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铃兰花开 - xp1024.com
《重生之铃兰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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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出生在五月,正是铃兰花开放的季节,在她家门后的山谷里长着一大片,娇俏玲珑,洁白无瑕,又香气宜人,幽沁肺腑。这花生于花jīng顶端呈总状花序偏向一侧,又是铃形花朵,悬垂若铃串得名铃兰花。

她的母亲曾去法国念过书,在法国铃兰象征爱情,女子可以通过送这种花向爱人传递爱意,也可以在婚礼上送给新人,预示新人“幸福到来”。因为在法国发生的故事,让她对铃兰有种特殊的情节,所以铃兰花是她最爱的花。而铃兰花又名君影草,所以给女儿取名叫君影。

也许君影的母亲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却忽略了铃兰伴随着隐约的宿命的忧伤。铃兰花的花语是“幸福归来”,但这幸福却会来得特别艰难。传说铃兰是圣母玛利亚哀悼基督的眼泪变成的,把铃兰称为“our lady-s tears”即圣母之泪,很多人也译为女人的眼泪。

君影的人生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凄惨大半生,幸福一瞬间”。在她5岁那年,父亲在救灾的时候牺牲了,成了烈士。本来就精神不正常的母亲,遭此打击,在她最爱的那片铃兰山谷里服毒自杀了。君影的叔叔要收养她,就只是为了那笔烈士的抚恤金,从此,君影就成了叔叔家的小佣人和出气筒,让她的身心都收到了极大的创伤。

在君影13岁的时候被婶婶卖了,被辗转从s省卖到了b市,在军区大院里做起了童参谋长家的小儿媳,说是儿媳,其实就是照顾瘫痪儿子的保姆,只不过扯了本结婚证,这一呆就是10年,这10年里,虽然要忍受丈夫的坏脾气,却让饱受饥寒交迫、身心虐待的君影非常感恩,也算得上平静生活。

在她23岁的时候,丈夫终于可以拄着拐杖下地了,却来了丈夫的初恋情人,还和丈夫珠胎暗结,她这个一无所出的下堂妻就只能让位了。之后的她碰到了这一生最让她痛苦的人,她去了军区另一家做孩子的保姆,这个孩子只有8岁,是个弱智儿童,父亲是b军区陆军某团的团长,母亲在车祸中去世。君影在这个家呆了20年,当她第一眼看到蒋奕墨的时候,有了心动的感觉。以前虽然嫁给童之鸣,但她只是把童家当成是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在蒋家她才有家的归属,因为在这里有她爱的人。

但她卑微的爱,得不到一点回应,蒋奕墨深爱着他死去的前妻,一直都没有再娶。让君影来做保姆也不过是看在她照顾人有经验而已。蒋奕墨不愿意背叛妻子,但他也有需要,君影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了蒋奕墨的女人,一直到君影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也没有娶她,更甚至连他和妻子的房间都不允许君影进去。

君影不敢再奢求,她只是想以这样的卑微陪着他一辈子。可就在她以为就会和蒋奕墨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件让她再也忍不下去的事。她的女儿,那个可怜的不受父亲喜爱的孩子,死了。女儿的死亡,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孩子是在自家院子里的水池里溺水而亡。她知道蒋奕墨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女儿,认为这个孩子是背叛妻子的证据,连姓都不愿意给她,还觉得这个孩子使君影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儿子,从来都没有看过一眼。君影不愿意往坏处想,但看到蒋奕墨的无动于衷,她再也不能控制这样的痛苦。

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冲出了那个家,撞向一辆车,想和孩子一起离开这个绝望的世界,对方及时刹车,俞少维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倒在地上,忙送她们去了医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君影都处于自己的世界,对女儿的死她不能接受,只能选择逃避,女儿的葬礼是由俞少维帮忙料理的,对外宣称是干女儿。

君影出院后也没再回蒋家,直接去了俞少维的家。她对这个帮助她很多的好人很感激,等她开始缓过来,就开始主动担负起家务活,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他。她没有想到他会把她千疮百孔的心缝补好,能再一次唤起她爱人的心。

俞少维已经50岁了,是b军区空军装备部的部长,他一直都没结婚,主要是他年轻的时候发生了军火库的火灾事故,把命根子烧坏了,被未婚妻退婚了,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没有再找别人。君影在和俞少维的相处中,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给了她甜蜜地爱,给了她家的温暖,给了她穿上结婚礼服的机会和在众人面前介绍她的尊严,这样的日子让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她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君影没有念过书,俞少维就教她认字,读报纸。她不会母亲最擅长的交谊舞,俞少维在家教她跳,还带她去公园跳。她没有什么爱好,俞少维就教她写毛笔字,教她养花,带她去爬山,去钓鱼。

君影没有别的本事,但俞少维的衣服裤子和鞋子都是她亲手做的,厚底的布鞋,轻便又吸汗,穿着也不夹脚。她每天给俞少维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只要她看过的,吃过的,马上就能给俞少维做出来。每天君影都要给俞少维按摩腿部,舒缓关节疼痛,又能助于睡眠。

她觉得以前发生的种种不幸都在离她而去,俞少维的爱护让她内心的痛苦一点点的褪去,蒋奕墨也已经从心里被赶出去,现在的君影整颗心满满地装着俞少维,她觉得本已枯萎的心又有活力了。只是这样的幸福太过短暂,只不过短短三年俞少维就因为癌症离开了君影。

君影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留念的了,这一生流的泪太多太多,再也承受不了了。就像张爱玲所说的:“我是一朵不开花的花,尚未学会绽放,就已学会凋零。”她的人生也许就这样了,她也追随俞少维而去,结束了她诸多磨难的一生……

2

君影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这种香味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闻到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山谷,想起母亲姚思佳抱着她说着铃兰花的那个悲伤传说:“ 在古老的苏塞克斯传说中,亚当和夏娃听信了大毒蛇的谎言,偷食了禁果,森林守护神圣雷欧纳德发誓要杀死大毒蛇。在与大毒蛇的搏斗中,他精疲力竭与大毒蛇同归于尽,他的血流经的土地上开出了朵朵洁白的铃兰花。人们说那冰冷土地上长出的铃兰就是圣雷欧纳德的化身,凝聚了他的血液和精魂。”

母亲在诉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就好像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每次说完,她都开始神情紧张,接着就开始发疯,不停地说着奇怪的话,也不停地摔着东西,让君影害怕得躲在角落,如果父亲在,他就会哄着母亲,让她平静下来,如果他不在,君影就会一直哭着,直到看到母亲晕过去才敢出来……

君影不知道母亲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又为什么会时而正常时而发疯,发疯的时候总是喊着‘你这个恶魔,我一定会杀了你……把他还给我……不要走……’样子非常可怕,可不管母亲是怎么样的,她都想和母亲在一起生活,她好想母亲。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见到母亲的。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想告诉她,她经历的那些痛苦。可是看着这张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泪眼模糊中,母亲的身影没有逝去,却越来越清晰。

她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把眼泪抹干,定睛看着眼前的人。确实是那个在正常的时候端庄典雅的母亲,她穿着水墨色的旗袍,低领的设计露出她洁白优雅的脖子,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她的穿着在这个小山村里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是那么突兀。母亲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额头掠过,眼神中带着焦急。

眼泪又一次顺着君影的眼眶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是母亲终于来接她走是吗?她把手抬起来,想抓住母亲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小,整个手臂都很短,她这才惊觉事情不对,难道她又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了吗?

她往身边看了眼,不是她和俞少维的那个家,没有雪白的墙壁和雕花木床,也没有明亮的灯光。这里的墙壁是斑驳的,灯光是微弱的,她躺着的也不是床,是大炕。她摸着炕上薄薄的垫背和粗糙的被面,很慌乱。

“小影,你觉得怎么样,脑袋还疼吗?”这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是从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口中发出的。这是君影的父亲君立国,他本来今天要归队的,但小君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妻子又是这样的情况,他只能向部队请假,等孩子好点再回去,部队领导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就准假了。他看到女儿醒来后,精神不太集中,似乎恍惚着,很担心

君影看着这张自己在脑海里每天都想念一遍的脸,不再慌乱,而是放声大哭,似要把以前的种种苦难都发泄出来。君立国看到孩子这样,还以为是孩子疼得厉害,还想着把她带去让村里的老中医看看,“媳妇,把外套拿过来,外头现在凉,我抱着她去看看。”

姚思佳赶紧起身去那外套。君立国刚抱住孩子就被她紧紧搂住。“我没事,已经不疼了,不用去看,只要你多抱抱我就行……”君影向父亲撒起娇来。她有多久没有投入这个温暖的怀抱了。父亲宽阔的胸膛,带着让人心安的气息,让她无法抑制不断淌出的泪水。

君立国闻言也不再多说,而是把君影整个人横抱在怀里,一旁的姚思佳也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拍着君影的背,安慰她。君影享受着一家人在一起的温暖,只希望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不是梦……

第二天早上,君影被噩梦惊醒,她在梦里看到了那个沉入池子的小身影,也看到了母亲躺在山谷里,她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她猛然起身,发现躺在身边还在熟睡的母亲,均匀地呼吸着,她摸了把头上的汗水,靠近她的怀里,贴着她温热的身体,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爷,如果这是个梦,就让这个梦一辈子都不要醒。”姚思佳被怀里的动静给吵醒了,她摸着女儿毛茸茸的头发,笑道,“我们小影这么早就醒了。”

君影缓下内心的悲伤,展露笑颜,“妈妈,你好香啊,我最喜欢妈妈了。”姚思佳把女儿搂得紧紧的,眼睛有点红,“我不是个好妈妈,我……”她知道自己的病,根本就顾不上孩子,她对君影有万分的抱歉。君影把头探出她的怀里,真切地反驳,“才不是,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那爸爸呢?”君立国从外面锻炼身体回来,就听到女儿在拍马屁,也难得开起玩笑来了。君影穿着小短裤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张开手臂要君立国抱她,“爸爸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君立国擦干脸上的汗水,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用鼻子顶着她的鼻子磨蹭,“小马屁精,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君影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去啊,你能多陪我们几天吗?”君立国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点点她的鼻头,“这次领导特批我半个月的假期。”“太好了。”君影搂紧他的脖子,高兴坏了。姚思佳也很欣喜,她很怕丈夫不在家,他不在,要是她又发病了,君影又得受苦了。

她和君立国本来就是外来户,跟这里的村民也没什么交情,加上君立国在部队,她又有病,也没有能义务帮助她们的人。要请别人来照看她,她也付不起那个钱。她起身穿好衣服,给君影也套上了自己缝制的小连衣裙,虽然布料的质量不好,上面的花也看着土气,可君影喜欢极了。

3

君影在家里转悠着,看着家里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一点都没有从记忆里消散过,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在这里,和爸爸妈妈谈笑着,在幸福的眼泪中醒来。现在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是真实地发生着吗?“小影,吃完早饭,我带你和妈妈去山谷里玩好不好?”君立国看着女儿站在桌子边发呆,开口建议。“好啊,好啊。”君影被打断了沉思,兴奋地拍着手喊着。

姚思佳听闻君立国要带她们出去玩,特意给女儿梳了个漂亮的头,扎上红头绳,给她穿上新布鞋。在姚思佳做早饭的功夫,她已经按捺不住地跑出门去了。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家里的菜地和**窝她都一一看过,又去外头看看这个山村。

可惜她上辈子没有认识什么好的小伙伴,不然她就会去串门。正是大家伙做早饭的时间,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小村子是这么的温馨,她在山风的吹拂中跑了一圈,才回家去吃早饭。姚思佳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儿,笑着摇摇头,“小皮猴,刚刚给你打扮成了淑女的样子,又给我搞得这么脏兮兮的。”

君影看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妈妈,我错了,等会你再给我梳一遍吧。”姚思佳拿来了梳子又给她梳了一次。君立国帮着摆好了早饭,招呼她们上桌。君影看着桌上简单的棒子面粥和咸菜,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她却胃口大开,因为这是她妈妈做的,再也没有比妈妈做的更好吃的了。

她呼啦啦地吃了一大碗,吃得肚子都鼓起来,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让还在吃着的君立国咋舌,“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吃这么多,你的饭量可跟你爸有得一拼啊。”君影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服气地指着他的大碗,“爸爸胡说,明明你的碗要比我的大多了。”

姚思佳捂着嘴笑了,“立国,我们小影长大了,变聪明了。”君立国也点点头,确实,他发现小影醒过来之后,变化挺大的,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他摸摸君影的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被撞击的地方,那里的大包已经消失了,难道撞了脑袋还能把孩子变聪明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把女儿抱起来,骑在脖子上,“媳妇,把碗放着,等会我回来收拾,现在该带我们的小公主出去玩了。”姚思佳闻言放下手里的碗,把衬衣袖子放下来,摸摸自己的头发,“那也得等我收拾一下,不能这么出去见人的。”

“嘿嘿,妈妈已经够漂亮了。”君影不失时机地夸奖母亲,君立国也一同点头。姚思佳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们一大一小的都这么嘴甜。”君立国微涩,他的嘴一向都很笨,哪里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他真觉得媳妇漂亮。

君影看着父母之间的温情,笑得很开心。她做在爸爸的肩膀上,晃动着腿,催促道,“快点走吧,我们去玩,今天的天气很好呢。”君立国受不了这个小姑***弹腿功,用手扶着她的小腿,哼着小曲出门去。

姚思佳拿起边上的篮子,装了点这次君立国带回来的苹果,拿了两个玉米饼,跟着出门了。又是五月开花的季节,整个山谷里全是白的,空气中弥漫这淡雅的香气,君影在山谷里,花丛中奔跑着,“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她的声音在山谷里回绕着,盘旋着,直达云霄。

过了几天,君影已经不再为这到底是不是个美梦的战战兢兢中缓过来,她猜这也许是上天看她实在太可怜,而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这辈子她只想和父母在一起好好生活,她再也不要变成无依无靠,受尽欺凌的孤女。

君影上辈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生滚落山坡的事,所以君立国是按时归队,然后就发生了泥石流爆发的灾祸,在救灾中君立国为了救一位不愿意离开家的老妇,耽误了救援时间,最后老妇被救起,君立国却被泥土掩埋了。这辈子因为发生了这事,反而因祸得福,让君立国避开了死亡的命运。

君影已经不记得君立国离开的具体日子,只记得是5岁的时候,所以并不知道他已经避开了祸事,一方面关注着哪里有灾害发生,另一方面每次君立国归队她都一再嘱咐他要小心,不要受伤,要平安回家,就像老母亲嘱咐出门的儿子一样,搞得君立国每次都啼笑皆非。直到过了这一年,君影才放下心来。

第二年开春,君立国所在l军区第***团被改编为l军区特种大队,君立国因为在各方面的技能都很优秀,被升为二中队中队长,分配了一套房子,一家人终于可以一起生活了。君影坐着军用吉普到新家的时候,她的心里热乎乎的,这是第一步,她离开的那个地方,以后会一步一步走出去。

她们家住在二楼中间套,两室一厅,加上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雪白的墙壁,崭新的家具,让君影已经很满意了。她马上跑进了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钢丝床和一张书桌。她推开窗户,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呼吸着带着温暖的空气,她坐在床上蹦弹着,心里美滋滋的。她把自己房间的卫生搞好了,又去帮妈妈整理东西。

大队刚刚组建,这里一幢房子也不过住了七八户人家。君影和母亲刚打扫完卫生,整理完毕,就来了串门的人。先一步住进来的队长老婆向雪给她们送来了一篮**蛋,让姚思佳感激万分,连连道谢。

向雪拉着姚思佳的手笑,“妹子,你别客气,咱的男人都在一起拼命,我们女人就在家里好好地过日子,互相帮衬着,我就住在你边上,楼梯上来第一间就是。”姚思佳点头称是,“大姐,你说得对。”向雪见她这般温柔更喜欢了,赞叹道,“妹子,立国兄弟好福气啊,你可真漂亮。”她的直爽让让文静的姚思佳很害羞,紧紧拉着女儿的手。

4

自从君影重生以后,就一直照顾着姚思佳的情绪,一看到她一个人开始痴痴呆呆地想事情,她就立刻引开母亲的注意力,或是唱歌,或是跳舞,姚思佳也很少发病了。君影认为母亲应该是以前就受了刺激,在生了孩子后可能也得了忧郁症,父亲长期在部队,很少回家,孩子又小,她也不愿意和周围的女人说哪家的闲话,太苦闷,才会常常陷入自己的情绪后,不能控制。

住到部队后,姚思佳也开始和别人交流了,这也得归功于向雪。她是城里的女人,和很多农村来的妇人就是说不到一块去,她一眼就喜欢上姚思佳,觉得她与众不同。她和姚思佳说长道短,把队里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还拉着君影母女一家家去串门。

她每天都来找姚思佳聊天,一起做饭。刚开始姚思佳是很不适应的,基本就是向雪一人在那说,她听着。后来姚思佳也开始插几句。周围的军嫂们也常来借个油盐酱醋,送点小吃的,大家都开始熟悉起来。向雪还特别喜欢君影,她总想用未来婆婆看着媳妇的眼神看着君影,让她啼笑皆非。要知道她和向雪的儿子高鸿涛可从来没有接触过。

西德尼.谢尔顿说:“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这样。我们被赋予自己的躯体,自己的诞生地和生活中的位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改变现状。我们有可能变成我们想要自己成为的任何样子。”君影没办法改变她的出生,也没办法去帮助君立国在他的事业上有任何的突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用自己的变化去带动家里的变化。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为未来铺平道路。

上辈子君影嘴巴笨,没有文化,也不好意思和人交往,再加上本身就是内向的性格,别人主动接近她,她都不知道怎么相处,导致她一个朋友都没有,她特别希望能交到好朋友。她很主动向那些孩子示好,把自己家好吃的拿出来分享,还把自己的图书也拿出来和他们一起读,能让他们接受自己,好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

不过,结果却和她想得不一样。那些孩子觉得她太懂事乖巧了。她妈妈做饭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帮她摘菜,她出去买东西,她也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帮她提东西,还打扫卫生、喂**。她人又懂礼貌,嘴巴甜。院里的家长都夸奖她是个好孩子,也都让自己的孩子向她学习。这样无形中就让她成为了某些孩子讨厌的存在。也不愿意让她融入进来。

君影甚至还听到过有人说她装腔作势,她觉得很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提起精神来,不再纠结这件事。“人的生活离不开友谊,但要得到真正的友谊却是不容易的。友谊需要用忠诚去播种,用热情去灌溉,用原则去培养,用谅解去护理。”这句马克思的名言说得非常有哲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这样的,有那样的,细心呵护着,精心灌溉着都不一定能成为真正的朋友。说明不该强求的时候也得放下。

在这个时候,有人主动地走近了她。这个人就是一中队队长李宏文的女儿李如萱。她和君影同岁,她长得很漂亮,黑色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带着红色的发箍,穿着花裙子,脚上有一双让很多人都羡慕的红皮鞋。她也被这里别的孩子给孤立了,说她看不起人。实际上君影觉得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有些娇气,这和她生活的环境也有关系。她从小是在军区大院里生活,来了这里肯定会不习惯一段日子。

李如萱不喜欢这里的孩子不讲卫生,身上脏兮兮的。她喜欢君影干干净净,虽然她不见得很漂亮,衣服也不时髦。某一天君影正在**窝前喂**的时候,李如萱别扭地走到篱笆前,小声地问了句,“那个,你要不要做我的朋友啊?”说完还不等君影回答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要是被拒绝了,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君影拿着手里的碗愣住了,她其实没有听清楚李如萱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了朋友两个字,她猜测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要交朋友的事。她笑嘻嘻地放下手里的碗,追了出去,朝前面小跑着的李如萱喊了一声,“哎,李如萱,我愿意做你的朋友。”李如萱也展开了笑颜,转过身来朝君影招招手,“那下午我来找你玩,现在我该回家去了,晚了妈妈要骂的。”

“好的。”君影欢快地应声,走回家去。姚思佳看到君影笑得眼睛都眯着了,摇头晃脑的,疑惑地问道,“小影,有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看你的样子,都笑开花了。”君影投进她的怀里,兴奋地回答,“嗯,我刚刚交了一个朋友,是她主动来找我交朋友的。”

“那好啊,你的新朋友呢,怎么不请人家进来玩一会?”姚思佳摸着她光洁的额头问道。“是李如萱,她说要先回家去,下午再来找我玩。”君影享受着妈妈的爱抚,给她解释。

姚思佳点点头,李如萱的妈妈对女儿很严格的,她要是晚回家会挨骂的。

她揉着女儿的小脸蛋,“那你下午和她好好玩,妈妈去给你买些布做几件衣服。”君影听着姚思佳要出门去,有些担心,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可万一呢,她不能放心。可是向雪也不在,她出门去了。那她就和李如萱先说一声,以后再玩吧。

看着君影皱着脸,姚思佳笑道,“别忘了,我才是妈妈,你这个小管家婆,我会让出去的人把我领到商店里,再把我从商店领回来,这总行了吧。”君影这才放心。不过,她还是要啰嗦,“妈妈,看到有男人靠近你,不要跟人家说话啊。上次和你去买东西,就有好多人看着你,你太漂亮了。”“知道了。”姚思佳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5

下午姚思佳出门后,李如萱拎着一篮葡萄走进来,还在打开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你好,我是李如萱,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君影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住笑也一本正经地回答,“请进,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给你倒水喝。”李如萱看看周围确实没有大人,呼出了一口气,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懒懒地摊在沙发上。

中午回家后她告诉妈妈交了个新朋友,妈妈就开始问谁家的孩子。她说了是君叔叔家的女儿后,她才满意点。下午出来前妈妈还给她穿上了新衣服,让她带上这篮刚刚送过来,连她都还没尝到的葡萄。她边咽着口水边走过来,差点就忍不住偷吃了。

看着李如萱的眼神一直都瞄着那篮晶莹剔透的葡萄,君影拿出了一串去洗干净放在盘子里端了出来,“我家没什么招待客人的,就请你吃你带来的葡萄吧。”李如萱咽了一大口口水,看了君影一眼,拿起一粒放在嘴里,“哇,又甜又清凉,真好吃。你也吃。”她拿起一粒塞进君影的嘴里。君影的嘴被葡萄塞满了,说话都说不清楚,“好吃。”

“当然了,这是我舅舅从吐鲁番给我们捎来的,又大又甜,我都还没吃,就给你送来了。”吃了一大半,君影的肚子也被撑得厉害,还凉飕飕的,不舒服。李如萱也有点吃不消,她揉着自己的肚子,“不然我们去外面玩会吧。”君影点点头,她把门关上,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和李如萱去树荫下玩跳房子的游戏。

君影边玩着游戏,边关注着大门口有没有车进来,她想着妈妈去买几块布,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李如萱很认真地把石块投进了第一格,单脚跳进了第二格,摇晃了一下,差点就把另一只脚放下了,她拍拍自己的胸脯,接着继续跳,跳到两个并排的格子,才把两只脚都放下来,顺便休息一下。

等着跳到了终点,她再跳回来,跳到第二格时,弯腰捡起了第一格的石头,跳回起点。她朝君影举了个“v”字,继续把石块丢到第二格里,继续一轮。君影仔细地看着她踏地的脚有没有踩线,“啊,你踩线了。”她兴奋地喊起来。李如萱丧气地把石块交给君影,让她开始。君影很快就完成了一整轮,背向格子,把石块掷入靠近终点的一个空格内,在空格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总共五个空格,都被写上名字后,游戏就结束了。结果君影盖了三间房,李如萱盖了两间房,君影获得了胜利。李如萱撇着嘴,“下次我一定会赢的。”君影刚想去拉她的手,李如萱妈妈的声音就从楼上传出来了,“李如萱,你在哪?”李如萱一听到声音想起来了,她说只玩一个小时的,她急急忙忙地和君影道别后冲上楼去。

君影看看大门,还是没有车回来,她的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妈妈在外面怎么样了。她干脆走到大门边上去等着。来往的人都看着这个安静地坐在大门边上,手托着下巴的小女孩焦急地望着外面。不少人也认识她,走过来问她,“小影,怎么了?”她礼貌地回答,“叔叔(阿姨),我在等我妈妈,她出去买东西了。”

等到君立国回来,姚思佳都没有回来。这下,君影吓坏了,她让爸爸出去找找。君立国看着女儿泪眼朦胧的样子,爱怜地揉揉她的脑袋,“这么信不过你妈妈,她本事很大呢。别担心,肯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要是你妈妈有事,把她带出去的叔叔早就回来报信了,这来回也不过两个小时。”

君影还是很担心,她不知道妈妈有什么本事,可是她善良、单纯,她就怕她被人骗。不过,爸爸说的也有道理,她平缓了内心的焦急,等待着母亲的回来。等到了晚上8点多,姚思佳才回来,她一回来,君影就冲上去搂紧她,呜咽出声,“妈妈,你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好久?”

姚思佳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女儿抱起来,给她擦眼泪,“妈妈今天做了一件好事,有个大爷在路上被撞倒了,我和小关叔叔一起把他送进了医院,等到他的家人来了,我们才离开。”君影靠在她怀里,破涕为笑,“妈妈真棒。”

君立国送走了小关,笑道,“还不止,你妈妈还只身追上了那辆肇事逃逸的车,把司机逮住了,连小关叔叔都跨你妈妈是这个。”他举起大拇指,深深地看着姚思佳。她的脸红通通的,害羞道,“也不是,小关也有追上去,我们一起把司机抓住的。”“他不是没有你跑得快嘛,你是武林高手,他哪里比得上你。”

君影抬起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妈妈会功夫吗?”她从来都不知道妈妈还有这样的本事,真看不出,这么柔弱的身体还能追车,她想象不出来,不过她也很想学。君立国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用胡子在她小脸上刺着,“是啊,爸爸都不是妈妈的对手,她是正经的童子功,从小就开始学的。爸爸也还是进了部队以后才开始学格斗的,差了很多年了。”君影咯咯咯地笑着,推开他的脸,点点头,看着姚思佳的眼光都带着敬畏,她原来就认为她是个文化人的,原来还是能文能武的。

君立国又笑道,“你看吧,从明天开始,大家都能知道,咱们家里有一位女英雄了,还是武艺超群的女豪杰。”君影鼓掌,“好啊,我是女英雄的女儿,我也是小英雄。”姚思佳受不了这一大一小的吹捧,摆摆手让他们闭嘴,“小英雄,你可以睡觉去了,这么晚还没睡觉,明天早上你起不来的。”君影从君立国身上爬下来,自己走到厕所去,踩在小板凳上刷牙洗脸,都洗完了她就自动回房间去,把空间留给父母。

6

姚思佳的好人好事经过宣传,受到了大院里的女人们的敬仰,连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开始变化,对高手的敬佩。君影的地位也开始因为妈妈受到了追捧。以前那些疏远她的人都上来问她会不会功夫,能不能教一下。她每次都很得意。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君影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她变得活泼开朗,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童年快乐这辈子她都一一体验。和朋友们一起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一起去地里偷地瓜……每次把全身搞得脏兮兮回家,母亲就会批评她,她还是乐呵呵地,自己把衣服换下来后坐在小板凳上学着妈妈的样子洗自己的衣服。

在享受童年生活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愿望。君影这辈子有三个愿望,第一是和父母一起生活,不再孤苦无依;第二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第三就是找到年轻的俞少维,和他一生一世。第一个愿望,她已经实现了,家人都平安地在她的身边,第二个愿望,她只能按部就班,一点一滴地来,急不得,第三个愿望是她心底深处最大的渴望。

君影知道俞少维的家世很好,他爷爷是老红军,后来担任过国家军委副主席的俞光烈,爸爸是总政治部主任,军委委员俞志远,妈妈是总政宣传部的副部长桑代云,俞少维是国防大学毕业,后在德国受特种训练,少年有成,如果不是出了那个事故他会有更好的发展。上辈子若不是俞少维的身体有缺陷,又已经年纪大了,像君影这样毫无背景又有污点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和俞少维结婚。

她这辈子就认定俞少维了,她不会坐等着机会降临,她要为爱一步一步努力拉近和他的距离,家世不够,她就用其他方面的才能弥补,在她有足够资本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在他面前。她为了有一天能以美丽自信的形象出现在俞少维面前,从重生的那天就开始为此努力了。身为一个女人,内秀和外貌都十分重要,都是必修的科目。她要像梁凤仪说过的那样,“要成功一定要巩固自己的一切条件,简单一句话,让自己变得更好。好的程度越深,好的层次越广。越有赢的本钱。”

君影特别注重补充水分。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喝一杯温开水,补充水分,也是排除体内的垃圾。玩一会就去喝一口水,不让自己有口干舌燥的感觉,也不让身体缺水。这里没什么水果可以吃,她就多吃蔬菜,萝卜、青菜都是自己种的,又新鲜又好吃,和后来那种被催熟的蔬菜可一点都不一样,到后几年这些蔬菜吃着都觉得没滋没味的。

她除了这些基本的养生原理,别的也不清楚该怎么让自己变漂亮。不过, 在她的身边就有最佳的效仿对象,她的母亲姚思佳。女人的美源于内心,流于细节。她发现,跟母亲在一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让人舒服。从一个女人的穿着和吃饭的样子就能看出她的出身,而姚思佳无论从穿着还是行为都能看出她良好的教养。尤其是她吃饭的时候,吃最让人没有气质的汤面都能那么优雅,一点也不会把辣油留在嘴唇边缘,更不会把汤汁溅在衣服上。

君影知道母亲身上有许多的秘密,她不仅会说法文,还会功夫,会茶道,会画水墨画,她拥有的那件水墨色旗袍做工精良,钩丝细密,比童参谋长老婆穿的那些旗袍还要漂亮。这些秘密君影都无意去探寻,该她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她只想把母亲会的都学会,技多不压身。

她软软地靠在妈妈怀里,和她撒娇,“妈妈,你有那么多本事,为什么不教我呢,我保证会好好学的,你就教我吧。”姚思佳听了女儿的想法后愣了一下,她并不是不想教她,只是现在似乎不流行她那套了,而且她的精神又时好时差的,所以也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上想过。既然女儿自己提出来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允许,她就答应了。

只是她还想再给女儿一个考验。虽然君影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好好学习,可她还是不敢完全放心。她搂着女儿笑道,“要妈妈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明天早上得在大院里跑十圈,然后妈妈再告诉你教你什么。”君影想了想,她这么个小身板要在院里跑十圈,不知道能不能行。

可是她又不愿意放弃,她点点头,“好,就跑十圈。”姚思佳微微一笑,用额头抵着她的脸,摩挲了几下。她已经决定先从武艺开始教。一是君影本就已经晚学了,一般都是三岁就开始学基本功的,二是她想考验一下君影到底能不能吃苦,能否坚持下去。要是她练个几天就放弃了,那她的本事她一样都别想学走。不过,这些都得是她明天早上能不能坚持跑完那十圈以后再说了。

她第二天一早就早早地醒来,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妈妈,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洗脸刷牙。姚思佳眯着眼睛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她忍着笑,闭上眼睛装睡,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她也起了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前,看着女儿。

君影一开门就被那股冷冽的风吹地抖了一下。她活动了一下手和腿,就开始在大院里踢踏着跑起来。刚开始她还觉得冷,跑了两、三圈就开始冒汗。她跑到后来,手也没力气了,腿上也没力气了,用手撑着腰在那半走半跑。

她默默地给自己数圈、打气,“君影,你可以的,还有三圈,你就可以完成了。只要跑完了这十圈,就能开始不一样的人生。你还要被人欺负,被人欺骗,被人瞧不起吗?有过那些苦难,这些对你来说算什么。”她咬着惨白的嘴唇,闭着眼睛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

7

只要想到那个孩子躺在水池里没有声息的样子,她就不敢放弃。因为她的没用,因为她的卑微,因为她的不作为,让那个本该幸福的孩子失去了生命,这是她造成的罪。她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往前冲去。在最后的几步她是踉跄着跑完的,跑到家门口,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下,姚思佳赶紧从家里出来抱着她进了屋子。

姚思佳看到全身是汗,脸色惨白的女儿,心疼地把她抱到床上,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身。擦着擦着,看到她两个膝盖上全是蹭破的伤口,她的眼泪又掉出来,她很想让君影别自找苦吃,不学那些她也会是个出息的孩子。可是看着咬牙忍着不喊出声来的君影,她又把话咽回去了。君影张开眼睛,看着姚思佳露出了笑容,“妈妈,我做到了。”姚思佳摸了把泪,点点头,“是,我们小影是个坚强的孩子。”

从君影下定决心开始学习武艺的那天开始,大院里每天都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天还蒙蒙黑得时候,就在奔跑,每天绕着大院跑10圈,然后扎马步、练出拳,一天也没落下,一次也没有叫过苦。下雨的日子,姚思佳让她在家里歇一天,她都笑着拒绝,还是在雨里跑着,回来后洗了澡,喝了热汤,在屋子里扎马步,练习拳法。

她也知道歇一天并不会让她退步很多,可是一旦有了这个开口,她的心里就会给自己留下余地,而那样她就不会学的这么刻苦了。她也有过痛苦地不想再继续下去的时候,可想到俞少维还在等着她,她就不敢放松,只能咬牙坚持。

姚思佳看到女儿这样,很是欣慰,在半年后,开始教她正经的功夫。君影学的功夫和咏春拳很像,应该也是这一宗不同派的功夫,讲究借力使力,柔中带刚,出拳看似轻巧,实则内劲十足。在君影7岁的时候,她已经能打出完整的一套拳法,但她从没松懈过。

她的拳法在外人眼里是有模有样了,但她知道力量根本就不足,她只能不断地做负重奔跑,引体向上这些基础训练来增加力量。她要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没有力量,就没有这个资格,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也借此来激励自己。

而这个时候也是她实现第二个愿望的第一步,她该去上小学了。到了开学那天,她和高鸿涛、李如萱一起去上学,因为特种大队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他们也只能去当地的小学念书,而不能去军区附属学校,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挡君影对学习的热情。对一个渴了很久的人,你就是给她一滴水,她也是万分感激的。

上辈子的君影在婶婶家连吃穿都成问题,根本就不敢奢望读书,到了童参谋长家后又忙着照顾瘫痪的丈夫,她只能从窗口看着那群欢笑着,打闹着学生上学放学,羡慕他们。所以她不介意不够明亮的教室,不介意老师的吐字不清楚,更不会介意失去那份在军区附属学校读书的荣耀感,她只想好好读书。

第一天她背着妈妈给她缝制的书包,喊上了和她同年的李如萱一起去上学。她一想到马上就能坐在教室里上课了,她就兴奋地在路上蹦蹦跳跳的。李如萱倒是不太高兴,拖拖拉拉的,走得很慢。

她走到前头,回过头发现李如萱还在原地转悠,她只能放慢速度,等着她,可是半天都不见她上来,她只能走回去拖着她往前走,“别再想不能去友谊小学读书的事了,在这里有我和你一起,不好吗?”她知道,李如萱和她不同,她曾经的朋友都去了大军区附属小学友谊小学读书去了,她觉得在这里读书很没面子,可是她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用消极的态度来对待。

君影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第一排离黑板太近,会有粉笔灰到她身上,她可不想老是身上白白的,而且对身体的健康也不利。她和前后的同学都开始打招呼,“你好,我的名字叫君影,你叫什么名字?”

前面的女孩子怯懦地回答她,“我,我叫向丽雅,你好。”君影觉得她就像只小白兔,长着可爱的兔牙,笑起来温柔,她也很喜欢这个同学。坐着她身后的是个男生,只是对她友善地笑了笑,就和边上的男生玩闹起来。李如萱坐在君影身边,拨弄着铅笔盒,也不和人聊天,就这么发呆。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还在叽叽喳喳的,君影已经坐得端端正正的,等待老师的到来。教室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女老师,年纪很轻,穿着牛仔裤和衬衫,人很有朝气,露着洁白的牙齿灿烂地笑着。君影一下就被她的笑容打动了。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说话,“大家好,我是这个学期教你们数学和语文的周语琴周老师。你们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忙解决的,我也一定尽我所能。好了,现在请各位同学向老师介绍一下你本人,谁先来,老师看看谁的小眼睛最亮……就是你了。”

周语琴把手指着君影,她的脸带着微微的红,爽快地站起来,落落大方地开始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君影,这是一种很美丽的花的别名,这种花的原名叫铃兰花。我今年7岁,我父亲是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我的目标是和他一样做对社会有用的人。谢谢大家。”她鞠了个躬,就坐下了。

“很好。”周语琴满意地笑着,“美丽的铃兰花,我记得了。君影同学给我们带了一个很好的头,接着还有哪位同学来介绍,好,你……”这是君影和周语琴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她们就在心里把对方记住了。君影经常会去找周语琴问问题,周语琴也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她发现这个孩子的思维很独特,她也喜欢她。

8

君影慢慢就知道,周语琴是个文学爱好者,在宿舍里有很名著、散文诗歌,让她很欣喜。她每天除了学她教的课本上的内容,还求着她教她看那些书,其实她已经能看得懂大部分,只是怕别人会以为她是天才,才让周语琴教她,她想低调快乐地学习,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周语琴刚开始就读了一首她最喜欢的诗给她听,是俄国诗人普希金的《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君影听到这首诗的时候,眼泪汪汪,看得周语琴一阵好笑,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对一首爱情诗有感触,她能明白诗中的含义吗?不过也能从此看出这个孩子是有灵性的,在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周语琴也很乐意教,她对君影的进步感到很不可思议,甚至有时候和她讨论书时,她总能说出一些引人深思的感想。

君影除了在学校的学习,和母亲的学习也是一天都没落下,现在她不仅要学武,还要跟着母亲学写毛笔字,这是姚思佳要求的。学武是为了锻炼身体,磨练意志,学书法则是为了让内心安宁,稳定心性,一动一静,一张一弛,都要把握有度。要是姚思佳不提出的话,她自己也想学的。

毛笔字上辈子的时候俞少维有教过她,但是那会她年纪也大了,也没有那样的心性,不过就是看到俞少维写得那么好,她才提出想写写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这回她要好好从基础抓起,俞少维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字,飘逸洒脱,而君影却喜欢卫夫人的簪花小楷,清逸秀隽。

母亲为她找到了临摹贴,让她每天都写二十张大字。君影从没感到厌烦过,每次写字她都会觉得俞少维就站在旁边,有时握住她的手帮她写,有时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让她很幸福。她每天放学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这个过程。连李如萱都开始抱怨,君影太忙了,都没时间陪她玩了。

君影听着她的抱怨声,左耳进,右耳出。她照样拿出临摹帖,把文房四宝准备好,坐在书桌上开始练字。李如萱就靠在她的床上也照样开始说学校的坏话,“你知道今天坐在我们身后的那个白痴说什么吗,她说我是只孔雀。别以为我不知道孔雀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我臭美嘛,你说我臭美吗?我就是爱干净,像他们这么不爱干净的人,怎么会理解我。”

倒了点水到砚台里,君影开始研磨。现在有很多的人开始用毛笔蘸着墨水来写字,可她不喜欢,那本身就少了这个重要的平静内心的过程,在写字的时候难免会心浮气躁的。研磨也是讲究技巧的。磨得不好的人会把墨水溅出来,她斜着磨得幅度小却不慢,不一会把墨水均匀地调好了。

“还有那个教音乐的老师,笑死我了,连五音都不全,还教音乐,饶了我吧。”李如萱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在那捶。马上又要考试了,她真烦心,考的不好,又会被妈妈骂,可是她真的不想学,在这里就是学得再好,回去了还是会被笑话。

到二十张字全写完了,她才大大地喘了口气,松懈了自己的精神。她把笔清洗干净,把东西全收拾好了,才开始做作业。她的特殊作业是周语琴单独留个她的,一篇朱自清的代表作《背影》。她静静地默读着,读到父亲送孩子上车前,去买橘子的那段,已经是泪流满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君影放下了手里的书,双手抚着脸,抹干了泪水。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爸爸。重生以后她总是渴求着父亲的爱,却很少对他付出爱。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她想着还在工作的父亲,为了这个家在付出辛劳的人,她怎么也坐不住了。别的她做不了,最起码,她得为父亲下一次厨,给他做点吃的;最起码,在他回来的时候,给他按摩一下肩膀,缓解疲劳。

姚思佳见女儿打开了房门,她从沙发上起来,“小影,饿了吗?妈妈这就去给你做饭。”君影露出微笑,“妈妈,小影长大了,也想给你做顿饭吃。”姚思佳拿着围裙揽着她一起进入厨房,“那你就像平时一样给妈妈摘菜吧。”君影笑着拿过他手里的围裙,把她推出厨房,“妈妈,相信我。”

9

当君立国下班回来,看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食指大动,“媳妇,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和谁学过了?”姚思佳指指君影,“你的宝贝女儿居然站在板凳上就给你做了这几道美味佳肴。”她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家里确实没有别人在,她一定不相信。君影神秘一笑,“好了,爸爸,洗手吃饭,晚点还有女儿的贴心按摩。”

“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这么贴心,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在这里先表现一下?”君立国边开玩笑边去洗了手过来吃饭。君影把碗筷递给他,“爸爸,你还不了解你女儿吗,我什么时候给你脸上抹黑了。快尝尝我做的鱼,可好吃了。”君立国夹了一块鱼塞进嘴里,“嗯,真不错,比你妈做的还好吃。”确实,她的鱼做得是颜色鲜亮,味道鲜味,一点腥味都没有,这可是君影的拿手菜。

君影看了眼也是笑眯眯的母亲,责怪地看着父亲,“爸爸,你这么说,小心妈妈以后不做给你吃了。”她夹了一个油炸小丸子给妈妈,算是讨好了。姚思佳吃了一口,呀赞叹,“你爸爸没说错,确实做得比我好吃。小影,你什么偷偷摸摸地去学了厨艺,都没有告诉妈妈,这个妈妈才好奇呢。”

“是这样的,我的老师是个厨艺很好的人,而且她那里还收集了很多的菜谱,所以我就学会了。”君影眼珠子一转,就把这件事推到了周语琴的身上。她暗暗地吐舌,想要表现一下,都忘记了这厨艺来得有多蹊跷,她老是忘记她现在的年纪,做这样的事有多奇怪。希望妈妈不会和周老师去讨论这样的话题。

吃完饭,姚思佳去洗碗,君影就坐在沙发上给爸爸按摩,她的技术还在,可是手太小,捏了一会就觉得累,不过看着他享受的表情,她就觉得这样的累值得。等着姚思佳从厨房里出来,君影就给她按,“嗯,手法很专业啊,小影,穴位都对。”君影心里咯噔一下,都忘记妈妈是个武林高手,对她的手法肯定有感觉的。

她不敢多表现,只是草草敷衍,“嗯,我也是学武之人嘛,不能丢您的脸。”她揉了两下就喊累不按了。姚思佳放过了她,不拆穿她的装蒜。君影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要小心点啊,别老是露马脚,太危险了。

君影上想到了一件事,她想喝牛奶,不知道君立国能不能同意,毕竟这算是比较奢侈的享受。可是她得多多补充营养了。上辈子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个子矮小,面黄肌瘦,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后来在蒋家的时候,厨师每天都要给孩子喝牛奶、吃**蛋,孩子的身体发育很好。所以她决定也这么干。牛奶喝完了,剩下一点用来做面膜,对皮肤都有好处。

君立国一听她的话,就觉得好笑,“小丫头,你是不是有预知能力啊,我们大队的炊事班刚刚养了几头奶牛,你就想喝牛奶?”君影也下了一跳,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她还想着麻烦小关叔叔每次出去的时候给她买一桶回来,不过那样就真的太折腾了,也费钱。这下好了,大队里自己养奶牛,只要君立国付点钱,很方便的。

“好,我明天就给你去买啊。不过,先说好,你和你妈喝就行了,千万别让我喝那玩意,我可喝不惯,一股子腥味。”他想起第一次喝牛奶的时候,差点就吐出来了,强压着不恶心,被大队长笑话是没福气。要那样的福气,他还真不想有。

姚思佳对君影的决定很支持。她在法国的时候,那些女孩子都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爱美意识,所以她很支持女儿的决定,牛奶她也爱喝,“小影,等牛奶喝完了杯子上残留的拿点就抹在脸上,润滑皮肤。”“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君立国看着两个女人开始聊美容的事,他靠在一边看电视,她们的话题他可插不上嘴。听说女人都爱美,甭管老的少的,都一样。见了君影和姚思佳就知道了,女人一提美容就激动。他想着早上大队长和他提过的事,让他考虑去执行一项任务,要是顺利完成了,他又能再升一级,可是要是有什么差错,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大队长让他回来考虑,就说明这件事确实危险,也考虑到他的家庭状况。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姚思佳商量,他就怕她好不容易好了点的精神又受到刺激,与其让她在家里担心受怕的,还不如等任务完成了再和她说。相比之前,他还倾向于和君影谈论这件事,这个小丫头什么都懂。他不在的时候,她能把自己和妈妈都照顾地很好。

第二天一早,君影出去跑步的时候,君立国也跟着她一起去了。父女两在夜色朦胧里奔跑着,君影本能地觉得君立国要和她说件不想让姚思佳知道的事。她跑了两圈,停了下来,拉着君立国走到一边去,“爸爸,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是不是你要去做危险的事了?”

君立国摸着她的脸,“是的,大队长交给我一项任务,虽然他带着商量的口气和我说的,但我知道那其实和命令没有区别。三个中队长,只有我资历最浅,这些事不是我去做,就没有人去做了。”君影也懂得,李如萱的妈妈娘家有势力,三队长又是副师长的弟弟,只有君立国没有后台,他要去做的肯定是别人不愿去做的。

她有些悲哀,但这是无法改变的。她点点头,不让自己往悲观的方向想,“好,爸爸,我会好好照顾家里的,但是你答应我,要小心,一定要小心,要想着我和妈妈,平安地回来,好吗?”君立国把她贴在怀里,“好,爸爸答应你,一定小心。”说完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他们就继续跑着,没有再交谈,心里都很难受。

10

自从君立国去执行任务后,君影的心里就很沉重,可她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就怕妈妈担心。向雪也似乎知道些内情,来找姚思佳更勤快了,简直是黏在一起。这让去上学的君影稍微放心点。她每天都在祈祷着,让君立国能平安回来。

李如萱因为这次考试成绩很不理想,数学和语文都没有考及格,被她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君影也觉得这么下去,李如萱就毁了。和君影在学校过得很快乐,很满足不同,她一直都不能适应这所小学,她以前一起住在军区的朋友都去了附小读书,她却在这个地方,让她感到落差很大,很没面子,她不愿意配合老师的教学,成绩自然也不会好。

君影知道朋友的苦闷,她不会劝李如萱不要去攀比,这会伤了她的心,君影是从另一个角度突破的。她约李如萱一起去经常攀爬的围墙,站在下面微笑地问道,“萱萱,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李如萱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嗯……”“那等会你要信任我,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照着做。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的就行。”“哦。”李如萱心里毛毛的,但也相信君影不会害她。而且她知道这个朋友很聪明,为人也很沉稳。

君影指挥着,让李如萱走上围墙,她用手帕围住了她的眼睛,让她往前走,李如萱很害怕,一步都不敢走,“小影,你在在不在啊,我好怕啊,我会不会掉下去,变成瘸子啊?”她一想到这么高的墙掉下去,肯定会摔伤的。越想就越觉得会掉下去,就越不敢动,最后还蹲在墙上不敢动弹。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我跟你说怎么走,不会掉下来的。”君影在围墙下面不断地告诉她前面有什么东西,底下又有什么,引导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走到墙的另一端。当李如萱把手帕摘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围墙只有一米多高,而且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刚才她蒙着眼睛感到这段路好长,走了几百米那么远,又很担心。

君影把李如萱扶下了墙壁,笑着问道,“刚才你害怕吗?”“嗯,蒙住眼后什么都看不见,连身体都不能保持平衡,我好怕摔下来。”“你如果睁开眼走,你怕吗?”“当然不会了。”“你觉得没有知识可怕吗?”“我不知道……”

“我却知道,没有知识就像你刚才那样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被人卖掉不知道报警,被迫离婚都不知道要打官司,那种无处求告的无力感,会让人痛不欲生的。”

李如萱觉得她说话的时候,样子好可伶,而且她觉得君影说的话太严重了,谁敢卖卖她啊。离婚又是什么东西,她不懂。不过她明白没有知识就会像刚才那样很害怕,那种感觉她懂,她会好好学习,不会不用功了。

李如萱在君影的帮助下,学习成绩进步了很多,让李如萱的妈妈苏曼荷很感激君影,她一直就很喜欢君影,觉得她小小年纪就能吃得苦中苦,将来定能成为人上人。在人的一生中,能交到一个有头脑和心地很正直的朋友,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所以她乐见女儿和她的交好。

君影和周语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她们已经不像是一般的师生,倒像是两个爱好文学的发烧友。周语琴一周给君影一首诗或是一篇散文,然后在周六的时候,和她一起讨论这些文章。君影沉迷于这些文字的优美,醉心于文章所体现出来的意境,每次的讨论她都能直发胸臆,畅所欲言,不是以一个孩子的体会,而是凭着自己的灵魂在抒发。

周语琴也从没打击过君影,她不会因为对方是她的学生就打断她的发言,也不会因为她是个孩子就不许她谈论爱情和人生,她把君影当成是一个和她完全平等、有着成熟思想的成人来看待。

周语琴算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她从来不管别人看法的人,她只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也许在别人眼里君影一个孩子有这样的看法,会觉得荒诞,她却很欣赏,她不会去探寻究竟这个孩子身上的秘密,她只享受那种激烈的灵魂碰撞,这也是君影能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原因。

君影觉得李如萱和周语琴都是她的好朋友,只不过李如萱是她肉体上的朋友,她用身体和她交往,倒是和周语琴有着心灵上的契合,更像是她精神世界的朋友。毕竟她的心理年龄两世加起来都有五十几岁了,和小女孩的思维不能达到一致。

一个月后,君立国顺利地完成任务回来,君影也终于放下了悬在空中的心。不过这个时候,大院里又出了另外一件事,让君影也心里有些难过。向雪的儿子高鸿涛自从去了学校,交了个朋友叫曹建辉。他每天和曹建辉一起打球、打架、玩游戏、作弄老师,常常被喊家长,成绩一塌糊涂,然后就会被他爸打得满身青紫,却仍是乐此不疲。

曹建辉本来就是个小混混,小小年纪就偷摸拐骗,带着高鸿涛去游戏房里玩,等他没钱了,就拾掇他去偷,第一次没被抓住,还让高鸿涛觉得很新鲜,之后一次又一次,直到被人抓住,人家要剁他的手,他才感到害怕,说出了父亲所在的部队和职务,吓唬他们,那些人就放了他。

高鸿涛已经偷习惯了,根本就改不了了,他又一次被抓住的时候,被送进了派出所,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恶劣,连军区领导都在过问这事,经过调查最后认定高队长纵子行窃,撤销其一切职务。高队长选择了复员,带着妻儿回老家去了。

11

姚思佳很舍不得向雪,这个有些唠叨却很善良的女人,给了她很多的帮助。自从她离开后,姚思佳有一段时间很少说话,君影都担心她又会陷入情绪中。不过很快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也顾不上让姚思佳消沉。

当初建立特种大队是为了参加“爱**突击”国际特种部队侦察兵竞赛,由于其保密要求高,特别选择了一个偏远山区,自成一体,自主管辖,由军区司令直接领导。因为是参加比赛而建立,重视的是军事素质,淡化了政治思想方面的教育。

自从出了高鸿涛的事后,军区就对特种大队进行了整改,除了军事上的学习,更增加了政治和思想教育,在人员的安排上也更加谨慎。新的队长来后,大队的建制也开始完整起来,增加了副大队长、指导员、作战分队长这些职位,责任分化得更细致。

本来君立国上次完成任务后,能升到副大队长,不过因为出了这件事,受到了连累,也因为人员的调整,他却还是担任中队长的职务,军衔由原来的少校升到了中校。而且很快收到了命令,他被派去x市的军事学院学习一年。君影和姚思佳也一起跟过去。

君立国认为这是在变相地把他赶出去了。原来大队长在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是很好的,说不定有人就借此机会把他告了一状。他要是学习完了他的位置也早就被人顶替了,可能要回到原单位去了。他不在意被驱赶,只是觉得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才还没有去大赛上一展头角,没办法和他们分享喜悦,有些可惜。

君影倒是觉得能被派去学习是件好事。她也隐隐约约感到大队里的风云变幻,似乎有人把手伸进来,要搞yīn谋了。不过,她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正好逃离这场风暴。对于要离开生活了两年多的特种大院特别不舍,这里有她的辛勤汗水,有她的欢声笑语,是她幸福开始的承载者。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要离开李如萱和周语琴。

李如萱一听说君影要离开了,哭得可伤心了,她抱着君影不松手,“小影,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我好不容易刚刚在这里适应了,你又要走了,我以后会无聊的。”君影也眼睛红红的,抱着李如萱,“你别哭了,我们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长大后我们一起去北京读书,那里有很多好的大学。”

“北京在哪里,离这里远吗?”李如萱懵懂着,完全不记得上课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地名了。君影提醒她,“周老师不是说过北京是她的家乡,那里有天安门,有人民大会堂,还有故宫。”“哦,哦,我记起来了,周老师唱过《我爱北京天安门》。可是要很久以后才能见到你,我会想你的。”“好啦,那到时候我给你写信。”李如萱这才有点高兴。

周语琴一听君影要走,反倒是挺高兴,“正好,我也打算要离开了,在这里和你们相处了一段日子,我有了新的感悟,我也要继续我的旅行,用自己的双脚走遍全中国,领略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生活。小影,我们北京见。”“好,北京见。”君影羡慕她的潇洒,却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小影,这本书送给你,现在或许你还看不懂,等你长大一点再看吧。”周语琴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德伯家的苔丝》递给君影。她接过来一看,这本书她没看过。她欣喜地摸着书面道谢,“谢谢。”周语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地感叹,她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特别复杂的感情,不像是孩子。她希望君影能读懂苔丝,坚强地生活着。

君影把书带回了家,翻开来一页一页地读,她没读得很快,而是一天读几章,细细地品味。这本书里的女主人公和曾经的她好像,一样地被命运捉弄,一样的凄苦。她每次看着看着就会流眼泪。都说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在读书的时候,都有不同的领悟。

她边读着,边想着自己的过去,也对现在地生活产生了更多的感恩。她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上天赐予她的,她要过得快乐,过得充实,不枉再活这一遭。她把书看完了,装在箱子的底部,她不会再来读这本书了,或许几十年以后,她再拿出来回味,又是不一样的感受,现在她要朝前看。

离开的那天,院里和君家关系好的几户人家都来送他们。姚思佳在和李如萱的妈妈告别,把自己喜欢的一块围巾送给了她。周围几个大嫂帮着拿起轻便的行李,锅碗瓢盆,重的都是男人们拿的。别的也没什么重的,就是衣服、书籍,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这还是君立国咬牙狠心买下来,为了让姚思佳在无聊的时候看的。这也是君影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君立国是一个正直的军人,个人素质又强,不管是有后台支撑还是没有后台靠自己的都对他佩服有佳。他平常也不会和人闹什么矛盾,人缘不错。好几个战友都特意过来送行。他都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送他。他平时说得少做得多,就跟老黄牛似的,还有人在背地里喊他傻子,到底还是被记住好的。

李如萱还是没控制住,哭得稀里哗啦的。君影抱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哭的嘛,怎么又哭了。”李如萱抽泣着,“我忍不住嘛,明天就是我一个人去学校,我舍不得你。”“小影,叔叔要开车了。”

姚思佳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催促,她看到两个小家伙这么相亲相爱的,也很感动。君影应了一声,抱紧李如萱,“你要记得好好读书啊,以后我们在北京见。”匆匆跑上了车,在窗口挥挥手。直到车子走了,李如萱还留在原地挥着手,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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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一家坐着车来到x市。她趴在车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觉得哪里都很新鲜。她又走出了一步,这里不是封闭的山村,也不是偏远的驻地,这里是s省的省会。这里繁华、热闹,街上满是来往的人,路边摆着摊贩,摆着各式的商品,在吆喝着,“肉夹馍来,肉夹馍,买一个尝尝吧,不好吃不要钱。”“凉皮、臊子面、裤带面、蘸水面……”“羊肉泡馍来一碗……”听得君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来接君立国一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学院提供的宿舍,帮着搬好了物件,就离开了。这里已经是君影的第三个家了,可是她知道在这里顶多也就住一年,很快也会随着父亲的调动,再一次搬家。她不在意,只要和家里人在一起,她去哪里都无所谓。这里的条件不比大队,就只有一间屋子,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这还是照顾他们了,把学校老师的宿舍分给他们一间,不然就得出去租住房子去。

君立国给君影在房间中间挂了一块帘子,把房间隔成了两边,君影这边就放一张折叠床,白天就把床折好了,把帘子收起来,晚上睡觉再拿出来。因为不确定明年会去哪里,君影向父亲提出这一年在家里跟着母亲学习,等明年搬了家再去学校。君立国同意了。正好,这一年时间,君影可以系统地和姚思佳学习另一项技能。

君影开始和母亲学习泡茶了。姚思佳从茶文化开始讲解起,“茶艺与茶道精神,是中国茶文化的核心。所谓“艺”,是指制茶、烹茶、品茶等艺茶之术;所谓“道”,是指艺茶过程中所贯彻的精神。有道而无艺,那是空洞的理论;有艺而无道,节则无精、无神……

茶艺,有名,有形,是茶文化的外在表现形式;茶道,就是精神、道理、规律、本源与本质,它经常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你却完全可以通过心灵去体会。茶艺与茶道结合,艺中有道,道中有艺,是物质与精神高度统一的结果。”

君影听得很认真,也不断地提出问题。她并不觉得从理论开始学习会枯燥乏味。没有理论,她怎么知道何为“悟”,又如何能“悟”。姚思佳两人每次开始泡茶,就穿上旗袍,盘上头发,用清水洗净双手,在位置上安神凝气,然后才会进入正式的教学。君影每次看了都觉得很羡慕。姚思佳为此亲手给她做了一件旗袍,淡紫色的学生旗袍,在领子开襟的地方绣了一朵海棠花,让君影看起来少了一分英姿飒爽,多了一分雍容典雅。

在《茶录》里说道:“探汤纯熟,便取起。先注少许壶中,祛荡冷气倾出,然后投茶。茶多寡宜酌,不可过中失正,茶重则味苦香沉,水胜则色清气寡。两壶后,又用冷水荡涤,使壶凉洁。不则减茶香矣。罐熟则茶神不健,壶清则水性常灵。稍俟茶水冲用,然后分酾布饮。酾不宜早,饮不宜迟。早则茶神未发,迟则妙馥先消。”

等水开了就把水倒入茶壶内,略微冷却后放茶叶,茶叶要适量,多了味苦,少了无味,要过两遍水,还要用冷水冲刷茶壶,使其保持清凉洁净,保持香味,等一会儿在适当的时候喝。君影只看到了母亲泡茶时的优雅,却没想到自己做的时候会这么麻烦,不过既然已经学上了,当然要做到最好。

这是她特意为俞少维学的,俞家一家都对茶相当钟爱,桑代云就是很会泡茶,以前她看到桑代云泡茶的时候总是很羡慕这个多才多艺的婆婆,在她身上就是体现出一种知性美。她也想和婆婆,和妈妈一样,做一个温润如水的女人。君立国每天回来,都被这对母女的煞有其事逗笑。君影就趁机把自己泡的茶让他喝,刚开始泡得难喝的,还真让君立国痛苦,后来就成了一种享受了。

一年后,君立国果然没有接到回到大队的命令,而是让他去61师某团做参谋长。君影一家也再一次搬到了t市。一家人安顿下来后,君影被安排进了三中附小。听说军人子女基本都来这所学校读书,君影来的时候已经是学期中间,她是山区小学出来的,又休学一年,加上第一次入学考试的时候,为了不想太高调,特意做错了几道题目,成绩堪堪能进入学校,她又直接跳读四年级,让六班的黄老师对接收这样一个 “小”学生是很不满的。她基础差,前面又落下那么多的课,黄老师真怕她拖整个班的后腿,对她也不怎么管。

君影也不在意,她不要求所以人都喜欢她,她也不想锋芒毕露,招致嫉妒,她只是默默地学习,做好自己的事。她感到这里的氛围不太适合她,她不喜欢比谁穿的衣服漂亮,也不喜欢比谁家里更有权势。黄老师对家里有权势的孩子更好些,还有点讨好,她不能说老师的不是,可也不太欣赏。她从来没有说过父亲的职务和军衔,因为她觉得没意思。可是她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她。

六班的班长刘敏是黄老师的得意门生,也是61师副师长的女儿,她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特别好。所以人都捧着她,也让着她,就难免造成她的目中无人,趾高气扬。她看君影特别烦,总觉得她是个不合群的。这不合群的定义就是君影没有来巴结她,没有说她好话,她就视其为异类。

君影知道刘敏不喜欢她,她也少和她接触,她不想围在她身边吹捧她,也不想她来找自己的麻烦。刘敏多次想找她的麻烦,可是都没找到机会。君影上课认真听讲,作业按时完成,也没有能让她打小报告的,她气得咬牙切齿的。她只能做些小动作,比如收作业的时候,刻意忘记掉收她的,让老师骂她,她的抽屉里也会多了些垃圾,她做值日时地上的脏东西也特别多。这些君影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她的书被撕破了,她就忍不下去了

要是之前那些恶作剧,君影可以视其为小孩子的闹腾,不和她计较,可是她不该撕破她最宝贵的书本,她的每一本书,不论是课本还是课外书,她都保持整洁,纸张完整,看完了都放在箱子里。刘敏的做法超出了她的容忍度,她要给她一个教训了。她暗暗地观察了一番周围同学脸上的表情,有幸灾乐祸的,有难言之隐的,有漠不关心的。刘敏和周围一圈的人都表现地很兴奋,要看好戏。

她低下头冷笑了一声,把被撕破的书所有的碎片都收集齐了,用另一本书盛着放到老师的讲台上,人也站在讲台边上默不作声。周围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上课铃响了,她还是不动。黄老师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站在讲台边,皱着眉头问道,“君影,你为什么不回位置上坐着,站在这里干什么?”

君影指指桌上的碎纸,“黄老师,我的书被撕破了。”黄老师用教鞭在桌上敲了两下,不耐烦地回答,“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君影不动,“老师,我没书就不能上课了。”黄老师的脸都黑了,“让你的同桌借你一起看,我要上课了,你快回位置上坐好。”君影还是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黄老师,她想看看这个为人师表的人,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君影,老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不回位置上,就出去站着。”黄老师指着门外吼着。“黄老师,我请你帮我找出撕破我书的人,让她把书给我就行了。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只能请陈校长来帮忙了。”她不想用校长来压黄老师,可是她的作为让她很失望。黄老师的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君影这个小孩子会说出这番话。可是,她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麻烦到校长。

黄老师知道是谁干的,她看到刘敏一直都抵着头,没好意思看这里。估计她都没料到君影会反抗。她要保护刘敏,她老公就在刘副师长底下做事,她不能让刘敏受气,她想着哄哄君影,下课再去给她找本书来就算了,把事了了,没想到她这么不依不饶的,她真不喜欢这个学生。她压着火气,“君影同学,我现在要上课了,这件事我们下课再解决好吗?”

君影微微一笑,什么话都不说,拿着书本走出了教室,她觉得没必要再和黄老师说下去了,直接走去了校长室。今天的事要是她示弱了,妥协了,未来的日子里她就会不停地受到欺负。她清脆有力地敲击了两下办公室的门,“请进……”,君影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有礼貌地鞠躬,“陈校长,我是四年级六班的君影,我有件事要请校长帮忙……”

陈校长第一次看到君影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不凡的。她做入学卷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观察,他发现她有些题目做好了,却擦掉了重新填了个错误的答案,还有几题根本就没去做,所以成绩并不理想。他也不揭穿她,可是他希望她有一天能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能真正地展示出自己的才华。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君影同学,我知道你了,可是你绕开黄老师直接来找我,有点不合规矩啊。你想想,你爸爸要是绕开自己的顶头上司,越级汇报问题,他的领导会怎么想?”陈校长故意为难她,想听听她有什么说法。君影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陈校长,“要是进谏的渠道被堵死了,要百姓怎么伸冤?”

