就看到了等着他们的车子。

剧组的人和东西都多,雇的车子都是一个车队,一车队人就浩浩荡荡从h省省会往fh开,路途遥远,最少也要开8个小时,孟烟池这一整天就是在车上和飞机上度过的。

不过这真是难得的休息,虽然路途颠簸,但是依然能够在车上裹着毯子睡个好觉,对于自从拍了《龙骑卫》就每天早起晚睡的孟烟池来说,真是天大的福利了。

他在闭目养神的时候会想,自己身边坐着的是冯夜枢,要是能够一辈子都坐在他身边,哪怕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呆着,感觉到他的气息,自己也许就能够非常满足。

只要是他,只要是他就好了,只有自己和他,就能够非常的满足。

但是这明显是只属于自己的yy,要真是能够和冯夜枢只有两个人,那么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车子一路在高速上奔驰,天色从早变晚,一直变化到夜幕垂下,去fh的路下了高速之后还有一段绕的省级公路,路并不好走,弯弯绕绕,穿越过乡村田野才到了fh。

fh的新城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地,但是旧城里面并不让走车,于是车子只好停在外面,浩浩荡荡一群人扛着行李器材往fh的旧城里走,孟烟池颇为奇怪的问清和,“这次fh怎么住客栈?”

清和不愧是八卦女王,一边刷微博一边说,“fh旧城有重要的外景,而且fh旧城里有专门给我们住的客栈,不对外开放的那种。”

“不对外开放的客栈?”这两个极端矛盾的名词让孟烟池迷糊了。

清和非常鄙视的看了他一眼,“fh这个客栈是只对少数剧组开放的,老板也算是半个圈里的人,人家买的时候是当自己养老的房子用的,所以当然不对外开放了。”

孟烟池点点头,跟着一群人往里走。fh中间过着江,江水潺潺,所谓最好的客栈都是临江客栈,可以看到江水,但是领头人却绕过了江边,直奔fh镇子中心,镇子中心一片喧闹,但穿越喧闹的巷子,巷子最深反而有一个小小院落,才是真的目标。

孟烟池站在这院子门口,就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院门是雕琢而成的两只狮子头,走进去就看到院子里是典型的中国江南小院的布置,亭台楼阁,水阁花谢,一弯小桥照着流水,流水之外一颗大树,树下摆着喝茶的桌椅,再看过去树枝上还挂着小小秋千。

客栈的老板是个穿着唐装拿着烟斗的男人,容貌非常好看,按照孟烟池的审美而言,觉得几乎可以用书中人的这种姿态来形容了。看他和墨少说话,不由得就让人猜想他的身份,走进客栈里面,博古架上放着零零落落的古董,花瓶也好,石头也罢,看着都有着古老的年岁,那男人看上去才四十出头,但是却有一双看上去更风霜的眼,这种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客栈,墨少到底哪里挖出来的?

老板自称姓崔,招待众人坐定了就安排了菜和房间,还说第一天到fh不宜吃的太当地口味,反而上的是江南小菜,青花小碗小碟摆了一桌子,菜色精致,一干人等到了这种地方反而束手束脚起来,连剧组里最豪爽的北方汉子都不敢敞开了喝,崔老板倒是一杯杯来劝酒,这才有了点热闹的迹象。

墨少在酒足饭饱之后摸着肚皮在客栈大堂上看字画,大堂正中的那幅画和其他挂的那些古董字画不同,反而是出自于现代手笔,画的是兰花,兰草枝叶挺拔,用墨浓淡合宜,若是没有旁边那酸不溜丢的诗文倒是副好画。

岳观岚走过来看他,喃喃念出上面几句话,“雨夜难眠,思卿辗转,衣袂如月,素手羹汤,此身居处竟不似吾乡……”

“啧啧,真想不到那只老狐狸也有这种风月的时候。”墨少瞥了两眼就把岳导搂在自己怀里,重重的香了一口。

岳观岚推了他两下,“老狐狸?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是你哪路朋友开的店来着。”

“哼,还不就是当时那个为老不尊有了崔老板还要勾搭你的老狐狸!”墨少愤愤不平,把岳观岚搂着更紧,岳观岚扭了一下道,“谁啊?”

“谢玉亭!”

岳观岚哭笑不得,“人家不过就和我多说了几句话你就耿耿于怀,你说的是,崔老板是他的……情人?”

“也不算吧,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朋友还是情人很难说,按照现在的话就是暧昧关系。”墨少抬起岳观岚的下巴,一口就吻了上去,吻的缠绵悱恻,“岚儿~崔老板说,雕花大床可好了~”

这边墨少和岳观岚甜甜蜜蜜雕花大床咯吱咯吱响,睡在隔壁的孟烟池是真的无法睡了,本身这种房子的构造并不算隔音,而崔老板也并没有作出多大的改造,孟烟池看了时间,觉得才10点不到,正好出去走一圈吃个宵夜,也算是打发时间参观fh当地风情的一种消遣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下楼,就看到穿着一件浅浅蓝色衬衣的冯夜枢。冯夜枢看着他微微苦笑,“看来是不能睡了。”

烟池虽然有些惊讶会碰到他,反而笑了一下道,“那……出去逛逛?”

冯夜枢点头,“这个地方我从未来过,没想到这么小的镇子,居然有这么惊艳的客栈。”

“这个地方听清和姐说,不对外开放的,平常都是老板私人的,用作养老,应该是用了很多心血吧。”

“那老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冯夜枢摸了摸手边的博古架上的一个瓶子,“总觉得像是从书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孟烟池看着冯夜枢手上的那只瓶子,瓶颈修长,釉色匀称,“古董看着都像是真的。”

“而且古董实际上应该比我们看到的数量多得多,”冯夜枢放下瓶子,转头看着烟池,眼眸里有清浅的笑意,“这么一家店开在这里必然不是为了赚钱的。”

孟烟池鬼使神差,被他的眸子一看,就脱口而出,“应该……是为了等什么人吧?”

冯夜枢还没回答,旁边就有人笑曰,“楼上不太安静,河边不错,你们不如去外面看看? ”

孟烟池就看到崔老板半倚着门敲了敲烟管,歪着头看着冯夜枢和自己,冯夜枢颔首,“我们出去逛逛,这镇子不大,想来也不至于迷路。”

孟烟池自然点头,看崔老板的态度,自然是不喜欢自己和冯夜枢讨论他的事情,大概,就是那句等什么人吧,其实,这不过是自己感同身受罢了。若要等的是冯夜枢,自己哪怕有千万家财也愿意守着一个小城,等他回头来看到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和冯夜枢一起往外走,“我还查了,有家店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

冯夜枢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到孟烟池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点头,心想岳导和墨少估计也没那么快完事,不如和他去吃点宵夜,“好。”

孟烟池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外面江水潺潺,“夜枢是第一次来凤凰?

“是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人间烟火,真好。”冯夜枢对着这人来人往喧嚣的小镇子颇有兴趣,歪着头看着,就像个孩子。

孟烟池看他的神色,眯着眼睛笑起来,“这时候好像还有很多活动,据说也很有趣。”

“烟池之前来过?”

孟烟池沉默,“曾经想来过。”

并不是自己曾经想来,而是自己一直希望能够带着冯夜枢能够去这样的地方,这样小小的地方,不需要太多人,只需要自己和他,就非常让人满足。

冯夜枢摸摸他的头,“小小年纪怎么想这么多事,好像比我还老了一样?不是说这里很多活动,去挑一家吧?”

“我就要那家,生生世世。”孟烟池抬起眼,眼睛里有坚持,也有沉溺,冯夜枢,我只想要和你生生世世,如此而已。

冯夜枢看他的神情,一瞬竟然说不出话来。

两人只是沿着江边慢慢走着,江水潺潺流过,四周人群喧嚣吵闹,还有酒吧饭馆的音乐,灯光霓虹迷醉,只有他眼眸中的神采熠熠生辉。

34

生生世世。

这个词听在冯夜枢耳中就像轻轻扎了一下,有种缠绵入骨的痛。

当时还在魔鬼训练的期间里,不知是因为太过于劳累还是冯夜枢的体质先天就不够好,虽然大病没有,但有段时间内小病就没停过,后来又连着出意外。最严重的一次遇上车祸,幸好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冯夜枢没事,但程叙差点就吓丢了半条命。

那天司机正好临时请假,程叙亲自开车送他去。天下着雨,在半途中突然对面开来一辆逆向行驶的货车,摇摇晃晃,喇叭轰鸣但怎么也刹不住。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道路上已经没有闪避的地方,程叙突然猛地将方向盘往右一打,紧接着就把自己整个人挡在冯夜枢身前。冯夜枢只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用尽力气想要推开程叙,却发现看着单薄的程叙竟然让他用了浑身的力气也推不动分毫。

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也多亏了公司的车质量过硬,这么一撞居然只是将那辆路虎撞得走了形,他们两个人几乎连轻伤都算不上。也多亏了这次意外,那位大人皇恩浩荡地给了他们三天假,在冯夜枢听来简直是如蒙大赦。

本来想约程叙出去玩一天,但他竟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天之后拿着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求来的平安符非要冯夜枢挂在脖子上。

冯夜枢本不相信这些东西,看着程叙一脸郑重,想要分辩的话也就没说出口,将那个看上去很精致的锦囊挂了起来。

“你真觉得这个东西可以保佑我一生平安?”

“不是一生一世,我许愿的时候说的是生生世世。”

直到多年以后,冯夜枢才明白过来,对于开车的人来说,往左边打方向盘是出于本能反应下的行为,但如果那样的话,坐在右边副驾驶位子上的人就会直接受到来自前方的撞击,这也就是为什么副驾驶座是死亡率最高的位置。

但那天程叙却毫不犹豫地将方向盘往右打,没有丝毫迟疑。在车头相撞之前,他已经用身体完全挡住了冯夜枢的视线。

那句生生世世的承诺,并不是他求佛得来,而是他以自己的性命相护。

程叙。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先走一步。

孟烟池见他好久没什么反应,忍不住伸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冯夜枢?冯大腕?”

冯夜枢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被霓虹映得流光溢彩的江水,眼前孟烟池还在挥舞着自己的爪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猫儿眼,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眼前这家店的名字就叫生生世世,店主一定也是个非常有情趣的人,这门面的设计虽然间距东西方的风格,却完全没有突兀不协调的感觉,反倒有种别具一格的文艺范儿。生生世世四个浮雕字体下方刻着一只卷着尾巴的猫,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倒是和孟烟池有异曲同工之妙。

冯夜枢的眼神在那只猫和孟烟池脸上来回移动,直到孟烟池终于恼羞成怒跳了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被冯夜枢用这种好整以暇的目光盯着,孟烟池就特别容易失控,一把将面前的木门推开,却没料到这里的房屋就和江南水乡人家一样,有一道不高不低的门槛,一脚下去踩空,幸好被冯夜枢及时拉住,却没想到孟烟池的身体对于男生来说着实轻了些,冯夜枢一下用力多了几分,竟然把他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还是第一次在除了片场之外的地方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孟烟池一下呆住了没反应过来,等到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整个揽进怀里,冯夜枢的气息就在耳边擦过。

霎时间,孟烟池觉得这个小镇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fh是个并不大的镇子,除了少数游客之外,往来的人几乎都是相识。现在又是旅游的淡季,在镇中最主要的街道上,来往行人频频点头,相互用当地话问好,在看到他们两个生人的时候露出稍微诧异的眼神,很快又微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作为国内知名的旅游地点之一,fh的当地居民对各种各样的游客早就司空见惯,但孟烟池在当地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迅速涨红了一张脸。其实冯夜枢搂得并不紧,想要挣脱的话,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可以做到,但孟烟池就在下决心的那一瞬间动摇起来:

反正没有熟人看到……就这样再多留一会儿吧。

因为在此时,冯夜枢心里想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自己。

冯夜枢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问题。

孟烟池不论身高还是长相都和程叙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说年龄,但他为什么那一瞬间有种抱住了程叙的感觉。

记忆中,他只拥抱过程叙一次。

那时候他刚刚从魔鬼训练班中毕业,算是正式出道。姬氏那位大人带人的宗旨一向遵循雄鹰法则:没办法自己飞起来的,就从山崖上摔死好了。

所以冯夜枢非但没能从高层得到什么特殊优待,反而平白受到不少同期的排挤。但冯夜枢无论是基本功还是外形都太过出色,就算在竞争极为激烈的情况下,也总能频频博得投资方的青眼,甚至有些别家公司的星探多次旁敲侧击问他是否有意跳槽云云。

冯夜枢并不是个善于为人处世的人,对恶意的竞争和诽谤,一概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也正是因为这样被人认为软弱好欺负,于是恶劣事件一再升级,直到有一天冯夜枢在拍完广告之后就坐倒在地,程叙才发现他的鞋子里有血的痕迹。

发现原因之后冯夜枢第一次看到脾气温和的程叙暴怒起来,通红的双眼不知是因为充血还是难过。鞋垫下藏着细小的钢丝,不仔细看的话不容易发现。刚刚穿上的时候应该并不觉得异常,最多是有点咯脚,但冯夜枢今天接的是运动品牌的广告,各种动作造型都在动态中完成,又跑又跳的剧烈活动中,鞋垫下面的钢丝就会扎破保护层刺进肉里。

当着投资方的面,冯夜枢不可能当场脱下鞋子来检验,无异于打投资方的脸面。而且就算发现了问题也不可能减轻伤痛,反而会引起无谓的纠纷。

这些程叙都心知肚明,但他就是生气!他气冯夜枢竟然忍着脚伤一声不吭完成拍摄,任由伤势恶化;他气自己每天围在冯夜枢身边,却始终没办法保他周全,害得他要忍气吞声而不敢发作;他气这圈子里的水太浑浊,明枪暗箭避无可避,只有冯夜枢从来没起过害人之心,却要平白遭受这般对待!

程叙的拳头紧紧握着,就连青筋都浮凸起来。冯夜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叙,他不善言辞,当下更想不出安慰的话,眼见程叙这样子就像要冲出去和人拼命,竟然发自本能地就抱住了他。

“程叙,我没事。”

怀里的人呼吸急促,体温也高得吓人,就像被激怒的动物。冯夜枢实在想不出哄人的法子,只好笨拙地拍拍他的背,却发现似乎真的有效,于是拍到后面变成了顺毛般的安抚。

论身高其实程叙和他差不多,因为年龄的关系,程叙甚至显得更加成熟一些。但冯夜枢却觉得在怀里的程叙小得像个孩子,软软的发丝,后脑勺上有两个旋儿,情绪一上来先红的不是脸,倒是耳朵。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冯夜枢才感觉到怀里的程叙慢慢平静下来。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松手。程叙身上有种清淡的味道,像是淡淡的奶香,在充斥着浓重化妆品和化学材料气味的空气中,就像一缕清风。

在孟烟池身上,这种久违的感觉就像潮水般汹涌袭来。

依旧是那种熟悉的清淡味道,就连后脑勺上两个发旋和通红的耳朵都如出一辙。时至今日,孟烟池已经太多次唤起了他关于程叙的回忆,究竟是他和程叙实在太相似,还是自己正在不自觉当中把对程叙的感觉强硬施加在他身上?

冯夜枢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就在他打算和孟烟池拉开距离的时候,只听到不大不小的“噗”的一声,小镇的夜晚陷入了沉静的黑暗之中。

居然,停电了。

“停电了。”孟烟池抬起头来张望了一下,“既然停电了,看来这里是不营业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不好意思这里突然停电了,但是烛光晚餐不是更有浪漫情调吗?”

一点烛光从屋内缓缓移出,照亮了那举着杯中烛的美妇的面庞。看她的样子应该就是这家小酒楼的老板,烛光摇曳中说不尽的风情荡漾。她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白白的鸳鸯眼儿波斯猫,看到孟烟池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是亮了一下,发出一声慵懒的“喵~”的叫声。

“楼上有雅座,今晚酒水七折哟。”美妇一转身上了楼梯。酒楼的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音,沿着走道两边的小烛台亮起一连串灯火,就像开启了穿过时空的道路,一梦回千年,那临窗照水的朱楼玉榻。

35最新更新

完全令人想不到的是,登上楼之后,是另一番风景。

和fh所有的建筑一样,酒楼并不高,严格说来是三层半的高度。最顶上是半露天的露台,由花架搭成顶棚,座椅也设计成秋千的样式,可以俯瞰整条江水的夜景。

问题是,这明显就是情侣座啊!

孟烟池几乎就要跳起来抗议——在顶楼这种地方大张旗鼓地坐在情侣vip包厢里面是唯恐别人看不见吗?现在夜色渐浓,江上游船越来越多,星星点点灯火摇曳,桨橹之声伴着民歌小调徐徐荡漾。当地的方言虽然听不懂,和江南的吴侬软语相比起来,竟然隐约有种朴拙的方外之风。

“荆楚之地多巫。因远离中原,战国之时是最晚开化的地区之一。那时候有不少楚人还在披叶戴冠,做鸟兽语。”冯夜枢倒颇有兴致地选了一处视野好的座位坐了下来,老板娘亲自送上烛台和餐具。那只白色的猫从她的怀中跳上桌子,两三下就蹦到冯夜枢怀里,用尾巴搔着他的脖子。

孟烟池真是恨不能找个地方把自己的脸遮住,老板娘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将顶棚上的帷帐放下隔断邻座的视线。帷帐是纱绸所制,影影绰绰能看得出人影,却看不清面貌,烛火一照,二人对坐,侧影幢幢。孟烟池看了看别的座席,多是情侣对酌,只要稍稍靠的近些,两个人影便粘在一处,座中人浑然不觉,但观者却不禁展开无限联想。

这老板娘搞情调倒是挺有一套的。

孟烟池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淡定。毕竟有这么一层纱幕挡着,总不至于被一眼认出面貌,虽然这气氛是暧昧了点……

既然冯夜枢坐得八风不动,不淡定的话,岂不是显得心虚?

只是烛光风动,灯火明灭之中,对面那人的脸庞在黑暗里时隐时现,一双纯黑的眼睛比夜空还要幽深。那楚地的歌谣唱的是哪一出君兮何夕,湿润润的空气里仿佛传来的是千百年前,那与王子同舟的船夫是否也看到这样一双眉眼,被迷住了心魄。

老板娘婷婷袅袅拿着菜单上来递给了冯夜枢,孟烟池还没看上一眼菜单就被收走,孟烟池只能看到冯夜枢轻轻笑起来的侧脸和修长手指点在菜单上的样子。那只猫蜷缩在冯夜枢怀里找了个好位子,舒服的蹭了蹭,“喵”了一声,孟烟池突然想到他前世和冯夜枢一起捡到的那只流浪猫。

冯夜枢吸引着天下所有猫属性的生物,大凡是猫,似乎都难以抵抗他的魅力,自己分明不是猫属性生物,怎么对他也毫无抵抗能力?

烛火摇曳,窗外江水潺潺,依稀可见窗外一支树枝斜斜过墙,头顶斜月隐隐生光,氛围当好,老板娘拿着小小锅炉上来,“吧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小小银色锅子里炖煮好了鸭子,接着又上了几个小菜,然后就提溜起那只缩在冯夜枢怀里不肯走的白猫,款款下楼去了。

这一桌菜中间只有一支摇曳生光的蜡烛,光线衬的冯夜枢的眼眸明灭不定,那双墨色眸子映着微光,深的让人无法直视。

“夜枢看来知道不少楚地的典故。”孟烟池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得不接着之前冯夜枢的话题往下说,他低头夹了一块鸭肉,鸭肉合辣子一口呛住喉咙,孟烟池咳嗽两声就抿了一口桌上的米酒,米酒入口甜辣,热气一下子烧起来,万幸烛火模糊,看不见他脸上烧红的神色,“不如和我说说有趣的掌故吧?”

冯夜枢夹了一块肉,喝一口酒,那双眸子转过来看着孟烟池道, “知道越人歌吗?”

孟烟池没想到冯夜枢会问这个曲子,《越人歌》当然有名,“就是那首‘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烟池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背书还算不错,毕竟前世是科班出生,外加这首诗是说的是暗恋,自然印象特别深刻,但他还真没想到冯夜枢居然会把这首曲子当做掌故来说。

冯夜枢点头,“不过这首歌要用古楚语唱起来才有韵味,现代人已经唱不出那种感觉。我听过一位研究楚地文化的老人唱过,非常美的曲子。”

“你会唱?”

“我没那个能耐,也唱不出那位船夫对王子的一往情深。楚地自古民风开放,**更是不拘礼法。既然能有爱慕王子的船夫,夜会怀王的神女也就没什么稀奇的。”

孟烟池觉得在这种烛火摇曳的晚上和冯夜枢讨论这种话题真的是太让人误会了,若不是对面坐着冯夜枢,自己都会怀疑在pub碰到了用含蓄语言约419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楚地的酒太烈,冯夜枢喝了两盅之后脸色居然有点潮红,他松开领口袖口,大喇喇地喝酒吃肉。

孟烟池把那盘江里的小鱼往冯夜枢那边推了推,就看到了冯夜枢漂亮的锁骨和肩线。冯夜枢穿衣服一贯保守,露个锁骨都少,难得他会解开领口袖口,虽然当年做助理的时候不止一次看到他的身体,但是这么多年之后再看到,还是让人心动。这样的晚上,冯夜枢的美色突然一下子用另一种方式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孟烟池觉得自己就差点控制不住,侧身过去亲吻他的唇角。为了转移这种情绪,他只好开口,“鱼我不太吃的……看着下酒应该不错。”

冯夜枢夹了一条鱼,慢慢挑了刺来吃,他的酒劲像是有点上来,居然话多了起来,“这故事也是别人说给我听的。现代的学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越人歌的解释都含糊其辞,其实古代人远比我们开放得多。那是一个春天的黄昏,江水粼粼,春花初绽,夜里却还有点微寒,有位年轻的王子面带忧色在江上行舟。不知是他故意,还是他在宫中本就不是受宠的王子。他身上的服饰并不如何华丽,就连这舟,也不是他的专有。但这些寒碜都遮盖不住他那双夜色中熠熠生光的眼眸,比寒江上最亮的星辰还要亮。”

孟烟池一口米酒喝下去,透过烛光看冯夜枢说故事的脸,他说的专注,孟烟池只觉得他的神色比那故事里的王子更加熠熠生辉,自己就好比那个在摇橹的船夫,一心一意爱慕着这个王子。

“他眉头紧锁而不发一言,就连酒水也任由凉去而依旧杯满。二人在船上寂寂无声,只有桨橹轻轻破开江水的声音,还有偶尔一两声白鹤的尖唳呼啸而过。船夫荡起船桨,向山陵幽深之处划去,只是因为这样,可以拖延归去的时间,让他再多看王子一眼,一刻,也是好的。因为他一上岸,便要像夜色下的山岚,像拂晓的露水一般消失在船夫的目光之中。既然不能用手抚平你的眉,我只想用歌声安抚你的心。”

烟池只觉得甜辣的米酒一口烧到肚子里,《越人歌》一曲最后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简直是自己最好的代表,自己暗恋他多年,就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

冯夜枢还在继续说,他的声音清凉,越过窗外潺潺水声,仿佛能够飘到更远,“船夫开始歌唱,他的歌声就像林间的白鹿、云中的灵雀,他并没指望王子能懂,只想在今夕此夕,于这天地之间,对唯一坐在面前却遥不可及的人诉说心里的爱意。我爱着你,你可知道么?我可以对天地、对鸟兽说,却惟独不能告诉你。在你面前,哪怕心里流泪,只愿一曲歌谣让你展颜。然而船夫却没想到,就在这时王子已经来到他身后,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王子没有说任何话,只用那双摇荡着星辰的眼眸看着他。也许是怜悯,或是邀请,船夫已经沉溺其中而无从分辨。桨橹停了,随着水波起伏一下一下,轻轻敲打船舷。山林静了,只有夜鸟一两声私语,唯恐惊扰了船上的两人。”

孟烟池听他清凉的声音说这个故事,忍不住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一口,冯夜枢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这个故事说起来是古代版的419剧情,但是被冯夜枢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却多了许多深情,就成了一个旖旎深情一见钟情的故事,孟烟池这才发现自己就着他的言说喝了不下五六杯酒。

酒不自醉人自醉。

月光太好,烛光太暧昧,米酒甜辣,对面坐着的人太美好,孟烟池宁可自己就醉在这里,也不用去想现实残酷和自己至今都毫无消息的暗恋。

心悦君兮君不知。

如果能够最近的接近这个人,哪怕是怀揣着“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情感,也依然会不够满足。

冯夜枢像是真的醉了,很爽快的给孟烟池倒满一杯,举起杯子和孟烟池碰杯,孟烟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他一口饮尽杯里的酒,仰头的一瞬间,有些酒溢出嘴唇,流到下巴划过喉结,那弧度漂亮的能迷死人。

但是这一杯喝的爽快,孟烟池就看到冯夜枢放下杯子就靠在栏杆上睡着了。他一摇酒壶才发现酒壶里涓滴不剩,除了自己喝掉的五六杯之外,这一大壶酒竟然全给冯夜枢喝掉了。

他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冯夜枢的脸颊,冯夜枢像是睡得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长长的睫毛如蝶翅一般,孟烟池像被蛊惑,凑上脸去,在他的唇角轻吻一下。

清冽的酒味合着冯夜枢身上特有的青草香味度到自己唇边。

真好……终于能够亲吻到你,我的爱人。哪怕只是如此低微的亲吻,都能让人觉得无比甜蜜。

36-40

36最新更新

冯夜枢觉得自己做了个无比美好的梦。

就像多年前一样,那个人的外衣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味道,将自己包裹起来。那时候的冯夜枢不敢睁眼,就怕一旦睁开眼睛,那平素小心惯了的人就会收起这一点点逾矩的行为,逃跑得无影无踪。

就算看不见,他的行动,冯夜枢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程叙会悄悄地走过来,发现他睡了,就像小猫一样左看右看,轻轻叫他两声。如果还是没有回应,就会小心地推他一把。直到确定冯夜枢睡熟了,才会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冯夜枢身上,轻手轻脚不留一点痕迹,近得都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也许是从小很少说话的缘故,冯夜枢的耳朵超乎常人地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从一群杂乱的脚步声中听出哪一个是程叙的。他在跑,在踱步,在来来回回地转圈,犹豫着要不要把“熟睡”的自己叫醒。在转了大概十几个圈之后,终于迟迟疑疑地过来推着自己的肩膀,“夜枢,时间到了,该起来了。”

冯夜枢故作惺忪地睁开眼睛,总能看到那张因为愧疚而显得纠结无比的脸,大概是为了补偿叫醒自己的“过错”,程叙总会想出其他办法来弥补。这游戏冯夜枢百玩不厌。

但这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而是……

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清和,还有……岳导演。

“冯夜枢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一贯好脾气的岳导演这次也拉下了一张黑脸,几乎都能看见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去喝得烂醉被留在店里做抵押,还是小孟跑回来借了现金,我们把你拖回来的。医院的事情这么快就当耳旁风了吗?”

看着岳导演黑如锅底的脸,还有缩在一边不敢吭声的孟烟池,冯夜枢晃了晃自己还有些沉重的脑袋,一看窗外日头已然西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了将近整整一天。

究竟是fh的酒劲太足,还是那酒楼的夜色太美,让他一梦不愿醒。

回想起来,那梦境如此逼真,唇上的触感似乎还未化去。程叙是不会吻他的,所以那定然只是个梦,但是……

冯夜枢忍不住用手去触摸,仿佛唇上还有最后一丝余温。

见冯夜枢完全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岳观岚心头火起,拍着桌子就吼起来:“孟烟池!你给我盯着冯夜枢,半个小时之内我要在现场看到他!”

怒气重重的岳导演推门就走了,孟烟池转着手头的杯子,看着冯夜枢。冯夜枢昨天睡死过去,自己摸遍了身上一分钱也没带,又找了冯夜枢平常放钱包的口袋也没找到一分钱,不得不跑回客栈拿钱。拿了钱就在客栈后门被季东来堵了正着,这才把冯夜枢带了回来。由此可见太美好的事情背后一定都有弊端,看现在冯夜枢头疼欲裂的样子就知道他宿醉还没醒。

孟烟池把之前煮好的醒酒汤递给他,“季先生麻烦我煮了醒酒汤,你喝一点,不然岳导真的要暴走了。”

季东来都知道冯夜枢和自己半夜出去喝酒,岳导演不知道就奇怪了,为此被大骂一顿是难免的,但是一想到冯夜枢醉酒了之后的样子,孟烟池依然觉得这顿骂很值得。

他睡着的样子,乖顺的就像是一个孩子,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睫羽纤长,唇角有笑容,自己亲吻上去也不会反抗,只想把这样子永远私藏起来。

这样阴暗的想法,无法暴露人前,但哪怕一瞬间的拥有,都能够心满意足。

冯夜枢喝完醒酒汤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头重脚轻,但到了现场,就立刻被现场声势浩大的布置吸引了全部注意。

难怪岳导演会任由他睡了大半天,想必是整个剧组的人,这一整天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此时正是夕阳斜照的时候,红日缓缓而落与江面相接,天上水中相互映照,满天的流霞在江面上如织锦铺陈。江边有数百只纸船折成莲状,花心部位卧着玲珑蜡烛。

等到夜色沉落,这成百上千的纸船载着火光万点,在江面上飘荡而去的盛况,只是想想便觉得美不胜收。

岳观岚看他就位就立刻安排化妆师给他装扮,灯光道具等等统统到位,这一场戏说的是怀纯和龙衍放花灯,也是被墨少誉为《龙骑卫》剧中三大最唯美场景之一,所有装扮都马虎不得。

“阿衍哥哥,好漂亮。”怀纯被龙衍抱在怀中,望着盏盏莲灯飘然入水,渐渐汇聚江心随波逐流。这万里明灯的胜景都落在龙衍那一双静如深水的眸中,仿若有点点星光在那纯黑的深潭里跳动,怀纯看得竟然有些呆了。

“我们赶得巧了,今天正好是月陵国三年一度的盛典,才能看到这么壮观的夜景。”龙五兴高采烈地凑上前来,她的一身彩衣都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小怀纯,你运气可真不错。听说月陵国这条江有真神庇护,许愿可灵了。”

“许愿?”

“对啊!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写在莲船上,然后诚心祷告就会实现。”龙五像个小女孩般眉飞色舞地向一边卖船灯的小摊子走去,怀纯远远还听到她的声音:“多给我几个……什么?太多了不行?那就给我五个吧……”

在龙衍身边有几个穿着当地服装的年轻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盏莲灯,不知是唯恐风吹熄了灯火,还是上面写的名字被旁人看见。前一刻还在相互嘻哈打闹,到了河边却立刻安静下来,将手中的莲灯轻轻推入水中,一直遥遥望着那星微火光消失在茫茫光点之中。

人类何其渺小,这轻薄的莲灯不知能不能载得动那一份沉甸甸的相思,最后得到神灵青睐,盼得人归来的,又有几许?

生老病死皆有定数,身为麒麟,如今怀纯几乎已经能够直接觉察到凡人一生的祸福吉凶,但在龙衍面前,却怎么也觉察不出来。

因为心不定。更因为,不想知道他的生死,知道了便要计算和他分离的时间。

“阿衍哥哥。”怀纯拉了拉他的袖子,“带我去放莲灯好吗?”

龙衍没想到怀纯会提出这个请求,当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抱着他就向不远处卖莲灯的小摊子走去。

怀纯搂着龙衍的脖子,看着一盏盏颜色各异的莲灯,选了一盏样子最为逼真的,“阿衍哥哥,我想要这盏。”

龙衍从摊贩那里拿了,“就一个?”

“对,我只想要许一个愿望。”

怀纯点了点头,目光留在龙衍身上,龙衍今次穿的是普通的学子衫,浅浅的月白衬得他的眼眸更加深湛,怀纯抱紧他的脖子,无声叹息。

对于神兽麒麟而言,也许天下太平万民安宁才是内心期许,但是对于怀纯而言,对于阿衍哥哥的怀纯而言,我只想许一个愿望。

龙衍微微笑了一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怀纯一会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写。”

他从怀里摸出碎银子给摊贩,对方连连摆手说太多了,不管怎样都不肯接受,最后硬是塞给龙衍一个也很精致的莲灯才作罢——这莲灯和前一盏是一对,两盏花灯画的活灵活现,莲花瓣都能看出来,莲花瓣中心的小小蜡烛朴拙可爱。

怀纯瞧了一眼龙衍的莲灯,不由得就笑弯了眼,“阿衍哥哥也去许愿吧?”

龙衍想到当地这拿了莲灯就要许愿的风俗,不得不苦笑道,“现在看来不许也不行了。

怀纯调皮笑说,“阿衍哥哥莫非想不出愿望?”

龙衍眼神猛的一深,只是定定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揉揉他的头,“不是,而是我的愿望……大概有千万个人都和我许的一样。神灵应该不差我这一份心。”

“如果神灵听不见,那就让怀纯帮阿衍哥哥实现吧。”怀纯斩钉截铁,作为麒麟神兽,也许其他做不到,但是帮他的心愿祈天许愿,也是能够实现的吧?

龙衍只是淡笑了,“怀纯想许什么愿望?这几日教你写的字可够用?”

“愿望不能告诉别人,阿衍哥哥自己都忘了?”怀纯狡黠微笑,“许愿的那些字我都会写了,不用担心。”

龙衍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去吧。”

龙衍把他抱到江边,借了笔墨来交给他。怀纯拿着笔墨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写着心愿。龙衍远远望去也看不见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怀纯将写好的愿望叠起来,只能看到对折的纸条上有一行字,“愿阿衍哥哥”,他弯起唇角把纸片叠到更小,放入莲灯里面,压上蜡烛。

龙衍看他点燃莲灯才一起捧着自己的莲灯走了过来,搂着怀纯到江边放灯。

江水静默,暮霭沉沉,江边有人摇橹唱着让人听不懂的情歌,少女们熙熙攘攘,人们来往喧闹,青石板路只能听见轻轻脚步,放灯的人们手上执着花灯,蜡烛光芒微小,但微光也有暖意,正是因为人心寄托所在,反而是点点微光也能成为执念。

诸多颜色诸多花样的莲灯在水中静静飘过,怀纯和龙衍放下的两盏莲灯很快就顺着江水混入大量莲灯之中,再也看不出来,怀纯目不转睛的看着莲灯飘远,眼神之中有最深的期许。

身为麒麟并没有权力自私,但是我只希望作为怀纯,在这一瞬,能够全心全意只为某个人祈祷,祈祷他诸事顺利,安平喜乐。

37、

点点星光映衬河水沉沉,这一幕美轮美奂,冯夜枢搂着孟烟池往水里放灯,剧组一时间都有点看的痴了,岳观岚在监视器前被人搂住了腰,“岚儿,这一幕和我们当年在xt一样。”

圈子里谁不知道墨少偏爱江南xt小镇,偏爱小镇烟雨长廊流水淙淙,皆因他当年一首竹箫烟雨追到了岳观岚并迅速吃干抹净,虽然现在任谁都无法想象着没节操的安陵墨也曾经有文艺青葱的时候,但在岳观岚心中,那石桥月下,青衫单薄的英俊少年,就如一个永不老去的梦。

“下一站就是xt了。”安陵墨蹭了蹭岳导演的鬓角,近看了才发现有极细微的银丝,“岚儿,你有白头发了。”

“我都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白发。”岳观岚轻叹了口气。虽说他们二人在一般人眼中不过三十出头,但岁月不饶人,就算保养甚佳如同崔老板,空候着一个等不来的人,岁月都把痕迹刻在了那双眼睛里。

有你相随,此生何幸。

看着剧中的龙衍抱着怀纯一起将莲灯放入水中,烛光随着风向猎猎晃动,岳观岚不得不承认冯夜枢和孟烟池这一幕拍的完美无缺,他都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能够一次就拍成如此完美境地,正是因为太过完美,他都有些担心——入戏并不是不好,只是在这两个人眼中,看到的到底还是不是单纯的龙衍和怀纯呢?

孟烟池放下花灯,心里只觉得怅然,在此时此刻的怀纯心里,大概也不无遗憾吧?愿阿衍哥哥诸事顺利,安平喜乐。这样的心愿又和自己对冯夜枢的有什么差别呢?

世事多艰,许多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你要的回复,将心愿寄托给莲灯,也不过只是一种最美好的希冀。

这一场戏,自己不过是躲在怀纯的皮下许自己的心愿,而冯夜枢又在这场戏里对着谁说不会悔改的承诺?

“卡!”

随着岳观岚一声命令,这个场景结束的干净利落,剧组众人这才呼了一口大气,化妆师道具师纷纷上前,下一场景是要和最后一个外景地xt衔接的,为了衔接良好,布景化妆一点都不能马虎。

花灯美轮美奂,怀纯目送着花灯远去,就在此时,龙衍忽然将怀纯抱起闪到一边,还没站稳,就有一阵巨浪袭来,幸亏龙衍躲避及时,不然以怀纯的小身板,只怕就要被浪头卷了进去。

顷刻间鸣锣声起,怀纯不耐地掩住了耳朵。龙衍一听却皱起了眉头:这鸣锣声非同一般,难道……

鸣锣声止,岸上百姓们纷纷匍匐在地。江中画舫之上,有一官员走上船头,将手中卷轴张开诵读:

“明日祭典人选已出。城北葛林氏家长女,生辰xx年xx月xx时。午时之前即前往府衙,不得有误。”霎时间,岸上一片死寂。片刻之后,从一个角落里传来哀哀的哭泣声。

怀纯忍不住抬头望向那哭声的来处,竟是一个妇人抱着一名方才及笄的小女孩相拥而泣。那女孩本该清秀的脸上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怀纯依稀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议论:

“这孤儿寡母的也真苦命……”

“这女人命不好,才死了男人,这下子女儿也要没了。哎……”

“别说啦,让神灵听见,今年许愿又不灵验了。我们哪得罪得起。”

……

直到官船掀起的水花都散尽了,怀纯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居然有人以为活人祭真是供奉给神灵的?只怕那些女孩们都进了妖魔的肚腹中!

龙衍早就发觉事情不对,对龙五他们做了个手势,这会儿已经回来禀报情况。

“头儿,刚才打听过了,那女人是住在这附近的寡妇,去年才守的寡,就一个女儿,才刚十四岁。”探听消息回来的龙六也是一脸忿忿不平,“什么神灵,分明就是看寡妇家好欺负。头儿,我们要不要去救人?”

“这个妖魔也许有些修为,不然也不至于蒙骗百姓这么久。”龙衍看着那抱头痛哭的母女,略有所思,“救了一个,三年后又有第二个受害,除非能根除那只冒充神灵的妖魔。”

“但是我们一路过来,妖魔闻风丧胆避之不及。更何况我们龙骑卫哪个不是一身的杀伐之气,除非把灵力收起,不然那妖魔怎敢现身?”

倘若收起了灵力,龙骑卫便和普通凡人无异。除非能先混过众人耳目接近妖魔身边,伺机一击必中,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头儿,不如让我假扮那小姑娘混进去。”龙五勾起一个妩媚的微笑,“化装对我来说不过是区区小事,就算身形差了点,反正新娘也只是坐着,只要稍加修饰,保管发现不了。”

龙五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龙衍的眉头却锁得更紧,“没有这么简单。你们看见那只小船了吗?那就是明日举行祭典用的小船,那时新娘便会坐在上面随波漂流。龙五就算能假扮新娘,但身体的重量是改变不了的。普通的少女身体轻巧,坐在那吃水浅的船上自然没有问题,可是我们……”

龙骑卫诸人皆为异状,只是凭借法术幻化人形,但本相却是变不了的。要说龙五的本相乃是九翼火雉,展翼可达一丈有余,这一叶扁舟如何载得起这位姑***金躯玉体。

“我去。”

这声音是从龙衍怀里传出来的,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怀纯已经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首先,我的体重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还略轻点,不会穿帮。而且,我本身也没什么法力,不用特意遮掩,不会引起怀疑。第三……”

“怀纯,不许胡闹!”龙衍第一次板下脸来呵斥了他一句,却不由自主地将他搂得更近,“此事非同小可,我绝对不会用你的性命去冒险。”

“如果连一个人的性命都救不了,谈什么拯救天下!”怀纯看着龙衍的眼神中时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身为麒麟,救助苍生是我的天命!就算是龙骑卫也不能阻拦!”

龙衍看着怀中的小麒麟,一直以来,他都把怀纯当怀纯,一个不谙世事,对自己依恋的孩子,或是一只眼神纯净的灵兽,却从未真正将他视作麒麟。

那是唯我独尊的麒麟,万物的君主,上可呼啸九天,下可号令黄泉。他只记得怀纯夜夜与他共枕酣眠,却忘了他亦是凡人不得仰视的麒麟,麒麟的旨意,就算君王也莫敢不从。

“就随你的心意,怀纯。”

孟烟池只觉得冯夜枢的眼神里有诸多情感,复杂而不可言语,他的眼神中既有深深的纵容宠爱,又有莫名的失落退缩,这就是龙衍对怀纯的感情吧?他被这样的眼神刺的心里一疼,猛然理解了说出坚持要自己前去的怀纯的心意。

怀纯是一只麒麟,麒麟本是属于天下的,怀纯的自私和麒麟的无私交织在一起,有些时候他都无法区分出对龙衍只是单纯的阿衍哥哥还是对他是龙骑卫之首,而当怀纯不仅仅只是怀纯的时候,责任就是无法逃避的,哪怕是龙衍有意为他承担,最终的责任也是无法退避。

他抬起眼睛,坚定和冯夜枢对望,既然怀纯作出了抉择,自然要让阿衍哥哥知晓才是。

“非常好!卡!”

岳观岚惊讶于今晚的效率,这两场重要的戏孟烟池演的流畅自如,不论是眼神还是卡位都让人惊讶,他的状态甚至比冯夜枢还要好,一举一动几乎就如怀纯附身,看来他是在今天晚上彻底找到了演出只属于自己能表演出的怀纯了。

因为这两场顺利拍摄,让整个剧组都提早回客栈休息,为明天早上的拍摄做准备。孟烟池第二天早上没什么戏要拍,但也随着剧组去了场地,今天白天拍的是龙衍的独角戏,孟烟池偷偷到他的位子上又拔了一根万宝路走。

他藏好万宝路,就站在外面看冯夜枢拍摄,冯夜枢一身铠甲,灯光打下来的时候英俊的不像常人,孟烟池差点又给美色迷得不能自己。

最后还是被早上没戏的清和拽出了片场去逛fh。 白日里的fh和夜里的完全不一样,若说白日的fh是活力少女,那么夜里的fh就是魅惑妖女,先体会过了魅惑妖女的孟烟池还没来得及对白日的活力少女表示感想,就被清和拖到了fh最有名的一家奶茶店。

奶茶店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小纸条,无数车票便签纸几乎贴满了整个小店,随手翻开一两条都能看到留言和感慨,感情上的、生活上的、工作上的。孟烟池才看了几张清和就不见了,留了个消息说自己去买东西一会儿会来,他苦笑一下才找店家要了一张便签纸,踟蹰半晌,终于写下几个字,人间烟火,生生世世。

这是个太普通的小镇子,普通到了独特的地步,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和你在这里,选一处不要太好的房子,白头到老。

孟烟池把这字条藏在许多人的留言之后,就像掩藏起自己的真心,然后转身结账出了奶茶店,陪着清和去买了一堆土特产回客栈。

fh戏份不重,拍完那两场之后小场景过的很快,几天之后剧组众人就打算拔营前去最后一个外景地xt,崔老板颇为恋恋不舍,还送了剧组每个人小礼物,据说每个人都不一样,因为孟烟池自己收到的是玛瑙红豆,清和收到的是一面菱花镜,岳导演和墨少收到的是一对漂亮的同心结,至于冯夜枢收到的是什么,孟烟池没有去问,不过八卦的清和御姐拍了照片回来,是一个空心的水晶骰子。

御姐难得文艺了一把,“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小烟池,崔老板这心意真不错。”

孟烟池给她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万幸她不是当着冯大腕儿的面说的,要真是当着冯夜枢的面说出这句话来,孟烟池觉得自己的心思就彻底被戳穿摆在了台面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自己两生爱恋,他大抵是不会知道。

38、

去xt搭的是一大早的车,天色还灰蒙蒙的没有完全亮,一行人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只有面对面坐着的墨少和冯夜枢两人尚且清醒。

墨少用毯子把怀里的岳导演搂紧了些,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最舒服的位置,轻轻唤了他两声,岳导演只是在他怀里动了动却并未醒来。

墨少向冯夜枢投过一个促狭的眼神。后者瞥了一眼歪倒在边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孟烟池,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过去将毯子为他掖好。

江南的清晨时分是很有几分入骨的凉的,随着水汽丝丝钻进肌肤的湿冷,让孟烟池情不自禁地往那个热源靠近,直到找到了冯夜枢的胸口,才安心地蹭了两下窝在那里不动了。

冯夜枢无奈,墨少在对面看得更是忍笑忍到内伤。

“多久了。”冯夜枢突然发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疲惫的沙哑,目光直视着墨少的眼睛,“和岳导演。”

墨少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了严肃的神情,落在岳导演的侧脸上,“十二年多了。从xt开始到现在,正好4516天。”

能看着一个人在自己怀里慢慢老去,从朱颜至华发,他的每一寸时光都由你书写,是何其奢侈的幸福。

而程叙,已经再也不会老去。

冯夜枢看着在怀里熟睡的孟烟池,从一开始的感觉,到后来朝夕相处,他的言行举止,都和程叙一般无二。有时候冯夜枢都怀疑究竟是程叙还魂到了孟烟池身上,还是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有时候看着孟烟池的脸,眼前就会浮现出程叙的样子来。

冯夜枢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游走在危险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越过那条界限。一天一天过去,他越来越入戏,不得不用理智强行压制自己不把孟烟池替换为程叙,但这道防御已经越来越薄弱……

必须做决定了。

冯夜枢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孟烟池的额头。这个亲吻就像蝴蝶停在花瓣上一样轻盈,以至于孟烟池几乎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

“再见,程叙。”

“这样真的好吗。”墨少稍稍正色看着冯夜枢,“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名字是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件事不太对。”

安陵墨这个人,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平时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但在重大的问题上他那失灵时不灵的直觉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样下去,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冯夜枢将视线移到远方,“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继续再错下去了。”

孟烟池依旧睡得很熟,这番话他完全没有听到。只是希望去xt的路途不要太短,天亮得不要太快,就能多一些时间贪恋这温暖。那颗玛瑙红豆被他挂在脖子上贴着胸口,既然不能让冯夜枢知道,就把这份相思贴心安放,无人知道。

到了xt安顿下来之后,剧组马不停蹄地就开始着手拍摄,几乎没有休整。xt这场戏是接着fh的戏份,拍的是怀纯冒充新娘沉入水中,引出水底的妖魅。龙骑卫将妖魅制服,本来已经打到它烟消云散,却发现这妖魅竟然有一丝执念依旧萦绕怀纯不去。龙衍本想将它彻底消灭,却被怀纯制止。

“阿衍哥哥,听听它想说什么。”

那执念好不容易才凝成一缕青烟,将它生平一一道来。原来这妖魅当年也并未害人,却在无意中爱上人类,因为对方一句承诺会娶她过门,竟然等了上百年。

人类寿命不过几十年,百年之后,她等的人或许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但她始终绝望地在原地等着那人来履行他的承诺,年复一年,直到迷失了本性,看到有寻常人家嫁女儿,便心中生妒,才有了假冒神灵索取供奉的事。

说到最后,这执念已几乎没有了意识,只是不断重复之前说过的话,却紧紧绕着怀纯不散。麒麟的慈悲天性登时又扛不住,转头哀恳起龙衍来:

“阿衍哥哥,我们就完成她最后一个愿望,将她超度了吧。”

“可是……这妖魅已有上百年修行,不是这么容易超度的。”

“她要的不过是一次风风光光的成亲,我们把原委告诉乡亲,让大家帮忙准备,让她拜一次堂。”

怀纯的方法一说出来,所有人都说好。这妖魅已经没有实体无法行动,只能由他人代为拜堂,她将执念附在那人身上。至于一起拜堂的新郎官,只要到时候对她施以幻术,在她眼中是那等待已久的人,到时心愿一了,自然消散而去。

只是这拜堂……由谁去呢?

龙骑卫个个都杀气甚重,妖魅的一缕残魂根本不敢靠近。找个凡人,又怕凡人身体承受不了妖魅的阴气。

“我来。”怀纯举起手,对着龙衍笑得无辜,“她可以附在我身上,而且我也不怕阴气缠绕。”

怀纯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龙衍身上,巴望着他提出反对。没想到龙衍只是皱着眉头想了几秒钟,竟然说了一声,“好。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迎娶你的人,由我亲自来扮。”

冯夜枢的扮相一出来,众人全都惊呆了。

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将红色穿得如此好看。

这场剧情本来应该是龙衍和怀纯为了安抚水下洞府中千年执念所化的妖魅而假作成亲。为了让那妖魅散去执念,只能由怀纯来充当新娘,因怀纯的体质特殊,就算是只余一丝残念的妖魅也能轻易附在他的身上。

原本大家还打算看冯夜枢的笑话——以冯夜枢的性格大概从来没有穿过红色,更何况是大红的喜服,胸前还有一朵硕大的红花。却没想到,那一袭红衣穿在冯夜枢身上,反而将他那双眼眸衬得更加幽黑。大红艳色如火,映在那寂如深潭的眼中,不知是不是火光暖了那目中的寒,身着红衣的冯夜枢就如重重玄冰覆盖着熔岩,凛冽之中又有丝丝说不清的魅惑。

冥河边的曼珠沙华若是如此,就算鲜血流尽,也叫人无法拒绝采摘的诱惑。

龙衍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见到扮作娘家人簇拥着马上的怀纯走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路出错愕的神情,仍是有些不明所以。

白马上怀纯身着嫁衣,蒙着盖头,那嫁衣虽然是给女子准备的,怀纯穿着却还略有些嫌大,像是幼童穿着大人的衣衫般,脑袋垂得低低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龙衍还当那妖魅已经附在了他身上,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

“阿衍哥哥……抱我下去。”怀纯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像是不胜满头珠翠的重负,随即便向龙衍伸出手去。想必是盖头遮挡了视线,头上的凤冠又太重,怀纯一下子保持不了平衡,摇摇晃晃地就往前栽。

“小心。”

怀纯的视线只能看到鼻子下边那不过三寸之地,只见一片红色袭来,下一秒就落入了自己熟悉的温暖怀抱。

“新人可不能脚沾地!招晦气的!”龙五扮演的喜婆尽显八卦本色,挥舞着手中的喜帕像只花蝴蝶似的走在最前面引路,“新姑爷可要小心过火盆了,踩过火盆新娘子就是姑爷家的人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迎娶新娘子进门的时候,跳过火盆上方越高,说明新娘子在夫家的运气就越旺。怀纯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又稳稳落下,那火盆还在烧得噼啪作响,里面就连一片灰也没掀起。

不知道那妖魅是不是已经附上身了?一定是的,不然为何会有一种酸楚而又满溢的幸福从心口慢慢上涨,整个人都快要装不下了。

“新娘子腿脚不方便,姑爷抱着拜堂就好了。”坐在上首扮演高堂的老人像是也找到了感觉,那老太婆看着龙衍风姿俊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真当成了自己女婿似的。

龙五有些担心地看了龙衍一眼。不管怎么说,龙骑卫毕竟是人中龙凤,除了天地皇族还没向凡人屈过膝,虽说这次只是演戏,但龙衍贵为龙骑卫之首,只怕难免……

哪知龙衍半点犹豫也没有,掀了衣襟下摆就要下跪,动作和拔剑的时候一样潇洒,围观的女孩子们见了都红了脸。

“阿衍哥哥。”突然感觉到怀里的怀纯掐了掐他的手心,龙衍停下动作,“怀纯,怎么了?”

因为靠得近,旁人只看到龙衍凑近了怀里的人低声耳语,单手抱着新娘纹丝不动,略一低眉间,顿觉铁骨之中无限柔情。龙五心想,龙衍也未免太过入戏了一点,幸好怀纯脑袋上盖着盖头看不见,要是见到了,只怕这戏就弄假成真了。

只因你看不见,我便不需要掩饰。只因这喜事不过是一折戏,我终能在这戏中做一回自己,与你进一回喜堂,做一炷香的夫君。

龙衍终究也是自私的人,得麒麟者得天下,谁不想有?只不过我并不想问鼎九州,坐拥江山,我不过想用尘世包裹起这颗明珠的光华,藏于浮生,与他逍遥岁月,直至白发枯骨。

就在龙衍要下跪的时候,怀纯一声轻唤打断他的思绪,“阿衍哥哥。放我下来,我可以行礼的。”

龙衍愣在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龙五机灵,立刻上前圆场,“对啊对啊,怀纯只是不便行走,跪坐行礼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到了夫家,不行大礼,于礼不合。”怀纯掀起小半个盖头看了龙衍一眼,眼底竟有三分波光流转,如怨似泣。为了逼真,怀纯还真上了几分薄粉,眉尾眼梢勾勒如飞,这一眼望来,目光虽是哀恳,却有了丝丝动人心魄的丽色。

见龙衍没有反应,怀纯索性自己用力一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边的龙五及时伸手接了个正着,见龙衍目光看来,手一哆嗦,哪里还抱得住,当场就把怀纯跌在了蒲团上。

“阿衍哥哥,快成礼吧,不然吉时就过了。”怀纯笨拙地整了整自己一身繁复的喜服,笑得也不知是憨痴还是狡黠,拽了拽龙衍的衣角。事已至此,龙衍只得无耐地在另一只蒲团上跪了,此时司仪正好高喊一声: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此心昭昭,无愧日月。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他毫发无伤。

二拜高堂,怀纯素来最爱人间烟火,愿我离去之后,有人常伴左右,不离不弃。

夫妻对拜,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场假戏,于我而言,纵然真心也只能说与风月来听。

39、

孟烟池只觉得想要流泪,他在冯夜枢和自己一起叩头下去的时候,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是在别人的戏里流自己的眼泪。

他前世爱恋冯夜枢已久,今生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只有这一次才让自己和他在戏里成了一回亲,成全了自己一点点小小妄念。

这大概就是怀纯所想的吧?

怀纯对龙衍全心依赖,一心一意的望着他的阿衍哥哥,这一场成亲,也就是他心中所望。

如果在现实当中无法实现和你在一起,那么就算是做戏,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天长地久。

大红盖头,珠翠叮当,酒香萦绕,宾客欢谈,我是那个被祝福的人,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若这一刻可以停住,就凝成永恒,从此完美无缺,不需要再在现实里寻觅碰撞。

他被冯夜枢抱起来的时候,在大红盖头之下,孟烟池微微别过头去,露出盖头下半个脸来,唇角依稀有似喜实悲的弧度,没有人看到在此刻他的眼角有泪光,诉说着不论是怀纯还是孟烟池心里那些微期许。

“卡!”岳观岚在监视器前面长长吐息,这一场拜堂拜的惊艳,拍出来的效果也精彩,可以想到经过后期剪辑能出来多么漂亮的效果,只是……

假戏真做在圈子里并不罕见,但是对于冯夜枢和孟烟池两个人而言,自己却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也许正如小墨所言,上天注定,顺其自然。

“这场戏很好,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所有外景都拍好了,明天放一天假,明天晚上的车去hd,接下来的内景希望大家也一起加油!”

大半个剧组都欢呼起来,《龙骑卫》这部片子拍完外景算是完结大半,剩下内景要拍起来也比外景地轻松不少,难得岳导演还肯给大家放个一天假休息休息,不少人还猜测莫非因为xt是岳导演和墨少定情之地才有这等好福利。

孟烟池掀了盖头下来才发现冯夜枢已经走了,属于他的那辆保姆车早早不见踪影,孟烟池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清和拉着去卸妆吃宵夜,清和今天兴致特别高,孟烟池也不忍心拒绝她,只能跟着她去了。

xt入夜之后并没有很多霓虹,小桥流水,大半客栈晚上11点就关门了,清和拖着他去外面的大排档里喝啤酒,喝到最后两颊酡红,对他说了一句话,“小烟池,假戏真做要不得。”

孟烟池一身冷汗,他本来就不会喝酒,今晚只是被清和拖来,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他知道清和当年17岁进圈子就是因为一次电视剧和人假戏真做,还做了这个人的小三多年,后来才从这个泥潭里跳出来。

假戏真做要不得,这是清和的肺腑之言。

只是自己早已经无处可退,假戏真做不过只是求一点点妄念,这又如何和清和说出口呢?

xt的清晨来的很早,天还只是雾蒙蒙的时候就能够听到街边叫卖的声音。孟烟池这一觉睡得很迟,醒来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客栈外面喧哗的声音,还有导游拉着游客四处游玩的介绍声。

这家客栈是墨少的私产,不过平时请了人管理,难得在xt拍戏,墨少自然毫不介意把这客栈全空给了剧组,自己和岳导演占据了一件最豪华的房间,还洋洋得意表示自己存下来的钱用来买房子真是太正确了。

这客栈就地良好,在溪边和桥旁找了个最好的能看风景的地方,客栈大堂放着零落的椅子和摆设,还特地做了雕花美人靠,就为了能看到溪水潺潺,走出门去就是xt独有的烟雨长廊。

孟烟池本想出门逛逛,没想到却被门口说话聊天的人吸引住了注意力。

岳观岚的声音很好认,有种流觞曲水的柔和悠扬。他除了拍戏之外说话不多,但是论起声音谈吐,却有一种时光洗涤之后的顺耳,难怪有人评价他是圈子里声音最好的导演。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几乎没有人认得。

听起来相当年轻,时不时夹杂着笑声。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像是在说某地的风土人情,想必是从远方而来的贵客。他们的交谈中时时夹杂着些难以听懂的外语,却不像是故意卖弄,倒更像是个说不惯中文的人,说起他国语言来反而更流畅自如些。

“小孟,这是我的朋友,也和小墨家里颇有渊源。眠月,萧眠月,和夜枢同属姬氏旗下。”岳观岚看到孟烟池站在那里,笑着介绍了一下,孟烟池抬起眼,就愣住了。

萧眠月的目光移向众人的时候,他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无月珠自明,顾盼亦生辉。

那是一种昭彰到了几乎让人眩晕的美。演艺圈中从来不乏美人,环肥燕瘦,各有风姿。孟烟池觉得自己前世和今生都见过不少美人,但是萧眠月的漂亮依然让他心里有些抽气,这是截然不同于冯夜枢的一种容貌气质。如果非要加一个形容,萧眠月就像欧洲宫廷中,手艺最精湛的匠人毕生打造的象牙雕刻。不论被放在哪个角落,它永远不会被人忽视,它的骄矜华贵就像夜幕中的明月一般光耀整个殿堂,不论臣服还是赞叹,都无法把目光从它身上移开分毫。

孟烟池努力回忆自己前世和今生里知道的姬氏所有大牌,终于在脑子深处找到了萧眠月的存在。

自己前世一直是混娱乐这一块的,时尚行业并不多涉及,难怪一下子会不记得这样的美人,萧眠月是时尚圈子里的顶级model,出道不算早,但是绯闻多多益善,后来因为闹出太多绯闻,得罪了娱记被炮轰,在国内闹得最纷纷扬扬的时候,他却出国度假过了几个月。姬氏对萧眠月的态度一直很奇怪,纵着容着养着,并不是对冯夜枢这种因为偏爱而有所倾斜,而是真的纵容,哪怕做了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都会有宣传部和公关部去解决。但是他也确实厉害,哪怕绯闻再多,也照样上国际大牌的秀,后来还听说要涉足娱乐这块拍片,难怪会和岳导演熟悉。

萧眠月转脸过来对孟烟池笑了一下,“哟,这就是和夜枢拍片的孩子?”

孟烟池虽然知道萧眠月性格桀骜,但也没想到一开口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并不知道如何接口,岳导演倒是打了个圆场,“他叫孟烟池,我们喊他小孟,是个拍戏很认真的新人。”

“夜枢!”萧眠月没怎么细看孟烟池,就往他身后飞扑过去。

孟烟池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冯夜枢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冯夜枢被萧眠月一个飞扑,伸手环住了萧眠月的腰。

萧眠月看上去和冯夜枢熟悉极了,以冯夜枢这等清冷性格的人都没有推开他,萧眠月搂着他的脖子,就着冯夜枢的脸就亲了一口,“我在巴黎可想你了!给你带了领带和香水,一会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冯夜枢只是微笑。

孟烟池觉得自己在大堂就是个多余的人,心酸的几乎难以抑制。

他是拥有冯夜枢成为大腕儿之前那一小段最平凡的时光,但是他也错过了冯夜枢在成为大腕儿之后那一大段时光,他压根不知道冯夜枢在这段时间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人,见到过什么事情。

萧眠月的存在,无疑是这段时光里最明显的证据。

在自己还辛辛苦苦为了一个小小龙套而奔波的时候,冯夜枢已经展翅在天空之中,遇见诸多如萧眠月这样丽色天成的人,谁又知道冯夜枢心里那个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多年的人,到底是不是这里面的一个?

这样的时光里冯夜枢那双墨黑的眸子,是用怎么样沉默而温柔的眼光看着谁,自己永远不得而知。

孟烟池退了一步,看冯夜枢低头和萧眠月说着话,萧眠月依然缠着他不放,非要坐在冯夜枢大腿上。烟池心里叹了一口气,转头就出了门。

此时已经是xt的中午,人流熙熙攘攘,他木木然在街上走了几步,最后坐在桥上看着溪水流过。在xt发呆的人很多,只是如他这样发呆的,怕也是少的。

孟烟池坐在桥上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这妄念也许真是无法实现,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自己放手,就好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作为溺死之前的救赎。

冯夜枢之于当年一事无成的自己,就是自己还混迹于这乌七八糟的娱乐圈里的唯二意义中最重要的一点。

自己既然为着这光而来,自然不肯松开手去。

“我觉得我真的会失恋。”孟烟池把这条短信发给施珩的时候,对方很快有了回复,“摸头,别想太多,回b市之后我们吃个饭吧?还有,你有没有开店的打算,我打算开个甜品店。”

“开店?你哪里来的钱?b市的铺面多贵啊!”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施珩很久都没有回复,直到了孟烟池回到了客栈才有了一个消息,“我拍完今天这场戏晚上和你说。”

烟池倍感莫名,清和御姐看他一脸失落的回来,大抵也猜得到为什么,反而没提一句冯夜枢,只说这段自己听到的八卦,“小烟池,你和这段在hr拍戏的那个新人施珩是朋友?”

孟烟池奇怪,“施珩很红?”

“不是,这段圈子里都有个传闻,他和林溯雨在一起了。”

清和不动声色的丢出爆炸消息,孟烟池只觉得自己被雷的外酥里嫩。开店……林天王多么有钱,在b市弄个铺面不过抬手,难道……?!

清和叹了口气,“希望施珩命好,林溯雨已经换了太多人了,你要真和他是朋友,也就劝劝吧。”

孟烟池猛然懂了清和为什么和自己提施珩,这种婉转说话法子本来清和不常用,但今天定然是自己太过失魂落魄才让她不得不用这种法子来提醒自己——自己对冯夜枢的那点心,在清和眼里实在太不够看。

“清和姐,多谢。”他真心诚意道谢。

清和挥挥手,“有空请我喝酒就算谢我了,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今年b家要换代言,很突然的,也是我一个时尚圈的朋友告诉我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夜枢就是碰上劲敌了,大家都很关注这个事情,你明天也就会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章开始出现转折了~~~萧眠月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呢?预告,下一章冯夜枢的强劲对手出现~~有精彩的广告代言大pk~~~

40、

孟烟池回到房间之后就拨弄着手机给施珩打了个电话,这客栈不愧是墨少私产,连wifi信号都好得很。

在facetime被接起来的时候,孟烟迟差点没被吓掉了下巴。林溯雨是圈子里唯独几个能和冯夜枢相抗衡的天王,一贯以风格优雅行事妥帖而出名,他的那把嗓子也算是圈子里出名了的,只是谁能想到在facetime里看到这位天王围着浴巾另一只手擦着头发还在唱奇怪的曲子呢?

“毛茸茸~~肥嫩嫩~~多可爱多可爱多可爱~”

facetime里面天王大人摸了一把施珩的脑袋,还问说,“阿珩,是谁给你电话?”

施珩的头发被摸得乱七八糟,就像某种小动物的绒毛,他抖了抖头上的那几根呆毛,“是小烟池,你别揉啦~别人看呢~”

施珩的表现无疑证明了清和的八卦,孟烟迟还没问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谁来告诉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世界,施珩怎么能迅速的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和林天王发展到……同居的地步?!

“你……”孟烟迟要说的话转了两圈,才艰难的问出口,“施珩,你真的……和林天王……?”

施珩看林溯雨裹着浴巾去的远了,才点点头,“嗯,我和他在一起了。”

孟烟迟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他犹豫了两秒之后问,“到底……怎么发展的?”

施珩腼腆的笑了,“其实,就是拍片……后来,他还给我唱歌了。”

拍片?!唱歌?!孟烟迟差点以头抢地,“施珩,你……你知道林溯雨的名声吧?”

施珩眼神里写的清清楚楚,“知道,但是小烟池,如果你明知冯夜枢心里另有所爱,但他却对你说,和我交往吧,也许我能试着忘记他,你会不会同意?”

孟烟迟僵住。对于自己来说,如果冯夜枢愿意伸出手来对自己说,和我交往吧,哪怕只是备胎,自己也许都愿意去尝试。

这是多么可悲的心态。因为用尽全力的爱,所以从一开始这场战役就没有公平可言,对方可以肆意厮杀,攻城略地;而自己只有打开城门,认输投降。

他当然知道对于施珩而言林溯雨意味着什么,林溯雨意味着他的梦想,就之于冯夜枢对于自己是光芒一样,在最深的黑暗里,是我唯一的光。 就正如施珩问他的,自己也难以坚定立场不答应吧?

对于施珩而言,林溯雨是花心也好,作风糟糕也好,或者是天王也好,凡人也罢,只要还是林溯雨,他大概都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而对于自己来说,无论冯夜枢是那个有些自闭的少年也好,还是下一届影帝候选也罢,只要是冯夜枢,自己都会奋不顾身跟随。

某种意义来说,自己和施珩都是可悲可叹的扑火飞蛾,被烧的粉身碎骨连灰烬都不留,也一句话怪不得别人。

“那开店的事情……是他说的?”

“嗯,他说等我拍完这个片子,在b市买个铺面,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其实……我想开甜品店也不是第一天了,你要不要也来参股?”

孟烟迟看得出施珩的表情,用义无反顾来形容都并不过分,这是豪赌,用自己的青春、前途去赌林溯雨对他是否有一丝一毫的爱情,对于如林溯雨这样过尽千帆的男人,施珩的等级太不够看。

“算我一份吧。记得挑好铺面。”孟烟迟掂量了自己的储蓄,姬氏给钱不吝啬,《龙骑卫》的片酬也还可以,加起来一份股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施珩点了头,还想说点什么,旁边林溯雨就粘了上来,“阿珩~陪我吃饭嘛~”

孟烟迟承认自己看到风流倜傥的林天王撒娇被雷的不清,施珩颇为习以为常,对着孟烟迟说,“小池,我先不说了,明天短信聊?”

烟池赶紧挂电话,“明天聊。”自己可不想被圈子里的顶级天王用眼神给杀死,谁说林溯雨性格好的?这性格和厚颜无耻无下限的墨少有的一比啊!

挂了电话孟烟迟回头去翻自己的银行卡,顺道用手机银行查了一下钱款,上面显示的是前不久刚打到自己前世的母亲那里的钱款被退回了。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性格有些懦弱的母亲会如此决绝,在程叙出车祸去世之后,自己和姬氏一签约就给她和自己的前妻打了钱款,并且冒充是程叙的学弟给家里打了电话,不出意料的是自己的前妻准备移民,家里钱款大部分都移交给了母亲,而自己前世的母亲竟然在唯一的儿子出了拍摄事故之后,拒绝了所有圈子里人的看望和慰问,一个人带着钱款搬去了乡下,自己每次打款都被退回,大概对于眷恋旧事的自己来说,前世的这些都必须要放手了,但是对于冯夜枢,自己看来是无法放下。

孟烟迟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参股的钱算好,想出去抽一根烟,他几乎不抽烟,但是在今天这些事情之下,也许抽一根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烟池才走到前厅,就听到前厅里有激烈的争吵声。

“冯夜枢,你真的不知道新片的事?”萧眠月难以置信地看看冯夜枢,又看看季东来,“不可能!我明明接到通知,这个片子由我来演配角,主角去年就定了。”

季东来只好回答,“萧先生,夜枢的档期都是我在管理,如果有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漏掉的。

“打电话!我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萧眠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拨号递给季东来,季东来有苦说不出地接过电话,幸好接电话的只是助理。

“这个片子已经被sharon的人拿走了,演主角的演员叫做成凛,是sharon这几年力捧的新人。”季东来将电话还给萧眠月,“听说定角也是几个月之前才定下来的。”

萧眠月不吭声了。这情况谁都能猜得出不正常,但落在公子凭手上的片子居然会轻易给别人拿走?不对,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这疑惑还没有被解开,冯夜枢的眉头就微微皱起,因为,他的电话响了。

一听到公子凭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冯夜枢的眼神就深了一深,“是我。请问您有什么事?”

“b家品牌的负责人刚刚和我联络过,要求你明天务必回来一趟。”公子凭说话的声音不温不火,但冯夜枢已经隐隐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和岳导演说声抱歉,耽误他两天的行程。但明天中午10点前我必须看到你出现在公司。”

“合约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冯夜枢皱起了眉头。像b家这样的大品牌,一旦违约,将要支付巨额的赔偿金,并且对品牌的声誉也有非常不好的影响,除非必要,否则b家绝对不可能违反合同约定。“为何……”

“听说b家聘请了一位新的设计师,本季要出全新系列,一改以往传统形象。”电话里传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响声,这是公子凭在认真思考的时候的小动作,“具体的消息我目前也就知道这么多。更换代言似乎也是她的建议,想要重新挑选一位形象和气质都符合最新系列的代言,由此可见b家的高层十分重视她的意见。”

“那么,对方的备选是……”

“这个名字也许你现在已经听某个人说过了。”公子凭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在略带嘲讽时尤为动听,“成凛,sharon的成凛。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20出头的新人,就来敢和冯夜枢叫板了。”

一听到成凛这个名字,冯夜枢的脸色难得有了变化。不仅片子被抢走,冯夜枢在和b家合作的一整年中,不止一次获得代言负责人的盛赞,如今竟然一个成凛就让对方改变了续约的想法……

此人究竟何许人也?

公子凭说话一向简洁,交代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孟烟池还在犹豫着是否要过去安慰他几句,萧眠月早就抢先他一步,“夜枢,什么事?”

“代言的事。明天我要飞回去一趟。东来,帮我看看今晚的机票。”冯夜枢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脑袋深处有东西隐隐作痛。季东来应了一声就立刻着手去办,只剩下孟烟池、萧眠月和冯夜枢留在当场。

萧眠月只是转了转眼睛就把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b家要过河拆桥?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安陵凭哪儿舍得你回去,必然是有人上门来挑场子了。”

见冯夜枢没有回答,萧眠月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居然有人来挑冯夜枢的场子?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除了林溯雨之外,除非姬飞扬那老头子复出了,不然谁有这种斤两?”

姬氏两位顶尖儿的人物,萧眠月居然大大咧咧地直呼其名,不由令人侧目。但他本人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样子,从冯夜枢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当即就抽开了,“今晚我随你飞回去,我倒想看看这回来的是个什么人物。”

孟烟迟看他拿出冯夜枢的烟,就苦笑转头而去,在这时候自己上前对冯夜枢说什么,也比不上萧眠月这样美人的一句话和陪伴,而自己该做的,大概就是去门外抽一根烟,然后老老实实回去睡觉,明天给施珩发短信说,自己真的是失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切换冯夜枢视角~~~要开始大pk了~~~保持期待哟~~

还有大家没有忘记施珩小朋友吧~~~他和林天王的jq对推进两位主角的感情在后期是有影响的哟~~~大家不要忘了可爱的施珩小绵羊哟~~~

41-45

41、

冯夜枢才刚一落地,就被姬氏派来的人直接送到了对方指定的地点,竟然是在位于近郊的一处新建的跑马猎场。

这猎场其实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放眼望去,自然生成的草地中时而见到兔子和獾的影子,不远处的马厩里拴着数十匹毛色油亮体型匀称的猎马,甚至还能看到有专门的人员正在驯养猎犬。

不知是不是为求自然逼真的效果,冯夜枢他们站着的区域和猎场区,装备区并没有明显的防护隔离。像季东来这样地道的城市人,身处此等野性勃勃的场合中,浑身上下的警报系统都像拉响了似的,神经质地四处张望,唯恐这些完全不懂得人类社会秩序的生物们脱离了管制,按照自然法则将他消灭在这处女地中。

“冯先生请跟我来。”不多时就有挂着b家标志的工作人员上来招呼,态度殷勤一如既往,“卡西利亚小姐马上就到。请您在休息室稍微等一等。”

“您说的卡西利亚小姐是……”

“是董事会不惜重金聘请来的新任首席设计师。”工作人言面带微笑举止得体,目光中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仰慕,“您一定没有见过她的作品,所以没听说过她的名字。能聘请到她这样的设计师,是我们的荣幸。”

在冯夜枢身后的萧眠月皱了皱眉头,刚想发问,就在这时,从入口的方向传来了不小的动静,脚步声杂乱像是有好几个人,但仔细一听似乎又不太像……

“非常抱歉,我来晚了。”

冯夜枢和萧眠月听到这明显过于年轻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来,眼前所见的场景令二人都愣了一愣:

卡西利亚小姐,从目测来看不会超过35岁,极浅以至银白的淡金色头发和几乎呈现灰色透明的瞳孔都彰显了她具有来自北欧的血统。在丽人辈出的时尚圈子里,她算不得出众的漂亮,但那双和极地冰川一般颜色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竟有一种让人无可自拔的魅力。

只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最令她醒目的特征。

真正无法让人移开目光的,是她手里同时牵着三只身材高大,油光发亮的纯种德国牧羊犬。也许是看到了陌生人,德牧们显得尤为兴奋,一只只都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来。

“他们不是食物,亲爱的。”她只是叮嘱了一句,就松开了三只爱犬的颈绳,看着它们的身影在草地上腾跃不止,不多时就擒获了各自的战利品时,卡西利亚小姐才脱下手套,上前来和冯夜枢打招呼,“夜,我看过你为我公司品牌做过的所有代言形象,每一条都非常棒,真是杰作。”

令人惊奇的是,卡西利亚的中文说得并不坏,虽然有些不懂的词会自动切换为英语或者法语,但这种奇特的说话风格却不让人觉得卖弄,反倒有种外国人特有的可爱,“夜,我非常喜欢你,你的电影我也看过好几部。但是这次我为公司设计的hunter & predator系列,完全摒弃了b品牌一贯崇尚的英国式优雅和刻板,取而代之美洲式的野性奔放和一点点来自北欧的奢华,也是我个人的一次大胆尝试,我希望你能带给我惊喜。”

一边早就有人送上本系列的效果图册,萧眠月在一边看得暗暗心惊:以冯夜枢的条件应该可以胜任各种风格,但也只限于国内的品牌。要论国际品牌,亚洲人的相貌和体型有天生的劣势,特别是当季的新款采用大量的夹克、长靴和皮草元素,并不是东方人特别能够驾驭的风格……

萧眠月在时尚圈中浸淫多年,已经到了基本上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料出这个model有没有前景,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他在脑中构想了一下冯夜枢穿着这些衣服的画面,说实话并不糟,应该说很有欧洲古典贵族身着猎装春日狩猎的feeling,但不知为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夜,让我来给你介绍你今天的竞争对手,sharon的成凛。”卡西利亚小姐笑眯眯地拉过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另一个年轻人,“在你们之中,我实在难以做选择,才会亲自飞到中国来在你们二人当中选择一个作为明年的代言。代言酬劳比去年上涨20%。”

什么!

萧眠月听到这个消息也当场愣住:提高20%!b家这回下了血本来推出这次的新系列,焉有不胜而退之理。

时隔多年之后,卡西利亚仍时而提到这次冯夜枢和成凛的会面,并在她的个人博客上用煽情的法语写下:

如果说,冯夜枢是一只血统高贵的盛装名犬,那么,成凛就像一匹野性难驯的独狼。

虽说已经听过他的名字两次,但在见到成凛的时候,冯夜枢也暗自有些心惊。

20出头的年轻人,尽管穿着随意的便装,隔着一段距离就能感觉到那种迫人的锐意。和冯夜枢不同,冯夜枢虽然骨子里高傲,却不会显露于表,平时可以说是存在感相当低的一个人。但成凛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无法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和萧眠月……倒是有些相似。

“成凛。”成凛走到冯夜枢面前和他握手。在阳光下,冯夜枢忽然发现那双眼睛竟透着冷碧色,像是墨色覆盖下的翡翠。“你是……”

成凛略微挑起嘴角,“我有一点俄罗斯的血统,不过已经很稀薄了。这双眼睛是遗传自我的曾祖母,算是一点家族纪念。”

不知为什么,冯夜枢觉得他在说到家族这两个字的时候,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来不及细看,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停当,卡西利亚等人也摆好了阵势,就等他们开始。

时尚圈的厮杀和娱乐圈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相同。娱乐圈中尚可通过各种方式磨练自己的技巧和能力,只要有一个机会说不定就能反败为胜,而时尚圈就像有个魔咒,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突然大红大紫,同样一朝没落也没有人能够解释其中的原因。

萧眠月之所以能在时尚圈中长盛不衰,除了他自身的条件得天独厚之外,更在于他具有比一般模特儿都强大的掌控力,随时随地都能hold住各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和形象。做model不需要拍片一般有强大充沛的感情和演技,要的就是在镜头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惊艳。杂志封面没有情节和背景,t台亮相也不过短短几分钟,顶级model和平庸之才的区别就是,同样生硬平板的表情中,从前者的眼睛里能看到故事,而后者只是一尊活动的雕像。

“那个成凛,不好对付。”萧眠月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笑着看冯夜枢挑选衣服,“遇到对手的滋味如何?”

