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老公养成记 - xp1024.com
《重生之老公养成记》


第一章 前生

“据中央气象台消息,今年第十八号台风**已于今天凌晨在南海某部减弱为热带低压,为此中央气象台于上午八时对其停止编号。”

祖国最南方的某个海边小码头候车室里,正播放着今天的天气预报。

苏小灿坐候车室里,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新闻里的消息,紧张地等着下一班船的到来。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崔以沫,心情就激动的难以平复。

她和崔以沫说来,认识都有十多年了,实打实的三年初中同学,可惜,那个时候,两人一起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后来,毕业十年同学聚会,他们意外坐在了一起,一个现役军人,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新人,聊得十分开心,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两个单身而又年轻的男女,聊着聊着,在一次崔以沫回家探亲的时候,成了男女朋友。

但好景不长,要知道从古至今,异地恋都是十分辛苦的,特别是跟一个海防线上的军人谈恋爱,苏小灿除了心里特别踏实,在那个小海岛上除了母蚊子,就是母猪,不怕他有二心,就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在交往两年,见面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三个月时,苏小灿家里出事了,每天在医院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家人,心身疲惫,偏偏崔以沫那个时候出任务,很长时间都联系不到人。

一直追求苏小灿的同事倒是这个时候忙前忙后,帮了她不少的忙。

苏小灿爱情和现实的天平失了衡,在崔以沫终于再联系到她时,平静地说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了他她的失望和脆弱。

两人就这样和平分手了。

但,苏小灿终究没有跟那个同事在一起。

兜兜转转,人都三十多岁的高龄了,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家人急,不断地给她介绍对象。

苏小灿倒是十分的听话,谁也见,却没有成功一个。直到再次同学聚会,苏小灿跟崔以沫再次相遇,又凑巧坐在了一起。

聚会后,崔以沫主动送苏小灿回家。

路上,崔以沫郑重地对苏小灿说道:“给我两年的时间,等我四期合同一到期,就退伍转业回家。所以,苏小灿,告诉我,你愿意再等我一次吗?”

……

苏小灿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心跳不已,脸也红的不行,她当时可是直接哭的稀里哗啦的,十分丢人。

苏小灿动动手脚,碰到脚边的行李箱,想到包包里的那些证件,想到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要把自己嫁出去,突然患得患失起来,心心念念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的证件都带够了没有。

不然,好不容易坐着火车从北到南,又倒了好几次车,终于只剩下一班船,跨过这片海,就可以到了,因为少了某个证件,而结不成婚,真是够倒霉的

要知道,自己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等不得了。

苏小灿紧张地拿过包包,拉开内袋的拉链,取出用塑料袋包裹的东西,把证件一一打开,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明,体检表。

嗯,没有少什么,章也盖够了,一个都没少。

苏小灿终于把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赶紧收拾起东西。

正好听到大厅的广播里在播:“各位旅客请注意,你乘坐的**次班船就要开船了,请旅客们到一号出站口进行检票。”

苏小灿看看手中的船票,提着箱子和包包赶忙去检票口排队。

其实这个码头很小,只有附近四五个小岛的船只需要在这里始发,每个小岛上午一趟,下午一趟,错过了,就只能等第二天的船只。

崔以沫在这个边防小岛上一待就是十来年,早就习惯了上下岛的不方便,每次回部队,路线都是计划好了的。

所以,苏小灿倒也不用担心会在路上耽搁。

七八月的南海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苏小灿坐在摇摇晃晃的小客轮上,透过小窗户看着外边一望无际的海,深感到人的渺小。

四周都是茫茫的大海,除了蓝天和太阳,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这艘随波逐流的小客轮。

苏小灿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让她觉得畏惧和不安的大海,观察起了船舱。

船舱也不大,零零散散坐了十个人左右。

大概是苏小灿的脸色太过于苍白了,一直观察乘客状况的女服务员从后舱走了过来,热心地问道:“你好,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晕船吗?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是南川岛上的军嫂吗?我是附近岛上的居民,对你们这些军嫂最是敬佩了。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的,不用客气”

苏小灿看着眼前这个典型的南国妹子,非常不适应她这种热情,总不能真的掏心掏肺地对她说:“我是晕海,不是晕船吧?”太丢人了。

苏小灿扯起一丝笑容,眼睛扫过眼前的座位,问道:“我不只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坐船。你能告诉我这个椅背上都装的是什么吗?我看到每个座位边上都有这样一个简易的装置。”

船晃了晃,服务员扶着前后座椅的椅背勉强稳住身形,一点也没有把这点小摇晃放在心上。

船上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熟人,服务员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直接坐在了苏小灿旁边的空座位上,卸下了一个简易包,熟练地打开,介绍道:“你真是有心了我见过很多军嫂,她们都没有问过这些问题。

说来,这个包包是很重要的,里面是救生衣。出事故的时候,可以旁边地取出来,穿上。

要知道,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江呀河呀,有河岸,随便就可以游过去。我们这里是茫茫的大海,离最近的陆地也有几十海里。真掉进海里,根本找不到,会没命的。”

“这么可怕?”苏小灿心里对大海的恐惧更盛了,内地的旱鸭子妹子伤不起呀

服务员笑了,安抚道:“不要害怕你要是不放心,我交给你怎么穿救生衣,教你怎么尽快逃生。”

说着,就展开救生衣,帮苏小灿穿上,手把手的教着苏小灿怎么穿,十分的敬业。

苏小灿很快就穿好了救生衣,心里感觉到终于又了几分保证,抬头,真诚地想感谢服务员。

只是,目光扫过对面的窗外,眼睛一下子惊得瞪得圆圆的,抬手指向那边,惊慌地问道:“那,那,那是什么?”

服务员扭头看过去,大声惊呼道:“不好有台风”

船上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铺天盖地的大浪拍了过来。

然后,苏小灿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重生的选择

“苏小灿,你是要选择投胎,还是重生?”一个机械的雌雄不辨的声音从空寂中传来。

苏小灿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伤心中清醒过来,一想到那个巨大的海浪一下子就掀翻了整个小客轮,那种海水中的窒息感到现在还让她感觉到万分的恐惧,失魂落魄地发着呆。

“苏小灿,你是要选择投胎,还是重生?”机械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微微的音波效果,一下子就把苏小灿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苏小灿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是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呢?

“苏小灿,你原身已经死了。看到你身前的两道门了嘛?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重新投胎,过新的生活,一个是选择重生,再经历一次现在的生活。”

苏小灿一直很喜欢看小说,特别是重生文,曾幻无数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怎么样,现在,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怎么能够放弃?最重要的是,她还等着回去跟崔以沫结婚呢,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好不甘心呀

早知道自己死的这么早,还不如,早点跟他就结婚算了,平白无故地错过了这么多年的美好时光。

“啊,这还可以选择吗?我当然选择重生了”

“苏小灿,你确定你的选择吗?在你做出郑重的选择之前,我需要跟你说明一下:重新投胎,一个人死后的正常程序,而重生,是非正常程序。重新投胎,意味着你将是一个崭新的人,过着崭新的生活,与前生再无瓜葛。而重生,则需要完成使命,否则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小灿心一颤,忐忑地问道:“什么使命?什么代价?”

“你的使命就是福泽一方;而代价就是,你重生之后的寿命是84岁,我们将收取你后42年的光明为代价,还有……。”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43岁以后,就是一个瞎子了?这,还有&039;还有&039;”

苏小灿虽然所的绕口,但很显然,这个声音听明白了苏小灿在说什么,十分干脆地回答道:“是的。”

“能问一下,还有什么吗?”

“你听说过倒八辈子血霉吗?”

“听过,怎么了?难道是这么重的惩罚?”

“不是。”不等苏小灿放下心,就听那声音继续说道:“支撑你重生的**,不是要找到相爱的人一起幸福一生吗?对你的惩罚将是八辈子孤老终生。包括你这次的重生也一辈子,等你四十三岁之后,没有完成使命,你的丈夫和家人将会一个一个离世,为你的失败买单。而你却还需要一直努力活到八十四岁,不然,他们将永世不得超生。”

苏小灿蒙了,听到这样一个悲惨的结果,只觉得浑身都吓得发抖。听听,听听,这重生,有什么好的,竟是一堆可怕的事情。

“不,我不重生了我要转世投胎”

“对不起,你已经错过了错过了最佳的转世时机,如果,不重生,将魂飞魄散,你的家人将承受之前所说的一切后果”

“你卑鄙你这是在强买强卖我要投诉我要……”

“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你确定要把剩下的时间都放在这种无聊的抗议中吗?”

苏小灿万念俱灰,知道自己除了按照这个声音的指示去做,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那你说吧还有什么其他的说明嘛?”

“有。在你重生期间,不得与任何人说起你重生的事情,否则,你将魂飞魄散,失去再世为人的权利

重要的事情我再重申一遍:你的使命是福泽一方”

苏小灿现在对这个声音厌烦头顶了,动不动就是魂飞魄散,八辈子遭罪。她觉得自己听到这个声音才是八辈子倒了血霉呢她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龄未嫁女人,跟“福泽一方”这样高大上的使命有什么联系嘛太扯了

“你该十分庆幸自己这个时候,还这么冷静现在,把手伸到你前方的幸运盘上,为你的人生选择一项福利吧”

那个声音一消失,苏小灿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盘,跟商场搞活动抽奖时的那种大转盘一个样式,不过,现在的这个转盘上,却是出了黑色和红色的相间的无数个格子,什么也没有显示。

苏小灿紧张极了,一想到重生失败之后那么严重的惩罚,如果自己再倒霉点,在这个转盘上没有抽取到好一点的福利,那未来的八辈子,可就惨了

就在苏小灿犹豫不决时,黑幕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现在开始倒计时,9,8,7,6,5,4,3,……”

苏小灿知道时间不多了,心里想着爱她的家人,想着在海岛那一边等着自己的兵哥哥,鼓足了勇气,双手按在幸运转盘边上,用力地一转。

苏小灿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自己转到了什么,眼前就一阵耀眼的光芒,然后,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随着苏小灿的消失,转盘和数字也跟着消失了,黑幕满满消散,漏出了这里的真面目。

四周阴沉昏暗,勉强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巨大的厅堂,像是古代的衙门大堂,只见厅堂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阎王殿”。

牌匾下面是一张黑漆漆的大桌案,桌案之后坐着一个高大威猛、穿着官服、头戴珠帘官帽的黑脸大官,看不清楚其长相。

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官衣的人,再往边上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只听那站着的人问道:“大人,您刚刚为什么要骗那个魂魄?明明惩罚只是三世为畜而已。您还没有说,她完成了使命,越是福泽的范围广,她越能享受多的福利,最好的将享有八世的幸福安康。不过,现在的谈话,她直到寿终正寝之前,都不会记起,说了也没用。”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众多的魂魄中选择这一个吗?那是因为众多的魂魄中只有这个十分纯净,还带着几丝红晕。”

“那就是这个女人灵魂十分纯洁,还有着不一般的好运了,那为什么她还会这么早死?真想不明白。不过,我们殿造的福怕是今年又要垫底了,能骗到这么一个带着好运的人也是好事”

“你懂什么?我这叫宁缺毋滥,谁像某些人一样,滥用职权?”

“大人,那个某些人是你最好的朋友,已经连续十年排名第一了,不像我们,虽然也是第一,却是倒数的。”

“怎么?跟着本大人让你委屈了吗?”

“怎么会?大人,您永远是我最崇拜的人对了,大人,刚才那个女人摇到什么呀?”

阎王大手一挥,看向眼前的幻境,嘴角八百年不见地有了弯度:“真是幸运”

“大人,听您这么一说,我也好奇了她到底摇到什么了?”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赶紧宣下一个”

第三章 醒来

苏小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那求而不得前半生,梦到了自己要去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最后留给她的只有那铺天盖地的海浪,连海水倒灌进自己喉鼻的那种痛苦的窒息感都还深深地留在身体里,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小灿,小灿,快醒醒都几点了,上学就要迟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苏小灿耳边嗡嗡地直响着,好像就要把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拉住了。

苏小灿努力挣扎着,好像马上就要看到阳光了,激动地加大了力气,只听一个声音放佛从灵魂深处穿了出来:“在你重生期间,不得与任何人说起你重生的事情,否则,你将魂飞魄散,失去再世为人的权利重要的事情我在重申一遍:你的使命是福泽一方”

苏小灿挣扎的动作一顿,茫然地在黑暗中想寻找这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不待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身上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就是一个响亮洪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告诉你,苏小灿,不要以为你把自己弄感冒了,就可以不去上学?村里的破中学能教你些什么好东西,整日里除草抓虫打扫卫生,就能学到真本事吗?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给你买上这个城里中学的名额,你今天就是给我爬,也得给我爬到学校去”

苏小灿大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头脑还没有怎么清楚,凭着一时的怨气,猛地坐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我就不去我不是说村里的中学有多好,我就是觉得上个学还要花钱买名额,丢人你女儿我哪里差了,年年考试第一,小考全市第三,怎么就沦落到花钱去上学了?城里的学生就怎么好了?我就是不服气,我一个村里的孩子,村里的学生也能考出一个好成绩,让人刮目相看,让你们以我为荣”

吼完了,脑袋一个缺氧,又倒回到床上去,蜷缩成一团。

“你个小兔崽子,还给你老子我犯倔?我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是我亲女儿,我能害你不成?”苏建国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病怏怏地还跟自己顶嘴的苏小灿,心里直冒火,伸手就要去拉她。

苏小灿的妈妈郑淑贤平日里最宠两个女儿了,怎么可能看着苏建国下手,赶忙上前,就插在了苏建国和床中间,挡住了苏小灿,抬手推了推苏建国,冷着脸,道:“你对女儿发什么脾气?没看到她都病得起不了床了吗?不就是今天去学校报道吗?反正都开学半个月了,又不差这么一两天,等小灿养好了病,再去也不迟呀?那老师都收了我们的钱,还能不让小灿去读咋的?要你发这么大的火”

“你……”苏建国手指哆嗦地指着郑淑贤,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憋出一句,“你就惯吧啊早晚要把她们都惯上天,你才高兴”

苏小灿又是一个大喷嚏,鼻涕都流出来了,鼻塞的感觉十分的不舒服,脸上挂着可疑的液体,更加让人抓狂。

只是潜意识里的苏小灿怎么无论怎么努力拼命挣扎,脑袋都不甚清楚,一会儿是前世求而不得的画面,一会儿是满腹被看低了的怨气,双方都在不停地拉扯着,都快把苏小灿脑袋给挤爆了。

“姐,快擦擦鼻子都流到嘴里了”

一个小小的童音在苏小灿耳边响起,温热的小气息吹过,那个让人瞬间不好的联想充斥在苏小灿整个脑海里,睡梦中挣扎着冲出来的苏小灿和现实中为自己的意志奋斗着的苏小灿,突然合为了一体。

苏小灿一下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一双圆圆的杏眼,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杏眼的小主人苏小兰看到自己成功地唤醒了苏小灿,趴在床边,仰头看着坐起来的苏小灿,眼睛笑得像新月的弯月亮,十分的可爱,声音糯糯地叫了一声:“姐姐,早上好”

苏小灿一时有些接受不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糯米团子,这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苏小兰小时候的模样吗?

自己都快记不得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只是偶尔翻看旧时照片的时候,才能忆起她曾经这样可爱,而不是像长大了之后一样,读完四年大学,就直接把自己给嫁了,然后夫唱妇随去闯荡什么北上广了。

十来年间就回过家两三次,每次电话都是匆匆的。害得她老妈刘淑贤都快把眼睛哭瞎了,把她也看得更紧了,唯恐她也一个不小心,就直接嫁到外地不回来了。

她出事之前,去找崔以沫结婚之前,还想着路过g市,可以去那里看看她,结果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对自己这个姐姐一点都不感冒,直接说自己家里太小,没她住的地方人,让她该干嘛干嘛去吧

看把她给气的

苏小灿一想到这里,就心里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伸后就捏住苏小肉肉的小脸蛋。

哇,手感好好呀又嫩又滑又软又细腻,跟鸡蛋清差不多,各种羡慕嫉妒恨呀

苏小兰漂亮的杏眼里立刻蓄满了泪水,亮晶晶地,泪汪汪地看着苏小灿,小红嘴唇一抿,嘴角一耷拉,都没有给苏小灿一点反应的时间,“哇”地一声就痛哭了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哗啦直流。

苏小灿手仿若被烫了一般,“嗖”地伸了回去,神志也被这魔音给彻底拉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怎么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妹妹了?是昨天给苏小兰打电话,被她无情地拒绝印象太深刻,而做梦了吗?

可是,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连小细节都这么逼真,看看苏小兰这嫩豆腐似的脸蛋,手感都这么好

不对,梦里怎么会有手感的?

苏小灿看着自己的手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第四章 我重生了

因感冒脑袋本就不甚清醒的苏小灿此时陷入了无限的迷茫中,脑海里前生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因爱情而重获新生的幸福还没来得及味,就被那滔天的巨浪给掀翻了生命的小帆。

此刻,却又清楚地忆起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比如早就记不得初中刚开始在村里中学读时的样子,眼前却随着苏建国气急败坏的劝解,一一清楚地记了起来。

就连上周六上午在新教室里,因为下午就要放假,上午老师直接就没有来,班里一个调皮的男生往她桌子上扔了一个活蹦乱跳的蚂蚱还记得清清楚楚。

混乱的记忆,混乱的早晨,等苏小灿被苏建国骑着摩托车,在初秋微凉的早晨,行驶在郁郁葱葱的乡间小道上时,终于有了一丝的清醒。

原来,她这是重生了,重生到了自己初中转学到市第五中学时的第一天。

前生她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错过了崔以沫。这是老天爷听到自己的心声,可怜自己爱的那样辛苦,终于大发慈悲,让自己重新开始了吗?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坐在飞驰中的摩托车后,又感冒身体无力,真要蹦起来好好地吼两声了:我重生了,幸福的人生,我来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苏小灿就畅想了无数美好的未来,例如重中之重就是调教调教内定的老公崔以沫,培养成为一个新时代三从四德的好男人,顺便再当一个吃喝不愁的包租婆,悠闲自在地享受一下美好的人生。

当然,她不介意,顺便改造一下家人的现状,例如,苏建国。

看着身前宽厚的背影,想着回去就跟老爸好好沟通,早日发家致富,享受一下美好的生活……

一句冰冷的声音适时地在脑海里自动回放着:在你重生期间,不得与任何人说起你重生的事情,否则,你将魂飞魄散,失去再世为人的权利重要的事情我再重申一遍:你的使命是福泽一方

这是苏小灿清醒状态第一次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顿时许多美好的幻想都成了泡沫,无情地被戳破了。

哎,果然,现实是残酷的,生活是悲惨的。

苏小灿自怜自艾中,摩托车已经驶到了元古市五中的校门口。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早就上课了,整个校园都是静悄悄的。

苏建国从摩托车前篮里拿出一个铁链子锁头,在后轮上缠了两圈,锁上。

起身,就看到苏小灿垂头丧气的小脸,只以为她还在为不想来市里读闹别扭,气得冷哼一声,厉声道:“苏小灿,我告诉你,学费、费、档案,我都给你交到五中了,你就是现在回去,村里的中学也不会再收你了今天跨进这个门,你就给我好好的表现,不要让老师和同学看了笑话否则,日后三年在老师和同学面前丢脸,抬不起头,可别怨我今天没有提醒你”

苏小灿被苏建国一阵冷言冷语地训斥,脑袋里自动回放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才想起了,前生这个时候和现在一样,她在为转学跟父母闹脾气。

苏小灿所在的村叫苏家村,据传很早以前,村里只有几户苏家的本家,上千年发展下来,因为占着一个交通要道,慢慢地变成了远近闻名的一个大村,顶的上现在的一个偏僻一点的小镇了,只是因为村子离市里太近了,被划到了城区范围,才仍旧是一个村。

苏家村村大,周围的几个小点的村庄的孩子们都在这里上学,所以,不要看这里仅是一个村,却是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很全活。

苏小灿在苏家小学毕业之后,直接今年九月份开学时,就跟街坊邻里的几个小姑娘到苏家中学报了道。

这个时候,苏建国才找了关系,要帮苏小灿去市里读,还没有得到回话,就任由她先在村里的中学玩两天。

也确实是玩呀,开学都半个月了,苏小灿和她那帮一起从小学升上来的同学们,外加上不少外村的半大孩子们都快玩疯了。老师们这个时候又快临近庄稼秋收了,也没有心思上课,给学生们安排的任务就是打扫卫生。

要说,这卫生,可真的需要好好打扫了。

村里的学校,不要看班级不多,小学一个年级两个班,初中一个年级三个班,奈不住,村里的土地不值钱,除了耕地,土地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利用价值。于是,村里的学校一下子就拥有了两个小的、一个大的操场。

让苏小灿来说,这一个小的操场都要比市五中的大操场要大,那个大的操场更是因为跟边上的山地相邻,一年一年地随着孩子们的好奇心和活泼的破坏力,再逐年地增加。

市五中的大操场一圈四百米,苏家中学的大操场一圈一千五百米。

市五中的操场是专门整理过的,虽然也是土操场,但好歹有内圈外圈,两对篮球架子,和两个足球大铁框。

苏家中学的大操场,就是一块平地,土的十分原始。每次过一个暑假,那草呀,像施过肥料一样,窜的半人高。

苏小灿和她的这些刚升上来的小屁孩们,每天的任务就是除草。半个月下来,草没见少了多少,教室里被一群调皮的男生捉来的虫子倒是多了不少。

苏小灿就是再摆班长的范儿,都被虫子光顾过不少次自己的课桌。

据苏小灿邻居家的一个姐姐说,他们这些初中生,每次秋收的时候,还要到村里的老师家里去帮忙。

以前的那个小苏小灿倒是不以为然,她小学五年级就和她的好朋友周婷婷帮住校的班主任打扫了一年的宿舍卫生,这会儿,还真没觉得去老师家里收秋,跟班集体打扫卫生有什么差别。

就在没心没肺、玩的不亦乐乎的苏小灿适应了新生活的时候,苏建国这边有了确切的消息,让苏小灿周一去报道。

这个时候才是1996年9月,全国仍旧执行的是周末放一天半假,村里的学校比较落后,仍旧使用的是周末一天的假期。

第五章 土包子

所以,周末休息的苏小灿跟朋友玩了一天后,回来一下子接到这个消息时,人都蒙了,第一念头就是不想去市里读。

郑淑贤苦口婆心地说,她父亲苏建国怎么厚着脸皮找人,才花钱、托关系帮她问了进去,她要理解家人的一片苦心。

当时,苏小灿脸色不好看了。

她从小在村里长大,很少进城。

因为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忙着打工,后来又忙着开砖厂,再再后来又有了苏小兰,除了她自己争气,学习上从来没有让人操过心,生活上,刘淑贤和苏建国还真的没有过多地关注过这个听话的大女儿。

明明她这次小学毕业全市统考她考了全市第三的好成绩,她小学的班主任都为此得了奖金,暑假期间,她碰到了一个以前玩的不错、这两年到市里读小学的女孩孙思丽。

才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就被孙思丽用怪里怪气的语调嘲笑道:“你考的再好,也不过是土里土气的农村孩子,读完初中,还指望以后有什么大出息吗?”

苏小灿再是没心没肺,也知道孙思丽看不起自己,原本看着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就有些羡慕的心思一下子被淋了一盆冷水,骄傲得有些自卑的心理作用下,立刻像炸了毛的小刺猬,竖起了自己的小尖刺,生硬地说道:“农村的孩子怎么了?你不也是农村孩子出去的吗?听说,你在城里赶不上课,还被留了一级,也没见你这样的城里孩子比我们这些农村孩子聪明多少呀?”

苏小灿的话无疑直接命中了孙思丽心中最痛的伤口,小姑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才不跟你这种土包子讲道理知道我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吗?说的是普通话,跟电视上的人说的一样的话就冲你一开口土里土气的口音,城里的孩子就会看不起你”

“我说的那里土了?”苏小灿此时还不知道普通话是什么玩意,无知者无畏地反驳了回去。

“哼土包子”孙思丽终于又找回了自信,趾高气扬地踩着苏小灿。

几句不知所谓的争吵之后,两人友谊的小船终于翻了。

这件事,苏小灿对谁也没有说过。

对于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苏小灿,从来都只有别人夸的份,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裸地贬低过她。

顺便,就迁怒了一下,对城里人彻底反感上了,总以为他们城里人都考不过她一个村里人,凭什么还这么看不起人。

此时,一听郑淑贤说,苏建国花了钱、拖了关系让她上城里读,只认为这是对她的侮辱,逆反心理陡升,生气地表示自己在村里的中学读就挺好的,完全不会比城里差到哪里去。

苏建国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劝她两句,见苏小灿油盐不进,顿时没了耐心,直接吼道:“我是你爸,你就得听我的”

苏小灿磨磨牙,狠狠地瞪了一眼独裁**的苏建国,当晚再没有跟苏建国和郑淑贤多说什么。

私下里,却暗暗搓搓地,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就直接掀了被子睡了一夜。

9月的北方,夜已经有些凉了,再加上苏小灿有意为之,还开着窗户和卧室门,华丽地在这天早晨感冒了。

于是,就发生了今天早晨的这一幕。

现在的苏小灿已经不是原本真正十二岁的苏小灿了,当然知道,城里的学校确实跟农村的学校教育水平不在一个档次上,最主要的是,她如果不来市五中读,就不可能再遇到原本是同班同学的崔以沫。

所以,现在就是苏建国不让她来市五中读,她也会想方设法跑来这里读的。

只是,她好像记得当年她感冒太严重了,直接在报道的时候晕倒了,最后还休息了一周才继续上学。好长一段时间,都被人说戏称是“林妹妹”,难听的话就是病秧子。

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苏小灿绷着小脸,唯恐自己再出现前生的失误,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苏建国和苏小灿先到语文教研组,找到苏小灿要去的初一5班的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的秦若菡,由她领着苏建国和苏小灿去领了苏小灿的课桌椅和新,然后才去教室里报道。

秦若菡敲了敲门,打断了代课老师的讲课,带着苏小灿进了教室,对着同学们说道:“大家都静一静,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苏小灿。苏小灿,你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苏小灿那也是在职场历练过的人,这种程度的自我介绍还不是随手拈来,十分大方地跟着老师站在讲台边上,轻掬了一下身子,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扯着嘴角,笑着说道:“大家好我叫苏小灿,苏家村的苏,大小的小,灿烂的灿,寓意是父母希望我有一个灿烂的人生。很高兴未来三年跟大家一起学习生活进步,请大家多多关照”

秦若菡眼睛一亮,这么小的年纪,还是从农村来的,除了学习不错,其实,她之前并没有多大的感触。说是小考考的成绩全市排名前三,其实,并列了有多少名,她还真没有仔细数过,反正人数不少。

现在,苏小灿用普通话简单明了地这么一亮相,她不用去猜,都可以直接肯定自己捡到宝了,这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好苗子,可以带给自己无数夸耀资本的好苗子。

秦若菡见猎心喜,当场就激动地拍手鼓掌了起来。

下面坐着的青葱岁月的一群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们也被苏小灿这样得体的介绍给震撼住了。

说起来,元古市第五中学开办也不过是才五年,教出的学生也不过才两三届,老师和学生大都是整合的城郊区农村和一部分市里的学生。

元古市除了一中是市重点中学,只有高中,压在市五中头上的还有老牌的二、三、四中,那个个都比没有底蕴的五中要强很多,从市五中每年考上市一中的学生只有不到五十人,这可是一个年级八个班,每个班平均五十人的大年级。

由此,你便可以看出市五中的学生多么的参差不齐,水平是什么样子了。

第六章 有碍观瞻的小胖子

此时,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的苏小灿就着实在这么一群丑小鸭里显得鹤立鸡群了。

虽然此刻的苏小灿以强大的自信征服了众人,但她一身郑淑贤自己做的衣服裤子鞋,土得掉渣的形象也深深地刻在了众人的心目中,偏偏当事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苏小灿十分满意自己初次在同学们面前亮相带来的震撼效果,虽说,其实前世,她的初中生活也过得不错,但能过得更精彩,谁也不会反对,不是吗?

苏小灿满意地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努力跟前世长大后的样子做着比对。

最重要的是,寻找着自己从前生心心念念到今生的那个人,——崔以沫。

匆忙的一扫,就瞄到了在教室东北角上胖乎乎、傻乎乎、愣不啦叽的崔以沫。

前世,她和崔以沫在初中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交集,甚至,如果不是那次同学聚会,她都忘记崔以沫这号人了。难为她那次同学聚会还能一眼认出长大后大变样的崔以沫,还一下子叫出了他的名字。

所以,虽然有初中的毕业照为比对,也看过几眼崔以沫小时候的照片,但都没有看到真人时的震撼。

可说,自己初中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崔以沫这号人,也没有打过交道,那呆呆的胖胖的样子,跟前世再见他时又高又帅又阳光的样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天呀,崔以沫是在前世整过容吗?连那双记忆中看着深情专注的大眼睛此刻都被脸上胖乎乎的肉给挤成了眯眯眼。

老天爷,你来到雷劈了她吧

这样一个有碍观瞻的小胖子,你让她怎么下的了手,怎么继续深情地爱下去?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爱的考验吗?这也太残忍了一些吧?

这些个从激动到失望到绝望的思想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教室里的掌声还没有完全停下来,悲愤不已的苏小灿只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然后就十分华丽地失去了意识。

幸亏秦若菡就在她身边,一直满意地看着苏小灿,十分细心地发现了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正准备关心地问一句,就见苏小灿双眼一闭,身体一软,抢在教室门口正骄傲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苏建国之前,抱住晕倒的苏小灿。

秦若菡抬手一摸苏小灿的额头,就发现手下的温度高的有些烫手,转头对身前的苏建国,不客气地训斥道:“你是怎么当父亲的?苏小灿都这么烧了,你不说赶紧给她看病,还让孩子来学校上学?有你这样不心疼自己孩子的父母吗?”

苏建国也是一阵自责,早晨拉苏小灿起床的时候,他是知道她有些身体不舒服,但以为是苏小灿不想来市里读,玩的小把戏,没有放在心上。他怎能料到苏小灿会变的这么严重,现在都晕倒了。

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也是他太过于激动了,他比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和老师都为苏小灿觉得骄傲。看看,这就是他苏建国、一个土生土长、没一点文化的老农民的女儿,那说话的内容、语气、架势,一点都比这些城里的孩子差。

以前在农村,苏小灿再优秀,也不过是顶着一个聪明的小脑袋,在一群野孩子里面,也显不出多不一样。

现在,苏建国第一次看到苏小灿在讲台上亮相,还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耀眼的厉害,着实让这个做父母感到无比的自豪。

这样一个良好的种子,深埋在了苏建国的心里,以至于日后,苏小灿有什么大胆的意见和建议时,苏建国都会用心地去琢磨一下,而不是当耳旁风,一笑而过,这才让苏家很快地发展起来。

这是苏小灿从未预料过的结果,以至于很久之后,一次在苏建国醉酒后吐真言时,她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此时的苏建国一边乖乖地听着训,一边赶忙抱起苏小灿,出了教室,在楼道里对着脸色不好的秦若菡说道:“那个,老师,你看小灿都这个样子了,我给她先请两天假吧?等她好了,我立刻送她来上学。”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孩子还是要以身体为重。”秦若菡见苏建国特别的拘谨,也知道很多的家长都不习惯跟老师打交道,便没有多废话,直接说道,“你快送苏小灿去看病吧至于来上学的事情,等她身体好了再来。现在才初一刚开学,课程并不重,相信苏小灿一定能很快跟上其他同学的进程。你们作为家长,也不要给孩子太多的压力,知道吗?”