陈校长觉得和她说话有趣极了,“你也别忘了,告御状还得打一百棍呢。”君影总算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她点点头,“校长说怎么的,就怎么的。”陈校长舒展了满是褶子的脸,“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懂的。我也没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在中考的时候,给我们学校争光,不求你全市第一,也得是在前十。”

这还叫没什么要求。君影冷汗直流,她只是比一般的学生多了一世的经历,也勤奋,不代表她是天才。她思考一番,还是答应了。陈校长满意地笑道,“这件事我帮你处理好,不过,以后你就不要在六班待着了,黄老师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的,我把你调去二班,严老师和黄老师不同,相信你会喜欢她的。”

“校长,谢谢您。”君影很感动,她跟着校长走出了办公室。陈校长走到六班教室门口,慈祥地和黄老师招招手,“黄老师,你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有点事和你说一下?”黄老师暗恨着君影,真是不省心,她换上笑脸,赶紧走出来,“校长,这个学生去打扰您了是吧,我会好好教育她的……”陈校长摆摆手,阻止她的长篇大论,“黄老师,把那个学生叫出来吧,给这个孩子道个歉。”

黄老师有些为难,可是看着校长如利剑般的眼神,她也心里发虚,她对刘敏招招手,示意她出来,“刘敏,这件事你做得确实不对,书要爱护的,你不小心撕破的是不是,跟君影同学道个歉吧。”她半句没提刘敏欺负君影的事,把这件事定性为意外事件,让君影心里很难受。她却没说什么,有陈校长在,他有考量。刘敏看了一眼陈校长,心里发怵,她咬着牙低声地说了声,“对不起……”这就够让她丢脸的了,可是君影和陈校长还是站在那,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黄老师推了她一下,一脸的焦急。刘敏不情不愿地提高了声音,“对不起,君影。”君影点了下头,指指手里的书。黄老师去拿了刘敏的书递给她,“好了,书也给你了,歉也道了,该上课了吧。”既然君影这么不识相,她会找机会给她颜色看的。君影看着眼里冒着寒光的黄老师,心里好笑,想要给她小鞋穿,看来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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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到此为止,她不再纠缠下去。君影跟着陈校长一起离开,让黄老师很疑惑,“君影,事情不是都解决了,你还不回教室上课?”陈校长转过身笑眯眯地回话,“黄老师,我忘了跟你说了,从今天开始,君影转到二班严老师那去了,你回去上课吧,我带她过去。”君影看着黄老师有火发不出的样子,心里爽快极了。

到了二班,氛围也变了,在这里,没有人提谁家父母是干什么,大家就是学习,她也放开了自己的束缚,把实力渐渐地展露出来。严老师也对她很看重。看君影第一次写得作文就把她给怔住了,一个小学生写作文会引用巴尔扎克的话“在各种孤独中间,人最怕精神上的孤独。”这种感叹是恐怕她这个年纪都不会发出。

亦舒说,“真正的才华如火焰般难以收藏,总会燎原。”到了毕业考的时候,君影语文数学都获得了满分,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入了t市最好的中学。严老师乐得嘴都合不拢,获得了学校的奖金,还升为了年纪主任。黄老师气得只瞪眼,她后悔错过了这个好学生,一想到刘敏在这次考试中的失利她更是气得要吐血了。

一进学校,君影就获得了极大的关注,让一向都低调的她有些难以承受,老师的期许,同学的吹捧,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为了完成对陈校长的承诺,才不做保留。早知道稍微保留一点,别拿第一了。可是她既然已经被捧得高了,她就不想掉下来。

君影就像是块海绵,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吸收知识,对从没碰到的事物,也特别感兴趣。就像化学实验,两支都透明的试剂倒在一起会变成五颜六色,有些混在一起还会爆炸,一到做实验就很积极。还有英语,她一点基础都没有,就拼命地读课文、听磁带。别人看到他每次考试的名列前茅,认为她是天赋好,却不知道她的勤奋才是获得成绩的制胜法宝。

她不仅成绩优秀,她还有好些特长,让班里的同学对她钦佩有加。她的文章文铺锦绣,字吐珠玑,篇篇俱是云烟满,句句皆取锦绣裁。她写的字笔意顾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断意连,有很多同学都是她的粉丝,收集她写的文章和她写的字。

班里的老师还把她写的文章投给报社,报社出版过她的一首诗和一篇散文,她拿到稿费的时候,虽然只有十元钱,但这是她第一次赚钱,是对她极大的鼓励。姚思佳和君立国知道她的文章被报纸刊登,还特意买报纸回来剪下来用一本本子粘贴起来,说是以后就作为她的文章的收集本。

君影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不过,这样的平静生活,又被打破了。她又一次不得不搬离这里,去了新的地方。当初君立国从特种大队出来学习后,就被调到了61师,说是团部参谋长,可他一直都很清闲,主要是整理战斗信息,为团长提供资料和参考意见,这不是君立国喜欢做的,他更喜欢和队员们一起在丛林里奔跑,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

不过君立国是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算不如意,工作也得完成好。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发展的时候,他又被调到了作战部队。因为特种大队发生了一件大事。三中队长因为抗命不从,还殴打长官,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一中队长也是在参加比赛完后被调到11师去了。整个大队来了个大换血,把高队长原来挑选的一些精兵也退回原部队了。

这一场酝酿许久的风暴,在比赛结束后终于爆发。现在b军区也要建立一支新的特种兵队伍,需要l军区借调优秀人才帮助建设。61师的彭师长向军区第一个推荐的就是君立国。他当初本就是各项技能优秀才会被选进特种大队,也不是因为他本人的原因才被调离大队的,彭师长很是欣赏他。

君影很担心李如萱一家,可是也知道那里面的水很深,关系到几个派系的争斗,不是君立国这种小角色能干预的。他们一家带着对t市的留恋去了b市。君影进了育英中学,读了初二。

她对b市有种复杂的感情,她没来之前,一直都是抗拒的,她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准备好来面对这个城市。毛姆曾说过,“一个人曾经热恋过或者厌恶过的地方,总会给人留下一丝不能完全忘却的回忆。”她怕碰到那些她憎恶的人,也怕遇到她爱的人。

真的来了这里,所有的情绪都只化为了激动,她虽然还不想和俞少维见面,但在这里就能靠俞少维更近些,呼吸同样的空气,喝一样的水,看同一片天空,感受同样的风沙。她已经13岁了,她想到俞少维应该20岁了,这个时候的他该读大学了,国防大学二年级生,年轻的他该是意气风发。

姚思佳发现君影最近的饭量急剧减少,她还以为是孩子病了或是心情不好,后来才发现君影每天都会吃完小吃才回家。上辈子俞少维会经常带她去吃那些地道的小吃,像爆肚、涮羊肉、豌豆黄这些君影都挺喜欢,她始终对豆汁儿退避三舍,第一次吃的时候,她刚一入口就想吐出来,最后是勉强下咽。俞少维就着切得细细的咸菜喝得很爽快,还买了两个焦圈,一顿早饭就解决了。

这次君影再去喝豆汁儿的时候,发觉还是那么难喝,但回忆中俞少维享受的样子却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让本是酸臭的味道都变得甜蜜。这会儿的胡同里还有很多挑着担子来卖吃的人,坐在摊前来碗热腾腾的豆汁儿,就着辣乎乎的咸菜,把人的精神气儿都吊起来了,越喝倒越舒服了。她还常去以前和俞少维去过的地方,有好多地方都还没建起来呢,就像他们以前常去喝茶的地方,现在还是民房,这些都不妨碍她走回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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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是完全属于俞少维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把眼神往别的男人身上投射过。而且她也不觉得有任何人能比他更好。可是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着她。以前是她年纪小,人也比较冷淡。13岁的她开始张开了,身材修长,眉眼里也透着精致,皮肤白皙。就像是朵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铃兰花。

有个人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这个人叫卫从寒,b市人,父亲是65军的副军长,可他从来没有因为父亲的成就而沾沾自喜,他低调地充实着自己的实力,把每一门功课都学得扎实,成绩优秀,为人正直。君影转学过来后,成绩并不理想,这和地域间的教育水平也有关系,班主任就让卫从寒有空给她补习。

这个女孩牵动着他的心。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他觉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话最能表现君影了。或许是君影练武的关系,她的体态轻盈,步履轻稳,又因为练字,心态平稳,总是不急不躁,旁人很容易被她吸引,在她身边有种安宁的感觉。

在卫从寒的帮助下,君影的成绩也慢慢上来了,她很感激他的帮助,可是她也知道他的眼神里有不一样的光芒,她很看重他这个朋友,不希望伤害到他,但是有些话不说清楚,她也不能安心。她很认真地找他谈了一次,直接告诉他她心有所属,无法接受他。卫从寒对她的坦白有些尴尬,他还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她早就发现了。不过,既然她这么诚恳,他也不能小肚**肠,就做单纯的朋友吧。

卫从寒也同样很看重她,他对君影可能有些朦胧的情感,但更多的是欣赏和佩服。他常在家人面前夸奖君影,搞得全家人都对这个君影很好奇。要知道这小子可是轻易不夸人,夸人必有过人之处。特别是卫从寒的爷爷听说这姑娘还会泡茶,那手艺还不一般!这可把他的馋虫给勾起来了。卫爷爷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下棋喝茶,下棋必要喝好茶,才会赢棋。要是那天佣人的茶泡得不对味儿了,他就会一直输棋,军区大院的人都知道他这点事儿,谁得了好茶都会孝敬他点。

君影本不想去大院的,毕竟在那碰到不该碰到的人就不好了。但她又不忍心让一位老人失望,她还是去了卫家。她坐着车进了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她知道俞少维的家在最东边的第二家,童参谋长是西边的第三家,蒋家是院后。她却不知道别的屋子里都有哪些人。她第一次被卖来这里,她恐惧,她害怕。也是这个年纪的她,现在却是安稳地来做客,真的很让她感叹。

见到了卫爷爷她才知道他是原来的b军区副司令卫文景。想不到卫家也这么有来头,不过君影一点也不怵,她大大方方地给卫家的人一一问好,“卫爷爷你好,我是卫从寒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朋友,我叫君影,今天谢谢您邀请我来做客。”

卫文景这辈子沙场戎马,身上就是有那种血腥气味。天生一副凶相,不怒自威;练就了一副大嗓门,说什么都像在骂人,一点也不配文景这个名字,手底下的人还有家里人都怕他,总是让他很郁闷。今天碰到的这个小姑娘倒是一点都不怕他,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敢和他对视,气势也不输给他,真特娘的对味。

君影刚坐下一会儿,老爷子就耐不住了,央着君影赶紧泡茶。君影本就知道自己来是为了给卫爷爷泡茶,所以穿着一身藕色镂花纱旗袍来的,这是她看张爱玲的《琉璃瓦》里看到的,是姚家的三女儿心心穿的那件,她看到了就突发奇想地去做了一件,今天正好派上用场。她如今已经能镇定自若地完成一整套的动作。她照旧洗净手,端坐片刻才开始。难得有这么多观众,她想试试自己学的茶艺,她选的是怡清源潇湘八景茶艺表演,并娓娓道来:

“潇湘八景是指:岳阳楼的洞庭秋月、衡阳落雁峰的平沙落雁、永州的潇湘夜雨、长沙桔子洲头的江天暮雪、湘yīn的远浦归帆、湘潭昭山的山市晴岚、桃花源白麟州头的渔村夕照、南岳衡山的烟寺晚钟。该茶艺选用中华一绝的“湘瓷”——澧陵茶瓷,将品质独特的“怡清源野针王”,用甘美爽口的白沙泉水冲泡,令人仿佛置身于潇湘八大景点之中。正是天人合一,物化静虚,形成了独具湖湘文化特色的“潇湘八景茶艺”。全方位展示了“怡、清、和、真”的茶道精髓。

洞庭秋月(布具):白色圆形的茶具形似月亮。在茶人眼中,茶叶和茶具也融为一体,如高山,若流水,似秋月。平沙落雁(投茶):佳茗乃佳人也。大家观赏了茶叶后,再将茶叶置入茶杯,仿佛南来大雁落平沙。潇湘夜雨(润茶):用煮沸的白沙泉水少许冲入茶杯,吸水后慢慢膨胀的茶叶,有如春笋破土,杨柳吐绿;又似绵绵潇湘雨,润物细无声。江天暮雪(泡茶):接着冲入第二道水,乳白色的嫩芽似松染雪花,伴着水蒸气在杯中翻滚,有如雪浪喷珠,又似江中漫天白雪飞舞。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远浦归帆(敬茶):已泡好的茶清香四溢,等待着您品尝,如红粉思君归,佳人盼渔郎,将茶敬送至客人手中。山市晴岚(闻香):将杯盖揭起闻香,从茶杯中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的悠悠清香,似山中雨后初晴袅袅升腾的云雾。渔村夕照(品茗):闻香后,仔细欣赏汤色,叶底,再慢慢品饮。在手一杯佳茗,似春染杯底,风起绿洲,又仿佛在欣赏渔村夕照,柳绿桃红。烟寺晚钟(收具):中国茶道集儒、佛、道教于一体。烟弥寺庙,钟响深林的南岳,是湖南佛教传播中国茶、茶道和茶文化的途径之一。茶之核心在于品,品茶之道在于悟。您是否感悟,茶含妙理,品茶如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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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套表演下来,把大家都给震住了,那一小杯的普通绿茶,喝了一口,口齿留香,还真有用白沙泉水冲泡“怡清源野针王”的感觉。这会儿茶艺表演还没有后来那么流行,像君影这样特意去学的人才知道,一般人还真搞不明白这里头的事儿,所以卫家的人都被惊呆了。卫文景捧着茶杯,喝一小口,叹口气,再喝一小口,又摇摇头,搞得君影很是纳闷,她泡得有那么难喝吗?

卫文景品完了茶,才用一种热烈的眼神看着君影:“丫头,你做我们家从寒的媳妇吧。”他这一声把大家都惊喷了。尤其是卫从寒,他看到君影那揶揄的眼神,更加无地自容,头都不好意思抬了。她莞尔一笑,轻言慢语,“卫爷爷,我有人了。”她喜欢这个老人,不想瞒着他,也不想他多想,有些事早点说清楚为好。

卫文景怔愣片刻,看看君影,又看看自己的孙子,还是般配,不死心,一直追问,都被君影给敷衍过去了。他的字典里可没有服输这两字,他就是抢也要把人抢到他们卫家,不然以后去哪喝这么好喝的茶,看这么精彩的表演。从那天开始,卫文景算是缠上君影了,天天都要喝她泡的茶,君影不去卫家,他就去君影家找她,早知道她就不心软了,不过该泡得茶还是要泡,就当每天的练习了。

卫文景一直在君影面前说着卫从寒的好话,企图打动君影,让她嫁入卫家,多次被拒绝后,他也断了这念想,不过他又提出要收君影做干孙女。孙媳妇是好,可是孙女更亲,老爷子这是打定注意要把君影往他们卫家拉了。君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表示要和家里商量一下。在大院里待过,所以知道这里的人做什么事都喜欢往政治目的上扯。

这件事虽然普通,可也有不少人在关注着。她的父亲不是什么能耐人,没有后台,也没有参与哪个势力阵营,一旦这个时候有异动,她还是担心会连累到他。她回家把这件事和父母一说,君立国立马就答应了。他不觉得会有什么影响,他做他的事,问心无愧,君影有她自己的境遇,他不能阻止她的未来。

倒是姚思佳有些犹豫,她喜欢这样的平静生活,她不想因为和那些有权势的人家扯在一起,波及到自己家的生活。她说了一句,“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吧。”君影也就把此事搁置了。在她心里,父母是和那个人一样重要的,甚至更重要,她首先要让他们快乐。只要母亲觉得她不应该做的事,她就不做。

而且,她也想再考虑一下和卫家的关系。她现在不知道卫家和俞家是敌是友,她不能给未来的道路上设置障碍。君影回复了卫文景,他很失望,可是也没有强迫她,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只不过是没有那个形式,在他心里,她还是和亲孙女一样的。

君影在b市也生活了三年多了,这段日子里她虽然很想念俞少维,可一次也没有主动去见过他。可是她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能有不经意的一瞥,能有巧合的相遇,可是都没有。她去了卫家这么多次,从来没在大院里见到过他。她比刚来那会长得更秀丽了,黑黑的长发不做任何的修饰,自然地挂在背后,只在上学的时候用皮筋扎起马尾。班里的同学都说她像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除了样子是,那冷淡的性子也像。

这个时期的男生早就开始春心萌动,血气方刚的,也有不少人追求过君影,可是她从来都是微笑着拒绝,一点机会都不给的。卫从寒多次表示,幸好他抽身得快,不然那句精诚为至,金石为开的至理名言要害死他了。其实也有很多人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是在装,表面上装得跟圣女似的,其实还指不定多肮脏呢。这些闲话君影从来不予理会。

君影只想管好自己,把功课学好。她还有大学的梦想要实现,她每次想到等她考上了大学,她就可以去找俞少维,就觉得心里跟火烧似的,热腾地要爆裂,慢慢的心意要流泻出来。有时也会担忧,他会喜欢上她吗?他当初只是因为身边没有伴才找的她,不是因为喜欢她是吗?诸如此类的负面想法也会侵扰她的心,一旦想到她又会心疼地像针刺一样,一点一点的疼,却不间断的。

在君影高考前,她终于被卫文景磨得受不了,答应正式成为他的干孙女了。多个爷爷疼自己,君影还是很开心的。卫文景把收干孙女的事搞得很大,在最好的饭店请客,邀请了那些老伙计,还要君影一一敬茶。君立国在外面搞特训,没有回来,姚思佳来了,她也很开心君影能有卫文景这个干爷爷。

卫从寒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对君影能成为自己的干妹妹也感到很自豪,没想到君影就用一杯茶就能把爷爷治得服服帖帖。在这种场合会碰到熟人,君影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童参谋长夫妇,俞志远夫妇,蒋奕墨和他爸空军司令蒋泽光,就是没见到自己两任丈夫。

君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云淡风轻地看待这些人,特别是蒋奕墨,在君影的心里激不起一丝涟漪,就如陌生人一般。徐志摩的一句话很好地代表了她的心情。“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曾经的爱恨情仇都已消散在记忆中。她的内心很坚定,从来没有动摇过。

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的人,都不是简单的。有许多人也在猜测,卫老爷子收这个干孙女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把君立国拉入自己的阵营,君立国的位置不高但很重要,他等于是掌握了整个特种大队,而军区对大队的看重也是不言而喻的。现在正值军委换届的当口,卫文景的这种做法,确实许多人猜测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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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还有b军区前任司令杨开成,他是知道老部下卫文景的脾气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他要收君影做干孙女就是看重她本人,和别的没关系。杨开成倒是觉得姚思佳特别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在饭店里也没露声色。等他回家看到家里挂在墙上的照片,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姚思佳面熟了。

她长得和自己的母亲有三分相像,他想起母亲曾说过他有个妹妹打仗的时候和她们失散了,一直都没找到。杨开成有强烈的直觉,这个姚思佳跟妹妹肯定有关系。他带着母亲的照片去了君影家,他的本意是想弄清楚姚思佳和妹妹的关系,却没想到姚思佳刚开始还好好的,一提到她在法国留学的事,她突然疯癫起来,接着就开始胡言乱语:“瑞言……瑞言……谁来救救他……”。

最后杨开成没办法只好把姚思佳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曾经受过极大的刺激,才会这样,平时像正常人一样,再次受到刺激或有诱因才会发病。君影和父亲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开成先是向他们解释了一下到访的目的,接着就把姚思佳发病的经过告诉他们。君立国表示请他以后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他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乱,君影也对这个害母亲发病的人没什么好感,只说请他先回去。

君影一直都没送母亲去就医,一方面很久没见过她发病了,另一方面也不想别人看不起姚思佳。但这次的事让君影明白母亲的心伤如果不彻底治愈,早晚会有大祸的,她决不能失去母亲。姚思佳的主治医生建议用催眠先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才能对症下药,但也说明在催眠中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也有病人因此变得更糟。君立国一开始不同意,是君影把他说服的。治疗时君影和父亲都不能在场,怕影响效果,他们是听催眠时的录音才知道姚思佳的事情。

姚思佳的妈妈其实也是杨开成的妹妹,当初在g省和父母失散后就被人贩子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了小妾。后来家道中落,作为小妾的她也被遣散了,就嫁给了开武馆的姚建忠,生了姚思佳后对她精心培养,还把她送去法国留学。

在法国的时候,姚思佳住的是那些出租的学生公寓,在这里她碰到了一个想强占她的恶魔,就是公寓的房东里特,里特在她的水里下了药,就在她以为会被糟蹋的时候,是一个同样来自z国的留学生救了她,还带她换了公寓,这个人叫周瑞言。姚思佳和周瑞言相识相知,还是姚思佳送了周瑞言一束铃兰花,周瑞言才知道对方也如他一般爱着,他们很快就投入热恋中,两人约定要在铃兰花谷里举行婚礼。

但他们不知道恶魔又再一次临近,里特从上次的强占无果,反被打了一顿,心怀恨意,终于找到机会陷害周瑞言,说他偷了自己的东西,周瑞言被抓起来后,里特又找上姚思佳,说只要她肯陪他一夜,他就放了周瑞言,姚思佳被逼无奈,只好同意了。等到第二天姚思佳要求他履行承诺时,他却推脱耍赖,姚思佳恨极了他,就上去要打他:“你这个恶魔,我一定会杀了你……”此时本被抓入警局的周瑞言也因证据不足被放回来了,他看到爱人被人欺辱,就和里特扭打起来,结果和里特一起从窗户口掉了出去,掉在了花园里。姚思佳看到周瑞言鲜血流满了整片的铃兰花,就晕了过去。

之后姚思佳被送回父母身边,一直都痴痴傻傻的,总是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走……”“花……好多血……”这类话。一天独自走了出去,就再也没回家了。她被人卖到s省的小山村,被君立国的母亲看中,花了点钱买下给儿子做老婆。君影知道了母亲的故事后,很为她伤感,心病还须心药医,周瑞言估计是死了,现在要是能找到外公外婆,至少能有点安慰,希望能解开母亲的心结。

这件事杨开成知道了以后简直是开心坏了,他没想到还能再找到妹妹。他立即就派人去g省找人,很快就传来好消息,姚思佳的妈妈也就是杨开成的妹妹阎惜云听到女儿还活着的消息,老泪纵横,立刻赶来和女儿女婿相会。自从姚思佳从家里走失后,姚建忠就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了。阎惜云已经孤零零地生活了十几年了,现在她能再看到女儿就算死也瞑目了。大家原本以为姚思佳已经不认识阎惜云了,没想到她一见到母亲就抱着她放声大哭:“妈妈……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孝……”在场的人都被这对母女在十几年后的相会感动。

阎惜云看到君影更是欣喜万分,对这个外孙女她是很满意的。长得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君影见到外婆也很开心,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一身黑色灯芯绒旗袍,带着一串珍珠项链,虽然还带点憔悴,却掩盖不住那种不凡的气度。

杨开成也很开心,他终于完成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找到妹妹,还有她的家人,以后可以好好照顾他们。他站在阎惜云面前,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妹妹简直是跟妈妈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见了都忍不住要落泪。他拿出阎惜云小时候拍的全家福,指着上面的男孩问,“小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哥?”

阎惜云点点头,“虽然我不太记得大哥的长相了,也不记得名字,但我还记得我有个哥哥。当时妈妈抱着哥哥,爸爸抱着我,箱子掉下了,爸爸把我放下了,去捡箱子里的东西,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她说着就哽咽了,当时她还只有5岁,几十年过去了,她还是记得走失时的无助和害怕。

18

托马斯.曼说:“永远没有愁云yīn霾,遮暗你们欢乐的情绪,每天新升的灿烂朝阳,把更多的幸福照进你们家里。”君影的一家因为扬开出的努力,因为阎惜云的到来,开始焕发新的幸福之光。君影在外婆那里听说了后来发生的事,周瑞言确实已经死了,是警察把姚思佳送回来的,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就没告诉她。经过和阎惜云一次深谈,让姚思佳也对这件事释怀,她要活得更好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周瑞言,君影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这个时候的君影也面临着人生中的另一件大事——考大学。大家对她的志愿都提出了各自的期望,卫文景和杨开成都希望她能考军校,阎惜云和姚思佳倒是希望她去b大文学系,君立国没有意见。 君影最后选择了考军医大学,这也是她早就决定的。军医既是军人也是医生,她能穿上一直梦想着的军装,还能为以后照顾俞少维做准备,她要在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调理俞少维的身体,绝不让他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人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兜兜转转地,大家又过到一起了。君影拿着行李走到寝室里发现自己的床位上躺着一个人,因为是背对着,所以没看清,等那人转过身来,把君影乐疯了,就算多年没有见到,她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这就是她童年时的玩伴,越好了要一起在北京相见的李如萱。她一直对和李如萱分开很感伤,之后一直也没交什么好朋友,卫从寒又是个男的,有很多贴心话不能和他说。

现在李如萱也来b市了,又有伴了,而且她们还能同吃同睡。同睡还是算了,她记得李如萱的睡姿可不怎么好,又会抢被子,又会滚来滚去的,每次都把她压在床沿上,或者是贴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如萱……”君影兴奋地把李如萱拉起来,把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她变了,君影的印象里她不是这样柔和的,她是开朗活泼,又是个话痨,哪里会这么安安静静地任她打量。她把李如萱搂在怀里,感受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如萱,你一个人过来的吗?你爸爸和妈妈呢,他们有和你一起过来吗?那年你爸也被调走了,我写的信就再也到不了你的手里了,我真的很想你。”

李如萱把情感全积聚在心里,什么话都没说,紧紧地搂着君影,她变了,怎么可能不变。她的父亲被调出来后一直都不如意,他没有君影的父亲那般本事,又没有脚踏实地地干活,一直靠着溜须拍马以及方家的势力在部队里浮浮沉沉。她妈妈因为几年前生病过世了以后,他完全垮了,过起了与酒为伍的日子,把身体也拖垮了,去年也过世了。她现在被舅舅接回了家,可寄人篱下的凄楚还是让她难受。

她想起了和君影的约定,就来北京上大学。但是这个缘分真是天注定的。她只是因为父母都是被病带走了生命,所以选了军医大学。没想到还能与君影同在一所大学里,同一寝室生活。靠在君影怀里的这一刻,她心里的悲凉才敢宣泄出来,妈妈离开了,爸爸离开了,还好,还有这个朋友。

君影感觉到了她的哭泣,无声的哭泣是最可怜的,因为发不出声音,不能把痛苦完全地泻出来,只能压抑着,压抑着一点点地透出来。她后来的生活一定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否则怎么会这样。她任由李如萱把脸贴在她的肩膀上流泪,等她慢慢恢复情绪。李如萱抬起头来抹干了自己的眼泪,展露出了微笑,“小影,见到你我真高兴。”

“我也是。”君影把她拉着坐在了床上,想开口询问她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但是随着陆陆续续的室友过来了,她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出去聊好了,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如萱,她马上就心领神会,拿起背包跟她走了出去。

君影和李如萱在草地上边吃小吃边聊天,冷不防从身后砸了个东西过来,君影反应快,一闪身就躲开了,砸到了李如萱。李如萱揉着肩膀,刚一回头,就看到周语琴在身后得意洋洋地笑。君影今天注定要被刺激大了,这惊喜一个接一个。她站和周语琴起来招手,“语琴姐,快来。”周语琴也坐下来吃起东西,说着这些年的经历,玩了好几个地方,就是父母年纪大了,盼着她能在家陪着,也希望她能完成人生大事,生个外孙给他们两老。

本来周语琴想去找家贸易公司上班的,她爸硬把她塞到这个学校来做英文老师,她还挺不乐意的,现在看到君影也在这个学校,就留下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去b大的文学系呢,你干嘛要来考军医啊。”周语琴边抢着李如萱手中的灌肠,边问君影。“我想做军人又想学医啊。”君影也上前抢夺食物,这些都是跑到前门街买的,味道真好。

“给我留点啊,你们还是不是淑女啊。”李如萱多说了一句就少了杯酸梅汁,这可不是外面拿粉冲的,正宗老字号买的,汁稠得在杯上挂浆呢。一见到这两人,她某些被压抑住的本性又回来了,活泼起来。“好吃,这么多年不吃了,怪想念的。”周语琴吃饱喝足躺在草地上眯着。“周老师……周阿姨……周姐姐总行了吧,别瞪我了,眼珠都要飞出来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普通话一点也不像b市人啊。”李如萱一脸好奇的样子。

“我妈是s市人,我爸是b市人,我外婆是g省的,我爷爷是h省的,我的普通话是大家一起教的,h省的人是h和f不分的,s市是s和sh不分的,就变那样了。”周语琴无奈道。“那你的英文是和谁学的啊?”君影也来插话,她记得周语琴的英文很好,还是标准的美式发音。“我舅啊,他在m国搞出版的,我的很多原版书都是他寄给我的。”

19

周语琴又转过头来问君影:“听说你是杨开成的外孙女,卫文景的干孙女,真的假的,真看不出来,你的后台真硬啊。”君影斜了她一眼,口气不善地反问,“你觉得呢?”不过,既然周语琴这么问了,说明她也是大院里的,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大院里姓周的人家,还挺多的,她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

周语琴尴尬地笑了笑,装着喝了一口饮料。她知道君影不喜欢这个话题还问,晕头了。转而问起了感情问题,两姑娘现在都是花样年华,不知道有没有情况。刚想开口,就被君影抢断了:“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君影一看周语琴暧昧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话题,直接就结束这个话题。

果然周语琴不说话了,这也不是个好话题,她都要被老妈烦死了,今天请小陈来家里吃饭,明天让小刘去接她下班,吓得她家都不敢回。她就不明白了,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自己一个人过不是挺好的嘛,她是年纪大了,那又怎么样,亲戚为什么都用同情地眼光看着她,真把她逼急了,她就去跟着舅舅混,做个出版社女王。

君影放下手里的饮料,也躺在了草地上,九月的b市已经开始入秋了,天气也转凉,短袖外面需要加一件外套,才够。可是这个天空还是这么灰蒙蒙的,因为污染严重,看不到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幸好有了清爽的风,还能吹动心里的涟漪。她闭上眼睛,享受这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三个女人就这么躺在草地上,直到日落西山,地上开始凉了,才转移阵地,出去吃饭去了。

周末回家,看到外婆和妈妈都穿得很漂亮,桌上放着一大桌好菜,让君影受宠若惊,以为这是给她准备的,后来才知道君立国也是今天回来,还要带回几个大队的人。姚思佳特意让女儿去换上旗袍,等会儿还想让她露一手,给大家助兴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女儿该到谈恋爱的时间了,要是有不错的小伙子,就直接给君影拿下了。

君影也猜到了姚思佳的心思,她什么话都没说,回了房间换衣服。他先拿出了一套松花色的旗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颜色太俏了,不够端庄,又拿出了一年白色钩花的,又觉得太素了,把两件旗袍都放在了床上。他从最里层的柜子又取出了三件旗袍,这几件都是她外婆给她在老师傅那定做的,料子上层,贴合身材。平时她很少穿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穿。

她挑了一件宝蓝色的,穿在身上,站在穿衣镜前头。她的心里有些躁动,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她紧紧抓了一下自己胸口的衣服,看了眼镜子里的她,慢慢地转了个圈,伸展开了双手,在镜子里做了个妖娆的姿势。这是君影吗?这个体态优美,皮肤白皙,穿着华丽的旗袍展露着魅惑之意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胡捷婕

“小影,客人来了。”外边的喊声打断了君影的思绪,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迷惑的神情掩藏住了,换上了笑脸,出了房间。在门口就听到了豪爽的声音,“来来,都进来,今天到我家里来吃饭,大家都随意些,别拘谨。”君影听了很开心,她喜欢听父亲这样的欢快,关上门走到客厅。

她往大门口看了一眼,愣在那不动了。“微微瞬间,你在一秒点穴 ,漫长永远 ,我用一生解穴 。”君影的心里猛地进了这句话,眼睛完全就定在那个穿着作训服的年轻男人身上,这是她的爱人,是她的一生一世。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初相遇的时候,他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把她送进了医院。那一点点的温柔,就是那一点点的温柔留住了她的命。在还没有爱上他的时候,她的眼神追着他,在爱上他的时候,她的心思完全地朝向他。他就是她的太阳,他温暖着她,他牵引着她,让她在黑暗的岁月里有了光明,有了真切的幸福。

“小影,你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端菜啊。”姚思佳端菜出来,看到愣在那的君影,就出声喊她。君影一怔,回过神来,她的手指有点疼,她转过去看了眼在椅背上紧紧抓着的手,手指甲都嵌入了木头中,她一放松,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好,妈妈,我来了。”她不敢再往那边多看一眼,低着头匆匆地就进了厨房。

厨房里外婆正在烧菜,锅铲敲击着锅子的声音很刺耳,但是她就像没有听到。她靠在墙壁边,心思还在过去,那些曾经的画面一幕一幕地重现在她的眼前,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温馨相处,那些痛哭流涕,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姚思佳担忧的目光。

君影轻轻地笑开了,“妈妈,怎么了?”姚思佳摇摇头,她喊了君影好几声她都没应,她认为女儿不舒服,或是心情不好,可是孩子不想说,她就不多问。她温柔地笑道,“别偷懒啊,快去端菜。不过,今天是怎么了,穿这件?”君影转了个圈,把手交缠放在腰际的地方,摆了个造型,开起玩笑来,“难道你女儿这么穿不漂亮吗?”

“当然不是,漂亮极了。可是,你是不是看上外面谁了,刚才那个逃离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大方,害羞了?”姚思佳的眼神还是很利的,君影暗暗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说。她走到外婆身边,“外婆,好香了,你做什么好吃的?”阎惜云早就听到她们的对话了,见外孙女避开了那个话题,她也来了兴趣,“小影,告诉外婆,你喜欢哪个,外婆给你把把关?”君影见她们都这么问她,她害羞地把锅子里最后一道菜盛了起来,“不跟你们说了,我出去送菜。”

20

君影禁不住她们的戏弄,两颊艳红,一副娇羞的模样。本身就是个大美女,又穿着这么高贵典雅的旗袍,说实话,把外面几个兵哥哥眼睛都看直了,心里蹦蹦跳着。互相之间也在打量,看谁最有可能获得芳心。男性之间的争斗首先从眼神开始,在眼神中搏斗厮杀后,心里有底了,是该奋勇向前,还是应该偃旗息鼓。

君立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拿着酒杯在那劝酒,“小子,喝酒啊,别愣着了,还有你,你,把酒杯都拿起来,今晚要喝个痛苦,不醉不归。”他心里很得意,女儿的优秀一向都是他最骄傲的事。他要给孩子找个最好的丈夫。他今天带的这几个小子都是他看好的,无论是个人品格还是军事素质,都是顶尖。他希望女儿嫁个军人,有责任感的军人,至于她到底和谁,那是她的自由。

君影当然知道他们在看她,可是她只在意那个他是不是在看她。25岁的俞少维,一头齐耳短发,穿着作训服,英俊潇洒,器宇不凡。不过对君影来说,不管什么时期的俞少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在她心里都是最美好的。她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俞少维,发现他没有在看她,只是低着头在喝茶,她有些失望。那句话怎么说的,“于茫茫人海中,只一眼,就知道是你;只一眼,就认定你。”她也希望他能一眼就认定她,喜欢她。

她放下了菜就坐在一边,心里那阵激动全被俞少维的冷静给冲淡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好笑,她是傻了,把他当作那个他了。他这都不认识她,怎么会就对她热情万分呢,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可以说他是慢热型的,就算是爱得深了,也只是放在心里,不会直截了当地跟人说“我爱你”这样的话。

俞少维倒真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冷静,他一进君教官的家,就感到异。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心里砰砰跳着。当他看见君影的时候,他就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么强烈了。张爱玲有句名言是这么说的,“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时也没有别的话,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他心里暗笑,这是缘分到了。

他虽然没有直勾勾地看着君影,但还是把她所有的神情动作都观察清楚了。他可是从侦察营出来的,她那点心思可瞒不过他。她的眼神就告诉他,她对他也有感觉,似乎不能说感觉了,是感情。她的眼神又热烈,又温柔。别说,他的心里很有自豪感。他一看周围的战友,就知道他们也存着心思了,美人谁不喜欢。

不过他们都没机会了。因为他不会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就是因为自信满满的,他就不参与眼神的厮杀,而是淡定地喝着酒。他时不时还会去瞟一眼君影,看着她低头优雅进餐,别提有多美了。光是君影这身打扮就把他俘获了。她穿着一身淡蓝色乔琪纱旗袍,头发盘得整整齐齐,斜插着一支玉钗,这样的装扮在年轻女人身上已经很难看到了。

他一向都喜欢传统的东西,古董、书法、国画、古书都十分钟爱。这姑娘是能把旗袍撑起来的人,人撑起了衣服,衣服衬托了她的美。“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来喻她的肤色细腻,白中泛红,“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则赞她的气质高雅,身材匀称,是个古典美人,只这一眼,便一生沉沦。

姚思佳一看君影老是往俞少维的方向扫过去,就知道女儿的心落在他身上了。她也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年轻的男人。他看着不像25岁的男人,这个时候的男人是从青春转向成熟的时期,不过俞少维显然已经把这个过程提前完成了,一点都看不出浮躁的感觉。就是她看不出他是不是也对君影有感觉,让她有些着急。

到了晚上,姚思佳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君立国,还说了他两句,“你啊,就知道喝酒,也不知道给女儿牵线。“君立国洗漱完了爬上床,靠在她身边,“放心,一切尽在掌握,我肯定俞少维肯定喜欢我们小影。别看我酒喝得多了,我那点观察的能力可没减弱,两人都偷偷摸摸打量对方,就是俞少维会掩饰,你们看不出来罢了。他小子真是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顶了一下,“你知道他爷爷是谁吗?就是原来的副军委主席俞光烈。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却在部队里脚踏实地地从基层做起。从野战部队精挑细选出来进的特战队,是兵王。训练刻苦,作风优良。他人品也好,从来都不以势压人,对人客气。”从他嘴里出来那都是夸奖之词,听得姚思佳也满意地直点头。她知道,能得到君立国这么肯定的人一定是好的。

不过她也有担心的事,“立国,你说,俞少维的家世这么好,他们家能容下我们小影吗?”君立国握住她的手感叹,“要是他们嫌弃我们家门低,配不上,我们也不屑去高攀。但是如果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又都离不开对付,俞少维又明确表示,要非我们小影不娶的,求着我了,我也得为了孩子豁出脸去上门说去。”

“其实我们也不差的,你好歹是个上校,又马上要升大校了,在大队里也是举足轻重的。我们还有我舅舅和卫老爷子撑着,应该没事。”君立国说出这番话来,真让姚思佳刮目相看,他可从来没跟人服个软。她又开始安慰他,这事也没到那地步,她是太怕女儿受到伤害,会不幸福,心操多了。她拍拍君立国的手,让他早点睡下。两夫妻都把女儿的事放在心里,默默筹划,要给女儿铺路。

21

君影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本诗集,可是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书也一页都没翻过去,她满脑子都想着今晚的会面。她整个晚上都恍惚着,有时候她的魂在这里,在餐桌上吃着饭,有时候,她的魂又不在这,在那个她和俞少维的家里,两人坐在小方桌前,桌上摆着她做的饭菜,边吃边聊着。

从吃饭开始,到吃完了,收拾好了碗筷,她一次都没有和他有眼神交汇。她多么渴望他能在看着她的时候,从她眼里看到她的情意。她也难得地没有表演茶艺。她很想的,她想亲手泡一杯茶给俞少维喝,让他在茶里感受温馨,她满腔的爱浓烈地要迸发出来,她想在茶中表达出来。可是当姚思佳让她去泡茶,她却胆怯了,混乱了。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她静不下心来。

她把灯调暗了,一个人在黑夜里静静地坐着。重生以后,她一门心思地就想长大后去找俞少维,可是现在她发现,要是他不爱她了怎么办,要是他有了别人了怎么办,还有,他这个时候还有未婚妻吗?她忍不住在口中溢出了这几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她的声音很轻,喃喃自语似的,但是每个字出来都悲伤地让她落泪。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书桌上。她不想做偶然,不想只跟他那半段情缘,她要跟他有个完整的家,一份完整的幸福。她摸干了眼泪,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了,她闭上了眼睛。她的床头放着干花,是她从家乡带来的铃兰。淡淡幽香催动她的记忆。花开的季节,风吹动着花瓣,芳香四溢,铃兰的洁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的心又坚定起来。她握紧了一下拳头,又落下了一滴泪水,侧过头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就又恢复精神了。爱与希望,从未远去,只是她太害怕失去,给自己戴上了紧箍咒,不断地吓唬自己,不断地迟疑。俞少维这样突然地进入到她的生命里,让她猝不及防,他的态度又这么的冷淡,更是吓得她六神无主。她束缚了自己的心,又如何去发现他的心。

她的心放开了,她想见到他,可是他现在在部队呢,她如何见到他呢?他瞄了一眼君立国,又瞄了一眼,好不好意思要个电话号码?可是也不行,他们的部队保密性这么高,她就是要了电话号码,估计也打不进去,找不到人。她咬着筷子,闷闷不乐。君立国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暗笑,君影从小就老成,做事稳重,很少会有事让她像这般不知所措的,他手里的特别通信号码要不要给她呢?

俞少维睡在大队里的高低床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君影那娇羞的模样。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里面的心脏因为一个女人跳动地厉害,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她,可是他不会说动人的话,他想把人直接带回家去,从此就属于自己。他睡意全无,拍了一下床架,底下的那位老兄睡眼朦胧地低吼,“干啥,老子刚梦见个美女,还没亲上就给你破坏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老朱,你当年怎么跟你女朋友表白的?”俞少维半趴在床沿上,往底下探出脑袋。底下那位翻个了身子,还是闭着眼睛,懒懒地回答,“说什么啊,就说喜欢你啊,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我们就交往吧?”俞少维一脸黑线,收回身子,不靠谱。可是他又一想,也许,也许靠谱吧,君影不是也对他有感情吗?那他直接去问说不定事就成了。

他这样一想,就踏实了。不过,这周不能出去了,下周才能有时间,他心里有些急躁。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他懊恼地一拍额头,他怎么就不问君教官要个电话号码呢,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他辗转反侧了好久,才睡过去。

爱情最美妙的时刻就是彼此心照不宣,关系还没挑明的时候。两个都心怀爱意的人都思念着对方,也迫不及待想与对方见面。君立国接到姚思佳命令,就充当了情报提供员,君影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电话号码,俞少维得到了君影学校地址。君影拿着电话号码纠结了很久,要不要主动呢?这么主动会不会让他看轻自己?一周吧,她打算等一周,如果俞少维不来找她,她就打电话给他,总要给她一个矜持的机会。

俞少维拿到了君影学校的地址,把纸条放在上衣袋里,每天晚上拿出来默默读一次,这样读着心里很甜。连他对面床的人都忍不住要吐槽了,“行了,于少校,您再看也不能立马飞过去,还有几天,您老就忍住化身为狼的欲望,给人家姑娘一个清白的机会吧,是不是,哥几个……”其余两人也开始起哄,“可不是,您这都快把纸条糊烂了,恨不得吃进肚子里去吧。”“我说哥几个也别怪他,这好不容易终于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了,还不激动?”

“你们几个要是再废话,可就赶不及在熄灯前洗漱了?”这几个家伙,早就把他的纸条看得一清二楚了,都知道了他有个军医准女朋友,正读大一,还是君教官家里的千金,都起哄让他赶紧把人追上了请哥几个吃饭呢。请客没问题,他也希望快点把人追上了,就是怕这些家伙不正经的,会把她吓着了。

“没关系,哥们今天就不洗了,哪有听您老的心事来得有意思。我就想知道,你当时第一眼看见我们小影,怎么就有感觉了呢?”俞少维这就是逃不开了,被他们缠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直到熄灯了才闭嘴。为什么,一见钟情呗,什么都不了解,一眼看到了就认为是对的。这样的强烈主观意识也是第一次。

22

巴尔扎克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坦白的爱情自有它的预感,知道爱能生爱。”冥冥之中,就是有条红线缠绕着小指,在牵着两人。就在君影打算放下矜持,给俞少维打电话的时候,俞少维来了她的学校。君影下了课就急急忙忙地走向寝室,打算在寝室里给俞少维打电话,心就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李如萱在后面跟着她,小跑步都跟不上她的速度。她发现君影最近好像是中了邪一样,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恍恍惚惚想着什么,喊她好几遍都不答应,连上课的时候精神都不集中。晚上睡着睡着,还能听到她微弱的叹息声。可是问她,却什么都不说。这些情况都发生在她从家里回来后,她一直都在担心着好友。今天的她忽然一改之前的愁容,变得精神奕奕的,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她是不知道春心大动的人什么样子,可看着君影的表情她就想到这个词了,难道她是有情况了?

俞少维一大早就兴奋至极,他想了一个礼拜了,终于请好了假,可以出去找君影了。他去找队长批假条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君立国。他露着白晃晃的牙齿,一脸的戏谑,让俞少维有些抹不开面说请假的原因。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大队长很爽快地批了假,还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少维,好好干,一次把人拿下,我看好你。马上要出任务了,不把这桩事做好了,你哪里有心思去出任务?去吧。”俞少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大队长,我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君教官,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影的,请你放心。”

君立国点点头,也严肃地回了个礼,“俞少维,我把我的宝贝交给你,你务必要把她保护好,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俞少维露齿一笑,“君教官,我需要向毛主席保证吗?”君立国一脚踹了过去,“滚犊子,快去吧。”俞少维一闪,跑到门口,“君教官,我向毛主席保证,我是认真的。毛主席教导我们,‘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兴奋地跑出了大门,坐上了车,前往他心心念念的姑娘那。

车子出了军事基地,到了一个公交站牌那,俞少维下了车,他看着远处有家花店,想了一下,还是跑过去买了一束玫瑰,坐上了公交车。到了君影的寝室门口,才发现,她去上课去了,他就站在门口等着。一身军服,笔直的站姿,硬朗的身躯,最重要的是手里还有一束玫瑰花,让过往的学生看得目不转睛的,都在猜测,这位兵哥哥是来找哪个姑娘的。也有很的女孩子抛媚眼,上前搭话的,他都目不斜视地站着,就像是雕像。那些人自觉无趣,都站在一边,等着女主角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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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790312 2013-09-29 威望 +1

kekene 2013-03-27 威望 +2

怎么没了???

胡捷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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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3-03-27 13:45 只看该作者 689 #

等到君影下课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这里简直是水泄不通,她还纳闷了,这里搞什么活动,这么多人,她心里想的就是快点回寝室去打电话,这些人挡住她的路了,真烦人。她完全不知道这场堵塞就是因为她才形成的。她边往里面钻,边喊着,“请让一下,请让一下。”快走到寝室门口,她才觉得烦躁感减轻了。

就在她打算跑上楼去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男声把她怔住了,“君影……”。她猛地转过身子,就看到俞少维在向她一步一步走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流眼泪。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担忧,这么多年的期盼,都因为这一刻什么都值得了。她把眼睛张得大大的,因为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因为不敢把心里所有的感情都爆发出来,因为不能吓着他。她只能小小地啜着气,把手放在下巴和脖子中间。那里是人体神经末梢分布密集的地方,摸摸那里,会让血压降低,心跳减速,把心情缓下来。

她低下了头,大大地吐了口气,才抬起头微笑地走向他。俞少维死死地捏着手里的花,他在君影的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越等越焦急,都快把花都捏碎了。在见到君影的那一刻,他那躁动的心总算是平静下了。他看着她进入了视野范围,她低着头往人群里面钻,走过他身边都没看到他。他焦急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看到他了,她的表情很欣喜,她的眼神里透出了含情脉脉,他的心才稳定。他大步走向她,她也缓缓地靠近他。

“你来啦……”“嗯,我来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君影紧紧地抱住了俞少维,这让俞少维颇有微词:“嗯,这以后能让我先做吗?”“为什么啊,女人就不能先拥抱男人了吗?”君影靠在俞少维的怀里,丝毫不以为意。俞少维词穷,不再言语,只把君影搂的更紧,都抱得她喘不上气了,她抗议了好几声,才放过她。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鼻尖,“你这个小丫头,有那么喜欢我吗?”

“呵呵,喜欢,我就是喜欢你……”君影一点都不保留,把自己的感情完全地告诉他,她的心底更想说“我爱你”。俞少维听得心里震动,这样直白的表达是他喜欢的。他也毫不犹豫地回应了她的表白,“我也是,喜欢你,喜欢地看到你都觉得快乐。”

这两人可太投入了,边上那么多人都看着呢,都开始起哄,“哦……太感人了,亲一个……”两人迅速分开,不好意思地互相看了一眼,俞少维冷冷地看了周围一样,都安静了,他拉着君影的手淡定离开,只是手心里的汗水,让君影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淡定,她捂着嘴暗笑。

李如萱微笑地摇摇头,拿着课本上楼去了。好友的相思病也好了,她心里的疑惑解除了,还看了一场如此感动的男女主人公相会表白的真人秀,真好。她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宗旨,打电话给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周语琴,这女人一听就来劲了,直呼遗憾,没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

23

君影和俞少维在学校后面的小湖边散步,两人手牵着手,偶尔眼神交流一下,就是不开口,但是嘴角都挂着甜蜜的微笑。君影的心头很空,也很满,心中的那些担忧消散了,就像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心中的爱意满溢,幸福滋生。俞少维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好,他不是没见过美人,也不是被爱情这样的虚幻冲昏头脑的愣小子。他看着她亲,看着她温暖,看着她心动。如果人真的有前世的话,她就是他前世的爱人,今生又来续前缘。

“你……”俞少维想问问她,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她,怎么就对她有种熟悉感。君影抬起头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他笑着摇摇头,觉得太玄乎,还是不问了。君影也不在意,手被他的手握着,湿热的感觉并不舒服,可是因为太幸福了,这种感觉都淡化了,她只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放开。可是这种时刻一定会有来破坏气氛的,一声大喊打断了他们的你侬我侬。

“太不像话了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开始卿卿我我,这是要破坏我们学校的风气啊。我看我得去找督导去,这也太不像话了。虽然我们军医大学不比正式的军校,但是也有规矩的,别以为有后台撑着我就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啊?”俞少维听着了这些话,皱起了眉头,放开了君影的手,脚步向前一跨,手上的经脉也突起。他不会任由别人对君影说三道四的,想着上前警告一下说话的人。

君影看着那个得意洋洋的女人,笑着拉住了俞少维的手臂,他僵硬的身子立刻软化下来,转过头看着她的笑脸,再看对面那个强忍着装严肃却憋着笑的女人,心下了然,这是认识的。君影瞪了周语琴一眼,“周老师,做人要厚道。”周语琴才不管她的警告,瞟了一眼俞少维,“哦,这不是总政副主任家的公子吗,在这里看见你,还真少见。你可是一向风评都不错的,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来学校找女人了?”

周语琴从小就生活在大院里,对那些高干子弟的作风很是不满。他们太拿家里当回事,也太不拿别人当回事了,对女人的态度随便,对生活没有追求,让她很看不起。虽然这个俞少维她很少听见他有不好的传闻,可也怕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所以她得为君影把好关,她可不能让自己这个得意子弟外加好朋友吃亏。她的挑衅并没有引起俞少维的回击,这肯定是君影的好友了,不然身边这姑娘就不是这样凉凉看戏的模样。

俞少维暗暗叹了口气,这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啊。刚过了君教官那关,硬刀子吃完了,又来软刀子。他见过这个女人,这是周总长家的小女儿,是大院里的特殊存在,特殊在她曾经和人订婚了,后来又逃婚了,这件事在大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又是固执到底的人,想从她的嘴上讨到便宜可不容易。他什么都不说,笑意涟涟地看着周语琴,一丝尴尬都没有。周语琴暗暗骂了一声“笑面虎”,他的笑让人毛骨悚然,她还是不说了为妙。

周语琴在俞少维那落了面子,就想在君影这找回来,谁叫是他的男人呢,“小影子,听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拥抱了,你的淑女风范呢,你的矜持呢,都哪去了,我都替你害臊。”俞少维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影:刚才不是看我笑话吗,现在轮到你了,我也不管。他双手在抱在胸前,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君影看着不分敌我的家伙,叹了口气,“你一大龄剩女怎么会懂年轻人的情不自禁,你要是欠爱,就找去,少在这拔塞子啊。”被一把刀刺中心脏,周语琴抹不开面儿了,“感情你英语课不想过了是吧,我成全你。”君影不客气地啐了她一声,“想蹭饭就直说,变着方儿给我找事。”“我今儿个就在你这拔份儿了,怎么着吧。”周语琴被揭露目的也不怵。君影一挥手,“今儿个开荤了,叫上如萱,地方你挑,暴搓一顿。”俞少维看着两人斗秧子笑得腰都弯了。周语琴是地道的b市人,却说不好b市话,君影是外地来的,两人最近都苦练b市话呢,只是那腔调不伦不类的,笑死人了。

大家决定去吃涮羊肉,一顿涮羊肉吃得皆大欢喜,周老师吃人的嘴短,自然得在学校为君影掩护,方便他们约会。当然光是一顿饭她是不会那么快就答应这件事的。主要是她看着俞少维对君影的照顾和体贴是真心实意的,这才让她心安。

走路的时候,俞少维让君影走在左侧,左手在她的腰侧形成了一个保护圈,不让行人蹭到她,一路上他的眼神除了在观察路面和周围的情况,就是在看她了,看着她累了,就放慢速度。吃饭的时候,肉都进了君影的碗里,他自己倒吃得不多。她看出来了,这两人是两厢情愿,又是情投意合,看着真喜人,她很为君影感到高兴,她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男人呢。

俞少维把君影送回了家,就会部队去了。虽然他千百个不想回去,还想再和她待一会,可是军令如山,他不能违反。两人磨蹭了一会,还是到时间了。俞少维摸着她的脸蛋,不舍地在她的左脸颊亲了一口,“小影,我马上要出任务去了,这段时间我就不能来见你。”君影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我也要上课、训练,哪里天天都能和你见面?”虽然她也很想天天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想着时间很快就是他要去德国受训了,她不能耽误他的前途。

果然一个月后俞少维就打电话来告诉她,有去德国受训的名额,他想问问她的想法,她当支持他去了。两情相悦,也不必朝朝暮暮,她现在还是求学阶段,好不容易读了大学,总要有点建树才行。俞少维也觉得,有了媳妇,自然要建功立业了。最后不负众望顺利拿到名额。从俞少维走后,她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24

君影一直对中医的博大精深十分崇敬,她也切身体会过中医的神奇之处。当初童参谋长的儿子瘫痪了,被西医判定没有恢复可能,可是在她十年的按摩推拿下,竟能拄着拐杖走路了,肌肉也基本没有萎缩。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专业。她希望自己能系统地学习理论知识,打好基础,以后在行医中能用到。不过,在她还不是一名医生前,她已经是一名军人了,军人就需要有坚强的意志和强健的体魄。在搬进寝室的第二天一早,她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军人。

吹哨的声音响起,君影就睁开了眼睛,并且马上起了床。她看了眼上面的李如萱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有周围的室友还都是睡得美滋滋的,一点都没想要起来。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拍着上铺的床,“如萱,快起来,要早训了。”李如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擦擦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君影,“陈队长不说是这周不上课,让大家适应一下吗?”君影对她的异想天开表示很无力,她开始穿鞋,“是啊,让你适应一下军人的氛围嘛。要是你等会不想被罚,就赶紧给我从床上起来。”

李如萱也不敢放慢速度,她不信别人,还能不信君影的话嘛。边上的几位也醒了,本来还指望只是走过过场,不会真的搞这套的人也开始飞快地穿衣服、洗漱。君影准备好了,一看手表,还有三十秒的时间,就帮李如萱把被子叠好了,才赶去集结地点。李如萱出来一看被子叠好了,知道是君影帮她叠的,心里暖暖的,一穿上鞋也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集结地,周围还只有寥寥几人。陈队长脸上的表情简直是要吃人了,手里拿着计时器,嘴里喊着,“都给我快点,迟到一秒钟就给我加跑一圈。后面那个,就是你,你那是在跑吗,我看你就是在故意跟我作对是吧,别以为你是谁家千金,我就会放你一马,有本事就去告状去,在这里就得听我的。”

君影看着最后那个漂亮的女孩,还是一脸不屑的样子,真替她捏一把汗,她是不知道陈队长的外号叫什么吧,“铁娘子”这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她下手黑可是军中有名的。多少老兵见到她,都要恭敬地给她敬礼,连首长都对她赞不绝口。等着那个女孩慢吞吞地走到队列中,陈队长喝住了她,“我有让你回队列吗?既然你这么无视我的命令,今天我也让你尝尝不服从的下场。”

陈队长转过身子,冷笑一声,“全体都有,围绕操场跑十圈,刚才迟到的人,时间我都记录着,迟到一秒多加一圈,跑不完的就不用吃早饭了。直到跑到人倒下了再说,等休息过了,继续跑完了,今天跑不了,就明天跑。至于你,你叫什么来着,哦,何娇娇,你不需要跑,你只需要站在这里,站到我喊你去休息为止。”

李如萱想开口感叹一声,她一向都爱议论八卦的,这和君影搭在一起,她就像回到过去,下意识就想说话。君影小幅度地推了李如萱一下,没经过长官的允许,就随意开口,她这不是找虐嘛。李如萱如当头棒喝,一下就醒悟过来,差点就要挨罚了。她吐了吐舌,向右转后,跟着队伍跑起来。有些人就没那么走运了,一听要跑十圈,就开始哀嚎,“什么啊,要跑十圈,我跑不了。”那些被罚的就更受不了了,“天啊,我迟到了半分钟,就是30秒,让我跑40圈,这不是让我去死嘛。”

“要死要活的那些人,再加5圈,我都记下了。”陈队长指着手里的本子,yīn险地笑着。那些人只能咬牙开始跑起来,边跑边在心里骂老巫婆的狠毒。操场一圈有400米,十圈也就是4000米,对君影来说是小菜一碟,可对大部分人来说,可就不那么好受了,包括李如萱都开始拖着腿,跑不动了。跑着的人觉得累,那个站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娇娇一脸的泪水,不情愿地站得笔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这个老巫婆,我外公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让你滚蛋。”

君影摇摇头,这个女孩太不识时务了,就算她外公在这里,也不可能把陈队长怎么样,除非想被人抓着把柄,说他不分是非,滥用职权了。她轻松地跑完了全程,看着几近虚脱的李如萱也不敢去扶,就怕陈队长会因此惩罚她们,她是无所谓,害了李如萱就不好了。她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李如萱,不过,她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君影这才放下心来。两人站在队列里,等待着罚跑的人跑完了回到队列中来。

陈队长对着队列里的人笑道,“你们为什么不和那些人一起跑,难道你们就这么没有队友情,看着她们跑的这么累,也不去陪一下?”虽然她笑着,可眼神里一点笑意都没有,还是冰冷一片。君影没有动,其余的同学也没有动,在还没有培养起队友情前,她们本能地更想保护自己,身体的疲劳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再也没有多余的体力来彰显友爱之情了。君影倒不是跑不动了,她只是怕自己一动,别的同学也得被迫跟着。特别是她身边的好友,她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了,她不想让她累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没动,陈队长皱着眉头,手放在身后握在一起,嘴角抿了一下,“跑完的人就滚回寝室去。”说完她就背着手走了。君影看出陈队长不开心,也不满意她们的表现,她转身跟着队伍走回了寝室。一回去,她就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李如萱瘫在她的床上,没有爬到上铺去,已经开始呼呼大睡。她帮着李如萱脱了鞋子,给她盖上毯子。自己走到书桌边上看书。

25

君影把书摊在桌上,边看着,边关注寝室门口的动静。室友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寝室,一进门什么话都没说就躺在床上。陈队长今天这一把火可把大家都烧怕了,估计也没有人会再不服从管教了。等到中午开饭,这些人都起不来了,只能由君影去买馒头回来给她们吃。君影拿着卡去食堂,经过操场时,发现何娇娇还在,只是已经不站着,而是躺在地上了。这么长时间肯定站不住。

她在那大声地嚎哭,“外公,我要回家。”陈队长站在她身边,讽刺地笑道,“站完了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去了,娇小姐。”君影默默地走开,或许陈队长的做法很残忍,但是她这么做没错。要是有人在这个是表现出对何娇娇的同情,去求情,去职责,才是真的把陈队长的心意给抹去了。如果何娇娇能挺过这关,她以后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一世。可惜,何娇娇还是走了,她带着对陈队长的仇恨走的,显然她的外公也没有正确地劝导她。

见识过了陈队长的厉害,每天早上听到哨声的同学就像形成了条件发射似的,马上开始穿衣服,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某一天早上,大家照常到集合地点,不过却迟迟不见陈队长,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出现。大家互相观望着,甚至开始窃窃私语,“怎么了,队长去哪里了?”“不知道啊,这是要干嘛?”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人来,就有人开始想回寝室了,“是不是不训练了,可以回去吗?”一个,两个,……走了一大半了,队长还是没回来,这样过了两个小时,就剩下君影寝室里的人,还有三、四个班里的同学。没接触过部队的人不知道,君影可清楚,他们最喜欢玩这套出其不意的把戏了,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看着,一旦有人离开了,就把名字登记好了,准备惩罚项目呢。

李如萱也知道这些,她也不敢动,即便是腿要累断了,她也不敢。她觉得那个陈队长是个变态,专门喜欢整人,她硬挺着。她们寝室的人看到她二人都站着,也不敢动,跟着君影走,才能不受罚,这是她们的心得体会。还有几个同学那也是了解这套的了。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这些人也到达了极限的时候,陈队长终于姗姗来迟。她甩着手里的秒表,在那数人,“哎呦,才两个半小时,就剩这么几只小鸟了。”

她手一挥,边上站着的学姐就去提溜小鸟去了。等着全班同学都到齐了,陈队长露齿一笑,“好了,今天就教教你们,什么叫做战友情,因为你们的战友逃跑了,所以所有人都跑五圈,要有难同当,没离开的人是不是觉得很冤枉啊,别冤了,以后就是这样的连坐法,有人迟到,有人违规,大家都一起罚跑。”这次没有人再反驳或是说废话,因为陈队长会加罚的,可是嘴上不说,刚才站着的人心里都很后悔,为什么跟着那些人去休息一会。

君影并不后悔,心里有些奇异的变化。她原本觉得那些人的行为跟她没有关系,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影响那些人,她只想管好自己,还有李如萱。可是陈队长的惩罚告诉她,这里并不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地方,需要大家的互相关爱,需要大家的互相监督,这是一个整体。

跑完了五圈回到了原地,君影也觉得双腿有些疼,李如萱就更疲惫。陈队长看着这群留着汗水的姑娘们,大声地询问,“累不累?”所有人都不敢迟疑,“不累。”陈队长点点头,总算是露出了点真心的笑容,“刚才站着的同学,可以坐下休息了,刚才离开的同学,再去跑五圈。刚才教你们的是战友情,现在教你们的是规矩,没有经过长官的允许,就私自离开,这都能放过,我就不用在这里混了。”

这下刚才站着的人又觉得心里平衡了,回去休息的人又开始哭丧脸继续跑。君影觉得陈队长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她既懂得怎么让人不舒服,也懂得怎么让人舒服。李如萱喝了一口水,坐在地上直扇风,刚才本来就站得嗓子眼发干,这一跑,风吸进了喉咙里,更觉得疼。君影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她,她狐疑地闻了一下,拿起来凑在嘴边喝了一口,“额,这么苦。”她差点就喷出来,因为真的很苦。君影拿回了水壶轻声地说了句,“良药苦口。”

这水里放着的是锦灯笼,也就是俗称的红菇鸟儿的皮儿。北方一般能够见到两种菇鸟儿皮儿,一种是绿色的菇鸟儿,甜的,能吃,但是那种菇鸟儿皮儿不是药用的;还有一种红色的菇鸟儿,女孩子把它中间弄空,之后放在嘴里弄出响声,这种红色的菇鸟就比较苦,不能吃,但是灵药苦口利于病,苦的却是对人体有益的。这些天训练辛苦,又要跑步,又要喊声的,嗓子伤害很大,她就买了锦灯笼,清洗好了,再用开水冲泡,装在水壶里。苦是苦,可是一喝下去就觉得嗓子不再发疼了。

李如萱直吐舌,“太苦了,我受不了。”君影闻言笑呵呵地喝了一口,什么事都没有。身边的室友也觉得嗓子疼,“君影,让我喝一口吧,我也觉得难受。”君影递过去,那人喝了一口,也喝不了了,“虽然知道良药苦口,但是要喝下去真需要勇气。”她又传给了另一个人,大家伙就这么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的,都觉得苦。皱着眉头喝白水冲淡嘴里的味道。

可是也奇怪了,喝了这东西,还真觉得嗓子眼里开始发凉,没刚才那么难受了。君影拿回了喝空的壶,盖上盖子,“要是觉得有效,我那还有锦灯笼,去我那取。”“好啊,谢谢你啊。”君影的战友情居然就从一壶泡着锦灯笼的水开始,大家同喝一壶水,彼此之间也开始亲热起来。

26

所有人都跑完了路程,瘫软在地上休息,陈队长从姑娘们身边走过,“我看到大家都烦跑步了吧,也好,我也烦了,下午我们玩点新鲜的,站军姿。”她一说完,众人就在心里翻白眼,这叫什么新鲜的啊。陈队长随后又yīn笑着加了句,“没说完呢,在木桩上站。”这下大家伙就忍不住喊起来了,“不会吧,我们又不是武林高手。”“队长,求你饶了我们吧,还是选普通的就好,我们不要新鲜的。”

陈队长清了清嗓子,“拿起一点骨气行不行,什么是军人,军人就需要有骨气,有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退缩的勇气。瞧瞧你们的德行,哪里配做一名军人。”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虽然训练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也有了作为一名军人的尊严,被人如此看不起,实在有损面子。下午就是把牙都咬碎了,也要做一回咏春,在梅花桩上英勇一把。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前进……”唱完了军歌,走进食堂,快速用餐,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大口吃饭,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唠嗑。一想到下午的梅花桩,同学们就觉得忧伤。要是在平地上站军姿,受不住就倒下呗,大不了被队长再拎起来。在桩子上可不敢,摔下来就得屁股开花。

等到下午集结后,大家发现并没有什么桩子,只是很普通的站军姿、正步走的训练,都疑惑地看着陈队长,战战兢兢地训练,生怕她有什么yīn谋。但她只是站在一边微笑,什么话都没说。等到训练结束,大家心里的那口气都松了,她才开始点评。

“呵呵……大家一定疑惑为什么没有桩子吧,这是我给大家上的第三课,上回教你们了服从 ,这次教的是无条件服从。我很满意没有人提出异议,这就是我想达到的效果。我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沙琪蕊……”陈队长喊了班长的名字。“到……”沙琪蕊大声回应。“出列……”“是……”她也不知道陈队长要她干什么,总觉得不会有好事,但是没办法,她是人家手里的橡皮泥,还是最顺手的一块。

果然,陈队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水坑,“正步走,到水坑前停下。”沙琪蕊照做。“现在,扑在水里。”沙琪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队长真是变态。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扑倒在水里,全身都湿透了,连内衣裤都不例外。她愤愤地站起身来,心里把陈队长家里的所有长辈都问候了一遍。陈队长笑意涟涟地看着她,“很好,沙班长带了一个很好的头,下一个,君影……”

君影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谁叫她是副班长。她踩着爽快的步子,向前跨了一步,大声地喊了一声,“到……”陈队长指着对面的小山坡,“用你最快的速度,来回一趟。”君影远眺山坡,距离不近,加上还有坡度,不好弄啊。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奔跑。队列的人都开始发抖,第二个都已经这么困难了,那后面的还有活路吗?