冯夜枢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望着面前陈列的几套装束陷入了思考。坦白地说,b家当季推出的系列确实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就连萧眠月这种眼高于顶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当场买几套下来。粗犷利落的剪裁配上优质面料和精细手工,一套是收腰长款风衣和粗呢裤子加上马刺长靴的组合,另一套是法式衬衣搭配小牛皮夹克,手工做旧的牛仔裤和麂皮系带短靴。这两款都属于hunter一系,突出的是狩猎者的高贵、强势和自信感,在荒野中面对猛兽而毫不露怯的绝对强大,使得他在最艰难的条件下依旧衣冠整洁而不失优雅气度。

冯夜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调动了自己全部的神经去适应这套衣服的感觉。作为一个猎手,他应该有来自内心深处不可动摇的强大,他的双脚踩在大地上,手里握着猎枪,因为有人在等着他的归来,他永远都能一往无前。

冯夜枢不敢问自己,有谁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他点亮一盏守候的灯。那个人已经被他永远埋葬在心里最深的角落,不论他成为顶尖的天王,还是赢得世上所有人的钦慕,都无法让程叙再看他一眼,对他露出微笑。

程叙。

纵然面前有万里河山,我又为谁去问鼎天下?

音乐响起的时候,卡西利亚正在亲昵地抚摸那三只爱犬的脖子,“亲爱的,如果是你们,会选谁呢?究竟是我们高贵而忧郁的猎人先生,还是……”她的眼角已经瞥到成凛准备上场的身影,“还是那只野心勃勃的年轻公狼呢?”

成凛选了一套predator系列的衣服,内搭一件黑色深vt恤,外套是一件皮草风的短夹克,恰如其分的衬托了他的腰部线条,两条长腿裹在一条有迷彩纹的裤子里,配一双手工做旧的长筒军靴,这一套衣服不算出彩,最出彩的是他深v内搭露出大片胸口,脖子上挂着一颗狼牙,一眼望去让人想要尖叫。

成凛顺着临时搭建起来的t台打下来的光往前走,目光坚毅又冰冷,他一步一步顺着台子往下走,竟然还走下台来,走到卡西利亚身边,单膝下跪,用食指和拇指执起她的左手,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吻手礼!

这一个吻手礼无比标准,和中世纪的贵族比起来也半点不让。成凛行完吻手礼就站起身来,胸口浅蜜色皮肤上的狼牙微微晃动,眉眼里冷峻的光芒闪烁,行了一个躬身礼之后就转身退去,在转身的一瞬间将夹克脱去。

模特这个行业什么时候脱衣服什么时候转身皆有讲究,成凛这个作风不仅仅和从前他的台风大为不符,更是突破了平常t台上的规律。

但他脱衣服的时候并没有把衣服本身的质感破坏,反而显出衣服本身凌厉的气质,b家已经多年不出这种风格,这次的风格和成凛本身的气质相辅相成,无法分开。

夹克在空中停顿几秒就掉在地面上,成凛上身只剩下一件贴身内搭深v黑t恤,胸口大片肌肤和他锻炼得当的身材相映生辉,哪怕是看惯了秀场男模特身材的工作人员都不得不叹一声好身材——成凛有着东方人少有的九头身身材,目测有187cm以上,肩宽腰窄腿长,全身上下一块赘肉都没有,正是一个男人最英俊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叫做猎人和猎食者,是b家推出的新男装风格~~~pk下一章还会继续~~成凛是劲敌哟~~亲们~~

42、

看到成凛出色的表现,冯夜枢并不吃惊,能让b家的首席设计师进退两难,成凛的优秀可以说是在冯夜枢的意料之中。 但令冯夜枢不解的是,由始至终,他似乎都能从成凛身上感觉到一股深切的敌意,这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绝不好受。如果说作为一个新人想要和前辈一争高下,这种竞争心可以理解,但成凛的眼神更像是积怨已深,冯夜枢怎么想也想不出缘由何在。

“夜枢,领扣。”萧眠月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才发现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时绷开了。萧眠月手脚利索地用一枚装饰挂坠将这个小瑕疵掩饰过去,冯夜枢暗暗佩服他的机智。就在此时,冯夜枢略一抬头,正好对上下场的成凛直视着他的眼神,那双深藏着寒碧色的眼眸里,好像都要烧起了冷火。

“眠月,你认识他?”冯夜枢整装做最后的准备,虽然成凛已经走开,但那眼神就像一只真正的predator一般,就连经验再老道的猎人遇到了也会谨慎几分。

“在国外的时候见过几次,不过是个毛头小孩而已,算不上认识。”萧眠月将冯夜枢全身略一打量,最后选了一款a品牌的男香作为点缀,拍拍手道,“行了,天衣无缝,去吧。”

冯夜枢甫一登台,卡西利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片抽气的声音。

果然,俊美得无可挑剔。这套带着贵族气的长款骑装非常衬托冯夜枢内敛、强势而又带点东方神秘的气质,a品牌的香氛更是点睛之笔,看着他的马刺长靴一步步向前走来,让人产生一种丛林里的黑豹无声逼近的错觉。

美丽的东西总能刺激人类的**,就算是女人也不例外。这个系列表面上看上去是表现一种男性的强大和魅力,却不知道那些裹在精良华丽表皮之下的,原始而彪悍的身体,会如何刺激久居都市的女性内心潜藏的征服欲。hunter & predator,究竟谁是猎手,谁是猎物,尚未可知。

冯夜枢这样的男人就如名贵的珠宝,举世难求,好比女王皇冠上的宝石,谁不想拥有,但多数人只是仰观而不愿触碰。而成凛就如尚未磨砺完全的原钻,虽然有些粗糙扎手,但只要一想到经由自己的双手将他打磨成各种自己想要的形状,有朝一日将它佩戴在身上熠熠生光,便让人觉得血脉喷张,难以自抑。

“夜,成凛,请你们两位过来。”卡西利亚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舞台上的灯光音乐顿时停止。冯夜枢本想先往后台和萧眠月说一声,没想到后台空空如也,不止萧眠月,连成凛也不见踪影。冯夜枢心里奇怪,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卡西利亚小姐久等,只好让工作人员帮忙寻找,自己先行过去。

“夜,我记得我说过,我是你的影迷。”卡西利亚浅灰色的眼睛中闪耀着无法言说的光芒,“坦白地说,我非常,非常地喜欢你。同时我也知道,你的老板对你钟爱有加,把你像一匹纯血名马一样饲养在豪华马厩里,一般人连摸都不让摸一下。”

这话说得似乎有点儿讽刺的味道,冯夜枢轻轻皱了皱眉头,却没反驳。公子凭为他做的确实早就超过了一般老板的界限,但冯夜枢本是个对身外事极为无所谓的人,况且又一直感念公子凭的知遇之恩,故而从来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夜,你远远,远远不止于此。”卡西利亚点燃一支指间的香烟,就连她脚边的三只爱犬都陶醉地嗅着烟草的味道,“我非常期待,等到哪一天,你能剥下这一身高贵的累赘,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样子,那时候……”

她的声音似乎有某种蛊惑力,丝丝渗入冯夜枢的灵魂之中,要不是成凛突然弄出的响动,也许就此被她诱入歧途也说不定。

成凛出现的样子有些狼狈,且不说衣冠不整,袒露着的胸口上那几道怎么看都像是抓出来的红痕尤为诡异。在众人玩味的目光中,卡西利亚径直上前,仔细端详他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狼牙,“这是你的狼牙吗?”

“是。是我13岁那年,叔父带着我去猎的。”成凛索性将狼牙取下交到她手中,“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到叔父。可惜在好几年前他就已经下落不明了。”

“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卡西利亚微微一笑,将狼牙重新挂到成凛的脖子上,“今年b品牌的代言,我已经决定了。成凛,恭喜你。”

场上顿时有几秒钟的寂静。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件大事竟然就这么做出了决定,片刻之后,场上才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喝彩和掌声。

一群人将成凛围住,把他高高抛在空中,围得水泄不通。唯有冯夜枢被众人隔离在外,耳中好像还回响着卡西利亚刚才的决定。

这次……是输了吧?

虽然训练非人地艰苦,但冯夜枢自从出道以来,几乎没受过什么挫。他自身条件好,基本功扎实,公子凭又宠着护着,加上他为人性格也淡泊,至今可谓没尝过什么是失败的滋味。如今成凛当着他的面拿走了b家明年的代言,突如其来的挫败感令冯夜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知道萧眠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夜枢,时尚圈就是这样,成败未必是你自己的原因,别太在意了。”

萧眠月知道冯夜枢并不是个喜欢被安慰的人,故而很明智地不说多余的话,只是交代了几句回程的安排就适时扯着季东来闪到一边。就在这时,冯夜枢的电话竟然在季东来手上响了,萧眠月心里正说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这当口上来捋虎须,在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第一个声音时,立刻愣在了当场:

姬氏的……公子凭。

安陵凭的消息总是快的,季东来就一脸苦色的把电话递给冯夜枢,示意是那位大人的电话,电话里面声音依然平静,“夜枢,b家代言丢了?”

冯夜枢只是肯定的“嗯。”了一声,那边的声音已经笑起来,“sharon现在真是好眼光啊,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冯夜枢还回答,安陵凭就吩咐了一句,“让东来一会儿把你载回姬氏,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谁都知道公子凭不喜欢去办公室,如果要去办公室,一般事情都不小,冯夜枢丢了b家代言,这事情确实在圈子里值得震一震。毕竟冯夜枢出道以来算得上一帆风顺,在时尚界和娱乐界里都数的上顶尖,何况有个安坐慈宁宫的安陵凭守着护着,谁都卖三分薄面,哪怕是有点小挫折,也没今次的大。

季东来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去了之后是不是要被挫骨扬灰,那位大人迁怒是迁怒不到冯夜枢的,要死的一定是自己,丢了b家代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这位新秀成凛自己的研究是不是不够透彻?当时就该在飞机上絮絮叨叨告诉冯夜枢重要性的啊!

冯夜枢去了姬氏顶层的办公室,就见到安陵凭侧坐在椅子上,安陵凭偏爱落地透明大窗,窗前能够俯瞰整片蓝天,冯夜枢见他正在看天,就叫了他一声,“安陵先生,这次是我的疏忽。”

安陵凭转过脸来,轻轻抬起眉头,微微一笑道,“疏忽?”

“是我轻敌了。”

安陵凭敲了敲桌面,“我看了录像,不是用轻敌来解释的通的。”

冯夜枢挺直了脊背,“请您指点。”

安陵凭把手上关于成凛的资料丢给冯夜枢,唇角微微有点讥诮,“卡西利亚会喜欢成凛,我倒是想到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输的这么干脆。某种意义来说,你的表现……也确实有点离谱。”

冯夜枢只是沉默。

那双看透世事的凤目眯起,“夜枢,在表现hunter主题的时候,你想到了谁?”

冯夜枢紧了紧双手,在沉默了很久后回答,“没有。我并没有想到谁。”

安陵凭只是了然,弯起唇角吐出一个名字, “程叙。对吧?”

“不……我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他了。”冯夜枢几乎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能隐藏好自己眼眸中会显露出来的情绪,他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安陵凭叹了一口气,眼眸中估量着他说话的真假,一手倚着桌面,另外一只手拿着笔转了转,“夜枢,hunter主题的时候,你一定想了什么人,你的眼神太温柔,温柔的有些眷恋,这不是一个hunter的眼神。”

冯夜枢彻底噎住了,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看来我是有必要再去见一见孟烟池了。”安陵凭放下笔,站起身来,“既然你不是想程叙,那必然就是他了。”他又拍拍手道,“东来还没给你定回剧组的票吧?晚上一起飞吧,正好我也去剧组探探班。”

冯夜枢瞬间呆了,“您……这……?!”

安陵凭笑得漫不经心,“怎么?我这投资人还不能去看看片子拍得如何?”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冯夜枢墨黑的眸子里焦急无限,“只是,这点事情用不着……”

“让东来通知小墨,说把我惯用的那个房间给我留着,晚上让他开车送我们去机场。”公子凭杀伐决断,口气虽然温和但是不容置疑,“航线已经申请了,到时候直接飞去s市,有车直接开去xt。”

冯夜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位大人一旦下了决定就无法更改,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安陵凭推开椅子,“现在四点多了,飞扬等我们吃饭,和我回去吧,吃完正好飞s市。”

站在门口的季东来做好了被挫骨扬灰的准备,没想到这位大人只是轻描淡写让他去开车,顿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感觉,不过看冯夜枢的脸色就知道这位大人心情其实很不好,不由更加小心翼翼,开车出来送冯夜枢和这位大人去胡同的路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安陵凭从姬氏出来之后,精神并不大好,直到了四合院里靠在门口那张贵妃软榻上脸色才缓了一缓,姬飞扬从里屋出来,体贴地倒了一杯温水给他,用眼神示意冯夜枢可以去旁边候着了,冯夜枢才找了张黄花梨木的椅子坐了。

安陵凭靠着姬飞扬,喝了一口温水,脸色才有些正常,“扬,晚上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章很多伏笔了~~成凛为什么对冯夜枢敌意这么重?第二~~成凛身上的抓痕是哪里来的?第三,凉凉到底知道了成凛的什么事情~?

另外~本章威武的太后凉凉又出场了~~请随我高呼~凉凉v5~~~~

下一章预告,凉凉和冯夜枢去了xt探班,探班会发生什么呢?下一章姑娘们喜欢的小烟池会出现的~~感情线要来了~~

妹子们~~留言有送分啊~~满25字送1分~~长评送更多啊~~~另外~~有长评有加更啊~~~

43、

“你喜欢吃的松鼠桂鱼。难得的新鲜桂鱼,买回来的时候还活着呢。”姬飞扬只消一眼就看出这气氛不太对,立刻过去给公子凭捏了两下肩膀,“这回是我亲自下厨,晚上让夜枢也试试我的手艺。”

冯夜枢在一边听见差点没把一口水吐出来。姬氏的boss居然会亲自下厨做饭?听说姬飞扬出身望族,养尊处优自是不必说,按照旧式家庭的观念,姬飞扬这样的少爷那是连厨房的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的。难道传言有误?还是说……

为了公子凭?

公子凭被捏得舒服,在姬飞扬怀里滚了两滚,“现在已经没有人要害我,都在自己家里,让人去做就好了,何必……”

姬飞扬只是微笑。眼尾的皱纹里有当年锋芒残留的余光,如今也只化在了柴米诗书之中,柔和得一如年代久远的青花瓷上的纹样。

他们年轻之时,冯夜枢甚至还没有出生,那些叱咤风云的过往自然是不曾见过,也没有人提起。只能从公子凭一身经年累月的旧疾和姬飞扬对公众场所能避则避之中揣度他们所经历的人生。公子凭似乎只有在姬飞扬身边才能彻底放松下来,轻轻阖着双眼的样子,让人觉得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还是会用同样的姿势,一同观赏每天的日出日落。

“夜枢,发什么呆,快点吃饭。”直到姬飞扬出声提醒,冯夜枢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餐桌上,正怔怔地盯着那条昂头翘尾的松鼠桂鱼发呆。姬飞扬也不说什么,直接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他碗里,眼神中像是有些意味深长:“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娱乐圈中没有人能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大多数人不明白成也萧何败萧何这个道理。”姬飞扬又捡了一块上好的鱼肉小心剔去刺放到公子凭碗中,看到对方颇为享受地眯起眼睛,嘴角也忍不住浮上一丝纵容的微笑,“你年少得志,在于天资过人外加心如静水。如今你的天资依然过人,但有谁能一辈子心如静水?寡情之人往往重情,既是你天生的优势,又是你致命的弱点。要演戏的人,又怎么能真正寡情?”

这番话听在冯夜枢耳中如同雷鸣,和当时卡西利亚所言似乎都隐隐指向同一个答案,但姬飞扬说到这里便不往下说了,不管冯夜枢怎么盯着他,也只是给公子凭夹菜,顾及左右而言他。

冯夜枢只得咬了一口碗中已有些发凉的鱼肉。一入口才发现这鱼做得极好,外酥里嫩,鲜香得宜,比起名餐馆也差不到哪里去。这道菜,他依稀记得程叙也曾经想尝试着做,但做了数次均告失败,于是就背着他偷偷把失败品自己吃掉,还差点哽着了喉咙……

“夜枢,不要着急。”

晚餐的最后,姬飞扬亲手为他盛了一晚去腻的丝竹甜汤,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清甜爽口不同寻常。

“做一道好菜,不管小炒也好,慢炖也罢,皆不能着急。”姬飞扬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这个非常美国式的动作才显示出他自小在国外生活的习惯,“当你学会等待之后,就会发现,你要找的东西,已经学会了。”

公子凭的私人飞机非常低调,但走近了之后冯夜枢才明白为什么公子凭只肯在晚上没有什么人注意的时候才肯搭乘这辆专机。

雪白的机身上赫然三个大字:安陵号。

冯夜枢突然觉得自己被装得满满的胃袋有一阵阵抽痛的感觉,回头一看季东来,也是同样捧着肚子一副扭曲纠结的表情。

——忍笑什么的……果然是体力活。

至于公子凭也不知是真淡定还是假作无视状地走上了安陵号,季东来连忙一溜小跑跟上。冯夜枢才迈步,手机突然传来了振动,低头一看竟然是孟烟池发来的消息:今晚客栈里做了西湖醋鱼,我估计你爱吃。我和清和都给你留着了。

烟池怎么知道自己爱吃?

冯夜枢心里微微疑惑:当年还没红的时候,在杭州拍过一个片子,结束之后自己一个人到处乱逛。不知道楼外楼出了名的昂贵,一屁股坐进去之后看了菜单才知道来错了地方,最后硬着头皮点了西湖醋鱼中最便宜的一档,没想到竟然意外地好吃。从那之后,他便对这道菜念念不忘,这事情他只和程叙说过。

孟烟池身上已经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再多一个……也无妨。

冯夜枢想了想,迅速写好了回复按下发送键:“好。”

安陵凭到xt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墨少的客栈门口特地挑了大红的灯笼,红色烈烈,上面写着客栈的名字,叫做望归,客栈正门洞开,墨少搂着岳观岚早就在门口等着,江南的夜里已经有些凉意,墨少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安陵凭,躬身行礼,“凭叔叔,房间已经帮您弄好了,姬叔叔没跟来?”

安陵凭摆摆手,“我就来一个晚上,他跟来做什么?你和岚儿这么迟了还不去睡?”

墨少难得正经了一回,“投资人要来,我怎么敢先睡?凭叔叔明天去看看拍摄?”

安陵凭唇角微微一笑,“我瞧了拍摄表,明天你们就要上路去hd,也没拍什么,等到了hd我有的是机会看。”

墨少看他神色不像是特别生气,紧了紧岳观岚的腰,“那今天您来……?”

“现在也都迟了,明儿让小孟来见见我吧。”他一抬眉间才看得出安陵家一系的眼神,看似温和实则锋利,哪怕见惯了的墨少都有点寒战,心想孟烟池到底做了什么惹的这位大人,又看了看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冯夜枢,心里大概也就明白了几分,连忙派人带着安陵凭去房间休息,领着岳观岚速速逃难去也。

孟烟池在回房之前就把醋鱼用碗扣着放在冯夜枢的房间了,说是清和和自己留的,不如说是自己私心,望归做鱼做的很好,据说是因为岳导演喜欢吃鱼所以墨少特地花了大价钱去挖了厨子来的,他把鱼放在冯夜枢房间里的时候微微有些苦涩,对于自己这个不论前世还是这辈子都能记得冯夜枢爱好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对冯夜枢好,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被他看到。

他回房间之后裹了被子就睡了,看到清和一条短信,差点把冷汗惊起来,短信极为简单,就一句话,“我听人说那位大人明天要召见你,你千万小心。”

孟烟池想破了脑子也没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要召见自己,就算问清和估计连她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冯夜枢丢了b家代言这件事情确实挺严重的,但是台风尾怎么就扫到自己这里来了呢?

怀着这种疑惑,孟烟池最后还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看到客栈外面望归的灯笼被摘下来,挂了一夜的灯笼承早上的露水有点雾蒙蒙的湿,正是江南清晨最典型的气候。

安陵凭召见孟烟池的时间很早,剧组众人才吃了早饭,正在打包去hd的行李,孟烟池昨晚上本来也没睡好,吃饱了就站着和清和聊天,安陵凭笑眯眯走过去道,“小孟。”

孟烟池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选这个时间来召唤自己,清和哪里还敢多留,立马借口有事退下了,“安陵先生,您早安。”

“刚吃饱,陪我去望归后面的烟雨长廊走走?”

孟烟池听他口气只觉得危险逼近,但是明知山有虎的情况,自己想遁逃也不能,只能苦笑着点头,“那我为您领路。”

安陵凭一路缓步,“小孟,你说,这江南的清晨总是让人觉得漂亮,对吧?”

孟烟池点点头,在烟雨长廊上领着他往前散步,安陵凭步伐不紧不慢,“你眼睛看着的,嘴唇吃到的,鼻子闻到的,都是风景,但是总不能把风景带回去,这挺可惜的,恩?”

孟烟池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抬起眼来往前看,才发现冯夜枢靠在烟雨长廊看风景,他靠在那里半梦不醒的样子,耳朵里还塞在耳机,侧脸在清晨雾蒙蒙的天气里看来清俊非常。公子凭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陵凭继续往前走,走到冯夜枢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夜枢。”

冯夜枢被人冷不防拍了一下,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灵敏,反而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眼神里也有种被吵醒的人的懵懂和湿润,“凭……凭先生?”

“怎么不进屋睡?”安陵凭笑着问,伸手揉了揉冯夜枢的头。

“哦……”听到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冯夜枢又套上了耳机,看着孟烟池的眼睛里有几分委屈,“东来不让我进去。他在里面收拾东西。”

安陵凭笑出声来,“那我喊人给你批个毛毯,你继续睡。”

冯夜枢迷迷瞪瞪点了点头,安陵凭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一个客栈服务员去给冯夜枢拿毛毯,之后就让孟烟池继续往前走。

孟烟池看他对冯夜枢的照顾终于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想来定然是自己做的有些越界了吧?

“其实……风景那么好,只需要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

安陵凭没有答话,只是继续往前走,直到烟雨长廊的尽头才转过身来,“小孟倒是知足,不错。”

孟烟池深深叹气,不是自己知足,而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多半给自己的回应都太少,若不是把希望放到最低,恐怕会粉身碎骨痛不欲生的只是自己,就像现在自己哪怕多一点点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冯夜枢的世界,都会有诸多磨难。

他们走回来的时候看到冯夜枢竟然还在之前的那个门口,门里传来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声音,真亏了冯夜枢竟然能在季东来搬家的门外也裹着毯子睡得香甜。

那毯子估计是某个女生的,上门印着大块大块的小熊图案,冯夜枢就用它把自己裹得像只蜷缩起来的毛绒动物。头发柔软,眉眼乌黑,安静得像个孩子。

烟池内心有些发疼,就好像最柔软的地方被一根针戳了很深很深,他颇想走过去就像前世一般给他盖上自己的衣服,但是身边那位大人反而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夜枢,祝你好梦。

孟烟池眷恋的多看了他几眼,想要把他的样子多多记在心里,不论之后我会多痛苦,至少在现在还能多接近的时候,我不想后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其实还是很萌的~~冯大腕儿卖萌啊有木有~!

中秋特典的内容已经定了,大凡买v的妹子都可以用留言的形式在文下模仿娱记提问,作者会挑选有爱的话题来做答记者问和tianya或者douban八卦贴的形式~~~当然特典自然是免费的~~会收集了话题之后在作者有话说里发布~~~~

44、

因为有安陵凭临时加入,整个剧组的待遇顿时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原定的hd的旅店也改成了豪华酒店,只是这位太后的低气压导致一路上大家都不敢妄言。

除此之外,众人心里也对在hd等着他们的人抱有十分的好奇。hd差不多进行到了龙骑卫最后也是最□的一幕,有两个重要配角将会加入,但在此之前对这两人的安排,岳导演一直讳莫如深——到底会是谁呢?

就连八卦女王清和目前都不清楚到底是谁,不过这时她一边玩着iphone一边和身旁的人分析,“从《龙骑卫》的片酬什么的看,就算是配角也不会轻易选。但是从剧本的安排来看,邪龙和青鸾虽然出场不多,但极其考验演技,而且设定的年龄又不超过20岁,这下真的难搞咯~~”

“岚儿,在想什么?”一杯奶茶放到岳观岚的鼻子前面,浓郁的奶香味让岳导演忍不住伸出头嗅了嗅。墨少坏心地把奶茶拿远了些,岳导演的鼻子便追着那香味一路跟上,差点就贴上了墨少的脸。

“别那么严肃嘛,我叔叔又不会吃人。”墨少嬉皮笑脸地贴过来,讨好地奉上布丁和奶茶。说是这么说,但也只敢偷偷瞥一眼安陵凭,“岚儿是在担心hd的那两位演员?”

“如今这位大人都来了,怎么可能压力不大。”岳观岚压低了声音凑在墨少耳边,“人是都已经到hd了,但我听说邪龙的演员才19岁,从法国回来不久。你也知道的吧,他的养父和你家还有些渊源。这样的公子少爷我只怕伺候不起。”

还未等墨少回答,岳观岚叹了一口气,捧着奶茶撮了一小口,“还有青鸾的演员,关于她我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也是个大小姐出身的,你们这些公子小姐,怎么各个都想来演艺圈?”

墨少挑了挑眉头,“实际上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才不喜欢我们去娱乐圈,要不是安陵家出了我叔叔这个离经叛道的,安陵家应该不会把重心转到娱乐这边来。邪龙演员的养父我见过几次面,教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太差的,至于青鸾的演员嘛…”

他皱了皱眉头,“蒋家的孩子这辈儿也就出了两个人进圈子,一个是碧琛,另一个就是碧茵了。碧茵的性格不差,蒋家的教养我还是信得过的。”

岳观岚看了他一眼,忍住嘴边要说的话,墨少看他这个表情不由失笑,“不过你看到碧茵不要太惊讶,不知道她会不会缠着碧琛让他送自己来。”

这一路颠簸就快到hd,安陵凭自然是单独一辆车,这位主儿早年旧伤太多,禁不起长途奔波,这辆车的内部是特地改装过的,表面上平平无奇,内里才是烧钱的根本,就连看惯了豪车的墨少在看到这车的内部都抽了一口气,心想大概也就姬氏总裁才肯给他这么个烧钱法儿。

车子从外在看容积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沙发睡床冰柜也就罢了,最为夸张的是居然有一个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架,上门摆的多是原版珍本和一些如今已经很难收集到的唱片。

“小墨,坐。”安陵凭见他进来,随意指了指边上的沙发椅,“alia xx年的专辑silent heart,如今已经绝迹了,要不要试试看?”

墨少心里吃了一惊:这张专辑据说是alia自己出资制作的,但从来没有在市场上流通过,怎么有人能得到……

安陵凭为他倒了一杯红酒,让人从冷柜里拿出法国南部地产的奶酪作为小点,“这是你姬叔叔通过一点私人关系得到的,来之不易,就算一箱子普罗旺斯黄金年代的红酒我也不愿意换。”

墨少抿了一小口红酒,深深感慨自己还修炼的不够段位,“一会儿蒋家的两个小辈儿要来,凭叔叔要不要见一面?”

安陵凭靠在软皮沙发上,不怎么在意的眯了眯眼,“他们在hd等了?”

“刚刚接了电话,说是在hd等了。”

“那一会儿就见一见吧。”安陵凭倦了似的合了眼,“下面在hd的戏份重,先拍的这场重头戏你好好和观岚说说,要他注意。”

墨少见这情况就识趣退了出来,一行人继续往hd开,没多久总算是到了hd,岳观岚当时特地来看的就是这个场地,富丽堂皇专门建起来的宫殿层层叠叠,颇有《阿旁宫赋》里面描写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宫殿的气势。

孟烟池从车上下来就听清和说和自己配戏演青鸾公主的姑娘来了,还做了一通心理建设,只是没想到看到人的时候和自己想象中的青鸾公主,差的真有点大。

“你是孟烟池孟先生吧?我姓蒋,叫碧茵,以后会和你搭档饰青鸾公主,多多指教哦~”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色皮衣铆钉朋克打扮的姑娘伸出右手来和自己打招呼,孟烟池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这就是演娇弱漂亮的青鸾公主人选,直到听到名字,孟烟池一下子才愣了。

蒋姓,莫非是和安陵家齐名的那个蒋家……?

“你好,请直接叫我小孟就好了,喊孟先生太显老了。”

“是吗?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我演戏不多还是请你多帮忙哦~”

孟烟池内心纠结了很久才把江南温柔口音和这个摇滚朋克姑娘连接在一起,尤其是蒋碧茵还画的一脸烟熏妆,脚下那尖刺铆钉真看得自己都要抖两下,看来真的是自己老了,把握不住流行了,要是自己不喜欢冯夜枢而是喜欢姑娘,来这么一个……怎么消受得起啊?

站在旁边的青年笑的轻轻,“小七,都说了让你别穿得这么特立独行,刚刚墨叔和我联系了,一会儿要去见安陵先生。”

孟烟池听到小七这个字,才真的确定了这位姑娘就是蒋家的千金之一,蒋家七小姐一贯是上流社会里的叛逆,哪怕是娱乐圈里也都多少听过新闻,这位姑娘十三岁迷上摇滚,闹着要进娱乐圈,为此和家里差点翻了脸,后来是在蒋家年轻这辈的琛少爷调停下,才勉强答应十五岁进圈子。

十五岁进了圈子,有堂兄知名设计师蒋碧琛琛少的照顾,谁不多给几分薄面,偏偏还不爱,后来差点为了个鼓手要闹上公堂,险些把蒋家的面子都丢光,蒋家和安陵家不一样,出了一个去留学回来非要做设计师的琛少已经要命,再出一个七小姐就要把蒋家族长气到跳河。

“我是碧茵的堂兄,我叫碧琛,这次服装设计我略有插手,不知道孟先生满意定妆照出来的效果吗?”

青年的眼眸是略带湖蓝色的黑,幽深而漂亮,白皙的皮肤和薄唇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有混血,孟烟池这才想到圈子里有八卦说蒋家上一代澈少爷就是叛逆,非违抗蒋家族长娶了意大利女子,所以琛少爷漂亮的惊人,若不是只做设计不出t台,简直是可以和萧眠月一较高下了。

“您的设计很漂亮,我个人很喜欢的。”孟烟池斟酌了一下说了自己的看法,“若可以的话,希望能给怀纯设计几套除了白色之外的衣服。”

“怀纯是白麒麟,白色比较衬托他,据墨叔的意思是想表示麒麟的纯白无暇,不过这么看来也有失于单调。”蒋碧琛倒是没嫌弃这意见门外汉,反而解释了一番,“孟先生,我先带着碧茵去拜见安陵先生,就先告辞了。”

蒋碧茵这身装扮显然不合适安陵凭的品味,但是安陵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是笑着问起了碧琛的父亲是否安好,“澈先生这段是否安好?”

碧琛对答入流,“家父和家母前段在瑞士消暑,也托我问凭先生好。”

轮辈分,安陵凭是蒋家族长那个辈分的了,只不过他的岁数和性格实在不喜欢别人喊自己爷,平白把人喊老了,蒋碧琛也就没喊,用了先生这个老少皆宜的词。

“蒋先生这段还健朗?他的瓷器有没有又多了些?”

“爷爷身体健朗,骂起人来还是中气十足,前一段收了一个钧瓷的窄口瓶子,我是不懂得鉴赏这些瓷器的真假,不过爷爷倒是专门设了一个柜子放,确实漂亮的紧。”

这一应一答皆有分寸,哪怕是挑剔如安陵凭都不由在心底赞了一声蒋碧琛确实是蒋家这代里最出众的孩子,颔首道,“我也很久没去蒋家拜访了,得空定去看看蒋先生新收的钧瓷。”

这拜见没多久就散了,蒋碧茵出来的时候摸了摸头上的细汗,“就琛哥你还能和这位先生说上几句,要是我真不知得死的多难看。”

蒋碧琛敲了她脑袋上一个爆栗,“拉倒吧,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从巴黎回来,小七你也别每天搞得这么污糟,说真的你这个穿衣品味,有男人看上你我才奇怪了。”

“你……你!琛哥你再说我!我就诅咒你变gay!!”蒋碧茵咬牙切齿,蒋碧琛倒是不为所动,“时尚圈里gay倒是荣耀,可惜性向这玩意真不好扭,我虽然是个bi,但是还更偏好女人点,恐怕难咯。”

墨少看这两个孩子打闹,拍了拍手,“小七你有没有见过和你搭戏的夏家孩子?”

“你说曼斯?”

“对,他应该也到了吧?”

“昨天就到了,一会儿我们去片场应该能看到他。”

在片场青鸾的妆容做好出来的时候,孟烟池终于相信外表绝对是能骗人的,若说画着烟熏穿着朋克衣服的蒋碧茵是非主流少女,那么青鸾公主就是那个弱质纤纤明眸皓齿的小仙女。若是只看脸,真是看不出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叛逆——蒋家七小姐。但是不知为什么,孟烟池脑袋里总是浮现出她一声朋克打扮的样子,人的第一印象果然很重要,一想到自己后面有大量感情戏要和她拍,孟烟池的额角就一阵一阵抽疼。

至于邪龙,那个名为曼斯的少年直接穿着戏装就出来了,若不是他的脸庞还略有些少年的稚气,就从这神态气质压根看不出来他只有19岁,就连蒋碧茵这跳脱的性子,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个天潢贵胄。

娱乐圈中好看的人数不尽,但贵族并非一朝暴发就能成就。曼斯的养父,当年上流社会的传奇夏雪怀在情伤之后独自前往法国定居,至今独身,倒是把自己一身学识修养都传给了这个养子。

清和站在孟烟池旁边小声八卦,说这少年中文名叫夏长离,是中法混血,一只眼蓝一只眼黑,夏雪怀当年简直是和那位大人一样的传奇人物,收养的孩子果然也不同凡响云云。

听她这么说,孟烟池原本还有几分好奇,但岳导演已经开始催促,就连招呼都来不及和冯夜枢打,孟烟池就被塞进了化妆间。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预告~~龙骑卫逼近完结,剧情进入**~~~~其实这段作者卡文的很严重…更新会稍微缓慢…这一章大概卡了四个小时……对于本来时速还不错的某寒来说真的是很要命…求安慰求抚摸……

另,提前作者公告,因为被盗文弄得很崩溃,所以可能要启用部分章节防盗措施了,因为我更文都在半夜,会在半夜先发一章但是其中有半章防盗内容的文先上来,然后早上上班的时候换成全新的章节~不知道姑娘们会不会有意见,我会连着挂三章到四章这个公告~反对盗文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权益,让买v的妹子们享受到v文应有的权利,希望妹子们能够支持~~

中秋特典的内容已经定了,大凡买v的妹子都可以用留言的形式在文下模仿娱记提问,作者会挑选有爱的话题来做答记者问和tianya或者douban八卦贴的形式~~~当然特典自然是免费的~~会收集了话题之后在作者有话说里发布~~~~上一章妹子们的提问不够热烈啊~~再来一点嘛~不然写起来多不给力啊~~~

45、

按照岳观岚的惯例,最先拍的总是最重要的几个场景,今天拍的这场是《龙骑卫》中颇为重头的一场,这场说的是龙衍带着怀纯进入京城,但是没想到麒麟之位已经被邪龙篡夺,无数追兵认定怀纯是妖孽怪物,一路追杀,龙衍带着怀纯一路拼杀,直到试心殿门口之后的场面。

龙衍一脚踏入试心殿的大门,身后重重追兵都在那道不高的门槛前停住了步伐,目光中露出畏惧的神色。

“怀纯,我们进去了。”龙衍丢掉手中的断剑,一身血污已经把怀纯的白衣染得通红,每个脚印都是血迹斑斑。浓重的血腥味让怀纯想吐,但一见到龙衍身上的伤口,还是强忍着用自己的灵力给他疗伤。

只是龙衍身上的伤痕太多太重,有很多还是法术造成的,怀纯的灵力根本无法将这么重的伤全都治愈,只能勉强止住流血。

“阿衍哥哥,不要再往前了……”越是逼近正殿中心,怀纯越能感觉到强大的结界之力让他几乎觉得战栗起来。据说试心殿此处封印了上万个妖魔的魂魄作为皇城奠基之用,以保结界万年不衰,这力量虽是无形,却让怀纯感到好似有冰刃在骨上刮过,恐惧几乎要将血液凝住。

“你们能进到这里,我应该对你们表示由衷的敬意。”

从空旷大殿的尽头,有人一袭玄色云纹金丝长袍,峨冠博带,气宇非常,对他身边的盛装少女却处处流露出小心细致。那女子遍身珠翠璎珞,一张年方豆蔻的脸几乎都要埋没在明珠翡翠之中,只有额上一枚莲花印记尤为显眼。

那……就是青鸾。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怀纯就认出了她。

虽然之前从未见过,但天定的姻缘似乎在那一眼间就将他们的命数牵到了一起。

怀纯第一眼看到青鸾的时候就知道这必然是自己要娶的人,麒麟和青鸾乃是天定姻缘,麒麟娶青鸾乃是祥瑞再现,那个站在玄衣少年身边的少女,定然是青鸾。

只这一眼怀纯就能判定,只是他内心微有些痛楚,并不是因为青鸾牵着别人的手,而是因为若自己和青鸾成亲,那么阿衍哥哥要怎么办?

自己和他一路相伴,阿衍哥哥要如何是好?

“卡!”岳观岚盯着监视器很久,烦恼的抓了抓头,“小孟,你和碧茵对视这一眼要有一眼万年的感觉,青鸾另有所爱,怀纯不舍龙衍,两人都知道彼此是命定姻缘,但是却千万般不舍得身边的人,这一眼的感情要看出来,你们两个不要看一眼就笑场!”

孟烟池几乎脱力,自己又不是万能的,第一印象看到蒋碧茵就是那种朋克样子,就算青鸾再漂亮貌美,自己也看不出这命定姻缘的一眼来啊。

至于蒋碧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水,“岳导演,真不是我吐槽,谁能和一小受看出一眼万年的感觉来啊?我虽然腐也没办法和一个受来电啊!”

孟烟池差点被这句话噎住了,虽然自己深知现在这幅身体确实是个受,但也不能说自己一辈子就受了,何况蒋碧茵那身材不也是个典型loli?

清和捧着肚子差点没笑翻过去,“哎哟,碧茵你真是个宝贝,这句话……你怎么总结的?”

孟烟池差点要给这两女人弄炸毛了,什么叫做怎么总结的?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

清和在hd的戏很少,主要就剩下几场龙五姐姐为了拯救怀纯英勇挂掉的戏,她整天没什么戏就跑来剧组晃荡,说整天呆在宾馆也很无聊,hd这地方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来剧组看看,就算剧务都没她尽职尽责。

蒋碧茵一口气把水喝光,对着岳观岚恳求道,“岳导,这幕先跳过吧?我和小孟培养培养感情再说?不然我真怕我要浪费一天的胶片。”

孟烟池听了大为赞同,自己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培养出这一眼万年的感觉来,要是放着冯夜枢给自己,搞不好这一眼万年还能顺理成章。

“你自从去拍外景了就多久没和我联系了,难道把我忘记了?!对了我妈那天看《龙骑卫》的宣传了,非要我来看你,说f地到hd就几个小时车程,我明天开车过来。”

短信里郑天一唧唧歪歪说了不少,孟烟池笑的有几分头疼,郑天一作为前世孟烟池的青梅竹马倒是个好人,不过为人迟钝,就算青梅竹马换了个人都没觉得,但是他现在非要从f地来hd看自己,这事情还真不好办。

但是以孟烟池的性格也不会真的拒绝他,只好回了几个字,“好吧,我麻烦剧务给你定一个房间。”

虽说孟烟池有助理小凯,但是这助理大部分时间都是虚设,《龙骑卫》剧组的几个剧务场务姑娘倒是不错,没外面剧组那些特别明显的跟红顶白,这当然也和岳观岚本身性格关系,选的人多半都是自己过目得力的,让前世跟过几个剧组受过剧组里剧务场务不少气的孟烟池才敢放心拜托事情。

“那先跳拍下面的,小孟和碧茵多熟悉两天再拍这幕对视,一定要拍好了,不能拍的不伦不类,这双方恋恋不舍又受到宿命牵引的样子一定要拍出来!”岳观岚无奈的只能同意了蒋碧茵这个看法,一个上午都在这两个人的ng和笑场当中度过,为了《龙骑卫》整体的进度考虑,只好先放一放这段了。

青鸾在看到满身脏污狼狈不堪的怀纯之时,眸中似有动容之色,像是要开口说话,却立刻被那玄衣少年抢了先:“龙衍,你身为龙骑卫之首,应该知道此处的试炼,有去无回。”少年轻轻一笑,一身深厚修为毫不外显,竟然已入化境,“你赌上性命来到这里,定然是为了比性命还重要的人,我说的可对?”

见龙衍一时沉默,却仍是步步紧逼,少年也不恼,反而将那结界后撤了几步,“你有以命相护的人,我也有。如果你现在后退,我答应你可以带着你身边的少年全身而退,无人拦阻,也不会有人追缉。从此之后你们二人可天高海阔,潇洒人生,岂不也是美事?”

龙衍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和怀纯的眼神相触,他清楚地在怀纯的眼中看到了祈求:阿衍哥哥,不要再往前了。

我们一起走吧,怀纯不想做麒麟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怀纯眼中溢出,滚落在地,青石的地面上居然绽开了一朵曼陀罗华。

传说中曼陀罗华是天女之心,只有纯净无垢的灵魂才有资格触摸。龙衍撕下衣角,将雪尘上的血迹擦干,以剑尖挑起那朵无根的花朵,将它放在怀纯的手心,“花谢之前,我就回来。”

“阿衍哥哥……”

就在龙衍踏进试炼的结界之前,听到怀纯叫了他的名字,侧过脸来对他微微一笑。结界微微泛着金光,映着龙衍满是尘土血迹的脸庞,依然不掩那双眼睛灿若星河。也许是这星光太过耀眼,竟让怀纯产生一种流星将陨的错觉,似乎他只要一迈进那个地方,这笑容就是永诀。

怀纯知道自己如果不出声阻止龙衍,也许自己就此就要和他永诀,在这一瞬间,怀纯觉得就算世界纷乱战争不休血流成河,也不希望龙衍去试心殿为自己而战,试心殿从来没有人从里面活着出来,除非是麒麟和异兽不受试心殿内结界影响,阿衍哥哥……是无法度过的!

“阿衍哥哥,不要去!”

他这一声卡在喉咙里,说在唇边就变成了无声,他如何可以不让阿衍去?

他是仁兽麒麟,麒麟天性慈悲,哪怕为了龙衍在那一瞬间战胜了麒麟仁慈的天性,自己终有一日会后悔,因为自己看到满地饿殍鲜血横流,就算自己遮住双眼,也无法掩盖自己是一只麒麟的命运。

麒麟的命运是无法抗衡的,只能遵从天命,选出君王,迎娶青鸾,自己内心百般不愿意也无法反抗这样的命定。

而阿衍哥哥……自己又能如何是好?

“好了,这场可以了,小孟你带着碧茵去逛逛,准备明天的场景。”岳导演一边吩咐一面说,“夜枢你还有一场,做好准备,拍完我们就休息。”

孟烟池转头看着冯夜枢,冯夜枢刚刚拥抱过自己的手温还留在身边,但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到了hd冯夜枢除了拍戏就不愿和自己再多说些什么,就好像那日在xt看到他睡觉,就是这个好梦的终结,那个青年最终选择回归冯夜枢本身的清冷英俊沉默,而自己也要回归到本身属于自己的小角色上。

怀纯就像是一个梦想,拥有这龙衍的深爱和纵容,哪怕是最暗黑的龙衍,也依然对他不离不弃,终生不悔。

冯夜枢啊。我亲爱的冯夜枢。做小助理时候我可以为你洗衣做饭,做版主在夜之城里我可以为你刷屏,在剧组里我可以为了更靠近你一点而更加奋斗和努力,也许从此之后我还会为你做更多的努力,但是我只是接受不了,这场好梦即将醒来,穷途末路,长街当哭。

“小孟,你别这样看他了,你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十次,他也许都未见得会为你回首一次。”

蒋碧茵眼神里微微有怜悯,“若是不爱,你就算是奋不顾身粉身碎骨,又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预告~~下一章会有暗黑版本龙衍登场~~欢迎大家期待~~另外,防盗再下一章节会开始实行~~~

另,提前作者公告,因为被盗文弄得很崩溃,所以可能要启用部分章节防盗措施了,因为我更文都在半夜,会在半夜先发一章但是其中有半章防盗内容的文先上来,然后早上上班的时候换成全新的章节~不知道姑娘们会不会有意见,我会连着挂三章到四章这个公告~反对盗文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权益,让买v的妹子们享受到v文应有的权利,希望妹子们能够支持~~

中秋特典的内容已经定了,大凡买v的妹子都可以用留言的形式在文下模仿娱记提问,作者会挑选有爱的话题来做答记者问和tianya或者douban八卦贴的形式~~~当然特典自然是免费的~~会收集了话题之后在作者有话说里发布~~~~

上二章妹子们的提问不够热烈啊~~再来一点嘛~不然写起来多不给力啊~~~

这章就提问环节结束了哦~~下一章放防盗章节的也会开始更中秋特典八卦问题版~~~在作者有话说里免费附送~~希望姑娘们喜欢~~~

46-50

☆、46最新更新

若是不爱,就算是奋不顾身粉身碎骨,也没什么用。孟烟池如何会不知道,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爱和不爱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觉得无限亏本就可以收手的话,那么自己一定是那种最傻的商人,明知道前方是破产的无底洞,还一直在往下投入。

只有执念,才能到此都燃烧地如此剧烈。

第二天郑天一到的时候正好是上午,没有孟烟池的戏份,孟烟池就自己逛出去接他,他是开自己的车上来,看到孟烟池就结结实实给他了一个拥抱。

孟烟池抱了抱他,他倒是很干脆的在孟烟池肩膀上砸了一拳,“走了,不带我去看看?”

烟池对郑天一的感情颇为微妙,对于这个身体迟钝的青梅竹马郑天一,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先带郑天一去放了行李,之后陪他吃了个饭才出来,问他要不要和自己去剧组转转,正好下午自己有戏份要拍。

郑天一虽然对娱乐圈毫无兴趣,但是抵不过家里的老娘各种八卦,又听闻小池和大明星拍戏了,催着儿子来看望,也就为了了却老娘的心愿,就点头同意了。

拍摄的地方挺大的,郑天一给领进去之后劈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换了衣服带妆在等拍青鸾的蒋碧茵,场务通知了蒋碧茵之后蒋碧茵就换好衣服坐在剧组里等,因为她是蒋家七小姐,场务也不敢太早通知让她等久,所以通知她的时间自然是只提早了些许。蒋碧茵的死脾气这才没给惹出来,拿着iphone正在刷微博,嘴角还含着一点点笑意。

她看孟烟池过来了还转了半边脸来,“小孟,你来看~前一段《龙骑卫》有宣传片出去,你看大家反应,可有趣了!”

孟烟池凑过去看,郑天一只觉得自己心里微微被抓了一下,也就凑上前去,少女脸上带着浅浅的胭脂,眼眸流转,漂亮的惊人,唇角娇俏的笑意仿佛是春天,皮肤细腻,还能看见脸上细细的绒毛,郑天一都有些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摸。

“你是谁?”蒋碧茵被人在脸上摸了一把,忍不住就跳了,一双眼睛就挑了起来,“小孟,他是谁?”

孟烟池大感尴尬,正想要解释,哪知道自家这青梅竹马傻逼发作,直接就回答了,“我叫郑天一。就是天一生水的那个天一。”

郑天一抬起眼睛来看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是着迷的神情,要说满心满眼都是芙蓉出水般的蒋碧茵都不为过。孟烟池实在忍不住将他拖开,哪知这二货身体被拖走了好几米,眼睛愣是钉在人家身上拔不出来了。

蒋碧茵给看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出道虽然久,也不缺乏热情的fans,但像郑天一这样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就像个愣头青似的的还真是罕有,就连蒋七小姐这样的脸皮和性格都有点尴尬,“小孟!!他……他到底谁啊?”

孟烟池一边拉着郑天一往外走,一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碧茵。这是我青梅竹马,他比较傻,没见过什么美女,真是对不住。”

郑天一还痴痴沉浸在蒋碧茵的美色里,被孟烟池这么一说哪里肯同意,“孟烟池!”

孟烟池无可奈何,“小一,你被美色所惑就算了,丢人丢到剧组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郑天一嘟嘟囔囔,“什么啊,她……她真的挺好的啊。”

“怀纯,我们走。”龙衍不欲恋战,抱起怀纯找了个空挡就想离开。这件事情疑点太多,一定要和怀纯问个明白。

“妖孽休想逃走!”对方中军突然杀出一名降临,枪尖直指怀纯胸口。龙衍错过半个身子,将枪顺势一带,避过险要之地,反手使了个巧劲,将那人差点拖下马来。本以为这下就此了结,没想到就在龙衍分心的那么一瞬间,竟突然不见了怀纯,只听到不远处传来怀纯的惊呼:

“你们放开我——!”

龙衍目力极好,一眼就看见怀纯不知何时落入一张几乎是透明的大网之中挣扎。那细如蛛丝的网线想来就是天下难得一见的龙吟链,不管多强大的灵力都会被其吸收,并且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

“阿衍哥哥不要过来!”看到龙衍正往自己这里过来,怀纯焦急地喊着,“别管我了,快点逃啊!”

对方不过数十人,要想击倒数十个凡人对龙衍来说轻而易举,但如今他连一动也不敢妄动,因为对方的剑正架在怀纯的脖子上:

“把你的剑放下。”

在怀纯含泪的目光中,龙衍终究还是慢慢放下了剑。就在剑离手的那一刹那,包围在怀纯身边的官兵像是得到了指令,顿时暴起,将手中长枪齐齐向龙衍的方向刺去!

“不要——!”

滚热的鲜血泼了怀纯一脸。这是从人心喷射出来的炙热鲜血,地上的尸体还在不停抽动,睁大的双眼茫然不解。

十五个人,瞬间全部成了尸体,一剑毙命,穿胸而过。

龙衍一身浴血,衣服面庞都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样子,只有那双纯黑的眼睛目光灼灼,仿若深处有火光跳动,“怀纯,跟我走。”

“嗯。”

人类的生命结束在自己手上的那一瞬间,龙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他和怀纯同乘一骑,路上大小追兵不断,都被他一一轻松解决。他甚至忘了问怀纯来龙去脉,这些人都随时可能威胁到怀纯的生命,罪不容赦。

杀了第一个人之后,第二个,第三个,就变得越来越容易起来。

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怀纯,哪怕与天下为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集预告~~下一集龙衍哥哥暗黑版继续出现哦~~大家保持期待~~!!!!

中秋特典大放送~~~!!!买v的妹子都可以围观~!!!

折梦八卦提问:

1、小烟觉得夜枢能用什么动物形容呢?

让露珠我来八一八~其实孟烟池小童鞋第一次看到冯夜枢的时候觉得是很像流浪的杜宾犬的……因为眼睛大大湿漉漉看着自己很色诱有木有!所以我们食色性也的孟烟池童鞋就没hold住啊!

而且流浪的狗狗嘛,没有人要多可怜啊,饿的瘦巴巴的,孟烟池童鞋的母性(大雾)给激发出来了,于是就产生了要照顾冯流浪犬的心。。以上。。

2、大约是什么时候夜枢开始喜欢程叙?…

其实没办法准确地说是什么时候,大家都知道冯夜枢是个轻微自闭症儿童,别人经常以为他高傲所以都不搭理他(其实是不会说话。。吧。。。),程小叙经常嘘寒问暖还给他加衣服做饭照顾这个生活九级残+情商为负的动物。。。于是冯小夜枢第一次对别人敞开了心扉(这句话真冷。。),像一只流浪的动物一样过去嗅嗅,嗅嗅,蹭蹭。。。然后就慢慢被驯化了。。。(其实作者想要吐槽的是这真的不是动物驯养守则么!!)

其实没办法准确地说是什么时候,大家都知道冯夜枢是个自闭症儿童,别人经常以为他高傲所以都不搭理他(其实是不会说话。。吧。。。),程小叙经常嘘寒问暖还给他加衣服做饭照顾这个生活九级残+情商为负。。。于是冯小夜枢第一次对别人敞开了心扉(这句话真冷。。),像一只流浪的动物一样过去嗅嗅,嗅嗅,蹭蹭。。。然后就慢慢被驯化了。。。

3. 夜枢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对程叙动心?

应该说是程叙那种干净而倔强的灵魂吧。看上去非常怯懦又很刚强,平凡而不自卑,圆滑而不市侩。最最重要的是,程叙对他从来没有半点私心。

4. 烟池在看到夜枢的那个ipad里面的照片是的第一反应是什么=。=【这种假设性的问题要跪了

第一反应没意外的话是傻掉吧,第一个是没想到是自己的前世第二个是没想到他会留这种照片(前世程叙长得并不好看最多就是个温厚青年),然后就会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之类的。然后打个电话给施珩吐槽说自己一定是幻觉了居然看到冯夜枢的ipad里桌面是自己还有一堆自己的照片。请放心这句话一定是不加标点的说完的。。(其实总体来说就像一个期待已久的大馅饼突然砸到自己脑袋上于是孟烟池就彻底挂了的反应吧?)

5. 虾米时候夜枢才能知道烟池就是上辈子爱他入骨的程程啊~~~

根据后妈寒大的剧本,大概结局的时候吧……

6. ——夜枢和烟池是怎么对付疑似情敌的对象?

嗯哼,冯夜枢如果发现小烟池有不轨的迹象的话,会非常纠结,但不会明说,郁闷难过之后会暗中潜伏观察(大家没忘记冯夜枢是学计算机出身的吧……),然后暗中跟踪,掌握证据(为什么这么像偷窥狂……),等到时机稳妥的时候会跳出来当场捉奸……很恐怖的哟。然后么,然后视小烟池的表现而定,如果没有进展到很过分的阶段而且小烟池认错态度良好的话,夜枢殿会拿出既往不咎的态度(不要以为他很大度,在晚上会加倍讨回来的),不过小烟池从此以后你的手机和电脑都要被监视了……当然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孟烟池的话对付情敌的办法其实有点消极,应该是一边加强自己的能力(例如美貌啊演戏水准啊还有就是人妻贤良程度之类的吧),然后一面观察冯夜枢对情敌的态度,如果真的很不好,就会纠结很久去战斗!!战斗输了才会走掉……

收拾包袱款款走掉什么的真的太不符合新时代的小受受孟烟池了!但是孟烟池真的到最后如果发现冯夜枢更喜欢情敌而不是自己的话真的会装风度退出的……

ps面对萧眠月,孟烟池表示毫无可比性非常忧伤……因为人家明显是个白富美而孟烟池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完败的土肥圆……

7. 提問;可以知道這兩個以後都是大明星,很忙碌~~想知道兩人在一起後,都不用工作的休息時間會做什麼?

夜枢殿如果不工作的话其实是个很宅的人。以前单身的时候还要自己做点家务事和玩电脑,现在有了小烟池这个萌物,就开始玩小烟池……

比如:“烟池,我饿了。”

“冰箱里的东西拿去热一下就好啦。”

“烟池,我口渴。”

“喝的东西就在你起身左转三步路。”

“烟池,我想买衣服。”

“好啊,给xx品牌的负责人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你的号码来就好了,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

“……过来。”

“干嘛啊你很烦哎今天……唔……你干嘛……”

(以下省略n字。)

8、夜叔觉得什么时候的小孟最萌~

什么时候都很萌。特别是和毛绒绒的动物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露出和动物很相似的表情,比如兔子。

还有气急败坏乱跳的时候也很萌(夜枢殿你这是什么微妙的萌点……)。

还有……说不要的时候……(哔——)

9、还有,夜叔和小孟生气的时候会怎么样对待对方

夜枢殿其实基本上不怎么生气……就算生气一般也是吃醋。如果真的生气了会摔门走人冷处理。冯夜枢本质上不擅长吵架(你看他那样子像么……),也不喜欢解释事情,特别是被误会的时候(这情商真低啊……),等到冷静一点之后会用电话或者短信给小烟池解释,如果对方还是不相信的话就会消失上一段时间……冯夜枢对小烟池是不会做什么的,最多就是跑去飙车,跑马,射击……实在不行还可以找成凛pk……

孟烟池的话应该会先炸毛,然后和冯夜枢讲道理,小孟童鞋可怜的话唠性格马上就暴露无遗了,如果冯夜枢固执不听的话,小孟就会冷战然后去工作。

一般会去找死党施珩吐槽或者是找清和御姐神马的吐槽,然后表示冯夜枢真坑爹性格真差没情商完全不是正常人啊啊啊之类的。如果工作的happy了会干脆不搭理冯夜枢以示惩罚。(其实渣作者会说偶尔还会和漂亮妹子和汉子说话吃饭干脆转换心情么?)

10、夜枢知道小孟是程叙会有什么反应啊

首先觉得这世界错乱了(这本来就是个错乱的世界……),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一定是小烟池骗他的吧……但是后来验证真的发生了之后会有点纠结。毕竟这种感觉不是一下子能适应的,反应过来之后就会问程叙为什么不早点和他说……害他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再然后就是相互剖白(你们都这样赤果果了还有啥好剖白的,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吖……),然后你说呢……不在一起的话对得起大家么……

11、如果有人和冯小攻抢小烟池,冯小攻是啥反应?

哼,夜枢殿是不会放过他的。后面其实有类似的剧情……呃,我剧透了。反应的话其实可以参见吃醋。夜枢殿本质来说并不是好斗的人,除了对成凛这种看不对盘的之外……但是有人来抢小烟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领土主权不可侵犯,钓鱼岛是中国的,小烟池是冯夜枢的~!

所以会怎样呢……嗯,如果对方是同行的话,基本上冯夜枢会和他杠上吧,这个倒霉催的大概会被逼到没饭吃的……除了林溯雨之外基本没有人能抢过冯夜枢。如果不是同行的话只好提升一下自身魅力,对小烟池更好(虽然这句话让我寒毛了一下,冯夜枢要说什么看星星看月亮的台词让后妈我毛骨悚然……),不排除像林天王一样弄个明示暗示公开表白的招数(自然不会做到林天王那么拉轰),如果小烟池心向着他,索性拐骗到国外去结婚的了……

12. 林溯雨和施珩这两个肿么好上的?

这两个怎么好上的其实单独写一篇文都可以了,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拍戏的时候勾搭上的。施珩演的那个角色在剧中和林溯雨的主角其实就很有疑似的基情,虽然那是个主旋律片子(这片子的编剧和导演都应该拖出去砍头),男主一边和女主说台词一边对着女主的弟弟眉来眼去是闹哪样……

林天王出手那绝对不像冯夜枢这么含蓄,此人脸皮甚厚且手段无下限,三两下就把小施珩上下其手吃光抹净,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问要不要交往……

这两个人最后修成正果其实颇为波折,林天王这个人风流不假其实凉薄得很,说到原因还要追溯到很早以前的一次情伤,这个在此处不细说了,总之那次之后就从文艺小青年变成了嘴尖皮厚腹中黑的货色,发现对施珩真动了心之后就各种纠结逃避花花公子的习性一个都不缺,最后还很缺德地试探了施珩之后才相信人家对他真心……真坑爹啊。

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林天王正经定下来了之后还是好男人一枚,从娱乐圈退出以后每天守着施珩和那间店过日子,卖萌可耻无下限堪比萨摩耶……

有人想看这两个的故事么?

13.夜枢和烟池谁上谁下?一夜几次?

这个问题真的有悬念么……你们觉得174.5的小烟池能压倒夜枢殿么……

至于一夜几次么……其实夜枢殿含蓄的表示要看小烟池的承受能力。。。

14. 把两主角形容成一种动物…从生物的角度你觉得他们又会发生什么

夜枢殿:纯血杜宾狗狗么。。教养良好、安静、训练有素、忠诚而机敏。

小烟池:苏格兰折耳猫酱一只,眼睛圆圆大大,好奇心重,特别是对于犬类生物……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猫狗的语言是不一样的。所以当杜宾犬遇见折耳猫,狗狗的反应是打量,嗅嗅,然后把这只拼命想要巴在自己身上的小毛球按住,叼住脖子后面那块皮晃动两下,看到它浑身的绒毛抖动顿觉有趣,于是叼走了……

15. 夜叔和小孟的第一次在何时何地?他们是准备在感情明朗时再水到成渠的h呢还是先ml再表白心意?

第一次啊……第一次在……在……在马尔代夫的蜜月水上别墅?露天的吧……

按照这两个的纯情闷骚模式,先h后表白不太可能,又不是人人都是成凛那一对……

16. 他们两个准备把感情向大众揭露么?小孟日后在演艺圈或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啊...?

果断的啊,又不是地下情。而且夜枢殿从来不太在意公众目光的……嗯,加上某个毫无下限的前天王的挑唆,夜枢殿差一点真的听了狗头军师的话在xx国际盛会上表白……

小烟池的发展这里暂时不剧透~~

我表示中秋特典的福利很不错吧~~~~字数多免费附送~~~希望大家喜欢~~多多留言打分~~~

☆、47最新更新

拍完这一场,因进行过程异常顺利,岳导演也是满面春风,众人欢欢喜喜地收拾准备下一场的拍摄,冯夜枢退到场外人少僻静的地方,靠着墙坐下。才刚一安静下来,头部的剧痛几乎令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还是……超过负荷了。

当年就连姬氏的魔鬼训练都能咬牙挨下来,冯夜枢的身体素质不可谓不好,但他天生有个毛病,一旦睡眠不充足或者压力超过承受能力就会头痛剧烈,不论吃药还是针灸都收效甚微。为了这个毛病程叙也曾经急得团团转,但是后来却发现只要他留在冯夜枢身边让他安静地睡上几个小时便不治而愈。

只是现在,斯人已逝,徒留残梦。

冯夜枢本是极为自制的人,大多数角色都在他的演技拿捏范围之内,极少出现超出负荷的情况。不知是龙衍这个角色越演越精微复杂如同真人一般难以把握,还是自己不知不觉间渐渐入戏而不可自拔,方才的那一幕,那感觉就像是走火入魔,他几乎都能听到龙衍握着他手中的剑,双目赤红,将面前阻拦的人一一斩杀:

有道是麒麟者就能得天下,但天下于我而言不过掌上万物,若你爱惜,我便将它盛于银盘,赠你便是。

他早该想到,一路上能斩杀无数妖魔的龙骑卫之首,内心若不是怀着更加深重的黑暗,如果能比妖魔更加残忍而狡诈。龙衍的天性并非良善的驯兽,而是重重枷锁之下被封印的强大妖魔,一旦让他获得嗜血的机会——

怀纯!

冯夜枢猛地睁开双眼,四周人员已渐渐散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冯夜枢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浑身浴血的龙衍正站在他的对面:

“难道你不想用他替代程叙?忍耐得这么辛苦,程叙却未必领你的情。”

“何必克制呢?他明明离你很近而且毫不设防,只要你点点头,想要的人自然就来到你面前了。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强大到无惧人言,那时候别说是孟烟池,任何和程叙相似的人,只要……”

“滚——!”

怀纯,我来救你了。

皇城内部错综复杂的结构就像迷宫,但仅凭着一点点微弱的气息,龙衍都能循着它找到怀纯所在的位置。当龙衍率着精锐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暗室前面之时,那位亡国之君正在为怀纯开启皇族逃生的密道,恳请怀纯先行离开。

“怀纯,过来。”龙衍抽剑在手,另一只手向怀纯伸出,“我来接你了,和我一同回去。”

怀纯侧过脸来看着他,目光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这神情让龙衍心中焦躁无比,撇下了众人直接走上前去,哪知竟然被一袭明黄挡住:

“大胆,竟敢逾越天子。”

天子……又如何?

如果真是天命之子,为何连国家都城都守不住?如果真有天命,如今天命也已葬送在我剑下,天命之麒麟,理所应当属于我一个人!

“你……”

接下来的话已经没有人能听到,只看到君王的嘴唇在翕动,但被切断的喉管已令他无法发出声音。

鲜血如红色曼荼罗盛开在皇城殿中,人君已殁,天命麒麟已被人强行夺走,国祚将息。

龙衍完全不理会那一阵号哭之声,只是将怀纯大力拥入怀中,感觉到怀纯身上特有的清新气息,整颗心就像安定了下来,“我来晚了,怀纯,他们有没有为难于你?”

怀纯安静地在他怀中没有说话,龙衍只当他是怕了,只是自己浑身的鲜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他。龙衍一心只想着叫人来更衣,只是一个恍神之间,错过了那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只觉得胸口一凉——

一柄不过七寸的精致短刀全数没入胸口,而执柄之人,正是怀纯。

☆、48最新更新

这短刀插得极其精准,正好在胸口的气海之上,胸腔被血溢满,全身的力道被完全锁住,此时的龙衍,就和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怀……纯。”龙衍的视线开始溢上血红,就快要看不清怀纯的脸,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怀纯的衣角,却被对方压着胸口推倒在地,短刀从他胸口抽出,又全数没柄而入!

怀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中的短刀每次完全插入龙衍胸前的要害之时,龙衍都能听到刀刃和骨骼摩擦的声音。这声音他平素不知在别人身上听过多少回,如今在自己身上听到,竟然不觉得痛苦,在他眼中,只看到怀纯雪白的衣服上溅满鲜血,本能地伸手想要为他擦拭。

怀纯平素最爱干净,衣服脏成这样,一定很不喜欢。

可是你的脸上为什么满是眼泪?阿衍哥哥不是答应过你,不再让你颠沛流离,不再让你有性命之虞,常伴左右,不离不弃。

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难过……

“你还我阿衍哥哥……你把阿衍哥哥……还给我!”

怀纯——!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就是龙衍啊!

“你这个怪物!你把阿衍哥哥杀了……我要为他报仇!”

怀纯!你听我说——我不是怪物——我就是龙衍啊!你一定是被人蛊惑,快点住手——

龙衍拼命睁大眼睛,在怀纯溢满泪水的眸中,依稀可见自己的影子:

在怀纯的眼中,他早已不是人的形状,双目暴起,头生对角,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这不是龙衍——根本不是怀纯心心念念的阿衍哥哥,这怪物的利爪沾满万人鲜血,獠牙吞噬尸骨无数,这绝不是龙骑卫的首领,绝不会是那个能让怀纯展开笑容的龙衍——

那,我又是谁?

“他死了。”玄衣少年从容走到怀纯面前,看着龙衍躺在地上已经变得灰白的面容,而怀纯还在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不禁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不管你怎么使用治愈的能力,死人从来不可复活,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怀纯只是紧紧握住龙衍的手,死死咬住唇角,只能看到他的眼眶中眼泪流转,但是一分也没有落下来,反而更加用力的使用治愈之力,纯白的气雾在龙衍身边环绕。

玄衣少年见他不听,也只得轻叹口气,转身便要带着青鸾离开,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异响,还来不及回头,竟有一股迫人的凶煞之气裹挟云雷之势而来!就连试心殿中的结界也开始剧烈震撼,一时间整个试心殿几乎都摇动了起来!

何方妖魔竟能在试心殿肆虐!

玄衣少年立刻护住青鸾退后,躺在殿中的依然还是龙衍的尸首,却隐约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竟然是他腰上的龙骑卫令牌,正在龟裂瓦解,随着一片片碎片掉落在地,那股邪气也越来越汹涌,殿外竟传来了雷电隆隆。

龙衍他——

不对,这不是龙衍!

令牌彻底破碎之时,一股狂暴戾气在殿中掀起一阵罡风,将龙衍裹在中心。龙衍的尸首竟散为飞灰,风止之时,哪里还有龙衍本人,只见苍鳞如磔,残角望天,九翼铺展如幅,骨棘倒错森森,脖颈上铁锁的痕迹犹在,遍身伤痕虽是久远,却可怖如新——

传言之中展翼便可遮蔽日月,妖魔无不臣服,哪怕神佛亦要退避的九翼龙王,竟然是——龙衍的原身!?

龙睛暴睁!

被那双墨色重瞳盯住的一刹那,玄衣少年几乎有了魂魄都要被摄入深渊的恐惧。它抬起脊梁展翼一振,结界加持的试心殿就如败城残瓦一般土石俱下,一声引颈长啸,日月昏昏,天地无光,皇城之内神明噤声,竟闻鬼哭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烟池和小怀纯的q版人设~~大家可以去围观~~~~

☆、49最新更新

谁能想到,龙骑卫之首的令牌之中,封印的竟是如此强悍的妖魔。

龙骑卫的历史悠久,来由却始终是谜。自第一代龙骑卫始,从没有任何一个龙骑卫是寿终正寝的。从他们过人的能力和始终不变的容貌之中多少也能猜到龙骑卫并非普通人类,却万万没有想到——

龙衍竟然能从试心殿的试炼中留下一条性命;

不仅活下来了,反而让他原本精疲力竭的体内爆发出深藏的潜能,甚至于龙骑卫的封印都再也束缚不住!

好个龙衍,果然不愧是称为万渊之主的九翼龙王!

纵然一身修为禀赋皆可傲视众生,玄衣少年此时也不禁战栗起来。

早在上古之时,众魔肆虐,天神诛之。魔主之中,不惧仙神者寥寥无几,九翼龙王恰为其一。仙神伤亡甚重,但无论法术、封印、宝器,对此魔头皆无效果,反倒激起它的狂性,掀动万渊巨潮,险些将大地倾覆。此魔重瞳生华,能看过去未来之事,纵然上古神祗也一时对它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之下,有东华山之四足仁兽自愿前往,众神本不愿灵兽白白送掉性命,哪知它其心颇坚,也只得任由它去了。

其后之事更是匪夷所思,此通天彻地的魔头竟然自行伏尸兵解,魔众作鸟兽散,几被杀绝。麒麟虽全身而返,从那之后便极难繁衍,几乎只能通过昆仑之神树来孕育后代。其中原由,众神猜测纷纷,皆不可得。

唯一的九翼龙王,应该早就殁在上古那一战之中!而眼前的龙衍,却又是从何而来!?

龙王振翼欲飞,砖石如雨而下,眼看着就要落在青鸾身上。玄衣少年再也顾不得许多,体内鼓噪的真气已经在逼迫他摒除这个人类的躯壳,龙之一族血脉之中流淌的便是嗜杀之血,如遇强者,不战,不如死!

玄衣少年眸中金光大盛:既然如此,龙衍,今日你我之间,最多只有一人能活着走出皇城!

龙分九子,旁支更是成千上万,但那一双纯色金瞳,非得龙族千年纯正血脉不可得。那玄衣少年的本体,幽黑如墨玉,五爪遒劲,分明为尊贵之征,却偏偏下界为妖,龙衍一时也有些困惑。但那双重瞳注视片刻之后,顿时心下了然。

通晓过去未来又如何,情生万劫,明知不可度,又有谁能过?

那日,皇城之上,国中万民无不亲眼所见空中云腾翻滚,好似两相缠斗,激起阵阵惊雷,星辰摇摇欲坠,隐有金石碰撞之声!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突然一道云雾直从九霄坠落!所落之地,正是试心殿!

依然坍圮不堪的试心殿中,玄衣少年仰面朝天,大笑不止:

“龙衍,我败了。”

龙中皇族,一生桀骜不羁,生死不过谈笑之间,只要元魂不灭,千百年肉身皆可重塑;哪怕魂魄散尽,也不过重归天命轮回,亦无可哀。

“我死之前,想问你一个问题。”

玄衣少年眼中的金色渐渐散去,一头黑发也显现出灰白,“卿本至尊,奈何与人为奴?”

黑色重瞳静静凝视着他,目中光华流转,竟像是温柔神色,却不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一边的青鸾身上,那娇小女子压根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焦急悔恨之情溢于言表,泪水几乎就要从眸中满溢出来。

“青鸾……”玄衣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只是这个笑容慢慢地,凝固成了他最后的表情,“我懂了。对不起,青鸾,我答应过你……”

他的眸中最后一点神采散尽,大殿之上响起了少女稚嫩的哭声。

“阿衍哥哥。”怀纯焦急的挪动身体,想要凑到他身边,他行走不便,只能用跪在地上用双手向前挪动。他身上的白衣已经被尘土鲜血染的看不出颜色,但是他丝毫不顾自己的样子,一步步挪到了龙衍身边,眼睛里的神采是看得到的惊喜

“阿衍哥哥,怀纯来为你疗伤。”

那一瞬间,怀纯在那双纯黑的眼睛里不仅看到了温柔,却还有一丝道不明的无奈和释然,怀纯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还来不及想那是什么,突然——

一道玄雷从天而降,却不是朝着龙首,而是朝着怀纯!

怀纯忽然觉得脸上如被火烧般滚烫,伸手去摸,竟是热血。

龙血炙热非同寻常,就连刚才激烈的打斗,龙衍身上也并没有肉眼可见的重创,但此时被护在龙衍颈下的怀纯却清楚地看着鲜血从龙首上汩汩涌出,不管他怎么使用治愈力也无济于事!

“没用的,怀纯。这是我打破封印的代价。违背誓约者,十倍反噬加诸己身,天雷责罚,无可赦。”

无可赦。

这几个字如雷鸣重击在怀纯的耳膜。阿衍哥哥此时一定是微笑着说这些话的吧,哪怕一道又一道暴雷劈在龙躯之上,龙衍只是展开巨翼,将怀纯护在身下,好似那斩龙台的天刑不过是春天的雨水滴答,秋日的风铃轻响。

“怀纯,从今以后,龙衍不能长侍左右。麒麟肩负重任,好好与青鸾一起,成家之后,于家于国,应有担当……”

那血,已渐渐凉了。

龙衍身上生命的气息在迅速消退,也许是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潜能,也许是重伤早就超过了负荷,不过是强撑到最后一时,也许冥冥之中,天命已经注定,此年今日,在这试心殿中,他与龙衍,将成永诀!

这场戏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就连围观的闲杂人等都偷偷抹了抹眼泪,足见效果之逼真。

若见到冯夜枢演技的人,定然不会质疑他如今的成就只是依靠外表和公子凭的包庇得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就连岳导演也暗叫了一声好。

冯夜枢表现得太好了,好得……有点不正常。

岳导演正要叫住冯夜枢询问,却被墨少轻轻拉了拉袖子示意他不要出声。

今天的戏份已经告一段落,但冯夜枢脸上看不到任何高兴的神情,步履缓慢而沉重地走向墙角,此刻离开了聚光灯,岳导演才看出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入戏太深,谁也帮不了他。”墨少轻轻地说,好整以暇地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比较好奇,让冯夜枢如此一往情深的人究竟是谁?看着应该不像是孟烟池,估摸是什么没法得到的人。可是以冯夜枢如今的成就,还有什么人令他这么憋屈,难道是……我叔叔!?”