苏建国是个大老粗,肚子里的那点小学文化水平早就不知道交给谁了,现在听着秦若菡一大堆的话说下来,愣是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可是天生对老师的敬畏,又让他不好意思多问。

算了,还是先给苏小灿看病好了,至于什么时候来上课,回头看情况再说。

就这样,苏小灿这惊艳的一出场,就跟前世一样,以晕倒为结局,匆匆收场了。

只能说,跟前世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至少,他们班的许多人都记住了这个明明穿的土里土气,说话却特别洋气的女孩,还记住了她的名字:苏家村的苏,大小的小,灿烂的灿,寓意是父母希望我有一个灿烂的人生。

而被一群少男少女惦记的苏小灿现在的生活并不算怎么美好。

先是昏迷了一天,村里卫生所的医生直接给她开了三天的药剂,每天都要输一上午的液,吃的饭菜都被要求清淡。

每次开饭前,苏小兰都要上演一出:兴高采烈地跑去厨房看什么饭,然后,看见一堆的清汤寡水,一堆的绿色蔬菜,脸色都快变成绿色的了。

这样一顿饭一叹,厨艺本就有限的郑淑贤做出的饭菜,更加让众人嫌弃了。作为造成大家都没有胃口的苏小灿天天面对苏小兰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罪恶感猛增。

第七章 黑历史

但,让她看着大家都吃香的喝辣的,她一个人吃这些清汤寡水,光想想也郁闷至极。

所以,即便她现在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好几岁了,仍旧十分幼稚地选择了让家人跟她一起同甘共苦。

说起来,吃饭还不是苏小灿最难忘的事情,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二天早晨醒来,她自己挣扎着想起床,撑着软弱无力的胳膊,抬头想找自己的衣服。

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床头的衣服,——劣质的雪纺宽大版长袖大红色衬衣一件,自制的浅灰色料子裤一条。

再一探头看床下,果然是记忆中郑淑贤手工做的系带方口鞋,深红色的确良鞋面、裹着黑边、两块钱一个的白色塑料鞋底,老式的子母扣。

记忆中许多都快被遗忘的前世记忆,就这样一一地浮现在眼前。

苏小灿心塞地一头倒回到枕头上,紧闭着眼睛,不用去看对面的组合衣柜,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多么少的可怜,跟她前世咽气之前,那满满的两大衣柜衣服根本没有可比性。

苏小灿记忆中的小学,成天就是两身校服,换来换去去穿着。顶多秋天里面套着郑淑贤手工编织的小圆口毛衣,穿的时候要费老劲儿往下拉,才能套进去,脱的时候又要憋着气才能拱出来。冬天的时候,又换成了郑淑贤手工做的小碎花棉袄。毛裤和棉裤总是把瘦小的腿裹成大象腿,毫无美感,还有碍行动。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苏小灿上完小学都没有多少改变。村里的孩子们都是这个样子过下来的,所以,那个时候的苏小灿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土。

苏小灿的初中只能说比小学好了那么一点,上衣外套开始脱离郑淑贤爱心版的标志了,但样式也是三年如一日,都没有什么改变。就比如她现在床头的这身衣服,她记得自己初中的毕业照就穿的是这一身。可想而知,她得多么的“朴素”。这个时候,她持续着扭曲的审美观,谁让五中是新学校,学生大都是城乡结合部的,也没有比她好多少。

高中要更好一点。苏小灿一如既往的学习成绩优秀,然后考上了市重点一中。市一中要求严格一些,一人两身校服,都不用苏小灿去操心,直接全身衣服脱离了郑淑贤的爱心版。鞋子也光荣地从这方口布鞋,上升到了十几元一双的双球牌运动鞋。那是那个时候的学生标配,谁也别笑话谁。以至于苏小灿的审美观并没有随着学历的增加而有所长进。

大学之后,当然就不用说,大城市跟不入流小城市之间的差别一下子就摧毁了她十八年的审美观,终于开始跟土妞有了一个明显的界线,比如女孩子,都十八岁了,终于穿上了人生第一件胸罩。

想想那些心塞的过往,苏小灿就想把这些黑历史都统统地抹去。

好在,现在她重生了,不会再让黑历史再次重现。省的同学聚会的时候,某关系不错的初中老同学爆料,你那时候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红的跟新娘子似的,都快晃瞎别人的眼了。

当然,这段历史已经无法抹去,不用去回忆,那天她晕蒙蒙的,一定就是穿着这一身衣服去报的到。想到这里,她就更心塞了。

等她病好了之后,第一件事,她就是要从头到脚,把自己给收拾整齐了,再也不丢人现眼,当什么土妞了。

在这种积极的心态之下,虽说,苏小灿还是在同一个时间和地点晕倒了,但这次生病前世和今生还是有些差别的,起码病好的速度就不一样。

前世,苏小灿病了一周,下一周上学的时候,还没有好透,整个人病怏怏了很长时间,才有了“病秧子”的外号。

今生,苏小灿积极配合治疗,还想着早点回学校去学校确认一下那个傻胖墩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崔以沫,到周五的时候,就彻底好了。

苏小灿想法是好的,但实际行动起来,就需要费很大的劲儿了。

首先,她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她没有钱,不再是前世有了工作,能自己养活了自己的那个大人,而是每天只有一毛钱零花钱的小穷鬼。她就是想着现在去挣钱,都没有门路和时间,更重要的是她才十二周岁,哪里会收她这个童工呀?

所以,她要想美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父母要钱了,这对早就自食其力、还每个月给父母五百元生活费的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两天,苏小灿养病的时候,就一直在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告诉自己,你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不要觉得丢脸。你看你才重生回来,不是还没有开始发现商机吗?很快,你就能把买衣服的钱给挣回来的,要相信自己。

就这样,苏小灿病好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雄赳赳气昂昂地跟中午在家做饭的郑淑贤来商讨了一下她上学需要买衣服的事情,她还细心地考虑到郑淑贤的接受能力,没有敢在切菜炒菜的时候说,怕她不是把自己割伤了,就是拿刀威胁她。

郑淑贤刚开始没细想,她们家的孩子太皮实了,都从来没有在新衣服的问题上对她有什么不满意。

她一边揉着面,一边十分走心地说了一句:“不是前几天放假,我才给你买了两件衬衣吗?一红的,一白的,老结实了,够你穿很久了。”

苏小灿挺直小身板,认真地解释道:“妈,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买那两件衬衣的时候,我正在读的是苏家中学。现在我要读的市五中,同学和老师都是城里人。我现在再穿这些衣服,上了学,会被同学嘲笑看不起的。”

“什么?嘲笑?看不起?这是我才买了不到一个月的新衣服,谁tm的敢说看不起咱们?”郑淑贤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还以为苏小灿是在为去市里读的事情上闹着别扭。

第八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虽然她也听苏建国说了七八十遍自己闺女长大了,长本事了,那天在市五中去报道,给他张脸了,那说话的语调跟电视上的人说的一模一样。

但,郑淑贤固执地一根筋地认为苏建国跟他在吹牛。苏小灿是她看着长大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能不了解苏小灿是个什么样子?

你要是说她闺女学习怎么怎么好,老是考第一,就没落过第二,她这话肯定信。

你要是说她闺女会说电视里的洋话了,那就跟苏小兰骗她说她考一百分了一样让人不可信。

好吧某种程度上,郑淑贤确实是真相了。可是,她现在面对的不是十二岁的苏小灿,而是一夜之间多了二十年心理年龄、只比她小几岁的苏小灿。

“妈,你说粗话了还有,我都说了,这些衣服,在村里看着挺好的,但拿到城里,真的会让人笑话的”苏小灿板着小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严肃,殊不知,更在郑淑贤眼中成了闹别扭的样子。

郑淑贤搓搓自己的面手,努力憋着笑,侧着头,道:“乖啊,小灿我知道你对去市五中读有意见,在苏家中学,你就是一个土霸王,但,去了市里,你就是一普通的学生,比不得那些城里的孩子。我知道你委屈,一时接受不了。但,咱们也不能用这样不着边的说法当借口呀?你要知道,为了给你买这两件新衣服,把小兰气的嗓子都快哭呀你是老大,就得懂事点,要体谅父母、照顾妹妹,知道不?”

md,苏小灿也想爆粗口了她终于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好吧,好说好商量不行,那咱们再想其他招呗

“那个,妈,我们先不说这个。前天,爸不是说让我市里读,要给我买新自行车吗?”

郑淑贤为自己成功说服了苏小灿满意的不行,见闺女不再揪着去市里读的事了,还知道为了买新车子就妥协,就乐得嘴都裂开了。小孩子就是好哄呀

“是啊小灿,你放心,这新车子一点让你自己挑,挑你最满意的,也让你在新同学面前不要丢面子”

“那个,妈,你把买车子的钱给我,让我自己去买吧”苏小灿淡定地说道。

前世她都自个儿买房子,用工资还房贷了,这会儿,她还真没把一个人去买一个三四百块钱的自行车放在眼里。

郑淑贤揉面的动作一个用错力,手擦着面盆就滑了过去,险险地差点把面盆杵到地上。

苏小灿眼疾手快地把面盆扶住,往厨房的火炕里推了推。

郑淑贤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炸了,听听苏小灿那小话说的多轻松呀?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要拿着几百块钱去买自行车?谁给得她这么大胆呀?

郑淑贤也没有心情和面做饭了,抬手戳着苏小灿的额头,火大地训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可是好几百块钱呢?你知道你爸砖厂上给的女工工资才多少吗?一个月才二百块钱一辆好一点的自行车就要四百多块钱呢

你知不知道你爸那砖厂上工作的年龄最小的姑娘,现在才十六岁,为了挣这点钱,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一分钱都要掰成几瓣花。

我和你爸辛辛苦苦赚点钱,让你们姐妹两不愁吃不愁穿,怎么就把你们给惯成这样的败家子了?”

苏小灿觉得她跟郑淑贤之间的代沟都快赶上太平洋了。她不就是要个买自行车钱吗?这她爸苏建国都承诺了的。

她可记得很清楚,前世她爸真给她买了一辆四百多的女士自行车,虽然那个自行车才骑了不到两年就只剩下车架子里,两个轮,两个脚蹬子,几条刹车线,那是换了不计其数,最后车架子都快散了才退休的。

现在,她不过是拿着这些钱,自己去买自行车,顺便省下一件衣服钱,怎么就不行了呢?

还被郑淑贤上纲上线成了败家子了?又拿着砖厂上今年新来的小姑娘做典型,给上思想教育课了?

“妈我们讲点道理,只说事好不好?”苏小灿头都快炸了,有些心神疲惫地解释道,“我知道我掉进了福窝里,知道你和我爸有多对我和小兰好,我也没有想成为什么败家子我就是想说,你和我爸都答应给我买自行车了,把钱拿给我,我自己去买就行了吗?”

“你还说你不是败家子”郑淑贤的面手直接糊苏小灿肩膀上去了,红色的衬衣上留下了一个大白手印,“你知道元古市怎么走吗?你知道在哪里买衣服吗?你才进过几次城,就给我来这里显摆着要自己去买东西了?你要是买个本子就算了,这可是一辆自行车。你小舅前几年结婚,为了给你小妗妈意思是小舅妈,我们当地人的叫法买一辆自行车,那都要给家里塌饥荒债务。这么多钱,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

苏小灿欲哭无泪呀?她前世怎么就不记得她老妈这么爱拿别人家的事来比对自己家呀?自己这才说了两句话,她就给拉出好长的“名人传记”了,自己再说下去,是不是会没完没了呀?

明明她记忆中的老妈郑淑贤总是那么慈爱,对她们姐妹俩那都是轻易不说重话的,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们来。所以,她才以为郑淑贤会是最好的突破口,来找她商量的。

是哪里出现问题了?是她记错了吗?还是她老妈换芯子了?

苏小灿这可冤枉郑淑贤了。

年轻时候的郑淑贤就是这个性子,凡事爱较真,谁让她是郑家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苏建国也是老大,下面也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两家又都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两个老大都早当家,养着自己的小家,还总是得顾着两个大家。

长久下来,郑淑贤就变成了现在把钱看得很紧,生活过得很仔细的性子,平日里最看不得一点的浪费。

第九章 心大的闺女

前世的苏小灿和苏小兰也确实被约束的紧了一些,地地道道的土妞两枚,也没有机会激发出郑淑贤的这个性格在两人身上。

等到苏小灿和苏小兰长大之后,一个婚事拖到三十好几也不解决,一个远走他乡多年都见不到,郑淑贤倒是被逼无奈,成为了苏小灿眼中很好说话的人了。

现在的郑淑贤年轻,跟苏建国一直在外打工,回来村里又开着厂子,那也是小辣椒一个。

苏小灿不甘心呀她真的再没心没肺地穿着这样土吧啦叽的衣服上学,那还不如继续在村里混算了呢?

苏小灿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为自己的权利力争一下。

苏小兰就放学回来了,一进大门,连包都没有放下,就跑到厨房来,问中午什么饭。

苏小灿瞪眼,前世她怎么没有留意到苏小兰吃货的本质?难道她重生回来的世界都变了样吗?

苏家村地处中部的s省,是全国的产煤大省。他们这里,什么也特产也没有,除了黑煤,就是大山。

而苏家村所在的远古市是一个县级市,在它所属的地级市津市成立时,凑了一个现成的热闹,借着县城大,人口还可以,勉强跨入了市一个级别。

其实质吧,就是一个苏小灿重生前连五线城市都不达标的内地不发达的产业单一化的小县城。

苏家的厨房做饭的地方,还是十分古老的模式,盘着一大火炕,中间是火炉,剩下的宽大的火炕面下是一个大水箱,十分天然的热水器一个。

这个时候,他们这边还没有用开煤球,都是用煤和土和着水调成的煤泥,湿气十分的大,冬天发生煤气中毒的几率更高。

此刻,火炕中间的火上放着的大锅里,正烧着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清澈的见底。

s省以吃面食为主,苏小灿家一日三餐,至少两餐都是面食。

今天中午也不例外。

这不,郑淑贤刚炒完了烩菜,开上水,活着面,苏小灿就过来给她捣乱了。

苏小兰这一放学,家里回来的吃饭的人就陆续都陆续回来了。

苏建国家开的砖厂,工人除了几个外市的人,都是自家人,不是苏建国的亲兄弟,就是堂表兄弟。主要是苏家是一个大家,占了苏家村一半的人口以上,抬头低头,都是亲戚。

砖厂的小厨房吃饭是要交钱的,一顿饭早晨五毛,中午和晚上一顿饭一块钱。

苏家村的人中午都会自己家吃饭,郑淑贤的二妹夫王杰豪和亲弟弟郑万福,一个是苏家村隔着一个山头的王家沟人,一个是离苏家村七公里外的北辰镇一山头上的凉山村人,都比较远,又不愿意在砖厂上花钱吃饭,就在苏小灿家吃顿午饭。

到月底的时候送点小米、面当伙食费,至于菜嘛,根本就不需要。

这时候的菜价那还是十分的平民价。而苏家村地势比较底,原先处于河道的地很多,六七十年代围湖造田之后,这些肥沃的好地,都用来种菜了。

作为苏家村远近闻名的一技之长,苏家村的菜地那也算是远近闻名,在这个不发达的小城镇里,算得上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子,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有点骄傲的小资本。

所以,苏家人买菜都都是批发价,至于前世超市里十块钱一根的大葱,那是随便拿,不出钱的。

苏建国、王杰豪和郑万福三人回了家,自觉就这院子里的水龙头,洗着手和脸,农村的水那都是免费的,无限量供应的,请大家不要羡慕嫉妒恨。

苏建国进了厨房,就见郑淑贤黑着脸,还在揉着面。

苏建国紧紧眉头,皱起了三道深深的抬头纹,低声喝道:“你上午都忙什么了?这会儿还没有做好饭?”

郑淑贤一边加大了力气,一边赌气地说道:“问问你那宝贝大女儿整天不省心,这才病刚好,就开始瞎折腾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

“妈,你真冤枉我了我知道自己是老大的”苏小灿撇着嘴小声反驳道。

郑淑贤手中的面往面盆里用力地一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苏小灿就要开训。

苏小灿和苏小兰都机灵地小身子一挪,跑到了苏建国身后躲着。

苏建国低头眼角瞄了一眼两个小人,抢在郑淑贤发飙之前,说道:“你弟和妹夫子都忙了一上午了,不要把人饿着了。”

郑淑贤实现下意识地看向窗户外的院子里,正在洗漱的郑万福和王杰豪,气就消了一大半,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偷看自己的苏小灿,不痛不痒地威胁道:“看我吃完饭怎么收拾你”

一场马上就要升级的争吵,就这样被化解了。

苏小灿家是两年前才修的新房,两层楼的五间砖瓦房,坐北朝南,当时典型的格局,东西各一小间,中间是十分宽敞的无任何隔断的大三间。一个六米乘六米的正方形大院子,东边是东屋,一客一卧两间房,西边是锅炉房、厨房、大门、卫生间。

午饭后,郑万福和王杰豪就在东屋眯一小会儿。

苏建国和郑淑贤的房间在东面一间,苏小灿和苏小兰是西边一间。

郑淑贤饭前说的要收拾苏小灿的话也就是顺嘴一说,一顿饭忙下来,早就给忘记了。

还是苏建国现在对自己的大女儿比较上心,这几天跟人聊起来,那张口闭口就是“我家小灿怎么怎么样”,显摆得牛皮都快吹上天了。

现在,听郑淑贤的这口气,明显是苏小灿说了什么,惹着她了。

郑淑贤收拾完厨房的一大摊,刚进了自己的卧室,才发现平日里早就鼾声如雷的苏建国正抽着烟,喝着水。

郑淑贤也没多想,脱了鞋,就要躺在了大床上。

眼看着郑淑贤就要睡着了,苏建国抽完了烟,才问道:“孩子她妈,中午,小灿跟你说了什么吗?”

原本健忘的郑淑贤一提起这事,所有的瞌睡虫都给气跑了,一下子坐起来,就要跟苏建国掰掰这心大的闺女。

第十章 去而复返的父亲

苏建国一听,也觉得自己闺女太心大了。平日里,连一块钱的零花钱,都要掰着花,高兴大半月的闺女,现在连四五百块钱都不眨眼地要了出来。

要是换做以前,他也要好好收拾一顿苏小灿,自家才多大点的家底,怎么小小年纪就养成了不成器的败家子了?

特别是今年砖价跌了,砖厂里的生意十分的不好,只能勉强够本,他都想好了要辞一部分的人,只是,大家都是自己人,实在是辞谁也说不过去,就这样半死不活地硬撑着。

他都想过了,过了今年,正好跟村大队的租借合同到期了,他就寻思着,找点其他的营生。

这样不景气的情况下,闺女还乱花钱,他原本也很生气的。

只是,自从见过闺女在市五中那自信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去反复去猜想闺女是什么意思。

下午上工的时候,苏建国故意出门后,对众人说自己忘记带东西了,又回了一趟家。

这个时候,家里静悄悄地,只有苏小灿一个人。她闲着无聊,正翻出发的新课本,随意地翻看着。虽然,自己前世怎么也好歹是个大学生了,初中的这些课程还真的不算什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初中大意了,以后高中的课程,谁知道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因为基础差点,阴沟里翻了船?她虽然智商在线,但脑袋不多用用,总是会生锈的。

苏建国一回到家,进了大三间宽阔的客厅,就见自己闺女圈在单人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以前的苏小灿学习是好,但也就是凭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在家除了写作业,从来不碰。

现在都知道多读了,苏建国欣慰的同时,更是坚定了要认真听听苏小灿怎么说。

苏小灿十分惊讶苏建国的去而复返,立马踢踏着拖鞋,问他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顺便心里吐糟一下,这个时候的通讯真落后。在二十一世纪,一部手机,一个电话就什么都解决了。

“没”苏建国简单地回答了苏小灿,顺势就坐在隔着一张小茶几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上,朝站着的苏小灿招招手,示意她也坐下,“我都听你妈说了,说你想拿钱自己去买自行车。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苏小灿眨眨眼,有些愣神,记忆中她跟苏建国的交流一直都很少,也不知道是苏建国太过于沉默寡言了,还是她天生对爸爸这个角色有些不太亲近。

好像前世,她除了在谈自己感情问题的时候,跟苏建国平静地坐下来说过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是各忙各的。

但,不管他们之间交流多与少,苏建国给苏小灿的印象从来都是宽厚稳健、值得依靠的父亲。

她前世一直到三十二岁都没有对象,三十三岁才准备结婚,家里人只是介绍对象给她,却从来不当面给她难堪,催促她,都只是因为苏建国在跟苏小灿谈过之后,坚定地支持她,对郑淑贤说:婚姻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将就。说不定,迟饭反而是好饭。

最后,她没有来得及对向爸妈证明到底她的迟饭是不是好饭,就又回到了现在。

苏小灿眨去眼中的酸涩,接着坐下的动作,低头顺手擦掉眼中的泪花。

前世的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关心自己的身边最亲的人是什么样子,活得好不好,快不快乐,错失了很多的温情。

就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苏小兰这么贪吃调皮,妈妈郑淑贤这么泼辣不讲理,爸爸苏建国这么贴心细致。

记忆中的家人更像是挂在全家福相框里看着好看的照片,而现在,她重新来活一回,才知道,才看清楚家人原来可以这么生动,让人感动。

苏小灿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抬头,认真地看向苏建国的眼眸,解释道:“爸,我也不是非要自己去买自行车,原本就是想着自己去城里读了,要买一两身看得过去的衣服,不要让自己这么土,可是我妈她上来就说自己有新衣服穿就该知足了。

我就想着,自己要是拿着钱去买自行车,说不定搞搞价,能省下点钱给自己添件衣服。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看起来好像很臭美,很不懂事,很浪费。砖厂里的女工才每个月200块钱的工资,我张口就要400块钱乱花。

可是,爸,我真心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些衣服太土了,在村里上学,大家都一个样,还没有察觉。

周一的时候,我一见那看着就十分有气质的老师,教室里坐着的那些个同学,就自卑的不行。

我也不要求跟城里的孩子们一样穿得怎么洋气,就普普通通,不要太土气就行了。

爸,你要是也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苏小灿说到最后,都觉得自己没脸了,也是,自己一个小屁孩,臭美什么?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有多大的脸面,就是穷讲究。问题,你还在啃着老,……

越想越自我厌恶了起来,不然,她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她记得大姑苏红花有一手的好裁缝手艺,自己的好几件衣服都出自她之手,要不要,找大姑帮自己改改衣服算了。

苏建国边听着苏小灿说话,边抽着烟,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都被烟雾掩盖住,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苏建国沉默了一下下,熄灭了手中八毛钱一盒的红梅烟,道:“我知道了。晚上吃了饭,我再跟你妈商量商量,好好说道说道。”

苏小灿已经自我反省了一下,又找到了省钱的解决方法,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到心上。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二十五瓦的灯泡闪着橘红的灯光,时不时地闪烁那么一下下,苏建国坐在沙发上继续吞云吐雾着,郑淑贤和苏小灿姐妹俩拿着小凳子坐在沙发前,全家人守着二十寸的彩色电视机,翻来覆去换着只有七个台的电视台。

第十一章 老旧的四合院

苏小灿真心对现在的电视剧没有什么感觉,前世看的大片多了,对现在这些小打小闹、背景服装拍摄老旧的电视剧,是提不起半点的兴趣。

还有一种错觉,昨天还在看五十多英寸的液晶大电视,现在看小方框里满是雪花点的屏幕,实在寒碜人呀

但这个时间点,在精神生活无比困乏的农村,她实在是找不出更多的乐子了。要不,拉着苏小兰去爷爷那边的老四合院逛逛去?

说起来,她这周生病,都是家人来看她,都没有好好出去逛逛哎至于她之前的那些个小伙伴们自从听说了她要转到城里读,都觉得她背叛了众人,一致跟她冷战,都没有来看过她。就这点小消息还是周婷婷某天停电,四处黑灯瞎火地偷偷跑来告诉她的。

苏小灿现在怎么也算是“大人”,对这些小孩子们怄气的行为一点也没有放到心上,等时间长了,把她们凉够了,再约出来好好玩两天,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倒是她爷爷家的那个四合院,她心里想念很久了,那是个典型的s省民居,没有某家大院的气派和规模,但也是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好几代人住在那里,就是苏小灿小时候都在那个院子里长大的。

那时候,苏建国和郑淑贤出门打工,苏小灿就成了留守儿童,由爷爷奶奶和最小的小叔苏建民带着,吃着百家饭长大。

即便是前世三十多岁的时候,苏小灿仍记得小时候,每次吃饭的时候,端着一个小碗,往四合院门口的小通道里一站,几米的通道,挤满了一二十口人,从院子口走到门口,这人碗里夹一筷子,那人喂一口饭,妥妥地就吃饱了。

大家不要笑话这样吃饭不卫生,那个年代,老人口里嚼着干了的馒头,都要嘴对嘴地喂了小孩吃,还说这样出来的小孩结实。

好吧,她是真记不得自己没牙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长大的,虽然她现在也十分唾弃这种行为,觉得好不卫生,奈何,八十年代末她们这个不发达的小城镇一个闭塞的小农村,实在是发展不出什么高文明。

前世,也不知道是二零一几年了,他们家的那个四合院因久未有人住,塌了,仍旧没有人管。

说来,那个四合院占地挺广的,要是被人买了做宅基地,都可以其一栋小单元楼了。

只是,奈何那片地方,关于房产所属的问题实在是复杂难解。

要知道那个四合院,除了正院,外面还有三个不小的大跨院,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姓,都姓苏,但那都出五服了,也就爷爷的爷爷们那一辈估计比较亲近了,各是各家的房子。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四合院里住着五六家人,曾经最鼎盛的时候,都有三十多号人,院子里抬头低头都是人,一张火炕上能睡下四五个人,也没有什么男人女人的严格区分,大家帘子一隔,该干嘛干嘛。起码一个屋子里是一家亲人。

你想想,那个时候苏小灿的祖母还在,加上苏小灿的爷爷苏荣发和奶奶陈翠莲、苏建国五兄妹,光他们一家就八口人,这才南屋一个大屋子。外加上院子里四个角上,有三个偏厅,都还住着人。再外加上三个跨院住着的三家人……

那叫一个热闹呀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九十年代末,特别是二十世纪初期元古市煤炭效益好到顶峰时,各家的手头也宽裕了起来,慢慢地都搬了出来,各自修起了三大间的小洋楼。

慢慢地,四合院就冷清了,最后空了。

记得有一次过年,她跟着苏建国去老宅子贴对联,那记忆深处的青砖还是那样大,却角角落落都开始风化。院子里记忆中原本生机勃勃的样子,变得一片灰败。

头顶的四方天空还是一样的大小,但屋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东缺一块,西短一角。木质的窗棂都开始腐烂,有些玻璃已经碎了,有些上面还飘着一两块碎纸片。

院子里热闹的时候,连小燕子也喜欢凑热闹,每个窗户的角落上都是燕子窝,淘气的孩子们总是喜欢板着凳子掏一楼的窗台上的燕子窝,就这样也挡不住燕子们来这里落户。经常夏天院子里凉见衣服,本来光线就不好,老人们还要时不时咒骂两句:“该死的小燕儿,又拉屎到衣服上了”

到最后连小燕子都嫌弃这里的冷清,没有一只了,只剩下孤零零的燕子窝证明着院子曾经的繁华。

一声叹息之后,对老旧的四合院,苏小灿更多了几分感怀。

想来现在才是1996年,四合院里的人还比较多,虽然没有她小时候那样边边角角的房子都住着人,也有十来口的人,分出来的大都是跟苏建国一样,长大成人了,要求出来自立门户。

虽然不像苏小灿小时候那样,一个四合院边边角角的小房子,都住着人,但十来口人还是有的。

苏小灿捅捅苏小兰,引得她看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去爷爷那边玩会儿吧?”

苏小兰撇撇嘴,她才不要去呢,那里到了晚上就是一堆人,坐在路灯下喂蚊子,有什么玩的,一点都没有电视好看。

“我不去”

苏小灿继续煽动着苏小兰,诱惑道:“小兰,我跟你说,咱们爷爷最会讲故事了。我们找他给我们讲故事去,就听爷爷小时候的事情。”

苏小兰屁股粘在凳子上了,眼睛粘在电视上,连个眼神都吝啬地不舍得分给苏小灿一分。

苏小灿气结,她还不相信了,以她三十多岁的高龄,还糊弄不了她一个九岁的小孩

没等苏小灿出招,苏建国先发话了:“小兰,你跟你姐一起去你爷爷家玩会吧我和你妈正好有事要商量商量。”

苏小兰可以不搭理苏小灿,但不能不听苏建国的话,父亲的威严在小孩子心目中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第十二章 毛毛虫

于是,饭后八点刚多一会儿,苏小灿就拿着手电筒,带着苏小兰出门了。

虽然这个时候,苏家村作为一个大村,算是有点小钱的村子,已经安上路灯了,但还是电线杆还是十分的稀疏,灯泡也不算很亮,中间隔着好几段路都黑灯瞎火的。

这要是放在后世,两个小孩天黑了还出门,准被人给拐卖了。

这个时候的世道和人们还十分的淳朴,像苏小灿和苏小兰在村里读幼儿园、小学,从来都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顶多后来两姐妹一起上下学,从不要大人接送的。

一说起上学,苏小灿就想起了自己悲催的小学五年时光,整整上了五年的早自习,早晨五点半起床,六点之前赶到学校跑早操,上早自习。

数年如一日呀

她记得这一年过了十一之后,苏小兰放完秋季不是暑假,农村为了收秋专门放的假期再去上学,小学就取消了上早自习,改成上午八点上课了。

真是悲催的童年呀

这一回忆,还忆起了她上了三年初中,接着上了三年的早自习,每天五点就得起床,上高中的时候,初中也不上早自习了,也改成八点上课,周末的休息日也从一天半改成两天了。

可惜,她在一中读,高中管得特别严,一个小时都恨不得掰成两个小时来用。早晨六点早操,六点半开始上早自习,晚上十点上完晚自习。周末半天假,一个月放一回两天的大假。

苏小灿每次回忆起这段心酸史,就觉得自己是被时代抛弃的一代人,什么好时光都没有赶上,坏事都赶上了。

苏小灿拉着苏小兰,还没有感叹完自己生不逢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四合院外的小巷子里。

小巷子有十几米长,几个茅厕、马圈、好几颗繁茂的大树,路面一直到后来衰败了,还是土路。一下雨就特别的泥泞,大家或是垫点煤灰,或是摆上几块破砖块,就对付地过去了。

充分验证了一句话: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在苏家村街道都开始铺上缸砖的时候,四合院这边因为人家众多,自己门口的那段小路却永远都铺不好。

苏小灿打着手电筒,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这土路就是这般不好,坑坑洼洼,还到处是小石子。

突然,苏小灿晃动的手电筒灯光下,地面上有某处在晃动。

苏小灿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拉住苏小兰的手,站在原地,用手电筒照着刚才有异动的地方,颤抖着,说道:“小兰,你别动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东西在动”

苏小兰也被苏小灿给吓到了,赶忙跑到苏小灿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前面的情况。

苏小灿紧张地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倒是苏小兰一下子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她不慌不忙地从苏小灿身后转出来,嫌弃地说道:“不过是一条毛毛虫而已,看把你吓得”

苏小灿不听苏小兰解释还好,一听她这么说,正好瞄到昏暗的灯光下正在横穿小土路的毛毛虫一条,手电筒晃了晃,不远处,又是一条。

“啊”苏小灿吓得尖叫一声,掉头就跑出了巷子,直接跑到有路灯、铺着砖面的大路上,才停了下来。

她还能听到巷子里苏小兰正跟人隔着大半个巷子,在大声地打着招呼。

“黑灯瞎火的,这是谁在叫呀?”

“是五老爷吗?我是小兰,刚才是我姐苏小灿,说是来找我爷爷,半路被毛毛虫给吓跑了”

“奥是你们呀?听说,这小灿要到城里读去了,这才去几天,连城里人的毛病都给惯上了?”

“可不是嘛你说我姐现在娇气的都没边了,中午还把我妈气的都忘记做饭了”

“哎现在这小孩子呀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

惊魂刚定的苏小灿回过神,就听到了自家亲妹妹在那里拉自己的后腿,有心想进去拉住苏小兰教训一顿,可是一想到,自己会一不小心踩到那软绵绵的长条东西,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苏小灿咬牙切齿地站在巷子口,用手电筒往里晃晃,喊道:“苏小兰你给我出来”

“五老爷,我姐叫我了那我就不进去了,先回家了。”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不要一个人在街上乱跑,小心有狼跑来叼小孩”

苏小兰听着这话十分的不以为然,她这么大连狼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可是老人们,老是喜欢用“狼来了”来哄他们,欺负她们小,不懂事吗?

苏小兰蹦蹦跳跳地出了黑暗的小巷子,正好对上要上来揪她耳朵的苏小灿。

苏小兰一个矮身,就从苏小灿手中躲开了。

苏小灿气急败坏地叉着腰,教训着苏小兰:“苏小兰,我是你姐,你知不知道?有你这样背着你姐,老说你姐坏话的妹妹吗?还说那么大声,唯恐全天下都不知道怎么着?”