幸好陈队长只是想用实际行动来解释一下她的话,并不想让大家都尝试她的变态。大家感激地看着湿淋淋的沙琪蕊还有大汗淋漓的君影,心里暗叹:不死贫道死道长,同志,您辛苦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几个室友刚躺在床上,就来了个串门的。

是住隔壁寝室的大喇叭倪倪,她一进来就开始汇报,“姐妹们,知道今天陈队长为啥子发疯吗?据可靠消息,她老人家本来下午打算让我们上梅花桩的,但是校方以危险性太大为由,让她放弃这一特殊训练,我们才得以存活。所以她不爽,就想发泄,只好辛苦沙沙和君影了。”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君影的床上,装着感激地给她揉肩,“小影影,我对你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君影受不了她的恶心劲,连忙打断,“有事说事,没事请回,不要在这里折腾我们的肚子。”她不想经历了高强度的训练后,还接受肚子的折腾。倪倪大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哎呦,姐姐,别这么说嘛,我会不好意思的。只不过,有点小事麻烦你一下。听说姐姐你精通药理,我不过是那个不太顺,所以想请你给个小偏方啊。”

君影很无语,她都不知道自己精通药理这一说。她抬起手摸了摸倪倪的额头,“我说你没发烧吧,这里是什么地方,军医大学,这里有那么多的医生你不去看,你找我?”而且这个问题女人多多少少都有的,吃点适当的食物就是了。她之前还肝气郁结导致月经不通,喝了一个月的玫瑰花泡水,就好多了。

倪倪拉下她的手,一脸诚恳,“姐姐,你帮帮我噻,我不想去老头子那里,也不想吃药,也不喜欢复杂,我能用简单的方法吗?”老头子是医务室的老中医,有点耳背,需要把病情诉说地非常大声,她们都不明白,为啥要请这个老人家去坐镇医务室。倪倪没有勇气去医务室丢人,只能偷偷摸摸来找君影了。

君影被她烦得受不了,“行,行,别晃我,头晕。你说你有什么症状,我看有没有书里有记载。”“谢谢,我每个月来的第一天都肚子疼,量很少,而且还有血块……”倪倪欢快地道谢,开始描述症状。

君影倒是想起了一个小方子,但是没有用过,所以也不敢说有没有效果。她想了一会,对倪倪说道,“这样吧,我明天去问问吴老,要是他觉得没错,就试试。”其实也很简单,山楂 30 克,红花 15 克,白酒 250 克,将上药入酒 中浸泡 1 周。每次 45~30 克,每日 2 次,视酒量大小,不醉为度。主治经来量少、紫黑有块、腹痛、血块排出后痛减。这个小方子是在某本医书上看到的,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27-38

27

第二天君影就带着这个小偏方就找了医务室的吴老。老爷子听完她的介绍,摸着山羊胡子开始答复,“这月经不调的症状也分很多种,光凭这些描述还不够,还应该看别的,比如面色,比如舌苔,比如皮肤的状态。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际都是有联系的。

中医辩证里说月经不调分为多种,有脾肾气虚型,主症月经周期紊乱,或先期而至,或后期未来,或先后无定,经期延长,经量多,经色淡,质稀薄,面色白,神疲乏力,气短懒言,腰膝酸软,头晕耳鸣,小腹冷坠,纳呆便溏,夜尿多。舌质淡胖有齿印,苔白,脉细无力,尺脉弱。

对此类的病人就需要健脾补肾,益气调经。用党参、黄芪、白术健脾益气,熟地、补骨脂、菟丝子、川续断补肾,艾叶温经止血调经,首乌、当归养血调经,炙甘草调和诸药。这个方子叫做举元煎合归肾丸。通过加减药材,还可以变换方子。

正值经期量多,去当归,加阿胶12克、乌贼骨12克、金樱子30克、艾叶用炭以止血。经期延长,日久不断,加炒蒲黄10克、益母草30克以祛瘀止血。纳呆食少,加淮山药20克、砂仁9克、陈皮6克以行气健脾胃。若月经后期未至加巴戟9克、牛膝12克、**血藤30克、川芎10克以通经。”

君影听得目瞪口呆,她以为自己看了很多本中医的书,就能了解一二了,现在才知道,她连皮毛都还没摸着呢。她边记录着,边开口询问,“那她这种属于什么型?”老爷子略一沉思,给了她答案,“人我没见到,所以不能完全肯定,从你的描述中,我猜测是肝肾yīn虚型,月经提前,经期延长,经色鲜红,量少,两颧潮红,咽于口燥,舌质红。给她开个二至丸合两地汤就行了。”

君影忽然睁大了眼睛,指了一下老爷子的耳朵,“吴老,您不耳背啊?”“……”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是故意的吧。自从装耳背开始,他的接诊量就少多了,多了时间看书研究方子。今天要不是碰到个爱学习的,一时没忍住露了底,他也不至于如此尴尬。老爷子挥挥手,让她赶紧走,临走前还警告她,“要是以后还想问,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现,否则以后没机会了。”君影感激地点点头,兴奋离去。

倪倪晃悠着进了君影的寝室,环顾四周,见没人,黏到她背上,“亲爱的,我的事搞得怎么样了?”君影从书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有这回事吗?她茫然的眼神让倪倪加大了嗓门,“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记了。”君影想起来了,拿着一张白纸给她写了二至丸合两地汤的名字,让她去药房抓药。倪倪一口气闷在胸口,很想学金刚捶胸膛。

君影翻着手里的《洄溪医案》,一点都没搭理气闷的倪倪,直到她自己受不了憋着气回寝室去了。她完全沉浸在书中奇妙的世界里,跟着清代名医徐灵胎老先生一起在看诊。说有一回,有个徐灵胎的朋友带着儿子来看诊。他一看,这不就是中暑吗,本来想着开点凉药,可是后来又发现这个人是舌苔滑腻,带有水状,这样一看就不对了,再看气息,已经是进去的少,出来的多,这还了得,这马上就要命了啊。

徐灵胎马上改变了方子,要给他补阳气,用的参汤,这可是大热的药材,家属就不同意了,我们明明就是中暑,本来吃个西瓜就解决了,为什么要给我们热性的补汤,还是这么昂贵的参,坚决不肯。结果徐灵胎就着急了,他拉着朋友的衣服就不松开了,“这孩子要是再不补回阳气,可就回天乏术了。”朋友见他这般神态,也只有同意。结果一副汤剂下去了,气马上就喘匀了。

君影也觉得挺神奇的,这一个不同的症状,方子可就完全相反了。要是没注意到舌苔这个细节,恐怕就要错诊了。注解里就说了,要后世的医生多注意舌苔,在这小小的一点地方上,可有着不少的内在玄机。舌苔是一个中医术语,即正常人的舌背上都会有一层薄、白、润的苔状物,叫舌苔,它由脱落的角化上皮、唾液、细菌、食物碎屑及渗出的白血细胞等组成。是中医用于借鉴诊断的重要物体。而且舌苔的变化大,能够及时反映此刻人体状况和疾病发展情况。

健康的舌头应该呈现出粉红或淡红色,形状是长椭圆形,胖瘦适中,舌苔薄白,光泽润滑,而且伸缩自如,无论伸直还是弯曲,都应该柔韧有力。而病态的舌苔色主要有白苔、黄苔、灰黑苔,有时也可发生绿苔(多由白苔转化而来,常见于瘟疫、湿温,为湿热郁熏之征)或是霉酱苔(红中发黑、又兼黄色的舌苔,常见于夹食中暑或内热久郁,主湿热病日久者)。

她拿过镜子,观察自己的舌苔。中医把舌头分为舌尖、尖中、舌根、舌边四部分。五脏的病变就分别在这四个部分上可反映出来。心、肺有病时,会在舌尖上有所异常症状;肝胆病反映在舌边,脾胃病反映在舌中部,肾和膀胱病则反映在舌根。她发现自己的舌头中部发白,估计跟这段时间的上火有关。能不上火嘛,每天都忍着气挨练。

放下镜子,她就开始深呼吸,就要解脱了,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等到开始上课,除了基本的训练,就没那么多时间给陈队长施展变态之处了。不过她的这个美好心愿随着校方出的一个通知,破没了。因为最近有周边国家又开始蠢蠢欲动,所以对军校学生,甭管是文艺兵、技术兵还是军医,都得提高军事素质。一切按照战争年代的标准做起,随时准备好上战场。这么说虽然夸张了,但也不是杞人忧天。

28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又见到了陈队长灿烂的笑容,大部分的人都有想直接躺地上装死的冲动。原来训练苦不是最惨的,无尽头的锤炼外加一点希望都没有才是最惨的。本来以为这一天是最后一天了,哪里知道这才是开始,他们的心从天堂一下落到了地狱,这天与地的距离,承载了多少莘莘学子希望破灭的绝望。

这一天的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微风飘飘,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yīn云密布、暗淡失色、沉重万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参加葬礼。一张张本该洋溢着欢快气氛的脸都成了肃穆悲伤的模板。陈队长孔武有力的手臂在每个人身上拍着,“我知道,你们本来以为磨难结束了,都挺高兴的,昨儿我还看到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出去会情郎去了,玩得挺高兴的。”那几个被她拍得特别用力,又心虚的姑娘们马上低下头低咒:让你出去约会,让你得瑟,这下惨了,死去吧,别想活了。

“别怕,都习惯了,还矫情啥啊。我知道,你们都兴奋地要跳起来了。”陈队长出言讽刺。全班同学都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色,那叫一个黑,都赶上包公了。这比一刀杀了还痛苦,凌迟。等待,等待,等了很久,陈队长总算说出了下一句,“全体都有,从这到对面的墙壁,往返跑30次,没跑进5分钟以内的,这周末都不要想休息了。你们就算不错的了,还能有休息天,要是在我的部队,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确实,这是唯一的好处,心里的安慰剂,还有周末休息天。平时最好别出去,虽然辅导员会批假,但不代表陈队长会饶了你,她最讨厌动不动就请假,没有集体观念,没有训练意志的人,对付那样的,她会加倍锤炼。不过,周末是学校给的休息,她就无可奈何了。为了周末休息,大家拼了。

不过,你以为陈队长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那你就错了。确实是来回往返跑,30米的距离,不远,但是要是在地面上铺满小石子,那有另当别论了。当看到老沙出师未捷身先死,膝盖直接着地后,不敢哀嚎,只能忍住,冷汗直流的情景,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了菜色。她一瘸一拐地跑到队伍原点,陈队长举起手里的秒表,淡定地宣判死刑,“5分17秒,周末来给我整理资料。”

第一组十名同学,只有一人堪堪能过,正好五分钟,还没等她露出欣喜的表情,陈队长yīn森森的笑容就展开了,“你当我是死人啊,故意踢开石子跑是吧,你给我去把那边的石子全给我踢过来。”她指着远处正在施工的楼梯前,让这个同学过去。她面露难色,最后叹了一口气,过去了。这天晚上,该名同学整晚未睡,要不是宿管会报告,她能哀哭到天明。碍于纪律,她只能默默流泪,第二天请假卧床休息。

君影是为数不多的幸运者,可以周末回家吃饭休息。但是第二周的训练,她的表现让陈队长实在不满,直说不该放她回家的。这人的魂都不在了,表现能好嘛。她的心可都在俞少维身上呢,碰见他了,想念他了,很想找他,可又不敢去找。陈队长看着这个游魂气不打一处来,喝令她负重在操场跑二十圈。在她的包里塞了三块转头,又在她的腿上绑了铅块。

她原本多看重君影啊,这姑娘身体素质好,一看就是有底子的,品德优良,训练刻苦,又半句废话都没有。这么好的苗子她都想弄她的部队去了,可才过了一周,怎么就变化这么大,练,必须得把人操练回来。君影二话没说,沿着操场奔跑起来。

游魂一样的君影在第三周又变回了正常人,让陈队长在欣慰的同时也忧伤,她要是老是这么一会正常,一会游魂的,也受不了。不过从风纪那里了解了一下某天的盛况,她终于明白,小姑娘这是有情况了。不过,她抓着风纪的衣服吼道,“这么热闹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我也想看。”风纪胆战心惊地小声说道,“我也没看,我只是听告状的描述,上面有电话,说别管,我就出去吃饭去了。”

甭管怎么样,就是有情况了,就是上面有人,在陈队长这都不能成为理由。不过,君影除了游魂的那一周,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了。又是那个训练认真,对班级工作负责副班长。第一学年没有学专业课。都是常规的高等数学、马列毛邓理论、英语之类的。君影就抓紧时间阅读古籍。图书馆里免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君影看书没有特意选,她是按照字母的排序找,从a开始,每次借5本书,要不在图书馆里看,要不就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看。除了上次吴老的一番中医辩证理论让她着迷外,她还对手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一直以为人的掌纹是不会变化的,看了书才知道,掌纹会随着人的身体状态而改变,手掌颜色偏黄,说明身体里有炎症,生命线和大拇指包含的区域过大,说明是酸性体质,要多食蔬菜少食肉了,在掌纹上出现的井字、米字都是代表有些疾病的发生。

当然,除了学习课程,军事训练也没落下。何况现在陈队长还拿着学校的通知作为依据,更不可能放过这群人了。体能训练、野外生存、打靶、搏击都不能落下。君影是无所谓,她本身就有功夫底子,基本训练都没问题,负重越野跑十公里也能跑下来,可李如萱就惨了,每次跑完她都像滩烂泥一样摊在床上,要君影给她来个全身按摩才能缓过来。

她每次看到气不喘脸不红的君影都会咬牙切齿的,真恨不得把她的两条腿安在自己身上。周语琴则在旁边凉凉开口,“哎呀,还好我是老师啊,不用训练,不然我可怎么办啊。”气的李如萱差点就上不来气,“你到底是来慰问我的,还是来气我的啊。”

29

俞少维去德国受训后,君影的生活照常过着。起床、早训、吃早饭、上课、午休、上课、训练、晚自习、睡觉,看似千篇一律的生活,还是有特别的事发生。君影上次和俞少维的高调,让学校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有个军人男友,不过这段时间也不见那人来找她,她也没有出去约会,那些学长同辈的男生又开始蠢蠢欲动。

君影的脸盘子正,身材又有致,在这不乏美女的校园里也成了一道令人移不开眼目的风景线。军医学校男女比例跟纯军校可不同,这里基本持平,还是女生多些。那些个在众多美女包围中的哥们都不由得有股自豪劲,帝王般的享受是做不到了,还是能够挑挑拣拣的。像君影这样的,若是名花无主,还不得跟狗见了肉包子似的,往前冲。就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就真的去表白了,结果可想而知,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了。

某天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讨论女性身上某个重要部位,这个话题是怎么提起的,已经无从追溯了,只记得到后来,周语琴一手握在君影软绵绵的部位上,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上面,边摇头,边叹气,“人和人,也要有可比较的程度啊,我这么的,还真没勇气和你站在一起,你说我还有救吗?”

君影淡定地挥开她的手,把自己的胸罩带子调整好,凉凉开口,“找个男人,让他给你揉。”周语琴不淡定地跳起来,脸上涨得通红,指着君影手指发颤,“你,难道你已经……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开放。”说罢又黏在她身上,小声问道,“做那档子事舒服吗,他技巧好吗?”君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牙齿yīn森森地露出来,“老师,说话要经过脑子的。”

周语琴忍不住笑意爆发出来,“你太不可爱了,都不上当。”君影推开她的身体,这么重还压着她,她下午还有训练呢。李如萱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在那“卿卿我我”,很无辜地眨几下眼睛,表示这个话题她没有参与。可是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就怕听漏一个字。这就是典型的闷骚女。

然后寝室门就被敲开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脸色微变,手里的东西也塞到了身后。本来高涨的兴致在看到某个属于老师级别的人后,迅速回落。周语琴眼睛尖啊,只一撇就看到了一个信封的边角,立刻就和情书联系在一起,她三步就冲到门口,拉着那个姑娘进了门,眼神闪亮地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掏出来吧,我都看到了。”

那姑娘看着淡定的君影,抖抖索索地还是把手里的信封拿出来放在老师手里,转身迅速逃走。临走前还给了君影一个保重的眼神:战友,对不住了,害了你。君影很无奈地看着把信封拆开,迫不及待开始朗读起来的周语琴,握紧拳头,手里的书被捏成了一个圈,很想往那个女人头上砸去,可是殴打教员情节太严重,还是算了。

信是个大三的学长写的,语句流畅,文字优美,把那些对美女的形容词都用她身上了,说她“含词未吐,气若幽兰”,“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也太夸张了,周语琴都读得全身发麻,难以读下去。听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皮疙瘩都落在地上。

这个属于含蓄型的,只在信的末尾加了句,“要是你觉得我的文采不错,我的真心可靠,就在晚上9点晚自习结束后到小树林一聚吧。”落款“真心人”。周语琴把信扔在桌上,调侃起君影,“好一个真心人啊,君美人,晚上去相会吧,我跟如萱都会给你保密的。”君影瞄了一眼她的胸部,手指抖了两下,“总是费心,会造成肝气郁结,影响这里的发育。”周语琴捂着自己的胸部,“……”

要问君影晚上有没有去,当然没有了。不过,她凑成了一对鸳鸯。那个送信的姑娘,在受到君影的鼓励后,去见了那个学长,然后就成了。周语琴和李如萱看着前一刻还是给君影写情书的男人,下一刻跟给君影送信的姑娘在小山坡那牵手,直摇头,感叹这世界太疯狂了,爱情来得快也走得快,龙卷风都赶不上。

大一生活轰轰烈烈,大二生活就开始趋于平淡。已经荣升为学姐的君影一如既往地冷淡,学弟见到这位冰山美人嗷嗷叫,学妹见到这位学习成绩优秀,训练又刻苦的学姐,除了敬佩就是敬仰。她的名字在很多的地方都提到了,光是图书馆借书光荣榜上高居榜首的位置就能让人岁她赞叹了。

一个学期阅读了235本与专业课程相关的书籍,这个记录在她读书的四年内都没有被破掉。没有人会怀疑她借出书只是为了摆设,她的认真众所周知。两个学期的考试,甭管是大考还是小考,都是第一。她的训练成绩也是最好的,这个唯一能和陈队长对战的女学员,被陈队长拉扯多次都没进她的连队。

这些君影都没有放在心上,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俞少维的思念,一年中除了寥寥无几的信,还有唯一的一次通话,她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她甚至还后悔过,为什么就让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过一会又告诉自己,不能耽误他的前途,去德国学习不仅是个好的锻炼机会,也是对他实力的肯定,整个特种大队只有三个名额,他被选上了就证明他的优秀。

就算他回来了,也不可能天天黏在一块,他还是那么忙。只要想着他出任务去了,回来就会来找她。这样一想,她的心就不那么难过了。而且,再过半年,他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就不会想念得这么辛苦了。一年都等下来了,半年还久吗?

30

君影并不知道俞少维是哪一天回来的,某天训练完了回寝室,他就站在楼下等着。还是那张夺目的俊脸,还是那个挺拔的身姿,不同的是,他更黑了,也更瘦了,眼睛更深邃了,从他的眼神里不仅拥有对她的温情,还有时刻保持着的锐利。君影愣住了,忽然想起刚训练完全身都是汗水,附着黄沙的邋遢样,羞涩的神情涌上脸蛋,手紧拉着裤腿,眼神闪烁。

许是看出她的窘迫,俞少维的白牙一闪,迅速上前拥住她,只一会,就放开,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没忘记,不想把爱凑热闹的人招来,最好就是离开。君影迷迷瞪瞪地被他拉走,连基本的思维都没有了,全然沉浸在那个热烈的拥抱里,真实的触感,温热的身体,都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李如萱顺手接过俞少维从君影手里抽出的水壶,莞尔一笑,转身上楼。今天就让他们互诉衷肠,别通知那个捣乱的人了。

都说岁月如梭,光yīn似箭,那是指不注意的时候,要是每天都记得,就是度日如年,分秒都难受。君影只有忙碌的时候,才能分散注意,别想念这个男人,夜晚临睡前,是最难熬的,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出现了他的脸,然后就是无尽的思念。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傻了,来不及激动,但是回过神来,她想流泪。

君影伸手抚在他的脸庞,黝黑的皮肤是他训练的成功,眼睛下方的淡淡yīn影是他努力的代价,耳边三寸的疤痕是他胜利的象征。她知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但也收获颇多。俞少维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数下,“我回来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就这么傻呆呆地看着我。”她的俏脸上分布些许红晕,她也觉得自己挺傻,可就是管不住这个傻样,怎么办?她一向以为自己的口才不算太次,只是在周语琴那是吃得开的,没想到面对他,她总是处于下风,被他吃得死死的。

愣神也楞过了,傻也傻过了,她也得拿出一个见到许久不见男朋友的状态来。脸贴近,身体凑紧,她的唇就印在他的脸颊上,那一刹那,快得连俞少维都还没反应过来,福利就结束了。这个解放军指挥系毕业的高材生,又是特种大队的尖兵,瞪大了眼睛,微张双唇,愣住了,要是这会有敌人攻击他,一准成功。

君影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难得看到他这样的状态,她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这一笑把俞少维的魂勾回来了。他的眼睛盯着她的红唇一动不动,就像老鹰盯着猎物似的,伺机而动,一击即中,含着她的笑容不依不饶,直把她的双唇肆虐地红出血丝来,才放过她。眼睛一眯,双手捂着自己的唇,娇瞪一眼,她转过身子不搭理他。身后是他放肆的笑声,身前是学校的明镜湖,里头映出的面容带着三分娇啧,七分俏丽,嘴角不可抑制的笑容是她此刻的心情写照,幸福来得不早不晚,正好。

抵不过俞少维的软磨硬泡,君影还是硬着头皮去请假。假条批的出乎意料地顺利,辅导员二话没说,就给她批了条子,让她很不习惯。对方面露笑容,什么都没说,只在她离去后,小心翼翼地给上级去了个电话,表示工作已经完成。君影拿着假条看着身边老神在在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身陷重围,周围都是他的探子,她甚至怀疑,这一年半在学校的生活他是不是全知道。

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还是没问到答案,只有他嘴角的那一丝yīn森森的笑容,让她明白了,她是没有隐私的。幸好那天晚上没有去那个树林子,幸好每次被表白都毫不留情地拒绝,否则他现在能这么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早就收拾得她哭爹喊娘了。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受不了,只有心底点点的甜蜜,她要的就是他的在乎。

请了假,出去做点什么好呢?吃饭是必须的,但是吃完了呢?两人相互对视片刻,还是没有头绪。俞少维扫了眼两人身上的穿着,她身上还穿着作训服,黑色的t恤,迷彩裤,腰间的皮带扎地紧紧的,他也是军绿色的常服,这样的穿着似乎不能到某些地方去。不过他也不会带她去。方向盘一转,先去换衣服再说。

君影在俞少维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家服装店。他随意挑了件简约的连衣裙就让她进去试试。等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身穿休闲服坐在沙发上喝茶了。她对他换衣服的速度实在感到不可思议。转了个圈,得到他的肯定,她也就满意了。享受完了男朋友付钱的愉悦后,两人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馆子。俞少维熟稔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照旧。”老板应了一声,就冲厨房喊了句,“一盘辣,一盘不辣,半斤烧牛肉,油泼面多放香菜,别放大蒜。”

“你经常来?”君影随口提起,俞少维点点头,把她带到一个小包间,“跟队友们有空会过来。这里是曾经一个队友的家属开的,他牺牲后,队里就帮他的家人开了这个小饭馆。”话虽简短,君影却听出了一个情字。她不愿在这会提起这样悲伤的话题,就转开了,“什么是一盘辣,一盘不辣,什么东西?”

俞少维一敛眼神,咧开嘴笑,“上来了就知道了,你是要吃辣的,还是不辣的?”君影刚想回答,门帘就被撩开了,“上菜咯……”这个声音不动听,却安抚了君影饥肠辘辘的肚子,口水瞬间分泌。她也终于看清了什么是“一盘不辣,一盘辣”,搞了半天就是烤羊肉串,一盘撒着孜然粉,一盘撒着红艳艳的辣椒粉。但是冒着热气,还带着油嗤嗤响声,肥瘦相间的羊肉真不一般诱人,毫不犹豫地拿起一串不辣的,塞进嘴里,香软却有嚼劲,味道渗透肉内,好吃地舌头都要咬下来了。

31

热烈了,平静了,心也就定了。从俞少维回归时的激动,到他再次去出任务的淡定,君影表现出了一个准军嫂的范儿。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任务是不是危险,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期盼他的平安归来。正好,她也没空去思念了,她得去野外拉练。

这次的拉练可与往常不同。之前那就是学校组织的小打小闹,就校园后山的那片林子,说实话,这块地从大一到大四的学生都用,说是独立作业,碰到难题了,一喊,保证有各个年级的同学出来帮个忙,唠个嗑,顺带蹭点吃的。别说是茂密的林子让你钻了,就是不平整的路被这么踏也平了。君影大一第一次参加拉练,就跟一大四的学姐过了几招,就为了一棵能睡觉的树,到最后两人还友好地一起坐在树上吃野果子,看树底下的人嘘嘘。

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对军校学生采取高标准的军事考核,b市某军校和君影所在的军医大学联合拉练。学生一听就懵了,那些军校生什么身体素质啊,她们又是什么素质,这不完全是**蛋碰石头,自找死路嘛。校长也愁啊,那军校的人脑子被门夹了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找上他们了,说是互通有无,加强联系,那也就是说啊,要是在这次拉练中,拖了后腿,砸了任务,那军医大学还不被人笑话死。

每个班级的训练队长也愁,这帮花拳绣腿又吃不得苦耐不了劳的大小姐们,跟着那帮钢筋铁骨的爷们混,又不是组队去相亲。愁得牙齿都疼了,校方只能硬着头皮去商量了,是不是让大三的学生为主,大四都在实习了,回不来,大一那些菜鸟就算了,别把好苗子都吓走了,毕竟他们还是需要医学方面的高材生的。就大三为主,加上部分素质好的大二生,君影就在其中。

军校学生先分组,然后再把军医大学的学生打乱抽签,每组分到两名,作为医务后勤人员。君影和另一名大三的学生,被分到了军校大二学生的一组,在a地点集合。两位美女一出现,那些狼子们的眼睛都直了,就差像狼一样吼出声来。激动,激动,压抑,压抑,千万别把口水流出来。

军校流行三句话,第一:男女失衡到达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就差搞基了)。第二:在军校男人当畜生操练,女人当男人操练(美女也操练没了)。第三: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就是能看到母的,赶紧上)。未来一周时间,他们都会和这两个看起来温柔漂亮的女生在一起,粉红色的泡泡起来了,多么美好的日子在向他们招手。

这一组10人,8男2女,狼多肉少啊。大家简短地作了介绍后就开始分析路线图。作为后勤保障人员的君影在包里检查绑带、碘酒、纱布、消毒水、治拉肚子的药等常用包扎工具和药品,另一名女生兰溪跟在队长身边,拿着本子和笔认真做着记录,把每个人的观点都记录下来,无形中两人把自己都定位好了,

第一天的路程过得很轻松,君影他们组也顺利地找到了下一集结点的地图和干粮。在一处高地搭好了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开始休息。君影拿出背包里的一点甘草,放在锅里煮好了,拿去给众人喝。甘草微甜,不像锦灯笼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又能补五劳七伤、清热解毒、祛痰止咳。舒舒服服地就着甘草水吃完了压缩饼干,两个女生被照顾,不用起来站岗,睡一觉就到天亮了。

第四天的时候,就不那么舒坦了,问题也接踵而来。首先是人的疲劳,包括身体,也包括精神,每天几乎都是30公里,要爬山,要过水,还要时刻提高警惕,防止被人攻击,躲过毒蛇虫蚁的侵扰,人的精神状态在达到一定程度的紧绷后,就怕崩裂,越怕就越绷紧,似乎是无意识地紧张。身体的疲劳让他们每天起来都觉得费劲。

开始狼子们的那点粉色泡泡早就消失殆尽,除了基本的照顾,比如帮着背行囊,不用女生守夜,寻找食物和水源这类的事,别的也照顾不到了。反倒是君影经常去山里找些认识的草药来给大家煮水喝,补气益神,还有消炎止痛的草药附在脚底挑破的水泡处。

其次是士气,因为身体的状态,导致精神的失衡,也使得整个团队的士气一落千丈,队长郝斌在一旁气势汹汹地看着一群瘫在地上的人,嘴里毫不留情地指责,“起来,都起来,一个早上才走了5公里路,你们是想天黑都到不了集结地吗?平时不都自视甚高,认为老子天下第一,这会有本事也这么横啊。”

地上的人一开始也不回嘴,到后来就受不了了,其中一个站起来扑到郝斌身上,“你他妈别以为老子是孬种,老子只是休息一会也不行啊。”郝斌一推,把他推在地上,把手上的表露出来,指着上面的时间,“看清楚,现在是下午1点25分了,我们还有20几公里的路要赶,你们还想休息,是打算晚上在这里喂狼吧。行,你们就在这里休息,我自己走,我可不想晚上还来个肉搏狼群。”

郝斌说罢就离开了,兰溪看了眼君影,也拿起背包跟上郝斌。君影皱起眉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群,再看飞快往前走的郝斌和兰溪,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郝队长,不然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吧,反正我们的时间够,也不差这一晚,休息好了,明天就有精神上路了。”

凭借前三天的紧赶慢赶,他们已经比预计快了,或许是郝斌想精益求精,但是大家的体力确实吃不消了,该歇歇了。郝斌冷笑一声,“不到集结地,今晚吃什么,要是累再加上饿,明天就更不要上路了。”君影微笑地指着地上的野菜,“这就是我们今晚的晚餐。”

32

众人面面相觑,肚子里的干粮早就消耗殆尽,此刻都是饥肠辘辘,再加上前一天下雨,地上的软泥陷住了本就沉重的脚步,几近脱力。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硬是被身体温度烘干,又被汗水粘附着,潮湿、黏糊、酸臭,全身都不得劲。一听到有野菜蘑菇汤,眼前就是一幅温馨的画面,柴火上架着锅,里面煮着热气腾腾的汤,口水滋生。

也顾不上刚才的那场不快,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有期盼。君影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仿佛在她手里,能出来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如果说郝斌是掌控大方向的人,那她就是后方最得力的支持。因为她,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好多了,以前又不是没参与过野外拉练,也一样难受,也一样抱怨,一群老爷们还动手干架,这次是多了女性参与,果然气氛融洽多了。

君影莞尔一笑,吩咐刚刚还在地上摊着的人,“陈越、志威去做无烟灶,裘其、孟元都去给我拔这样的野菜。”她从地上拔起一株植物,给两人做样本,“其余三人搭帐篷。”“得了,立马执行。”得着任务的人敬了个军礼,分工合作。一说吃,就来劲了,腿脚都利索了。这号召力,也不是一般人有的,连郝斌都对她刮目相看,佩服有佳。

郝斌站在原地楞了一会,缓慢地靠近君影,“ 君影,我做点什么?”他挺不好意思的,脸上微涩,刚才要不是她,他就抛弃了自己的战友,只为了能得到第一名,实在太不应该了。作为一个团队领导,有责任要带领组员安全到达目的地,大家信任他,才选他做的队长,他却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声音不大,但君影听出诚意了,她微笑道,“你去附近树脚下找蘑菇,反正你都采来好了,我会分辨是不是可以吃的。”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不快,不想加重他内心的负担。郝斌应了一声就走向树林方向,丝毫未见犹豫。君影让他做这件事也是因为他是男生里面唯一还能撑住的,雨后的蘑菇会长得很快,可潮湿也会招生蛇虫鼠蚁,不能让没有精力顾及的人去做,会有危险。

兰溪站得远远的,咬着嘴唇不出声,还是君影主动叫了她,“兰溪,跟我去找河边接点水来,等会要煮汤。”兰溪微不可及地扯动了嘴角,脚下的步子都欢快了,跟着君影去河边把几个军用水壶都装满水。她红着脸还是小声地说了句,“抱歉”。君影一愣,转眼笑容爬上脸,“你喜欢郝斌是吗?”这位兰学姐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啊,对郝斌无微不至。兰溪惊讶她的直接,但也笑着点点头,“很傻是不是,我也这样觉得,刚才那也是一时冲动,以后我不会了。”

君影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事只要当事人觉得不傻就行了。两人说了几句,就转回营地,男生们已经架好了锅,眼巴巴地等着大厨回来了。君影一见到这群钢铁战士露出小鹿斑比的眼神,就想笑。麻利地从野菜里挑出了不能吃的,又从郝斌找来的蘑菇里挑出了有毒的,把剩下的材料都清洗干净,等着锅里的水煮开了,就把材料下下去。

这没滋没味可怎么吃啊,大家互相看着,本来还对这锅野菜汤很向往的人,此刻也开始冷淡下来,眼睛还是一停不停地盯着锅里的绿和白,可心里也在往下沉。君影见汤煮好了,神秘一笑,翻出背包里的一个小药包,打开就抓了一把里面的东西,放进汤里,大喊一声,“成了,可以喝了。”不知道她放进去了什么东西,总之整锅汤都变得香气四溢,一下就把味蕾打开了,准备接受美食。

一口热烫顺着嗓子眼下去了,眼神都变得闪亮,忍不住要拽文弄词几句,“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酸臭气息浓厚,又不那么贴切的词句一出,众人就开始嘘声,念诗的同志立马闭嘴喝汤,他只不过想表达一下心里的兴奋罢了。在这个称不上美好的地方,又是全身都疲倦的时机,能有这么一碗奢侈的热汤,能不兴奋?

郝斌喝了一口,顿觉口中的苦涩感减弱,回味甘辛,汤里有种特殊的香气。他疑惑地问道,“汤里加了什么,刚才我看到你手里拿着的药包里装的就是这香气的来源?”君影掏出刚才的药包,里面放着的是一粒粒细小的颗粒,呈褐色,并不起眼,放在鼻下一闻,就是那股淡淡的香气。

“是肉桂粉,既是调味料,又是给大家驱寒的,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你们又都在外面守夜,今天劳累一天了,不驱寒气,怕要生病了。”当兵的人哪里就这么较弱了,男生们心里却是感动于她的细心,低头喝汤,眼里热热的。

晚上守夜,君影第一次主动要求了任务,兰溪也要求了,郝斌略一思考,现在也顾不上男女差别了,保存团队实力要紧。他和君影第一班,兰溪和孟元第二班。尽量让别的同志休息好,明天能上路。郝斌和君影站在帐篷前盯着外头的动静,小声地交谈,“你懂很多药材,家里有人是做这一行的吗?”郝斌对君影对药材的熟悉度感到诧异。君影摇摇头,“我看书学的。”“那你很厉害。”郝斌双手抱枪,站在一侧,神态轻松。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子夜,就换上了兰溪和孟元。实际上兰溪一直都没睡,她靠在帐篷边上听着外头的人谈话。什么都不想,就是那么静静地听着,偶尔还能听到郝斌的笑声。她是敏感的,能看出郝斌对君影不一样的心思,他的眼神总是会流连到她身上,可是她一点都不嫉妒,因为那个女孩值得。她也看出君影对郝斌一点意思都没有,纯粹是郝斌单方面的想法。

33

休息了一天再赶路,路程还是那么遥远,辛苦还是那么辛苦,可心态就不一样了。前一晚的热汤和战友的温情驱散心头的yīn霾,连带着身体的疲劳也缓解了。郝斌也不再是一心赶路,兰溪也不再是一味地关注那个人,君影一如既往地安静,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出声。整个团队是和谐的气氛。靠着前三天积累下来的优势,就算是休息了一天,也没耽误后面的路程,小组还是以第三名地成绩到达了目的地。

告别了待了一周的战友,君影和其余军医大学的同学返回学校。兰溪和君影在大巴上坐着贴近的位置,低声交谈。君影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耳边是兰溪温柔的笑声,“刚才郝斌看你的眼神多么不舍,就如同我看他的一样。”君影听着猛地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兰溪。她也不是不清楚郝斌的眼神里藏着什么,可她什么都没点破,她有她的俞少维,不可能接受别人,他不说,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兰溪是一清二楚,也对,一个喜欢男人的女人,会对那个男人的一切都关注到位。

兰溪的眼睛一暗,她懂的,“再不舍也没用,你不会属于他,他也不会属于我。”她的声音里透着辛酸,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淡淡的刺痛还是挥之不去。她的手放在君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有些话再说也是多余的,再说也只会让自己难受。她晶亮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暗沉,恢复如常。回去睡一觉,又得投入到枯燥的训练和专业课的学习中,慢慢就会忘记这段了。

君影其实还是很欣赏兰溪的理智,她分析透彻,也不给自己留希望,那一刻的痛苦也不过是当时情绪,过了也就过了。反手握住她的手,君影微笑地闭上眼睛,兰溪不需要她的安慰,只是想要述说,说了也就放下了。她想到了自己,不由得就想起了过去的那段孽缘,那个男人的脸已经模糊,只有伤痛还时不时地来侵扰内心,若是有兰溪这般理智,又怎会是那样的结果。

说到那个人,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算算时间,蒋奕墨的妻子白玫应该已经发现车祸了。她在大院里碰到过白玫,某次她和周语琴一起去周家吃饭的时候,偶然一瞥,她差点就惊呆了。毕竟一个从照片上下来的真人,乍一眼,还是挺吓人的。白玫真人比照片更美,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泛着迷人的色泽,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就如诗中所说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君影没有妒忌,只是欣赏,这样的女人难怪蒋奕墨念念不忘,她自认为不如白玫,把上辈子的君影和她一比,更是天生地下。“你看谁啊?哦,是她啊。”周语琴看君影一直在盯着一个女人看,忍不住好奇。“你认识她吗?”君影问道。“不熟,见过几次,她叫白玫,是原总政主任白易余的孙女,不过父母双亡,和哥哥白骏驰由她爷爷抚养长大的。”

“她结婚了吗?”“好像结了,和蒋奕墨吧,就是空军司令蒋泽光的儿子。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啊?”“没什么啦,只是看她长得这么漂亮,随便问问。”君影没再问起关于白玫的事,怕周语琴起疑,再说也不关她的事。只是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她想要阻止白玫的死,不为了蒋奕墨或是白玫,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弱智孩子蒋思睿,她对那个孩子还特别同情的。可是后来一想,她似乎太“善良”了点,也就没动,加上自己忙碌,就把那事抛之脑后了。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煽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君影还不知道呢,她的重生,她的改变,也带动了很多人的改变,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上辈子蒋奕墨在出任务中受伤,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就接到了白玫赶来看他却出车祸的噩耗,等他回去白家已经带着白玫的骨灰回j省老家去,再也没和他联系,也没去看蒋思睿。这辈子的蒋奕墨却yīn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他的战友倒是被山上砸下来的石头给砸伤了,他把战友送进医院,看着对方无大碍,才返回家中。

蒋奕墨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白玫离去的车,他想给老婆一个惊喜,他本来说要一周回来的,现在五天就回来了。他在后面跟着白玫,最后看白玫把车开进了白家,蒋奕墨把车停在路旁,等着妻子出来。等了很久都不见白玫出来,他就进去了,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下来开门,心里疑惑不解,他直接从外面爬上了二楼的房间,也想看看妻子在不在,在做什么。却让他看到了痛苦的一幕。他最心爱的妻子,躺在他大舅子的身下,和他温存着,脸上挂着从未对他展露过的笑容,那种对爱人才会有笑容,刺痛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蒋奕墨绝不会相信妻子会背叛自己,他知道妻子没有爱上自己,他感觉得出来,他以为用自己的真情总会换来妻子的爱,却没想到妻子已经有了爱人了,这个人就是她的亲哥哥白骏驰。真可笑,这是白家的大丑闻啊,兄妹lun伦,难怪白易余会迫不及待地把白玫嫁给他,难怪白玫会在七个月的时候就产下孩子,难怪好好的孩子会是弱智,难怪孩子长得像白骏驰,白玫还说外甥似舅,根本就是白骏驰的种。

徐志摩说:“如果真相是种伤害,请选择谎言;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沈默;如果沈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躲避伤害是本能,蒋奕墨选择了悄悄离开,他是想过进去把这对狗男女结果了,但转念一想,这事不能闹大,他以后还要继续生活下去,不能让他们毁了自己的生活。

34

蒋奕墨看到那两兄妹离开家,亲热地手挽着手坐进车里,车子边开,两人还在亲吻着,强压怒火,转身驱车离开。他想等白玫回家后,再和她摊牌,离婚后把孽种带走,滚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回来。他也不会放过白易余,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结果一直都没等到白玫回来,反倒是接到白易余的电话,说白玫和白骏驰出车祸走了,让他快点赶去。

他真是觉得老天有眼,不需要脏他的手,就让那两个贱人死了。他开心之余也有心痛,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给他们遮掩丑事,给他们养儿子,现在还要去给他们办葬礼,这绿帽戴得真憋屈,不过该装孙子还得装,在外人面前不能露陷。他硬是忍到葬礼结束,才去找白易余,没想到白易余倒先发难了,说他不关心白玫,如果他能多陪陪白玫,也许就不会出这事了。

蒋奕墨以前是太爱白玫,才会由白家骑在头上,白易余还真当他没脾气。他没回白易余的话,而是直接把孩子和白骏驰的dna检查结果直接甩给了他,白易余本来嚣张的气焰一下就灭了,一张老脸都成了猪肝色。白易余一直都不知道白玫和白骏驰的事,直到保姆告诉他白玫不对劲,他才知道白玫珠胎暗结,已经三个月了。他要白玫马上去打掉,她却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以死来要挟,没办法,他只好把白玫嫁给一直都爱着她的蒋奕墨,并和医生串通好,把孩子说成是结婚后怀上的。

他知道蒋奕墨需要的不是他的羞愧和忏悔,他既然不把事情闹大,也不过是想要更实际的东西。白易余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这么多年经营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全部交给了蒋奕墨,带着弱智的孩子走了。蒋奕墨的心里充满了仇恨,胸口就要爆炸了似的,即便是这样,他仍然觉得悲伤,坐在空荡荡的家里,颓然泣下,他真的很爱这个女人,可是她是怎么对待他的,背叛、孽种、欺骗……

君影回学校,也从周语琴嘴里证实了白玫车祸离世的消息。周语琴还在感叹,“红颜薄命啊,她老公很疼她的,就是家里的孩子不太好,听说是个弱智,不然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君影拨着指甲,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事情发生了,她以为自己会觉得愧疚,本来可以阻止的事,可是她却惊讶地觉得内心的平静,想来她真的改变了,微微一笑,带过话题,“晚上你要去我们家吃饭吗?”

周语琴翻着手里的书,一样未看,只是无意识地翻动,听着君影的问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算了吧,晚上我回家,又是老一套。”老一套就是相亲,周妈妈准备了各种资源,从文质彬彬到健壮威武,一应俱全。君影捂着嘴,不敢笑得太过张狂,周语琴翻翻白眼,把书扔过去,“没同情心的家伙。”转头望了眼李如萱的床铺,疑惑道,“她人呢,难道不跟你黏糊在一起?”

君影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笑呵呵地回答,“人有主了,去约会了。”这叫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这次的联合拉练,没想到李如萱和卫从寒分到了一组,两人本就认识,加上又是一起经历了不大不小的灾难,感情有了突破。李如萱在拉练中不小心扭伤了脚,是卫从寒一直背着她,走到了目的地。这份特殊的关怀,在李如萱失去父母后,是第一次碰到,情动也是一刹那。

周语琴叹了口气,趴在椅背上,“连这个小丫头片子都有主了,我怎么就没有人要呢?”君影不搭理她的自怜自哀,这都在自己作,没少给她介绍,都不喜欢,那有什么办法。这人都追到学校来了,愣是让人滚蛋,买了东西也扔了,也不是没脾气的,谁受得了她的刁难。君影一直都觉得周语琴心里有人,她拒绝那些人完全是为了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她从不提起,君影也没问过。

趁着休息,君影赶紧回家去见见父母和外婆,这都半个多月没见到了,想念也是必然的。正好俞少维也出任务回来,一家子又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女人们在厨房里准备饭菜,两个男人就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姚思佳也舍不得女儿再劳累,亲自下厨。这一回来,一看到,眼泪就想奔涌,这都瘦成什么样了,又黑了,说道了两句,就让她在厨房里打打下手。君影也知道妈妈心疼,也不强上阵,坐在厨房门口边摘菜,边听外面的人聊天。

俞少维拿着手里的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教官,这次人员调动,你会离开吗?”他的眼神里流露着不舍,实际上他的消息比君立国还灵通,还没下达的命令,他已经在父亲那里听说了,这次的调整范围广,人员多,说是为了让优秀的人才到更适合发展的地方去,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君立国摆摆手,让他别提这个话题,他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过,怕她们担心。最近大队里是人心浮动,这支最核心的特种大队在领导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概念,大家伙都清楚,他能有这段经历,已经是很幸运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由不得他自己选择。俞少维见他脸上的表情严肃,显然对形式有所估计了,也就不提这茬了。

君影坐在门口听得仔细,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却在打嘀咕,这一来又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雨了。听到俞少维提到蒋奕墨父子的名字,君影留了心,没想到是那个人。说实话,她对蒋奕墨的老子有点怕。上辈子也不过是见过几次,可每次见到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也没有横眉竖眼的,也没有大发雷霆,平淡的眼神,却在不经意瞥到人的时候,锐利无比,令人胆战心惊。

35

在这次军委换届中,有人乘势而起,有人随波逐流,有人败事而下。杨开成和卫文景支持的人没有坐上军委副主席的位置,反倒是收获了白易余势力的蒋泽光坐上了这个位置,委员里八个席位蒋家派系的人就有三个,俞志远算是中立的,还是继续坐原来的位置,周语琴的爸爸周总长退下来了,他的位置就是蒋泽光的人代替的。

蒋家可谓是这次换届的大赢家。蒋奕墨也同样出色,他上辈子因为妻子的离去,心灰意冷,没去参加升职培训,就下了部队,这辈子他把精力全放在了事业上,参加完了升职培训,去了总参,正式进入权力争夺的战局。他本就是出色的军人,身后一批支持者,再加上家世的影响,在总参的工作开展地是一帆风顺。

卫文景派系里很多人都受到了影响,被大家认为是卫家一派的君立国反而升职了,进了总部,做了公务班。有很多人都说他有一套,表面上和卫家走得近,实际却是蒋家的人。君立国对这次的升职,不喜不悲。他很明白这次升职的深刻内涵,明升暗降,看似升高了职位,实际却失去了和部队直接接触的机会。君影也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多,不过,父亲的年纪也大了,坐了办公室,有利于他养伤,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内伤就更麻烦,就得靠养。

淘了点好茶叶,君影去了卫家,本来想叫李如萱一起,那姑娘怕羞,不敢来。进了卫家的门,老爷子正和扬开成下棋。对面坐着,紧盯棋盘,聚精会神,连君影坐在身边半天都没有察觉。直到卫文景捻起一颗棋子摆在自认为恰当的位置,杨开成大喜过望,“将军……”他抬起头,洋洋得意地看着卫文景,对方一脸的便秘色,想悔棋,又怕丢面子,最后一推棋盘,“不玩了,今天的茶不好喝,改天我再杀回来。”

君影在一边笑呵呵道,“干爷爷,您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这顶尖的君山银针都入不了你的眼,我这点毛峰也不好意思放到你面前了。”卫文景这才发现这丫头坐在身边,手掌往脑后一捋,眉开眼笑,“君丫头,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君影拿出包里的密封罐放在老爷子面前的棋盘上,“我这不是要上课嘛,不上课了也要训练,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了,我就去给您淘了点好东西。”君影这话是有讨好的成分,也是真心的。那毛峰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真东西,价格倒不是贵德离谱。她当时就想到要给卫文景送来,一直也没机会,正好趁这个机会表表孝心。

手里的密封罐一大开,淡淡的茶叶香气就浮在空气中,卫文景深深一嗅,顿觉心神俱清。匆匆盖上了盖子,把罐子握在手里,他忍不住叹息,“我这大半辈子操劳,到老了,还想不开,这次我是真看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再也不管那些个烂事了,就好好地喝我们君丫头泡的茶,过悠哉的日子。”

他的自我嘲讽,让君影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知道,卫文景一把年纪了,也不过是想给儿子和孙子再添加些筹码,还在争权夺利。他这样说,或许还有些不甘落败,正想开口说话,被对面的杨开成用眼神制止了。他笑眯眯地把棋子放回盒子里,“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了还那么操心做什么,自己找点乐子,过完后半辈子就行了。”

君影也点头附和,“外婆最近在老年舞蹈队学习跳舞,可有精神了。干爷爷,你和舅爷爷下下棋,,养养花,钓钓鱼,别的少操心。”卫文景瞅着杨开成那张脸,半晌,憋出一句,“我还是去和大妹子学跳舞吧。”这一句把君影和杨开成都逗乐了,她笑得是前俯后仰的,一想到老爷子黑着脸蛋在那扭动身体,就受不了。杨开出哭笑不得,卫文景这算是在嫌弃他吗?这老小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不知不觉,在卫家待了也半天了,君影见两位老人的情绪都不错,答应下过两天给卫文景泡茶后,她就离开了卫家。一出门,就被俞少维逮着了。他也是忙里偷闲,来约会佳人,马上就要开始军事考核,他要去个保密部队,这事还没跟君影说过,他要在封闭训练开始前,跟她通个气。

耳边听着俞少维略微低沉的嗓音,不是那种华丽清亮的的,但却让人觉得放心的声音,只不过这样的声音传递出的话并不是她所喜悦的。分别,她以为他去德国受训的那次分别后,不会再有这么久的分别了,可是现在,他告诉她,又得分别半年。他有他的理想,有他的抱负,可是她呢,她不重要吗?

她沉默许久,闷声开口,“你去德国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用太过思念,因为你会回来。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知道,心空荡荡的滋味不好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抵不过思念,我去买了一袋红豆,每天放一粒在罐子里,每天想一次你,放完548粒,你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就煮红豆汤给你喝。你真的回来时,我却把那些红豆全倒了,只有它们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有多深,有多痛。那些苦的豆子煮出来的汤也不会甜,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可是这不代表我能承受一次又一次。”

俞少维也没想到君影的反应这么激烈,听着她细细地述说内心的情感,他的心就像被锤子一锤一锤砸中,疼痛不堪。他爱这个女人,未来的日子他都想和她一起,他也不想喝她分别,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可是他同时又肩负着俞家的使命。如今的局势越发难测,蒋泽光可不会让俞志远的暧昧态度继续下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虽然根基深,俞家也得防着蒋泽光的小动作,他能进入那个部队,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从被动到主动的逆转。

36

拧着眉头吁出一口气,俞少维把这个哭得他心慌意乱的女人拥在自己的怀里,脸贴着她的头发摩挲,“小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个大锤子一下下的往他胸口上敲,每一下都带着些微的疼,不会让你痛死那种疼,可就让你浑身的不舒服,不自在。君影抽泣着,止都止不住,她也觉得奇怪,这情绪来得突然。

自从听到了蒋家父子的风光无限后,她的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在这个时候,她希望的家里所有的人都不改变,都能保持原样,俞少维的再一次离开,让她内心的不安到达了极点。不想幸福如流沙那般在指缝中溜走,她第一次想要紧紧地抓住他。话是说不出了,他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来阻止她的眼泪。瞪大了眼睛,唇上真实的触感,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一紧,有瞬间的愕然,泪眼婆娑间,她沉迷在这个醉人的吻中。

从唇往上亲吻,俞少维一点一点地舔舐烫人的眼泪,手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只温暖柔腻的手,有女人特有的柔跟滑,更多的却是某种温暖,而他的手的粗糙带着老茧,宽厚结实,长年握枪上膛结的死皮,不滑腻不温柔不白皙,可却有能握住全天底下最重要东西的信念跟意志。男人是钢,他用钢铁的身躯去保护女人。女人是水,她用婀娜的体态去容纳男人。双手交缠间,她的心安定了。

他移开了唇,君影红着脸喘息着,嘴角也挂着甜蜜的笑容。他莞尔一笑,点着她的鼻头,“哭哭笑笑。”她的脸更红了,跟红苹果似的,想着刚才自己的小矫情劲,都觉得不好意思,揉着红通通的眼睛,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在他的手心里描绘着纹路,“你什么时候出发,我可以去送你吗?”说完就后悔了,这是秘密选拔,她怎么可能去送行。咬着嘴唇,懊恼地叹气,“就当我没说。”

俞少维俯下身子又在她沾染润泽的眼睛上吻了一下,“我有十天的假期,这些天我都是你的好不好,我不属于俞家,也不属于部队,就属于你一个人的。”君影嘟着嘴,似乎不太满意,又不想连这么点时间都失去,瞬间又把嘟起的嘴收回来,嘴唇往上翘着,“那就先回家,我要做顿好菜给你吃,在去你特训前,把你养得壮壮的。”俞少维好笑地启动车子,她这是要养猪啊。

本来是两人的约会,结果一通电话,把两人召回了君家。君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就看到卫文景和杨开成坐在沙发上,和阎惜云一起在看老照片。卫文景很兴奋地催促君影,“君丫头,我们饿了,你外婆说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快去做吧。”君影哭笑不得地脱下外套,挽上袖子,走进了厨房。

俞少维的眼神一直跟着她进了厨房,他多想跟她一块进去,可阎惜云把他叫住了,“少维,你过来坐啊。”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正想打声招呼,被卫文景的一声冷哼给搞得摸不着头脑。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性格火爆的老爷子了,卫家和俞家也是一向都井水不犯河水,他是生哪门子气啊。卫文景酸了吧唧地嘟囔,“这才好了多久啊,就老是黏糊在一块,难怪都不来看我了,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这话虽是责怪君影,却是指桑骂槐,在那说给俞少维听呢。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最好就是保持沉默,装傻充愣,别去搭腔,俞少维盯着阎惜云手里的相册,认真地看着,“姥姥,这是您年轻的时候吧,您可真漂亮。”顾左右而言他,是他的拿手好戏。卫文景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悻悻然地闭嘴喝茶。还没等开饭,又来了两个蹭饭的,周语琴和李如萱也来了。干脆就把储物间里的大圆桌搬出来,擦干净,放在小方桌上,铺上了桌布,放上碗筷,招呼大家上桌。

这么一大群人,要准备的菜可不少。君影先把之前就煮好的白煮肉拿出来切成薄片,到时蘸酱油蒜泥吃,又把芝麻酱调稀拌上野菜,做了蓑衣黄瓜,木樨枣儿,冷菜就齐活了。做上清蒸甲鱼、炒芙蓉**片儿、烧鸭丝炒蜇皮、黑椒汁烤牛排、糟煨茭白、蟹粉溜黄菜这些热菜,加上拔丝山药,炸假羊尾儿两道甜菜,给老人们做了粉蒸肉和翠玉豆腐羹,给女人们做了一道药膳,红枣淮山炖乌**补气补血。一大桌子菜全被消灭个精光,大家都吃得油光满面的、肚胀腹圆的,坐等着喝君影泡的茶消食呢。

趁着姚思佳和李如萱去洗碗,君影上楼洗了个澡,穿上一身白底蓝纹的旗袍,就和青花瓷似的,简约之中带有高贵之气。今日倒是没有表演茶艺,而是讲起了《茶疏》对茶产地的说法:“天下名山,必产灵草。江南地暖,故独宜茶。大江以北,则称六安,然六安乃其郡名,其实产霍山县之大蜀山也。茶生最多,名品亦振。河南、山陕人皆用之。南方谓其能消垢腻,去积滞,亦共宝爱。顾彼山中不善制造,就于食铛大薪炒焙,未及出釜,业已焦枯,讵堪用哉。兼以竹造巨笱,乘热便贮,虽有绿枝紫笋,辄就萎黄,仅供下食,奚堪品斗。

……

武夷之处,有泉州之清源,倘以好手制之,亦是武夷亚匹。惜多焦枯,令人意尽。楚之产日宝庆,滇之产日五华,此皆表表有名,犹在雁茶之上。其他名山所产,当不止此。或余未知,或名未著,故不及论。”君影的声音抑扬顿挫,轻重缓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听得人如痴如醉,又不会睡着。俞少维尤其感触颇深,第一次喝君泡的茶,不是单在享受茶,也是文化的熏陶和心灵的洗涤,心里这个柔啊荡啊,怎么看这个媳妇都觉得好。

37

君影穿旗袍的样子,俞少维太喜欢了,第二天就约着她去拍了一张穿着旗袍的照片。君影本来想回学校去,但也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打电话请了假,两人兴冲冲地进了一家照相馆。照相馆里的老板一看这两人,男的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女的婀娜多姿,长相清丽,好一对璧人,打发了营业员,自己主动上前招待,“两位,来拍婚纱照啊,两位真是般配,我开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见过像您二位这么般配的。”

这老板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这忽悠了半天,俞少维都开始怀疑他是来拍婚纱照的了。不过,他的话倒是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君影听了有些害羞,拉拉他的衣服,小声地说道,“再被他说下去,我就不用拍了,你想个办法。”俞少维挺受用的,还真不想他这么快停下,只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先把正事干了。他清了清嗓子,对老板笑道,“老板,这是我妹妹,你搞错了。”

刚才滔滔不绝的老板顿时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没背过气去,脸上五颜六色的,尴尬地要死,还愤愤然地瞪了眼君影和俞少维。既然是兄妹,那早就好说了,害得他说得口干舌燥的,连嗓子眼都疼了。瞥了眼正在捂着嘴笑的营业员,老板口气不善地喊他,“小王,你来招待一下客人,我上去弄一下仪器。”小王唯唯诺诺地来询问客人的要求,老板自顾上了楼。君影举起大拇指,冲俞少维比划了一下,果然是特种兵,讲究效率。俞少维得意地努努嘴:这就是咱的本事。

看不得他的得瑟,她忍不住小声抱怨,“那你干嘛说我是你妹妹,不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样他也会闭嘴。”俞少维点点她的脑袋,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傻啊,一说夫妻,他会更得意,等会还让你拍个结婚纪念照,更能忽悠,我这一出其不意,让他脑子短路,又尴尬,又生气,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不就达到目的了。”

“切。”君影还是不服气,目的是达到了,可他把他们的关系否定掉了,多不舒服。她的脸色,他也瞧见了,也不顾小王在场,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两下,“丫头,现在快点去拍照,拍完了去吃饭,今天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君影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摸着脸蛋,“你要不要脸啊,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亏你还是解放军。”俞少维无赖地拥着她的腰,“所以我今天没有穿军装。”

小王看着他们的黏糊劲,就知道他们刚才是故意气老板的,笑嘻嘻地带着君影上楼去换衣服。衣服是君影自己带来的,蝉翼纱的素白旗袍,穿在身上,清雅怡人,风姿绰约。曾有位女作家写道:“穿旗袍的女人,多少应有点古典的韵致。她的眉眼,或华丽或清悠,应蕴结着不能一眼看透的绵绵味道;她的颈项和背脊,应颀长而温婉;她的肩,应是圆滑而带一点轻削;她的身段,应在苗条中起伏一份丰润;连她的姿态,一扭头一抬手间,都应散发着欲语还休的妩媚。”

两世的经历,再加上年龄的增长,君影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知性的妩媚,能将那一袭绸缎穿出女人味来。除了恬静,淡雅的气质外,还有她的身段,她的颈,细长,被包裹得严实紧密;她的胸,坚挺,挺出她的内敛与自信;她的腰,细软,细到盈手可握,轻缓的步伐间,摇摆着胸中含蓄隐约的柔情和欲罢不能。

这一身旗袍的高领和那飘动的下摆,漫舞着一身的玲珑曲线,浅浅的笑颜、娇艳的唇眸,娇矜而内敛,举止顾盼犹疑,真是妙不可言。连给她拍照的老板都忍不住要赞叹,“小姐。这旗袍真衬你,也只有像你这样的美人,才适合穿这样的衣服。”俞少维就站在后面,不住地点头,心里充斥着满满的爱意,眼神里流露出的赞美直直地传递到了君影的眼里,两人相视一笑。

她转动了身子,把手放在腰间交叠在一起,摆好了姿势,脸上的笑容真实,那不是为了照相,是在笑给她的爱人看。老板就咔嚓一声照下了这个动人的身姿。交好了钱,约定了取照的时间,两人就去了东长安街,进了百货大楼,君影还奇怪了,不是说要去吃饭吗,怎么来了百货大楼了,不过奇怪归奇怪,她还是跟着他在楼层里穿梭。进了一家玉器店,俞少维对里面的人喊了声,“老陈,我订的东西做好没?”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拿着放大镜走了出来,“哦,少维啊,东西刚到,我还没做,还得十几天吧,要不然我过些天给你打电话?”他说起话来慢吞吞的,听起来很有趣。俞少维也没失望,他知道东西难做,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带君影过来,“老陈,这是我媳妇,到时候,我让我媳妇来取,我有工作。”他一算日子,来不及亲自来取了,就把她带来认认门,也让老陈知道该把东西给谁。

老陈瞅了眼君影,上下一打量,点点头,“成,到时候我打电话给她,把电话号码留下。”君影一头雾水,扯着俞少维的衣角,“什么啊,让我来取什么?”俞少维把她的电话号码写在联系簿上,回头露齿一笑,“你婆婆的生日礼物。”君影立刻呆如木**,舌头都不直溜了,“什……什么,我婆婆?”

俞少维搂着她出门,“对,你婆婆,我妈妈,她下下周生日,我是不能在这里陪她过了,你就代表吧。”他早就打好主意了,在去参加选拔前,让她进入俞家人的视野里,以后有人照顾她,还有人帮着他看人,他要确保不在的期间,她不被人欺负。她马上要去实习了,桑代云的老关系可以动一动,让君影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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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的俏脸艳红,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我随随便便就过去,人家认识我是谁啊。”可不是,这还没实质关系呢,贸然上门,失了体面。俞少维敛起眉峰,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等会要去吃饭的地方,就是我家,我妈一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跟阿姨一起去买菜了。我妈,桑部长,一辈子去买菜的次数都能用十根手指计算,你说她认不认你?”

他没说错,桑代云早就知道有君影这么个人,从小到大的事迹都调查清楚了,身世清白,无不良记录,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这些可都是她的重点考察项目。她可不会放任乱七八糟的女人在儿子身边。君影的情况她基本满意,在学校的表现也不错,除了家世稍微差了点。不过,女嫁高,男娶低,也过得去了。一听儿子说要带这姑娘回来,她也郑重其事地准备起来。

这话一出,君影的心里的大石就落下了,她还真有些怵这个未来婆婆,就怕她不喜欢自己,桑代云在俞家说话的分量仅次于过世的老爷子。她那关要是通过了,就没人会阻碍他们在一起。在路上买了束桑代云最喜欢的百合,两人回了俞家的住宅。一见到那座朴素的二层楼房,君影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她当初只进过这里一次,还受过俞家人的冷遇,今天,她又一次站在这里,却是别样心情。

俞志远夫妇就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他们进来了,也没说什么,一个是老谋深算地坐在一边看报纸,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另一个是一脸笑容地把君影上下打量。君影忍住威压,主动把花送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桑代云,礼貌地问好,“俞伯伯,桑阿姨,你们好,我是君影,少维的女朋友。”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桑代云满意地点头,“你好,坐吧“。她就喜欢这样不藏着掖着大方的女孩子,跟那些唯唯诺诺,扭捏造作的女孩一比,君影的层次就提高了,这就是有教养的家里出来的孩子,有分寸,有风骨。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姑娘没歪心思,眼神清澈,但不傻。她的声音就像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温婉干净,抑扬顿挫的听起来像琴弦在拨动一样。

君影坐在了浅褐色的真皮沙发上,挺起腰身,双手交叠在双腿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桑代云拿着手里的紫砂杯喝茶,暗暗观察君影的神态和动作。确实如儿子所言,这个姑娘有不同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她的神态自若,表情自然,一点也没有沉默的尴尬。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问道,“小影马上要去实习了吧?”虽然少维是让她动关系,让她把人送到军总去,可她还想听听这孩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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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的俏脸艳红,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我随随便便就过去,人家认识我是谁啊。”可不是,这还没实质关系呢,贸然上门,失了体面。俞少维敛起眉峰,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等会要去吃饭的地方,就是我家,我妈一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跟阿姨一起去买菜了。我妈,桑部长,一辈子去买菜的次数都能用十根手指计算,你说她认不认你?”

