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男妻 - xp1024.com
《重生之男妻》


1.楔子 何时见许兮

楔子何时见许兮

今年的冬日显得特别的漫长。(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已经是二月,可昨夜还下了一场大雪,门口积了厚厚的一层,连院子里好些刚长出花苞的杏树枝都被压断了。

想来今年他是看不到这杏花满园,点点似雪的美景了。

温知如靠在床头上又往被子里挪了挪,屋子里剩下的炭火就这么半篓了,若这天还这么冷下去,他怕是熬不到这个春天了。

也罢,他这副破败的身子都拖了两三年了,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知是为何,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夫人,这大冷天的您怎么起来了?也不多穿件衣服!”芙翠挑了帘子进门,看到知如面色苍白的靠坐在床头,忙拿了件披风与他盖上,“夫人您身子弱,该是多睡会儿好好养养。”

芙翠是一直伺候他的大丫鬟,从前还在温府的时候就跟着自己了,十二、三的年纪,生的明媚动人,可惜这么些年陪他来到贤王府也吃了不少苦。他自身难保,当然也顾不上她了,这么耽搁着也二十多岁了,倒是自己委屈了她。

虽然自己是个男儿身,可芙翠一直习惯叫他夫人,大抵是从前贤王世子还在的时候留下的习惯。

“我这病从年前就越发重了,断断续续都躺了两个多月,难得今个儿有些精神,再不起来活动活动怕是都要忘记怎么走路了。”

知如掀了被子准备下床,芙翠看到病了许久的知如今天的起色的确好了不少,脸上也显出难得的笑意,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道:“正巧,前两日奴婢拿做的针线活换了点银两,买了一只乌鸡给夫人您补身,还加了许些滋补的药材呢!这会儿正在炉灶上炖着,从前夫人可是最爱喝鸡汤的。”

“哟,老远就问道一股子诱人的香味儿,还以为是哪个不检点的奴才在偷吃呢,没想到是少夫人您在炖补汤。看起来少夫人在这后院的日子也过的挺惬意的嘛!”

芙翠才伺候完知如更衣,正要出去打些热水给他梳洗,门口却进来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子,她也是从前知如嫁入王府带进来的陪嫁丫鬟芙岚。只不过世子去世没多久,她就爬上了王府二少爷锦翌轩的床,现在是锦翌轩的通房丫头,看她这身穿戴,衣料虽不是最上等的,可也是这几个月流行的新款式,发髻上那一只鎏金红宝石蝴蝶簪子也够得上寻常丫头两年的月例银子了。

从前只觉得她的长相并不如芙翠明艳出众,这打扮起来才发现,眼角眉梢尽是勾人的风情。

自从世子死后,温知如就被赶来这破落的小院,受尽冷眼不说,连温府带进来的陪嫁也给府里的人霸占了,芙翠本就一肚子委屈,再看到这个背信弃义的奴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芙岚,在这王府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主子,哪有你这么得势张狂的?还不滚出去!省的在这儿碍了夫人的眼!”

“芙翠,你我同是府里的丫鬟,我要走要留也是少夫人决定,哪轮得到你说话。”芙岚嘴里喊着夫人,可眼神中有的只是鄙夷和不屑。在这个贤王府里,他一个男妻本就被人瞧不起,更何况世子已经不在,温知如空有一个少夫人的名头,其实活得连个丫头都不如。

“你――”芙翠还要争辩,却被知如一抬手打断。

“在这儿磨蹭什么,还不去给我打水梳洗!”他走到窗前的软榻上坐下,即便这几个月的病症已经折磨的他骨瘦如柴,身上穿着的旧棉袍也已经被洗的退了色,甚至里面的棉絮都有些僵硬,可他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一言一行都透着身为世家少爷的威严持重,“芙岚,你过来我这儿,是府里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芙岚看到这样的温知如一时竟有些畏惧,又想到他的处境,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恼怒的情绪。她现在正得宠,想的都是怎么让少爷把她抬做正经的姨娘,更是不愿意被人提起她从前是温知如身边的奴才这样不堪的出身。

本来这差事是轮不到她的,可府里的人都嫌这里晦气,温知如不仅是个男妻,嫁过来没多久就害的娘家家破人亡,不到一年又克死了世子,这样一个丧门星还不是谁都躲得远远的,最后还是老夫人一句话,“既然从前你也是伺候他的,那这事儿就你去办吧!”

“这是老夫人让我拿来的!”芙岚在知如面前丢下一个荷包,里面都是些碎银子,“二少爷刚得了圣上封赏,现在已经是贤王爷了。老夫人说了,往后这府里就是二少爷当家,你是大少爷房里的人自然是不方便的,让你过几天就搬到城外庄子上去住,别拖累了王府的名声。这些银两是给你开销的。”

“还有,老夫人说了,王府家大业大,又刚得圣上的赏赐,也不会苛待你什么,让外人觉得王府刻薄寡情,你搬过去若是少些什么,只管跟府里的管事说,这两天就会备好给你送来。”

终于……

他终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终是容不下他了。

前几天他也听说了,先帝英年早逝,太子年幼无知,最后还是太后独子瑞王爷做了皇帝,从前锦翌轩就和瑞王府走的近,想来新帝登基的背后锦翌轩也没少出力,原本锦翌珲去世之后他就会继承郡王的封号,如今的新帝看重他,直接加封一级依旧是贤王也不足为奇。

温知如透过半开的窗户仰望了一眼屋外雪后的晴朗,险些被阳光刺疼了眼睛,让视线都模糊了。

从前是他执迷不悟,明知道府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也硬是留了下来,只为了能偶尔见他一面,明明知道见了比不见更让他心疼,明明知道他对自己有的只是利用,却还是放不下。