苏小兰往前跑了两步,见到了安全区,转身对着苏小兰吐吐舌头,俏皮地说道:“姐,我可没背着你,我是当着你说的。你不是都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嗨你这个小混蛋”苏小灿恨的牙痒痒,她怎么能输在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手里?太不甘心了

苏小灿骂完就大跨步上前。

苏小兰一直注意着苏小灿的动作,看形式不对,立马撒开腿就跑,都不给苏小灿一点的机会。

跑步,一直是苏小灿的弱项。

明明苏小灿比苏小兰大了三岁,到最后,跑回家时,愣是一直没有抓住苏小兰。

苏小兰也知道找靠山,一进门就跑到了郑淑贤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

苏建国和郑淑贤看到两个孩子急匆匆地回来,问后进来的苏小灿怎么了,不是说去她爷爷家吗?这怎么才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苏小兰抢着告状,道:“爸,妈,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路上碰到毛毛虫,直接把姐给吓跑了。五老爷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回了两句,姐姐就一直追着我,非说我说她坏话了”

第十三章 进城了

“大人”苏小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能说人越大越矫情,越怕这些东西吗?

郑淑贤倒是先笑了起来,道:“你姐姐现在还这么怕毛毛虫呀?”

见苏小灿姐妹俩都看过去,郑淑贤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件事还真不怨小灿小灿小时候吧,被毛毛虫蛰过,你们是不知道呀,那小手都肿了一大圈,整天整天地哭着喊疼。我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猜她怎么说?她说看着毛毛虫颜色好看,想抓起来看看。把人给气得哭笑不得”

苏小灿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现在冷不丁被郑淑贤揭了底,脸有些微红,没想到自己小时候会这么“二”。

苏小兰就不客气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呀?我姐小时候这么--猛呀?真是胆子--大呀”

苏小兰故意拉长的声音,惹着了苏小灿。

原本挪了小凳坐在角落的苏小灿“霍”地站起来,尖叫一声“苏小兰”,就扑上前,手撕苏小兰。

郑淑贤看着闹得欢的姐妹俩,心里原本对苏建国同意苏小灿买衣服不是很舒服的心也慢慢地抚平了。

算了,他们作父母的,拼死拼活地忙着挣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们能过的比别人好一点嘛?再说,他们家又是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他们老了,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给谁攒钱呢?

苏建国原本眼角带着笑,抬头一看时间都快九点半了,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道:“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我和你妈决定明天带你们一起去进城,给你姐买自行车,顺变带你们去逛逛街。”

“奥,太棒了明天要进城啦不用上学啦……”

苏小兰还没有手舞足蹈地把美好明天畅想完,苏建国脸就黑了,沉声道:“苏小兰,明天正常上学。进城的时候,我们再过去接你”

终于换苏小灿心情愉快了只是吧,今天跟家里人斗智斗勇下来,发现自己虽然平白多了二十年的经历,最后还是输下阵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大的年龄是怎么混下来的,太弱了,连自己这个纯九岁的妹妹都斗不过,泄气呀

第二天,苏建国一家,全家出动,苏建国骑着摩托车,前面油箱上坐着最小的苏小兰,中间夹着苏小灿,郑淑贤半坐在摩托车后的铁架子上,一家人互相挤着,奔进了城里。

现在的元古市还比较小,也就是横竖各三条街,市中心一条街最繁华的街叫鼓楼路,因建有一传说有两千历史的鼓楼而得名,都是一个一个小门面、小摊位簇拥着组成的,卖着衣服、一些日用和一些吃食。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直接先去那条街,而是去了梧桐路,道路两边八十年代初建时种了一路的法国梧桐,两边现在还都是一些平房、民居,顶多在路中间有一个三层楼的人民商场,现在可以算是元古市最高的建筑之一了,围绕着人民商场开了不少的小店。

前世,苏小灿在市里读的时候,除了爱去新华店,那是很少去逛街的。后来,她大学毕业,才重游元古市的时候,四处都已经变了样。

苏小灿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看到九十年代的元古市,也是万分的惊奇,没有后世各种专卖店、各种商场、店铺鳞次栉比,整洁的道路,林立的高楼,车水马龙的繁华。

倒是带着几分的乡里乡气,比如杂乱的杂货店,房子老旧的饭店,……

总之,用苏小灿的话来说,都透着几分的破旧不堪。

她那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稀奇的样子,在郑淑贤的眼里,就像是大姑娘进城头一回,透着几分憨气和傻气,比苏小兰都不如。

在梧桐路中段,人民商场往北有一条往东方向的巷子,叫东牌巷,那里也借着人民商场的人气,愣是一条巷子也都是商铺,不过卖的都是一些大物件,如五金、电器、家具和自行车之类的东西。

这条巷子有一公里长,店铺大多比较大,有好几家店铺还是两层楼。元古市最大的两家自行车店,都在这里。

苏小灿看着两个店名,心想原来后来在市里最大唱对台戏的两家电动车店现在就这里厉害了,这老板们发家也太早、太厉害了呀?

苏建国带着他们避开了巷口的宏平自行车店,来到巷子尾的多祥自行车店。

一进门,店里的营业员就热情的迎了上来,苏建国直接报了苏建新的名字。

营业员让他们等一下,她去叫人。

苏小灿努力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到底是谁,回忆着自己有那个本家叔叔这么厉害,竟然在这店里混得风生水起。前生,她刚毕业买自行车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老爸给他介绍这层关系呀?

苏小灿等营业员把人领来了,看到那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工作服上还带着许多黑色的油渍,她终于认出来,这不就是后来在苏家村头开着那家修车店的叔叔吗?她可说苏建新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

苏建新用腰间挂着的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毛巾擦了擦带着油渍的手,对苏建国叫了一声“大哥”。

两人倒是典型的苏家人性格,都不大会来事,都只会埋头干实事。

苏建国进城前,就提前跟苏建新打过招呼了,两人也不话,直接让苏小灿选车子。

苏小灿从店外摆着的密密麻麻的三排自行车开始挨个看。

前世,苏小灿买了个漂亮的24寸女士自行车,十分的不结实,都没能骑下初中三年,还不如家里那种古老的大横梁28寸自行车。

苏小灿慢慢地细细地看着,苏小兰早就转了一大圈,跑过来,拉着苏小灿去看她和郑淑贤相中的自行车。

苏小灿任由苏小兰拉着,过去一看,好吧,苏小兰指的车型旁边摆着的那样自行车,应该就是她前世买的那辆了吧?

第十四章 买车记

她过去仔细前后看了看,好吧,真是杂牌呀,什么如意牌,请原谅她知识轻薄,根本没有听说过自行车里有这么一个牌,可说质量那么不好。

苏小兰凑过来,也打量了一番这个自行车,喜滋滋地评价道:“姐,眼光不错嘛这个自行车看着挺漂亮的,颜色也亮气,回家,我都可以骑着转两圈了。你再看看这名字,如意,多吉利呀要不,就买这个?”

苏小灿敲了苏小兰一个脑门儿,在外边转了一圈,她也看出来了,大部分都是杂牌,听那服务员忽悠说什么上海产的,还不知道哪个小厂子里的山寨货呢

苏小灿直接转身找了苏建新,问他有没有牌自行车。她前世来过多祥车行,这里买的可都是专业牌的自行车、电动车,虽说,现在还没有卖电动车的,自行车也不应该都是这些杂牌车才对。

苏建国正递烟给苏建新,听到苏小灿的问话,愣住了。什么叫牌自行车?这是什么车子,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苏建新眼睛亮了亮,这两天他也有听人在说苏小灿去城里读了,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要知道,村里没什么娱乐节目,晚上除了看看电视,就是一堆一堆的人,大人老人小孩凑成一团闲聊,芝麻大点的事都能说成国际大新闻,闹得整个村都知道。

现在,一听苏小灿上来就问这个问题,那是真有见识了。

苏建新在多祥自行车店修车子、组装车子,见过了各种不一样的零件,知道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有些东西贵一点确实是要好一些。

奈何,村里找他来相看自行车的,都是奔着好看和便宜来的,很少有人问他什么车子耐用。他好心介绍两款牌的车子,都还怀疑他吃回扣,赚他们的钱。所以,他一般都是亲戚朋友看准了什么,找人问个低价就完事。

要不,今天就破个例?

苏建新接过苏建国的烟,笑着对苏建国说道:“大哥,你家这丫头能做主吗?”

苏建国好歹也算是一个商人,怎么能听不出苏建新的言外之意,这肯定是苏小灿问的车子比外边的车子贵了。

苏建国咬咬牙,说道:“能”

苏建新也没有点烟,把烟别在耳朵后面,笑眯眯地低头看着苏小灿,道:“走吧叔带你今天开开眼界”

然后一行人进了里屋,顺着墙角比家里宽一倍多的楼梯上了楼,打开灯,一看这二楼,好吧,也不多,就是三间房,四排自行车,但一看这车子,就比楼下的气派多了。

苏小灿率先走上前,看了一下车子的牌子,哈哈,真的现在就开始卖了。

苏小兰没那么多顾忌,就是一小顽童,趁大家愣神的功夫,就一溜烟儿地跑了进去,然后停在最里面墙上挂着的一个自行车,大声地喊道:“爸,妈,快来看呀这自行车卖多少钱呀?他们是不是写错价格了,多写了一个零呀?”

苏小灿当然知道牌车子的价格了,被苏小兰搞得太没面子,尴尬地说道:“建新叔,小兰刚开始学三位数加减法,还看不懂上千的数字。”

苏建新一点也不介意,他刚开始见自家老板进这么贵的自行车时,也觉得老板有钱烧的慌,这么贵,谁买呀?农村吃顿肉,都得掂量掂量,谁花几千块钱买一辆自行车呀?

苏建新大方地说道:“大哥,大嫂,既然今天来了,也不管你们买不买这里的车子,多看几眼,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苏小灿对这些不感兴趣,前世她都见过两万多块钱的自行车,不需要长见识了。

苏建国和郑淑贤都忍不住进去逛去了,苏小灿却站在原地陪着苏建新,一点也没有觉得有多不自在地问道:“建新叔,我就不看了,你直接告诉我,这里什么车子最便宜就好了最好是那种特价处理的车子”

苏建新确定自己碰到识货的人了,看看这人小鬼大的孩子,比他大哥苏建国都知道的多,现在的人一听到处理的东西,都下意识地觉得不好,觉得家里好不容易填个大家伙,怎么也要说出去有点面子才行,其实这些东西可比楼下的那些好多了。

苏建新带着苏小灿来到另一侧,对着苏小灿介绍道:“看看这款,样式普通了些,还是26寸的自行车,不过,价格真心便宜,三百八十八,原先都是卖五六百的。这两辆是厂家发过来的样,才便宜卖的。”

苏小灿拖出车子在狭窄的通道里转了两下,感觉还不错,挺轻便的。

苏建国三人终于见识完了什么叫好东西,见到苏建新和苏小灿都不好意思问苏小灿相中的自行车是多少钱,唯恐囊中羞涩。

苏小兰人小无知点,受到的惊吓到是最小的,看了一眼苏小灿手推的自行车,撇着嘴,说道:“我说,姐,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就相中这么一辆黑不溜秋的车子呀?人家现在都流行买一根梁的,你买这两根梁的,也太丑了吧?”

苏小灿对苏小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丑怎么了,它还结实便宜呢”

抬头就看向苏建国,认真地建议道:“爸,这辆车子原先五六百,现在只卖三百八十八,还不算太贵,你看怎么样?要我说,建新叔怎么说也是自己人,让他去问问他老板,说不定三百五就能买上呢”

苏建新笑了:“你给鬼丫头,我都说了这是特价了,你还想再便宜?这是想我自己垫钱嘛?”

苏建国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的口袋里装了六百块钱,原本想着怎么今天破破财,这自行车也要四百多,现在还不到四百就能买下来,真是省下不少呢

最后,苏建新找了老板,给了一个员工内部价,车子以三百六成交了。

一家人没有直接推走车子,这时间逛的,已经中午了,他们正好先请苏建新去吃了中午饭,也就一碗足量的面,才两块钱,便宜又实惠。

第十五章 噩梦

然后一家人就先去逛街去了,跟苏建新说好了,下午回家的时候再来推车子,还能省几毛钱的停车钱。

接下来的主场,原本一直是一家主内的郑淑贤负责,现在彻底变成了苏小灿为主。

他们饭后,就近去了人民商场。

人民商场作为现在元古市最大的商场,东西还是蛮齐全的。一楼鞋帽布匹,二楼男装和童装,三楼女装。

苏小灿是对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郑淑贤爱心牌的衣服烦透了,直接在一楼给自己挑了一双深绿色的运动鞋,和一双黑面白底的帆布鞋。一双二十块钱,一双十块钱,跟她脚上穿的价值只有两三块的鞋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害得苏小兰眼红的不行,愣是也买了一对帆布鞋。

二楼,众人直接忽视,奔了三楼。

一圈逛下来,苏小灿终于知道现实多么残酷了,——根本就没有她能穿的衣服,不是大人的衣服,就是小孩的童装,到了她这个年龄段,直接断层了。这是什么市场经济呀?

他们之后就去鼓楼路。一路上看到街上的人在吆喝,这个说自己是g市货,那个说自己是h市货,京都货,总之,都说自己不一般。

走近一看,都是地摊货。

沮丧间,苏小灿勉强在鼓楼街上的国营商场买了一条黑色灯芯绒裤子。

出来后,一阵不甘心,更加在各个小店折腾了起来。

最后,好不容易在一家自称正宗g市货的牛仔裤店里,苏小灿挑出了一条最小版的有弹性的牛仔裤,她穿上十分好看,那女老板开口就要五十元。苏小灿立马脱了,手里掂掂衣服,不客气地回了个十五块钱。一场唇枪舌战下来,女老板以肉疼的二十块钱卖了。

直到出来店铺,她耳边还回荡着苏建国等人的抽气声,明显被惊吓的不轻。

以至于之后,再买什么东西,他们全家人都见识过了苏小灿厉害的那张嘴,一致任由苏小灿胡作非为,而无怨无悔。

当然,苏小灿也知道自己家的家底,没有太过分,惹众怒。

只在一家小店里挑了两件五块钱的长袖t桖,一件酒红色,一件白色带一只哆啦a梦,愣是苏小兰也缠着要了一件粉红色的。好在苏小灿比较会看脸色,跟老板直接搞成了十一块钱三件。

买到最后,郑淑贤脸都黑的滴油了,她长这么大,就是自己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花过这么多的钱,今天,可算是挖她的心吃她的肝了。

苏建国倒是还好,他都做好今天把手里的钱全花完的打算了,没想到,苏小灿这么懂事,太贵的不买,还学会了砍价,省了不少的钱。

不过,真累呀,跟郑淑贤结婚这么多年,进了这么多次城,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比他在砖厂忙活一天还累人。

说起这讨价还价的本事,连苏小灿自己都很惊讶。

前世,她工作后,买东西都在牌店,或是大型商场,从来都没讲过价。

现在,她每对某件东西有购买**的时候,脑子里都会自动生成那件商的一个价格区间。然后,她试着从最低价开始还价,口气紧的时候偏点最低价,口气松的时候偏向最高价。

虽然她有心不去想那个价格区间随便买东西,但一想到自己被占了便宜,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难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真见鬼了

不过,最后买完衣服原本还想再逛逛,仔细看一下这个时候的元古市的苏小灿眼睛花了花,天旋地转间,回过神时,看东西都带着一丝的重影。

苏小灿心中一紧,她前世可是一直到出事前,眼睛都是五点零,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的,像现在这样看东西模糊不清的感觉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难道是重生后遗症吗?如果重生了,没有了眼睛,那这重生的日子还怎么活呀?还不如前世早死早超生呢

那晚,苏小灿就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凭借眼睛能看清楚东西的价值,买房买车,甚至买人买地皮买股票,最后银行卡上的数字变成了让人看不清的一串零。

她来没有来得及高兴,眼前一黑,就失明了。

在这种让人窒息的恐惧中,她突然看到成年后的崔以沫闭着眼,流着两行血泪,捧着一双血淋淋地眼睛在她的尖叫和挣扎中,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她的眼睛又终于恢复了光明,她却永远失去了她最爱的人崔以沫,原来崔以沫听到她出事,赶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吊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救援的人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给了苏小灿。

但这并不是幸福的结局,而是悲剧的开始。

苏小灿用崔以沫的眼睛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看到了自己身边所有亲人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世。

最后,她也疯了,双手亲自挖去自己的双眼。

那刺骨的疼痛似乎还能从梦中传递出来,也终于让苏小灿惊醒了过来,“扑通扑通”激烈跳动的心跳声,汗流浃背的衣服,手摸过额头,才发现额头和手心也都是一片******跟她同床的苏小兰感觉到苏小灿的动作,眼睛都没有睁开,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声:“姐,明天是星期天,不上早自习”

然后,绵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苏小灿慢慢地躺回去,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想着那个可怕的梦,她有种感觉,这个梦不像是普通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像是上天对她的警告。

这是上天在警告她,不要以为重生了,还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任意妄为吗?

那自己就守着财富干瞪眼吗?

苏小灿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的亮光:所谓天道酬勤,地道酬善,人道酬诚。如果她只是用自己现有的能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一心向善,胸怀宽广,而不是贪得无厌,自私自利,危害他人,是不是,梦里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避免了呢?

第十六章 剪头发

那天道既然能让自己重生,自然也会看到自己的努力。

自己幸福了,用自己的能力也带给了别人幸福,相信天道也会感觉到自己的诚意,给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一世安康。

想通了这些,苏小灿只觉得自己换身一轻,干扰了自己一天的恐惧和黑暗情绪慢慢地都消散了,浓浓的睡衣袭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翻了一个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末,美美地睡了一个大懒觉,苏小灿又变回了那个自带点臭美特性的青春无敌美少女。

郑淑贤跟苏建国去了砖厂,苏小兰去找她的朋友了,苏小灿对着镜子里被郑淑贤梳成两条黝黑大辫子的造型吐了吐舌头,拿起那快垂到腰、发稍干枯发黄开叉的辫子,狠心地咬了咬牙,偷偷地跑去了村里的理发店。

这个时候村里的理发店还是十分的简单,说是理发,就只是理发,你要想烫发,不好意思,进城吧

理发店里大上午就坐着好几个人,苏小灿坐着最后面,无聊地翻看着理发店里的《故事会》。

理发的师傅也姓苏,是苏建国家隔了估计六七服的本家,叫苏荣成,不要看他十分的年轻,才刚三十来岁,架不住人家辈分高,苏小灿得叫人家一声“姥爷”。

苏荣成的儿子苏建仁跟苏小兰同岁,是一个班的,小家伙跟他爸爸一样,白白净净,看着小帅小帅。刚才还跑来跟苏荣成要了五毛钱的零花钱。

苏荣成倒是认识苏小灿,看她一直不说话,也没有问她来干什么的。

苏小灿这等人都走了,才走到正准备收拾剪刀的苏荣成跟前,问道:“荣成姥爷,你这里收头发吗?”

苏荣成愣住了,主要是苏小灿这幅小大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意外,下意识地点点头,道:“收呀”

苏小灿拉起自己的辫子,从发梢比到与肩齐平的位置,问道:“这么长的头发,能卖多少钱?”

苏荣成这下反应过来了,有些黑着脸,说道:“小灿,你要是缺钱花,跟你爸说,我不信建国会为难一个孩子你这一头的头发长么长,有四五年了吧?现在跑来说想卖掉,你爸你妈知道吗?”

苏小灿懊恼不已,你说你理发收头发就可以了,怎么这么多事呀?终于知道一个村子,都是熟人有多烦人了,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

苏小灿不得不重新找着理由,不然,今天这头发是剪不成了:“荣成姥爷,我就是好奇问问。我妈出门的时候,我跟她说了我要剪头发,她走的匆忙,没给我钱,对我说让我先欠着你。我这不是怕姥爷你不相信我嘛?想着先用头发压着,等我妈回来,好再给你送钱。”

苏荣成也并不是多想管别人的闲事,见苏小灿这话也说的过去,回头自己也可以跟她父母交待了,就点头答应给她剪头发了。

深究一下,估计也就是小孩子想剪头发,父母不同意,自己就来一个先斩后奏。又不是一下子剪秃了,这孩子还知道留点长度,能绑起来,让他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苏小灿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所以她也没有特意搞什么特立独行,就是想一个齐肩的长度,扎一个马尾就好。

最后让苏荣成再次惊讶的是,苏小灿要让她剪什么空气刘海,鬼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现在的人不是厚厚的齐刘海,就是没有刘海,苏小灿要求的只有薄薄一层的几根刘海,真心没见过。

不过,他试着剪了出来,效果真不错,薄薄的刘海,因为发质的自然卷,带着些许的弧度,没有贴在额头上,看起来真带着几分被空气吹起来的样子,自然又清爽漂亮。

苏小灿剪完了头发,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往镜子里一看,可不就是一个青春无敌的清秀少女吗?

心里忍不住冒着美美的泡泡,还没有来得及多左右显摆两下,就被人打断了。

这个时候,理发店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莽莽撞撞地跑进来两个人影。

跑在最前面的是苏小兰,后面的是苏建仁。

苏小灿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刚才来过的苏建仁给苏小兰通风报信的。

苏小兰昨天见识过苏小灿的厉害之后,现在是对自己这个平日里看着傻里傻气、被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姐姐,内心里终于升起了一丝的崇拜。

现在,跑到苏小灿近前,看到她那清爽的发型和别致的刘海儿,眼睛一下子变成了心形,兴奋地直叫着:“好漂亮,我也要这个样子”

苏小灿额头自带了三条黑线,不是她不像自己的亲妹妹也漂亮些,是自己的这个空气刘海真不适合苏小兰。

苏小灿和苏小兰虽然是亲姐妹俩,相隔的年龄也不过相差三岁,但除了一双仿了郑淑贤的杏眼,两人长的并不一样。

苏小灿长得仿苏建国多一些,脸庞有些点方形,不过下巴的线条比苏建国柔和些,头发也随了他的自然卷,多少适中。按苏小灿前世的发型,应该是披着头发的时候多,这样可以柔和她过于轮廓明显的大脸。但现在的学生,你要披着长发,估计会被老师单独给你“开小灶”,严重点会报给家长,挨一顿胖揍。

而苏小兰却是仿了郑淑贤的鹅蛋脸,柔和的线条,大大的杏眼,人还没有长开,看着就像一个洋娃娃。头发又黑又厚又直,她的一个马尾相当于苏小灿的两个。

原本苏小兰留着齐齐的厚刘海,更可爱,但郑淑贤觉得每个月都给苏小兰来理发店剪刘海,就是只收五毛钱也浪费,就给全部梳起来了。

苏小灿觉得吧,苏小兰不留刘海其实看起来更精神更活泼好看一些,不过,托郑淑贤糟糕的审美观,也老是梳着两个大辫子,太土里土气了。

苏小灿眼珠子一转,随手在理发店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把梳子,对苏小兰招招手,道:“小兰,过来,我给你变个魔术”

第十七章 谁吃亏了

苏小兰半信半疑,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自己又不吃亏,也不闹了,安静地坐在一旁,任由苏小灿为所欲为。

苏小灿前世也是爱臭美的人,到三十多岁都没有结婚,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有一段时间,她迷上了编头发,逮着身边的闺蜜就给露两手。

现在自己有了这么大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妹妹,可不就正合自己的心意吗?

果然,生活,需要慢慢地细细地去体味,去探索,去发现。

苏小灿小手在苏小兰发间穿梭着,不过是两分钟,就编好了一个妹妹的发型,双股的心形小辫绑在脑后,又黑又密的半长头发如瀑布般披着,从正面看,更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圆脸十分讨喜。

苏小灿拿了一个小镜子,让苏小兰照着墙上的大镜子仔细地看了好几分钟,她才恋恋不舍地同意苏小灿放下镜子。

这会儿,她也不羡慕苏小灿的新发型了,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声,撒腿就往外面跑去,着急地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去炫耀了。

苏小灿见苏小兰终于走了,不由松了口气,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再不会去,郑淑贤又该说教了。

苏小灿跟苏荣成告了声别,抬脚就要走。

苏荣成叫住了苏小灿,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苏小灿剪下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编成了一条大长辫子,两头都绑着皮圈,递给了苏小灿。

苏小灿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苏荣成理发的钱,原本想攒点小金库的念头也被苏荣成直接给掐灭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头发,道:“荣成姥爷,我妈这会儿肯定已经回家了,我这就去跟她拿了钱过来给你”

苏荣成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不用给我钱了,我刚才看你给小兰编的发型挺漂亮的,你应该不只会这一种吧?”

苏小灿点点头,骄傲地说道:“我会不少种呢”

苏荣成右拳砸在左掌里,兴奋地说道:“我猜你就会不少这样吧,你剪发一共两块钱。你教会我一种新发型算是一毛钱,算下来,你日后教会我二十种新发型就可以了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苏小灿眨眨眼,怎么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好像有种自己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节奏呢?自己教的这种新发型,聪明的人学会了最基础的发型,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可是会很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呀?

苏小灿努力想着办法推拖着,迟疑地说道:“荣成姥爷,这……”

苏荣成怎么容许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好办法被苏小灿给拒绝?这个时候的理发,还没有开始什么五花八门的培训,大都是跟着师傅学得一些小手艺,特别是农村里,更是没有什么新花样可以翻出来,顶多就是看看电视,看看画报,然后描个样子。

此刻,苏荣成见苏小灿露了这么一小手,敏锐地察觉到了商机,大好的生财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呢?

苏荣成抬头看看墙上的表,抬手转过苏小灿的身体,边把人往外推,边说道:“时间也不早了,都快十二点了,你也快回去吃饭吧”

苏荣成推开房门,揽着苏小灿走出去,还不忘嘱咐道:“小灿,可不要忘记过来教我新发型啊”

看着苏小灿十分不情愿的样子,唯恐她回头变了主意,要上了钱,就不教自己新发型了,苏荣成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利诱道:“大不了,你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了我,以后,我给你理发都免费”

苏小灿眼睛顿时亮得比此时天上的太阳都刺眼,她可是知道日后理发有多贵的人,再加上她还知道苏荣成后来在城里跟人合伙开了一个大型的连锁美容美发店,十分的厉害,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占日后大老板的便宜的机会。

苏小灿立刻猛点着头,兴奋地说道:“荣成姥爷,你可得说话算话,以后我理发,你都要免费今天下午,我就过来教你”

说完,唯恐怕苏荣成反应过来,往旁边小跑里来两步,还不忘回头叮嘱道:“我下午就过来教你新发型”

话音一落,人就没影了。

苏荣成站在门口,一阵秋风吹过,扫起一两片树叶,颇有种“秋风萧瑟”的凄凉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为什么看着苏小灿欢快的样子,好像有种自己吃了大亏的感觉呢?

可是,不该呀?一个剪头发,就是卖的手艺,又没有什么本钱,剪一次不过是一两块钱,一个小姑娘一个月过来剪一两下,自己能有什么损失?

一定是自己想岔了,苏小灿还是一个小孩子,肯定只是为自己能省下几块钱的零花钱而高兴。

多年后,苏荣成才知道苏小灿还是一个黄毛丫头的时候,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多大的坑,让他这个大老板天天免费给人跑着腿,打着零工,还心甘情愿,屁颠屁颠,颇有一种一见苏小灿误终身的感觉

苏小灿跑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才炫耀回来的苏小兰,两姐妹听到院子里杂乱的说话声,知道这是苏建国他们已经回家开饭了,两人这是都齐齐地回家迟了。

两人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打闹着,终于进了大门,迎接她们的是预料之中的一顿好训,外加上苏小灿手中的头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沾着白面的手把苏小灿的额头都戳红了。

最后,还是苏建国看不下去了,低声喝住了郑淑贤,才停下批斗大会。

郑淑贤撂下了“你们给我等着”的狠话,转身就去做饭了。

苏建国看看眼前一高一矮的两个闺女,一个梳着高高的马尾看着十分的活泼,一个梳着好看的小辫子看着十分的可爱,他都记不起过去两人都是什么样子了,只剩下两个模糊的小身影,彷佛现在才突然发现两人都长大了,才看清楚两人的样子。

第十八章 上学了

这种油然而生的惭愧感涌上心头,苏建国反省了一下自己以前对两个女儿的忽视,难得感性地笑着说道:“不要听你妈说的照我说,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好看,都好看”

苏小灿和苏小兰都忘了往日对苏建国父亲威严的敬畏,抬起一样的杏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苏建国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两个湿漉漉的可爱的小动物的黑眼睛,心中最硬的地方慢慢软了下来,忍不住抬起双手,揉了揉两人的头发。

粗糙的大手把两人的头发都揉毛了,才柔声道:“快去吃饭吧”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摸着自己的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苏建国。

父女之间第一次彼此感觉离得这么近。

姐妹俩再次心有灵犀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苏小兰顿时指着苏小灿,幸灾乐祸地说道:“姐,你的发头都乱了”

苏小灿不屑地撇撇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苏小兰眼睛瞪了瞪,脸色一变,捂着头,嗷嚎着去屋里找镜子去了。没一会儿,她那有些惊悚的小童音就响遍了整个院子。

第二天是周一,苏小灿得去上学了。苏建国现在对她是完全散养状态,根本不去担心她怎么去上学的事情。

她想过自己上午上课的时候,再风风光光地由老师带着进教室,转念一想,人不能太高调了,万一被老师认为过于骄傲了,就不讨喜了。

她还想着怎么讨好一下老师,然后,不着痕迹地现把崔以沫这个小胖子调来当自己的同桌呢,可不能坏了事。虽说前世因为自己是个好学生的缘故,老师们都对她比较和颜悦色,但总不能再等个一年半载再去谋划这种小事吧?

真要那样,重生的自己可真够废柴了自己都要唾弃一番。

所以,为了给老师留一下一个好印象,苏小灿早晨五点半就起床了,记忆中好像六点要跑早操。自己也不要太过分了,六点五分能到学校就好了。

苏小灿在这个天刚蒙蒙亮的早晨,出发了。

这个时候的元古市还十分的淳朴自然,苏家村到市五中的路去年才刚开通,新铺的柏油马路十分的平整,不像前世后来那样老是左一个窟窿,右一个补丁,十分的破旧。

路边是新种的白杨树,都细小笔直地顶着几枝树叶,看着十分的单薄。她重生前,这路边的白杨树都所无几了,唯有的几株都长得都要双臂环着了,树冠更是十分的繁茂,能够撑起一片的阴凉。

路外是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叶子都有些发黄了。这周末估计就要开始收秋了,看着那鼓囊囊的苞叶,想来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了吧

前世,这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修起了一座座的门面房,耕地早就没多少了。

苏小灿一遍深深地呼吸着现在清新的空气,一边看着手腕处的塑料手表,踩着时间点,进了校园。

倒是前世她第一天怎么上学的,已经历史过于久远,记不得了。

不过,她肯定自己没有在刚进校门就碰到自己的班主任秦若菡。

苏小灿骑着自行车到了校门口,推着车子,走到秦若菡跟前,跟她打着招呼:“秦老师,早上好”

秦若菡看着眼前清爽利落的小姑娘,高高的马尾,白色宽松的长袖恤,深蓝色的牛仔裤,黑面白底的帆布鞋,手里推着崭新的车把快及胸前的自行车,明明都是十分简单的衣服,却透着足足的洋气和精神劲儿,神情飞扬,自信满满。

秦若菡不由在心里给这个小姑娘的打扮,在心里打了一个满分。这是哪个班的学生,有这么一个出色的苗子,那个班的班主任不知道该怎么炫耀,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苏小灿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都主动打招呼了,秦若菡还只是对自己笑笑,没有回应?前世,她可跟秦若菡关系不错的,自己的语文成绩还算是可圈可点,作文经常被被当范文来读,就是错别字满篇,不知道被说了多少次。

记得有一次,秦若菡叫她上黑板默写古诗,一首七言绝句,二十八个字,错了十五个。之后,便再也不叫她丢人现眼了,十分安生地过完了初中三年的听写课,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苏小灿不得不再次大声地叫了一句“秦老师”。

秦若菡见苏小灿认真地看着自己,脑中才反应过来这个“秦老师”是在叫自己。这是自己班的学生?开学都快一个月了,她怎么会连自己班的学生都记不清楚,那还怎么当班主任?