他没说错,桑代云早就知道有君影这么个人,从小到大的事迹都调查清楚了,身世清白,无不良记录,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这些可都是她的重点考察项目。她可不会放任乱七八糟的女人在儿子身边。君影的情况她基本满意,在学校的表现也不错,除了家世稍微差了点。不过,女嫁高,男娶低,也过得去了。一听儿子说要带这姑娘回来,她也郑重其事地准备起来。

这话一出,君影的心里的大石就落下了,她还真有些怵这个未来婆婆,就怕她不喜欢自己,桑代云在俞家说话的分量仅次于过世的老爷子。她那关要是通过了,就没人会阻碍他们在一起。在路上买了束桑代云最喜欢的百合,两人回了俞家的住宅。一见到那座朴素的二层楼房,君影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她当初只进过这里一次,还受过俞家人的冷遇,今天,她又一次站在这里,却是别样心情。

俞志远夫妇就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他们进来了,也没说什么,一个是老谋深算地坐在一边看报纸,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另一个是一脸笑容地把君影上下打量。君影忍住威压,主动把花送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桑代云,礼貌地问好,“俞伯伯,桑阿姨,你们好,我是君影,少维的女朋友。”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桑代云满意地点头,“你好,坐吧“。她就喜欢这样不藏着掖着大方的女孩子,跟那些唯唯诺诺,扭捏造作的女孩一比,君影的层次就提高了,这就是有教养的家里出来的孩子,有分寸,有风骨。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姑娘没歪心思,眼神清澈,但不傻。她的声音就像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温婉干净,抑扬顿挫的听起来像琴弦在拨动一样。

君影坐在了浅褐色的真皮沙发上,挺起腰身,双手交叠在双腿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桑代云拿着手里的紫砂杯喝茶,暗暗观察君影的神态和动作。确实如儿子所言,这个姑娘有不同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她的神态自若,表情自然,一点也没有沉默的尴尬。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问道,“小影马上要去实习了吧?”虽然少维是让她动关系,让她把人送到军总去,可她还想听听这孩子的想法。

“是,下学期就要去了。”她摸不准桑代云的目的,悄悄地看了眼俞少维,对方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心下了然,这是要给她找后门了。说不上开心不开心,到底是他的一番心意,他这个人,自己再苦再累,都没有动用过家里的关系,当兵那会在新兵连跟人打架,关禁闭,受处分,差点就要被退回地方了,都是咬牙挺过来的。还有那次执行特殊任务,差点就回不来了,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大家见到俞志远夫妇才知道他的家世显赫。领导后脊梁骨都冒冷汗,生怕他出点什么事,让老俞家断了根。

“那你有什么想法?”领导永远都不会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总是让下属先说,然后批评指正,最后就达到了领导的目的。君影正襟危坐,思考一会,组织语言,才开口,“我想去基层锻炼一下,然后再去更好的地方学习。”领导果然满意了,虽没有明说,但弯唇的动作明显。君影暗暗松口气,虚抹了把额头,很久都没有这么费心面对一个人了。

这一坎就算过去了,相信桑代云心里也会有考量,本以为今天这餐饭就可以吃得舒坦了,没想到吃饭的时候,桑代云又来个重拳出击,她笑眯眯地问君影,“小影,少维这次去集训,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她不提什么特殊部队,也不提什么俞家的重担,就是想看看这姑娘能说出什么道道来,是不是有资格站在少维身边。

君影咬着嘴唇,剜了俞少维一眼,这人怎么这样,一点小事都要到处说,这不是有损她的形象嘛。当时她是心里慌乱着,情绪也失控了,她又不是圣人,面对什么事都面不改色,心不乱的。她又是一番脑筋活动,清了清嗓子回答,“是,我是不高兴,我真的很希望他就在身边,每一天都能见到他,可是我也知道,他不光是我的,也是属于俞家的,也是属于部队和国家的,是我选择和他在一起,无论什么事,都要和他一起承担。”

她也不想说谎,说不生气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敷衍。她一方面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告知桑代云,一方面也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会拖俞少维的后腿,还会和他一起撑起这个家。桑部长对她的这番话确实很欣赏,有理有据,既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满意,也让她作为俞家的当家女人感到满意,儿子身边有这样的姑娘在,不会差。

桑代云用手肘捅了捅俞志远,“老俞,我跟老曹说一声,让小影实习的时候,去个基础好点的单位,别去野战部队,找个近点的。”这会她是把君影当家里人看待了,忍不住也要为她谋算了。俞家的人对待自己人,一向都是能护着就护着,护不住了也要找办法护着。俞志远面无表情,点点头,继续吃饭,答应了。在桑代云和君影交谈过程中,他也认真观察了这个姑娘,确实不错,跟院里的几个姑娘一比,她的身上具备了朴素和坚韧的气质,适合他们俞家的风格,也适合做少维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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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越是不想过得快,这时间就越走得快,君影是掐着秒在过,还是到了俞少维离开的这天。说好了不去送,她也不想看着他的背影伤感,干脆就回学校去。一回到学校,她就开始想念那个人。李碧华曾写到:“钟情如几何,直线最短思念是心算,曲线极长。”她与他,开始的顺利,却聚少离多,总是在思念他,这条曲线弯弯绕绕,真不知道哪个是尽头。

俞少维怀揣着君影的照片,坐上了长丰猎豹,驶向山区。从衣袋里掏出照片,他傻兮兮地笑个不停,惹得前座的司机频频在后视镜里看着他惊讶。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衣袋,恢复了冷硬的形象。在后来的这段训练中,这张照片是他的慰藉,也是他的宝贝,怕弄湿弄坏,还特意在外面包了一层膜,白天训练得筋疲力尽,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把照片拿出来,在黑暗中细细地摸着,就算不看,他摸着也觉得幸福,君影早就在他的心里生了根,一笑一颦都记得清清楚楚。

生活就在彼此的思念中过着,君影在学业上的努力和成绩让老师对这个学生很关注,她才大二就有教授请她去做助教,做助教除了帮教授整理资料,跑跑腿,最主要的是能跟着教授去实践,知识学了不去实践,就是空的,君影当然愿意。刘永昌教授是军总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是学校的客座教授,他挑中君影来做助教,一方面是有桑代云给他打过招呼,另一方面是这个学生确实优秀,他也想早早下手,免得被别人抢走。

君影隐约也感觉到了,毕竟优秀的人不止她,可这个机会还是被她得到了,估计是有人帮她说话了。她知道刘教授是专门研究恶性肿瘤的治疗方法的,除了中医药特色治疗(中药、针灸、食疗等)外,还采取中药配合放疗、化疗及生物治疗等措施,将传统中医疗法与现代医学最新的治疗方法、诊疗技术相结合,在提高肿瘤治愈率及远期生存率、放化疗增效减毒、改善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等方面均取得良好的治疗效果。跟着刘教授学习对君影来说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君影对食疗这块特别感兴趣,是药三分毒,在身体没出现大问题的时候还是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调养,而食疗就是个非常好的方式。病从口入,只有吃对了食物,才能健健康康。君影想着学好了食疗,能为家人调养身体。像外婆的眼睛昏花,其实是肝的问题,喝菊花茶是个好办法,菊花有清肝明目的作用,但菊花又很寒,会伤肠胃,就要加枸杞,枸杞本身也有保肝的作用,而且又能中和菊花的寒性,在茶里还能加几颗掰碎的红枣或是甘草,都对身体很有好处。

平时吃的饭菜都是有保健作用的,什么都要吃,这样营养才会均衡;什么都不能多吃,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没有好处。天下第一补物不是什么人参鹿茸这些珍贵药材,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碗米汤,就是在煮饭的时候扑出来的那些,或是煮粥的时候表面上一层糊糊,这对久未进食或是刚吃辅食的孩子来说都是温胃润肠,补中益气的绝佳之食。

胡捷婕

跟着刘教授,果然是受益良多。在她没课的时候,可以去医院找教授,跟他看诊。第一次去的时候,教授把她介绍给了几个带着的学生。君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师兄师姐好,我是军医大的君影,请多多指教。”那几个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眼神里有着蔑视。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个关系户,又是嫉妒,又是不屑,对她也不友好。君影碰了个钉子,并不在意,老实地跟在队伍最后,前往病房。

刘教授看病的时候,她就站在一边听着,师兄师姐会问问题,她没资格,就带耳朵和眼睛,嘴巴闭得紧紧的,真有什么问题,她就记在心里,等只有她和教授的时候,才问。她的低调谦虚,果然化解了几个师兄师姐们的敌对,其中的一个师姐也挺喜欢她的,经常让她帮忙做教授交代的任务。有时候是一起写病例分析,有时候是一起整理论文资料,这对君影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她能接触到的每一份病例,她都会仔细研究,看教授是怎么看诊,又是怎么下诊断,开药治疗。从来都不觉得辛苦或是枯燥,在每一句话中都蕴藏了许多的细节,反复地看,反复地嚼,记录下来,再结合看书研究,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体会,这些都为她未来的看诊之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某一天刘教授在看诊的时候忽然提起来,“小青龙汤里的五味子和半夏各几克?”“五味子3—6克,半夏10—15克。”很快有人回答上来。教授点点头,又问,“什么情况下适用?”另一个师兄马上跟上,“属水寒相搏于肺者。”“把所有症状复述一遍。”这下大家就开始面面相觑了,怕说不全,挨骂,干脆就不抢了。

见大家都沉默了,教授眉头就皱起了,也知道这群人精什么德行。叹口气,他喊了一声角落里的君影,“君影,你来说一下。”君影愣了一下,马上就定下心神,边想边回答,“风寒客表,水饮内停证。恶寒发热,无汗,喘咳,痰多而稀,或痰饮咳喘,不得平卧,或身体疼重,头面四肢浮肿,舌苔白滑,脉浮……”她细细数着症状,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说出来,教授听了不住点头,连平时看不上她的师兄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了。

教授没当面批评那几个人,但对他们确实不满,他不满的不是他们的不记得,而是他们的态度,一个个都想邀功,都不想犯错误。要是这样的人真的做了医生,他怕他们会祸害病人,看来要重新调整了。在刘教授心里,作为医生,人品和能力都不能差,都不可少。宁可忍痛割爱,也不能埋下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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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昌教授对君影的表现是赞不绝口,还说要让她帮着研究一个肿瘤病人术后的调理方案,让他参考一下。君影对刘教授的做法是很吃惊的,她只不过是个大二的学生,不要说行医,就连课程都没上完,他就让自己做这么重要的事,虽然是出个参考方案,但这也是教授对她肯定的一种表现,她兴奋地回到寝室抱着李如萱又笑又跳,倒把李如萱惊着了,她从没见过君影这么没形象,不过她听君影说了这件事后也很为她高兴。

寝室里其他人也不会妒忌她,说什么酸话。君影的优秀是全校闻名的,在大二第一个学期的时候就因为推拿课穴位找的准,力道控制得宜,把全校最难搞的老师都怔住了,让她推拿课直接免试通过了,在其他课程她的表现一样棒。她的厉害已经到达她们仰望的程度了,她们只会佩服她的才能,把她当做学习的榜样,甚至为班级里有她而感到骄傲。

看似一帆风顺的生活中,却隐藏了巨大的风浪。福兮,祸之所依,为什么卫家一派的人都受到牵连,而他反而能升职呢,就是蒋家为了留着他做大文章。政治的复杂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更不是像君立国这样耿直的人能搞明白的。在总装君立国虽然是副部长,但一没实权,二没根基,根本就无法展开工作,这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没有成绩,领导自然就有理由判他个不作为。再加上有人心的关注,终被人抓到把柄。

君影重生后一直都过得顺利,她也以为厄运已经远离她了。然而一封检举信不仅勾起了她的痛苦回忆,还打破了君家的平静日子。君影上辈子最痛恨的人不是蒋奕墨,而是她的叔叔君立家,他收养君影的时候就为了获得君立国的抚恤金,后来根本就不管她,任她被婶婶虐待,最后还把她卖掉,这些苦难让君影特别珍惜这辈子的幸福生活,也为了这幸福生活努力奋斗着。如果可以,她一生都不想看见这个人,听见这个人的任何消息。可就是这个已经在千里之外的人又一次破坏她的幸福。

这封检举信的内容讲的就是这些年君立家打着哥哥的旗号在地方作威作福,欺压村民,现在更是胆大包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告君立国一个纵弟行凶,包庇罪犯的罪名。这封信在中央马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立刻成立了调查组,把君立国单独控制起来,秘密审讯,又派人去地方调查,一旦实属,将对君立国采取严厉的惩处。另一方面,对和君立国相处过密的人也展开清查,君影请好假,和外婆妈妈待在家里,随时接受调查组的询问。杨开成和卫文景也同样被询问,只是碍于他们的身份,是秘密接受询问。

君立国根本就不可能纵弟行凶,因为他早就和君立家断绝关系了。君立国的妈妈把姚思佳买下了做了他的媳妇,一开始她一直傻傻呆呆的,但因为人长得非常漂亮,让君立家对这个嫂子十分垂涎,趁着哥哥回部队,母亲又没看着,就想欺负姚思佳,这样一刺激让姚思佳反倒恢复正常,她挣脱逃跑,在路上碰到了婆婆,等丈夫回家把事情一说,君立国把弟弟打得半死。

胡捷婕

君立国的妈妈想着给小儿子也找个媳妇,就不会出这事了。但家里又没钱再买一个,只好找了村里一个名声不佳,嫁不出去的女人做了小儿媳。自从这个女人进了门,家里一天安宁日子都没有,还把老太太气死了。君立国就对弟弟说要不就把这个女人赶走,要不就断绝关系,最后君立家说要断绝关系可以,家里的房子要全部都归他,里面的东西也都是他的,君立国不准拿走。气得君立国带着姚思佳就走了,之后一直都再联系过君立家。

举报信上写的事部分也是真的,君立家确实杀了人,只不过这和欺压村民,作威作福没关系,而是他老婆偷人,被他抓住了,他一时气不过,才把人杀了,在抓他的时候他胡言乱语了几句,说是哥哥在中央做大官的,他肯定会没事的。被杀那人的家人一听就不干了,把这事捅了出去,被有心之人知道,这才酿出大祸来。这件事情愈演愈烈,到后来已经不单纯是君立国一人的事,而是变为整个军区甚至是总部的清查活动,蒋家父子趁此机会把异己铲除掉,把军部牢牢掌控在手中。

在父亲被隔离审查的时间里,是君影最难熬的,她不能表现出焦急、无助,因为她还要照顾外婆和妈妈,还要宽慰她们。“在生命高潮的波峰,享受它;在生命低潮的波谷,享受它;享受生命,使得我感到自己的幸运;忍受生命,使得我了解自己的韧度。两者皆令我喜悦不尽。”她没有倒下,她只是更沉静了,一帆风顺的日子里,她变得飘飘然,如坠深渊的日子里,她修炼自己的意志,父亲不在,她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一天一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无穷无尽地等待。调查组不再询问她们,但是君立国也没有回来。这让她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她甚至有了最坏的打算,也许父亲出不来了。姚思佳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很坚强,君影一度担心她会旧病复发,但她没有,她只有一个信念,她要等她的丈夫回来,他一定能回来。她让君影先回学校去,省得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等回到学校,君影也不轻松,还要接受别人异样的眼神。钱钟书先生曾说过:“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君影总算是知道流言的威力了。讽刺的是,学校里的人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她也从没以高干子弟自居,反倒是出了这事,让人家都知道她是总装副部长的女儿,只是这个副部长犯错误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事情果然是有了转机。君立国被送回了家,但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能出国,要配合调查,随叫随到。君立国回来的那天,君影也请好了假,在家里等着。姚思佳看着憔悴的丈夫,眼睛快速眨着,就是不把泪水流下来。她怕自己会一发不可收拾。她抓着君立国的手,紧紧的,深到指甲都嵌入了他的皮肤,“回来就好。”君影心里想的也是这句,只要家里人都在,都平安,就好。君立国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妻女在身边,用力拥抱了她们一下,他的心里,满满的话,却什么话都没说。

这次的事,是偶然,也是必然。他一向都和部队里的人亲近,觉得他们都是可爱的人,哪里知道,这些可爱的人里,也包藏了祸心。他从l军区调过来的时候,认识队里的一个中队长,给他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帮助。对方叫齐世杰,为人忠厚老实,做事细致,军事素质也好,两人一见如故,称兄道弟的,关系颇好。就是他高升了,也没忘记这个帮助过他的人,两人一直都有来往,一起喝酒聊天。

卢梭说:“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是和什么人打交道;甚而要认识自己的朋友也要等待重大的关头,也就是说,要等待不可能再有更多的关头;因为惟有到了这种关头,认识朋友才会成为最重要的事。”而君立国确实没看清齐世杰的为人,更不知道他的友好本就是带有目的的。齐世杰就是那个写检举信的人,就是他一直故意接近君家的人,关注着君家的事,才会有机会陷害君立国。他倒不是和君立国有仇,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他是现任总长郑经友的人,而郑也是蒋家派系的,就是郑顶替了周语琴父亲的位置。

当初建立特种大队的时候各方势力就虎视眈眈,郑经友就把齐世杰安排进去,知道教官是外面来的,就让齐和君立国建立关系,方便以后的行事,当时并没有想到有一天君立国会发挥这么重要的作用,到了关键的时候,齐世杰正好就派上用场了。君立家的事被捅出来后,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影响,地方的人也怕引起大麻烦,一直压着。反倒是齐世杰一直留心着,通过多方打听,捅破了天,才有了后面的事。

不得不说,钱钟书说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或者出鱼片里示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这不吠的狗才是最厉害的,君立国也算是经历风风雨雨的人了,没想到栽在这个人手里了。自责啊,难过啊,后悔啊什么的,都没用了,对于齐世杰这样的小人来说,别人对于他来说只有可以利用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对有利用价值的人他就能像牛皮膏药一样紧贴,套近乎,谈感情,只要是能达到目的是不折手段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这样的人保持距离,一判定他是小人,一判定他已到了“边缘点”,已无可救药,就不要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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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立国回来的这个周末就是中秋节,临近佳节,君影却有些惆怅。苏轼在《水调歌头》里写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有悲欢离合,月也有yīn晴圆缺。她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有亏损残缺的时候,她也有她的遗憾,自古以来世上就难有十全十美的事。

对君影来说,父亲的回归是她的安慰,俞少维的缺失却是她的遗憾。即便是今后有无数个中秋节,她还是期望这次他能和她一起过。而且因为君立国的精神不振,使得整个家的气氛都变了,往日里的欢快,被yīn霾所笼罩。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院子里抽烟,萧索的背影看得姚思佳频频落泪。君影想要带动气氛,却力不从心。

阎惜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要为他们筹划起来。在过节的前一天,把君影喊到了身边,“小影,明天是中秋节,我们该好好过个团圆节。”君影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想好好过个节日呢,可家里的气氛又这样,让她很失落。她趴在外婆的膝盖上,头枕着她的双腿,心头黯然,“外婆,我很累。”

她真的很累,这段时间的精神紧张,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她只不过是个小女人,她的肩膀也有扛不起责任的时候。阎惜云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但你爸爸也累,你妈妈也累。你想想以前你的父母为你撑起了一片天,让你在他们的保护下,健康快乐地成长。现在他们需要你来撑住这个家,你是不是该咬牙坚持。”

君影心头一怔,想到了上辈子无父无母的悲催日子,又想着这辈子一路顺水顺风,快快乐乐的,都是因为有了父母,可现在她却不想努力了,她对自己的表现挺失望的。她抬起头,她眨着模糊的泪眼,抹去泪水,“是,外婆,我会好好准备。”爸爸一直以来的信念被摧毁了,才会变得这般颓废,妈妈是跟着爸爸一起伤心,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这个时候,她得帮助父母走出这个牛角尖。一大早,君影特意跑去稻香村买了莲蓉和五仁的月饼,又去菜市场买了菜,买了水果,大包小包地拎回家。

晚餐很丰盛,文思豆腐羹、八宝野鸭、奶汁鱼片、三丝瓜卷和金菇掐菜,全是君影按着菜谱学的,是满汉全席里的精品。她在院子里摆了桌椅,想着边吃边赏月,也别有一番风情。君立国虽然没什么心思过节,却也不忍让家人失望,勉强打起精神来。

一家人围着石桌坐下来,君影给君立国的酒盅里倒好了酒,又给阎惜云和姚思佳倒上橙汁,才拿起了手里的杯子,做出敬酒的动作“外婆,爸爸,妈妈,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我希望我们一个人都不要少,每一个中秋节都能一起过。”大家也举起了面前的杯子,“好,一个都不要少。”

“你们倒挺会享受的嘛,哟,菜色也挺丰富的,我老头子有口福了。”正煽情呢,杨开成推开了院子门走了进来,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坐下就吃上了。“舅爷爷,那是我的碗筷。”气氛一下就欢快起来。君影看到杨开成心里是很开心的,但表面上还是要和他逗笑一番。“没关系,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杨开成试过一样再试一样,停不了口。君影只好去给自己再拿一副碗筷。

阎惜云看着杨开成,眉眼都在笑,夹起一块粉蒸肉就放在他的碗里,“哥,晟然他们呢,不是说和他们一起过节的吗?”“我把他们全赶去他丈母娘家了,我就爱来这,这菜真不错,比我儿媳妇做的好多了,小影,再去给我盛碗饭去。”杨开成满不在乎地吃着菜,还顾上回她的话。“好的。”君影爽快地答应。她知道,表舅杨晟然在外地部队,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想让杨开成多见见孙子。他此番过来,是来宽慰君立国,心中对他的感激之情更多了一分。

“立国,节后要不要去晟然那看看?”杨开成拿起酒盅和君立国碰了一下。君立国一愣,喝下了杯子的酒,“再说吧,我现在还在限行期内。”他的话里有说不出的落寞,也很寒心。在部队里大半辈子了,抛头颅,洒热血,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杨开成点点头,“也是,顶多也就一个月,这事也就结了。立国,打起精神来,别让思佳和小影担心。”看到君立国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也难受。

“舅舅,我没事,我只是一时没想通,过阵子就好了。”君立国拿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事出突然,又是来势凶猛,他一下懵了。回来的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也想过,干脆就退休吧,可是他舍不得脱下这身军装,他还热爱着部队。杨开成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是啊,我那会还不是被打压,几乎都活不下去了,现在也过来了。”

“是啊,舅爷爷说得对,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在,没什么事过不去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爸爸,你这坎过了,肯定有后福。”君影笑嘻嘻地附和,拿起杨开成面前的空碗,打算再去给他盛饭。刚起身,院子门又被打开了,是卫文景。他一来,这院子就更热闹了。

“你们正吃着呢……”卫文景盯着桌上的菜直咽口水,饿了。不过老吃白食可不好,这不,他特意带来了天福号的酱肘子。君影也不多说,把刚拿的碗筷放到他面前,又把肘子拿去切好了拿过来,想着干爷爷胃口大,又去多炒了几道菜。卫文景和杨开成像在比赛一样,抢着吃,在君影还在烧着新菜的时候,大半桌的菜都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多了这两个老小孩,气氛变得愉快起来,两人在那逗闷子,姚思佳笑得直不起腰来,连君立国也被带动起来,多喝了好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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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中秋过得是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好消息也随之而来。中央的态度变化了,原本是要大清查的,但这里头的事这么复杂,各种关系交织在一起,形势就有点收不住了,最后也不了了之。在几个人的周旋下,君立国的人身限制被解除了,军衔不变,不过总装的位置没了。这些君家的人都不在乎,君立国也不喜欢总装的工作氛围,君影她们也只要君立国平安就行。

杨开成还是想办法让君立国去了b军区做参谋长,不能让他就此埋没了。君影想着这次大家都帮了父亲大忙,该请他们吃顿饭,感谢是一方面,也让大家聚聚,让这些老江湖也给父亲上上课,别再这么一根筋了。君影认为君立国太过单纯,缺少对人心yīn暗的认知,对任何人都是全心全意,满心付出,才会被人算计。她还是比较欣赏莎士比亚说过的那句“对众人一视同仁,对少数人推心置腹,对任何人不要亏负。”那样人际关系才会达到平衡。

除了吃小吃,搞情调,君影不爱在外面用餐,外面的菜好吃是因为重油重味,吃多了口味都变重了,对身体也不好。她在家里一样能做出美味的食物,而且更加健康。这次请的人除了杨开成和卫文景一家还有周语琴的父母,但没请俞志远一家,现在这个敏感时期,不能给他带去麻烦。她打算过两天亲自上门去道谢,这次因为君立国的事,她都没去给桑代云庆生,她准备的礼物都没送出去。

客人到齐了,君影在厨房里做的菜也端上了桌。为了周语琴的妈妈陈玉书,她特意还做了s市的菜,玫瑰鸭、雪菜黄鱼汤、扣三丝、油爆虾、蟹粉豆腐,把陈玉书感动死了,她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家乡味,直夸君影,“小姑娘厉害,这菜烧的正宗,比姆妈烧的还好。”周语琴也吃得停不下嘴,还跟她老妈两人在那评论,“是啊,真好吃,等会让我打包吧,我还打算回去做宵夜去。”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饭后也照例是品茶时间,君影把茶具准备妥当,宜兴陶壶,茶壶里烧着水,壶里的水是从玉泉山“天下第一泉”汲来的。她拿出一块颜色元黑的茶焦一块,这块普洱茶还是珍品,据说茶龄已在百岁开外,愈存愈香。等到沏好倒在杯子里,颜色紫红,艳潋可爱,问问并没有香味,可是喝道嘴里不苦不涩,有一股醇正的茶香,久久不散。

周氏夫妇喝了那么多年的茶,头一次知道什么叫香留舌本,回味无穷,这才是真正的好茶。看着泡茶人一身墨绿的素色旗袍配上黑色的小坎肩,芊芊玉指在壶杯之间来回穿梭,操作熟练,姿态优美,也是一种视觉享受。

陈玉书也很喜欢穿旗袍,这是s市女人的一种情怀,她还是个旗袍收藏家。定制真正的传统旗袍,一定要在s市,那儿的旗袍师傅是公认最出色的,所以陈玉书每年都会找师傅定制最新款的旗袍,可惜啊,满满一柜子的旗袍女儿都不喜欢,再说她也不是那种能撑起旗袍的气质的人。这次一看到君影穿旗袍的样子,引发了陈玉书强烈的打扮欲,她要让君影把家里的旗袍一一试穿给她看。

君影一得空,马上就拿着自己亲自做的礼物去拜访桑代云。礼物价值不高,贵在一份心意,是她自己做的披肩,上好的羊绒线编织成的,选了低调的土黄和浅棕的混色,又保暖又漂亮。桑代云一看就喜欢,马上就披在身上,笑颜逐开,“小影的手就是巧,这色儿也选的好,我就不爱那么个大红大绿的,跳眼的颜色。”礼物送出去,收礼物的人满意,君影也感到很开心。

“阿姨,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刚才听着桑代云说没胃口,君影忍不住为她担心。桑代云摸着身上的披肩,摆摆手,不甚在意,“没事,人年纪大了,消化功能不好,吃多了撑得慌。”君影也不多说,只是在离开前,去厨房给桑代云做了碗山药粥,放了点山楂,又健脾,又开胃。阿姨给桑代云端上了粥。桑代云本来还不乐意喝,但想着是媳妇做的,怎么也得喝两口。刚喝了一口,山药的清香味,山楂的酸甜味,弥漫在嘴里,从舌尖到喉咙口,粥顺滑而下,平缓了肠胃的不适。一勺接着一勺喝,一碗很快就见底了,还不满足,“小李,再给我端一碗来。”

君影走出俞家的大门,在大院里慢慢走着,想着桑代云此刻正在喝她做的粥,心里就觉得开心。心里一快活,脚上的步子都轻快,步速加快。她也没想到院里有人开车这么快,加上自己在想事,也没注意,就这么被一辆快速行驶的北京吉普给带倒了。“吱……”“哎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痛苦的喊声交织在一起,君影躺在离车1米左右的位置,她的左腿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痛得脸都皱在一起。

蒋奕墨烦躁地用手掌拍了方向盘一下,一转不耐的神情,迅速下车,看到一个女子躺在车边,皱紧眉头,真麻烦。他今天心里不快,因为给他介绍女人的事,和父亲绊了两句嘴,他不想这么快就结婚,那个伤害太重,他还没缓过来。车速是快了点,但也没想到有走路不长眼的人,往车上撞,别是个碰瓷的吧。他想到的倒不是为了要钱,这恐怕又是他老子设计的吧,所以他只是站在门边,并没有上前去询问。

君影趴在地上,只在余光里看到一个身影就在不远处,一双部队里的黑色的军靴,却看不清人的长相。她心里懊恼极了,这个人怎么这样,撞了人居然就在一边看着,都不上来看被撞上了人怎么样了。咬着牙,双手撑起地面,一动才发现,手肘上一大块皮都没有了,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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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奕墨见那个身影在磨蹭着起来,确实很痛苦的样子,他眉间的川字更深了,走上前去,在她身后顿了一下,似在寻找一个恰当的下手之地。伸出手来,扶着她的肩膀,用力把她扶起来,冷淡地出声,“没事吧?”君影听着这个声音,浑身一怔,双眼迷离,目光恍惚,没回他的问话。蒋奕墨把她扶起来,就退开了,双手也离开了她的肩膀。她的身体一软,差点又摔倒,扶着车门,才避免这个窘局。

“小姐,你没事吧?”蒋奕墨见她傻乎乎的,对她的不耐又多了点,她一直低着头,逃避着他的眼神,明显就是认识他,又不好意思。冷漠的眼神瞧着眼前的女人,强忍着气,又问了一遍,她要是还不回答,他就走。君影紧紧咬着唇,无声地冷笑,她真没用,她怎么就不能正正当当地面对他,怎么就不能蔑视地看着他,却只能低着头,心里就跟被人狠狠剜过一般,碗口大的伤疤不断涌出浓稠的鲜血。她又想到了那个水池里的孩子,那个变得僵硬冰冷的躯体。

蒋奕墨觉得这个女人矫情得让人倒胃口,他不想再跟她多废话了,转身坐上了驾驶位,一关车门,扬长而去,丝毫不管后面的人跛着脚往相反的方向走着,一步一步,拖着伤腿,走得那么触目惊心,冷残夕阳拖着她的身影,颓然惨白。她没办法走回家去,只能往不远处的周家进发。周语琴一看到她这个样子,还吓着了,“小影子啊,这是怎么了?”君影无奈地看着脚踝处肿的高高的,痛的都麻木了。抬起手一看,手肘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倒霉,被车带到了,摔了一跤。”

周语琴一听火冒三丈,“那人没送你去医院,撞了人还逃跑了,这还了得,把车牌看清楚了吗,你跟我说,我去找那人算账。”君影听着她在那比自己还气愤,忍不住打断她,“去给我拿冰块敷一下,不然我明天没办法走路了。”周语琴蹭蹭蹭跑到厨房里喊阿姨,“阿姨,给我冰块和毛巾。”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诅咒那个撞了君影的人,什么素质,在这个大院里,还有这样的人渣,真让她觉得羞愧。

蒋奕墨平白无故一直打喷嚏,想起刚才那一遭,他拿起电话拨给了蒋泽光,“爸爸,你别搞事了,我不会结婚,那个姑娘可能受伤了,你让人带她去看看。”蒋泽光无缘无故地被儿子说了一顿,暴躁脾气就上来了,“什么姑娘,老子做什么了,你小子皮又痒痒了,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蒋奕墨楞了一会,觉得似乎误会了,挂掉了还在喋喋不休的电话,一转方向盘,猛地掉头回了刚才出事故的地方。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靠在椅背上,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半晌,都没有点上。

周语琴把君影送回了家,她一瘸一拐的样子,把姚思佳吓坏了,君立国和君影先后出事,已经把她敏感的性子调到了最紧绷的状态。君影不住地安慰她,“妈妈,没事,就是一不小心被车带了一下,没撞到我。”她一点都不想提起白天的事,也不想提起那个人。她躺在床上,想念着那个远方的人。

从抽屉里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块玉,捏在手心里。俞少维在玉器店里给她挑的,她每晚都要拿出来摸一摸。形状类似鹅卵石,顶部泛着些微黄色,是真正的和田玉,由河床冲刷天然去雕的籽玉,这种玉小块多,大块少,质地好,水头足,色泽洁净,其中常有羊脂玉仔出现。开始君影还不知道,还以为只是俞少维随意挑选的,也不过是付了几千块,她收的心安理得。

后来去给桑代云取观音像老板才告诉她,她手里的那块小小的玉石,价值几十万,是俞少维让他特意找来的,钱早就付了,就是为了那天送给她,都是刻意设计好的。君影很感动,她知道俞少维是怕她心里有负担,才费了这番心血。她侧过身子,望向窗外,夜空里寥落地闪着星光,暗淡孤寂。

俞少维此刻正在参加最后的考核,一场激烈的演戏,他正和一组的成员紧锣密鼓地寻找着找到敌人指挥所,敌人随时可以通过直升机热感仪上发现他们的踪迹,况且丛林里埋伏着不知多少狙击手,而他们却连敌人指挥部的影子都没见着。作为进攻一方的参训人员一个一个地减少,那些人都被淘汰了,两个月的特训,都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到了最后的关头,任何一个人的离开,都会是种遗憾。

他匍匐在灌木丛里,上半身略微挺起,耳朵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变化,哪怕是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他也会扣紧手里的八五狙击枪,眼睛如炬射出炽热的光芒,仿佛蛰伏在暗地里的野兽随时等待伏击猎物的机会。树林闷热潮湿而他们此时已经潜伏了有两个小时,枪炮声就在耳边呼啸,可他们一动不动,他们在等待敌人的大扫荡过去,能抓到漏洞,一举获得胜利。两方实力相当,一时难分胜负,可往往微不足道的错误就会导致整个队伍全军覆没,为此他不得的不谨慎再谨慎。

“突突突“树林里发出密集枪点声,由远及近,又是由近及远,整齐的脚步声从他们的身边过去,一波一波的人都过去了,他们才直起身子,从掩体里出来,快速地向指挥部进攻。不到十五分钟,俞少维和同组的人员就俘虏了敌方指挥部的最高领导。彻底地舒了口气,他终于可以回家去看君影了。那个丫头最近碰到了这么多的事,他是真担心她,虽然她淡淡的,可心思很重,很多的事都隐藏在心里。一等讲评结束,考核完毕,就冲上了回程的接送机,想念都要发疯了,怀里的那张照片被他摸得连外壳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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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个特别的季节,让很多人一下就变成了悲春秋的诗人,一天到晚唉声叹气,无病呻吟。君影寝室里有个傻大姐,平时没心没肺傻乐惯了,被感染得时不时吟上两句,“一片片叶不愿的的离去,换不来枫的挽回,枫不是不想而是无法挽回……”酸得整个寝室里的人一阵恶寒。

君影为此还特意看过书,知道古人观察大自然现象发现,秋季农作物收获之后,植物开始凋零,有的动物也快要冬眠,蛰伏了。这时,人体的生理功能(生物钟)也开始朝着阳消yīn长方面过渡。秋天人打蔫,犯困,所谓“秋乏”,也就随着产生了。

另外,秋天人也容易悲伤。古代医者在生活中观察到,秋季万物开始萧条,人们在瑟瑟秋风、阵阵秋雨中见景生情,又加上昼短夜长,情感容易悲伤,所谓“悲秋”。依据中医“天人合一”的观点,古人认为秋内应于肺,悲易伤于肺,肺气不宣畅也会影响情绪,二者相辅相成,形成悲秋情怀。临床中曾有报道,秋季神经衰弱、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等患者容易发病或加重病情。

君影发现外婆的情绪似乎也被感染了,看着自家院里的落叶,一阵叹息。她打算带外婆去户外多走走,让她保持心情愉悦,省得她抑郁了。刚好,香山的红叶正是这个季节最美,她就带着家里人一起去登高赏秋景,其他人一听,也很感兴趣,演变到最后变成一大群人,李如萱、卫家的人,杨开成,周家的人都跟着去凑热闹,浩浩荡荡地向香山进发。

卫文景很久都没有上过山了,这一路走着,丝毫不觉得累,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支撑着他,爬到山顶,大喊一声,只觉得全身都舒爽,把这阵子受的鸟气都释放来。杨开成还背起了毛主席的诗“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卫文景也和着他的声音,两人越背越大声,声音在山中震动着,传来一阵阵回声。背完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的心境都开阔起来了。

君影把丝巾从脖子上解下来,盖在脸上,在享受着山风吹拂面纱的感觉,听到老人们爽朗的笑声,心中也很愉快,能和家人朋友一起出来游玩,感觉真不错。李如萱忙着采集漂亮的红叶,打算回去做成标本寄给正在外地拉练的卫从寒,其他人则坐在树下休息吃东西,欣赏红叶。君影是喜欢秋天的,秋天的美是成熟的,它不像春那么羞涩,夏那么坦露,冬那么内向,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不知道她的爱情能不能在这个季节里结果?

谈笑间,君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踩着落叶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大家忽然都噤了声,她心里一怔,有丝雀跃,猛地回头,就看到那个人一身的军服,站在不远处笑。她的心里悲喜莫名,想起辛弃疾在《青玉案·元夕》里写的那个意境:游女们,一个个雾鬓云鬟,戴满了元宵特有的闹蛾儿、雪柳,这些盛妆的游女们,行走之间说笑个不停,纷纷走过去了,只有衣香犹在暗中飘散。

胡捷婕

这么些丽者,都非我意中关切之人,在百千群中只寻找一个——却总是踪影皆无。已经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忽然,眼光一亮,在那一角残灯旁侧,分明看见了,是她!是她!没有错,她原来在这冷落的地方,还未归去,似有所待!所以才有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样感人肺腑的镌刻。这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是人生的精神的凝结和升华。就这一句,笔痕墨影,永志弗灭。

君影想笑,又想哭,最后化为了一声清亮的呼喊,“少维……”这一声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表达了她所有的思念,在山谷里回绕盘旋,直达云霄。张小娴说:“别离,是为了重聚。”重聚的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只需要彼此。俞少维快速地跑上去抱住她,拥在怀里,紧紧的,一丝距离都不留,似乎想把两颗心都贴在一起。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贪婪地望着对方,把对方的细微改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在俞少维的心里君影变得更成熟了。这种成熟美是经历了风雨,就如破茧成蝶般的风采。她的外表虽不是光芒四射而炫目的;但是温和、润泽的,就像“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样,让人慢慢地对她折服。君影觉得俞少维更加阳刚了,比之前轮廓更明显,但精神气儿更足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眼神却变得深沉了,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吸引着别人的探究。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对浓情蜜意的,也不打扰,相视一笑,默默地离开,这是属于有情人的天地,他们这些电灯泡识相点,继续去欣赏红叶吧。等到君影回过神来,想起周围的家人和朋友,她忍不住羞涩地低下了头,她这样好像太不矜持了。俞少维双手抚在她的腰间,感觉一如既往的好,柔软的身躯,迷人的馨香,都让他心猿意马,用脸贴着她的发际轻轻摩挲着,“别害羞了,人早就走了。”君影一听,抬头一看,果然没人了,脸越发的艳红起来。

俞少维轻轻一笑,拉着她就下山去了。他把君影带去了自己在大院外面的房子,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加个卫生间和小厨房,并不大,装修也极为简单。家政人员来打扫过,干净是干净,但家里的家具很少,沙发、电视机都没买,客厅是空的,厨房也是空的,就房间里有张大床和一组床头柜。看着君影那挑剔的眼神,俞少维很无奈,“刚买,就等你这个女主人来填满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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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听着“女主人”三个字,心里很愉快。可是为什么就单单买好了床,还是这么大的,用心很险恶啊。她撇了俞少维一眼,似乎在调笑他。他收到她的暗示,也不废话,干脆就让她体验了一把大床的效用,把她按在了弹性极佳的床上,俯身给了她一个结实的吻。“啊……”一阵天旋地转,她连抱怨都来不及,就被吻得七荤八素,迷了心神。

吻了有七八分钟,好不容易君影才获得了空气,不至于被亲的晕过去,无力地推着压在身上的人,大喘气,“你……你走……开啦。”俞少维呵呵一笑,翻身躺在她的一侧,修长的手指在她殷红的唇瓣上抚摸着,呼吸急促,眼睛里有着风暴,看着渗人,“丫头,你什么时候才会完完全全属于我?”本来只是想开玩笑的,没想到一沾床,一贴近她的软肉,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全瓦解了,真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君影把身子转过另一边,他就趁机贴紧了她,腰间的手隔着衣服上下摩挲,隐约有往里伸的趋势。君影微微喘息着,身子也止不住轻颤,汗毛都竖起来了。在股间还感受到了他的热源,更觉得身子软的不可思议。强撑着离开了点距离,还用手推拒他的靠近,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得逞了。嘴角露出了俏皮的笑容,还有些得意。男人对女人没性趣,女人才应该感到悲哀。他的性致恰好满足了她的自信心。

俞少维摸不准她的想法,忐忑地翻过她的身子,看到她并没有不高兴,又想俯下身子,被她用手掌挡住了,“不行,得等结婚了。”男人轻易得到,就不会珍惜了。俞少维僵持了一会,看着她一脸正色,严肃的态度,只能懊恼地喊了一声,“你就是天生来磨我的。”颓然倒下,大声喘气,把火给消灭了。君影咯咯咯地笑着,连忙离开了床这个危险的地方,“我出去等你啊,你慢慢来。”俞少维一口气闷在胸口,要是她不是他的爱人,就冲她说风凉话,揍她个屁股开花。

君影在外头转悠了一圈,俞少维才黑着脸出来了。她本来还想笑,但是一看他的脸色,还是忍住了,不能火上浇油。本来还打算在家里开伙的,看到空荡荡的厨房就一阵无语,只好先跟着俞少维去外面吃饭。俞少维知道君影会做,也嘴刁,挑了一家叫玉春楼的馆子,是吃淮扬菜的,肴肉、干丝、汤包都做得很地道。

别看馆子不大,但精致,来往的人也是非富即贵,君影一看菜单,就知道这是做哪门子生意的,走的是高端路线,一般人可消费不起。大厅里没摆桌,都是一间间的小包间,小巧又雅气,桌椅都是藤编的,散发着淡淡的柱香,墙壁上挂着郑板桥的墨竹图。俞少维看来是常客,来招呼的人很是殷勤,“俞少,您很久没来了,这位是?”

这招呼的伙计也算是有眼力价的,一看就知道俞少维身边的这位不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而且他这么上心,又是接包,又是拉椅子的,问清楚了以后好精心招待。俞少维微笑道,“我未婚妻,姓君。”侍者一惊,身份果然高啊,忙说了两句奉承话,等他们点好了菜,就出去了。等菜上来了,君影一尝,确实不错。

“等下去哪,要不去我爸妈家?”俞少维夹了一个汤包给君影。“下次吧,等会我得去买锅碗瓢盆啊,你那个厨房也不能当个摆设啊,我还打算以后自己在家开伙呢。”君影轻轻咬开汤包,慢慢把里面的汤喝掉,再沾上醋,一口一口吃掉整个汤包,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脸享受的样子。“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孔老二还真没说错。俞少维看着君影吸吮着汤包,只觉得下腹一紧,心都在颤抖,赶紧移开目光,这姑娘吃汤包的样子太诱惑人了。

“嗯咳……”俞少维假意咳嗽一声,“那等会吃完饭去买吧,你看看还想添点什么家具电器,都依你,不过还是别太费心了,我们结婚后又不住这儿,到时候再买大点的房子。”“我们结婚还得好几年呢,这会才哪到哪儿啊,不成啊,我得把家弄得像家才行,就算是临时的,也得像样。”君影一直都想有个这样的小家,按着自己的意思装修,买喜欢的东西放在里面,就算不住,看着也开心。

两人正吃得高兴,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接着就是乒呤乓啷的砸东西声,这事俞少维是见惯不怪了,那些个纨绔子弟动不动就拿家里的名头在外面惹是生非,他也不爱搭理。君影倒是挺稀奇的,她没碰上过,干脆就放下筷子,静静地听外头的动静。外头人声鼎沸,而且是京骂一片,“你还别跟我这放份儿,我把你报销了。”“你***忤窝子,成个屁事。”放份儿就是猖狂的意思,要把人给灭了。忤窝子是胆小的意思,说他不敢。

接下来又是一阵打斗声,君影听得津津有味的。这就好比听墙角,里头的人过瘾了,外头不干事的也过瘾。隔着门帘听打斗声,既殃及不到她,又比听戏爽,她边听边在脑海里模拟外头的战局。俞少维就显然兴趣缺缺了,看着她摇头晃脑的开心劲,摇摇头,拿起毛巾给她擦擦手,询问,“还吃吗?”君影摇摇头,吃饱了。“那走吧。”他站起身来,拿过她的包,拉着她一起出去了。她倒是还想再听会,但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了。

出事的就是隔壁包间,刚才的砸东西声也是从那发出的。走廊上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但很多人看到俞少维都主动让出了路。俞少维轻点头,算是感谢了,拉着君影的手一直都没放开过。那些人看着君影,都觉得挺稀奇的,从来都没见过她。可她站在俞少维身边,就代表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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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的耳力极佳,听到后面有一群人的脚步声,为首的那个沉稳内敛,她好奇地回头看了眼,蒋奕墨大跨带着一群人大跨步地往她这个方向过来,她下意识地猛转过头,装着若无其事地跟着俞少维下了楼。早知道她就不好奇了,回什么头,郁闷。她心里转了千百转,面上一丝一毫都没露出来。

蒋奕墨紧皱着眉头,却没办厌烦感表露出来。今天跟他老子一个部下的儿子吃饭,本来吃得还算愉快,这里的东西很合他的胃口。不过那个纨绔就不那么让他舒服了,侍者不过是把汤洒在他身上了,这种事让经理去解决就行了,偏要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这场子的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就杠上了。他留下两人看着情况,自己就离开了。

远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那个被他撞到的女人。他加快了两步,走上去,但是看到她身边的人是俞少维,他就停下了脚步。最近蒋泽光和俞志远的明争暗斗不少,那个女人又和俞少维这么亲近,他撞倒了她,这里面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了,也可以上升到政治争斗去。他转念一想,这女的会不会是俞家故意派来接近他的,没搭上话也就算了,他还是不去招事了。他一招手,身边的心腹把耳朵贴过来,“你去查查,那个女的是谁?要详细资料。”“是……”

君影丝毫不知,命运有时候,兜兜转转的,还是会转回来的。蒋奕墨对她,已经留了心,又有了那样的猜测,断然就不会没有接触,她想避开,很难。她还高高兴兴地跟着俞少维去购物呢。俞少维觉得那句“女人天生就是购物狂”真是至理名言,像君影这样平时比较淡定的人,进了百货商场也挡不住购物的冲动。君影一进百货商场就拉着俞少维先去了卖厨具用品的专柜,“民以食为天”,当然要先解决吃的事。想想还是买个组合橱柜,一步到位,其他零零碎碎地又买了很多东西,才心满意足离开。

俞少维想着估计今天就这样了吧,君影又把他带进了一个卖古典家具的专柜,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她还想买张绣塌,俞少维忍不住提醒她家里空间有限,还是买点实用的吧,君影才罢休。君影喜欢古典主义的装修风格,在客厅,挂上一幅笔墨刚劲的古字画,使本来并不大的空间显得大气、开阔、高雅、韵味极致,与之对称的是一张三人红木椅,放上几个绣花靠枕,配着同套的茶几。

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场景,想着要实现。她躺在红木长椅子,抱着靠枕,拿着张爱玲的小说,一边读着优美的文字,一边喝着茶,还得加上一身紧致的旗袍贴着身体,把曲线都勾勒出来,开着高衩的下摆,让一双美腿若隐若现,时不时双腿交换一下位置,包着丝袜的脚趾还在微微勾动着。若是这般,估计俞少维看了会更激动,说不定比她穿上情趣内衣还招他疯狂。

房子装好了,家具也买齐全了,也该休息一下了,这阵子可把君影累坏了,可又不敢在俞少维面前叫苦,谁叫当初是她自己把活揽下来的呢。不过看着装好后焕然一新的房子还是让君影很有成就感的。俞少维看着原本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房子一下就多了很多东西,变得温暖起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有了一个女主人,才使这个房子看起来像个家,不过他也有不满的地方。“为什么我的房间不装修一下,你看这和客厅多不搭?”

“那不是……咱还没结婚呢,那算你的私人领地,不好乱搞的。”君影还不好意思了。 “这会儿倒矫情上了,你当初看我的时候可是胆大得恨啊,我都以为被头母狼盯上了。”俞少维想起第一次去君家,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就忍不住想调笑她一下。“嘿嘿……那说明你魅力大呗,再说我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嘛。”“我跟你说,看我就算了,要是敢这么看着别的男人,军法伺候啊。”

“除了你,其他人我还不稀的看呢。”“这话我爱听,还有,把我的房间也装修一下,限期整改啊。你是这家的女主人,哪儿都你的。”君影听了也就把那点矫情劲儿放下了,高高兴兴地去找房间装修的图片去了,俞少维摇摇头。女人啊,要的就是男人的这句话“哪儿都是你的”,这是一种所属感和安全感。

莎翁是个情圣,老是写些关于爱情的诗,他说:“忠诚的爱情充溢在我的心里,我无法估计自己享有的财富。”他这话就跟有情饮水饱的意思差不多,对爱情是很崇尚的。不过这不是君影的态度,她认为吃饭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在俞少维的长假里,正好她又在等实习分配,有空,就把拿手菜一样一样做给他吃,把俞少维生生得养胖了一圈。这还得亏他每天都去跑步锻炼,不然谁吃得消每天一大桌子菜伺候着。

俞少维刚开始时看媳妇这么高的热情,不忍心打击她,硬撑着往下塞,后来看这情况收不住了,才向君影坦白,“媳妇儿,菜是真的好吃,只是每次能不能减几个,咱来日方长嘛,慢慢吃。”君影看着一张苦脸,笑道,“你每次都把菜都吃完了,我还以为你还没吃饱呢,所以就加菜,哪知道你是硬吃下去的,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有事不跟我说,咱俩还需要来那些虚的吗?还难受吗,我给你找点药吃。”

俞少维摇着头,“不用,你老公我是铁桶胃,晚上我照样吃三大碗饭。”“晚上……,晚上你还吃不着呢。”君影给了他一拐子,尽瞎说。可不是,晚上她得回家去。俞少维一听,也要跟着去,上次在香山只一照面,他很久都没跟君立国好好聊聊了,上次他受审查,他也不在,没帮上忙,觉得愧疚。两人去买了礼物、水果就一起去了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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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一看,发现杨开成和卫文景也在,这场面像是三堂会审啊。俞少维和君影相视一笑,她去厨房帮忙,他则坐在沙发上聆听教诲。杨开成和卫文景一个是舅爷爷,一个是干爷爷,自然要对俞少维好好考察一番,之前认识归认识,该给的警告还是要给的,不然把君影欺负了怎么办。两人商量好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杨开成这个唱白脸的先上场,“少维,你和我们家小影认识多久了?”

俞少维也配合着杨开成,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前三分之一的位置,挺胸直背,一脸正经,“快三年了。”“这期间你再外学习了两年吧,又去集训了,实际你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半年,那你怎么就能认定我们家小影了呢,你又怎么能保证将来还是对她一条心呢?”杨开成接着又问。“您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多,我在您面前也不敢说大话,但我用军人的人格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小影就是我的唯一,我也会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我们可不同意啊,你要进的地方有多危险啊,你也知道你的工作性质比较特别,你拿什么保证小影以后的生活,万一你……,那什么是吧,让我们小影怎么办?”卫文景这个红脸的也开了口。俞少维听了这话,也开始沉思起来,他喜欢君影,想和她以后一起生活,他的职业确实危险,但这也是他所喜爱的,这就像鱼与熊掌,卫文景这是要让他做出选择了,两者不能兼得。

君影之前听到杨开成开口,就知道他们想给俞少维一个下马威,也不阻止,他们也是为了她好,再说平时可听不到这么动听的情话,还老说自己不会说,这会说得挺溜。对于卫文景的问题,君影也有自己的考虑,她会支持他,因为这是他的理想和责任。她没想要俞少维回答这个问题,自己也不好帮他开口,就看了姚思佳一眼。

姚思佳看到女儿的求救信号,就插了句,“等会儿再说吧,先吃饭,孩子们都饿了。”阎惜云也帮腔,“就是,哥,卫大哥,你们审犯人呢,把少维吓跑了,我们小影要哭鼻子了啊。”这一唱一和的,让杨开成和卫文景不好意思再问下去,都走向餐桌,吃饭去。君影看着还在沉思的俞少维,就推了他一下,“别想了,他们和你开玩笑的,吃饭吧。”

俞少维紧皱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在餐桌的位置上坐下来,看了大家一眼,正色道,“杨爷爷,卫爷爷,姥姥,教官,姚阿姨,现在我还年轻,我还想拼一下,我只能保证我会小心,我会在心里记挂着小影,为了她我也会保住命,等过两年,我就申请调出来,到时候我会给小影一个稳定的生活的,我恳求你们让小影和我在一起。”

“好好好……”大家对他的这个答案还是满意的,他既有身为军人的该有的原则和骨气,也给了君影一个承诺,为他们的将来做好了打算。姚思佳这个准丈母娘对这个未来女婿可是相当满意,她率先表了态,“好,这事在我这就算通过了,只要你对小影好,我都没意见。”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君影看着父亲,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姚思佳也看着沉默的君立国疑惑,他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这事还要看他怎么想的。可他不说话,心里没底。一时间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君立国,他抬起头,愣了一会,又低下头,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俞少维却明白了什么,今天他一来,君立国连正眼都没瞧过他,跟往日里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同。他怕君影在自己家受委屈吧,他的副部长位置没有了,俞志远夫妇又没有明确君影的地位,加上他最近的精神还是郁郁的,连带想事也悲观起来。

君立国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忧,但他还要另外一方面的考虑。他其实并不想君影找个高干子弟,尤其是像俞少维这样的顶级高干,他们这样的家庭太复杂了,他不想女儿掺和进去。自从自己被整后,就对这些搞政治的人家没什么好感,觉得他们做人不实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齐世杰的事在先,他更是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不说话就是不想自己的错误决定害了女儿。

饭后,君立国就起身回了房间,杨开成和卫文景随后也告辞,第一次没有喝君影泡的茶就回去了。这样的气氛,实在不适合继续悠闲。君影把俞少维送出了门,说了两句。看得出君影的心情也不好,俞少维安挽着她的腰,慰着道,“没事,教官挺喜欢我的,就是现在一时没想通,咱一起努力,只要你对我有信心,我就可以给你整个世界。”

君影扑哧笑了出来,轻轻推了俞少维一把,还整个世界呢,不过听了他的话,心情确实好多了。她这辈子最重视的人都在身边,她一个都不愿意失去,都没想过要是父母不同意她和俞少维在一起该怎么办。君立国这一沉默,可把她吓坏了。她同意俞少维的说法,就算不答应,还可以努力让他同意。

“知道了,英雄。”她微笑地把他送上了车,在窗口还探进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俞少维一抬手,车子一溜烟地跑了。君影这会的心情轻松多了,她要让妈妈去探听一下爸爸的态度,商量好对策。

姚思佳知道,从君立国隔离审查后回来,一直都很消沉,后来好像是恢复了,那也是表面上的,身为枕边人的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他在家里的大小事情上都不发表意见,今天这样的日子更是一言不发,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子,确实不对劲。她和君影交流了两句,带着女儿的请求,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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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去,就看到君立国站在窗前抽着烟,她更加担心他。她知道君立国只有在心烦的时候才会抽烟,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就说明了他的心事重重。“孩子爸,怎么了,你对少维不放心?”姚思佳拿下了君立国还夹在手指间的香烟,连同烟灰缸一起放到桌子上。君立国不想在妻子面前透露自己的不自信,没说什么,就要走开,被姚思佳搂住了腰,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

“我很担心你,你每天晚上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有时半夜起来还要抽烟。你回来后都没真正开心过,一直都是装着像没事人一样,也不愿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总是沉默。也不愿和人交往了,你以前三天两头带人回来吃饭,现在一个都不带了。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敢问你,怕你难过……”姚思佳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这段时间君立国不好过,她也很压抑。

听着妻子的哽咽声,君立国也不好受,“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怕小影受到伤害。”虽然君立国的表达并没有很明确,但身为妻子的姚思佳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被伤着了,被自认为是朋友的人陷害了,发现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和自己做朋友的,让他开始不敢相信别人,也不自信了。他也怕君影识人不清,受到伤害。

姚思佳并没有再劝说什么,只说,“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俞少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君立国回抱住妻子,感慨,“小影如果嫁给少维,以后的是是非非恐怕就更多了,我不能一直傻下去,我不能害了他们。”罗曼.罗兰说:“每一个创伤都标志着向前进了一步。”君立国的这次遭遇也并不是坏事,至少他谨慎了,他懂得了要防备人。

君影受到姚思佳指点,又给俞少维去了个电话,当前最主要的就是要恢复君立国的信心,后面的事才好做。俞少维让君影别担心,他有办法解决。他早就知道了,一回去就动起来,马上就给君立国找到了个好去处,让他去地方部队待一段时间。正好,27军的两个机步旅在搞演习,让君立国去军营找回自信。君影给杨开成打了个电话,让他帮个忙,等君立国接到命令去部队的时候,果然整个人的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他就是觉得那身作训服要比常服穿着舒坦多了,只有在部队他的作用才能发挥出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还要创造更多的价值。

看着君立国开开心心地去了部队,君影忙给俞少维打了个电话,心情大好,“走了……嗯……心情很好……套句小品的话啊,你真是太有才了。”俞少维也不谦虚,“那是,只有我们当兵的才最了解当兵的。苏格拉底都说了‘人类的幸福和欢乐在于奋斗,而最有价值的是为理想而奋斗。’咱爸就是享受在黄沙地里的感觉。” 一阵插科打诨之后,俞少维清了清嗓子,“小影,我要回部队了,你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吗?”话里透着不舍。君影扑哧一笑,“行啦,你当我是小孩子啊,还乖乖的,不该问的我也不会问,你自己小心吧。”她的心不再那么忐忑,也能直面跟俞少维的分别。军人的爱从来都不完整的,何况她自己也是军人,该理解。“好,我回来就来找你,保重。”他郑重其事地和她道别,她也不拖泥带水了,“拜了,回见。”

俞少维离开了,君影等待的分配却迟迟不下。她也不着急,回学校去把刘教授给的资料看一下,把论文的提纲拿出来。李如萱交了个新朋友,隔壁寝室的乐瑜。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竟然比和君影还亲密,主要是两人还有共同语言——爱看漫画。君影也不会觉得朋友被抢走,妒忌她们,她只会为李如萱感到高兴,能找到有共同语言的朋友。

乐瑜对漫画的痴爱更是让人难以置信,她宁可少吃一顿饭,也不能错过一本漫画。学校是明令禁止带必需品以外的东西,但她就是屡教不改,被督导收去的漫画也达数十本了也还照带不误。李如萱自己不敢带,就老是去乐瑜那蹭漫画看,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也在讨论漫画中的情节。君影也不能把耳朵关上门,听着听着,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直到某天和俞少维在说话时,蹦出一句,“你和杀生丸一样酷啊。”才惊觉被她们二人影响之深。

君影觉得乐瑜的背景肯定也不简单,被没收了那么多次书还没没事,换别人早就被开了。不过她可不会不服气,她自己还不是搞特权,也不知道俞少维是怎么和学校说的,反正她请假都是一路绿灯的,所以她才能去给俞少维做饭,请到后来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辅导员还是一脸笑容批假条。

转眼冬天就来临了,整个b市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君影想着俞少维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他走的时候自己还穿着呢子军服,现在也换成了棉大衣了。雪不知道下过几场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影啊,快来救救我吧。”李如萱又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床上,等着君影来给她按摩。

她最讨厌冬天训练了,那痛苦是春秋季节的双倍,夏天也难受,不过还是冬天困难。光从跑步上来说,就增加了呼吸困难,身体沉重,道路湿滑这些不利因素。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训练了,很久没看到的陈队长又回来了,变本加厉地训练她们,松了又紧,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君影倒还好,还受得住。不过她也挺惭愧的,基本功都要荒废快了,这次陈队长的回归,反而让她开始恢复战斗力了。看着李如萱这可怜劲,她得赶紧给她松松筋骨,免得她以此为由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了,累的还是自己。“都三年了,也是老兵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君影手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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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萱享受着,心里想着:我不叫,你哪会这么痛快给我按摩啊。嘴上说着,“我不是身子弱吗,跟您这习武之人可没法比。”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我还不知道你。君影暗笑,也不跟她废话。手上的力道一点也没放松,在几处穴位上特意重按几下,加强按摩的效果。李如萱现在也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会痛死呢,按完之后那舒服的感觉就让她从此欲罢不能了。“影,你说为什么实习迟迟没有分配,陈队长又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李如萱享受归享受,嘴也没得闲。

“我也不知道。”君影也觉得奇怪,手上的动作没停。她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过了几天,她和兰溪通过一次电话,对方正在野战部队实习,她告知君影,可能要开战了,她们实习军医也都在做战前准备。君影就明白了,从陈队长操练她们的程度来说,说不定她们这些没实战经验的也要上了。

这样的担忧持续了一个多月,大家差不多都做好了要上前线的准备,可忽然学校就放松了对她们的训练,警报解除了。陈队长回原部队,君影她们又开始把实习安排上了日程。君影每天都在看报纸,知道是和周边国家有摩擦,还挺严重,双方都蓄势待发了,这会又有别的国家搀和进来,打不了了。这一下大家都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泄气,还真以为会去战地呢。去不了战场了,大家都开始准备实习了。

按照之前商量的,君影先去附近的部队实习,然后再去军总,都安排好了。李如萱也选择了和君影一起,本来卫从寒让卫文景给她调到轻松点的地方,但李如萱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技术不过关,去医院丢人,最好还是去基层锻炼一下。乐瑜被家里安排好了,虽然很想跟着她们过去,但拗不过家里人,只能含泪跟她们告别。

实习的事定了,寒假也开始了,干脆就把实习的事放到了下学期。这个假期君影也没的休息,她答应刘教授要把论文一稿完成,除了要看一大堆的专业书籍,还要研究刘教授多年的病例收集,这可是刘教授的珍宝,一般不轻易借给别人的。

李如萱本来应该来君影家里跟她一起的,准备在君家过年,但她接了个电话,就有了另外的打算,千里会情郎,把好朋友抛弃了。君影为她的魄力感到自豪,她也想去,但要先知道情郎在哪,可是她不知道。俞少维一直都没有和她联系,这个部队的保密级别太高,连卫文景和杨开成都无法知道确切的消息。她只能等待,哪都去不了,想象着,某一天,他会忽然出现在她的家门口。

君影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完成论文,有时候也烦了,就给自己泡上一壶茶,享受一下“偷得浮生闲半日,静坐窗前细品茗”的意境。张爱玲说:“每一个女人都是一只坠梦的蝴蝶,每一个蝴蝶都是活的灵魂,飞回来找寻它们的前身。”她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皑皑白雪,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也想起了蝴蝶。

心中像是升起飘渺的泡泡,每一个泡泡都装载着她重生后的一个瞬间,那里有她的喜悦,有她的幸运,可是当每一个泡泡破灭时,脑海里的蝴蝶也跟着往下坠落,再也难以飞起。她知道,那些下落的蝴蝶,翅膀上都承载了太多的苦痛和过多的挣扎,是过去的磨难使它们精疲力尽。梦幻还是真实,她有时候会恍惚,很怕现在的幸福只是南柯一梦,很怕这些泡泡真的会破灭。

看着手里的茶一点一点变凉,她的心坠到了低端,但是这样的刻薄后,她的内心竟然又会奇异地开始回暖。看看外面过往的人们好像在对彼此讲述着岁月和往事。那些记忆的碎片就像在天空中闪烁的星星,闪过后又暗沉了。它们有的承载着痛苦和伤害,有的承载着幸福和感动。陨落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伤口,结疤时,留在指尖的疼痛也就在岁月斑斓里变成了一种遗忘。

除夕前两天,君立国也终于从部队回家来了。同回来的还有两个兵,君立国说他们家离得远,不回去,就把他们也接来一起过年了。一个g省来的,叫楚烨,和外婆是同乡人,两人用乡音聊得挺愉快。还有一个小伙子挺害羞的,问他叫名字,他还脸红,半天都不说话。君立国一拍他的脑袋:“有啥不好意思的,不就是叫李狗娃嘛,名字是爹妈给的,你还嫌弃不成。”

大家一听这名字都笑了起来,君影觉得这名字取得挺贴切,看他那摇头摆脑的萌样,是挺像小奶狗的,还不就叫狗娃嘛。餐桌上多了这两兵,热闹了很多。李狗娃也放开了,话多了,“参谋长厉害哦,啥子都会,对我们又好,大家都欢喜他。”一口的家乡土话把大家又逗乐了。君影对李狗娃和楚烨都挺有好感的,一个人单纯,没什么坏心眼;另一个话不多,但人看着正直。不过这些都要再观察一下,她相信君立国也有自己的判断,断不会再让齐世杰一类的出现了。

这两人在君家住下了后,每天抢着帮家里人干活,一个把庭院打扫好了,一个就把家里地板拖干净。李狗娃每天陪着姚思佳去买菜,帮着把菜拿回来,俨然成为勤务兵。楚烨则帮君影去灌泉水回来泡茶。两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绝不重复干活,也不落下一件事。这让君影叹为观止。

虽然君立国也有职务,能配备警卫员,但他很少让他们做额外的事。除了去上班,他们就回家。君家也一直没请保姆,不想家里多个外人,活都自家人干。君影在家的话,家务都是她做的,特别是拖地板这种比较累的活她也不舍得妈妈做。君影现在除了偶然做做饭,每天泡泡茶,别的也不需要干,连论文都放下了,日子过得挺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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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那天晚上,全家人都动员起来包饺子,和面、擀皮、剁陷、包捏、煮,忙成一团。君影也早就准备好了今晚要吃的菜,银丝牛肉、锅塌豆腐、鸳鸯羹(一边是火腿**茸,一边是豆泥菠菜)、他似蜜(回教菜,滑溜羊里脊丝)、烹虾段、溜黄菜……李狗娃和楚烨也吃过君影做的菜,但今晚的菜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丰盛至极。

为了照顾两人,还特意做了他们的家乡菜,给李狗娃做了宫保**丁和鱼香肉丝,给楚烨做了冬瓜盅和古老肉。楚烨对这道溜黄菜特别好奇,“这不是炒**蛋嘛,为什么叫溜黄菜啊?”“你不是这的人,所以不清楚。b市的人不叫**蛋的,一般都叫‘木樨’、‘芙蓉’、‘**子儿’来代替。这道菜是用蛋黄做的,把**蛋黄制成糊状,故曰‘溜黄菜’。我做牛肉的时候用了蛋白,剩下的蛋黄就做了这道菜。”君影详细给他介绍了一番。初烨恍然大悟,直说有意思。

“小影啊,饭吃完了吗?该泡茶了啊。”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卫文景的声音。君影赶紧去给他开门。门外卫家三人都站着,除了卫文景一脸兴致勃勃的,其他两人的脸上都挺尴尬的。卫从寒刚升连长,要照顾不回家的新兵,组织军营年夜饭,就没回来,卫文景就说要去君影家吃年夜饭。卫从寒的爸爸就劝老爷子不要去打扰人家一家的团聚,好说歹说,他才答应不吃饭,不过茶还是要喝的,不喝这杯茶晚上睡不着,就拉着家里的人来了。

还在吃饭的人迅速地解决完晚饭,就坐到沙发上等着喝茶。君影对李狗娃说,“今天真巧了,刚好有人送了点你家乡的茶给我。据说这茶是长在高山峭壁上的,人难攀登,是猴子爬上去摘的,就叫‘猴茶’,这还是贡茶呢。”大家一尝果然有一种似淡实浓的香味,直透心脾。

夜晚,君影迟迟没有睡觉,她想等等看,能不能等到俞少维的电话,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第二天她在梦中的时候,电话就响了。她一接起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影,新年快乐!”她猛地跳起来,眼睛睁得圆圆的,兴奋之情无以言表,“快乐,听到你的声音更快乐了。”

俞少维边走着,边说话,“呵呵……我有一个长假,我马上就回来了。”“什么时候到?”“下午就到了,出来和我见见吧。”君影舍不得他这么赶,“你还是回家休息一下,晚上再见吧,我可不想见到你一副憔悴的样子。”“还是媳妇会心疼人啊,行,晚上一起吃饭,别的也不用弄了,你就做点羊肉白菜饺子给我解个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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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还挺高的,成,三十个够不够?”君影跟他拉家常,面上的笑容都没断过。“那哪够了,起码也得六十个,你老公胃口多大你还不知道啊。”俞少维也很快乐,只要一想到君影,他就跟二傻子似的笑。“嗯,晚上见。”“晚上见。”

君影接完电话马上就起来,换了衣服要出去买菜。被阎惜云叫住了,“你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去啊?”“我买菜去,少维回来了,要吃羊肉白菜的饺子。”君影走到阎惜云身边。“回来了,那就好,我告诉你啊,你妈跟着你爸去部队和那些军嫂一起搞活动去了,那俩兵娃也一起走了。晚上我要去你舅爷爷家吃饭,晟然和他媳妇回来了,去不去啊,你要是不想去就和少维吃吧。”

“哦,那我还是不去了,你帮我和舅舅说一声,我明天再去看他们。”“行了,知道你们这么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去买菜吧。”阎惜云挥了挥手,让她走了。君影急着想出去买东西,连鞋都穿反了,还在那拼命往里面塞,半天才发现穿错了,赶紧又换回来,一拍脑门,暗笑自己的激动,瞧自己这点出息。这小别胜新婚,别说,还真想。

俞少维先回了趟家,待到晚上,和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君影的家,下午接到她的电话,说家里其他人都出门了,要他直接去吃饺子。君影早就做好了饺子等着俞少维,看着他走进院子,赶紧去开了门,把他迎进去,“回来休息过了吗?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没,这个时候也睡不着,回了趟家,和爸爸聊聊天,下了盘棋,没事,我不累。”俞少维一见到君影,就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她。

“饺子给你温着,我去拿出来。”君影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拿饺子出来。“好,我媳妇就是贤惠。”俞少维走向餐桌。“拍马屁。”君影端着两盘饺子出来,给他倒上醋。“我这叫实话实说……嘿嘿,媳妇,我几个哥们搞了个饭局,说想见见你,你看能赏脸不。没别人,就几个要好的,一个是杨辰,我从小到大的同学;一个夏楠,很照顾我的大哥;还有一个就是在部队认识的好朋友,罗擎宇。”俞少维小心翼翼地看着君影,要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他肯定不会带她去,可那几个的要求,他还真没办法推掉。