病了这几个月,睡的多了,也想的多了,想起这些年自己做的荒唐事,他痴心妄想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世,温知如知道,如今的下场不过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

曾经他是温府的嫡子,可母亲怀他的时候身子就已经不行了,还硬是拖了八个月把他生下来,母亲知道自己不能亲自照顾这个幼子成长,又怕他嫡长子的身份惹人嫉妒招来杀生之祸,便买通了产婆,谎称生的是个女孩。

知如的外貌与他的生母有八分相似,生的格外秀气,所以一直长到了十三四岁也没有被人识破他的性别,只有从小伺候他的奶娘刘嬷嬷知道而已。

那一年三月,满庭春/色,院里落尽的桃花像是姑娘脸上薄薄的胭脂透着一种娇柔的味道。

他去参加了明惠长公主府上的桃花宴,从小到大他是很少出门的,因为嬷嬷不愿意他像府里姑娘那般穿着鲜艳的裙袄,插着一头珠翠。

那是他唯一一次参加这种聚会,便认识了贤王府的二少爷锦翌轩。

他还记得那天锦翌轩穿着一身月白色金线暗花的锦袍,站在桃树下又岂是一个翩翩公子可以形容,他的轮廓并不刚毅,而是带着惹人倾慕的风流潇洒。

温知如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便觉得心好像都要跳出来,从前在温府,他见过的称得上相貌不凡的男子便只有父亲,连继室所生的弟弟也只能称得上端正俊朗。不过温老爷与他不同,父亲的五官更鲜明,眼睛里总透出让人畏惧的寒意。

后来还是锦翌轩主动与他攀谈,还让贴身的小厮偷偷送了胭脂珠钗去温府与他交好。

温知如那时候是既高兴又担忧,他心里对锦翌轩自然也是喜欢的很,可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女儿身又该如何?

他从小就是足不出户,性子也被养的唯唯诺诺,缺了男子该有的气魄和担当,本来遇上这样的事定是没了主意的。

可那时候他却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回了一封书信让刘嬷嬷送给锦翌轩,告诉了他自己虽也倾慕与他,可却是个男子的事。

原想自己的这段爱恋就这么的不了了之,没想到锦翌轩又回了信过来,那封信的措辞淫/乱又大胆,若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该是羞愧难当,觉得这个男子定是别有所图不敢与他继续交往了。可温知如那时候却早已鬼迷心窍,只觉得锦翌轩对自己浓浓的爱意,就连自己是个男子的事实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甚至他还用各种借口偷偷出府与锦翌轩私会。

锦翌轩更是甜言蜜语的哄着他,说自己心里最看重的就是他,可惜早有婚约在身,否则一定让他以温府嫡女身份嫁给自己做正妻。

那时候的温知如心心念念只想着与锦翌轩长相厮守,哪怕无名无分被世人诟病也无所谓,更加顾不到温府的颜面了。

就这样拖到了温知如十八岁的时候,寻常人家的女儿十四五就定了亲,待到及笄便可出嫁,温知如的年纪已经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继母也给他说了几回亲,一来他知道自己是男子不能嫁人,二来他心里也只念着锦翌轩,所以总是推三阻四,温老爷虽从小并不宠他,可在婚事上却也由着他。

锦翌轩有个年长他几岁的嫡出哥哥,是贤王世子,早年也订过亲,可十六岁娶妻那年正遇上贤王妃过世,要守孝三年,姑娘家那时也有十五了,要等三年自然是不合适的,所幸就退了婚,到了现在虽说已经过了守孝期,可婚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还是锦翌轩出了主意,让温知如嫁给锦翌珲为妻,这样日后两人要见面也方便。

温知如被爱情冲昏了头,只想到以后可以日日与爱人相见,那考虑过自己以女子身份出嫁王府的后果。

再后来,温知如嫁入王府不足一个月,就被人扒出了他本是男儿身的事实,这事被御史言官上奏到了朝廷,皇帝一怒之下定了温知如的父亲欺君之罪,判了斩首,连带抄了温府。

往后的十几天,抄家、流放、坐牢,贬官,所有曾经和温府有关的朝臣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

皇帝本来也是要斩了温知如的,还是贤王世子一力为他求情才保了一条命。

只是没想到这事过去半年后,锦翌珲突发重病,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温知如也被看做是王府的耻辱,被老夫人勒令搬去了破旧的后院。

往事如尘,若说这当中有什么错了,想来是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动那些痴念。

芙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桌子上芙翠已经将炖好的鸡汤端了进来,看他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没有打搅退出了房间。

温知如端起那汤碗,窗外轻轻吹来一阵风,带来一片粉色的桃花瓣落入洁白如玉的瓷勺内,让他一时恍惚了。

耳边好像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琴音,是他彼时最爱的《凤求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

2.第一章 骄阳如火

第一章骄阳如火

“这天气,怕是要热死人了,偏偏夫人还要克扣院里的冰块,还说什么让小姐安心在屋子里闭门思过,这分明就是想我们小姐被这日头烤成人肉干!”

此时温知如正顶着一个黑眼圈趴在床上,天气热本就睡的不踏实,何况还受了伤,身边芙翠一边替他摇着团扇扇凉,一边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嘴里还忍不住抱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六月的天,热一些也是正常事,哪有烤成人肉干这么夸张!”温知如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若是累了去一边歇会儿吧!看你也是一头汗。”

“那怎么行,小姐你伤还没好,大夫都说了你底子虚,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救回来,要是再热出个好歹,奴婢可要看紧点才好。”

“是啊是啊,这几日芙翠姐姐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黑着一张脸不让我下床,连外面的小丫头轻易都不敢进屋,若是来年你嫁了人,会不会连相公都被吓跑了!”