岳导演一口水差点没喷在他脸上,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这是我至今听你说过的笑话里面最恐怖的一个。”

话虽这么说,但墨少恶质的笑话确实多少缓解了点岳导演的忧心。可冯夜枢的状况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好,就好像他把自己的生命全部都透支在了演戏里,一旦离开舞台,只剩下了一个空洞彷徨的灵魂。

孟烟池下场了之后几乎脱力,这场戏是冯夜枢的重头戏,表情神态无一不逼真,但是他的样子,真的让自己担心到了极致。

不论他内心在想什么人,自己都无法看着他面色如此惨白而不闻不问。

这一场戏太过于消耗能力,不论是消耗自己的,还是冯夜枢的。

自己在戏里被他抱在身下,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和清冷的声音,对于怀纯而言,龙衍就是这样值得完全信靠完全依赖和眷恋的人,但是让怀纯亲眼目睹龙衍因为保护自己而最后死去,这是对怀纯最大的折磨。

那么对于自己呢——大概也是最大的折磨吧?用尽全力爱的无以复加,但是只有在这场戏里才能够和这个人假戏真做,目睹他入戏甚深,几乎无力自拔,而他心心念念无法忘记的那个人,是自己所未知的存在。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不论是程叙还是孟烟池,都在他的世界之外止步不前,就像被结界拦在试心殿之外的怀纯,无法得知龙衍内心的想法,而只能枯等焦躁。千万次自己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内心,都无从得知他内心最深的所求。

怀纯被龙衍保护着的时候,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忍受煎熬。

孟烟池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来,这根烟还是从冯夜枢的万宝路里偷偷拿出来,他走到外面重重抽了一口,烟味呛的他都有些咳嗽,这一根烟就像最终的镇定,镇定自己无法平静的内心。

他抽完烟的时候就看到冯夜枢靠在季东来特地为他准备的小躺椅上休息,睫毛长而黑,脆弱的样子让孟烟池无数次想起他还陪伴在冯夜枢身边一起训练的时候,每一次,每一次在他透支过度的时候,自己只要陪着他睡一会,他总是能好起来。

剧组的人来来往往,孟烟池最终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坐在躺椅旁,看他睡着了没有。

他知道冯夜枢睡眠极浅,更是静静等了一会,看冯夜枢没有什么反应,才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指尖,冯夜枢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微微发凉,孟烟池握的小心翼翼,就如同前世时候自己做的一样,握住他的指尖,把毛毯给他盖的更严实些。

我只愿在你睡着的时候守在你的身边,提供一小片宁静,让你能够安眠不被打扰,那些明亮鲜艳的人所能给的,我一分都无法给你,唯独能做的,就是这些微小事情,不被发现,如同《小王子》中被小王子圈养的狐狸,它每一天四点都在期待小王子来和自己碰面,而我,不论是今生或是前世,都只想着如何与你相遇。

在不远处,墨少搂着岳观岚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的拉着岳导演就走,当一个人别无所求的时候,自己还要前去打扰这唯一一点点平静,未免也过于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小啰嗦:形成惯例,防盗章都是半夜发的~~然后正文都是早上9点到10点间贴出,最迟十点~~希望大家理解~~

剧情预告~~~这章阿衍哥哥为了保护怀纯死掉了~~冯大腕儿入戏太深出不来了,小孟几乎难以自制。下面一章还要继续虐…………

☆、50最新更新

蒋碧茵觉得这段很烦躁,她来参演青鸾算得上是对家里的抵抗,但是演戏却惹来一个三四天都泡在剧组不肯走,死盯着自己笑着又憨又腼腆的男生实在非自己所愿,特别这个男生还是和自己搭戏的孟烟池的青梅竹马的时候。

追求蒋碧茵的人真的不少,就算不看蒋碧茵的美貌和才能,就冲着她身后的蒋家来的男人更是数不胜数,用趋之若鹜来形容也不过分。

可是这个男生——似乎不是这种人。

郑天一和孟烟池青梅竹马,他比孟烟池大一岁,也堪堪比蒋碧茵大两三岁,只不过是他的长相憨厚,看着就总给人一副傻呆呆的感觉,他这段得空出来找孟烟池,也是因为学校的课程比较松,家里的老娘又不放心孟烟池的缘故,不过出来的时间也不长,也就一周多点。眼见这孟烟池看着没什么事情,但是迷上了蒋碧茵,这时间一消耗猛地就变得长了。

他每天在剧组就看着蒋碧茵拍戏,帮蒋碧茵端茶送水,所有事情做的比助理和经纪人都积极,蒋碧茵的经纪人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蒋碧茵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也就罢了。反正狂热fans哪里都有,只不过是这个fans蒋碧茵没有要赶走的意思而已。

郑天一眼见自己就要到了回家的日子,如何也不能甘心就此和蒋碧茵告别,想着再怎么出血也要要到蒋碧茵的电话,他这点性格倒是干脆,敢想敢做,一气呵成的去邀请了蒋碧茵。

蒋碧茵看他来邀请自己的时候,那张微黑的脸都红的发紫,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起自己初恋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被鼓手迷得神魂颠倒,也不知道那鼓手到底有什么好的,但是真心总是不容许辜负,蒋碧茵觉得自己还没有到了铁石心肠的地步,何况对方又是孟烟池的青梅竹马,吃个饭这种小面子,自然还是会给的。

孟烟池得知郑天一真的去请蒋碧茵吃饭的时候还真小吃惊了一下,郑天一有这种胆量做这件事情,可是自己却暗恋多年也不敢和冯夜枢开口,这种敢想敢做的性格和自己这种别扭的性子比起来,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郑天一虽然是个二逼,反而勇气卓绝,而自己想的太多,一点都不能够开口,是不是也是最大的问题?——若是自己前世能够坦率一点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都执念深重的程度。

吃饭地点定在市区,hd里面吃饭的地方蒋大小姐如何看得上,随口说了要吃日本料理,郑天一惨绿了一张脸看着孟烟池,孟烟池就不明白他为何死命和自己眨眼睛,但是看蒋碧茵表示吃日料挺好的啊,我最喜欢吃了之类的话,郑天一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定了那家传说中最贵的店。

不要怀疑,虽然郑天一一副挫样,但是他家境真心不错,一顿日料还不至于把他吃到破产。

只是孟烟池真的没想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居然会是冯夜枢——迟钝如郑天一自然不知冯夜枢除了演戏之外已经不和孟烟池说话许久,他只是自认为反正都要请,还不如把一直照顾自家青梅竹马良多的冯大腕儿也一并邀请了,大腕儿来不来那是另外的事情,至少先请了也没错嘛!

“郑天一!!你到底请了多少人!”孟烟池咬紧牙小声对他咆哮,郑天一小声辩解,“我本来还请了岳导和墨少几个人,但是他们都说没空,于是只有我们四个人……”

四个人你妹啊!

孟烟池一句粗口憋在喉咙里没吼出来,就看到冯夜枢一身便装往包厢里一坐,孟烟池本不打算坐在他身边,但是蒋大小姐就坐的位子旁边坐着自家二逼的青梅竹马,唯独就剩下冯夜枢身边的空位,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坐在冯夜枢身边。

郑天一立刻进入主角模式,拿出菜单讨好蒋碧茵,蒋碧茵拿着菜单挑了几个菜,顺口道,“不如来点河豚刺身好了~”

店员自然诺诺称是。郑天一的脸色越发纠结,孟烟池看着这价格确实不菲,但估计他既然选了这家店,事前必然还是调查过价钱,到底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

冯夜枢本就不是多言的人,从上了菜开始就默默吃东西,动作文雅,和那边吃的不亦乐乎的蒋碧茵比起来,都不知道谁是大家出身。

孟烟池如坐针毡,一顿日料吃的心不在焉,虽然他一贯喜欢吃日料,也喜欢吃三文鱼之类的刺身,但是比起吃,身边的冯夜枢才是最大的纠结。

更纠结的是,平常二逼又呱噪的青梅竹马郑天一,居然就寥寥草草吃了几口,也不多说话,就只是努力陪着蒋碧茵,一时间气氛更是沉默。

直到了这一顿饭终了,蒋碧茵吃饱站起来,郑天一随她站起来,突然就晃了几下,孟烟池还以为他久坐不适应,没想到倒是冯夜枢开了口,“你怎么了?”

郑天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往前一小步,整个人就倾斜下去。孟烟池赶紧扑上去拉着他,就听到郑天一惨兮兮的说,“孟烟池!你混账!”

孟烟池莫名其妙,郑天一咬牙切齿,“明知道我吃日料过敏还不帮我打圆场!”

孟烟池深深愧疚,自己换了他青梅竹马的壳子,他当年那个中二少年青梅竹马又没在日志和qq里写郑天一有什么过敏,自己当然不记得。“我……我以为你现在好了。”

郑天一扶着他勉强站起来,笑着送蒋碧茵出去,蒋碧茵颇为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关切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

郑天一摇头,“坐的太久,有点昏。”

蒋碧茵想了想,没说什么转身就上了等自己的那部车,郑天一眼见她的车开走,整个人就靠在孟烟池身上不动了。

孟烟池大惊失色,拿着手机就要拨120,冯夜枢无比淡定的走过来,“上车吧,东来的车就在旁边,直接送医院,他这是过敏的严重了。”

果然,郑天一送了医院就被诊断是过敏,吊瓶吃药打针外加本人上吐下泻各种坑爹症状,孟烟池看的都觉得惨不忍睹,难怪当时他听说蒋碧茵要吃日料那种表情和眼色,自己下回可要记牢,要是每次都让郑天一来这么一回,还不真把他的命给送了?

不幸中的大幸,蒋碧茵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特地来看了郑天一,和他说了很久的话,孟烟池在她走了之后看了郑天一,看这神态,这么个拼死吃河豚吃日料的呆货,看来还真的让蒋大小姐心疼了,至于他到底能不能追到蒋碧茵,这只能自求多福,自己作为顶着他青梅竹马壳子的人,只能为他做最大的祝福和帮助。也多亏了郑天一,自己才能在《龙骑卫》逼近结束的时候,再次和冯夜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哪怕自己心里纠结,无法开口。

《龙骑卫》逼近尾声,这一场龙衍死去,怀纯为了龙衍成年现行的一幕特地选在一个晴日来拍,岳导演特地调了洒水车来洒水,这一场平地旱雷无论如何都要拍的好,为此还特地和孟烟池强调了许多次,孟烟池自然不敢怠慢,准备也做了好多次,这才上场开拍。

怀纯看到龙衍墨黑深湛的眉眼转向自己,最后温柔一笑,便重重的倒在地上,他满身鲜血,铠甲残破,他的眼睛最后闭上了,那个一路保护自己,照顾自己,为了自己用尽所有力量的人,居然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啊——”

怀纯看着他闭上眼睛,撕心裂肺发出一声叫喊。

你哪怕是赢了试心殿又如何呢……就算让我进入祈天殿又如何呢……

阿衍哥哥说话不算数啊,一点都不算数,说了要陪我的,一直要陪我的……

试心殿明明自己是麒麟,可以克服所有梦魇,但是自己再怎么喊叫,再怎么拉扯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将他从梦魇当中带回来。

从来没有如此没用的麒麟。

哪怕是未成年也没有如此没用的麒麟。

作为麒麟我眼睁睁看着无数人为我赴汤蹈火义无反顾献出生命,只是为了我能够选出贤明君主结束乱世,但是我如此没用,哪怕连最眷恋的阿衍哥哥……也无法拯救!

作为麒麟,作为怀纯,我的存在价值又何在呢?!

阿衍哥哥……

那个对自己温柔微笑的阿衍哥哥,那个比所有妖魔鬼怪都狡猾的阿衍哥哥,那个答应自己说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阿衍哥哥。

神啊,九天之上的诸般神明,你们听的到吗?

将他还给我,还给我!

将我的阿衍哥哥还给我!

我不是有用的麒麟,但是你们不能够连阿衍哥哥都从我身边带走,把他还给我!

怀纯的眼泪簌簌而落,握着龙衍的手,用头枕着他已经没有温度的怀抱,眼泪落在他没有温度的胸膛上——阿衍哥哥,怀纯真是一只没用的麒麟,连走路都不会,到了现在,居然连救你都不能。

神啊,我所相信的所有神明,我愿用我的一切来交换,交换他活过来,交换他从冥府归返,回到我的身边。

他是我的阿衍哥哥,请把他还给我!

“轰隆”——试心殿震颤,竟然是平地旱雷!

天边的乌云极快的行至试心殿上,居然生生在晴日了下起滂沱大雨!

试心殿满地石硕瓦砾,残废不堪,大雨滂沱,淋漓的浇在破碎的地面,怀纯浑然不觉,只是略略用力,把龙衍抱到自己的怀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是一双金色的瞳子。

金色麒麟眸!

青鸾公主站在祈天殿大殿正门,愣愣的看着怀纯睁开眸子,这个孩子……他的原型居然是昆仑神树上一千年才出一只的白麒麟——得之可以逆转生死的白麒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提到郑天一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前面气氛都太沉重了,要让这个二货来活跃一下,第二个是,郑天一是个二逼的傻瓜,但是这样的人反而是最有勇气的,孟烟池的性格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不勇敢,也不敢勇敢,闷骚的人真不好~

明天继续怀纯现行的开挂剧情~~请姑娘们继续支持~~~

51-55

☆、51最新更新

“阿衍哥哥,怀纯,最喜欢你了啊。”

怀纯用口型对着龙衍轻轻说道,声音哽咽只剩下气声,他看着龙衍的目光有深深的眷恋温柔,不管如何,我都无法割舍下你,阿衍哥哥。

怀纯站在大雨之中,浑身湿透,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只是握着那个人的手,握着那个他就算放弃所有一切都要祈天带回来的人的手,全身上下散发着圣洁的白色之气,龙衍的身体居然被这气托着飞在半空,而怀纯一步一步,往祈天殿大殿正门走去。

麒麟未成年之前,不良于行,而今日,我终于学会行走,但是这代价如果要是用你的生命来交换,那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

神啊,所有期望着麒麟救世的神明,将龙衍还给我,还给我!

怀纯走到试心殿大殿正门,龙衍身体就缓慢降落,停在地上,怀纯深深看了龙衍一眼,低下头去唤他的名字,“阿衍哥哥,醒来,怀纯会走路了。”

试心殿外大雨依旧,二人已经全身湿透。怀纯转过脸去,伸手握住站在门口的青鸾公主的手,道,“青鸾公主。”

这四个字一字一字,缓慢吐出,就压得青鸾几乎不能呼吸。

麒麟现行,万物服拜,草木退避,仁德以救天下。妖魔鬼怪,莫不能犯。

青鸾单膝下跪,将怀纯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大人。”

怀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将手收回,返身去看龙衍,青鸾公主才发现,那位龙骑卫之首,龙衍大人,居然已经恢复了呼吸!

“阿衍哥哥。”

怀纯婆娑着那人英俊的轮廓,眼泪竟还从金眸中掉落,“我从神明那里将你带回,请你,不要再违反约定。要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

洒水车的水在拼命地泼洒,落在身上有些凉,冯夜枢闭着眼睛倒在地上,为求效果逼真,还特地浸在水里。时下已经入秋,丝丝凉意渗入肌骨,沿着血脉上游,好像在一点一点蚕食他身体的热量,但此时冯夜枢的注意力全在耳中传来的声音——孟烟池的台词上。

铺天盖地的疲惫几乎就要把他压垮。

他几乎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接下龙骑卫这个片子。如果没有拍龙骑卫的话,就不会认识孟烟池,就不会夜夜在现实和回忆中煎熬,那些深埋于心的思念就不会每日都在压榨他的潜能,这出戏演到今天,他已经筋疲力尽。

就像耗尽了生命的龙衍一样。

为了怀纯,求仁得仁,是龙衍所想要的。再多的爱也禁不起岁月和禁锢的摧折,何况怀纯是那无法触及的天命麒麟。灵魂本是妖魔,就算为怀纯套上鞍辔,甘为驱策,在怀纯继任天命之位后,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将被切断,从那之后他将只是在祭天大礼上向麒麟跪拜的千万人当中的一个。麒麟或许有定寿,但他只能从此背负这道枷锁,活到海枯石烂,天地覆灭。

妖魔永远是自私的。既然已经知道了既定的结局,倒不如让自己的生命结束在离别的时刻。——他只想用亲手捧上的天下,换怀纯一个永不相忘。

哪怕是在天伦之乐中,偶尔想到,也曾有人握着他的手,教他写下他自己的名字,就好。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已经不重要。

龙衍的眼睛缓缓睁开,墨色光泽流动,终于有了焦距。

怀纯欣喜地上去看,却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证明了龙衍还是那个龙衍,但……为什么,在阿衍哥哥的眸中找不到死后重生的欢喜之情?反而是微微的无奈和绝望?

怀纯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唯恐自己又做错了事情。

阿衍哥哥是责怪怀纯没用吗……直到现在才能走路?不,阿衍哥哥不会这么想的,他从来没有一次因为自己的事情责怪过他人。难道……

难道阿衍哥哥竟然不希望活下来!?

怎么可能!?

这个想法令怀纯心头剧颤,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龙衍长长一声叹息,一头乌发渐渐褪成白雪颜色。

“怀纯,我没事。”龙衍想抬起手摸摸他满是泪痕的脸,却发现自己连让身体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只是……给逆天罪人的一个印记罢了,不用担心。”

生死有命。龙衍打破封印,本该遵循誓约,被万道天雷打到形神俱灭,但怀纯竟然用了白色麒麟逆转生死的能力,强行扭转天数。麒麟为保三界平安,险些付出灭族的代价,故天庭对麒麟一族向来优待,只要是麒麟的请愿,无不达成。更何况怀纯是麒麟中难得一见的纯白麒麟,被视为麒麟一族的至宝,就算所请之愿有违天意,天庭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是而,龙衍虽然死而复生,却永远打上戴罪的印记。天命之中,龙衍的命数本该就此终结,却被怀纯强行更改,自此之后龙衍的人生皆当波谲云诡,劫难重重,偏生这逆天之命还无法自行了断。

生命,将成为对他最大的惩罚。

怀纯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这一点,匆忙前来的脚步声就打乱了二人相处的气氛。原来邪龙一死,龙衍复生,之前那万鬼嚎哭的阴惨气氛一扫而空,甘露荡涤尘埃,天地为之一新。皇城禁卫立刻前来查看,只见邪龙横尸当场,青鸾跪伏在怀纯面前行顶礼膜拜之礼,而怀纯周身都散发着庄严祥和之气,定然是麒麟真身无疑!

“天命归位,实乃苍生之幸!”

白发苍苍的钦天监之首颤颤巍巍地率先跪下,紧接着,就在怀纯面前,试心殿下黑压压地跪了一片,钦天监念一句祷文,浩大的应和比隆隆雷声还要响亮。但怀纯只想找到那个薄如纸片的身影,目光在人群中不断逡巡,却怎么也看不见龙衍的存在,几乎就想出声询问,却被青鸾悄悄拉住,摇了摇头。

“龙衍大人已经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请您放心。”青鸾的声音细不可闻,接着行礼的机会传到怀纯耳中,“接下来的仪式,您都必须参加。晚些时候,青鸾会亲自去看龙衍大人。”

“很好,烟池,碧茵,表现得很不错。”岳导演难得露出了赞许的微笑,“这一幕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那场拍完,大家就差不多可以回家啦。”

岳导演这话简直比久旱逢甘霖还让人欣喜。整个剧组奔波了数月,终于到了要圆满收工的阶段,如何不让人振奋,就连蒋碧茵都拍手欢呼起来。

可是——

“夜枢,你还躺着干什么,这场已经结束了。”岳导演笑着上前想过去拉他,才一握住他的手,就像被烫了一般跳起来,立刻将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刹那间就变了脸色,“东来!季东来——!冯夜枢在发高烧!”

就在季东来飞快的奔过来的同时,孟烟池站在蒋碧茵身边,一个趔趄也就跪倒了下去,蒋碧茵差点跳了起来,喊了一声,“岳导!小孟……小孟也烧了!”

如何可能不病?这一场戏从开场到现在最少拍了六个小时,hd的天气已经入秋,冰冷的水打在身上,这两个主演又不是什么身体特别健康的主儿,岳观岚真是又急又气,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先拉到hd的医院挂牌再说吧。

孟烟池倒下去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这剧情总算过了,反反复复ng那么多条,岳导演这回总算满意了。

怀纯啊……怀纯所求的无外乎是龙衍能够活下来,留在自己身边,不论自己是否要和青鸾在一起。

这要求当然无比自私,这只是作为怀纯的希望,而不是那个作为能够逆转生死的麒麟的希望。但这无比自私的希望却成为身为麒麟第一个祈愿而得到实现的希望,是不是有点讽刺?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龙骑卫》永远都不要拍完,因为只要有一天不拍完,我就能够守在冯夜枢身边,假装在演戏里和他还有一分一秒的生生世世,假装和他读一句台词,就是他在对我说我爱你。

若要能够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骗子总是最好的演员,而我在《龙骑卫》里,一定是那个不输给你的好演员吧,夜枢。

可惜啊,哪怕是自欺欺人,剧目总也是要散场。怀纯成年现了真身,露出金色眼眸,就意味着他要踏上一只成年麒麟应尽的责任,迎娶青鸾,选出真命天子。也就意味着身为龙骑卫之首的龙衍要功成身退,离他远走。

而最后一场大婚,就是告别。

这场大婚对怀纯而言是告别,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这一场戏,终于演到终局,我对你的爱,也就再也无处言说。

也许,生病反而是拖延时间的最后一点办法,能让我多留在你身边,哪怕一秒钟都是好的。

隐约听到身边乱成一团的声音,冯夜枢觉得莫名:高热的感觉其实并不差,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个声音前所未有地清晰,又如此熟悉,冯夜枢一听就明白了他是谁——

龙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龙衍笑了一下,“你想离开这个世界,去找程叙,我说的对不对?”

冯夜枢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回答。这种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感觉十分奇妙,冯夜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冯夜枢还是龙衍。

庄生晓梦迷蝴蝶,迷的是蝴蝶,还是庄生?

“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所以我所想的,对你无需隐瞒。”龙衍的声音凑近了些,“我等待足够长的岁月,于思念的煎熬中静候,等他从麒麟的天命中解脱的那天。千百年亦不算什么,我等得起。就算他终其一生无法逃脱天命,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守候他的元魂直至天诛地灭。”

“到那时,能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我了。”

龙衍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无辜又带点讽刺的笑容,“怎么看,最后都是我赢。人类是最最阴险的生物。越是聪明强大的人类,就越狡猾。所以,我也很狡猾。”

“因为我明白赢的方法——当一个人已经倾付所有,无所贪求的时候,他就再也不会输。”

“冯夜枢,所以,请你耐心地等下去。”龙衍的声音开始变淡,好像正在渐渐远去,“我都做好了等上几辈子的准备,你不过多等几年,又有何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给盗文网烦死了。。真用防盗章了反而就等我真的更新了再盗文。。尼玛。。。这一章……其实我应该说是虐的开头么~?其实对于虐点高的人来说应该还好吧?

我这段多勤劳啊,请表扬我是勤劳的小蜜蜂!!

下集预告,下一章开始大婚,大婚之后龙骑卫要完结鸟~完结之后还有新剧情哦~~大家请期待~~!

☆、52最新更新

“夜……夜枢,你醒了。喝点汤吧。”

冯夜枢一恢复意识,看到的就是季东来有些紧张的表情。他一只手把热气腾腾的汤往自己面前推,另一只手却放在身后不知想藏什么。冯夜枢的眼帘稍稍一垂,心里也猜到了十之□,“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现在是第二天中午。”季东来立刻把冯夜枢扶起,却稍稍避开了那双黑如夜空的眼睛。尽管已经和冯夜枢一起共事多年,冯夜枢对他亦算得上是极为大方,但在直视冯夜枢的眼睛的时候,总让他有些不敢妄言的压迫感,也许是因为冯夜枢和姬总裁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对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季东来也没有个答案。

“是不是小孟那里出了什么事。”冯夜枢喝了一口汤,淡淡的口气就像在评论汤的口味一样,却把季东来惊得差一点连藏在身后的手机都拿不住。

看到季东来的反应,冯夜枢已经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也不责怪他故意隐瞒,拿过床头自己的手机就想上网查查,却被季东来一把按住了手,“夜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凭先生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难道你……”

“我做的决定,我自然会负责。”冯夜枢的眼中突然有了凛然的神色,“就算凭先生也无权干涉。小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查得到。”

一看到冯夜枢露出这种表情,季东来便知道此事他已下定决心不容争辩,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之后,只好把手机乖乖交出,解锁之后跳出来的页面赫然就是娱乐版的最新新闻。

冯夜枢只是瞥了他一眼,其动作之快就连季东来也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下床披衣出门,才发现自己竟然都没敢问他要去哪里。

清和觉得自己很头痛,好端端拍个《龙骑卫》吧,自己就等最后的一点龙五壮烈牺牲的场面才在hd耗着,这次拍摄认识的小孩孟烟池很符合自己对弟弟的心意,忍不住多关照了点,结果这死孩子拍完重要场面彻底病倒了,而他坑爹的经纪人居然还不闻不问,还要来和自己问他到底为什么惹上事。

清和不怕和人吵架,圈子里也都知道清和的一贯性子,但插手到别人的经纪人,这事情就不同了,她也就只能私下里帮着孟烟池一点。

看着现在睡醒了窝在床上吊瓶的孟烟池,清和敲了敲桌面,“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孟烟池不明就里,端着汤盆喝了口汤,完全没想到清和御姐的手艺出人意料的好,**汤炖的真不错,“什么情况?”

“你知道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什么么?”清和吐槽无力,“你这两天都没上过网吧?刷微博没有?看夜之城没有?”

孟烟池摇头,这两天除了吃就是睡,甚至连冯夜枢都很少想起,这种平静日子他巴不得再久一点,哪里还会去刷微博看夜之城?

清和扶额,把微博翻开刷给他看,孟烟池看了几眼之后苦笑了起来,还真是一点安稳日子都没有啊。

随着《龙骑卫》马上要杀青,宣传也展开的如火如荼,但是炒作的对象居然会是自己,还真是一点都想不到。

风言风语直指自己生病拖延拍摄日期,还暗指自己一开始就是为了抱大牌大腿什么的。

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龙骑卫是大制作的商业片,安陵墨亲自操刀写的本子,岳观岚临场一线指挥——这对夫妻档早就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又是姬氏高层直接投资,这种片子要红不了简直是天怒人怨。这片子一火,冯夜枢的声名本来就如日中天自然没有人说,但孟烟池一个新人一步登天就难免遭人嫉恨。就连孟烟池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当初会被选中简直是开了挂。看在别人眼中,如何能不想多?

夜之城里也有人开高楼说讨论拍怀纯的演员是不是要勾搭夜枢殿之类的,对于夜之城里大部分的fans而言,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保持微妙的观望,但是也依然不愿意自家偶像被人骗走。

孟烟池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被人炒作到这个地步,怎么想也想不出谁是幕后黑手,转脸看看清和,清和御姐把手机拿过来,“不知道是谁做的?”

孟烟池摇头,如果说前世还认识点圈子里的人,这辈子这身体可是刚进娱乐圈的雏儿,基本上没道理得罪这么大的人,事情背后必然还有更深的东西。

清和揉了几把他的脑袋,“我让人查了,是腾云的捣鬼,但是借机炒作是肯定有的,腾云挑头的是个他们公司的一个股东,你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烟池想来想去只想到自己pk掉了腾云的一个靳何,其他还真想不出理由,很配合的摇头。

“你pk掉的靳何还有那个炮灰女,都是人家的床上客。而且腾云和姬氏也算是死对头,没找点事情折腾姬氏恐怕就不能痛快。”

孟烟池这一口**汤含在喉咙里那真是百转千回,圈子里这事情多,见怪不怪,应该说在这圈子里上床是容易的,要是能攀得上高枝儿那就是人家本事了,炮灰女要不是清和提起,自己压根都忘光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姬氏的宣传部去处置了,我哪里能指望上我的经纪人。”

这圈子里人人聪明,稍微有些根基的都不会只有一个经纪人,时尚圈有时尚圈的经纪人,演艺圈有演艺圈的经纪人,像冯夜枢和林溯雨这种大腕儿一般会有一个比较主要的经纪人来负责事情,但是像孟烟池这种刚出道的小孩,分到的经纪人多半都不怎么的。

孟烟池前世就是这个圈子的,如何会不知道这种行情,但也只能忍了,但是像景琮这么不合格的,也算是罕有了。

只是没想到,说指望不上的经纪人,居然还会派人来看自己——不过这看的真让人心情不愉悦。

hd这家医院多半针对的都是娱乐圈人士,安保工作做得很不错,冯夜枢也住在这里,只不过和孟烟池不是一栋楼。孟烟池下午下来散步的时候本来只想自己转转发发呆想想这段绯闻,却没有想到远远看到了冯夜枢。

冯夜枢恢复的还行,但脸色还是惨白惨白,因为病弱,反而显得眼睛和头发特别的黑,看上去确实和平常的样子不一样。虽然一副病容,但他走路的速度依旧很快,不知是要去哪。

孟烟池正想着,冯夜枢已经走到远了,反而自己凝神的时候身边站着一个人自己都没看到,细看才发现是那个不知道多久没出现过的助理小凯。

“真没想到,我受景小姐之托来看一下你,你还在花痴冯夜枢啊。”

孟烟池微有些惊诧,在他印象里,小凯并不是会开口就如此尖酸刻薄的人,会这么尖酸刻薄,难道是在景琮那里受了气?

小凯看他没回答,以为他心虚,就顺着说了下去,“微博上那些看来是真的了,一点小病也要摆架子耍大牌,以为自己演了《龙骑卫》就要红了么?”

孟烟池两辈子都是圈子里混的人,就算不是核心人士,也知道一般在这个圈子里宁可选择笑里藏刀面和心不合,也不愿意这么把话撕破了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小凯这么样来和自己撕破了脸说话?

“我想,你还是我的助理吧?”孟烟池一句话在嘴里转了转,最后还是用最婉转的说法点了点小凯,再怎么样,自己都还是他的boss。

“哎哟,还是你助理啊?景小姐让我回b市了,说既然你要耍大牌我们可管不了,既然不伺候你了,我当然不怕把话揭开来说,我最不喜欢你们这种抱大腿巴结大腕的人了。”

对方脸上明显写着“反正你现在要被黑到死了,没得出头了我有什么好对你留脸色”的表情,孟烟池都有些哭笑不得,圈子里的事情从来说不得准,有时候越是黑的反而越是红,有的越是红的越禁不起跌,自己虽然是个新人,但也不至于好欺负到这个地步吧?景琮跟红顶白,捧高踩低,以钱是问,可这派小凯来的手法,还真是……不高明啊。

“巴结没巴结人,我心里自有定论,何况现在的风向姬氏宣传部难道没有点消息?至于景小姐的意思是希望我赶快回片场拍戏吧?我想你没必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孟烟池话语里停顿一秒,“和为贵,是什么给你这么大底气,让你觉得我日后永远不会红?”

小凯被孟烟池噎住,差点说不出话来,指着孟烟池的鼻子骂道,“哟!一个抱大腿的货色有什么好得意!谁看不出来冯先生对你百般照顾!谁知道你私下里到底做了什么!”

孟烟池拢了拢衣领,“就算我真的抱了大腿,至少也比你现在要厉害些。”他拿出手机给景琮拨电话,“景小姐吗?是我,我是孟烟池,对不起打扰您,您的意思我是明白了的,我明天就回剧组拍摄,但是助理我看我还是不要了,但是我想您这里应该也不需要更多的助理了吧?”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传来,“那你明天回去拍摄?”

“恩,我明天会回去和岳导说。”孟烟池笑的风轻云淡,第一次觉得自己前辈子受的挫折在这里多么值得,如果自己真是18岁的孟烟池,一定会当场被打压的哭起来吧,“既然我回去拍片了,我也希望您给我点面子,我这点小要求,您不会不满足吧?”

女人沉吟半晌,“好吧,我明天让人结了小凯工资,让他自己找下一份工吧。”

助理这种职位,从来都是握在经纪人手里,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孟烟池挂下电话,转过脸来看着小凯,“我说了,哪怕我一辈子都不红,至少在我还是《龙骑卫》男二号一天里,你现在就不能开罪我。所以,很不幸。你丢了工作,只好灰溜溜回b市了,显然,在你和我之间,对景琮小姐而言,我更有利用价值。”

孟烟池第一次在人面前露出锋芒,目光明锐,灼灼有神,唇角微微有些上挑的犀利弧度,但他终究不是那种太过于锋利的性子,看着对方已经露出颓势就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其他,转身就走了,在这个圈子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到底还是留一个活路吧。

☆、53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防盗二三句:防盗我是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的,有时候我本章要写3千,我有时候可能会只发两千五,第一次购买的价钱绝对不会比我贴正章节贵。。。

下章就是龙骑卫三大唯美场景最后一幕皇城大婚~~

盛装华发的阿衍哥哥~~礼堂现身有木有~~

孟烟池自然不会知道,这些话都落入了窗外的冯夜枢耳中,一个字都不差。

冯夜枢按着胸口,确定加速的心跳不是自己的幻觉。自从和孟烟池认识以来,小孟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样子就像他捡回去养的那只兔子一样,毛绒绒软乎乎,被人揉捏两下也不介意,特别是和他相熟的人,经常会带给别人好欺负的错觉。但实际上,如果有人侵犯了他的底线,立刻就竖起绒毛好像捍卫领地的小动物。

他所认识的,似乎都是这种类型的人,程叙如是,岳导演亦如是。

不管吃得多么差,睡得多么少,程叙总是笑脸迎人——无论对客户还是对自己。有时候冯夜枢都觉得程叙简直和林溯雨的金牌经纪人范书晋范先生有的一拼,但只要事情和自己有关,程叙从来寸步不让。不止一次为了冯夜枢和无良合约方争得头破血流,有一次对方毁约,竟然把他们两个人丢在没有信号的野外,程叙硬是徒步到十数公里之外才联系到公司的人派车来接他们……

可是直到程叙离开人世,在冯夜枢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为自己争过什么。

冯夜枢用背贴着墙壁,让冰凉的触感冷却他刚刚窜上去的体温。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他被人欺负而恍若不闻。虽然看不到孟烟池的表情,但冯夜枢可以想象就在刚才小凯责问他的时候,那双圆圆的眼睛一定睁得很大,一贯微笑的嘴角也露出惊诧的弧度,对突如其来的谴责露出略微茫然的表情。

如果怀纯被人这样无礼对待,龙衍大概早就把对方的脑袋削掉了吧。

冯夜枢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可惜的是,那个能够保护心爱之人的机会,早就已经永久丧失掉了。

不过,即使已经决定不再把他作为程叙的替身,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

看到孟烟池离开房间,小凯也自觉没趣想要走人,就在这时房门轻轻一想,有人推门进来。

“谁啊!”小凯心情正差,头也不抬。直到对方的阴影投在自己面前,小凯迫不得己仰头去看,身体陡然僵直,连挪动的反应都做不出——冯夜枢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愠色或谴责,却无来由地令人只想退避。

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被炒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在这个念头之下,小凯又凭空生出了三分勇气来,“冯先生找我难道有事?”

“你多大了。”冯夜枢看着小凯的脸。凭良心说,小凯长得并不差,可以说比程叙当年还强几分。大多数做助理的皆非自愿,不过是想演戏却迟迟等不到机会,又不甘心就此退出这个圈子,才暂时转为经纪人和助理。只不过有的人这么一转,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二十……二十七。”小凯的声音已经有点虚张声势,他不明白冯夜枢问这个干什么。

“二十七了还在做助理,眼看着没有什么前途了,更见不得年纪轻轻就得到机遇的小孟,所以破罐子破摔来泼他那些脏水。在这个圈子里,幼稚就等同于愚蠢。”冯夜枢略薄的唇里吐出犀利的词句,完全不顾对方已经开始变得发白的脸色,“我见过很多三十岁之后才找到机遇,后来亦成为相当成功的艺人,怀才不遇之时也做过助理;也有不少人虽然没能继续演艺生涯,但依旧受人尊敬,范书晋先生就是其中一个。”冯夜枢瞥了一眼小凯青筋毕露的手背,稍稍顿了一下,“心比天高,嫉贤妒能,如果在别的地方尚可,至少在姬氏只有绝路一条。”

这一席话说完,小凯的脸色已经发青,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谁不知道冯夜枢不善言辞,没想到真到说话的时候简直字字带血,每个词都像尖刀一般剜开对方心里最丑陋的伤痕,直到脓血淋漓不忍直视。

“你……你凭什么说这些话,你根本不懂……”小凯紧握着拳头,眼角已经开始发红。几乎每一天,都有数不清的少年少女怀揣着美好梦想冲进这个圈子,有的人来了又走了,有的人的梦想一碎再碎却始终依恋,在这里蹉跎了时光和青春,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能得到命运的青睐,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一席之地。冯夜枢见他的神情,知道自己在怒气之下把话说重了,心中略有些不忍,把原先要说的字句咽了下去,“也许我是不懂。但我知道,有人当年在比你还要糟糕的条件中从未自我厌弃,如今他已经是无人不知的天王。”

“那个人就是林溯雨。”

最后一句话如同判决落下,小凯呆呆地仰头望着冯夜枢,不知是宣判了他的死亡还是新生。冯夜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和人打交道终非他所长,如果是程叙的话,一定会做得好得多吧。

“那个经纪人景琮,我记住了。”等小凯反应过来的时候,冯夜枢依然走得不见人影,只留下这句话的余音犹在耳侧。

孟烟池绕回病房,清和还坐在床边玩ipad,嘴里还哼哼歌,孟烟池突然觉得自己的前世和今生就像最无常的世事。

自己前世拼尽全力想要站在冯夜枢身边,但是永远都只能作为那个幕后为他搏杀的人,而今生,自己从被选中,到拍摄《龙骑卫》接近结束,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已经是感谢上天,但是这些眼见就要到头,大抵如此,才是一场好梦。

“清和姐,你有时候会想退圈嫁人吗?”

清和愣了一下,手上的ipad放在大腿上,她抬起脸来,眼神认真,不带笑意,“小孟,我17岁为了一个渣男进了圈子,至今10年有余,风雨刀光都见过,有时候会想退圈嫁人,但是至今还未遇见一个值得让我为之放弃演艺这个事业的男人,这真不是官方言论,而是真话。”

孟烟池苦笑,一句话也说不出。

清和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有些事情总是要放的掉,你才能做出最符合你心里的选择。”

放的掉啊,真难。如果能够放下冯夜枢,自己这死了一次的人,何必又来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一身污黑。

孟烟池没说话,清和已经看得出他的表情,拿过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着办。”

随着清和推门出去,孟烟池叹了口气才把电话拨了出去,“岳导,我的病没什么事了,明天我就回剧组来继续拍。”

《龙骑卫》本就是我的幻觉,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永醉不醒,那么用自己的手亲手了结,也是对自己的温柔。

过了今日,怀纯便要成婚了。

望着窗外漫天的红色,还有门口两个名义上是照顾实为监视的侍卫,龙衍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如果我真的想走,这一只精致的囚笼又如何困得住我?

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许诺过怀纯,直到最后一刻,都要留在他身边。

宫中人员繁忙,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筹备怀纯和青鸾的婚事。麒麟现身,实为大吉。经年战乱,民不聊生,国中上下无不希望麒麟天运能止战富国,自然是要喜上加喜,定下这天赐的良缘。

而他一头华发,便是逆天的烙印,为不祥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说怀纯由他一路送来,但哪个会不担心这名为龙衍的妖逆顿生恶念,毁了他们日盼月盼的千秋太平。

如今身为龙骑卫的龙衍已死,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个失去了封印束缚的妖魔,从宫人的神态之中龙衍都能看出防备和畏惧。在这宫中,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有人监视,若是想往怀纯的地方去,必然有人找出点什么事由来阻碍。

而怀纯……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他。

“龙衍大人,您有什么需要请吩咐下官去做。”龙衍才踏出房门一步就被侍卫拦住,貌似恭敬,却始终不敢抬头直视龙衍。

“我想出宫走走。顺路买点贺礼。”龙衍也不以为意,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用行礼。

贺礼?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眼下需要道贺的喜事,天下人都知道只有怀纯大婚一事。朝臣皇族无不送上珍稀厚礼,须知麒麟乃昆仑山之灵兽,唯恐凡间的珍宝怀纯看不上眼。龙衍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要买贺礼,而且还是去宫门外的市集?

两个侍卫不禁开始怀疑龙衍的脑子是不是也一并出了问题。

但职责在身,他们也只能奉命行事,“大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官前去买就好了。”

龙衍迟迟没有回答。

“咦,人呢?”其中一名侍卫略一抬眼,才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刚才还站在面前的龙衍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麒麟大婚,全皇城的人都在为这件喜事奔走,只有婚事的主角并不觉得高兴,怀纯深夜依然站在寝宫外面,对于一只并不会武功的麒麟来说,自己就算想要突破重重侍卫去看阿衍哥哥,也就变成了一件滑稽事,更不用说从青鸾到其他大臣,都告诉自己,龙衍的伤病未愈,不宜探望。

不宜探望么?还是阿衍哥哥知道自己要娶青鸾,一点也不愿意见到自己了?

怀纯苦笑不已,到底还是要迎来这一天的,为了天下,为了自己身为麒麟的职责,自己迎娶青鸾,但是对于怀纯本身,大概就要把这一点点对龙衍的倾慕,藏在最深处了吧?

而阿衍哥哥,大概也要就此离去,再不回头。

到底还是走到了分离。

就算再不舍得,但是终于也要放他离去。

阿衍哥哥……如果这是你的希望,希望怀纯在这最高的地方看着你,等着你,那么不论是身为麒麟,还是身为怀纯,我都会在天命结束之前,一直在此等待,等待

☆、54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之后~~第一时间的正文都在作者有话说~~

眼见终于要拍到最重要的一场,孟烟池被化妆师摆弄来摆弄去,差点就在他脸上刷上一层粉好弄出瓷器般光芒,孟烟池被这么摆弄的差点死过去,旁边的蒋碧茵已经化好妆正在整嫁衣。

“好了,给小孟换婚衣吧!”

孟烟池被旁边几个剧务七手八脚的上来一通换,总算换好了怀纯的婚衣,这是《龙骑卫》中怀纯唯独两次着红色,一次是红色嫁娘,嫁给龙衍;另一次是作为麒麟迎娶青鸾公主。

麒麟的婚衣依然是大红色打底,艳艳的大红衬托人更显得白皙,袖口领口包括着拖地的裙裾口都是用金线绣边,红色嫁衣上的龙纹图案是五爪青龙,象征怀纯身为麒麟的尊贵身份。这衣服用了极为昂贵的丝绸材料,镶边和扣子都一丝不苟用了最标准的样式,穿了这样的衣服,孟烟池不得不昂着头站出最标准的姿势,就连剧组里的仪表老师都赞了一声,“小孟,我看就你今天站的最有麒麟的感觉。”

孟烟池有苦说不出,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全身都被捆了几层,要不站的挺直如何能够缓解一点压力,看那边穿着衣服还怡然自得的蒋碧茵,孟烟池不得不叹服这果然是大家出身,自个儿这个体质,就一点也没有富贵命啊。

怀纯合上眼睛,再次张开眼睛之时,已经是金色的麒麟眸,麒麟成年之后可以自如在人形和麒麟本身的样貌切换,这次成亲他将以麒麟的身份迎娶青鸾公主。

宏大的宫殿已经敲响鸣钟,从最外层的女墙门外一路向内铺设的红地毯,华服的侍女跪下行礼,白发苍苍的老臣叩拜天地,怀纯入眼的都是烈烈红色,就连宫门外的纱幕都换上了薄如鲛纱的正红纱幕,礼仪官高声道,“麒麟出行!”

一步又一步,怀纯都以最端正的姿势向前走着,抬头挺胸,两手合在胸口用袖子遮住,身后的侍从们捧着长长的后批,随着他一路往前,侍女们一路跪下,行至宫殿外的太极广场,他回过身来,微笑而对。

阿衍哥哥,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按照你所告诉我的最好的姿态来处置婚礼。

我从今天开始,就不能够做在你身边任性的怀纯,而要做一个负担国家责任的麒麟。

就算我有千万不舍,我只能在这里等你。

这皇宫会成为最豪华的牢笼,我将成为这牢笼里最不甘愿的囚徒,但是我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所以……你不来出席,我就能够更干脆的放你离开。

远远就听到宫墙之内传来的丝竹喜庆之声,龙衍紧了紧怀中的东西,脚上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已经……开始了吧。

从今天起,那个会叫他阿衍哥哥的小怀纯,将以麒麟的身份登上祈天殿的御座,在他面前,就算皇族也要下拜,他说的话就是天命所旨,任何人都没有质疑的权力。

而那个会哭会笑,会任性会撒娇,会想出小阴谋偷懒不念书,对人类一切事情都好奇的怀纯,大概已经随着本该死在试心殿的龙衍一起,埋葬在过去的时光中,经年累月之后,已看不出姓名。

怀纯……这个名字,还是自己给他取的。

以后他还会用这个名字吗?按照典制,麒麟的封号由天意所赐,人类根本没有资格为麒麟命名。当时在昆仑山上初次见到他,小小的一只,眼里满是皓雪晴空,一时心中感触,便用“怀纯”给他做名字,如今想起来,光是这个罪名,就足够他死一千遍了。

龙衍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忽然觉得脸上微凉,用手一抹,竟然湿了一片。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于龙衍而言,却是诀别。

“来者何人?”一声断喝,城门守军立刻围城铁桶之势拦在龙衍面前。守军将领见来人身着布衣,一顶笠帽将头脸遮住看不清相貌,虽说并无杀气,但身手了得,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婚典开场之时要来,怎能不令人生疑。

“可有皇城令牌?”将领见对方手中并无武器,只是按着胸前衣襟处,像是藏有什么东西,“若是宫中内侍,报上名来亦可。”

“我没有令牌,也不是内侍。”说话声倒是斯文有礼,听起来年纪尚轻,但却没来由地令人觉得胆寒,“请诸位行个方便,让我进城。否则在下只好动手僭越了。”

守军将领瞪大了眼睛,连句“大胆”都还没来得及喊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单薄的年轻人一袭素衣如雪飘飞,十数名守军已被纷纷击倒,在后备兵力赶来补充的空当,无人守卫的城门洞开于前!

“休想!”将领即刻掉转马头,张弓引箭,三支羽箭从不同角度齐齐射出!这将领当年曾以弓马立下不少军功,情急之下竟然出手就是平生绝学,至今还无人在他箭下毫发无伤。那人虽然身手不凡,但一来手中无兵器,而来顾忌怀中之物,此时已是避无可避!

“督军好弓箭,龙衍受教了。”

漫天红霞之中,那人一肩华发如凄清月下雪,刺痛了众人双目。他丢下手中被三支羽箭穿透的笠帽,嘴角挑起了好看的弧度,“皇城有督军此等人材效力,龙衍当可安心。不过眼下有急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最后几个字,众人之听到风中传来的微微余响。而那自称龙衍的人,早已夺下守军的马匹,径自打马向城中疾驰而去。

“他……他说,他是龙衍……?”好一会儿,总算有人战战兢兢地说出话来。

“就是龙骑卫的首领龙衍大人?不是说……不是说早就在护卫麒麟途中战死了吗……”

“那相貌和身手,哪里是正常人类?该不会……不会是变成了妖魔?”

雪地上已不见马蹄的痕迹,而皇城中,所有人都聚集在祈天殿外,锣鼓喧天,谁会注意到有人正快马加鞭,疾驰而至?

这一幕拍的连岳观岚都叫了一声好,冯夜枢的马技是被安陵凭专人□过,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一路奔驰而去,几台摄像机对着拍都没有一点死角,就更不说之前的武打动作,但是这样的好,反而让岳观岚有些担忧。

因为太入戏,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冯夜枢和孟烟池两个人病都刚好,病容都还显在脸上,就连妆容都不用打就很逼真,两人同时来找自己表示愿意继续拍,愿意赶进度这种感觉,并不是太好。

《龙骑卫》档期紧,听小墨说院线已经谈好了,就等到时候找个发行公司,但公子凭对冯夜枢的宠爱,并不介意为了他的身体拖一拖进度,那位大人从xt来探班之后,这大半个月就干脆陪着剧组一路走,这会儿小墨都还陪着他去看姬氏这段在hd的投资,但是《龙骑卫》……

孟烟池下了场就被化妆师绕着转来转去,他一边补妆一边转头想找冯夜枢,龙衍打马而来,怀纯看到龙衍,眼神交错,这一幕自己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太入戏而流露出太多的真实,可是就算流露了再多真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在别人的感情里,流自己的眼泪。

婚礼场上喜庆热闹,敲锣打鼓之声喧嚣入耳,青鸾在怀纯站上祈天殿的太极广场之后才由人迎接而来,一顶大红轿子抬入宫殿,青鸾一身和怀纯对应的大红喜服,喜服上金线刺绣着百鸟朝凤,长长的后摆也由宫女抬着,她妆容端正,低垂眼眸,姿态优雅一步一步踩着红地毯往怀纯身边走来。

怀纯等她走到自己跟前,伸出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双手交握,青鸾跪下行礼,把怀纯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大人,青鸾愿以身相随,不离不弃,以佑国泰。”

怀纯待她行礼完毕,深深呼了一口气,“愿与卿生死相随,以祈民安。”

青鸾这才站起来退到他身后半步,怀纯和她双手交握,站在广场前的司礼官高声道,“礼成!送上喜酒!”

喜酒啊……

怀纯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第一次喝喜酒的时候还是在那个窄小的水底洞府,大红盖头遮住脸,摇曳的珠帘叮当作响,阿衍哥哥搂着自己,伸手递来一小杯喜酒,喜酒热辣,抿一口下肚,脸上都能烧红,他的手指修长,衣袖里是好闻的龙蜒香,自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仿佛就能够永恒。

这大概才是怀纯心里的婚礼,而不是在这样空旷的大殿上,众人跪拜,祈祷祥瑞降临。

“妖魔擅闯正殿!弓箭手准备!”

炸雷一般的喊声撕破了喜乐祥和,盛装道贺的朝臣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骚动起来。被妖魔滋扰多年,好容易盼来了传说中的天命麒麟,哪知又是个假的;如今这金眸少年处处显示神迹,理当是真麒麟才对,可麒麟所在之地怎会有妖魔侵扰?该不会又是冒牌的吧?

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魔气,却不像寻常的妖魔气味一样腥臊难闻,扑面而来的冰冷之下竟然还有一丝余温,就像人间极好的寒玉。

从祈天殿高处之上往下看去,只有一人纵马而来,手无寸铁。即使看不清面容,在风中微微扬起的雪白长发却在昭示他独一无二的身份:

“退下!让他进来。”

“前……龙骑卫首领龙衍,前来观礼,为何不请人通报?”要不是握住青鸾的手,怀纯知道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可能就会从这祈天殿的高台上摔下。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来克制自己不要叫他阿衍哥哥,不要在看到他素衣华发的时候让泪水夺眶而出,不要在众人质疑的眼光中大声喊叫——你们谁都不配这样看着他,谁都不配!

摔下去吧……索性从这危危欲倾的高台上纵身而下,让他从此带我远走天涯。

指甲嵌入了手心渗出鲜血,握着青鸾的手也不禁加大了气力。青鸾却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头,锦绣盖头之下,露出一个宽容的笑意。

如果他就此走了,青鸾如何自处,社稷如何安定,天命一旦被打乱,三界又将战火连绵——他是万万人的麒麟,却唯独不能是任何一个人的。

阿衍哥哥——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吗?

☆、55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龙骑卫马上要拍完了~下面开始就是专心于娱乐圈内的事情了~~

红红毯之上让开一条路来。龙衍下马,抖去一身的残雪冰屑,方才取出怀中藏着的锦盒缓步上前。

这里面的东西和礼单上慢慢的奇珍异宝,玲珑珠玉相比,自然是太过于寒碜,但在满目疮痍的都城之中,要找这么一件平凡之物,已是千难万难。贵族们自有门墙高耸,积兵屯粮,而普通百姓只能流离失所,哪里还有人开张做买卖。就连这婚礼上诸多布置,也是四处命人赶制,这艳丽红色,岂有一滴不是民生血汗。

但,这些,让怀纯知道的话,又要伤心许久吧。

他耗费一整个晚上四处寻找,央告无数,总算有一户人家愿意为他缝制这再普通不过的虎头鞋子。幸得那家妇人的娃娃方才足月,用于缝制的布料丝线还有富余。夜色之中,那女子见他一身霜雪,满头白发,先是骇了一下,却听来人说只想求一双保平安的虎头鞋子,方才渐渐定下心来。

“请问公子,这鞋是给男娃女娃?”妇人点起油灯,穿针引线,烛光中依稀看出她也曾是端丽娟秀的女子。

“男……男的。”被她这么一看,龙衍竟有些心虚起来,“这东西可有什么规矩?我也是第一回做。”

妇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公子虽然头发白了,看年纪也确实不像是第二回做爹的。给男娃的鞋,面上要绣元宝如意,给女娃的,就绣个凤穿牡丹。这鞋底子要纳千层,我给公子留个口子,要孩子的亲娘将头发缝在里面,才算保得岁岁平安了。”

龙衍不由有些脸红。他一心只想着怀纯曾说过想要,却没去细究这东西的来由。虎头鞋子本是孩子满周岁的时候,由生母亲手来缝,并不一定穿着,只是图个平安吉祥。虽说对方误解了,但听她说到后半段,龙衍不由上了心,“将头发缝在里面?可有讲究?”

“普通百姓能有什么讲究。亲娘自然是最疼爱孩子的人,一缕青丝一缕牵挂,图个心安罢了。”

一寸青丝一寸灰,等到灰尽成雪,那人的姓名却早已刻在骨血之中,斗转星移,无有终期。

祈天殿的高台之上,怀纯的身影遥远得都看不见他的样子。龙衍就在高台之下以大礼跪拜,“草民龙衍,为送贺礼前来,擅闯祈天殿,求麒麟圣君恕罪。”

“呈上来。”此时丝竹之声已停,怀纯的声音在空旷大殿中显得尤为凄清空寂。边上早有侍从捧了那锦盒呈到怀纯面前打开,侍卫还想拦下先行检验一番,被怀纯示意退下。

这是……

明显看得出是手工缝制的虎头鞋子,最末几针兴许是赶工而显得有些潦草。从那并不均匀的针

脚中隐约能看见丝丝银白,这淡淡的气息如此熟悉,竟然……竟然是……

是他的发丝。

这堂下跪着的人,没有一个不希望他长命百岁,因为这样才能社稷永固,国泰民安。但是只有他,只有他是希望自己身为怀纯长命百岁。

只有阿衍哥哥,才是那个对自己并无贪图的人。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身为怀纯,能够平安康泰,能够欢欢喜喜。

所以这双自己一直很想要的虎头鞋子,最终还是他送到了自己手边。

怀纯抬起眼眸看向龙衍,龙衍白发如雪,唯独那双眸子依然纯黑如昔,这一眼看来,自己已经是离他远远。也许对于他而言,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怀纯,而是高高在上的麒麟圣君了吧。

阿衍哥哥,若能够放弃麒麟的天命,我只愿意以怀纯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

这最后几场拍的轰轰烈烈,孟烟池着一身烈烈红衣在拍摄的外景上被吹得浑身发冷,最后这几场对演技的考验不可说不大,但是对于孟烟池来说,反而觉得解脱。

是的,解脱。

与其说是用演技来演《龙骑卫》最后几场,不如说自己是用自己的爱在燃烧最后这几场,冯夜枢,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反反复复,重复多次。

怀纯是爱龙衍的,自己是爱冯夜枢的,而自己是求不得,因为求不得,反而更加想要。

这个局,自己不能破,也破不了。

因为怀纯是那么的爱,自己现在已经入戏太深,反而无法用演技来演绎这样的剧情,只能够用自己的心来燃烧。

我唯独期盼,燃烧了我自己的心,能够让我解脱。

蒋碧茵看着身边的孟烟池,她有些时候都怀疑自己不是来演戏,而是真人穿越到了怀纯和龙衍身边,看这两人的缠绵悱恻。

用缠绵悱恻一点不过分,这哪里是拍戏呢?

孟烟池的眼睛里燃烧的是爱情,而这爱似乎存在已经很久,而冯夜枢在看着他的时候,一心一意,并无旁人。

谁都知道冯大腕儿是圈子里少见的洁身自好,就算主动贴上去的都会碰个一鼻子灰,但是谁见过冯夜枢在演戏的时候用这样专注而热烈的眼神看一个人?——只有孟烟池而已。

蒋碧茵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这戏里真心是个炮灰摆设。

这一走神不要紧,马上被岳观岚发现,立马喊了“卡。”

“碧茵你走神去了哪里?!眼神在哪里?”

这一句话出口,孟烟池就像虚脱一样扶着柱子

,剧务上去给他搬了个凳子,而冯夜枢站起身来,也是一个软倒。

季东来吓得魂飞魄散,跳起来就奔了过去,他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岳观岚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少,墨少耸耸肩表示还是赶紧拍吧,要是不赶紧拍完,怕是连人命都要出了。

安陵凭今日正好不在,要是看到冯夜枢拍个电影闹成这样,不知道得多炸毛,娘娘一生气,谁伺候的起啊。

岳观岚走过去低声问季东来冯夜枢的情况,季东来嘟嘟囔囔的说了他坚持要拍,剧务也走过来说孟烟池表示自己没什么大问题可以继续拍。

岳导演才摇了摇头,下手继续。

这场蒋碧茵再也不敢走神,认认真真沉到戏里跟着剧情走,但也被孟烟池和冯夜枢两人的表演带的差点虐着,这真不是一般的入戏,要每天都这么个入戏法子,真的就是假戏真做真亦假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大半个剧组扛器材的扛器材,化妆的化妆,全神贯注因为这一场拍完,《龙骑卫》正式杀青,为时几个月的拍摄,终于告一段落。

“大家加把劲!”休息时间过后,岳导演大声集合众人,“摄像机对准冯夜枢做特写,这一条力争一次要过!”

“夜枢,你……没问题吧?”开场之前,岳导演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冯夜枢的脸色苍白如纸,那双原本沉静的黑色眼眸却像重冰覆盖下的黑色火焰隐隐跳动——以他现在的身体,这种极端的燃烧状态能持续多久?十分钟?一个小时?岳导演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现在冯夜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绝世的名剑绽放一生最耀眼的光芒,在博得世人惊叹之后会发生什么,有谁能预料得到?

“我没事。”冯夜枢只是调整了一下服装就站起身,示意可以继续往下拍。在那一瞬间,岳导演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冯夜枢,竟然,笑了。

那是如此寂寞的一个笑容,就像无尽的大漠之上,长年不止的风沙。

怀纯……已经可以走路了。

这还是龙衍第一次看到他站起来的样子。原来怀纯已经长成翩翩少年,过了今日,就已成家立业。

以前完全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那张原本有些肉肉的小圆脸也逐渐褪去了稚气,显出清秀的棱角来。金色的麒麟眸在烈烈红色之下庄严华美,于凡人眼中,怀纯已然是不折不扣的神祗了吧。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在心里叫你怀纯。

烈焰般的红在他的金色眼眸中就如跳动的火光,让龙衍想起了那个闯入试心殿之前的夜晚。那天晚上漫天的繁星都

比不上怀纯眼中的光彩,篝火微微跃动映着他的面容,他的声音就像下了蛊的咒:

“阿衍哥哥,怀纯不想做麒麟了。”

“我们一起走吧,我只想做阿衍哥哥一个人的怀纯。”

也许……还来得及。

如果他真的把怀纯从这里抢走,有谁能拦得住他?

龙衍的重瞳中的黑色陡然加深,如今他已没有封印加持,只要心念一动,体内的魔气便会满溢而出。前来观礼道贺的多是平凡人类,哪里禁得住这无形的压迫,有些年老体弱的,已渐渐不支。

如果他想的话,大可以一把火烧了皇城,就算无尽天劫又怎样?弑君逆天又如何?他早已是戴罪之人,不在乎多一条名目。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像试心殿的梦境中一样,让怀纯蒙上双眼,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从此之后,整个天下之中,怀纯只能看到自己一人。

倘若这便是恶念的话,龙衍情愿做天下大恶不赦之人。

感觉到龙族的魔血在体内渐渐升温燃烧,强大的力量流转于四肢百骸,这力量来得太过于充沛澎湃,只要稍微迷惑,人心就会被它吞噬——那样的龙衍,一定是怀纯也不愿意看到的吧。

所以,怀纯,至此一别,也许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也许若干年之后,你在安享天伦之时,已经不记得有人曾叫过你怀纯,曾经在你大婚的时候不应景地送来一双做工毛糙的虎头鞋子,甚至曾经有过龙骑卫这样的人,但我却总能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得到你的消息,知你安好,带着你送给我的无尽生命,活到天荒地尽的那一天。

也许上天已不需要再施以任何惩戒,有何种刑罚,堪比永劫。

56-62

☆、56最新更新

《龙骑卫》终于杀青,杀青那天晚上岳观岚和墨少出钱请大家去hd最好的酒店吃了一顿散伙饭,一群人在包下的大厅里喝酒划拳唱歌跳舞,清和颇为豪气的举着酒杯逢人就干,蒋碧茵都差点被人灌醉,更有不少人过去灌冯夜枢,虽然季东来还在旁边挡酒,但是冯夜枢一改平日的冷面,喝酒喝得也很干脆,孟烟池这身体不能喝酒,反而只能抿一两口做个样子。

喝到最后,大家都闹成一团,孟烟池偷偷走到冯夜枢身边,他喝得有点多,微微醉了,正在和别人说话,那包抽了一半的万宝路在桌子上,孟烟池伸手摸了一根,放在口袋里,远远的看着他。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我也愿意这样的看着你,看你微笑,看你眼眸里神采奕奕,光芒万丈。

在这场酒宴的最后,他看到冯夜枢斜斜靠在椅子上休息,半阖着眼睛,终于忍住过去亲吻他的眉梢。

也罢,就此告别。

孟烟池回到b市之后先回到那个姬氏给自己租的房子里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整天,他一直在做梦,前世今生反反复复倒回。

自己前世偷偷亲吻他的侧脸,为他做过的诸多努力,今生在《龙骑卫》里和他配戏,和他暧昧,一场一场,反反复复,颠来倒去,醒来的时候才知道一整天已经过去。

冯夜枢是永劫,自己就算是重生一次,依然逃不脱这个求不得。

手机里存了几天的短信现在才想到回,给施珩回一句,“我晚上去你店里看你,你店址发给我。”

孟烟池带着墨镜穿着厚厚的外套七拐八绕终于到了b市某个最有名的文化小胡同的时候,第一次感慨林溯雨真的有钱,这种地方的店面他都敢一次性付清买下来送给施珩,还说是让他打发打发时间玩儿,难怪圈子里那么多人都求包养来着。

这地方一个店面要买下来,得要多少钱多少关系,孟烟池想想都觉得真肉疼,默默觉得施珩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但是更肉疼的是,施珩居然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甜品店!

这家店太容易找了,因为整体风格和整条街的装修完全不同,街上大部分不是卖书就是卖自己设计的衣服,甜品店也做的比较高雅,只有施珩这家与众不同。他的招牌是木质底,做成白色毛茸茸的形状,上面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白色绒毛黏贴出一只肥胖的绵羊,写着几个喵呜体的萌系大字,“fluffy honey ”(毛绒绒的甜蜜),门口有写的漂亮的menu,menu底下全是喷跑跳跃的绵羊,只要快速翻

动页面,就能看到一只绵羊在页面脚下奔跑跳跃。

店门口的拉手包边是白色的绒毛,推开门踩上地毯就听到了一声,“咩~~~欢迎光临~~~~”

孟烟池站在门口一个寒战,心想这是什么奇特的品味,就看到施珩从柜台探出头来喊,“欢迎光临~”

“阿珩。”

“小烟池,你来啦?里面坐吧~”施珩很老练的从柜台里端出水来陪着他走,孟烟池一面跟着他走,一面看着整体的装修风格,心里只有四个字:吐槽不能。

这是个什么装修品味啊?

店里的沙发全是雪白色的,扑上了厚厚的乳白色长绒毛垫子,垫子上配的靠枕也是白色的绒毛厚款,桌面是蓝白色的,桌角包边是用的白色羊羔绒,柜台设计成下雪天的形状,柜台顶端端坐着一只又白又胖的公仔绵羊,柜台四周悬挂着精心设计好的几只小号粉色白色黑色的绵羊公仔。更重要的是,往前走到小包间里,就更离谱了,小包间是有个小的躺床,床上放着几只比柜台上的那只公仔绵羊更硕大肥胖的雪白色绒毛绵羊,姿态不一,摆放整齐,床上铺着的一眼就能看出的羊毛软垫,外加小巧玲珑的桌板,这真不是让人在这睡觉的吗?

孟烟池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微妙感,“阿珩,这……这店是谁装修的?”

施珩无奈极了,“除了林溯雨还有谁?这些东西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从澳洲弄回来的,说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绵羊绒毛定制!还有那些绵羊公仔,他和我说什么是按照我的样子定做的!!”

孟烟池“噗”的一声笑出来,“林……林溯雨的品味……好,好特殊啊!!”

施珩恼羞成怒,“别说了!丢死人了!”

孟烟池哈哈大笑,这是在苦逼了很久之后第一次畅快淋漓的笑出来,施珩何幸,终成所愿。

“那林溯雨现在呢?”

“珩儿~~”

这声音让孟烟池起了一身**皮疙瘩,就看到从二楼走下来的男人毫无节操的一把搂住施珩,毫不介意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孟烟池清楚的看到他还顺手捏了一把施珩的屁股。

孟烟池心想,要是自己把林溯雨这一副猥亵大叔的样子拍下来发到微博上去,不知道他那些认为他是贵气公子的fans们要碎掉多少玻璃心?

施珩推了他一把,“小烟池在呢!!”

林溯雨这才转过脸来,正经了几分,“你好,我是林溯雨。”

正面近看林溯雨才发现他确实好看,是和冯夜枢完全不同类型的好看。挺鼻,薄唇,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外加只要稍稍一

笑就会显露出的酒窝。冯夜枢最好看的时候是他沉默的时候,而林溯雨却是这样一种奇异的人,在他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出彩,但只要一笑,便让人觉得眉目奢华,蓬荜生辉。

虽然一直在笑,但是眼睛里只有清醒的光,这种男人多半凉薄腹黑,真不知道施珩这掉坑掉的如何——但自己有什么权利操心呢,到底还是个人选择,爱情一事从来只有你情我愿,情到深处无怨尤,既然是心甘情愿,就怪不得旁人。

孟烟池心里对比了一下冯夜枢和林溯雨,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喜欢冯夜枢那双犹如黑夜一般墨色沉沉的眸子,一眼望去,仿佛就会暖上心头。

“小烟池,听说过几天就要开《龙骑卫》的首映发布会了,来得好快啊。我演配角的那个片子更早拍完,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首映。”餐桌上,施珩一个劲地往孟烟池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就垒得好像小山一样高。没想到施珩的手艺还真可以媲美专业级别,每道菜都好吃得要把舌头融化,特别是最后的甜点,大概是孟烟池苦逼了这么多天找到的唯一慰藉。

因此,孟烟池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装作没看到在一边捧着绵羊餐具的林天王怨念的表情。

一听施珩说到发布会,孟烟池的筷子稍稍停顿了下。发布会上……冯夜枢肯定会去,作为主要演员自己当然不能推脱不去,到时候还要应付娱记提出的各种奇怪问题。

“龙骑卫本来就是姬氏投资的片子,不必另找发行人。在杀青之前就找好了门路关系,效率当然高。”孟烟池大口啃着施珩夹过来的排骨,此时却觉得味同嚼蜡。除了演戏,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和冯夜枢一起公开露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但孟烟池心里却只有说不清的苦涩。

见他沉默,施珩立刻换了个话题,“小烟池,也给我爆个料嘛,你有没有拍下什么独家照片来给我看看?”

被施珩这么一说,孟烟池突然想起自己手机里偷偷存着的照片来。里面拍的全是冯夜枢。穿戏装的样子,平时便服的样子,休息的样子甚至睡着的样子。如果这个手机拿去修的话,爆出的轰动恐怕不会亚于x照门。看到施珩一副热切的表情,孟烟池还是把手机拿出来解了锁,“不是很多,都在这里面。”

照片一张一张滑过,不知不觉间,已经拍了这么多了。最后一张是冯夜枢裹着小熊毯子在房门口睡着的样子,微长的额发扫在鼻梁上,那垂着头一点一点的姿态像极了打盹儿的大犬。

“小烟池,这张拍得好,卖给我吧。”施珩戳了戳照片上

的冯夜枢,“我出五万和你买。”

“不卖。”

“那就十万,十万最多了。”施珩抢过他的手机笑得狡黠,“你放心我也不会拿去爆料,只是冯天王一照难求,何况还是这种私照。权当卖给我做个纪念呗?”

“行啊~把你的店给我,我就卖给你。”这话一说,施珩立刻吃瘪,乖乖把手机还给了孟烟池。此时林天王早已被施珩赶去洗碗,施珩无比留恋地最后看了那张照片一眼,“冯夜枢是个好男人。小烟池你……别错过了。”

“你才看了一张照片就知道他是好男人?”孟烟池心说你要是知道他有多么生活九级残就不会这么说了。

“只有从未对不起自己的人,才能睡得那么安静。”施珩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孟烟池甚至都来不及捕捉里面的内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烟池,以后我也许不再拍戏了,你自己多保重。”

“你要退出!?”这个答案虽然不意外,但孟烟池还是惊讶施珩这么年轻就决定退出好容易才进入的娱乐圈。

“我本来对做明星就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因为他。”施珩环顾了一下这个充斥着毛绒绒的甜品店,孟烟池却觉得他的眼神中不是幸福,而是隐隐的落寞,“这个地方是他送给我的,也许就是我最后的安生立命之所。娱乐圈,某一天大概会成为伤心地,与其等到那时,不如早点退出。”

“阿珩你……”孟烟池还来不及细问,就听到手机传来振动的声音,上面显示的来电竟然是:季东来。

57、最新更新

季东来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孟烟池接起来就听到季东来不急不缓的声音,“小孟,明天你要来姬氏接受培训了,这次《龙骑卫》的首映式很重要,关于如何应对媒体,你要来接受一下训练,还要试一下首映式的衣服。”

孟烟池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是季东来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再怎么样不是该自己经纪人景琮来打这个电话吗?但就算再疑惑,孟烟池也不至于表现出来,“那我明天就过来。”

施珩看他的回答问了一句,“让你去公司培训?”

孟烟池点点头,“只是为什么是季东来来通知我?”

施珩不明就里,“大概是忙?”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确实猜不透到底为什么,眼看也迟了,孟烟池准备收拾收拾回去,倒是施珩劝住了他,“你不然在我这里住一个晚上?这里去姬氏也比较近,明天我让他送你?何况晚上我还和你商量下你来入股的事情。”

孟烟池推辞了两下,施珩干脆利落说,“楼上有客房,住一个晚上不打紧的。”

最后还是坳不过施珩,孟烟池被拉着去看客房,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那边捧着绵羊餐具一脸苦逼看着施珩的林天王,林天王发出有如岳导演家里那只著名大犬小墨一般的眼神——主银,你抛弃我,他不由得抖了一下,心想林天王这个无下限程度和墨少有的一拼,简直是厚脸皮的极致了。

但奇怪在于,这两个人都能把脸皮厚得很萌,这大概也就是个人魅力的一种了吧?

孟烟池脑补了一下冯夜枢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朝一日他如果能在自己面前露出耍赖皮的样子,自己大概就真的功德圆满了。

关于这家店的入股,孟烟池和施珩商量了一下,孟烟池手头上的现钱其实不多,不要看《龙骑卫》作为大投资的片子,但是付给孟烟池的薪酬并不算高,可能还不如清和的价格,因为他是新人,就算姬氏给钱给的厚道,也不能特别富裕。和现在在b市城区内拥有一件署自己名的房产的施珩比起来,那真是少的可以不用看。

施珩这家店是林溯雨送给他的,所以从买店面到装修施珩都一分钱没出,金主表示包养施珩小绵羊是人生的乐趣,施珩店面开起来之后,因为没有店租的压力,反而做的懒懒散散,孟烟池要参股的话,也就只能就店里的其他零碎加点自己的投资了。

不过施珩并不介意,反倒是极力鼓动孟烟池把这里当做一个据点,因为林溯雨的缘故,这家店倒是有很多圈内人来光临,甚至连那位把主旋律片子都拍的像是个基情片的谢大导都是不是会来霸占小包间,孟烟池在这里,也许还能找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孟烟池最后考虑再三,决定出钱入股,他现在不出名,也没有什么经济压力,把片酬投给施珩也是靠得住的,两人最后签了合同,定了约定,施珩每个月还给他分红,算起来还真不知道这是零花呢还是别的。

两个人讨论这件事情就到了深夜,施珩本想陪着孟烟池,无奈对面的林天王不肯回自己的豪华大宅,非要闹腾着要施珩陪睡,巴住门框卖萌打滚,“珩儿,毛茸茸……我们一起睡嘛……没有软和的小绵羊我睡不着嘛……睡不着很伤心……”

“珩儿~你不要不理会我嘛……你看我整天都想你……你今天都没给我唱歌卖萌……也没给我抚摸……我很撒鼻息……”

“珩儿……我一个人在咩咩软垫上滚来滚去很寂寞咯……”

这反反复复的魔音穿耳,闹得孟烟池都怕了,“你赶紧去吧,我看你不过去林天王是不会消停的。”

施珩咬牙切齿,但是眼见林溯雨这样子,也知道他消停不了,给孟烟池铺了被子拿了洗漱用品和睡衣之后就退了出来。

施珩出来之后就看到林溯雨穿着自己的毛绒绵羊睡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但脸上正色的有点怪异,施珩不由得好奇,“怎么了?”

林溯雨把他搂过去亲了一口,“你的这个朋友,估计日子要不好过了。”

林天王八卦起来堪比娱记,施珩知道他这么说必有理由,一双大眼望着他,想知道理由。林溯雨倒也没卖关子,“季东来是谁的经纪人?冯夜枢的啊。这等于是我让书晋打电话来通知你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啊,你又不是没让范先生给我打过电话。”施珩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像极了林溯雨怀里那只圆圆大眼的毛绒绵羊公仔,差点没噎得林溯雨喷出一口血来。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施珩这个没心机的和孟烟池这个缺根筋的凑做一堆,哪天被人一麻袋装了全都卖掉还蒙在鼓里。

有时候赶场时间太紧,林天王不得不让范书晋替自己打电话。次数多了,就算范书晋这样好脾气的人也会炸毛:“林溯雨我给你做保姆做陪练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多一项照顾你家宠物的职能么!?”一回想起范书晋那时候的表情,林溯雨不禁有些开始同情起季东来。

“那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冯夜枢和孟烟池又是什么关系?”林溯雨索性丢掉手里的绵羊公仔,在施珩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冯夜枢为了小孟的事情差遣自己的御用经纪人,这种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算清白也说不清白了。”像是要补回在吃饭的时候遭遇的冷落,林天王拖着施珩在绒毛软垫上滚了好几滚才发出了满足的哼哼声,“更何况,姬氏还没有到了连通知个首映式都找不到人的程度,以冯夜枢的性格更不是喜欢随意管闲事的人。那么,情况唯独只有一种,就是——你的经纪人不来通知你,而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来通知你,而且没有人想趟这个浑水。冯夜枢在此时介入,真不知道他是行侠仗义还是会帮倒忙。”

林天王狡黠地笑笑,笑弯了的桃花眼深处却冷静得可怕,“安陵凭何等厉害的角色,照理说没有人敢在他鼻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看来这位大人最近可能是遇到了麻烦。”林天王的心里转过百十个念头,看着施珩清澈的眼睛,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来,“阿珩,不如我正好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姬氏敲诈一笔退休金,之后就守着你和这间小店过日子,如何?”

“那位大人才不会放过你。”施珩站起身,让光线的阴影遮住自己的表情,心中另外半句话始终无法说出口:浪子或许会一时动心,但永远不会为了一个人,离开自己的花花世界。

“你先睡吧,我去看下小烟池需要什么,很快就回来。”

“夜枢,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小孟了,不会有问题。”季东来为冯夜枢调暗了座舱的灯,见他慢慢阖上眼睛,季东来心里只能用百味杂陈四个字来形容。

听孟烟池的口气,完全不像是知道这回事。也就是说孟烟池的经纪人压根就没通知他准备首映式的事情——无论于情于理,这么做都是严重的失职。虽说失职要受到严厉的处罚,但除了有一定实力的明星可以不甩经纪人的脸色,一般的艺人大都是不愿意得罪自己的经纪人的。

孟烟池虽然演了龙骑卫,但片子还没上映,能红与否,尚未可知,也难怪有人如此有恃无恐。

季东来揉了揉自己的眉间,翻着手上的日程表,看到特意标准的红色的时候错愕了一下,投向冯夜枢的视线里又多了几分无奈: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夜枢的生日了。

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懂人情世故已经够头痛的了,再来一个孟烟池不知怎么得罪了那个景琮,那女人的势利刻薄在全公司上下都出了名,小孟在她手上只怕得脱上一层皮。

一想到自己拿一份工资竟然要干两个人的活,季东来担忧地摸了摸自己近年来已有呈撤退之势的发际线,发出了一声沧桑忧郁的叹息。

孟烟池到公司的时候还挺早的,早上是施珩把自己叫醒,然后拉着林天王开车来送,一路上施珩忧心忡忡说了景琮的事情,孟烟池心里虽有些波澜,但脸上还是能克制住。

人活了两辈子,死过一次,多少事情都能看开,这种娱乐圈里的事情,自己见过的多了,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一片《龙骑卫》拍完,自己会不会是那个被埋没的人,谁也不知道,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接到龙骑卫,和冯夜枢拍戏,是否已经把自己余生的好运花掉。

上天已经厚待自己,那么必然在某些事情上要苛待,世事总是公平,孟烟池前世今生都知道,也不会期翼会有特别的馅饼,唯独只希望不要太多苛责磨难。

手里的iphone已经被握得有些发烫。在听施珩说话的时候,孟烟池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刷着夜之城的版面。冯夜枢的生日还没到,夜之城已经早早挂上了一年一度盛大活动的标语,版面也弄得花团锦簇,比当年自己任版主的时候还声势浩大。

夜枢,生日快乐。

前世的记忆中,冯夜枢一提起生日总是有些微微恼怒的表情。知晓他年龄的人,只要稍微细心便能发现其中的尴尬之处,当年程叙知道的时候,虽然在他面前苦忍,转头便对着树洞大笑不止。

今年的生日,不知会有谁陪你过?