“那有饭局,你干嘛还吃那么多饺子啊,等会儿吃得下吗?”君影这就算同意了,她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好扭捏的。“去那又不是为了吃东西,只是想大家见见,我吃你做的饺子就成了。”俞少维三下五除二地把饺子解决完,又把碗洗干净,就要带着君影出门,被她拉住,“我都还没换衣服,你急什么啊,等着,我上去换个衣服。”

君影上了楼,打开衣柜才发现,没什么适合的衣服去参加这样的聚会。满柜子里有一大半是旗袍,其它的都是些便服,想了一会,还是把柜门关好。俞少维在书房欣赏着君影的书法,她写的字和她的人一样让人有平静安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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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还是穿着刚才那套衣服的君影走进来,俞少维纳闷了,“怎么了?”“没适合的衣服,总不能穿着旗袍去吧,这大冷的天。”君影无奈道。“怎么就不能穿旗袍了,外面加一件羽绒衣呗。”俞少维看了眼手表,时间快到了,他的小女人还在纠结衣服的问题,愁人。“哪有那样的搭配方式啊,太丑了,不干啊。”

君影难得的小女儿娇态,差点又让俞少维激动,缓住了心神,他只能迁就她,“你们女人就是麻烦,那出去买一件吧。”“好吧,只能这样了。这个冬天我都没买过衣服,就是周妈妈送了我两身旗袍,是正宗s市师傅做的呢。”俞少维把带着君影去了一家名牌专卖店,君影也不懂这些,让店员帮着挑。

店长倪畅一看君影二人进来,就觉得这两人不凡,亲自为君影挑选起衣服来。“这位小姐,这件是我们店的最新款,这种颜色最衬皮肤了,您皮肤这么白,穿着肯定漂亮。”倪畅拿出一件衣服给君影看。君影摇摇头,“这个颜色太抢眼了,不适合我,而且我不喜欢最新款,我只买经典款的衣服,你把那件咖啡色的大衣拿给我试一下吧。”倪畅听了君影的话,更是对她高看了,这才是真正会买衣服的人,她赶紧把那件大衣拿给君影。

她穿上大衣,照了镜子,感觉不错,回头看了俞少维一样,他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满意。君影又让倪畅帮着挑一条内搭的连衣裙。倪畅已经了解了君影的风格,就为她挑了一条黑色连衣裙,简洁的裁剪,在胸口的地方加了一点小创意,增加了衣服的特色,既经典又新潮,配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和一只小巧的珠花手袋,又很贴心地为她拿来一双骆驼皮手套。

这一身君影看着很满意,就收下了倪畅给的名片,告诉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让她有适合的衣服给自己打给电话,以后这些场合多了,也得储备一些衣服。倪畅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很是荣幸,也更加地恭敬。俞少维牵着君影出了门,看着还在欣赏自己的穿着,带点小得意的君影笑了,“已经很漂亮了,不要看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君影挺不好意思的,在学校穿军装,在家里又常穿旗袍,出个门就穿休闲的便服,平常没什么机会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挺有新鲜感的。等两人到的时候,包厢里的人已经是期盼已久了,看到君影的那一瞬间都被惊艳到了。要说君影有多漂亮,那真算不上,但就是那种气质,那种范儿,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知性美,吸引着别人的眼光,一时把大家都看呆了。

这几人都是俞少维的铁哥们,看着他们痴迷的眼神,他也不和他们客气,拿起桌上的水果就丢过去,砸的几人左躲右闪的。“你想砸死哥们啊,不就多看你媳妇一眼,可真够瞧的,不过弟妹正啊,算你小子抄上了。”杨辰一开口就没好话。“你小子嘴巴干净点啊,把我媳妇吓跑了,我跟你没完。”俞少维上前就是一拳,被杨辰挡开了。

“行了,别闹了,赶紧叫吃的吧,哥几个不会光看美人就饱了吧。”罗擎宇难得地开起玩笑来。夏楠把菜单递给君影,让她点菜,君影兴趣不大,也不愿拂了他的好意,点了两个,就递给了俞少维,大家依次都点了两三个。菜上来了,君影每样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俞少维没动筷子,只是和杨辰在那瞎侃。

君影对这些人都是熟悉的,上辈子老见,杨辰是个臭棋篓子,爱下棋,可下的不好,还带悔棋的,除了俞少维这个脾气好的,谁也不和他玩。罗擎宇则无辣不欢,就好君影做的辣子**丁,三天两头去他们家解馋。夏楠见的少,但君影常听俞少维提起他,也知道他一些事。所以今天俞少维说要带她来见见他们的时候,她是没有抵触情绪的,和他们的相处也很自然,杨辰几个对她也相当有眼缘,一见如故。

她安静地听着他们在那聊天,喝着手里的果汁,也不插嘴。坐了一会,就想去洗手间,她一扯俞少维的衣服,小声地说道,“我去下洗手间,等会回来。”俞少维的眉心一拧,不放心,想跟着去。君影看着周围人揶揄的表情,脸一红,推开他的手,“我自己去。”还挺不好意思的,搞得她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上厕所还得老师牵着。

俞少维是真担心,这里可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啊。一进门,他就觉察出了糜烂之气,见到了几个有名的败家子,他就更没好感了。他听说过这里,这里可是四九城顽主最喜欢混迹的,在这里菜不出色,装菜的容器出色,学的什么不好,偏学了在女人身上摆设菜肴的招。他是从来没来过,也不感兴趣,不知道杨辰为什么把饭局设在这。

他担心君影出去会被什么不开眼的沾上,不是他自夸,就他媳妇这模样,是个男人都上心,还不是普通的上心,是想着先拜了,再上了的那种。刚想跟着出门去,被杨辰拦着了,“我说哥们,你至于嘛,不就是去上个洗手间。”俞少维听出他调笑里的另一层含义了,冷着脸,“你丫是故意的,我说你怎么把饭局设在这……你不会还做了什么吧?”杨辰肯定是设计好的,断不会如此简单。

君影得门口的侍者指示,七拐八拐地去找洗手间,她就纳闷了,这什么破地方,上个洗手间这么费劲。又是一个转角,猛地看到一个火热的场景,她还挺不适应的,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亲的是难分难解,女的双腿都挂在男人的腰间,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女的光着身子,除了脚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一丝不挂。男的倒是都穿着,西裤、衬衫,挡住了女人的重点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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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没发现君影的存在,或者是发现了没去搭理她,她倒挺尴尬的,这里到底是吃饭的地方,还是嫖娼的地方啊?强装着镇定,她转身离去,原路返回,洗手间也不上了,万一又遇到什么不能看状况,真怕张针眼。那边的一男一女表演完了,男的塞了一把钱给女的,女的欣然离去。男的打了个电话,“杨少,刚走,什么反应都没有,原路返回了。”

杨辰在那边接到电话,笑得天花乱坠的,拍着俞少维的肩膀道,“啥事没有,没吓着你的宝贝,她也没上洗手间,又回来了。”他们就是觉得俞少维把君影保护地太好了,什么都不让她接触到,反而不利于她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来。他们就想借此试探一下,君影碰到这类事会是什么反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至少没吓得逃跑,还能保持镇定。但如果是他们圈里的女人,很很淡定地看完一场秀,然后评论一番,再去上完洗手间,慢悠悠地晃回来。

俞少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打算等君影回来了,再带她去上洗手间。他没想把她变成他们圈里那些豪放派,但是也觉得应该让她开开眼界了,以后还需要她在圈里走动的,不能格格不入。他左等右等,手里的烟都抽完了,还没等到君影回来。这下他就沉不住气了,一按烟蒂,打开门出去找人。杨辰几个也觉得不对劲,再远的路也该绕回来了,怕是被什么耽搁了。要是君影出点啥问题,俞少维肯定削死他们。

君影还真走丢了,走到别人那里去了。她一尴尬都没看清走的路,在一个岔路口,她走到了另一条通道去了。可是走廊的布置是一样的,每个门也是一样的,没牌号,就是用花为名,她也不记得她们那包间叫什么花了,就按照房间的大致位置,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更让她脸红心跳的画面。

里面的人正闹得没边,看到一个女人进来了,都停了下来。他们连门都没锁,大家到这来,不都是为了个乐子,看到了,打着哈哈关上门就是了,心照不宣了。可君影呢,傻愣地站在那,看着里面沙发上,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玩叠叠乐,女的还是光的,雪白雪白的身子上,滴满了红色的烛油,和她的肤色显出了强烈的对比,吸引人的眼球。她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女人看女人的身体,还是动情的躯体,会比男人更刺激。

两男的还是穿着衣服的,但裤链都拉开了,现在那玩意都在女人身体里呢。她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这些人就是典型。女的还没缓过来,还在那嘶喊,兴奋地不行,看着倒像是中了*药,脸色不自然地潮红,不停扭动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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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还有个美人呢。”坐在门边的一个男人一声调笑,顺手就把君影拉进了门,一抬腿,把门踢上了。她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吃痛地甩开了挟制她的手。这会她倒是冷静下来了,撩开头发,镇定地道歉,“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她再傻,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儿了,一个单身女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很危险。房间里弥漫着烟酒的味道,还有糜烂的味道,冲击她的感官。眼前恶心的交媾,让她倒尽了胃口,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那男的被甩开了手,也不在意,嘴里的烟松松地叼着,也不为难君影,意味深长地笑道,“下次可别走错了,哥几个现在还没真正嗨起来,要是你晚点到,可就出不去了。”说着打开门,让她出去。她的气质就知道她不是在这里做的,而且她刚才甩开他的一招,可是部队里训练出来的,他认得。

君影暗松一口气,她知道他说得没错。那几个说不定嗑药了,要是真的失去了理智,什么都做得出来。低声道谢,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让她心里发凉的声音,“等等……”她握着门把的手一颤,收了回来,默默地对着门板,没有转身。她知道是谁喊她,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他了。

蒋奕墨坐在最角落里的地方,一直关注着君影,从她进来厌恶的眼神,到甩开陈鑫的手,不耐烦的劲,他都看得清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君影,只是不想让她这么快离开。也许是想道歉,还是质问,还是别的什么。只有他心里清楚了。他也意外,在他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和她交锋,她就出现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手里的烟,烟丝被烧掉了一小截,他把剩下的烟按在了烟灰缸里。

君影稳住了心神,再一次把手放在了门把上,用力一转,坚定地打开门。只是脚还没跨出去,陈鑫的腿又把门踢回去。这是真不叫她走了。她没办法,只能转过身望着角落里的一片yīn影,“什么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走错了门,我跟我男朋友来的,他很快会来找我。”面对不想面对事物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这是人的本能,可一旦知道逃不掉了,就会开始想招让自己安定下来,沉着应对。

蒋奕墨嘴角一抿,轻轻一叹,嗤笑,“是俞少维吧,没想到他会带你来这种地方,你说他安的什么心?”本来看到君影就够意外了,又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场合,更加吃惊了。俞少维有病吧,好端端的,怎么会带自己的女人来这里。这里是男人的天堂,良家妇女的禁地。当然也不缺来见识的女人,只不过那些都是心理素质好的,她看着不像啊。

君影心头一火,她不容许任何人诋毁俞少维,特别是面前的这个人,她冷冷一笑,“安什么心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在这里扯皮,希望俞少维能快点找到她。蒋奕墨不怒反笑,“你的眼神一直在暗暗观察门板,是在期望他来找你?别痴心妄想了,要是我不打算让你出去,他永远都别想找到你。”

54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陈鑫笑嘻嘻地把门锁上了,上了保险,这样外面就无法打开。而且这里的隔音效果一流,要不是她打开了门,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嗑嗒”一声,门被锁上了,阻断了她逃避的路。她心头一颤,但很快就沉下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后,她决定跟他扯,拖延时间。她不怒反笑,装得无辜样,“你是跟他有仇,还是跟我有仇,我不记得有跟你有任何的过节,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蒋奕墨放下了架在左腿上的右腿,人站起来,走出yīn影,向君影走过来,“你是记错了,我们见到过,上次在大院里我的车不小心带倒了你,不好意思。”他的身高跟俞少维差不多,有1米8左右,身材修长,走路的步子,站立的姿态,都是部队训练出来的,挺拔如松。相较于俞少维的阳刚,他的五官更yīn柔些,要不是脸不白,倒也算得上小白脸这一称号。

周围的几个人都是蒋奕墨的心腹,对蒋奕墨向一个女人道歉感到很不可思议。他除了对白玫上过心,哪里还对哪个女人客气过,不由得对君影也青眼相看了。那两个玩女人的把女人扔在一边,把自己的裤链一拉,就坐在陈鑫边上,拿起烟看戏,也不管那女的怎么哀求,怎么哭喊,都没去多看一眼。

君影听着这刺耳的喊声,就跟春天里母猫发情似的,又是凄惨,又是难耐,在挠心头肉。再加上面前还站着一个难缠的家伙,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掐紧了她的喉咙,喘不过气来。她连忙移开了目光,脚不禁往后挪了一步,嘴唇无力地扯动,“我不记得了。”老天爷啊,这是看她过得太顺当了,要派个扫把星来给她添堵吗?她不想跟这人接触,偏偏他又老是在她跟前晃悠(好像是她撞人家门里来了),距离还越来越近。

蒋奕墨一阵冷笑,笃定道,“你认识我,还装着不认识我,”她的眼神除了意外情况下,从不和他交汇,每次都躲开了。而且,她的眼神里有对他的厌恶,她虽然极力掩饰,可那种厌恶是根深蒂固的,就跟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可他看了她的调查报告,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那年卫文景收干孙女,他倒是远远地看了眼,之后也忘记了。就是这样他才奇怪,才念念不忘想把事搞清楚了,脑海里也情不自禁地记住了她这一双带着厌恶的漂亮眼眸。

君影被他的笃定噎地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想立刻反驳他的话,可是她这么的不会掩饰,他又已经确信,她再说,也无济于事。她低下头,干脆就不搭理他。蒋奕墨见她沉默不语,就是承认他说对了。想到她和俞少维亲密离开的背影,他心头一怔,她的出现,很是蹊跷。他越来越相信他的猜测。

怒火一起,他的手快如闪电,瞬间就掐着她的脖子,yīn狠道,“你说,是不是俞少维让你故意去撞我的车的,你不用骗我,那个时候你就认识我,你要说不清楚,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这世上最厉害的病毒,就是爱和谎言,它能将最刚强的人打倒。蒋奕墨现在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没有人能再骗他,如果有,那个人就要死。

这一变故,又让众人跌破眼镜,君影也懵了,忘记反抗,就这么被掐住了,脸涨得通红。他的手劲大的,根本就不是在吓唬她,完全要置她于死地。她的手无力地搭在他的手背上,根本就来不及抬起来去拨开他强有力的臂膀。她的呼吸不顺,连带着脑子也成了混沌状,无法集中思维。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一口新鲜的空气,能从她的鼻腔到肺部,运行一周后,再能把这口废气吐出去。

蒋奕墨身边的近臣,也是他的军师齐骁抓着他的手,奋力拨开来,一头的冷汗,“墨少,她喘不过气来了。”他没那么好心救君影,只是因为她跟俞少维关系亲近,蒋奕墨这么做,要是出了事,会让俞少维发飙的,现在还不到正面开战的时候。他也感叹,蒋奕墨的表现实在反常。周围三人也着急了,上去帮忙,他们也想不通,玩着玩着,怎么就认真了呢。

蒋奕墨听了齐骁的话,理智又回来了,手上的力道一松,君影得了喘息的机会,她的腿也找准了机会,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裆部踢去,那一脚要是踢中了,肯定得废了。但是蒋奕墨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但他的手也离开了她的脖子。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刚才他差点就把那个细嫩的脖子掐断了,他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手不由自主地缠上了她的脖子,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女人欺骗了你。”

他的心神恍惚时,面前的这张脸居然变成了白玫的脸,他所有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现在一想,真是疯了。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太大,仇恨也蒙蔽了他的心门,只要一有契机,他的仇恨就会跑出来干扰他的理智。他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嘴上喏喏地动了动唇,那一句抱歉没有说出口,即便说出来了,也是苍白无力,她不会相信,他也解释不了。

君影得了自由,用力地吸气,肺部要胀开似的,一口凉气吸入,痛的她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你有病啊。”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发现声音都变得沙哑了。等她缓过来,一摸脖子,火辣辣地疼。她是他娘的面,即便是重生一回,各方面都不一样了,她的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软弱。她以为远远地看到蒋奕墨,没有感觉了,就是放下了,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她依然怨恨的,只不过在她的怨恨还能控制时,她不会动。实际上她这种人就是所谓的不逼不上进的。而现在,她被逼急了,已经按耐不住了。

55

再面(懦弱)的人,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也要搏一把的。狗急了还跳墙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她眼神一凛,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嘿……”手上的招也迅速向蒋奕墨招呼过去。如蛇攻击的力度和灵活度,诡秘刁钻,窜到了他的面前,直攻命门。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没道理被这个混蛋欺负,连带着上辈子的伤害一起,她要出口恶气。她人是瘦,可筋骨不弱,虽不像方世玉那样铁皮铜骨的,但也是一身童子功,招招狠辣,下下都往死里招呼。

蒋奕墨只在第一下被她偷袭到了,脸上留下了一个瘀伤,可下一刻就开始稳扎稳打,全神贯注,见招化招,防御进攻,节奏控制得当。周围的人想动手帮他,被他暴喝住了,“都别动,我自己来。”被个女人揍,已经够丢人了,还找一帮人一起对付女人,他的脸面都丢尽了。而且,他本能不想他们来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也不愿意有人来欺负她。

这就跟别扭的孩子似的,有些东西,他无意识地就归入了自己的范围内,自己想怎么样都可以,可别人,碰都不能碰。可是他很快就招架不住她疯狂的攻击。她的出招变幻莫测,也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就是一个目的,打中他。也不怕受伤,把自己的弱点全都暴露人前,面部、胸口、腹部,都不掩护。就是所谓的就是不防御,只进攻。这是在跟人搏命的时候,才用的路数,她这是真恨啊。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他狼狈躲闪,步伐凌乱,颓势渐起。

慢慢的,他还是败下阵来了,胸口中了好几拳,他觉得内脏都要被震碎了,口里一阵甜腥味。强压着,没让那口血花喷洒而出。君影瞅准机会,狠狠地一击窝心脚,把蒋奕墨踢倒在地。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动,就感觉到肋骨疼痛,冷汗也顺着发际留了下来。这样的状况,不是断了,也是裂开了。

这是什么女人啊,强悍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能和刚才被他掐着喉咙,差点没命的柔弱女子相提并论。他很想站起来,继续下去,可也发现,拳头在打颤,胸口更是闷痛,他坐在地上不声不响,齐骁去扶他,他也站不起来。要是这会把衣服一脱,身上全是瘀伤,她的拳头跟一般人还不一样,似乎还有内劲,疼得不是表皮,是肌肉、骨头都疼。

他心里没面子地承认,他打不过她,可面上保持冷淡,他这会那点绅士风度都被抹杀了,也顾不上面子里子了,眼神示意了齐骁。君影打得都疯了,情绪一冷,才发现这个状况,也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把蒋奕墨揍得这么惨,刚才没注意,现在发现,他的脸上青青紫紫,煞是好看。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她真想放声大笑,好好嘲笑他一番。

“看什么,上。”齐骁接到蒋奕墨的暗示,让大家伙都上,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道义了,要是收拾不了她,他们的脸丢地更大。那个被玩的女人反正是人事不知,晕晕乎乎的,陈鑫把她踢到一个角落,省的碍事。和另外两个一起加入了战局,三人把君影围在了中间。她摆好了防御姿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严阵以待。陈鑫第一个沉不住气,冲向了君影,她一转身,反手给了他的背一掌,差点把他的脊骨都横切断了。

她摆出了一个太极的姿势,一寸短,一寸劲,一寸弱,一寸强,看似柔弱,实则刚劲,四两拨千斤,借力使力。步子生花,腰身灵活,无力胜有力……她默默地背着要诀,使出了张三丰创建的缠丝劲,贴着其中一个人的身子,不让他的拳头靠近她的身子,手臂绕上了他的手臂,轻轻一把,就把那个人扯得整个身子都腾空了,踢了出去。另一个人趁机攻击她的背部,被她原地一个神龙摆尾,直接踹飞了出去。

三人都中了招,躺在地上嚎叫。齐骁这个摇羽毛扇的又不能自己上,只能由从地上站起来的蒋奕墨继续战斗了。他咬牙把外套一脱,在肋骨处绑了个结,固定疼痛的地方,强撑着上场了。这回可就不再留情了,双手握拳,身子微蹲,脚上马步扎实,跨在前头的一只脚,朝外侧挪动微小的角度,蓄势待发。君影也更加地专心,观察他的动向。蒋奕墨不是去部队混日子的人,他的成绩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在训练里流的每一滴汗水,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他的光荣。

虎拳出击,生猛有力,直向着她的脸。微微一顿,判断出他的攻击方向,她立刻脚上挪动,一个小角度地转圈,就躲过他的拳。这会很明显,他的态度转变了,拳头砸的那是用了全力,虽不伤,但也疼,拳风威力,也不容小觑。男人毕竟是男人,纯力道来说,她占不了便宜。可是她的巧劲在他身上又用不上,因为他不是纯力道的大手,他是个战术高手,懂得怎么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又制约对方的长处。

打了几十回合,两人的身上都挂了彩,却越打越兴奋,连房间里的桌椅都没逃过一劫,都成为了他们的武器,被踢散架了。那三个人休息片刻,又重新回到战局。陈鑫在边上伺机给她致命一击,也是害怕再被攻击,做观望状。另外两个人互相一看,选择了合作,一个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君影一惊,用手肘猛击那个人的背,也被他抓住。另一个人拿起地上了酒瓶就向她砸去。

君影眼睛的余光看着那个酒瓶向她的头过来,手又被人抓着,挣脱不开。,那个人从她身后过来,她的腿也攻击不到。心里想着,这下完了,脑袋要开瓢了。蒋奕墨忽然出声阻止,“别动家伙。”那个人闻言只能悻悻然放下手里的酒瓶,但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掌拍了过来,在君影脸上留下了一个手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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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怒极反笑,啐了对面的人一口,“找死。”腿外后一抬,踢在了后面那位仁兄的裤裆上,后面的人像杀猪一样地喊了一声,“啊……”捂着裤裆倒在地上,估计离报废也差不离了。周围的几个听了都觉得蛋疼,好像那一脚是踢在自己身上,表情古怪。刚才打她脸的人还没看清,就被扫在地上,只听“喀拉”一声,肩胛骨剧痛不止。

“废物。”君影踢开挡路的,一路向蒋奕墨冲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那几个一看,这是要拼命啊,顾不上自己的伤了,都缠着她,大男人的也干起了拉衣服、抓头发的勾当,说出去他们这伙人都得钻地缝里去。都不像大老爷们了,都成了娘们打架了。

这样的烂招,虽然不能把君影怎么着,但也烦不胜烦。她一边要躲避他们的拉扯动作,一边还要组织自己的进攻,还得分出神来讽刺他们,“你们几个大男人,用这么下三滥的招,说不出不要笑死人了。”

这些家伙都不打算要脸了,只想把所受的伤找回来,管她讽刺呢。双拳难敌四拳,君影也感觉到了吃力,攻击的速度减慢了,力道也弱了,那些人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拳风扫在身上和脸上,很疼。这么多年,除了跟陈队长,还没跟什么人正式对打过,今天一试才发现,功夫果然是要靠实战积累的,她的功夫不赖,经验却不够,要败在他们手里了。

她就凭着一股气在作战,现在这股气就要消失殆尽了,她的体力也消耗地差不多了,再下去,就是挨打的份了。蒋奕墨也看出她的力不从心,他并没有趁胜追击,只是象征性地在攻击,另外几个就不一样了,跟打了**血似的,***,刚才被她揍得太他么惨了点,现在正好找回来,都忘记了绅士风度,都成了杀红眼的野兽,一个个地往她身上扑。

蒋奕墨一看,过了,皱起眉头,不成体统了这是。一抬手,就打算让他们住手。正打算说话,门在外头被打开了,不是用的钥匙,是枪打在锁上了,“砰”的一声,接着就是一脚,把门踹开了。俞少维手里还拿着枪,一丝白烟从枪管里冒出来。看着里面的场景,这么多人欺负她媳妇一个,冷冷一笑,抬腿,一脚就踹飞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这哥们倒霉啊,正在爽的时候,被君影打断了,体力都耗着女人身上了,就没怎么跟君影动手,谁知道又被俞少维这一脚踹得肠子都要出来了。

君影面对俞少维,露齿一笑,只是脸上的淤青在笑容的扯动下,刺痛着,她又忙收回了表现。这一微小的动作,都看在俞少维眼里,他心疼的眼神在她身上转动着那些伤在她的身,却像是刻在他的心里,每看到一处,都觉得无以复加地痛。“媳妇……”一出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这个笑面虎,连杀人的时候,都带着笑,一碰到君影出事,连眼睛都红了。

“等会,我还没打完呢。”还没等他下面的话出来,君影就转过身,对着那几个人,手上的动作就更狠了,就好像撑腰的人来了,就可以猛欺负别人了。她没留情,给了她左侧的陈鑫一个黑眼圈,他闷叫一声,蹲下身子捂着眼睛喊。

他冤枉啊,他没怎么打,他就是在边上看来着,后来才加入的,还没打两下,就结束了。右边那个也没饶了,刚才他还摸了她的手,真恶心,她直接把他手骨折断了。这个更凄凉,喊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比杀猪还可怕,听得那躺在角落里的女人都忍不住皱起脸来,不知道梦里是不是被猪压。

杨辰几个本来还想帮忙,但是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把活都干完了,凉凉站在一边撑场面。夏楠稳重些,一抬手,让来带门的经理离开,脚勾了一下,关住了门,隔绝了里面的事被泄露。君影这回是打完了,抬手一抹额头的汗,这一仗打的,太过瘾了。汗水一出,全身都舒爽,就是那些伤口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静下来才发现,原来她的伤也挺多的,头发和衣服凌乱,跟乞丐似的,赶紧收拾了一下,才扑进俞少维的怀里。

“老公,你媳妇没丢你的脸吧?”她得意地抬起脸,面带微笑。要不是这张脸跟调色盘似的,倒也蛮有风情的,可她这样,倒叫俞少维更心疼了,心里又酸又涩。他说过,能为她撑起天来,只要她开心过日子就行,别的他都会帮着解决了,没想到今天,就在他的身边,被伤着了,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俞少维转过眼,不敢继续看她的眼睛,里面的真情和信任让他惭愧,他抱着君影上下查看,别的倒还好,很快能消退,可她脖子里的瘀伤,让他那一根理智的弦断了,蕴藏着暴风雨的眼睛射向蒋奕墨,“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女人这么粗暴了,是你媳妇给你的打击太大了,心里变态了吧?”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人用力掐着受的伤,而在这里,有本事能掐着她脖子的,也只有蒋奕墨一个人,所以他不用问,直接发难。

他毫不留情地戳着他的伤口。要是蒋奕墨不动君影,大家都保留底线,甭管底下斗得你死我活的,面上还得和和气气的,他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打击蒋奕墨。但是他动了,那就没情面可讲了,撕破脸也无所谓。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好奇起来,说实话都觉得奇怪,蒋奕墨的儿子为啥跟他老丈人走了,他之前都很宠那孩子的,可是现在连提都不让人提,更不要说他最心爱的女人白玫了。而且白易余怎么就心甘情愿地把手里的那点家当交出来,给了蒋家。大家都不是傻子,会闻着味的。虽然猜测,虽然联想,但真正知道的人,还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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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俞少维知道啊,他有特殊渠道,能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任何事,除了被内部封闭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但俞少维却不再说了,他点到为止,还是要有牵制蒋奕墨的把柄在手里,更有利。蒋奕墨浑身颤抖着,眼神凶狠地盯着俞少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任何事他都可以反驳,但是这件事,他反驳不了。

这个疮疤是他无法向人展示的,只能任其溃烂在里面。那个女人给他的羞辱,竟成了敌人给他的最有利的攻击。他很想杀人,把在这里所有人都杀了,但是那个秘密还是会有人知道,他能杀光所有人吗?他不能,他连这里的人都不能动。死对他来说也许可以忍受,羞辱对他来说他比死更难受,尤其是当他心底最不愿展示在人前的秘密被揭穿时,他几近崩溃。

眼睁睁地看着俞少维灿烂地笑着,拥着君影走出了门,杨辰几个也跟着,他却一动不动。齐骁觉得蒋奕墨的背影孤寂地让人心酸,他是早就猜到了,但从来没表露过,今天俞少维一说,他就更加肯定了,白玫伤害了蒋奕墨,还是非常沉重的一击,他不敢想象,那样的打击是怎样的,因为他怕,要是他知道了,蒋奕墨会疯狂,他这样的人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今儿这真他妈邪门,栽在了一个女人手上还不算完,还被俞少维一通奚落,蒋奕墨真是又伤心又伤身。蒋奕墨这一伙人都被齐骁送进了医院,一检查,***,都是重伤。蒋奕墨受的伤最重,肋骨断了两根,差点就插进内脏了。身上还有不少瘀伤,被医生用药酒揉了半天,才把淤血揉开了。从头到尾,他都没喊过一声,就跟在接受治疗的人不是他,是别人。

君影被俞少维带出了是非之地,一路上他的手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他的手微微颤着,是后怕,是懊悔,是对自己的不耻。临上车,他转身冷冷地对杨辰说道,“只有这一次,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接着就关上车门,驱车离开。这件事他不是真的在怪杨辰,事实上这是他默许的,否则也不会这样。他只是需要一个突破口,宣泄痛苦。

杨辰目送俞少维和君影离开,大大的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细密的汗水。边上的夏楠淡淡地笑着,“杨子,这个女人是少维的逆鳞。”罗擎宇把手里的烟递给了夏楠,“他是不动情则以,一动情就一辈子,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杨辰朝门口望了眼,一脸yīn沉,“蒋奕墨他妈是疯了,跟个女人过不去。”他差点就害了君影,都是蒋奕墨闹的。

夏楠抽了一口烟,沉思片刻,“我看不简单,或许他们有别的事。”他不相信蒋奕墨会不知道她是俞少维身边的人,既然知道,就不会因为俞少维动她,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可他动了,这就耐人寻味了。夏楠善于多角度分析,发散思维,他有种特别的猜测,这个女人要是蒋奕墨派到俞少维身边的,该怎么办?可他不敢把这样的猜测说出来,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俞少维开着车,看似很正常,可君影知道,他的心情不快。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成了一条直线,他的眉头隆起,整张脸都绷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很开心,她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伤,反倒是大大地出了口气,她把那个人打着了,还让他挂彩,别提有多痛快了。真的,什么仇都不如自己亲自报了让人感到有成就感。

她张嘴想说两句轻松的话,调节气氛,就被俞少维打断,“丫头,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任由杨辰试探你。如果我当时就跟着你出门了,就不会有这一遭了,你受苦了。”他是千般的后悔,万般的气愤,都换不回她的安然无恙。

她脸上的微笑在他看来,是对他的宽容,可他无法原谅自己。今天要不是赶到的及时,指不定她会出大事。要是那样,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大开杀戒。他现在一看到她脖子里的瘀伤,就很想去拧断蒋奕墨的脖子。

君影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杨辰试探我?”但很快想起了那个场景,那对交缠着的男女,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是故意设计的。她了然地点点头,“没事,不过你倒提醒我了,我还没上洗手间呢。”刚才一阵打斗,她都忘了上洗手间那事了,现在松弛下来了,她就觉得憋不住了。俞少维迅速把车停在一处公共卫生间,她去解决了生理问题,才舒服地坐上车,“哎呦,都说人有三急,都是忍不了的。”

俞少维被她的笑容感染,也笑起来,“可不是,要是你在医院生孩子,我就在外面干着急,我也忍不了。”“去你的,那你还能帮我生啊,”君影脸红扑扑地推了他一下,“好好开车。”别说,她心里马上有了一个宝宝的影子,软软的小身体,甜甜的笑声,也恨不得马上和他拥有一个这样的孩子。

君影和俞少维说了马上要去部队实习的事,俞少维是赞成她去的,但他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不就去夏楠的团里,要不就去她爸爸现在待的地方。君影想了想,还是去夏楠那儿好了,她可不想在爸爸眼皮底下,可是她很疑惑,“为什么不让我去杨辰或者是罗擎宇那儿,偏偏是夏楠的部队?”俞少维斜了她一眼,“傻媳妇,你以为我会把肉送到狼嘴边吗。”君影不服气,“那夏楠就不是狼啦?”

“放心,他看不上你……不是你不好,是他心里有人了,所以我才放心你去的。”俞少维刚说了一句就被掐了一下,赶紧补充。君影挺好奇,谁会被这个表面冷酷,内心温柔的男人看上呢?俞少维也表示不知情,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他很快就上下通好气,让君影和李如萱一起去了夏楠那。

58

夏楠所在的第六装甲师137团就在b市,两人先到团部报到,夏楠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单间带个内卫,放了张高低床,两张书桌,让两人住进去。并介绍团里医疗室的情况。军医加护士一共有5人,一个中医,一个西医,两人各配一名护士,还有一个药剂师,专门配药,就是个缩小版的医院。君影和李如萱主要跟着中医迟修杰学习。

两人在寝室里聊到熄灯,各自睡觉。第二天就跟观光客似的,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发现整个团部的人不多,似乎每个营、连队都是分散训练的,在团部的,除了团长、政委、副团长、参谋长这些官,就剩通信和医疗的常驻人员,别的也都下了连队。两人去了医疗室报道,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在,她站起来,撇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眼手表,冷淡地说道,“你们迟到了,迟医生已经下连队去了,你们明天再来。”

君影咬了下唇,又追问道,“请问,迟医生去了哪个连队,在哪里?”她不能让这里的人看她们的笑话,今天她要是连老师都没见到,实在丢人。迟到固然是她们不对,可也没有人通知她们,该什么时间报道。那个护士愣了一下,嘴角一提,也不隐瞒,“是一营,在燕子沟拉练,但是现在不可能派专车送你们过去。你们倒是可以去后勤碰碰运气,他们说不定要去送补给。”

“好,谢谢。”君影拉着李如萱就出了门,一路往后勤处赶去。按照护士的说法,她们只剩下10分钟去赶车了。李如萱被拖着,连跑带飞的,内脏都要颠出来了。她是第一次感受君影的“凌波微步”,太可怕了,吃不消。两人紧赶慢赶的,还是坐上了送补给的车,这车上都是蔬菜、肉和粮食,两人挤在一筐萝卜边上,总算是到了燕子沟。

李如萱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一下,一阵恶心,“小影,你说我身上是不是有股猪肉的味道,我咋就觉得油腻呢?”君影顾不上和她瞎扯,一看时间,都快中午了,加快脚下的步子,“少废话,快走,要是下午他走了,你这趟就白折腾了。”李如萱在后面嘟囔,“这本来就是白折腾。”话说的很轻,君影没听到,要是听到了,又要啰嗦她一番了。这怎么是白折腾呢,这是她们在表明态度啊,这就是要告诉迟修杰,她们不怕刁难。

在营地门口,两人又遇上了麻烦,她俩只有学生证,可没有通行证啊,这让君影很窝火,要是那个护士提醒她们要去团里办理通行证,她们就不会在这里被挡了。她咬咬牙,这次还非得进去了,她让守卫拨通了夏楠办公室的电话,“喂,我夏楠。”一声简短有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君影也同样干脆地回应,“夏团长,我是君影,我们在一营的营地门口,这里需要通行证,但是我没办,我的老师在里面,我奉命来见他。”

她压着心里的恼火,半句闲话没说,但夏楠一下就明白了,她遇到的窘境。俞少维把人送到他这里来,他可不能让她受苦,“你把电话给守卫,我跟他说。”君影把电话递给了守卫,他一直“是,是……”他古怪地看了她们一眼,最后把她们放了进去。她们一进门,就跟对面的人小声地说说道,“这俩女的不简单啊。”可不是,直接让团长来说话,能简单的了吗?

君影拉着李如萱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营地的卫生所。进门了,就觉得心情好了,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她可学得不到位,还应该像她那个狐狸老公再学学。俞少维除了碰到君影的事,都是这样处理的:第一,不要为小事担忧;第二,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第三,万一真遇到大事,别慌,看第二条。

“报告……”她大声地喊着,里面传出了一声懒洋洋的回应声,“进来。”两人走到里面,发现只有一个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在那看书,看的还是漫画书,很是悠闲。君影和李如萱给她敬了个礼,“学员君影,学员李如萱,前来报道。”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有点猥琐的男人就是她们的老师,因为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似乎刚处理完,她闻着像是三七和茜草,止血化瘀的药材。

迟修杰漫不经心地瞅了她们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漫画书,“还成,朽木还可以雕琢一下。”她们要是真的转身回到寝室去,明天再去他那报道,他就永远都不会给她们机会了,马上把人退回去。既然她们来了,他就给她们第二关考验。这老家伙(或者称呼中年大叔)比当年黄石公还麻烦,人家也不过是让张良给捡鞋穿鞋,又让放了他几次鸽子,就把好东西给他了,让他功成名就的。他对俩实习医生,还是将来还不一定会属于他的,过三关斩六将的,没玩没了。

这时正好一个脱臼的病人被送了进来,迟修杰指挥李如萱,“你去给他复位。”李如萱顿时紧张起来,“啊,让我去?”也不是没学过,也不是没动手过,但她只给模型上过臂膀,还没给真人试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直接动手。不是应该由他做,她们看着吗?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个病人身边,刚一碰到他的手臂,对方就大声喊起来,“啊,你轻点。”这一喊,李如萱更紧张了,求救地看了眼君影。

君影未动,摇摇头,这是迟修杰给李如萱的考验,她没办法阻止,也不能上去帮忙。不过她同样也疑惑,这人不按牌理出牌,是个怪人。李如萱没办法了,在老家伙yīn沉沉的笑容下,想着书本上教的,和老师示范过的动作,给那个病人整了好几下,都没把骨头拖上去,反而把那个病人折磨地痛苦万分。她的冷汗浸透了她的整个背脊,要是这会地上有沙子,她就学鸵鸟把自己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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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修杰冷笑一声,上去一把就让那骨头复位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样。李如萱都不敢看他的眼神,缩在一个角落里。他本来是准备了一大堆恶毒的话要说的,但一看,她一副你骂我,我就大哭特哭的模样,就饶了她。不过,他还是很气愤,这都什么素质,为什么要送两个女的过来,他要的是男的,是能帮上忙的,而不是来享福的。

他把眼神转到了君影身上,这个看起来还不错,挺淡定的,希望不是个银样镴枪头,他用手指指着里间,不客气地指挥君影,“你去里面给那里躺着家伙把背上的瘀伤揉开了。”君影有心理准备,应了一声,沉着进入房间。里面一个背对着天花板的男人,上半身裸着,左侧的肩膀上青紫一大片,交错着其他的陈伤,不忍过目。这样的瘀伤不马上揉开了,明天他连胳膊都提不起来。

她倒好了药酒,先是轻轻地打圈揉着,逐渐增加力度,按压下去,用内劲消散里面的结块,这肩膀跟石头一样硬,她揉得很费力。这样一个多小时的按揉,手都快没知觉了,但淤血也被揉散了,她才拿了件边上的衬衫披在他身上。这样休息一晚,明天照样能训练。她擦了把汗,微笑着走出去。

迟修杰还在看漫画,李如萱默默地站在一边。他抬起头看着君影,嗤笑道,“要是军医都像你这么慢吞吞的,人都死光了。”从他嘴里就别想听到好话。实际上他是对君影满意的,为啥?就凭里面的人没有发飙。里面躺着的可是一营长号称“猛虎”的关虎。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讨厌医生,受了伤也不愿处理,这次是被指导员打晕了带进来的,要给他治伤。

迟修杰就没安好心,他估计关虎早醒了,有个女的在,他就想不露声色,但是也别指望他能怜香惜玉,要是他被弄得不舒服了,一定朝君影发火,暴脾气上来了,连老虎都敢赤手空拳搏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就证明她还是有点本事的,把关虎整得还挺爽快,让他这场好戏都没看上。

君影听他这么一说,当然第一反应是生气,可是静下心来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她的动作慢,在战地上可是致命伤。她服气地点头,“我会加快速度。”迟修杰露齿一笑,笑得还特别坏,“放心,在未来一年里,你可以增快的。”那是啊,接下来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君影和李如萱一直都在忙,迟修杰就在一边指导,但事都是她们干的。到了晚上回房间,两人都累得够呛,倒头就睡。

接下来每天都是高强度的工作,迟修杰也和她们说了,“来我这,没什么好教的,就是干活,自己积累,一年后我保证你们都成才。”君影原来在学校里还觉得自己挺优秀的,至少那一套推拿按摩的手法她是很自豪的,到这根本就不够瞧的。有时一天要给20几个人推拿,到后来难免会准头不够,弄痛伤员,或是力道不足,没有效果,每次都被迟修杰骂得狗血淋头。

李如萱就更不用说了,她在学校属于一般,让药剂师找去帮着分类药材,有好几种药材都分不清楚,搞得药剂师直摇头,“一代不如一代啊。”医疗所的人都是自顾自的,也没人来帮她们,跟着迟修杰的那个护士,除了听他的吩咐,君影和李如萱都别想调动她,迟修杰也默认了她的态度,让两人的日子可真的难过了。

忍受着身体上的疲惫,还得忍受排挤,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压迫,幸好两人还能做个伴,不然得憋疯了。君影每次和俞少维通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抱怨过,她也没去找过夏楠,这里要靠实力说话,只有她的能力让他们尊重她了,她才算是获得认可。她很少说话,李如萱也一样,大家只是做好该做的工作。

每天早上部队训练,君影和李如萱也被迟修杰要求提高体能,跟着去训练。一般都是跑步,所以每天都有个奇观,一大队男兵在前头跑,两个女医生就在后面跟,前头的人都忍不住要回头看看,心猿意马的,都恨不得两人跑前头去,那他们也有了追逐的目标,跑步的劲头都足了。要是还加上一句:谁先抓住了归谁。那估计所有人都是飞人了。

真有人怂恿两人去,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套近乎,“君医生,你们不如跑前面去吧,让你们在后面吃灰尘,我们不落忍啊。”看着这位一脸期盼的样子,君影和李如萱相视一笑,然后果断拒绝,“不了,我们吃不到。”比起吃灰,被人yy更可怕。

一想到屁股后面那么多人在盯着她们,跟被扒光了似的,就觉得不舒服。两人就在后头,不紧不慢的,但也从来没掉过队,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是君影测算过的,跟他们保持多少距离,能使她俩既不会落下,又不会跟的辛苦。

为了保持体力,君影每餐比以前增加一碗饭,吃饭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一倍。虽然以前在学校也有吃饭时间的限制,但不像在军营这么夸张。两人第一次来吃饭,以为和学校吃饭时间是一样的,都细嚼慢咽的,结果吃了一半就吹停止号了,尤其是君影平时吃饭就慢,整个下午饿得头晕眼花的,晚上两人就入乡随俗,加入狼吞虎咽的大军中了。在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吃饭吃的快,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做,反倒是吃慢了,会挨骂,会被嘲笑。

君影慢慢从这种忙碌的生活中找到了快乐,和刚来的时候比,她已经能熟练地帮别人把脱臼的部位装上,一天为30个人按摩推拿也能掌握准度和力道,对药房里的药材哪个在哪个格子里不用看标签也知道。从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得心应手,她才知道迟修杰说的那句话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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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里来了两个实习军医,一个漂亮温柔,一个活泼可爱,所以那些官兵们都有事没事来医疗所转转,装个伤风感冒,头痛脑热,中医这边的病人一下就增加了30%。迟修杰也看出这群家伙的醉翁之意,来了就推给两人,既做了好人,又能给自己腾出时间来追求一下自己的护士,狼多肉少,他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君影和李如萱都已经有人了,自然就不会理会他们,对每个人都保持距离,一视同仁,既不冷漠也不热情,大部分的看到她们的态度也放弃了,就几个脸皮厚的,总是在她们面前献点殷勤,送点东西。君影烦不胜烦,就让夏楠去解决,这些人就莫名其妙地被加餐了,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就没时间拍婆子了。

其他人也收到讯息了,这两个姑娘来头大,团长罩着的,就没再有什么想法,大概是团长内定的,就不知道是哪个了。还有人为这事开赌的,有的说君影这样温柔的,才适合团长的硬汉形象,造就英雄美人的佳话,但也有赌李如萱,因为她傻得可爱,适合团长这样的狐狸,被骗都还在帮数钱,多么好的狼与羊的故事。

这个消息听在向彤的耳里可就不舒服了。向彤是跟着西医的护士,本就是冲着夏楠来的,要不也不会来这做护士了。她和夏楠从小就认识,也知道他心里有人,但她就是不放弃,想着总有一天会和他在一起,现在却被两个黄毛丫头捷足先登,她一时还分不清是谁,就开始关注起两个姑娘。后来的一个发现,让她锁定了目标。

她亲眼看到君影去夏楠的办公室,待了很久才出来。还有一次,夏楠居然给她送花了(其实是俞少维在一个山谷摘的铃兰花,拿来送给君影,顺便和夏楠见一面,刚离开,正好被向彤看到夏楠和君影站在一起,就误会了)。不过她就这样恨上君影了,她打定主意不想让君影好过。

君影觉得跟着西医的那个女护士一直在针对她,她总是在工作的时候打扰自己,明明路很宽,还会撞上来,整理好的药材又被弄得乱七八糟。刚开始她以为是错觉,可后来连迟钝的李如萱都和她说,“那女的没毛病吧,看你的眼神就像看杀父仇人一样,你和她有过节。”君影也纳了闷了,自己和她又没交情,只不过在医疗所见面打个招呼,有时去西医帮帮忙,也就这样了,没道理会结仇的。

向彤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人家不搭理她的恶毒还不肯罢休的人,君影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她越发认定她是做贼心虚,是故意避让,其实人家哪里知道她这点心思,全是她自己凭空想象的,是臆想。这火气发不出去,憋在心里都要爆炸了。她看到君影在给病人配药,就发昏地走进了配药房,装着去找药,偷偷看着君影在那包药。

胡捷婕

“君影,过来一下。”迟修杰把她喊了出去,她随手就把药包放在一边,打算等会再来拿。向彤左右观望一阵,就挪到了配药台边上,把君影的药包打开,从后面的药柜里,拿出了一些天仙子,混入药材中,照样又包好了。她yīn冷地笑着,想到的都是君影把病人害死被人抓走的情形,完全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的基本道德。

安意如说:“女人的嫉妒是嫉忿狠毒的根苗里开出来的妖花,却常常拿爱做幌子。”她的嫉妒让她没了理智,她那不是爱,是疯狂。她这是临时起意,却是怀恨已久,她以为这一切都无人知晓,偏巧迟修杰过来取刚才君影包好的药,把她的行为看的清清楚楚的。

别的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危害病人的事他不能容忍。要不是他及时换回来就出大事了。他并没有声张,他这个老资历有些事还是明白的,但这个向彤最近的表现让他觉得她并不适合再待在团里了,他是这个医疗所的负责人,就向夏楠申请把她调走。

夏楠早就想把向彤调走,他知道她对自己有想法,但他对她根本就没意思,也不想她在这耗着,浪费时间,但向彤找来了他母亲沈静曼做说客,留在团里。这次迟修杰的申请报告正好给了夏楠一个借口。向彤接到调职通知,就觉得是君影在夏楠面前告状,她先打了个电话给沈静曼,在电话里哭诉,“伯母,我是彤彤,夏楠要把我调走,就为了一个新来的实习军医,那个女的是个狐狸精,勾三搭四的,把夏楠的魂都勾走了。”

沈静曼早就接到夏楠的电话,电话里说了把向彤调走的事,是医疗所的迟军医打的报告。也把调职理由说清了,有理有据,让她根本就没法为向彤说话。会接到向彤的电话,她不意外,但向彤的话让她很是反感。她一直认为向彤的家教良好,对夏楠也是一心一意,才想着成全她。现在看来她也是那种乱嚼舌头的女人,娶回家来也是个祸害。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绝不会是公私不分的人,向彤分明就是想利用自己。

向彤不知已经失了沈静曼的欢心,只是一直说着要她快过来,把那个女人赶走。沈静曼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她说什么,她以为部队是自家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只是说了句“有事要忙,以后再说”就挂了电话。被挂了电话,让向彤很生气:老东西,我平时对你比对我妈都孝顺,你现在这样对我,那就别怪我。

她马上就写了一封匿名信把君影勾搭夏楠,迫害自己的事编造一番寄给了君影的学校,又寄了一封给师部,洋洋得意地想着他们的下场。向彤从没寄过信所以不知道,团部发出的信每天都有专人检查,一看向彤从没发过信的人一下子就发了两封,其中一封还是发给师部的,马上就有了警觉,就把两封信都交给了夏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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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楠看完信还是挺震惊的,自己惹的祸,差点就害了好友的女朋友,既然如此,就要把事处理干净,不能让君影受到一点伤害,否则对不起朋友。他也不藏着掖着,把这事都和俞少维说清楚,俞少维也觉得得尽快把向彤处理了,两人一合计,就把人调到一支偏远的部队去了,到那儿,山连着山,想出来就难了。

向彤的父亲不服气,想要去上告,但夏楠把向彤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他也只能作罢。如果掺毒药的事被捅出去,向彤是要坐牢的啊。君影丝毫不知道,夏楠和俞少维联合把一个潜在危险给清除了,依然过着忙碌而有意义的生活。俞少维也不想告诉她这些事,只想她每天过得舒心,过得自在,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搞得不痛快。

君影觉得最近迟修杰的心情不错,骂人少了,语气温柔了,笑容也多了,眼神中的春意也掩不住。她猜他应该是坠入爱河了,而且这个对象就是跟着他的护士元媛,否则不会老是和她眉来眼去的。李如萱就是有种全身**皮疙瘩的感觉,这么一个平时嗓门大,脾气暴的人这么情意绵绵的,真够受的。

“我受不了啦,他还要恶心多久啊。”李如萱一副我很想死的样子。君影推了她一把,“这对我们是好事,你想天天被暴龙喷火还是忍耐一下软筋散啊。”“我看差不多,一个一刀毙命,一个凌迟处死,哦……我中饭不想吃了。”李如萱已经做呕吐状了。“你们俩死丫头赶紧给老子滚,老子想培养一下你们,你们还不识趣,滚……滚……”迟修杰很想忍住不发火,但听着她们越来越大声,就耐不住了。

旁边的元媛也笑了,挥挥手,让她们赶紧走。她刚开始对君影和李如萱都不友好,主要还是觉得她呆不久,就懒得和她们搞好关系,后来才发现,其实两小姑娘都是挺不错的人,也就跟她们熟悉起来,现在闹成了一片,大家以吐迟修杰的槽为主要生活娱乐。

她也混了多年了,早就过了想找个金龟婿的年纪了,见得多了玩了被抛弃的,也冷心了。现在的她,更想有个情投意合的,过过简单的日子。她觉得迟修杰就是那个和她一起生活的人。

李如萱和君影巴不得,谁愿意在休假的时候还要来学什么穴位图,这玩意学得都烂了,不过是迟修杰假公济私,是想和元媛那什么……亲密一下,先在不太重要的穴位点点,慢慢移到比较敏感的部位。君影和李如萱被叫来后一直充当布景的作用,该师者丝毫不顾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美其名曰“真人教学”。

“终于活过来了,好不容易休假,咱也出去逛逛吧,我都大半年没去逛街了,别一出去就成土老帽了啊。”李如萱拉着君影让她去问团办的要出门条。“行啊,走吧。”君影也想出去走走,痛快地答应了。两人搭着二营长的车出了团部,行驶到到市区附近才下车改坐公交,一路上都很兴奋。

君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想浪费在买衣服上,就把李如萱往倪畅那一扔,就出去吃小吃去了。一路走去,一路吃着:灌肠、豆腐脑、烫面饺、豌豆黄、酪、艾窝窝……等她吃饱了,回到店里,发现李如萱还没买好。李如萱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扑向君影,“妞,你害惨我了,你怎么可以带我来这,倪畅实在是太会挑衣服了,我有好几件都喜欢,都想买,可是会不会太浪费啊。”

“不会,千金难买心头好嘛,买吧,钱带够了吗,不够我这还有啊。”君影知道李如萱会把所有看中的都买下了,她只是想有个人支持。“所以说你是我最亲爱的嘛,就是了解我,呵呵,还差点,先借给我,回去还你,今天主要是没想会买那么多,卡里有点紧了。”李如萱已经把自己的战利品一一展示给君影看了。

君影把卡给倪畅,然后看李如萱买的衣服,有几件确实不错,连她都喜欢,倪畅的眼光确实不错,找顾客的风格和品位也挺准。“我说你买那么多,都带回团部吗?”君影一句话就把浇灭了李如萱的热情。“对啊,那我放哪儿啊?”“还能放哪儿,我家呗。”“嘿嘿,我会付保管费的,这件短款西装就贡献给您了。”“上道啊,这就对了。”

两人在店里笑得声音大了点,楼上就有人探出脑袋来说话了,“倪畅,你这里是档次越来越低了,连下里巴人都能来逛了。”她的声音本来声线很美,却偏偏喜欢装得嗲嗲的,听得人一身**皮疙瘩。倪畅是知道君影身份的,楼上那个再牛,也不过是个明星,就算是个当红的,也比不上人家高干门里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的,买个衣服还想着捞块丝巾,这样的人难登大堂,就是被人包了做小三,都是抬举她。

倪畅还真不想自己店里的衣服被她穿,冷冷一笑,“陈小姐,您挑您的衣服就是了,这位小姐是我们店里的贵客,我可不想她等会把你赶出去。”话说的不客气,但也是提醒陈媛了,这不是她能惹的。偏陈媛以为倪畅看不起她,她蹭蹭蹭地跑下来,指着倪畅的鼻子开骂,“我每个月到你这里来消费这么多钱,你居然帮个土包子,你疯了吧?”

君影挡住了倪畅的再次开口,站了出去,人家一会下里巴人的,一会土包子的称呼她,她不说点什么回击,实在不舒服。不就是比谁气场大嘛,她也会。她淡淡一笑,“陈小姐是吧,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方的,长得还挺漂亮,是北漂来的吧,既然来这里混了,就要睁大眼睛,低调做人,不然在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弄死你。不要以为傍上了一两个大款就春风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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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还是杨辰他们几个在那瞎扯的时候顺便听的,今儿拿出来一发挥,还挺有气势的。李如萱在心里一阵激动,妞终于不再甘于低调,爆发了。她那个姿态,那个范儿,要是手里再夹根香烟,把烟喷到那个女人的脸上,保准把她气死。这样的剧情,甭管是老套不老套吧,李如萱是爱看的,她就等着看这女人等会低下她高傲的头,追悔莫及的表情

陈媛在一瞬间确实被她震住了,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有来头的。不过看到了她最近傍上了市长小舅子走进店来,底气又足了。她傍上的可不是什么土大款,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圈里人。陈媛嗲嗲地跑到门口,拉着那个男人的手,压在自己丰满的胸口,“亲爱的,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手按着软而坚挺的胸口,又被她的声音折磨地乱了性子,什么都不管了,“管,当然管,谁敢欺负你,我让她好看。”口气还挺硬的。

那两个人都恶心至极,还不自知,这边的三个人都觉得看不下去了。张爱玲告诫过女人:“尽量做个优雅的女子,千万别做作,因为,做作的女人,不仅女人讨厌,男人更讨厌。”这里的男人,是指没有被色欲冲昏脑袋的,而眼前的男人,显然已经精虫上脑了,这样一个并不优雅,却在做作的女子,一番拙略的表演,都能接受,实在无法苟同。

君影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让李如萱把东西提好了,自己也捞起几个袋子,想要出门去。陈媛一看君影想走,更加认定她是胡沁,现在没办法了,要跑。她拉着那男人的手就哭诉,“亲爱的,就是这个女人,她说要弄死我。”君影听着她的断章取义,也不走了,人家摆明了不想让她走,她上下打量了陈媛一番,嗤笑道,“你的演技真好,我估计你可以得个奖,最恶心人表演奖。”

李如萱和倪畅都不客气地笑出来,陈媛恼羞成怒,又开始晃荡那男人的手,“亲爱的,你看她的态度,你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我今天就要哭死了。”连滴眼泪都没流出来,劲在那装可怜。那男人的脑子开始慢慢恢复过来,仔细地看了眼君影,皱着眉头,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啊,一时想不起来了。边上的女人还这么吵,害得他脑子都混了。

“闭嘴。”他忍不住让陈媛闭上嘴,他要好好想想,真的见过那个女人,她的气质这么独特。灵光一现,他想起来了,上次去玉春楼,见到她和俞少维一起走出去的,他当时还问过了侍者,说那是俞少维的未婚妻,姓君。造孽啊,他的脸色都变了,冷汗直流。要是被俞少维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说不定他姐夫都要受连累,一旦姐夫完了,他也没了靠山。

身边的陈媛还在拉扯他的衣服,不依不饶的,要他给她报仇,他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扫把星,滚。”这一巴掌把陈媛打懵了,一下坐到了地上。君影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打的真狠,半边脸都肿了,不过也是陈媛咎由自取,她可不会同情她。李如萱就差拍手称快了,这巴掌实在太给力了。

那男的看都不看地上的女人,屁颠屁颠地跑到君影面前,谄媚笑着,“君小姐,您来买衣服啊,俞少最近还好吧?”原来是认出来了,君影微微一笑,“他在忙,我也很忙,所以别耽误我时间了。”那男人连打哈哈,“是是是,您慢走,我不打扰你,今儿这都是误会,烦请原谅,改日再登门谢罪。那俞少那……”君影不耐烦地挥手,她还没那心思去记挂这点小事,也没想用这事去烦俞少维。

那男人心里的大石放下了,懦懦地送走了君影,直起腰,一转刚才谄媚的神情,瞪着地上的女人,眼神化为了利刀子,冲向她。一股寒气从地底下窜到了陈媛的身上。她知道,全完了,她真的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而且这个男人也不会放过她,从他yīn狠的眼神里,她就能看到端倪。

刚才她是被鬼迷了心窍,也许是嫉妒那个女人的美丽,才有了这些奇怪的举动。青春年华慢慢消散,她也得靠打针整容来获取男人的钱财了,刚才那个女人是真的漂亮,素面朝天,皮肤光滑,一点暇丝都没有。男人把边上的衣架子狠狠地砸向陈媛,“贱人,有多远滚多远,再让爷见到了,爷就把你毁了。”她的脸被钩子划出了一道血痕,可她不敢动,直到男人出了气,离开了,她才掏出餐巾纸捂着脸离开。

君影和李如萱没把刚才的一段小插曲放在心里,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家,和家人见了一面就赶回部队去了,临走还带了一大堆吃的,回到部队一路上就被顺走了一半,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门口又被迟修杰抢了不少,拿去借花献佛了。两人把剩下那点吃了,还意犹未尽,只能用聊天打发未尽的馋意。

李如萱一直都觉得君影把自己定位地太低了,她明明有很好的家世,却从来不宣扬,这样的宣扬指的不是到处去说我爸是谁,而是她在穿着或是去的场合。她从不去那个圈子混迹的地方,吃的简单,穿的简单,很少买名牌,就算是买,也不买那种穿着就被人看出来是哪个牌子的衣服。

君影对她的问题感到很奇怪,她从来都没想过。被她问题,她也开始思考,其实答案早就在她心里了,“冰心说‘我自己是凡人,我只求凡人的幸福’,我也一样,我不是什么高干子弟,也没有特权的光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只想我的家人都平安,我的爱人能和我组建一个简单的家庭,有个可爱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全部。现在还得加上,我也想做个好军人,一个好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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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想做个好医生,还真的跟对了人。迟修杰早年的时候跟从一位山野隐士学过一套“金针九式”的针法,多年来,他把这套针法隐藏起来,只在极少的病人身上使用过,现在他想过不一样的生活了,就想着把针法传出去,别让好东西失传了。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来继承这套针法,他觉得君影就是这个人。她的身上有一种“静”,一个学医之人就是要有一颗安静的心,能够耐住枯燥的生活,能够抵御外界的诸多诱惑,能够保持一个做医生最起码的道德和原则。

迟修杰已经打定主意要教她了,却还想再给她一个考验。说是考验,还不如说是他嘴馋了。他想效仿《射雕英雄传》中洪七公让黄蓉一道菜换一招功夫的做法,也让君影为他做九样食物。可是啊,他不是先说,而是让她先做,吃完了,满意了,再教。

他把君影偷偷喊到后山,还整得挺神秘,两人见了面,他还把人往山里带,四处观望,时不时留心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君影暗笑,这是要把传家宝给她啊,还是要教她神术。连喊她都是在药单上写了“子时,后山”,就差跟悟空他师傅那样在她头上敲三下,让她三更天过来了。

一路上除了听到“叽咕叽咕”的鸟叫声,就剩下山风刮蹭着树的声。山高林深,加上月亮被云遮着,还挺恐怖的。到了山腰了,迟修杰才停下来,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来,招招手,把君影也招呼到边上。她不想在这么凉的石头上坐,只蹲在一边。迟修杰掏出口袋里的一张牛皮纸,摊开来,借着手电筒的光,指给她看,“君影啊,今天我给你上一堂特殊的课,你看这张图,能认出是在干什么吗?”

君影看着好像是个人,在拿一块石头刺自己的膝盖。脸上表情痛苦。她疑惑半天,忽然想书本上记载的,“‘针灸疗法’的起源在石器时代。当时人们发生某些病痛或不适的时候,不自觉地用手按摩、捶拍,以至用尖锐的石器按压疼痛不适的部位,而使原有的症状减轻或消失。然后最早的针具——砭石也之而生。”这个人就是在用石器按压膝盖上疼痛的地方。她把这个猜想说出来,受到了迟修杰的肯定。

“传说针灸起源于三皇五帝时期,相传伏羲发明了针灸,他‘尝百药而制九针’(东汉医学家皇甫谧记载于《帝王世纪》)。砭石产生后,随着古人智慧和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针具逐渐发展成青铜针、铁针、金针、银针,直到现在用的不锈钢针。”迟修杰把手里的牛皮纸收拾起来,放在怀里。君影觉得挺奇怪的,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做什么搞得如此神经。但她一向都没觉得眼前的人是正常人,所以他发什么神经她都能接受。

实际上这牛皮纸一共有九张,正好就是“金针九式”的针法口诀,只不过表面上都是些针灸变迁图,得用特殊的药水才能看到内容。迟修杰这是在试探她,看她知不知道有隐身文字一说,既然她不知道,他就不打算把图纸传给她了,这东西兜着就是个定时炸弹,万一有人懂,又是个没安好心,图宝害命就完了。这套针法他就亲自教,学得会学不会,能学到几层,就靠她自己的悟性了。

“君影啊,明天给我做道菜吧。”迟修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开始往回走。君影听了一愣一愣的,刚才她们不是在上课吗?她还挺期待一堂特殊的课程,还以为牛皮纸里有什么奥妙玄机,这会怎么就跟做菜搭上了,她有点适应不了他的跳跃式思维。

她想问,可又怕他不高兴,出于对他的尊敬,只能应下了。可是说不出的失望,大半夜的发疯啊,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迟修杰才不管她的郁闷,递给她一张纸条,她在路灯下一看,是个菜名——酒酿清蒸鸭子。

这道菜出自《红楼梦》的第六十二回里:“说着,只见柳家的果遣了人送了一个盒子来。小燕接着揭开,里面是一碗虾丸**皮汤,又是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鸭肉切块,用酒酿汁、细盐拌腌片刻,盛汤碗中,上摆小葱及生姜片适量,入锅蒸四时。做法不难,就是费时间,选料得精,鸭骚除尽,鲜甜交织,肉酥汤美。

迟修杰吃完什么都没说,又拿出了第二张纸条,上头写着“假蟹”,君影第一反应认为是赛螃蟹,也就是蛋白炒的,但后来去查了一下,发现却有此菜,这是袁枚的《随园食单》提到的:煮黄鱼二条,取肉去骨,加生盐蛋四个,调碎,不拌入鱼肉;起油锅炮,下**汤滚,将盐蛋搅匀,加香蕈、葱、姜汁、酒,吃时酌用醋。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想想都觉得鲜美,名曰假蟹,实际要比蟹更美味。

这第三样、第四样是《食经》里的蛋炒饭“越国公碎金饭”和多种鱼肉合制而成的“虞公断醒”。做到后面君影都烦了,这老家伙每天吃得肚子撑得路都走不动,却只字不提究竟为什么要让她做这些菜。刚开始,她还觉得有可能他要给什么好东西了,可等了一天又一天,他就吃,吃完就走人,还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渣都不留,那不是气人嘛。她都想拿锅砸他的头了,可还是忍住了,专心地把每天要做给他的菜做好,希望他哪天吃够了,能饶了她。

八天过去了,她已经不多想了,终于到了第九天,这第九样食物就是所谓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迟修杰不喜欢笨蛋,他想看看到底君影能做到什么程度,除了一个“静”,是否还有“慧”,到底值不值得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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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去查过这道菜的出处。金庸在《射雕英雄传》是这样描写的:“那豆腐却是非同小可,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了廿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廿四个小球分别放入孔内,扎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却弃去不食。洪七公一尝,自然大为倾倒。这味蒸豆腐也有个唐诗的名目,叫作“二十四桥明月夜”。

要不是黄蓉有家传“兰花拂穴手”的功夫,十指灵巧轻柔,运劲若有若无,那嫩豆腐触手即烂,如何能将之削成廿四个小圆球?这功夫的精细艰难,实不亚于米粒刻字、雕核为舟,但如切为方块,易是易了,世上又怎有方块形的明月?”她没有黄蓉家传的“兰花拂穴手”,也没有专业大厨的特制工具,她该怎么办好呢?