“小姐!你又拿奴婢说笑!”听到嫁人,芙翠又气又羞,跺了跺脚,便跑出了房间。

温知如审视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屋子。三天前,他在昏睡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落英榭,那是从前自己在温府的小院,年纪也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

听刘嬷嬷说,是温夫人钱氏前几日发现了他与锦翌轩私相授受,互通书信,罚了他二十板子,又因为天热,伤口发了炎,险些丧命。

温知如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几年前,又或者其实根本没有前世的那些事,而是昏迷时候的一场庄周晓梦。只是梦里的那些又太过于真实,他倒宁愿相信是上天怜悯,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小姐,奴婢从别个院里问人讨了些冰块做了冰镇的碗绿豆百合汤,您喝了也舒坦些。”

正想着,芙岚推门进了来,端着一碗绿豆汤,还丝丝冒着凉气。

温知如却没有理她,想起前世她的所作所为,到后来对自己的嘲弄,当真是自己识人不明。从前在温府,芙翠和芙岚虽然都是他的大丫鬟,可自己心里是偏向芙岚的。

芙翠五官精致,生的明艳,这样漂亮的丫鬟性子也是活泼外向,做主子的总会心生几分忌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芙岚却不同,她本也长得不差,只是在芙翠身边,也只能算得上清秀可人,加上她处事圆滑,与府里各院的丫鬟、婆子关系都不错,每每温知如有什么吩咐都能办的妥当,自然是更得人心。

如今想来,芙岚骨子里一直是个不谙世事的性子,在温府一定也没少收各院主子的好处,互通消息,自然是看起来人脉通达,办事得力。

“小姐?”芙岚看他迟迟没有动静,以为是在想心事没听着,又喊了一声。

“我早饭吃的多了些,现在没有胃口。”他抬眼看了看芙岚,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往后院里缺什么,你只管去向管事的要,我也是府里嫡出的小姐,一碗绿豆汤都要去别的院里讨交情,没的丢了我的脸面。”

从小刘嬷嬷便教他安分守己,不要好胜出头,平安度日最要紧,这也是已故的温夫人沈氏的遗愿。温知如一直是乖乖遵从,即便继母多番为难也从不生事。本想着等过一两年弟弟考了功名有了一官半职,温府后继有人,他便向父亲禀明实情,找个理由出府,然后娶个本分的大家闺秀为妻,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可如今他的想法却有了改变,前世自己忍气吞声放弃了他作为嫡长子该有的一切,到头来却只落得任人欺凌的下场,既然有机会重来一次,他又怎么能继续这么窝囊下去,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厚爱。

“小姐……奴婢知错了。”芙岚听到知如的训斥,暗暗咬着下唇,不甘心道。

从前自己若是从别的院里得了好吃的,小姐定会夸她能干衷心,怎么病了一场,连脾气都坏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高烧,烧坏了脑子。

“知道了还不快端出去。顺便叫芙翠进来伺候我更衣。”

“小姐,奴婢也可以伺候。”说着,芙岚放下瓷碗,就要去拿知如的衣衫。

“不用!”温知如厉声打断,“快些把东西端出去,免得让人看着心烦。”

芙岚握紧了拳头有些气恼的出了屋子,紧跟着芙翠便进来了。

“小姐,你好不容易身子好些,这才躺了几日,这是要去哪儿?”芙翠嘟着嘴,万分不情愿的在柜子里为知如找衣衫。

“父亲这时候该是下朝了吧?也多日不见了,我想去给父亲请安。”

“老爷整天忙于朝政,平日里与府里的姨娘小姐十天半个月不见一面也是寻常事,小姐怎么突然想到这事?”

温知如没有答话,脑海中想到的尽是前世父亲被判斩刑,自己不但不能去见最后一面也不能在陵前为其守孝的事。

他总是该去见他一面的。

温知如下了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感觉伤口也不怎么疼了,这才看向芙翠,她正捧了件鹅黄色的襦裙要给自己换上。

“天气本就热,还穿这艳丽的颜色,不是更看的人烦躁,去给我换件颜色素净,花纹也简单的来。”

虽然是不情愿,可芙翠还是乖乖的挑了件蓝灰色的裙子给他换上,顺便给他梳妆。

“小姐,你病了这些日子脸色本就差了,还穿这样灰白的颜色,要不然奴婢帮您多扑些粉遮遮?”

“天气热再扑上厚厚的粉,回头一出汗岂不是要变花猫了。”

温知如天生肤色偏白,加上这些年深居简出更是养出一身病弱的苍白,十三四岁的年纪,本也雌雄莫辩,这么看起来倒是更加像个少女。

温知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一点都不喜欢这般娇弱的模样,想着明天起要多运动运动,锻炼下这病恹恹的身子骨。

“这些头饰耳环也不要了,难得穿的干干净净的,挂上这些东西也不般配,就梳个简单的发髻,簪个普通的翠玉簪子就行了。”

“小姐!哪有你这样打扮的?你也是府里的嫡小姐,这副寒酸样子,也不怕让老爷怪罪?”从前小姐是最在乎这些的,就算院里的月例一再被夫人克扣,每次拜见老夫人与老爷都是拿了最鲜亮的衣衫和首饰,就是不想被外人看出他的落魄。