一旦开始培训,时间就过的比什么都快,有专门的老师针对你的性格来设计问题,告诉你要如何应对,有造型师过来看要给你穿什么衣服,有人来告诉你你要怎么样笑怎么样说话怎么样进退得宜。

所有明星闪闪发光的前台,都有倍感辛苦的后台。

孟烟池被折腾的痛不欲生,就算前世受过姬氏培训,但是也还没具体到这个程度,而且在一两周内要训练到不失误的程度并不容易,毕竟娱记的问题无孔不入刁钻古怪,就怕真的来了一个让你无法应对的局面,到时候无法收场。

“小孟~”

孟烟池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反复检查着装,各种应对措辞也都熟记在心,一遍又一遍深呼吸调整状态,冷不防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险些吓了他一大跳。

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清和和碧茵,二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别太紧张了,实在答不上来,随机应变就好。这次你肯定是被重点炮轰的对象,娱记最喜欢报道什么新人一夜成名了~”清和穿了一身火红的低胸长裙,和她在剧中的造型有七八分相似;碧茵的薄荷绿小礼服使她显得尤为娇小可爱,珍珠发饰更衬得她精灵秀致。

见是她们,孟烟池释然之下却有种隐隐的失望,“你们两位把红花绿叶都占了,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更何况,有天王冯夜枢和岳导演、墨少在那儿摆着,怎么也轮不上我。”

“非也。”大概是和清和混熟了,碧茵说话的口气也带上了几分促狭的味道,“你太不了解冯夜枢了,那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娱记杀手,一般的娱记看到他都是要绕路跑的~”

孟烟池挑挑眉毛,正想追问,此时却听到帷幕之外传来了热烈的掌声,三人相视一眼,孟烟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该上场了。

他就在那里——在聚光灯下,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熠熠生光。

58、最新更新 墨少番外(上)

直到某天安陵墨吃饱喝足之后躺在绵羊绒毛软垫上打滚的时候,看到不远之处岳观岚手上还拿着书却已沉沉睡去,容颜安静美好宛如初见,安陵墨才突然觉得,人生之中,有事情也许早就命中注定。

比如他有个惊才绝艳的叔叔,比如他天生是个二世祖,比如……他在不怎么美好的年少,不怎么美好的地点,遇见了太过于美好的岳观岚。

可惜年少之时,他尚未领悟这个真理。

当年初到地处穷乡僻壤的大学,安陵墨心里自然是不太乐意。安陵家族正值新旧族长交替之机,明争暗斗如火如荼。原本无论天资才学,安陵凭都是上上之选,却非长房所出,加上不惜离开祖宅搬去和姬飞扬一起住,离经叛道到这个程度,少不得有人拿来大做文章。

要说安陵家族上下,墨少最怕什么人,就是那位不过年长他十岁余,清奇俊秀笑如春风的小叔叔安陵凭。长房所出的墨少,从小就显露出二世祖的资质,把花钱这一天职履行得淋漓尽致,阔少爷有的毛病基本上无师自通,从七八岁开始,他亲爹就已经奈何他不得,长到十四五岁,已然纵横整个安陵家族,说是混世魔王也不为过。这般如此一个墨少爷,惟独在小叔叔安陵凭面前安静听话得像只家猫。

“此子识相,可教,可教。”安陵凭笑眯眯地用扇子柄敲着墨少的额头,一边递过茶杯去让他倒茶,一边在和姬飞扬眉来眼去。墨少当年不过十□岁,却已经是风月场上的人精了,对男子之间的□虽不排斥,却也不明白有何乐趣可言,以至于让聪明一世的小叔叔放着家族里唾手可得的族长不做,硬要和个男人私奔。

哪怕人中龙凤……也是个男人。

这些话墨少当然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是断断不敢说出来的。

当安陵凭把他叫到面前,给他齐全的身份证明和录取通知书,让他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报道上大学的时候,安陵墨连一声也不敢吭。

其实安陵凭的用意多少也能猜到:家族里现在斗得血雨腥风,对外敌来说,正是出手的好时机。要在里忧外患中自保尚且困难,更别提顾及他人。自己那老爹早就知道没有和安陵凭一较高下的实力,却也无法从这漩涡中脱开身去。此时自然是离得越远,就越安全。

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头,就连开个跑车也要扬起一片沙尘的所在,安陵墨一下车还来不及叹气,就被过度热情的学姐学妹们蜂拥着包围起来,眼前霎时间充满了花红柳绿,莺啼娇语。墨少困惑了一秒钟后,看到校名的时候立刻恍然大悟:

这里是xx学校新开辟的校区,专门安置影视编导类专业。墨少虽然想不通把女生资源如此丰富的专业单独放在与世隔绝之地本校区的男生会不会自绝身亡,但眼下明摆的一个事实就是:

他很走运。

作为新一代高富帅义不容辞的代表,墨少和另外几个男生被学姐们组织成校区一日观光团,挥舞着彩旗在前面带路。

“请跟我来。本校的社团都在这里招新,学弟们请自行参观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社团。”墨少敷衍地走了几个展台,大都是女生感兴趣的社团,就连运动社团都没两个。安陵墨找了半天,好容易依稀看到一个棋类的社团牌子在稍远的地方,打算挪动过去。事后安陵墨不禁回想,懒惰如自己,怎么就想到要走那几步路呢?倘若没有去找那个坑爹的棋社,大概就不会遇见岳观岚,自己今后的人生,大概就和现在大相径庭了吧?

只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在看到岳观岚的那个时候,墨少只觉得周围的世界立刻褪色成黑白默片,呼啦啦地一帧一帧迅速翻过,时间飞速逝去,四季轮回之中,只有视野之中的那个人鲜活如初。

“这位同学是想报名吗?”直到岳观岚出声提醒,安陵墨才回到现实世界中,发现自己正在愣愣地拿着一张报名表出神。岳观岚被他这么平白盯了许久,倒也没有任何不快,递过一支笔去,“填好名字班级和学号就行了。欢迎加入我们话剧动漫社,我是社长岳观岚。”

接下来岳观岚和他说了什么,安陵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心思全落在了那不断张启的匀称唇形,喉结随着说话节奏略微起伏,在脖颈上隆起小小的丘壑,白净清瘦的手指上骨节分明,握着笔的姿势就像清晨舒展的兰叶犹带清露。安陵墨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从蒹葭苍苍到you walk in beauty一波一波地涌出来不成词句,明明是初秋的天气,竟让他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对面的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月夜之下的小池,让他想在肆意畅饮之后把自己在其中溺毙。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得到一个人,从来没有。

岳观岚远远听到了车子引擎的声音,口中的叹息在寒冷的天气中化为白气,微笑着让同行的人先走。

整个校园里张扬跋扈到这个程度的,也只有他了吧。岳观岚回过身来,正好看见安陵墨满面笑容地从bmw上下来,像一只大型犬般晃动着尾巴上前,手里还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学长,你喜欢的红豆芋圆热奶茶,还有北门的玉兔奶黄包和三鲜笋丝包,慢慢吃别烫到了。”

北门……如果徒步的话,要纵贯整个校园。居然开着豪车去北门外的小路就为了买奶茶和包子,也真亏这位大少爷想得出来。

“……谢谢。”岳观岚看着那张脸上写满了“表扬我,快表扬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去拂落在他领子上的雪花,却被对方一把握住,“学长,你怎么不戴手套?手都凉了。”不等岳观岚拒绝,就把自己脖子上的羊毛围巾结结实实地在岳观岚颈间系牢,只露出一双墨玉眸子眨巴眨巴。

看到岳观岚被裹成毛球的样子,安陵墨不禁心情大好,“学长想要怎么感谢我?”

口鼻都被围巾围住,岳观岚发出嗡嗡的几声不知是什么意思,安陵墨愈加得意起来,把鼻尖凑上去道,“也不用太感谢我,就……一个吻?”

本来以为多半会把岳观岚吓到,没想到岳观岚只是用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映着他的影子微微晃动,似乎是在确认这话究竟是认真还是玩笑。安陵墨顿时觉得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错过了,简直是可以死一万次,但在紧要关头,平时伶牙俐齿的口才竟然变得磕磕巴巴,“那个,学长,我不是……我是想说,我早就……”

“安陵墨,你还真是难找。幸好你那辆bmw无人不知,不然我还真没想到你一大早就跑到编导系来。”气氛被突然冒出来的女生插话打断,二人将目光一齐投向她。这个女生他们俩都认识,和岳观岚同级,是学院女生联谊会的会长,社团活动的时候虽然打过交道,却并不熟,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拿着看上去非常诡异的东西。

“要不是职责使然,眼下又快到情人节,我也不想找你。”会长学姐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一小摞看上去是未开封的书信,边上还有玩偶糖果饼干之类,“身为会长,有义务为会员们转达心声。这些情书和小礼物都是给你的,拿回去慢慢看吧。”话才说话,她就把盒子往安陵墨怀里一塞扬长而去。

“这……”安陵墨看看莫名出现的盒子,突然不敢去看岳观岚的脸,他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但嘴唇张了又合,却说不出任何东西。

“我要去上课了。”岳观岚轻轻摘下围巾,替他围好,“别站在这里,会着凉的,快点回去吧。”

安陵墨看着岳观岚渐渐离去的背影,莫名的委屈在胸腔里塞得满满的,无处诉说。

“岳观岚学长吗?其实他人非常好,心也很软的,从来没见他和谁生过气。”对面的萌妹子捧着热奶茶大口大口地戏,手里抓着安陵墨用来贿赂的乳酪蛋糕大快朵颐,“只要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学长和你不会有隔夜仇的啦。”

伤天害理的事情——想追到他算吗?

见到安陵墨仍是愁眉苦脸的表情,萌妹子似乎也对他心生同情,把伸向最后一块泡芙的手悻悻地缩了回来,将盘子向安陵墨的方向推了推,“我听说岳观岚学长这几天要组织社员到郊外的温泉旅舍住几天,晚上还可以观测流星雨,据我对学长的了解,他一贯很喜欢那种山清水秀的地方,通常心情也会很好。要不……你趁这个机会去和他道个歉?大不了再送点他喜欢的东西,学长大人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

郊外?温泉?观星?

这几个词像闪电一样在安陵墨的脑中窜过,转念之间,一个大胆的构想已然成型。安陵墨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得他对面的女生打了个寒战:

那眼神,怎么和要去捕捉猎物的狐狸一样,冒着绿光呢?

59、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二更是为了庆祝我亲爱的基友落雪大生日快乐特地写的……希望大家喜欢……一更是墨少的番外上篇,不久之后会有下篇……下篇是邪恶的墨少诱骗岳导演的大结局……哈哈哈……龙骑卫终于发布会了……感谢上天……感情戏终于开场了……

《龙骑卫》赶的是圣诞节元旦和寒假的档期,所以提前宣传一个月,首映式说起来是开给圈内的娱记们看的,先宣传造势,然后在圣诞节前统一上映,首映式这一周真是冯夜枢的生日周,夜之城盛大的庆祝和《龙骑卫》叠加在一起,无疑是更好的宣传,就连清和都不得不佩服那位大人算的精妙。

孟烟池走上前台,冯夜枢已经站在那里,眉目幽深,流转有光,简直是谋杀菲林的最好人选,他往冯夜枢身边一站,冯夜枢就根据之前约定好的,对他单膝下跪。

这就是龙衍和怀纯的第一次见面。

镁光灯刺眼,孟烟池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站上这么大的舞台,一瞬间被这些闪光晃的有些发昏,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自己终于站在冯夜枢的身边,堂堂正正,理直气壮。

他伸出手去给冯夜枢,冯夜枢接过来就势站起,台下掌声雷动,岳观岚一身白西装和墨少相携而来,墨少和他的西服是情侣款,也是a家当季的限量,台下娱记差点被这对的恩爱闪瞎眼睛,一时间倒是抢去了不少目光。

待岳导和编剧墨少还有几个主角都入座,娱记就纷纷开始炮轰。

“孟先生,作为新人,第一次就在大制作的片子当中担任如此重要的主角,请问您对怀纯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呢?”

“敢问孟先生,在拍摄过程中最让您印象深刻的是什么呢?”

“请问您是否觉得冯夜枢给您的压力很大呢?冯夜枢私下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听说在龙骑卫中怀纯和龙衍有很多近身接触,请问有使用替身吗?在这些动作过程中您是否要克服一些心理障碍呢?”

“这部片子用了很多新人,您对其他新人有什么看法吗?从哪些前辈身上学到的最多呢?”

“请问您的戏路从此就决定下来了吗?还是会考虑发展其他角色呢?请问您近期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诸多提问无奇不有,一时之间场面混乱,直到岳观岚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笑着道,“诸位媒体朋友,问题一个一个来,这次来的媒体,只要时间充裕,我们都可以回答问题。”

台下的媒体自然兴奋不已,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把问题的矛头对准冯夜枢,纷纷继续炮轰孟烟池和岳导演。

岳导演这才回答两个问题,就有娱记站起来又问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孟烟池不得不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我不觉得冯夜枢给人压力很大的感觉,他在演戏上是我的前辈,也是我值得学习的对象,平常对台词的时候对我指导也很多,我很感谢他。”

这回答中规中矩,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孟烟池到底是活过两辈子的人,在娱乐圈里也打滚了许久,之前一周的突击培训的成果更是印象深刻,娱记们被他这么一堵,多少有点失望。

18岁的新人,一入行就是《龙骑卫》这种大片,东家是姬氏,拍片的导演是目前当红的岳观岚,要说不是话题人物才奇怪了。娱记们都是人精,之前的资料也调查的很清楚,本以为孟烟池会是那种飞扬跳脱再怎么培训也会出事的性格,谁知道一开口就说出这种不温不火一点错处都挑不出的话来?

“孟先生,那拍摄中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呢?”

孟烟池笑起来,这种问题没什么爆点,答案事前都背好,“应该是怀纯大婚时候的场景,场面非常盛大,是《龙骑卫》最精彩的部分之一。我希望大家看了之后也觉得印象深刻。”

旁边的清和和蒋碧茵互相看了一眼,作为《龙骑卫》里官方宣传中的女一和女二,显然她们不够有爆点,媒体们也都知道蒋家大小姐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至于清和,已经是大家的熟面孔。

坐在主角位子上的冯夜枢至今不语,媒体们没几个敢对他提问的,绕来绕去还是围着孟烟池问,但是孟烟池无论是什么问题都能用最官方的宣传回答出来,这样沉稳的回答真让人找不出问题,终于有个胆大的娱记向冯夜枢提问了。

这名娱记一看就知道经验尚浅,但看着冯夜枢居然无人问津,显然是有些心急:“听说您在拍摄过程中曾经受伤,是因为出了意外吗?”

一听到是这个问题,几人心里都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可谓是毫无危险性,含蓄一点的话大可以含糊带过,就算要把事情真相全部说出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冯夜枢调整了一下话筒,“谢谢关心。受伤的事,是我自己不够小心,开拍之前没有反复认真检查道具。万幸的是,没有人因为我的疏忽受伤。”

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空子可以钻,那娱记看上去像是不死心,立刻又接着问:“您和清和小姐是第一次搭档,和孟烟池也是,刚开始互动起来是否觉得有困难而不容易进入状态呢?”

“应该说完全没有。”冯夜枢只是稍作思考便立刻回答,那双纯黑的眼眸中光华流转,如星河长空,“清和给了我很多建议和启发。孟烟池的话,我应该说,如果没有怀纯,也就不会有荧幕上的龙衍。”

此话一出,台下的娱记中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冯夜枢刚才的话,无异于是给了孟烟池高度的肯定。一个新人,第一次出演就受到冯夜枢如此青眼,究竟是他天赋异禀,还是冯夜枢有意偏袒?不管哪一个都是再好不过的爆点。

“听说龙骑卫当中有很多龙衍和怀纯疑似暧昧的镜头,请问您是怎么看的呢?”

这个问题问得极为嚣张无礼,不少记者都纷纷侧目,但不仅没有人打断,摄像机的镜头反而都纷纷对准了冯夜枢,试图想要从他的脸上捕捉任何一丝能够作为答案的表情:只要冯夜枢稍有迟疑或含糊,都将成为绯闻的把柄——而且这绯闻对象还是刚出炉的新人!娱乐圈就是这样的世界,越不可思议,越突破底线,越能吸引眼球。

见冯夜枢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岳导演几乎都要急了。这问题不怀好意,稍微回答不好就落了那娱记的下怀——冯夜枢不善于外交辞令是圈子里公认的事实,如果再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什么状况……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随着回答的声音,冯夜枢直视着那居心叵测的娱记,眼中不容侵犯的神色让她竟然有些后悔为何在冲动之下贸然提了那个冒犯的问题。

“什么样的人就会关注什么,不知您是不是带着某些难以言明的预设来看这部片子的呢? ”

冯夜枢的语声不高,语气中却带着锐意。这问题回答得犀利,但那提问的娱记顿时就白了一张脸,怔在当场不知如何应对。

“大家抓紧时间,我们再接受十个问题。”墨少笑眯眯地发话打破了气氛的僵持,“请各位还是就《龙骑卫》本身来提问,不要浪费机会。如果有恶意之嫌,我们有权拒绝回答。”

一时间场上面面相觑,墨少这话一出就意味着整个访谈会的结束,不少记者抓住这一刻的沉默提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关系,直到最后一个记者站起身来问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我很荣幸得到这个机会,请问孟先生,请问您是怎么看待剧中怀纯和龙衍的暧昧关系呢?在拍摄过程中……您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吗?”

这问题无比尖锐,不管是正着答还是反着答都会落入套子里,圈子里的记者下套功夫高明,这个问题更是如此,但是这个问题直指孟烟池,不容得他不回答,就连墨少都有些担心姬氏的培训会不会不够,这问题孟烟池要是出点问题该怎么救场。

孟烟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问题并不好回答,但是这些年的圈子并不是白混的,“我想,怀纯和龙衍的关系在我看来一半是兄长照顾幼弟,一半是古代的贴身侍卫照顾君主。怀纯对他的感情是很单纯的,麒麟是没有亲人的,对龙衍生出亲近感一点也不奇怪。”

孟烟池内心叹息,如果怀纯真的对龙衍是如此单纯反而倒好,自己也就不用在这戏里被煎熬的死去活来,就像一只活生生被放在油锅里煎炸的鱼,就等着被煎去所有水分,干渴而死。

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离得越是近,心就越是远,有了希望之后,反而不容易接受从前的失望。

“至于我个人,我也很希望将来有一个对我如兄长一样的指导者来指导我在演艺事业上走的更远,能表演出更好的作品来。”

底下窃窃私语,孟烟池这个回答可谓是绕过了正面和侧面,自己另选了一个角度规避了问题,长兄如父,照顾幼弟无可厚非,亲厚一点更是无话可说,而且《龙骑卫》本身要突出的就是龙衍作为龙骑卫的忠诚勇敢,对主君的照顾更是没问题。媒体大失所望,谁知道就连18岁的孟烟池都能滴水不漏回答好问题,这次首映会可谓是没有什么爆点了。

墨少看了看场下情况,笑的不动声色“回答媒体提问就此结束,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请大家期待《龙骑卫》的上映!”

发布会终于结束,孟烟池下场的时候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一块,到底还是紧张,不过很快这紧张就被莫名的喜感给冲散了——因为自家那个二逼的竹马居然穿了一身轻松熊套装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后台!这到底是闹哪样!!

孟烟池内心深深的吐槽,就算是你要追蒋大小姐,也不要把自己整成这幅二逼样子来啊,这满场的记者要怎么办啊!

60、最新更新 墨少番外(下)

“还有多远?”岳观岚的声音有些担忧,但完全不影响安陵墨此时快要飞到天上去的心情。山间早晚多雾,晚饭后安陵墨以发现了一个良好的观星地点为由把岳观岚约出来散步,没想到走到一半就被雾气包围,几乎只能看到自己身周一小片范围。为了不走散,岳观岚先主动伸出手来握住了安陵墨的手,后者立刻厚颜无耻地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简直是天助我也。

岳观岚的手骨纤细,握在手心里很能激发保护欲,但他的指节和手心都分布有不少薄茧,却又不像完全是握笔导致。究竟是什么原因,安陵墨也一时揣测不出来。山道崎岖,此时正是初春,山间还颇有些凉,两人走着走着就本能地越靠越近。浓重雾气之下,虽然就在身旁,也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轮廓,就算穿着厚厚的外衣依旧显得清瘦。安陵墨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世上美人无数,只要他愿意花心思花代价,想要得到什么人并不是难事,为何就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比自己年长且算不上出众的男人。要说姬飞扬那是万里挑一,可是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岳观岚,还没有做什么,就已经让他自己把自己闹腾得五内俱焚,以后如果真的在一起,岂不是要把小命都双手奉上?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在恐慌的同时,又有种隐约的愉悦。

像安陵墨这样的人,说好听了叫贵公子,说难听了就是纨绔子弟。但不论在外如何荒唐,身在安陵这样的家族中,必须时时刻刻明白自己的界限在何处。走一步看十步,几乎是每一个大家族出生的小孩天生的本能,但在所有和岳观岚有关的事情上,安陵墨只觉得一切都无法预料。他找人调查过岳观岚,甚至不惜借用了点安陵凭的势力,结果却丝毫没有惊喜——普通清白人家的孩子,普通的学校,一路平顺没有任何不寻常之处。普通人所求的,他看似都有,却没有一个真正上心,安陵墨也算有不少风月手段,却无处施展,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了一个平时他无论如何都不齿去做的招数:

舍命相护。

天色渐渐暗下来,离住的地方也越来越远,岳观岚的眉头越来越紧。这山里自己还算来过几次,不算生疏,但在大雾的天气,又带着一个从没来过的安陵墨,岳观岚自问不敢保证能一步不差地带着对方返回原地。倘若只是迷路也就算了,大不了等雾气散去再找路,要是……

路边传来了沙沙的响声——有人!

“小墨,不要再往前了,我们立刻回去!”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止一个人!岳观岚觉得脖子后的神经一根一根都绷紧了起来,拉

着安陵墨就立刻往回跑。只是雾气太大,看不清脚下,难免有些趔趄,根本跑不快。就在这时,一道防雾灯的光线打来,强光让岳观岚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和喉咙就被人制住,对方手法极为熟练,一下就封死了他身上所有能攻击的部位,甚至连出声提醒安陵墨快跑都来不及。

没想到安陵墨的反应还比他更快,像是知道对方要出手似的,冲上去就往对方要害攻击。其势凶猛,把来人直接掀翻在地,对方竟然一时愣在当场没能爬起来。

“岚儿,这里有我,你先走。”安陵墨将岳观岚护在身后,因为比岳观岚要高出不少,硬是把他护得严严实实,“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和你没关系。”

“小墨!小心!”岳观岚惊呼提醒,安陵墨才险险避开耳后的风声。在灯光下依稀可以看出是棍状的武器,从破空的声音来判断,无论长度还是质量都相当可观。

怎么好像……和事先安排好的不太一样?

早在知道岳观岚要来这里之前,安陵墨早就部署好了剧本——晚上在山间无人的时候突然遭遇袭击,岳观岚当然不会伤着,但他却免不了要受点轻伤——按照岳观岚的性格,必然无比歉疚,随身照顾自是少不了的。这办法虽然老土了点,也不入流了点,但如果用得好,自然是事半功倍。

这时候岳观岚没有撇下他就跑他是料到的,但对方渐渐围拢过来,虽说只有三个人,但他们的动作和气势都显示出骇人的压迫感,使得湿寒的空气更加冰凉刺骨。

这是怎么回事? 安陵墨已经隐隐觉察到事情不妙,试探地开口,“我才是安陵墨,尽管冲着我来,不关他的事。”

对面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山路的凹陷,被三人逼到了靠着山体的一侧,进退皆受制。见到这情形,再傻的人也意识到此时真是大难临头,安陵墨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一个人又怎么能同时对付得了三个有备而来的精壮男人,只是几秒钟的疏忽,就听到一个极力压抑的吃痛声,虽然不大,安陵墨却觉得就像被子弹射穿了心脏,凉意席卷了全身——

“你们要怎样才肯放他走?”岳观岚被人扼住脖子,单薄的身体几乎都要离开地面。安陵墨此时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想出这种不靠谱的办法来,如果不是他坚持要走到这种地方来,哪怕没有和岳观岚一起来,都不至于让他遇到这种危险……

“你最好老实跟着我们走。”那人手上加了几分力,岳观岚的眉头皱得更紧,“至于这个人,等到没什么用的时候自然会放他离开。”语毕,他

向另外两人略作示意,那两人便无声息地站在安陵墨身后,亦步亦趋。

山间的雾霭开始消散,人影的轮廓清晰起来。一路上安陵墨有无数可以脱身的机会,但不管哪一种,都意味着要丢下被挟持的岳观岚。虽然他知道得很清楚,再继续走下去,两个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让岳观岚一人面对这几个恶徒。

这祸事说到底是他惹出来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有岳观岚是完全无辜的,他一定不能有事。

前面的人就像有心灵感应般突然停下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安陵墨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比他写过的所有剧本都要离奇。他曾经反复追问岳观岚那时候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冒险这么做,岳观岚只是微微弯起嘴角:

“那时候再不冒险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几乎是在他们停下的同时,挟持岳观岚的人就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嚎叫,随即按着自己的右臂倒在地上不断□。见势不好,安陵墨身后的两人一人伸手捂住他的嘴,扼住咽喉,另一人索性提起他的双脚,他们竟是想把安陵墨直接从山路上丢下去!

“啊!”

原先抱着安陵墨双腿的人被岳观岚踢中后颈,当即就撒了手,面容顿时扭曲在一起,身体却移不开半分。此等机会安陵墨自然不会放过,一个肘击便几乎将身后的人击到咳出血来,松脱开身之后,安陵墨正好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泄,一拳就把对方砸到鼻血迸流。

“就这样让他们跑了,不要紧吗?”岳观岚看着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确定四周没有其他的埋伏,才总算松了口气。劲头一放下来方才觉得右边小腿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一看,裤管都被血浸红了。

“不要紧。就算逮住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么容易就跑了,想来只是探路的,不是真正要对付我的人。”此时安陵墨的心中如同一团乱麻,许多东西想问,但看着岳观岚却不知从何开口。当他一眼瞥见岳观岚裤管上的血迹,二话没说便硬是将他背了起来,缓缓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如此沉默的安陵墨还真让人不太习惯。岳观岚苦笑一下,用胳膊环着他的脖子以免自己掉下去,“今天谢谢你救我。”

“如果不是你先出手,现在我大概已经被推下山了。”安陵墨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和他一贯轻快跳脱的调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真没看出来,文质彬彬的岳观岚学长倒是好俊的功夫。”

“你不是已经把我全家连同祖上八代都调查过了?难道没看出我爷爷曾经开过武馆,我奶

奶家世代行医。”经过一番剧烈活动,腿上又有伤,岳观岚此时觉得有些冷,又和安陵墨贴近了几分,“小时候我在爷爷奶奶家长大,那两位老人家脾气都大,不高兴起来谁也不睬谁,于是一个折腾我练功,一个折腾我学医,虽然两边我皆无所成,但点穴打脉还是会一些的。”

这回轮到安陵墨无言以对。他早就该想到,岳观岚曾经敢一个人到这山上踩点儿,加上手掌上的薄茧,如果没有练过几分功夫,是断没有这个胆量。如果今天的计划真的实现,也只不过是班门弄斧;此番意外历险,反倒是岳观岚救了他一命。

安陵墨从小到大,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平生最大的糗事竟然偏偏给岳观岚看到,此时他只想找个最深的地洞钻进去。

岳观岚见他还是沉默,也不多说,只是伸手摸了摸安陵墨的脑袋。其实安陵墨的心思他并非不知道,早在那次雪地里,小墨捧着包子来的样子,就已经让他动了心。但岳观岚心里却清楚得很,自己动的是一辈子的心,而安陵墨却远远未必。所以他只能等,等到有一天小墨自己开了窍,懂了情,到那时候再告诉他,佳酿早已在地下深埋多时,只等他来拍开封泥。

所以,小墨……你快一点明白吧。山路崎岖,夜间寒凉,月光如水,林间虫鸣,我何尝不想和你携手,一路相伴不知天明。

听到背上的人呼吸平稳悠长,安陵墨知道他是睡着了,于是将步子放缓,尽力走得平稳。

岳观岚的体重对于男人来说并不算重,但安陵墨却走得很慢,很沉,好似在他背上的,是整个过去和未来,是他所拥有的全部。

61、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开始感情戏,下章开虐~~~冯夜枢本章有美色诱惑~~希望大家喜欢~~~~

孟烟池看到穿着轻松熊套装的自家竹马,当场就有种“我不认识他”的感觉,这得是多二逼才能把自己整成这幅样子?!

“孟烟池!!”

孟烟池头皮发麻,“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鹅黄色卖萌的轻松熊套装里露出郑天一黝黑的脑袋,“碧茵不是喜欢轻松熊吗?上次聊天时候提到她最喜欢了,媒体发布会你正好给了我票,我就过来了。你看我这身如何?”

孟烟池扭头,不忍吐槽,“你确定碧茵……会喜欢你这身?”

蒋碧茵一身小礼物“噔噔蹬”从后台出来,看到这轻松熊就愣了,郑天一十分傻逼的扑上去把那一大捧玫瑰花往她手上一放,“碧茵,我知道你喜欢轻松熊你看这身如何?我给你跳个舞吧?”

蒋碧茵在事后和蒋家众人剖白道,“我当时真觉得这是哪里来的傻×啊,可是这傻的让你一点拒绝不了,真没话可说了!”

孟烟池偷偷看了一眼蒋碧茵,蒋碧茵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应该说有点发青才是,说真的,谁从后台出来看到这一只大熊捧了大束花给你,还十分二逼的准备又唱又跳,真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情况。

“碧茵,加油~~!我知道发布会记者都冷落你,关注孟烟池那货,但是我永远都站在你这里!!你不要觉得被冷落啊!”郑天一的大脑袋从熊头里伸出来,大大的熊掌努力对着蒋碧茵挥动。

蒋碧茵仰天长叹,旁边的一干媒体这才发现这大熊原来不是特地请来的工作人员,而是蒋碧茵蒋大小姐的死忠fans!!

镁光灯对着这熊一通大拍,本次发布会没啥亮点热点可爆,但是作为女二的蒋碧茵有一个这样的死忠fans也是个能热议的话题了。

郑天一一时不知所措,孟烟池拉着他和蒋碧茵赶紧往后台走,但是还难免给拍了几张,想想也知道明早上的报纸能报道点什么了。

蒋碧茵在后台看着郑天一,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郑天一耷拉了脑袋,“我……我没想到给你加油能惹出这么多麻烦……”

孟烟池看了这两个人,过去拍了拍郑天一,“小一,你先别内疚。碧茵,你家里应该有专门的宣传团队对付这种事情吧——不如打给电话给琛少?”

世家大族多半都有专门应对媒体的宣传团队,像蒋碧茵这样的蒋家罕有的叛逆估计是愁白了蒋家不少头发,必然有专门的团队来应对她的突发事件,孟烟池也只是靠着前世的经验多了这么一句话。

蒋碧茵点点头,她的经纪人这就推门进来,“碧茵,我已经和琛少联系了,这事情没事。”

孟烟池看她经纪人这个反应就知道蒋家已经有了预案,也就不多嘴,拉着郑天一起身准备走,没想到蒋碧

茵倒是开了口,“小孟,你把他留下。”

孟烟池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留下郑天一?

郑天一如同得到了赦免的犯人一样挪动过去,孟烟池看这情况自己也没啥好阻拦的,不管是让郑天一在此死心,还是让他能够更靠近蒋碧茵一点,都不算是坏事。

如果被拒绝,他跌的头破血流,总该学会不那么二逼;如果是能更靠近一点,男人总是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变得更好,自己这个竹马也会更成熟,不是更好?

发布会结束之后孟烟池并没有接到多少工作的单子,多少都是娱乐节目或者是一些八卦杂志的采访,还有几个广告找上门来,景琮的态度懒懒散散爱答不理,孟烟池也就按着自己喜好接了几个小的娱乐节目,反正景琮也不会跟着自己上台,反倒是清和帮自己找了一个助理十分不错,这个助理linda做事踏实性格也靠谱,也曾经是抱着幻想想成为明星,后来才发现这圈子完全不是如此,就转换职业考虑,安安稳稳做了助理。

这几个小节目上的也没什么难度,问题都是事前发到邮箱,背了答案上台照着回答,爆点和笑点也都事前有安排,也算是为《龙骑卫》造势。

linda做事妥帖,孟烟池前世做了那么久的助理,也知道能把这些琐碎处理的好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反而对她分外感谢。

时间眼见过去半个多月,离《龙骑卫》上映日子越来越近了,清和这段比较悠闲,正在陪一个朋友捣鼓什么新戏剧,三天两头就开着自己的车过来找孟烟池吃饭聊天,偶尔还会拖着在b市的施珩,施珩这段打理那家甜品店打理的有些起色了,店里的生意也逐渐好起来,人手都有些忙不过来,孟烟池闲着也是闲着,就拉着清和过去打打杂。

因为孟烟池和清和的出没,再加上这家店时不时出现的林天王,搞得这家毛绒甜品店一时有了点圈内人聚会专选地点的意思,连娱记都时不时会冒个脸。林溯雨笑眯眯的让媒体随便拍,还颇有打广告的意味,有了林溯雨的首肯,b市还有家新锐媒体非要以“不一样的创业不一样的创意”为主题来采访施珩,施珩硬生生给闹了个大红脸。

你说为什么没人爆料施珩是林溯雨的情人?林溯雨的前前后后有绯闻的人真是太多了,有点经验的娱记都不爱爆这个料,爆出去没好处不说,搞不好还惹来一身麻烦。

林溯雨是只笑面狐狸,最好能不惹毛就不惹毛,惹毛了到时候难以收场,情面和场面上都不好做;更不说林溯雨只说这店是自己朋友的,自己喜欢这个店三五不时来光临一下,这你就更没什么文章可做;何况,每年林溯雨都派范书晋给诸多媒体派红包这更不是白发的。

孟烟池想

通了这一层的时候深深感慨冯夜枢的性格要有林溯雨一半老谋深算就好,估计季东来都不用愁白了头发想着帮他在媒体那里弄好关系了,而那位大人也不要每次都叮嘱吩咐了季东来一次又一次。

清和看他发呆,就知道又到了他每天n次冯夜枢时间,赶紧上手戳了一下,“小烟池啊,我给你个好东西,你保证喜欢!”

孟烟池十分困惑,“什么?”

清和十分豪气的把一个信封推过来,“你拆开看就知道。”

孟烟池几下就把里面的东西拆出来,里面是两张戏票,上面写着,新戏剧《牡丹亭》试演——游园惊梦。

“《牡丹亭》试演?”孟烟池略略抬了下眉头,“就清和姐你这段神神秘秘捣鼓的东西?”

清和点头,“保证好看,我送给林天王和施珩了,你也拿去送给冯夜枢呗。给你们的位子都是有包厢的,保证没人看到!”

孟烟池差点没给清和这话噎住,一句话千回百转了半天道,“清和姐,我和冯夜枢……这个,我请他他未见得会去吧?”

清和修的万分精致的眉毛就挑了起来,御姐很淡定的敲敲桌面,“这年头女追男都比你胆子大多了,你就请他看个戏都能出事?小烟池,你是不是男人哟!”

孟烟池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清和已经一个电话拨出去,“东来吗?我是清和啊,恩,对,之前和你约的票我让小孟拿过去给他,冯夜枢在公寓吗?好,那下午我让小孟开我的车过去。”

孟烟池彻底傻了,釜底抽薪也太绝了,清和挂了电话把票往他手里一塞,“下午开我的车过去吧,冯夜枢这段换地方了,住在外城,地址是这个,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你gps导航过去。”

“清和姐!!!”

御姐扫了孟烟池一眼,“小烟池,你还年轻,当爱则爱,如果你不伸出手去,如何知道上天会不会给你?你才19岁不到,怎么弄的自己和28,29的奔三青年一样?”

孟烟池认命的叹一口气,接过票,“好吧,我去。”

冯夜枢住的地方很偏,是b市城区外的一个高级小区,孟烟池开车进去还受了点盘问,最后不得不打了季东来的电话才成功进去这个小区,只能感慨这安保做的确实不错,至于楼下的防盗措施,季东来的电话一并让保安都解决了。孟烟池坐着电梯往上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层只有一套房子的高级小区,除了本身业主自己的电梯之外,还配有保姆用的电梯,孟烟池上辈子当冯夜枢助理的时候他尚且没有搬到这么好的地方来,现在就已经完全不同了。不过按照他的性格,估计不是那位大人要求,还宁可住在那个离自己现在住所只有20分钟车程的小公寓里面不动吧——他一贯

不喜欢大房子,觉得太空荡荡。

想着想着就到了顶层,孟烟池看着大门口这漂亮的雕花实木门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出现的人却吓了孟烟池一跳。

冯夜枢身上还冒着热气,脖子上搭着一条大毛巾,一手还在擦着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本来就纯黑的发色像是黑色的丝绸衬托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墨黑的眸子微微带着点笑意看着自己。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洗澡洗了一半……跑出来的吧?

大概是跑出来匆忙,冯夜枢连上衣都没有穿,□随意套了一条洗的发白的粗布牛仔裤,脚上也没穿鞋。男人打个赤膊没什么奇怪,没想到的是冯夜枢那些看似禁欲的衣服下面,是如此匀整而结实的身体。对于男人而言,冯夜枢可能略显单薄一些,但他身上紧实劲瘦的线条充分展现了这些年来的训练成果。

猎犬。

这是孟烟池脑中唯一能想到的词。

修长、矫健,极具爆发力的身体,高傲的姿态,就算现在被人用□裸的目光看着,也丝毫不觉得尴尬或不自在。哪怕平凡无奇的衣着,也因为他穿着,而变得高贵不俗。

“进来吧。”冯夜枢让过半个身子,为他开了门。

62、最新更新

冯夜枢用眼神示意让孟烟池随便坐,宽阔的客厅里放着沙发和一台跑步机,想来刚刚冯夜枢是才健完身,孟烟池规规矩矩找了沙发的一角坐着,等着冯夜枢去换衣服。

冯夜枢去披了件衣服出来,孟烟池把票放在桌面上推给他,“清和姐给的票,说还不错,是后天晚上的戏,你……有没有空一起去?”

孟烟池问的迟疑,但没想到冯夜枢接过票看了看,露出一个略微苦恼的表情,眉头稍稍皱了皱,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昆剧啊……我可能听不懂,浪费了。”

孟烟池看他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一只杜宾大犬看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露出迷惘的神色,但又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来,连忙道,“清和姐说是新戏剧,应该是能听懂的。”

冯夜枢也没有纠结,点点头,看了一下日历,道,“好。那天我有空。”

孟烟池见他答应,抿了一口水,“那……那我把票放着了,那后天我在剧场门口等你。”

“我送你回去吧。”冯夜枢说着就要去拿外套。

烟池摇摇头,“我开了清和姐的车来,一会儿给她开回去。”

冯夜枢踌躇一下,欲言又止,最后道,“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不知道你吃没吃晚饭,这段我在施珩店里帮忙,顺便带了一点吃的……”烟池看他心情尚好,又担心他晚饭没吃,把刚刚带进门的保温罐放在桌面上,极为普通的保温罐,是他前世常常用来给冯夜枢带吃的用的那种,保温性能好,装东西也多,“如果没吃饭,可以尝一尝,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冯夜枢看这保温罐,打开闻了一下,“里面有陈皮?这个做法……是自己学的吗?”

孟烟池苦笑,冯夜枢吃鱼吃的挑剔,鱼汤里偏偏爱放陈皮这一味东西,自己摸了很久他的口味才知道他喜欢这个,现在还是忍不住放了进去,“陈皮去腥,还是不错的。”

冯夜枢露出微微寂寞的表情,“谢谢,我很喜欢。”

孟烟池心里叹气,不知道他看着这鱼汤又想到了谁,“喜欢就好,那我先走了。”

他还没起身,冯夜枢突然道,“最近你的节目,我都有看,表现的很好。”

烟池惊讶,“你还看了那些节目?”

冯夜枢嘴角轻轻挑起,那笑容好像在说,不行吗?

烟池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在节目上面样子挺傻的。”

“我还听东来说,你的节目收视率很不错。”

烟池笑起来,弯起眼睛,有点羞涩,抓了抓头发,无意的婆娑左手的手链——这是前世程叙习惯性的一个动作,“其实不算啦,因为龙骑卫的宣传,所以节目也有点博人眼球的意思。”

冯夜枢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发愣,把目光移到那

两张票上面,“龙骑卫首映,一起去看吧?”

烟池呆了一秒,“真的?”

夜枢点点头,“公司会给vip的票,到时候有首映会,之后就有片。”

烟池内心狂喜,脸上却一点也不敢露出来,只是点头表示愿意,他不知道冯夜枢为什么从刚刚有些寂寞的样子突然邀请自己一起去看电影,但是这种事情自己盼望已久,如何能不答应?

冯夜枢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就把他送出门了。

孟烟池出门下楼就给施珩打电话,电话里兴奋不已,“冯夜枢答应和我去看戏了!!还答应和我看《龙骑卫》首映!!”

施珩正在甜品店里煮奶茶,被他这么一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砸了,“小烟池,你淡定点啊,看戏是后天晚上,首映还要半个月呢。”

这话孟烟池哪里听得进去,电话那边已经挂了,孟烟池开着车飞快的奔回来,就等后天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里,孟烟池几乎生活在漂浮的粉红色泡泡中。用施珩的话说,就是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眼里blingbling地冒着桃心。

反正景琮也几乎不搭理他,孟烟池也乐得轻松,平时没事就到施珩的店里厮混。如今施珩的手艺愈发精进,尤其cheese cake更是做得出神入化,孟烟池觉得林天王的都快要吃出了一圈肉出来。

“林天王最近被阿珩养得不错吧,气色真好。”孟烟池三人又在fluffy honey里消磨下午的时光,这阵子和林溯雨混熟了,见识了此人跌到爆点的下限和节操之后,孟烟池和他说话也几乎没什么顾忌,“阿珩真贤惠,我都想娶他了。”

听到孟烟池这么一说,林溯雨立刻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阿珩,你不会因为我胖了就嫌弃我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施珩对他的卖萌显然已经练出了免疫能力,放下叉子咳咳了两声,“每次叫你去锻炼,你都赖床不肯起来。跑步嫌太累,吃了饭就赖在床上打滚,怎么可能不长肉?”

林天王恼羞成怒地扑上去将施珩一把按住,“好啊,以后饭后运动就在床上做,消耗卡路里还有益身心健康!”

孟烟池真想弄个消音器把他们接下来说的话自动屏蔽,但此时也只好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然后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电视屏幕上。这个时段正在重播一档八卦节目,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女主持满脸花痴地叽叽呱呱,而坐在她对面的嘉宾,正是冯夜枢。

“冯夜枢先生,我们都知道呢,本年度的大片龙骑卫很快就要上映了,影迷们都对这部片子抱有高度的期待,您能不能透露一些消息让我们先睹为快呢~”女主持扭动着用嗲嗲的台湾腔

放电,和冯夜枢疏淡的态度真是相得益彰。

“这部片子无论是投资人还是制作人都投入了相当的心血。在此我不便透露信息,但我相信龙骑卫不会辜负观众的期待。”冯夜枢礼貌地微笑回答问题,花痴女更加激动起来,“很多人都很好奇夜枢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呢?听说担任龙骑卫主角的孟烟池和夜枢关系很好,不知道私下是不是好朋友呢~?”

在荧幕上,孟烟池清楚地看见冯夜枢规整的嘴角轻轻往下一沉,两秒钟的沉默之后,以一种带着凉意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传闻只是传闻。我和孟烟池是同在姬氏名下的艺人,仅此而已。”

孟烟池在一瞬间僵住,手指无意识地紧握着杯子,指节已经发白。

心里只有一点点痛,一点点而已。孟烟池本能地对自己说,这没什么奇怪的,在这种场合,谁都会这么说。何况冯夜枢的性格本来就不爱热闹,说不定只是为了避免被进一步追问……

只是有种不良的预感悄悄地笼罩在心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出了施珩的甜品店,孟烟池在街头一个人胡乱走着,走了半天才发现又走回原地。叹了口气之后,摸出手机拨了冯夜枢的号码。

并不是想质问什么,只是想听一下他的声音,哪怕“喂”一声也好。

“喂?”电话接通,却不是冯夜枢的声音,孟烟池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认出了他,“小孟,我是季东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这个电话……”

“夜枢最近工作忙,他的电话都会转接到我这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季东来的声音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如果有事和我说就行了。不好意思,有人在等,我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像是对他的回答。

那天晚上,孟烟池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冯夜枢只有一个背影,明明就在不远的前方,自己却无论怎么追赶也追不上。突然,冯夜枢消失了,自己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向前跑,没想到脚下一空,竟落下了悬崖……

从梦中惊醒,冷汗已经把衣服都浸湿。

看了看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孟烟池勉强躺上床,却已经睡不着,只好用手机开始刷夜之城。三点钟论坛里自然没什么人,孟烟池将论坛里的相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见到那双深黑的淡然眼眸,心中的不安才渐渐有些驱散。正当他准备关了手机继续睡,一个刚发的帖子突然跳了出来,标题耸动之极:

爆料!夜枢殿深夜与人密会!有哪位神通广大的亲能看出照片上的是谁!

这种贴一般都是危言耸听,以往程叙做版主的时候通常看都不会看一眼。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孟烟池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标题,里面的照片因为夜

晚的关系并不十分清楚,但冯夜枢的身影他又怎么可能看错?

而在冯夜枢身边的那个人……孟烟池根本不用猜,这样的体型和动作,除了萧眠月,又会是谁?

萧眠月……孟烟池握紧了手机,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去灌了一大杯的水。冰冷的水从食道往胃里去的时候,孟烟池觉得自己终于镇定下来。

孟烟池,你这几天都在兴奋什么呢?就算换了一个皮囊,冯夜枢一样还是不会爱你。

有些时候必须要事实逼到眼前,你才会清楚明确的知道,那个人选择的人,一直就不是你。

清和姐说的没错,自己这19岁的皮囊里装的就是奔三的人的魂魄,勇敢了一次之后,一点挫折就怕自己粉身碎骨,不得超生。

烟池婆娑了手腕上那串链子,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手腕上的珠子微微发热起来。前生他每每遇到情况,总是如此,一次两次,直到自己想得清楚明白。

而这一次,自己明明想的明白,却依然放不下。

到底还是要再去试一次吧?哪怕真的他选择是别人,自己如果不去撞个头破血流,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又如何能够放手?

63-68

63、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开虐……这两天一忙就没更新。。对不起大家~~

那天孟烟池特地早到了一点,提前在包厢里等他。直到开场,身边的位子还是空空如也。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一段台词,当年陪你对戏的时候就念过,是牡丹亭里最经典的唱词,也是多少人读了为之泪流的唱词,其实我知道,来看牡丹亭,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出游园惊梦,不过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清醒。夜枢,冯夜枢,你不知道,我其实很明白,明白我不是怀纯小麒麟,不是那个能够受到龙衍所宠爱的纯白麒麟,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永远都那么糟糕透顶,手足无措。

因为,世上总要有一个人,让你面对他的时候输的一败涂地心甘情愿。

直到中场,冯夜枢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坐下之后,他也没有更多的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台上的戏。

二人之间的沉默就像空气一样化开,台上的演员还在依依呀呀的继续唱着,孟烟池抬起眼睛,努力看着那个杜丽娘,就怕自己会忍不住会转过头去看冯夜枢,你知道吗,杜丽娘有一个柳梦梅和她生死与共,能让她还魂再生,但是我知道,我在这一折游园惊梦里,找不到我自己。

手指慢慢的抬起来,缓慢而暧昧地,用小指和无名指覆盖上他的手指,还能感觉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如果转头,一定会看到他微微皱了眉头的样子,一定是被讨厌了吧。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忍住,我是个卑鄙的小人呢,夜枢,其实约你来看这出游园惊梦,就是为了我自己,能够最近,最近的接近你,这大概是我所能想到,最接近你的办法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看不起我,觉得我很讨厌,但是我忍不住,所以请你原谅,就这一次,一次之后我就发誓像《龙骑卫》最后那两周一样,不会再来打扰你的安静。

孟烟池隐约可以感觉他手指的温度,台上还在唱词,“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

夜枢,我是不是该把手拿开,就当我贪心,不把手拿开,多让我感受一会你手指的温度,就当这几分钟,是让我还了心愿,那么从此之后,我就能够安安心心做那个和你毫无关系的孟烟池,我能够死心塌地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不能开口,不能说话,不能呼吸,因为我怕我呼吸说话开口,都会破坏我努力争取来这暧昧的指掌交错,我可以幻想我是怀纯,是被你宠爱的那只麒麟,可以幻想我可以和你指掌交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能够。

而我所想要得到的,也许比杜丽娘所想要的,还要遥远。

台上还在唱词,一字一句,慢慢的唱,而涧流知道,哪怕再不舍得,也要将手从他的手指上拿开,不然,以他的性格,大概真的会拂袖而去吧。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呵……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么?夜枢啊夜枢,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将我从你这个魔障当中抽离,终有一日,我从这个圈子离开,也许会孑然一身,也许会娶妻生子,但是我想,我大概都不会忘记,在游园惊梦中,台上的杜丽娘在唱,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而我在台下的一片黑暗里,克制全身力量,暧昧的与你指掌交错,就好像一对恋人一般。

所以,这一场游园惊梦,终于要醒的。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孟烟池的生活始终在忙碌和平静中度过。龙骑卫还没正式上映,就有不少广告商来和他联系,其中最哭笑不得的,竟然是一个优酸乳广告的创意,出的价格对于他现在的知名度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菲,可没把linda笑得半死。问到对方为什么会想要邀请孟烟池,对方的负责人理直气壮地表示,孟烟池的形象非常符合优酸乳的消耗人群的期待……

就为这件事,linda整整笑了他一个星期。

冯夜枢的手机还是只有季东来接听,刷夜之城成了孟烟池最主要的娱乐活动。因为自己存有不少冯夜枢的照片,在夜之城上随便爆几个料,就让他的等级以火箭的速度攀升,眼看着就要成为新一任的分区版主。随着龙骑卫首映的接近,论坛的讨论也越来越热烈,各种猜测中,只有孟烟池知道真正的答案,这种微不足道优越感,几乎也能算得上一种幸福。

就在龙骑卫上映的前两天,孟烟池难得地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中,看到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施珩。

“阿珩,什么事啊?大半夜的。”孟烟池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心想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那位林天王给你撑着,何至于找到我这里来。

“烟池。”电话那边施珩的声音不知是否因为信号不好而显得沙哑,在孟烟池听来有种咯人的粗糙,“他走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谁?谁走了?”孟烟池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而且,走了又是什么意思?

“林溯雨。我回来的时候,他连着他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施珩极力使自己的口气显得平静,“这天迟早要来,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走了?

什么都

没留下……就这样消失在另一个人的世界中。从此见面即是路人,你的爱恨,皆与我无关。

那个惯常微笑的林天王,用一种看似温柔却残忍的方式在告诉施珩,从前的温情软语,最好都当做不曾发生;从前青丝纠缠十指交握的枕边人,终有一天也不过是风流乡里客,街头陌路人。

电话里漫长地沉默着。孟烟池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施珩需要的也不过是有个地方无声痛哭。

雨,下得好大。

施珩哭了一整个晚上,外面的大雨几乎倾盆,好像也在陪着他哭,孟烟池在电话里听了他一个晚上絮絮叨叨,沉默不知如何言语。对于自己来说,大概永远不能明白施珩这种得到了之后又骤然失去的心情。

诚然,他不如施珩勇敢,但是他知道,自己也几乎没有施珩这种敢于伸手握住想要的东西,又随时面对失去他的危险而不惴惴不安的力气。

对于冯夜枢,他永远只敢站在最旁边的阴影里面,试图跟上他的脚步,能够和他更近一点,就是最好的。

那一夜过去之后,孟烟池去施珩的店里,看到施珩几乎坐在店里什么都不做,甚至是连吃东西都不愿意,终于没有忍住陪了他许久,直到季东来的电话响起。

季东来把《龙骑卫》首映的vip票给他送来了,留在他房子的信箱里。

孟烟池这时候才突然想起,《龙骑卫》真的要开始全国上映了。

施珩在旁边听到了电话内容,突然说了一句,“烟池,你去告诉冯夜枢你是爱他的。不然你终究会后悔,我这样,我至少从来不曾后悔。”

后悔么……?

孟烟池几乎苦笑起来,如果自己用力伸出手去,上天会不会给自己想要的呢?——对于冯夜枢,自己从来没有把握,一场游园惊梦已经足以头破血流,但是首映式会不会是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

《龙骑卫》的首映式其实还是有主演出席的,不过和发布会不一样,只不过是走个场去拍个照罢了,孟烟池在首映式当天还是被linda打扮了一通送去了现场。

镁光灯咔嚓两下,身旁的冯夜枢依然还是沉默,旁边有热心fans上来合影,一通咔嚓之后不到十分钟首映的主演出场就结束,该退场退场,该回家回家。

孟烟池没来得及和冯夜枢说上一句话,就看他已经离开,烟池拿着那张vip票最后还是揣在了口袋里,票的位子优越,定然是有专人帮冯夜枢安排,才能在b市这个首映式都要算计位子的地方留下这么个好地方,既然为自己留了这

样的位子,但愿他会如约前来,哪怕这片子是自己已经看过千遍,台词也已经烂熟于心。

当《龙骑卫》的片子演到□,龙衍带着怀纯在森林里逃窜,龙衍带着怀纯在京城前面迟疑,当龙衍化身为龙与邪龙斗的不相上下,冯夜枢都依然没有出现,手边的位子至始至终是空,孟烟池抹了一把脸,终于下了决心。

到底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那么就去他家吧,至少见他一面,也能心甘情愿。

首映式很迟,孟烟池特地还回了一趟家,家里炖着他在那天早上去早市买的白鲫鱼,炖了一个下午的汤非常香浓,放了冯夜枢最喜欢陈皮味道,他细心的用保温壶包好,才打车去了冯夜枢在外城的公寓。

的哥很惊讶于他大冷天大半夜要去著名的富人区,但是看他这样子也没有多问,反倒是关心了几句,孟烟池也笑着答了,最后下车的时候特地留了这个师傅的电话,要是自己晚上真的太惨,好歹留一部车能够逃窜。

64、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大虐,这章是把作者自己都虐的纠结无限的……我会说这章我把自己都虐哭了么!!

这章之后,孟烟池进入放弃冯夜枢的纠结状态~~然后……不久之后我终于可以开虐冯夜枢了这话我会说么!!

不过这章真心虐。。怕虐的姑娘……先有点心理准备。。。

等了许久也不见到冯夜枢回来。孟烟池抱着汤罐,仿佛这样就能使汤的温度不至于流失。今晚的夜空美丽繁星点点,夜色如天鹅绒般温柔,就像冯夜枢深不见底的双眼。

“就算哪一天,你的名字已经淡漠在烈烈风尘,它依然镌刻,镌刻在我深埋地下的白骨,与你永眠……”

孟烟池轻轻地哼唱起这首不知在心里唱了不知多少遍的歌。爱与寂寞,从来是每个人心中的世界,无法与他人分享。

如果那一天晚上冯夜枢没有回来,也许他还可以继续把这个梦做下去。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冯夜枢!

孟烟池猛地站起来,因为坐的久了,膝盖一阵酸麻,竟然站不直。正因为他半弯着腰,台阶两侧高高竖起的盆栽植物正好挡住他的身影,以至于冯夜枢一下子没有看到他,却让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冯夜枢怀里挽着的人——是萧眠月。

即使是圣诞节这样的天气,萧眠月依旧穿得很少,敞着领口的衬衫恰好勾勒出他无一不符合模特标准的身型。萧眠月高兴起来的模样就像个小孩,兴奋地手舞足蹈,用法语大声说着什么,冯夜枢只是略微点一点头,也许是听不懂,也许是不作回答,只是轻柔有力地揽着他的腰,眼里有深深的无奈和纵容。

早就知道——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孟烟池自己也不明白已经被冻得僵硬的膝盖是怎么灵活地闪到了门口台阶的暗处,从这个角度他只能听到二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门廊的灯光下的两个修长的影子。

“夜枢,我不要回来……不想回家。现在还早……”萧眠月滚在冯夜枢怀里,硬是撑着门不肯进去。

“不早了。明天你还有很多事。”冯夜枢顿了顿,不知用什么方法,孟烟池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进去把衣服换了。”

“不要。除非夜枢给我一个吻。”二人身影相缠,萧眠月勾住了冯夜枢的脖子,在灯光的氤氲中融成了一片。

沉默。只有微微的呼吸声,在寒冷的空气里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二人的身影分开,先听到的是冯夜枢的声音,“这下满意了?快点进去睡觉吧,不然要着凉了。”

“夜枢,我爱你。”关门的声音隔断了这句话。冯夜枢不见了,萧眠月也不见了,他们此时在房间里做什么?有萧眠月那样热情的人,他眼中的寒冷是不是也会融化开来?孟烟池只觉得疼痛难耐,哪怕自己此时上前去,大概对他来说,也是毫无价值。

这是孟烟池前世和今生里,感觉最长的一次等人,他在看到冯夜枢拉着萧眠月上了电梯之后,拿出那整整一包万宝路,这是冯夜枢最喜欢的烟。孟烟池抱着保温壶坐在台阶上,一根一根看着自己这些纪念品。

这些东西,只是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嘲笑自己无比狼狈。

第一支万宝路,上面写着,我爱你。

你大概不知道,这包万宝路我是哪里来的。偷偷的从你的口袋里偷来的,在你拍《龙骑卫》的时候,那些个深夜,我趁着你不注意,从你的烟盒里抽一根两根出来,藏起来,然后,在上面写字。

这是第一根,第一根写着,我爱你。

只写着我爱你。

不会被发现的,我的隐秘的心思。不是喜欢屏幕上万能的冯夜枢,而是喜欢冯夜枢这个人。喜欢那个会因为拍戏太辛苦靠在椅子上睡着,忘记批衣服的人;喜欢那个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一旦开始拍戏就无比认真的人;喜欢那个实际上生活有点笨拙,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人。真快,一根烟就抽完了。

那么就点第二支烟吧,第二支上只是反复写三个字,冯夜枢。冯夜枢。冯夜枢。

冯夜枢。我喜欢你。我爱你。

你知道吗?

因为很爱,所以就希望自己能够更接近你一点。

不然我为什么要踏进这个一直被诟病的圈子,不然为什么要忍受那么多自己从来就不喜欢的东西。

我从来,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演员。多么自私,我的眼睛从来就只看着你,只看着你一个人。

第三支烟。

这支烟写了什么呢?孟烟池低头,就着打火机看,只看到一句话,我见他的笑容,就如星河满目。

这似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拍《龙骑卫》吧,自己傻乎乎的跑去找他对台词,怎么的也想要尽力拍得更好点,去他的房间,和他念台词,他歪着头看着自己,唇角微微有笑容。

冯夜枢一贯的少笑。哪怕是高兴也很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笑起来的样子,却异样的孩子气。

星河满目。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的笑容就是这样的。

第四支烟,我想你。

我想你。但是我却不可以和你言说。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看他拍过的片子,一次又一次,尤其是看那部他得了最佳青年演员奖的《老师》,他英俊的侧面,温柔而沉默的弧度,唇角纵容而宠溺的挑起来,自己坐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缓慢的放那个镜头,骑着自行车的男子

,哪怕穿着军绿色的土布衣服,眉目却依然俊朗,眸子黝黑温和。

想念一个人,但是却只敢看他拍的片子,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极端的糟糕呢?

我每一次都鼓起勇气,但是最后都被阻拦在嘴边,多么害怕,只要伸出手,就会碎成粉末。

第五只烟,你要记得吃饭。

他在拍《龙骑卫》的时候,一拍的迟了,晚上老是忘记吃饭。自己每次来找他对台词,推开门的时候就会问他,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去吃吧。

好像这是自己最拙劣的搭讪方法。

手指婆娑还有点余温的保温杯,重重的抽了一口。

我似乎总是做这些不必要又卑微的事情,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够让你多喜欢我一点。

婆婆妈妈比任何一个人都糟糕。

狼狈不堪。

他吃的少,但是挑嘴,但是出奇的喜欢鱼,自己偏偏是个吃鱼废材。但是坐在他旁边,看他慢慢的挑鱼骨头的时候,自己依旧有着莫名的安心感。

大概是因为爱,所以哪怕是坐在最喧闹的街头,都会觉得安宁;因为爱他,哪怕自己为了烹调东西,把手指灼伤,也不觉得疼痛。

第六只烟。

孟烟池把它抽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个修长漂亮的字迹。上面写着,给烟池。

看着这三个字。自己还是没有忍住要哭。

他记不记得?

那场龙骑卫,看他躲在角落抽烟,没有忍住上去让他少抽点。

他想了想,就把烟掐了。

自己把他那包最后的一根烟找出来,让他写上字,证明今天不会再抽了。

他还真的写了,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签字笔写,给烟池。

眼泪终于没有忍住。

颤抖着点上这一只烟,看着那几个字在自己眼前烧掉。

最后,我连烟都不准备给自己留下。

孟烟池低头看看烟盒,那个精致的盒子里,只剩下最后六只,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偷满他一整包万宝路。

但是已经足够圆满。

那么,就继续抽下去吧。也许,抽到最后,自己也就忘记了,忘记了他搂着萧眠月,忘记他不爱自己。

第七根烟,这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呢?似乎是那次拍怀纯在雪地里被人追捕,龙衍带着他,一路奔逃。自己拍完那场冷得不行,就向他要了打火机来暖手,他贴心的把大衣批给了自己,自己又从大衣里面拿了一根烟。

那时候满地的雪白,一瞬间觉得就会白头——白头到

老,不离不弃。

所以……上面写着,幻觉。

是啊。幻觉。这盛大的幻觉。

冯夜枢之于自己,是不是最大的那个幻觉?

从一开始被他迷惑,一直到现在,拍完《龙骑卫》,依然对他念念不忘。

有人说,在红尘中,只有你心甘情愿被迷住眼的,才是你要的。

那么冯夜枢,我心甘情愿被你迷住眼睛,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我的。

多么可耻又可悲的爱情。

第八只烟,孟烟池看了很久,把手上的iphone玩到快要没电,才终于狠下心拿了剩下的烟出来。只剩下最后四根。抽完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烟上面写着——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这句话写的真好。当时自己怎么这么有觉悟,就写上去了呢?孟烟池想了想,自嘲。

从前世自己第一眼见到他开始的好感,到后来越接近越心疼,越深爱,到死后重生,最后狗屎运太好,去参演《龙骑卫》,在那部戏里和冯夜枢接近,和他说话,和他熟悉,和他去吃宵夜,一步一步接近冯夜枢,就一步又一步的想要拥有他。

自己拥有的越多,而失去的时候就越难过。

就像现在这样,自己狼狈不堪,坐在冯夜枢家公寓的门口,抽了一地的烟,等他回来,偷看到他搂着萧眠月。

如果不拥有对他的希望和爱,就不会遍体鳞伤。

孟烟池并不太会抽烟,抽到第九只烟的时候,已经开始咳嗽起来,一次性抽了太多,不知道第二天嗓子会不会完全哑掉。

但是任性的机会并不太多,孟烟池想,尤其是今天这种时候,难得任性,就又何必控制呢。

这根烟上写的是,人间烟火,生生世世。

烟池笑着叹气,这是在凤凰。《龙骑卫》有几幕在凤凰取景,自己有天上午趁着没戏出门,出门前还摸了要拍戏的冯夜枢的一根烟走,自己在凤凰这个人间烟火的小镇子里转来转去,在那家著名的奶茶店里买了奶茶,还拿了卡片贴纸写了心愿,愿望真庸俗,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要写下来。

是的。人间烟火,生生世世。

这是我的心愿。我只想和你人间烟火,生生世世。

不论是写在烟上,还是写在贴纸墙上,我所希望的,都只有这一个,但是上天神佛不予我,我也没有办法。

孟烟池擦了擦脸,把脸上的眼泪抹掉,每抽一根烟,自己都会觉得痛不欲生。

是啊,把自己的心烧掉,怎么会不痛。



啊,所以,这第十只烟,写着,你是我的心。

你是我的心。

其实失恋是不会死人的,失恋了之后,睡醒一觉又醒来,地球照样转,自己照样要为生计奔波。

但是冯夜枢,我亲爱的夜枢,我还是爱你。

哪怕为此我要烧掉自己的心,才能让自己的疼痛缓解下来。

低下头来,看着烟盒,只剩两根烟。

这第十一只烟,自己庸俗的写着,我只愿你好,现世安稳,万事如意。

这是最后拍完《龙骑卫》的那天,杀青那天,一群人喝的烂醉,自己被灌了两杯酒,偷偷从冯夜枢那盒放在桌面上没抽完的万宝路里偷拿出来的。

自己看到他对别人说话,墨黑的眸子在夜里隐隐生光,忍不住躲在角落又喝了两杯。

是的,我爱。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叫做冯夜枢的人,分明不爱我。

所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他能够现世安稳,万事如意。

哪怕为此付出所有的代价。

这就是我所能够为他做的最大的努力。

最后一支烟,上面什么都没写。孟烟池从口袋里掏出笔来,对着烟上写了两个字,再见。

是的,再见。

那么,抽完这最后一支烟,是不是就可以算放弃我对你的爱情呢?

我在这里抽完了这些从你口袋里偷来的万宝路,抱着这个保温盒等你回来,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为了让我自己放弃你。

因为我那么爱你,如果要我不爱你,就要把这些从我骨头里拔除。

疼的不可抑制。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直到有一日,我终于把这个叫做“冯夜枢”的毒从自己的骨头里□,然后我才能彻底的忘怀。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直到我能面对你。

所以,再见。

我亲爱的夜枢。请容许我彻彻底底,忘记你。

这是我能够给我的爱情最后的回答。

他们在悬崖上拍响,就像海浪无畏无惧冲向悬崖,碎成粉末,就如这十二根烟,他们焚烧成灰,就把我的爱情默不作声的,烧成灰烬。

65、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作者小吐槽,说真的,我是个挺任性的作者,忙起来断更两三天也是有的,勤劳时候二更也是有的,对于主角的性格也是比较自我的,只写自己喜欢的人。

责任心我有,所以我会负责写好我自己想写的人,但是真心对不住某些喜欢闪亮亮所谓金手指所有有特色的读者,我真心不是写这种文的人,所以还请你们点x。

我喜欢写普通人,普通到混在人群中没啥特色的人,孟烟池的最大优点就是善良坚持和努力,这正是大部分普通人里最优质的美德,在这个时代里,也许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夸耀的东西,但这是我喜欢的正能量,也是我鼓励自己的东西,我不喜欢所谓金闪闪,可能是我老大年纪了还blx,我真心不喜欢有人在我文下指手画脚,所以以后应该都不会回复这类留言。以上作者小吐槽完毕,下面是正文。

失恋是不会死人的,日子还是一样地过。

孟烟池的片酬基本都投到了施珩的店里,linda请了婚假。这几天《龙骑卫》在全城热映,所有的喧嚣都集中到那里去了,施珩的小店就成了他们俩安静的孤岛。

施珩索性给孟烟池准备了铺盖和起居用品,这几天也就只是白天开几个小时的店敷衍了事,其他时间大都和孟烟池一起度过。

“龙骑卫的评价很不错,看来有望创下新的票房纪录。”施珩将热腾腾的海鲜奶酪焗饭递到孟烟池鼻子下面,终于让对方有了反应,“我还当你真能不吃不喝了,还是抵抗不住我做的美食诱惑嘛。”

孟烟池接过刚刚出炉的焗饭,奶酪和酱汁的浓郁香气在口中化开,比美酒还要醇厚。不吃则已,一有东西入口,空空如也的胃袋便疯狂叫嚣起来,让他的腮帮都开始发痛。

施珩的脸色依旧苍白,仅仅几天,看上去就像是瘦了一圈。但他看似单薄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非同凡人的恢复能力,距离林溯雨的事情不过几天,现在他已经能够有说有笑地开解自己,还在厨房里叮叮咚咚了大半个早上做了琳琅满目的美食。

他只是不再提林溯雨而已。其余一切,都和原来没有任何两样。

“阿珩,我都没看过你拍的那部片子。”孟烟池一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想不到的干涩,“我那里有龙骑卫的原带,你想看几遍都行。”

听到这话,施珩端着奶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溢了些许出来。

“那个片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很无聊的主旋律片。”施珩解下绵羊围裙,擦了擦手,“我在里面也没什么戏份,你要是想看,就看林天王吧。”

说完,施珩将钥匙圈上的u盘□电脑,打开里面唯一的一个视频。从片名到片头都是金光闪闪的红色气氛,林溯雨扮演的男主是一名地下党员,在最危难的时期破获情报,机智抗敌,这类套路数见不鲜。但有谢大导的大手坐镇,这么俗套的情节也硬是拍出了花样年华的文艺味儿,还是没让孟烟池逃脱困意,直到孟烟池看到了施珩出场。

在那一瞬间,孟烟池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谢大导千挑万选之下会选中了施珩。也许天底下再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能把“贺棠生”这个配角演出这样的风采。

见到棠生的那时,正是腊月。火盆烧得正旺,积雪有到膝盖那么深。我这次前去与人接头,路上经过贺家的店面。贺家是名噪一时的儒商,生意做得大,哪怕在新年里也照样开张。为了掩人耳目,那日我去的早,天还有些灰蒙,只听到贺家

的伙计吆喝:

“动作利索些!小少爷亲自来盘点你的铺子,是你的福气!”

这小少爷,好大的架势。

我听着也只是一笑,并未在意。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原先做的标记都寻不着了。

没想到突然一铲子雪泼到了我的大氅上,映着玄色貂皮底子尤为显眼。想来是那盛气凌人的伙计铲雪,以为这时候不会有行人。虽然有些不悦,但我急着赶路,也不想和人计较,然而,就在这时——

“这位先生,请留步。”

贺家的门面是朱红镶着金,富丽之中难免一丝俗气。这人就站在门边,锦蓝色小袄缀着雪白的兔子毛滚边,一丝杂毛也没有的银狐皮小手笼,天青色狐裘斗篷还未完全卸下,腰间朱红璎珞挂着一块色如牛乳的羊脂白玉。他走上前来拱了拱手,大半个脸都埋在毛皮之中,只有一双点漆眸子含着笑意,“伙计鲁莽,请先生不要见怪。不如到店里小坐,我让人帮先生烘干了衣服再走不迟。”

孟烟池看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想要吐槽:姑且不论谢大导出于什么心态把片子拍成这样,就林溯雨那眼神,说好听了叫一见如故,说难听了就是色迷心窍,居然就迷迷瞪瞪地跟着人家进了屋子。更不用说本片的女主,也就是贺棠生的姐姐贺静茹出场的时候,林天王那个矜持劲儿,哪比得上见到了施珩就像狐狸见到了肥羊。

林溯雨不可能没有对施珩动过心,只是动过又如何?和施珩相比,也许与冯夜枢从未开始,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孟烟池本来以为自己会沉浸在失恋里很久,甚至他觉得这样自怨自艾的日子会没有头,但是现实完全不给他一点点喘息的时间,在他呆在施珩店里接近一周半的时候,网上曝出林溯雨的王牌经纪人范书晋先生被自家养子——姬氏力捧的歌星,第一张唱片就大卖的范沉云在某个顶级观景餐厅强吻的事情,他就接到了自家那个几乎从来没有露面过的经纪人景琮的电话。

“烟池啊,这我帮你找了个片子,让你演男二号,片酬不错,而且投资方也很大方,合约我已经发给你了,我建议你最好接,不然现在没什么活做哦。”

孟烟池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这样子看着真不是个自己能考虑的活儿了——在圈子里,一般是经纪人给你分配活做,自家这个经纪人从来不给自己接活,但是已经传出自己和她不合的消息,如果这个她接来的活自己不肯接的话,恐怕话只会更难听,而且自己在姬氏的处境只会更糟。

孟烟池叹了一口气,

看了看邮箱里的合同。

这合同说这次自己要演的是个武侠剧里的小王爷,小王爷会卖萌会打滚,从小娇生惯养,后来被男一号的英姿迷住,发誓投身江湖,然后跟着男一号混,后来爱上一个漂亮姐姐,最后和男一号还有美女姐姐等人一起打败魔教教主,功成身退的故事。

这故事庸俗的让人想吐槽都不能。更不用说这种三流剧本和三流导演弄出来的剧组会是个什么情况,孟烟池头上的青筋突突跳了起来,这种片子多半都是带资进组,想来里面的各色人等都是有着不大不小的背景,搞不好和投资方也是有一腿的,自己如果去了那个组里,真是会死的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何况现在这个情况,姬氏没办法为自己出头。

姬氏今年在娱乐圈里力捧的是冯夜枢,大部分活动资金都投到《龙骑卫》里,现在片子才上映,资金也没这么快回笼;而在流行歌圈子里,捧得就是范沉云。范沉云是林溯雨金牌经纪人范书晋的宝贝儿子,说是养子实际上是范书晋大学刚毕业就捡来养的,比亲生儿子都爱,为了这宝贝豁出去命不要,这才在一片混沌的圈子里混成了金牌经纪人。

金牌经纪人的面子谁都爱卖,何况范沉云的歌唱得真是好,就连挑剔如那位大人,第一次听他唱歌都赞不绝口,说比当年alia的歌声也不会差。就在当年就给刚成年的范沉云出了一张唱片,这张唱片才出就爆红,一下子热卖到了差点连店里都找不到一张碟的程度。

有人说范沉云的歌声就像天籁,有如最美的金丝雀才能歌唱出的声音;也有人说范沉云的声音让他们想到了鲛人的歌喉,仿佛流泪的咏叹。但是在圈子里人们才知道,范沉云在家里被超级奶爸范书晋宠的无法无天,脾气差的也算是圈子里的一绝,只有看到老爹才能服帖,哪怕如此都能一张碟红得响当当,不得不说这真是能力。那位大人的眼光一向刁毒,既然选中了范沉云就不会轻易放手,自然是签了不少于五年的合约,但是这才是第二年半,范沉云就爆出这种新闻——同性恋也就罢了,而且还是挑战道德底线的喜欢自家老爹,姬氏的公关和宣传部都要忙死了吧?

孟烟池不由得扶额,对于自己这种除了执着和努力之外没太多特长的普通人来说,萧眠月和范沉云这种因为自身天赋所以性格能够桀骜的人,反而是自己最羡慕不已的吧,正如微博上说的,面对真*白富美,我就是那个地道土肥圆。这时候心理未尝没有羡慕嫉妒恨,但是羡慕嫉妒恨又有什么用呢?

地球永远都是在恒速转动,日子永远都在流动,作为这

世界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百分之八十的人类,自己失恋了,被势力的经纪人派遣去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剧组去,这都是必须要过下去的。

施珩走过来,发现他在看合约和剧本,微微撇了一眼就皱了眉头,“这种大烂片你也要去吗?”

孟烟池揉了揉额头,“景琮都找上门来,我必须去了。阿珩,你也知道,姬氏这段多事之秋,所有人不是忙着范沉云的那件事情,就是忙着应付年底各种大奖,我作为刚签约的新人,已经有不好的传闻,说我和经纪人不合,就算海浪下波涛汹涌,但是面上也要风平浪静,这时候我如果再不去,只会让人更加不满。”

“你这是何苦?”

“日子总是要过的,就算我真的能一辈子赖在你这小店里不走,我也不能够失去我自己。阿珩,我爱冯夜枢,爱的时候用尽全力,甚至不惜妥协我自己来变得更让他喜欢,但是如今我只有我自己,这时候,拼命工作,哪怕这工作不是自己喜欢的,也远远比呆在家里要好。呆在你这里,我只会不断自怨自艾,更加失去我这个普通人的特点。”烟池眼中苦涩,这道理自己活了27年,重生了一次,自然是懂的,但是又有谁能够面对疼痛的时不言不语?

这烂片到了面前,不得不接,但自己这身体尚且年轻,总是有翻身机会,不是吗?

而自己所能够做的,就是坚持不懈,支撑到最后。如此而已

66、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小剧透,乃们希望的虐冯夜枢的炮灰终于出现了,这个炮灰为什么能够虐到冯夜枢呢~~请姑娘们展开丰富的联想~~~第一个猜中有奖~~~

孟烟池打包好行礼,带着linda去了hd的时候,真是南方最冷的时候,春节刚过过不久,一片清冷,hd的残雪还没消,那个坑爹的烂片《少年游》剧组已经开拍,孟烟池对于这种剧本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景琮偏偏关心的很,从b市一天一个电话追着来。

孟烟池实在拗不过这位势利的经纪人,每次电话都装孙子的要死,他实在也懒得说自己在剧组受了什么苦处,小剧务都能让自己提前上戏两三个小时不让自己动,自己只能穿着戏装坐在寒风里等,如果不是linda机灵,怕是感冒冻死都没人管。

其他极品事件更是层出不穷,孟烟池最不喜欢的潜规则也比比皆是,男主角和女主角都是带资进组,女主角顶着那个硅胶做的大胸贴着煤老板扭来扭去,男主角一脸烟酒色过度的惨淡样子,偏偏这幅惨样还要去和导演套近乎。

这片子一拍一个月,孟烟池整个人就掉了十斤肉,linda急坏了,差点出去hd外面包个房子给他煮吃的,最重要的是,孟烟池的状态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linda有时候看孟烟池坐在椅子上刷微博,刷一会儿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一会儿又去刷夜之城,默默盯着冯夜枢的大张照片发呆。

linda清楚的知道,以孟烟池这种性格,居然已经失控到没发现自己看到了他刷的内容,这是有多么糟糕。

孟烟池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觉得自己忙得快要脱了窍,在拍《龙骑卫》的时候,再忙自己也觉得仍有期盼,而在这个剧组里,自己总觉得日子是看不到头的,而这看不到的日子还要持续上两个月,这简直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那天导演来剧组里说有个投资人要过来请吃饭,孟烟池并没有太上心,这个剧组带资进组的已经有两个主角了,按理来说资金是不缺的,为什么又要在中途加一个投资人这种事情不属于自己这个被折腾的人关心的,但是他没想到,这居然是自己进剧组以来最大的灾难——灾难大到足以毁灭自己。

吃饭的地点选在hd外的五星级酒楼,孟烟池本来不愿意,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叫来参加,但导演非常坚持,表示投资人一定要见他,让孟烟池一头雾水。本来这种消息应该及时和公司方面沟通,但一想到景琮那嘴脸,孟烟池把拿起的电话又放下了。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什么人,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

按照惯例,孟烟池比预定时间提早二十分钟到了酒楼门口。冬天天黑得早,天色已经几乎全暗了下来。孟烟池看了一眼霓虹闪烁的招牌,整整衣服便要往里跨,突然被人一手握住了臂弯,“烟池?”

孟烟池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

脸,不超过30岁,细框眼镜,面容端正,但不知为什么,让孟烟池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不论是看着他的眼神,还是说话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对方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眼中闪过种种复杂神色,最终换上一副受伤的神情,“烟池,你不记得我了?我知道,那时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去了姬氏,也不联系我,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找你了。”对方拉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索性扳过他的身体,直视他的双眼,“烟池,你不会真的不记得我了吧……我是成治啊,管成治,我们认识三年多,交往快两年了,难道你都忘了?”