等等,她们班确实还有一个学生自己不是很熟悉,就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苏小灿,但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苏小灿穿的可是一身的“手工版”衣服,典型的农村孩子,怎么也不可能一转眼就变成这个洋气的城里小姑娘呀?

秦若菡仔细地把眼前的小姑娘和记忆中的那个瑕不掩玉的农村孩子,样貌渐渐融合了起来,心中一片了然,好像苏小灿本该就是这个样子。想来,小姑娘那天在讲台上十分自信的自我介绍,出口就是比学校不少老师还要标准的普通话,相信也不会是个没有一点审美观的人。

秦若菡只是微微一愣神,就笑容满面地回应道:“是苏小灿吗?病好了吗?上次见你晕倒,可是把老师给吓了一大跳”

苏小灿对于自导自演的这次生病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微微飘了飘,道:“好了,全好了谢谢老师关心”

苏小灿先去停好了自行车。市五中才修建好没多久,地方也没有多大,停自行车的地方连个车棚都没有,就是在刚进校门的地方,在两边各种了三排六颗柳树,一行两颗作为简单的停车线,满满地挤了三大行车子。

苏小灿在最里面挤了一个位置,跑回来找秦若菡时,正好遇到了刚跑完早操的大部队。

第十九章 与英语不得不说的缘分

苏小灿跟在秦若菡身后,接受了好一阵的注目礼,等人群慢慢散了,两人才上楼去了初一5班的教室。

苏小灿坐在新桌前,抬眼看着教室,一样的班级,一样的座位,连因为是新插班进来的学生搬来的桌都是新崭崭的,现在仔细看过去,上面的纹路还有几分熟悉。

重生回来当学生的感觉,真是太微妙了

苏小灿现在的第一个同桌还跟前世一样,是个小男生,叫许晨阳,跟他的名字一样,阳光帅气,城里人。

不过,前世两人做了大半年的同桌,她对他的影响都不够深,可能是因为她太过于土了,两人之间的差异太大,虽然是同桌,但没什么共同话题的缘故吧?

说起来,这个时候的男孩女孩都还十分的单纯,不像一二十年后的小孩子们那般的早熟,男生跟女生基本上没有多少的交流,严格遵守着三八线,好像多说两句话都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苏小灿刚来到新地盘,也不想自己太突出,还是乖乖地跟许晨阳一样保持着陌生和距离为好。

今天的早自习是英语课,秦若菡走后,英语老师赵丹珍进来让大家自行背课文。

这个时候的英语教材还是以“李雷和韩梅梅”为主,现在翻看起里面的内容,感觉好像比她前世帮同事家的儿子检查的小学三年级英语还要简单。

前世,苏小灿是个严重偏科的学生,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级里排名前五的学生,运气好时,名次还能再好一些。

为什么说运气好呢?就是单看她英语的成绩这次是否能发挥好了。

想起这些,苏小灿自己都忍不住吐糟起了自己前世与英语不得不说的缘分了。

前世,她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期末考试,她的英语成绩算总分的老师把“82”分看成了“92”分,总分多计入了十分。那一次,她的总分直接成了全年级第一,还甩了第二名三分。

高中,苏小灿的英语成绩就变得更差了。那时候的英语总分就是一百五十分了,苏小灿从高一开始成绩就一路保持着初中的水平,在八十分的左右徘徊着,最差时才能考六十多分。

高三有一次,她英语成绩竟然考了九十多分,终于及格了一次,当然全校排名也直接挤进了全校前十几名,难得的英语老师都夸了她两句。

后来,英语老师发下了试题和答题卡,讲解答案的时候,苏小灿才知道这次考试为什么考得这么好了。她试卷上写的答案和答题卡上的答案,从三十多题开始,就错开了一道题。她心虚地照着自己的答案估了一下分数,好吧,才六十来分。这么大的乌龙,填错的答案竟然比自己认真做的题还要准确率还要高,她也真够丢人的。

高考的时候,她的英语成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才考了七十来分,算是正常发挥,而她们班高考成绩第一的学生英语成绩考了一百四十多分,总分才比她高了五十来分,由此可见,她的这块短板有多么糟糕。

大学嘛,就不用大家猜了,她的英语水平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拿到英语四级的证,好在她毕业的时候,国家才出台了新政策,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不再与英语四级等级证挂钩,她只需要校内英语考试及格就好了。幸运的苏小灿终于大学四年,第一次超水平发挥,英语成绩及格了,考了六十一分,顺利地毕业了。

苏小灿现在回想起自己那像历险记一般的英语成绩,老脸都有些发红。

重活一次,果然,不是什么都是万能的,她想要一路走在掌声和鲜花中,首要的一件事就是把英语这一门拦路虎搞定了。

苏小灿看着眼前简单的“hello”“nicetomeetyou”,努力催眠着自己,不要以为现在是最基础的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翻看了两页课本,她就下定了决心,也算是给自己布置了任务:不是内容简单嘛?那就给我大声地读出来,前世她就是个哑巴英语,一出口,十个单词就只有一个能读准音。学习英语将近十年,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敢大声地开过口。

这一世,她一定要把英语锻炼成自己的第二母语,读写听说都顶呱呱。

有了决定,有了奋斗的目标,苏小灿再来看英语课本,就不若刚才那般轻松了。

如果说重生,苏小灿最大的改变是什么,那就是脸皮练就的特别厚,

苏小灿一点也不敢把自己已经活了三十多岁当作资本来沾沾自喜,看着在教室里转悠的赵丹珍,等她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赶忙站了起来,拦住了她。

苏小灿想要认真读一遍二十六个字母,让赵丹珍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发音不对的,怎么改正。

赵丹珍十分惊讶苏小灿会提这么最基础的问题,

难道她以前连这二十六个字母都不会读吗?还是这个学生太过于爱表现了,第一次上自己的课,就来显摆了?

她之前可是听秦若菡说起过班里的这个新同学,虽然才见了一次面,却认定她十分的优秀。不会是她看走眼了吧?

赵丹珍很快就发现自己初始的臆断太过于主观了。

苏小灿十分认真地一个一个读着单词,发音很清楚,就是个别的单词读的有些不准确。

赵丹珍点点头,这个水平还不错,称赞了两句,就准备离开。

苏小灿又叫住了赵丹珍,疑惑地问道:“老师,我的读音都准确吗?我的 j 和 g 发音都对吗?”

赵丹珍不得不认真地让苏小灿又发了几次音,细细地纠正着她模糊的地方,为了让她有更清楚的认识,还用中文做了对比。

苏小灿融化贯通的十分迅速,毕竟是成年人的智商了,再回头学这些小儿科的内容,又这么详细地解释,多年的疑惑一下子被解开,很快就纠正了过来。

字母完了,还有句子。

英语前几页的英语对话,苏小灿反复地读着,让赵丹珍帮她找问题。

第二十章 同学

苏小灿周围的学生都被她们的这番对话吸引了注意力,仔细地拿苏小灿的读音跟自己做着对比,都听得格外认真。

总有一种,苏小灿适时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解决了自己十分困扰的难题的错觉。而且,她们的对话,比自己单纯地听老师上课教的内容,更容易理解,印象更深刻。

教室里原本十分嘈杂纷乱的声,慢慢变得稀稀拉拉,最后,变得比平时上课都要安静。

大家都认真地听着苏小灿和老师的对话,纷纷察觉到自己又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原先的枯燥的字母变得更加生动和立体起来,个个打起精神,认真地跟自己的情况做着对比。

而作为主角的苏小灿和赵丹珍早就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当下课铃响起时,教室里的众人都有种时间过的好快的感觉。

赵丹珍也终于回过神来,见学生们都她一样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由低头深深地看了已经坐下的苏小灿。

但早自习之后,有一个小时吃早饭的时间,很多学生都还要返回家中,不允许时间上有太多的耽搁。

赵丹珍便爽快地放学了。

她先学生们一步,出了教室。她家就在学校操场后面的教员家属楼里,她跟丈夫都是市五中的老师,家属楼是跟学校同时建好的。

她的侄女也是初一5班的学生,就坐在苏小灿前前排,叫赵心凌,是个大眼的小美女,学习成绩也不错,现任英语课代表,现在就住在赵丹珍家。

赵心凌像小尾巴一样随着赵丹珍就一起出了教室,往家属楼走去。

两人走在空荡荡的大操场上,赵心凌才有些不悦地跟赵丹珍说道:“姑,你今天怎么任由那个新来的女生出风头呀?你都没注意,你让同学们背课文,最后都停下来,听你们说话了一个乡下来的,还误了一个月的课,有什么可显摆的”

赵丹珍还沉浸在今天早晨跟苏小灿的讲解中,她也是教龄将近有十年的老教师了,以往的学生都是以自己能背多少课文,能听写出多少句子为主,很少有几个学生来注意自己读音的,还是小学就学过的字母的读音。

她也从来都是只要学生考试成绩不错,能背写下单词和句型,看得懂简单的文章就好了。

最早教课的时候,她虽然是正规的大专院校毕业的老师,但毕竟是新老师,为了出成绩,比较功利一些。后来,市五中初建,她和丈夫纷纷被调到这里教。

市五中的学生比较杂,因为初建,为了揽生源,变进了不少乡下的学生,跟市里的学生混在一起,参差不齐,十分的难以管理。

赵丹珍就继续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教学方式,总体来说,全年级八个班,她教的两个班成绩都在中游,不出彩,但也不差。

今天,跟苏小灿这么一交流,她才重新找回来初毕业时,意气风发,要教出一群英语口语能脱口成章的学生的壮志。

时光磨平了她的棱角,也教会了她妥协,没想到,苏小灿却轻易地挑拨起了她那深藏许久的心愿。

哎,教育制度的改革,学习方法的创新,岂是一朝一夕可能改变的?她所做的尝试,对于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奖金的多少而已,这一批学生教不好了,还有另外一批。可是,对于她的学生来说,那便是一生的事情,她怎么敢拿这么多学生的将来打赌,她输不起呀

心神不宁的赵丹珍此刻听到赵心凌有些不满的告状,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个亲侄女年龄太眼界太窄。自己还在考虑教育人的大事,她却在想着自己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赵丹珍轻皱了一下眉头,训斥道:“心凌,你今天难道没有跟着听我讲解吗?平日里,我问你有没有什么问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懂的,你一直说自己都懂了。我问你,今天这个新同学问的问题,你有几个能回答上来的?”

赵心凌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别开了头。

赵丹珍一直喜欢女孩,偏偏她只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对这个侄女有几分偏爱,平日里对乖巧的赵心凌都是有求必应。

她们老家在偏远的农村,赵丹珍是苦,从山沟沟里飞出的一只凤凰,赵丹珍深知知识改变人,懂得的重要性。

赵心凌从读小学开始,就一直跟着赵丹珍在市里,跟她另外一个女儿没有什么差别。从未对赵心凌说过重话的赵丹珍第一次开口训了赵心凌,着实让她心里愤怒不已,偷偷地把这笔帐记在了苏小灿的头上。

赵丹珍也没有放在心上,任谁碰到比自己还要优秀的人都要心生几分嫉妒,这很正常。再说,赵心凌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遇到对手,才能更加奋进。

赵丹珍一心盼着赵心凌能够更上一层楼,岂不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注定了。

就比如现在,在教室里,老师一走,市里的学生都跑着回家吃饭了,乡下的学生大都准备到楼下的小卖部去买吃的。

苏小灿前排坐着的女生白曼文就转身问道:“苏小灿,你要去哪里吃饭?回家,还是从学校?”

白曼文是个小冰山美人,丹凤眼,瓜子脸,齐腰的柔顺长发,对谁都一副拒之千里的样子。

开学至今,同班的同学都没有见白曼文主动跟人打过招呼,现在第一次主动见白美女开口说这么长的话,仍留在教室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苏小灿却笑得格外灿烂。

她前世就跟白曼文初中是好朋友,可惜,高中时苏小灿留在了元古市一中,白曼文去了元古市所属的晋州市一中。大学也不在同一个城市。大学毕业后,白曼文继续在京都读研究生,毕业后直接留在了京都发展。而苏小灿则回了元古市这个小市县里养老。

第二十一章 早餐

虽然,她和白曼文两人初中毕业之后,就聚少离多,有时候,两三年才能见一次面,但每次见面都不见少了生疏。前世,她三十三岁没有结婚,白曼文也没有传出来结婚的消息。

其实,初中的时候,苏小灿不只有白曼文一个好朋友,还有赵心凌和元初夏。

元初夏就坐在温文斜前方,中间隔了一条只容两个人并排走过的过道。元初夏也只能算是清秀,但才初一,个子已经有了一米六七,纤细却不文弱,体育成绩特别好,难得的是各科成绩也不错。

她们四个人前世可以说是五班的四朵金花,简称“四人帮”,长期霸占了五班的学习成绩前四名,没有给班里任何一个男生机会。

她们四个人初中三年也没有换过座位,都呈现着三角之势,同桌倒是都换过几次,直接成了班中好学生的集中点。

苏小灿曾跟白曼文开玩笑说,如果她们头顶的天花板掉下来,准一下子把五班的排名前十的学生都给埋了。

虽然苏小灿知道她跟白曼文前世就是好朋友,但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正式上学,就得到白曼文的好感。她可知道白曼文性子有多傲有多冷,前世,她可是在第一次期中考试考过了她才勉强得到她认可的。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她的魅力值已经到了直接秒杀任何人的地步了吗?

再说了,白曼文也是城里人,早晨她都要回家的,这会儿问自己这话,难道要邀请自己去她家吃饭吗?会不会太快了???

苏小灿心中暗搓搓地为自己点了个赞,把上扬的嘴角压了压,才说道:“苏家村离学校有点远,我在学校买点吃的做早饭就可以了。同学,你呢?”

“我叫白曼文,就在城里住。”白曼文解释完,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显摆的意思,可她生性不会跟人解释,半转开头,道,“你刚来,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知道在哪里买早饭,我再回家。”

苏小灿现在倒是没有把城乡差异放到心上,为自己吃不到免费的早餐在心底哀嚎了一声,一听白曼文说完,当即就站起来,没事人地说道:“那我们快下楼吧迟了,就不够你回家的时间了。”

白曼文抬头见苏小灿笑得那样真诚,脸微红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拿起自行车钥匙,给苏小灿指路。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苏小灿都要吐槽一下,这政府在修建市五中的时候该多偷工减料呀?一没食堂,二没公寓,三没车棚,对于学生来说,最重要的吃住行,那是一无所有。

学校就是一个凹形的教学楼,前后两个大操场,前面铺着缸砖,后面一片尘土飞杨。学生们跑早操,在后面的操场都转不开人,都是在附近的街道上跑一圈。

学校大门处一边是门房,往里走是厕所,一边是小卖铺,里面有一间小房子,真的只有一间,十来平米,盘了一炉火,算是食堂。

学生们想吃早饭,只要一个月交十块钱外加米和面就可以了。

前面介绍过,说是市五中没有食堂和宿舍,那是标准答案。一般人还真不注意在这样一个角落里,有这么一个“大食堂”,还以为是学校工作人员自己的小灶。

宿舍也不能称之为宿舍,是学校勉强空出了一个做实验的实验室,里面几个桌子上面铺个木板搭成的简易床,还得是跟学校有关系的人才能弄到一张铺,里面就是住了十来个乡下的女生。

其他乡下的学生,不是骑车花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回家,就是太远了,住在城里的亲戚家,或是父母在城里租房子专门跟着孩子上学。

学校卖的早饭,也就是白色泡沫箱子里,装着的白馒头、巧克力馒头、糖馒头、豆馅馒头、饼子,三年如一日,苏小灿前世初中毕业时,都没有一点的改变。

小卖铺里卖的比较杂,对学生来说,最实用的就是一毛钱煮一袋方便面,每天早晨,一炉火,一口大锅,要加两三次的水,学生们都快把小卖铺给挤炸了。一边抢着煮面,一边还要看紧了锅里的方便面,让人捞走了,那只能算是你自己倒霉了。

苏小灿都快忘了这种盛况,看着万分怀念和复杂,她未来三年都要继续这种苦逼的日子吗?

白曼文看着苏小灿一脸的沮丧,以为她是看到人太多怕挤不进去而难过,别扭地安慰道:“没关系的,学校的饭就是便宜点,倒也不怎么好吃。我带你在学校外面转转。不远处有卖肉丸子和卖早餐的,就是贵一点,偶尔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这些情况,苏小灿自己是知道的,毕竟前世在这里读了三年,不是白混的。

苏小灿抬手看了看手上的塑料手表,感谢地说道:“曼文,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家吃饭吧我今天先买点馒头吃就好了。谢谢你今天带我熟悉环境。”

白曼文脸红了红,这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苏小灿买了一个糖馒头,回了教室。

教室里跟苏小灿同样情况的还有十来个学生,也都啃着馒头,几个几个地凑成一堆,正聊着天。

苏小灿刚开,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形影单只。崔以沫住在自己自己舅舅家,早就跑回去吃饭了。

她一边啃着无味的馒头,一边心里想着:看来,自己未来的新任务又要加一条了,除了尽快跟崔以沫熟悉之外,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

中午顶着大太阳回家的时候,苏小灿不得不给自己又加了一条任务:这每次上学下学顶着风吹日晒,雪里来雨里去,努着老劲儿骑半个小时的自行车,实在是累人呀这交通问题也需要尽快改善。奈何,这个时候的电动车还没出世,或者说还没有在元古市上市,她一时没什么好主意。

其实,在苏小灿心里,已经暗暗有了一个念头,这个想法一旦实现,这些烦恼她的问题都直接解决了,但那个方法实施起来有些难度,得看时机。

哎,先咬咬牙,忍着吧

为自己白白嫩嫩的青春无敌的好肌肤默哀三分钟

第二十二章 爱,总是这样不由自主

这一周,苏小灿在新学校、新班级里过得如鱼得水,可比她前世消极怠工好多了。班里的同学,现在,她都能叫出名字来了,大部分人都说过一两句话。

班主任老师秦若菡都单独找了苏小灿谈了一次心,对她说,她开学报到迟了,班级里的班干部职务都已经定下了,一时,不好再有什么变动,等日后有了好的机会,再给她安排职务,让她不要心里有负担或是落差,她在老师眼里真的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学生。

这件事,苏小灿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前世,秦若菡也跟她说过,不过,好像已经是冬天了吧?那个时候,初一年级选第一批的入团人员,秦若菡因为她期中考试成绩优秀,直接在这个时候让她入了团,当了班里的团支部记。前世,她倒是挺在意这件事的,谁让她在小学当惯了班长,中队长,一时成了平民百姓,还真不习惯。现在嘛,呵呵,她真不好跟一群小孩子们计较太多。

所有的事情,跟前世相比,都在一步一步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中。

就是吧,对于她很想认识的崔以沫,也许是因为越在意的缘故,越是无法坦然地打上一个招呼,连个普通的罩面或是对上一次眼神的机会都没有。

她欢欢喜喜地回到了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心心念念地要把今生过的圆满了,让两个人不再有遗憾,不再会错过。满腔的思念和爱意憋在心头,却无处诉说,都快憋出她心病来了。

前世,苏小灿对崔以沫放在眼中,是在十来年后的同学聚会时,对初中的他,记忆中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崔以沫又在部队,真正面对面相处的日子少之又少。在崔以沫仅有的两次探亲休假中,他也是以照顾苏小灿为主,什么喜好呀都紧着苏小灿。他回了部队,在那个通讯还不甚发达的时候,没有微信,没有无线,没有视频,只有昂贵的长途电话费。所以,苏小灿对崔以沫的了解,只停留在对她很好,很宠她,给人很踏实,很稳重的感觉。

苏小灿单方面对崔以沫说出分手后,崔以沫就成了苏小灿心中不能碰触的痛,一碰就疼的不行。所以,在漫长的单身生涯中,苏小灿都会下意识地避免自己去碰到崔以沫,又特别地渴望他能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矛盾纠结中,还要见不少的相亲对象,努力去忘了那个人。

这一周,重回到了初中,她和崔以沫之间的距离没有一点因为她的刻意而有点进步。有时候,她眼角捕捉到崔以沫胖墩墩的身影,都会在想,自己到底喜欢上了崔以沫什么?她对他到底了解多少?他是一个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脾气,他真的就适合自己,能跟自己牵手一生吗?是不是仅仅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才格外珍惜?

现在,她都重生了,什么样的好男人不能碰到,她还小,什么可能性都会有

可是,让她就这样放弃吗?

每次这个念头一出现,脑海里就会浮现前世那七八年孤寂的夜晚,形影单只的身影,心里最后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孤单。

她那七八年间,用她朋友的一句话说,都快把元古市未婚的适龄男人全相见过了,也试着跟一两个优秀的人相处过,最后呢?总觉得跟那些人差那么一点,连跟他们牵手的**都没有,哪里还去谈什么结婚生子呀?她都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性*冷淡的人,或者干脆就是个同性*恋?

经历了磕磕碰碰的前世,她现在仔细想来,生命里,不管崔以沫是好是坏,不管她生命中其他人是英雄还是狗熊,她从头到尾只对崔以沫一个人动过心,也只会对他的一举一动关注。

爱,总是这样不由自主。

既然,注定就是这样一个人了,那她就坚定信念,如刚意识到自己重生时想的那样,好好地调教调教崔以沫,把他养成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最好的人,然后欢欢喜喜,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苏小灿不再徘徊,不再犹豫了,就认真观察起了崔以沫。

只是,她才来了一周,跟她有交集的人,又容易相处,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的不是她座位周围的人,就是早晨留在教室里一起吃早饭的人,还女生为主。

颓废呀,她要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交际高手就好了

不过,这一周,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收获的,起码,她认识了崔以沫前排的女生马晓玲,跟崔以沫一个村的,从她嘴里知道了一些崔以沫的零星消息。因为不能太过于刻意了,所以知道的不多,都跟她前世了解的崔以沫的信息差不多。

崔以沫现在住在自己的舅舅家,就在学校东边废水沟过去的村子,都可以跨上市里了,离学校十分的近。

苏小灿还发现崔以沫跟几个别的班的男生走的比较近,应该是他前世说的几个同村的发小吧?哎,谁知道呢,男生的友谊,女生不太懂。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数学数字一般干脆,很少拖堂,这边六点半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就宣布放学了。

苏小灿被同学叫住讲解了一道数学题,出校门的时间比同班的其他同学都迟了一点。

初一5班也不是没有苏家村的学生,除了苏小灿还有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小学的同班同学,但升了初中,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生疏了,连句话都很少说。

苏小灿现在也是个大忙人,对于别人来说不过一两个月没见的小学同学,对于她来说,都过来一二十年,都成老古董了,真没必要多去在意。

其他班的苏家村学生,苏小灿还没有来得及去联系。

所以,放学后,就只剩了一个人,天空还大亮,这个时候又没有多少作业为负担,苏小灿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出了校门,有了闲情逸致好好打量这个时候的风景。

第二十三章 毁三观

苏小灿没有跟往常一样回家,而是朝着反方向,骑着自行车进城了。

元古市是依河而建,元古河从北到南,汇入晋州市的晋河,最后流入母亲河黄河。

元古市本就在太行山上,平均海拔都到了一千米之上。元古市整个县市大多是山区、谷底、丘陵,无论你走在哪里,眼前看着平平整整,抬头一望,四处都是大山。

元古市市区就是在最大的谷底处,整个城市沿着元古河呈长条状,分了新城东城和旧城西城,又因为元古河斜着向东南面而去,西城被分出了一片作为南城。现在的市中心还都在西城,东城还大多是大片的荒地。

元古市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早在春秋战国时就有闻名于世的大战发生于此地。听老人们讲,解放前的元古市也是四周厚厚的城墙,只留了三个城门进出。

可惜,苏小灿是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倒是前世,后来,元古市因为煤价逐渐下滑,经济不景气,外加上环保要求一年比一年高,与煤有关的产业逐渐退出市场。许多人都发展旅游,开发出了不少的古村落,大部分都是小胆小闹,还在偏远的未开发的山区,略点的破败,闲暇是去逛逛,倒也有几分郊游的意味。

此时的元古市,还没有后世的高楼林立,街道也显得十分的简朴和杂乱,路两边大多是陈旧的矮房。

苏小灿把此时的城市跟二十年后的样子做对比,倒是出了另一番的美感。

市五中就建在东城的元古河边上,几百米的距离过去,就是元古桥。

前世,苏小灿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的农村小土妞,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都在市里读,真正出来逛街的次数却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对元古市早期的记忆几乎处于空白的状态。

苏小灿过了元古桥,干脆推着自行车,在路边溜达了起来,一一地打量着这边的店铺和房子。

还没走多远,苏小灿就看到四五个学生样的男生在街道对面勾肩搭背地嬉笑着,原本她眼光已经滑过,却被其中很醒目的背影给吸引住了,忍不住又转过头,仔细去看。

真的是崔以沫

这个时候的经济还没有后世的那边油水足,孩子们也大多是放养,家长们不像十来年后那么宝贝孩子们,大多数还是长得比较苗条的。就比如,苏小灿他们班级里,五十多个学生,胖一点的就是四五个,所以,崔以沫的胖嘟嘟身影,在班级里十分的醒目,好找。

外加上苏小灿这几天,有事没事眼神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崔以沫的身影,说不得什么就是搓成灰也认识,但人群中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其身形的。

此刻,就见崔以沫跟两三个平日里老爱在班级门口找他的人嬉闹着,没走两步,就拐到了前面一个破旧不堪的门面里。

苏小灿定睛看过去,那是一个店,两扇上半玻璃下半铁皮的门上大大地写着“租”“租碟”四个大字,她不用猜也知道店里都是些什么了。

高中的时候,苏小灿沉迷于有一两年,都快耽搁了高考,好在她的底子打的比较结实,才勉强爬上二本的分数线。

苏小灿本人就是校门口几家这样店的常客,里面有些什么,她一清二楚,还几乎要把这些店的都给翻过了。当然,小女生比较喜欢的都是言情,特别是台岛那边的小“黄”,手掌大,一二百页,看得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琼阿姨、席阿姨的更是一本都没有拉下。

苏小灿这边还在怀念着曾经荒唐的时光,犹豫着要不要也过了马路,去制造一个偶遇,说不定就能因此说上话了。说起来,她也算是一个迷,看得很杂,只要好看,她什么类型都不挑,怎么也比现在的崔以沫强一些。

就见,崔以沫已经和他的朋友们都出来了,只见崔以沫往自己的包里塞着,一行人又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去。

苏小灿咬咬牙,干脆把车子推上了路边的台阶上,借着路边树木的遮掩,慢慢地在街道这边跟着。

没一会儿,崔以沫一行人就拐进了路中间的一条巷子里。

苏小灿急急忙忙骑上自行车,从前面路中间的栏杆口拐到他们走进的巷子处。

巷子入口并不深,十来米的距离就是一个大拐弯。旧城就是这般不好,一条笔直的路都没有,房子都是挤着空间修建而成,巷子里的路也是只是两米见宽,能过人即可。

苏小灿骑着车子拐了两个小弯,就听到了崔以沫他们的声音,赶忙下了车子,把车子放到墙角,探头探脑地在前面的拐弯处往那边看。

崔以沫一行人已经相拥着进了一个店铺,她只来得及捕捉到崔以沫胖胖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处。

苏小灿抬头去看店名,喔靠

苏小灿只想骂人了,崔以沫竟然去的是游戏厅

她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直接给毁了

记忆中,永远穿着军装笔直挺拔、充满着军人特有的正直阳刚之气的崔以沫,初中的时候,竟然又是看被老师定为歪门邪道的武侠,又是进游戏厅玩游戏。

,他这才刚上初中一个月哎

在她不了解的崔以沫的初中三年,还不知道去过这些地方多少次。她明明记得崔以沫以前跟她说过,他幼儿园小学都一直在村里读,初中才搬到舅舅家的。

她看崔以沫一行人的行事,明显的轻车熟路,租一本只要两三分钟,巷子里这么深的游戏厅都能被他们找到,……

她都不敢想象,披着憨气外表的那个崔以沫既然有这么叛逆的时候。

相比之下,苏小灿觉得自己的前生加今世都太纯洁了。

不行,她得回家好好地去消化消化这个消息,她对崔以沫还真的是了解太少了。

如果初见崔以沫时因他的一胖毁所有,让她对他的样貌产生了丝丝的动摇,此刻,因他私底下的所作所为,让她对他的信任碎成了渣渣。

第二十四章 余热

周六上午上学的时候,苏小灿还没有从昨天的震惊中回过神,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同时,有了淡淡的忧伤,她心目中那个阳光帅气的兵哥哥真的能从现在这样一个有些歪了的小树苗长大挺拔嘛?

是不是她重生在了另外一个空间的苏小灿身上呀?根本就不是自己小时候呀?

呜呜,她的任务好艰巨,人生好灰暗呀

又是周末了。

这周,苏小兰放秋季了,村里也开始忙活着收秋了。

苏小兰一大早就带了顶大草帽去她班主任家去帮忙拾玉米去了,她新分的班主任是苏家村人,村里有地,班上的孩子们就跟着都去帮忙了。

说起来,苏小灿就比较好运了。小学五年,换了四个班主任,一二年级时小,老师也不好叫孩子们去帮忙。等她到了三年级,连着两个班主任都是外村的人,又不用去帮忙。

之前在村里的初中读,还在想着这次班主任是村里的人了,一定会叫着帮忙。谁知道,转眼,她跑到城里去读了,城里连个秋季都没有,更谈不上去地里帮忙收秋了。

苏小灿姐妹两在家那都是被惯着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从来都不让她们帮着干活,她们也就是被老师蹉跎着打打下手。郑淑贤和苏建国从小都是老大,早就习惯了干活,照顾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现在成了家,对自己的孩子当然只会照顾的更好。

他们家里收秋的时候,现在因为有砖厂,工人多,不要一天就收完粮食了。

他们家定在下周二才要收秋,现在都还忙着上工,都没有顾上这些。

这不,家里就又剩了苏小灿一个人在家。

身体里装着成人灵魂的苏小灿顿时觉得无聊极了,学业没什么负担,倒是感觉到不少生活的压力。就比如吧,花钱很不自在,得伸手跟父母要,还得报备一下出处,郑淑贤才会四舍五入地给点零花钱。

现在,苏小灿的口袋里就是有不到两块钱,果然是干净的透彻,一二十年后,这两块钱掉在地上,都不一定有人稀罕地去捡起来了。苏小兰现在还高高兴兴唱着的“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试问一下二十一世纪的一零后们,见过一分钱长什么样子吗?给小孩子们五块钱零花钱,都要被撇撇嘴,说什么都买不上。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现在现在的两块钱购买力还是挺大的,就从市五中校门口几年如一日地一毛钱煮一袋方便面,就知道怎么耐用了。

可是,重生之前,她一个月还拿着两三千的工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大手大脚地逍遥着,转眼,自己就变得兜里空空,就不大习惯了。

要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她的梦中情人已经这样子了,她只能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中去发挥自己的余热,慢慢去改造他的人生。

在这之前,自己倒是可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变得更有话语权,让他人更信服一点,自己也过得更舒服一点。

决定了,就去市里转悠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发挥余热的地方?

想到,就做到。

苏小灿给家里留了一张纸条,交代了一声,压在厨房的火炕边,迎着艳阳高照的大太阳,就出了门。

元古市里还没有前世那么繁华,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大概这个时候只有鼓楼街有些人气了。难怪,她前世读大学的时候在回家的火车上碰到晋州市的人聊着元古市,说:谁不知道元古市就是一条街,——鼓楼路。

那个时候,她还不服气想辩两句,只是,人家说的是大实话,她实在是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苏小灿又不是要买东西,就没有去鼓楼街,而是顺着后世满满繁华起来的梧桐路边走边看。

元古市虽然城市的规划是慢慢地往东发展,十来年后也是修建了不少的小区和商贸中心,但元古市几十年,甚至是几千年发展的历史习惯,都偏重于西城,至少在她重生之前,最繁华的地段还是落在了西城,顶多是分散在了元古河两岸。

这次,她一个人来逛,就任由了她的侧重点来看了。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让她看出一点的门道来。

元古市的经济现在还十分的落后,距离因煤炭价格陡涨,还有几年,市里还没有开始规划,主要是没钱,所以,没有什么广场,也没有什么公园,高楼大厦更是绝无仅有。

在过几年就轰轰烈烈的修建好的大广场旧址上,还都是一些破旧的房子,有几分危房的意味,一间小黑屋,现在七零八落地坐落在路边,卖着一些日用,堆得店里、街道上都是,也没有人来管。

并不是所有的房子都租出去了,还有些关着门,写着此房出租。

这么十来年后这么繁华的地段,还有的地方挤着一两个小茅厕,让苏小灿来说,真真是浪费呀也不知道,她要是鼓捣苏建国来买两个茅厕,会不会被揍呀?