“这些年,我身边有多少衣料首饰,你和刘嬷嬷还不清楚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我忍气吞声求得府内一片和气太平,可又有谁念着我的好处了?往后该怎样就怎样!人这一辈子,总不能都为别人活了去。”

“是,小姐!”芙翠听着这番话,心情顿时明媚起来,从前她也觉得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活得太窝囊了些,好不容易想开了,自然是要为他高兴的。

一切都收拾完毕,温知如带着芙翠准备朝温府老爷温彦丰的院子去,才到院门口正碰到刘嬷嬷回来,好像还安慰了受了委屈的芙岚几句。

她打量了温知如几眼,虽是有些皱眉,可眼里也隐隐透出赞赏的味道。

从前自己总是教他一味的隐忍,结果教出一个懦弱无能的病千金,心里多少是愧对夫人的。如今病了一场,她的小少爷看起来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样貌还是这般柔柔弱弱的,可眼神中却透出几分凌厉。

“这都快要到午饭的时辰了,姑娘打扮的这样清爽,是要去哪儿?”

“听说父亲今日下朝早,我想去给他请个安。”

刘嬷嬷显出满意的笑脸,“自从大姑娘出嫁,府里也就二姑娘您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小姐了,自然是要多去老爷哪儿走动走动的。”

温知如的母亲沈氏是温彦丰的原配,除了温知如,还生了一个女儿温知娴,长他两岁,去年就出嫁了,嫁给了秦国公府上的三公子做嫡妻。

其实知如还有一个长他一岁的姐姐温媛,是梅姨娘的孩子,只不过刘嬷嬷一直觉得嫡庶有别,私底下总是称呼知如二姑娘。

“身份都是其次的,做儿女的总要多在爹娘面前尽孝道。对了嬷嬷,我身边可还有多余没有剪裁的料子?”

“我记得几个月前夫人倒是送过几匹料子来,也给姑娘做了几身衣裳,后来好像剩了两匹,姑娘嫌弃那料子颜色灰沉沉的也就扔着没用了。姑娘要做新衣裳么?那我回头去和夫人说说。”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想做两身男装,衣料不鲜艳也正好。”

“姑娘……这……”刘嬷嬷看着温知如,终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这简单,用不了两日就能做好。”

“小姐,你要男装做什么?”芙翠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温知如想都没想回答道:“以后可以带你光明正大的溜出府玩啊!”

“真的?那太好了!”

3.第二章 帝王心思

第二章帝王心思

温彦丰平日里若是在温府都是在书房一呆一整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温知如来到书房门口时,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声,一时驻足。

“明日就是殿试,皇上心中应是早有了中意的人选,还有何事需要世子爷专程来府上相谈?”

“是,这次会试复选的考生中,文采学识出众的,当说是沈家三公子沈亦灼,长兴侯府的二公子段以杭,还有去年宜州会试第一名的解元薛骏。”

回答温彦丰的,是个略显年轻却也沉稳的声音,也是温知如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贤王府的嫡长子,锦翌珲。

若他记得不错,这一年该是贤王世子刚守孝满三年,贤王爷在本朝虽不如瑞王即是皇帝的弟弟又是太后嫡亲的独子,更得盛宠。可贤王府大锦朝也算是声名显赫了,得圣祖皇帝钦赐国姓,封为亲王,世袭三代。

锦翌珲若是入朝为官,皇帝看在贤王爷的名号上,让他督办科举考试也是正常,只是温知如却从不知道,锦翌珲与自己的父亲还有这份私交。

“皇上是想钦点薛骏为一甲头名状元吧?”

温彦丰是当今的中极殿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更是内阁首辅大臣,把持朝政、独揽大权。皇帝继位也四五年了,在这个朝堂上却不能实实在在的做主,与温彦丰的关系可算是势同水火。若在天下人眼中,他温彦丰要说是个奸臣一点都不为过。

沈氏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几代都没有出过超过三品的大官,可百年世家也不是空有虚名,在朝堂上的人脉岂是一般官宦人家可比,温知如的娘又是沈家嫡出的女儿,皇帝若想要夺/权,当然不会再重用沈氏的儿子。

长兴侯府在前朝就没落了,如今只剩下个侯爷的头衔,可年前侯府长子娶了瑞王妃的胞妹,长兴侯夫人又是太后的表侄女。朝堂上本就不太平,当初若不是百官反对加之先皇临终前的遗言,恐怕太后早就部署了一切准备让自己的儿子瑞王登基了。

皇帝对付一个温彦丰已经自顾不暇,怎能再让太后那一党的来添乱。

想来也只有这个毫无家世背景的薛骏可用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师的眼睛,学生拜服。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锦翌珲这么说,温知如倒是明白了。

温彦丰的仕途也算是大锦朝的传奇,他从未有过科举的功名,未进入过翰林院任职,却一路步步高升直至内阁大学士,在前朝他还曾在先帝授意下,兼任过一年的国子监祭酒,锦翌珲大概也是在那时候受过他的指导。

“皇上的那点小心思还不需要浪费老夫的精力去揣度。一甲的状元,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官职老夫还不放在眼里。就看他坐不坐得稳这个官位了。”

温彦丰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状元之位不在于官职高低,可所带来的名望却是所有世家子弟最需要的。薛骏无权无势,父母都是农户,给他状元虽说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温彦丰也可以不闻不问,但背后朝堂上那些世家子弟愿不愿买他这个帐,就不是他温彦丰说了算的。

锦翌珲有些尴尬,要不是他和皇帝锦隽煜坐在御书房整整一天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对策,他也是不愿意来这里看人脸色的,“老师所言极是,皇上正是有此担忧,这才派学生来府上请老师指教一二的。”