她一直都坐在小厨房里发呆,迟修杰只给了一天的时间,而现在已经晚上8点多了,9点半熄灯,她还有1个半小时,她怎么可能想的出来,即便是去买工具也没时间了。第二天中午就要交给他了。要是真的做跟小说里的那样,她得炖一晚上才够。疯了,她烦躁地揉搓自己的头发。要不还是跟老头子说算了?可是,她又不甘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再不做,可就来不及了。无意识地用手里的锅铲在拨动水里的苹果。熄灯号一吹,她也迫不得已关掉了小厨房的灯,在黑暗里继续想。明亮的月光,穿过窗户射进了这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只在水盆里闪烁着点点微弱的光泽。君影猛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看着水里的碎光,忽然就如醍醐灌顶,开了窍。

她终于想到了该怎么来做这道菜了,不需要彻夜的炖煮,也不喜欢繁琐的工序,只需要一点点心机和一点点口才,就能搞定。她兴奋不已,连忙溜进了宿舍楼,美美地睡上一觉,第二天轻轻松松就把菜搞定了。就等着迟修杰来品尝了。

“今天是最后一道菜了,希望你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不会让我失望。”迟修杰坐在位置上,等待君影把菜端上来。这段时间对君影的表现和她做的菜都很满意,最后这一道,是最关键的,也是他最在意的,真希望她能顺利过关。

君影笑眯眯地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放在他面前。迟修杰微微一愣,看着着盘子失笑。一个白色的盘子里装着绿色的青豆泥,用三块哈密瓜分别做成了桥墩和桥身的样子,两瓣桔子和一颗荔枝放在豆泥里,充当船只和月亮。真真是简单地让人发笑。

“这就是你做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迟修杰语气很轻快,丝毫不为这简单的菜肴而生气,假如君影真的端上一只火腿,里面放着二十四粒豆腐,他才真的要失望了,他只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如果她能把话说圆了,他就立马把真本事教给她。

“是,这就是‘二十四桥明月夜’。我认为杜牧在《寄扬州韩绰判官》描绘的意境就是如此,关于‘二十四桥’,众说纷纭,有说是一座桥的,也有说是很多座,也无法证明,我就选了我相信的说法。”君影站在那儿既不心虚也不骄傲,只是平静地诉说。

“好……”除了这一个好字,迟修杰也无法用其他的言语来赞叹她。他以前在军区医院待过,也是有过一腔热血要大干一场,只是被教授一直压抑着,不能施展才华,最后连研究成果都被教授给占为己有,他也想过申诉,可是没有人相信他,连他在医院的好朋友也认为他在撒谎,像教授这样德高望重又有水平的人干嘛要占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医生的研究成果,他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医院,去了偏远山区的部队做军医。

罗曼罗兰说:“用自己的心去爱,用自己的理智去判断;一个勇敢而率真的灵魂,能用自己的眼睛观照,用自己的心去爱,用自己的理智去判断;不做影子,而做人。”他讨厌那种没有自己的判断,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的人,这样的人也不会又出息。他喜欢君影的创新,喜欢她的自信,他为有这样的学生感到骄傲。

他很满意,也就不再兜圈子了,直接把君影带到内室,让她坐在休息床上,自己则拿出了一个针包。君影本来疑惑的神情变得吃惊,紧接着,又成了兴奋。只见迟修杰眼神一凛,大吸一口气,就把手里的针刺进了铜人的百会穴,百脉之会,百病所主,故百会穴的治症颇多,她不意外,这之后,她就只能目瞪口呆了。

迟修杰又同时拿出了五根针,刺入了曲鬓、前神聪、悬厘、前顶、四神聪,熟练地让人惊叹不已。然后就是眼花缭乱,就见他的手飞舞,铜人上的针越来越多。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一点都不认真,可他额头的汗水又告诉别人,他并不轻松。

君影吃惊他找穴位的速度,似乎闭着眼睛都能把穴位找准,根本就不需要找。庖丁解牛,是把牛身上的纹理、骨骼都了然于心,而迟修杰,则是把所有的穴位都记在脑子里,刻在心上,这是要多少年的训练,还得有天赋的人,缺一都无法到达这样的效果。她知道,这才是迟修杰真正的本事,她有福了。迟修杰抹干额头的汗水,把君影叫到跟前,“把下针的顺序和力度看清楚,还有针的型号,走之前,把针全放回针包里。”吩咐完就离开了。

君影如获至宝,兴奋地在铜人身上反复查看,边看边回忆。她很懊恼怎么手边没有笔和纸,不然她就能记录下来。正这么想的时候,迟修杰又探进了脑袋,“还有,以后上课,不准带纸笔,靠脑子记,这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就别怪我不讲师生情面。”看着他扬长而去,君影吐了吐舌,开始反复记忆下针的顺序,争取在出门前,把这些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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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认为第一次教学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接下来的学习,才真的叫她嘴都合不拢。这还是最简单了,越到后面就越复杂,扎的穴位多,每一个穴位扎的前后顺序不能乱,针的长短不一,粗细不均。要命啊,迟修杰还不让她用笔记录,就是真的有,她也来不及记,她就想有台摄像机,把他的动作都拍下来后,回去放慢动作,才能看清楚。

她常常都记了一半,忘了一半的,被迟修杰嘲笑了很多次,但还是被她学会了。可是迟修杰并不让她在病人身上试,而是让她实习结束回去琢磨后,再试。君影懂他的意思,怀璧无罪,她以后也得小心使用。李如萱并不是不知道迟修杰在给君影开小灶,可她只是羡慕,并不嫉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她不会着急,世上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条生活的道路。她也会找到适合自己的领域,发挥作用。

一年的实习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君影和李如萱也要回学校写实习报告和开始论文的准备了。再不舍,也要分离,下一次的见面大家都会变得更好,这就是君影对待离别的态度。没有感伤,也没有煽情,欢笑一声,各自离开。两人坐上夏楠的车回家去也。

君影回家来,最开心的就是杨开成和卫文景了,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喝她泡的茶,吃她做的饭了,早知道他们就不怂恿她去部队了,虽然她中间也回来过几次,但不是没碰到就是没时间。两老互换了一下坚定的眼神:这次回来就不让她再走了。俞少维之前一直在帮别人出任务,就是为了在君影回来的时候能和她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该跟她订婚,他盼望已久啊。

俞志远夫妇早就想着跟君影的父母见面好好聊聊了,君影也觉得是时间了,和家里人一商量,就答应了。两家坐下来讨论订婚事宜,地点在君家,沙发上坐的满满当当的,卫文景和杨开成也当仁不让地参与到讨论中来。男人们先是喝茶聊点国家大事,笼络气氛,然后再谈到正事上来。女人们就坐在一边拉家常,顺便说点衣服首饰的事。

君影特意穿上一件那种白底上洒着细碎金色花朵的旗袍,最细致的做工,穿在身上,将一颗颗盘花扣轻轻扣好,把头发盘起来,插上一支翠玉簪子,脚上是那种黑色的细细高跟鞋。一举手,一投足,一回眸,都散发着欲语还休的妩媚,那种风情,那种婉约,该是要把人化了似的。

反正俞少维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恨不得这个夜晚就洞房,谁能理解一个正常男人,经常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巴巴耶娃曾说过:“离别对于爱情,就像风对于火一样;它熄灭了火星,但却能煽起狂焰。”这分别久了,乍一眼看到了,又是这么的,这么的折磨人,他这火都要窜到脑门上了,到时候真要不顾理智,化身为狼了。君影故意忽视他强烈的探视,装着若无其事地和桑代云她们聊天。

桑代云在和姚思佳、阎惜云夸奖君影。她对君影的喜爱不是没有由来的。首先是她的孝顺,“百善孝为先”,光看她对父母,对其他长辈的孝顺就知道她的人品好。其次是会做家务,尤其是做得一手好菜,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有几个女孩子会做得像她这么好,桑代云自己都不会做。

她个人也优秀,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并不是只为找个好老公就行了,她能和丈夫携手奋斗,将来也会一心一意对待丈夫。长得好,也很注意自身举止形象,在穿着上也有自己独特的品位,穿的并不是什么品牌,但绝对是做工精良,质量上层的,每一身都很出彩。这样的媳妇当然会受公婆的宠爱。

饭后,卫文景把前段时间得的茶叶拿了出来,君影打开茶罐一看,就知道是珍品。看样子,论叶型大小舒卷的情形,也就是雨前所采,而特别的是每片茶叶都隐泛白光,馨逸幽馥,馥而不烈。等茶沏好斟到盅里,不知是水蒸气还是云雾,在盅上七八寸的地方飘忽了好久才散开。茶进口有点儿苦苦的,可是后味又香又甜。

卫文景很得意,也想在俞志远面前显摆一下,“小影,你说说,今天这茶怎么样?”君影笑眯眯地配合,“这茶好有一比。”“比从何来?”“苏东坡有诗云‘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他把优质的茶比喻成让人一见倾心的绝代佳人。要我看来这极品高山云雾只能用九天神女来比拟了。”

他听了这评价,自然开心,连夸君影的比喻恰当,这可不就是九天神女踏云而来,若隐若现,飘渺无踪。他这个干孙女就是优秀。亦舒说过,“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买过什么珠宝,因为她没有自卑感。”君影从未宣扬过自己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偏偏大家都觉得她超凡脱俗,她的每一个行动都在为她的自信添彩。

俞志远夫妇相视一笑,这个媳妇爱护她的人很多,帮场子也不会少。讨论很顺利,即便有些小矛盾,各退一步,也就过去了。俞少维开车送父母回去,君影也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少维,接下来你们怎么打算的?”俞志远对两个孩子对未来的打算还是比较关注的。“我是这么想的,先和小影订婚,等小影毕业,我们再结婚,到时候我从‘飞鹰’里调出来,小影的工作也稳定,我们就要个孩子。”俞少维的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小影,你怎么想的,以后去哪里工作?”桑代云想的是君影以后的工作问题。“刘彦昌教授已经都安排好了,以后就跟着他在军总,等我工作稳定了,我就和少维结婚,婚后我们随时都可以要孩子。”66

桑代云和俞志远对他们的想法都很满意,他们老了,都想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一想到软乎乎的小孩子喊着“爷爷,奶奶……”两人就开心。把俞志远夫妇送回了家,君影又待了一会才告辞离开了,俞少维送她回家,开车到半路,他忽然停下了车,拉着她就下了车。两人就也搞搞情调,来个月下漫步。

君影见他难得地浪漫之意,也很给面子,拉着她的手不急不慢地走着。抬起头,望着那个冷冰冰的月亮,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仿佛这样的夜里,再也没有冷风吹过,她的心里都是火热的。每次和俞少维一起走路的时候,君影总喜欢把他的手指和自己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根根手指,交缠紧握,分也分不开。

一种并不烫人的温度从手指丝丝传入她的体内,温暖她的心。他们之间的爱不是激情澎湃的,而是细水流长的,君影就是喜欢这种淡淡的感觉,平平淡淡才是真。俞少维很少说些甜言蜜语,却一直默默为她做了许多事,用行动来表达对她的爱。蒋奕墨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在总参的工作开展不开,明显就是有人在搞他。一想,谁敢跟他叫板啊,还不是俞少维。这些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还有上次君影在倪畅的店里给人找茬,她都忘记了,他还记得要帮她找回场子,不仅让那女的滚出了b市,连带着给市长也找了点麻烦,这就是她爱上的,也在爱着她的人,一个只要碰上她的事,就绝不愿在眼里揉沙子的人,她嘴上不说,心里挺痛快。

“何其有幸,能在我爱着你的时候也你爱着我。”君影忍不住有感而发。“我更有幸,有你在我的人生路上陪伴,我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俞少维将和君影交缠的手举起来放在唇边亲吻着,两人相视一笑。两人一番话间,就走到了君影家的门口。又是一个激烈的热吻,让她的脸保持着热度回了家,被家里人也照样调笑了一番。

“人生是花,而爱便是花的蜜。”雨果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变得更唯美起来,也让甜蜜的感觉更加的浓烈。此时的两人就在爱的蜜糖里徜徉。两家人很快就定好了日子为两人订婚。都是低调的人,想着既是订婚,也不想大操大办,就请要好的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就好,告知一下,等结婚的时候再操办。

俞少维和君影也是这样想的,不想太铺张浪费。君影的身边只有李如萱陪着,周语琴去了美国舅舅那边,要继承他在那边的事业,但表示结婚的时候,一定回来。订婚过后,俞少维就回部队去了,君影也要到军总去跟着刘教授学习了。

君影跟着刘教授看的第一个病人居然是蒋奕墨的爷爷,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蒋奕墨还有爷爷,她从没见过。一看就知道,这老头没什么病,脸色红润,看着比蒋泽光还好,这样的人还来住院,不是浪费资源嘛。不过蒋老头一直反复强调自己的头疼,还有肚子也疼,全身都疼。她一听就想笑,这老头装病还真没技巧。

既然住进来了,那就什么检查都做一遍,当然什么都好,可他硬说自己不舒服,也只能让他躺着。老头子也可怜的,住院这么久,儿子、孙子都没露过面,倒是有照顾的人,他见那人就没好脾气,不是骂就是摔东西。他打电话给蒋泽光,永远都是秘书接的电话,永远都是副主席来开会。君影心里冷笑,这就是蒋家和俞家的区别,一个有情,一个无义。

俞老爷子生病的时候,俞志远请了假,亲自在病榻前伺候屎尿,俞少维在外地,也是一天一个电话的关心。他死后,俞志远哭得连人都站不稳,全家人都悲痛了很久。毕淑敏说:“孝,是稍纵即逝的眷念;孝,是无法重现的幸福;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孝,是生命与生命交接处的链条。一旦断裂,永无连接。”只有重视亲人的人,才知道,孝的可贵。

君影对姓蒋的没好感,对老头子也是不冷不热的。蒋老爷子对她的态度也不介意,说实话,除了对他儿子的人,他对别人还算客气,也没难为无关的人。直到蒋老爷子在高干病房里住了小半个月,蒋家才有人出现。来的不是公务繁忙的蒋泽光,而是蒋奕墨。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跟他平时前呼后应的排场不一样,君影疑惑归疑惑,却不想到人跟前去,回避进了办公室。

不一会,老头就被接出了病房,并办理了出院手续。蒋老爷子离开的时候,眼睛红通通,脚步蹒跚,就像被蒋奕墨拖着走似的。这都是后来护士描述给君影听的,大家都对这位翩翩公子哥的这个行为感到愤慨,觉得他虐待他爷爷。君影倒是没意外,老头这是在给他们找麻烦,又是在上台初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们对这么对待他,也属正常。

这件事她也就放下了,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月,她就听闻蒋老爷子不行了的消息,她当时一听,就觉得毛骨悚然,一个健康的人,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她不愿把那家人往坏处想,也不相信他们真的这么恶毒,但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个念头,是有人故意害老人的。

他们没把人送到医院来,而是把医生都请到蒋家的别院去了。刘教授被请去和几个专家一起会诊,老人得的是心肌梗塞,发病急,梗塞面积超过三分之二了,人有休克现象,要是没有及时抢救,恐怕真的就走了。抢救过来后,情况也很危急,一直伴有低热、白细胞升高、血沉加快等症状。本来想等他情况稳定些,马上进行手术,可如今连手术的可能也不大了。刘教授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不让剩下的心肌继续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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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君影都不知道,因为蒋家的人不让这些专家把老爷子的情况外泄,不然她就能用"金针九式"来挽救老爷子的生命。她这个人心软,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老人在面前死去,她很难做到,就算明的不行,暗地里她也会使用针法的。不过,也幸好她没有机会使用,否则她恐怕就很难逃脱蒋泽光的控制了。

君影的心里其实有个疙瘩,因为俞老爷子死的时候,本来她可以阻止的,但她无法告诉俞家的人,她一个陌生人是怎么知道,俞老爷子会在什么时候死。她怕被人当做怪物,所以她保持了缄默。俞光烈平时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能吃能喝,早晨起来还要跑个二里地。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极少生病,比俞志远还要健康,谁知道就会得了心肌梗塞,两个月不到就走了。

俞少维在爷爷去世后一直后悔当初不该依着爷爷没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如果早点发现还是可以治疗的。俞光烈中年丧偶,老伴就是死在医院。本来也是好好的,一次身体检查被查出有癌症,在医院里治疗,一天天受折磨,化疗反应剧烈,手术了两次,还是很快就离世了。老爷子从此就恨上医院了,他觉着要是老伴不住医院,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分明就是被折磨死的,所以他宁愿死也不去医院。于是就被耽搁了。

当时她也纠结过,最后还是放下了。只不过这个心结她放在心里很久了,所以如果蒋老爷子在她面前,她会本着一种赎罪的心理,去医治他,能把心里的负担减轻些。因为她不了解,所以她更怀疑,越是这样的神秘,给人的猜测空间就越大。她知道,即便是刘教授回来了,也不会提一个字,她也只能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刘教授回来后,果然只字未提,而且神态自然,一点都看不出端倪来。她也不知道蒋老爷子是生是死,这个话题也没人再提起。但是君影却在整理教授的病历资料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张白纸上写着,"心梗,未见征兆,外在因素。"然后又被笔画成了黑的,上头的字仔细分辨,还是能看清,显然教授自己也有怀疑。她不露声色地把纸夹回了资料里,走出了办公室。

她放下的怀疑又被勾气了。看来蒋老爷子是心梗,实际上心肌梗塞是可以早发现,早预防的。有发病倾向的人感情线(就是由手掌打击缘小指下起点走流到中指下的掌纹)上有干扰线形成的大"十"字纹,双手生命线(中医又叫本能线)中央变细弱,脑线(又叫智慧线,由手掌虎口中央走流到掌中)平直而较长,如同尺子量的一般。刘教授看过蒋老爷子的手掌,并未发现这一现象。所以他才会写"未见征兆"。

他也认为是"外在因素"诱发了蒋老爷子的病,否则正常情况下,怎会这么快就发病。君影把这个情况通知给了俞少维,只有他所在的队伍才有可能查到究竟蒋老爷子是生是死。俞少维也知道蒋老爷子生病的事,却没关心内情,听她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往下挖的需要。他让君影别管这件事了,怕蒋家的人对她不利,剩下的事他能处理好。君影也不愿插手那家的事,她只是想找到一个真相。

不过,这个真相还没找到,她又碰到了蒋家的人。"君影,这是总参的蒋参谋,他的腰不舒服,你给他推拿一下。蒋参谋,这是君医生,虽然她还是实习医生,但她一手推拿的本事可是连我都佩服的。"刘教授把君影推到蒋奕墨面前,给他们相互介绍。君影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上去给他敬了个礼,"蒋参谋,你好,我是君影。

好嘛,这叫什么,冤家路窄。离上回打架也过了一年多了,这乍一见面,还不适应。蒋奕墨也楞了一下,今天这完全就是意外碰巧了,他真是来看医生的。上次的事,他有愧,所以俞少维的动作,他没回礼。心想也不会有交集了,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吧。可现在忽然见到了,觉得心里有根弦被触动了,似乎,似乎见到她,他是愉悦的。

摸不清这点愉悦是从何而来,他也不愿深究。听到了君影的话,赶紧回了回心神,"君医生,麻烦你了。"有外人在,他还是保持一贯的冷淡,直到刘教授离开,他的眼神才变得柔和,配合君影的治疗。君影没再说什么话,直接让他躺倒了病床上,在他的腰上按揉起来,"蒋参谋,我要开始了,如果不舒服请说一声。"甭管他们私下关系如何,现在他们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她有职业操守,不会趁机报复。

君影的手接触到了他的肌肤,他顿觉呼吸一紧,有瞬间的愕然。自从白玫死后,蒋奕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再也没碰过女人。今天被君影这一触碰,只觉得心里火热起来。"无论谁,对于别人来说,毫无疑问,都是谜,而且正因为这样,才吸引人。"罗曼罗兰说出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微妙。

他想探究这个谜,想从她的身上找到属于他的角落。他觉得君影有种让人温暖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她。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属于他最大的敌人,也厌恶着他。他在心头嗤笑,这就是所谓的孽缘了,不能在一起的人,却偏偏有了兴趣,自找罪受。

这个女人在他眼里,并不是最漂亮的,说漂亮她比不上白玫。可眉眼却长得极好,拆开来看那是一个精致完美,组合在一起也有种楚楚可怜的娇态,一双眼杏儿翘,看人的时候带着潺潺流水的盈动,嘴唇薄而亮泽,标准樱桃小口,下巴细,却不尖,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润泽。皮肤白得有些透明,尤其那头发黑缎子似的光滑。看着是个柔弱佳人,可见识过她身手的他,可不敢小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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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按得很好,我没有不舒服,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推拿都舒服。”君影越按他就越舒服,她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腰上痛成一片,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痛了,她却能准确地按到那几个地方,让他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刘教授想着蒋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所以把君影介绍给蒋奕墨治疗他的腰伤,他的本意是为君影赚个名气,没想到却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蒋奕墨这回是真的上心了,他知道君影已经和俞少维订婚了,却还是想让这个女人在他身边。这份感情也说不上突然,他见识过她的很多面,温婉的,彪悍的,神秘的,冥冥之中就像有根线在牵动他的心思,往她身上绕啊绕的,蓦然发现,解不开了。本来他也不屑于再找个心有所属的,劳心劳力,还不见得有好结果。她就跟徐志摩写的那个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勾得他也甘愿在碧波里做一条水草了。

在白玫的事上,他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在感情上,他失败过,就在想这方面再把自信找回来。对君影,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他觉着自己当初就是太软弱了,才会一直忍受着白玫的不爱,直到最后发现了她的背叛。所以他要慢慢攻克她的心,让她的心里只有自己。虽然很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君影离开了这间诊疗室,就把这件事放下了,该干嘛干嘛,上次暴揍蒋奕墨,还是很有效果的,心里那口气啊,没那么大了。倒是蒋奕墨却很快采取了行动。蒋泽光马上就要去c军区视察部队,蒋奕墨也会随行,他要把君影带去做父亲的保健医生。他让父亲的秘书直接跟军总的院长打好招呼,让他把人送到专列来。

院长直接去找了君影,让她立刻打包行李,拿好仪器,随军出行。君影接到命令的时候莫名其妙,总觉得不对劲,想和教授商量一下,院长只用了一句“执行命令”,就把她送去了蒋泽光的视察军列上了。首长外出的路线和时间都是保密的,所有随行人员的手机都被没收,不能和外界联系,直到视察结束,才能拿回通讯工具。

刘教授也是半天不见君影问了院长才知道她出任务去了,院长也不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任务,只说一周就回来了。他知道自己级别不够,不能多问,不过既然让他看着君影,现在人不见了,他也要负责任的。他不敢耽搁,赶紧给桑代云打了个电话过去,把君影出任务的事说了。俞志远亲自给院长打电话,才知道君影去了哪里。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蒋家这是要拿他家的人来开刀了,君影虽是俞少维的未婚妻,但又不能正式算俞家的人,蒋家的做法是要试探他的反应还是要警告他,随时都能把他的家人不知不觉弄走?俞志远立刻联系了俞少维,让他去找人。俞少维不敢耽搁,一获得具体信息,马上就去了c军区,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君影身边,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蒋泽光知道蒋奕墨找了个小姑娘来做自己的随行保健医生,而且还是一个实习医生,他甚感诧异,儿子从来都不做这种公私不分的事,他把蒋奕墨直接叫来责骂,“奕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们蒋家现在的位置是坐上了,但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看着我们,想抓我们的把柄,等着把我们拉下来,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蒋奕墨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着,继续听他老子的责难。“我为什么乘火车,不坐飞机,不就是为了搞趟‘艰苦’之旅堵那群老家伙的嘴,你还玩起这套了,脑子落哪了,落那个女人的身上了是吧,火车到下一站马上把人给我弄下去。”“爸爸,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去安排,到站了就把人送回去。”蒋奕墨面上说得诚恳,其实他知道,蒋泽光只是想做个姿态,承认错误是最好的办法。

蒋光泽骂了一通,心里舒坦多了,语气也缓和下来,“那姑娘什么来路,是正经人家的,还是玩玩的那种?”好不容易儿子肯跟女人接触了,他还是高兴的,只要身份过得去,他也能接受。“是君立国的女儿,俞志远定下的儿媳妇。”蒋奕墨也没瞒父亲,君影的身份确实比较复杂,处理起来也麻烦,还是要事先和父亲报备一下。

“那女的什么想法?”这他到来了兴趣。现如今也就俞志远敢跟他作对,还是迂回着来,每次都把尾巴藏得严实,他是想找茬都找不到机会,气死他了。要是这个女人能弃俞少维而就蒋奕墨,那就有好戏看了。“我们只见过一次,就是上次我腰受伤去军总,她帮我按的。”蒋奕墨有选择性地挑了个正常的相遇经过,丝毫不提之前相遇的事,那不是什么光彩的,提了多余,上次他受伤的事还瞒着他老头呢。

“那就是你单方面的了,有把握吗?”“……”蒋奕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工作上,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一定是做好万全之策才会动手,但在感情方面,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和把握。“我警告你,如果想下手,就一定要成功,如果没把握,就会成为丑闻,你还想在圈子里混下去的话,就考虑清楚。还有,让她跟着去c军区吧,不用中途下车了。”

蒋泽光并没有完全否决儿子的想法,只是把厉害关系给他分析一番。他倒是也希望儿子能够得手。他们蒋家是从guo民党投降过来的,和俞家的根正苗红对比,就无形中矮了一截,这成了蒋泽光的一块心病。他早就看俞志远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找他不痛快,要是能把俞志远的儿媳妇抢来做他的儿媳妇,看这个老东西以后还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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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奕墨离开父亲的车厢,站在外面,拿起一根烟,放在嘴上,却没有点燃。老头子提醒的对,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算君影真的和俞少维解除婚约,和他结婚,以后他们也会一直被人指指点点。虽然俞家和君家并没有大肆操办他们的订婚典礼,但杨开成和卫文景还是把这喜事传开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订婚和结婚是没有区别的,如果有人解除婚约,就会成为笑话。

可是他不甘心,她不是最好的,可是,如果得不到,就会成为最好,这个"最好"会伴着自己的一辈子念想下去,——何不得到,好不好,得到再看。他正沉思的时候,面前伸过来一把打火机,打开了,点着了他嘴上的那根烟。"墨少,怎么在这发呆,既然把美人弄上来了,怎么不去她那儿。

来人是蒋奕墨的得力助手周兴,和武则天时期的酷吏周兴"屡兴大狱,被其陷害者数千人"相比,自然是比不上,但此人心思缜密,手段也了得,被他整下马的人也不少,别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周酷吏"。他对这个外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也是他的本事了。他和"军师"齐骁这趟都在车上。在这车上的,才是蒋奕墨真正的嫡系,是他最信任的人。

蒋奕墨笑了笑,"别在那胡说八道。"抽了口烟,缓缓地吐出了烟圈。"是哪家姑娘啊,我怎么没见过,是我们这圈子的吗?"周兴靠在车窗边上,也开始抽烟。这女的看着眼生,应该没见过。"是俞家定下的,君家的女儿。"蒋奕墨不隐瞒,对他如实道出。

原来是外来的,难怪不认识,不过你怎么会和她搞在一起,之前整君立国的事,她知不知道是咱们干的啊?"周兴一语中的,蒋奕墨瞬间握紧了拳头,手背上愣是能看到一根根突迸的青筋。除去她的厌恶,除去她属于别人,现在,他们还有了另一种仇恨,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如果是他,他不会原谅一个对付自己父亲的人,虽然他是无意的。

看样子是不知道,行了,这事以后别提了。"他掐灭了烟头,颓然走入车厢。周兴"嗤"的一声轻笑,继续在窗口抽烟。他只是想告诉蒋奕墨,让他别白费心机了,那个女人不会属于他。李碧华说过:"有些爱情好象指甲一样,剪掉可以再重新出来。有些爱情好象牙齿一样,失去了就永远没有了。"而有些爱情,根本就不应该开始。就像有的人与人相见恨晚,有的人与人相见恨早,有的人与人根本不该相见。

他摇头叹息,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车窗上按灭了,丢到了窗外。火车一路驶向c军区,快速而平稳。君影坐在车厢里,也在暗自思考,究竟是哪位首长让她来的。她一上来,就被安排这个车厢里,除了餐厅,就不准她乱走了。

刚才她去餐厅吃饭,觉得气氛很诡异,那些人看到她后就什么话都不说了,看她的眼神透着幸灾乐祸,还有鄙视,让她心里毛毛的。火车上的随行人员都是蒋家的近臣,也就是自己人,对蒋奕墨的假公济私也不会有什么话说,只把君影当成是透明人,也不搭理她,隐隐带着讽刺。

她握着手里的钢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胡乱地画着,却无法摆脱心头的烦闷。打开车窗,让外头的风吹进车厢,她才感到丝丝的凉意,稍微缓解了她的躁动。就在她纳闷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她打开门后就发现蒋奕墨站在外面,她才有点明白了,这次的随行和他脱不了关系。

蒋参谋,请问你有什么事?"既来之则安之,君影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也就不担心了。蒋奕墨欣赏君影的落落大方,对她冷静的态度更是满意,他本以为要面对君影的责问,也想了一堆理由来搪塞,没想到她这么平静。她的理智会是男人的最爱,也会是男人的最恨,蒋奕墨现在就不知道是爱她的理智还是恨了,她的平静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没事,不过刚才乘务长说你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蒋奕墨也随便找了个话题和她聊起来。"我没事,多谢蒋参谋的关心,不过,您还是把这种关心给别人吧,我丈夫会关心我的。"君影并不想再和蒋奕墨聊天,只想结束话题,说出来的话也就不管语气态度了。他这样的行为让她烦躁,却又发不出火。就跟在高原上煮饭似的,夹生难咽。

蒋奕墨也不恼,只是说了声"再见"离开了。来日方长,不用急于一时。他带些笑容回的车厢,齐骁看着他走进包厢来,用手肘推了推边上的周兴,两人看到他那笑容,真心觉得无奈。边上几个男人脸色这时都暧昧下来,墨少这是工作恋爱两不误啊,就不知道这位是玩玩的,还是认真的。

林旭靠在椅背上嘴上叼着烟,军装的扣子都解开了,一副慵懒样:"我说你费这么大事,上手了没啊,这去了也没多大会儿,该不是这么快就……"说完还瞄了瞄他的下身,被蒋奕墨一顿暴拳。"行啦,你们也别瞎猜了,这姑娘我认真的,我们家老爷子也知道的,以后见了也放尊重一点。" 蒋奕墨的意思他们也都明白,蒋泽光同意的人家世也不会差,那姑娘是正经人家的。蒋奕墨这算是正式知会了,他们也没意见,只要他喜欢就行。

齐骁惊诧他的态度转变,那回打得不可开交的场面他记忆犹新,这会就谈论到这个问题了,他实在难以接受。不过,他也没表明什么,蒋奕墨的决定,他一向都无法反驳的,只有他需要有人探讨,才会找自己这个"军师",一旦他决定好了的,就不会给人有异议。他十分担心,这个女人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为了最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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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不露声色,他看到了齐骁的暗示,却无动于衷。跟齐骁比,周兴和蒋奕墨走得更近,他甚至知道白玫的事。蒋奕墨一次喝醉了不小心说出来的。周兴气得要死,要不是白玫和白骏驰已经死了,他就把两人碎尸万段。他也知道君影是隐患,可是现在蒋奕墨好不容易又有了心动的人,有了寄托,不再想着白玫那个贱人了。抢吧,把人抢过来,他心里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抢不到心,就把人抢过来。

在列车上蒋泽光一次也没有召唤过君影,她除了吃饭就一直待在自己的车厢里。蒋奕墨也来找过她几次,请她出去坐坐,都被她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也就没有下文了。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蒋奕墨的心思。他眼神里的热度温度,让她感到恐惧。她曾经哀求过的感情,他现在要给她了,只是物是人非,早已成过去了。这成了她的负担,她的灾难。

她无法用直截了当的方式拒绝他,因为他并没有表明过心意。而且,一旦她说破了,他会采用更激烈的手段来抓紧她。此刻她的身边全是他的人,她连消息都传递不出去,万一他有什么想法,她连跑都跑不了。她只能慢慢拖延,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等待机会。或者能侥幸安全回去,任何事都不发生,她以后一定和姓蒋的保持距离,看到他们就转身。

到了c军区首长被一大群人迎接去了会议室,君影也被安排去休息了。在列车上,一直都没睡好,反正她不过是个摆设,去了房间,她干脆睡他个天昏地暗。她一直睡睡醒醒,并不踏实,以前的片段都闪过她的脑子,她难受,她痛苦,她怕噩梦再现。她的嘴唇干涩,无力地蠕动,双手很想抬起来,却无法得力。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干、热、燥,脱水的症状正在侵袭她的身体。

忽然她的口中有了一股清凉的液体,是水,是她渴求的水,她咂咂嘴,又是一股,她饥渴地吸住了水源的来头,是软软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她摇摇脑袋,“我一定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你,你在梦里挺清晰,和真人一样……”君影以为自己在做梦,还在对梦中的俞少维说话,“啊……”,被人在唇上咬了一口,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再看看,是做梦还是真的。”俞少维看着这个傻媳妇,一阵无语,他紧赶慢赶地过来,看着她睡得不安稳,就给她喂了两口水,她就像小狗似的贴着他的唇找水喝,把他搞得火大,还不能吃,忍了半天,还听到她这么搞笑的话,真是被她气晕了

“老公,你怎么会在这里?”君影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敢相信的惊喜,随之而来的就是轻松,是压力的释放感。她一动,发现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拆过似的,只能无力地靠在床架上。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性质,软软的,微微的哭腔,惹得人不由得有想法。俞少维看着她斜靠在床架上的身体,眼里两簇火苗在闪动。

他毫不犹豫地把她搂在怀里,嘴上也精准地找到了目标,锁住她的唇,吸取她口中的津液。唇齿相依,身子紧紧相贴。过了不知多久,他微笑抬起身子,她气喘吁吁地抿着唇,双手抗拒似的推拒他的胸口,防止他的再一次攻击。他的胸膛坚硬,一笑,整个胸腔都在震动,她的手也随着强烈的震动发颤。等气喘匀了,她也不记得要跟他说什么了,只得站起来把军服外套穿上,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正在她喝水的时候,门上响起了敲击声。君影放下手里的水杯询问了一声,“谁?”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又敲了两下。君影看向俞少维,他半倚着床架,点点头,她就去开了门。门一开,蒋奕墨正想让君影去吃饭,里面的俞少维就出声了,“墨少,别来无恙。”蒋奕墨一愣,勾唇一笑,“俞少的动作很快,不亏是‘飞鹰’的人。”

俞少维笑得更灿烂了,“我要不快,就怕有鼠辈要撬墙角了。”他讽刺蒋奕墨的小动作,对方也不甘示弱,“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俞少这话说得太早了吧。”蒋奕墨也知道自己理亏,但嘴上可一点都没落下风。听着蒋奕墨的强词夺理,君影和俞少维都感到好笑,他凭什么就认为自己有机会了。互相信赖、尊重、真诚相待——这才是真正爱情赖以建立的基础。在这方面,他对君影有信心,不是他自恋,君影已经是爱他爱到骨子里了,不会爱上别人的,即使蒋奕墨也很优秀。

蒋奕墨看着两人眉目传情,互递心意,气闷不已,他落后太多。目前的情况不已再待下去,他装着笑颜,礼貌地离开,把空间还给他们。看着关上的门,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他的心是苦涩的。女人大概只会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才会这么放肆愉悦,在不爱的人面前只会戴起面具,竖起防备。白玫是这样,君影也是这样。

蒋奕墨觉得有些挫败,刚才的行为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了。那两人之间的甜蜜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讽刺,似乎暗示着他根本就没机会插足到他们之间。他也渴望幸福,希望回到家的时候有个温柔的妻子在家里做好饭等着他,而不是满室黑暗,冰冷空荡的房子。他也想要个孩子,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孩子,健康的孩子,那个孩子会甜甜地喊他爸爸,会撒娇要讲故事,会牵着他的手要出去玩。他会给孩子买玩具,给孩子当大马骑……

和君影的几次相处,不算愉快,却在他的心上留下了痕迹。从对她的调查里,他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坚韧和善良,她身上的真善美。不知不觉,心里的那个影子似乎淡了,而这个女人的身影却鲜活起来,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希望他将来的妻子就是她,能和她组建一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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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了得到幸福,有的时候会不择手段,思想也会形成偏差。蒋奕墨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错了,他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幸福,想的就是把人抢过来,丝毫没有尊重君影的想法究竟是怎么样的,她是否也会快乐,这些他都没有考虑过,也注定了他会失败。雄心是生活的动力,而在他这,却成了一切灾难的渊源。

门隔断了里外两个世界,外头的那个冰冷的,里面的那个却是火热的。俞少维见门一关,又跟老鹰抓小**似的,把君影锁在怀里,“坏丫头,他什么时候看到你的?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还跟他见过面?”他本来还以为蒋家要害她,所以他急得都要疯了,现在看来不是,却更提心吊胆,蒋奕墨还来插一脚,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怕她移情别恋,也不怕干不过蒋奕墨,就怕两边相斗,会殃及到她。

蒋奕墨现在是还没学会他老头的心狠手辣,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了解许多蒋家的秘辛,蒋泽光的手段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说他对待他老头,就够心寒的。蒋老爷子小时候那是guo民党高官的独子,过得是相当的滋润。后来蒋家站对了阵线,他也顺风顺水的,在动乱时期,还侥幸逃过了浩劫。

他除了一个原配夫人,还有三个小老婆。蒋泽光就不是原配生的,大夫人不会生,才把他接回了家,作为继承人培养。大夫人对他尖酸刻薄,蒋老爷子对他也没多少好,生母又见不到,连她死了,他都不能去送葬。他怨恨已久,却隐忍在心,长大后,接手了家里的势力后,就把老爷子和大夫人赶到别院去了。

他让人扮成了蒋老爷子其中一个小老婆的样子,每天去吓大夫人,因为那个小老婆是大夫人害死的,所以她心虚,还以为这个小老婆来索命了,所以很快就被吓得精神失常,一命呜呼了。至于蒋老爷子的死,俞少维还没查到,因为“飞鹰”有人不让他触碰,他就没往下探寻了。他知道,有权利这样做的,除了主席,就没别人了,他肯定有他的计划,俞少维是聪明人,不会自找没趣。

君影被他搂在怀里,咯咯咯地笑开了,边笑边解释,“是刘教授把我介绍给他推拿的,就见了一次,谁知道他哪条筋搭错了,我保证,对他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是你的。”解释完了,怕他不爽,赶紧表起忠心来。“很好,我就喜欢你的老实,以后也要什么事都告诉我,还有离蒋奕墨远点,最少也要保持一米距离啊。”

“嗯,我听你的,以后我看见他调头就跑好不好,保证比飞毛腿跑得快。”君影看着满是醋意的俞少维忍不住打趣他。“你还敢笑我啊,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不知道你老公的厉害啊。”俞少维挠着她的胳肢窝,把她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只喊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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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性之间的较量是在眼神中的,表面上他们可以笑着握手,很有礼貌地和对方打招呼,其实眼神中早已火花四溅,交锋过无数次了。“蒋参谋。”“俞上校。”很官方的称呼,也符合在这样的场合里。周围的人可没觉得这笑,这握手,有多真诚,心里也明镜似的,这里面可不止是争风吃醋的事。

这圈子里有世交的,也有世仇的。就好比蒋、宋、孔、陈,相互之间的关系多复杂,宋家的女人嫁给了老蒋和老孔,老蒋又把陈氏一门捏着,那是为了彼此制约平衡。世仇呢,你说让老毛和老蒋的儿子坐在一起,会是什么结果,面和心不合,让孙子辈呢,还是一脸yīn险的笑容,握个手,心里把对方咒死了算。想当年蒋家叛逃过来的将领是谁俘获的,就是老俞家的人干的,这个仇就此结下了,以后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难解。

俞志远和蒋泽光在场面上斗了这么多年,难分伯仲。俞志远没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上位的也不一定是好的,他要做的是保持自己的实力。但他也没想到居然是蒋泽光坐上了那个位置。如今蒋家的异军突起,反倒是盖过了老底子的俞家,原来的平衡也被打破,俞志远这个中立派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立场,站到了蒋家的对立面,否则这军界就真的是蒋家的“一言堂”了。而且蒋泽光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开始想招对付自己了,他都想不通,这仇有他娘的这么大?

俞少维和蒋奕墨也没少斗过。都是接班人,受的教育也差不多。现如今,真正的上层,把孩子都教的有模有样的,做事有分寸,做人有尺度。虽然方向不同,但都是从基层开始一步一步爬起来的,受过伤,流过血,如今的军衔是一样的,都是上校军衔,只是蒋奕墨在皇城底下,权力中心,自然风光无限,而俞少维则是在机密部队,不像蒋奕墨那么高调。

两人明面上曾经交锋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学校里,那会蒋奕墨是学长,俞少维是学弟,两人单挑了一次,给的官方回答是切磋,其实早就互不顺眼了,这一架在所难免。当时也没分出胜负,但最后一招,蒋奕墨没还击,俞少维击中了他,这个时候监察就出现了。同情弱者的监察给俞少维定了个殴打学长的罪名,关了三天的禁闭,等于还是俞少维输了,输在了心机上。

第二次就是申请进入特种部队的那次选拔了,经历了部队洗礼的俞少维心机也是卓越发展,在分组淘汰选拔中,设了个圈套,轻轻松松干掉了蒋奕墨带领的小组,完胜。第三次是“飞鹰”小组人员选拔,蒋奕墨也提了申请,不过后来没去参加集训,等于他主动弃权,俞少维不战而胜。暗地里呢,从小就开始了,学习成绩、身手、人气……就是自己不比,别人也拿他们做比较。

蒋奕墨身边有周兴一类帮衬着,俞少维也不差,除了杨辰几个,在部队还有大批的支持者,两人可谓是旗鼓相当。他们也都是高干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周围不少可都是权力场混迹多年的了,对这场未来接班人的对决,十分感兴趣,都在那看着好戏,想看看在这场红颜争夺战里谁会取胜。

这就不是康熙那帮儿子的对决了,打断了筋骨还连着血脉的,这是匈奴对柔然,都是要命的主,两头笑着厮杀的狼,凶狠狡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瞅准对方的大动脉,一口咬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君影见两人打完了招呼,还在那大眼瞪小眼,他们不烦她都烦了,拉着俞少维的手就要进去,“我饿了,我们进去吧,在这杵着当门神啊。”

还嫌不够,加了一句,“别人当狗挡道,你也想和他一样吗?”俞少维听了这话,扑哧一笑,毫不掩饰心里那个欢,也不介意做一回站在女人后面的小男人了,“好,我们进去。”扶起君影的手就绕过蒋奕墨进食堂去,临走还给了蒋奕墨一个轻蔑的眼神:瞅瞅,这就是我的人,身心都是我的,你想都别想了。

蒋奕墨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血气倒流,这厮太无耻了。他被俞少维最后留下的那个眼神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么的,就算老子抢不到人也绝不会让你好过。周兴和齐骁在他身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和他有同样的刺激,就是抢不到也不让你舒坦。周围的人都愣住了,这戏还没开锣,怎么就结束了。男人们的战争没打起来,倒是这女主角可真够厉害的,一句话就把火熄灭了,看这情况可不像是被争夺的战利品。

这边俞少维找到了君影,立马给俞志远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爸,没事,不是蒋家要害她,是蒋奕墨看上我们家的宝了,……不用,我自己搞定就行了,……嗯,嗯……知道,不会出大问题的,……我会等这边结束再和小影一起回去,……好,爸,再见。”

俞少维挂了电话,君影就挨了上来,娇滴滴的,就跟乖巧的小动物似的,“爸说什么了?”“没什么,就是问你要不要先回去,他直接给蒋副主席打电话,我说不用,我在这亲自看着你,等你回去我再离开。”俞少维抚着君影披散开来的长发,那么柔软,那么顺滑,让他爱不释手。君影任由他抚摸,这对她也是一种享受,俞少维的手总是那么温暖,抚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总是那么安定。

“那你那么久不回部队可以吗?”君影仰起头来看着他。“没事。”俞少维轻描淡写地回应,并未让她轻松。他不愿多说,她就不过问。实际上他这次来得及,只在电话里请示了上级,就过来了,回去以后还得挨训。挨就挨吧,再挨训,他也得来,不然得憋疯了。

气氛一下就变得暧昧起来,他的手也从她的衣服角伸了进去,微烫的大手,触到肌肤上,她就浑身打颤,敏感得不行。俞少维亲了亲君影的脸颊,趁她愣怔,又把手往上伸,探到了挺立的部位,不轻不重开始揉捏。吃不到肉,吃点肉末星子也好。他一脸陶醉,手上的触感实在太特么好了,简直是爱不释手。

见他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还把手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君影本能想躲,可他像是知道她会抗拒,把她夹在怀里,动弹不得。这男人跟女人之间压根就不能比力气,胜负一看了然,哪个先被攻陷就跟着哗啦坍塌。在她腰上轻轻一掐,她唇一开,他的舌也就跟着入,这下是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了。

滑不溜湫,黏黏腻腻,好似一跟她的舌头贴上就离不开了,在里边跟条会扭动会到处钻的蛇,将她那条小舌头缠得是越来越紧。激烈的吻变成了缓慢轻揉的亲吻,他一遍一遍地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她大口喘息,呼进的都是他带着烟草味的气息。从舌头到身子,从他肌肤的热度传递的那种刺痒酥麻的感觉,她的身子不自觉地颤动。

她长长的睫毛一直抖着,双手紧紧搭在他的双臂上,又像是推拒,又像是在寻找让她能发泄的地方。她的指甲修得很干净,但还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浅浅的指甲痕迹。他的手从挺立之地往下延伸,划过她平坦的小腹,在她的肚脐位置开始打圈。她又一次挣扎起来,那样的感觉,她实在受不了了。

她觉得俞少维是在报复她,她不让他吃肉,他就老是欺负她,每次都把她搞得七上八下的,心里空荡荡的,身子也是空虚的,很多次她都忍不住要求他满足了,可到后来她还是没让他得逞。所以他的手段越来越可恶,她只能咬牙坚持。或许有人会觉得她挺矫情的,可她认为那是该遵循的,婚前的贞洁,在越是传统的家庭,就越重要。

俞少维吃得挺愉快的,也不为难她了。亲够了,他的唇从她嘴角往下滑,在颈子上落下几个不轻不重的吻后又舔着她同样很柔软的耳垂。凑过她耳边,有些潮湿的呼吸正往她耳朵里均匀的喷洒,“今天坚持了十五分钟,又创纪录了。”这番恶劣的调笑,让她气得脸鼓鼓的,一拳朝他的脸砸去,被他双手合十,握在手心里,啄了两下,“还有半年,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玩这样的游戏,只要你自己忍得住。”

君影扯回自己的手,忽略手心里的炙热,不甘心地瞪了他两眼,转身离开房间。开始时她掌握主动,现在她发现,完全就落了下风了。俞少维好笑地跟在后面,也不搭理她气呼呼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前往食堂。刚走到食堂门口,就看到蒋奕墨迎上来,和君影二人打了个照面。君影立刻停下了脚步,戴上了疏离的面具,等着后面的俞少维走到她身边。内战仅现于她二人,一旦有外敌,还是得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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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性之间的较量是在眼神中的,表面上他们可以笑着握手,很有礼貌地和对方打招呼,其实眼神中早已火花四溅,交锋过无数次了。“蒋参谋。”“俞上校。”很官方的称呼,也符合在这样的场合里。周围的人可没觉得这笑,这握手,有多真诚,心里也明镜似的,这里面可不止是争风吃醋的事。

这圈子里有世交的,也有世仇的。就好比蒋、宋、孔、陈,相互之间的关系多复杂,宋家的女人嫁给了老蒋和老孔,老蒋又把陈氏一门捏着,那是为了彼此制约平衡。世仇呢,你说让老毛和老蒋的儿子坐在一起,会是什么结果,面和心不合,让孙子辈呢,还是一脸yīn险的笑容,握个手,心里把对方咒死了算。想当年蒋家叛逃过来的将领是谁俘获的,就是老俞家的人干的,这个仇就此结下了,以后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难解。

俞志远和蒋泽光在场面上斗了这么多年,难分伯仲。俞志远没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上位的也不一定是好的,他要做的是保持自己的实力。但他也没想到居然是蒋泽光坐上了那个位置。如今蒋家的异军突起,反倒是盖过了老底子的俞家,原来的平衡也被打破,俞志远这个中立派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立场,站到了蒋家的对立面,否则这军界就真的是蒋家的“一言堂”了。而且蒋泽光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开始想招对付自己了,他都想不通,这仇有他娘的这么大?

俞少维和蒋奕墨也没少斗过。都是接班人,受的教育也差不多。现如今,真正的上层,把孩子都教的有模有样的,做事有分寸,做人有尺度。虽然方向不同,但都是从基层开始一步一步爬起来的,受过伤,流过血,如今的军衔是一样的,都是上校军衔,只是蒋奕墨在皇城底下,权力中心,自然风光无限,而俞少维则是在机密部队,不像蒋奕墨那么高调。

两人明面上曾经交锋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学校里,那会蒋奕墨是学长,俞少维是学弟,两人单挑了一次,给的官方回答是切磋,其实早就互不顺眼了,这一架在所难免。当时也没分出胜负,但最后一招,蒋奕墨没还击,俞少维击中了他,这个时候监察就出现了。同情弱者的监察给俞少维定了个殴打学长的罪名,关了三天的禁闭,等于还是俞少维输了,输在了心机上。

第二次就是申请进入特种部队的那次选拔了,经历了部队洗礼的俞少维心机也是卓越发展,在分组淘汰选拔中,设了个圈套,轻轻松松干掉了蒋奕墨带领的小组,完胜。第三次是“飞鹰”小组人员选拔,蒋奕墨也提了申请,不过后来没去参加集训,等于他主动弃权,俞少维不战而胜。暗地里呢,从小就开始了,学习成绩、身手、人气……就是自己不比,别人也拿他们做比较。

蒋奕墨身边有周兴一类帮衬着,俞少维也不差,除了杨辰几个,在部队还有大批的支持者,两人可谓是旗鼓相当。他们也都是高干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周围不少可都是权力场混迹多年的了,对这场未来接班人的对决,十分感兴趣,都在那看着好戏,想看看在这场红颜争夺战里谁会取胜。

这就不是康熙那帮儿子的对决了,打断了筋骨还连着血脉的,这是匈奴对柔然,都是要命的主,两头笑着厮杀的狼,凶狠狡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瞅准对方的大动脉,一口咬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君影见两人打完了招呼,还在那大眼瞪小眼,他们不烦她都烦了,拉着俞少维的手就要进去,“我饿了,我们进去吧,在这杵着当门神啊。”

还嫌不够,加了一句,“别人当狗挡道,你也想和他一样吗?”俞少维听了这话,扑哧一笑,毫不掩饰心里那个欢,也不介意做一回站在女人后面的小男人了,“好,我们进去。”扶起君影的手就绕过蒋奕墨进食堂去,临走还给了蒋奕墨一个轻蔑的眼神:瞅瞅,这就是我的人,身心都是我的,你想都别想了。

蒋奕墨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血气倒流,这厮太无耻了。他被俞少维最后留下的那个眼神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么的,就算老子抢不到人也绝不会让你好过。周兴和齐骁在他身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和他有同样的刺激,就是抢不到也不让你舒坦。周围的人都愣住了,这戏还没开锣,怎么就结束了。男人们的战争没打起来,倒是这女主角可真够厉害的,一句话就把火熄灭了,看这情况可不像是被争夺的战利品。

这边俞少维找到了君影,立马给俞志远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爸,没事,不是蒋家要害她,是蒋奕墨看上我们家的宝了,……不用,我自己搞定就行了,……嗯,嗯……知道,不会出大问题的,……我会等这边结束再和小影一起回去,……好,爸,再见。”

俞少维挂了电话,君影就挨了上来,娇滴滴的,就跟乖巧的小动物似的,“爸说什么了?”“没什么,就是问你要不要先回去,他直接给蒋副主席打电话,我说不用,我在这亲自看着你,等你回去我再离开。”俞少维抚着君影披散开来的长发,那么柔软,那么顺滑,让他爱不释手。君影任由他抚摸,这对她也是一种享受,俞少维的手总是那么温暖,抚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总是那么安定。

“那你那么久不回部队可以吗?”君影仰起头来看着他。“没事。”俞少维轻描淡写地回应,并未让她轻松。他不愿多说,她就不过问。实际上他这次来得及,只在电话里请示了上级,就过来了,回去以后还得挨训。挨就挨吧,再挨训,他也得来,不然得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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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奕墨不想放弃君影,但他也不会出现在俞少维面前自取其辱,他得把两人分开。这次的视察赶上了c军区某部的一场小规模的演习,蒋泽光要去演习现场视察,作为保健医生的君影自然也得前往。他是想得挺美的,以为能和君影单独相处几天,没有俞少维那个碍眼的家伙在一边,他就有机会了。可他还是低估了俞少维的能力,虽然是“军事重地,非演习人员不得入内”,但与俞少维就是有办法进入,还是以君影的助手身份,和她黏在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演习人员,不能进来的。”蒋奕墨一走进君影的帐篷,就发现俞少维坐在行军床上,笑得那个得瑟劲,拳头骤然握紧,很想,很想砸到俞少维的脸上。“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再说我怎么就不是演习人员,我是君医生的助手,自然就在这了。”俞少维看着蒋奕墨一脸郁闷样,心里得意万分,“至于我为什么能成为君医生的助手,就不是蒋参谋你这个级别的人能过问的了,你可以去请令尊,我可以向他汇报的。”

俞少维这是不气死人不罢休了,果然,蒋奕墨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放在腿侧的拳头紧了紧,还是离开了。走出帐篷,他收敛起神色,走向他的岗位。就让俞少维先得意一会吧,等他把计划完成了,彻底毁了俞家,他就不信,他们还能继续这样美好,君影一直绷着,等蒋奕墨离开后,才笑出来:“老公,你太厉害了,把这家伙气得连嘴都歪了,我太佩服你了。”“低调,笑那么大声,小心他给你小鞋穿。”“我才不怕,有你在,你会护着我的。”君影一点都不担心。自从俞少维来了以后,君影就把这次的出行当成是和俞少维的旅行。

“老公,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叫因祸得福啊,一直都没时间一起出来,这次正好可以度个假。反正蒋副主席也不会召见我,我还乐得轻松,才不想和他们蒋家的人打交道。”君影靠在他的怀里,把玩他修长的手指,虎口处的厚茧摸着糙手,却绝对性感。“这的风景倒是不错,就是居住环境差了点,就这简易的行军床我怕你睡不着,蚊虫多,而且一咬就是个大包,奇痒难忍。”俞少维担心君影不习惯。

君影对俞少维的轻看很不满,“不要看不起我好吧,我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大小姐,我也是一名军人。”再说,她什么苦没吃过,还怕这个。两人整个白天都没出去过,饭也用压缩饼干对付着。君影既然是蒋副主席的医生,他不叫,谁敢来找她帮忙,她的助手,更没人去叫了,自然就让他俩休息。

战火纷飞枪林弹雨火力交拼的画面,君影看不到,她可以看到装甲车、坦克和参战人员从帐篷前经过,偶尔能听到天空上的歼击机模拟空中打击,发出的呜咽声响,以及炮击轰鸣声。可以想象电视剧里如此澎湃的场面,在现实中发生,会更加震撼。可惜她无法近距离观赏。俞少维倒是不怎么感兴趣,躺在床上看书,顺便跟她搭话,“演习,演习,就是演戏,连最起码的实战要求都做不到,事前都定好了输赢的,没意思。”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这么诡诈的行为,当中微妙的关系,无法呆板规定,否则就失去了乐趣,是吧?”君影听出了他的无奈之意,他渴望真正地战场,这或是是每个有血性的军人,最大的目标。

“嗯,要是真的上了战场,谁会按照设定好的结局打。”他不愿多提这些,转过了话题,等会我出去给你打份饭,别老吃压缩饼干了。”君影摸摸自己还撑着的肚子,想了想,“我半份就行了,多了吃不了,不动就不饿。”俞少维点点她的额头,“多吃点,丫头,你瘦了,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虐待你。”君影笑眯眯地点头,“那为了你的名声,我就吃一份吧。”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君影翻来覆去半天,还是睡不着。身体一点都不累,精神也一点都不疲倦,“少维,你睡了吗?”实在忍不住了,再翻来覆去的,她就要成煎饼了,这样睡着更累。“没呢。”俞少维把手枕在脑袋底下,回应她的话。“你说,演习多久能结束?”君影闭着眼睛聊天。“三至五天,看蓝军多久能端了这里。”

“今天很无聊。”她拐弯抹角地说出了想法,同时隐含了自己的希冀,还有三到五天,要是每天都这么无聊,她也受不了,所以,期望俞少维能有安排。虽然这里是军事重地,不能当成是旅游胜地那样到处闲逛,可她就是不想在军帐里继续呆着了。俞少维了然地笑道,“那明天给你找点事做?”“嗯……”她满意地轻声应道。

既然开始聊天了,俞少维也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我一直都想知道,在你家里见面之前你认识我吗?”其实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君影好像认识他,那眼神就像看到上辈子的恋人一样。他当时没有点破,把疑问藏在心里,装着不经意间提及,不想引起她的不快。

君影听了他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常常会做一个梦,和我的爱人在一起幸福生活。我第一次见到你啊,发现你就是我那个爱人,你从我的梦里走了出来。”她半真半假地说着,俞少维自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她不说也没办法。两人聊着聊着,君影这个说睡不着的人反倒先睡了。俞少维摇摇头,把她的身体放平,给她盖上毯子,也去睡了。

74

第二天俞少维就带着君影出了帐篷,去了武器库。前方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演习,他们在后方也进行后备训练。有俞少维这个专家在,君影也普及了不少军事知识。作为一名军医,她只摸过81杠。在这里,她看到了很少见的91式四管匕首枪,这种专门用于近距离歼敌和增强生存能力的自卫武器,让她叹为观止。俞少维就把匕首枪拆开来,和君影一一说明,“全枪长265毫米,匕首长140毫米,口径7.62毫米,装弹容量4法,有效射程50米……”

俞少维还特意带她去打靶,64式7.62mm手枪、92式5.8mm手枪、82式冲锋枪、js 7.62mm狙击步枪各种枪支都拿来给她试了一遍,让君影直呼过瘾。君影在全神贯注地射击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好像那个时候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兵,之前在学校也好,在夏楠的部队也好,都没过这种作为一个兵,而不是作为医生的自豪感。

不过她的射击也就马马虎虎,在学校还能唬唬人,在俞少维面前,都不好意思展示。还是看他的表演精彩,“让我看看枪神的水平呗。”俞少维在媳妇的要求下,双手各拿一把枪,在30秒之内把两把枪里总共20发子弹全部打完,君影一看,全在中心位置,数着靶子上的弹孔,发现少了7、8个孔,不过,其中几个孔比周围的大,一看就知道,从这个大孔内,穿出去了不止一颗子弹。

“厉害。”她毫不吝啬地举起大拇指。“行啦,这段时间的训练落下了,有点手生,这和我真实的水平还是有点差距的,不过和某些人,也就没法比了。”君影看着这个臭屁的家伙,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拿出带在身上的针在俞少维腿上一刺,他立刻就觉得腿上麻木了,不能动弹,“你干嘛啊?”“这就叫术业有专攻,我射击是不如你,但医术你未必就如我,有本事你就自己搞定。”

俞少维知道这是惹媳妇生气了,赶紧赔不是,“媳妇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低调做人,求你,快把针拔了吧。我带你去开飞机。”君影看俞少维的认错态度良好,又听到要去玩好的,这才放了他。俞少维腿一能动,赶紧跳了跳,以后还是不要惹她了,不然哪天被废了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苏-27ubk,君影有意刁难,“让我开一下吧?”俞少维装着不知道她在开玩笑,认真道,“你以为是开车呢,还让你开一下,我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我的飞行时间超过2000个小时,你说你能开吗?”君影撇撇嘴,谁不知道你牛啊,又摆谱。还真不是摆谱,任何会造成对她伤害的事,他都特别重视。

两人都换上了一身空军的飞行衣,戴上头盔和墨镜,坐上双座教练机。苏—27采用翼身融合体技术,悬壁式中单翼,翼根外有光滑弯曲前伸的边条翼,双垂尾正常式布局,楔型进气道位于翼身融合体的前下方,有很好的气动性能,进气道底部及侧壁有栅型辅助门,以防起落时吸入异物。全金属半硬壳式机身,机头略向下垂,大量采用铝合金和钛合金,传统三梁式机翼。

俞少维坐在座舱里,先通电检查机载设备,在确认状态良好后,和君影说了一声“要起飞了”,再一拉拉杆、上升。“苏—27”在跑道上助跑后飞上了蓝天。他也没飞远,在附近打了一转,选择演戏区外的上空飞行。不然一会让演戏部队达成筛子就不好了。俞少维在空中做起了特技表演,对驾驶技术超有自信的他,做起了高难度动作……

他准确地掌握好油门控制和飞机的飞行轨迹把速度保持住在四百千米左右后,使机头上仰到六十到七十度,向上爬升,机身继续后仰直至在空中完成一个完整的圆周运动。然后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飞行,飞机的速度不断下降,空速慢慢指零后,她蓄积起足够的速度后,拉起机头进入跃升,保持机头继续向上,但尾部朝下,并以加速速率下飞冲。

这种高难度的尾冲动作,把对君影来说当然刺激,吓得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过也兴奋得要死。冲下来的那一霎那,她并不害怕,大声地冲着耳麦喊了句,“老公,我们同生共死。”俞少维哈哈大笑,“媳妇,我不会让你死的。”他默默地在心底发誓,他活着的一天,就爱她,护着她一天,直到他闭上眼睛再也无法睁开的那天。

君影明白他的意思,微笑地搂了下他的脖颈:少维,我在你身边,我们是一体的,我爱你,远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我就一直爱着你,我的爱也将伴随生命的终结。蓝天白云间,一架银色的飞机在穿梭,上面的两个人,在翱翔天际的同时,都徜徉在爱河中。君影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一个女孩子飞行的最高点就是结婚——跟一个她心爱的人结婚。”她飞够了,也想着陆了,而他,就是她的陆地。

快乐的日子总觉得短,过不够。为期七天的视察结束了,首长要回去了,君影这个随行医生自然也要跟着,不过俞少维就不和他们一起走了,他得回去挨训去。这回不用坐火车了,“艰苦”之旅也不过是场作秀,戏演过一场就行了。回去的时候直接调了三架“直19”来,轰隆的直升机螺旋桨飞转声儿在军用机场盘旋,刮来的风让君影眼睛都睁不开,这场面搞得挺大的。

“b市见。”君影给了俞少维一个拥抱,“好,家里见。”俞少维给她敬了个礼,就启程离开。眼见着俞少维的车成了一个小黑点,君影才依依不舍地坐上了负责左翼护航的那直升机,同行的还有周兴和林旭。这两人是蒋奕墨安排来照顾她的,他自己则被父亲叫到了他那架飞机上。君影谁都不管,靠在窗边看外面的白云。

75

“君医生,要我说这趟视察,还就您过得最舒坦,又是打靶,又是开飞机,咱几个可羡慕了,是不是,林旭?”周兴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蒋奕墨喜欢这个女人,可以不计较她落了自己的面子,周兴这可过不去,至少得给她找点不痛快。

“可不,俞上校那飞机开得可真够棒的,连蒋副主席都夸奖了,说要打电话给主席,给他个奖励。”林旭也在一旁帮着腔,他都没看出来这个女人那里出彩了,跟个土鳖似的,小家子气。他这话里可没有称赞的意思。俞少维违规带没有经过空中就生训练的君影上战斗机,要是出事,可不是处分这么简单了,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君影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来势汹汹,也不怵,在来者不善的人面前示弱,可不是她的风格。“是吗,那敢情好,我们家少维就是人低调,不像有些人,叫个阿猫阿狗的外号,还沾沾自喜,是不是,周助理。”君影本来也不知道周兴有个外号叫“周酷吏”的,还是俞少维警告过她,尽量不要和周兴打交道,这人yīn险,很多在圈子里浸润已久的老油条都着了他的道,别人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当时君影就奇怪了,被人叫个这么难听的外号,还到处宣扬,也真是够奇葩的。

周兴一听这妞是拐着弯拿他的外号说事呢,这还了得,他还最烦人家说这事,他自己说可以,别人要当面说,他非把人给废了不可,这梁子算是结大了。不过,他不会在明面上动手,蒋奕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呵呵……君医生开玩笑了,谁会叫阿猫阿狗啊,又不是畜生,您说是吧。”

林旭这会子脑子短路了,没听出来,还在那笑得欢,周兴yīn丝丝地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君影倒是乐了,“可不是畜生吗,不干人事,就干畜生爱干的事。”周兴本想找君影不痛快,没想到反而被她讽刺了一番,就不言语了,拿出一份文件,看起来。林旭像似明白了刚才的对话,暗自懊恼,多嘴了,也假装看起风景,不和君影搭话了。君影得了便宜,心里洋洋得意,他们不理她,正好她可以补眠,靠在位置上睡起来。

在中间的那架直升机上,蒋泽光和蒋奕墨也在讨论着俞少维,“你对俞少维怎么看?”蒋泽光想听听儿子对这个年轻人的想法。“他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飞鹰’只招兵王的,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不是有家世背景就行的。他为人处世都很圆滑,这和他父亲倒是很像,所以没得罪过什么人,相反,人缘极好。行事果断,不重名利,知道进退隐忍。”从客观上讲,蒋奕墨还是很欣赏俞少维的。

蒋泽光对他的这番话还是满意的,他能这么客观地评价情敌,证明他的理智还在,没有被情啊爱啊的冲昏头。“那你和他比,优势在哪,劣势又在哪?”蒋泽光早晚要把棒子交给儿子,而俞家也会是蒋家最大的对手。“我胜在心比他狠,输在性格比他刚硬。”蒋奕墨是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点的,或许这和家庭的教育方式也有关。

“没错,你处事确实不够圆滑,不过,你还年轻,等你在总参再磨练几年,你就会习惯了,我刚开始也对这群搞政治的人很反感,现在自己不也变成一个政客。”蒋泽光也感慨自己的变化,人算不如天算,他也没想过自己成为了最讨厌的一类人。他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君影的事,“我也看到了,那姑娘对你没意思,纯粹是你一头热,我看这事就算了。”

“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蒋奕墨不欲他给自己泄气。蒋泽光面一沉,冷道,“儿子,现在事情还可以挽回,这事没在京城发生,大不了就是有点风言风语传来,你要是在圈子里闹起来,以后我们蒋家就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也别怪我话直,你没机会的。”蒋泽光这些话蒋奕墨不是不懂,只不过现在就让他放弃,他不甘心。

“爸爸,给我一段时间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管那个结果是好还是坏,到那个时候,他都会放下。蒋泽光手指搭在案板上敲击了两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管了,就一点,事别做过了。那女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提俞家,也不是能随便玩的。”就怕他真的是一头栽进去,万劫不复啊。“知道了。”蒋奕墨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林徽因说过:“渴望占有愈多而愈脆弱。”这个男人有了弱点,他无法再保持强大。

君影下了飞机,就看到君立国走了过来,她大概知道是谁把他叫来的了,“爸爸……”君影赶紧跑过去,“你怎么来了……”。“少维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这个时候该到的,你看,他还特意要我带件披风过来,怕你冻着。”君影看到爸爸手中的衣服,心里深感温暖。“来,把衣服穿上,回家去,你妈妈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去吃。”君立国帮君影套上披风,牵着她走出机场。

父女两坐上吉普,君立国刚要发动,君影突发奇想,“爸爸,让我开一下吧。”俞少维不让她开飞机,她开下车还是可以的。君立国也不废话,下了车,君影窝着身子直接坐到了驾驶位上,把副驾驶位让给爸爸。她手握方向盘,想了一会步骤,一脚踩向油门,“啊……”车子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吓得君立国忙喊“刹车,快踩刹车……”

“吱……”车子又猛地停住,“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在学校不是把驾照拿到手了,赶紧下来……”,君立国被这个女儿气死了,不会开还硬要开。“我会开,只是很久没开有点不记得了,我保证,这次肯定行,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君影自己也吓了一跳,明明以前开得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那还不快点,你还想不想吃饭了。”君立国拉住把手,刚才那一下把他的头都撞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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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她拉档,转方向盘,倒车,然后“吱唔”一声,顺利地把车开起来,可她又碰上事了——她不认识路啊。君立国对她真是无语了,指了指方向盘一个正方形屏幕,“那是导航,开一下,输1-4-8就是回家的路线图,照着走。”君影打开导航,输入数字后,画面上就出现一张清晰的路线图,多个小红点儿闪呀闪的。

“老爸,这个真好玩,给我也搞辆吧。”君影兴奋地要求。“找你老公要去,找你公公也行,你不是都喊上爸了,他肯定给你搞一辆更好的。”别怪君立国的语气不好,他从唯一的爸爸到两者之一,还不能适应,话里的醋意也掩盖不住。君影吐了吐舌,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开车。“妈妈,我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君影就喊起来。

“怎么那么久,饭都热了好几遍了?”姚思佳不解。“问你的宝贝女儿吧……”君立国的声音都是无力的,明明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到家的,偏偏花了三个小时才到,“晚饭我等会再吃,我得缓缓我的胃。”姚思佳看着君影,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很久没开车了,有点手生,下次就好了。”说着就拉妈妈的手走进屋里,“我饿了,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接风洗尘啊。”

“都是你爱吃的,这几天累着了吧,等会多吃点,补补身子。”姚思佳看到女儿脸都小了一圈,心疼着。“外婆,吃饭了,……咦,妈妈,外婆呢?”君影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外婆。“她和你舅姥爷去看你表舅,他身体出了点问题,他们去看看。”这话一出,气氛就凝重起来。“什么病,严重吗?”