今天出门,苏小灿明显是有备而来,斜挎的碎步拼成的背包里,放着两个干得跟石头一样硬的饼子,一个小本子和一根笔。

随着在市里的发现,有什么地方出租,有什么地方要卖,日后这里会成为什么样子,细细地比划着。

她也不敢用眼睛去看什么房子的价格了,她刚开始看到有一个房子要卖,还是在路边,就兴冲冲地想买,脑海里想着要看价格,才看清楚那后面有几个零,眼睛就黑了一分钟,晃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苏小灿现在是知道自己对商价格有了厉害的作弊器,能察觉到商的价值,但说句实在话,也真够鸡肋的。

不说,这项重生带来的福利有多大的作用,到目前为止,她就是买东西的时候,砍价砍的比较顺畅了。

就说,她现在微微一用就眼睛受不了,用失明的潜在危险去换取那微薄的蝇头小利,她都觉得万分的划不来。

第二十五章 房子

要是跟她前世看的那些络中所说的那样,拥有一个自己的空间,或是什么商城系统,那才叫牛呢她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了,直接抽空摸空倒腾点东西,估计就能带领全家发财致富了。

整这么一个动不动眼睛就黑两下,头晕半天的商价格标签有什么用呀?商场里还明码标记呢,用得着你这么费神吗?

人呀,果然不能太贪心呀

还是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来的好。

苏小灿逛了一天,腿都快走断了,对元古市倒是有了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但也知道了,这个社会还是留给有钱人的机会多。像她这样的穷人,起点太低,不吃苦,不努力摸索,是干不成什么大事的。

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苏小灿才又绕回了梧桐路。

又累又渴的她,看着路边的肉丸店,摸摸自己的的口袋,终于忍不住,想要奢侈一把,进去买一碗肉丸汤喝。

说来,还是这个时候的物价便宜呀二十年后三块五一碗十来个肉丸子的肉丸汤,现在才卖五毛钱一碗,肉丸子还二十来个,数量不少。

想想自己上午不小心看到的那个房子价格,也真心便宜呀,相比二十年后简直是白菜价,她眼睛疼过之后,就是恨不得直接让人把房子给买了。

但,这个时候的元古市,普通城镇居民才收入多少钱了?更何况她们家还在农村,虽然苏建国折腾了一个砖厂,也没见家里富裕多少。她估算着,要在城里买了一个二手房,家里就该倾家荡产了。

叹气,真的只想叹气呀

明明守着大财宝,明知道后世房价高得不要不要,可是,现在就是手头没钱。

就跟做白日梦一般难熬呀

苏小灿叹了一口气,咬了一肉丸子,当仇敌一般吃着。

就听隔壁桌两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在聊着天。

“我说,你房子卖了吗?”

“没呢倒是有一两个看房子的,一看家里的那情况,……哎,转身就走了。”

“你不说降点价?话说,西城锦兴园小区的房子马上就要交款了,再拖下去,你就不怕房子都卖了吗?而且迟了,连好楼层都挑不到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知道这个理,房子的价格已经一降再降了,已经从两万降到一万八了。你说,我那房子再破吧,那也是在东城,在市里不是吗?”

“拉倒吧?就你家门口就是臭水沟,旁边就是连棵树影都没有的荒地,房子还是土培房,房顶再破几个窟窿,你自己都不愿住,还在西城租着房子住,还卖一万八,能卖一万五就不错啦”

“哼,要不是我这边等着买了锦兴园的房子,要结婚,我还告诉你,就是两万五,我都不卖破,怎么了?那也是房子我现在有工作,再过上四五年,怎么不能凑够买房子的钱”

“逞能让你逞能你怎么不再过四五年结婚呀?”

“哎……”

苏小灿低着头,接着喝汤的动作,遮住了脸上惊喜的表情

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喝完五毛钱的肉丸子,竟然能听到这么天大的好消息估计晚上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一万八,在东城买一块有宅基地的房子,就是再破,那块地也够值这个钱呀十几年后,东城一个庭院式房子,那房价可是用百万来衡量的。

真的,请大家一定要相信元古市就是中国经济发展最奇葩最畸形的小县级市,房价在二十年后得到了顶峰,竟然将近六千一平米商房,比省省城的房价都要高。

有句评论是怎么说来着?

元古市上一级的津州市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煤炭、房地产、外商投资。

煤炭价格高了,富了一群煤老板。煤老板有钱了,就去盖房子,然后高价再卖给煤矿职工。

至于外商投资吧,就是津州市出了一个厉害的台商,回乡投资建了几个厂。然后再加上几个福省的大投资商,借着煤炭形势大好,建了化工厂和钢厂铁厂零件厂等。

元古市还不比津州市,没有外商投资,就非常单一的支柱产业煤炭、房地产。元古市还占着全国最大的最好的煤炭资源,煤炭行业形势最好的时候,煤炭价格有多高,房价就有多高。煤价涨得有多快,房价就涨得有多快。

到最后,元古市经济失控了,人人都知道房价太高了,但政府却不敢出来干涉了。因为,房价跌了的话,可能会直接导致整个元古市经济瘫痪,倒退十几年。

哪个领导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特别是在元古市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塌方式**之后,三任市委记、五任市长全部因为**,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判刑的判刑,没有一个好结果,直接导致人人自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经过这些的苏小灿自然知道自己要是囤房当地主婆,怎么驱凶辟邪,奈何,现在连张床都是属于父母的,去哪里倒房赚钱?

苏小灿坐在狭窄的板凳上,心像被奶猫抓着一样,痒的难受。

现在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放在她面前,如果她没有珍惜,日后回想起来,她一定会后悔莫及的。就如至尊宝说的那样: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上天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了,她怎么能白白地任由机会从身边溜走?

苏小灿这会儿也不饿也不累了,脑袋一热,就放下手中的勺子,对着旁边的说话的两人,笑着道:“大哥哥,你家在哪里呀?能带我去看看你们家的房子吗?”

这边说话的两人都不由停住了话题,其中卖房子的男子连方友瞪了一眼苏小灿,他这边说的是卖房子和结婚的人生大事,可不是小孩子玩的顾家家游戏。

原本就被房子的事情弄得心情烦躁,此刻看着一个小孩子都要过来踩自己两下,如果不是看着苏小灿样子还算齐整,估计什么难听的话都要说出来了。

就这样还是横眉竖眼地喝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第二十六章 相看

苏小灿再次意识到自己年龄小,并不是什么好事,年轻带给她的不是资本,是被忽视。

但,苏小灿了解连方友的心情,自己要是等着卖房子,冷不丁被一个小孩子插嘴了,也会觉得这孩子怎么太捣蛋,没眼色。

苏小灿努力压下心中的委屈,脑子里都没多想,就仍然笑容嫣然地说道:“大哥哥,你误会了我是听说你家里卖房子,想着你家的房子一定空着。我家里是农村的,我在城里上学,我妈就想着在城里租个房子来陪我,但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所以一听你这么说,我就着急地想问问你家房子在哪里,看能不能租。”

连方友听着苏小灿从始至终十分有礼貌的样子,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生硬,他本质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讪讪地说道:“小姑娘,刚才大哥哥不该冲你吼的。不过,我家的房子只卖不租的,你和你家人再找找吧”

苏小灿一心想去看看房子,然后回家想着法子让苏建国同意把房子买下来,现在要是自己连房子是什么样都没有看到,怎么去说服出钱的苏建国呀?

苏小灿不气馁地继续问道:“大哥哥,你就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吧说不定,过两天,你就改了主意了呢?或者,你买了房子,我们也可以问问新房东,要不要租给我们住呀?不管怎么样,总是比我妈和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要好的多呀?”

“东城东风街前进巷36号。”连方友对面他的朋友李斌不等他开口拒绝,就直接报了他家的门牌号,还十分友善地笑道,“小姑娘,可记住了他家的门牌号,他们家要是没有人,就跟他家旁边的邻居说,要等或是约了时间再来都可以的。”

“谢谢大哥哥”苏小灿虽然初时惊讶,但还算反应快,立刻就记下了地址,回了李斌一个灿烂的笑容。

得到了地址,苏小灿就坐不住了,跟李斌聊了两句,说了自己在市五中读,家住苏家村,大口喝完了肉丸汤,填了填肚子,就要付钱离开。

李斌已经先一步把三人的钱都付过了,对着苏小灿别扭的不好意思的表情,拍拍她的头,道:“小姑娘,不就是五毛钱吗?日后有机会遇到,你再请我吃回去就好了”

说完,就跟连方友先离开了。

苏小灿捂着自己被拍的头,傻傻地看着两个人骑着自行车离开,心里老大不习惯沾人便宜的。

重生以来,她到底沾了多少便宜,这会儿了才知道不好意思了?

这边看着两个人都没了人影,苏小灿才有些鬼鬼祟祟地出了店铺,看着他们两人走的方向不像是回东城,她骑着自行车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找房子了。

东风街根本就不用她细细去找,就跟她们学校市五中隔了一条街,很近的。

苏小灿听说了,这房子是在东城,就没有去没有在西城的这条路上去找,直接过了元古桥,从市五中对面的街道上进去东风街,往西慢慢地找。那人不是说了,这家靠着河吗?不是元古河就是往东走的那条小河流了。

她决定先从元古河这边找找看。

她本以为前进巷不好找,都推着自行车准备慢慢地去找了,结果,才走到右手边第一条小巷子,就看到巷子里第一家的门牌号写着前进巷32号。

这算是灯下黑吗?

前世,她在市五中读了三年的,后来工作了又经常在市里闲逛,怎么就不知道这条巷子就叫前进巷呀?

现在东城还没有开发,没有正式的路,都是东西走向的街道延伸过元古河,一条街一座桥。

苏小灿要找的这家房子就元古河边上,巷子并没有多深,就是四五排人家,房子都不算怎么新。当然要属最里面的这家最旧,不高的围墙,里面宽大的院子,三间算是砖瓦的平房,两间土培房,摇摇欲坠,有危房的嫌疑。

但地方着实很大的,五间房子,房子后面就是元古河,旁边是一片的荒地,她注意到,这座房子往河岸只有七八米,旁边的荒地上还修了一个又一间房宽的“露天豪华大厕所”,后面还用一些废旧的砖头圈了一个早就不用的猪圈。

用当时人的眼光来看,这里真是够偏僻够荒凉的了。

但苏小灿却是激动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如果这家五间房外加厕所和猪圈都是这家的人,自己修房的时候再往旁边让让,就可以相当于七间房了。

要知道,十几年后这里旧城改造,那可以一房换三房的,就元古市当时的房价,可以说是一夜暴富,从贫农到了百万家产。

这一座房可以修成两座庭院式房,可以说,她占着这块土地,十几年后直接可以算是有两三百万的家产了。

妈呀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再畅想一下,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对面的五中,隔着这片荒地也买下来,她家日后就可以守着这块地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好像看到漫天的钞票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得她心花怒放。

未来太美好,苏小灿幸福得全身都轻飘飘地要飞起来了。

带着这么甜蜜的对未来的畅想,苏小灿终于在天黑前,风风火火地回家了。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苏小灿还没来得及从兴奋中清醒过来,她妈妈郑淑贤就先给她浇了一身的冷水。

苏小灿才把自行车停好,郑淑贤就从家里跑出来,红着眼,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对着她的小屁股就挥了上来。

幸亏苏小灿眼疾手快,身体“嗖”地绕过自行车,跑到了对面,即时地躲开了鸡毛掸子。

郑淑贤气得脸都有些憋红了,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鸡毛掸子在发抖,生气地吼道:“苏小灿,你给我离家出走,还有胆子回来?”

苏小灿觉得莫名其妙,她不就是进一趟城吗?怎么就变成离家出走了呢?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又不呆,又不傻,离家出走干什么?等着被人贩子给卖了吗?

第二十七章 猜到了开头

苏小灿可不去戴这个大帽子,当即就挺直腰板,扬着下巴,大声回道:“妈,我就是进趟城,怎么就成了离家出走了?你可不能冤枉人呀”

苏建国和她四叔苏建军、小叔苏建民竟然都在,一起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人人都脸色铁青。

苏小灿只需看一眼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事情闹大发了,可是,她还没有跟苏建国说买房子的事情呢,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郑淑贤气急败坏的声音终于为苏小灿解了惑:“你还说自己没有离家出走?你把我这周给你的零花钱都带走了,还带了干粮,骑走了自行车,分明就是不想回家了”

苏小灿瞪眼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郑淑贤,立刻解释道:“我没有离家出走我出门的时候,在火炕边用碗还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进城了,勿担心我拿零花钱和干粮,也是想着中午不回家,万一买点什么东西,也方便一些,真不知道你们会这么想的。”

苏建国站在院子中间,皱着眉头,问道:“纸条?什么纸条呀?我怎么不知道?淑贤,你中午做饭,有见到吗?”

郑淑贤也傻眼了,慢半拍地说道:“我没有见呀不过,我中午做饭的时候,见火灶上倒是有一两点小纸灰,还以为是从哪里飘进来的。”

从苏建国身后伸出一个小脑袋,苏小兰有些害怕地说道:“上午我和小明从老师家回来,小明在厨房拿碗喝水,看到一张被水浸湿的纸片,顺手就扔到火上了。”

小明,全名苏小明,是苏建军的大儿子,跟苏小兰同岁同班。

事情真相大白了,就是信息不畅通,闹了一个大乌龙,因为这件事有一部分原因是苏小明的错,苏建军也不好埋怨白忙活了一下午,就先回家了。

苏小灿和小叔苏建民的关系比较近,苏建民才比苏小灿大十一岁,小时候,苏建国和郑淑贤出门打工,苏小灿的爷爷奶奶忙着种地,就是苏建民一手把她带大的。

苏建民摸摸苏小灿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以后出门记得跟家里人说一声,知道了吗?不然大家都跟着担心”

苏小灿也有些脸红,虽然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错,但事情的缘由毕竟是从她开始的。

苏小灿乖乖地点点头,带着歉意看着仍在生气的郑淑贤和脸色微微舒缓的苏建国。

晚饭就比较沉闷了,大家都草草吃了饭,就各自睡去了。

郑淑贤还想再教训苏小灿几句,被苏建国喝住了,最后只嘟囔了一句:“这么大一个闺女了,你也不说管着点,就惯吧惯得早晚有一天要飞上天,你才高兴”

苏小灿倒是没有把家里的事情放到心上,一晚上辗转难眠,很晚才睡着,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套房子的事情,做梦都是梦自己把房子买了下来,然后换成了好几套楼房,再然后一堆的钱就从天空飘了下来,她还还没有碰到钱,就被早晨的闹铃给惊醒了。

苏小兰嘟囔了一句“好吵”,翻了个身,用被子捂着头,就有睡着了。

苏小兰放了秋假,苏小灿可是还得去老老实实地上学。

昨晚没睡好,一整天都恹恹的。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原先是语文课,数学老师直接在她上完第二堂课后,跟同学们宣布,最后一节自习课语文和数学这周换了一下课,还继续上数学课。

虽然连着上两节数学课有些无趣,但一想到今晚能早点放学,同学们还是兴致挺高昂的。

苏小灿眼睛亮了亮。

原本她还在想着等周五数学自习后,尾随着崔以沫一起去店,来一个偶遇,算是打上招呼,说上话。

没想到,数学课竟然提前了,也不知道崔以沫今天会不会去店?

要不然,自己保险点换一个方法?

这么细想来,其实到店里偶遇,也不一定能顺理成章地跟崔以沫亲近了,不如,来个小小事故,大家都骑着自行车,自己装作不小心撞了上去,然后,为了表示道歉,多说两次对不起,估计,两人就印象深刻了。

原先店的情节不说多老套,效率多慢,还要碰运气,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人,可没有现在这个方法保险,一用一个准

日后,自己再想其他办法,加深彼此的友谊,总有一天,会开出灿烂的“友谊”之花的

哈哈哈,苏小灿为自己的机智偷偷在心里点个赞

苏小灿激动地想了一个自习,前思后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她终究是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事情都按照苏小灿心中想的那样顺利,先是早早就放了学。

苏小灿心不在焉地跟白曼文聊着今天数学题,白曼文是学习委员加数学课代表,正好被数学老师丁慧妍给叫了过去。

苏小灿眼角瞄到崔以沫跟他朋友出了教室,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都没有来得及跟白曼文大声招呼,就着急地溜走了。

今天也凑巧了,苏小灿和崔以沫两人的自行车相隔的就只有七八辆车子的距离。

两人弯腰开锁,抬头正好打了一个照面。

苏小灿略显紧张地跟崔以沫微微笑了笑,还没等崔以沫有什么反应,他身后不远处,就有人在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叫他快点。

崔以沫转头回了一句知道了,推着车子,只给了苏小灿一个背影就大步跑着离开了。

恨的苏小灿只磨牙,心里暗暗发誓:本来想制造一个小偶遇的,崔以沫,既然你这么不给我面子,等会儿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苏小灿推出车子,转身就骑了上去,几个大力一蹬,车子速度就起来了。

苏小灿出了校门,就见崔以沫跟他两个朋友摇摇晃晃、慢慢腾腾地骑着,两个朋友在前面,扭着头跟后面的崔以沫说着话。

周围都是放学的学生,不算宽敞的路面,挤得有些满。

苏小灿心里都忍不住暗自赞叹:简直是天助我也

第二十八章 没有猜到结尾

脚上再用力,自行车绕过两三个前面的车子,眼看前面就是崔以沫的自行车。

苏小灿尽量板着脸,眼睛却兴奋得快脱眶了。

就在苏小灿的自行车前轮和崔以沫自行车后轮齐平时,苏小灿歪了一下自行车手把,向崔以沫的方向扭去。

眼看着自己车子的前轮就要撞上崔以沫的自行车了,苏小灿都有些紧张地大声喊了一句:“小心”

“啊”的一声惊慌失措地尖叫,苏小灿的车子先是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的小石头,车把歪的幅度大了一些,车身失了平衡,又撞上了崔以沫的后轮。

崔以沫的自行车歪了歪,一个急刹车,一脚蹬在地上,险险地站住了。

苏小灿却没有他幸运,行车就是26的,对于现在才不到一米五的苏小灿有些高,车技又有些稀疏,脚是想着先落地,然后想着稳住车子。

却,太过于慌乱,脚落地时歪了一下,人没有站稳,直接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崔以沫着急的一声“小心”,伴随着“咚”“咔嚓”和谐的二重奏,苏小灿彻底光荣了。

苏小灿就觉得自己心慌了一下,然后就浑身上下都在疼,一时躺在地上都不想动。

崔以沫也顾不上支住车子了,把车子一扔,就转身跑过来察看苏小灿的情况,着急地问道:“苏小灿,你怎么样了?摔倒哪里了吗?”

再次从崔以沫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这样青涩,跟前世听到的低沉稳重一点都不一样,苏小灿本该是想笑的,随着崔以沫先是扶住了自行车,车子的脚蹬碰到了她的脚,她下意识地挪了挪,脚踝处立马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苏小灿躺在地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滋”地一声,想支起身子去看脚,胳膊肘子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胳膊一软,又躺回了地上。

崔以沫停好车子,回头正好看到苏小灿按着手臂一脸疼痛的样子。

他赶忙一个跨步,就蹲在苏小灿身边,虚张着双手,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担心地寻问道:“你磕到哪里了?是胳膊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的学生,都指指点点地小声说着话。

崔以沫的两个朋友陈树文和杨帆新也围了过来,他们都看到苏小灿和崔以沫不小心遭遇的“车祸”现场。

说起来,苏小灿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碰瓷”的技术太好,不管是谁从哪个角度看,都出事的事情都像是意外,也就是苏小灿运气背点,撞上了石头,又被崔以沫车子一挡,车子就摔倒了。

崔以沫看着苏小灿不知道该怎么办,猛的想起数学老师丁慧妍好像他刚才出来的时候,还在教室里,主要是她正好就住在学校教学楼后锅炉旁的两间教室宿舍里。

崔以沫抬头,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陈树文就是初一6班的学生,在他们五班的隔壁,老师都是一样的,道:“树文,你去我们班教室找一下数学老师丁老师,她要是不在,肯定是回后面的宿舍了。就说,苏小灿被撞了,脚扭到了,要快一点”

大家都还在学校门口,放学到事故发生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陈树文直接在初一5班的教室堵住了丁慧妍。

丁慧妍是个热情的年轻老师,家在津州市,毕业被分配到了市五中,也就来了一年,今年才在市五中第二个年头。

一听陈树文说苏小灿脚扭伤了,赶忙就往外赶。白曼文也在旁边,提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包,也跟着跑了出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秋意早已浓浓,傍晚十分的凉快,崔以沫也不知道是胖的缘故,还是比较紧张,扶着苏小灿坐在旁边的小饭店摆着的小板凳上,就这么一小段的距离,出了一身的汗,胖乎乎的脸油光满面,却分外地严肃,唇紧抿着,眼睛也不再是平日笑得跟一个弥勒佛一样,瞪的溜圆。

苏小灿外头看了他一眼,这时才依稀看到一些十年后帅气的影子,还没来的及自我安慰一番,胳膊和脚踝传来的疼痛就牵扯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好想哭呀她是想早日跟崔以沫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也不是现在这样以自己满身的伤痛换取呀?明明崔以沫皮糙肉厚,让他摔一下,肯定没有什么大问题,自己都想好了,要用愧疚去照顾他一段时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不是重生了?自己不是该是运气好到爆的女主角吗?为什么要这么多灾多难?她都病了一周,才好了,难道还要再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很不幸,苏小灿心目中最坏的结局很快就被落实了。

丁慧妍怎么说也是大人了,就是不一样。人一到,就领着几个孩子们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给苏小灿的脚踝拍了一个x线片,骨折了,有轻微的裂痕,好在不严重。但也需要养着,给她直接打了一个夹板。

丁慧妍全程替苏小灿垫付的钱。

苏小灿偷偷让白曼文跟在丁慧妍身后,算一下今天花了多少钱,好之后还给她。

等忙完了这一些,天就黑了。

白曼文回了家,陈树文和杨帆新早就回去了,顺便告诉崔以沫的舅舅一声,要晚些回去。

丁慧妍骑着苏小灿的自行车,崔以沫带着苏小灿,三人骑着去了苏家村。

脚上还传来阵阵的疼痛,提醒着苏小灿,她今天有多衰。

坐在崔以沫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他胖嘟嘟的身影,对比着成年后他宽大的身影,发现好像宽度上没有多大的区别,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呀?

苏小灿走着神,就顺风听到了一句小小声的“对不起”。

苏小灿歪着脑袋,尽量看着前面崔以沫的样子,只见他匆匆往后看了她一眼,正对上苏小灿好奇的眼神,刷地就抬起了头,腰背也挺直了,脚下意识地用劲儿蹬了两下,自行车速度立刻提了上去。

苏小灿身体闪了一下,赶忙双手抓住崔以沫的衣服。

第二十九章 两小无猜

苏小灿小手抓衣服的时候,太过匆忙,都没有注意,一把抓住了崔以沫堆在腰间的痒痒肉。

崔以沫强忍着笑意,憋屈地低声道:“痒”

苏小灿也觉得分外尴尬,手心里那热乎乎、肉乎乎的感觉还残留在手心,慌乱地把手收回来,放到自行车后座的铁架子上。

凉爽的晚风吹过,两人都觉得分外的热。

苏小灿觉得自己真没用,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对着一个胖得有碍观瞻的十二岁小男孩脸红,是重生了一回,智商也跟着变回去了吗?

苏小灿不停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往前靠了靠,低声说道:“没关系的,这件事又不怨你是我自己骑车子没看清楚路,撞到了石头上,才撞到你的,自己摔倒的。今天下午在医院,你也跟着忙前忙后,我都得对你说一声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你谢,只要你不怨我害得你骨折就行了”崔以沫赶忙着急地分辨道。

“还是要谢谢你,特别是丁老师。”苏小灿语气十分的诚恳,还带着几分后悔和懊恼。

她是重生了,但并不是就万能了。特别是今天下午自己受伤后,如果没有崔以沫在旁边帮衬,没有丁慧妍热心相助,她可能怎么回家都成问题。

现在还不像是十几年后,手机一个电话就能联系到人,出租车满地跑,随手一招,只要有钱,想去哪里去哪里。

“要是没有你和丁老师,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脚受着伤,回家都成问题。那时候,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都没人可怜你”

说道最后,苏小灿都有些哽咽了,终于知道几分后怕了。

“不怕”崔以沫自出事到现在都没有见苏小灿露过半分的慌乱,这个时候略显哽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轻易地就让他心里揪得疼,就像是小时候家里养的大黑狗吃了死老鼠不在时,自己难过得不行的样子。

不由自主地就想安慰苏小灿,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笨拙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憋着一口气,着急地说道:“你有时直接叫我就可以了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我发誓”

崔以沫不知道,自己就是一时没过脑子,匆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注定了这一生要被苏小灿奴隶的“苦命”人生。

丁慧妍也是刚毕业的学生,工作了一年,在初中这个单纯的环境里,并没有沾惹多少社会上的俗气。

此刻,她悠闲地骑着车子走在前面,虽然没有刻意去注意,但九十年代元古市还没有夜生活一说的时候,一路上,安静得只能听到蛐蛐的叫声,两个少男少女自以为的低声说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像其他的年长老师一样刻板地要求小孩子们怎么怎么样,只觉得他们这样颇有几分两小无猜的样子,当然她不认为两个人是在谈什么恋爱,只是被他们之间的单纯和友爱勾起了几分对爱情的向往。

要不,这周她还是回家吧?

丁慧妍一时想到上次回家时,父母有意让她再次回家时,去见一个相亲的对象,也是津州市人,同行,还都是老师,应该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年轻,才毕业没多久,对于去相亲感觉十分的反感,此时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三人到了苏家时,苏小兰被拘着在家里写作业,郑淑贤正做好了晚饭,在院子里,跟苏建国抱怨着:“你说这小灿,怎么最近这么多事?这都几点了,天都黑了,也不说不回家吃饭

你说去找吧,昨天才闹了那么大一个乌龙,搅得大家一整天都不能安生,最后才发现就是一个误会。现在,我再去叫人,嘴都张不开了。

不找吧,她才这么点大,又是一个小女孩,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我都去问了跟她一个班的张哲家问过那孩子了,说早就放学了。

自从你把这小灿送到城里后,我就觉得自己没有一天安生过,今天要这样,明天要那样,主意比你还大

你就惯着吧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天给你捅一个窟窿,你才心静当地土话,大概意思就是满意,带贬义”

苏建国蹲在家里屋檐下的两节台阶上,皱着眉头,抽着烟,烟头在昏暗的院子里,一明一暗,烟雾让他的表情更加让人看不清,听着郑淑贤还有继续唠叨下去的样子,烦躁地低喝道:“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郑淑贤翻了一个白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要回屋。

这个时候,就听到他们大门外,苏小灿大喊了一声“爸妈”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又一个年轻的女声大喊道:“这里是苏小灿家吗?”

苏建国和郑淑贤对看了一眼,一个立刻站了起来,一个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赶忙往大门处走去。

就见门口的停着两辆自行车,一辆是苏小灿的。另外一辆旧不少的车子上正坐着苏小灿,崔以沫把车子停好,跟丁慧妍一起扶着苏小灿下自行车。

苏建国和郑淑贤赶忙迎上前,就借着暗淡的路灯,看到了苏小灿包着白色纱布的右脚,两人脸色都黑了,好在听到苏小灿撒娇地喊了两声疼,心疼地先把人都给迎了回去。

众人都进了屋,纷纷坐下。

丁慧妍作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苏建国和郑淑贤一听丁慧妍是苏小灿的老师,两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变得紧张和拘束起来。

丁慧妍见苏建国和郑淑贤并没有因为苏小灿受伤就冲她发脾气,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虽然这件事跟他们老师没什么关系,但就怕有些家长不讲理,非要说你老师不尽责之类的话。

丁慧妍简单地说了苏小灿放学时不小心把车子撞到了小石块上,摔倒时,把脚扭伤了。她已经带着苏小灿去过医院了,还拍了片。

苏建国和郑淑贤都心疼地看了看苏小灿,十分感谢丁慧妍和崔以沫的帮助,硬是留了两人在家里吃了饭,给了丁慧妍医药费,才让两人离开。

第三十章 孽缘

苏小灿这个样子,肯定是上不成学了,怎么也要等一个月或是四十多天后,骨头长得差不多了,不会影响后期的恢复了,才能回去上课。

再说,她腿脚不方便,上下学就是一个大问题,家长接送还好说。初一5班在三楼,她上个厕所,都不方便。

苏小灿受伤了,苏小兰也被拉着去了苏建国和郑淑贤那屋睡觉,不让她们姐妹两挤一张床了,唯恐苏小兰睡姿不好,一不小心把苏小灿的腿给压了。

周二家里收玉米,苏建国跑了趟城里给苏小灿请假,回来,直接去了地里跟众人收玉米去了。

中午家里包午饭,苏小灿骑自行车摔折了腿的消息一下子就在村里传开了。

街坊邻居的听到这个消息,都还提着鸡蛋过来看看,挺热闹的。

只是,这个时节,大家都很忙。苏建国一家收完了玉米,他还有两个妹妹和弟弟,又跟着去别人家忙活了几天。

每日的三餐都是苏小兰矮小的身体,骑着苏小灿的自行车,来回跑着送回家的。

这边一收完秋,苏建国好几天没有到砖厂了,和郑淑贤又赶着上工去了,整天累的回家倒头便睡。

苏小兰放假疯得不见了人影,家里就剩了苏小灿一个人,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电视可看,课外读物更是贫乏的可怜,她一个人闲的都快发霉了。

苏小灿闲得发慌,心里又装着事情,想跟苏建国谈谈心,都没有功夫。

就这,郑淑贤还有空瞅着苏小灿愁眉苦脸,忍不住唠叨她两句,什么耽误了上课,腿以后瘸了怎么办

烦得苏小灿恨不得把郑淑贤的嘴给糊上。

这才三四天,还有一个月那么长时间才能解放,苏小灿把初一的课本都翻了一遍,实在是没有心劲儿再看第二遍了。

正好碰到了周末,初一5班几个跟苏小灿还算熟的学生,主要是白曼文、赵心凌几个女生,由崔以沫引路,一行人跑到苏家村来看望苏小灿,家里跟个菜市场一样喧闹。

苏小兰也不出去玩了,家里有这么多的大姐姐们,好几个还是城里人,长得漂亮又穿得好看,引得小姑娘双眼直冒星星。

郑淑贤也被人从砖厂叫了回来,招呼着大家喝水,看电视,要留人中午吃饭。

大家都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都脸皮薄,一听要吃午饭,就觉得自己打扰了别人,跟苏小灿聊了一个多小时,就全部自觉地回家了。

崔以沫趁着一个苏小兰带着众女生出去的看农村风景的机会,悄悄地挪到苏小灿跟前,脸红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呐呐地问道:“苏小灿,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你看不看或者杂志,要不要我给租一本来看?”

苏小灿抬头看着强装镇定的崔以沫,心里万分复杂。你说,她父母都没有关心过她一个受伤的病人会不会无聊,前世的好朋友白曼文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最后,崔以沫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胖墩给问出来了。

可说,她前世兜兜转转,谁也没看上,把自己愣是留成了三十多岁的老姑娘,还是一门心思地扎在了崔以沫这个害她早逝的温柔乡里,重生了还不知悔改地死心眼地又把自己折腾骨折了,怨气没来得及产生,又被他轻易的两句话给感动得都要流泪了

果然,两人之间就是孽缘呀

扯不断,心还乱

崔以沫见苏小灿没有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赶忙抬起头,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把你带坏了我知道,老师说过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看多了还耽误学习。我就是,就是想,你要在家里好多天,一个人肯定会无聊,让你看着解解闷我真的是好心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苏小灿看崔以沫紧张得额头都冒出汗来了,收起了自己的感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眼角还挂了几滴刚才未眨回去的眼泪。

见崔以沫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苏小灿促狭地眨眨眼,才笑道:“谢谢我看不挑的,只要好看就行了。”

眼角的余光瞄到他今天来她家时还背着包,看着还有几分分量,想到上周她见到崔以沫跟朋友去店借的情景,语气一顿,眼珠一转,问道:“你今天有带什么租过的来吗?”