“为君分忧乃是臣下的分内之事,皇上既然已有定夺,为臣子的也会尽量秉公办理,只是下官虽身为内阁首辅,却还未有约束满朝文武的能耐。”

“老师何必妄自菲薄,皇上的意思是,若老师愿意让薛骏拜于老师门下,满朝文武总该给几分薄面的。”

内阁首辅温彦丰的门徒,虽不及那些书香门第当世鸿儒的桃李满天下,可当今朝堂六部九卿中曾受过温彦丰提携教诲的也近半数,不说官职高低,无论哪一个都算是手握实权,这也是最让皇帝忌惮也头疼的原因。

“圣上确实太高估老夫了。老夫一生从未考取功名,又何德何能敢指教一位状元。世子爷也别再称老夫为老师了,不过是临时兼任的国子监祭酒,老夫也不算是你正真的授业恩师,担不起这句老师!”

认薛骏为门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走个形式,皇帝也不会真让那小子与自己走的近,可他薛骏是什么身份,温彦丰愿意抬举他,怕是他也没命享这个福。本本分分做个翰林编修,无非就是三年任期满了也升迁无望,妄想攀上他温彦丰这跟高枝儿,恐怕用不到三年就得赔了一条小命。

眼前这个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看事看人不够有远见。

锦翌珲被温彦丰这句毫不留情的回绝说得面色又沉重了几分。这位首辅大臣当真是难缠的很。

“世子爷若真想为皇上分忧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法子。满朝公卿侯爵有的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皇上随便指一位家室品德上乘的女子与状元郎,有了岳丈的家世相助,还怕他以后不能平步青云么?”

“这……”

其实皇帝还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这个满朝文武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那日锦隽煜传了几个礼部的官员在御书房商讨这一届的科举之事,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句,薛骏才华横溢就可惜年近二十还未娶妻,在场的几个官员脸都白了,纷纷言道,下官无才无德若是能有薛才子为婿自是光耀门楣的喜事,只可惜小女早已定了亲事如何如何……

可想而知,皇帝若真在朝堂上亲自为状元指婚,满朝文武一个个找出各种不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那他一朝天子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再说了,自古越是穷书生气节越高,要他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靠着姻亲走上仕途,恐怕这位才子会直接辞官不干。

温彦丰丢出这么个馊主意,想来是准备送客的了。

此时温知如在门外已经听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父亲在会客,他一个女儿家的身份自然不方便与一个外男相见。

他还能记得,前世这个薛骏确实是最后做了状元,一个村野农户的儿子一朝锦袍加身还一时传为佳话,只不过他那个翰林编修的职位好像没做多久就被人弹劾,丢了官位。

前世父亲与皇帝的关系已经到了势不两立,否则那位年轻的帝王也不会拿自己出嫁这件事大做文章,而父亲死后,瑞王一支独大导致了最后的篡权夺位。

这一世他还想多活几年,总不能让父亲这个祸国奸臣的盛名传的太远。

温知如想了想,还是推开了房门。

“知如给父亲请安,不想父亲这儿还有客在,是女儿冒失了。”

“嗯。”温彦丰打量着温知如,这身衣服若说是素净,倒不如说是寒酸,好在他的一言一行,姿态涵养都不失一个世家子弟的气度,也算是不错了。

这些年钱氏主持府内事宜,明里暗里没少为难温知如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内院女人之间的小伎俩,没闹出什么大事他也不想插手,只不过现今看来,那女人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自己的子女连件体面的衣服也穿不起了么?

“昨日才听你母亲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歇着,想着来为父这儿了。”

“躺了几日,今个儿觉得好些了,就想着多日没有给父亲请安了。不想竟是打扰了您。”

“到不打紧。”温彦丰看了看还呆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的锦翌珲,“这位是贤王世子。这是小女知如。”

温知如欠了欠身,“世子爷安好。”

锦翌珲笑道:“温姑娘客气了。”

温知如还记得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到锦翌珲大约是在两年后。要说起来,其实锦翌珲的样貌要比锦翌轩好看,他的五官优雅却不阴柔,内敛不失张狂,记忆中他很少会真正的大笑,嘴角却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得温暖,眉眼如画、风姿隽爽、只是当年自己先入为主的迷上了锦翌轩那股子风流潇洒,放荡不羁的劲,跟没有注意过锦翌珲。

“父亲,女儿刚才在门外就听到您与世子爷似乎有些争执,能不能让女儿说两句。”

温彦丰摇摇头,“你才多大年纪,诗书都未必读通几本就想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也不怕贻笑大方。”

“父亲也知道女儿年幼,就算说错了什么,就只当博您一笑,可好?”

温彦丰想着这十几年还从未与他有这边亲近的场面,心下一软,“随你吧!”