感觉就好像一道炸雷从头顶上劈下来。对面这个紧抓着自己不放,自称管成治的男人,竟然是这个身体的前……不,说不定还是现任交往对象。看到孟烟池一脸困惑的表情,对方似乎着了急,将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

“你看,这是我们去年的,前年的照片。这是我家里,这是我们出去玩,还有你妈妈……”

一张张照片当中,的的确确是孟烟池的脸。两个人的动作不乏亲密,甚至还有和一位容貌端庄的女士同桌吃饭的照片,那位女士的相貌和孟烟池多有相似之处,想来就是孟烟池的母亲了。

到了后面,甚至还有更为私密的场景,拥抱,亲吻……有一张是孟烟池在点满生日蜡烛的蛋糕前许愿,火光映着笑得甜蜜的脸。

孟烟池……确实在和这个男人交往,甚至,还是得到家里默认的。

重要问题在于,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孟烟池,现在的孟烟池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个男人的交往,但是既然这个身体有男朋友,而且还有钱到能投资这烂片,那为什么……还会一个人孤单单死在那个又破又旧的小出租房里?

孟烟池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迷局。

“管先生,不管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当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差点死在那个小破房子里的时候,我和你就概无关系了。”孟烟池目前只能想出这等最拙劣的搪塞,他拉起袖子,露出手上那整整齐齐一串檀木珠子,把珠子拉开下面是已经愈合的伤口,这个身体的主人当时是下了狠心要死,差点弄断里面经络,哪里知道真的割脉自杀是要割的是动脉。烟池唏嘘,既然下得了狠心这么对自己,在所有物品里一点这男人的痕迹也没留下,想来是真的想要忘记。

“烟池,你不要怪我,我当时也是因为家里……真的不是想要故意不理你。”管成治伸手就要过来拉他,烟池皱眉,撇开他的手,“管先生,自重!”

正在拉扯的时候导演走了过来,旁边陪着的正是那酒色过度的男一号,“烟池啊,你已经先来了?管先生说很想和你好好认识呢。”

孟烟池随众人入座,但所有人都有了默契,把最靠近管成治的位子留给孟烟池,烟池忍着恶心坐下。这是圈子里最乌糟的一面,导演和经纪人就像个皮条客一样把你介绍给投资人,只等投资人看中了你就付下巨款,导演必然知情管成治想要见自己,而景琮……烟池冷嘲,怕是早就从管成治那里得了好处吧。

酒桌上的喝酒名目大同小异,孟烟池身在局中只觉叹息,还好来之前交代了linda,他微微抿了一口红酒,飞速用短信给linda说,来xx酒店等我,我在芙蓉厅。

管成治看他发短信,就凑过来道,“烟池,你和谁短信?”

孟烟池不理会,只是默默把手机握紧。

管成治看他不理会,倒也没特别在意,只是又凑了过来,一把握住孟烟池的手,“烟池,我这里还有很多照片,你看了就知道我们当年是多甜蜜。”

孟烟池挣扎不及,左手被握住,以他的性格当场和人翻脸实属少见,他用了巧劲把手挣开,“管先生,旧事就算了吧。”

眼看着就要翻脸,导演端着酒杯过来插进两人当中,脸上堆着笑,“管先生,烟池,这次难得出来一聚,有话大家好好说。管先生,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希望合作愉快,这杯酒我先敬了。”说完一饮而尽,丢给孟烟池个眼神,孟烟池也只好干了。

不管怎么说,导演出来说话,还是要卖点面子。管成治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喝了一圈酒,桌上的气氛渐渐开始热烈起来。表面上觥筹交错,桌子底下有些什么勾当,孟烟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理,但还是挡不住一圈圈来的敬酒。不过几轮下来,已经有些天旋地转。

“我……失陪一下。”孟烟池撑着桌子站起来,勉强迈着不稳的步子想要去洗手间,立刻被人扶住,“我带你去。”

管成治。孟烟池扫视一圈桌上,每个人都当做没看见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由他扶着出了门。

尽管是豪华酒店,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间包间却没有单独的洗手间,反而是在走廊的尽头,孟烟池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走廊。进了洗手间之后,孟烟池就再也撑不住,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顺势就被管成治揽进怀里,“烟池,你醉了。”

孟烟池使劲晃晃脑袋想要拒绝,但舌头好像肿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就连推拒也像是欲拒还迎。管成治加了几分力气,气息已经喷上了他的脸,竟然想要硬着亲吻他!孟烟池只觉得一阵恶心,随即便感到五脏六腑都一起翻滚起来,一张口便吐了个淋漓尽致。

孟烟池吐得畅快,差点没把管成治熏

死过去。就算刚才有什么歹念,这会儿也没了兴致。吐了片刻,孟烟池觉得轻松了许多,用冷水泼了泼脸,感觉视线清明了不少,脚步也稳了起来。管成治还想去扶他,“不用了管先生,我自己能走回去。”

从厕所一出来,孟烟池几乎是逃一样的按下电梯到了酒店的正厅,飞速给linda拨了一个电话,万幸的是linda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烟池不敢再拖,上了车就让linda赶紧走。

孟烟池在圈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这个管成治远远不止今天这样的举动,以后还会给自己惹出更多的麻烦,但是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没有办法能一举让这个人滚开,只能忍耐,他在车上对linda说,“明天剧组估计会来一个新的投资人,叫管成治,我怕……情况不是太好。”

linda微微惊愕,孟烟池在车后座上颇为自嘲,“应该是冲着我来的,现在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的,不但没有办法,恐怕还有更糟的东西在那个男人手上,既然他有如此之多的照片,难保他没有更加露骨的。

这才是最大的灾难。

☆、67、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我表示~~终于卡出这一章渣男非礼小烟池的章节了……快把我自己给弄死了~~~下一章~~小竞猜~~夜枢会做什么呢?——

从那之后,孟烟池到哪里都小心翼翼地躲着管成治,尽量不落单,去什么地方也都让linda陪在身边。好在管成治住的地方离他们不近,拍片的时候人又多,他也不敢公然做出什么不妥的行为来。

当然,偶尔的揩油总是免不了,孟烟池苦笑不已,这圈子里潜规则这东西永远都适用,只是适用范围宽窄罢了。管成治三天两头的短信孟烟池看一眼就删掉,若不是他是这烂片的投资人,早早就把这号码扯到黑名单里来的痛快。

没事的时候,烟池也给施珩打电话。facetime里施珩总是说一切都好,fluffyhoney也恢复了正常营业,但他的眼睛深处已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死去,无可挽回。

但是自己也没什么好自夸的不是吗,除了日复一日地刷着夜之城的页面,看着蹦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帖子八卦冯夜枢的最新消息。最近出了新的写真;接下了某个国际大牌的代言,比b家那个还要好;绯闻一如既往地欠奉,除了和回国发展的萧眠月过从有些密切之外……

近来萧眠月已经成为夜之城的热门话题之一。毕竟能和冯夜枢称之为“朋友”的实在少之又少。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腐女这种生物,不久之前夜之城就开了一个萧眠月的专版,把他的身高体重血型星座三围统统都八了一遍。当然,萧眠月的出身依旧是个秘密,有不少粉丝偷偷猜测他会不会是某个小国家的皇室之类云云……

而孟烟池,只能在这里,在这个充满着潜规则和上不得台面勾当的剧组里继续混下去。这个团队和岳导演带的班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除了linda之外,根本也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而像冯夜枢那样的人……也不会再有了。

即使有,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尽管如此,好在烂片不需要花费太多的脑细胞,时间过得飞快。只要当做没看见管成治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的话,孟烟池觉得这个地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小孟,晚上已经订好了吃饭的地方,你的酬劳也结算好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导演笑眯眯地挤过来拍了拍孟烟池的肩膀,油光锃亮的脑门都可以映出他的影子,“今晚特地为你举办的聚餐,一定要来啊~”

“谢谢导演。”孟烟池礼貌地回答。虽然心里有点奇怪自己一个不起眼的男二提前完成拍摄任务退场是否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地庆祝,但孟烟池现在一点都不想动这个脑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家――或者回到施珩的店里,好好休息,什么都不想。

吃饭无外乎就是那几样,管成治在旁边关切的问来问去,孟烟池看人多总是想着办法避开,这饭吃了一两个小时眼看就吃不出什么花样,孟烟池就趁着人多,管成治没有看到自己,赶紧上了linda的车。

linda这段神经高度紧张,好容易到了孟烟池的戏份结束,明天一早的飞机回b市,在车上不无感慨的说,“烟池,你回b市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孟烟池上了车就闭了眼,“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linda,这一段麻烦你了,你刚婚假结束就过来跟我,回去封一个大红包给你。”

linda叹了口气,“红包倒是不必,能够让你早点摆脱景琮就好了。”

这句话出口孟烟池愣了,“linda,这话休要再提,免得……”

所有人都知道景琮势力刻薄,自己也希望早早解脱,哪怕是linda都觉得如此不公,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路走到底。

linda把他放在酒店之后送他上去,孟烟池揉了揉头挥手和她告别,linda的房间在楼下,剧组当时安排的时候孟烟池就颇为腹诽,凭什么就自己的助理要和自己隔的远远,但这烂片剧组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还好今天已经演完,明天总算能回b市。

孟烟池和linda告别之后就一个人上了楼。吃饭结束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决定去别的地方再消磨时间,因此回来的只有他一个而已。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原本在这个时刻应该嘈杂的地方也显得安静。孟烟池缓缓地在过道里走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轻轻回响,让他想到了当年,很久以前,自己无数次在训练教室的过道里,深夜,等着冯夜枢。

那时候的冯夜枢还远没有现在坚毅深刻的棱角,只是个头发和眼睛都很黑的……少年。

也许,作为凡人,自己不应该贪求太多。能够拥有冯夜枢年少时候的一段时光,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孟烟池忍不住轻笑出声,摸出手机来刷夜之城的主页,手机的微光照亮了前面一小块地方,正因如此,孟烟池似乎看到有个影子迅速闪过。

“谁?”孟烟池觉得脖子后的神经都绷紧了。这里离他的房间只有几步路,如果就此转头往回跑的话,万一对方持有武器,无异于把后背暴露出来送死。孟烟池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走。

进了房门之后,啪嗒一声将门锁上,孟烟池总算松了口气,摸索着去开灯,哪知手摸到的不是开关,竟然是另一个人带着体温的手!在他反应过来不对的同时,已经被对方压制在墙上,对面的人无论在身高还是体格上都比他有优势得多,孟烟池的眼睛好容易适应了黑暗之后,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脸:

“管成治!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对方被他这么喊叫似乎愣了一下,但立刻就恢复了思考能力,“烟池,这很奇怪?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和你好好谈谈,但你总是避者我。”

孟烟池抬起眼睛,努力隐藏目光里的厌恶.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孟烟池已经明白自己被人卖了,若不是剧组的导演和剧务串通好了把钥匙给管成治,管成治如何能够出现在这里,“我没什么要和你谈的。”

管成治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沉重而危险,“关于你的事情我打听了不少。对我这么冷淡,是因为谁?冯夜枢?拍个片子就和冯天王搞上了?”

孟烟池挑起唇角,“一个有钱投资片子但是却让自己的情人差点在床上等死的男**概没什么资格过问我的生活。”

孟烟池一贯温和,在管成治这种令人厌恶的情况下忍不住出言讥讽,他趁管成治的钳制稍松,就握住门房旁边的一尊小小雕像,把它藏在自己手边。

冷笑一声道,“是啊,我当然比不上冯夜枢。但是现在你还不是一样被人甩了?你难道还想着演个片子就攀上冯夜枢的高枝了?到最后还不是我来找你。”

孟烟池实在懒得和这种男人争论,“管先生,我实在对你毫无兴趣。”

孟烟池听不清对方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被强行固定在墙上,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其实管成治并不是很粗暴,但只让他觉得恶心。孟烟池努力活动手腕,无奈被压的太死,只好屈起膝盖等待他稍有放松。对方的气息喷在脸上,已经在逡巡的吻他的耳朵和脖颈。管成治用一只手来扯他的衣服,就在这一刻,孟烟池屈起膝盖抬起右手,重重一击!

手上的小雕像砸在管成治的后背,这一脚孟烟池非常确定自己踹在了男人最敏感的地方。他趁着管成治屈□体叫痛的时候,飞快的拉开房门。一路高呼linda的名字。他的声音在整层空荡荡的楼里回响,孟烟池第一次知道自己能跑的这么快。直到linda的楼层linda惊诧的眼神目送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linda,赶快走,马上定最近的飞机回b市。”

linda看他铁青的脸色不敢多问,赶紧把第二天早上的飞机票改成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孟烟池舒了一口气道,“管成治在我房间里,刚刚要骚扰我,被我打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先去机场再说。”

“我先上去看下情况,何况你的那些行李不能不要,烟池你先等我一会。”linda显然有了什么决定,她把钥匙和门卡递给烟池,“我出去之后除非是我,不然别给人开门。”

季东来接到陌生来电的时候有些莫名,特别是听到对方一再要求有事情要直接和冯夜枢谈。

“小姐,如果你不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我是不会让夜枢接你的电话的。”季东来无奈地说道,“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

“等等!”对方的声音焦躁而急促,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回答,“是和孟烟池有关的事。他有麻烦……很大的麻烦。”

孟烟池……

季东来重重地揉着自己眉间紧蹙起来的皱纹:身为经纪人,他的首要职责当然是要保证冯夜枢专心工作,不受骚扰。如果是以前,孟烟池的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给冯夜枢,但是现在……在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再让他知道孟烟池的事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毫无疑问的是,不管是好还是不好,让那位大人知道了,自己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想到此,季东来苦笑着回答,“好的,请您把事情告诉我,我会转达给夜枢的。”

“夜枢,你的手机一直在响。”萧眠月抿了一口红酒,好意地提醒坐在边上的人。虽然歌剧院里的乐声足够吸引人,但冯夜枢的手机不停地振动,还是让他不胜其扰。

而冯夜枢,从歌剧一开场就不知在想什么,不像是在享受表演,对铃声大作的手机也毫无知觉。萧眠月在心里暗暗为这两张vip的票感到不值。

“抱歉。”冯夜枢看到是季东来的来电,立刻就接了起来。萧眠月从不干涉他工作上的事情,把目光又移向了舞台上。台上蝴蝶夫人的唱腔委婉缠绵,正到了剧情的关键时候。

“什么!”

一声玻璃脆响刺进萧眠月的耳膜,转过头来只看到冯夜枢铁青着一张脸,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快速走出了包厢,远远似乎还听到他简短利落的质问声。萧眠月让人换了一个新的杯子,此时台上的剧情才渐入佳境,看得人目不暇接。

也许,真正的好戏……才刚上演。

68、最新更新

冯夜枢挂了电话,季东来的声音却好像还在他耳边回响:“小孟的助理告诉我,那个管成治作为出资人,现在和小孟一个剧组。他手上有照片,可能还有别的东西,今晚差一点就让他得手了。”

隔着黑暗,冯夜枢似乎都能看到管成治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一想到那些照片——尽管已经用了方法让它们不会被外流给媒体,但这些照片仍然在管成治手里握着——当冯夜枢亲眼看到孟烟池和这个男人的旧照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把这些照片,不,甚至连同管成治和屋子都一起付之一炬。

照片上的孟烟池看上去比现在小几岁,脸上还带着稚嫩的气息,身体却毫不忌讳地在镜头下摆放各种放荡的造型。每一张都清清楚楚,毫无修饰痕迹,每一张的主角都是他——孟烟池,和对面的男人。

脑海中怀纯的样子和照片上的孟烟池慢慢重合,他穿着白衣的样子,在万里雪山之上,在彩云之国,在一河莲灯之前,笑着叫他阿衍哥哥——都在这些照片上破碎成灰。他穿戴着各种淫猥的玩具,以天真而诱惑的姿态讨好地看着照片上的另一个男人;他在注射的时候,眼中露出迷幻而享受的神情,任由一丝不挂的身体被人摆弄、拍摄……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出演怀纯的人,和程叙——在冯夜枢心里永远不能被亵渎的人——有那么相似的灵魂,不该是这样的!

也许是怒火已将他的心智焚烧殆尽,也许是心痛太过于剧烈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失望——也许一开始就错看了他,才会有不切实际的期待,都是咎由自取。

他怎么可能会像程叙,不会的。程叙微笑的时候,几乎都能看到他干净的灵魂在泛着微微的光芒。程叙总是有点迟钝,有点呆,平时被人占了便宜也只是笑笑不说什么,只当他要为自己捍卫什么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一点点锋芒,就像竭力保护自己领地的小动物。

程叙……程叙。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此时季东来的手心已经攥到最近,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冯夜枢的状况让他觉得随时都要倒下去——他知道冯夜枢是何其隐忍感情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压力和疼痛,都能在他的意志之下控制自若,但这一次,他却在冯夜枢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湿润——

究竟要痛到什么程度,可以让冯夜枢流泪。

假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是,他就算死也不会让冯夜枢贸然出来见这个叫什么管成治的人。这男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姬氏要找孟烟池,小孟恰好又不在,却正好遇到了经过这里的冯夜枢……

那时候管成治正在和前台工作人员争执,一定要见到孟烟池。被拒绝之后,愤愤地将一只信封丢在台上,“现在就想装作不认识我了吗?等到他看了这些照片之后,看他还有没有这个底气!”

此人的语气和神态都太不寻常,冯夜枢皱了皱眉头,便将那信封接过来看。季东来还没来得及看到上面的内容,冯夜枢就像被毒蛇咬到了一般将信封封好,紧握在手中,“请里面谈。”

丑闻,是艺人生命之中最可怕的一种剧毒。再年轻绚烂的花朵,也会在它的毒液之下迅速焉黄枯萎,直至死亡。只要一桩丑闻,就足够毁掉一个艺人的整个演艺生涯,而卑鄙地掌握了他人命脉的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管先生带着这些照片来,是什么意思。”到了房间里,冯夜枢坐也不坐就直接挑开了话题。

“这还用说吗,这些照片已经足够证明我和烟池的关系。”管成治摊了摊手,看着冯夜枢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不认为拿着这些可能会毁掉他的照片来找他,是你为他着想的方式。”冯夜枢将照片丢在桌上,信封口破开,照片撒了满桌。“这里任何一张照片如果不慎外流,都会对他的声誉造成糟糕的影响。我希望你能把它们销毁。”

“呵……”管成治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轻蔑的笑声,“想不到冯天王竟然对烟池这么关心。要换做是我,一定也会不动声色地蹬了前任,这圈子里,谁不想要更好的机会呢?”

“你没资格这么说他。”冯夜枢的声线陡然变冷,就连他身边的季东来都感觉到一阵凉意,“他自杀的时候,你又在什么地方?龙骑卫的机会是他以自己的能力得到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得一样龌龊。”

“哈,我联系过他,但他装作好像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存在过。我并不是来找他叙旧的,现在他有机会红了,就想把我甩在一边,做梦!”

冯夜枢看着面前因面容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直往上冒。烟池,曾经就和一个这样的人渣一起醉生梦死,享乐放纵。一想到这个人用他肮脏的手摸过烟池的身体,浑浊的视线注视过烟池的眼睛,冯夜枢就觉得胃在翻搅,几乎就想呕吐。

“这个价钱如何。”结果季东来递来的支票本,冯夜枢迅速签下一个数字递给对方。他从对方冒出光的眼神中知道,这个价格足够让对方妥协。

“我要你的照片,全部。从此之后你最好忘掉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冯夜枢站起身的时候才发觉,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自己的精神就疲乏到了极点,他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呆,“我奉劝你最好答应。否则,我会连本带利地一起讨回来,哪怕你的性命,也赔不起。”

“夜枢,夜枢?”电话里季东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唤回了冯夜枢的思路。此时他正站在歌剧院之外吹着凉风。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快就要来了吧。

“人没事就好。”冯夜枢自己都吓了一跳,简直干涩得不像自己的声音,“麻烦你回复那位小姐,只要姬氏一天还在,就不可能任由这种人放肆。”

linda挂下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她都不知道作为一个助理这时候给冯夜枢打这个电话是否合适,滑动手机里那几张自己偷偷拍下来的照片,照片上孟烟池忍着厌恶躲闪管成治的碰触,管成治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揩油,甚至还有刚刚自己拍下来的孟烟池被管成治死死握住手腕淤青的一大块。

她一一把这些照片按照季东来说的打包好发给那个特定的邮箱,并且一一附上说明,照片拍的并不算特别清楚,但是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哪怕是冯夜枢不肯相信,也该能从照片中看出孟烟池的不愿意和厌恶。

以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样一段时间来看,这个孩子是难得成熟而懂事的人,知道分寸和进退,即使只有19岁,那种隐忍和低调看着都不像是这个年纪会有的。自己这样做确实是有些过界,但是这时候除了自己之外,这个孩子更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也许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失去助理的工作,但是孟烟池真的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这也是自己对这份工最有良心的交代了。

她做好这些之后给前台打了一个电话,幸好这个剧组选的酒店还不算太差,让一个卫生工去打扫收拾好房间里的衣服和东西,按照自己的估计,管成治定然不敢太大宣扬这件事,现在带着孟烟池走是最好的。

紧了紧手上的手机,linda拿着电话打了hd本地的一个警察的电话,这个警察算是她当年还混圈当小演员时候认识的,关系并不算太糟,希望通过他能够找到这个酒店里的监控,可以看出其中端倪,把这视频发给季东来和冯夜枢,让他们更相信自己所说的吧。

孟烟池直到到了b市到了那家绒毛甜品店里才放下心来,见到睡眼惺忪来开门的施珩一把扑了上去,施珩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事情真的不妙,不然以他认识的孟烟池,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眼色。

“我差点被个人渣非礼,阿珩,你听我说,你认真听我说。”孟烟池喝了一大口热奶茶,坐在毛茸茸的垫子上拉着施珩的手,“阿珩,你信借尸还魂吗?”

施珩大惊,“什么?”

“我并不是那个最初你认识的2b青年孟烟池,我的真名是,程叙。”孟烟池苦笑,这个压力背负在心里太久太久,直到今天被这件事情一催才真的要和人倾吐,除了施珩,他在这个城市里并无一个可信任的人,而施珩的性格他是知晓的,他哪怕不相信,也不会和他人吐露,这也就足够了。“我死于拍戏的车祸,当时要拍车子侧翻,但是刹车失灵,我在翻车的一瞬间就死了,醒来之后就在这个身体里。我不肯相信,但是最后还是接受事实,上天给了我机会让我重新活一次,所以我珍惜机会,决定用这个年轻的身体进娱乐圈,也为了我多年的执念——冯夜枢。”

“所以……?”施珩震惊,但他的性格并不是会太过表现惊讶的人,反而镇定下来重新递给他一杯奶茶和烤制好的松饼,“细细说来?”

孟烟池叹了一口气,眼神抑郁,“我前世暗恋了冯夜枢多年,一直当他的助理,直到他成为天王,爱慕不得,今生有了这个身体本来想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接近他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懦弱的性子还是没改掉,更不说今天还被这个身体的前任非礼了。”

“这个身体的前任?”

“对,孟烟池当年是个2b青年,交往了一个人渣,按照我前世的经验分析,不仅仅和这人渣上了床交往多年,我怕是连艳照都有了。”孟烟池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奶茶,“人渣投资了我这次拍的烂片,各种揩油手段都试了,没想到我滑不溜手,他无从下嘴,只好买通导演和剧务,趁着我今天晚上要拍完片来我房间里非礼我,我看他今天的手段,就能猜测当年对孟烟池不会留什么好,以当年孟烟池自杀都不愿意留一点点他的消息来看,此人必然卑鄙无耻。所以我大胆推测,孟烟池的某些艳照,他定然留存。”

施珩傻住,一个晚上接受这么多的信息量确实超越了施珩本身能够接收的,他顿了顿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只能凉拌。我现在要想个办法,能在这个人渣上门的时候彻底的让他交出所有东西。”烟池沉下眼睛,“我只能等,也只能希望我的运气不要太差,这身体前任留下的灾难我只能受着,阿珩,我说的是真话。也许……你会觉得是梦话也不好说。”

施珩摇摇头,“不管你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现在认识的孟烟池,是我的朋友,也就够了。”

于施珩而言,他一下子并不能接受孟烟池是借尸还魂这个事情,但是就他对现在这个孟烟池的了解,他相信这个孟烟池现在所说的是真话。

但是如此超越科学的事情,施珩苦笑了一下,不由得想到林溯雨那张不正经的脸,如果他在,定然会笑着抱着自己给自己一一分析,说不定还会找个师傅来看看,甚至还会对孟烟池被非礼这个事情做点评价和帮忙,只是他……

他不会再来了。

那个吊儿郎当抱着绵羊抱枕,一双狐狸桃花眼笑的漫不经心靠在雪白绒毛上看着自己的男人,只留下这个店铺作为回忆,再也不会来了。

而自己和孟烟池,在这时候,同样都是失败者,不管他是重生了一次,或者自己不是重生,都是一样。

败的彻彻底底,毋庸置疑。

69-74

69、最新更新

叙述是件漫长而艰辛的事情,孟烟池到现在才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从程叙的意外死亡,到“成为”孟烟池,出演龙骑卫,以及程叙其人生平一一都说给施珩听,这种感觉就像把五脏六腑都拉出来捋平理顺之后又原模原样地塞回去。这些天来,他几乎一刻不停地在说故事,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三十岁的人生竟然可以说上这么久,以至于到了最后,孟烟池只能倒在沙发上像离了水的鱼一样,仿佛灵魂中的汁液都被榨取干净。

“所以……我应该叫你程叙?”施珩揉了揉眼睛。大量的信息让他疲惫不堪,但一个谎言不可能如此有血有肉生动详实。无论这件事情听起来多么荒谬,施珩在直觉上已经选择了相信他。

“那倒不用,我已经习惯了孟烟池这个名字。”孟烟池看着神色复杂的施珩,欲言又止。短短几天之内,各种消息就像涨潮一样充斥着各个信息渠道。《少年游》这个大烂片的资金链突然中断,据传是几个出资人临时决定撤回资金,没了经费,这片子只能胎死腹中。至于管成治……

关于管成治的消息却不是在娱乐版找到的,而是财经版。管成治家族的命脉制药企业因为受到检举外加控告,相关部门已经着手调查,丑闻带来的第一个负面作用就是股价暴跌,公司运营什么的孟烟池虽然不是很懂,但对于这种对金钱依赖性极大的科研型产业来说,萎缩的资金流就像血液枯竭一样恐怖。

虽说恶有恶报,但也未免报得太快了一点。

孟烟池不是没想过冯夜枢在其中是否有起到某种程度的作用,但这种手段和行事作风,实在和冯夜枢给人的感觉相差太远。如果要说是那位大人还有可能,但是自己捅的这个篓子如果让那位大人知道了,只怕先死的会是自己吧……

孟烟池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索性放弃。他本想忽略这个问题,但近来公司里不时传出风闻,景琮的位置似乎岌岌可危。仅有几次和景琮的见面,孟烟池看得出她的脸色相当不好,显得这个传言更加真实了几分。

不知为什么,孟烟池有种直觉:姬氏从上到下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而眼前这些,不过是前奏。

与其去揣测姬氏内部的暗流汹涌,孟烟池觉得此时他有更为现实的问题需要担心:第一,那个烂片既然拍不成了,也就是说他拿不到自己该有的那份报酬。虽然在施珩这里继续混下去不成问题,但白吃白住外加兜里没钱的感觉并不好;第二,他需要休息,大量的,能把他溺死一般的睡眠。冯夜枢、管成治……他只希望在睡梦中能够暂时忘记他们是谁,最好,就这么睡着过去,再也别醒来。

显然上天并不打算赐予他永恒的宁静,当他腹中的饥饿终于受不了施珩的美食香气的勾引开始蠢蠢欲动之时,孟烟池一睁眼,看到的还是这个无奈、疲乏而混乱不堪的人世。

“你已经睡了差不多一整天了。”施珩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毕竟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看着的究竟是“程叙”还是“孟烟池”,“喝点东西提个神吧,好的片子以后还会接到的。”

摆在面前的是刚做好的早餐还有当天的杂志。习惯性地翻到娱乐新闻还看到了大幅页面报道,那杂志算是寸土寸金,除了冯夜枢林天王那种等级的上这杂志能开几个页面之外,今天居然舍得花力气用大幅彩页宣传一个人要回来了,这个人名字叫做,李臻。

李臻这个名字听起来相当陌生,孟烟池搜寻了一下自己的大脑信息储备,搜索结果显示为“没有找到”。为了转移注意力,孟烟池第一次将杂志上充满溢美之词的文章从头看到了尾。简而言之,李臻在他的那个年代曾经是熠熠闪光的传奇,后来却突然放弃国内大好的发展前景,孤身一人去了法国。但真正有才华的人不可能就此沉寂下去,李臻在法国继续发展他的事业,如今在法国国境多处都有房产,最让人心驰神往的是在某个长满了薰衣草的河岸上的小庄园,它既不高,也不大,清泠泠的冰蓝色在热情的阳光和薰衣草海洋中就像一小座南极漂来的孤岛,好像随时都会发动巨大的引擎,腾空而起,向着世界的另一端继续亘古以来的独自旅行。

孟烟池看看时间,电视节目在播放当天的娱乐资讯,孟烟池正好看到关于李臻的报道。

在回答记者的问题中,李臻明确表示此次回国是为了拍一部新片,片子的名称和演员阵容都被他避重就轻地带过。他只告诉记者这次要拍的片子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相对现实也相对残忍,结局不可能是大众期待的那种,选角上也很有考量,到时候还会召开记者会让媒体们知道大致的情况。

当记者问到新片的角色是否已经确定,李臻只是故作神秘地表示其中一名主角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另外一名还在考虑中。记者还想再打探出点消息,但从李臻的嘴里已经一个字都撬不出来了。

其后的八卦绯闻内容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林溯雨的新任绯闻对象——刚出道的小嫩模,圆圆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些天真懵懂,贴在林溯雨身边与其说像情人,还不如说像父女。而林溯雨,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的事,现在他已经恢复了那副狐狸嘴脸,身材也迅速瘦回了原来的尺寸,除了这个毛绒甜品店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曾经来过。

娱记盘问林天王的问题永远是那么几个:请问您有没有定下来的打算呢?您理想的结婚对象是什么类型的呢?

林溯雨微微一笑,笑着像一只摇晃着尾巴的狐狸,尾巴的绒毛极为蓬松毛绒,“要傻乎乎很无助的那一种,看上去很像白色的小动物。”想了一想之后,又补上一句,“如果还擅长做饭,那就更好了。”

他身边的小嫩模立刻露出羞涩的表情来,看上去就像一只无辜可爱的兔子。同样的话,说的却是不同的人,孟烟池立刻就准备换台,但就在他按下遥控器的时候,又一则新的消息传入了他的耳中:

“传闻姬氏的掌权人安陵凭因身体原因,暂居xx医疗院进行治疗。具体病情尚不明朗,据可靠消息,安陵凭可能就此退出姬氏,关于姬氏新股东的猜测众说纷纭……”

那位大人……竟然病倒了?

在孟烟池的概念中,公子凭一直是无所不知无坚不摧的,他的智慧和能力超出常人太多,以至于很多人经常会忘记他也是一个人类,一样会有生老病死,总有一天也会行将就木。

如果公子凭退出,那么姬飞扬很大可能也会随着他一起洗手不问江湖事,而他们二人摆明了没有任何继承人,姬氏炙手可热的股份将会交到谁的手上?难怪这一阵子以来,姬氏看上去平静,实则暗流汹涌,那种气氛让人寒毛直竖。

管成治和景琮……想必是做了即将上任的姬氏掌权人小试牛刀的牺牲品。只是从收拾管成治和景琮的手段来看,这位新主儿……没准是个狠角色。

孟烟池的脑子里天花乱坠地想着,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绵羊门铃已经“咩咩咩欢迎光临”了好几次,门外的客人见他毫无反应,索性自己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菜单,“毛绒丝滑奶茶?好有意思的名字,你的店还真是……别具一格。”

“这店是我朋友的,我只是在这里暂时帮忙。”孟烟池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对面的人吓了一跳。这个时间本来极少有人来,而对面这人……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个闲人。

他的年纪应该不轻了,但他第一眼让人注意的不是年龄,而是哪怕廉价休闲装也藏不住的风度气质。无论是低眉,扶额,还是浅斟啜饮,每个细小的动作神态都如华贵丝绸般熨帖流畅,就像本性中的高贵已经被磨平了最尖锐的那部分,好比绝世的佳酿在沉淀中终于褪去了令人血流倒涌的烈香,剩下的只是纯熟而圆融的口感,让人心甘情愿地沉醉其中。

那人喝了一口奶茶,眉眼都柔和地舒展开来,“现在满街都贴着龙骑卫的宣传照,你——孟烟池,怎么会在这?”

孟烟池一愣,淡淡笑起来,“正好在全城喧闹的时候躲在最安静的地方,不好吗?”

那人笑了笑,那种神情不知该称为无辜还是狡黠,“但是现在我手上有个邀请,看来要打扰你的安静了。如果你点头,这个机会就是你的,如果你拒绝的,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也只能另找他人。”

孟烟池手上停了一下,“是新的工作?”

他从外套里的口袋拿出一个很大的信封,孟烟池往里看了一眼,像是剧本和一些文件。

“这是我的片子,马上就要开拍。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看中了由你来演其中的一名男主角,考虑一下。”他将剧本放进孟烟池手中,孟烟池只来得及看清封面上的题目:刺藤。

看到对方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孟烟池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请问……怎么称呼您?”

“李臻。”那人侧过脸来对他笑笑,推开门便融入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70、最新更新

孟烟池看完厚厚信封里的合约和剧本时,已经是万家灯火,施珩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看他一脸痴呆的样子忍不住敲了敲他,“小烟池?”

“阿珩,你回来了啊!”

“什么叫做我回来了啊!”施珩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回来好阵子了,在门口看你抱着什么本子痴痴发呆,还以为你和古代书生一样被书里的狐狸精迷了魂呢!”

孟烟池尴尬不已,抓了抓头发,“哎……这本子写的真好。”

施珩扫了一眼蓝封皮上的字,“刺藤?你想接的新片子?”

“恩,想接。剧本精彩绝伦,而且这次的角色我很喜欢。”孟烟池笑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其实若不是李臻真的找上门来,给自己这本剧本和那纸价格相当优渥的合约,自己一定会怀疑是做梦,这样的剧本会来找自己一个刚刚出道的小菜鸟来演?“人说失恋了事业会变好,看来还真是如此。”

施珩看他表情,知道他在自嘲,不由得自己也笑了一下,“好吧,希望甜品店的生意也越发兴隆。不过,这部《刺藤》把你迷成这样,我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剧情了。”

孟烟池迟疑片刻,答道,“应该说是个悲剧的同性恋故事?”

施珩扑哧的笑出声来,“小烟池,你把好好的剧情总结成这样,我可一点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好,不如你看够了讲给我听好了。”

烟池点头,拿着手里的水杯又喝了几口,继续认真看本子,还忍不住把台词念出声来,“我们鲜血淋漓的爱情,如獠牙锋利的刺藤,百斩不绝,不死不分。”

其实在娱乐圈里,有很多题材是属于很少人涉猎,但是一旦涉猎多半会被打上标签的,但是如果有人想红的迅速,一般也会考虑选择这种道路,例如扮丑、例如演同性恋、再例如演搞笑片。孟烟池前世和今生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部《刺藤》自己压根不需要冲着演同性恋就会红,只需要冲着这个剧本,自己就会决定去演,剧本中的角色有诸多冲突,性格复杂,是对自己演技绝大的挑战。如果说怀纯是被冯夜枢饰演的龙衍带着走的话,而这里的男主角就是和另外一个男主互相飚戏。自己生活当中最爱的两样东西,一样是冯夜枢,已经再也不可再得;而另外一样是演戏,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弃,既然这么好的片子找上自己,自然要毫不犹豫的接下来。

孟烟池把剧本读了又读,等到施珩把做好的汤放在他面前引诱了他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一边喝着美味的汤,一边把剧本里的剧情选了几段念给施珩听。 “第一滴雨落下来了。落在夹竹桃叶上。

对方发现没了钱包,终于凶相毕露。原来周围早有埋伏着他的手下,三个人, 拿着钢管和铁链围上来。 雨落在地上,青石板上的水迹,从星星点点到密密麻麻。 曲正扬冲过去,抱住末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钢管一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被滴答的雨声淹没。 雨下大了。 踢打和撞击的声音都消失在哗啦的雨声里。曲正杨把末末搂在怀中。要伤到要害部位的时候,才反抗一下,其余时候动也不动。 他渐渐听不到声音。只有怀里颤抖的小身躯让他安心。温热,清香。和每天晚上在干燥的被窝里一样。 末末。苏末河。我的末末。 谁也不能伤害你,哪怕这个世界。”

听了一段之后,施珩也露出了着迷的神色,“光是这么听着就有种梦魇般的魅力,简直就像男性版本的《洛丽塔》。不知这本子是出自谁的手?小烟池,你在里面演的是哪个角色?”

“演苏末河,不过本子是谁写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有点担心这位李导会找谁来和我搭戏,说真的,我实在想不出谁来演曲正扬更合适。”烟池皱了皱眉头,自己演戏的水准自己清楚,不能算很高,这片子对演技挑战很高,而且演的苏末河的性格更是复杂,和自己飚戏的男一号到底是谁,自己一下子还真无法想象。

施珩眨眨眼笑了起来,“这位李导演神通广大,说不定他已经想好了合适的人选。倒是你……苏末河这个角色,你有把握?”

“要说把握只能有五成,既然李导都找到我们这个小店来了,想来我身上有他中意的部分,不过……我没见过现实生活里的mb。”烟池苦笑,他私生活一贯检点自律,哪怕是在这圈子里多年都洁身自好,一下子要挑战mb,自己没见过真人,还确实有点发虚。

施珩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你已经决定要接下这个角色了?”

烟池点头,“难得有这么挑战的角色,我刚刚已经短信回复了李导,他约我后天去试镜。”

施珩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好一会儿才露出个笑容来,和他碰了碰杯,“祝你顺利啊,大明星。”

孟烟池看他这个反应有些奇怪,但是这个剧本本身的兴奋大过了其他,让他都期待起后天的试镜了。

手机持续不断的振动硬是把冯夜枢从小憩中唤醒,左手边季东来正在开车,冯夜枢晃了晃脑袋才想起自己刚从某个拍摄品牌宣传短片的片场出来,不知在路上行驶了多久。

昼短日长,天幕暗沉,笼盖四野。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不认识的号码。冯夜枢略微皱起眉头:极少人知道他私人手机的号码,工作的上的事一般都通过工作手机进行联络——当然工作手机的转接人就是季东来。

会是谁呢?

冯夜枢犹豫了两秒钟之后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温和但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冯夜枢先生吗?我是李臻导演的助理,很抱歉贸然打电话来打扰您,不过李导演坚持一定要让您知道这个消息:如果您对《刺藤》这个片子感兴趣的话,请在两周后的今天到xx地来进行试镜。”

剩下的三分倦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荡然无存,“《刺藤》?是李导演的新片?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冯夜枢瞥了一眼季东来,对方仍然专注于开车,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探寻的目光。

“剧本的电子版本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烦请您拨冗一阅。”说话人语带笑意,冯夜枢越急,他却反而越悠哉,“《刺藤》也许不是通常意义下的happy ending好剧本,但还是请您看过之后再做评价。李导演非常期待您的答复。”

“夜枢,别浪费时间了,这个本子那位大人不会让你接的。”季东来闷闷地说道,“好几天前我就接到了通知,但没告诉你。”

“为什么?”冯夜枢难以置信地看着季东来。季东来极少违逆他的意思,这次竟然擅自做主,让冯夜枢不快的同时更多的是惊异。

“夜枢,你看了本子就知道了。这片子的主题……关于现实、死亡、同性恋,都不是受欢迎的话题,我很怀疑它能不能在大陆公映。就算能公映,到时候也肯定会引起很大的争议,对你的形象没有任何好处。”季东来平平地打着方向盘,车子转弯都几乎没有一点震动,“我了解那位大人,他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你不信,可以直接问他。”

冯夜枢陷入了沉默,时间长得让季东来不由得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剧本的专注阅读中。季东来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本子他自己看过,不论才华还是构思都比墨少更胜一筹,若说不是李臻本人的手笔都没人相信。更重要的是,整个故事都弥漫着一种苍凉而沉重的气氛,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的拍摄手法都需要极大的张力和感染力——对于尚且年轻的冯夜枢来说,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姬氏现在是黑云罩顶,范沉云那边的事**飞狗跳,龙骑卫的投资还没收回,那位大人又偏在这个关键时候倒下了。这时候拿冯夜枢一贯建立起的正面形象来冒险绝不明智,就算是李臻亲自写的剧本也不行。

“东来,我想去试镜。”

冯夜枢的脸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之下,冷峻的轮廓更加分明,“我知道你的考虑,但是……我决定去试,演曲正扬。”

在试镜那天到来的时候,孟烟池酝酿了千百种试镜的办法,但是他一点没想到是自己单独面对李臻,李臻穿了一件素色的丝绸衬衣,一条很休闲的长裤看着自己,试镜的问题只有一个,“假设你现在就是苏末河,饿了很久,迫切需要钱来吃饭,那么,你该怎么诱惑我?”

孟烟池愣住,以他一贯的性格哪怕是做了再多心理建设,也没有想到李臻居然会用这个题目作为试镜题,“您是说……让我诱惑您?”

李臻笑起来,眼睛里颇有笑意,“对,诱惑我。”

烟池咬了咬下唇,想着自己脑海里有过的诱惑人的场面,场面飞闪而过,女星赤裸着半个胸脯磨蹭着圈里的某导演,拿着酒杯就要过去敬酒;某男星暗示助手,眼角里那一抹光芒;又或者是在某些酒会上,两两有意的人互相调情,跳着贴面热舞。而对于李臻这样的客人,一个饿急了的小小mb,要怎么样诱惑人呢?

他伸出手去,握住李臻的手指,尝试着以最靠近的样子坐在李臻面前,凝视着李臻的脸,眯起眼睛笑起来,“你好,请问,你可以请我吃一顿饭吗?”

李臻叹了一口气,“烟池,这远远不够,作为一个mb,你早早就饿死了。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是你还没有把它们诱发出来,你先回去,雇一个mb和他同吃同住,或者去个有mb的地方观摩一下,你才会知道,我所求的苏末河是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新戏开场,小烟池的新角色是个mb,到底是个怎么样的mb呢?而且为什么施小咩会对这个词这么微妙呢?在后文都会有一一解释~~还有大家期待的冯夜枢吃醋也会出现的~~

再次表示~~李臻是和安陵凭太后凉凉可以pk的人啊~~~~

单词解释,mb——money boy~相当于男 妓。

71、最新更新

孟烟池回到毛绒甜品店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让施珩都看出来了,施珩上前问了一句,“那位李导不满意?”

“他说我没演出mb的精髓。何况,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引诱过男人,这该如何是好?”孟烟池苦恼不已,要说自己也不是个雏儿,但是论引诱男人的段数实在是低的不可见人。

施珩转了转眼睛笑着说,“你就想着那是你喜欢的人好了。”

烟池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冯……冯夜枢!!!我哪里敢想这个?!”

施珩调皮地眨眨眼,“反正他又不会来演,你想象一下也没人知道嘛。”

孟烟池纠结无比,“我真不知道怎么引诱他。我一直觉得他是那种不受诱惑的男人。”

施珩把晚餐摆好,递给他餐具,“剧中的男主角是什么样的人呢?”

孟烟池转了转手上的筷子,“我觉得应该是保护欲过剩的男人,他对苏末河都有点魔障了。”

施珩笑了一下,“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抵抗的能力。冯夜枢也好,中的男主角也好,你或者苏末河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的防线出现一个微小的破绽——只要一点就足够了。更何况这个角色是个mb,更可以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孟烟池毫无天分的摇了头,“我要真有这魅力我就勾引冯夜枢去了,还在这里发愁干嘛?阿珩,你能不能现身说法一下?”

施珩的脸上渐渐换上了一副孟烟池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默默地解下绵羊围裙,以一种异常认真的眼神看着孟烟池,“小烟池,你是不是下定决心要演这个角色?给我个保证。”

孟烟池放下筷子,目光坚定,“要,不惜代价。”

施珩沉默了数秒,侧影的轮廓背着光,孟烟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有种奇妙的直觉告诉他,施珩正在下定决心。“小烟池,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明天晚上六点到这里来,什么都别问,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孟烟池一头雾水,“那要做什么准备吗?”

施珩无辜地歪了歪头,“准备么……嗯,洗个澡,把脸刮干净……就行了。”

孟烟池点了点头,看施珩的表情莫名的觉得,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有些微妙了。

第二天孟烟池来到毛绒甜品店里的时候,发现店早就打烊了,只有一盏暖黄色的灯还亮着,施珩正在那里等着他。

孟烟池疑惑地看着施珩,今天的施珩变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他穿了一件长到膝盖以下的黑色风衣,竖着高领,加上压低的帽子,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埋在了衣服中。就算现在是冬天,这样的打扮也委实太过夸张了一点。看到孟烟池的时候,施珩迅速地对他笑了一下,“你来了。我帮你准备好了衣服,你进去换上我们就出发。”

孟烟池简直一头雾水,但还是照着施珩的话做了。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在外面等你。”施珩侧过脸来对他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灯光的错觉,在他回眸的那一刻,孟烟池感到一阵心旌摇荡——从毫无瑕疵的下巴线条,到带点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连间或一闪的耳饰也像要传达邀请的信息。孟烟池用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好……好的,我马上就来。”

一进出租车,施珩就掏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孟烟池的脑袋上抹来抹去,又逼着他非把什么东西套在脖子上。

“阿珩……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这……这是什么东西?”孟烟池努力让自己不因为穿着不习惯的衣服显得别扭——丝绸的衬衣在这个季节明显太薄了,更别说身上那条皮质长裤——孟烟池严肃认真地觉得它小了一个号码,把腿绷得紧紧的,让穿惯了牛仔裤的他觉得说不出的不自在。

“nightmare。”施珩看了孟烟池一眼,孟烟池这才注意到他甚至戴了美瞳。不是很夸张的颜色和号码,但足够造成顾盼生波的效果。仅仅是这样挑起眼角的角度,都让孟烟池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你不混圈,大概不知道。nightmare是有名的gay bar,也是mb的聚集地,当然,是隐晦的那种。”

孟烟池在心里暗自咀嚼了一下这个bar的名字,又看了看长度不多不少正好落在两枚锁骨之间的银色链坠,“阿珩……你经常去那里吗?”

“很久没去了。”施珩的手指轻轻落在孟烟池的手背上,指尖像拨弄琴弦般地轻轻弹动,“放轻松。一会儿就到。”

“阿珩……”孟烟池扯了扯施珩的袖子,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别说gay bar,孟烟池就连酒吧就很少去。看着中央舞台上妖娆歌舞,台下喝酒调情勾勾搭搭,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混杂的香味,孟烟池的大脑一瞬间有些短路,回头看施珩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将大衣脱掉,那一瞬间,孟烟池张大了嘴巴,屡次开合却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施珩吗?

那个围着围裙做甜点,会不好意思地微笑的施珩?

对小动物很心软,林溯雨无论怎么耍赖也只是无奈纵容笑笑的施珩?

一件立领长款剪裁利落的七分袖衬衣,恰好展现出他身体上所有的优势:清瘦的腰、修长匀称的胳膊和漂亮的脖颈。腿部到臀的线条圆滑得无可挑剔,哪怕孟烟池和他已经熟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忍不住去想象搂着这样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才刚进来不一会儿,孟烟池已经感觉到十数道目光就像眼冒绿光的狼一样向他们投过来,让他觉得心里发虚,施珩却像没看到一样淡定地和他说话,“nightmare里面什么人都有,你自己小心,别人端给你的饮料不要喝。一般想来找艳遇的都在公共区域,去vip的除非自己带着人,否则都是坐等mb主动上门的。”施珩用目光示意孟烟池,“普通的一般没有装饰,收费稍高的会在上衣口袋里露出一截手帕或者别的什么,收费最高的都坐在那边。”

孟烟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靠近高档酒的区域,有好几个顾客正围着一名调酒师极尽殷勤。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无法看清那位调酒师的长相,但就凭着他身边的男人垂涎的样子,孟烟池大致已经能够想到所谓的top应该能达到哪种级别。

“阿衍你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孟烟池自言自语地说着。

“因为在三年以前,我就坐在那个位置上。”这句话施珩说得很轻,孟烟池却还是听到了。

不论何种震惊都不足以形容孟烟池当时的心情。

他从来没有问过施珩的过去,也不曾听施珩主动说起过。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不愿提起的往事,但尽管事实就摆在面前,孟烟池还是觉得眼前这个端起细长酒杯,举手投足间,魅惑就如香水一样一层一层氤氲开的施珩就像幻觉般不真实。他早就知道施珩的长相非常清秀,略施粉饰之后就像一只完美无瑕的瓷娃娃,眼神无辜又迷惑,袖口和领口上用缎带打着结,就像一只……等着被拆开的礼物。

孟烟池痴痴呆呆地看着施珩,任凭对方勾过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从这个角度你可以看到我,别随便离开。”

带着体温的香气荡漾开来,并不浓烈。孟烟池闻出了鸢尾花的香味。

施珩打了个响指,立刻有waiter送上酒饮,他将其中一杯递到孟烟池手中,当着众人的面贴了贴他的脸颊,“enjoy tonight,亲爱的。这杯可是免费的哟。”

淡香槟一口一口下肚,不超过半个小时,施珩对面的男人已经从对座挪到了施珩身边,十分钟之内就开了两瓶 。大多数时候施珩并不多话,只是用那双光华流转的墨兰眼眸看着对方,有时迎合两句,有时甚至略加嘲讽,却只是激发了对方的好胜心,愈发想要证明自己与众不同。

“嗨,新来的?”孟烟池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杯色彩鲜艳的饮料,“今晚没客人,和你随便聊聊。”

孟烟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对方眯起眼睛笑了笑,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果汁而已。别这么瞪着我,我们可是同行。”

看着他外衣口袋上露出的一截手帕,孟烟池抱着探听消息的念头接过了他的好意,一尝果然只是普通的果汁,“谢谢。”

“是他带你来的?我是说……施珩,他不是早就不干了么?”这个mb看上去和孟烟池的年纪差不多,风尘的场所似乎并没有埋没他坦率的性情,还不等孟烟池回答,就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其实我来的时候,他早就走了。听说他在nightmare创过叫座的纪录,运气也是好得出奇,有客人动用了大笔金钱和关系让他离开这个圈子……这般好命,还回来做什么,难道是被男人甩了?”

孟烟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么多问题,却无意中听到他说起施珩的经历,不由起了好奇心,“这次施珩也是带我来……不是来重操旧业的。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少年大概是晚上没有生意无聊得很,或许是在这里太久没有遇到能说话的人,还不等孟烟池套话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往外倒,“我也都是听别人说的。我们做这一行,你以为是为了实现什么人生理想?见鬼……做mb的,就算做到红极一时,那又如何,选这条路,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路能选而已。”

少年喋喋不休地说着,他手舞足蹈的欢快神情并不能掩盖内容的残酷。那些以“诚实劳动”作为冠冕堂皇的借口的人,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的苦难。一辈子正经劳动都还不起的债务,除了身体别无生存技能的孤儿,只要一夜之欢获得的收入或许就能救好几条人命,或者改变一个孩子的人生……

施珩的故事并没有新鲜之处:家人身患重症,明知没有治愈的希望,却还是倾家荡产、四处举债,用金钱来换取时间。但奇迹并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发生,人最终还是逝去,只留下堪比天文数字的债务。施珩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这条路,凭着年轻、相貌和聪明,很快就在这个圈子里名噪一时。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大概就是施珩并没有沉溺于纸醉金迷,存起了大部分收入,再加上某位熟客出手相助,成为极少数能从这个圈子里干干净净地走出去的人。

“我也想有他那么好运气……能存够钱……还能遇到一个……对我真心的……”mb给自己灌了几杯啤酒后就已经开始口齿不清。孟烟池简直哭笑不得:就这点小酒量,随便哪个客人都可以把他骗走吃光抹净了。他喝醉之后倒是安静得出奇,和之前絮絮叨叨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时不时还露出一丝笑容,和抱着泰迪熊入眠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72、最新更新

孟烟池看着这个睡着了的小mb,苦笑起来。以他的家境和性格,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片子,一生大概都不会接近这个圈子,而某种意义来说,片子里的末末,他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吧。

没有选择,没有未来,一点点希望都是自欺欺人。有谁会对一个mb付出真感情,所谓的“改过自新”,不过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离开这个圈子之后,社会依然冷漠,依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而曲正扬,就像投进黑色监牢里的一道阳光,尽管夹杂着尘埃,依旧美好得让苏末河一直坚信,自己不过是在做梦。

做一个随时可能结束的,唯有死亡才得以永存的美梦。

“麻烦帮我照顾一下他。”孟烟池给waiter塞了几张钞票,指了指已经不省人事的小mb,整了整领子往不远处的一张vip桌子走去。

现在,他就是苏末河。

李臻抱着胳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很抱歉,你们三位都没达到我的标准。”李臻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茶,呵了口热气,“三位的水准比其他人已经要高出不少,但和我的期待还是相去甚远。没想到多年没有回来,内地的演员质量已经下降到这个层次了吗?”

即使说着尖酸的话,李臻脸上也还是带着笑意的。他笑起来好看,他的笑容在水汽之后迷蒙的样子更好看,再加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眼神,使他的奢华容色平添了撼人心魄的震慑,就连目下无尘如林溯雨、冯夜枢和成凛都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几分。

“成凛,曲正扬固然是个心理有些扭曲的男人,但他平时依旧要扮演品行正直的老师。你那是什么意思,黑社会吗?”李臻回想了一下成凛试镜时目露凶光的样子,简直就像刚出窝的小狼,一见兔子就眼放光。平心而论,成凛是块好材料,悟性和可塑性都算罕见,但也许是他还太年轻,过于锋锐的迫人气质让人一靠近他身边就觉得肌肤颤栗,这恰恰是和剧中角色相差最大的地方。

李臻把目光移向林溯雨,后者正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他们之中林溯雨最年长,经验和技巧都不在话下,本来李臻也认为林溯雨应当能够胜任,但真到了试镜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少了点什么。

真是愚蠢,曲正扬这样的角色,根本不能通过演技来弥补。性格的巨大缺陷给他造成的灵魂空洞,对爱情的饥渴和绝望——除非经历过,否则任何拙劣的模仿都无法塑造那种切肤入骨的伤痛。

林溯雨什么都不缺,而是他的情原本就太少,真心凉薄,何来的用情至深,更遑论因此而生的情欲煎熬。曲正扬的冷淡不过是伪装,而林溯雨其人,淡漠却是真心。

“你的演技很好……太好了。”李臻略微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在他身后的助理立刻为他披上外衣,把他整个人裹在厚重的毛皮里。

“我明白了。”还不等李臻想出如何评价,林溯雨已经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这个角色超出了我的表现能力,我认输。”

林溯雨对李臻略一欠身便走到一边,依旧是毫无破绽的风度。李臻紧了紧外衣,这才把目光移到冯夜枢身上。

冯夜枢只觉得,对方看着自己的神色似乎别有意味。

与其说是看着自己,更像是透过自己看着另外的什么人。李臻无论是身世还是经历都带有太多传奇色彩,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眼神才会变得如此专注而深远。

直到他身后的助理轻轻咳了一声,李臻才像是注意到自己,“夜枢,你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的事情我也略微了解一些,作为0败绩的演员,我想你不需要更多的鼓励和赞扬。我只希望你想明白一个问题:长久以来的成功,对你而言究竟是否是好事。”

听到李臻这句话,冯夜枢觉得就像一根锋利的钢针刺进了心里最深不见底的地方,揭露出他所有的恐慌和不安。

他可以胜任大多数掌控自如的角色,完美,无可挑剔,这些工作在带给他相当成就感的同时,似乎有某个质疑始终存在灵魂的某个角落,如今已经快要能听见它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冯夜枢可以是任何人,但是谁又是冯夜枢?

卡西利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的老板对你钟爱有加,把你像一匹纯血名马一样饲养在豪华马厩里,一般人连摸都不让摸一下。

全身的血液上涌,冯夜枢突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所指的含义。

看到冯夜枢纯黑的眼中情绪激荡,李臻适时地沉默,让他自己去想通。

冯夜枢和一般演员的成长经历不同。诸如林溯雨等人,都是在漫长而艰苦的道路中磨砺自己的本性,最后在“表象”和“自我”之中找到了最好的平衡点之时,也就是事业走到最高点之时。但冯夜枢从一开始就有人提携,事先就为他指出了正确的道路和应该扮演的“表象”,以至于将“表象”扮演得越是尽善尽美,便成功得越快,但相应付出的代价,就如蝴蝶破茧前没有经历挣扎的阵痛一般,他始终不明白在这其中“自我”应该放在什么位置上。内心拥有的力量越强大,压抑自我的感觉就越痛苦,总有一天这个灵魂空洞无法通过成功来弥补,到那时候,他就会被压垮,然后……迅速陨落。

“建周,你看他是不是那个人很像。”李臻低声地对身后的助理说着,后者接过他手中凉了的茶杯,略微颔首,“嗯,是有点像。”

那个人的名字多年不曾被提起,罗建周为他斟满了热茶,递到他手中的时候,轻柔地用手心覆盖着他的手,凉得吓人。

李臻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今天的试镜到此为止就好了。让后面的人准备收工吧。”

林溯雨刚刚下场准备换衣服,他顺手把手机丢给范书晋,范书晋现在哪怕外面闹得纷纷扰扰,依然尽职尽责做着自己金牌经纪人的位子,表面上淡定的看不出纠结。

就在这时候,林溯雨的手机狂响起来,一阵阵响个不停,眼见林溯雨正在换衣服,范书晋就接了,里面的人着急的声音传来。

linda此时正在毛绒甜品店门口,无比着急,对着电话里的范书晋一通恳求。

范书晋听完了原委皱了皱眉头,把电话递给林溯雨,“有人说你曾经养的那只绵羊不见了。”

林溯雨换好衣服出来,他着一件棉质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马甲,越发显得倜傥,他挑起眉头,“你说的是……阿珩?”

范书晋把电话递过去,“你自己听吧。”

linda其实一开始并不想打电话找林溯雨,她前不久也知道施珩和林溯雨分手了,但是现在李导演找孟烟池找的那么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试一试吧。

“林先生,我是linda,是孟烟池的助理,请问您知道施珩去哪里了吗?”

“怎么了?”林溯雨捏了捏手旁边的bmw钥匙环,钥匙环是一只羊毛毡做成的咩咩,捏了一下还很不客气的“咩~”了一声。

“情况是这样的,李臻导演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找烟池,他说他找不到烟池,我就赶紧去了绒毛甜品店,这段他和施珩先生很好,一般都一起出没,结果发现绒毛甜品店关门了,旁边的邻居说今天绒毛甜品店很早关门了,施珩带着烟池出去了。我……”

林溯雨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linda打电话来找自己找施珩的时候,林溯雨微妙的有种喜悦感,就好像哪怕分手了,施珩也依然属于自己,可是施珩为什么会带着孟烟池出去?

不对!李臻让她找孟烟池!

那么……也就是之前传出来的消息,让孟烟池演李臻这部戏的男二号的消息是真的了!

今天正好是自己、成凛和冯夜枢三个人过来试《刺藤》的男一号,以李臻的性格极有可能让男二号也来选人,那么这个联系下去……

孟烟池那么个性格,演mb一定会被李臻挑剔,难道……阿珩带着孟烟池去了nightmare?!

他果然……果然还是回那个环境了。看来这关系自己结束的一点也不冤枉啊。

“你打电话给冯夜枢了吗?”林溯雨才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戳中重点,圈子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冯夜枢对孟烟池这点回护。

“打了,但是是季东来先生接的电话,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您的。”linda着急的快哭了,“您要是知道……”

“nightmare。”林溯雨说了这一个单词就把linda的电话挂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快被气疯了——被自己已经分手了的那只绵羊气疯了!

他不是和自己保证不会回那个环境了吗?而且当时撞到他和他那个熟客吃饭自己气的快疯了,后来干脆直接搬走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林溯雨咬牙切齿,把手上那个咩咩钥匙圈捏的“咩咩~”乱叫。

“nightmare?”坐在另外那边等上台的成凛第一次看到笑面狐狸林溯雨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这地方我很熟。”

林溯雨放下钥匙圈,那只毛茸茸的绵羊的绿豆大眼还看着林溯雨,一脸无辜的样子,“你有眼线?”

“有,你要找人?”

成凛和林溯雨的关系在圈里有点说不清楚,某种意义上,林溯雨和谁关系都不错,但是成凛这个全圈子都出了名的难搞居然也和他关系不错,这是不得不佩服林天王的做人手段,“对,找两个人,照片我发给你。找到了的话,这件事情算我欠你人情。”

成凛笑的漫不经心,一个电话挂出去,“帮我查两个人,在nightmare。照片我转给你。应该不会在公共区域,你去vip区域那边找找。”

“我建议现在就走。”林溯雨和成凛一齐把目光移向了说话的冯夜枢,他已经穿好了大衣,看上去平淡的目光中似乎有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像是,重冰覆盖下的火山。

“不用等回答了,他们一定在。” 冯夜枢的回答无比肯定,毫无质问的余地。林溯雨正想发问,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成凛只是点了点头就把电话挂了,脸色不是太明朗,转头对林溯雨说,“在nightmare,刚刚有人看到在vip区里了。”

林溯雨拿起钥匙丢了一句“多谢”就要往外走,发现成凛居然也跟着出来,林溯雨微微调侃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在nightmare会有眼线了,你那只妖孽也在?”

成凛点头,就在此时冯夜枢已经跨出了门,就差一步都能听到他的保时捷的引擎声了。林溯雨和成凛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73、最新更新

虽然还不到时候,三驾华贵的坐骑就如天空坠落的流星般闪耀着疾驰而过——因为速度太快而让人无从判断它们的真实样貌,唯一让人疑惑的只是在这个时刻b市的飙车族应该还没有出动才是……

黑色兰博基尼以傲人的速度和气势在最前面领头,一如其主成凛杀伐决断的个性;白色宝马和银灰保时捷不相上下,二者分别以出色的轻巧敏捷和极佳的稳定性能一步不落地跟在后面,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速数字越大,冯夜枢只觉得胸腔中的火烧得越烈,莫名涌动的情绪不但没有随着接近目的地而得到缓解,反而一波波地侵袭着他的理智,眼看就有决堤的风险。

nightmare。长年有挖掘爆料的恶质媒体耳目蹲守的nighmare。好得很。落在管成治手里的艳照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就迫不及待地要想为热衷于散播私生活丑闻的媒体添点素材——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出名?龙骑卫也不能满足他的名利心,甚至不惜以未来的演艺生涯作为代价!?冯夜枢想起无数为了获得眼球而伎俩尽出的丑陋嘴脸,它们上面渐渐换上了孟烟池的五官——对着冯夜枢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你以为你是谁?你为我所做的,不过是因为我和程叙有所相似——你在利用我满足对程叙的遗憾,表面上施以恩惠,实际上不过是假借高尚的名义,满足自己可怜的负罪感罢了。

冯夜枢,你不过是个卑鄙小人。我不欠你的情,更不见得要领你的心。我是孟烟池,不是名为程叙的洋娃娃。

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

这一阵血涌上头的勇气之后,冯夜枢明白,自己并没有立场阻止孟烟池做任何事。他不是孟烟池的任何人,孟烟池从来就不属于他——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个事实认知让冯夜枢感到心脏如同被人用力攥住,每一下搏动都牵扯着浑身的痛感。既然毫无关系,就更谈不上背叛和伤害,他没有资格将因失望带来的,如同剥离血肉般的剧痛而导致的愤怒向孟烟池宣泄——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拒绝了这个机会。

卑鄙小人——或许吧。

也许孟烟池并非为了其他目的,只是单纯想要去那里找个艳遇的对象——这个想法不但没有让冯夜枢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反而无法控制地加大了油门。保时捷如迅猛的豹子一般发出低沉的咆哮,一跃当先。冯夜枢几乎没有犹豫就将速度推至满档,几乎要绝尘而起,林溯雨看了都在心里暗骂一句不要命了。幸好,多亏了它出众的稳定性能,又或者是冯夜枢唯有将面前之路视为疆场,将血液中汹涌的的征服欲以速度来焚烧,才能维持足够的清明牢握手中的缰绳,仿若这一战后即将迎来末日,从此天不复明。

清脆的刹车声戛然而止。除了发热的引擎之外,三辆车没有过多地拖泥带水,裹着一身风尘停在了nightmare门前。

“就是这里了。”林天王下车的时候已经披上了米白色长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专用的太阳镜遮住大半个脸,“据说这里有很多媒体的眼线蹲守,小心点好。”

成凛从来都是行动派,干脆利落的纯黑墨镜使他的精悍更添了一层杀气;沉默与黑色长风衣就像冯夜枢与生俱来的保护色一般,他迅捷而无声的脚步让他看起来像只潜行的黑豹,猎物愈是让它饥渴,它的步履反而愈加轻盈,仿若跳着死亡的舞曲。

成凛进来的时候马上就有服务生领路,眼见是知道这是位金主,成凛连人都懒得搭理,大踏步就往酒吧最中间走去,坐台的美人巧笑倩兮,旁边的无数男人奉上金钱和谄媚,只是为了博得这个美人的一个眼波。

“萧眠月!你简直吃饱了撑的。”对于成凛来说,萧眠月就像是他少年时候狩猎过的一只狼,这是他成年的礼物,意义非同一般。

成凛家族曾经是名噪一时的黑道,后来他家族落败,从东三省撤出来到b市的时候,可谓是落魄之极,成凛作为家族少主会去混娱乐圈,也是为了洗白身份。娱乐圈和黑道从来都很难分家,如此而已。

他一贯是黑道作风,美人瞟了一眼他,还未答话,成凛就掀了桌子进去扛了萧眠月就走,萧眠月飞踢一脚踹翻了凳子,眼见就要逃跑。

成凛哪容得他逃?练过的身手稳稳的大步一跨,看似随意就已经封住萧眠月的去路,酒吧里的客人四散开来,看着这一对上演全武行的情人,“你已经被抛弃了!懂否?我们分手了!懂否?”

萧眠月气得大跳,手上的招式没敢放松,成凛的功夫是实打实的,若不是成凛因为怕伤到他,萧眠月那点手脚老早就挂了。

“猎物都会对主人说,你是追不上我的。但是最后结果是你会成为我最大的猎物。”成凛颔首,墨绿色的眼眸有光芒闪动,神情里只有坚定和自信,有如雪原上奔驰了一夜的雪狼,鬃毛沾满冰凌但是依然神采奕奕。

他已经厌烦了和萧眠月做这种你追我逃的游戏,对于他成凛,只有要和不要,既然想要,那么就要出尽手段去抢。成家的男人,从来没有弱者。

一个手刀。速度迅捷砍在萧眠月的脖子上,萧眠月眩晕,他还未倒下已经被成凛从后背搂住细腰,直接抱起来,“回家了。”

那边的vip区域里,那一袭灰色西装正在寻觅那只绵羊,对于林溯雨来说,这种失控的感觉并不好受。

林溯雨能够成名多年不败,不是因为没有丑闻没有花边,而是因为这些东西都在他可控的范围内,他不喜欢嘈杂,不喜欢拥挤,习惯一个人占据充足的空间并且把事情控制在可掌握的范围之内。稍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林溯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不是仅仅是因为英俊多金,而是他太了解别人要什么。就好像握住了刀柄,那刀就随你挥洒自如。

他一生中只在爱情上失去两次控制,一次是25岁,一次是现在。

他25岁最初的时候爱过一个姑娘,姑娘有着明眸皓齿,纯白的好像一张纸,每天都甜甜蜜蜜喊他的名字,自己把真心捧在手上奉给她揉捏践踏,哪怕遍体鳞伤也不畏惧,他曾经觉得自己27岁就会结婚,哪怕为此付出演艺生涯作为代价。

但是这个样的姑娘最后还是背叛了自己,姑娘嫌弃自己没办法给自己稳定的生活,最后还是离开了,甚至还是无声无息和别人碰面,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林溯雨痛恨这种失控,从此之后游戏人间,范书晋为此说了他多次,但是又能有什么用呢?对于林溯雨来说,只要不失控,他就像那把最锋利的刀。

他的微笑就像蜜糖,唇角的弧度永远暧昧,温和有礼,风度翩翩,天生的贵介公子。但只有他失控的时候,才能窥见他的真心。

他对施珩失了控,所以才会忍不住要留下,可是越是失控越觉得害怕,直到看到施珩的熟客和他碰面。

他在和施珩在一起之前就知道施珩从前的营生,只是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在乎。在乎到在那一夜看到之后,第二天就选择打包行李,悄然而退。

与其像25岁那边一样在最后知道自己战败,还不如在战败之前,先行离开。

“请问,您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再喝一点香槟?”

“我想,他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再和别人喝香槟了。”林溯雨温和的眉眼里有锋利的光,他一手揽过施珩的腰,一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唇角的残酒泛着光,“还有,阿珩,以后不要随便喝别的野男人的酒,我会生气。”

施珩大惊失色,正要回头过去反驳,林溯雨的脸已经覆盖而下,薄唇叼住他的唇,深深的吮吻下去。

唇齿交缠。

施珩发出“呜呜”的反抗声,但是哪里敌得过林溯雨的手段高明,不久就软在林溯雨怀里。

林溯雨一手将杯子重重顿在大理石桌面上,“叮”的脆响,然后另一手揽住施珩,打横搂着公主抱起来,“我的绵羊王子殿下,该和我回去了。不然狐狸骑士会非常的着急。”

和声势浩大的成凛和林天王不同,冯夜枢一进nightmare就在搜寻孟烟池的踪迹。这个bar有相当的面积,加上暧昧不清的灯光,就算知道大体的方向,搜寻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冯夜枢知道孟烟池第一次来,必然不会一个人去离施珩太远的地方,当他在镜片掩饰之下的目光突然定在一点之上时,仅仅在那一瞬间,冯夜枢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发出了断弦一般的哀鸣:

孟烟池,正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和一个男人,调情。

看上去精致其实面料并不高档的丝质衬衣,还有过于贴身的皮革长裤——这些衣服都不是孟烟池平时会穿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为了到nightmare特意为之!眼下孟烟池的手正搭在对面那个男人的大腿上,一边听着对方胡扯一边微微侧着头,好让闪亮的坠子在纤细的锁骨上轻轻滚动,对方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目光不断地落在孟烟池的微微敞开的领口、锁骨、被绷得略紧而勾出来的腰臀……

“谢谢你的酒,不过……现在有点晚了。”孟烟池抬头将酒杯里最后一点残余饮尽,顺着白皙脖颈滑落下来的酒滴让对面的男人咽了一下口水,一把抓住孟烟池房子啊自己大腿上的手,“嗨,别这样,sweetheart,出个价钱。”

看到对方几乎要烧起来的眼神,孟烟池知道已经玩过头了。

孟烟池立刻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对方握得太紧,竟然怎么都无法挣脱。“我看得出你是新手,也许还是第一次……没关系,it’s my pleasure,无论是价钱还是……其他方面,i’ll be generous。”

如果真的是个mb,大概不会拒绝这个无论相貌还是钱包都很拿得出手的顾客。但孟烟池此刻只想快点摆脱对方的钳制,“抱歉,先生,我真的不是……请您放手。”

“两个小时之前你就开始用各种幼稚的技巧卖弄风情,我承认你确实还有点让我着迷的地方,所以我过来了,我希望你现在说no不是欲拒还迎的一种。”对方的眼神和语调都已经表示了他的怒气,孟烟池感觉到手腕上的力气加重了,整个人都在被他拽着走——他要把自己拽去哪里!?

“砰——!”

手腕上陡然轻松的感觉让孟烟池松了一大口气,但他一点也没有高兴的余裕——因为站在他面前,一拳将扯着他的男人打翻在地的,是浑身都散发着慑人气息的——冯夜枢。

“答案是no。”冯夜枢的黑色瞳孔在灯光之下显得更为冰冷,“他不是欲拒还迎,你根本就没资格打他的主意。”

孟烟池正想张口分辩两句,冯夜枢的眼神投在他的脸上,双眉少见地紧蹙着,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甚至连人都不是——而是种冰冷的,像是在评判一个毫无价值而徒具花哨外表的物体时所流露出来的疏离。但他的手却烫得可怕,握着孟烟池的胳膊时,孟烟池只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烤焦而发出尖锐的叫声。

“你放开我!我凭什么要和你走!”孟烟池用力甩开他的手。不,不对,就算是冯夜枢也不行——冯夜枢又有什么权利来管自己呢?不管是作为程叙还是孟烟池,冯夜枢都在随意干涉他的人生,就因为他爱冯夜枢!

不行,够了。冯夜枢,我已经决定了,从那天晚上起,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的路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冯夜枢脱下手套狠狠丢在地上,声音依旧淡漠,眼眸中的黑色仿佛更加浓重,“照片的事,我已经受够了。孟烟池,我不容许有第二次这种事情发生。和我回去。”

“冯夜枢我凭什么和你回去,你是我什么人。”

孟烟池清清楚楚地看到冯夜枢笑了。

因天气寒冷被冻得苍白的脸上,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个笑声短促得就像利刃入胸般,明明转瞬即逝,却隐藏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悲凉,“好,很好。”

冯夜枢一手拖过孟烟池的手腕,手中翻折,弯腰,一手扣住他的嘴和不断挣扎的胳膊,另一手已经将他整个人捞进怀里,力道之强,孟烟池整个人又悬空,根本挣脱不开——这姿势还是龙骑卫里龙衍经常用的那个,现在冯夜枢施展得简直是轻车熟路!

孟烟池想要呼救,嘴已经被封得严严实实无法发出声音,只好用眼神示意围观的人群。哪知其他人只是围成一圈看着他,纷纷投来同情甚至揶揄的目光——他们显然误以为冯夜枢和他本来就是一对拌嘴了的小情侣,男朋友吃醋找上门来捉人这种狗血桥段在gay bar里当然是数见不鲜,没有人会多管闲事。再加上大家都看到了成凛那架势,更加确定了一点——

今晚来的这几个杀气很重的男人,没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74、最新更新

冯夜枢走出nightmare的时候,听到成凛的兰博基尼里传来类似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如果没听错的话——甚至还有枪声,很轻微的枪声。林溯雨的宝马早就绝尘而去,亏得他用一只手也能开车。冯夜枢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决定无视那辆兰博基尼里的动静继续钳制着怀里的孟烟池,将人丢进自己的保时捷里,毫无间隙地锁上了门。

孟烟池看到门被锁了,咬牙切齿了两秒之后说,“冯夜枢,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冯夜枢启动了引擎,低低的轰鸣声在深夜中就像受伤的动物在喘息,“先是被卑鄙小人握住了把柄,之后又到nightmare这种恨不得把你家底都挖出来的地方,我倒是想要问你,你想怎么样?”

冯夜枢点燃一根万宝路,夜色中只有一点赤红的烟头扎人视线。冯夜枢极少抽烟,因为他的心性足够坚忍,就连季东来都只见他失控过一次。

万宝路略带辛辣的味道在车里弥漫开来,数秒钟的沉默凝重得仿佛抽空了空气,孟烟池几乎要喘息才能呼吸自如。他气极反笑,“我去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于孟烟池这样性格的人来说,不是火烧头顶都不会说出这种忤逆冯夜枢的话来,对于今天晚上来说,莫名其妙气势汹汹的冯夜枢,简直是比天下红雨更奇怪。

好一个没有关系。

这四个字就像滚烫的烙铁从喉咙滑下,沉甸甸地落入胸腔、胃袋,将五脏六腑焚烧殆尽,还要贴着他的肋骨,让他的心脏每次搏动都被灼烧。

是。他和孟烟池没有关系,和程叙也没有关系,因此他不具备任何关心他们的资格,就连凝视也要在无人发现之处进行。

程叙出了意外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通知他,等他得到消息,看到的只是他的骨灰。就连程叙生前的照片,在公子凭的禁令之下也只能被牢牢锁在ipad里,不得见光。

他和孟烟池没有关系,所以没有嫉妒的资格,哪怕管成治拿着艳照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哪怕他为了维护孟烟池的声誉做出任何努力,不过是一个心甘情愿,在孟烟池眼中,自己不过一个局外人而已。

“你来这里为了什么?为钱?还是艳遇?”

香烟已经燃烧快到尽头,烟灰落在冯夜枢的手背上,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曲正扬。

他始终无法理解苏末河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正如冯夜枢亦无法明白那个干净纯白搂着他的脖子叫他阿衍哥哥的孟烟池,为什么会穿着一身挑逗的衣服在夜店里和陌生男人调情。

为钱,还是为性?

他是觉得冯夜枢给不起,还是根本就看不上……?

孟烟池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冯夜枢猛地讲手中的烟头摁在方向盘上,发出一阵皮革烧焦的味道,紧接着就是强横的力道将他固定在座位之上,孟烟池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被完全遮挡——被力度和体温,还有不稳的呼吸紧紧缠绕,让他一时手足无措,无从挣脱,直到——

微凉的嘴唇覆上他的,只是犹豫了不过半秒钟的时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孟烟池已经毫无抵抗地松开了自己的防御,他的口腔瞬间就被充斥着万宝路味道的吻占据得毫无空间。

冯夜枢的掠夺,就像他本人一样。

沉默而迅速,只当被俘获的时候,才感觉到那种掌控全局的霸道。孟烟池被迫将口腔张到最大,温柔的舔舐之后是强横而持续地吮吸,仿佛没有尽头般无休无止,不容拒绝,无从反抗,仿佛有个声音在孟烟池的头脑中催眠着要他交出身心,放弃意志。孟烟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有冯夜枢的手,修长清瘦的指节,在抚过他的脸颊和脖颈的时候,仿佛因他的手指勾勒,才出现了自己身体的轮廓。

不要反抗。

有声音在耳边蛊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想要他与你鼻息交融,肌肤相贴;想要他的喜怒为你牵动,他的眼中映着你的身影;想要他不管不顾地独占你,侵犯你,直到灵魂的最后一块版图都被他占据,用你的身体成为他功绩的碑石——

只要你闭上眼睛,这个世界,和冯夜枢,就都属于你。

不对,这本身就是不对的,冯夜枢内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某个人,他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的替代品?又或者是……萧眠月?