崔以沫见苏小灿没有误会,本来松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被苏小灿笑容嫣然地看着,心“扑通扑通”地跳得特别快,都快要跑出来,心神更加紧张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包拉到跟前,从包包里拿出两本封面很花的杂志,还顺带掏出了一本射雕英雄传。

苏小灿接过杂志,心情比较复杂。前世她该多迟钝,该多土,高中的时候才开始接触这些少男少女的杂志。看看崔以沫同学,才刚升初一,就开始看这些了。

都说女孩子比较早熟,她怎么觉得自己特别晚熟呢?

崔以沫看苏小灿的脸色不对头,难得聪明一回,忐忑地解释道:“这两本杂志不是我的,是我大姐,就是我舅舅家闺女买的。我想着你们女生可能都爱看这些,就跟她商量借来看几天。你看看你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以后,我大姐那里还有几本,我都可以给你拿来看。”

苏小灿心中一动,虽然她三十多岁的高龄,对这些青少年的小都不大感兴趣了,金爷爷的更是在后世被翻拍成电视剧,每部都看了至少三四个版本,故事情节都十分熟悉了,但崔以沫说的那句“以后”“我都可以给你拿来看”,他的意思是不是还要来她家看她?

自己正愁没有机会多跟崔以沫多接触,唯恐这次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脚都骨折了,只是在崔以沫心目中留了一个印象,找不到合适的再深交的机会,“一瞌睡就人送枕头来了”,崔以沫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她面前,任由她拿捏,她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就是个傻瓜了

第三十二章 劝说

要知道,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万元户可是远近闻名的有钱人呀

郑淑贤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钱,但心里不甘呀跟苏建国他四叔伯家吵了一架,最后不了了之了。

由此可见,在苏建国根深蒂固的小农民心中,城市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虽然,他骑摩托车也就是一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我说闺女呀你是发烧说胡话了呀?”苏建国看着苏小灿,担心地说道。

苏小灿翻了一个白眼,这当爸爸的也就是太不客气了吧?就差直接说,你是不是有病了。

她这一周就是怕被人当作神经病来对待,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说。

末了,还是逃不过

可是,不让她买了那套房子,这辈子她都会心心念念后悔的

苏小灿揉揉充满怨念的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说服力,道:“爸,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说真心话。上周周末,我去城里转了一圈,看着城里的房价,都确实是高得吓人,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能承担得起的。

可是,我下午又饿又累,便去了桥那边的肉丸店里喝了一碗肉丸。

就听到旁边的人有在说他家要买房子,五间房,最高卖二万二,他着急要钱买楼房,两万估计就能买上。

我后来还跟他们要了地址,专门跑去看了,就在市五中的对面街上,靠着元古河,房子看着是很破旧,但架不住房子真的便宜呀?那家房子旁边还有一个大厕所和猪圈,算下来,都快有七间房宽了。

爸,就是在咱们村里,你要买这么大的地方,也要好几千吧?更何况是在城里?

这是多合算的事情呀?人家真是出手急,拖个一两年,这地方不说买四五万,三万块钱,那是妥妥的。

爸,我相信你也拿得出这点钱的。

你想呀,这钱存银行一年才能攒多少钱了?咱要是真买了这房子,一两年后转手卖了,那钱可是翻倍的涨呀

再说了,就是不卖,价格不涨,咱心里也不慌呀那可是房子呀它是能跑了,还是能丢了,早晚在那里放着。就是你修补一下,租给别人住,一年也比银行利息要高吧?

爸,你说我说的在理不在理?有没有道理?”

苏建国原本真没过心,却一句一句听苏小灿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跟着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想象着自己真要是买了那套房子,真如苏小灿说的那样,可不就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吗?

他心也跟着魔了一般,蛊惑得热血沸腾,手有些发抖地摸摸衣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哆嗦着抽出一只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

苏小灿拖着一条病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苏建国旁边,推开茶几上的杯子,坐在茶几上,拿过苏建国手中的打火机,按了两下,给他点上烟。

苏建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气味,终于舒缓了一下他略显激动的心情,才慢悠悠地说道:“闺女呀你知道你学校对面的那片地有多荒吗?老百姓都不愿意从那里种地,石子多,沙也大。修房子,都比别的地方要多打两天的地基。

你说的那块地方,我也知道,但闺女,你也看到了那里有多偏,说是城里,我看那样子还没有咱们村里看着好,房子稀稀拉拉,街道都还是土路,没一个正经的大路,看着实在不像是住人家的地方。”

苏小灿自然从苏建国一系列的反应中,看出了他有些心动,她决定再加把火。

“所以说,这房子才便宜嘛

爸,你要知道,人家这城里的房子,是真的不愁卖,我这都憋在心里一个星期了,才找到机会跟你说。说不定,早就有人把这房子给买了,哪里还有我们什么事情呀?

哎,到时候,这城里,去哪里买这么便宜的房子?

你说,你都知道让我去城里比村里好,以后,想去城里的人,只要有条件不是会更多吗?城里越人多,就越繁华。

爸,你看这市里啊,西城这边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将来人多了,住哪里?还不都是往东边跑?不要看东边现在偏,谁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就要变繁华了呀?

就说我们学校对面的那片荒地吧不要看都是石头,也不平,听说以前是沙地,所以房子建在上面也要塌陷,到现在都没有人要,但那地方可真不小呀

将来说不定技术好了,也能盖两三座跟锦兴园差不多的楼房。那里又守着学校,交通又便利,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呀”

边说着,苏小灿自己都快流口水了。她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那一边后来还真是都规划成了学校,幼儿园小学,外加市五中的初中,过了元古桥,不远处就是市二中,高中外加初中。

这边的房价后来新开发了两个楼盘,一个在东城,每平米均价五千五,一个在西城,每平米均价都上了六千。

学区房呀让人趋之若鹜的学区房呀

,今天说什么也要拉住她老爸,不把房子买下来,她后半生都要不得安宁了

“爸,我可跟你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这辈子都不知道会不会再碰到了”苏小灿看着苏建国还在不停地抽烟,就是什么话都不肯说,心里火急火燎的,都快急疯了,嘴上说话都不把门了。

双手一把紧抓住苏建国的衣服,红着眼,道,“爸,你要是真下不定决定,干脆,你把钱借给我吧我去买,等过两年,我把房子卖了,连本带息,一起还给你我是你女儿,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了,你就让我买了不然,不然,我天天哭给你看,我我”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苏建国借着抿烟的动作,拂开了苏小灿的手,站了起来,他觉得这屋子里空气太稀薄了,有些呼吸不畅,急着想去外边转一转,大口大口喘喘气。

第三十三章 机会

苏小灿顿时傻眼了,她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挖心挖肺,激动得都快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她老爸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把她堵回去了?

她就差诅咒发誓了,她老爸怎么能这么待她?她的房子,她的票子,她的美好未来,她的远大梦想

她好想哭呀

她只觉得人生一片昏暗,简直黑的都没有前路了

苏建国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他着急着跑出来,不过是想换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唯恐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太过于草率。

苏小灿的话每一句都深深地说到了他心坎上,估计他要是在让苏小灿说下去,要是买不上房子,该哭的就是他自己了。

苏建国倒不是不敢买房,他虽然稳重老成,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爱守旧的人。

不然,他早就守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地种地种菜了,当个普通的老农民,也不会早年刚结完婚没多久,就上省城去打工去了。

打工挣了些钱,回来就拉着几个兄弟,开始开砖厂。刚开始,他这砖厂赔了不少的钱。他跟家里人都没有干过这一行,就是只知道大概的技术。这砖要怎么配土,要晾晒多久,碰到天气不好怎么办。砖窑要烧窑子,这烧煤炭,要烧多高的温度,烧多久,窑子里能烧多少的砖,这砖出来才能不变形,颜色正,还结实。

那个时候的烧砖技术远没有现在这么科学合理,都只能凭师傅的技术和感觉。

苏建国他们也是慢慢地揣摩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这砖厂生意才慢慢好起来。

砖烧了,也不一定就能赚钱。这砖价一个时期一个价格,年年都不一样,月月甚至都要调一调,形势不好的时候,砖都堆在砖厂里快放不下了。

这卖出去了,也不一定就高兴。好些人买了砖,付不了尾款,就一直拖着。说起来,现在苏建国去收收外债,都能收回七八千,将近上万元的钱。

做生意就是这样,有赔有赚,时好时坏,并不如表面那样光鲜,说起来那样好听。

这房子要是买了,家里的存款除了点应急的,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辛辛苦苦跟郑淑贤干了好几年,才终于攒下这点家产,要是这房子以后不值钱了,哭都没地方哭

这个赌是不是有点大?拿着身家性命去豪赌,他能不能赌得起?

苏建国骑着摩托车,一阵秋风吹过,他突然就刹住了车子,咬咬牙,转头进了城里。

等苏建国意识到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东风街上了。想掉头就走,又不甘心。可是你说不走吧,他又忘记问苏小灿这买的房子是哪家。

干脆,他把摩托车推到元古桥停车子的地方,花了两毛钱存了车子,沿着元古河东岸的这片荒凉的沙地往前走。

还真让苏小灿说对了,这房子还真好找,就在河岸边上,五间平房,三间砖瓦房,两家土方房,旁边是厕所和猪圈。

苏建国怕自己弄错了,又沿着河岸走了一圈,太阳都跑到头顶了,他才确定,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家,转悠着又往回走。

刚走过猪圈后面,就听到街道上有人在说话,便驻足,仔细听着,没有先转过去。

“你这房子太旧了,你自己家里人都嫌弃,好几年不住了,让别人怎么住?

你看看这房子里要什么没什么,屋顶还都破着洞,那两间土房子都快塌了。

我这一买下来,就得重新修,相当于我花两万块钱买一块地方,太不划算了你看看,要是一万五行的话,我就咬咬牙,回去跟我家那口子说说,买下来了。不行的话,就算了。

就这价格,我回去都得让我家老婆子说我败家

你都不知道,就你们这排前面的空地,看着大吧,我都问过东城居委的人了,一整块才卖十万,都够修你们家十座了。要不是那块地非要整块地卖,我又一时没那么多钱,还会看上你家这块地方?”

“一万五肯定不行我这都是买两万五的,降到两万已经是底线了。

这条街上有一家也才卖房子没多久,还没有我家大,我都打听过了,一口价三万五卖的。我知道自己家的房子旧,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要多高的价。

你要是诚心想买,我再退一步,让你五百块钱,就好了再多,我是真不能再降了”

“那我就再看看吧你要是真心想卖,我家地址你也知道,直接去找我就可以了,一万五,不二价”

“你不能再涨涨吗?这价格太便宜了,我这可是房子呀”

“快中午了,我也该回家吃饭了先走了”

一个重重的脚步声渐渐地离去,留下的年轻人颓废地长叹了一口气。

苏建国紧张地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真的让他那个鬼精灵的闺女给全说中了哎这房子是真的很便宜,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再晚一些,他听那个年轻人的口气,怕是坚持不住,一万五就要卖了。

也不知道是这秋老虎的威力太大,还是他走了一上午的路有些累的,苏建国只觉得心跳的特别快,头都有些发晕了。

听到那房主也要走了,苏建国才赶忙绕过猪圈,对着连方友喊道:“小伙子,你等等”

连方友哭丧着脸,转身望了苏建国一眼,又叹气地转身要走。

苏建国今天上午还去在砖厂上工,忙活了好一会儿,穿得是破旧的工作服,还沾着一些砖灰,脚下带着明显的泥土,头发也冒着一层的灰,脸因为天天在露天工作,早就晒得跟黑炭一样。

他被苏小灿说的心血来潮,想也没想就转头进了城,一门心思地想着房子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自己这幅邋遢样根本不能见人。

苏建国随着连方友的视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才注意到自己这身十分不堪的打扮,完全不像是一个要买房的人。

但,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了,不说如刚才那人说的最低价一万五,就是真的两万块钱,那也是真值了

第三十四章 捡漏

心中有了决定,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两三个大步就追上了连方友。

苏建国怕连方友给跑了,直接堵在了他前面,笑得黑黑的大方脸,只露出一排整齐还有些泛黄的牙齿,怕人误会,直接就开口道:“小伙子,我刚才就在你们猪圈后,我都听到了,听说你家这房子要卖,是不是?”

“叔,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连方友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特别是看到别人笑得那么灿烂,就更心里堵着火气,直接不客气地冷喝道。

“没啥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你这房子还卖不?要卖的话,我们谈谈价格吧我这人还比较实在,不会太压价,让人为难的”苏建国现在心情特别好,对于别人一两句的冷嘲热讽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想着自己把房子买下了,再说其他的。

连方友听话听音,也知道自己跟那个人的谈话,苏建国应该是全部都听说了,他现在就是急等着用钱,明知道自己房子贱卖了,还被人牵着鼻子走,自己说不定日后会后悔,也要往那个坑里跳。

两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一个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中年人,两人也没有去哪里,就蹲在这家门口,聊起了家常。

没多久,两人就分头离开了。

一个兴高采烈地跑回了单位的单身宿舍,翻找着东西,哼着小曲,在单位食堂吃了一碗有些泡过了的面,背着公文包出去了。

一个急急忙忙地回了苏家村,一进家门,就听到郑淑贤唠叨现在家里的人个个主意都可正了,时不时地就不沾家,也不打声招呼,当着这里是哪里?

等郑淑贤说完了,又转身赶忙去和面,给苏建国下面条。

苏建国一头扎在平日里放他那些单据的那屋,好一阵翻找,急急忙忙地吃了一碗面,洗了洗脸,摸了一把头发,换了一身衣服,难得地背了一个军用包,就转身又要出门了。

不过,他这次知道跟郑淑贤打了一个招呼,道:“我下午有事,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要是迟了,你们娘仨先吃,不用等我了”

不等郑淑贤问他去做什么,就骑上摩托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淑贤对着空荡荡的街道生气,回头坐在沙发上,就跟对着电视发呆的苏小灿抱怨道:“你爸这是忙什么呢?一上午不上工,现在人就又没影了慌里慌张的,让我这心呀,忽闪忽闪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还是特别不好的事情?小灿呀,你说这现在啥都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呀?”

苏小灿现在是生无可恋,就觉得没有房子就是最坏的事情,但这话铁定不能对郑淑贤说,而且估摸着她这股怨气要持续很久,无精打采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爸都没有告诉你,怎么会告诉我?”

至于苏小兰,一放下碗筷,就有人来招呼她,早就玩得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郑淑贤也知道问苏小灿白问,家里的事情、苏建国的事情,她不知道,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也就是顺口问问,发泄一下而已。

转身,郑淑贤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此时,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还真就苏小灿知道。更没料到,家里的发展失去了她的控制,这个家,越老越多的事情变得她搞不清楚,也管不过来。

这边,苏建国和连方友忙了一下午,终于把房子的手续都给过户了,办完了,钱也交接清了。

连方友一时心情大好,想到自己明天就可以去房地产公司去买新房了,交清房钱了,拉着苏建国,找了他朋友李斌,一起到小饭馆喝酒去了。

这时候,苏建国才知道为什么连方友会着急地卖房子了。

连方友上面还有父母和一个大哥,都是元古市人,他大哥学习好,直接考上了大专,然后毕业分配到了省城。

人家赶的时候太好了,人也太有本事了,在省城找了一个当地的姑娘,碰上单位分房子,匆忙领了结婚证,托了关系,分了一套房子。

后来,他大哥这不是生了孩子嘛,要找人照顾孩子,就把他父母也接到了省城,并承诺要给两位老人养老,直接在接走老人时,把家产也分了。

连方友得到的就是这套破五间房,两位老人多年的积蓄都归了他大哥,至于是多少,连方友也没有多问,反正肯定是比这五间房值钱吧要不然,他大哥那不吃亏的性格怎么会这么爽快,就带走两位老人?

当时连方友正读大专,还小,不懂得这些,也没有多计较。

倒是他毕业的时候,要分配工作,他大哥给他找了现在的单位,他还挺感激他大哥的。

连方友嫌家里太空荡荡的,干什么都不方便,就直接住了单位的单身宿舍。

又两三年过去,连方友谈了对象,要结婚,女方要看房子。

结果,他家的房子本来就不算是很结实,多年不住,就更破了。

女方的家战衣不干了,非要连方友买上房子或者重修房子,才答应婚事。

重修一座房子,那可是好几万才能下得来,他一个穷小子,之前一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攒下几千块钱,那都是非常会过家的了。

连方友就找他哥借钱,被一句没钱直接给拒绝了,连方友到没有记恨他大哥,他还记着他哥帮他找了工作的恩情,即便知道他现在不是没钱,就是顾着自己的小家不肯借自己钱,也心无怨言。

正好,这个时候,听到市里锦兴园要开盘卖房了,两室一厅,九十多平米,卖三万八元。

他就琢磨上了,卖了老房子,加上手中的积蓄,再借点钱,这房子,肯定就能拿下的。

只是,连方友运气实在不好,房子都挂出要卖半个多月了,看房的人倒是还有几个,只是,一看到房子太破旧,就怎么也不肯多出钱。

拖到现在,终于让苏建国捡了一个漏。

说起来,苏建国因为要交税、又多办了两间房的土地证,并没有给连方友出够两万块钱,也就是一万九的样子。

第三十五章 试探

心中有了决定,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两三个大步就追上了连方友。

苏建国怕连方友给跑了,直接堵在了他前面,笑得黑黑的大方脸,只露出一排整齐还有些泛黄的牙齿,怕人误会,直接就开口道:“小伙子,我刚才就在你们猪圈后,我都听到了,听说你家这房子要卖,是不是?”

“叔,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连方友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特别是看到别人笑得那么灿烂,就更心里堵着火气,直接不客气地冷喝道。

“没啥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你这房子还卖不?要卖的话,我们谈谈价格吧我这人还比较实在,不会太压价,让人为难的”苏建国现在心情特别好,对于别人一两句的冷嘲热讽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想着自己把房子买下了,再说其他的。

连方友听话听音,也知道自己跟那个人的谈话,苏建国应该是全部都听说了,他现在就是急等着用钱,明知道自己房子贱卖了,还被人牵着鼻子走,自己说不定日后会后悔,也要往那个坑里跳。

两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一个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中年人,两人也没有去哪里,就蹲在这家门口,聊起了家常。

没多久,两人就分头离开了。

一个兴高采烈地跑回了单位的单身宿舍,翻找着东西,哼着小曲,在单位食堂吃了一碗有些泡过了的面,背着公文包出去了。

一个急急忙忙地回了苏家村,一进家门,就听到郑淑贤唠叨现在家里的人个个主意都可正了,时不时地就不沾家,也不打声招呼,当着这里是哪里?

等郑淑贤说完了,又转身赶忙去和面,给苏建国下面条。

苏建国一头扎在平日里放他那些单据的那屋,好一阵翻找,急急忙忙地吃了一碗面,洗了洗脸,摸了一把头发,换了一身衣服,难得地背了一个军用包,就转身又要出门了。

不过,他这次知道跟郑淑贤打了一个招呼,道:“我下午有事,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要是迟了,你们娘仨先吃,不用等我了”

不等郑淑贤问他去做什么,就骑上摩托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淑贤对着空荡荡的街道生气,回头坐在沙发上,就跟对着电视发呆的苏小灿抱怨道:“你爸这是忙什么呢?一上午不上工,现在人就又没影了慌里慌张的,让我这心呀,忽闪忽闪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还是特别不好的事情?小灿呀,你说这现在啥都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呀?”

苏小灿现在是生无可恋,就觉得没有房子就是最坏的事情,但这话铁定不能对郑淑贤说,而且估摸着她这股怨气要持续很久,无精打采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爸都没有告诉你,怎么会告诉我?”

至于苏小兰,一放下碗筷,就有人来招呼她,早就玩得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郑淑贤也知道问苏小灿白问,家里的事情、苏建国的事情,她不知道,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也就是顺口问问,发泄一下而已。

转身,郑淑贤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此时,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还真就苏小灿知道。更没料到,家里的发展失去了她的控制,这个家,越老越多的事情变得她搞不清楚,也管不过来。

这边,苏建国和连方友忙了一下午,终于把房子的手续都给过户了,办完了,钱也交接清了。

连方友一时心情大好,想到自己明天就可以去房地产公司去买新房了,交清房钱了,拉着苏建国,找了他朋友李斌,一起到小饭馆喝酒去了。

这时候,苏建国才知道为什么连方友会着急地卖房子了。

连方友上面还有父母和一个大哥,都是元古市人,他大哥学习好,直接考上了大专,然后毕业分配到了省城。

人家赶的时候太好了,人也太有本事了,在省城找了一个当地的姑娘,碰上单位分房子,匆忙领了结婚证,托了关系,分了一套房子。

后来,他大哥这不是生了孩子嘛,要找人照顾孩子,就把他父母也接到了省城,并承诺要给两位老人养老,直接在接走老人时,把家产也分了。

连方友得到的就是这套破五间房,两位老人多年的积蓄都归了他大哥,至于是多少,连方友也没有多问,反正肯定是比这五间房值钱吧要不然,他大哥那不吃亏的性格怎么会这么爽快,就带走两位老人?

当时连方友正读大专,还不懂得这些,也没有多计较。

倒是他毕业的时候,要分配工作,他大哥给他找了现在的单位,他还挺感激他大哥的。

连方友嫌家里太空荡荡的,干什么都不方便,就直接住了单位的单身宿舍。

又两三年过去,连方友谈了对象,要结婚,女方要看房子。

结果,他家的房子本来就不算是很结实,多年不住,就更破了。

女方的家战衣不干了,非要连方友买上房子或者重修房子,才答应婚事。

重修一座房子,那可是好几万才能下得来,他一个穷小子,之前一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攒下几千块钱,那都是非常会过家的了。

连方友就找他哥借钱,被一句没钱直接给拒绝了,连方友到没有记恨他大哥,他还记着他哥帮他找了工作的恩情,即便知道他现在不是没钱,就是顾着自己的小家不肯借自己钱,也心无怨言。

正好,这个时候,听到市里锦兴园要开盘卖房了,两室一厅,九十多平米,卖三万八元。

他就琢磨上了,卖了老房子,加上手中的积蓄,再借点钱,这房子,肯定就能拿下的。

只是,连方友运气实在不好,房子都挂出要卖半个多月了,看房的人倒是还有几个,只是,一看到房子太破旧,就怎么也不肯多出钱。

拖到现在,终于让苏建国捡了一个漏。

说起来,苏建国因为要交税、又多办了两间房的土地证,并没有给连方友出够两万块钱,也就是一万九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天降横财

苏小灿一看到李斌,就认出了他是谁,眼睛先是一亮,心中想到某种可能,只觉得心脏又恢复了生机,兴奋在心底不住地滋生。

忍不住抬头去看,对上的却是李斌似笑非笑的眼神,忙略显心虚地底下了头,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被认出来,多智而近妖,家人对她多无防备,信任她,不会怀疑什么,外人就不一定了。一个真正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有心计地去算计着买房子?

李斌倒是没有跟多说什么,目光也是匆匆扫过一眼苏小灿,在苏家没再逗留,就客气地转身离开了。

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苏小灿腿脚不方便,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斌嘴角毫不掩饰的笑意。

时间不早了,郑淑贤并没有多想什么,这几年家里开砖厂,苏建国经常在外边喝多了,有时自己回家,有时候被人送回来,这都是常事。她刚开始不习惯,也闹过,摔锅子摔碗,吵架离家出走。过后几天,仍旧被接回来,好好地过日子。

郑淑贤嘴里骂着“怎么不醉死在外边”,转身却把苏建国的军用背包往墙上一挂,给他脱了鞋子,用湿毛巾摸了一把脸。

一家人就早早都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郑淑贤做好早饭,就一个人先去砖厂上工去了。

苏建国难得睡了一懒觉,起来一洗漱完,转身就见苏小灿拄着拐杖,靠在门廊上,双眼冒光地盯着他看,特别像是看到肉骨头的小狗。

他心里看着特别有意思,倒是没有多钓苏小灿胃口,他也是心中激动,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现在又不好大声跟人显摆自己在城里买房子了,急于找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而现在最适合的人选无疑就是苏小灿了。

苏建国又低头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端了脸盆把脏水往院子里一泼,随手往墙角一放,瞄了一眼紧闭的院门,才朝苏小灿招招手,先大步地回了东边的卧室。

苏小灿不疑有他,一瘸一拐地就快速蹦了过去。

等她一进门,苏建国就难掩兴奋地低声说道:“关了门”

苏小灿走到床前,苏建国才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样,打开背包,一样一样往还没有叠好被子、凌乱得被苏建国随手推出来的空地方摆着东西。

苏小灿起初以为苏建国应该是去看房子去了,看昨天李斌来送人的事情,应该是碰到了连方友。在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买房子是一件关乎一个家庭百年大计的大事,总要好好相看一下,最后讨价还价一番,才能把房子买下来。这个过程,怎么也要三四天吧?这二手房,要是原先的主家不怎样,遗留下一些麻烦,总是扯不清的。

可是,待苏小灿看清楚苏建国拿给她看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整个人都呈现一种轻飘飘神乎乎的玄幻感。

也不去看那协议,急急忙忙地坐在床边,先把房产证拿到眼前只有一巴掌地距离,认认真真地把上面的字一行一行都看清楚了,又恍惚地看向另外一个土地证。

半天,苏小灿都不相信自己一家,在她重生半个月之后,就在城里买上房子了。前世,她出事之前,也就她用工资本贷款在一个新开放的经济适用房报上了名,房贷还在还着,房子钥匙还没有拿到手。

妈呀,真是天降横财呀

苏小灿捧着两证,跟苏建国两人对视。

父女两人难得表情同步,傻呵呵地笑着。

良久,听到有人在敲院门,叫着苏建国的名字,父女两人才刚忙把证件和协议收好。

苏小灿不放心,盯着苏建国把相关的东西都锁进了只有他有钥匙、放着家里相关重要东西的抽屉里,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父女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同时松了一口气,彼此听到如出一辙的声音,都心照不宣地乐了。

此时,院门外的人早就不耐烦了,知道苏小灿脚受伤一定在家,又叫起了苏小灿的名字。

苏建国听出了声音,是苏建军的,找他一定有事,就赶忙去开门,两人没说两句,就一起离开了。

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郑淑贤还对苏建国昨天喝醉酒让人送回来,生着闷气,没给苏建国好脸色看,不过家里有外人在,倒也没有太过分。

苏建国脾气好,没有去计较这些。

直到最后,吃完了饭,二妹夫王杰豪和弟弟郑万福都去睡午觉了,郑淑贤才拉着苏建国去了他们的卧室,着急地问他,他的摩托车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苏建国才恍然大悟他今天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把摩托车给忘记了。昨晚喝酒,他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喝着喝着酒,就断片了?

还是郑淑贤在一旁提醒他,是一个看着特别文气有礼貌的小伙子骑着踏板摩托车把他送回来,问他认不认识那个小伙子,不会是看着那小伙子人模人样的,是个大骗子,偷了他的摩托车,才好心把他送回家吧?

苏建国当即就虎了脸,说道:“你瞎猜什么呀?人家那都是在政府上班的正式工,会看上咱家那辆摩托车,还是个二手的?”

看着郑淑贤不以为然,还要继续唠叨下去,直接把话说清楚了,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肯定是我昨晚喝多了,人家把我给送了回来,车子一定还在那家饭店。下午,我就去看看。”

被郑淑贤这么一闹,苏建国也有些担心自家的那辆破摩托车了,虽然是二手的,还是别人欠了自家的债,用来抵账,自己又添了一些钱,才买来的,但架不住,也算是家里大件的财产了。

苏建国一边告诫着自己要冷静,要相信那两个小伙子,一边心里细细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倒真想起一件事,好像自己说了要把那家装潢店的欠条送给连方友,让他去换装潢新家的材料。

一想到这里,苏建国就再也躺不住了,起身打开他的那个抽屉,翻找出东西,骑着苏小灿的自行车,进城找摩托车去了。

第三十六章 天降横财

苏小灿一看到李斌,就认出了他是谁,眼睛先是一亮,心中想到某种可能,只觉得心脏又恢复了生机,兴奋在心底不住地滋生。

忍不住抬头去看,对上的却是李斌似笑非笑的眼神,忙略显心虚地底下了头,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被认出来,多智而近妖,家人对她多无防备,信任她,不会怀疑什么,外人就不一定了。一个真正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有心计地去算计着买房子?

李斌倒是没有跟多说什么,目光也是匆匆扫过一眼苏小灿,在苏家没再逗留,就客气地转身离开了。

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苏小灿腿脚不方便,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斌嘴角毫不掩饰的笑意。

时间不早了,郑淑贤并没有多想什么,这几年家里开砖厂,苏建国经常在外边喝多了,有时自己回家,有时候被人送回来,这都是常事。她刚开始不习惯,也闹过,摔锅子摔碗,吵架离家出走。过后几天,仍旧被接回来,好好地过日子。

郑淑贤嘴里骂着“怎么不醉死在外边”,转身却把苏建国的军用背包往墙上一挂,给他脱了鞋子,用湿毛巾摸了一把脸。

一家人就早早都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郑淑贤做好早饭,就一个人先去砖厂上工去了。

苏建国难得睡了一懒觉,起来一洗漱完,转身就见苏小灿拄着拐杖,靠在门廊上,双眼冒光地盯着他看,特别像是看到肉骨头的小狗。

他心里看着特别有意思,倒是没有多钓苏小灿胃口,他也是心中激动,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现在又不好大声跟人显摆自己在城里买房子了,急于找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而现在最适合的人选无疑就是苏小灿了。

苏建国又低头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端了脸盆把脏水往院子里一泼,随手往墙角一放,瞄了一眼紧闭的院门,才朝苏小灿招招手,先大步地回了东边的卧室。

苏小灿不疑有他,一瘸一拐地就快速蹦了过去。

等她一进门,苏建国就难掩兴奋地低声说道:“关了门”

苏小灿走到床前,苏建国才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样,打开背包,一样一样往还没有叠好被子、凌乱得被苏建国随手推出来的空地方摆着东西。

苏小灿起初以为苏建国应该是去看房子去了,看昨天李斌来送人的事情,应该是碰到了连方友。在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买房子是一件关乎一个家庭百年大计的大事,总要好好相看一下,最后讨价还价一番,才能把房子买下来。这个过程,怎么也要三四天吧?这二手房,要是原先的主家不怎样,遗留下一些麻烦,总是扯不清的。

可是,待苏小灿看清楚苏建国拿给她看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整个人都呈现一种轻飘飘神乎乎的玄幻感。

也不去看那协议,急急忙忙地坐在床边,先把房产证拿到眼前只有一巴掌地距离,认认真真地把上面的字一行一行都看清楚了,又恍惚地看向另外一个土地证。

半天,苏小灿都不相信自己一家,在她重生半个月之后,就在城里买上房子了。前世,她出事之前,也就她用工资本贷款在一个新开放的经济适用房报上了名,房贷还在还着,房子钥匙还没有拿到手。

妈呀,真是天降横财呀

苏小灿捧着两证,跟苏建国两人对视。

父女两人难得表情同步,傻呵呵地笑着。

良久,听到有人在敲院门,叫着苏建国的名字,父女两人才刚忙把证件和协议收好。

苏小灿不放心,盯着苏建国把相关的东西都锁进了只有他有钥匙、放着家里相关重要东西的抽屉里,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父女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同时松了一口气,彼此听到如出一辙的声音,都心照不宣地乐了。

此时,院门外的人早就不耐烦了,知道苏小灿脚受伤一定在家,又叫起了苏小灿的名字。

苏建国听出了声音,是苏建军的,找他一定有事,就赶忙去开门,两人没说两句,就一起离开了。

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郑淑贤还对苏建国昨天喝醉酒让人送回来,生着闷气,没给苏建国好脸色看,不过家里有外人在,倒也没有太过分。

苏建国脾气好,没有去计较这些。

直到最后,吃完了饭,二妹夫王杰豪和弟弟郑万福都去睡午觉了,郑淑贤才拉着苏建国去了他们的卧室,着急地问他,他的摩托车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苏建国才恍然大悟他今天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把摩托车给忘记了。昨晚喝酒,他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喝着喝着酒,就断片了?