“若说才学,薛、沈、段三位公子应该只在伯仲之间,皇上想重用薛公子不过是因为他身家背景清白,不会被卷入朝堂的党派之争里,能真真正正为皇上所用。朝臣们不看好薛公子,除了他的家世之外,其实更重要的是状元这个头衔。书上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是这个道理。其实就算薛公子入了翰林院,三年一任的升迁,等到他真正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恐怕也要十年八载之后,更不用说京官难做,他顶着状元这个名头必定要被很多人抓着些细枝末节的小差错不放。皇上若只是想让薛公子为江山社稷出分力,又何必在乎一个状元,何必在乎一个京城的官职,大可卖哪些世家弟子一个人情。而薛公子失了状元的头衔,又远离京都,必然也不会糟人羡妒,父亲也可以为他谋一个能历练的职位,让他在任上做出一番做为。”

4.第三章 锋芒初露

第三章 锋芒初露

温知如一番言论让锦翌珲陷入沉思。[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而一旁的温彦丰看着这个多年来未受到他重视的孩子,眼底写满了赞赏。

从前只以为他生性怯懦,在诗书学习上并不怎么用心,却不想也能有这般经世之才。

他思虑周全、见识长远,仅从自己和锦翌珲的几句话中,就能对朝堂的局势做出准确的分析。想起前几日他问及知旭在国子监所学的成绩,四书五经背的倒是流利,可若细问下去,也都是一知半解,再看看眼前这个在朝堂意气风发,被誉为大锦朝未来的治世奇才的贤王世子,温彦丰在心里暗暗摇头。

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如儿觉得,为父该给那薛骏授予何官职?”

温知如撒娇一般的笑起来,“女儿只是根据您与世子爷争论的话题说出自己的意见而已,朝堂上的事情,女儿又怎会知晓?”

温彦丰笑着拍了拍知如的肩,又看向锦翌珲,“那世子爷呢?又有和见解?”

“温姑娘真知灼见,在下惭愧。”

在这之前,他所想的,只是如何向温彦丰说情,让薛骏这个状元的仕途之路走得不那么坎坷。说白了皇帝派他来根本就是想做个无本的买卖,可这个老谋深算的内阁大臣又岂是这么好说话的?但经过温知如这一提醒,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温彦丰冷哼一声,回过身去在书桌一角的十几封奏折之下抽出了一封公函递给锦翌珲,“明日殿试状元给沈三公子,这封任职文书则即刻生效。”

锦翌珲诧异的打开一看,“山西承宣布政使司都事,从七品,薛骏。”

品阶不高,却是个有实权的官位。

山西虽不算是个富庶的州省,可矿产、植物资源丰富,气候也适宜耕种,自大锦朝开国以来,也算是自给自足,税收可观。只是自打前朝景和七年之后就不行了,每每上奏不是欠收就是请求减免赋税。近几年来更是三番几次的以遭受旱灾为由,要求朝廷拨款赈灾,可是赈灾粮和赈灾银拨了几次,还是不时的传来有灾民饿死或是逃难去邻省的消息。

每次下令彻查,可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皇帝当然知道这是他们官官相护的借口,半月前皇帝在朝堂上提了要任命新的山西承宣布政使司,不想最后这个官位落在了瑞王的人手里。(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温彦丰在朝堂上与瑞王也斗了多年,这下派了这个薛骏去给他打下手,是故意要给对方添堵呢!

若是这个薛骏真的是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名利,能在山西任上查出瑞王一党贪墨的蛛丝马迹,更是大功一件,又何愁不能步步高升。

这么说,温彦丰其实早就料到今天这个局面,也早就做好了打算,作收渔翁之力。

锦翌珲突然打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寒意。这位温尚书,可不是那个年轻的帝王口口声声说要对付就能对付得了的级别!

“是,多谢老师成全,学生这就回宫向皇上禀报!”锦翌珲将那封公函妥善藏好,出了温府马不停蹄的就朝皇宫前去。

*****************************************************************************

温知如进书房之时并没有让芙翠跟进来,这会儿房间内就剩下了温彦丰和他两人。

温彦丰走回书桌前坐下,端起茶盏却发现茶水已有些凉了,知如机灵的忙接过茶盏,“爹,女儿给您去换杯热的来。”

“不用了,这种事唤下人来做就好。”温彦丰放下茶盏,又刻意压低了嗓音问,“为父前两日听你母亲说,你与贤王府二公子……”

前一世,他是听了芙岚的煽风点火,苦苦哀求了钱氏不要把自己和锦翌轩的事情张扬出来,还自愿请命在佛堂禁足半月,抄经祈福。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做,钱氏也不会愿意把这事儿声张出去,毕竟她还不想让知如能有攀上贤王府的机会。温知如是尚书嫡女,这种事情传出去,贤王府不来下聘都说不过去。

如今,好像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不说温彦丰是否真是从钱氏那里得来的消息,可他这么问自己,该不会……

“父亲,从前是女儿不懂事,差点坏了清誉,连累了温府的名声。前几日母亲已经责罚过女儿了,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也不会与二公子往来的!”

上辈子他是脑子进水才看上这么个禽兽,这次一定要撇清关系。

看温知如这信誓旦旦的保证,眼神中写满坚定,温彦丰当时就松了一口气,“如儿如此懂事,为父也放心了,前些日是你母亲罚重了你,你也别往心里去。锦翌轩到底也不是个良配,这事儿就过去了,往后若再有什么风言风语,你都别管,自有为父为你做主。”

“是,女儿都记住了。”

前世锦翌轩虽比不过贤王世子在朝堂上的经世才能,可他风流倜傥,才情卓越,不知受到多少京城大家闺秀的追捧。怎么在父亲口中,好似另有隐情。早知道他爹这么英明神武,上辈子怎么没好好抱紧这条大腿呢?

“父亲女儿还有件事求您。”

“说吧。”

“从前落英榭内都是刘嬷嬷负责打理,丫鬟也就芙翠和芙岚,刘嬷嬷是娘的奶娘,如今年纪大了,前几个月又听说得了孙子,女儿想让刘嬷嬷能多些时间陪陪她的家里人,共享天伦,所以能不能给院里再多要几个伺候的下人?”