孟烟池陡然清醒过来,一口重重咬在冯夜枢的嘴唇上。

前世今生,程叙和孟烟池,都不想也不愿意成为替代品。

我想要的,是他眼睛里堂堂正正写着我的名字,标记上我的影子,戳上我的标签,如果说这是作为孟烟池和程叙的霸道和私心的话,那么我也愿意承认。

哪怕自己再想要,内心无数次的想要妥协,但是自己依然无法服从,因为这是自己的心,如果不能够被自己所爱的人看到,而只能作为替身的话,自己也许暂时能够满足,但是越来越久,自己只会更加贪婪,那么与其如此,越要越多,还不如,当断则断!

血的味道迅速在口中散开,孟烟池看到冯夜枢眼中的黑色变得更深,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大型食肉动物。这个吻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被加重了力度,在他脆弱的上颚和齿龈扫过,孟烟池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连灵魂都快要被吸出来,大脑已经几乎不能思考,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冯夜枢大衣的面料贴在薄薄的衬衣上,原本冰凉的温度已经染上了体热。他的手指探入衬衣之下,每触到肌肤一寸,便有一寸战栗不已。

孟烟池听到他心跳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胸口。深沉而猛烈,就像他攀升的体温,和唇上的厮磨一道愈演愈烈,整个人几乎都在他双手的掌控之中,只是相触和抚摸,酥麻就顺着脊骨叫嚣着窜动,冲击着他已经愈发昏沉的大脑,最后一点意识防线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孟烟池脑子里最后还有一点点理智在颤抖,如果这里没有停下,那么自己就失去了所有的立场。

他屈起膝盖,往冯夜枢腹部狠狠一顶。这种时候如果要让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停手下来的办法,大概就剩这一种办法了吧?

孟烟池的体格和冯夜枢相比实在悬殊太大,孟烟池听到冯夜枢沉闷的呻吟和骨头撞击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情急之下,孟烟池又往他下腹薄弱的地方拼命撞击过去,幸好保时捷内部足够宽敞,在冯夜枢本能地弓起身子的时候,孟烟池稍稍一缩就脱离了他的钳制,按下驾驶座边上的锁钮。只听到咔哒一声,车锁应声而开。

孟烟池直接跳下车去,毫不犹豫的往外跑。夜晚的风冷到刺骨,孟烟池觉得自己单薄的衬衣都要被寒风撕碎。他拼命地跑,不知往哪个方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完全凌驾于思维之上。

不要——不要——!不是这样的——!

并不是害怕被他强迫,而是不愿意摧毁冯夜枢这个眸黑如墨,沉静如水的少年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那个少年看着自己微笑,似乎永远都不动声色。大概自己前世和今生都没办法想到冯夜枢居然会有烧红了眼把自己压在保时捷上强迫的时候吧?所以更加不愿意变成那个被强迫的人。

孟烟池觉得自己跑了很久,直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他哆嗦了一下,在b市的这种天气里,身上这身衣服显然太少,但现在他还能去哪?施珩的店里肯定是去不成,而自己的家……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

身前身后都是浓重的黑暗。没有任何他追来的痕迹。

小腹上的钝痛总算稍有缓解,冯夜枢喘息着坐起来。车门大开,新鲜的冷空气急剧地灌入,骤冷让他头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在作痛,冯夜枢几乎都能听到身体的哀鸣。

他做了什么?

就像下作的嫖客一样,用身体宣泄自己的无能和怯懦——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要和孟烟池有关的事,他就会失去引以为豪的自控力,而在孟烟池眼中,不过一句“与你无关”。

成凛的兰博基尼现在变得安静无比,那两个人究竟在车上干了什么可想而知;林天王早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施珩会不会也像孟烟池一样踹他一脚之后撒腿就跑?

冯夜枢重重关上车门。就在这时,副驾驶上亮起了微弱的光,竟然是孟烟池的手机落在座位上。想来是之前争执的时候没注意落下的,来电人显示是linda。

“喂,小孟,你到底在哪?我到处找你,谢天谢地你终于肯接电话了。”linda的声音从扩音器里蹦出来,看得出找不到孟烟池确实把她急坏了。

“他跑了。”说话的声音是冯夜枢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沙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孟烟池筋疲力尽的推开姬氏给自己租的房子,一头倒在床上,几乎没有力气再动一下。从自己找到路回来,用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他在路上差点被冻死,手机丢在冯夜枢的车上,身上那条薄薄的皮裤里只有两百块钱,从那个黑乎乎的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乎连打车钱都不够。万幸钥匙自己都是挂在身上,最后还能活着回到这个小房子来。

在那两个小时里面,孟烟池深刻的体会了苏末河的心态,所谓mb的生活,大概也不过如此,前一秒天堂,后一秒也许就是地狱。

他苦笑的想,现在自己去演苏末河,一定能演出一点不同来。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自己把手机丢在冯夜枢的车上,那个手机的密码,如果被冯夜枢打开,里面所有的一切暴露在他面前,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75-82

75、最新更新

孟烟池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在nightmare里折腾出那么大动静,大晚上在路上猛跑,加上又穿着不合适的衣服睡觉,简直是堪比酷刑的折磨。

没想到这个公寓还给自己留着。孟烟池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个当初和姬氏签约的时候为他租下的公寓,已然是空空如也,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搬去了毛绒甜品店。这里就是他作为孟烟池踏上演艺之路的起点,却没想到和冯夜枢纠葛成至今这幅局面……

习惯性地去摸手机,才想起手机已经被丢在冯夜枢的车上。手表上显示现在是早晨7点多,现在没有手机,就连打个电话想把手机要回来都不行……

孟烟池活动活动胳膊腿儿,听到脖子发出清脆的嘎吱声。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先去施珩的毛绒甜品店。施珩八成已经和林天王和好,自己也不好再留在那儿做电灯泡,还是先把生活用品拿回来是正经。至于手机,再找个别的什么理由要回来就是了。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孟烟池还在心里忐忑到了店门口,如果吃了闭门羹,那什么支付出租车的费用,却没想到一到了店门口就愣住了:

毛绒甜品店竟然破天荒地开着张,从店里还飘出一阵阵烘烤的奶油的香甜气味,挠得他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孟烟池当场就愣在那里,“阿珩……你,你,你不是……”

施珩穿着那件毛绒围裙,已经换上了平时在店里的装束,昨晚的妆也洗得干干净净,只是看上去有一丝倦色,“怎么?觉得我从此就被林溯雨包养了,就不回来了?”

“那……那也不是……”孟烟池一时有些张口结舌,脑海中浮现出施珩昨晚的样子,大脑似乎还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多信息量,“只是,你和林溯雨不是已经……”

施珩笑了笑,戴上手套从烤箱里取出一盘刚出炉的面包,上面融化的奶酪还在吱吱作响,屋子里顿时浓香四溢,“是啊。店是他买的,怎么的也算个长期的金主吧。总不好意思驳了人家的兴致,但留在客人那里过夜就不应该了,这也算个行规吧。”

孟烟池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应答。眼前这个施珩,像是他所熟悉的,但又像少了点什么,“客人……?”

施珩转而对孟烟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烟池,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你知道我以前做过的职业之后会看不起我。谢谢你。那个职业没有带给我任何好处,只是教会了我一件事,就是如何永远面带微笑,送往迎来。”

那一瞬间,孟烟池的眼前有种恍惚的感觉。不知是因为施珩那个微笑在清晨的阳光中被勾勒上一圈暖暖的金边,让孟烟池似乎隐约看到了苏末河,穿着过大的t恤,回过头来对着曲正扬微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要如何深爱那个男人,才只敢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露出真正的笑容。

孟烟池顺利地在施珩店里吃到了丰盛的早餐,看着施珩忙碌的影子,胃里被奶茶和热烘烘的吐司填满,有种恍如隔世的茫然。以至于林天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太过于惊诧。

“哟,小烟池。”林溯雨见到他露出那个惯常的招牌性笑容,倜傥如初,但看在孟烟池眼中隐隐有一丝疲惫和无奈。衬衣有些皱,牛仔裤和外套显然是临时套上去的,和他一贯潇洒的形象相去甚远,“真巧。”

看到林天王如此潦倒,孟烟池也不由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将烤得喷香四溢的黄油土司向他推了推,“怎么回事……?阿珩就是一只小绵羊,毛也能给你摸逆了?”

林溯雨倒是毫不客气抓在手里就啃,“小烟池,你难道不知道咩咩是一种很倔的生物?当它用屁股对着你缩成一个毛团的时候,软硬兼施也是无济于事。”林天王说着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和岳导演家里的萨摩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小烟池你帮我把咩咩追回来吧?”

孟烟池见他两三口就面包就落了肚,又听他这么说,“活该”两个字硬是咽下了肚子没说出来。看着林溯雨这个狼狈劲儿,孟烟池不由去想象他们昨晚到底是何等的混战。想了半天,孟烟池还是没敢问林天王那小嫩模他如何处置。能让林溯雨这样一大清早追上门来卖萌讨好,施珩在他心中总是有点不一般的分量吧?

孟烟池心里正在打鼓要不要答应林溯雨,就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接连不停的喇叭声。孟烟池伸头一看,竟然是季东来。

“今天人还来的真巧。”季东来进门的时候,看到林溯雨也愣了一愣,随即便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白色的iphone递到孟烟池手里,“这是你的iphone,夜枢让我还给你。”

一听到冯夜枢的名字,孟烟池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孟烟池拿过来一看,没有输入错误密码的次数,里面的资料也完好无损。孟烟池舒了一口气,面上还是没有说什么,接过来道,“多谢。”

季东来看了孟烟池一眼,像是对他竟然没有进一步追问冯夜枢的事情感到奇怪,但说出来的却是,“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接到李导演的电话。让你一周之后去参加他的party,时间和地点他的助理会另行通知。”

孟烟池点点头,“好,我会等通知。”

“那我通知到位了,我先走,夜枢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季东来点了头转身就走了。

孟烟池刷着手机查看里面所有的东西,资料确实一点没少,自己担心被查看资料所安装的输入五次密码错误自动删除资料的插件连运行过的痕迹都没有,但是冯夜枢毕竟是学计算机的人,虽然当着季东来的面没敢表现出来,但是这些东西冯夜枢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

“担心里面的东西被看过了?”林溯雨一眼就看出他的忧虑。

“有办法知道吗?”

“估计难,如果你帮我追回阿珩小绵羊,我就考虑帮你找高手哟?”林溯雨眯着眼睛像一只狐狸,只可惜尾巴上的绒毛不再蓬松漂亮,一副被打击了样子,“阿珩~~阿珩~~你给我做一份早餐嘛?我好饿呢~”

“好吧,你想吃什么?”施珩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来,逆光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三明治?还是奶茶?”

林溯雨一把扑过去抱住施珩,像极了墨少家那只毫无节操的萨摩耶,甩动着尾巴扑向主人,“要吃三明治~~要吃绒毛招牌三明治!”

施珩转身走向厨房,哪知道这只人形萨摩耶根本甩也甩不掉,只好就让他这么贴着一步一步往里挪。

孟烟池一边在心里感慨着林天王的脸皮真是厚比城墙,一边看着那边无可奈何的施珩,心想这一对就这样倒也挺不错,施珩心里有结,也许哪一天就被林溯雨软磨硬泡开了;林天王如果能磨到施珩回心转意,想必也收了风流习性,到时候未必不是一对良配。

而自己……

等孟烟池注意到的时候,季东来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了。

“东来,麻烦你了。”

冯夜枢一上车,季东来就感到从他周身笼罩着的压迫气氛,让他在充满暖气的车里也不禁微微打了个颤。

“他有说什么吗?”冯夜枢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看着已经存在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大都是自己的旧照,那时候略带青涩的模样,靠在桌上打瞌睡的样子,偷吃东西的样子,抱着一只小猫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至还有在更衣室里半裸着的照片。孟烟池的手机里放在最醒目的位置的,是一张自己眯着眼睛,程叙凑过去偷亲的自拍。

程叙……

这些照片,除了程叙本人,别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孟烟池的手机里?程叙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总有一种……程叙就在附近的感觉?

“不,他什么都没说,看上去不像怀疑的样子。”季东来镇定地开着车,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冯夜枢让他觉得陌生,虽然还是长着那张熟悉的脸,但那种清淡到几近于无的气息如今就像蛰伏的猛兽般咄咄逼人。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冯夜枢,倒不如说像极了……那位很少露面的姬氏主人,姬飞扬。

程叙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他手上?不……程叙出意外的时候,孟烟池还不到十八岁,也没有来b市,程叙的死不可能和他有关。以程叙的性格,绝对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一个孩子保管——难道——

程叙还活着!?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冯夜枢就再也无法克制自己顺着这个思路继续下去。如果程叙没有死,为什么至今没有出现?他的妻子已经去了国外,和母亲也没有联络,他会在什么地方?他和孟烟池又是什么关系?

不管用何种方式……程叙,请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看到照片的夜枢殿的联想果然和妹纸们的联想完全不一样啊啊啊~~这点上。。我不得不说乃们的期待落空了。。另外,作者小公告~~圣诞节和元旦有福利奉上~~应该……会是肉吧?妹纸们想看什么肉?留言吧~~我看看肿么个写法吧。。

76、最新更新

时间飞逝。

孟烟池被linda拖去做脸化妆打扮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居然自己就混混沌沌过了一周。一边被linda摆弄来摆弄去一边听她抱怨之前的助理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最起码出得了场合的衣服和装饰都没有的时候,孟烟池终于没扛住让自己神游天外,迷迷糊糊中回想起这一周里毫无下限的人形萨摩耶林溯雨纠缠住施珩不放,居然有一天晚上来毛绒甜品店的时候放了大招。

他穿了一身格子衬衣,下面搭了一条简单的牛仔裤,一双登山鞋,看上去就像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他抱着吉他就来了毛绒甜品店。由于施珩终于下定决心励精图治,毛绒甜品店的生意兴旺了不是一倍两倍。开业时间也从原来每天5、6个小时变为从早到晚,以至于施珩一个人又要做甜点,又要招呼顾客,常常分身乏术。

那时候正是毛绒甜品店的营业高峰期。每到这时候,孟烟池都会出来帮他打下手,帮忙点单什么的。林溯雨进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墨镜,脱掉外面的灰色长风衣就站到毛绒甜品店一个最显眼的位子,旁边还有人进来放话筒。施珩当然没注意,孟烟池虽然看到了,也随着他去。毕竟林溯雨整天都来,要拦也拦不住,而且既然施珩都没说什么,孟烟池也就任由这只生物一个讨好一个傲娇地发展下去。

林天王这段明显比较悠闲,布置好了之后就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大家好,我是毛绒甜品店的临时驻场,今天第一首歌是《love to be love by you》。”

在店内的顾客都有点吃惊,毕竟毛绒甜品店只是一个甜品店而已……驻场?开玩笑的吧?旁边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说这个人看上去怎么那么像林溯雨,现在这山寨也山寨得够逼真的,不过只怕是脑子有点问题,想要曝光也应该去酒吧,跑到甜品店来干啥?也有人拿着手机开始拍照,林溯雨不愧是开过全国巡游演唱会的人,区区几声起哄根本不足以构成心理上的压力。

他抱着吉他就开始歌唱,垂下眼眸微微含笑,唇角那两只酒窝更是勾人,其实从正面来看,林溯雨并不是特别英俊的男人,但是他在弹琴唱歌的时候,真是让你无法拒绝,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眯着看着你,一字一句的唱着歌儿,仿佛让你的心都会柔软起来。

林溯雨唱歌基本上属于无师自通。虽然和范书晋的儿子范沉云那个天生的夜莺嗓子相比不是一个等级,但是在明星当中,林溯雨已经是难得的拿过两张销售前三的大碟的男星。当初林溯雨打算出唱片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不过是玩票,哪知他真的请来专业制作人正儿八经地出起了专辑。这张专辑一出没多久就上了hit榜的top10,所有的嘘声戛然而止。

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天赋异禀,芸芸凡人只能望洋兴叹。

他的声音属于温柔的中音,但是比起一般的男星甚至男歌手,他能够很好的流转高音和低音,转圜起来毫无滞涩,反而给人一种丝绒巧克力般的柔滑醇厚。林溯雨在毛绒甜品店唱的歌都是自己的优势曲目,林溯雨属于天生聚光的那种人,一曲唱毕,听众里爆发了惊喜的掌声。

顾客们议论纷纷,“这个山寨还真不错,不仅人长得像,就连唱的也有那么八九分神似,要是林溯雨本人在台下还不一定唱的有这么好。”

孟烟池手一抖杯子都差点掉在桌面上,山寨你妹!这根本就是真人版演唱会好么!谁知道林溯雨把自己这么个打扮了下,谁会认定这就是镁光灯下闪闪发亮的林天王?

他还真是为了追回施珩不择手段了,这是连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吧?

孟烟池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施珩,只见他站在毛绒甜品店一个不被人注意到的小角落,默默地望着林溯雨许久,目中泫然像是有泪,却始终没有滚落下来。仿若就在昨天,他还在无人的广场上抚琴自唱,说是送给他一个人的演唱会。

孟烟池把这件事情和linda说了,就连linda这个神经强悍如铁的女人听了都有所动容,“要是我男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又舍得这么来追我,只要他真心认错的话,搞不好我也会动心。哎,没办法,女人总是吃这套的……”

孟烟池本想强调一下施珩不是女人,但想想也就作罢。对面坐着爱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人,男女早已不是重点。

孟烟池暗自脑补了一下冯夜枢,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有点想笑,冯夜枢唱歌并不算好听,当年那位大人也不是没有下过苦工找人来给他上声乐课,可是他的嗓子实在不是那种能在乐坛里红的起来的人,虽然自己是很喜欢听。

不过如果冯夜枢抱着吉他来给自己唱歌,自己会怎么样?

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冯夜枢笨手笨脚地拨弄着那几根可怜的细弦,最后不仅歌没唱成,吉他还差点一命呜呼。不知道为什么,冯夜枢其他都好,就是对唱歌和乐器始终少根筋,真是白长了那么好看的手。

一想到那双手曾经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荡,孟烟池立刻收回了思绪,却已经被linda看出了端倪:

“小孟,你刚才在想什么呐,笑得那么荡漾。”

“哪有……”

“还说没有,现在还是冬天,真该给你拿个镜子照照,笑得活像春天到了的猫。”

好容易熬过了几个小时的折腾,孟烟池换好了衣服之后linda开车带他去了会场。李臻的party放在b市著名的一家酒店,专门包了一个场子来做,这次算是为了《刺藤》开播之前的小型party,媒体也都有光顾,对于参演的孟烟池而言,是个绝好的曝光机会。

孟烟池进场的时候看到了圈子为数不少的一线明星,穿的都是花枝招展,和走年度红毯的颁奖礼上也不为多让,各色佳丽争奇斗艳,那礼服搭配的真叫一个眼花缭乱。

孟烟池一贯对这种场面没什么兴趣,不过工作性质使然,还是对这些服饰都有所鉴赏。就在这时,他一眼瞟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施珩怎么会在这里?

孟烟池一看到施珩还是日常的装束,就明白他定然又是被林天王诓骗来的,过去把施珩拖到一边,“阿珩你怎么这样就来了?”

“我……”施珩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未免引人注意,孟烟池立刻开始往他的盘子上码吃的。这个party的规格相当不错,每样食物都新鲜精美,立刻就转移了一部分施珩的注意力。

“林溯雨软磨硬泡非要我来……我要再不同意的话,他的存在简直影响甜品店的经营。”施珩一边低声对孟烟池说,一边把食物往嘴里塞,像只贪吃的仓鼠,看得出也饿了好些时候。孟烟池还想再问一点什么,这时候整个会场突然安静下来,施珩旁边的林溯雨眼尖,一把搂住施珩说,“呵……东西宫碰面啊。”

孟烟池不解的回头,林溯雨很好心的解释,“那位大人和李大导是经年宿敌,情敌和事业上的敌人。”

就这一句话,孟烟池还没来得及咂摸出味道,但是从全场突然安静下来也能觉察这氛围的紧张,好奇心发作往门口看了看,才真正明明白林溯雨那句经年宿敌是个什么意思——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和那位大人在气势上平起平坐,丝毫不显弱势。

安陵凭今天里面搭的是一件中国风的浅青色衬衣,盘扣明显是手工制成,那种浅青色很难染就,应该也是高端定制才有的品质。外面的浅米色外套更衬他白皙如玉,容光皎然,哪怕年过五旬看上去依然年轻。单从相貌来说,比公子凭出彩的人不在少数,但在顾盼之间便有风华流转,宛然天成。人说安陵凭笑可得美人青眼,怒可使枭雄折腰,如今看来,此话竟没有半分夸张。他身边随着走进来的是姬氏主人——姬飞扬,两人并未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但远远看去,总给人一种超乎一般的和谐。

姬飞扬的打扮就随性许多,虽然定制西装和衬衣良好地衬托他保养得当的体型和气质,但并没有严谨地搭配领带,就连领扣都是敞开的。如果只看照片,很多人都会觉得姬飞扬就是中年版本的冯夜枢,但见到真人才知道,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冯夜枢像墨色的湛卢,凝定清冷,只在出鞘之时方能统御万兵;姬飞扬却是一把无鞘的长刀,风霜不但没有摧减它的光华,反倒更显出睥睨疆场的狷狂凛冽。

李臻身着一件当季最流行的丝绒质料衬衣,能把丝绒感的面料穿的好看的男人是极少的,但是他就属于这种类型,这件衬衣应该有羊毛成分,织造起来的丝绒感不弱,但是他外搭了一件夜空蓝的外套,外套贴身而就,勾勒出他的身段,这个五旬的男人从背影来看依然勾人无比,真不愧是当年上流社会能与安陵凭一较高下的“李三公子”——美玉无瑕安陵凭,照夜明珠李公子。

“欢迎赏光。”跟在李臻身后的还是那个年轻的助理,与李臻一道向来宾行礼致敬,“安陵,多年未见,你真是一点都没变。飞扬,倒是你,有些老了。”

“那是当然。”姬飞扬揽过公子凭的肩膀,在他的额角上轻吻了一下,“岁月不饶人,如今我已经是半老头子了。哪里比得上李导演容颜不改,风华依旧。”

77、最新更新

说完这番话,姬飞扬略一欠身,执起李臻的手背轻吻一下。法式的吻手礼由姬飞扬做来少了优雅精致,反而多了几分不羁的危险,哪怕他的目光之中毫无轻慢之意,在场的女星们仍是起了一阵小小惊呼。

“能请到两位这样的贵宾,是我的荣幸。”李臻面不改色,用眼神吩咐身后的助理去招呼新来的客人,“庆祝我们多年重逢,以及这次我新拍的片子,请尽情享受这个夜晚。”

公子凭的目光往场中一扫,所有人纷纷移开视线作出一副“我才没有在看你们呢”的表情,气氛终于又回归活跃起来。

“听说李导演这次回国,是有新片?”公子凭在外人面前永远风度得体,和在小四合院里慵懒撒娇的样子判若两人,“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这位一直跟在您身后的先生?”

“新片当然是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原因,是我本人在外漂泊久了,国外虽好,还是不如故土情深。片子拍完之后,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会在b市找个住所安定下来。”李臻言笑宛然,与公子凭碰杯的姿态全无做作,表情真诚得天怒人怨。

“我只顾着招待贵宾,都忘了介绍。这是建周,罗建周,跟随我多年的助理。也是《刺藤》的编剧。”

一直站在李臻身后的年轻人这才上前一步与公子凭和姬飞扬握手。姬飞扬更是以略带好奇的眼光打量这个相貌平平,笑容谦和的年轻人。罗建周看上去约有三十出头,不论从哪方面看上去都和光彩照人的李臻相去甚远,普通得让人怀疑把他丢到人群里到底能不能被挑拣出来,看上去就像隐没在李臻的阴影里一般。

“安陵先生,姬总,久闻两位的大名。”虽然说是助理,但公子凭眼尖,一眼就发现罗建周的穿戴虽然没有什么抢眼的设计,但无论做工还是面料都是极好。没有标签,应该是专门定做。更重要的是,面对自己也就罢了,就连林溯雨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初次见到姬飞扬的时候也难免有些局促,而罗建周应对自如,言谈举止毫无滞涩,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助理能做到的。

想到此,公子凭便有了几分兴致,“这个本子我也看过几眼,比我那不争气的败家侄子写得好上百倍。不知道罗先生有没有兴趣留个联系方式?眼下好演员虽多,好的本子却难得。”

“多谢安陵先生赏识,不过,我不为李臻之外的人写本子。”罗建周温和地笑笑,递给他一杯暖过的低度白兰地,“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您的指尖有些发青,碰杯的时候略有颤抖,除了寒冷之外,我想大概是止痛药的效力没法持续太久吧?喝这种酒会舒服一些。”

轻轻举杯之后,罗建周无声地退去。那边李臻正在和姬飞扬相谈甚欢。不知是不是白兰地的作用,公子凭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心中逐渐燃烧,热度随着血管流窜到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吞没。

公子凭和李臻虽然都是言笑晏晏,但散发出的女王气场实在杀伤力太过强大,孟烟池只敢偷偷躲在角落里看得内心的八卦冲动汹涌澎湃。突然手里被人塞了一张字条,孟烟池还当是施珩,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阿珩阿珩,你说他们两个以前到底有什么过节啊?”

“不好意思,您好像认错人了。”低沉淳厚的声音带着笑意,把孟烟池下了一跳。回过头来发现是个相貌端正憨厚的男人,这张脸似乎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是跟在李导演身边的助理。”对方好心地提醒他,显然对自己的大众脸已经习以为常。

“啊……啊,对不起,刚才一紧张没认出来。”孟烟池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要说这位罗助理他也见了几次,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能把他记住,“请问您找我是李导演有交代什么事吗?”

“李导演让我告诉你,按照这张字条上的内容去做。这是《刺藤》最后一次试镜。”罗建周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钩,将手中的香槟递给他,“李导很看好你,好好表现哟。”

孟烟池看到李臻字条内容的时候内心不无吐槽,什么叫做“请用尽浑身解数勾引《刺藤》的男一号,越让他欲罢不能越好”?!

看在《刺藤》是自己喜欢的片子,自己也想要把这部片子演到最出色的状态,临时考验既然都接受了,那怎么也要按照导演的要求去做,李臻字条上规定了地点,还规定了一到地点就必须进入演戏的状态,不准吐露任何其他言语。

那地点是一个隐蔽的小露台,就连小路都藏在很偏远的地方,孟烟池花了一小段时间才找到,当他走上去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人在上面等待,当孟烟池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只觉得晴天霹雳。

居然是冯夜枢。

看到孟烟池的身影的时候,冯夜枢眼中有明显的震惊,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望着孟烟池,纯黑的双瞳幽深而不见底。

那个人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就站在露台的一角看着他,孟烟池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句话反反复复——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冯夜枢呢?

那么……自己要怎么样勾引冯夜枢?

孟烟池手足无措,冯夜枢这样的男人,自己如果能勾引,大概也就不会两世暗恋而不得了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怎么会是你……?”

冯夜枢举起手中的酒杯浅啜一口,“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酒红的波光在灯光反照之下,在他眸中映出波澜,竟使他一身剪裁合体的晚礼服装扮平添了几分邪气。

孟烟池咬了一下嘴唇,如果是苏末河,在这时候要怎么办?

孟烟池不知道,孟烟池觉得自己也没办法思考。

当冯夜枢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要怎么勾引他?

他只能遵循本能。

他走上前去,用手指握住冯夜枢空着的右手,用手指婆娑他清突的骨节,扣住他的手腕,横了横心,垫脚,吻住了他。

冯夜枢的嘴唇很凉,像是吹了很久的夜风,但是吻上去却有属于冯夜枢独特的气味,清浅的香气和醇厚的红酒混在一起,比什么香水都让人觉得迷惑。

哪怕从前偷偷亲吻过他的唇角,这也依然是孟烟池第一次在冯夜枢主动的时候去吻他,这个吻吻的缠绵悱恻,孟烟池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自己不会因为过于颤抖而松开手。

他的唇齿,他的样子,自己勾引不了他的,自己只能赌,赌他对自己有一点点动心。

冯夜枢万万没有想到孟烟池就这么直接吻了上来。

他身上很热,热得像一团小火,只是贴近自己就足以抵御冬日的严寒。他不确定在亲吻之前的那一瞬间,在孟烟池眼中是否看到了孤注一掷的绝望,竟然让他无法拒绝这个亲吻,这个纯粹唇瓣相贴,鬓角厮磨,不沾染欲望却带着苦涩气息的吻。

他甚至想要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抚平他眉梢眼角的伤痛。

冯夜枢没有回应,孟烟池苦笑,果然没有。对于冯夜枢这样的男人,勾引显然是太困难,既然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不如在这个任务背后,说一说自己的真心,那十二根烟烧的寂然无声,而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烟池退了半步,看着冯夜枢眼里的询问和困惑,孟烟池弯起眼眸,笑了起来,这笑容灼灼生光,就像最明亮的烟火,绽放在最深的夜里。

“我爱你。”

我爱你,两生两世,轰轰烈烈,问心无愧。

这一句话出口,孟烟池知道自己失去所有豪赌的砝码,他就像最后的赌徒,把所有的钱财放在桌面上,all –in。

他再一次踮起脚来,一手勾着冯夜枢的脖子,一手抚上他的脸颊,再一次又吻上了他的唇。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即使灿如夏花的微笑也掩藏不了眼神深处热烈燃烧着的绝望,如礼花盛放在凄清的冬夜。

孟烟池……你究竟是谁?

有时候觉得极其熟悉,有时候却陌生得仿佛从未见过。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东西在满溢而出,他曾经拼命想过答案,却总在最后关头否定自己的妄想。

冯夜枢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心潭之下,有灵魂正燃烧得绚烂,好比明天就是长夜的永劫,好比他在日出之前就要化为海上的泡沫。

请你不要走——

冯夜枢闭上了眼睛。在吻上孟烟池的那一刹那,当分开他的唇齿,舌尖纠缠,宛若刺青爬上了唇舌,毒藤缠住了肢体,血肉和灵魂以疼痛打上烙印。

从此我以信念筑就的堡垒,在你面前,溃不成军。

孟烟池被吻的气喘,他觉得自己就像那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在赌场上放下所有的筹码,只等上天的判决,而似乎幸运之神终于在此刻眷顾了他。

“请看在我在你家门口抽掉那偷来的十二根万宝路,就一个晚上……请你……”孟烟池抬起眼眸,目光中隐约有苦笑和自嘲,“请你,留在我的身边。”

请你留在我的身边,哪怕只是片刻温暖。对于苏末河而言,曲正扬永远都是这片刻。那么只是一个晚上,全情投入,奋不顾身,既然已经all-in,又何必恐惧输掉时候的漫漫长夜。

他勾上冯夜枢的脖子,再一次贴上了他的唇。

在他挑开冯夜枢唇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把真心放在银盘之上,只等他定下判决。

十二根万宝路……?什么时候的事?

冯夜枢心中划过这个念头,却根本来不及问——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将孟烟池狠狠搂进身体,几乎是掠夺地吻他。如果说那晚在车里是失控,此时——他只是纯粹想要留住,留住这个在自己面前仿若要燃尽了所有的爱情和生命,仿佛一缕清风就能吹散了的人。

请你不要卑微——请你,不要在我面前,爱到如此绝望。

冯夜枢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将孟烟池的身体与自己的丝丝贴合,手指顺着身体的线条游走而下,像在勾勒属于自己的版图。

如果说程叙是光,曾经照亮了他的生命;孟烟池就是火,将他的爱和欲望焚烧得轰轰烈烈,哪怕终有一天,空留一地残烬。

78、最新更新

“啪啪啪!”李臻从墙角鼓着掌走出来的时候,罗建周正跟在他身后帮他捧着大衣,“非常精彩,谢谢两位的倾情演出,过几天会通知两位去剧组开拍,我希望两位能够演出今天一样的气氛。”

孟烟池大惊,不由得从冯夜枢怀里挣脱出来,冯夜枢微凉的手指还在他的腰线上徘徊,孟烟池挣脱出来的时候,分明看到那个人眼眸里烈烈燃烧的火,就像照亮了黑夜里最深的暗处的光芒。

自己……自己是借着这出戏,说了自己的真心,苏末河爱曲正扬,大概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出,我爱你。而孟烟池两生两世,又何尝不希望对着冯夜枢说,我爱你呢?

这大概真的才是,在所谓试镜的面具下,透露了自己的真心,而自己这真心,对方还未见得明白。

李臻微笑起来,“烟池,我期待你的表现。今天你演出了我要的苏末河。”

等到李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孟烟池回过头来找冯夜枢,却发现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冯夜枢已经走了,而且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仿佛这热吻,这拥抱,还有这几乎可以把人焚烧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那么之前所有一切,都是荷尔蒙的作用吗?

孟烟池回到毛绒甜品店的时候,林溯雨正搂着施珩纠缠不休,“阿珩,阿珩~~今天看在我带你出去吃饭的份上,给我一个亲亲嘛?”

孟烟池掩面,自己确实应该考虑搬回姬氏给自己租的房子去,不然整天开门就看到林溯雨毫无节操和下限的纠缠施珩,这日子该怎么过?

施珩一把拍开他的手,“小烟池,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孟烟池翻了翻手机,手机里确实有两三个施珩的电话,“我刚刚去最后一次试镜,过不久应该要住到剧组去准备开拍了。”

施珩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旁边人性萨摩耶又巴了上来,摇晃着尾巴不断讨好,孟烟池实在忍不住吐槽,“你这样说不定阿珩会嫌弃你没节操哦。”

林溯雨搂着施珩的腰,理直气壮的说,“节操用来干嘛?节操能换来咩咩吃嘛?不能的话,还不如丢掉呢!”

孟烟池脱力,看着施珩烦不胜烦傲娇不已的推开林溯雨,觉得自己这碍眼的人还是赶紧上楼去休息,以应对后面诸般的烦人事宜。

那个人的亲吻和拥抱,也许都是荷尔蒙的作用,自己依然没有办法从中解脱,哪怕用这张面具,也还是一败涂地。

孟烟池在家里等着通知的时候,无聊翻微博居然找到了几个圈内人的爆料,爆料或多或少都有真实,只有里面一个微博说的让人吓掉了眼睛——你们都不知道那位大人前几天从四合院搬回大宅了吧,据说姬氏要翻天了。

这消息简直是能够让圈子里震动上一阵子,孟烟池就算再怎么不关心也没办法淡定,圈子里第一手的八卦专人林溯雨为了追求施珩小绵羊整日来店里纠缠,孟烟池还是没忍住问了问。

林溯雨一边吃着施珩做的砂锅煲羊肉,一边含含糊糊的点着头,“已经搬了一阵子了,那天晚上就搬了。”

孟烟池没听明白,林溯雨一手吃肉一手调戏那边穿着围裙贤妻良母之极的施珩,一边道,“李臻party的那天晚上,回去那位大人就从四合院搬出来,然后第二天就回安陵大宅了。据说安陵墨那家伙第二天就带着岳导演飞出国度第n次蜜月了。”

这消息量真大,哪怕孟烟池这迟钝的人都觉得有点吓人,“是冷战?”

林溯雨挑了挑眉毛,那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收敛了一秒,“离婚。”

这事情可真大了,那位大人和姬总裁在国外是合法夫妻,据说财产也是共同的,居然这把年纪了闹离婚?

“阿珩,我们去结婚吧~~结婚吧?我们也去度蜜月嘛~”

林溯雨正经不过两秒又恢复了原来的死样子,孟烟池再想问点什么就问不出来了,施珩从流理台上丢了一个绵羊小包子给林溯雨,塞住了他喋喋不休闹着要结婚要度蜜月的嘴。

孟烟池叹息,姬氏要翻天了的现在,冯夜枢没有了那位大人的保护,要在这个圈子里如何自处?

时间并没有来得及多让孟烟池乱想,没几天罗建周的电话就打来,让他过两天去剧组上工。孟烟池收拾收拾打包行李去了hr,这次据说李臻的内景定在hr,之后外景要去dy和xm拍,先拍好了内景再出外景。

linda念念叨叨,打包了行李也跟着孟烟池去了hr,她现在已经不是助理,而是孟烟池正经的经纪人,那天姬氏变动之后,景琮被调走,不再担任孟烟池经纪人的时候,孟烟池还颇为担心自己会被丢给谁,没想到居然是linda升任——这件事情林溯雨笑而不语,孟烟池深知此事必有蹊跷,但是又没有个元芳可给自己问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反正经纪人是linda,倒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孟烟池提前到的hr,李臻是老派人的作风,开机之前是要有开机仪式的,而这开机仪式还不能马虎,整个剧组里的帮手都在上上下下的忙碌。这风格和岳观岚不太一样,岳观岚虽然也搞个开机仪式,但是哪里有李臻这剧组里重视,罗建周看他来了,颇为憨厚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对不住,今天忙开机仪式,接待不周,宾馆已经安排好了,你先自便,明天再来报道。”

孟烟池并不介意这个事情,linda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现在升任经纪人,还找了两个小助理,正春风得意,还不忘记在电话里和男人报备自己过的滋润,孟烟池有时候真羡慕lidna,要是自己也能干干脆脆放下,日子过的定然也不会太糟糕。

hr是北方最重要的内景基地之一,里面大大小小的明星决计不少,烟池刚住下来就被房门就有人“叩叩叩”敲个不停,烟池开门就看到清和的脸,她一把扑上来就往孟烟池的脸上香了两口,“小烟池,姐姐我想死你了。”

“清和姐?”

清和的过膝长靴“噔噔蹬”踩进房间,婀娜多姿的往椅子上一坐,“没想到能看到姐姐我吧?”

烟池点点头,确实没想到。

“姐姐我居然又要来演炮灰了,真是……不知道如何吐槽啊。”清和挥了挥自己修建漂亮的手,“而且居然又是做冯夜枢的女炮灰,我差点不肯干好么!”

烟池一口水就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你是演曲正扬的那个暧昧对象?”

曲正扬在和苏末河同居之前有个暧昧对象,那叫一个贤妻良母坐得正行的端,孟烟池可一点没想到李臻居然会找清和来演这种角色——清和姐那张艳冠群芳的脸,还有那36d的大胸,实在不合适走这个路线啊。

清和豪放的喝了一口水,翘着二郎腿说,“偶尔也要走走良家路线嘛,何况难得又能来照顾你。”

——照顾我这是重点吗?孟烟池吐槽不能,“清和姐,照顾我应该不是重点吧?”

清和挑眉,妆容精致的漂亮脸蛋里写着不屑,“你又来和冯夜枢拍戏,我怕我不来,你连骨头都剩不下来。拍过床戏吗?拍过吻戏吗?拍过勾引男人的戏吗?这还不是得让你姐姐我提点你?”

孟烟池差点找个洞钻进去,清和这豪放的言辞让自己怎么能招架得住,“确实……没拍过。”

清和哼哼两声,“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就不说勾引男人了,我看吻技都缺缺。”

烟池彻底被打败,为什么清和姐一来就能讨论这么劲爆的话题?“清和姐,饶了我吧,我们去吃饭,我请客?”

当天下午孟烟池吃饭回来就被剧务叫去化妆,说要出定妆照,孟烟池这才想到自己确实没出过定妆照,苏末河具体是个什么形象自己还一点概念没有,赶紧去了化妆那里,化妆左右打量了孟烟池,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拿着粉底往他脸上去。

孟烟池被折腾的痛不欲生,每次化妆都是个折磨,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差点自己都忍不住这是自己——不是漂亮,而是真太难看了。

孟烟池这幅皮囊是个双眼皮的圆圆猫儿眼,皮肤白,嘴唇薄,有酒窝,但是苏末河的定妆实在是难看到了一个地步——皮肤蜡黄,还有雀斑,圆圆猫儿眼被黏的只剩下个小眼睛,嘴唇还特地往厚了里画。

“ok,差不多就这样了。李导说再往难看里画就糟心了,差不多吧。”

化妆拍拍手,让他去换衣服。

孟烟池没想到化妆这难看还没到头,套了那件定妆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孟烟池差点没晕厥过去。

要说圈子里扮丑和演同性恋都是能红起来的办法,可自己这扮丑的牺牲也忒大了点,要说化妆把自己往丑里画成这样,现在这衣服更是难看的不能见人。

出来的时候清和的定妆也好了,完全超越了清和本人的样子,她一副清纯长直发,外加保守到让人咋舌的服装,清和见了烟池这幅样子哭丧着脸,“天啊!我的小怀纯怎么成了这样!!”

孟烟池真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苦笑以对,清和翻出手机掏出刚刚拍下的冯夜枢——虽然定妆照上看得出特地给的衣服也不怎么样,可是他依然英俊如昔,眉目深湛,眸色如墨。

“为什么我的小怀纯要丑成这样,而冯夜枢居然还能当冯英俊?”清和非常忧桑的发了一条微博,下面配图就是孟烟池、自己和冯夜枢的定妆,还顺道@了冯夜枢和孟烟池。

孟烟池看了看那条微博,只得叹气自己接下《刺藤》绝对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还能如何呢?

明天就是开机仪式,第一场戏就要开拍,而第一场戏,就有冯夜枢的裸背出镜。

躲也躲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去拍定妆照,等着《刺藤》发官方消息吧。

79、最新更新 番外

孟烟池现在才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导演,一种是像岳观岚导演一样的天使,另一种就是像李臻一样的恶魔。

孟烟池不由得怀念起当时在岳导演的剧组。岳导演为人温和,除非触及原则问题,否则都不会大声说话。就算有个别没有经验或者临阵怯场的演员,岳导演也都会耐心指点,工作之余更是随意说笑没有架子,偶尔有需要拉下黑脸的时候还都是安陵墨出面的。

但在李臻的组里,哪怕李臻本人也只是随意坐在场边督阵,手边的小桌上放着喝水的杯子,但整个现场就笼罩一种令人呼吸困难的低气压之下。李臻的工作风格随性到了放肆的程度,就连站位都没画,时不时就会突然更改台词,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名气,一般人看了还以为这是哪个半吊子导演在胡来。

“不错,不错。这个妆画得不错,建周,你看如何?”一见到上完妆的孟烟池,李臻便挑眉笑了起来,似乎对这个扮相颇为满意,转头看向身后的罗建周,对方也报以认可的笑容,只有孟烟池苦着一张脸:

“李导……这个造型也,太难看了点吧……”

李臻笑眯眯地捏起他的下巴,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还没说话,孟烟池就闻到了他身上一丝淡淡的酒气,被黏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登时瞪得滚圆:

那个看上去像是茶杯的杯子里装的……竟然是酒?

“苏末河是个小结巴,小烟池,说两句话来听听?”

李臻轻轻一抬眉毛,那杯酒让他的脸颊泛上浅浅的红,一双眼睛却更加明动照人,里面的光华几乎都要流溢而出。孟烟池此时终于明白过来李臻和公子凭最大的差别在什么地方:公子凭是永远清醒的那种人,算无遗策,惊才绝艳,固然无人能及,却也脆弱得可怕——他不能倒下,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倒下;李臻的美却像山中野火一般,一旦燃起便肆无忌惮,他愈是放浪形骸,愈是言笑痴狂,便愈令人心旌摇荡。自从那天听了林溯雨八卦之后,孟烟池就特意去搜索了关于李臻的资料。关于李臻的身世,众说纷纭,各色版本不一,但有些叙述却都如出一辙。当年名动京城的李三公子,传家翡翠权沽酒,醉卧素雪画红梅。豪饮过人却偏是要醉,醉了也不让人扶,非要跑到冰天雪地里躺着。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几乎冻死,身下压着的衣服上却是一副艳极怒放的残梅傲雪图,真迹早就遗失,如今只有仿作。见过真迹的人对仿作的评价几乎一致:形尚有七八分,神未得一二成。

哪怕时隔多年,那位纵酒高歌的少年如今也有了白发,却依然如烈酒般令人惊心动魄。孟烟池不由去想象李臻年轻的时候该是怎样目下无尘的一个人,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公子凭会提出要和姬飞扬离婚:被这样一个人所求,谁能不动心;面对这样的敌人,谁又能有足够的胜算?

“我我……我……我不知道……李,李导你不能这样……”突然听到李臻这么说,孟烟池觉得舌头都打起了结。直到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一阵爆笑,就连最老实的罗建周也没忍住,孟烟池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面前的李臻手里酒杯不停,眼中满是戏谑,“小烟池,今天是第一场戏,内容你应该已经事先看过了。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不要让我失望。”

第一场戏。

孟烟池在心里默默回想着若干小时之前就熟记于心的台词,在脑中编织文字描绘出来的画面。这个故事发生在70年代的tw,当镜头描述那个年代的时候,通常都会笼罩上一层淡黄的光晕,将巷口的人影拉得很长。在灯红酒绿后的矮墙下,可能是连屋檐上的滴水都能听到的静;鞋跟敲打着断砖嶙峋的路面,夜已三更,红艳艳的小灯笼在阁楼小窗上迎风轻颤,十年来一如既往,也许下一个十年依旧如昔。

每当有这样的巷子,总有这样的灯笼。与墙另一侧明码标价的如花娇颜不同,只有窥得门径的熟客才知道这些曲曲折折的小路上,一扇扇半虚半掩的门后,是否有深藏于匣的明珠。

不需要登记,不需要真实的姓名。这个圈子里自然也有三六九等,居于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时常堂皇出入奢华场所;次一等的多以其他身份作为掩护,也是酒桌上的常客;最低一等的就是这些深居小楼,哪怕白天也不轻易抛头露面的群体。他们多半没有身份,除了这份工作之外,别无谋生的办法。除了极少数机缘巧合被有财势的人看中之后带走以外,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只有一代又一代重复着同样的宿命。

曲正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了这一扇门。也许是因为那盏红灯笼的年代有些久远而变得斑驳,也许是那上面的门环让他想到了小时候曾有的印象,但在他一脚踏入室内的时候立刻就有几分后悔:哪怕在这条街上,这家店也无疑是最下等的娼馆。长条的木桌已经被油渍和刻痕盖住了原本的纹路,污浊的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脂粉的味道。一大群操着浓重口音的男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场中跳着艳舞的女人身上,盯着她颤动的胸和臀部,哪怕连厚重的粉妆也无法掩盖她脸上和颈上的皱纹。

他在吧台边上找了个空位坐下,立刻就吸引了好几处的目光。尽管他特意掩饰了自己的身份——换下工作时穿的制服,脱掉眼镜,就连钱包都没带,只在兜里放了现金,但和那些醉醺醺的粗俗汉子一比,他就好比是那只在麻雀群中的鸽子,干净而沉默。

他点了一杯啤酒,和浑浊不清的酒杯相比,那握着它的骨节分明的手简直美好得如同艺术品,以至于丰乳肥臀的酒女都被这双手晃了一下眼睛,“先生,以前没见过啊,第一次来?”

她从胸前摸出一盒皱了的卷烟,殷勤地为他点上。曲正扬并不拒绝。虽然原本就呛人的烟草加上体味更加刺鼻无比,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忽略在这个地方的不适感。

他接过烟的时候刘海随着身体摆动的幅度轻轻晃动,淡淡的阴影遮盖着刘海下的眼睛。那双眼睛,和那些来这里消磨发泄的男人们浑浊的眼睛不同,就像最寒的夜里那颗亮星,使她浑身发凉,却有一丛小火从心底里渐渐地烧上来。

“给你打个折,这个数目怎么样?”

她咬着下唇,在他面前俯下身子,好让他能更清楚地看到丰满得快要裹不住的胸脯。这个看上去清瘦的男人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深,那么黑的眼睛,越是淡漠得不带任何一点欲望,越是令她热火中烧。她已经开始想象那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剥开她的衣服,那毫无温度的瞳孔中慢慢卷起欲望的漩涡。

就算再低一点……哦,不,哪怕免费给他嫖。

借着喝酒的时机,曲正扬不经意瞥到了角落中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个男孩子。虽然只是和他目光一触就避开了,没来得及捕捉到更多细微之处,但曲正扬已经基本上可以判断,他的相貌和他瘦小的身体一样并无任何可取之处。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是那个眼神。他一定已经注意了自己很久,不然不可能在自己转头的瞬间就躲闪开;尽管藏了起来,却仍能感觉到有小小的灼热视线钉在自己身上——那个孩子还在某处看着。

他能看出来?——有意思。

曲正扬浅浅地笑了,将一张大额纸钞卷成一卷,推到那双过于丰满的胸脯前面,“这杯酒算我请你的,帮我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那个孩子并不急着坐下,低着头,却时不时偷偷用眼角瞟曲正扬一眼,直到看到酒女因为愤而走人时扭动的肥臀露出了坏心的笑。

“你多大了。”

曲正扬微微眯起眼睛。真正到了面前才看清楚,这个少年的实际年龄可能比他外表所显示的还要小。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的脸色和头发,丝毫谈不上漂亮的五官,还有胳膊内侧隐隐青紫的针眼——曲正扬自诩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想招惹任何意外的麻烦,他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要离座走人——

“先生,我16了,真的。”少年身子一软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声音到是绵软好听得紧,“我很干净的。”

还没等曲正扬反应过来,少年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大腿内侧,在和敏感处交接的地方轻轻游移。因为瘦小,坐在曲正扬怀里倒是正正好,他的手几乎还不到曲正扬的一半大,一边软软地摸着男人最不禁挑逗的部位,一边偷偷地抬起眼角来打量他的神色。

就像作弊的学生,生怕老师发现自己一样,殊不知只是欲盖弥彰。

明明手法还挺熟练,却在这一个小动作上彻底漏了馅儿。曲正扬这才注意到,他的指尖有些微的颤抖,虽然只是很短——却能看出时不时地失神。对于一个16岁的男孩子来说,他的体重实在有点过轻,而刚才往自己腿上一坐,与其说是撒娇献媚,倒不如说更像是——没力气站着了?

曲正扬笑了起来,将怀里的少年一把抱起,“开个价。晚餐另算。

80、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热烈的温度,呼吸交缠的紊乱,身体脱离了理性的束缚重获自由——冯夜枢只感觉到,每当他侵入一分,都能发现还有更大的疆域等着他去开拓,就如一次次刺探到更深处的亲吻,每一回隔着衣料逡巡他身体的线条,从纤细的后颈到两片单薄的蝴蝶骨,从腰到尾椎是柔和的丘陵,在最后一节脊柱凸起的地方有浅浅的水洼。每一次身体厮磨,微微凸出的髋骨都会摩擦到冯夜枢的小腹,就像小鹿的脊,像雏羚的角,带着初生的柔软,冯夜枢的手指顺着它描摹的时候,就听到孟烟池轻轻的抽气声。

靠近他,点燃他。

冯夜枢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说。他放缓了动作,用右手托起孟烟池的后脑,借助自己身高上的优势再略微施加力道,孟烟池只能被迫抬起下颚,从咽喉到下巴伸展出一段完美的弧线,将脆弱的部位完全展示在冯夜枢面前。

他顺着脖颈上微微搏动的血管舔吮,用尖齿轻轻嵌入的时候,都能听到孟烟池发出琴弦颤动般的呻吟。

冯夜枢自认为不是教徒,但在此刻他忽然明白过来,是什么样的诱惑能让教徒放弃自己的信仰,在欲望的洪流中沉浮而不得超生。

因为那是灭顶的渴求,贪婪得好比要吞下对方,哪怕明天就是末日。

孟烟池觉得自己在燃烧,只能感觉到冯夜枢微凉的手指和灼热的眼神。他不愿意去想明天,也不要想以后,只想在这一刻,和他共同沉沦。

冯夜枢的舌尖在精巧的耳廓上游走,满意地看到每当从耳中传来湿漉漉的舔吮声时,孟烟池都会情不自禁地绷起身体,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双手合握起来几乎能扣住对方的腰,透过薄薄的衬衣将手心的热度熨帖上对方的肌肤,令冯夜枢惊喜地发现,几乎每一寸都是他的敏感地带。无论是侧腹,后背,还是胸口,他的神经在为他的抚摸发出愉悦的颤抖,甚至还没有触及,胸前挺起的突起就已经暴露了他欲盖弥彰的渴望,仿佛正在散发着邀请的香气——

请抚摸我,蹂躏我,今晚让我为你盛放。

冯夜枢的指尖有着微微的粗糙,在他有些蛮横地捻弄胸前挺立的脆弱乳尖的时候,因肿胀而变得敏感无比的乳尖受不了被强行拉扯的力道而忍不住呻吟出声,疼痛令身体产生本能的抗拒。但冯夜枢根本不容他反抗,将他抵在身体和墙之间,以自身的力量强迫他打开身体,强迫他将脆弱和羞耻都展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衬衣已经被撕开,不知是不是因为充血的热度,孟烟池并不觉得冷,他战栗只是因为冯夜枢的目光——那双纯黑如墨的眼眸中燃起了幽深的火光,燃烧的情欲反而令他淡如清潭的双眼显得魅惑,就像一位神祗在欣赏奉献给自己的牺牲。除了羞耻之外,竟让孟烟池有种错觉,为自己在他面前显露出如此难堪的情欲而感到羞愧不已。

幸好……他立刻就用热烈的唇舌救赎了他的罪孽。

对于冯夜枢而言,孟烟池的体格非常适合拥抱。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能托起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用一只手就能调整二人之间的距离,就像现在,他正在肆意侵犯着孟烟池胸前最娇嫩敏感的地带,一边用温暖的口腔覆盖,用唇舌爱抚着它,就像玩弄小树新萌发的枝桠;另一边却用手指揉搓刮搔着脆弱的顶端,夹在指缝之间拉扯,用带着薄茧的指节捻弄,让它变得愈发充血挺立。一边天堂,一边地狱的折磨终于让孟烟池熬不住溢出了类似呜咽的呻吟,只有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哀求。

不去哀求他再多给一点疼爱或是折磨,或是干脆撕破他最后一点羞耻心,就在这种地方和他一起坠入情欲的深渊,现实、舆论都不用考虑,不论是冯夜枢从前爱的那个人,还是如今的萧眠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在面前,在与自己身体交缠,骨血相拥。

“不要……在这里……”在冯夜枢的手指向下探寻的时候,孟烟池终于用残余的最后一点理智挤出了话语。根本不用看就能知道,那里已经硬得不成样子,冯夜枢只是稍微用手指触碰它的轮廓,令人感到耻辱的濡湿便更加重一层。

如果真的有的话——神哪,或者让我就在这时候醒过来,或者,永远都不要醒。

一种类似于嗜虐的快感在冯夜枢的心中蒸腾翻涌,就像看着一朵花终于在手心绽放,明知它在世上绝无仅有,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蹂躏娇嫩的花瓣,让它粉身碎骨零落成泥。

从出生到毁灭,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快感是残暴的温柔,冯夜枢用指尖轻轻勾勒着孟烟池身体上已经湿润的中心,它颤抖着昂然的样子已经充分说明了想要被抚弄的渴望。冯夜枢并不心急,指尖的触感隔着布料只会让人更觉得欲罢不能,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酷刑都更可怕——因为肉体的折磨总有消亡的一天,但欲望从不休止。

听到孟烟池的哀求,冯夜枢的手却没有停,从前端到后侧,滑过裤缝,像是在熟悉的路径上安排一次预演,“如你所愿。”

孟烟池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冯夜枢家里,抑或根本就不是冯夜枢家里,也许是某个旅馆还是什么——这一段记忆就像被抹掉了一般模糊不清,不论如何在脑海中搜索,得出的结论都只有那张仰望着能看到床柱和帷帐的欧式大床,没有点亮的枝形吊顶,一路从门口散落的衣物和让他分不清落在床前的是月光还是熹微的晨光,除此之外,只有冯夜枢那双在深处燃烧着火焰的黑色眼眸。

他能看到,在冯夜枢的瞳中自己放荡地缠着他的身体,脸上的泪水不知是愉悦还是痛苦。

冯夜枢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哪怕在性事上也一贯如此。有一部分人,以收费的方式,专门提供他们这个群体的需要,在业内一直是公开的秘密。在这些专业人士的风评之中,冯夜枢一直是出手大方而极有节制的客户。

哪怕现在,他依然确定自己非常冷静,冷静到几近于疯狂。

他将孟烟池的外套拉过头顶,正好束缚住他的双手。下身的衣物已经完全褪尽,却还保留着那件衬衣和未解开的领带挂在身上,就像匆忙偷情而来不及裸裎相对。冯夜枢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笑了,因为他在孟烟池的表情中看到了惊讶——这多少有些令他恼羞成怒,在孟烟池的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泛上红印,嫣红得艳丽。冯夜枢扣着他的膝盖内侧,将它们折过头顶,唇舌从细嫩的腿内侧游移到已经溃不成军的密林之上,像是抚慰哭泣的前端一般轻轻含住吸吮,丰沛的汁液早就将后穴充分润泽,就连手指的侵入也没有过分抗拒——

也许是这个身体对这样的疼爱已经养成了习惯。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冯夜枢几乎无法控制瞬间暴虐的冲动,将手指加到两根、三根,急剧地扩张着内壁。不知这个身体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这种带着点粗暴的侵入却没有造成强烈的排斥,而是更加饥渴地包裹、吮吸,像是意犹未尽。

等孟烟池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地,火热而坚硬的前端就直接顶进了后穴的入口,急剧地扩张着领土,侵入、强占,略微的停顿却不是饶恕,而是更深的进犯——孟烟池就连喊叫的权力也被剥夺,因为冯夜枢已经牢牢地吻住了他,一直侵占到咽喉的深处,像是要再深入进去,直到抵达他的核心。

如果说冯夜枢是惊涛骇浪,那孟烟池就是浪尖上被拍打的小船。

随着他的节奏,跟从他的意志,孟烟池索性放弃了全部的思想和意识,就连身体的其他感觉也都几乎消失,唯一清晰的只有冯夜枢在自己的身体里一下又一下深沉的撞击。有好几次,孟烟池都有种自己会被穿透的错觉,就像被钉在名为爱和欲望的耻辱柱上,风化成灰。

如果我在哭,是因为你给我的疼痛如此真实,我终于不用隔着想象触摸你的身体;

如果我在笑,是因为你给我的快感淹没了理智,所有的爱情似乎都和欲望一同倾泻而出,我能对你说我爱你,所有永恒的誓言在天明时都将埋葬在消逝的夜色之中。

“啊啊——”高潮如同灭顶之灾。

从来没有一次释放让孟烟池觉得肉体和灵魂都要趋于灭亡,就像要抱着自己身上的人共赴黄泉。

81

李臻刚下令休息,孟烟池就以逃命的速度飞快跑出了现场,一头扎进了洗手间里。

如果继续留在那个散发着荷尔蒙气味的现场,孟烟池不知道自己会出现何种状况。拍戏的时候,他的精神一直绷到最紧,狠狠地掐着手心来提醒自己下一句台词,唯有这样才不至于在曲正扬——不,是冯夜枢扮演的曲正扬面前暴露出身体真实的反应。

冯夜枢的演技精湛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当他演的是龙衍,他就是龙衍,生死可为一笑轻,繁华胜景不过过眼浮云;当他穿上曲正扬的衣服,就立刻成为那个受情曱欲煎熬却冠曱冕曱堂曱皇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食肉动物打量自己的猎物,光是从下而上地打量,就让孟烟池觉得自己像是被全身上下舔曱了一遍,身上每一处皮肤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征服和快曱感颤抖起来。

那是比任何露骨的性曱感都要危险的挑逗,还没有付诸于色情,就已经先攻占了对方精神的防线。他的演技太过于逼真,孟烟池只要稍一闭上眼睛,似乎都能感受他带着烟草气味的呼吸凑近耳侧,就像那天晚上,他用带着凉意的手指扣住自己的腰——

孟烟池的身体立刻就背叛了他。

坐在曲正扬腿上这个情节,在片中本来并没有写。孟烟池几乎是本能地做了这个反应,一方面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的目光下支撑多久,另一方面,多亏冯夜枢的身体挡住了摄影机的直视,否则他的尴尬恐怕就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孟烟池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看着自己已经兴奋得略微抬头的部分,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夜枢,你没事吧?”季东来看着冯夜枢从李臻那里回来,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今天只不过才拍了第一场,冯夜枢就已经表现出紧张甚至有些疲惫的状态,这对他来说太不寻常了。季东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向那位大人报道,但随即又想到那位大人现今已经离开姬氏,也不知道今后是否还会回来,顿时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我没事。不用担心。”冯夜枢稍稍合上双眼,口中浓烈的酒香依旧萦绕不散——李臻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竟然已经让罗建周准备好了相当地道的威士忌。混着冰块的酒浆在饮下的那一瞬间冻结了他体内躁动不安的血流,在大脑深处隐隐作痛。

拍戏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和人贴身接触过,但孟烟池坐在他的大曱腿上用近似挑衅的眼神握住他毫无防备的部位的时候,有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冯夜枢的头脑中完全空白一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脸上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幸好摄像机的镜头对准的是孟烟池。但冯夜枢自己心里也没底,之前被李臻叫过去的时候,对方好整以暇地指着屏幕上截出来的一个镜头对罗建周说,“这张角度不好,删掉。”

罗建周沉默不语,看了一眼冯夜枢,促狭地笑了笑,便将那个镜头删除。冯夜枢当时一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那个镜头上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把烧得通红的耳朵拍得一览无余。

“夜枢,要开始准备了。”季东来叫了好几声终于叫回冯夜枢的魂,担心之情溢于言表,“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今天这场就……”

深呼吸。

冯夜枢听到自己头脑深处血流在加速涌动,仿佛听见曲正扬在自己心里发出嘲笑的声音:

“你想要他?我说得没错吧,你想要他,哪怕付钱,甚至更多你给得起的东西。你想和他如剧本中那样做曱爱,但不想面对内心的责难——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程叙?在你自曱慰的时候会想到他吗?”

程叙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铁钳一般烙上他的心头,他的眼前霎时一片血红。

第一次见到程叙的时候,他不过22岁。这个比他大了几岁看上去却一副大学生样子的助理,就像他人生的第一道光。在过去的时光里,他已经习惯了沉默,生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出黑白默剧,自己是唯一的主角,直到他第一次听到来自程叙的声音,从清晨醒来,到深夜安眠。

程叙是个话痨,还是个可爱的话痨。

从训练的第一天开始,这个人就热爱以各种原因给他打电话。从清晨叫醒,到午间休息,再到临睡晚安。哪怕在训练的间隙也时不时发个短信,说一些没有多大意义却令人无法回答的话,比如:

路上遇到一只黑猫,很酷,不搭理我,和你很像。

然后附上那只猫的玉照。它在程叙用来贿赂的小鱼干面前闭眼扭头,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冯夜枢看着照片良久,几次锁定了屏幕又重新开启,最终还是给他回复了一句话:

猫不吃鱼干。

那句话就像一个预言,或一句咒语,冯夜枢似乎能听到命运的钥匙穿入锁孔,旋转开时发出的机括声。程叙就像他生命中的一个密码,逐字破解之后,他终于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太过耀眼夺目,不得不用全部的身心来接纳——不论戏中是哪一种情节,都仿若走过一遍他人的人生。他越是专注,越能感受到每一个角色内心的喜怒,当他每一次出色地博得他人的掌声,他总能看到程叙在幕后的角落里看着他微笑。

如果说拼命努力是为了偿还公子凭的恩情,那么,不愿意看到程叙失望又是为了什么?

当时冯夜枢并不清楚这一点,于是任由它在接下来的上千个日夜中慢慢沉淀,就像佳酿深埋于地,有朝一日拍开封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蕴藏了多年的情感已经如此芳香四溢。

程叙是他深藏于心中的珍宝,没有任何人可以亵渎,包括他自己。

“准备好了?”李臻收起了些许揶揄的神色,目光中传来隐隐的威压。李臻其人平时好说话的时候比公子凭可亲上百倍,一旦认真起来,却是连公子凭那点表面上的笑容都懒得挂,“小孟,还是你需要再放松一下?”

孟烟池看了看头上亮晃晃的灯光逐渐被调暗,整个现场呈现一种陈旧的暗黄色泽。在布景中,窗外的霓虹忽明忽灭,在裸曱露的肌肤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没事,李导。我们开始吧。”孟烟池咬咬嘴唇,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在道具床上伸展开四肢,一边有意放松身体不至于显得太僵硬,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这不是拍a曱片不是拍a曱片……

心理防线还没有建设起来,在他看到冯夜枢出来的时候,孟烟池仿佛听到了城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冯夜枢走到床边,原本松松披着的外衣顺着他的动作滑到地上,整副躯体就完整地展现在他面前。和上次水汽蒸腾地出现在门口不同,经过化妆师的巧手,他原本就分明的轮廓显得更加冷峻,和仿佛描画出的眉眼一并组成了只有在画中才能出现的俊美。孟烟池并不是不知道床曱戏要如何拍,但在冯夜枢屈膝俯下,他身体的阴影盖过头顶的灯光之时,孟烟池只觉得自己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尖啸,就连脚趾都难以克制地蜷缩起来——

这个人不是冯夜枢。

冯夜枢纯黑的眼睛里有时候是一片清冷,有时候会有淡淡的暖阳,但从来不会有深重如墨的欲曱望,如同暴风雨降至的天空。

杯盘狼藉,食物的残汁还在油油地泛着光。另一边的床上,曲正扬已经在享用这份晚餐的回报。

少年细弱的四肢无力地挣扎,时而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时而本能地啃咬踢打,和身上的男人相比,他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幼兽,半睁的眸中还不完全明白什么叫做情曱欲,只是困惑于男人沉重的呼吸和身上的疼痛。

他用手指描画着男人背上的肌肉和骨骼,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随着他动作的起伏,他的肩胛就像活动的峰峦,肌理纹路好比蔓延的沟壑。在他呼吸的时候,甚至都能触摸曱到薄而均匀的肌肉下活动的关节和骨骼。少年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探索这个男人的身体上——他的肩薄得像笔直的剑,锐利的锁骨像是能刺破自己的手;他的脊柱却柔韧而优美,节节分明,在没入腰的那段形成贴合手心的弧度;他的腰如此窄,用手掌就能丈量得过来,在尾椎的地方有一对浅浅的凹陷,在他绷紧臀曱部的线条之时更为明显……

少年见过无数大逞兽曱欲的男人,有的埋头狠曱干,有的一脸淫相,没有一个不是面容扭曲,双目发红。

而这个男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那双纯黑的眼睛只是变得愈发幽深,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在思考什么。如果不是他不稳的呼吸和周曱身的薄汗,少年甚至不相信他正在做曱爱。

好像他是一名伟大的艺术家,正在用身体,雕琢自己这块残破不堪的顽石。

82

作者有话要说:

李臻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镜头上的画面,光点在他眸中跳动,就如微小的火丛,“把镜头拉长,放慢节奏。对,再慢一点。”

整具裸曱背几乎占据了全部镜头,肌肉的纹路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呼吸,紧绷的时候剑拔弩张,放松的时候静谧如山,那一层薄薄的汗水和凌曱乱的抓痕,在长镜头的抚曱摸之下,如旗袍将露未露的情曱色,令人不禁喉曱咙一紧。

“停。”

李臻的声音像一把锐利的小刀撕曱裂的现场丝绸般寂静的气氛,所有人都本能地转过头来,有些人的表情还是一片迷蒙,更有甚者脸上还略有红潮——毕竟第一场就是如此香曱艳的镜头,虽说不至于像真拍三曱级曱片一样全曱裸上阵,但从一开始李臻就下了命令不许用替身,所有床曱戏和裸曱露可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冯夜枢的着装风格自从出道以来就以保守着称。若非如此,当初略带禁欲的风格的b品牌也不会直接指名要他做代言。但其实上熟知内曱幕的人都心知肚明:分明就是头顶上的那位大人舍不得。

在早些时候孟烟池和和林天王曱八卦过这个问题。林天王露曱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身后仿佛有不止一条狐狸尾巴在晃动得欢,“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要是我我也舍不得~谁也不愿意自己男人的裸曱体被别人看——就算是和自己男人长得像的也不行。”

冯夜枢一路平步青云,和公子凭一心偏私自然有脱不开的关系。有时候公子凭实在宠他宠得太过头,让林溯雨都忍不住大喊大叫:“这也太偏心了吧!后宫粉黛三千曱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都不带这样的!”而公子凭本人听到这话,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否认,各种谣言自然就沸沸扬扬地传开,至今长盛不衰。

但孟烟池其实比谁都清楚,冯夜枢和公子凭之间……和小报记者天花乱坠的想象还真是一点也不沾边。

公子凭的爱就像荆棘之冠,伴随着无上荣光一并降临的,是血曱泪的代价。当他还是程叙的时候,不知多少次看着冯夜枢在高强度的训练中累到几乎昏倒,被同期训练的其他人孤立排挤,为了纠正发音练到喉曱咙嘶哑几乎说不出话。每次想到这些场景,孟烟池就对姬飞扬的敬意油然而生——冯夜枢的意志坚强已算非比常人,三年训练仍是让他脱了一层皮。不知姬飞扬是怎样的钢筋铁骨才能穿着公子凭沉重如铁鞋的爱情经年累月,并甘之如饴。

有时候孟烟池甚至会产生这样一种错觉:冯夜枢该不会是公子凭运用什么先进科技复制出来的姬飞扬吧……若非如此,不然简直难以解释公子凭一方面对冯夜枢强大的占有欲,而另一方面,却从来没有对冯夜枢表示出任何涉及私人的感情。

公子凭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到?

孟烟池晃晃脑袋,将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强曱迫自己不去看冯夜枢基本上一曱丝曱不曱挂横陈于前的身曱体,抓抓头从床曱上爬了下来,“李导,是我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看着他?”李臻一语正中要害,说的孟烟池不知如何回答,“我看了所有的镜头,你完全躲开了所有的目光接曱触,为什么?”

孟烟池一句话卡在喉曱咙里,转了两圈才说,“我自己……没注意到。”

在李臻的目光直视之下,孟烟池有种几乎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李臻有一双上挑的凤尾眸,虽说岁月侵蚀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只要闭上眼睛稍稍一想,便能想到这双眼当年画上粉妆是何等勾人心魄。即使如今,风霜亦没有将那点漆般的瞳色磨去,那里仿佛能映出对方最深的心思。

“苏末河在这时候还没有爱上曲正扬,但却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李臻的口气轻缓,脸上却没有半点调笑的神色,“在遇到曲正扬之前,苏末河可算得上是最下等的男妓,每天遇到的客户都不堪忍受。而曲正扬……自然和别人都不同。小孟,你懂我的意思吗?”

孟烟池沉默,他如何不懂?在他还是程叙的时候,他从事着没有任何一点希望的工作,而冯夜枢的出现,就像暗夜里的星光,点燃了自己的所有,但是现在的自己只要往冯夜枢看上一眼,就怕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感情。

“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李臻从口袋里摸出手曱机,用光滑的镜面照着他的脸,“小孟,你有一张可爱的脸,我相信你身边一定围绕着很多喜欢你曱的曱人,体会一个生活在绝望中的男妓的心情对你来说应该是极大的挑战。但很抱歉,我从来不降低标准。现在,你好好看看,在这部片里,你的容貌是这个样子。”

镜面中的苏末河,脸色是病态的黄,雀斑就像抹不掉的污渍,整个人都像缺乏营养而干瘪的桃核。

孟烟池在心里苦笑,他并不是不想表现出苏末河的心态,前一生作为演了一辈子龙套,没有容貌性格也不算优越的程叙来说,对于这种心态简直是量身订造,“李导,对不起,我知道我哪里出问题了。”

李臻似乎笑了一下,回到座位上,对工作人员稍稍示意:再来一次。

小mb几乎是颤曱抖着脱掉衣服。

曲正扬全曱裸地坐在床沿边上,完全不介意小mb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他感觉到自己的身曱体本能地兴曱奋起来,在看到小mb身上斑斑驳驳的伤痕的时候。那里有圆形的烫疤,有撕曱裂的鞭痕,还有很多不明就里的青紫。最重要的是,曲正扬在他的大曱腿静脉处看到了针曱孔。

也许是被曱迫,也许是自愿。但以一个小mb微薄的收入,买不起高级货。

曲正扬几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比时间流逝得更快,脆弱得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灰飞烟灭。

小mb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自己,抖什么,真没用。他颤颤巍巍脱曱光了衣服,非常讨好的侧身过去曱舔曱吮男人的喉结,试图像平常一样挑曱逗起男人的情曱欲,而手指也微微发曱颤的去婆娑男人的后背。眼前这个眉眼墨黑浓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给了他十万分的压曱迫感,就好像是自己所作所为都被他看透,没有办法隐藏——哪怕是自己拙劣的挑曱逗,似乎也都不起任何作用。

“继续。”曲正扬皱了皱眉头。这小mb发傻的样子还有几分有趣,比他挤出来的笑要好看得多。不知为何,曲正扬觉得他们两人,就好像一只雏**落入了豹子爪下,因为无法反曱抗,反而连害怕都忘了。

小mb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踮起脚尖,伸出小曱舌曱头继续舔曱他的喉结。

不是此道老手技巧百出的色曱情舔曱弄,而是像一只尚未成年的小猫,尝到第一口牛奶,贪恋又小心翼翼,因为乳齿尚未长全,就连啃曱咬也是疼中带痒,似乎只要稍微恫曱吓,就会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曲正扬忍不住伸手去摸曱他的头发,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摸。看上去黄黄糙糙的乱毛,到了指间却服帖顺滑得从指腹下溜走。那一瞬间,曲正扬有种真在抚曱摸一只猫的错觉。

一只伤痕累累,却依旧稚曱嫩的小猫。

在镜头的死角里,冯夜枢偷偷地抓紧了被子下面的床单。

冯夜枢能听到血流在自己的血管里加快的声音。孟烟池的神情带着畏缩,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来渴求他,这种小心翼翼甚至有了种膜拜的感觉,冯夜枢清晰地感知自己的身曱体正在一点一点失控。

本能在击溃他的意志,就像大浪不断冲击着堤坝,眼看就要土曱崩曱瓦曱解。

他的脑中迅速回放着孟烟池的影像,差点自曱杀的少年,尚带稚曱嫩的怀纯,不堪入目的照片……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孟烟池,他知道在这个看似温顺的少年躯壳之下,有与程叙一般毫不妥协的灵魂。可是,他究竟为什么——哪怕是演技也好——他的眼神中因卑微到了极致而燃曱烧起狂曱热,仿佛教曱徒吻着他的神。

孟烟池看着冯夜枢半曱裸的身曱体,只觉得脸上隔着粉底都要烧起来,冯夜枢的身曱体偏瘦但结实,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林溯雨调曱戏施珩的一句话,“阿珩阿珩~~你不要觉得我身材不好,其实我脱掉衣服也是非常有看头的~”

冯夜枢的身材显然锻炼过,比例精良,孟烟池哪怕是脱掉衣服爬过去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是在发曱颤,不是故意表现,而是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这一刻的心情,几乎和不知所措的苏末河一模一样。

哪怕是抬起眼睛,看着坐在床边不动声色的半曱裸男人,内心就胡乱打鼓,闹成一片,哪怕行动都会失了方寸。

他小心翼翼上前挑曱逗他,控曱制着不让自己被他的美色曱诱曱惑到失控的地步——其实在看到冯夜枢墨如暗夜的黑眸的时候,孟烟池就觉得自己陷入了幻觉。

他线条紧实的裸曱背,漂亮的六块腹肌,还有温热的皮肤,哪怕是他抿着的薄唇,看上去都显得分外有挑曱逗含义。

男人的喉结是致命的部位,但也是最佳的挑曱逗范围,孟烟池从来不曾对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在拍摄中,他毫无把握的舔曱吻着冯夜枢的喉结,手指在他的胸口和后背跳跃,试图找到最能让这个男人发狂的地方。

小mb有过很多客人,但是只有这个男人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挑曱逗或者是抚曱摸,男人都镇定如山,就像大海平面上的海浪,连波涛汹涌都躲藏的不见痕迹。

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心,如果不讨好这个男人,大概就会拿不到钱,而拿不到钱,明天就会饿肚子。他翻身坐上男人的大曱腿,勾着男人的脖子,从喉结一路讨好的往上吻,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啃曱咬,舔曱弄发出淫曱靡的水声,舌曱头滑曱到男人的耳蜗,小小尖齿在他耳曱垂上啃噬,仿佛一只小动物在讨好主人。

“主人……”

他小小声的讨好着,伸手握住了男人的阳曱具。

作者有话说: 作者活着回来了。。期末太折磨人了。。今天开始尽量日更。。最迟双日更~~大家放心。。度过期末我就开始勤奋鸟~!握拳!!