还是郑淑贤在一旁提醒他,是一个看着特别文气有礼貌的小伙子骑着踏板摩托车把他送回来,问他认不认识那个小伙子,不会是看着那小伙子人模人样的,是个大骗子,偷了他的摩托车,才好心把他送回家吧?

苏建国当即就虎了脸,说道:“你瞎猜什么呀?人家那都是在政府上班的正式工,会看上咱家那辆摩托车,还是个二手的?”

看着郑淑贤不以为然,还要继续唠叨下去,直接把话说清楚了,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肯定是我昨晚喝多了,人家把我给送了回来,车子一定还在那家饭店。下午,我就去看看。”

被郑淑贤这么一闹,苏建国也有些担心自家的那辆破摩托车了,虽然是二手的,还是别人欠了自家的债,用来抵账,自己又添了一些钱,才买来的,但架不住,也算是家里大件的财产了。

苏建国一边告诫着自己要冷静,要相信那两个小伙子,一边心里细细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倒真想起一件事,好像自己说了要把那家装潢店的欠条送给连方友,让他去换装潢新家的材料。

一想到这里,苏建国就再也躺不住了,起身打开他的那个抽屉,翻找出东西,骑着苏小灿的自行车,进城找摩托车去了。

第三十七章 送枕头的人

苏小灿一看到李斌,就认出了他是谁,眼睛先是一亮,心中想到某种可能,只觉得心脏又恢复了生机,兴奋在心底不住地滋生。

忍不住抬头去看,对上的却是李斌似笑非笑的眼神,忙略显心虚地底下了头,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被认出来,多智而近妖,家人对她多无防备,信任她,不会怀疑什么,外人就不一定了。一个真正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有心计地去算计着买房子?

李斌倒是没有跟多说什么,目光也是匆匆扫过一眼苏小灿,在苏家没再逗留,就客气地转身离开了。

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苏小灿腿脚不方便,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斌嘴角毫不掩饰的笑意。

时间不早了,郑淑贤并没有多想什么,这几年家里开砖厂,苏建国经常在外边喝多了,有时自己回家,有时候被人送回来,这都是常事。她刚开始不习惯,也闹过,摔锅子摔碗,吵架离家出走。过后几天,仍旧被接回来,好好地过日子。

郑淑贤嘴里骂着“怎么不醉死在外边”,转身却把苏建国的军用背包往墙上一挂,给他脱了鞋子,用湿毛巾摸了一把脸。

一家人就早早都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郑淑贤做好早饭,就一个人先去砖厂上工去了。

苏建国难得睡了一懒觉,起来一洗漱完,转身就见苏小灿拄着拐杖,靠在门廊上,双眼冒光地盯着他看,特别像是看到肉骨头的小狗。

他心里看着特别有意思,倒是没有多钓苏小灿胃口,他也是心中激动,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现在又不好大声跟人显摆自己在城里买房子了,急于找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而现在最适合的人选无疑就是苏小灿了。

苏建国又低头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端了脸盆把脏水往院子里一泼,随手往墙角一放,瞄了一眼紧闭的院门,才朝苏小灿招招手,先大步地回了东边的卧室。

苏小灿不疑有他,一瘸一拐地就快速蹦了过去。

等她一进门,苏建国就难掩兴奋地低声说道:“关了门”

苏小灿走到床前,苏建国才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样,打开背包,一样一样往还没有叠好被子、凌乱得被苏建国随手推出来的空地方摆着东西。

苏小灿起初以为苏建国应该是去看房子去了,看昨天李斌来送人的事情,应该是碰到了连方友。在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买房子是一件关乎一个家庭百年大计的大事,总要好好相看一下,最后讨价还价一番,才能把房子买下来。这个过程,怎么也要三四天吧?这二手房,要是原先的主家不怎样,遗留下一些麻烦,总是扯不清的。

可是,待苏小灿看清楚苏建国拿给她看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整个人都呈现一种轻飘飘神乎乎的玄幻感。

也不去看那协议,急急忙忙地坐在床边,先把房产证拿到眼前只有一巴掌地距离,认认真真地把上面的字一行一行都看清楚了,又恍惚地看向另外一个土地证。

半天,苏小灿都不相信自己一家,在她重生半个月之后,就在城里买上房子了。前世,她出事之前,也就她用工资本贷款在一个新开放的经济适用房报上了名,房贷还在还着,房子钥匙还没有拿到手。

妈呀,真是天降横财呀

苏小灿捧着两证,跟苏建国两人对视。

父女两人难得表情同步,傻呵呵地笑着。

良久,听到有人在敲院门,叫着苏建国的名字,父女两人才刚忙把证件和协议收好。

苏小灿不放心,盯着苏建国把相关的东西都锁进了只有他有钥匙、放着家里相关重要东西的抽屉里,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父女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同时松了一口气,彼此听到如出一辙的声音,都心照不宣地乐了。

此时,院门外的人早就不耐烦了,知道苏小灿脚受伤一定在家,又叫起了苏小灿的名字。

苏建国听出了声音,是苏建军的,找他一定有事,就赶忙去开门,两人没说两句,就一起离开了。

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郑淑贤还对苏建国昨天喝醉酒让人送回来,生着闷气,没给苏建国好脸色看,不过家里有外人在,倒也没有太过分。

苏建国脾气好,没有去计较这些。

直到最后,吃完了饭,二妹夫王杰豪和弟弟郑万福都去睡午觉了,郑淑贤才拉着苏建国去了他们的卧室,着急地问他,他的摩托车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苏建国才恍然大悟他今天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把摩托车给忘记了。昨晚喝酒,他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喝着喝着酒,就断片了?

还是郑淑贤在一旁提醒他,是一个看着特别文气有礼貌的小伙子骑着踏板摩托车把他送回来,问他认不认识那个小伙子,不会是看着那小伙子人模人样的,是个大骗子,偷了他的摩托车,才好心把他送回家吧?

苏建国当即就虎了脸,说道:“你瞎猜什么呀?人家那都是在政府上班的正式工,会看上咱家那辆摩托车,还是个二手的?”

看着郑淑贤不以为然,还要继续唠叨下去,直接把话说清楚了,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肯定是我昨晚喝多了,人家把我给送了回来,车子一定还在那家饭店。下午,我就去看看。”

被郑淑贤这么一闹,苏建国也有些担心自家的那辆破摩托车了,虽然是二手的,还是别人欠了自家的债,用来抵账,自己又添了一些钱,才买来的,但架不住,也算是家里大件的财产了。

苏建国一边告诫着自己要冷静,要相信那两个小伙子,一边心里细细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倒真想起一件事,好像自己说了要把那家装潢店的欠条送给连方友,让他去换装潢新家的材料。

一想到这里,苏建国就再也躺不住了,起身打开他的那个抽屉,翻找出东西,骑着苏小灿的自行车,进城找摩托车去了。

第三十八章 做客苏家

成志国为刚才的小心思微微后悔了一下,难道他看走眼了,这人跟李斌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那昨天他怎么会亲自去送人?这爱管闲事的做饭,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呀?

不管了,反正自己是开门做生意的,与人为善,便是于己为善。帮助人,总是件好事。

苏建国和成志国进政府大楼的时候,正好工作人员下午才上班,两人先去档案室找了连方友,一行人才又去找了李斌。

众人去后面推车子的时候,连方友摇摇醉酒后还有些不太清醒的脑袋,他上午才跑了趟房产公司,把买房的手续都给办了,这边匆匆吃了饭,就赶上上班,人还没有进入状态。

拉住李斌,落在两人后边,悄声地问他:“你怎么让人把车子放到后院里来了?”

李斌懒洋洋地瞟了一眼连方友,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这个请客的人喝的不省人事,我这个做朋友的,该把你客人的车子放哪里才对?”

连方友抓抓自己不算长的头发,后知后觉地说道:“谢谢了还是你够意思,连这种事情都替我想到了我昨天就是想着自己终于有钱了,今天可以买房了,高兴的什么都给忘记了”

说话间,苏建国已经推了摩托车出来,作为一个爱车的男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小老婆,心里的巨石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上前对连方友和李斌说道:“小兄弟,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两个人了改天,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请客,好好感谢你一番”

连方友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你看你这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再回请我呀再说了,昨晚那顿,也不是……”

李斌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连方友的话,众人正好走出了后院的小门,笑着问道:“大哥,我还没有问你,你的摩托车在这里,你这是怎么进城的呀?你跟朋友一起过来的嘛?”

苏建国被这么一问,顿时傻眼了,才想起来一个关键的问题,他出门的时候急急忙忙,只想着找摩托车了,根本没有想到找到后怎么骑回去。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事,苏建国愣了一下,就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的我今天出门骑的是自行车,回去的时候,一手骑摩托车,一手拉着自行车,骑慢点就行了”

李斌顿时拉长了脸,不高兴地说道:“大哥,你这样骑车子十分危险的,稍微不小心,就会摔倒的万一,再碰上点其他事故,更是麻烦”

苏建国一个快四十岁的人被一个小自己一轮还要多的人教训,几个人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突兀,仿佛李斌这么说话,就是应该的。可见,李斌平日里的气场不小。

苏建国茫然地问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先骑着摩托车回村里找个人,再过来骑自行车?”

李斌看了看连方友,直接道:“不用这么麻烦的反正我跟方友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当是下乡考察工作去了。我和方友骑着车子给你送回去好了”

就这样,苏建国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连方友骑着成志国的轻骑摩托车,李斌骑着苏小灿的自行车,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回了苏家村。

在出发前,苏建国才想起自己兜里还带着的欠条,悄悄地拉住连方友,把欠条塞到了他衣服兜里,不融他拒绝,还拍着胸脯说道:“兄弟,我过两天,就去跟这个老板说一声,你到时候,直接拿着欠条提货就好了”

连方友都记不得有这件事了,没想到苏建国还真把这件事当事情记在心上了,现在也不像刚才见到苏建国时,觉得麻烦了,心里感动万分。

眨去眼中的酸涩,真诚地说道:“大哥,我也不跟你说这些虚的,小弟我现在穷的一屁股债,没那么硬气拒绝你。就算是大哥你借小弟我的,日后,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苏建国故作生气的说道:“小弟,你这是看不起大哥了吧?我这钱是一时要不回来,时间长了,怕是成死账了,才想着让兄弟你赶快用了的,不是要拿来要跟你换成钱的你今天要说不要,回头我就直接把欠条撕了,省的让人觉得我投机取巧,看着心烦”

李斌在旁边一直听着,拍拍连方友的肩膀,劝解道:“好了,方友,既然是大哥的一片好心,你就先收起来吧大不了,日后,大哥找个你帮忙时,你痛快点,勤快点,就好了”

“嗯我记住了,我知道了”连方友郑重地点点头,他虽然看着不求上进,不善钻研,但难得没有变成老油条,油盐不进,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人,不然,李斌不会那么多以前的同学不亲近,就只跟连方友走得近了。

苏建国倒是没有把此时两个年轻人的话放在心上,等日找人办事时,才知道今日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帮自己不少的忙。

三人来到苏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苏建国感谢两人帮忙,非要拉着一起坐下来喝两杯再走。

连方友想拒绝,奈何李斌看到了正坐在客厅里的苏小灿,直接就应了下来。

苏建国那叫一个开心,唤住睡午觉才醒来的苏小兰,让她去砖厂把郑淑贤找回来,炒两个菜,就说她有很重要的客人来了。自己呢,让两人先坐着,他去旁边的小卖铺去买点花生米、凉粉和其他的小菜回来。

苏小灿有心想躲开,可是自己的腿脚实在是不方便极了,跟李斌两人大眼瞪小眼。

连方友倒是没心没肺没心机,完全忘记了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小灿,扫了一眼家里一目了然的装饰,对现在家里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苏小灿同学,十分自来熟地说道:“小姑娘,我看着你怎么这么眼熟呀?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长得挺机灵的,怎么就把脚给崴了?”

第三十八章 热闹(为了柠檬炖西瓜)

苏小灿听着他前一句话,还提心吊胆地怕连方友把人给认出来,会认为是自己给他下的套,让他心里不舒服,后一句话直接让她磨着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连方友神经大条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话得罪人了,还笑嘻嘻地对苏小灿说道:“小姑娘,大哥哥不知道你生病了,下次见了面,再给你买糖吃啊”

说着,还无视苏小灿黑的发紫的小脸,摸了摸她的头发。

一旁看着两人亲切互动的李斌忍不住坐在那个时代特别流行的单人沙发上,一手掩着口鼻,“哈哈”大笑了起来。

作为被笑的两个当事人,连方友和苏小灿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笑什么?”

说完,两人互相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苏小灿略显嫌弃地转开了头。

连方友被李斌笑话惯了,一点也没有把他的嘲笑放在心上,倒是跟冤家一样,对上了苏小灿,故作姿态地绷着脸,训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老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嘛?对客人这么没礼貌,不客气?”

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

连方友被气得,跟李斌抱怨道:“兄弟呀,你说这现在的小朋友是不是都这么不听话呀?还敢对着大人,客人翻白眼了?我小时候,我家里要是来个客人,不赶紧给人端茶倒水都要被训一顿的现在的孩子们真是越来越享福,越来越不听话,越不知道好赖了”

苏小灿不干了,她又没有招谁惹谁了,就说了几个字,最后落了这么一个坏名声,不客气地回击道:“喂,这位大叔,要说起礼貌来,你要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不先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吗?我的家教如何,自有我的父母老师、亲朋好友来做决定,就不劳烦大叔你来操心了要我说,你老人家还是先管好自己的那一摊子吧连追一个女朋友都搞得这么狼狈,还好意思说别人?”

连方友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手颤抖着,指着苏小灿说了好几遍的“你”,都没有你出个结果来,还换的苏小灿变本加厉的一声冷哼。

笑得肚子都疼起来的李斌见两人有掐架的趋势,赶忙和着稀泥,道:“好了好了,大家都见过面了,现在也算是半个老熟人了,有什么好看不惯的?元古市有多大?日后,你们难道见一次面,就吵一架嘛?

还有呀,我说方友,你也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

连方友觉得自己万分的委屈,反驳道:“你也讲讲理呀你看这个黄毛丫头,开口闭口就叫人大叔,还什么老人家?我一个未婚大好青年,有这么老嘛?”

被连方友这么一说,苏小灿和李斌都彻底无语了心里都在无力地狂喊着:同志,你知道什么是重点吗?怎么那么多话,就在这个小细节上纠结了?

李斌深感无力地说道:“方友,不管怎么样,人家小姑娘有一句话说对了:你问别人姓名的时候,先报自己的姓名,这才叫礼貌

小姑娘,我叫李斌,木子李,文武斌。

我身边的是我朋友,也就是你家里买的那套房子的主人,叫连方友,连续剧的连,方圆的方,朋友的友。

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吧?”

苏小灿被李斌一直盯着看着,顿感压力山大,不自觉地就回答道:“我姓,苏家村的苏,大小的小,灿烂的灿,我爸叫苏建国,建设祖国的建国。”

介绍完了,苏小灿才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在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面前,被牵着鼻子走,让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顿感特别没有面子。

李斌却不待她多想,就顺势调侃道:“怎么少了一句?不是还有一句是:寓意是父母希望我有一个灿烂的人生吗?”

苏小灿瞪圆了眼睛,惊呼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斌端起了旁边茶几上的水,借着喝水的动作,错开了苏小灿的质问。

连方友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觉得今天他的这个一向都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朋友特别的话多,不太像平常的样子。

可是,转头看看苏小灿,如果这个小姑娘是二十二岁,不对,哪怕是十八岁,都让他怀疑李斌是在追女孩了。

可惜,这个苏家的小灿烂,一看就很小,不是小学生,也顶多是个初中生,还只是一个小黄豆芽,完全让人升不起多余的想法。

就在三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苏建国豪爽的声音从大门口就响了起来,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兄弟苏建军和苏建民。

没一会儿,郑淑贤也跟着回来了,她骑着二八式的有横梁的老旧式自行车,车把前挂着一个手工编织的方形大塑料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篮子蔬菜,红的绿的紫的白的煞是好看。

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苏家三兄弟都围着李斌两人热情地说着话。

就一向很少沾家的苏小兰也带着她的两三个小伙伴,在院子里玩了起来,时不时地偷看着听苏建国说起的城里人。

倒是苏小灿觉得十分的无聊,觉得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主动到了院子里,坐在屋门外的廊台上,好着的左腿曲着,胳膊肘着膝盖,手托着下巴,看着苏小兰和几个小女生跳着方格子。

男人与男人之间,酒是最好的催化剂,也就是中国十分有名的酒文化。

推杯换盏间,这城乡之间的隔膜就在慢慢地消除着,特别是后来,王杰豪和郑万福都也跟着凑热闹,本来很大的三间客厅,被几个大男人挤得略显拥挤了起来。

连方友被人吹捧几句,早就轻飘飘地美得都快飞上天了,再加上他本就今天叫了房款买了新房,心情高兴,没一会儿,就跟众人喝得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李斌推说自己不胜酒力,对众人的邀酒,只是意思意思,并没有多喝。

大家都也不是什么任性的小青年了,看着李斌就觉得不是一般人,也不敢多劝,反正有一个来者不拒,喝的热闹就行了。

第四十章 “房子”

李斌也不是完全不合群的人,他这几年做着领导的通讯员,时常兼职司机、陪酒,跟着领导一起出席正式的、私人的各种宴会,早就练就了属于他个人风格的待客方式。只要他想迎合一个人,就是让对方替自己喝了酒,还得感恩戴德。

这也是李斌的老父亲有心想让他改变的地方,一个人若要从政,就不能像文人一样过于清高。

在这一点上,他父亲对李斌的适应十分的满意。

此刻,李斌只是应对几个老农民,微微说上两句,在一旁点评上一下,就让别人对他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李斌举着酒杯,小抿了一口,还有闲情逸致地走走神,目光透过卷起的竹帘子,看着坐在廊台上发呆的苏小灿,凉凉的秋风吹过,卷起两缕碎发,微眯着眼睛,给人几分轻松惬意和懒散的感觉。

李斌心里不由轻轻被触动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眸,遮住内心的所思所想,轻皱起了眉头。

他自己都觉得此刻的自己荒谬极了,对面可是一个才十二岁、读初一的初中生。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踏上工作岗位的社会人士,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莫名其妙?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他对一个小孩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

荒谬,简直是太荒谬了

快打住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念头吧

他也不过是觉得苏小灿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有主意,敢挑着自己的父母,拿全家的积蓄去买房子,胆子太肥了,有点小意思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李斌这一不留神的功夫,耳边突然响起了“房子”两个敏感的词汇。

李斌收敛心神,转头看过去,已经来不及去阻止了。

只听连方友已经开启了话唠模式,隔着几个人的距离,拉住苏建国的手,激动地说道:“大哥,今天,兄弟我高兴呀上午,就今天上午,我把房款交了,就等着明年拿房子钥匙了

要不是大哥你买来我家的那房子,我这楼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买上,这媳妇儿说不定都跟人跑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就我家那破房子,三家砖瓦平房,两家土房,房顶都漏着多大的洞,根本不能住人。还要再加上一个厕所,一个猪圈,你花了都有两万多块钱,都不跟我砍价,兄弟我记着呢

大哥,你对我恩情,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呀

哎,大哥,怎么了?都怎么不说话了?

……”

连方友昨天就喝倒了,今天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就又喝上了,这不,才酒场过半,就直接又喝醉了。

郑淑贤刚放下手里炒的西红柿炒鸡蛋,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了连方友的一席话,也听出了其中的关键,——苏建国买房子了,背着她买了一个五间房,还是花两万多块钱买的漏着顶的三间平房、两间土方,外加厕所和猪圈

一想到,那些钱是家里将近全部的积蓄,苏建国竟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跟她提,更别说什么商量了,就觉得所有理智都要被心中的怒火烧尽了,紧咬着牙齿,握紧双拳,死死地瞪着苏建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郑万福自认为自己跟郑淑贤最亲近,前几年他为了结婚,跟她借钱时,那可是十分为难的样子,才借了自己三千块钱,害得自己到现在还有外债没有还清。感情,这大姐夫是手头有钱,不愿意借给自己呀?

害他当初还觉得郑淑贤这个姐姐是最好的,最亲近的人,现在才知道人家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嘲笑自己这个弟弟的还真让他老婆说对了,他这大姐一家就是吝啬鬼,把钱看得比谁都紧

这么想的郑万福完全忘记了,郑淑贤只是他的姐姐,没有义务为他这个弟弟娶媳妇尽义务。再说了,他这媳妇娶的也太贵了,别的女方才要三千多的彩礼,他的这个媳妇就要六千六百六十六,一块钱都不能少,说这是吉利。而且郑淑贤借给他三千,他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还,认为她这个姐姐就应该这样做。

郑万福当即就沉着脸,转身问向郑淑贤,阴阳怪气地责备道:“大姐,你这家可真有钱呀宁可买不能住人的破房子,也不肯借给你兄弟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弟弟,你就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我欠一屁股外债,累得像狗一样?你还真是我的好大姐呀”

他旁边坐着的王杰豪皱紧了眉头,他一直看不惯自己这个好吃懒做,还眼高手低,心比天高的妻弟。在这个砖厂里,谁不知道,这郑万福就是来当摆设的,领一份闲工资的人,只是碍于郑淑贤的面子都不好多说什么,又加上出工钱的苏建国都没出声,别人也就不想去当这个恶人惹人烦了。

提起这郑万福的外债,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这郑万福的老婆叫吴慧慧,跟王杰豪都是一个村的,人长得倒是还算一朵娇弱的村花吧

这吴慧慧的父亲是一个贪财的人,偏又是个不事生产、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待吴慧慧成人之后,就对外宣称,谁给了六千六百六十六元的彩礼,一分钱都不要回,就把女儿嫁给谁。

这都赶上明码标价卖女儿了,也亏得他说得出来。

要知道,元古市这边结婚的风俗是,女方开价跟男方要彩礼钱。

女方收了男方的彩礼钱后,家庭条件好的就多赔给闺女点,条件差的就多扣点,自然碰到女方条件好到爆的,还会双倍地赔给闺女东西。

但大家都还要点脸面,多少都要给女儿点钱。像吴家这样明目张胆地说一分钱不赔的人很少。

如果,这吴慧慧是一个会过家的人,能吃苦耐劳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吴慧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会上地做家务,还是个病秧子,不赚钱就不错了,还没进门就知道是个能花钱的主儿。

第四十一章 煽风点火

农村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着自己家一亩三分地来过活的,哪里养活得了这样一个媳妇。

偏偏,这郑家生了三个闺女,才生出这么一个儿子郑万福,惯的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家里人都要想办法给捧回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看上了这个吴慧慧,要死要活地要娶了回去。

娶就娶了吧,这一家里,就是多了一个端碗的人,又不是旧社会,吃不饱穿不暖,日子好歹都能过下去。

但是,这六千六百六十六的彩礼钱,明知道要打水漂,谁出呀?

这郑家的当家的,姐弟四人的父亲郑志刚和母亲周阿贞召集了三个出嫁的女儿女婿去家里商量。

三女儿郑淑静根本就没去,也就郑淑贤和郑淑香两家去了。

周阿贞倒也没有多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让两个姐姐拿钱,郑淑贤家里条件好些,拿大头五千,郑淑香是二姐怎么也要拿六百六十六,小妹郑淑静在市里开着小卖铺,她家里不来人,下午她就去市里找她让她出一千。

最后,郑淑贤出了三千,郑淑香出了三百,郑淑静任由周阿贞去市里闹了两回,只给了二百。

剩下的钱,都是郑志刚老两口去四处借的钱。

当时王杰豪就听到了风声,说是郑家老两口去借钱的时候,打的是苏建国的旗号,说是过两年还不了钱,就直接找苏建国要去。

王杰豪让郑淑香去偷偷告诉了郑淑贤一次,但郑淑贤完全没放在心上,说什么那是自己的父母,难道还能坑自己的闺女吗?

说来,现在郑万福也结婚快三年了,也没有见要债的来郑淑贤家里闹,他也反省自己是不是当时太过于小人了?所以,这一年,在砖厂上上工,郑万福就一直在跟在他身后蹭工分,他也没有出声。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他看这情形,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大姐夫苏建国买房子根本没有跟郑淑贤说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挑明了,原本就尴尬地下不了台,郑万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打着自己的那点小算盘,也不怕最后打得太精了,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王杰豪见郑万福的样子,像是还要继续说什么,赶忙一把拉住他,把人按住,低声训道:“你少说两句吧”

郑万福梗着脖子,根本不想听王杰豪的话,抬头还想骂他多管闲事,眼角余光一下子就瞄到了苏建国铁青的脸,他旁边坐着的苏建军和苏建民也没有好气地看着他,甚至连一直坐在一旁很少说话的那个城里人都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郑万福心里有气,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愣是咬牙忍了下来,冷哼一声,转开了头。

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儿,坐在门口的苏小灿自然察觉到了,连方友那大舌头、还故意大嗓门表示诚意的话语都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苏小灿挥挥手,让苏小兰赶紧带着小朋友一起离开,自己拿起拐杖,勉强跳着进了客厅,走到郑淑贤近前,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道:“妈,你看今天这么多人,有什么事情,等会儿跟我爸再说,好不好?”

郑淑贤现在根本什么劝阻的话也听不进去,只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在跟自己作对

一向信任的丈夫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还不跟自己商量;向来最亲近的弟弟郑万福落井下石,只关心自己没捞到足够的钱;连一向最疼爱的女儿,都只想着让自己忍气吞声;苏建国的那些兄弟们的眼神,……

忍,凭什么要让她忍?

这件事,明明就是他苏建国做错了,他还有理了吗?

谁来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谁来关心一下她受到的伤害?谁来为她说一句话?……

苏小灿见郑淑贤的表情更加阴郁了几分,明显是要吵架的趋势,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衣服,疾呼了一声:“妈”

这一声,像是唤醒了一头沉睡的老虎。

“滚”

郑淑贤目眦尽裂,抬手,猛地一扫,就挣开了苏小灿的手。

要是正常情况下,郑淑贤这一小小的动作,苏小灿也就轻易地躲开了,奈何,现在的苏小灿脚崴伤了,本就一支胳膊架在拐杖上,人就成金鸡独立的姿势,郑淑贤这一扫,她身体后仰,想站稳,下意识地双脚用力,右脚传来的疼痛瞬间直达脑海,赶忙抬起受伤的右脚,身体不稳,朝着身后就倒了过去。

苏小灿都能预料到自己立刻摔得有多惨了,没想到一双有力的胳膊,一下子接住了她的身体。

苏小灿稳住心神,抬头看过去,就见放到了脸的李斌充满了自己整个眼眸,正担心地望着她,像是在无声地询问自己有没有事情。

这一瞬间,苏小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有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疼痛,恍惚间,还有心情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是传说中的特别浪漫的专为男女主角设计的拥抱?

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幸福了?

前生,自己一直桃花运不佳,就跟崔以沫好好谈过一场恋爱,还是长期“长途电话”聊出来的,跟崔以沫几次见面,因为才刚毕业没有多久,都脸皮薄,没有过什么亲密的行为。

她这才重生多久,就被这么优质的男人给抱过了,以后崔以沫还有得感觉吗?

怎么突然觉得她和崔以沫的将来一片灰暗呀?

苏小灿被扶着站好,微红着脸,仰着头,腼腆地对李斌一笑,道:“谢谢大哥哥”

没等两人之间略显怪异的气氛成形,苏小灿很快就被迫拉回到了现实中。

“小灿”苏建国的惊呼随着苏小灿的痛呼声跟着响起来,人立刻站了起来,对着郑淑贤低吼道,“郑淑贤,小灿的脚还受着伤,你这样推她,就不怕她的脚真崴了吗?”

郑淑贤脸上除了怒火之外,终于露出了一丝的悔意,有些愧疚地瞟了苏小灿一眼,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又变得心硬起来,别开了头。

第四十二章 巴掌

这边的官司还没有断完,就听到刚才闯祸了还不自知的连方友醉醺醺地突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待苏建国等人问他怎么了,就见他突然手来回晃悠着,指着苏小灿,笑嘻嘻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了,你就是那天肉丸店的那个问我家房子的小姑娘哼,那天问我家地址的时候还挺有礼貌的,知道叫声大哥哥,今天把房子买了,就改口叫大叔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狐狸”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都愣愣地看看连方友,看看苏小灿,不知道连方友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李斌轻皱起了眉头,心中暗叹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狠狠地瞪了多嘴的连方友一眼。

连方友跟李斌是小学同学,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的对李斌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了如指掌,即便是喝醉了,人不清醒,本能还在,立刻接收到了李斌的不悦信号,当即捂住嘴巴,醉眼朦胧地看着大家,无辜地说道:“我什么也没有说啊”

别人或是听不懂连方友这话里的意思,但郑淑贤可不是其他人,她是苏小灿的妈妈,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们母女两几次交锋下来,自己都没有占到过便宜,苏建国还一门心思地宠着她。苏小灿说要月亮,他绝对不会换成星星来糊弄她。

苏建国现在可以算是一个二十四孝的好爸爸了

她郑淑贤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如果苏小灿真的说了要买那个破房子,苏建国还真的就敢倾家荡产陪着这闺女去胡来

郑淑贤咬牙切齿,不再盯着苏建国,而是转头瞪向刚才对她还有几分歉意的女儿苏小灿,自己怎么刚才就只是推了她一下,没有多踢她两脚呢?

郑淑贤口中喘着粗气,手绷直了,指向苏小灿,恨狠地低声嘶吼道:“苏小灿,你给我过来”

李斌虽然知道这是苏家的家事,自己不应该多管,但他也明显察觉出郑淑贤这是很生苏小灿的气,想把邪火发到没有抵抗力的苏小灿身上。

他好不容易才救下的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人从他手中拉走,就是那个人是她的亲生母亲的也不行

李斌挺着腰背,一个侧步,就挡在了苏小灿身前,对上了郑淑贤的怒火。

郑淑贤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连个外人都敢在她家里拦着不让自己教训自己的孩子,这个家还有她的地位,还当不当她的存在?

紧压着牙根,磨着牙齿,抬高了声音,重重地喊道:“苏小灿,我再说一遍,给我滚过来”

苏小灿拄好拐杖,从李斌身后走出来,一瘸一拐地要往前走去。

李斌拉住她的胳膊,只是担心地望着她,忍不住出声担保道:“苏小灿,你妈在气头上,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我……”

苏小灿抬起左手,拂开自己胳膊上的大手,微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就坚定地向前又走了两步,站定在郑淑贤一臂之外。

郑淑贤只觉得李斌的话是在活生生地打自己的脸,一个小黄毛丫头,让这么多人护着,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什么事情也敢掺和,什么主意也敢出,是不是等有一天捅破了天,让这个家都给她毁了,才能让她收心?

她还就不信了,她这个做父母的就连一个十来岁的女儿都管不得,管不了了

郑淑贤就觉得自己身体里藏了一个四处乱窜的带火的野兽,急需要发泄出来。

不等她多想,不等众人再开口,携带者她所有力量的巴掌,带着浓浓的掌风,毫无预兆地扇向了刚刚站好的苏小灿。

苏小灿就觉得“啪”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脚还没有站稳,身体就随着头上的力道扑向了旁边,正好倒向了饭桌的方向。

李斌一直注意着郑淑贤的动作,看到不对劲儿,要抬手阻拦已经迟了,侧着身子就赶忙又去拉倒向旁边的苏小灿。

眼看着就要拉住苏小灿倒下的胳膊了,苏小灿的身体却突然、意外地向侧前方又扑了过去。

李斌咬紧着牙关,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苏小灿扑倒在饭桌上,重重地响起了“彭”的一声,然后是碗筷被撞到的“哗啦”声,临时支起来的方桌,随着苏小灿的桌子“滋”地往前滑了两下。

李斌就觉得刚才那两秒钟比两年还要漫长,明明前一秒他还自信满满,瞬间,事情就在自己面前变了样子。

他站了之后,第一动作,就是一把拉住站在他旁边的郑万福,拳头随着他全身的怒火,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的揍向了郑万福的下巴,直接把人给揍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直接坐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这混蛋什么玩意呀?以为自己做的隐蔽,没有人看到吗?