如今继夫人钱氏掌管温府中馈,其实这种后院的琐事都该是请示她的,只不过以钱氏对温知如的敌意,绝对不会答应,就算是面子上勉强应了,还不知道要暗地里送来多少入芙岚那般吃里扒外的。

“也是,如儿今年也十四了,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人怎么像话,这事儿为父准了,也不要惊动你母亲,你等会儿让刘嬷嬷来一趟,让她去府外喊个牙子来,多带些人来让你亲自挑。”

温彦丰心里又如何不知,温知如身边就芙翠和芙岚两个丫头,跟着也有两三年了。

芙翠的衷心倒是不缺,就是不够机灵,还需要好好调/教一番。相比起芙岚,那丫头倒是左右逢源活络的很,可自己好几次都在自己继夫人钱氏的院子外瞧见她,想来就是个心眼多的,更不能用了。

钱氏这几年心里盘算什么温彦丰心里其实也清楚,但她管理温府也算尽心尽力,女人间那些拈酸吃醋的小把戏,他一个大男人去插手,也丢了颜面。

“那……”温知如看父亲答应的那么爽快,又道,“那可不可以再要两个小厮来院里做杂活?”

“嗯?”温彦丰挑了挑眉,从来还未听说姑娘家的院子里,有男仆伺候的。

“这些年,落英榭伺候的人少,好久都没有打理了,女儿年岁大了,这院子日后也免不了要接待亲友,若是重新返修也太浪费了钱财,母亲和府里的姐妹总有抱怨,招两个力气大的小厮帮着好好收拾收拾,父亲放心,只让他们在院里帮忙,一应吃住也让他们和后院的长工们一起,屋子里肯定是不让进的。”

温彦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你喜欢就这么办吧!”

“谢谢父亲,那女儿这就回去和刘嬷嬷说。”

*****************************************************************************

踏着轻快的步子,温知如走在温府绿荫满满的小道上,偶有一阵阵的清风,从池塘边带来丝丝凉意与莲花的香气。

能够不委曲求全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就是让人感觉舒爽,连这六月的骄阳似乎都不那么晒人了。

一路回到落英榭,温知如让芙翠去将父亲的吩咐转告给刘嬷嬷,自己推门进了屋。

屋子里,是芙岚正在绣一个大红肚兜,料子是上等的云锦。

她看到温知如,忙收起了笸箩藏在身后。

伺候的丫鬟在院里也是有各自的屋子的,这个芙岚竟然在自己的房里做针线,从前他未加责怪过,现在看来,其实她早就想自己做主子了吧!

再说这云锦,每年都是皇宫内的贡品,普通人想买也是千金一匹,非亲王贵胄,寻常人家就算有也不敢随便穿出来。温府如今权势正盛,有宫里的赏赐并不奇怪,可她小小丫鬟不知道又是给谁卖了消息得了这个一小块布料。

温知如并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自顾自做到桌前去倒茶解渴。

芙岚上午才挨了训,这会儿却好像已经忘了,也不去伺候,只是转身将那针线收拾了一下放去屋子一角,这才走到温知如身边,拿出了一封信,笑道:“小姐,这是锦公子刚送来的。”

看她那一脸期盼的样子,温知如知道是在等自己的赏钱。他抬眼看了那信封,想起来这该就是前世那封充斥着淫词秽语的信,一想到里面的内容,只觉得脸颊都烧起来,心里更是气愤到不行。

点了烛火,直接就将信给烧了。

“小姐!”芙岚在一旁都要看呆了,从前小姐对贤王二公子送来的礼物书信都是贴身藏着,时不时拿出来看都是红着脸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可今天,她竟然连拆看看一眼都不愿意就烧了。

温知如看着那信纸全变成一摊灰烬,掸了掸袖口沾到的灰,这才抬头看了看站在边上的芙岚。

“跪下!”他一掌狠狠拍了桌子,震得那茶具都叮当乱响。

5.第四章 惩治芙岚

第四章惩治芙岚

“跪下!”他一掌狠狠拍了桌子,震得那茶具都叮当乱响。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小……小姐……”芙岚被吓得一哆嗦,那双腿不听使唤的就跪在了地上,但嘴上仍旧不服气,“小姐奴婢是哪里做错了?”

“你早该知道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前几日母亲也为这事罚了落英榭上下,你却还将这些毁人清誉的东西往我这儿送,你是存心想要气死老爷、夫人,让温府上下蒙羞?”

温知如何时这么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过话,尤其他此刻的凌厉的眼神,哪像是个才十四岁的姑娘家,吓得芙岚都快不会说话了,“小……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也是因为小姐您和锦公子两情相悦,所以才会……”

“住嘴!一个还未定亲的闺阁女儿家,说什么两情相悦,你是存了什么心非要污蔑我的清白?”

“奴婢……奴婢冤枉……”芙岚抗辩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姐怎么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温知如根本不想多浪费力气在芙岚身上,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前世他的心思都不在这些事上,也不愿意与他们诸多计较,但这不代表他不会亦或是不能。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温府到贤王府,后院内夫人、小姐那些拿捏下人的伎俩,看都看会了。

“有没有冤枉你,不需要你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年,我院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吃穿用度被克扣早已是寻常事,连我这个主子都得拿些母亲留下的首饰让刘嬷嬷变卖成银两才算勉强应付开销。你虽也不如其他院子里的丫头那般穿着光鲜,可你头上戴的朱钗耳环,哪一个都抵得上府里一等丫鬟大半年的月例银子,更不用说你用的胭脂水粉,都是京城里凝香阁的出品,随便一盒都是你一个月的月例。还不是你平日里与各院的主子私下传递我院里的消息去换得的好处?”