83-89

83

作者有话要说:

显然,男人的硕褱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抽褱了一口气,微凉的手指在灼褱热如铁的柱体上缓缓动作,小mb拼命想在自己已经混沌成一团的脑浆里打捞出曾经褱学过的种种技术,却只是徒劳无功。

小mb的手并不光滑,掌心有粗糙的疤痕,手指上都是细小的倒刺。

就连动作也笨拙无比,曲正扬简直不相信他如何能在这种地方养活自己。

看着他一边为自己服褱务都不敢抬一下头,一边微微鼓着着自己的腮帮子,好像在估量自己的嘴能否容纳得下那个越来越大的东西。怀里的小mb轻得简直像一只小鸟,似乎是发现了曲正扬注视他的目光,脸上一瞬间略过惊慌失措的神色,出乎意料地立刻吻上了他的唇。

每一秒好像都在无尽拉长。不过十数分钟的一幕,冯夜枢却觉得堪比最难熬的苦刑。

他闭上眼睛,迫使自己沉入曲正扬这个角色——至少这样还能为自己越来越无法掩藏的生理反应找到借口。

当孟烟池的吻贴上来的时候,冯夜枢猝不及防,清楚地听到了脑中有一根细弦崩断的声音。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李臻的酒会上,以考褱试的名义——冯夜枢后来才知道李臻给孟烟池出的考褱题,当时瞬间有种想要掀桌的冲动——却只是让他觉得那个吻愈发苦涩,好像经年的苦酒,甚至都品不出是否有情褱欲含在其中;而这一次,他披着苏末河的外皮,这个吻与其说是挑褱逗,不如说更像孤注一掷——反正招数用尽也无法让名为曲正扬的男人动容,不如任性一次,尝尝这个男人的味道是否也如他的外表一般冷寂如冰。

冯夜枢不知道如果是曲正扬的话,会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仅剩的自控力在摇摇欲坠。他闻起来太美好,淡淡的,干净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扮演着角色而无所顾忌,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冯夜枢看到了孟烟池眼中的神情,好似从厚重的外壳裂缝下看到了脆嫩的内里,冯夜枢觉得有什么东西他几乎就可以握在手里,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真褱相就溜得无影无踪。

糟糕透了。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失控会被镜头纤毫毕现地记录下来,但他已经无法用理智调动自己所有的技巧来掩饰。他已经多久没有和人接褱吻过?当年他不是没有在对程叙的想象中入梦,自从程叙去世之后,就连这点奢侈都不再触褱碰。而这个吻……虽然陌生,却在他的内心深处泛起熟悉的温暖——在他那些隐秘无法开口的期待中,在他寥寥几次趁着程叙睡着,慌手慌脚的轻褱触中,这个吻理应如此,理应像带着清甜的空气一般,溢满整个胸腔。

这下轮到曲正扬不知所措:他虽然多次出入此类风褱月场所,却从来不和上褱床的对象接褱吻。

倒不是说他有精神上的洁癖或是把接褱吻看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而是……在进行这种交易的时候,没有人想到要履行这个步骤。既然身褱体已经和交易本身同样赤褱裸,用来表示亲褱昵和抚褱慰的亲褱吻似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不需要唇褱瓣相触,不需要舌褱尖双钩,缠褱绵相戏,不需要吮褱吸逗褱弄,抵死争夺,直到呼吸交融,肌肤相贴,好像体热就要将彼此熔开了凝成一体。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和一个小mb的吻比他之前几乎所有床褱上的经验都要美妙动人。

曲正扬第一次接褱吻早得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不清,和他的青春时代一般仓皇而狼狈。印象中只剩下夏日晚上经过太阳烘晒的青草味道,他带着另一个少年在半人高的芦苇地里滚做一团,生硬地撬开彼此的唇齿,仿佛急切地想要为体褱内过剩的荷尔蒙和肾上腺素找一个释放的渠道。如今曲正扬已经不记得那个少年长得什么样子,初恋教给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让他至死难忘:

没有什么比相信男人之间的爱情更加愚蠢。金钱可以买来性,但爱情不过是虚构出来的缥缈幻想,就像夜鸦的羽毛,天明的时候就消融在阳光之中。

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这个充斥着腐朽和脂粉汗臭的妓寮里,他在与一个小mb悠长深入地亲褱吻。这个吻好像来自于岁月的尽头,等到有朝一日他行将就木,死亡的冰冷爬上肢褱体的时候,才能拨褱开时光的灰烬,发现它本来就应该在那里,此时,此地,他才发现这块他在仓促的年少里丢失的版图。

时隔很久之后,曲正扬曾经问他:“当时,你为什么想到那样做?我是说……那时候,吻了我。”

小mb,那时候已经有了他取的名字,苏末河,只是笑嘻嘻地回答他,“你那时候看上去就和个石头没什么区别……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你的眼睛和嘴唇,哪怕只能吻一次也好。”

那是他们生命里最好的一段时光,美丽得让人不忍触褱碰。

1号机的主摄在李臻耳边低语了几句,李臻起身看了看镜头,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笑而不语。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镜头上冯夜枢紧绷着嘴角,浓黑到吞没光线的瞳孔,微微闭起的眼睑上睫毛轻颤,极致的坚强下隐约透着一丝脆弱,就像一件艺术品达到了完美的巅峰,以至于让人觉得有随时倾覆的危险。

冯夜枢啊冯夜枢,难怪安陵凭那么偏心他。和年轻时的姬飞扬相比,冯夜枢固然少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但却多了一分纯粹的灵魂。他的心好像被凝固在晶莹剔透的冰山之下,哪怕时光流逝,依旧澄澈如初。

“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辛苦了。”李臻拍拍手宣告今天工作结束,罗建周及时为他披上外衣,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来得仓促,都没能好好招待各位。餐厅已经订好,我们可以一起搭车过去。”

现场用一阵起哄表示了大家饥肠辘辘的决心。孟烟池此时只想着怎么赶快把衣服穿上,直到被清和弹了一记脑门才反应过来。而冯夜枢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穿好了衣服,纯黑的毛衣和他的眼睛非常相称,却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愈发消瘦的感觉。

“夜枢感觉瘦了好多。”清和托着下巴略有所思,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孟烟池,看得他心里发毛,“一会儿你可得盯着他多吃点,观众才不要看瘦成一把骨头的冯夜枢。”

孟烟池除了苦笑之外,简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饭店里清和颇为幸灾乐祸,那眼神都能让孟烟池躲在一个阴暗角落里溺死。她拿着一块烹制的颇为香嫩的西冷牛排,还顺手调戏了一把酒店的厨子,一边对孟烟池说,“小烟池,和冯夜枢接吻上床的味道,和这块西冷比起来,哪个更好点?”

孟烟池心里呸呸两句,差点没说虽然某位好莱坞名人是说不知道怎么接吻就想象牛排的滋味,但是也不能老是把kiss和牛排放在一起吧?

“哦~看来是冯夜枢的味道更好点了。”清和暧昧的眨眨眼睛,唇角弧度挑的老高。

孟烟池差点被这一语双关的话呛的更说不出话来,“清和姐!!你太重口了!”

“啊啦?我重口?是你拍戏拍的太重口了吧?”清和漫不经心,“说真的,小烟池,你的第一次床戏我觉得还不错,虽然我看你自己都快烧起来了。”

烟池沉默两秒,“清和姐,我现在真的要请教你,到底要怎么样拍床戏和吻戏呢?”

清和一顿,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想象对面的人是你爱的人——这就是我的心得,不过我觉得对你没什么用。”

孟烟池叹气,还真没什么用,“这心得对我来说……真用不上。”

面对冯夜枢,自己需要的大概只是冷却,而不是如何烧的更轰轰烈烈点。

清和看他的神情,大概就能猜到他心里所想,笑嘻嘻地换了个话题,“哦,对了,小烟池,你知道hb奖要出了吗”

烟池拿食物的手顿了顿,“哦?又到了这时候吗?”

hb奖是国内最大的电影大奖之一,《龙骑卫》和林天王拍摄的那个主题大片都有报名,不过hb作为国内政府最佳鼓励的代表,《龙骑卫》的主题显然不够高远了。

不过林溯雨那部主题大片肯定不一样,圈内大手谢玉亭外加林溯雨等众多大腕儿的加盟,外加主题立意积极向上,没个奖都对不起人民群众。

“眼见到秋天了嘛,也该评奖了。”清和把牛排往肚子里一吞,“估计今年冯夜枢的影帝要悬,林溯雨和那片子放着,这才是上头的意思。”

冯夜枢虽然红的发紫,是姬氏要价最高的男星之一,但是奇怪的是,冯夜枢至今并没有拿到过影帝,哪怕是林溯雨在冯夜枢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捧回bh奖的影帝,更不说之前电视剧中的影帝——要说林溯雨拿影帝,几乎都成了圈子里的旧闻,如果今年hb奖他又上了,国内影帝他就拿了三个都不止,国外的那些个影帝加上的话,家里的奖杯墙都不知道够不够放。

虽然毫无节操的林溯雨在绒毛甜品店里曾经和施珩抱怨,“阿珩,我能不能把那些影帝奖杯都换成绒毛咩咩奖杯?美咩绒毛奖杯怎么看都比那些来的好嘛~”

但这依然不妨碍他在屏幕上闪闪发光,拿来一个又一个奖项,风度翩翩向众人感谢。

hb大奖颁奖是个大事,哪怕是《刺藤》剧组这样赶工情况下,李臻也准了一个晚上的假,让冯夜枢清和孟烟池等人回b市参加颁奖典礼。烟池觉得这个颁奖自己压根就是去陪衬的货,也没让linda怎么打理自己,反倒是蒋碧茵来的主动。

蒋碧茵来的理由很简单,“郑天一说你肯定没女伴,让我来帮你搭把手。冯夜枢的女伴清和已经过去了,不过今天晚上影帝估计没有他的份儿,要笑的估计是林溯雨。”

这句话的消息好大,孟烟池理了一阵子才明白过来,“你和小一……可甜蜜?”

郑天一那愣头青居然真的追到蒋碧茵蒋大小姐,这简直是屌丝追到白富美的最佳逆袭。孟烟池心里默默感慨了两句,看着蒋碧茵那张傲娇的脸,才觉得郑天一未来苦逼的人生绝对是自己选的。

蒋碧茵跨好烟池的臂弯,咳嗽两声,“准备走红地毯了,我和他挺好,你别担心了。”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hb奖颁奖,林溯雨获奖不奇怪,但是有什么值得写的呢~~大家尽请期待~~~另外,本文进入收尾阶段了~~可能会开定制~~进行定制数目调查~~定制可能会有凉凉番外和林天王番外还有龙骑卫二的番外出现~~~大家有无购买愿望?

84最新更新

红地毯上是星光璀璨之所,国内总共就那么几个电影大奖,大小明星却是数都数不清,为了让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每一个人都力争穿的闪闪发光,不过,今夜的孟烟池觉得自己是来陪衬的,穿的真心不显眼,哪怕身边站着的是名符其实的大小姐蒋碧茵,引起的粉丝欢呼和注目都是寥寥。

孟烟池在冯夜枢入场之前,入场之后签名就找了自己的位子坐下,他的位子不显眼,被安排在《龙骑卫》整个剧组中间,而眼尖的蒋碧茵显然比自己更懂得发现,“哎?那不是林溯雨家的小绵羊么?”

林溯雨又和施珩复合的消息在圈内人眼里绝对是个新闻,林溯雨是什么人?相好多如过江之卿,一个人居然能让林溯雨又和他复合了,这绝对是巨大的新闻。当然,圈内人都知道施珩是林溯雨的小绵羊小心肝,圈子外面的人猜测再多又有什么用?

只要林天王自己不承认,谁也不能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个gay,林溯雨这个擦边球玩的漂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估计是林天王把票给他让他来的吧?”孟烟池猜测,施珩坐在相当靠前的vip观众席上,这种位子一般留给各大公司的高管和名经济人,林溯雨居然能搞来这种票子,不得不说范书晋这个完美经纪人给力的不行。

此时范书晋坐在施珩边上,二人时不时说两句话,看上去相谈甚欢。而范书晋另一手边坐着的少年脸上却是阴云密布,冷不防伸手拧了一下范先生的大腿,可怜的范书晋整个后背都绷了起来,孟烟池几乎都能想象到他是如何紧咬着牙关才能挺着不叫出来。

那少年此时侧过半个脸来,竟然是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好看,却有些眼生。孟烟池略一思索,心想这大概就是范先生的宝贝儿子范沉云无疑。范沉云算是真正的一鸣惊人,谁也没想到一个刚成年的少年,第一张专辑就卖爆了。他的第二张专辑还没进入筹备宣传阶段,各大经销商就已经抢破了头。但范沉云之所以出名,不仅仅是他的歌,更因为那火爆脾气,听说气上来时连公子凭的账都不买。

百闻不如一见。虽然没亲眼见传说中他和公子凭呛声的那一幕,单就看这小孩对范先生爆棚的占有欲,也猜得出绝非什么省油的灯。

看样子范书晋已经屈服于自家宝贝的淫威之下,孟烟池看着施珩的肩膀颤抖,想必忍笑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施珩的性格,会肯来这种颁奖仪式,一定是林溯雨在家卖萌打滚了很久,才把他从绒毛甜品店里骗出来的。

“阿珩,你是来看林溯雨拿hb影帝的?”孟烟池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施珩很快回复,“他非闹着说这次典礼有惊喜,硬是把我从店里拉出来,他影帝都拿的不爱拿了,还让我来看什么?”

烟池也有点困惑,林溯雨影帝确实拿了太多,hb影帝虽然是国内大奖,但是也比不上他之前拿的几个国外大奖的影帝,这次非要阿珩来,到底什么居心?

“小烟池,你的冯夜枢!”碧茵看他一直盯着手机,不看红地毯,非常好心的戳了戳他。

“我……我的?!”孟烟池被她这句话噎的不行,转头看红地毯那边,显然,今天冯夜枢也并没有刻意打扮——hb奖的影帝今年花落谁家不是个秘密,以冯夜枢的消息网,必然已经知道今年自己不会获奖。

不过,在孟烟池看来,他今天穿的已经非常英俊——一身大红鱼尾长裙的清和挽着冯夜枢的胳膊缓缓入场,修身的长款西装在热烈的红色映衬之下,深沉中带有暖意。质感极好的哑光面料贴合着他修长的体型,雪白衬衣领子上,一对墨色玛瑙扣与他的双眸相映成辉。

清和对周围的人群报以热情的微笑,偶尔还飞个吻;冯夜枢虽然举手投足都达到了绅士标准,但那副招牌的淡定神情始终不变,若不是那双黑眸中时而略过流光,几乎让人误以为是冰雪所化的精魂。

冯夜枢挽着清和入场之后,才是《京华纪事》主演的入场,这就是林溯雨主演的主题大片,这名字特么文艺,孟烟池一度不记得,今天hb颁奖典礼上大吹大擂了一番,孟烟池才勉强把这名字纳入脑海,不然,在绒毛甜品店里,他和施珩都用那主题大片指代了林天王出演的大片。

林溯雨今天穿的真心风骚,孟烟池一度以为亚洲男人穿白西装多半都是惨不忍睹,没有想到他穿的意外好看,他身边的女伴是《京华纪事》女主演纪嫣然,一身今年最流行的薄荷绿希腊风高开叉礼服的风采,都及不上他一身白西装的风度翩翩。

林溯雨在颁奖典礼上惯穿三件套,里搭一件浅灰蓝色的衬衣,衬衣领上系着深灰色系的领带,领带略带小格子,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和领带一系列的是他的小马甲,林溯雨穿小马甲的范儿倜傥之极,孟烟池记得施珩就爱死了他穿着小马甲的味道,有种复古的优雅,风流中带着书卷气。小格子浅灰色马甲在他身上妥帖非常,再加上剪裁合理,线条流畅,勾勒身材的白色西装,完全突出了他漂亮的肩线和后背,十足的英伦雅痞风格。

白西装,白西裤,米色皮鞋,头上还一顶小小米灰色格子礼帽。对男人而言,白色是最挑气质的颜色,轻浮则浪,拘谨则僵,冯夜枢已经算是天生的衣架子,都无法驾驭这种纯白的套系。大概也只有林溯雨,满目繁花过,丝缕不沾衣;温煦如风,狡黠如狐,方能将纯白穿得不染尘埃。这会儿他唇边含着一丝吊儿郎当的笑意,挽着纪嫣然往里走。

就连一贯对林溯雨美色免疫的孟烟池,都不得不感慨他真是下了大工夫,这套行头真心风流倜傥,配他的性格真一点不逊色,在全场大部分男星都穿着稳妥的黑色深灰色蓝色系的时候,一身白西装的林溯雨,无疑成为最抓人眼球的成员。

一干人等入场完毕,司仪开始絮絮叨叨今年的最佳影片奖,其实最佳影片奖没什么意外,虽然《龙骑卫》也有入选,但是有《京华纪事》当前,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余地,更不说其他大牌导演和明星,早就从其他消息网知道最佳影片必然是《京华纪事》,在主持人宣布“最佳影片奖,《京华纪事》,有请导演谢玉亭上台领奖。”的时候,一干人等连期待都没有。

谢玉亭谢大导上台向台下观众致礼,与司仪握手之后接过奖杯。谢玉亭虽然是洋派的导演,今天倒是穿着正统的对襟盘扣衫子,举起奖杯致意之后,司仪照例请他说几句话。

“在写《京华纪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在里面就已经融入了很多关于那个年代的回忆,那个城市,冬天的大雪,还有故事里的人。”谢玉亭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略略移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孟烟池还是发现了不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顿时怔住:

那那……他没看错吧!那不是崔老板吗!

“得到观众的肯定,是作为编剧和导演最大的荣誉。”再次鞠躬,谢玉亭在一片掌声中走下台。孟烟池早就听说谢大导其实并不热衷于参加这样的场合,等到谢玉亭走出视线范围的时候,孟烟池再次看向崔老板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司仪已经开始报下一个奖项:

“嗯哼,现在是万众期待的hb最佳男主角,也就是我们今年新任影帝——”主持人卖够了关子,大屏幕开始滚动各个电影男主角的经典场面,一时各色美男眼花缭乱,直到林溯雨的时候停了下来,林溯雨的场面选的极为巧妙,是《京华纪事》里的一张剧照,林溯雨头戴黑色礼帽,一手扶着帽檐,一手拿着手杖,一身暗色西装,只露出半张侧面,眉眼低垂,唇角含笑,远远处有汽车纷纷攘攘,旧时代京城银装素裹,大地洁白,更是衬得林溯雨的眉目俊朗,“恭喜,《京华纪事》男主角岳归横的饰演者林溯雨!”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新任影帝是林溯雨,但是林溯雨的做人实在无可挑剔,众人都过去和他拥抱祝贺,林溯雨笑的清朗,和众人一一拥抱之后走上台来。

台上正在放《京华纪事》里岳归横的片花,岳归横一袭长衫在繁华满枝的学校长廊上和施珩饰演的棠生接头,镜头拉的很长,斜斜拍去,古旧的校园带着昏黄的色调,大朵繁花颜色艳丽地仿佛要凋零,贺棠生远远走来,岳归横迎面走上去,两人眼神交错一秒,手指微微接触,就此南辕北辙;镜头跳跃,又到了京城第一场雪的时候,大雪纷纷,灰色的屋檐上带着残雪,带着京城里特有的古旧朴拙,岳归横踏雪而来,雪上只留他一人的脚印,就在一户大红门前,他抬起头来,抬眼看到贺棠生,贺棠生穿着绒毛皮草,看上去就如画上的人,岳归横眼里微微露笑,唇角那一点点的狡猾,两个酒窝藏的很深,就像狐狸看到了肥羊;最后的镜头停留在京城最后的大雪,天空灰暗,岳归横一身黑色,单膝下跪,镜头摇晃,眼前只余一座荒坟,墓碑上仅仅几个小字,贺棠生之墓,他单手婆娑墓碑,唇边已然没有笑意,只有喟叹,“棠生,这时代不是一个人的悲剧,我唯独亏欠于你。”,镜头只绕着岳归横的侧面拍,他英挺的鼻梁,微微上挑的狐狸眼,还有眼底抹不去的浓浓悲愁;画面就此定格,林溯雨已经上台了。

林溯雨一上台就先后退小半步,左手摘下礼帽,行了一个标准的执帽躬身礼,礼帽扣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后背——这是《京华纪事》中岳归横初出场时候最标准的礼仪,“各位晚上好。”

主持人见状捂住嘴,“哎哟,溯雨真是迷死人了,不知道多少女生都是为了你才去看的《京华纪事》。”

林溯雨微微笑起来,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狐狸眼笑眯着,有点天真狡猾的表情,“哪里?”

主持人无可奈何的叹起气来,“我都被你迷住了~说正经的,还是有请司仪颁奖~“

林溯雨从司仪手上接过奖杯之后,低头轻吻了一下奖杯,风度优雅之极,主持人一副快受不了的样子,“有请新任影帝林溯雨发表一下自己的获奖感言。”

“我获过很多最佳男演员,但是这次hb奖的最佳男演员,是我认为最为珍贵的一个奖,因为通过这部片子,我收获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林溯雨捧着奖杯,收起脸上那一点点吊儿郎当,显得有些严肃,“我想,作为一个演员,我的演艺生涯已经非常完满。”

85最新更新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是味道,主持人做惯了场面,正要上前打岔,林溯雨已经微微笑起来,继续往下说,“虽然演艺生涯非常圆满,但我还是要说,我更希望和更期待的奖项,是下一部电影。”

主持人舒了一口气,虽然林溯雨这句话圆的生硬,但是好歹把话题转了过来,“非常感谢我们新任影帝林溯雨的致辞,听说溯雨不仅仅是电影演的精彩,歌也唱得不错?大家想不想在影后出来之前,听我们新任影帝唱一首歌?”

孟烟池瞧了瞧蒋碧茵,碧茵大小姐表示自己事前也不知道林溯雨居然安排了这么一出,看来这就是要给施珩的惊喜了,施珩显得一脸茫然,正低头问范书晋什么,范书晋是知情人士,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安静听。

林溯雨那一双狐狸眼挑了起来,略略欠了个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底下林溯雨的后援团来的多,一听到林天王要唱歌,都尖叫起来,手上的荧光棒闪光牌大幅照片挥舞的差点闪瞎人眼。

这时候主持人自动退场,大舞台的灯光暗下来,一束灯光斜斜打下,林溯雨不知何时已经脱掉西装外套,抱着一只吉他坐在舞台中央,只有一只话筒对着自己,灯光打的极为巧妙,正好看到他轮廓深刻的侧面,那双狐狸眼里,依稀有光闪烁。

“这首歌是我今年十一月十七日要上市的全新大碟《长夜永爱》的同名主打歌——《长夜永爱》,用这首歌,献给我的挚爱。”他嗓音低回,手指拨动琴弦,弹出第一个音。

颁奖典礼的场地很大,但林溯雨的布置极为用心,整个舞台一片黑暗,只有那一束斜斜的光,他坐在台上,吉他声轻轻响起,就如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他一身白色衬衣,在昏暗的大学操场上,一只手拨弄吉他,一面轻轻为自己所爱的姑娘歌唱,时光永远凝固在那一刻,几乎让人不忍再看。

“我挚爱的人啊,我的青春流逝,一去不曾回返。

我的爱如漫漫长夜,不能言语。

即便众人只论你的表象,说你业已老去,

可你永是我最挚爱的纯白玫瑰,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人儿。

你的唇角如青春时候一样鲜艳,

你的鬓发像年少一样乌黑,

我们执手相看,凝眸轻笑。”

林溯雨唱到这里,站起身来,在他站起身的同时,那一束光悄然隐去,背后的黑暗里闪烁出星星,幽幽荧光色,照在台前的地面上,林溯雨整个人隐没于黑暗中,只有轻轻的弹唱声传来,“世上荒凉,又有谁能永夜相随?

我愿与你白头相许,不离不弃。

我愿亲吻你如夜色般水雾双眸,和你凌空跳动的修长手指,

我愿和你拥抱在一起,想象我们永不分离。

我的爱如永夜相随,长夜永爱,与你生死相依。”

在最后一句的时候,后面的大屏幕打开,露出场外的夜空,夜空暗暗,天空竟然绽放大团焰火,焰火烈烈,甚至照亮了舞台,舞台的灯光此时才配合焰火打开,林溯雨站在舞台中央,吉他放在一边,胸口别着一朵白玫瑰花,在漫天焰火之中,他低眉亲吻了一下玫瑰,神情寥寥,方才把最后一个音唱完。

蒋碧茵感慨,“我看他这首歌和求婚也差不多了吧……要郑天一有这么十分之一的浪漫……”

孟烟池差点“噗”的笑出声来,郑天一真不是林溯雨这文艺范儿的,你让他来这种剧情还不如再让他穿着轻松熊给你跳舞。不过林溯雨这首歌确实是大惊喜,看那边施珩已经红的掩盖不住的脸,就知道林溯雨这婚应该能求的成。

只有林溯雨才能想到在拿hb影帝的舞台上唱从未发布过的新歌,这新专辑在施珩生日发售,名字还叫的那么狗血,胸口白玫瑰是绒毛甜品店的店花,也是施珩最喜欢的花,什么水雾双眸之类的不都统统说的是施珩么?

对于阿珩来说,这应该算是终得所爱吧?

观众席上沉默了片刻之后,响起浪潮般此起彼伏的掌声。有人纷纷起立,以至于孟烟池看不清施珩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得到,此刻施珩肯定脸红得都要抬不起头来——真想不通当年他是怎么做的mb头牌,应该也不是没有客人高调追过他吧,今天却像个初次被求婚的小少女一样,那句“ido”在心里埋藏太久,几乎都要化为眼泪夺眶而出。

林溯雨一曲完毕,向台下观众致敬,欢呼声才稍稍平息,却见到他将领口的白玫瑰轻轻一掷——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施珩手中。这下原本已经有些减弱的掌声立刻又高涨起来,鼓掌的几乎全是圈中知道内情的人。施珩有点发愣地环视周围,发现就连素来淡然不凑热闹的冯夜枢也看着他,鼓掌祝贺,清俊的轮廓里竟有少见的柔和。

施珩呆呆地看着台上的林溯雨,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一定蠢透了——一脸傻乎乎的表情,眼睛也是红红的。和台上正在用温柔目光看着他,微笑着的林溯雨相比,就像一个白痴。而林溯雨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还是那抹笑,却有一丝旁人看不出来的宠溺;眼中还是深情,却把心疼藏在深处。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施珩几乎不能控制自己想要冲上台的冲动——

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在屏幕上见到林溯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像大漠的风沙,迷住了眼,也迷住了心;

在他最艰难的时光里,他用无数个化名给林溯雨写过信,有些有回应,有些没有。他知道林溯雨喜欢白色的地毯,最讨厌做瑜伽和花粉乱飘的春天。

后来,林溯雨订婚了,没过多久又分手。他的每个生日愿望都和林溯雨相关,哪怕他排了好久的队,最后也没看到他本人一眼。

再后来,天赐良机,他连半秒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谢大导和林溯雨同台演出。不管再怎么收敛,也藏不起自己的目光,才有了玉棠烟色,华衣锦容的贺棠生。

他爱的便是他的凉薄。所以当林溯雨离开的时候,他并不后悔,只是惋惜他走得太快,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再也不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如今那个人站在自己对面,笑容里带着旁人无法觉察的疲惫。看着他的嘴唇微微开启,施珩知道他正在和自己用唇语说话:

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不能抑制的泪水,汹涌而出。

经过这个□,接下来的时间变得索然无味。一个个奖项颁发,孟烟池一直忍下打呵欠的冲动。原来的位置上,施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了,林天王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了众人的视线,就算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孟烟池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给施珩发了个短信:

“阿珩恭喜你~要请我吃喜糖哦~”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回应。

颁奖仪式结束的时候还不到11点,对于夜生活而言,只是开了个头。孟烟池才走出门就被清和一把揪住领子,“小烟池,别想这么快溜走,难得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不如大家一起去我一个朋友开的pub里面坐坐如何?正好肚子也有点饿了。”

孟烟池哭笑不得,他酒量本来就小,且不说明天还要拍戏,要是第二天宿醉醒来,还不得被李臻活剥了皮,“清和姐,求求你饶了我吧。明天还有工作呢……”

“我知道,不会真让你泡一个通宵的。”清和见周围没人注意,凑过来小声说,“夜枢也一起去,没想到吧?机会难得啊,冯大腕和我们一起泡pub!”

一听到冯夜枢的名字,孟烟池心里就好像有种东西破土而出。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冯夜枢——冯夜枢正在和季东来交代一些什么,应该是让季东来先回去。这时候他已经脱下了西装,贴身纯色的黑色羊绒衫让他显得有些单薄,在被冯夜枢发觉之前,孟烟池迅速移开了视线。

“怎么样?”清和得意洋洋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肘,“来吧来吧~那地方我去过好几次,挺干净的。”

“干净”的含义圈内的人一听就明白,孟烟池禁不住清和一再哄骗利诱,另一方面,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冯夜枢为什么会答应去那里?虽然是个正常的pub,但也可以在结束的时候,让季东来安排专人接他。不不,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同意去?难道因为今晚没有拿到奖项想借酒浇愁?

对于冯夜枢,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腻烦,都想要越多的了解越好……也许对于自己,冯夜枢就是最致命的迷魂药,神魂颠倒,无法抑制。

孟烟池的脑子里一边转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一边就这么被她半拖半拽着上了车,除了认命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一路上清和兴奋不已,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抡指如飞,孟烟池起先还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等到后来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86最新更新

“我提议,玩个游戏怎么样?”清和一手握着酒瓶子,一边以极其豪放的姿势半靠在上沙发椅上,高衩的长裙使她诱人的大腿线条展露无遗。颁奖仪式入场得早,为了保持完美出场,男女明星们几乎都没吃晚饭,一直撑到午夜,到了pub里大家才觉得饿,把堆满桌面的食物一扫而空。

此刻众人酒足饭饱,正呈现出一种脑部供血不足的迟钝模样,倒是清和率先打破了僵局,立刻得到碧茵的热烈响应,“好啊好啊,好久没玩游戏了,正好是在pub里,不如就玩truth or dare,真心话大冒险!”

这句话立刻把孟烟池从半梦半醒之间震醒过来:真心话大冒险!眼角瞟到清和和碧茵二人相视一笑,想起之前清和在车上的兴奋模式,顿时觉得自己落入了阴谋之中,但现在想要抽身走人未免为时已晚,更何况,和碧茵一起来的碧琛,应召唤而来的郑天一,甚至冯夜枢本人看上去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如果非要离开当然也并非不行……但一见到冯夜枢平静的表情,荧幕的光线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不知为何,孟烟池又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只有在这时候他会有问必答吧。

就在他犹疑不定的时候,清和已经借来了纸牌和转盘,将桌子上一片狼藉的杯盘清扫一空,“第一个人就由抽牌决定,抽到的人可以转动转盘,最后被指针指到的人就要选择说真心话,或是进行大冒险,下一轮就由被惩罚的人来转转盘。规则都清楚了?”

众人纷纷点头。一看到清和与碧茵交换心领神会的眼神,孟烟池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冯夜枢和蒋碧琛坐在一起小声交谈,为了掩饰紧张,孟烟池只好和坐在自己身边的郑天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还不能说得太多,以免自己这个冒牌的“孟烟池”露出马脚——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在摸牌的时候快了一拍,竟然抢在冯夜枢前面先摸上了牌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抽手,冯夜枢的手指已经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孟烟池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很没出息地一抖,手中的牌应声而落,赫然是一张鬼牌。

“这个……该算谁的?”清和与碧茵都把头伸了过来,眼中颇有几分玩味,“按照规矩来说应该算夜枢的……不过,夜枢你说吧,是给小烟池呢?还是你自己留着?”

“给小孟好了。”冯夜枢回答得很干脆,甚至将那张牌直接推到了孟烟池面前,脸上是少有的揶揄神情,“给运气不好的人优先。”

孟烟池被他这么说竟然无言以对,只好悻悻地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冯夜枢立刻就知道什么叫做现世报来得快,在看到转盘指针稳稳指向自己的时候,淡定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涟漪。碧茵和清和立刻像打了**血一般用冒着绿光的眼神看着孟烟池,孟烟池毫不怀疑下一秒钟她们就恨不得掐着自己的脖子挤出她们想问的问题。

孟烟池迟疑了两秒,面对冯夜枢,他真的想开口问出,你是怎么看我的,但是这句话千回百转,在喉咙里转了又转还是问不出来,只好问个不痛不痒的,“这里在座的,你最喜欢谁?”以冯夜枢的性格,哪怕说出清和来都是正常,这问题真是放四海皆准,没什么难度。

尽管如此,孟烟池心里还是有种隐约的期待……不知道他会说出谁的名字来呢。

话还没说话,孟烟池就看到了在座的两个女人脸上失望的神情。却没想到,冯夜枢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孟烟池。”冯夜枢说出这三个字的口气就像报明天的日程表一样,好似早就熟稔于心,不过是在复述一个无需深究的事实。他喝了两口罐装的啤酒,像是要把这句话背后的庞大语言都冲淡了咽下去。

指针继续在转动,孟烟池却已经没有心思在上面,脑海中那三个字还在萦绕不止。场中不时爆发出笑声和惊叫声,特别是清和穷追猛打最近一直纠缠碧琛的男人到底是谁的时候,碧琛红着一张脸仍然嘴硬,怎么也撬不出半个字。郑天一戳了他好几下,孟烟池仍是反应缺缺,刚才冯夜枢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个瞬间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就像拍摄现场一样不真实。

最喜欢的人……是自己?这答案足够炸昏自己几次,对于冯夜枢来说,说喜欢自己……哪怕是在这一群人里,最喜欢自己,哪怕只是朋友的最喜欢,已经让自己的心无法镇定。

明明在他门口抽掉了12根烟说要忘记他,但是为什么,在他说出最喜欢自己的时候,依然无法安静?

“咳咳!”碧茵妹子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好像是有意提醒他注意。孟烟池这才发现,现在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指针再一次指向冯夜枢,而发问的人正是碧茵妹子。

心突然往下一沉。

几乎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蒋碧茵会问什么,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开了腔,“我给你两个选择,回答问题或是大冒险。我的问题是,至今为止你心里爱的人是谁?如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去深吻小烟池!”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冯夜枢身上。

每个人都在等着他张口回答,毕竟和后一个大冒险相比,前一个问题明显已经昭然若揭,没想到这时候冯夜枢竟然站了起来,隔着并不宽阔的桌子,直接弯□来,吻上孟烟池的唇。孟烟池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唇瓣被温柔地分开,就这么让他长驱直入,从齿间,上颚,在整个口腔里悠然逡巡之后,从容不迫地结束。

在场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孟烟池看着他们的表情简直想要大笑出声。

“烟、烟池……这……这是什么情况?”事到如今还不明就里的似乎只有郑天一一个人。这可怜孩子大概是从来没见过男人亲吻,整个人呈现出凌乱无措的状态,特别是,这个在众人口中和冯夜枢有扯不清的关系的,还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在郑天一的记忆中,孟烟池虽然中二得可以,但始终是那个一起做过弊扒过鸟窝看过小黄片掀过女生裙子的青梅竹马。虽说随着年纪渐长,许多事情已经不再一起分享,但郑天一从未想过孟烟池有朝一日竟然真和男人恋爱——更别说自家老娘还是冯夜枢的脑残粉。郑天一盯着面前这个他自认为肚子里有几条蛔虫都一清二楚的发小,尽管脸还是那张脸,但突然间觉得像是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而孟烟池根本无暇去注意郑天一的反应,此时他完全被这个吻炸成了灰烬。这是在冯夜枢除了演戏的清醒状态下,第一次主动来吻自己——哪怕骗自己一万次,也不足以说明,他居然真的来亲了自己。

虽说真心话大冒险,一定要说真话,可哪怕冯夜枢说了假话也没什么,但是他选择吻了自己,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孟烟池觉得脑袋混乱成一团,拿起酒桌上的一杯啤酒就往嘴里灌,冰冷的啤酒平息了他咚咚咚的心跳,脸色终于平缓下来,这时候只听到清和姐清脆的声音,“好了好了,不闹了,也挺晚了,该散散了。”

孟烟池回家的时候都只觉得脚步轻飘,不应该是那一瓶啤酒酒精太强,而是自己心里总是在想着那个吻,那个冯夜枢主动的吻。

按照重生的年纪来算,自己也是大把年纪的男人了,居然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个吻而不淡定,真是要不得啊。

孟烟池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还有大把工作要做,自己可不想被恶魔导演李臻给活剥了皮。

“来,小孟~”

李臻的召唤就像恶魔的召唤,孟烟池抖了一下,往前挪了两步,“李导?”

“过来听听这段话,你看看这段话的感觉怎么样?”

孟烟池拿起耳麦往耳朵上一套,里面就传来了一段话,“末末,末河,苏末河。舌尖三叠,齿间微颤,他的名字在我口中滚落,像糙砺的石块落入喉咙,沉到胃底,化作一片温暖的海洋。这个名字是我给他取的,在路边捡到他的时候,看着我笑的样子,让我想到乡下夏天的晚上,蝉鸣下的小河。

末末就像只野性未脱的小动物,身上还保留着很大一部分的原始习性。比如,贪婪,对食物及其他所有的一切。他吃饭总是要用手,仿佛不以这种方式,便无从吸取食物中的光和热度。对于不熟悉的一切,他显得粗鲁而不耐烦,能够安抚孩子的睡前读物,对他显然已经失去了魔力。每当我读那些“蠢到去死”的东西的时候,他就过来使劲吻我,来打发比夏日空气更闷不透风的睡意。

他是我的末末。我们□相拥而眠,就如山洞里的野人——生存,不过是爱或死亡。”

这是一段曲正扬的独白。

孟烟池听了一段正要放下,李臻示意他继续往下听,下面果然还有,都是同样内容,似乎是找了不同的专业配音演员来读这段话,孟烟池一路听下来,都觉得感觉不对,似乎都觉得摸不到曲正扬那个男人的边。

他演的是苏末河,在苏末河眼里,曲正扬这个男人就像一道光,但是他内心深深的黑暗依然存在,这是一个复杂又矛盾的男人,但是这些配音,总给自己不够如意的感觉。

李臻看他放下耳麦,翘着二郎腿问,“怎么样,喜欢哪一个?”

孟烟池犹豫了一下,“李导,我个人……没有特别的偏好,您比较喜欢哪个?”

李臻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挑,“那这样吧,我另外找个人给你念一遍,你再听听。”

87最新更新

孟烟池觉得,李臻李大导演一定是来折磨自己的。

对于拍片子,大部分导演都会去找专业的配音演员来给主角配音,而《刺藤》这种以独白占了一部分的片子,专业配音的选择更是重要,哪怕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儿的坏预感,莫非他会喊冯夜枢来配音,也没想到,李臻居然真的喊了冯夜枢过来配音。

其实并没有看到冯夜枢本人,只是听那个demo,就知道是他。

前世今生,孟烟池无数次听过冯夜枢的声音,但从未想过,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语调来说话——当然,他知道冯夜枢当年被公子凭狠狠训练过一阵子,硬生生把原本带那一点儿西北调子的普通话,改成了能上央视当主持的一甲。

但是这并不是冯夜枢平时说话的腔调,更像是一个人的梦呓。

一开始,就非常轻,后来,声音慢慢加重,越说,语气里带着笑,在最后,那一抹哪怕不变的声线也掩藏不掉的温柔。

啊,真温柔。

孟烟池都有点嫉妒。自己何曾有机会,能够听到他这样的说话?

曲正扬心里,大概就是这么看末末的吧,那个小小mb,那个还是个孩子的,自己的爱人。

李臻看他的表情,微笑起来,“这个配音者,满意吗?”

孟烟池苦笑,“李导,冯夜枢当然很合适,可是您真的不打算找专业的配音吗?”

李臻颇为奇怪的看着他,“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还能省下一笔开销。而且,难道冯夜枢读得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孟烟池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都能听到冯夜枢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严格说来,冯夜枢的嗓音算不得顶好,天生的低沉,有未经打磨的玉石的粗糙感。这样的嗓子若是去唱歌,定然一张唱片都卖不出去,但在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能让人听出专注的神情,就像那双纯黑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曲正扬在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瞬间有点恍惚。

那个小mb,正在拼命巴着学校的围墙,探头往里张望。现在学校已经放学,学生们都在校园里自曱由活动。那个年代依然是男女分校,男孩子在15、6岁又是最好动的年纪,场地上全都是活蹦乱跳的白色运动服身影。

小mb看得如痴如醉,就连曲正扬走到他的身边都丝毫没有觉察。在这时,曲正扬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真正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的光彩——他甚至在轻轻地哼着唱诗班的乐曲。

“你在这里干什么。”曲正扬突然出声,小mb吓了一跳,险些从墙头上摔下来。

“来还你的。”见到曲正扬,小mb努力让自己昂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白天的曲正扬,和晚上不太一样。

雪白硬曱挺的衬衫,黑色西装外套扣得紧紧的,勾出他线条修长匀整的身型。鼻梁上的细黑框眼镜和深蓝色领带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肃,小mb不由得联想到那晚上他赤曱裸曱着身体的样子,二者之间巨大的反差让他心里有种火烧火燎的难耐,想要扑上去解开他扣得紧紧的风纪扣,看看下面是否有昨晚自己留下的咬痕。

曲正扬看到小mb伸出的手上握着自己的工作证,愣了一下。

其实这东西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十分重要——他的脸学校里无人不认得,早就不需要这玩意。实在需要,补办一个就得了。但令他好奇的是:这个小mb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工作证上并没有写学校的地址,只是贴了照片,标注了姓名和所带的班级而已。虽说本市的学校并不是很多,但如果一个一个找的话,也要花上大半天时间……

难道他真是一个一个学校找来的!?

看着小mb一脸倔强的神情,见自己迟迟不肯伸手去接,有些恼怒地咬着嘴唇,好像一只小猫竖起了背上的毛。

“谢……谢谢。”曲正扬有些无奈地接过来,这时才注意到他湿了大半的t恤和裤脚上的尘土,心中微微泛起了波澜。在日光之下,这个小mb——严格说来,他根本就是个孩子。在晚上自己可以做一个只花钱求曱欢的嫖曱客,但在此时,在他身后的天空中是层层烈焰般的晚霞,他瘦小的身体,他眼中用来努力隐藏自己示好的骄傲,轻轻地刺痛了曲正扬心里最隐秘的一点柔软。

“说声谢谢就完了吗。我问了好几个学校才找到这里。”小mb努力抿着自己的嘴唇好让它们不至于颤抖,“你要补偿我。”

曲正扬强忍着好笑的神情,“请问要怎么补偿?”

曲正扬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那个瞬间,哪怕在血液流干的那一刹那,他眼中浮现的还是那双映着漫天云霞的眼睛,“我想看书……还有,唱歌。”

“那是我和末末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末末对于学习并无特别的长处,字迹歪扭如稚儿,虽然调子不全,却很喜欢听我为他演奏。我每每嘲笑他,他便像只凶猛的家猫扑过来咬,有一回甚至咬在了我的脸上,不得不告假一天。尽管如此,那仍是我最眷恋的时光,像丝绸的旧物一般熨帖在离我心脏最近的位置。刚开始他不敢见任何人,见到邻里街坊一概畏缩得像只小老鼠,等到后来胆子大了起来,也会留下纸条溜出去买些吃食回来。末末比初来的时候胖了不少,身体上的那些伤痕也渐渐变得淡了。”

曲正扬的旁白声传来,在读这一段的时候,他的声音格外温柔,缱绻得如同抚摸过情人的肌肤。

在这一段戏里,孟烟池特地被化妆的更加难看,乃至于清和都在旁边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小烟池为什么越来越难看了!而冯夜枢却越来越英俊了?!”

孟烟池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确实惨到连前世自己见惯了扮丑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微微吐槽,站在西装革履的冯夜枢身边,自己真就是被万人唾骂的那个啊。

这场戏相比《刺藤》大量的裸戏来说,已经是小清新的多了,孟烟池觉得比起前几天和冯夜枢肉贴肉的场面,现在这种小清新场景简直是容易太多。但是李臻并不因为这场戏容易而降低要求——“小孟,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赤曱裸裸的看过人?”

孟烟池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李臻看完监视器里的场面,敲了敲桌子,“你自己没发现吗?你看冯夜枢那眼神,真是太含蓄了,要我说,真是连勾引都不如。”

“那……李导……您觉得怎么样才好?”

李臻一口酒下肚,笑的那叫一个漫不经心,“你想你昨晚上才和这个男人滚了床单,而且他今天早上换上西装,难道就不是昨晚和你上床的那个了?你看他的眼神也未免含蓄了点,要直接点,懂吗?”

孟烟池差点没哀嚎出声,什么叫做直接点,热曱辣曱辣点?——清和姐快点来救命啊!

要多直接才能满足李臻大导演的要求啊!!莫非要扑上去勾引才成么!!!

孟烟池有种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的冲动,这个要求未免有点太高,勾引冯夜枢这件事要是自己能做,几百年前就已经做了,何苦还到现在如此纠结?

清和顶着一头大辫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孟烟池非常纠结的对着镜子练眼神,这眼神怎么看都奇怪,“小烟池,你喊我来就为了看你这奇怪的眼神?”

“李导说我看冯夜枢的眼神不够直接,怎么个直接才好?”

清和“噗”的一声笑出来,“这还不容易,我来教导你。”

清和一手拖着孟烟池到了冯夜枢面前,御姐气场毕露,“你想象自己昨晚上才和他上了床,然后现在你再次看到他,他还是非常好看,诱曱惑得你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剥了他的衣服,你就知道直接的眼神是什么了。”

孟烟池马上僵住了,最重要的是,对面那个是冯夜枢啊——摄影棚里空气猛然变得溽热起来,孟烟池都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手上捏的水杯都快要变了形。

面对冯夜枢的美色,自己永远都是那个狼狈不堪的战败者,一点胜算都没有,只能空开城门,等他来攻城略地——这果然是致命的灾难,不论前生还是今世。

“夜枢。”李臻还没开始说话,冯夜枢就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抱歉,李导。刚才是我没发挥好。”

李臻顿时来了兴趣,“哦?我还没说你的毛病,你倒是先知道了。不妨说给我听听?”

冯夜枢沉默不语。在学校门口看到苏末河……不管曲正扬有多么好的自制力,在那一瞬间的心情定然是窘迫而慌乱的,却又和普通的恼羞成怒不同。他在看到趴在墙头的末末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斥责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想把他藏到某个不为人知的所在,就像每个孩子都拥有一个收藏宝贵东西的储物箱。

当末末用那种好奇又带着敬畏的眼神看自己……那眼神和演怀纯的时绝然不同。怀纯只是单纯地仰慕着龙衍,对他给予全心的信任,但末末……末末不一样,曲正扬在昨天才和末末有过泥泞中打滚般的性曱事,他的身体还记得末末紧紧缠着他的感觉,耳边还萦绕着呻曱吟和喘息……冯夜枢第一次觉得身上的西装绷得太紧了,领带几乎要勒得他窒息,正如曲正扬的职业对他本性的束缚一般,理性和欲曱望之间极致的张力,正是这个角色最具魅力,却也最难把握的地方……

尤其……当面对的,是孟烟池。

在李臻玩味的眼神之下,原本就闷热的摄影棚仿佛更加透不过气来。此时季东来不在身边,冯夜枢只好自己脱下西装外套,一连松开好几个衬衣扣子,总算觉得肺里有了些许空气,“不好意思,请帮我把水……”

话说到一半,冯夜枢才想起来季东来不在身边。

那么,这杯水又是谁递过来的?

冯夜枢侧过脸,看见的就是一双比水更清莹的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脸庞、脖颈、肩膀直到胸前和腰背,瞳中依旧明亮如湖水般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但在那湖底,似乎有什么在炽曱热地燃烧。

以至于苏末河那张曱平凡的面容都魅惑得让人心动。

88最新章节

后面几天的剧情平淡无奇,直到冯夜枢ng了整整一天。

接下来这场戏变得无比艰难。

李臻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暂停休息一下。”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熟悉他的人却都明白这是李臻的脾气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除了罗建周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乖乖地退到安全距离内。

“冯夜枢,你过来。”李臻丢给罗建周一个颜色,后者立刻带着孟烟池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罗助理永远是那副笑眯眯毫无特色的好人脸,这会儿只能对着孟烟池微微耸肩,“李臻的脾气不是太好……夜枢看来这下会吃点苦头。”

孟烟池使劲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那边的动静,显然他能看出情况并不是太好,毕竟这场戏确实艰难,“罗先生,这个戏……”

罗建周微微有些头疼的样子,但是唇角的笑容没变,“夜枢ng了快一整天了,如果再因为他的问题浪费胶卷,估计会很不妙,但是……你不要担心。”

孟烟池婆娑了手腕上那串紫檀木珠,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下一场的戏确实是《刺藤》的高丨潮,对自己也好,对冯夜枢也好,都是挑战,可是冯夜枢ng了一天,这并不是他的水准——到底是什么,如此为难他?曲正扬那一个耳光,到底是哪里难住了他?

“你们私下是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但今天夜枢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失职了吧。”屏退众人,李臻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和公子凭的绵里藏针截然不同,李臻的凌厉就像一把快刀,刀刀见血,“舍不得?”

看到冯夜枢暗暗握紧的拳头,李臻把语气放缓了三分,“虽然我不在大丨陆多年,消息却还算灵通。小孟的事情,从龙骑卫开始,我多少了解一些。至于你,从曲正扬这个角色本身来说,你并不是唯一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你们二人,不想知道原因?”

冯夜枢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李臻。眼前人的眸色略浅,尽管岁月侵蚀,这双眼已不如当年顾盼生辉,眼底却依旧清明透亮,教人畏惧。

“我挑中你们二人,是因为你们的情形和刺藤的剧情简直是绝妙的巧合。苏末河*曲正扬,却不相信曲正扬*着他,自卑和逃避兼而有之;曲正扬对苏末河的*极其复杂,其中包括了初恋不得善终的悔恨和压抑多年的渴望和需要……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苏末河对他来说有多重要,直到彻底失去末末的时候。”

“*之深,则责之切。”李臻呷了一口杯里的酒,让热辣的灼痛感顺着喉丨咙慢慢滑丨下,“当曲正扬看到末末重拾旧习开始偷窃,和以前认识的人重新混在一处,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大概和你看到小孟那些旧照的时候,差不多吧?”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却像烧红的铁钎插丨进心口般剧痛。冯夜枢纯黑的眼中几乎溢出了恨意,下颌的线条陡然绷紧,线条坚毅,沉如磐石,“李导……怎么会知道,照片的事?”

“这个圈子里不存在永远的秘密。”李臻轻描淡写地拂了拂袖,像是要把冯夜枢宛如受伤猛兽的眼神从上面拂掉一般,“无怪乎公子凭特别偏心你,你确实具有一些……他喜欢的特质。能隐而不发,能一以贯之,能心无旁骛,能问心无悔。不过,这样强行压抑忍耐,非常难受吧?在心中奉若至宝的人原有斑斑污迹,你甚至不知道证据里的和面前看到的,哪一个才是他真丨实的面貌……”

“够了!停下!”

那么一瞬间,冯夜枢觉得自己的身丨体已然失控,愤怒烧断了他的神丨经,将他的理智碾为齑粉。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抬起手向李臻扫去,李臻像早有准备向后撤了一大步,却还是迟了半秒,将他手中的杯子扫落在地面,顿时粉丨身丨碎丨骨。

随着那清脆的一声响,怒火就如潮水般陡然退去。那一地的碎片,就像他的愤怒烧尽之后,徒留无处可去的悲哀与失望。

“李臻!你没事吧?”罗建周听到响声立刻奔来,见到李臻的脸色略有发白,立刻将他半圈在臂中,一边唤工作人员来打扫碎片,一边与李臻低声询问。李臻的呼吸略带不稳,眼神却亮得惊人,“建周,你看到刚才冯夜枢的样子了吗?你一定不敢相信……冯夜枢会露丨出那样的表情。马上把人都叫回来,立刻开始!——那样的镜头,我一个都不想错过。”

他在家里焦急地等待了一天一夜,却等到了警丨察的电丨话。

从一地的烟头中站起身来,曲正扬摇晃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天以来没有吃任何东西,眼前有些发懵。他扶着门稳了稳身形,在屋中四下翻找,将家里所有的现金带在身上,这才出门。

在警丨察局里……至少说明末末平安无事。

听到电丨话的那一刹那,曲正扬紧绷的神丨经猛地放松丨下来,让他几乎要昏过去,因此没有注意到警丨察语气中的冷淡和鄙夷。末末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有时会自己出门去逛逛,没想到昨天晚上离开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曲正扬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料到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末末被丨拘丨留了,现在在警丨察局里。

拘丨留末末的原因很简单:偷窃。

没有任何误会的可能,售货员和在场的其他几位顾客的证词一致证明,是末末趁着售货员不备,将柜台上暂未收好的珠宝偷偷放进了裤子口袋,接着就逃跑。售货员发现之后冲上去追,末末一路跑进小巷,里面的人早就在等他,将追来的售货员打了一顿。最后商场报了警,警丨察只逮到了末末,其他同丨伙早就不知所踪。

“曲先生,您是这小流氓的……老丨师?”看了曲正扬的工作证丨件之后,警丨察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那臭小子嘴还挺硬,不肯说赃物在哪,也不招出同丨伙是谁。据报案的人说,他偷的东西价值十多万,足够他坐上几年。您要是老丨师,就开导开导他,早点丨招供,没准能少坐几年。嘿。”

也许是曲正扬坚冰般冷锐的眼神让他坐如针毡,警丨察也不敢再多冷嘲热讽,直接让曲正扬进去了。

末末被手铐铐着坐在他面前,嘴角青紫,一身狼狈,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曲正扬。

曲正扬这才注意到,末末比之前圆丨润了不少。皮肤和头发都变得有光泽,不再是那个像小麻雀一样的小mb了。末末的五官也开始渐渐长开,有种少年独有的柔丨软和秀气。他就像之前吵架的时候一样,一言不发,倔强地盯着曲正扬。

“末末,为什么偷东西,还打人?”曲正扬坐下来,手铐的反光刺眼地亮。

“没钱。”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买给你……”

“你以为你是谁啊曲正扬?我要的那东西贵得很,你压根买不起!”末末咬了咬青紫的嘴唇,手指紧紧丨抓着桌沿,“以你那点工丨资,绝对……不可能买得起!”

“所以你就去偷东西?难道为了钱你什么都可以做?”

末末冷笑起来,“在你看来反正我就是个卖丨身的,偷偷东西有什么大不了?没给你带绿帽子就好了。

“啪!”

这一个耳光正中末末的左脸,登时让他的脸肿了起来,末末眼里略略转过错愕,之后就是沉寂,再也不复言语。

曲正扬转身出门,传来摔门的巨响,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这一场拍的干脆利落,李臻心满意足,下场休息。

而孟烟池被冯夜枢一耳光打的都有些发昏,哪怕连耳朵里都有些嗡嗡作响——这是真打,按照之前剧本上的安排,其实只要冯夜枢作出打的姿态,自己转过脸就可以了,但是,冯夜枢整整一天都在这个耳光的剧情上ng,直到刚刚这一个货真价实的耳光。

非常疼。

冯夜枢下手是知道轻重的,自己前世和今生都知道,这个男人性丨情坚毅隐忍,轻易不会失手,这个耳光,打的是有些重了——冯夜枢被什么激怒,好像是无处可逃的受伤大犬,只能露丨出锐齿,低低咆哮。

linda上来给孟烟池敷冷水的时候,卸掉了妆都能看到孟烟池微微肿起来的左脸,她不由得抱怨了一句,“夜枢这一耳光打的有点重了啊,明天你要打多厚的粉才能遮住啊。”

她一面给孟烟池敷冷水,一面吩咐旁边的助理弄个煮熟的**蛋来给孟烟池滚脸颊,演艺圈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打人不打脸,哪怕是拍戏,都很少有人真打。演员大部分靠脸吃饭,像冯夜枢今天这样打的这么重的真打,可真是不多见了。

“总算拍过了这场,稍微肿两天也不要紧。”孟烟池任linda在自己脸上用**蛋滚来滚去,一面叹了一口气。

“夜枢……”季东来欲言又止,看着冯夜枢的背影,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

在季东来的经纪人生涯中,冯夜枢算不得顶省心的,却是最好带的。虽然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其实他对身边的人给予极大的信任和宽容,也是季东来所见过的最能控丨制自己情绪的人。刚才那一幕的失控,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非到万不得已,冯夜枢绝对不会,哪怕只是轻微地,伤害他人。

季东来看了看手丨机上的未接来电,心里暗暗决定还是暂且不告诉冯夜枢为好。

“夜枢,刚才我去小孟那里看过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季东来小心地措着词,偷偷瞄着冯夜枢的神色,“等明天他好点了,过去道个歉……如何?小孟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冯夜枢没有回答。

他从烟盒里取出香烟,想要点上,却试了好几次都没点着。季东来这才发现——冯夜枢的手在轻轻地颤丨抖。

只是很轻微地,甚至很难一眼就看出。但这极小的失控却从来没有发生冯夜枢身上过。

刚才打了孟烟池的右手,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颤丨抖得无法点燃一根香烟。

89

冯夜枢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在剧本中其实并没有曲正扬摔门而出这一幕,与其说是他自由发挥,倒不如说是夺路而逃。

当他听到末末说“你买不起”的时候,就好像看见照片上的孟烟池对他轻蔑地挑起了嘴角,“你能给我我想要的吗?我想要出名的机会,想要充裕的金钱支持……至于你,冯天王,虽然很有名也不缺钱,但你不会为了我屈尊做那些事。”

哪怕现在他已经和管成治脱离了关系,可一想到当初他未尝不是出于那样的目的和管成治在一起,冯夜枢便觉得有尖锐的刀刃在心口慢慢绞动,让血一滴一滴地渗出来。

在他眼中,难道自己不过是另一个“管成治”吗?不……不会是这样的,就算孟烟池这么想,程叙也一定不会……

程叙。

冯夜枢的胸口突然一窒。多年来对于程叙的记忆,几乎全都出自他自己的想象,而程叙真实的性格,心里的想法……其实上,他所知道的寥寥无几。他成名之前的时间几乎都被工作占据,唯一能和程叙相处的余裕也只不过是工作之余,程叙坐在他身边,他捧着程叙亲手做的餐点狼吞虎咽,二人对话的内容也大都围绕着工作,程叙的真丨实生活,他的家人、他真正需要的一切……

他冯夜枢,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冯夜枢并不是个愚蠢的人,通往星光的道路也从来不是一条坦途,人心险恶多变,他不说却不代表不懂。程叙于年少的冯夜枢而言,就像寒夜秉烛的微光,他总是相信,等到经过这漫长的黑暗,等到黎明初现的那一刻,他一定可以再见到……再见到那个人。

可就在他想要回程寻找的时候,那个人却永远消失了。

有关程叙的一切也已经无从寻找。自从那天起了怀疑,冯夜枢暗中调查了程叙生前的所有关系。他的遗孀已然出国,带走了大部分所剩无几的资产,他的母亲搬离原处一人独居,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没能查出程叙和她还有任何联系。

他曾经住的房子也早已被卖掉,所有的个人财产……应该也都处理了吧。这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正常无比,却不知为何,令冯夜枢觉得隐约有种不对的感觉——程叙的死讯传来之后不过一周,自己就从国外赶回,却发现他的财产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生前的亲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是委托了专业的机构,哪怕程叙生前的关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样的效率也着实……

程叙,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暴雨在青石板路上珠玉迸裂的声音,被人疾奔的脚步打乱丨了节奏。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彻底打湿,几乎看不出本来的形貌。

他反复叫着某个人的名字,可惜被大雨淹没。

末末,究竟会去哪里?

那天之后,他将末末领回家里,末末始终一言不发。后来警方找到了赃物,也捉到了那天末末的“同丨伙”,从他们嘴里曲正扬才知道,末末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什么……你叫他末末是吧?非要去那种地方偷东西,早就告诉他是找死了……”被捉到的半大孩子揉着胳膊一脸鄙视地看着曲正扬,“你也没比别人长得好到哪里去嘛,简直是发神经,非说那两个钻石的什么东西才配的上你用,早就和他说了去那种死有钱人的地方抓到会很惨,妈的这回老子可栽了……”

那一对袖扣在桌子上静静地泛着冰蓝色的光泽,虽然造型简朴,设计却显得气质出众。曲正扬这才想起自己有一天无意中曾对末末提起衬衣的袖扣坏了,想要买新的,却始终没有找到好的式样,既要大方简练又不显得食古不化……

他只是随口一提,根本也没有想过要去专门寻觅,却不想被那孩子牢牢记住。

虽然不知道真实的价格,但这样的成色,在商场里的标价想来也不是自己能够负担的。曲正扬的心中五味杂陈,从末末旧习不改的愤怒,到他自作主张的无奈,直到最后……沉淀在心里的,竟然只有后悔当时动手打他的酸楚。

偷窃确实不该,但末末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曲正扬一路昏昏沉沉地回到家中,心里还在踌躇着如何与末末道歉,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已经人去楼空。

末末……你到底在哪?

鞋子里注满了水,湿透的衬衣贴在身上,曲正扬却已经完全顾不上。他心里想的,只是末末什么都没有带走,在这座大雨滂沱的城市里如何落脚;他没有身份,甚至连租房都成问题,难道要蜷缩在某个街角,甚至……回到从前的地方去?

一想到此,曲正扬便顾不得喘息,在雨中继续奔跑叫着末末的名字。原本熟悉的街道变得如此陌生,这座城市突然间像是变成了巨大的立体迷宫,而他如同失去了线团的忒修斯,将永远被困在其中,直至化为游魂。

“末末……”忽然在巷尾的旮旯处见到一抹熟悉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曲正扬的注意:那身装束和末末身上的别无二致。因停得太急,曲正扬险些打滑,顾不上身形稍稳,便向那里奔去。

在巷尾处有一处尚可遮蔽的地方,曲正扬听到那个自己找得快要发疯的声音,迟疑中带着几分畏惧,“我都说了,我已经不做了!不要缠着我!”

末末贴着墙把身体绷得紧紧的,那个男人背对着曲正扬看不出表情,只是背影就比末末高大许多。看他的样子应该曾经是末末的熟客,也许是偶然遇到,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重温旧梦。

冯夜枢在大雨中狂奔的这一场烟池并不需要上场,但是由于下一场就是他需要蜷缩在巷子里的戏,他一直在旁边带妆等,清和站在旁边笑得无比狡猾,顺道拿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小烟池,冯夜枢湿身露点啊!多难得……不保持点期待?”

孟烟池对清和御姐的关注点居然这么微妙表示了默默的吐槽,但是穿着衬衣在洒水车造成的大雨里奔跑的冯夜枢,确实是另外一种好看——雨水浸润他的黑发和衬衣,黑发落在脸颊两侧,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有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犬,在大雨里奔跑寻找着主人,但是却不得所踪的味道。

他突然想到冯夜枢出道不久的时候,他们要拍那部小制作文艺怀旧片《老师》,冯夜枢穿着军绿色的咔叽布衣服,骑着破旧的黑色永久自行车,一面慢慢骑一面絮絮对坐在自己车子后面的女学生说话,眼眸低垂,唇边仿佛有笑意。

自己演的那个小龙套村长站在路边,看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有文化的老师从自己面前一晃而过——自己那一瞬间的仰慕仅仅只是表现还是真实,孟烟池只觉得苦笑。

这个人真是自己的劫难啊。

“小烟池,你说冯夜枢这场戏会不会打动一干妹子啊?”清和凉凉的微笑,唇角那抹狡猾的笑容毕露。

孟烟池当然知道这是她故意这么说,可是面对冯夜枢,自己还真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这一场大雨之中的戏码,他突然想,如果冯夜枢对倾心相*的人这样无助奔跑,大概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要被他打动。

“他一直很有美色。”

清和笑眯了眼,“下一场又是*戏了,要好好享受美色哟~”

烟池觉得自己认识清和一定是灾难,这话说的自己多么饥丨渴似的,巴不得和冯夜枢来一段,实际上每次*戏自己都要被李臻骂的狗血淋头,因为自己按照李大导演的说法是“每次你都搞得和三贞九烈的古代女人一样,你看一眼冯夜枢那么难?你是mb,你应该热情,应该引诱他才是!”——更过分的话孟烟池实在不忍心吐槽,只好默默忍下来,研究该怎么热情引诱冯夜枢,但是依然每次*戏必ng,搞得大半个剧组都有些习惯了,万幸这个剧组都能理解孟烟池这点羞涩。

“末末……”忽然在巷尾的旮旯处见到一抹熟悉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曲正扬的注意:那身装束和末末身上的别无二致。因停得太急,曲正扬险些打滑,顾不上身形稍稳,便向那里奔去。

在巷尾处有一处尚可遮蔽的地方,曲正扬听到那个自己找得快要发疯的声音,迟疑中带着几分畏惧,“我都说了现在不卖了……”接下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曲正扬也听不完全,他只听到自己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踏在雨水里激起一片水花的声音,之后就听到了末末的惊叫——然后,那个比曲正扬还要魁梧的男人沉重地倒在泥水中。末末的眼神带着惊恐,曲正扬却一点也记不起他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在雨中奔跑了几个小时之后,他疲惫至极的精神早就无法控制身体,支撑着他站立、行走,乃至于现在把末末整个人扛在肩上不顾他拼命反抗的……只不过是意志支撑着他在瓢泼大雨中带着末末往家的方向奔走。看到曲正扬这幅样子,末末也渐渐不敢吱声,终于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任凭雨水将二人淋得透湿。

雷声大作。

只有他们二人在世上奔逃,好似要躲避末日来临的劫数。

身体冰凉,只有灼热的亲吻在身上游走。

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随手丢弃的衣物和水渍,二人纠缠之中溢出喘息和呻丨吟,被窗外大作风雨声依稀盖过。

曲正扬的额头像烧着了一样滚丨烫,大脑中名为“理智”的部分似乎也随着高烧一并融化了。末末每当想挣扎让他停下,就被吻吞掉了后面的话语——

不准言语,不准反丨抗,因为你属于我。

末末不知道哪里触到了曲正扬的底线,这次欢*与从前都大为不同——曲正扬并不是没有粗暴地对待他过,但这个男人的理智强如钢铁,哪怕在最动情的时刻,只要他愿意……便能很快回复冷静。有时候末末甚至觉得,他最大的快感来源并不是自身,而是看着对方在他的技巧下逐渐崩溃。

但是这次……这次不同。

□已经快要烧红了他的双眼,他的动作不再如从前拿捏精准,反倒像饥不择食的困兽。有那么一瞬间,末末甚至觉得好像有泪要从他眼中溢出,在他的愤怒之下,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悲伤。

他咬着末末的脖颈,已经超出了啃咬的力度,好像要吸干他的血液,让他永不见日光。.

90-96

90

冯夜枢很少失控。

孟烟池池在程叙的时候就很明白这一点,但是这场戏里,他实在不明白,冯夜枢为什么会失控。

他扮演的曲正扬确实在这场戏里失控非常,但是连冯夜枢本人都如此失控……是为了什么?

他看得到冯夜枢眼底里熊熊燃烧的烈焰,烧的自己几乎就要焚成灰烬。他手指滚烫,不因为浑身湿透而冰凉,反而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婆娑着自己身上敏感的区域——甚至冯夜枢的力道都有些偏大,几乎可以想到身上会青紫起来,他的唇舌在自己的脖子锁骨上游动,时不时重重的啃吻,几乎会让人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

这不是冯夜枢一贯演戏的风格,他的风格是哪怕是最狂放的戏码里,眼眸深处都有一丝清醒明晰,但是不细看是看不出的——而这种完全被戏带着走的冯夜枢,孟烟池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疼。

不仅仅心疼他被戏带着走,更是心疼,到底是谁让冯夜枢这个冷静的男人失控如此?这一场戏必然有所原因,才会让他如此入戏,入戏的几乎疯狂。

“唔……疼……轻点……”

这台词本来没有,但是冯夜枢的啃吻实在是太过用力,甚至都可以看到锁骨上那一枚吻痕出现了淤血,冯夜枢牢牢扣着自己的腰,手指已经往下挪去。

手在颤抖。

冯夜枢自己感觉得到指尖发颤,让他无法停下动作,好像被吸附一般用指腹划过孟烟池身上的肌肤。这场戏其实不需要彻底裸露,拍摄的镜头也只集中在某几个位置上,但他紧张得却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丢掉多余的装饰,在触摸到它本身的时候,贪婪而小心翼翼,一遍一遍地用手指,用嘴唇来确定它完好无损,重新打上自己的标记。

在经过心脏的部位时,冯夜枢慢了下来,隔着胸腔听到他心跳的声音,显得比平时局促得多。冯夜枢用嘴唇在那里逡巡,像是在宣誓主权,谁料到突然就咬了下去!

“这……”罗建周立刻起身,一干人等也同时直起了身子——冯夜枢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剧本的设计,而且很可能会伤到孟烟池!就在罗建周要冲上去的时候,李臻竖起手指拦住了他。

罗建周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李臻一个眼神就回答了他。

——如果说一个人能够嫉妒到发疯,大概没有比冯夜枢现在的角色诠释得更加完美了吧。

微微颤抖的双手,苍白的脸上只有眼中好似有烈火烧灼,因为无法完全占有对方的心而要让彼此都感受到疼痛——罗建周见过无数的演员,但眼前这一幕,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是完全的演技。

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就像,走火入魔。

李臻是个*走险棋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镜头。但罗建周见过太多因为过于入戏而无法区分现实和想象的人,冯夜枢身上还有很多有待挖掘的潜质,他并不希望冯夜枢毁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罗建周见到了拿着手机在一边伸头伸脑的季东来。

季东来这样的经纪人,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在演员演出过程中专门来打扰的。能让季东来这样踌躇不前,一定是非同一般的大事。罗建周想了想,做了个手势让他过来。

“冯夜枢正拍到重要的情节,有什么要紧事情吗?”罗建周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路人脸,好像路遇的无害金毛大犬,“我可以代为转达。”

季东来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长长的一串未接来电,不知为何有种心惊肉跳的不好预感。这个号码他不认识,回拨过去,对方问明了不是冯夜枢,立刻就挂断了。有一回季东来试探着问他找冯夜枢究竟有什么重要事情,对方只是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想萧眠月死的话,最好让他快点接我的电话。”

到底和萧眠月又扯上什么关系?

无论季东来怎么琢磨,都想不出萧眠月在这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冯夜枢和萧眠月确实有一段私交不假,但这个打电话的人来者不善的口气,季东来从业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出事了。

但是片场的人谁不知道李臻的脾气,他老人家没让停,谁也不准中途打扰。加上冯夜枢自己也是极为敬业的人,季东来只好在周围张望现在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哪知道就给罗建周逮了个正着。

“李导,夜枢那里似乎出了点事,是不是稍微停一下?”罗建周拿过季东来的手机,在李臻面前晃了晃。罗建周并没奢望这么一点小事真的能让李臻停止拍摄,放过这个“状态极佳”的冯夜枢,只是希望他至少可以中场休息,让冯夜枢喘口气……

哪知道李臻的目光从屏幕上掠过,竟然一下就定住了,出神了数秒钟之久,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让他们暂停。建周,帮我把冯夜枢叫过来。”

李臻突然喊停,让被冯夜枢啃的都有点不知所措的孟烟池颇感微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情让一贯敬业的李臻李大导演停下来了呢?

冯夜枢刚被叫走,孟烟池就靠在墙边找了个凳子坐下,linda过来看他,给他带了杯水,看他身上那么吻痕斑斑的样子都不由得有点想笑,“小孟,你这惨状……怎么感觉好像出去搞外遇被老公抓到的样子。”

“外遇你妹啊!我要真能外遇了,也就不至于这里纠结了。”孟烟池哭笑不得,对linda和清和这种时不时的恶趣味吐槽无力,但是那边的情况显然更吸引他的注意,“李导怎么突然喊停了……?”

linda耸耸肩,“似乎是季先生刚刚来了,好像有些急事。”

季东来会来?——那一定是大事了,对于专业如季东来这样的经纪人,一般不会在演员拍戏这么重要的时候跑来骚扰,到底是什么大事?

孟烟池晃了晃脑袋,但是现在作为外人,不得而知,只能瞎猜。

但是对于刚刚冯夜枢那么个失控的情况,孟烟池不是不担心,搞外遇被抓什么的这种调侃听听就罢了,但是对于真实的冯夜枢的情况,自己万分想要知道,看他现在和李臻还有季东来和罗建周在讨论的样子,真不知道出了如何的大事。

自己在冯夜枢的世界里,一直都是外人,永远就像站在结界外面,隔着透明的空间,偷偷窥视那个拥有无数秘密的法师,哪怕知道这个法师掌握着自己的生死,也依然无法得知他下一秒的心情。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要说冯夜枢一点没有吃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这个人,用这个电话号码打给自己的时候。

“他出事了。如果没遇到我,明年的今天你就可以给他坟上送花了。”即使隔着话筒也能听出说话人不屑一顾的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冯夜枢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紧张。

“在哪里,伤到什么程度。”冯夜枢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如果在市内的话,驾车过去应该还赶得及第二天的拍摄。

成凛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只差一点你大概就见不到了。现在还是间或清醒,长时间昏迷,你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能和他说上话。”

沉默在二人之间悄然弥漫。对冯夜枢而言,成凛从来算不得什么可以交谈的对象。因为萧眠月的关系,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度可称得上紧张。但如今二人心中都盘桓着相同的疑问:究竟是谁下的手?以萧眠月的身手,又怎么会轻易被伤到如此地步?

“告诉我地址。”冯夜枢率先打破沉默,“无论如何,至少要知道是什么人把姬氏的少东伤成这样。”

保时捷在高速上疾驰,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冯夜枢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默默将电话挂断。

他现在没有心情和精力来处理其他的事情。

除了姬先生和公子凭之外,姬氏上下知道萧眠月身份的也就他一个人。当然,就算萧眠月没有亲口告诉成凛,现在他应该也差不多猜到了。想起当时完全是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这位大少爷的真实身份,以至于至今都卷进姬氏的漩涡中不得抽身,冯夜枢也不知道是福兮祸兮。

这大概也就是公子凭为什么一直将他放在离手边不远的位置上,除了私人的偏*之外,恐怕也有监视的目的在其中。

萧眠月其人……就是一个祸水,和他靠太近的人的命运基本上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有他自己过得倍加滋润。冯夜枢当初基本上本能地就明白了这一点,因此一直和萧眠月保持适当的距离,但始终无法完全拒绝。而萧眠月对自己的态度也一直十分微妙,在旁人看来觉得像是示*,但冯夜枢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和单纯的*或性有什么不同。

直到他见到姬飞扬本人的时候,这个答案终于在他心里呼之欲出。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和萧眠月有非常相似的地方。他们的童年时光都有巨大无法填补的空洞,只不过冯夜枢幸运地遇到了程叙,那个人成为他生命中的光,他并不急于抓住,因为那值得他用之后的生命不断拉近距离,直至最后完全走出黑暗。但萧眠月比他要不幸得多,充当这个角色的人,恰好是他的生父姬飞扬。

有时候冯夜枢觉得自己的相貌一定是上天开的最大的玩笑。不论是公子凭还是萧眠月,似乎都有意无意地把他当做姬飞扬的一个“替身”。公子凭在他身上寻找姬飞扬不曾具备的某些东西,萧眠月则理直气壮、不可理喻地通过各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但一旦他真的将注意力放在萧眠月身上,后者又会迅速发现他与姬飞扬的不同之处,立刻失去游戏的兴趣。

任由他去,算是冯夜枢摸索出来的,和萧眠月相处的最佳模式。

也许正是这种沉默的纵容,反而使他从萧眠月那里知道太多姬氏的内幕。比如以欧洲的巡演为幌子,处理姬氏与某些海外“客户”的交易;时常消失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也并非如其他人所认为的躲避媒体,多半是某些不得不由他亲自出面的事务,有时候甚至是为了养伤;至于接连不断的绯闻,不过是遮掩镜头的烟幕弹,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位游戏人间的纨绔公子是姬氏以及姬氏背后整个利益群体的唯一继承人。

想到这里,冯夜枢又踩大了油门。眼前相当长的路,而天明还有许久才会到来。

91 最新更新

萧眠月被成凛安置在姬氏一处较为隐蔽的产业里,他亲自领着冯夜枢通过安全防卫设施。看上去这里的安保系统相当完善,普通的宅邸根本用不着,除非是为了特殊目的而专门设计的。

姬氏的利爪始终还在,虽然到了姬飞扬这一代,对外的产业已经被漂白得相当干净,但只是把凶猛的面貌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罢了。冯夜枢打量这里的建筑设计,虽然有些年代,却维护得很好,而且以书院为幌子的风格也颇像公子凭的作风。

连这么隐秘的地点都让成凛知道了,他和萧眠月的关系……应该已经到了非同一般的程度。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冯夜枢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公子凭和姬飞扬在一起数十年,安陵家族的势力早就融入姬氏的权力核心之中,如今公子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撒手走人,就好像抽动了堡垒底座的基石,崩塌的恐惧自下而上蔓延。这时候居心叵测的,权欲熏心的,以及昔日的敌人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极好的机会,冯夜枢没想到的是,萧眠月这么快就被发现,而且对方竟然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

传闻中那位大人一直都冷静得可怕,没想到和姬飞扬数十年的关系竟然因为李臻而岌岌可危,如果按照最坏的设想,在内忧外患之下,姬氏的存亡都可能受到威胁……

“到了。”成凛出声提醒。在光线不足的时候,能看出他的瞳孔带有一点幽绿,像某种体型庞大的夜行动物。

冯夜枢尽可能地设想过萧眠月各种糟糕的局面,但见到他本人的时候,还是因眼前的状况而略感震慑。只是从表面伤势判断,四肢、躯干和头部都有相当密集而准确的伤害,几乎都分布在致命的部位。至于内脏器官还有没有受到重创,尚且不得而知。

“子弹贯穿伤有三处,还好都没有射穿重要的器官。但是刀伤和钝器撞击比较严重,肋骨至少断了两根,腕骨和胫骨开裂,颈椎受到钝击,万幸的是这家伙在关键时候知道怎么防护,虽然看上去很可怕,好歹没有残障的危险。真正最棘手的是这个地方。”

成凛指着萧眠月右眼斜上方一处,在头发的掩饰之下看不出什么异常,成凛的脸色却在此时阴云遍布,“根据医生的说法,这个神经群受到硬物击打,据我推测应该是枪托。大概有人在击昏了他之后打算给他最后一发子弹,不幸的是我刚好赶到……”

“他还能清醒过来吗?”萧眠月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平静,除了没有血色之外,和睡着并无二致。从他时不时细微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对于外界依然有所反应,但他的精神似乎已经被囚禁在这个虚弱的**之中,迷失于意识的大海,不论如何呼喊也无法抵达外部的世界。

“几率不算小。”成凛径直走过冯夜枢身边,握住萧眠月的手,好像是想要给如大理石般苍白的手指染上一点生气,“医生的原话是,‘全凭他自己愿不愿意醒来。’”说到这里,成凛冷冷地扫了一眼冯夜枢,“这才是我把你叫到这里来的原因。”

冯夜枢与成凛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是多话的人,一个目光足以包含充分的意思。冯夜枢往萧眠月那里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

“为什么是我。”虽是疑问的意思,却是陈述的口气。成凛的判断其实没有错,也许能叫醒萧眠月的唯一契机确实和自己有关,但他却不希望成凛误解了原因。

与萧眠月相处数载,尽管未曾有情,冯夜枢却不是个无义的人。旁人只觉得他一身清冷不谙世事,其实公子凭能相中的人哪里可能是个庸才,大部分事情他都看得比常人通透,只不过从来不说罢了。

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的萧眠月,其实不过是个可怜人。他的过去太过血腥,以至于性格的某部分空缺无法自行弥合。冯夜枢甚至猜想过萧眠月这幅模样说不定就是拜姬飞扬所赐,不然如何解释他对自己莫名的亲近?但长此以往并非良策,从某种意义来说,不能将萧眠月当做一个平等的成年人来对待,他身上有过重的孩子气,劝说、引导,甚至强制都未必有用,也许上天送来一个野生狼崽般的成凛,对他而言倒是幸事。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冯夜枢才发觉,其实自己对萧眠月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上心。这种感觉就像照看了好些年的顽劣弟弟,终于要送到别人手上了,如释重负的同时竟然有点担忧。在娱乐圈里他不是没见过勾心斗角,公子凭庇护得再好,也不可能滴水不漏,在没有程叙的时光里,除了萧眠月对他真心相交之外,冯夜枢一个数得上的朋友也没有。

此时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试探一下成凛的心意,就算送他一份礼。

“他信任你。”成凛抚了抚萧眠月额头前的碎发,认真的表情就像守护*侣的公狼,“他做恶梦的时候什么都能干出来,只有喊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会安静点儿。刚被我送过来的时候,他还意识模糊地让我用他的手机,我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应该是让我给你打电话。”

“他的身份你可明白?和萧眠月这样的人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未必只有一次。”冯夜枢又往前了一步,几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成凛。生离死别,说来容易,但冯夜枢一想起听到程叙出意外的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都失了颜色。而萧眠月这样的人更是随时都可能送命,这种巨大的压力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我*他。”成凛扬起无所畏惧的目光直视冯夜枢,“他活着自然要保护他,哪天他把自己弄死了,害他的人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用情不专的混蛋也好,姬氏的长公子也罢,哪怕他不叫萧眠月也无所谓,我成凛看上的人,就是我的,岂容他人碰一根寒毛!”