他可是亲眼看到苏小灿倒向郑万福时,他慌忙着站了起来躲开,还不忘伸手推了苏小灿一把,才让苏小灿改变了摔倒的方向,才让他没有拉住人。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这是一两分钟的事情,刚才还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了打架斗殴的现场,众人都喝醉了酒,震惊之余,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李斌一个转身,就俯下身,双手抱起了趴在饭桌上的苏小灿,也顾不上去管自己身上是否会沾到不洁的酒菜了,先把人安置到郑万福空出来的小凳子上,半蹲在苏小灿身前,心疼地看着她还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红的发亮的左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几欲哽咽地问道:“你哪里疼?”

苏小灿整个人都还处于混沌之中,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下意识地说道:“脚疼”

李斌动作迅速地解开了苏小灿脚上的纱布,拿开上面的夹板,露出略显红肿的脚。

一看这样子,明显就是二次骨折了。

李斌迅速地把苏小灿的脚又包回去,虽然在盛怒之下,但手上的动作并不重,一点都没有引起苏小灿的痛呼声。

第四十三章 又一巴掌

当他站起来时,众人都随着他的动作轻呼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散去,就见李斌一个俯身,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就把人抱了起来,也不去管众人的反应,绕过站在旁边发愣的郑淑贤,就带着人出了门。

听到门外的摩托车发动的“轰隆隆”的声音,苏建国才反应过来,想也不想,一把就掀翻了身前碍事的桌子,就拔腿往外跑。

苏建民、连方友紧跟其后。

苏建军叹气地去扶桌子。

郑淑贤反应过来,一把拉住要从她身前走过的苏建国,勉强撑着心中的那口气,恶狠狠地问道:“你要去哪?”

苏建国抬起手叫要给郑淑贤一把掌,对上那倔强的猩红双眼,手握成了拳头,紧紧地落在身侧,声音带着悲愤的嘶哑声,道:“刚才出事的是你亲生闺女她腿还瘸着,又被你打成那样,你怎么还在关心我去哪?我能去哪?”

苏建国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郑淑贤更是疯了一般地吼道:“她不是有出息,有本事了吗?都能忽悠你去给她买房子了,她能出什么事?小小年纪就心思不正,连毛都没长齐,就学会勾人了是不是?……”

“啪”的清脆一声,苏建国的巴掌最后还是落在了郑淑贤的脸上。

郑淑贤被打偏了头,手捂着被打的地方,抬头望着苏建国,不敢置信地质问道:“你打我?从结婚到现在,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今天你为了那个坏了心肝、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打我?……”

被李斌打了一拳的郑万福这会儿见行凶的人离开了,一摸嘴角,还有血迹,舔了舔被打的地方,好像那边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他对着地板唾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站了起来。

就见苏建国和郑淑贤因为苏小灿的问题吵了起来,郑淑贤更是还挨了苏建国一巴掌,郑万福只觉得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组织,刚才莫名其妙挨揍的委屈感涌向心间,几个大步,就挡在郑淑贤面前,对着苏建国恶狠狠地吼道:“姓苏的,不要以为我姐嫁给了你,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姐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姐弟两人一个交待,咱们这事就没完你这是属于家暴,我姐可以去告你”

这边还在理论的时候,苏建民已经跑出去追人又回来了,一听到郑万福的话,当即就不干了,撸了撸袖子,双手推搡了郑万福两下,火冒三丈地吼道:“你去告呀我们还没有告你们欺负未成年人呢咱们要不要来比比谁的伤重?告诉你,打了我们苏家人,还想倒打一耙,诬陷好人,真当我们苏家没人呀?好欺负呀我苏建民今天还就不服气了咱们到大街上让众人出来评评理……”

郑万福跟苏建民年龄相仿,都是正值年少气盛的时候,他可以被李斌这个城里人给吓住,但对于早就一起在砖厂相处了好几年的苏建民却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了

原本他就对苏建民有意见,觉得两人年纪相仿,都在砖厂给苏建国打工,回回发工资却比苏建民少不少,他心中有气曾跟苏建国提过意见。却被苏建国一句话给打发了:“你要有意见,可以不在砖厂干”

他事后又找了郑淑贤。郑淑贤这边生气地说要给他要个说法,第二天就焉了,说什么她做不了主。

郑万福生气是生气,可又不是傻子,就他的这样子,再找一份像砖厂这样轻松舒服又不受气的工作,那简直是不可能。奈何,聪明劲儿都长在脑袋瓜子里了,一点也没长在手腿上,只能哀叹现在这世道不好,不出力气就挣不上钱,英雄无用武之地。

可以说,他堵了这么一口气很久了,这会儿又被苏建民用力推了两下,积怨许久的怒火突然找到了突破口,抬手就推了回去,嘴里还不忘骂不咧咧地喷着口水:“你不要以为现在是在你们苏家,我就怕了你告诉你,苏建民,要是怕了你,我就是狗熊你们苏家人今天有一个算一个,就只会欺负我们郑家人,我就是被打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气。”

“md,你们姓郑的欺负了人,还有理了”苏建民一怒之下,就对着喋喋不休的郑万福打了过去。

郑万福这会儿可有了防备,被人冷不丁地打了一拳,怎么能再被打第二拳?

你来我往中,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成了一团。周围的人都着急地上前拉架,毕竟是苏家的地盘,郑万福还是被拉偏架,被不痛不痒地打了几下。

郑万福那就是一个人精,怎么能吃了亏?立刻嗷嚎着,哭着喊着,道:“大姐二姐夫快来救救你兄弟我呀?我都快被苏家人给欺负惨了”

随着郑淑贤和王杰豪加入战局,场面顿时失去了控制,客厅里“乒乒乓乓”响个不停,不时撞到了这里,磕住了那里。

苏小兰从把小朋友们送到大门口就转了回来,家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

才九岁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妈妈刚才会打自己的姐姐,跟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要跟着小舅舅这个外人来打自己的爸爸,她都看到郑淑贤挖了好几下苏建国的脸了。还有,那个小舅舅,真是太坏了,她姐姐被打倒了,他还推她

苏小兰原本站在饭桌东边的墙根下,正好看清楚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现在见众人都打成了一团,她的小心脏都快被吓得蹦出来了。

苏小兰白着小脸,紧挨着墙角,一蹭一蹭地挪到门口,“嗖”地一下就从帘子处钻了出去。

这会儿的天还蒙蒙亮,没有全黑。村里很多人这个时候才准备陆续回家。

苏小兰出了房门,撒腿就跑,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她爷爷苏荣发的旧四合院。

老旧的木门被苏小兰用力撞开,“叮当”的回声在四合院里突兀地响起,引得院子里的人都一惊一乍地询问着怎么回事。

第四十四章 小灿呢

苏荣发刚刚从地里回到家里,收秋嘛,虽然大头玉米被苏家几个兄弟姐妹都给收了,还有半亩的谷子没有收,他这两天趁天气好,正在地里掐着谷穗。

这不,今天下午多忙活了一会儿,才回到家,正坐在门前的门槛上,还没有来得及去磕鞋里的泥土,抬头就看到了慌里慌张的苏小兰,皱起了深深的抬头纹,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稳重,问道:“怎么了,小兰?不要慌,慢慢说”

苏小兰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弯着腰,双手支着自己跑得有些发软的双腿,气喘吁吁地说道:“打……打起来了我家,打起来了”

苏荣发猛地站起了,高大的身体笼罩在苏小兰身前,厉声问道:“谁跟谁打架呢?”

“我爸和我妈”苏小兰带着哭音回答了一句,又觉得不够严重,看到跟着看热闹的小婶子郑淑梅,眼睛一亮,忙说道,“还有我小叔、小舅,很多人”

郑淑梅一听还有苏建民的事情,立刻不淡定了,两步上前,身上还穿着围裙,手还是面手,沾着没有弄干净的面粉,就上前拉着苏小兰的胳膊,要往外走,还不忘着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呀?不是说你们家来了两个城里人,都到你们家喝酒去了吗?怎么就打起来了?因为什么呀?是城里人使得坏吗?……”

等这边旧院的苏家人浩浩荡荡地感到苏家时,苏建国家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都在看着热闹。

苏荣发觉得自己已经黑得跟煤炭的老脸都不好意思见人了,自己家的儿子们孩子都好多大了,还出这种洋相,简直……

苏荣发绷着脸,一言不发地从人群中自动空出来的一条缝隙走进去。

这个时候,屋里的众人都早就被赶来看热闹的人给拉开了,没有再打架了,但屋里杯盘狼藉、桌歪椅倒,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脸上都挂着彩,衣服上都占着可以的黑色赃物,都没有形象地蹲在地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堆人,时不时还互瞪两眼的凶样,让这位将近六十岁的老人心中怒火陡升。

郑淑梅紧了进来,一看苏建民被打得嘴角发青,立刻伤心欲绝地大声嚎嚎了起来:“那个缺德鬼呀把你打成这样我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成这样”

苏荣发解下身上的烟斗,黝黑的烟嘴重重的地敲在房门处,低喝一声:“住口”

郑淑梅从嫁到苏家,就一直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谁让苏建民最小呢家里也没有多少的家产,就一家三口人还窝在旧四合院里,没有搬出去住。

此刻,听到苏荣发这么一吼,立刻乖乖地住了嘴,但欲哭欲气地看着苏建民,看着好不委屈

最后进来的苏小灿的奶奶陈翠莲不用苏荣发发话,早就开始在院子开始疏散看热闹的人群了。

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沾亲带故的,今天看了别人的热闹,说不定哪天就该别人看自家的热闹了,都也知道好歹,慢慢地散去了。有些亲近一些的人还不忘跟陈翠莲说“有事再找他们”,陈翠莲好脾气地一一都应下。

没多久,院子里的外人都走光了,陈翠莲利索地锁了大门,才进了大屋。

苏荣发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随手翻了一个倒在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点着了手里的烟斗,才吸完一回,还没有磕出里面的灰灰,陈翠莲就掀帘子进来了。

苏荣发也不抽烟了,用烟斗直接敲敲地面,沉声说道:“好了,现在只剩自己人了,有什么话敞开了说”

郑万福先不干了,扯着嗓子喊道:“什么自己人?谁跟你们苏家是自己人?我告诉你们,不要仗着你们现在人多,就以为我们郑家人好欺负哪天你们到了我郑家地面上看看,我不揍死你们,我就不姓郑”

苏建民不干了,刚才架还打过瘾,就被人拉开了,刚才苏小灿被打的时候,他就坐在郑万福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这郑万福的浑球竟然还敢推苏小灿,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苏建民当即就站了起来,扬着下巴,威胁道:“呀哈你还知道这是在我们苏家的地盘上呀?还敢跟我们放着话,信不信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

郑万福一扫屋里的形势,自己这边郑淑贤现在冷静下来了,人都蔫了,眼珠子里都看不到人了。他二姐夫王杰豪,那平日里跟苏家兄弟走得比自己这个小舅子还近,外加上又在苏建国手下干活,保不准随时都可能叛变。

而苏家那边呢?苏家三兄弟,苏家老头子老太婆,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郑淑梅,光是人数就直接碾压了他们这边。

好汉不吃眼前亏

郑万福看清楚了眼前的弱势,虚张声势地对苏建民大声嚷嚷道:“我才不怕你呢告诉你,苏建民,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不在了,你也跟着给我陪葬这是新社会,是**律的”

“吵就知道吵你们是比谁的嗓门大吗?有本事到大街上继续嚷嚷去,不要在家里给我横”陈翠莲冷着脸,瞪了一眼吵架的两个人,“建军,我看这些人里,也就你最让人省心了你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等苏建民三言两语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陈翠莲眼里淬着怒火,狠狠地瞪了挑事的郑家姐弟,转开头,才看向脸被划了好几下的苏建国,不忍心地问道:“建国,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说句话呀?真是小灿撺掇着你去买那破房子去的吗?她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孩子都十几岁了,怎么还这么办事没个准气儿不靠谱的意思呀?”

苏荣发这个时候抬起头,扫了一圈屋子,都看到了缩着肩膀站在墙角的苏小兰,却愣是没有发现引发这次事件的主人公苏小灿,不由皱着眉,问道:“小灿呢?你们这些大人都一个个忙着打架,孩子呢?”

第四十五章 离婚

苏荣发的话,顿时让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是啊,苏小灿呢?

对了,还有那两个城里人呢?

刚才的场面那样混乱,苏小灿还被打成那样,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苏建民也不管自己的手脏不脏,用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才说道:“小灿的脚又崴了,看样子,是那两个城里人带着她去看病了。一个骑着摩托车带着人,我出去的时候,已经走没影了。一个骑着小灿的自行车追上去了。我没拦住,回来找我哥要摩托车钥匙,就听到郑万福这个混蛋在那里挑事然后,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了。再后来,我就给忘记了。”

“胡闹”苏荣发站了起来,背着手,冷喝道,“你们一个一个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人家外人都知道哪件事重要,哪件事不重要,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小灿的父母,就是小灿的亲叔叔亲舅舅,没有一个人想想这孩子受伤了该怎么办吗?

一个个意气用事,可会打架,打的全村人都看到了,高兴了?

淑贤,你当我们苏家的媳妇十几年,我说过你什么没有?

没有,对吧?

但我今天就要好好说说你,你这个当妈的今天做的就是不对

我听了半天别人说的,不管建军说的偏不偏理,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房子,建国不想买,这小灿十来岁的丫头片子能给他做的了主?

你心里气建国主意大,把家里的钱都折腾着买破房子去了,你光明正大地跟苏建国闹,就是闹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我这个作公公的也不会说你半句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做的对,你说的有理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生气,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怨气撒在小灿身上

她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她脚还受着伤,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闺女呀?

你就,你就,一巴掌,……把人扇到了桌子上

你糊涂呀你这当妈的心也太狠了”

苏荣发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哽咽了,他心疼自己的大孙女呀那样一个活泼聪明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妈妈呢?

房间里也一片安静,都惭愧地底下了头,都为自己的疏忽自责。

郑万福却仍旧挭着脖子,不服气地顶撞道:“老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家里闹出这么大的,苏小灿没错还有理了吗?那我们这架就白打了,这揍白挨了,委屈也白受了?

要我说,这才是她苏小灿最能耐的地方,一颗老鼠屎,搅浑了一锅汤,返回来,还得让饿肚子的人夸她做的对?

狗屁

我还就觉得我姐打她打轻了,这要是我闺女,我当场就把她的腿给打折”

“够了”几声重重的的怒吼声同时响起,空荡荡的房间里尽然还有些许的回音。

郑万福被众人吃人的眼神给吓得不轻,十分没骨气地打了一个冷颤,往郑淑贤背后躲了躲,还不忘撺掇着说道:“大姐,你看他们苏家人,就只会欺负我们姐弟俩了?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你打小灿不对,是欺负人;他们这么多人打了我,还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怎么就不是仗势欺人了?”

郑淑贤此刻心里的那杆秤在心里左右摇晃了许久,被郑万福这么一说,又开始偏了,咬着牙,挺着腰,不服气地说道:“我觉得万福没有说错你们现在看我打了小灿,觉得她可怜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她是闯了多大的祸?这可是房子呀一家人一辈子可能就是为了奋斗这么一套房子

不说我家这房子,就说建军他们家的房子,不过是想老房子重新修一修,改一改,都闹成什么样子了?谁家愿意自己的地方被人占了?就是一米都要打上几架都不算完

还有建民和淑梅,你们两口子现在还窝在旧院的小套间里,没个自己的家,你们心里就不着急?你们就对这房子心里不重视?

可是,你们看看现在,每个人都当作一辈子奋斗的房子,被小灿这么一忽悠,你哥就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去买了这房子

你们听听这房子,三间砖瓦平房,两间土房,一个猪圈,他就花了两万多块钱

这要是摊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就这么不靠谱的一件事,就是苏小灿这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黄毛丫头在一旁给撺掇的她这才去城里读了几天,就要飞上天了

我看,要是再不好好管管,哪天她把你们都卖了,想后悔,你们都找不到地方

万福说的没有错,小灿就是欠揍,我打她一巴掌,那就是打轻了她要是还在,我准再踹她两脚,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郑淑贤”苏建国红着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面上一片狰狞,怒不可竭地说道,“我算是看够你了,看够你们郑家人了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要是小灿的有什么好歹,腿要是以后留什么后遗症,我好好的一个闺女让你给毁了,我们就离婚你看不得自己闺女好,我苏建国看着好就行

你不是能耐吗?还踹她两脚,你郑万福不是更厉害吗?还要打折她的腿

那你们好好地滚回你们郑家能耐去吧

好走,不送

你们郑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从我们苏家滚蛋

我苏建国的闺女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找你们郑家人拼命”

“苏建国,你敢跟我提离婚两个字?”郑淑贤跟苏建国结婚十几年,两人也吵过架,红过脸,两人却都克制地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离婚”,她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苏建国会跟她说这两个字。

一时颤抖着,心里也一片慌乱,更多的是委屈。明明他苏建国做错了事,苏小灿乱出主意,最后怎么就所有的错事都成了她的?所有的都要她来背?

她不服

她就是不服

第四十六章 谁打,我跟谁拼命

苏建国大手摸了一下嘴巴,恶狠狠地看着郑淑贤,道:“你不要以为我就是说说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房子我就是自己个儿作主买了,这家,你要是还要?

要是还想过,你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错误,给我把家里好好地收拾了等我把小灿接回来,看这病该怎么养,就怎么样,不准在为难我闺女。

这家,你要是不想要了,那你今天就给我卷铺盖走人,我苏建国保准不拦着你,也不求你,你也不要指望我回头会去接你

我就要让你郑家人看看,这个家,没有了你郑淑贤,我们照样过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只会比你在的时候更舒坦,更好”

“建国”

“大哥”

苏家的人都听着有些不对劲儿了,这两口子吵架打架在农村那都是常有的事情,谁家没个磕磕碰碰,这家庭嘛,越吵越闹才越红火不是吗?

可是,大家都有个分寸,那就是不能老拿着“离婚”来当筏子,你这么说多了,最后伤了人的心,那可就什么都挽不回来了

这苏建国开口闭口就是让人滚,吵吵嚷嚷地要闹离婚,这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陈翠莲当然不能任由自己儿子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两个女儿都十来岁了,在她们那个年代再过几年,那都是要结婚论嫁的人了。

奥,这个时候,两个四十来岁的老父母闹出离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可真要成这村里的大笑话了

陈翠莲一把拉住苏建国的胳膊,二指禅功深厚,狠狠地照着他硬如铁的胳膊扭了一圈,才故作生气地说道:“建国,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孩子气的玩笑话?你以为你们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人,闹个别扭,就吵着要分手?

不就是吵个架嘛?

吵完了,这日子不还得过吗?

要我说,你们夫妻两个人,今天都太冲动了

淑贤,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孩子不对建国,你一言不合就闹着要离婚,也不对

我这个做妈的呢,今天谁也不偏袒谁

谁做错了,谁承认

这件事呢,就当这么揭过去了

日后,谁也不准再拿今天的事来回头找茬儿

都给我安安生生,稳稳当当地过日子,知道不知道?”

苏建国不服气地转开了头。

另一边郑淑贤原本想借着陈翠莲的话,顺水推舟,借坡下驴,认个错,就算了。

闹到这个地步,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事情闹大了,对她真没有什么好处。

就她打了苏小灿这一件事,倒霉气就够她喝一壶了

你说这苏小灿也是的,平日里,那么一个聪明的孩子,明知道今天她在气头上,还要往自己跟前凑,不要以为她没有注意到,那个城里人明显是看出她生气,想让她躲一躲的。

你说,你一个破小孩,真躲在这城里人的身后,她还真能不给人家面子,跑到人家身后去把她人给揪出来不成吗?

就知道闯祸,最后,事情还得她这个作妈妈的来担责任,有她这么倒霉的妈妈吗?

可是,现在看苏建国这不服气的样子,明显是认为他自己没有做错了

郑淑贤在心底把苏小灿更是喷得狗血淋头,恨不得再多扇她两巴掌来解气谁家的小孩子不是打着长大的,怎么到了她家里,自己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这要是自己主动低了头,这苏小灿回来之后,还不得跟孙猴子一样更加无法无天,没人能管得了了吗?

不行,说什么,今天就是泼出去了,顶着回娘家多住两天,也不能低头认输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肯低头认错,还一个比一个倔,真是把陈翠莲给气得心都开始疼了

你说,她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孙子孙女都一大堆了,还得来给自己儿子处理这不靠谱的家庭纠纷,她图了个什么?还个个都不领情,不听话

真真是气死她了

陈翠莲心里憋着气,又重重地在苏建国的胳膊上揪着一块肉拧了一圈。

苏建国疼得皱紧了没有,愣是咬牙没有吭声。

陈翠莲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转头向苏荣发求助,道:“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事情该怎么办?反正,我这个当妈的说话也不管用,都没有人肯听,就是心里着急上火,也是白搭哎,这人呀,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苏荣发并没有接陈翠莲的口,而是看向苏建国,说道:“建国,你是我们苏家的老大,这又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和你妈都一一给你们说了,也分析了。

你们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自己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也不替你们瞎做主了,也做不了你们的主,就盼着你们都平安,都过得好的,就行了

现在呢,事情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僵着,总得有个说法,有个结果。

你是一家之主,你得开个口,说句话

你就是心里再赌气,也想想你的两个闺女。

你看看你们这一闹,小兰在一旁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去找我的时候,话都哆嗦的说不清楚。

再想想小灿,脚怎么样了,人去哪里了,我们都没个准信儿。

哎,大人吵架,最后可怜的还是孩子们呀”

房间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郑万福不屑地撇了撇嘴,都底下了头,心头都特别的沉重。

苏建国被说的眼圈红了红,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爸,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道理,我也都懂

淑贤,你也不要怪我刚才说话太难听。我是在气头上,撂了狠话,但我现在心平气和地跟你再说一遍,这也是我的真心话,我没有半点后悔的,就为了你那狠心的一巴掌

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委屈,也不要觉得自个儿的闺女,自己怎么就打不得了。

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我苏家的孩子,我苏建国的闺女,她就是再做了天打雷劈的事情,只要我这个当爹的认为她没做错,谁也不准他打人

谁打,我跟谁拼命”

第四十七章 讲道理

郑淑贤磨着牙,瞪着眼,愤怒地看着苏建国:“苏建国,你不要忘记了,我是她妈,我还没有权利教育她了吗?她做错了,我不该教育她吗?就活该,眼睁睁地看着她做错事,走错路?你说话的时候,都不觉得自己理亏吗?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评评理,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话,这要是你们那口子让自己不准教育自己的子女,你们心里能舒服了吗?这话,说出去占理吗?”

郑万福当即表示支持。

苏建国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点的改变,还是那样理直气壮,平静的让人心寒地说道:“郑淑贤,我不跟你讲大道理,你就先摸摸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一下,你今天打小灿这一巴掌对不对?

你以为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跟你理论这些?你以为我愿意吗?

我现在恨不得长个翅膀,飞出去,看看小灿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你这个当妈的呢?

你从头到尾,你的眼里,你的心里,装着你瘸着腿的闺女了吗?

你但凡有点良知,你都该反省一下,自己的那一巴掌,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人都一下子打得飞到桌子上去了,……明知道她肯定受了伤,心里就没有一点的担心吗?

还在这里振振有词地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自己怎么受委屈了,自己的权利怎么受侵害了

我都替你害臊,知不知道?

就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能教育好我的闺女?

我不信,在座的谁信?

郑万福,你也不要抢着说,你信。

就你姐这样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她的好坏,你算哪根葱,她能对你掏心掏肺了?”

原本趾高气扬的郑万福被苏建国这么一点名,明显心虚了,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郑淑贤一眼,心里忆起自己结婚时,郑淑贤怎么装可怜,怎么装穷,说自己没钱,最后只给了自己三千块钱,害得自己现在还拖着一屁股的债。

心里暗自咒骂了起来,低下头,掩去了心中的那份仇恨。

郑淑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连自己平日里最为照顾的郑万福,刚才还一直支持的人,现在都心虚地不敢看自己了,可想其他人眼中的不屑。

她顿时觉得,头顶的天都快塌下来了

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对每个人都尽量地去帮助,临了,最后落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名声,还被众叛亲离,她该做人怎么失败,才落到这么一个凄惨的结局?

就为了这一个巴掌吗?

就为了做错事的苏小灿吗?

这一刻,她无比的仇恨自己的女儿,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才能解气。

但,也许是愤怒到了极点,人反而更加的冷静下来,头脑更加清醒了起来。

郑淑贤眼皮一眨,便眨去了心中的仇恨,再望向苏建国时,成了满腹的失落和绝望,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灰意冷的心寒:“苏建国,我嫁给你也有十三年了吧?从你只有两间漏顶的平方,到现在五间楼房,我郑淑贤自认为做到够勤勤恳恳,对得起这个家,对得起你苏建国,对得起在场的每一个人。

可是,你今天,就因为这一巴掌,把我这十几年的功劳都全部给抹杀了,你苏建国做的真够绝,真够狠

你的宝贝女儿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就让我成了千古的罪人,万恶的仇人,真真是也够厉害”

其他人心里的天平也摇晃了起来。

苏建国说话的时候,他们觉得郑淑贤够可恶;郑淑贤说话的时候,他们又都觉得郑淑贤够可怜。

反倒是郑淑贤最后的那番话,让他们对苏小灿产了一丝的不满,家里都闹成了这个样子,她这个始作俑者却逃之夭夭,躲清闲去了

苏建国皱紧了眉头,他并不擅长于跟人理论,刚才一气之下说了那多的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多的话,他还真一时说不出来了。

现在听着郑淑贤这么一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呀?好像是自己做错了,小灿也做错了?

那怎么行?

难道小灿的打就白挨了吗?

也不知道她的脚伤的重不重,要是被郑淑贤就这么轻拿轻放地给说服了,那小灿得吃多大的亏,以后受多大的气?

苏建国不耐烦地说道:“你这十几年做的怎么样,我不否认你的功劳,但这也不能成为了你为所欲为的理由

我知道你生什么气,不是气我买房子,是气我不通过你,不跟你说一声,就决定把房子给买了。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清楚,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急事,临时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推三阻四,最后错过了

这件事的开头,也确实是小灿跟我提的,也就是昨天上午才说的话。

她那天一个人去城里玩,听到有人说要低价卖房子,因为卖的急,价格是一降再降,她让我去看看合适不合适。

我呢,开始也觉得小灿这话说的天花乱坠,都快赶上小骗子了。

可是呢,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想呀,万一真碰上这种好事了呢?

她一个小丫头,别人会骗她,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也被骗吧?要是不去看看,明知道自己可能占个大便宜,却错过了,心里该后悔成什么样呀

我当即就进了城。

说来也巧,正好碰到了房东和买房子的人在那里砍价,我估摸着自己再迟个一两天,说定房东就把房子给买了,所以,当场就跟房东拍板了,决定把房子给买下来。

因为事情办的急,昨天下午才把过户的手续办好了,今天请了原先的房东庆祝一下。

我这儿谁也没说,谁也没来得及通知,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我占了个大便宜,明明小灿帮着家里做了一件好事,到头来,却被你说成是祸害,还被打成那样

郑淑贤,我说你两句,说你心狠,说你糊涂,说你不明就理,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该第四十八章 该回家的就回家吧

郑淑贤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这个时候,她多说多错,就是明知道自己做错了,有些事情,特别是在家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自己服软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长此以往,她更是在这个家里没有了地位和话语权。

所以,郑淑贤忍了。

倒是苏建国话音一落,苏荣发皱着深深的抬头纹,沉声问道:“建国呀,我听你这话说的,你这是花了两万块钱,在城里买了个五间房?你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城里的房子什么时候这么便宜啦?要是,城里都是这样的房价,那我们还在农村辛辛苦苦地修房子干什么,不都到城里买去了?”

苏建国见终于有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略显激动地说道:“爸,我没有被骗我那里都拿上土地证和房产证了,在政府部门都是留了档案的谁骗咱们,政府也不可能骗咱们吧?我这原本只花了不到两万块钱就买了这五间房,多出来的钱,不是交税了,就是为了多买了那两间的土地,就是那厕所和猪圈。这可是七间房子的地方呢”

“七间?大哥,你这是占老大便宜了呀?”苏建军现在还没有修起自己的楼房,仍旧住着平房子,谁成想,一眨眼,这个大哥不声不响地都在城里买了这么一大块地方,十分的羡慕,更多的是嫉妒。你说,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多嘴的闺女呢?要是他有这机会,也会抢着去买房子呀?

“大哥我听着怎么就觉得像是天上掉了一块馅饼呢?”苏建民仗着自己的年龄小,说话没轻没重,好奇地问道,“你倒是快把这其中的道道给我说说清楚呀?我怎么都觉得跟爸一个意思,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呀?”

苏建国怎么说也是从十几岁就开始在外边闯荡社会的人,又当了好几年的砖厂老板,别人的眼色和脸色如何,他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的。

他这兄弟们一听就是羡慕他了,还真以为他跟他们一样好忽悠呀,多说两句,就能把事情都给抖出来?

哼,做梦

他就是要众人心里痒的慌,跟猫抓了似的,却什么也不知道。

要不是怕大家误会了苏小灿,原则上,他是一句话的解释都懒得多说的。今天能说得这么多,那已经是破例了。

苏建国得意地朝郑淑贤冷哼了一声,嘴角的那抹嘲讽意味十足,说出的话更是让苏家两兄弟都恨不得揍他一顿:“有什么可讲的?有些人呀,就是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玻璃珠,还当自己多大的能耐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为了让大家不误会小灿,我都破例多说了这么多,再多的,就是别人家的事情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闲话

这件事,我今天说过了,大家就当笑话听听,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跟外人多说

小灿年纪还小,你们看看,就做了一回的好事,都被人快打成了残废,要是让外人都知道了,那她还能不能好好的长大都不知道了。

你们也都是作长辈的,小灿好了,日后,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她要是不好了,你们半分的光都沾不到,还要惹一身的骚。

大家都心里有个底,自家的事,自己清楚就可以了,我言尽于此希望明天我没有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不该听的话

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该回家的就回家吧别人家的事,哪是那么好掺和的?对不对,小舅子?”

苏建国最后的话,专门指明了给郑万福听,眼睛却眯着看向郑淑贤。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目光各异地看着郑淑贤,都没有挪动脚步。

郑淑贤只觉得如芒在背,心里都快憋出内伤来了,一口老血涌上喉咙,愣是被她咬着牙又咽了回去。

苏建国今天伶牙俐齿地说了这么多,早就超出他平日的水平了,再加上他现在心里着急去找苏小灿,根本没有心情跟众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

苏建国见众人不说话,也不走,干脆说道:“爸,妈,时间也不早了,我这心里急的不行,得赶快去看看小灿到底怎么样这家里又这么乱,我不放心小兰一个人在家,你两人就辛苦一下,今天晚上先在家里帮我看着点孩子”

郑淑贤在一旁听着不干了,着急地说道:“苏建国,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兰一个人在家,我不是人吗?”

苏建国莫名其妙地对郑淑贤翻了一个白眼,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回娘家吗?你都跟郑万福走了,我还敢指望你?对不起,我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以前,郑淑贤跟苏建国吵架,都是郑淑贤主动提出回娘家,然后等着苏建国三请四请,才回家。现在,冷不丁地被人赶着回娘家,一时心里慌的不行。

郑淑贤赶忙说道:“这话,我什么时候说过?”

郑淑贤都递过了梯子,大家都好说好商量,借坡下驴,就完事了。

可是,此刻,苏建国是铁了心地要给郑淑贤一个教训。

他算是看出来,他家的这个大闺女苏小灿就是一个能折腾事的人,你看看,就是脚受伤了,在自己家,随随便便就能大闹天宫,让众人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这次是房子,下次还真不知道会不会鼓捣出更大的事情呢

在这个时候,就要趁这次机会,把家里的矛盾给解决了,捋顺了。不然,藏着掖着这口气,以后矛盾只会越来越激化,事情越闹越大,越来越不好收拾。

这娘俩呀,还真都是好强的人,就跟那动物世界里圈地盘的母老虎一样,谁占了谁的领地,都善不甘休。现在这大的母狮子还能镇住小的,眼看着快要镇不住了,不得给把小的赶跑了吗?

现在趁着他还能管得住两个人,把双方的气焰都压一压,等这闺女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往哪里飞,他也能放下心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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