“还不知道,你表舅妈打了个电话来,哭了一通,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你舅姥爷赶去,我想可能有点严重吧。”君影也没心思吃饭了,就打了个电话给杨开成的随侍季开明,“季叔叔,你好,我想问问我表舅的病怎么样了?”

“是小影啊,晟然的病确实有点麻烦,是肌肉萎缩症,之前我就觉得晟然讲话有点大舌头,也没在意,没想到现在连路都不能走了。”君影也很诧异,“那赶紧把人送到军总来啊,这里的治疗条件比那好。”“司令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晟然不愿意,他知道自己得了这病,已经完全失去信心了,医生也说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他不想再治了。”

“要不我也过去看看,帮着劝劝。”“成啊,那敢情好,你也别费事去民航了,你去西郊机场,我马上打个电话,你到那就有人接你,直接有飞机送你来这。”季开明正愁没人能劝好这一家子人,他对君影的影响力还是知道的。“直19”,又见“直19”,这来来回回地,都成打的了,君影也从惊奇到了淡定。

君影知道杨晟然的精神状态会不好,但亲眼所见,还是会难以忍受。他是一个铮铮的铁血汉子,有着“沙场秋点兵”的豪迈之气,现在却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身体也是枯瘦如柴。她也和医生了解过了,是神经源性肌萎缩,神经损伤引起的,西医已经判死刑,现在也只能用中医辨证治疗了。

根据中医理论,肌肉萎缩症,大多是脾肾亏虚或中气不足所致。其病机为正虚为本,脾肾肝亏、气血不足。初病在脾,进而损及肝肾,每因六yín、劳倦、情志而诱发。脾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营养五脏六腑、肌肉筋骨,且脾主肌肉,脾胃虚弱,则气血生化不足,肌肉无以营养而发病;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主骨生髓,先天禀赋不足,精亏血少不能营养肌肉筋骨,逐渐出现肌肉无力、萎缩;肝藏血,主筋,主一身运动,且“肝肾同源”。

因此,只要把脾、肾、肝的亏虚调理起来,病症自然会好转,再加上自己的锻炼和辅助按摩,会痊愈的。只是这治疗时间长,有许多病人都是没信心后中途放弃了。君影和杨开成商量了一下,当务之急就是要让杨晟然恢复信心,他自己都放弃了,再好的医生来治也是枉然的。

“表舅,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碰到过一个高人,他传授我一套针法,这套针法刚好就是治疗这种肌肉萎缩症的,再配合康复训练,你很快就能康复了。”君影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针灸虽然不能治愈,但能控制住病情,不再恶化,而且能扶正祛邪,加强免疫,减少其他并发症的产生,尤其是君影学的那套“金针九式”配上一种特殊的治疗方法,是事半功倍,顺利的话,她有九成的把握能治好他。

不过,她完全忘记了,要保密的事,这要真的被有心人觊觎了,看她怎么收场。这事她后来一想,都觉得后怕,幸好当时大家都在关心杨晟然的病,没往深处想,也幸好之后有了刘教授的帮助。不然,她就骑虎难下了。

杨晟然一听,还能有治,就答应去b市治疗。这一转变让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妻子唐美云,她这段时间过得太辛苦了,丈夫知道病情后的一心求死让她手足无措,儿子杨昭也不在身边,心里的苦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流泪。

君影的到来让她看到了希望,不管是不是真的治得好,只要丈夫不放弃,她就能撑下去,就算他瘫痪了,她也能守着他过日子。杨开成一个电话打给了军总,那边马上就安排好病房,并成立一个治疗小组,专门为杨晟然治疗,组长就是中医科的主任医师刘彦昌教授。

“刘叔,小影说我这病她能治,就让她给我治吧。”刚到军总,治疗小组的人就来看杨晟然,谁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句。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君影,她头一缩,这治疗小组的人不是主任也是专家,她一实习医生,不把人都得罪了,这回可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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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教授瞪了君影一眼,“晟然啊,小影是很有本事的,但她现在还不能独立行医呢,你看,刘叔给你治,行吗?”杨晟然就想着君影那套高人传授的针法,这会的他就像是马上要溺水身亡,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了。“不,我就让她治,小影,你说,你是不是能把表舅治好?”

这个问题让君影真的头疼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刘教授回答了,“好,就让小影给你治,她肯定能把你治好。”说着,又喊君影,“君医生,你出来一下,我们好讨论一下病人的治疗方案。”君影战战兢兢地跟着教授出去,刚才他这语气可不善啊,赶紧先认错好,“教授,我错了,我不该说大话的,我是为了让表舅来这治疗,才和他说我能治好他的,你别骂我了,我下次不敢了。”

“行啦,是想着自己认错了,我就不好意思再批评你了是吧,你错了,我该批评还是会照批不误,不过,我叫你出来,不是为了骂你,说说你的想法吧,既然敢把大话说出去,心里没底是不可能的,就别在我这装了。”

“什么都瞒不过您,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这种病用中医辨证可以治疗,只是速度比较慢,我现在想的是能快速起效,起码能有点作用,让表舅有恢复的信心,我想试试‘神经祖细胞三联修复疗法’。“不行,这个治疗法还没有得到国家认可,也没有多少临床试验,成功率太低,我不同意。”刘彦昌听到君影要采用这种疗法,就不赞成了。他不是不知道一些先进的治疗手段,但在这里,用保险的比不保险的方式,要稳妥。

“还有,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但也要稳扎稳打,你有本事又肯努力,我是把你当成接班人在培养,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刘教授是真的看好君影,他对自己的那几个弟子总有不满意的地方,他是真想能把君影培养起来。君影不愿意顶撞教授,也知道教授的为难之处,不再多说。

实际上到哪里,都一样,人的名望到了一定程度后,做事自然而然就更为谨慎,同时也变得缩手缩脚。清代有个名医叫法丹青,是个很有名的大夫,有天他被请去治疗一个哮喘病人,但这个病人不止是有哮喘的病,还同时伴有内出血,结果这病吧,就治疗了很久都不见好,这个病人晚上睡觉都不能安卧,就快要死了。

后来这家又请了不那么有名的一个大夫,那个大夫一看就想啊,这多容易啊,哮喘,开个小青龙汤就是了,可是见法丹青在,就不敢下结论了,没道理这么简单的,老先生不知道啊。后来法先生就道出了原委:“我不是不知道用小青龙汤,只是,她伴有内出血,要是一下子用药过猛,可能就回不来了。她这血症,慢慢的,也会死的,可死在我手里,我的名声就毁了,以后我也没法在圈子里混了。”结果他就就把病人转给了那个大夫,告辞离开了。对于他来说,治不好比治死了,要安全。

君影也无法说教授的考虑是错误的,但也比较失望。她沉默了一会,教授就让她跟着进了会议室。“等会儿我们治疗小组开个研讨会,你也参加,大家研究一下,把方案定下来,既然晟然现在就要你治,那就由你出面。我们在后面支持你,只要把病人治好就行。”“是,教授。不过,我没有独立行医资格啊,万一有人捅出去怎么办?”“怕什么,你忘了这里的性质,我们是什么单位,再说也不是独立行医,不是还有我在旁边看着你嘛。”

她听了这话,也就放心了,接下来就是专心帮杨晟然治疗。既然是采用传统的中医辨证治疗,那就按部就班,前期主要是调理身体。中药方面,采用人参、黄芪、全虫、龟板、当归等数几十种名贵中草药制成的“免疫方剂”,它可以调节achr,化解沉积物,抑制抗achr抗体的产生,调整免疫功能,改善症状。

在饮食方面,也增加山药、苡米、莲子心、陈皮、太子参、百合这些食物,来健脾益气,滋补肝肾,达到生肌起痿,强筋壮骨的目的。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杨晟然就失去了耐心,他渐渐就觉得是君影在唬弄他,根本治不好,他又开始自暴自弃,拒绝治疗。

这一下把大家又紧张起来,唐美云也崩溃了,朝着君影发火,“你们不是最好的医生吗,你们就这点水平,那你们有什么资格待在这,你啊……就是你,是你说能治好晟然,我们才来的,你在骗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杨开成让季开明拉住已经陷入癫狂的儿媳妇,“行啦,还嫌不够乱,要发疯出去发,小影是为了晟然好,我都知道的。”

君影心里也很难过,所以她再一次向教授提起要用“神经祖细胞三联修复疗法”,“教授,表舅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再不让他看到一点效果,我怕他真的会想不开,还是让我试试吧。还有我不是无缘无故要用这种成功率不高的方式,我在部队的时候,带我的老师教了我一套针法,能提高治疗的成功率。”这个时候,君影也顾不上保密,她相信刘教授的为人,只能在心里和迟修杰说声抱歉了。

“你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早说,早说我不就答应让你试了。”刘彦昌懊恼道。“是老师不准我往外说会这套针法。今天这是真的没办法了,我才不得不说。”“好吧,你试试吧,不过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别人了,你每次有什么行动都要事先告诉我,一旦有什么问题,我也好有应对的办法,知道吗?”刘教授心里也没底,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一听,就知道带她的老师,有什么样的顾虑,也知道该怎么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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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心里明白,教授这是要和她一起担风险了,要是出了事,他自己都要栽进去,“教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神经祖细胞三联修复疗法”这种疗法之所以成功率不高,主要还是神经祖细胞注入体内时,细胞的死亡率太高,不能分泌神经生长因子。而君影学的那套针法,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缺陷,在细胞进入身体时,激活生长因子。

这样,神经祖细胞通过介入、穿刺、局部注射或者静脉回输等方式,快速到达病灶部位,迅速起效。神经祖细胞分泌的神经生长因子对神经再生有重大促进作用,神经生长因子是脑神经再生发育必需物质,能增强神经元细胞数十倍的活性,形成新的丰富的神经网络,修复并激活病变、坏死神经再次发育。

之前的调理,正好帮助改善血液微循环,提高人体肌体的免疫能力,也能使神经祖细胞能够更快速、更顺畅的直达病灶,促进细胞在体内的分化,提高神经细胞的活性及成活率。接下来,就是要让杨晟然保持心情愉悦,这样治疗的效果才会好。杨开成为此打了电话给杨昭,让他回来一趟,他刚刚进行了特训,通过是空军升职考核,这个好消息应该也能让杨晟然开怀。

杨昭的到来,确实让杨晟然坚强起来,他是一个父亲,他要为自己的儿子做个榜样。再加上君影也私下和他说了再过几天,就给他进行她说的治疗方式,一旦成功马上就会有效果,这话更是给了他信心,心情愉快多了。到注射神经祖细胞的那天,教授就对其他人说君影要给杨晟然做针灸治疗,是独门秘技,不想让别人看见,就只有他自己和她一起待在治疗室。

“开始吧,今天我给你做助手了。”刘教授拍了拍君影的肩膀,帮她把针包打开。君影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支磁圆针消毒后,在合谷穴叩击,依次又在内关、足三里、阳陵泉、三yīn交、涌泉、太溪、气海、关元、天枢叩击,每穴反复叩击5~10次,杨晟然只觉得全身都很舒服,昏昏欲睡。但这还不算是真的麻醉,真正的麻醉君影是采用武林绝技中的“点穴”麻醉——将麻药直接送入穴道中,一针“封闭”督脉,最长封闭时间可达5个小时。

君影在摸索着神道穴,她没想到一开始麻醉就出现了问题,杨晟然的脊柱歪了,神道、身柱、灵台这些个穴位都挤在一起了,她得靠着手指一点一点找出来。她急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找到,她拿出一根毫针刺入手指按定的穴位。

她将针头来回抽动几次,还在行针,对经络进行刺激。刘彦昌拿起杨晟然的右手,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腕间,测试他的脉搏,“痛不痛?胀不胀?头昏不昏?舌头麻不麻?耳朵响不响?呼吸紧不紧?”杨晟然一一摇头。君影几次行针后,就开始向杨晟然的神道穴注入麻药,一面注射一面不停询问他的感受,等麻药在穴道中生效,她就开始下一步了。

她又拿出一支镵针,先将划割部位及针具消毒,而后以其锋利之刃,在选定的部位上施术,用拇、食、中三指持钢笔式押持针体,顺经脉循行走向,划开了1厘米长的口子,伤口只微量地出了点血。刘彦昌刺入导管,将神经祖细胞注射进去,君影则将鍉针按压在经脉及穴位表面,疏通经络,补益气血。接下来,才开始进入正题。

只见她双手飞快地将数根毫针插入肾俞、肺俞、厥yīn俞、心俞、命门等几个大穴,或深没至顶,或浅尝即止,看得刘彦昌眼花缭乱,赞叹不已。若不是还在手术中,他真想和君影好好讨论一番,这针法太出神入化了。这些穴位都是要害穴位,一旦下针力道失了分毫,不是致瘫,就是致死,君影下针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穴位找得奇准,力道也是控制得宜,可见她用针的熟练程度。

她的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胸有成竹,运用了“金针九式”针法之‘毫风劲吹’。一抬手,毫针密密麻麻地刺入穴位,像风一样吹过,丝毫不差。杨晟然的身体就像是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各个零件都被调动起来,筋脉舒通,血气顺畅,肌体充满了生气。

君影又从针包里抽出连在一起的5根短针,此乃梅花针。对应“金针九式”针法之‘梅飞色舞’,该针因其针柄的一端装5枚小针,状如梅花,故名。君影也知道这些穴位下针都很霸道,怕伤着杨晟然,还需要护住心脉,这次选择的是手厥yīn心包经中的天泉、曲泽、内关、劳宫四穴,灵巧地运用手腕部弹力,使针尖叩击到皮肤后,由于反作用力迅速弹起,仅在表皮上一击而起,急刺速离,弹跳着连续有节律地叩刺,平稳,准确和灵活,叩刺速度均匀,用力也需均匀。

一滴汗水从君影的额间滴落,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好似刚做过一番剧烈运动。可见这‘梅飞色舞’针法颇耗心神。做完这些君影观察着高倍显微镜下的细胞组织,一点一点被注射进去,并没有失去活力,反而开始催生新的细胞,她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教授,细胞活跃度够了。”“好,收尾吧。”刘彦昌也松了一口气,这次他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君影做完收尾工作后,两人就把杨晟然推回了病房,这最关键的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是要为他制定了一套康复理疗方案了。君影事先也和家里的人说好,让他们在病房里等,不要去治疗室,所以一群人都在病房里等着他们回来。一进去,大家都围了上来,“怎么样,有效果吗?”唐美云急着想知道情况。

刘教授看君影有点乏力,就自己作了解释,“效果还是有的,不过你也知道,中医的见效比较慢,没那么快恢复的,还得多治疗几次。”这番话也是两人商量好的,为了不引起麻烦,他们还是没有说起治疗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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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不能心急,只要有效果,哪怕是一点进步也是好的,美云,不要灰心。"阎惜云看唐美云有点沮丧,就开口安慰她。"姑姑,你说的对。"唐美云展开了笑容,"总比之前一点进展都没有强。""那杨老,我们就先走了,小影累了,我得带她回去休息一下。"休息是不假,更重要的是刘教授有很多的问题积着,想急着问清楚。

杨开成也看到君影的疲色,"好,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小影,你是自家人,我也先不言谢了,等晟然好了,我可有大礼相送,老刘,你也一样。""成,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君影也实在是累了,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真的好累电,可惜她练得的只有内劲,而没有古人绵绵不绝的内力,不然就不会精疲力尽了。

小影啊,你先别睡,我还有事想问问你,唉……,睡得真快,等你醒了,我得好好和你讨论一下。"刘教授一回到办公室,君影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让他也没机会问。君影嘴角弯了一下,彻底睡过去。之后的康复训练,主要是靠自己的锻炼,配合按摩。开始君影每天都会去帮他按摩,后来唐美云提出也想学,等她学会后,就是她来给杨晟然按摩。

趁着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君影向刘教授提出想去以前部队看看带她的老师,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实际上她是尝到了这套针法的甜头,想让老师帮忙一起把针法教授出去。如果大家都会了,也就没了怀璧有罪的事了。

刘彦昌对迟修杰这么优秀的人才没有待在军总而感到惋惜,让君影千万再劝劝,把人争取来。君影对此不抱希望,也不表态,只是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了。她虽然和迟修杰相处的时间不长,也能知道他对医院的种种腐败和潜规则是多么深恶痛绝。他的个性不羁,有着"李太白让贵妃倒酒,力士脱靴"的张狂,却淡泊名利,追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得。以他的水平,如果想往上爬,早就功成名就了。

迟修杰对君影的到来还是挺开心的,"算你有良心啊,我带过的学生回来看我的就只有你了,别人都是见到我都避开装不认识的。""那是因为你把他们当牲口一样使,他们当然恨你了。"君影把在家里做好的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我也是把你当牲口的,你不是做的挺欢,是怕吃苦,才借口一大堆。"迟修杰也不客气,拿起一只**爪就吃起来。

谁当牲口会开心啊,君影撇了撇嘴,说起正经事,"老师,我这次用-金针九式-配合-神经祖细胞三联修复疗法-治了一个肌肉萎缩症……""行了,打住啊……"君影刚开了口,迟修杰就打断了,"你不就是想把针法传出去嘛,我再说一次,不成。""为什么啊,教出去了我就不用藏藏掖掖了。

真是的,你想想,这套针法用得好,就可以治病救人,反过来,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了。我看你挺聪明的,才收你做徒弟,现在看来有待商榷啊,自己想想吧。"君影转过念头一想,也对,这套针法,越到后面越是变幻莫测,如果要杀个人,连从医几十年的老中医都查不出来,实在可惜。

知道了,不过老师,这次我把-梅飞色舞-和-毫风劲吹-配合使用的时候,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以前您也是这么用的,您有发现吗?""哦?我倒没注意过,你说说,是什么样的欠缺?"迟修杰一听这个,就来劲了。

我觉得如果再加上-古医九针-里的-长针-效果会更好。长针针对内部深层的疾患,主治邪气深着,日久不愈的痹症,还可以可以祛除风邪。当时也没想到,后来才发现病人体内的寒邪之气没能除尽,我又用了火针治疗。如果在注射细胞的时候就直接配合长针治疗,把邪气排出就好了。

迟修杰听了也点点头,"说对了,本来这套针法就没有特定的规则,根据不同的病症要灵活运用,你能这样思考就对了,也证明我的确没找错人,好好干吧,小同志,我相信你会有一番作为的。""老师,你这话怎么像临别赠言啊。"君影开玩笑道。"感觉非常灵敏,说对了,我就是要走了。""走哪去啊?"君影本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我已经相当相当腻歪这种生活了,我得和我心爱之人隐居山林了,做对神仙眷侣。"这一直就是迟修杰的追求,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现在终于要梦想成真了。君影没有说挽留的话,她是真羡慕,"老师,祝贺你。"没有伤感,只有满满的祝福之情。

在回去的路上,君影竟不能自制地想念俞少维,想见他,想听他说话,更想被他拥抱着。自从他带新人去特训,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他了,只通过几个电话,也不过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她拿出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个号码,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思念,"喂……"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就是这个声音,是她午夜梦回时都能在脑海里出现的,是她放在心里常常回味的,牵引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从不放弃。眼泪止不住就下来了,不是伤心,也不是快乐,就是一种感动,就如铃兰那淡淡的香味一样的幸福,幸好你在。

喂……,小影,你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俞少维见君影没说话,正紧张着呢。君影破涕为笑,"没事,就是太想你了,今天去见了迟老师,他要和元媛姐归隐山林了做神仙眷侣去了,我羡慕他们。"俞少维见没什么事,才放心了,"用得着羡慕他们吗,哪天你要不想干活了,我也带着你到处去旅行,就我们俩,谁都不带,你想去哪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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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听了这些话,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也很开心。女人有的时候就会突然感性一下,说出的话,做的事并不是真的想如此,男人在这个时候就算只是口中表达一下支持,也会让女人快乐。君影也知道,每个人要走的路是不同的,他们也不可能像迟修杰他们一样不管不顾抬腿就走。男子为了各自家庭而承担的工作,是努力立撑、发展和维护他们的家;至于女子呢?则是努力维护家庭的秩序,家庭的安适和家庭的可爱。俞少维要撑起整个俞家,而她也会支撑着他。

过了那阵感伤,君影继续过着她的日子。论文二稿也顺利完成了。刘彦昌觉得相比于一稿,二稿增加了新的病例研究和新的论据,观点也比之前成熟,想着这一年在部队的学习还是对她有很大的帮助的。不过,这么优秀的人才还是到了他这里,以后也会有更大的发展,获得更多的荣耀。这份荣耀里也将会有他的功劳。能成为千里马固然是好,但能成为千里马的毕竟是少数,不然,做个发现千里马的伯乐,不也是很好的吗?

这篇论文不仅在学校里获得了优秀,也被刘教授寄给了国外的医学杂志,发表出来。教授的名字写在前面,她的在后,这是为了让论文更容易被发表。之前刘教授也和君影商量过,她明白这就是规则,再说刘教授本来就是指导老师,里面的很多资料、案例也是教授提供的,他当然能署名。

余秋雨说:“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君影觉得文章被发表出来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是她一步一步的迈向成功的记录。

俞少维知道君影的论文被发表后,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祝贺她,“小影,我晚上就到,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君影接着他的电话,本就很快乐了,听到他要回来了,嘴角都笑开了,难得撒起娇来,“不,我要你亲自下厨,做一顿给我吃。”俞少维顿了一会,古怪地笑道,“也行,只要你吃得下。”

君影撇撇嘴,挂了电话,打开菜谱,挑了几道比较容易的菜让俞少维晚上做。一道是蒸鱼,撒上姜葱,蒸个8分钟,淋上蒸鱼豉油,就可以了。一道番茄炒蛋,好吃又简单,一道土豆丝,再加个凉拌野菜,齐活儿了。鱼处理干净了,用料酒腌制着,野菜抓好了,倒是淋上调味料一拌就是了。把材料都准备好了,再把菜谱放在台板上。

等他开始做了,也事先告诉他哪个是盐,哪个是醋,不放心地多嘱咐了几遍,心想,这总没问题了吧。不过,等吃的时候,照样觉得难以下咽。俞少维真是太天才了,能把菜做得那么难吃的,也是要有天赋的。想要忍受的,可没忍住,吐出了嘴里的一块盐巴,她斜视他几眼,默默下厨做了两碗面才解决了晚餐问题。俞少维在她身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老老实实做饭,别想有的没的,万一她以后还习惯了,那他去哪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坚决不能让她荒废厨艺。

君影毕业的那天,取下了学员肩章,换上了少尉军衔的肩章,她抚着新肩章,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力量。连俞少维都取笑她换了新肩章,走路都带风了。她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点小庸俗,好歹现在也是有衔的人了。“小影,今天是你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精神状态不错,等会儿和我去见见几个病人,以后要你要负责看着。”真正地成为一名医生,不再是学员,连师兄们都对她尊重起来了。

“是,教授,我知道了。”君影把病例全放在推车上,跟着刘教授去一病区例行巡房。病房里的老人特别多,特别是高干病房,几乎清一色的老人,还都和刘教授相识,他一进病房,纷纷和他聊起天来。刘教授也不烦,和他们东拉西扯,侃起大山来,顺便再问问身体情况。等一圈巡视下来,都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大家正想去吃饭,刘教授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脸色一变,招呼君影和他一起出去。车子开进了大院,在俞家的大门口停下了,君影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在主卧里看到了正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桑代云,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轻声询问边上的俞志远,“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了?”

俞志远满脸忧伤,摆摆手,让刘教授过去看看,“中午吃饭的时候,忽然晕倒了,我不敢动她,只用了清凉油给她醒神,醒过一回,又睡过去了。她不想去医院,我就把你请过来了。”君影让开了位置,让刘教授来检查。他把手探在她的脉搏上,过了一会,才抬起手来,面带沉痛,“跟老爷子是同样的病。”

俞志远反倒是冷静下来了,“梗塞多少面积,看得出来吗?”刘教授沉默半晌,才回答,“估计不多,否则以她的体质,会更严重。”君影干脆就请假,亲自照顾桑代云。此病在突然间情绪波动或者较长时间过分紧张的情况下,又突然松弛下来最易发作,所以要避免情绪过分激动,注意身体休息,勿过分劳累,勿大量饮酒。君影和刘教授讨论过,认为温和的调养方式比较适合桑代云,良好的生活习惯,心态平稳再加上温和的中药的调补就可以了。

桑代云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就就爱听君影的话。君影说了,如果表现好,就给做好吃的,别的她也不稀罕,就好油泼臊子面这一味,这做的最正宗的就是她的婆婆了,可惜她走得早,再也没有人做的这么香了。这也是俞志远和余光烈最喜欢的食物。尤其是余光烈,这还是有纪念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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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余光烈在第二战区那一块打鬼子,他率一个连和敌人的一个联队在陈家沟干上了,战了一天一夜,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一个倒下,他也以为自己逃不过了,正想着和敌人同归于尽,最后还是当地的民兵帮助他逃过一劫。在他又累又饿的时候是一个地主家的小姐给他端来了一碗红通通、热腾腾的油泼臊子面,他朝那小姐感激地点了点头就稀里哗啦地把面往肚子里倒,就觉得这一生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在陈家沟养伤的期间,这位陈玉莲小姐也多次来看过他,一来二往,两人就暗生情愫,约好了等战争结束他就回来找她。安定以后,俞光烈马上就去找陈玉莲,和她结了婚,她就是俞少维的奶奶。俞家有家训:除了自己的媳妇,不准在外面乱来,否则就逐出家门。

这是陈玉莲定下的,往后俞家的子孙都要照此做。俞家的三代男人都做到了这点,做俞家的媳妇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桑代云一直很喜欢她的婆婆,两人从来没有脸红过一次,她这么挑剔的人,都对陈玉莲心服口服的,可见俞少维的奶奶,真是个人物。

君影每天用黄芪、党参、丹参各30克,用水煎好后,让桑代云早晚内服,也知会过俞家的其他人不能让桑代云的情绪波动太大,要让她保持心情舒畅平和。她每天陪桑代云种种花,写写字,听她说说以前的故事。人老了,就会总是回忆过去,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她很适合做一个聆听者,在恰好的时机才会插上一两句,已经在提前过婆媳生活了。

中国传统膳食讲究平衡,提出了“五谷宜为养,失豆则不良;五畜适为益,过则害非浅;五菜常为充,新鲜绿黄红;五果当为助,力求少而数”的膳食原则。也就是要保持食物来源的生物多样性,以谷类食物为主;要多吃蔬菜、水果和薯类;每天要摄入足够的豆类及其制品;鱼、禽、肉、蛋、奶等动物性食物要适量。

所以啊,君影除了会给桑代云偶尔做做针灸,缓解阻塞,更重要的还是从基本的身体调养开始。食疗就是很好的方式。一味美味的养生杂粮粥,成了桑代云每天的晚餐。黑豆、红豆、芸豆、薏米、绿豆、糙米、燕麦等材料,大火煮开,中小火慢慢炖煮,材料按次序放入,冰糖煮沸即可。桑代云不爱喝粥,可君影每次端上了,她总是喝完。这可不光是治病的良药,还是媳妇的心意,她懂的。

越看这个媳妇越满意,真恨不得马上就娶回家来,好朝夕相处。可惜啊,儿子还在外面忙碌,家里出了事,也回不来,可就苦了君影了。桑代云很会体贴君影,总是让她多休息,少操劳,有事就吩咐阿姨,可她呢,每次都亲力亲为,这尽的是一份孝心。

桑代云的身体好转后,君影立刻就通知了俞少维,“妈妈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只要不受大的刺激,就没事了。”她平静地诉说,不愿把当时的凶险告知他,怕他分心。“小影,谢谢你。”俞少维自己顾不到的家人,都是君影在照顾,她在替他尽孝。作为军人,把自己献给了国家,对自己的家庭却不能完全顾及到,尤其是对老人的赡养,往往都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说什么呢,傻子,多了一些人疼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君影就不爱听他说这样的话,这是她应该做的。作为军嫂的她同时也是一名军人,她能理解,也能体谅。俞少维哽咽了,他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情绪压下,“小影,我要去执行任务了,等我执行完了,回来我们就结婚。”

不知怎么的,君影忽然想起了上辈子他出事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她揪紧了心,手抓着衣服,“去哪里?”她从来都不问他去哪里的,所以她乍一问,俞少维愣住了,他想了想,简单地给了句,“s省。”

君影脱口而出,“别去。”没错了,当初俞少维就是在s省出的事。军营有个新兵违规操作,导致军火库失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还是俞少维进去救他,才受的伤。他受伤后,也消沉了很久,要不是俞志远强撑着,俞家也许就没落了。

俞少维被她的激励反应吓到了,她今天真的反常,他正想安慰她,她却把电话给撩了。她挂了他的电话,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怎么办,他是去执行任务啊,怎么才能让他不去。她又想,不去是不太可能的,可是万一发生事故了,他见到有人遇到危险了,也肯定会去救的,又不能直接告诉他,他会在事故中遇到大祸,她简直要崩溃了。

命运的齿轮再一次因为君影的到来而改变,有些事没有发生,有些事却更严重了。她这些天一直困苦中度过,夜不能寐,食不能下咽。君立国这天回家后,脸色特别凝重,还一反常态在吃饭的时候提起了部队的事。“s省某团军火库爆炸,死127人,伤84人,这一特大事故,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指示一定要彻查此事,对相关责任人要严厉处分……”

君影第一反应,就是脸唰的白了,然后居然就从椅子上滑落到了地上,几欲昏厥。君立国看她的反应,还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回过神来,知道俞少维大概也在那里。他马上联系了俞志远,他那边的信息更全。

接完了电话,他舒了口气,“小影啊,少维没事,不过在接受调查组的例行询问。”君影听了,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爸爸,怎么回事,这么严重?”“还不知道,军区也派人去调查了,能查出什么来,全炸光了。”君立国摇摇头,这件事又有大文章好做了。可不,第15航空师是蒋泽光的嫡系,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不就给了别人可趁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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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总有些片段当时看着无关紧要,而事实上却牵动了大局。机会就是靠人自己把握的。俞志远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不能给蒋家迎头一击,也要卸掉它一条手臂。“学正,你说这会子蒋泽光是不是正在想着该怎么找我说情呢?”俞志远这话里的揶揄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他的一级秘书彭学正也一脸笑容,“这次主席把调查交给您,就是不想让他一家独大,让您给他放点血,我猜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和他的幕僚讨论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大家伙都瞧得清楚,这是唱哪出戏。“嗯,如果有那方的人打电话过来,就说我出去了,我得先晾晾他,等他自动把条件提上去。”奸商,这山西老财的血统果然不是白传的。

“您这是有打算了,是哪块?”“用一支精锐之师换一个总装的位置。”俞志远是想给俞少维铺路了,他从‘飞鹰’退出后,根据特别条列,能升两级,就够资格去总装做副部长。如今俞家和蒋家各控制二部,俞志远就是要把俞少维送进虎穴,不仅要他得虎子,还要把大老虎也消灭了。“那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彭学正不相信俞志远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蒋泽光也不会信我就这么放过他,他一定会有行动,我就等着,我让他看看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蒋泽光的确不相信,他怕俞志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先下手为强,让15师准备好接受调查组的检查,统一口径:是个新兵违规操作,不小心在军火库里走火了导致的。把证人、遗迹、证物都安排好,再让个团级干部出来担责任,想着就能平息了。俞志远等的就是这个安排,下面的人早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他拖延了这么多天才动身前往,就是给下面的人腾出时间。

这件事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之子在军火库里抽烟引起的,他自己跑了,可害死了这么多的人。本来把人抓起来处理就行了,可是人家有个好爸护着,这位爸爸就是总长郑经友,他为了这个小儿子亲自去蒋泽光面前求情,引出这么一招,这才牵一发动全身啊。

造假的事一被揭开,就在军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对蒋泽光的反对之声一大片,郑总长父子也被抓起来了判刑了。蒋泽光真是气得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了,这一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狼引进了家门,又失去了一条臂膀,对俞志远更是深恶痛绝。蒋奕墨四处奔走,平息风波,顾不上再去找君影。他也恨啊,好不容易忙完一阵,想再努力一把的,这下好了,又得奔波,咬着牙,在心里把俞家骂了个遍,启程去了s省。

事后,彭学正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主任,您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得实在太精妙了。”“不,是蒋泽光自己画蛇添足罢了。”“那我们会争取总长的位置吗?”“不会,我们在总参没根基的,要那个位置也没用。你去给少维打给电话,让他办好手续就来我办公室,我有事交代。”

彭学正点了头就出去打电话了,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俞少维讲了一遍。俞少维也不诧异,这些事他都已经知道了,他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对这种人尽皆知的事自然了解。他倒是对父亲让他去总装有点意外,他一直以为父亲会直接让他进总政的,看来他是想让自己磨炼一下,闯出一番天地来。

俞少维从父亲的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去医院接君影下班,一路上,他也在想父亲和他说的话,“少维,我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是希望你能有作用的,不是让你无所事事的,这是其一;我在总装的几个暗桩也会一一指给你,和他们搞好关系,他们才会帮你,这是其二。目前,这两条完成就行,其他的,不用多做。”

他明白这两条没有一条是容易完成的,要立稳脚跟,有实权,就要让别人给你机会,有事干,建立威信;要建立自己的班子,就要把父亲放在总装的人都收服了,只是这些将领能服老帅,能不能服少帅就不知道了。这些烦心事,俞少维都不会在君影面前显露出来,他只想让君影快快乐乐地生活,在君影出门的那一刹那,他的眉头就松开了。

君影一出医院的大门就看到俞少维的野战吉普,忙飞奔过去,“老公,欢迎回家。”“快点上来,你老公饿了,回家做饭吃。”俞少维帮她打开车门,催促她。“嗯,回家,我昨天就买了菜放在家里,还炖了一锅牛肉,等会回去,热一下,再炒几个菜就行了。还有,等你回去看一下,家里哪里不一样了,我做了点改动。”

两人每次的分别再见后没有陌生感,没有隔阂,没有埋怨,没有争吵,有的只是自然,平和,两人也都很珍惜每天的相处时间,在一起幸福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不幸福呢。

女人在家里总是喜欢搞点小创意,以示自己女主人的独特风格,也喜欢别人在这方面的夸奖。君影就来喜欢找些古典的东西来搭配家里的摆设,每次俞少维回家都让他不同的地方,他也习惯了。“我看看啊,你这次又改动家里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俞少维趁着君影做菜的时候,在家里四处看起来,找她的创意。

“你再找找,有三处地方,找不到不许吃饭的啊。”每次都这样,明明知道在哪里,就是爱跟她开玩笑。这次可真的冤枉了俞少维,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把家里翻了个遍,都没看出来,他都怀疑自己侦察是不是没学好。等君影把那三个地方指给他看的时候,他真有种吐血的感觉,有谁会在桌脚上雕刻花纹,又在碗垫上印花,最要命的是居然把手机套的更换也算作是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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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机连同袋子一起放在桌子上,就算家里的东西,当然算是一个更改的地方。" "好好好,是老公太笨,没有找到,求您赏口饭吃吧,我真的饿坏了。"俞少维这个时候可是很识时务的,他只能"为五斗米折腰"了。

好吧,赏你了。老公,来尝尝我做的上汤西兰花,西芹鱿花,水晶虾饼,还有你最爱的炖牛肉。另外,我还有特别介绍,看,这是什么?"君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罐子,打开后,就有一股辣味飘出来。

她挑了一碟出来,俞少维一看,有茄子、韭菜和辣酱。连声音都激动起来,"你琢磨会了,样子挺像的,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我先尝尝。"俞少维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慢慢地嚼嘴里的茄子,融合了鲜美的辣味,和韭菜的特殊香味,口中生唾,胃口大开,他就着这韭菜茄子酱吃了三大碗饭,连心爱的炖牛肉都没碰。

君影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打扰他的品尝,她知道他不仅是在品味菜本身,也是对故人的一种思念。这道菜是俞少维小的时候,奶奶常做给他吃的。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就没吃过了,现在这道菜也没地方吃了,君影为了他重现了这一朴实的美味。等到他吃完了,君影才询问他的感受,"怎么样,和你小时候吃的味道像吗?

像,味道很像,只是感觉不一样了,毕竟我对这道菜里的念念不忘还夹杂着和奶奶相处的回忆,这是无法复制的。""那你还吃吗,我腌了这么大一罐呢。"君影可真怕他说以后都不吃这道菜了,那就太浪费了。"当然不会了,你做的一样好吃,你看,我今天还吃了那么多饭。"虽然感觉不同了,但幸福是一样的,都带着做菜之人的满满心意,是对他的爱。

饭后,两人捣腾起俞少维带回来的一个小玩意。"这个是你做的吗?"君影看着手中不怎么起眼却内藏玄机的手镯。"嗯,和制作特殊武器的同事学的,专门为你的。"俞少维帮她打开机关,"你看,这些小珠子簪成了一朵花,中间这颗按下去后,再按这颗黄色的,就能发射迷针……""那不是和-暴雨梨花针-一样啊"君影一听,这还和传说中的武器一样厉害。"原理是一样的,不过这只能放一支针。

那这颗蓝色的珠子呢,有什么用?""里面放了一颗解毒药丸,用完了你以后自己做了补充进去。" "还有这颗红的呢?""这颗珠子你可千万别乱碰,而且开这个机关的时候,除了要按中间的大珠外,还有这边有一个小的凸起,摸到没,嗯,就是这个,按下去后,再按红色的珠子,里面是炸药,一旦按下,就开始计时,1分半钟就会爆炸。

我又不是特工,还要放炸药,要是一不小心按错了,不就炸死了,我才不要。"君影听到炸药吓都吓死了,哪还敢戴。"傻子,我会害你吗,中间那颗珠子按两下,就锁住机关了,不会触动的,好好戴着,这镯子里我还装着定位系统,要是你有什么事,我可以立刻找到你。"他这也是无奈之举,蒋泽光这个人要狠起来,可什么都做得出来,说不定他老子就是被他害了,到现在还生死不明。对亲人尚且如此,对外人,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一开始君影还没有意识到俞少维送她这个手镯的意义在哪里,那么最后的那一番话让她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些可都是给她保命的。事态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是怕那些人拿她做文章?可俞少维不说,她也不会问,到了有必要的时候,他自会和她说明,不需要她自寻烦恼。

这手镯上的花纹挺特别的,有什么讲究吗?"君影看着这个又像铁又像不锈钢做的镯子,上面还有些纹路。"是麒麟纹,麒麟是祥瑞神兽,被视作吉祥象征,我刻上去给你保平安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像吗?

君影惊诧的眼神已经给了最好的答案,她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出来哪里像麒麟了,不过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其貌不扬的镯子的,毕竟是俞少维的一番心意,"像的,像的,很漂亮,我很喜欢,你快帮我戴上吧。"俞少维明显不信,"这边扣在一起,把大珠子按下去,就好了。这是钛合金做的,不会断,扣紧后别人也拿不下来,放心吧。

,你就是我的唯一……"桌上的手机里传出王力宏的《唯一》,这首歌可是君影最喜欢的了。俞少维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嗯了几声就挂断了。他走向还在玩弄手镯的君影,"媳妇,有个聚会,陪我去一下吧。"说着,拉起了君影,一点都不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态势,也反映出了这个聚会的特殊之处。

君影把头歪向他,故意笑他,"不像你风格啊,你以前不参加这类的聚会的,现在怎么……"他眉心的褶皱让她不满,伸出手探向他的眉心,按揉起来,她不愿见他不开心。"我还没告诉你,我要去总装做副部长了,我刚回来,得熟悉这个圈子,而且今天的聚会是柴晋搞的,他的面子我得给。"拉下她的手,贴在脸上温存了一会。

有把握吗,我爸可就栽在这个位置上,你可别步他的后尘啊。"听到这位置,君影的心就突突,好像跳火坑似的,她就是个不安心。"放心吧,我已经有办法对方他们的,你还不相信你老公吗,我什么时候给你丢人了。"俞少维神色一轻,手就滑进了她的衣服下摆。

君影撇撇嘴,不置可否,推开他不老实的手,起身去找衣服,打开柜门,居然发现里面也有不少她的衣服,虽然她不住在这里,但待在这的时候也不少,想着带几件衣服来,也方便,谁知竟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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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她得把这范拿出来,不能丢了俞少维的份,挑了一身全黑暗金纹的长摆无袖旗袍,发髻侧盘,插上一支不常戴的金步摇,这支金步摇还是陈玉书的藏品,在君影生日的时候送给了她。

这支金步摇她不常戴,是因为端不住,平时她戴玉钗,就是摇头晃脑的,也没事,可这金步摇不一样,老派大家闺秀可是戴着转头都不能晃动一点。阎惜云一看到她戴着金步摇晃得她都花了,直摇头。今儿个她是豁出去了,既然要端起架子,这样子就得做足了。“你……你这是……”俞少维只见过她略施粉黛的样子,或许更多的是素面朝天的时候,还从没见过她化得这么精致的妆容,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她了。

像是一个江南小镇,安静的早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传来了一阵鞋跟磨着地面的声音,众人心里一紧,回头一望,一个摇曳生姿的身影就撞进了心里,在深处猫挠抓着,刺痛又微痒。这猫挠似感觉不光困扰着俞少维,还有今晚看到她的每一个人,蒋奕墨的惊艳痴迷,周兴的头皮发麻,林旭的不敢相信,还有许多的赞叹,疑惑,嫉妒,君影的装扮无疑是成功的,她的风头甚至盖过了今晚的主角柴晋。

俞少维将众人的眼光一一收录眼底,暗自叹口气,这媳妇也不是省心的,还不知道要找来多少狼,一个蒋奕墨就够难对付的了。“极夜”会所,据说是某个高干子弟开的,除了装修奢华,还有许多新鲜玩意,是别的会所不能比拟的,这些上流社会的人追求刺激的欲望在这都能得到满足,最重要的是注重个人隐私,管你是谁,只要有钱就能在这安全地消费,光这一点就能让不少有身份人士趋之若鹜。

柴晋每办聚会,必在“极夜”,甚至有人说这家会所就是他开的。从俞少维和君影一进门,他就看见他们了,不得不赞叹,真是一对璧人。说俞少维,今天一身蓝色的斜纹衬衫,配上棕色的休闲裤,baldinini的平底便鞋,腕上带着patek philippe的腕表,多年的部队生活,使他的腰身看上去特别的挺拔,尤其是怀里还搂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尤物,更显得他的阳刚之气。他时而帮身边的人挽一下流苏披肩,时而又和她耳语一番,稳重,体贴。

再说君影,她今天这一身无疑是出彩的,光是一身考究的旗袍就在这身着cd,范思哲,香奈儿的群艳中脱颖而出,艳压群芳了。头上戴着的金步摇端着一动不动,眉眼中带着小嗔,整个人都挂在爱人的怀里,她的腰随着一步一步地走动缓缓摆动,轻飘飘地扫了周围一眼,又把目光都集中在身边的人身上,大气、高贵,在场的男人又有哪个不想被她这样凝望着。

俞少维也看到了倚在吧台的柴晋,出于礼貌,也要和主人先打声招呼。他带着君影走向了柴晋,“晋哥,今天这聚会有什么名目,搞这么大阵势?”“一是给你接风洗尘,欢迎你回来,二是见见弟妹,你一直也不带来给我们看看,只好我们主动找场合了。”

柴晋细长的手指间还端着一杯血腥玛丽,斜靠在吧台上,一条腿踏在地上,一条挂在椅子上,一双凤眼好像看着你又好像没在看你,轻酌了一口酒,血红的液体进入口中,就像是个暗夜中的吸血鬼王子一样禁忌优雅,令人着迷。

“晋哥,这怎么好意思,让您费心了。”说话的人抛出了橄榄枝,接话的人也是欣然接受。俞少维和柴晋在那客气着,君影没说话,她面上带着微笑,脑子里早已天马行空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柴晋挺有好感,要是别人说这话,君影就会觉得此人是油嘴滑舌、轻浮纨绔之辈,可这个柴晋,不得不说主席家会调养孩子,颇有建安之风骨,魏晋之风流,举手投足间挥洒着慵懒大气。

君影也忍不住比较起了眼前的二人,俞少维在她的心里是最好的,她也一直没有看到过能比得上他的人,现在不得不说,眼前这个比得上,说实话,可能要在俞少维之上。外貌上,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有人可能喜欢俞少维这样英俊潇洒型的,也有人喜欢柴晋这样妖孽型的,就不比较了。

主要是在对人心的掌控上,俞少维不如柴晋。四九城大大小小的高干子弟不知多少,各自结成一派的,谁都不服谁,可就是对柴晋,大家都给他面子,有事也爱找他调解,只要他说出的话,没人不服的。不光因为他爸爸是主席,更多的是他的个人魅力,他的为人处世,他的仗义相助……他处理起那些不听话的人,也可怕地让人心惊。

俞少维有种特别的气质,他的眼神带着军人的凶狠,他的嘴又带着政客的圆滑,是一种矛盾的融合。他已经能做到恩威并济、赏罚分明,这些也能为他找了一批衷心的支持者,却不能让所有人都为他折服,为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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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那一脸的艳光连柴晋这样阅花无数的人都被吸引住了。这年头还有姑娘会纯情地脸红,不是做作,不是假装,就像个小学生被老师抓住错误要打手心一样害怕又不想被打,他这会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这聚会也不是无聊透顶不是吗?俞少维看着这个笑容,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来,不会他也看上自家的这个了吧。

只能说他多想了,像柴晋这样的人,情感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只是锦上添花,说得难听点,就是他没有心的。他今天能搞这样的聚会,无非就是拉拢俞少维,也并非就是真心结交,只不过是政治平衡的游戏罢了。不要说现在他只不过是对君影有点好感,就算是真的喜欢上她,他也不会动手的,就算他是主席的儿子,也要守这个圈子的规则的,玩女人可以,但不可以玩别人的老婆。

俞少维斜了君影一眼,个傻子,盯着别的男人发呆,还脸红,看我回家不好好教育你,"没事,我们走吧,那边有朋友来了,去那边聊聊。"他可不想再让君影在柴晋面前再晃悠了,和他说了声就走了。柴晋看着俞少维和君影离开的背影,笑得更欢了,不说别的,光是俞少维这不加掩饰的醋意,就让他今晚不虚此行了。他可真羡慕俞少维,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还是别想了,喝酒,喝酒,能解忧愁的,唯有杜康了。

俞少维拉着君影快速地离开,那速度让君影这个穿着高跟鞋的人可受不了,瞄了一眼他的表情,嘴唇抿得那么紧,分明是生气了。她再一想,也就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了,"停停停……"她一把拉住他,不让他往前走了,"你想累死我啊,不就是多看了柴晋一眼嘛,你敢说有女人看到他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再说我就看看,又不想别的……

俞少维一想,也对,哪个女人看到柴晋不多看两眼,从小到大,只要有柴晋的地方,女人的眼光都是往他身上瞄的。而且他相信媳妇,不会见异思迁,也不会见人长得好看,就抛弃自己。他咳嗽了一声,算是给自己下了台,"好了,先去找点吃的,等着我来,我先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君影乖巧地应声,先去了个洗手间。她刚擦干手,准备出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又把门关上了,还转身进入厕间,过了一会,才打开门探出头来看了看,发现没情况才回到聚会的地方。

别怪她大惊小怪,她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了。君影心里一阵恶心,她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医院的副院长。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的爷爷了,却搂着两个比她还年轻,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小姑娘,从走廊里走过去,手还在人小姑娘的身上摸着。问题是这位老爷爷平时是德高望重、正经得像老学究一样,连她都很尊敬他的。她可总算明白什么叫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了,这是越不堪越要装啊。

君影摇摇头,找了吃的想去坐一会,正好有点累了,穿了那么久的高跟鞋,脚也受不了了。她刚坐下,吃了口蛋糕,就有找茬的来了。"装啊,怎么不装了,你不是装仙女吗,哪有仙女吃蛋糕的。"周兴就是和她对上了,不来招她一下,心里就不舒服。上回在飞机上她那奚落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的,也得找回来不是。所以,一见她落单了,就上来撩拨。就是这欢快的劲,可就有点道不明的味道了,谁报仇是满脸欣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会情人呢?

我可没说我是仙女,最起码我没有-仙气-啊,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讽刺我,什么仙女,不就是说我是臭女人嘛。君影心里暗恨着,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来强调"仙气"二字。

哟,我闻闻,是没有-仙气-,倒是有股子淡淡的花香味啊,涂什么香水了?"周兴凑近了君影,在她的脖颈间嗅了一下,这可是红果果地调戏了。这下可真的把君影气死了,她还真喷香水了,这种法国秋奥的香水,叫狄奥莉丝幕,是纯用铃兰制成,有种非常茫然及幽美的香,若有若无,高贵典雅。这是俞少维让人带回来送给她的,她也是第一次用。

她觉得很难受,虽说和周兴唇枪舌剑的,但也就是双方逗个闷子,这一动作,代表的意义就不同了。君影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就想给他一大耳刮子,被周兴一把抓住了手。他也后悔,做出这么轻率的举动。

今天从一开始见到君影,他觉得整个心都不能控制地跳动,眼睛也离不开那个妖娆的身影,这个妖精故意穿得那么风 骚,就是来勾引男人的,连林旭都说"这个女人是那个土妞,开玩笑吧,这股子味道真够劲的。"周兴听了,恨得要死,这俞少维是死人啊,把个勾人玩意放出来害人,要他以后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这一靠近吧,闻着这幽幽弱弱,淡淡雅雅的香气,结果一冲动,就做了这事,但这巴掌挨在脸上,他以后还怎么混下去,而且又是在今天这个场合里,也会给蒋奕墨带去麻烦,"小姑奶奶,是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改天,改天我让你打个够,今儿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这一声求饶,又把君影给弄懵了,搞什么啊。周兴见君影的手不再挣扎了,就不舍地放下了她的手,这滑腻的感觉真不错,跟羊脂玉似的。"赶紧滚,别在这碍眼。"君影按了下被捏过的地方,把人赶走,回过头来想想,那一下真下去了,今天的效果就全毁了。

世人对一男一女发生的那点事可是特别感兴趣,不管是你情我愿也好,还是有一方不愿意也好,总归就把这两人凑在一起,茶余饭后的,多个谈资,即使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能想得极其香艳。

看着柴晋,一身lampo的西服,正如设计师所说,穿“lampo”的人,表面上从容、优雅、淡定,内心里充满着企图心,力量感,燃烧着憧憬,自信与能量,任何人都不能小觑他。他看人的眼神,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样不具威胁的眼神却能深入到人的内心,在那找到你的秘密,还有你的需求,他的口总是能说出你想听的话,让人情不自禁地膜拜他,还有发自内心深处的敬佩,这就是他的魅力了。如果说柴晋是学习帝王术的帝王,俞少维就只能是学习为臣之道的将相了。

君影一时失神,连俞少维喊她都没听到,直到俞少维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柴晋调笑的目光和俞少维无奈的笑容,她的脸唰的红了起来,“什么事啊?”就像在做坏事被人抓包一样,尴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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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可不想和周兴一起被谈论,那是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对俞少维的侮辱。这一小插曲也确实没引起大的反应,不过有三个人可把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就是在和同僚谈事的俞少维,他一直在关注着媳妇的动向,心里恨着,***,周兴,改天再找你算账。

另一个就是整个聚会一直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的蒋奕墨了,他边喝着,边看着君影在那笑,在那展露风情,在那和俞少维打情骂俏,到最后被周兴调戏,他差一点就想冲上去踹死周兴了;最后一个就是一直在看戏的柴晋了,他边看边笑,这妞可不是省油的灯啊,把个"酷吏"也勾上了,这出可真精彩。

在回家的路上,俞少维还没问起事情的经过,君影倒是先发起了牢骚,"老公,今天我吃亏了,被个畜生调戏了,要不是地点不对,我非打得他变脑残不可。"她这一抱怨,俞少维火气先消了一半,半真半假地责怪,"我不是让你别去招他吗,你怎么不听话呢?"君影委屈死了,嘟嘟囔囔地就把那天在飞机上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临了,还不忘主动认错,"我知道我不该逞一时嘴上快活,我错了。""行了,认错态度良好,原谅你了。"剩下的那一半气也消了。

这边温情脉脉,那边拳脚相交,蒋奕墨这口气是忍到了聚会结束才发出来,这段时间他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忙完了吧,还没松口气,又被邀请来参加俞少维的欢迎会,今晚要不是给柴晋面子,他根本就不会来。这本来就够郁闷的了,自己人还给他上眼药,他可还没说放弃呢,周兴就动上心思了,让他气疯了,也第一次和周兴打起来,"你tm的算哪颗蒜,敢动她,我都没这样,我打死你……"蒋奕墨借着酒劲,猛地一拳砸向周兴。

周兴本来也想解释一下的,谁知他一上来就下死手,挨了一拳,嘴角都破了,他也不是好相与的,火气上来了,也不管不顾,"总比你这个缩头乌龟强,有本事就去把人抢过来,在这跟哥们动手,你丢不丢份,我就看不上你这孬种样,我就碰了,你怎么着吧。"边说拳头也没闲着,在蒋奕墨身上不断落下。

这话可刺进蒋奕墨的心中,痛得他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机械地不断挥拳,发泄着。他不是孬种,也不是缩头乌龟,他只是考虑得多了,方方面面的事他考虑太多了,太想都顾全了。

雨果说:"顾虑好像一个面对权杖而没有胳膊的残废人,一个面对着结婚幸福的阉人。"蒋家的声名他无法放下,自己的威严也无法舍弃,他能把人带去参加视察,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医院找她。他还有他的事业要奋斗,无法全心全意地去追求她,他也没那时间。这些他都得顾虑,都得放在心上,所以他才这么痛苦,才这么无奈。

林旭几个都被蒋奕墨支走了,整个会所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们也没顾忌,都没跟对方客气,身上都挂了彩。到后来,也不是为了个女人在打架,纯发泄,心里头有什么不快的,都在拳头上释放出来。和女人的嘴上无怨内心猜忌不同,男人之间常常就是打完了架就把事放下了,还能在一起喝酒抽烟。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君影,如果是,你就去追吧,我宁愿是你把人追到手,也好过让俞少维和她双宿双栖。"蒋奕墨冷静下来后,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是心灰意冷啊,今儿这架一打,就像是告别这段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感情,一段多余的感情。打完了,他就能放下了似的,天知道,他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他说得是情真意切的,不过,周兴可不敢当真,他递了一支烟给蒋奕墨,"我本来就是要跟你解释的,是你一上来就给我一拳,我哪喜欢她了,只是逗逗她,充其量也就是今晚被迷惑了一下罢了。"就算是真的有想法,他也会把这念头扑灭,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兄弟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难道他听不出蒋奕墨话里的那点不甘和嫉妒?

蒋奕墨不露声色地接过烟,暗暗松了口气。放下,说着容易,可真想了,就开始疼,心疼,剜心似的,舍不得。狠狠地抽了口烟,任由呛人的烟进了肺部,再从鼻腔里喷发出来,往上漂浮。心思飘忽不定,他在前后徘徊,在左右为难,在得与不得之间踟蹰。

柴晋的一个欢迎聚会,做了个顺水人情,帮俞少维宣告了他的回归。不过,有人想看看进过"飞鹰"的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也有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在总装自讨没趣。俞少维又不傻,还不知道那群人早就摩拳擦掌等着给他个下马威。他一进去就直接搞了个研究方案,下试验训练基地搞试验去了。这一来是避开和蒋派的人直接交锋,二来是给自己找事干,等他的试验成功后,在部里就算是有交代了。他这一席之地有了,才有资格和那几个暗桩联系。

俞少维在外打拼,君影在家打理,夫妻二人各司其职。周末,桑代云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君影打电话,要她过来帮自己整理一下院子里的花。君影戴着手套在院子里忙碌,桑代云就在一边指挥。"妈妈,这些兰花新买的,可真漂亮。"君影边铲土边赞叹,俞家的院子一侧是个挂满茑萝和紫藤的架子,底下就是石桌石椅,边上还有个池子,里面养着几条锦鲤,另一边摆放着一些花草,以兰花居多,打理的很精致。

那可不,我这些兰花可都是珍品,都是我刚淘来的。这是素心春兰,这是银边墨兰,这是青花红舌,惠兰的一种……"桑代云很得意,她现在没什么好值得炫耀了,就只能在家里管管家事,打理打理院子。这不,她一得了这些珍品,连忙叫君影过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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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是四季兰,这种花适应性强,不择土壤,无病虫害,可耐零下15度低温,能天天开花,虽然在这些兰花里是最便宜的,但却是我最喜欢的。"桑代云如数家珍,把自己的心头好指给君影看。

她一看,四季兰全株有十几朵金芯兰花,朵朵盛开,像一张张可爱的笑脸。虽然这种兰花不似那几种高贵,但也因为它的好养活,使得它变得平易近人,惹人喜爱。从兰花说到人身上,也就不难看出桑代云为什么喜欢君影了。

妈妈,这兰花可不好伺候,而且也不适合在我们这生长,过不了冬的。""是啊,那到时候种点什么?"她就是喜欢兰花,所以趁着天气还暖和,买来种着,到了冬天,只能摆在家里,可又怕家里的温度偏高,枯死了,真不好伺候。第二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开花。

在我们这还是适合种植耐寒、皮实,可以过冬的宿根植物。像黑心菊、鼠尾草都特别适合种植,它们每年都会生长,并且可以自播,往往第一年种了一棵,到了第二年就变成一片了。它们不仅耐寒,而且耐热、耐旱。

到了夏天,蓝色的花穗会让炎热的庭院变得清爽起来。松果菊也是不错的选择。它的花有紫色、白色、粉色、橙色等,色彩丰富,并且花期长,不怕晒,能够通过自播来繁殖。在国外,它被认为是一种非常好的能够提高人体免疫力的保健药材。"君影列举了几种适宜的植物。

桑代云听了很高兴,就吩咐司机去买东西,"老陈,你去把小影说的这些都买了,小影,等买来了种子我们再把院子搞好。""行啊。"君影把铲子放在一边,去石桌上倒茶给桑代云喝,"妈妈,我给你去煮粥好吗?"桑代云喝了口清茶,笑着点点头,"就做红枣粥好了,淡淡的甜味,又香又糯。"她现在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只能吃些清淡的。君影应了一声,去做了粥,看着桑代云喝了,又帮着处理好了新买来的种子,才出门去。

从俞家出来,君影又去了杨家。杨晟然的身体基本恢复后,杨开成的心也放下了。一见到君影,他就开始了,"呦,我们家的大功臣来了,快,给我的宝贝小影去倒杯茶来。"自从君影治好了杨晟然,杨开成就一直对君影喊"大功臣",搞得她极为尴尬。

舅爷爷,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哪有叫爷爷的给孙女倒茶的,你们下棋吧,我去给你们泡茶,做点心。"君影实在是受不了杨开成。"呵呵,这孩子真经不起逗,是不是,老卫。"杨开成看着君影眉头都皱起来了,笑得不能自己。"就是,小影,你舅爷爷跟你开玩笑呢。"卫文景也笑得开怀。

是啊,小影,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杨开成拿出了一个褐色雕刻精美的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子,一看就知道是老东西。

"小影,这只镯子是我母亲也就是你的太外婆的,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是宫里的东西,上百年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说完不容推却地帮她戴在了手上。镯子一戴在手上,与之相贴的肌肤就有种温润柔滑的感觉,镯身晶莹纯洁,质地致密细腻,含蓄内敛,蕴含沧桑。

君影刚想褪下来还给杨开成,这算怎么回事呢,人家是传给媳妇的,怎么给了自己。杨开成按住了她的手,"这件东西戴在你的手上,我妈会更高兴的。"听了这话,君影也就不推辞了,"谢谢您,舅爷爷,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这就对了,看,这镯子戴在我们小影手上,多漂亮啊。"卫文景也在一旁替老友开心。

她的皮肤白,手臂修长却不骨感,手腕处肉感不失秀美,戴上这老坑翡翠,正是相得益彰。佩玉的女子,总有说不尽的婉约。那一丝丝,一脉脉古典的风情,如清纯的水,缓缓地浸没了钢铁水泥城市里的坚硬与冷漠。

君影觉得这段时间也真奇怪,老是有人送自己手镯的,先是俞少维送了个能保命的,后是杨开成送了个能养人的。没想到,回了俞家,俞志远也拿出了一个镯子送给她,说是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她一脸黑线,还见面礼,都见了多少次了,分明就是看别人送了,不甘示弱。"小影啊,这是你***嫁妆,她们老家那边都抠门,把钱都换成黄金藏在家里,这成色和现在市面上卖的那种可不一样,戴上看看。"

君影颠了颠,这分量可不轻啊,戴上了手都抬不起来,"爸爸,这么贵重还是您留着吧。""那可不行,这就是给你的,收着,就算不戴,留着传下去。" 君影无奈只好收下,这些都是老人的心意。

过了个繁忙的周末,周一的早上又轮到君影跟着刘教授去坐诊。进来一位病人,君影帮着看了手诊,就说道,"您是不是前段时间头部受伤了啊?" 病人就疑惑了,我没说你怎么知道的,"是啊,我之前从架子上摔下来,磕了一下,拍了片子也没事啊,可是后来就开始头疼了。我又去拍了个片子,还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就来看看中医。"

"这就对了,您这是受伤性头痛,您看您这手掌,脑线中断了又接上了,这就是代表脑部曾受伤,而且您这中断处有形成岛纹之势,这随着您的年龄增长,容易患眩晕,您得注意了。

那怎么办?"病人追问了。这就不是君影的事了,"教授……",刘教授开起处方来,"我给您开副中药,您喝一个疗程就会有效果了。川穹30克,当归10克,延胡索10克,红花12克,白芷10克,防风6克,白芍12克,甘草10克,每日一剂,早晚分服。"病人道了声谢,就离开了。两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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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面一个病人,君影对她挺心疼的。一个姑娘,20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因为肥胖,被人看不起,搞得自己很自卑。一进来,话也不说,就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她妈妈在旁边介绍情况"刘医生,我们真的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这孩子也遭了不少罪,越减越肥,现在更是连门都不愿出了,整天待在家里,学校也不去,说是学校的人都嘲笑她,捉弄她,我这做妈的,也心疼不是。

君影知道被人嘲笑,被人指指点点是什么感觉,她也曾尝试过。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小姑娘,难道看到别人的痛苦,就能让自己快乐吗?因为被欺负,被侮辱,就更加沉默,更加自卑,反倒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变本加厉的来。

和刘教授讨论过后,君影就为病人方心妍制定了治疗方案,而且由她来为病人治疗。 她要再一次使用"金针九式"来治疗她。第一次正式会面,君影主动和方心妍打招呼,"妍妍,你好,我是刘教授的学生,我们上次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她试着和方心妍沟通,她却还是沉默不语,倒是她妈妈在一旁道歉,"不好意思啊,君医生,我们家妍妍就是这样,您别生气。

阿姨,您放心,我不会的,我得和妍妍交朋友啊。是不是,妍妍?"她朝方心妍眨眨眼,方心妍虽然没有说话,但冲她笑了一下。君影向母女二人介绍了治疗方案,"阿姨,我和教授已经讨论过妍妍的情况了,她这肥胖和内分泌紊乱有关系,像胰岛素、性激素、肾上腺皮质激素、瘦素这些都有异常,我们就可以通过针灸来调理内分泌,让它正常。

而且我们中医从脏腑辩证分析肥胖主要与肝脾肾三脏的功能有关,通过针灸和食疗可以达到调理脏腑,使肝脾肾脏之功能恢复正常,减少能量的摄入。促进能量的代谢。

关心妍和妈妈对这些也不懂,只要有办法瘦下来就行,她们一切都听君影的。 "妍妍,你知道为什么你越减越肥吗,因为你太紧张,太在意了。肥胖里面有一种就叫肝郁气滞型,这类人常郁闷叹气,容易失眠多梦,容易紧张、烦躁,经常觉得疲倦,女性常有月经失调。你也有这问题是吗?而且你发现没有,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小叶增生啊,说明你的肝气郁结不是一般的厉害。

关心妍一想,确实是这样,"嗯,我每次出门都觉得紧张,我就觉得那些看我的人都子嘲笑我,我有很烦躁,越想瘦就越瘦不下来,我每次要来月经的时候,胸部都很痛,我还以为别人也是这样的,后来发现是有小叶增生的。

君影想着先让关心妍放松一下,"明天是周末,我带你去玩,我知道有个地方,环境很好,等你玩开心了,咱们再开始,这才有效果。"关心妍一点也不想去,她不喜欢出去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君影还是把她拉出去了。

她带关心妍去了一个郊区的农庄,那里可以自己种菜,既能锻炼身体,又能收获自己的劳动果实。和大自然交往是最好的开阔心胸的方法,眼前的绿,带来清新的感觉,空气中还有露水的味道。君影之前和俞少维在这里种的蔬菜都已经生产起来,辣椒,圆茄子,黄瓜,西红柿,莴笋,白萝卜,豆角,数量还不少。

君影摘下一根水灵的黄瓜,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方心妍,"吃吧,这可是最新鲜无污染的了。吃完了,等会帮我除草,再摘点菜,中午我给你做顿好吃的。"两人在菜园子里忙了半天,吃了一顿美味的绿色农家菜,还泡起澡来,"妍妍,咱们今天泡的药草可不一般呢,这里头有兰香、荆芥头、零陵香、白檀香、木香这五味中药材,这叫-五香汤。

方心妍泡完以后身上就有股馨香,皮肤有光泽,精神振奋,就像传说中的香妃一样。她不停地闻着身上的味道,裂开了嘴。回去的路上,方心妍明显就放开多了,"君姐姐,我真的可以瘦下来吗,我以前也节食运动过了,可是吃不消,还是放弃了,我都绝望了。

试一个月就知道了,明天开始,我就帮你针灸治疗。"君影用针灸对关心妍的手三里穴,三yīn交穴,风市穴,中读穴进行治疗,调整她的机体内分泌;又将针刺入太冲穴、太溪穴,调节控制情绪的肝经。刚开始她也只能做稍微的治疗,等方心妍慢慢适应后,才开始激进的治疗。

"妍妍,我们针灸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的筋脉也已经打开了,今天我要做的治疗,非常重要,要是你疼的话,就稍微忍一下,只要这次完成,你一定会有大改变的。

好的,君姐姐,我一定会忍过去的,为了漂亮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君影拿出一排火针,她今天要使的是"金针九式"中的"浴火重生",第一针刺入的时候,方心妍就感到被火灼烧的痛苦。君影在她上肢取外关、合谷、曲池、阿是穴,腹部取天枢、盲俞、中枢、水分、气海、下脘减肥穴及阿是穴,下肢取三yīn交、足三里及阿是穴,一条条火龙在方心妍的身上穿梭着,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就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在忍受着那重生前的脱胎换骨。

等君影一排针都下到她身上,她已经痛到不能说话了。一点一点的汗从她的额上,脸上,慢慢地留下来,到最后,全身都湿透了。等到治疗结束后,她已经虚脱了,君影抱住她,"妍妍真勇敢,好了,你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起来你就会感到有不可思议的变化了。"第二天一大早,君影就接到了方心妍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说着瘦了好多,衣服变大了,要去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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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也为她开心,嘱咐她,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是最重要的;平时多喝点舒肝理气的玫瑰花茶、桂花茶或是陈皮,可以和缓情绪。运动和食物都和之前说的那样就行了。同时也把杂粮粥的方子教给她,"这里面都是杂粮,对我们人体的脏腑都有益处,这黑豆补肾,红豆暖心,绿豆疏肝,薏米利脾,芸豆清肺,这糙米、燕麦都是通肠胃的,对便秘特别有效。"方心妍愉悦地应下,"好的,我会好好保存我的成果的。

名医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所说"食疗病人服之,不但疗病,并可充饥,不但充饥,更可适口,用之对症,病自渐愈,即不对症,亦无他患"。中草药或许有很多的人不能接受,但食物尝试一下,还是可以的。在后来的行医中,君影也多次使用食疗来配合其他治疗手段,事半功倍,甚至达到了没有预料的成果。

过了三个月君影在医院再见到方心妍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苗条活泼的姑娘是那个肥胖自卑的方心妍,她一再地感谢君影,"君姐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这么一天,我真的很感谢你。你不仅是治好了我的肥胖症,还总是鼓励我,带我去玩,你是第一个说要和我做朋友的,我当时就知道你不一样的,你是个好医生。

君影打电话给俞少维说这件事的时候,感慨"做医生的最大成就,不是论文发表,不是升职加薪,就是病人的道谢,我听到那一句谢,心里都是颤抖的,浑身都是劲。

俞少维听着媳妇的感言,也挺为她高兴的。哎,媳妇是找到了工作中的乐趣了,可他,这摊子事还没眉目呢。君影听出他的郁闷,转移了话题,"再过一周就是国庆了,我们单位组织活动,你们那呢,是不是有文工团的小姑娘来给你们演出啊?"君影故意装着吃醋,不是怕他外遇,只是单纯地在和他闹着玩。

我啊,我哪里清楚,……我得和我的坦克培养感情啊,看它什么时候才能听话,让我的试验成功啊。"俞少维最近被这东西搞得头疼,本来以为很快就能搞好,谁知拖了那么久,现在这是骑虎难下了。"诶,你就和坦克同吃同睡吧,也许就能培养起来了,呵呵……"她这一说笑,俞少维也乐了,"还真可以,我在这搞个睡袋,说不定灵感就来了。

没开玩笑呢,还真是这样做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俞少维很快就攻克了项目,着急忙慌地跑回来,打算结婚了。可惜,君影得出门去,去的时间不长,但得出国。她接到了红色炸弹,来自于远在m国的周语琴。

正好,上次君影和刘教授联合发表的那篇论文被m国一位医学教授看上了。这位威廉教授是cornell大学的,他在近几年一直在关注中医,对论文里关于食疗的内容也很欣赏,希望能和作者一起探讨一下。这趟既是公干,也是私事,都解决了。

一下飞机,君影就直奔出版社。周语琴现在是她舅舅的出版社的主编了,君影由前台小姐引进她的办公室,她正坐在舒适的转椅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prada经典骆驼色的包身连衣裙,一手拿着电话在和对方谈话,一手还拿着一支笔在文件上批示。她用眼睛示意君影先去沙发那坐下,又把前台支走。

等她讲完电话,君影已经在喝咖啡了。"诶,真不好意思,要你等那么久。"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不是来找你了嘛。中午了,吃饭去吧,边吃边聊吧。" "成啊,我请你去最好的餐厅吃牛排去,不过我还真是想念你做的菜,m国人吃来吃去就是牛排、汉堡、派什么的,这里的z国菜就老外能吃得下,我是打死也吃不下去的。" "今天就先去吃牛排,改天我做给你吃,我也得入乡随俗,尝个鲜。大款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周语琴拿起prada saffiano春夏款小牛皮印花手袋就和君影出门了。脚上的高跟鞋"嗑噔,嗑噔……"发出清脆的声响,君影低头一看,周语琴穿了一双prada fiocchetto高跟鞋,尖头、细高跟,鞋跟据目测起码有十公分,她稳稳地踏着步子,君影心里暗叹,她真是要将女王路线执行到底了,还真变"穿prada的女王"了。

,今天有位置吗……没有吗,那还是老样子好了。"周语琴带着君影直接走到了储藏室前面的空地上,那摆了一张桌子,"这家餐厅很火爆的,位置都要预定,不过我舅舅和这的老板是朋友,要是没座位,我们一般都在这吃的。要我说,我还愿意在这呢,这算是包间了,多清净。

君影也喜欢清净的地方,好聊天。"在视频里还看不出你有什么变化,这在办公室里一看,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气场不一般强大啊。"周语琴笑得天花乱坠的,"我这不是被逼的嘛,工作需要。我刚来的时候,发现这的女人在职业套装里都穿丁字裤,我可不好意思,结果有次开会,空调坏了,等我们开完会了,别人看到我都笑了,我在想他们笑什么呢,后来我的助理告诉我,我的内裤痕迹都看出来了,这是很失礼的。

呵呵,那你都教教我,这里有什么讲究……"君影也知道每个地方都有特定的文化,她得向周语琴好好学习一下,这次来有个研讨会要参加,得上台演讲,别到时候出丑就不好了。"那当然,我在这,你就放心吧,没人敢欺负你。"周语琴爽快地搭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地保证。

因为是熟客的关系,厨师直接在她们的餐桌旁只考牛排,周语琴就点了好几种,tenderloin、rib-eye、sirloin、t-bone都点了小份的,让君影都尝试一下,还让侍者把她存在这的酒拿出来,教她怎么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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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拉西扯了一会,还是把话题扯到了婚礼的事。君影看得出她神色中的勉强,故作轻松,笑道,"怎么回事,上次视频还没听你提及有对象,怎么那么快要结婚了。"周语琴神色一变,放下手里的酒杯,"呵呵,此事一言难尽,别说我了,说说你和如萱吧,她这次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

她有任务,她现在可是特种大队的骨干军医,很忙。"君影提起李如萱,满满的赞叹,谁能想到,当初不愿找关系进军区医院,选择了艰苦的基层的小丫头,现在是锻炼出来了,成为了精英。"我看,她是夫唱妇随,跟着她们家卫从寒吧。"周语琴调笑,可也掩不住一脸的羡慕。君影陪着笑,心里却不舒服,对面的人看着一点喜悦都没有,她真的要结婚了吗?