果然是年轻才会说出来的傻话吗。

冯夜枢几乎想要脱口而出,世上的事情未必都是人力所能成,但在看到成凛几乎燃烧起来的幽绿色眼眸之时,咽下了口里的话,未做任何答复,而是直接走到萧眠月的床边。

如果当年自己也能这么直白地告诉程叙,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冯夜枢年轻的时候有成凛一半的霸道嚣张,也许早就硬逼着程叙答应了吧……?但那样的冯夜枢也就不是冯夜枢,程叙对他也未必就是特别的那一个了。

成凛的考试通过了,冯夜枢不得不承认,他多少有些羡慕。

萧眠月的手很凉,只有一丝微弱的脉动,这幅惨象和当年他作为不速之客闯进冯夜枢家里没什么区别。冯夜枢握紧他的手背,沉声说道:“眠月,是我,这里很安全,没事了。”

情不自禁竟然说出了第一次见到萧眠月的时候说的话。当然,那时候萧眠月尚存意识,而现在冯夜枢也无法确定他究竟能否听见。仪器上的指数灯仍然在静静地闪动,冯夜枢叫了他几声,萧眠月却未见什么反应。虽然有些失望,但亦是预料之中,冯夜枢对成凛略略点头表示抱歉,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程叙离开了,季东来也已经有了退居二线的打算,而孟烟池……也许他终将与自己殊途相远。现在萧眠月的样子,就算是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嘘。

不过,也好。

说不定没了姬氏,他反而能自由自在地做他的萧眠月。

想到这里冯夜枢难得地弯了一下嘴角,转身便要从成凛身边走过,但就在那一瞬间,那一秒钟里,从衣角上传来一个微乎其微的力量。这分力量比三岁的小孩子还要弱,如果不是他方才站定良久,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冯夜枢难以置信地回头,发现萧眠月的手捏住了他的上衣下摆,只要再一转身,这片衣襟就会从他的手中抽走。

冯夜枢和成凛二人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只听到萧眠月像是费劲了全部力气从喉咙中挤出一个音节,“……水……”

成凛以超出冯夜枢想象的速度将水捧到萧眠月面前要喂他喝,哪知道萧眠月却紧抿着嘴唇,反而吃力地将手指探入杯中,沾了水就在被面上零星比划。但被面纯白,萧眠月的手又毫无力气,画出来的水渍根本不成形状。成凛见状毫不犹豫地握住萧眠月的手,将冯夜枢的黑色外套一把扯下送上前来。

冯夜枢并不是重视财物之人,却也因成凛这番鲁莽举止皱起了眉头。在有外力辅佐的情况下,萧眠月手下的水渍不再颤抖,落在黑色的衣料上渐渐能看出笔画章法。随着字迹逐渐成形,冯夜枢的脸色却渐渐阴沉,等到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成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冯夜枢的脸上。

平静而森冷,眼瞳深不见光,竟带着几分杀气的寒意。

字迹写完,萧眠月像是已用尽力气,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成凛连忙帮他调整姿势,按下床头的电铃叫医生过来。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冯夜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消失了。

就连外衣都没拿走。

成凛不明就里地看着那件平铺着的黑色外套,上面的水渍已经快要干透,但依稀辨认得出两个七扭八歪的字迹:

程叙。

92最新更新

冯夜枢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好几次因为拿不稳而烫到了手指,但他却像没有知觉一般,脑中各种信息在疯狂叫嚣,卷起埋藏在最深处的回忆,那些昏暗的、甜蜜的、绝望的过去,曾经被他强行封存在心底的时光,被那个名字连根拔起,纠缠着活生生的血肉,每一条因疼痛而抽搐的神经都在发出悲鸣:

程叙,程叙。

鲜血淋漓的萧眠月让他想到了当时的场景。萧眠月拼命也要给他留下程叙的名字,那就说明他早就明白了这次被刺的前因后果。而与程叙扯上关系的唯一一件事……就在多年以前,竟然是自己亲手导致的。

当时冯夜枢才算是从姬氏的培训班中毕业,作为新人,虽然他的条件好,基本功也扎实,但没有太大的知名度,也只能接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来做,待遇什么的自然和前辈不能相比。好在冯夜枢并不是个特别娇惯的人——倘若如此,也没法从培训班毕业了——而且作为小角色还省了不少应酬的麻烦,冯夜枢自然是乐得清闲。但其中最好的是,程叙一直都在他身边。

那时候的程叙做助理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还不能和范书晋这种金牌经纪人相提并论,手头上的人脉资源还是有一些,多带几个小明星自然是绰绰有余。但程叙总是笑笑婉拒了其他的工作机会,理由是自己现在带的人刚刚出道,不仅工作量大,而且这新人还是个生活九级残外加情商低到破表,实在没法放心啊……

听闻程叙这么说的人无不露出同情的目光,心想大概是遇到了某个胸大无脑的妹子或者来玩票的富家千金,渐渐也就不给他介绍其他工作。有次冯夜枢外出晨练回来,赶巧正好听到程叙在电话里和同事长吁短叹:

“最近的新人可真不好带……吃苦是一点都吃不得,脾气比什么都大。哎,程叙,听说你手上那个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什么来头啊?”

“咳咳,也没什么来头……公司比较看好他……所以嘛……”程叙显然没有发现冯夜枢已经回来,略显尴尬地想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莫不是现在流行的童颜**型?现在清纯类型的好像不太走俏了啊。”

“这个么……身材是……很不错啦……”程叙抓抓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了两声,“其实性格也蛮可*的,虽然生活九级残是很头痛,不过反而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吧……”

玻璃上映出程叙带着苦恼表情的笑脸,看到这个表情,冯夜枢竟然没想抗议他对自己的评价。却不小心在找冷饮的时候弄出了动静,程叙立刻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夜枢!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刚回来。”冰箱里早就放好冰镇得恰到好处的果汁,是什么时候连自己的口味都被他知道的?

“不要在我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进来啊……刚才我在和同事说话……”程叙心虚地看看冯夜枢的神情,像是要确认刚才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根本就没听到。”冯夜枢一边将他纠结的表情收进眼底,一边故作淡定地喝着果汁,“……程叙,我饿了。”

其实冯夜枢的生活能力并不是真如程叙想象得那么低下,他只是喜欢被他照顾,胜过其他任何形式的奢侈。

冯夜枢的行程一向很准时,但偶尔也有晚归的时候。

没有工作的情况下,程叙也会帮他整理一下衣装。以冯夜枢的生活能力,对这些并不很喜欢的衣服从来是不管不顾,但工作需要,还是要好好维护。算算定期清洗保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却没想到,程叙在整理冯夜枢昨天穿的外衣之时,竟然从外衣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枚精致的链表。

这枚链表做得十分精巧,带有浓厚的欧洲古典风格,雕花镂空,镶嵌着细小的宝石颗粒,显得华贵而不庸俗。就连程叙这样对珠宝没什么兴趣的人也忍不住握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无论分量还是形状都十分称手,如果是商品的话,应该价值不菲才对。

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冯夜枢的外衣口袋里?

冯夜枢明明不是热衷于收集这类东西的人,而且对那个平时恨不得用一打t恤+连帽衫就解决所有日常装束的人来说,这个小东西委实有点太格格不入。

程叙忍不住好奇心打开链表的盖子仔细端详,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g&a的香水味。

他之所以认得这个味道,还是因为之前帮冯夜枢挑香水而有的经验。

当季推出的限量新品g&a,因为数量有限而没有公开发售,只向特定人群提供。说来姬氏为冯夜枢提供的置装费绝对算得上慷慨,但这一点程叙从来不敢公开,只会成为他人嫉妒的标靶。这一款本来是他看中了作为备选之一,冷冽中带着点柔和,尾香竟然有种诱惑的气味,在他看来和冯夜枢给人的感觉如此相似。

干净、纯质,和内里隐藏的温柔。

但冯夜枢最后还是不肯用,似乎是对这款香水里的某种成分过敏。在深感遗憾的同时,程叙还是记住了这个味道。

所以这不可能是冯夜枢自己用的……如果是商品的话,哪怕偶然沾染上一点香水,金属的材质并不容易吸附气味,也很快就会挥发掉。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它曾经是另外某个人的东西,并且被长时间地佩戴在身边。

不知为何,在想到这点的时候,程叙心里漫上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自从认识冯夜枢以来,他的衣食住行无不由自己亲自打点,就连口香糖和巧克力的牌子都了若指掌。如果让程叙建立一个“冯夜枢数据库”,大概也毫无困难,其中涵盖信息之多之广,就算冯夜枢本人见了也要叹为观止。

对于程叙而言,冯夜枢无疑是让自己纠结的最大内容,因为喜欢冯夜枢,所以关心他的所有一切,但是冯夜枢的私生活,对于助理而言,自己并不能干涉。

哪怕是冯夜枢私下要换十个八个男朋友女朋友,自己都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帮他收拾,这就是作为助理的职业道德,程叙有时候在想,如果冯夜枢有朝一日真的有了喜欢的人,自己大概真的会选择辞去助理的职务吧?

眼前这块怀表显然不是冯夜枢惯用的东西,但是显然会把手表这样的东西送给冯夜枢的,必然不是普通关系,可是作为助理,程叙并没有权力多问,所以,他只能选择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夜枢,作为艺人……唔,虽然朋友交往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但是有些事情可能还是要克制一些好,毕竟你现在还……还是……所以,记者要是抓到了,难免会说些七七八八的。”

程叙说完这句话,都想把自己打一拳,后面添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修养内容都是程叙当年上专业课时候学的,多亏了好记忆力,还能七零八落背下来。

说到后面,程叙甚至都觉得自己的猥亵想法都被冯夜枢那双纯黑的眸子看穿了——这真是最狼狈不过的事情。

冯夜枢的脸上难得出现名为“困惑”的表情,看着程叙磕磕巴巴语无伦次地说着“演员的自我修养和道德规范”。不得不说,程叙还真不适合扮演说教这一角色,但一向口齿伶俐的程助理竟然会有语无伦次的时候,紧张的样子莫名地有些可*,让冯夜枢忍不住想去摸一把他的头。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冯夜枢耐心听完了程叙的长篇大论,还难得贴心地递给他一杯柠檬水。

在那双眼睛面前,程叙又一次败下阵来。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瞥了一眼怀表,再看看冯夜枢的表情,在演艺圈,自己说这种话其实已经过界,更何况自己论相貌没有相貌,论性格更是普通,连点让冯夜枢留恋的东西都没有。要是冯夜枢生气要辞退自己,那要怎么办?

程叙简直是后悔极了。可是自己那点阴暗的嫉妒心,依然在发作着。

他拿起桌面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几口水,这才有了勇气看冯夜枢,等他说话,那点阴暗的嫉妒心,完美的隐藏起来了——但之前话已经说出口,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赌一赌冯夜枢还对自己这个助理有那么点情分吧。

没想到,冯夜枢的嘴角竟然泛起一丝轻微的弧度,虽然十分清浅,但又怎能逃得过程叙的眼睛。“那是一个同事不小心落在我这里的,本来想还给他,但是他本人说不用了。这东西我自己也用不着,你喜欢的话就送你好了。”

冯夜枢语气平静,不带半点作伪,程叙怎么也听不出一丝破绽来。更何况这圈子里的人多的是出手阔绰,一件饰品对他们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面对冯夜枢这样坦荡的态度,程叙微微有点高兴,但他并没有答应下来,毕竟这东西是别人的,“这恐怕不太好,毕竟是相当昂贵的东西,还是夜枢留着吧?”

“如果不收的话就替我保管着吧。”冯夜枢提起精致的表链掂了掂,最后让它从指间滑落,稳稳地落在程叙手中。

表面上还稍微残留着冯夜枢手心的温度。程叙也不知冯夜枢是神经足够粗还是对他足够信任,大凡一些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东西,比如片方或者应酬得来的礼品,都是看也不看就交给他处置,就差没把银行账号也交给他管。但不得不说,他在心里无数次暗暗享受这样的感觉。

自己和其他人并不相同,宛如为自己最衷心所*,打理他所有的一切,不动声色,侵蚀他的点滴生活,直到有一日他会恍然发现,若没有自己,他似乎缺少了什么——这是自己的最小的一点自私,渴望被神成全。

这个东西,自然也会被存放在那个他专门为冯夜枢开设的地方,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会想到。

只有那个东西而已。

不知第几根烟的烟灰掉落,整件事情的轮廓渐渐在脑中成型。那天的晚归,还有外衣里的链表,都是因为萧眠月——如果不是他受伤的时候竟然找到自己临时的居所避难,也不会因此知道姬氏不为人知的内幕,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留下那只链表,更不会一时轻率,把它随便留在了程叙那里……

如果程叙的死真的是自己一手造成,就算融尸为水、焚骨成灰,都抵销不了他的罪孽。

93最新更新

“不见了!?开什么玩笑!”

自打认识季东来以来,孟烟池还没见他如此失态过。顶着一头乱发对着手机大喊大叫什么的……在这之前让他如何想象都想不出素来整洁的季东来会以这个形象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大早上的,大部分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孟烟池的房间正好离季东来很近,被这么一喊就再也睡不着了。住宿的地方隔音并不是很好,加上早晨特别宁静,一下子好多人都被这动静惊醒。

能让季东来这么失态的……除了冯夜枢的事情,不作他想。

孟烟池听到那个不见了的时候,心里顿时抽了一下,冯夜枢并不是一个会闹失踪的人,换句话说,他是一个非常宅的人,在他前世作为冯夜枢的助理,冯夜枢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房间里,玩ipad,看书,或者是对着电脑发呆,乃至于自己有时候都不得不抽打他去外面走走——每每这个时间,都是程叙最享受的时候,就像养着一只温驯的大犬,带着他去外面遛遛,主人的自豪感满满。

以冯夜枢敬业的性格,在拍《刺藤》这么重要的剧的时候,他失踪了……这就说明,他真的是失踪了。

孟烟池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手机里存着的冯夜枢无数张的照片,一张一张,那个人……如果失踪,会跑到哪里去?会因为什么事情,放下这么重要的剧?

在这时候,他才发现,哪怕自己自诩冯夜枢百科辞典,也依然看不透他的心。

那之后事情就开始往戏剧化的方向发展,在确证了冯夜枢是姬氏的人之后,萧眠月的最后一根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本来以他的伤势,能撑到这里已属勉强。为了确保挟持成功,还在别墅里潜伏了几个小时,都在大量透支他的体力。原本是想装扮成这倒霉的威尔森先生之后杀人灭口,但冯夜枢的反应超出他的预料,最后竟然莫名地失手在一个外行手上……

“你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今后可就没法离开姬氏了。”

看着冯夜枢找来医药箱,用纱布为他裹好伤口,虽然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但手指的动作却意外谨慎,萧眠月并没有感到新手因生疏造成的疼痛。

如果那个人也有这么温柔就好了——萧眠月看着那张相似到极点的脸,露出一个恶质的笑容,“你是吓傻了,还是以为我在开玩笑?以安陵的作风,应该会给你不少好处,然后掌握你的弱点,哪怕你死了也爬不出姬氏的门……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其实那时候萧眠月到底说了什么,冯夜枢的记忆已经不是非常清晰。如果说从头到尾他有一点恐惧的话,大概就是当刀刃架在脖子上的那一瞬间,他想到如果再也不能回去见到那个笑得温柔又无奈,还啰里啰嗦的人,那家伙一定会像失去主人的忠犬一样找遍所有的地方……

更何况每次都承诺过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萧眠月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只留下了带血的衣服和桌面上那只怀表。衣服容易销毁,而那只怀表冯夜枢并不确定萧眠月是有意为之还是疏忽落下,便随手揣进了口袋里。被程叙发现那就是后来的事了。

后来再次与萧眠月见面的时候,对方显然是一副初次见到他的样子,但从那之后就再也无法完全摆脱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从那之后冯夜枢接到的机会就越来越多,以至于程叙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不得不另外请别的助理。接着就是频繁的工作,出国……再之后就……

所有人都说程叙死于意外,但冯夜枢在内心深处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哪里不对,可当他回到国内的时候,关于程叙的所有一切都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而冯夜枢在此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身份介入关于程叙的一切。

那段时间里,冯夜枢用成倍的工作量挤满所有空闲时间。不知情的人只道是姬氏培养了新人在拼业绩,季东来看着他迅速消瘦,终于没忍住向公子凭打了小报告。最后还是姬氏强制他停工,能推掉的项目全部推掉,这才给外界留下个高贵冷艳的印象,直到接下了龙骑卫的档期才算作罢。

可叹阴差阳错,在劫难逃,这一部龙骑卫偏偏成了他遇到孟烟池的契机。那道只是勉强弥合的称之为程叙的伤口再度渗出新鲜的血液,程叙的笑容、声音,原来从不曾淡出过记忆,一遍遍在噩梦中重现,好像要告诉他深埋在地底的真相。

姬氏摇摇欲坠,萧眠月遇刺……而萧眠月和程叙唯一的联系,只有当时,冯夜枢无意间留在程叙手上的那只怀表。

它就像一个不详的预兆,里面包裹着置人于死的剧毒。

94

程叙的住址虽然烂熟于心,但其实冯夜枢还是第一次来。

为了工作方便而租住的公寓早就已经被他的遗孀退掉,目前程叙唯一可能的住址也就是这里——他母亲的旧屋。

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是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老式房子,却让冯夜枢觉得脚步沉重得迈不开。这里是程叙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他从未邀请自己来到的世界,而今天,他只能算个不速之客。

如果程叙在呢?如果不在呢?

不论哪一种,冯夜枢第一次找不出应对方案。

程叙的母亲他只在照片上见过,程叙和她有某些遗传上的相似。如果见到她呢?应该怎么称呼?怎么告诉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而在程叙的母亲看来,自己究竟是程叙曾经的同事,还是纯粹的陌生人?

一路拾阶而上,这些问题在脑中盘桓不去,但在看到眼前虚掩的门的时候,强烈的不祥预感立刻占据了全部意识,冯夜枢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神经,侧过身体推开那扇门。

里面并没有人。

木质地板有些磨损,但被打理得十分光洁,好像能照出人影。浅蓝色的窗帘微微飘动漏下一地阳光,窗台上的郁金香开得新鲜,花瓣上的水露说明屋里的人才离开不久。

这间屋子是典型的老房子结构,和客厅相连的便是半敞开的厨房,餐桌上立着的小相框里,照片里的程叙年轻得让他不忍触碰。

在照片里,还不到20岁的程叙正在对他灿烂地微笑。那时候他应该还在念大学,脸庞的轮廓还有没长开的部分。从演员的角度而论,程叙的条件算不上优秀,但没有人像他一样真心热爱演戏,没有人比他的目光更坚定而清澈,没有人像他一样认真地努力着——回想起当年见到程叙的第一眼,这个人单纯到近乎直率的眼神几乎让冯夜枢觉得刺眼。

其实程叙所期待的未来并不奢华,能够一辈子演戏,和一个人好好地共度余生……他就觉得很幸福了吧。

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遇到他,如果不是对他的依恋到昏了头难以自制,也许这些厄运就不会降临到程叙头上,也许他现在还好好活着,过一个普通却平安快乐的人生。

程叙,对不起。从来都是你在保护我的生活,而我不仅没带给你什么,就连让你站在我面前都做不到……

冯夜枢的手指划过照片上程叙的脸颊,湿意漫出眼眶——这里没有任何人,他不需要再做众人期待的冯夜枢。站在桌前的男人只是如同那个曾经在无数训练之后,晚上抱着被子偷偷看着程叙照片的青年一样,一个人咬着牙泣不成声。

泪水从玻璃相框滑落到桌面上,冯夜枢本能地用衣袖去擦拭,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奇怪的违和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桌面也未免太干净了。

当然,如果是从来不做饭的人,桌面确实可能没有半点污渍。但程叙不止一次说过他做饭的功夫都是来自于老妈的传授,因为很早就失去父亲,很多家事是跟着母亲学的……

而一个擅长厨艺的女人,家中不可能有如此光洁如新的桌面,没有任污渍和痕迹,就连一点轻微的损伤都没有。

冯夜枢的目光立刻移向灶台。尽管厨具明显看得出常年使用,但最容易污损的灶台却像这桌面一样一尘不染,强烈的反差令他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当下便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就在他的手指触摸到屏幕的那一瞬间,后脑猛然传来巨大的力道,冯夜枢只看到黑暗迅速笼罩了视野,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视野模糊一片,头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冯夜枢是在闻到一股类似铁锈的味道之时醒过来的。光线明显不足,不过从脚下地面的触感以及空气当中的味道,冯夜枢基本可以判断这里并不是他熟悉的区域。尝试着动了一下,果不其然手脚都已经被牢牢束缚住。

所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绑架么?

冯夜枢在心里苦笑一声。被带到这里来的原因他基本已经想到了七八分,早就有人发现了程叙和自己,以及自己和姬氏的关系,并且抢先一步。自己贸然前往程叙家中完全是自投罗网,而他们布下陷阱要等的人显然也不是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大概现在已经能在地下见到程叙了吧……

抱歉,程叙,这一回,我不能这么快去见你。

费力地抬起头环视四周,冯夜枢竭力在脑中搜索萧眠月传授给他的知识,来判断眼下所处的方位。不过带他来到这里的人显然十分专业,在有限的可视空间内找不到任何足以辨认场所的坐标。正当冯夜枢尝试挣脱双手的禁锢之时,从正前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没想到会是这种见面方式,冯夜枢。不过,或许我应该改个称呼,叫你姬氏的少东更为合适?”

这嗓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无法想起。冯夜枢暗暗绷紧了神经,但仍装出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半抬着头,直到对方身前的影子完全笼罩了自己上方。

在对方逼近到不得不抬头的时候,那人逆光的轮廓即使冯夜枢也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管成治。

曾经和孟烟池有过一段历史,后来拿着他的暴露照片试图进行勒索的管成治竟然出现在这里!不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关系到程叙,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

那一瞬间冯夜枢突然明白了什么,正要说话,被管成治一拳重击在腹部,胃部剧烈的痉挛令他本能地弯下腰,但硬咬着嘴唇不出声。

“程叙在哪里?或者,你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也许可以考虑放你和你的小情人一条生路。”

管成治略略侧着头微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有些像萧眠月。天花板上惨白的光源映在他眼中,森然如同毒蛇的双瞳。

孟烟池怎么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为什么现在会坐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姬氏大楼的最高层,一般人上不来的地方。原本以为会是大到看不见边的大会议室或者办公室什么的,没想到竟然造得像个高级私人度假公寓,甚至还有露天的游泳池。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兴致欣赏这些风景。在数个小时之前,季东来一脸凝重地告诉他接到了姬氏董事会秘书的通知,必须带着他回姬氏一趟。这种剧情如果出现在剧本中还情有可原,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孟烟池在车上始终处于恍惚状态而找不到实感。

一路上他试图从季东来那里问出答案,但季东来基本保持沉默,就算偶尔回答也是语焉不详。实在招架不住了,也只是对他苦笑一声:

“不是我不愿意回答你,而是这些问题并不是我能知道的。关于姬氏的高层……有很多事情并不公开,也禁止打听。那位大人的手段,相信你也略有耳闻。”

听到这些话,孟烟池心中的不安渐渐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几乎可以断定,和这些事情有关的,是冯夜枢。

将孟烟池送到房间里之后,季东来就离开了。面对着设施豪华但空无一人的住宅,孟烟池显得不知所措,只好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杯子里加了几大块冰。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孟烟池喝了一大口冰水,脑袋深处的血管突突地跳动着。他逼着自己在脑海中将所有和冯夜枢有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最早……从龙骑卫开始,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简直就像回到程叙和冯夜枢在一起的那三年;而随着萧眠月的出现,事情似乎就起了变化,就连那次龙骑卫首映式的爽约也是因为萧眠月;后来管成治出现又莫名地销声匿迹,冯夜枢的态度始终变幻不定,但直到拍摄刺藤,孟烟池都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很不好,就像处在崩溃的边缘……

从表面上得出冯夜枢倾心萧眠月的结论并不难,但稍微一推敲就发现破绽。倘若冯夜枢有心,萧眠月早就有意在先,以这两个人的性格,怎么会始终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更何况还从清和等人那里听说有个sharon的艺人为了萧眠月和冯夜枢大吃其醋,而冯夜枢对此也毫无反应。

而管成治,这种卑鄙小人,虽然侥幸从他手上逃了一次,但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会善罢甘休的类型,竟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没再掀过风浪……这根本就不像他的所为……

如果,如果冯夜枢并非在意萧眠月,如果管成治的事情也是他暗中出手,那么究竟是为什么每次萧眠月的出现都能引起他的反常?孟烟池隐约感觉到他和真相只隔了一层纱,却朦朦胧胧怎么也找不到漏掉的那个环,不禁心里焦躁起来,将手里的被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

“冒昧让您到这里来一趟确实非常抱歉。”就在这时从房间深处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两道修长的人影便向孟烟池移来。孟烟池根本不需要见到他们的长相,只要听这声音就能判断来人之中为首的那个是萧眠月。但是当二人走近,孟烟池一见到萧眠月身上好几处地方还裹着绷带和固定板,看样子就像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一样,顿时愣在了当场。

而在萧眠月身后,用好像能吃人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成凛吧……

“这些事情本来不应该扯上外人,但数年前因为我的一时疏忽,牵连到冯夜枢以及另外一个无辜的人,导致现在不可收拾的结果。就此,我代表姬氏对您道歉,并会做出合理的补偿。”萧眠月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在孟烟池面前对他鞠了个躬,惊得后者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刚想拒绝,在看到萧眠月的神色之时又立刻将没说出的话咽了下去。

那张脸上不见了明星的飞扬跋扈,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忧虑、懊悔和愤恨。

95

“这个消息现在还没有被公开,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外界就会有传言。”萧眠月用眼神制止了身后正欲阻止的成凛,他手臂上的纱布还透着血色,整个人被裹在大衣之中有种分外单薄的感觉。

“姬氏正在被收购。”

萧眠月说出来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但听在孟烟池耳中却像是个炸雷。

“安陵和姬氏本家的资产各占半壁江山,安陵全面停止运作之后,其他小股东也纷纷决定撤出,姬氏本家独木难支。更何况没有安陵凭这样的人坐镇场面,现在的公司只是表面维持个架子,内部早就兵荒马乱。”萧眠月让成凛为他点了根烟。烟的香味很特别,有种东方的花草香气,但萧眠月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毒液的尖刺。

“我想你一定有兴趣知道这次收购最积极的发起人是谁。”萧眠月摁熄了手上的烟头,脸色似乎不再像先前那么苍白,“冤家路窄,在劫难逃。没想到姬氏多年之前的敌人就是现在的对手——腾云。”

“怎么会……”

满意地见到孟烟池瞪大了圆圆的眼睛,萧眠月勾了勾嘴角,“姬氏的来历,想必你也耳闻过一些。姬氏最开始建立的时候做的生意……啊,这个如果告诉你的话,我就得杀你灭口了。总之,到老头子前一代的时候,姬氏已经有退出洗白的意思。当时国际市场还很自由,所以老头子带着大量兑换后的资金来到大陆。那时候他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其实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直到后来遇上安陵,没想到一桩私奔之后,借助安陵的人脉和势力,重新建立了姬氏的帝国。说起来没有安陵的话,就没有今天的姬氏和姬飞扬。当然,如果没有姬氏的话,安陵凭现在能不能做得上族长这个位置也未可知。”

萧眠月说得很平静,词句之中隐含着多少腥风血雨的情节都被简单带过。最早投资演艺圈行业的一批资产多半都有些案底,孟烟池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亲耳听到当事人描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惊。

“但债就是债,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逃得掉。”萧眠月话锋一转,也许是感觉到寒冷,不由自主地往成凛怀里缩了缩,“姬氏每一代当家都是心黑手狠的货,当年为了抹消证据,不知道欠下多少命债。那位当家,啊,其实也就是我的祖母,手段了得,做得干净利落。老头子在任的时候,又进行过几次清洗,知晓线索的人,要么已经收归己用,要么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安陵凭也没想到,还是留下了一个祸患——而这个祸患在姬氏已经彻底洗白之后才显山露水,腾云的实权也掌握在他们手中。”

“现在姬氏元气大伤,这种收购的天降良机是我也不会放过。但毕竟还有资产和股价在那里,这么大一只骆驼腾云是吞不下的。所以他们想到了‘那个东西’,这才是牵连到冯夜枢以及——一个名叫程叙的助理的关键所在。”

程叙!

这个名字在孟烟池听来恍若隔世。从重生到现在,程叙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没有人再提起,对于自己来说,程叙这个名字,已经是不能去回望的过去。

冯夜枢是程叙的劫难,也是孟烟池的劫难。两生两世,孟烟池都逃不过,不光是普通平凡的程叙,还是那个凭借着那点幸运得到冯夜枢注目的孟烟池,都没办法逃脱。

只是前世的自己费尽心力,守在那个人身边,为他做了所有一切,依然得不到回应,哪怕是到了最后……亦不曾后悔。

在爱情上,程叙何尝不是一个傻瓜。只是,为何萧眠月要提到前世的自己?

“当时我借着演出的名义前往国外——抱歉,哪个国家我不能说。几乎折损了姬氏所有的精英,最后才得到‘那个东西’,姬氏内部数据和档案的芯片。虽然损失惨重,但我十分确信所有知情人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九死一生逃出来,外加那时候年轻……所以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萧眠月顿了顿,看了看孟烟池的脸色,很快又接下去说,“我把芯片留在了冯夜枢那里,当然,他本人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当时我只觉得,既然是个废品,怎么处理都是一样,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念头导致祸患无穷。冯夜枢把芯片交给他的助理,也就是程叙处置,而那个可怜人一定至死都不会知道就是这个东西令他死于非命——如果冯夜枢知道他喜欢着的程叙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人谋害,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自责到发疯吧……”

等等……什么?

不是意外……?

孟烟池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被颠了个个儿,记忆的沉沙泛起,程叙的一生于自己而言恍如隔世,铺天盖地的过往汹涌地在脑海中肆虐,而他仅剩下一点意志在支撑自己不要昏厥过去。

……如果不是萧眠月的提醒,大概自己永远不会留意,在车祸发生之前,确实有收到过陌生的信息,威胁他把冯夜枢的东西交出来……那时候程叙不过以为是狂热的粉丝或者想要爆料的媒体,就将这些消息一概无视了……

“对方大概是直接索要未果,就直接下了杀手,然后想从程叙的遗留物品中寻找。可能他们以为程叙一个普通人,不会把东西藏得多么严密,没想到至今一无所获。这件事里,只有程叙是完全无辜的,也只有这件事我觉得对不起冯夜枢,他那么重视的人就因为这种阴错阳差的理由……小孟,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成凛,倒杯酒过来。”

冰镇的威士忌刺激着空空如也的胃,刺痛感让孟烟池陡然清醒过来。这时候孟烟池才捕捉到萧眠月话尾几个字的含义,“你说……冯夜枢……对程叙……?”

“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萧眠月奇怪地看了一眼孟烟池,也许是后者眼中不知该称之为期待还是恐惧的眼神吸引了他, “能让冯夜枢那种男人在ipad里藏上几百张照片念念不忘,除了爱的人之外没有其他种解释可以成立了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孟烟池的表情几乎是惨白的,冯夜枢会在ipad里藏上几百张他的照片?作为程叙的自己的照片?这怎么可能?对于孟烟池而言,对于程叙这个最普通不过的凡人而言,冯夜枢居然会喜欢自己,这件事情几乎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把他砸成碎片——太过惊讶,乃至于都忘记了欢喜。

怎么……怎么会是爱的人?!

萧眠月见他如此,还以为是“孟烟池”对冯夜枢倾心已久,一下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于是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换做是谁都觉得很意外,程叙我也见过几次,看上去是很普通的人而已……不过,冯夜枢这种人,我应该庆幸他喜欢的对象还是个人类,就算哪天他说要和一只猫结婚我也不会觉得意外的吧……”

萧眠月的冷笑话实在是冷得可以,就连八风吹不动的成凛都微妙地抽搐了一下。而孟烟池此时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里,已经跑到冯夜枢为什么会喜欢程叙这个让他无比惊喜,也无比纠结的话题上。

程叙不过是个凡人,没有出众的美色,没有惊艳的才能,甚至在他自己不长的一生来看,也不过是个温吞水一样的男人——于孟烟池回想起来,自己前世实在毫无特色,在一干闪亮的演艺圈里,实在是找不到让冯夜枢注意的地方。

但是萧眠月不会说谎,他说冯夜枢的ipad里有几百张程叙的照片,那就真的是有……

可是,关于程叙的死……程叙的死是意外,那么,其中诸多阴谋,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搅合进去的。问题在于,现在,萧眠月为什么要来找孟烟池这个人?除了施珩,没有人知道,程叙就是孟烟池,孟烟池就是程叙,无外乎是换了一张皮,孟烟池猜想不透,他再次抿了一口冰冷的威士忌,回到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地里,问了一个至为重要的问题:

“你让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冯夜枢……现在在哪?”

“不要着急,我叫你来自然是有他的消息。”萧眠月对成凛略微暗示,后者立即起身打开嵌在墙壁上的可视电话屏幕,冯夜枢正坐在画面当中的椅子上,双手束缚在椅背后,上身单件的衬衣已经坏得不成样子,撕扯的痕迹和血迹一目了然。

冯夜枢略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孟烟池心理咯噔了一下,看着冯夜枢的那个情况,只能说糟糕,但是这时候……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为这个人担心呢?

“对方两个小时之前和我们取得联系,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我猜测他们本来想按照计划慢慢把姬氏吃掉,但是腾云不干净的事情做得太多,在别的国家已经被刑警盯上,听说很快就要被起诉。大概是被逼急了,狗也跳墙,想拿到‘拿东西’胁迫姬氏,日后东山再起。怎么说也筹划了好些年,轻易放弃如何甘心。没想到冯夜枢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去程叙以前住的地方,被对方捉住,成了别人的筹码。”萧眠月的声音里有一点漫不经心,似乎冯夜枢的生死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对他而言,如果能救冯夜枢自然是最好,如果万一救不了,和姬氏可能有的风险相比,一个冯夜枢实在是微不足道。

孟烟池只觉得自己心登时凉了半截。

萧眠月此时看着他的眼神,就和姬氏真正的主人,姬飞扬一模一样。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冯夜枢和姬飞扬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长着足以以假乱真的脸;而萧眠月和他的生父没有半点相似,但在这时,孟烟池真的相信,姬氏血统中遗传的狠戾和果决,就如基因一样刻在萧眠月的血脉里。

“我之所以叫你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让你见见你的熟人。”萧眠月微微一笑,侧过身体露出屏幕的另一半,让孟烟池看到之前一直被挡住的屏幕一角上另一个人的脸。

如果说刚才孟烟池的心只是凉了半截,那么现在就是如坠冰窟。

管成治。

“和你的前任打个招呼吧,小烟池。”萧眠月按着孟烟池的肩膀,对着屏幕上的管成治说,“说实话我也很期待……小孟你究竟是一开始就受命而来,还是到了后来假戏真做……爱上了冯夜枢呢?”

96 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新年好~!新年更新两章~!还有两章长夜就要结局了,结局后应该会有若干番外。

冯夜枢的意识逐渐从模糊到清晰,双眼终于有了焦距,虽然视野还有些朦胧——大概是先前的撞击伤到了头部某个地方,深处还有些隐痛,不过此时他无暇顾及。

这个地方不见天日,无法判断时间。凭着身体的状况,冯夜枢估计在这个地方已经超过一天一夜。对方下手不轻,但有意留了余地,没有留下致命的伤势,大概是还对姬氏有些顾忌。

而他们一再声称的“那个东西”,冯夜枢在心里冷笑,且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被程叙存放在哪里,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面前这个像疯狗一样的管成治。

只不过,这次大概没法出去了吧。冯夜枢自嘲地想,好在自己并无家庭,不用觉得亏欠任何人,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要和孟烟池不告而别……

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得很,那次爽约,以及之后的冷遇,并不是生孟烟池的气,更多的是一种没来由的对自己的愤懑——为什么自己总是无法保留生命中遇到的美好的人,程叙如是,孟烟池亦如是……

只是解释的话每当到了唇边便无法化为语言,只能倾注在刺藤的演出中,一次又一次,带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不甘和占有。

……这次,难道出现幻听了吗?

竟然听到了孟烟池的声音,而且,似乎还在叫他的名字……?

冯夜枢本想抬起头,但后颈的剧痛令他的脖颈无法支撑头部的重量,就在这时被人从后方重重揪起头发向后拽起,他清晰地听到骨头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随后,他睁大了眼睛——

面前的屏幕上,他看到了孟烟池和萧眠月。前者看上去尽管镇定,但脸色白得发青,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看上去平静的眼神就如表面平静的湖水,在深处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这样的眼神,竟让冯夜枢感到久违的熟悉——是了,他曾经在程叙身上看到过,无数次,无论是在登台,还是遇到意外的时候……

在这时候竟然还想起程叙,大概是连脑子都开始糊涂了吧。冯夜枢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歇斯底里的管成治,一张口嘴角就是一阵撕裂的痛,“你竟然以为可以要挟萧眠月。管先生,你真让我佩服你的愚蠢……”

“你要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屏幕两边都立刻陷入死寂。

孟烟池无暇顾及萧眠月口气里的讥讽,当他看到冯夜枢的样子时,孟烟池心里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前世已经知道娱乐圈和黑道脱不掉那点关系,但是在真正看到冯夜枢被折磨的样子,只有一种从心底冒上来的火气——管姬氏变成什么样子,他所希望的,不过是冯夜枢平安,不论冯夜枢到底和姬氏有没有那么一星半点关系。

“冯夜枢!”

在看到那双墨黑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时候,孟烟池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全力遮掩掉自己对他担忧的神情,越是担忧,对方就越是觉得自己掌握了筹码,但是这个时候,哪怕只是强自镇定,也远远比大吼大叫来得好。

孟烟池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威士忌,这时候连威士忌都没办法让自己砰砰的心跳迟缓一点,“你要找的,是一个金色的怀表吗?”

萧眠月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孟烟池,又看看冯夜枢,在后者的表情中解读到了毫无做作痕迹的震惊后,给了成凛一个眼神。

这件事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当一件事情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剩下的那个哪怕再荒谬,仍然是唯一的答案。当年的事情,知情者不过自己、冯夜枢和程叙三个人。按照年龄推算,如果程叙和孟烟池是同时存在的两个人的话,当年孟烟池还是个小毛孩,在远离帝都的不知道哪个城市的中学里摸爬滚打,谈不上有任何联系。从冯夜枢的表情来看——至少在萧眠月的了解程度内,冯夜枢根本没有精湛到能瞒过他的演技——显然冯夜枢和孟烟池的关系并没有到了向他透露这种秘密的程度。

那么只剩下一种最荒诞不经的解释:程叙和孟烟池在某种程度上,根本就是“一个人”。

如果不去考虑在技术上怎么实现这个猜想,就会发现这个假设其实能够解释很多事情。为什么孟烟池自杀未遂之后,再次视镜便一举成功并且性情大变?不过20岁的小屁孩在面对公子凭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更别说演戏经验老道成熟,对冯夜枢的感情简直是直白到天日昭昭……

是的,哪怕只见过程叙一次,那个貌似平凡的男人身上却有一种令萧眠月记忆犹新的特质,好像将孤注一掷的野心和热情都深埋在最不起眼的表象之下,把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当做信仰,不惜以灵魂献祭。

这种感觉,如今再度出现在孟烟池身上。萧眠月按捺下兴奋的心情,附在孟烟池耳边说道,“孟烟池,你这么快就把底牌交出去,不怕对方先拿了东西,再把冯夜枢撕票?”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冯夜枢,又何必让我来呢?”孟烟池转过脸来直视着萧眠月,眼神镇定得让后者感到害怕,“我相信你必然还有砝码握在手里,不是吗?姬少爷。”

“呵……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嘛,程叙。看来之前是我想错了。”萧眠月直接说出程叙的名字,令孟烟池轻颤了一下,但他却没有否定萧眠月的说法。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萧眠月的声音,“即使你拿到了那个东西也是没有用的,数据密码只有我知道,只要输入错误一次就会完全销毁。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可以试试看~”

“你有什么条件。”管成治的双眼以及熬得通红,失眠和焦躁令他看上去更加狂暴。

“很简单,等你找到了东西,就把冯夜枢还给我们,同时我也会把密码和解密方法告诉孟烟池,双方同时换人。”萧眠月微微一笑,把眼神转向伤痕累累的冯夜枢,加重了语气,“当然,如果我们的‘少东’有半点损伤的话,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密码。”

“我们做交易一向公平,如果冯夜枢完好无损,腾云不仅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你还赚回一个孟烟池,岂不合算?”萧眠月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蛊惑的魔力,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听着孟烟池熟练地报上网盘地址,从文件中找到银行保险柜所在地和密码的过程中,冯夜枢像是不认识般地看着他。

冯夜枢一直知道程叙有一个网盘用来存放重要资料。出于对程叙无条件的信任,他从来没问过这个网盘的密码是什么。原本他认为程叙只是将一些重要电话和联络名单存放在这里作为备份,但当管成治以孟烟池提供的账号密码登录之后,里面内容的丰富程度远超出他的想象。

孟烟池并没有迟疑,这个网盘可谓是他最大的秘密,在管成治当着冯夜枢打开的时候,就把他对冯夜枢那最不可见人的所有心思暴露人前。

“密码是1115。”第一层的密码从孟烟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冯夜枢其实并不觉得十分吃惊。毕竟他的生日是公开的事实,但是……他记得,程叙曾经开过玩笑,说藏私房钱要用喜欢的人的生日做密码,这样才会时时刻刻记在心中,每天都要念上好几遍。当时冯夜枢虽然有些奇怪,如果程叙如此深爱他的妻子,又何必瞒着她藏钱?而现在……

网盘里第一级文件夹拥有的,无非只是那些菜谱,菜谱里几乎囊括了冯夜枢所有喜欢的菜色和喜欢的店铺,包括他曾经喜欢吃的外卖,偏好的巧克力品牌和专卖店……这是最无关紧要,最表面的东西,哪怕被旁人知道,也不过只觉得这是个厨艺爱好者而已。

但越往下打开文件夹,越让人心惊——

“第二层,6782”——冯夜枢的工作号最后四位数——这个工作号是当年刚进入姬氏的时候分配的好嘛,现在早就不用了。比起生日,能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就少的多得多,但只要是姬氏的员工,花上一番力气还是完全能查到的。

冯夜枢不知道自己在徒劳地希冀什么,或是抗拒什么——孟烟池就是程叙?太荒谬——他的理性在寻找合理的理由,而脑海深处某个声音在挣扎着吼叫,他的神经几乎要无法承受,疼痛在大脑深处爆炸开来。

程叙……若你真的日日在我身边,为何从来不告诉我真相……?

这一层里,分门别类放着冯夜枢所代言的产品名录,哪怕连最简单的产品也被程叙归类清晰,写好了类别,孟烟池只是苦笑了一下,婆娑了左手腕上那一串手串,继续让管成治往下,“第三层,a0502f。”

第三层的密码出来的时候,就连成凛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微微有点动容,第三层装满了冯夜枢去过所有地方的风景,资料,甚至包括当地的气候,冯夜枢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甚至包括了冯夜枢那辆漂亮的限量版保时捷要什么时候上保险,这辆车要定期保养的日子。

孟烟池在说出第三层密码的时候想起前世自己曾经跟着冯夜枢去过很多地方,他陪伴冯夜枢坐在车后座上,车子驰骋在看上去没有尽头的公路上,有时候他会让冯夜枢靠着自己睡一会,冯夜枢迷迷瞪瞪靠在自己肩头上,睡的就像一个孩子。

他墨黑的眸,淡薄的唇,哪怕是睡着了的样子,都是风景。

孟烟池觉得,自己当着冯夜枢的面把这些东西打开,就好像把自己的心,一层一层当着他的面剥开,露出内里最无法见人的部分。哪怕这是为了救他,日后自己也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出现。

97-99完7结

97 最新章节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更两章~!长夜完结进入倒计时……

那辆车。冯夜枢微微挑起了嘴角……啊,那辆车。

程叙曾经说过喜欢银灰色的保时捷,但是价钱让他望尘莫及。在赞助商的车展厅里看到那辆车的时候,程叙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那时冯夜枢几乎就有冲动想要当场刷卡买下,把程叙塞进车里,沿着海岸线开到谁也不知道的远方,直到夜色降临,在驾驶座上和他拥吻。

可惜那时候冯夜枢也只是二三线的小演员,过了几年,他的才拥有足够的账户余额,第一笔大额开销就砸在了那辆车上。

曾经让程叙在展厅里驻留了十分钟的保时捷,在冯夜枢出道的第五年终于从梦想成为现实。可是当他告诉程叙自己买了新车的时候,程叙却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他曾经喜欢的车型。

“买新车了?保时捷啊……很好啊。”

电话里程叙的口气是淡淡的恭喜,不由令他有些窝火,“选车牌就交给你了,我不擅长。”

“……也行。”

等到冯夜枢接到电话告知他可以下楼看新车的时候,崭新的保时捷里并没有坐着程叙。车牌则是他的门牌号码——程叙帮他选的公寓的门牌号。

“第四层,8219ys”,孟烟池叹了一口气,这是冯夜枢私人电话和姓名缩写,他的私人电话几乎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前世作为程叙,每天必然往这个手机发各种照片和短信,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助理,更是因为,当他看到自己的短信出现在冯夜枢手机上,有一点点旁人所不能拥有的欣喜。

第四层的文件夹打开的时候,冯夜枢诸般私人文件映入眼帘,不光是他所有的合同副本,又或者是他的私人医生预约,再或者是冯夜枢的私人癖好,甚至连冯夜枢大学的成绩单,这些小小的私密文件,哪怕任何一件爆给娱记,都能引发娱乐圈小小的震动。

“02cx14”,孟烟池手指发白,虽然表面镇定自若,但是紧紧捏住手腕上那串紫檀珠子的样子,任谁都知道,这已经接近这个网盘最后的秘密了,“是,这是第五层子文件夹的密码。”

第五层文件夹打开的时候,就连萧眠月都震惊了:这几千张照片——几千张全是冯夜枢的私人照片,除了做代言的演出照,还有大量偷拍的生活照,更有数以百计的视频,乃至是冯夜枢从在姬氏训练开始的签名到出道后的签名!

里面全是冯夜枢,各色各样的冯夜枢。

不管是因为训练咬牙忍耐,露出疼痛表情的冯夜枢;还是对着镜头温和微笑的冯夜枢;或者是裹着小小毛毯睡得宛如一个孩子的冯夜枢;又或是眼眸深深专注演戏的冯夜枢;更有穿着家居服在家里吃鱼吃的满桌子乱七八糟的冯夜枢;还有半裸着上身,正在扣着衬衣扣子的冯夜枢。

如此之多的冯夜枢!!!

第四层是自己的电话号码尾数,第五层则是程叙的生日和姓名缩写。

冯夜枢觉得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自己脉搏中血液流通的声音,还有缓慢起伏的心跳。

这种感觉,自从程叙离开人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会有种时间变得很慢的错觉,让他觉得下一秒时间就停止了,在他身边的下一分钟就是地老天荒。

这种带着罪恶的幸福感无数次令他在夜里辗转反侧,外人只知道冯夜枢冷淡而节制,甚至有几分禁欲的味道;却没人知道在他的梦境中曾经与人耳鬓厮磨,唇齿纠缠,恨不得长夜无疆,永不天明。

这数据浩瀚无边,但冯夜枢甚至都能列数出每张照片是怎么取得的。

这一张,是连着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赶工,最后实在扛不住,和剧组的人借了一条毯子,哪知一裹就睡过去了;这一张,是程叙吵着说他最近刚学了新的做鱼方法,非要他尝——说实话做得有那么一点失败,但是程叙那表情就如同竖起耳朵瞪圆眼睛的小动物一样巴望着他的脏样,冯夜枢便把那条鱼吃得比手术刀剔过还要干净——哪怕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那道菜的味道。

还有许多,都是程叙到他住的地方,把他从床上拎起来,催着他去训练、去工作的时候,也许那时候他在迷迷糊糊地换衣服,未曾注意的片刻里,就被那个人用镜头偷偷留下了那时的样子。

如果他不是程叙,还有谁会是呢?

不知道老天用了什么样荒谬的方式让程叙以这种方式活下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那个自始至终都在微笑,以单薄的力量保护着他的男人……还活着啊!

他看着屏幕中的孟烟池——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呢,他认真的眼神和程叙和何其相似,执拗地,甚至不自量力地挡在自己前面,就像从前那次车祸,就像每一次为他据理力争,就像现在……

不,应该说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忍不住受到孟烟池的吸引,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不会再让你逃掉了……程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错身而过,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哪种手段也罢,哪怕用我未来人生所有的时光,我找到了你……就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视线。

程叙——若你死去,我不惜用一生来吊唁;若你活着,我愿倾其所有,长伴身边。

孟烟池几乎不敢看冯夜枢的眼睛,是啊,作为程叙,作为冯夜枢的万能助理,他的私心在这一刻袒露在日光之下,暴露无痕。

这种比跟踪狂更像跟踪狂的事情,他前世做了,而今生哪怕变成了孟烟池,一样也做了。

因为这些属于冯夜枢的照片,是只属于自己的,任何人都无法抢走,哪怕冯夜枢终有一天选择别人,而这些照片,将成为最沉默而无声的证明,留存在自己心里。

那个六级子文件夹的密码,孟烟池一口把剩下的威士忌饮尽,从萧眠月办公室桌面上拿起刚刚那瓶威士忌,又倒了一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打断他,他把那一整杯威士忌喝下去的时候,脸上被呛得发白,“第六个子文件夹有你要的东西,密码是,0521cxlovefys。cx和fys是大写,love是小写。”

孟烟池笑起来,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往下查找四个,应该有个文件,就是那块金色怀表的照片,上面备注着存放银行,保险柜号码以及存放人。存放人是程叙,密码是140521。”

孟烟池记得在那天晚上自己口干舌燥告诉施珩自己的身份,也曾把这个网盘的冰山一角给施珩展示过,哪怕深爱林溯雨如施珩,都惊叹这个网盘里所包含的内容。

这个网盘的内容,是我的心啊。

0521,冯夜枢,你还记得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自闭症少年,眸子墨黑,看着我,第一句话都说不利索。那个春末夏初的季节里,我站在你面前,对你说,我是程叙,是你的助理,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就好像所有的弧线画了一个圆圈,最终停留在原点,上面写着的是,我爱你。

冯夜枢,至此,我所有的秘密在你面前,曝光无形,这第六层文件夹里,存放的是你曾经送给我的所有物品,他们都分门别类,安稳的躺在某几家银行的保险柜里,只属于我一个人,最后的宝藏。

哪怕程叙在爆炸里殒身死去,它们都千年万年的存放在保险柜里,安稳平静,没有旁人可以发现。

其实你不知道,我的独占欲,比任何人,都要强。

只是我不动声色,努力忍耐,把它们隐藏在最深的黑暗里,它们如此丑陋,不能让你看见,因为哪怕让你看见一个角落,都足以让我,灰飞烟灭。

现在,就算萧眠月说你爱前世的我,可是,你见到这样丑陋的我,如今也未见得就深爱如初。

我所能为你所做的,到此为止。

眼泪顺着脸颊的弧度缓缓滑落,洇开了衬衣上的血渍,染成一片鲜红。

0521。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程叙的日子,就像踟蹰在夜色中第一次见到了黎明的光。

他逆着光站在那里。春末夏初的下午,阳光却比不上他的笑容温柔。

他说,我是程叙,是你的助理,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冯夜枢其实不懂什么是一见钟情。他只知道那个人的出现明亮了他的世界,他并不擅长用言辞行为表达,唯一能做的只是加倍努力,不想辜负那个人的期待——不希望那个人失望离开,对其他人展现他的温柔。

有时候冯夜枢会忍不住在想,如果程叙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某个人——他是不是也会如此细致而认真地照顾——一定会的,如程叙那样好的人,无论是对谁,都会尽心尽责。会送上认真准备的夜宵,会不辞辛苦地为他寻找工作机会,会让他靠在肩膀上小憩……

每当想到这里,嫉妒的怒火就在烧灼他的心。

其实说到独占欲……究竟谁比谁更恶劣呢?

他没日没夜地承受姬氏的魔鬼训练,不管多么严苛的课程都咬牙坚持下来,并不是想着能够飞黄腾达,而是贪心地期望霸占程叙的视线——他沉默而异常勤奋,他不善交际磕磕碰碰,他的生活离不开程叙……

哈……程叙,你能够筑就如此宏伟的信息堡垒,为什么在我面前却惜字如金;你能捕捉到何其微小的细节,却像这个数据库一样,用重重密码封住内心,我甚至找不到破译的线索。

如果不是今天我性命堪忧,是不是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都以为对你的所有感情只能付诸东流?

我们生生地错过了十年……死别生离。不管你是还魂还是转世,差一点又要和我错身而过——你够狠的心!

但冯夜枢自己却看不见,他的脸上,是带着笑的。

那笑容让管成治感到脊背发凉——既不是绝地逢生的欣喜,也不是喜极而泣的感动,冯夜枢纯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灼灼火光,就像在夜里苏醒即将猎食的豹,闻到了猎物的气息,正待露出獠牙。

他自然也猜不到,此时的冯夜枢脑中浮现的片段:

“……其实我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大概和小时候老爹经常赌钱有关系。家里有点值钱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后来他好容易不赌了,我也上大学了,离开家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记忆中浮现出曾经的画面,在某个夏天的晚上,热得睡不着,程叙和他到河边散步,一人手里一罐冰镇的啤酒。那时候,离程叙出事,还不到一年。

“所以,觉得越是重要的东西,我就会把它藏得越深,离自己越远。”程叙喝了一口啤酒,笑容里有点苦涩,“这样我才觉得安全。把宝藏埋藏在重重机关之下,就算自己死了别人也没法找到……这心态很奇怪吧?绝对不能让别人拥有,只能自己独占的宝藏,可能我的独占欲就体现在这里了。古代的皇帝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修建那么巨大的隐蔽的陵墓。”

程叙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甚至比那天晚上的星空还要明亮闪烁。冯夜枢却不是个善于揣摩心思的人,只是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冯夜枢啊冯夜枢,你真是愚蠢。

在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数据堡垒之中,在重重密码之下,那个人要深藏的,哪怕以血迹封缄都不愿吐露,胜过他自己性命的宝藏——是他爱你。

爱得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98 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密码都记熟了?”

萧眠月眯着眼睛,打量着让人收拾干净的孟烟池。孟烟池基本是在强迫之下吃了晚餐,并且被强制性地洗了澡,换了一套衣服,现在勉强能称得上能见人。

“记熟了。”孟烟池点点头。虽然约定的时间是在明天,但今晚注定对他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明天会有人送你过去,但是只有你一个人。那个地方开阔空旷,我也没办法布署部下保护你,一切只有你好自为之。”萧眠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眼神分明就是对一个有去无回的人的同情。

“你还有什么愿望尽可以说,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愿望?

孟烟池很轻的笑了一声,如果非要说愿望,那他的愿望,就是希望冯夜枢平安,若还有更奢侈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在明天之后活下来。

“好好睡觉。”萧眠月知道劝说无用,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将孟烟池一人留在房间里,孟烟池难得点了一根烟,萧眠月在这点上倒是不吝啬,给的烟也是极好的。只是……不是万宝路。

冯夜枢……冯夜枢只抽万宝路。而自己本来不抽烟,但在长期做他助理的日子里,冯夜枢的万宝路几乎成了自己的护身符;后来,变成了孟烟池,一次性在他家门口抽掉了12根烟,也还是万宝路;在今天晚上,孟烟池难得想要抽点烟,手头上的烟却不是万宝路,更重要的是,不是他的万宝路。

孟烟池拉开房间的落地窗,b市的夜空一点星子也没有,这个季节里,一片浓黑色,就像冯夜枢的墨眸。于自己而言,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若都是因为冯夜枢而死,不知道冯夜枢会怎么样?大概……会觉得亏欠一生吧。

而对我来说,也许这真是我的私心?我既然知道你和我之间的距离,那么还不如你对我亏欠,无法偿还,所以就会长久将我记在心间,哪怕日后有无数比我更好的人出现,亦无法超越我。

管成治虽然是个变态,但不等于他没有智商。

孟烟池只身一人来到约定地点时,对方也只带着两个人以及冯夜枢,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根据管成治的设计,从孟烟池坐下开始输入密码的时候,冯夜枢就开始往孟烟池的方向前进。等到孟烟池把密码输完,这短短一段路冯夜枢也应该走到了尽头。但是在按下确认键的时候,如果密码错误,管成治立刻就能开枪击穿冯夜枢的脑壳。

这个过程其实是对双方的制衡,在冯夜枢没到达孟烟池身边的时候,孟烟池都可以控制输入的速度;但如果输入过慢,管成治依然可以威胁到冯夜枢的生命。

这个交易方式的设计固然十分巧妙,但孟烟池毕竟没有真正的孟烟池的记忆,因此他并不知道他面对的管成治是一个何其心狠手辣,并且不要脸面的人。

而在近乎于玩命的交易中,制度如何公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实力是否相当——在这个层面上,孟烟池远远不能和管成治这样的职业黑社会相提并论。

在孟烟池坐下的那一瞬间,他没能注意到的,是管成治嘴角上浮出的一丝残忍笑意。

冯夜枢的双眼被罩得严严实实,只能凭借听觉和嗅觉来判断。从耳边的风声和空气里淡淡的咸腥,以及脚下漂浮不定的触感,冯夜枢基本可以断定,这是近海之滨,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就站在水上。

被身后的枪逼迫着往前走,虽然没有人出声,但冯夜枢的直觉告诉他,对面的人就是孟烟池。

那种……形容不出的,熟悉而安心的味道。

那个叫做孟烟池的身体里,住着名为程叙的灵魂。这已经是程叙第三次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冯夜枢隔着厚厚的眼罩,却对着孟烟池的方向微笑了一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孟烟池在哪个位置,只是本能地相信,那个人还是如从前一样用温和镇定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说:

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

冯夜枢迈出第一步的同时,听到了身后的枪上膛的声音。

那个小巧的硬盘芯片已经从怀表内部取了出来,插在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出现的唯一界面便是密码的输入框。萧眠月一再交代,只有一次。如果不慎输错一个字母,就再也没有重新输入的机会。

孟烟池回忆起那一串长长的毫无逻辑的密码,吐了一口气,按下了第一个键。

孟烟池觉得自己在这时候居然会想冯夜枢很奇怪,常人在这种时候,紧张和恐惧应该比其他都强大,甚至会因为过于恐惧和紧张而一片空白,但是他居然有闲暇功夫想冯夜枢。

“孟烟池,你知道你落在管成治手里会怎么样吗?”

“所以,给我一颗毒药吧,要死的最快,最不疼的那种。姬少爷,这时候就别吝啬了。”

如果,冯夜枢知道自己来救他抱着必死的心,那么,他现在会不会想要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前世第一次见到冯夜枢,他还是个少年,清瘦单薄的肩膀,墨黑的眼眸,薄唇,沉默寡言;后来,他一步一步走近冯夜枢的生活,冯夜枢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不会打理自己的生活,稍有不注意就会把自己过得乌七八糟,甚至能穿着没牌子的logo衫和夏威夷大裤衩带着个酒瓶底眼镜穿着夹脚拖下楼买吃的,有时候还会因为今天吃的不好而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再后来,冯夜枢越来越红,他和这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所能为冯夜枢做的事情,已经及不上冯夜枢往前奔跑的速度,他只害怕有朝一日,他最终会和冯夜枢殊途,到底还是选择了最先告别,但是一个人的心从来由不得自己控制,哪怕是出车祸的时候,他都依然爱着冯夜枢。

重生之后,作为孟烟池的自己,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从《龙骑卫》的试镜开始,从冯夜枢带他去见那位大人开始,从x省到《龙骑卫》完结,自己差点认为自己要走进他的生活里,但是最后依然以12根烟作为终结。自己终于认命,哪怕是换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皮相,冯夜枢不爱就是不爱,自己终不能把自己变成他所爱的人。

如果非要说到《刺藤》,还没有拍完的《刺藤》……如果说最后自己在知道对戏的人是冯夜枢之时,内心最深处那黑暗的惊喜就是感谢上天,竟然是他。若在现实之中无法实现,那么在别人的故事里,掉自己的眼泪,也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冯夜枢身陷危险,自己用尽全力只希望救他于危难,哪怕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只是最后以命为代价,是否能救他?

孟烟池只觉得想笑,手上的密码输入的速度控制的不快不慢,只想多争取让他走到最远处。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只想着他,冯夜枢对自己来说,真是剧毒,沾上了就再也清洗不掉。

爱一个人,永远是世上最冒风险的事情,而我在赌桌上,放上我的性命,只愿,换君平安。

冯夜枢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两边没有人说话,但空气却凝重如同固体。只要稍微有一点异常举动,自己和孟烟池就会瞬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冯夜枢很惊诧自己竟然在这时候开始走神——他脑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场景:拍《龙骑卫》的时候,是他一眼就看中了未曾谋面的孟烟池,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孟烟池的第一眼,就相信他能演好怀纯;拍《刺藤》的时候二人的关系已经变得极其微妙,接吻、床戏,不知是假戏真做,还是他自己早就动了心,对孟烟池,他越来越无法抗拒,越来越濒临失控的边缘……

那个吻吻的并不只是孟烟池——还有程叙。

肌肤相贴,耳鬓厮磨的也不只是孟烟池——还有程叙。

他仿佛能够透过孟烟池的表情看到程叙的样子——正如在多年之前他只敢在梦中所想象的一模一样。

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把他抱进怀里,再也不放。

听着键盘的敲击声渐渐缓慢下来,冯夜枢知道,自己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近。

密码字符串已经全部输入完毕,孟烟池深吸一口气,将字符与记忆再次比对,确认无误之后,按下确认键。

屏幕在瞬间暗下去,数秒之后就出现了“密码输入正确”的提示框。孟烟池才算吐出了这口气。

——大功告成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游戏的开头,而不是结束。

时候每当孟烟池尝试回忆当时的场景,脑海中却没有任何画面,没有任何信息,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只是冯夜枢紧紧抱着他,有新鲜滚热的液体浸湿了他背后的衣服。

按照当时的情形——哪怕只是猜想也能想到当时的情景有多混乱:在孟烟池按下确认键的时候,管成治已经看到了密码输入的结果。与此同时孟烟池也看到屏幕上的提示框显示密码正确,就在孟烟池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的那一刻,对方举起了枪。

如果这一枪瞄准的是冯夜枢,想要毁约,也可以理解。

但管成治想要杀的,是孟烟池。

这到底是为什么,孟烟池一度想不明白。但也无需明白。在孟烟池后来仔细阅读了真正的“孟烟池”和管先生的对话记录之后,确定了此人的心理不可以正常人而论。

而更为神奇的是,冯夜枢为什么能够出现——他用后背为孟烟池挡住了子弹,并且及时抱着他坠入海中,向有船坞遮蔽的方向靠拢,掩饰了血迹和二人身影,最终等到救援。

不管孟烟池怎么软磨硬泡,冯夜枢也只是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回答道:当时我还蒙着双眼……完全是直觉吧,其实,根本来不及思考。

但是孟烟池从他注视自己的纯黑双瞳中看到了答案:因为这个人爱你,不惜以命相搏。

99 最新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瞬间掉入海水的巨大冲击和冰冷刺骨的温度,让孟烟池恍惚中想到了拍摄龙骑卫期间那一次落水。水波淹没自己,几乎没有办法呼吸,身边的人的温度在逐渐下降,他几乎可以隔着深深的水面,看到那个人糟糕的样子。

神啊,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换冯夜枢平安无事,换他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温柔微笑,哪怕……哪怕对象不是我。

孟烟池在前世其实学过救护术,作为冯夜枢的万能助理,他甚至用心修习过在一切灾难来临之时拯救这个人的所有办法,哪怕身边无数助理都嗤之以鼻,觉得明星在重重保护之下,轮得到助理来拯救的机会,少得可怜。

孟烟池记得急救老师曾经说,在掉入水中的时候,首先不要挣扎,要拉住身边的人,尽量把空气度给他……为什么,在真的需要自己拯救他的时候,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血液在缓慢地流失,冯夜枢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度和体力被一点一点抽离自己的身体。要是平时,以他的体能,就算携带一个人泅渡到岸上都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即使维持两个人不沉下去都相当困难……

更何况,还有血迹。

耳中传来枪声和马达的声音,对方一定已经组织了人员在海面上搜索,很快就会循着血迹找来。

对不起,程叙,也许在我的生命中,每次遇到你,就意味着开始失去。

冯夜枢自己也没想到,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有自嘲的心情。如果人有来生,自己一定是前世做了什么大孽,以至于上天降下责罚,注定要与所爱的人生离死别。

第一次,离开的人是程叙。

那么这一次……我来换你。

在整个世界都静下来后……孟烟池并不觉得可怕。

原先笼罩自己的冰冷、绝望,都慢慢消失。安静变得柔和,似乎还能看到光——清晨的阳光。

有很多很多次,在清晨的阳光下,程叙贪婪地看着冯夜枢一个人在练习室里反反复复做着单调的动作——没有音乐,但在程叙眼中,比任何一场演出都要盛大精彩。

因为他是唯一的观众。

孟烟池最迷恋的时候,是在做冯夜枢助理的时候,他清早去唤醒冯夜枢,冯夜枢睡得迷迷糊糊,他可以偷偷坐在那个人的床边,看他闹着小脾气不愿意起床,顺手递给他一杯水,就仿佛和他住在一起,面对每一天的清晨。

孟烟池觉得,作为程叙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那个不功成名就,不出色优秀,甚至有点糟糕颓废的冯夜枢。因为那个作为明星的冯夜枢是属于所有人的,而那个私下糟糕透顶的冯夜枢,却只属于他自己。

这个人,这个叫做冯夜枢的人,是属于渺小的凡人程叙的世界中唯一的星光,引导程叙不断的去接近他,试图伸手触摸到最深黑暗里的唯一光明。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执念和幻觉,所谓最完美的玻璃鞋和最璀璨的一切,不为其他,只为了,留在他的身边。

就在这时,孟烟池感觉到一股并不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他,就连周遭的水流都变得温暖起来。在恍惚中,孟烟池似乎感到有人在用力拍着他的脸,想要将他的世界强行撕扯开来……

不要。

不要回到那个寒冷而残酷的世界——如果醒来就意味着面对孟烟池不堪的过去,冯夜枢头也不回地转身,以及前途未卜的未来……

那么,宁愿选择,不要醒过来。

可是那力量似乎十分执拗,拼命地晃动着他,让他的内脏都开始翻腾起来。孟烟池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始反抗——与其说是害怕,毋宁说是身体的本能——一旦睁开眼睛,就看不到漫漫长夜中遥远的星光,哪怕明知无法触碰,却宁可把这个梦做得更久一点……

就在那股力量突然消失的时候,唇上传来了温凉的触感。

孟烟池的大脑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力量和温度像是涓涓细流一般慢慢汇入身体,原本快要炸裂的肺也变得轻松起来,由于在低温海水中浸泡导致的疼痛随即汹涌而来……

还没死——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出现的瞬间,恐惧立刻占据了孟烟池的心头。他睁开眼睛寻觅冯夜枢的位置,但在能见度有限的海水中……一无所获。

听到尾随而来的马达声,冯夜枢心里暗暗感到庆幸。

幸好,最后没有害死他。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用血迹将对方引向相反的方向,希望胸腔里最后一口气能够帮他挺过去……不论哪一世,作为程叙也好,孟烟池也好,他受的苦已经足够深重。如果自己能够让他度过安平喜乐的下半生,是不是就算冯夜枢与程叙的恩怨两讫,来生再无相见纠缠?

所以……程叙,还是让你欠我的吧。

让你欠我一条性命,就算幽冥司前也要向你来讨;无论几次轮回,身处何年何地,因缘账上总记着你的姓名;下一次,换我追寻你的脚步,好让你继续欠着我的情债,生生世世,也还不清。

龙衍也好,冯夜枢也好,说到最后,不过都是自私的人。

自私到哪怕明知要离开这个世界,还要强占那个人的心。好让他身边不论是如花美眷,还是明月秋风,总有一道以自己为名的伤痕隐隐作痛。

如果程叙知道的话,大概会笑着说,太卑鄙了吧。

可惜,大概……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了。

失血越来越快,体温迅速下降,体能已经开始逼近极限,肺部的空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前进,冯夜枢索性浮上水面,看着不远处的快艇迅速向自己逼近。

抱歉,程叙,不能游得更远了……

快艇的距离已经近到足够看清对面的枪口,正在瞄准自己的头部。

大概,这就是最后了吧。

冯夜枢闭上眼睛之前,眼前浮现的,是孟烟池的笑容。

“所以呢?后来你看到萧眠月的时候,莫不是感激涕零欣喜如狂一见钟情了?”

时隔数月之后,孟烟池听冯夜枢讲述那一段经历的时候,在冯夜枢怀里扭了个个儿,猫似地眯起眼睛,半是调侃半是挑逗。

程叙明明之前不带这样的……

冯夜枢不知是该觉得庆幸好还是不幸好。程叙似乎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体,而且越来越懂得发挥这个身体的优势,仗着自己长得一张嫩颜,各种卖萌打滚装无辜。有时候冯夜枢不禁联想如果程叙没有重生,摆出这幅姿态会是什么样子,想来想去竟然觉得说不出的性感,以至于最后恼羞成怒地把孟烟池吃抹干净才算解气。

其实,萧眠月是怎么出现的,冯夜枢并不是记得很清楚,甚至也没有多少意外。那个不管到哪里都恨不得吸引所有人注意的男人,以极度夸张的方式——空降,且带着他手下一小拨精英,在半小时内不仅解决战斗,甚至连尸体都收拾得一干二净后,冯夜枢才恢复了一点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浑身浴血,坐在一旁抽烟的萧眠月。

看到冯夜枢醒了,萧眠月将半截烟硬塞着让他抽了一口,浓烈的味道令他剧烈地咳起来,呕出不少水后,竟然轻松许多。

“结束了。”萧眠月将烟头直接摁熄,甚至没有看冯夜枢一眼,“你早就想到了吧,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局,从一开始就是。安陵家的人做事风格就是这样,哼,谋划人心,算无遗策。”

“你觉得安陵当初遇到你只是巧合?对安陵而言,世界上不存在巧合这种事。他从上万个人当中选中你的原因,是因为你这张脸——和我父亲长得太像。”萧眠月一旦收起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旁人就很容易发现,他和姬飞扬其实上是很相似的——不是长相,而是神态和气质,像是禁锢在囚笼里的巨兽。

“安陵选中了你,某种程度上,作为我的替身——自从你进入姬氏以来,他一直不断地给你各种特权来强化这一印象,让你作为世人所猜测的‘姬氏少东’而存在。而我,就可以很方便地去做一些并不怎么见光的事。当时我把芯片交给你,当然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但谁也没想到你竟然留给了程叙——程叙的死确实是个意外。”

“安陵也明里暗里阻止你和那个叫孟烟池的小孩走得太近吧,他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所谓舆论——当年和老头子私奔的男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只是不希望你为了那个孩子就退出娱乐圈,不做他豢养的家犬罢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本来漏了网的大鱼,竟然由于孟烟池的关系又浮上了水面,哈哈。”萧眠月放声笑了几声,听得出来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这种天大的便宜安陵怎么可能不捡,他的具体安排我并不清楚,但如果他愿意的话,孟烟池绝不可能和你一起出演刺藤。现在姬氏最后的威胁也消失了,对安陵来说……你和孟烟池的作用也就结束了。”

说到这里,萧眠月回过头,用少有的神色看着冯夜枢,“冯夜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计划失败,或者我来得不凑巧,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那样的话,你会后悔吗?”

“会。我会后悔……没有机会在下半生偿还给他更多。”冯夜枢的声音略带沙哑,说得很慢,却很清晰。

萧眠月立刻露出了恶心的神色,“这么肉麻的话你还是和孟烟池说去吧,恶心死我了,真受不了,喂!那边的,赶快把那个小孩放过来,我们自己回去!”

见到冯夜枢的时候孟烟池多多少少有点劫后余生的幸运感,但是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面对冯夜枢——自己把对他所有的心思和想法,统统放在他面前,就好像把自己的真心剥了个精光给他看。而看到的那个人,自己还一点也吃不准他的反应。

甚至更多的,孟烟池只觉得自己日后应该不要在他的世界里出现,免得打扰了冯夜枢的安宁平静。

但是冯夜枢的那一段话,彻底让他觉得,哪怕漫长等待,所有一切,也值得回报。

冯夜枢却只是微微露出笑容,做了个手势,让孟烟池靠近些。

孟烟池忐忑不安地上前。他想问冯夜枢的伤势,想和他解释自己和程叙的关系,甚至还有……很多。但是看着冯夜枢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站定在冯夜枢面前,头发和衣服都滴着水,狼狈不堪。冯夜枢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留着先前拷打的伤痕,看上去惨不忍睹。

为什么每当重要的时刻,总是要以伤痕累累的面貌相逢?

“我……”当孟烟池斟酌着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人竟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气,将他猛地拽入怀里。他瘦得厉害,肋骨咯得孟烟池生疼。

“程叙,留在我身边。”

耳中传入冯夜枢的声音,也许因为失血和过低的体温显得低沉而沙哑,但手上的力道却将他搂得死紧,像是要嵌入他的骨骼。

“我很想你。”

孟烟池迟疑半晌,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次终于抓住你了,再也不放了。”

孟烟池苦笑,这样直接明确的告白,算不算是冯夜枢的特色?“可是……若我不愿意呢?”

冯夜枢却像是没听到般,自顾地往下说。

“我爱你,一直。从见到你不久之后,到我所能预见的将来。”

孟烟池从未想过自己能在冯夜枢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辞,甚至在他作为程叙的年岁里,也不过只是奢望他能够正正经经看自己一回。冯夜枢……你真的……不是开玩笑?

冯夜枢,你知道吗,我平时可能温软,但是骨子里却是独占霸道,你可知道,如果我真的和你在一起,我就宁可死,也不会放手?

“尽管有点草率,但是,我听林溯雨提起过可以办理登记的国家,等到刺藤的拍摄完了,就可以去……”

孟烟池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冯夜枢求婚?冯夜枢在这种情况下求婚?

“你……是在求婚……?”

沉默了两秒之后,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气。孟烟池不明就里地抬头,就被吻了个正着。

干燥、清凉……却很温柔。

就如冯夜枢本人。

不带欲念,虔诚地如同朝圣。

也许龙衍曾经这样亲吻过怀纯的指尖,也许曲正扬曾经这样触碰过末末的额头,也许对于冯夜枢这样的男人来说,这个吻无关乎情爱,而是誓约。

从此刻开始,未来的人生,与你相缠,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until my cold grave we will lie。

正文部分就此完结,未交待清楚的情节会在后记和番外里面继续补完。例如刺藤的结局,冯夜枢和孟烟池今后的生活,萧眠月和成凛的未来发展,施珩和林溯雨的感情等等。如果可能的话,在番外中会有小包子们出现~

感谢一直看到最后的亲们。定制正在筹备中……更多小说:www.hebao.la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