周语琴的内心确实苦,这婚真不是她愿意结的,她只是……哎,向现实低头。舅舅的出版社被一财团看中了,要收购,可那边的ceo看到周语琴后改变了注意,如果她愿意成为康纳威太太,这出版社不动,她以后也威风。可是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的心里,有个人,那个人存在了很久,即是他不爱她,她还是放不下。这么多年了,她始终保持单身,不是没想找,只是每次那个身影都在脑海里晃悠,她根本就提不起劲来。

和周语琴分手后,君影放下心事,出发去了威廉教授那,听课、交流,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待在学校里,直到该回去休息了,她还恋恋不舍。她发现在国外的教学是实践为主,教学为辅,注重操作,少学理论,和她在国内的学习方法很不同。这里对中医的价值认识的人越来越多,非常重视中医方面的研究,比如草药、气功、太极等等,而且比国内更蓬勃发展。

曾几何时,关于中医的存废之争一度让中医在z国本土面临尴尬局面。在一些反中医名人带动下,有人在网上发起"促使中医中药退出国家医疗体制"的签名活动,一些从医数十年的老中医连连遇到"中医是不是不科学啊"的尴尬质问。一个原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忽然间成为了争议的焦点。

反倒是m国已经将包括中医药在内的传统医学从"补充和替代医学"中分离出来,认同中医药学与西方主流医学一样,是一门有着完整理论和实践体系的独立科学体系,而不仅仅是对西方主流医学的补充。君影很感谢威廉教授让她有这个机会来m国交流,如果一开始她是抱着来传扬中医文化的,那么现在她只想存着一颗谦虚的心学习。

婚礼的前一晚,君影准备休息了,却接到了周语琴才打来的电话,她好笑,这位小姐自己说不需要有人陪夜的,这会都什么时间了,不会又改变注意了吧。不过,电话里传来的是陌生的声音,还是英文,"你好,请问周语琴小姐是您认识的人吗……我这边是维娜酒吧……周小姐喝醉了,请您过来接一下好吗?

酒吧老板还算有责任心,看到周语琴身边有不怀好意的人在骚扰她,出面阻止。看到了周语琴的手机上第一个显示的就是君影的号码,就打电话给她了。等君影到的时候,看到周语琴趴在吧台上,周围有两个男人在她身边打转,一看就不安好心,她忙冲上去把其中一个放在周语琴身上的手挥开,"请你们离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这两个男人见喝醉的女人还有同伴,扬言要报警,就离开了。君影背起烂醉如泥的周语琴,叫了一辆的士,把她放在车后座,刚想关上门,就感觉身后有人飞奔过来,她一回头,就看到刚才那两个男人,都拿着刀。

这两人根本就贼心不死,就在外埋伏着,要把这两个女人都搞到手。君影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就踹了其中一人的胸口,把他踢翻后,又一拳打断了另一个的鼻子,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么娇小柔弱的女人居然这么厉害,赶紧狼狈逃脱。君影甩甩手,扭扭脚,这么久没用过功夫,有点生疏了。连司机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断举起大拇指,"姑娘太棒了。

周语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等于把她自己的婚礼都睡过去了。要不是君影昨晚把电话关机了,此刻早就乱套了。不过,她们这是安静了,那边照样还是乱,新娘都不在了,这婚礼还搞什么啊。新郎沉着脸,满世界找周语琴,她却睡得安稳。这一醒来就喊头疼,

君影给她拿了杯东西说是醒酒的,她一喝就吐舌了,"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酸……柠檬,你要不要这么狠啊。""我这是给你提提醒,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要是晚到一步,你就被两个流氓带走了,你是碰到什么事要这种不要命的喝法,一整瓶威士忌都下去了。

提到这个问题,周语琴就不说话了,懒洋洋地躺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笑着说,"我没和你说过吧,我以前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不过他爱上别人了,我就被抛弃了。昨天我碰到那个女人了,还是那么漂亮,难怪是他心里的女神,哪像我……。

君影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么的没自信,虽然她是笑着说,但比哭还难看,她的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君影心里也为她难过,"不想笑就不要笑,我看不得你这样。""我算什么东西啊,没人要的老女人……"她这是被刺激到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起来了。

回去吧,回祖国去。"君影见不得她这样,她不能放周语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里,独自扛着。她今天的逃婚,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她关掉了手机……但是她不后悔,周语琴不该那样结婚,她的抗拒,她的无奈,都不能成为将来不幸的前奏。

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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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坐在飞机的商务舱内,周语琴手里拿着香槟,完全不复当时哭泣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惨样,用最快的速度把出版社卖给了另一个股东,打包行李,回国去也。瞅瞅外头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她美滋滋地笑道,"你看我多明智,就喊了你一个人过来,连我爸妈都没叫,说明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是不是?

君影不搭理她,任其自娱自乐,坐在位置上,翻开了一本留言册,里面是那些学生、老师还有中医专家她写的留言,有些是祝福,有些是对她的评价。"ying,你的那件黑色丝绸绣着大朵白荷的旗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就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让我-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这还是比较含蓄的,还有更直接的,"ying,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东方女性,要是你没有丈夫,我一定会追求你的"。君影在学校都是声称已经结婚的,所以也没有人会来骚扰她。她看着一句句的留言,既感动,又好笑。

走出关口,远远瞅见一个身着军装,潇洒帅气的男子,周语琴挤眉弄眼地朝君影一笑,自动自发消失,把时间留个小两口。俞少维早早地就在机场里等着君影,他本可以坐在贵宾室里等着,让别人去把君影带到他这来,可他就是想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等待着自己爱人的回归,要让她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君影一看到俞少维就飞奔过去,投入他的怀抱。他拥抱住自己的爱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么久的等待终于结束了,"我们回家。"君影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嗯,我们回家。"回的是他们的新房,就在离大院不远的小区里,三室一厅,桑代云早就开始装修了,作为要送给小两口的礼物,连壁纸和窗帘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可把君影感动坏了。

君影回来后,休息了两天,就在军总正式上班,独立行医了,俞少维的工作也稳定了。俞家就提起了他和君影的婚事。君家也是同意的,两家人就坐下来讨论婚礼的事。君立国和姚思佳都是内向的人,也不太讲究这些事,就全权交给桑代云负责了。桑代云自然很乐意,想着给两个孩子好好办个婚礼,一方面以示对君影的重视,另一方面俞少维现在在总部,这也是挣面子的时候。

婚礼定好日子后,桑代云就大肆操办起来,这别的都好办,就是这请宾客,可费了一番大工夫,这是打算放开来叫了,光是请俞光烈的客人就要几百桌,他可是在七大军区都有大批的属下和战友,老爷子一声令下,这些人就算是在天边也得飞回来。叫了人,到时候位置的安排,又是一桩大事,这把不对盘的凑一起,你不是自找没趣吗?

这事就得俞志远指点一二了,那g军区的司令和j军区的司令别看面上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其实是死敌,是世仇,没得解的。要把这两人放一起,那可就砸了锅了,气氛好不了。这里头的事多,一时也说不完,俞志远就把几个秘书和部下都贡献出来专门在婚礼那天带宾客入座,那保证就把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君家那边的客人倒不像俞家这边多,都是些亲朋好友,虽然人不多,身份都摆那,也不会让新娘丢了面子。

陈玉书一收到请帖,马上就去收藏的珍品旗袍里翻,她送了一件龙凤旗袍给君影,作为结婚礼物。把君影叫来一试,就跟为她量身定做似的,大红的底面,用金丝线绣着龙凤呈祥图案,斜襟的盘扣是用珍珠做的,奢华、端庄。阎惜云也有件老缎子的旗袍,本来想着给外孙女在婚礼上穿的,可是看到陈玉书送的那件,一比,就分出高下了。

陈玉书也说了,"您老那件是不错,可比不上我这件,我这件可是当年宋老夫人最喜欢的裁缝师傅做的,她给三个女儿做的衣裳也都出自这位师傅,咱闺女就和宋氏三姐妹同等待遇了不是。"阎惜云点头称是,"确实比我那件好,这大红颜色正,穿在身上真喜庆。"她摸着上好的衣料,满意极了。

周语琴在边上附加评述,"比我穿好看,我没古典气质。"陈玉书斜睨她一眼,"算了吧,你都这岁数了,我能等,我这旗袍也等不起,你适合,我也不给,我就给小影了。"对于周语琴的婚姻问题,他们早就死心了。这孩子从小注意大,想飞就飞,管不住。周语琴撇撇嘴,不表态了,这话题敏感。

俞家的礼单由俞少维的几个好友送到君家,单子上洋洋洒洒地列了一长串,给了车子、金饰、聘金。一辆maybach62s,是俞少维特意从德国定回来送给君影的,三十套的黄金首饰,加上其他的首饰,翡翠的、白金的、珍珠的、钻石的,都是桑代云准备的。

君影看着夏楠一样一样拿出来,罗擎宇就在旁边报单子,惊得她目瞪口呆的,等杨辰把几个皮箱子打开来,里面满满的都是现金,君影连嘴都合不拢了,他们这是打劫银行了。 罗擎宇喊了,"聘金九十九,寓意长长久久,祝新人能够和和美美,长久幸福。

君影的嫁妆是由卫从寒和杨昭送去俞家的,虽然不是像俞家这样大手笔,但也都是老东西,光是一只元青花缠枝牡丹云龙纹罐,就让俞志远受宠若惊了,像犀角雕花笔筒这东西更是有钱都没处买了。这嫁妆里头不光是杨开成和卫文景的藏品,还有大部分是阎惜云的东西,怎么说她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家道中落了,也有不少好东西留在,这回可都拿出来了。

这晓得的人都惊叹两家真是胆肥啊,搞得阵势那么大,也不怕纪委来查。俞家还真是不怕,也让外人看看,俞家到底有什么资本,有没有资格和蒋家一争高下。这都是摆在台面上,也没有让人有猜忌的空间,反倒是那些遮遮掩掩的,引得人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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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君影最好的两个朋友,周语琴和李如萱都是义不容辞地要来做伴娘。周语琴反正一回来,每天都往君家跑。李如萱刚出完任务,也是不顾疲倦,马不停蹄地赶来。君影已经很久都没见过李如萱了,这丫头也是个不服输的,当初分配的时候去了特种部队。那个部队保密性高,里面的人也不能随意和外界联系,这次来还是上头给说了话,特批的。

看着她黑瘦的面庞,君影说不出的心疼,同时,也为她开心,她的精气神和从前都不一样了,她坚强,沉稳,再也不是那个被迟修杰刁难会掉眼泪的小丫头了。"你过得好不好啊,跟卫从寒发展的好吗,他欺负你的话要告诉我,我让干爷爷去收拾他。"李如萱抽动鼻头,抱着君影,"好的,我都好的,从寒对我很好的。他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了。

真的吗,太好了。"君影为她高兴。周语琴酸酸地来了句,"那就剩下我一孤家寡人咯。"可笑意连连的眉眼中,满满的祝福。钱钟书曾说"有**鸭的地方:粪多;有年轻女人的地方:话多。"三个许久不见的女人,聚集在一起了,这话自然都少不了。买了一大堆小吃,坐在草地上,重温当初在学校的感觉,就当是结束单身的派对了。

聊完天,两人都很积极地帮君影挑起衣服鞋子来,"这件作为第二件礼服怎么样?"周语琴拿出一件金色的鱼尾旗袍,"你穿上了就像美人鱼一样,肯定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不好,不好,还是这件黑色的好,高贵大方。"李如萱提出了反对意见。周语琴嫌黑的不够喜庆,君影自己倒是喜欢那件白的,洁白如玉,象征着她的冰清玉洁,也象征着他们的爱情纯洁无瑕。

君影觉得周语琴怪异的很,也不知道从哪天起,她就变得沉默起来,虽然还是面带笑容,但君影看出她的笑容很勉强。直到某天看到她和夏楠在院子里争吵,"你以为我没自尊吗,你说一句爱我就要回到你身边,是,你是没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不要你而已。"周语琴说完这段就离开了,光是听到这段君影也知道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了。

实际上,从夏楠那天来送聘礼,她就觉察出了周语琴和夏楠之前的不自然,夏楠一直在看着周语琴,眼神凄凉,可她呢,眼神散漫,没有焦距,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可那天大家都太高兴了,没去关心这茬。个人的业,留个自己造吧,旁人只能推波助澜,无法真正融入。君影不会去打探什么,就算是朋友,也要要坚守的底线,她不会去做让朋友难堪的事。

结婚前一个晚上跟打仗似的,没得安生。虽然君影以前是结过两次婚,也只是注册,办了几桌酒而已,并不知道出嫁的前一晚竟要这么多的讲究。要挽面、梳头、洗澡、换衣服。君影是第一次尝试挽面,阎惜云先将她的脸涂上白粉,将细棉线中端用牙齿咬紧,线两端分捻于双手的手指上,通过推、拉、卷、夹、拔等操作,将君影脸上的汗毛除去。

君影在那被弄得痛死了,李如萱和周语琴也在一旁害怕,古人为了美真是能忍痛啊,不过这效果可是相当好的,弄完马上显出容光来,那绝不是粉底这些东西可以比拟的。梳头是姚思佳来完成的。

她边梳,边说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姚思佳想着君影从小到大的种种,她那么听话,那么懂事,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照顾自己,从不嫌弃自己的病;又善良,又坚强,是家里面的开心果;优秀,检点,从来没有什么事让家里为她担心。一个小小的姑娘,如今长大了,要出嫁了,她的母亲是最骄傲的,也是最伤感的……出嫁的时辰是在午时,新娘子打扮妥当,从从容容地出嫁。

等君影换好衣服后,姚思佳又给她穿上鞋,她要给家里的长辈请安、辞别了。她接过周语琴手中的茶盘,直直地跪在父母和外婆的面前,把茶盘举到他们的面前,未开口,泪便流下。她这辈子实在是太幸福了,有了家人和朋友,能和心爱的人一直在一起,能在家人和朋友的见证下,嫁给俞少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俞少维带着哥们来"抢亲",先是被两位老人家堵在门口。卫文景和杨开成一人一把太师椅,一左一右,笑容可亲地瞅着他。杨开成吧手里的卷轴递给他,"少维,我们也没别的意思,都说过三关,斩五将,咱这第一关,就来个文的。"俞少维接过卷轴,打开一看,上头画的居然是君影,她一袭汉服,脉脉含情的目光,嫣然一笑的神情,仪态万方的举止,楚楚动人的面容,胜过千言万语。他一时竟看得呆了,都忘了问考题是什么。

卫文景好笑地咳嗽一声,"好了,等你完成考题,这副画就送给你了。"这副水墨是君影前年在他生日时,给他表演舞剑时留下的,当时的她把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他的一位老友,国画大师,就把这画面记录下来,回去后画了下来,送给了他。可惜,只有画,没有诗,正好,今天就让君影的丈夫来提这首衬美人的诗。

俞少维沉默了一会,拿起边上的笔,沾了墨水,一气呵成,"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下笔之前,成竹在胸,这些词就好像是在他心里生根似的。"好……"两位老人鼓掌称好,起身让开位置,第一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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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关是文,第二关就是武,当然,他的身手肯定好,兵王之王,能不好?可还是要显露一番。十朵玫瑰,悬挂在楼梯口,十个人同时剪短悬挂的绳子,花会同时掉落,俞少维要全部都接到,否则就要受到惩罚,这些花全都接住了,就是送给君影的礼物。接受惩罚倒没什么,可丢不起那人。罗擎宇给俞少维按摩肩膀,"哥们,争气,这点小活不在话下。"杨辰帮着计算路线和时间,"哎,你这娶媳妇,不知道人还以为你要参加特殊选拔呢。

俞少维紧盯着十朵花,耸耸肩膀,准备就绪。众人都替他捏把汗,秉着呼吸,眼睛眨都不眨。"预备……剪……"外婆亲自监督,眉开眼笑。眼见着玫瑰要落地了,俞少维硬是都捞起来,两只手都用上,也追不上这么多花,所以他用了腿,第一波接不起的花,他就用腿踢高了,落下来继续接,十朵花完完整整都在手里。"精彩,精彩,太棒了……"堪称完美的表演,自然赢得了满堂彩。摄像师把这些经典的画面,都一一记录。

捧着这十朵玫瑰花,俞少维终于到了君影的房间门口。还没等他敲门,周语琴就打开了门,煞有其事地摊开手里的白纸,轻咳两声,"请注意,这是你带走我们小影的最后一关,我们不要你的钱,不要你唱歌,更不要你做俯卧撑,我们只要你的保证,第一,你要保证你永远都爱护她,保护她,有危险了,你要挡在她面前;第二,你要保证,她的话就是圣旨,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第三十条,你要保证……

俞少维不得不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否则他到天黑都接不到新娘,"我向你保证,我对她像对党一样忠诚,对她像对祖国一样热爱,对她像对部队一样热情。"这番话把大家笑死,也把周语琴气死,她直翻白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浪漫。对军人来说,这就是在用军魂在保证,用军人的荣誉在发誓,是最靠谱的。

君影微笑地走出房间,把手放在俞少维的手心里,"好了,上面说的那些,他一样都做不到,他要是忙起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就别逼他说假话了。"俞少维握紧她的手,微微涩然,他确实身不由己,他不会对她撒谎,做不到的保证,他说不出口。可是她的懂得,她的体贴,真的让他羞愧。两人无声地交流,眼神交缠,君影默默地支持,俞少维默默地回应,默契十足。

婚礼会场设在北京饭店,大门口陆续停满了车,一溜烟的全是名跑军车,不要说全城,怕是全国军政界的顶级权贵都来这了。门外有保安,有警察,看似混乱的场面,却井井有序地有人收礼,有人引路,绝不会让客人有站着干等尴尬的局面。客人入座,发现左右都是可聊的,也不显得无趣。

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没有装饰着玫瑰百合这类通用的花,装的全是洁白的铃兰花,就是法国乡下最常见的那种,这也是君影和俞少维约定好的,俞少维想着大概是跟她的名字有关,君影自己明白这是"幸福归来"的意思,她曾失去的幸福又再一次回来了。

蒋泽光也收到请帖了,这不对头是一回事,该请的还是要请,该去的也还是要去,可亲自去,他还真没那度量,也犯不着,身份比较高些。蒋奕墨代表他的父亲出席,带着一心腹去"凑热闹"。

他一路上表现地忒镇定,连周兴都觉得诧异,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容,不是勉强的,而是真正的开心的笑容,略带几分嘲讽,实在让人看不透。周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场婚礼,平静不了。可他也不会阻止蒋奕墨,他不出气,过不了这关。

君影换第二套旗袍的时候,手上戴着的腕花和头上戴着也都是铃兰花,只不过颜色变成了紫色,为她一身素色洁白的旗袍增添了一分迷人。至少看在周兴的眼里她是迷人的,他不喜欢她穿那件龙凤旗袍,那种红和艳刺激得他快要耐不住了。说实话他也不想来,但蒋奕墨要来,他就得跟着。

他坐在柴晋这一桌,他本是没这资格的,但蒋奕墨一行人过来了,柴晋就让他们坐过来了。主席亲自给俞志远打了电话,说是工作原因,不能来了,派了柴晋做代表,这面子就算给了。

柴晋被安排在小包间里,独立一桌,就算做什么,别人也看不到。他把蒋奕墨一群人控制在眼前,一是为了稳定局面,别闹出大事来,算是给会脸红的小姑娘一份礼物吧。二是为了看热闹。他想看看蒋奕墨他们待会是面无表情地喝下那杯敬酒,还是会出什么幺蛾子来为难这对新人。

俞少维携君影来敬酒的时候,蛮大气的,俞少手里一杯白干,君影手里一杯果汁,真挚地道谢,"感谢,感谢……"蒋奕墨没动,也没站起来,两手交叉抱在胸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不动,底下那些肯定也不动。俞少维微微一笑,"招待不周,各位慢用。"他才不跟你们纠缠,带着君影要走。

怎么,酒都还没喝,就走,你们就这态度?"蒋奕墨冷笑出声,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凝重,君影扯了俞少维的胳膊转过身,讽刺轻笑,"怎么,蒋少有什么意见?我们敬酒是我们该尽的礼数,你喝不喝,那是你的事。"众人被她的气势完全怔住,周兴见气氛挺冷,就提出让新娘来唱一首歌,才肯喝下这杯酒。

俞少维正要发火,被君影拦了下来,坏笑,"行啊,周助理,要我唱也行,不过你只喝一杯,这可不够意思了,怎么你也得把这一瓶都喝了。"说着,把一瓶茅台都放在他面前,存心要他难堪。她心里也憋着火呢,上次的帐都还没算,这次又来惹事。周兴笑了笑,"只要你唱,我就喝。"他接过君影手中的酒,满满一瓶,这妞可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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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开了口,"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一首《猪之歌》把柴晋乐得连喷酒这种没气质的动作都做出来了。他就知道有君影在的地方,一定不会无聊,他可真是服了她了。她这歌摆明了就是讽刺周兴是畜生,周兴听她唱完后,也不生气,老实地把手中的酒喝光了。

喝完了随手擦干嘴角残留的酒渍,咳嗽两声,涨红脸坐回原位。他并不是要真的为难她,只是想最后一次和她再有接触,《猪之歌》不是挺有趣的嘛,他以后就把这首歌作为手机铃声了。而且,他也不想蒋奕墨把事做绝了,对他以后,到底不利。见周兴的举动,大家松了口气,除了蒋奕墨,其余几个也不费事了,纷纷拿起酒杯爽快地干掉杯中酒。

蒋奕墨还是淡笑着,没有动,你能看出,他绝不是在虚张声势,或者是故弄玄虚,他不屑那么干。他的笃定,他的自信,他的快乐,都在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容里。可是大家想不通啊,他究竟要干什么。君影和俞少维,不会因为他不喝下这杯酒,就下不来台,他该懂的,可是他为什么呢?

少维……"这一声清亮的嗓音,这一声温柔的腔调,震得君影心头一跳,握着俞少维的手紧了紧。俞少维回头看了声音的来源一眼,不喜不悲,不惊不燥,就那么淡淡的一眼,拍拍君影的手背,小声地笑,"没事。"他没去搭理那个一身白衣,故作纯真的女人,只有他知道,那个女人无辜的外表下,隐藏着怎么一颗黑心,多看一眼都令人作呕。

周围人可不这么看,那天使般的容颜俘获了所有人的眼球,就像春天的雨水,润物细无声;又是秋天的和风,轻拂你的脸庞。美丽优雅,知性有范儿。这可是婚礼现场,这样一位超级大美人用娇滴滴的声音喊新郎,还喊得这么伤心欲绝,看着眼泪要掉不掉的。

这里头猜测的想法可多了,是不是三角关系?是不是始乱终弃?是不是等会儿这位美女会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要离开我们"这样的话,这婚礼是不是就举行不下去了?

站在门口的那位,名叫陈曦,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女,准确说起来,她和俞少维算青梅竹马,还好过一阵子。这个女人极为会装,总是一副柔弱样,可俞少维亲眼目睹过她和几个男同学在夜店里闹得很疯的场面,当时她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不知道玩得多开心,转眼她就在俞少维面前哭泣,说那些人非礼她。

俞少维当然不信,两人迅速分手,不再来往。陈曦之前倒没对俞少维有什么感情,顶多就是交往者里家世比较好的,带出去倍儿有面子,可一旦分手了,她就开始后悔,极尽所能,去纠缠俞少维,他干脆躲到部队去,让她找不到人,她就消停了,后来去英国留学,就没了音讯,没想到,这个时候回来了。

人是你叫来的?"俞少维冷笑地盯着蒋奕墨,难怪他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原来留了这手。不过,他真的是要打错算盘了。第一,他从来都没有爱过这个女人,顶多少年时期对她的容貌有好感;第二,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要疯起来,谁都别想好过,到时候蒋奕墨请神容易送神难。

蒋奕墨不否认,还是那般yīn沉地坐着,手里的酒杯提起,抿了一口,"这酒到现在,才有了那么点味道。俞少,感谢我吧,把你的初恋情人请来参加你的婚礼,你该去和陈曦好好叙叙旧,说说你们过去的那些事。"纯属胡扯,过去哪有什么事,俞少维就牵过她的手,脸都没碰过。蒋奕墨是故意想引起君影的不满,最好她转身就走,这场婚礼就砸了。不过,他太小看君影了,人家可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陈曦也算有脑子,没大吵大闹,反倒是可怜兮兮地靠在门边,一副要晕倒的模样,就那样痴痴地看着俞少维,哀怨缠绵。这样的效果要比大吵大闹好几百倍,基本上外头人来人往的,都瞧得见她,有意无意地往这边靠,想听听内幕。越是听不着,越是心痒痒,就越想打听。

俞志远夫妇也瞧见这边的动静了,他们是认识陈曦的,一时半会也搞不清他们年轻人在做什么,干脆就不搭理,反正他们就支持君影,谁都别想抢她的位置,也相信儿子的为人,不是负心人。如果是有人刻意找茬,那他们也不会让对方得逞。君立国坐在位置上,心里不太痛快,姚思佳按着他的手背,他才不至于愤然起身。离得不近不远,正好听见了陈曦那一声娇音,可不气得他发火嘛。

这个时候,大家的眼神都在君影身上,她会怎么表现,才是这出戏的高潮。陈曦出现的那一刻,她确实慌乱了,上辈子,如果俞少维没有受伤,陈曦就是她的妻子,她不知道俞少维对陈曦到底是何种心思,可俞少维按着她的手背安抚她时,两人眼神短暂交流了一番,他眼中的鼓励和确信,是她勇气的来源,她不怕了,也不担心了。

蒋奕墨的离间她也不会听,和俞少维双手紧扣,转身面对陈曦,"陈小姐,欢迎来参加我和少维的婚礼,既然是蒋少请你来的,那就把你安排在这桌。你吃好喝好,顺便在这桌上找个未来丈夫,这里可都是未婚,请你来的这位,刚刚丧妻,目前身边正好缺一位贤妻良母,我看陈小姐就挺适合的。好了,各位,我们还要继续去敬酒,就不奉陪了。

在陈曦还没有继续下一场演出,君影就和俞少维走出了包间,果断,犀利。陈曦可没想事就这么结束了,她在英国过得不顺当,这次回来是真想和俞少维重续前缘,就顺了蒋奕墨的心,来闹场。不过,她刚想追,一只白皙的大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陈小姐,做事不可过了。"一抬头,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她笑,却让她从脚底冷到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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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小闹剧并没有搅乱婚礼,蒋奕墨带着痛心和无奈走的,陈曦是被柴晋给吓走的,周兴是带着惆怅更多的是满足走的,柴晋是那一桌上最高兴的人,看戏看爽了。

俞少维在路上把和陈曦的一点过去都交代给她,“我只是觉得她无关紧,所以没向你汇报,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就是那个时候,身边站了个人,就以为在交往,其实全不是那回事。”他也没把陈曦的什么表现说出来,搞得跟碎嘴婆子似的,以后不接触就是了。

君影也不纠结,这可是她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她可不想整夜都在说些无聊事。俞少维交代完了,就开始兴奋,激动,紧紧地扣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摩挲。这可是他期盼已久的夜晚了,他得卖力点,让她有个完美的初夜。君影察觉到了他的蠢蠢欲动,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要发情,看点场合好不好,没看到司机还在前面开车呢。俞少维接到暗示,规规矩矩地和她手指交缠。

“小影,你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去找睡衣……”俞少维晓得君影不自在,瞧她脸都红透了,手不停地在撩头发,站在沙发边,就是不动弹,找了个借口让两人都缓一下,打开柜门,帮君影找睡衣,却没想到里面挂着的全都是那么性感的睡衣,有点甚至不能称为睡衣,不过是块布而已,还是块破布,能遮住什么。

无意识地舔了两下嘴唇,他紧张地喊,“小影,你晚上穿哪件?”其实穿哪件他都愿意,都能让他化身为狼,撕碎她的衣裳,攻城略地。

君影疑惑看了柜子一眼,猛地推开他,把柜门大力关上,脸红得跟包公似的,“这不是我买的,我发誓,我不会买这种。”她用力晃动脑袋,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心里把周语琴骂得半死,能干这种事的除了周语琴,她想不出第二人了。这女人出了趟国,就变得开放起来了,这种东西她怎么可能会穿嘛。可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呢?难道是前一天来看新房,她手里的那个袋子?

不管了,糗死人了,她推拒着俞少维的胸膛,“你过去点,热。”都不知道他身上热,还是她自己身上热了。俞少维眼神里热焰纷飞,贴得更紧了,“那你穿上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不是你买的。”故意逗弄她,俞少维笑得欢。

她害羞死了,背过身子,装着翻找起柜子来,翻了半天,暗暗咬唇,真的一件以前的睡衣都没有,全被拿走了,连其他的内衣裤都没了。她总算知道周语琴说要送她的大礼是什么了。

懊恼地低叹一声,她决定还是拿件俞少维的衣服穿算了。还好,俞少维的睡衣没有被拿走,她拿走了一件上衣就冲进了浴室。就怕晚一步,就会被拆裹入腹了。她洗的很慢,又是害羞,又是期待,乱糟糟的。

这期间,俞少维一直保持微笑伫立,靠在门边轻笑,“老婆,洗快点,早晚要出来的,我要是忍不住了,我就进去逮你了。”他的脑海里已经全部是君影穿上那些睡衣的样子了,鼻子都开始有流血的潮热感了。

不准,你要是进来,我今天就不睡这里了,我去睡客房。"君影急的威胁,她还要再准备一会。俞少维唉声叹气,"那我乖乖的等,你要快点,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终于洗好了,打开了门,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挺不好意思的,这睡衣下面空荡荡的,感觉很不踏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要真做那什么了,她还不会这么害羞 ,哎呀,这空气都变得火热起来。

媳妇……"俞少维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君影,除了大腿该遮的都遮上了,可是他很清楚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这比漏出来更让他心痒难耐,这就有了想象的空间了,那胸会是怎么样的饱满挺立,那小腹会是怎么样的平坦细滑,还有那隐秘之处会……他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喧着,抚摸她的每一寸肌肤,将她完完全全地占为己有。

可是他的脑袋却变得清晰起来,不能伤着她,要慢慢的,要让她舒服,先是冲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出来一把把君影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发,她的额,她的眼……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在她的背部抚摸着,似是安慰她,让她放松。

君影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很感动俞少维的体贴,她放松身体,越来越软,贴向他,由他支撑着,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两人像是跳起了华尔兹,华丽地转圈,直到双双倒在床上。

俞少维的手指在她的小腹处滑动,引得她轻轻颤动,往下,往下,钻进了蜜源,温柔地旋转,花瓣被打开,绽放出绚烂夺目的艳丽,她的娇啼,他的粗喘,彼此交织。扣子一粒一粒在他的牙齿下被打开,露出她一片片细嫩的肌肤,美丽白皙,带着象牙般的光泽,深深地吸引他的逗留,他的爱抚。

小影,准备还了没,我要开始了。"情意绵绵间,他蓄势待发,却还是克制住了,等待,等待她的准备,等待他们一起的欢乐,他不要只有自己的快乐,他要一起。君影微微一笑,点头,搂紧他汗湿的身子,无声地鼓励。俞少维低下头,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舒缓她的不适,开始温柔入径。

他真的进入她时,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他们终于真正地结合在一起,这种水乳交融的感觉那么美好,那么动人,那么幸福……

第二天君影醒的那刹那,她还有些怔忡,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看着躺在身边的俞少维,睡得安稳踏实,她的心也被填满了……

上天垂怜,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一世,有了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的人爱着她,她也能和她所爱之人共享幸福,铃兰花开,幸福归来,彼岸之花,存活于心。

(正文完)

番外一:蒋家父子的麻烦

新婚夫妇在家休息了一周,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新娘子一脸润色地进了医院,引得同事间诸多羡慕,她与俞少维都是如此优秀之人,相配之极,堪称王子与公主的佳话。君影在各个科室分发喜糖,接受大家的祝福。走到十七楼护士站,空无一人,疑惑不解,这些人都到哪去了,忽然就看到几个院领导行色匆匆地往东区病房走,也跟着去看了看。

刘教授见君影过来了,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接近,她停住脚步,转身离去的瞬间,瞅见十七楼的护士长神色凝重地从病房里跑出来,君影来不及叫她,她就跑得远远的了。奇怪了,让院里领导这么劳师动众的,又让护士长如临大敌般的紧张,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可是教授不让她进去,肯定有他的用意。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听话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中午休息,教授特意把她叫进办公室,把一份抹掉了名字的病历放在她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病?”君影仔细看诊断,指着其中两段说道,“记忆力减退,做过的事不记得,行动有迟缓现象,经常发呆,应该是阿兹海默症,就是所谓的老年痴呆症。”她联想起了早上十七楼的状况,大概就是那个病房里的人了。

“嗯,没错,而且还是家族遗传性的,你看有没有办法治疗?”刘教授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逆的,问问君影不过是多尽一份力罢了。她摇摇头,“如果是家族性的,没办法。”目前这类的病,就只能靠药物延缓病情发展,效果不佳。教授微微叹了口气,让君影出去,“小影,这事,别和人说,就当没听见。”“嗯,知道了。”君影点点头,不惹那麻烦。

这话虽这么说,但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蒋泽光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君影又聪明,自然猜得到。现在回想,她忽然觉得蒋奕墨他爷爷住院的时候,有点怪异,老人的脾气古怪,是不是和这病有关,当时这么多检查都没查出老人有这个病,她怀疑是被人隐瞒了。

自然,如果蒋家有这个遗传病,那蒋泽光的地位肯定要受影响的,他隐瞒了这个情况,想等到退休,可惜老天爷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提前发病了,病情还来得这么急,瞒都瞒不住。这样看来,老爷子的死真的有古怪了,说不定是蒋泽光动了手脚。她不敢乱猜测,把怀疑放在心里,这事跟她无关了。

她没猜错,确实是蒋泽光得了阿兹海默症,老爷子那个时候出院,就已经查出了这个病,只是检查报告被调换了,真的那份送给了蒋泽光,他害怕被俞志远抓着把柄,如今他们的斗争已经呈白热化,不能出任何麻烦的。他每天在老爷子的茶里下一种药,才会导致老爷子的脑梗,不过人没死,只是成了植物人,被他藏起来了。

蒋奕墨最近很麻烦,他的麻烦不仅是他爸的事,还有一个yīn魂不散的女人纠缠着他。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把陈曦请来本来想着,即使不能破坏婚礼,也给俞少维二人找点麻烦的,现在好了,麻烦找到自己身上了。陈曦可聪明了,既然俞少维那头靠不上了,干脆就择良木,把握这个黄金单身汉才好。

外界只知道蒋泽光身体不好,并不知道他是因为阿兹海默症退休的,也不知道这还是家族性的遗传病,所以蒋奕墨还是可以被重用的。他们家的嫡系可都在朝中,没那么容易被撼动根基,少说还得有个几年,才能把他们的势力完全扫尽了,不过,那个时候,蒋奕墨自己也能培养出一批能重用的朝臣了。所以他这么有前途的有为人士,陈曦还不像水蛭一样缠上,做上了蒋太太,她风光无限。

蒋奕墨开车回家途中,又被陈曦的车跟上了,他烦躁地一打方向盘,去了酒吧,一个电话,约周兴出来喝酒。周兴和蒋奕墨坐在二楼的包厢里喝酒,陈曦站在包厢门口,眼泪汪汪的,看的人来人往的客人,都怜惜不已,“造孽啊,姑娘你是不是来抓奸的,你老公还是男朋友在这里……”

一群人闹哄哄在门口叫喧,里面的蒋奕墨在包厢里直冷笑,难怪俞少维这么不待见陈曦,果然是个演戏高手,这么会演戏,不去做演员,可惜了。周兴讽刺一笑,不愿多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蒋少,你怎么打算的,你爸爸这事?”有些事周兴也知道,自古帝王家都无情,老爷子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无缘无故就病了,还失踪了,他是近臣,怎么会没联想,装着不知道罢了。他这意思,是问,像老爷子那样处理吗?

蒋奕墨摇摇头,他没有他爸的狠心,把爷爷搞成这样,就是傻了,不会自理了,又怎么样,他还是会照顾他,他没有家人了,只有这一个爸爸,再失去,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他闷闷地喝下一口苦涩的酒,外面的哭声和吵声都刺激地他头大,他怎么就陷入了这般境地,世上不公平的事可真多,凭什么那些人就能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他就只能收拾残局,吞下苦酒。

越想越觉得生气,他很烦躁,也很郁闷,说实话,他心里的杀机已起,本就不是耐心之人,外面的女人可惨咯,她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做了最讨人厌的事,触动了蒋奕墨的杀机,算她倒霉。

周兴见他yīn冷的神情,知道不对,连忙劝解,“蒋少,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想了,有些人,不想看到的,送走就是了,也别闹大了。”蒋奕墨微微一笑,拍了拍周兴的肩膀,“怎么,怕我想不开?不会,我已经忘记那个人了,我想,晚上我该和外面的女人玩玩。”她迫不及待想上他的床,他就如了她的意。

陈曦以为自己要如愿了,但现实告诉她,她栽了。蒋奕墨究竟是良人还是一匹恶狼,她从心底有了认识。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三个……她不记得了,只知道,酒店的床上,雪白的床单上,她无力地被压着,那些男人可以肆意玩弄她,她却反抗不了。而他,坐在沙发上看戏。这个男人是残忍的,也是无情的。

蒋奕墨个性中有其悲剧的因子,对他来说,只有他要的人,才能获得他的关爱,别的人,都无关紧要。就如当初他深爱白玫时,无论君影怎么做,都打动不了他的心,他现在心全在君影身上,陈曦的纠缠自然让他厌烦。他总是一厢情愿,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现实,自以为是,自我封闭。

如果不是他的个性使然,或许他的悲剧不会重演,如果他放开心胸,接纳别的女人,而不是纠结过去,或许他也有个幸福的家庭。他可以笑看陈曦无望挣扎,陈曦同样也可以伺机报复,她咬着牙狠狠地盯着他,唇边的血液滴落床单,晕染成花,煞是惊心。她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要他付出代价。

陈曦可不是省油的灯,至少这场折磨结束了,她还能淡定地穿上衣服,一言不发地离去,就知道她是个多有城府的人了。她想了很多,想着怎么报复蒋奕墨,甚至是俞少维和君影,她嫉妒那个女人,为什么她就能得到俞少维和蒋奕墨的爱,而她就只能被羞辱,被欺负。

她想了一个一石三鸟的计,既能让俞少维和蒋奕墨彻底爆发矛盾,互相斗得你死我活,又能让那个女人成为残花败柳,身败名裂,成为被人唾弃的对象。

君影像往常一样,下了班,就回家。走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哭,他的腿上摔破了一块皮,她马上拿出车后备箱的纱布和消毒药水,跑到孩子身边,给他处理伤口,“小男子汉还会哭啊,羞羞脸,看,阿姨给你消完毒,再包好伤口,就没事了,这两天别伤口沾水,很快就会好的。”

男孩停止了哭泣,诡异地笑了一下,拿出手里的喷雾对着君影的脸喷了一下,她就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了。看周围的环境,像是地下室,yīn潮不透气,头顶一盏淡黄色的灯,微弱的光一闪一闪。

她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是真的什么人都不能信任了啊,连小孩子都被用来作为工具。确实,如果是个成人,她的防备心会大点,碰到孩子,尤其是个受了伤的孩子,自然就没那么防备了。吃一堑长一智,她以后可不能大意了。

绳子绑得很紧,稍微动一下,绳子就嵌入皮肉中。她停止挣动,观察周围有没有可以割断绳子的利器或者是墙的边缘,都没有。她想,现在只能是坐在这,等着绑架她的人出现,再想逃脱的办法了。

“还真是个美人呢,难怪讨人喜欢。”陈曦打开地下室的门,缓步走进来,拖曳的长裙被优雅地提起,跟前几天被人蹂躏的狼狈相可不同,这会的她又可以装成纯洁无比的“白雪公主”了。

君影眯着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来人,蠕动了两下干燥的嘴唇,沙哑出声,“你绑我做什么?”她不相信陈曦没脑子到这个地步,她的行为会让她自己和她的家族都成为炮灰。

“我既然把你带进来了,就没想再把你放出去,就算结果是大家一起毁灭,我也赚了,能拉上你一起陪葬,黄泉路上不孤单。”陈曦手上拿着针慢慢地靠近君影,“这是好东西哦,别怕啊,等会有你舒服的时候,放心,我不会像蒋奕墨那样,随随便便就找几个杂碎,我得让他亲自伺候你,然后让俞少维看看,你怎么yin荡地在别人身下求欢。我想,结局一定很有趣。”

君影听了她的计划,简直要为她鼓掌了,这么毒辣的主意她都能想出来。幸好她的手镯还戴着,不然真被她得逞了,她的幸福生活就毁在这个疯子手里了。她在摸镯子上的珠花,先按下中间的总开关,黄色的是针,蓝色的是解毒药丸,红色的是炸弹,这个不能顺便乱按,不过她好像有点不记得顺序了,哪个是黄色的啊,看不到就是麻烦,两个都按吧,反正不是黄色就是蓝色,红色还需要按另外一个凸起,不担心,她把药丸和针都拿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镯子还有一个功能,就是装有定位系统,相信现在,俞少维应该在来的路上了。陈曦是挺聪明的,不过到底还是嫩了点,被这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被接下来的幻想兴奋地失去了理智,她就想等着蒋奕墨的到来,让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她面前下跪,像只狗一样求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下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两个壮汉拉着被反绑手臂,蒙着眼睛的蒋奕墨进来。陈曦一抬手,其中一人揭开了蒋奕墨眼睛上的黑布。陈曦走到君影身后,拿掉了针头上的盖子,放在君影的颈项边,“蒋大少,别来无恙,上次承蒙你的关照,我也得回你一份大礼。看看,你的心上人在这里,等会我就让你心想事成,让你们作对yīn曹地府的鸳鸯。”

蒋奕墨真特么烦死这个女人了,有完没完,还老是自以为聪明,他不耐烦地啐她,“陈曦,你个傻bi,专干蠢事。你以为就你会抓人,我就不会去抓你家的人,你爸妈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你敢动她,我就让你爸妈先去给你铺路。”

陈曦愣了一会,神情变了又变,像是在思考,忽然抬头放声大笑,“哈哈哈,蒋奕墨,我知道,现在就算我把人放了,你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大家就一起死吧。”说着她拿着手里的针刺进了君影的脖子里,把药水注射进去……

蒋奕墨还来不及阻止,颈边同样被注射了一针,冰凉的药水注射进了身体,火热的感觉却布满了全身,这类东西一般都是慢慢发挥药效的,可一下就这么强烈的感觉,不可思议,陈曦到底搞了什么玩意进去?他想他知道陈曦要干什么了,君影也明白了,她的身体里像着了火一样,小腹处酸麻无力,蚂蚁在啃噬的感觉。

陈曦冷笑一声,解开了绑着君影的绳子,拍拍她的脸蛋,“君小姐,我本来和你无冤无仇的,也不想这么对你,可我喜欢的男人都喜欢你,把你捧上了天,却把我踩进了烂泥里,我很不爽啊,我也想让你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蒋少,来吧,享受一下你一直念念不忘的美人,我对你不错吧,临死前还让你做个风流鬼。”

蒋奕墨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他强压着体内的冲动,缩到一边,靠在墙上,放声大笑,“陈曦,你别做梦了,你不会如愿的。”

陈曦咬了咬牙,激动地咆哮,“蒋奕墨,你凭什么还这么嚣张,你和这个女人都在我手里,我想把你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为你逃得出去,不可能。我们走,就让他们在这里表演吧,等俞少维来了,恐怕他心爱的人早就和别的男人媾和在了一起,哈哈。”

屋子里就剩下了蒋奕墨和君影,一个靠在墙上喘息,一个躺在地上不动,越是激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运动,越是会激发药效的挥发,两人都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持冷静。君影手里的药丸没有塞进嘴里,因为这里有两个人,都中了药,她想等,如果到时候是她先控制不住了,她会吃下药,要是蒋奕墨先控制不住了,就把药给他吃,不然她打不过没有理智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君影深感体内的火越来越旺盛,她想蒋奕墨也差不多。他的呼吸声重了许多,她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就怕两人都控制不住。她不知道他怎么保持理智的,但时不时会听到他的闷哼声,然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可似乎他已经到了极限,耳边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她迅速把手里的药丸塞进了嘴里,希望解毒丸还能解了春药的毒,刚才都忘记了,她可以拿针刺晕他嘛,所以药丸当然给自己吃啦。吃了药丸,虽然体内的热没怎么缓解,可力气倒是回来些,她集中精力,把针夹在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里,准备给他一击。

“砰”的一声,蒋奕墨摔倒在了她的面前。她爬起来一看,他的手臂上全是血,一道一道的划痕,居然全是自己划上去的,墙边同样是鲜血,墙边全是玻璃碎渣子。

她惊讶地看着他,说实话,心里滋味百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叹世事无常,情已逝,再多的感动也是负担。她撕开长裙的裙摆,给他包扎好了,拿着针靠在一边防备,等着她的王子来救她。

蒋奕墨并没有晕很久,体内强烈的药性促使他粗喘着清醒过来,他的眼神里再没有清明,他向她一步一步靠近,艳红的瞳色,有惊人的恐怖感。

君影拿着手里的针慢慢地往边上挪动,希望能够寻找最佳的攻击点,刺晕他。她不敢保证能对付得了一个没有理智的人,只能求老天给她运气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也已经赶到了,俞少维正在和陈曦交涉,而夏楠等人秘密潜入别墅。陈曦非常得意,俞少维的焦急让她很愉悦,“少维,看不出你还真的很爱那个女人啊,是不是快急疯了啊,别担心,她在我这,好得很呢。”

“陈曦,废话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小影?”俞少维希望能拖住她,让夏楠他们把人救出来,而陈曦同样也希望拖住俞少维,让里面的人尽情表演,最好能让俞少维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放lang地和蒋奕墨交huan,她就能完成借刀杀人的目的了。

她睁大了猫样的大眼睛,又开始演,“少维,难道我不漂亮吗?我们以前不是很快乐吗?你为什么要娶别人呢,我这么多年可一直都想着你,没有和别人交往过呢。”

俞少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破她,“是,你是没跟别人交往,你只是和不同的男人上chuang而已,对你来说,男人就只有两种用途,给你钱花,陪你睡觉。”

陈曦恼羞成怒,尖锐地笑了,“是啊,你说对了,不过,你以为你的小影有多纯洁吗,她现在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翻……云……覆……雨呢,你要不要去欣赏一下。”

俞少维拳头紧了紧,听到她的话,还是让他的心里刺了一下,他强压着怒火,笑了,“你真蠢,你以为小影会任你摆布吗,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你不信,就自己去看看,她现在一定安稳地等着我接她回家。”

“少维,你不用强辩了,我用的是最有效的烈性chun药,我两个人都下了,就算她没事,另外一个会不会放过她,可就难说了。好了,这点时间也够成就好事了,我们就一起去欣赏一下,交媾的现场吧。”陈曦得意洋洋地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她自知死路一条,所以也没什么负担,不怕后面有人放冷枪,脚步轻快地朝前走。

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她转过头看了俞少维一眼,讽刺地笑了笑,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情形,让她原本高扬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她不敢置信冲进去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事?”君影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蒋奕墨被夏楠和杨辰捆了起来,丢在一边嘶吼,他不停地挣扎,就像一头困兽。

陈曦苦涩地大声笑了,“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对准君影,“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砰……”枪声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怔了一下

这一刻俞少维的心揪在了一起,他只看到了君影倒下的身影。下一秒她安然无恙地站起来,他才发现,她是被人撞开的,而撞开她的人是蒋奕墨,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臂,他正躺在地上抽着凉气。

陈曦的枪被杨辰踢开了,夏楠迅速把她制服,将她双手反绑压着,她不断地挣扎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护着她,蒋奕墨,你这个混蛋,我恨你,你不得好死……”她被人拉扯着出了地下室。

君影迅速给蒋奕墨用针封住了血流,轻轻地倒了一声谢,“谢谢你。”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苦涩地笑了笑,被人送去了医院。

“小影,你吓了我一跳,虽然知道你不会让自己出事,还是止不住担心,听到陈曦说那些话,我都快疯了。”俞少维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搂着君影,就怕一用力,她就会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君影扑哧一笑,“你别搞得好像生死离别似的,不过是场小演习,俞少,别在这丢人了好不好,我们回去了。”

她拉着还在絮絮叨叨的俞少维出了别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空气好新鲜啊,在地下室呆久了,都是浊气,人都不清醒了。”

她本来也没感觉到,这一放松,似乎那药效又出现了点,一点点地加剧,脸色潮红,身体发软,急切地催促俞少维,“快回家去,快开车。”天啊,要是在半路上就发情,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这药可真不是好东西,压得压不住,只能纾解。

俞少维可乐了,没想到还能尝试到媳妇霸王硬上弓的滋味,她平时可没这么开放,娇羞可人,这回可成了豪放派了,连他的衣服都被扯坏了,两人在床上待了一整个夜晚,第二天都请假了。

连桑代云都高兴地合不拢嘴,这儿子媳妇这么拼命,她的孙子孙女可有着落了。面对桑代云一副你有种了的目光,君影好几天都没抬起头来做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俞少维乐哈哈地调戏她,“下次欢迎再扯我衣服,只要你给我缝好就行。”气得她直捶他,“没正经的。”

蒋奕墨住院期间,君影去看过他一次。蒋奕墨看到她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怎么,俞少维放心你单独来和我见面?”君影把鸽子汤放在床头柜,倒出了一小碗,递给他,“嗯,总要来感谢你的。吃点吧,我早上炖的,鸽子汤对恢复伤口有益。”

屋外的近臣们偷偷地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屋内的人却不再交谈。蒋奕墨以手不方便,要求她喂,她也同意了。

“我以前以为我是因为你温柔才喜欢你,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喝完了鸽子汤,蒋奕墨忽然出声,让君影手上动作一顿,“是吗?那谢谢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呢,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这个人从来就只有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从不考虑想要的是不是愿意成为你的,不想要的是不是对你好,说到底,你就是自私。”

什么叫做当爱已成往事,什么叫做往事随风,过去的恩恩怨怨、情情爱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很幸福,不希望蒋奕墨来影响她的幸福。

她话讲得不客气,可理不错,蒋奕墨虽然很生气,但也不好发作,脸yīn沉沉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君影也不愿多留,拿起保温桶,淡淡一笑,“话我说完了,你自己想想吧。”说完就要离开。

“等一下……”蒋奕墨见她就这么走了,挣扎地要下床去堵她,疼得赤牙咧嘴的,又躺回了床上。君影回转身,眉心皱的紧紧的,一步都没有朝他迈进,冷淡地问,“什么事?”

蒋奕墨笑得比哭还难看,苦涩极了,他***真是犯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只有她。她说得对,他身边不乏美人才女,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你说自私,人难道有不自私的吗?我喜欢你,想得到你,有什么错,别跟我说什么狗屁的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幸福,就是她选择的不是我也没关系。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我爱的人在我的保护下,快乐地生活。”他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么讨厌他。

君影尖锐地笑着,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是吗,那白玫就快乐吗?她的快乐并不是你给予的啊。”她本来不想提这档子事的,他的纠缠不休让她厌恶。从俞少维嘴里听到这个秘密的时候,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心头刺痛刺痛的。错位的爱情,这是蒋奕墨的报应,也是她上辈子的悲哀,同时也是两个孩子的苦楚。

“够了,别说了……”蒋奕墨就像头被激怒的野兽,大声吼着,这是他永远的痛,是他不能被揭开的伤疤,从君影的嘴里说出,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指着门口咆哮,“你走!走!走!”君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拉开门,在众人的怒视中缓缓离去。

蒋奕墨怒过之后,只剩下浓浓的悲哀,好像被斗败的公**,垂头丧气,毫无精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的眼里暗淡无光。

周兴从门外进来,看到他的哥们比死还难受的神情,气愤不已,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蒋奕墨,才能让他好过点。到最后,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把手里的粥桶拎过去,笑嘻嘻地对蒋奕墨说,“墨少,今天的生鱼片粥不错,是‘发记’买的,你尝尝。”

“先放着吧,我等会再吃。”蒋奕墨不着痕迹地转换了神态,淡淡地笑着。甭管知道不知道,反正面上都不揭开,大家心照不宣了。

“你去给我绞块毛巾我擦擦脸,等会李秘书过来商量过两天的会议人员,你把大家都叫进来,我们研究一下。”男人可以一时糊涂,但绝不可以一直发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些事该放下了。

周兴微微一笑,爽快地答应着,“好,我让他们都进来。”这才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墨少,他终于回来了。

(番外一 完结)

番外二:五年后

五年后

君影和俞少维带着一对龙凤胎回到了s省的小山村里,到那个铃兰花谷去度假。现在这个山谷已经被开发,周围也多了度假山庄,大型商场这些现代化的建筑,只有这片野生的铃兰花没有改变,还是那么优雅质朴,清新迷人。

“妈妈,哥哥欺负我,说我这么丑,以后肯定没人要。”女儿俞风铃跑了过来。

“别理他,他那是妒忌你,他才丑,以后没人要,爸爸帮你打他。”俞少维一听儿子又在欺负女儿了,气得真想把他的小屁股打开花。

女儿风铃出生的时候在额上靠近发际的地方有个胎记,淡淡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君影发现居然是个铃兰花的样子,所以给她取名叫风铃。

儿子睿渊是俞志远取得名字,希望他长大了学识渊博。可是他一点都不爱看书,就爱舞刀弄枪,还总是欺负别人,在大院里是有名的小霸王,欺负起风铃来更是家常便饭。

儿子一看爸爸要过来揍他了,赶紧逃走,这次失策了,最疼他的爷爷不在,他的小屁股要不保了,早知道就不欺负那个爱哭鬼了。

看着哥哥被爸爸追着打,风铃在一旁拍手叫好,“爸爸,快点,打哥哥的屁股。”

君影坐在花丛里,笑着看丈夫和孩子们在面前追逐打闹,想着回去就该看周语琴去了,她这个正宗的高龄产妇怀了孩子,正在家里闹脾气呢,夏楠是一天一个电话催她赶紧回去安抚他老婆,他快扛不住了。

当初周语琴在她结婚后就离开,回m国去了。君影还以为他们没戏,谁知道夏楠还是追过去了,还把人给追回来了。这两人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关于他俩的爱情,真可谓是yīn差阳错。她也从俞少维的嘴里听到了“女神”的情况。“女神”说的是他们这片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夏楠这群男孩子里,都挺喜欢她的。

周语琴从小就跟假小子似的,跟男孩子们在一块疯玩。她和夏楠是同学,一直默默暗恋着他,却不敢表白,怕“兄弟”都没得做。

从初中到了高中,周语琴都和他同个班,夏楠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也对这个“好哥们”挺有好感的。她为人豪爽,坦荡无畏,跟他又投缘,一拍即合,两个本是好兄弟的人成为了一对。

周语琴是真的很喜欢夏楠,难免就霸道起来。夏楠那会儿也年轻,本来对周语琴的种种印象都随着两人关系的亲近改变了。他觉得累,她跟那些小家子气的女孩子也没区别,一样爱吃醋,一样小心眼,一样嫉妒。

夏楠的疏离,刺痛了周语琴的心,她也试图改变自己,让他有空间,不至于逃离,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爱得那么深,看到他和别的女孩聊天,她都觉得难受。这样的难受,终于爆发了,原因就是“女神“的亲睐。

楠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女神”自然要选择最优秀的男人作为她的伴侣。夏楠和周语琴的关系正在紧绷时期,两人都战战兢兢地维系着并不牢靠的恋爱。或许真的因为大家都年轻吧,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如履薄冰。夏楠被“女神”的温柔迷惑了,相比之下,周语琴的别扭,就真的让他有点吃不消。

周语琴像所有捍卫爱情的正牌那样去斗小三,把她的爱人抓得紧紧的。可是她越是这样的紧张,就把夏楠推得更远。当她看到夏楠和“女神”的欢声笑语时,她的心真的很疼,她恨自己为什么要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苦,她为自己做了最后一件轰动人心的事,然后远走他乡。

她拿着棍子冲进教室,对着夏楠就是一顿打。边打边哭,全班人看着这个从没有流眼泪的姑娘哭得那么凄凉,那么痛彻心扉,都很伤心。夏楠一开始被打懵了,后来是被她的眼泪吓傻了,没有抵抗,任由她打。她的每一滴眼泪淌下来,他都疼。

直到她打完了,悲戚地喊出了“分手”二字,他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就拒绝,“不……”他站起来追着她奔跑着的背影,他的心很慌。她用尽全力跑,就好像要跑出他的人生,再也不想和他有交集了。追着追着,他停下了步子,不是追不动了,而是不敢追了。她是真的下了决心,而他,被剥脱了追她的权力。

夏楠想呈现一个全新的自己给周语琴看,却没想到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她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她的父母,离开了这个大院,也离开了她的过去,她要彻底斩断和他有关的任何事。他也试图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天下没有后悔药卖,只有日日饱食后悔的苦楚。幸好老天没有再耍他了,又给了他赎罪的机会,这次他一定牢牢把握住,再也不让她伤心难过了。

君影为这段破镜重圆的爱情感动,同时也为夏楠的下半辈子感到担忧,他可注定要做周语琴的奴隶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甘之如饴呢?

至于她的另外一个好友——李如萱,也在君影结婚后的第二年和卫从寒结婚了,现在有个儿子比睿渊小一岁,最佩服的就是睿渊了,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他身后做个小跟屁虫。

君影的心里没有遗憾,她自己幸福,大家也都幸福,不相干的人幸福不幸福,她就管不着了。她躺在花丛里,闻着铃兰的香气,空中传来了温柔的声音,是小时候妈妈告诉她,

“铃兰的守候是风中星星若有若无的叹息,茫然而幽静,只有有心才能感应;铃兰的气质如同风中女子坚贞温婉的爱的信仰一般纯粹剔透,只有凝神才能浅尝。如果不能从夜风中捕捉轻如星星叹息的铃兰幽香,又如何能寻香而至来到铃兰绽放的山谷?如果不是倾心守护,怎能刚好在铃兰时光走到它的身边?

铃兰的守候只为最有心的人,铃兰随风轻叩的乐声只有最爱它的人才能听见。为了获得真爱,铃兰在寂寞的山谷等待自己春天的到来……”铃兰花开,幸福归来,彼岸之花,存活于心。

(番外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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