“小姐!奴婢……奴婢是与其他院里的丫鬟交好,可也只是寻常的聊天或是交换些绣纹花样,奴婢怎么敢做这样出卖小姐的事!”

“不敢?你既没有巴结大夫人换得好处,那你身上这些首饰难不成是从府中哪个姨娘小姐处偷来的?”

“小……小姐!”这句话吓得芙岚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若只是与其他各院主子私相授受的罪名,最多就是罚点月例银子贬去做普通的粗使丫鬟,将来若是得哪个主子赏识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而偷窃的罪名就严重多了,免不了打一顿赶出府去。

像她这样被卖去官家做丫鬟的女子,除非是年纪大了主子打赏了银两给了卖身契让她出府嫁人生子,若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被赶出府的,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哪个大户人家敢要了。

“大热天的,如儿何必这样动气?万一传出去可是要坏了温府姑娘的名声。”温知如正等着芙岚撑不下去认了罪好把她赶得远远的,谁知竟是如今的温夫人钱氏来了,身边还带着她的贴身丫鬟月夕。

温府姑娘的名声有多好他不知道,反正他这个足不出户的温府三小姐在外界传闻中,就是个相貌平庸,胆小懦弱,无才无德,根本不值一提的女子,这也是多亏了他这位好继母钱氏的功劳。

温知如一直看着钱氏走到了自己跟前,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母亲,暑热难耐,何事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钱氏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一身冷汗的芙岚,后者虽然还是低着头,可眼角却忍不住一直向着钱氏瞟,企图求救。

钱氏只当没看到,自顾自坐了下来,“如儿身子不好,前几日就该来看你了,怕打扰了你修养,今日听下人说你好多了,这不就来了。”

这丫头也不知是什么福气,前几天明明听人说病的快死了,这转眼就好了,今天又不知道去老爷那儿吹了什么耳旁风,竟然能让老爷亲自开口答应她去府外买丫鬟。这不摆明是打了自己的脸,告诉温府里的人,她这个大夫人管不了这原配嫡出的三小姐。

她不特地来一趟给温知如好好做做规矩,怕是过两天这温府后院她都做不了主了。

“不过是寻常的小病,这不已经好多了,倒是劳烦母亲挂心,实在是女儿的不是。”

“既然还病着,那自该多调养几日,丫鬟若是不合你心意,让管事的嬷嬷带下去好好调/教就是了,何必由你亲自训导,失了闺阁女儿家的端庄涵养。”

“若是寻常偷懒犯错这些小毛病交给嬷嬷教训两句自然就是了,这偷窃府内财物的事,可不能轻饶,您说是吧?”

“偷窃?”钱氏脸上好不容挤出的慈爱笑意顿时僵住了。

芙岚爱财她是知道,所以早些时间也是利用这点收买了她,让她替自己办事,不止将落英榭的消息传递出去,还时不时在温知如耳边煽风点火,把她教的胆小懦弱,又不予温老爷亲近。可如今,怎么还有了偷窃的这种毛病?

芙岚看钱氏将信将疑的神情,忙转身膝行两步跪在钱氏面前,连磕了两个响头,“大夫人,奴婢是清白的,是小姐……小姐冤枉奴婢……求大夫人救救奴婢。”

钱氏看芙岚信誓旦旦的样子,想着她还不至于这么愚蠢,被人抓到这样的把柄,稍稍安下心来,问道,“如儿,你说这丫头偷窃,可是人赃并获?偷的是谁的东西?”

“母亲您看,这丫头手上的白玉镯,可是前年您生辰,女儿送的贺礼?”

芙岚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把那戴着玉镯的手藏到身后。

钱氏这才想起来,温知如手上的钱一直不多,所以每年生辰自然送不得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不论玉质与手工都是普通,拿出去也卖不了一百两银子,她嫌弃寒酸就随便打赏了下人。

钱氏表情有些尴尬,还是堆出一脸假笑,“如儿,这事儿是娘的不对,前些时候你病着,芙岚忙前忙后伺候你,又要一天几趟跑来向我回报你的病情,几天几夜都没睡,我看她辛苦,就赏赐了一个玉镯。定是月瑶那个丫头粗心拿错了,回去我就让她过来给你认错,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若是误会何以芙岚一开始不解释,既然不是见不得人的赃物,她又含糊其辞惹人猜忌,岂不是故意要陷我于不仁不义,让我背了诬陷下人的恶名?这样有心计的下人,我可不敢再要!还是拿了卖身契早点出府吧!”

“这……奴婢没有啊!奴婢一直是忠心于小姐您的,小姐您怎么能赶走奴婢……”听到温知如仍要赶走自己,芙岚更加心急了,拉着钱氏的裙角小声祈求,“大夫人,救我……”

“虽然芙岚也有错,可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儿你又何必不依不饶,传出去得了苛待下人的名声,可不值得。”

“苛待?”温知如一挑眉,语气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尊敬和气,“芙岚是我院里的下人,今天我要打她罚她都是我做主子的权利,比起什么苛待下人、刻薄寡恩的名声,我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别人说我这个做主子的懦弱无能,连自己的下人都教管不好。这才是真真丢了脸面的事。”

“芙岚是你院子里的人,可这府里如今也是我当家。今日的事也是我赏赐了她一个镯子引起的,如儿当真这点面子都不给为娘的?”

倒不是她非要救下芙岚这个丫头,只不过今天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打压打压温知如,免得她一时得意脱了自己的掌控。

“在这府里自然是您当家,您要为这丫头求情,这面子我怎么也得给不是。只是我也要多说一句,知如敬您是长辈,是这府里的大夫人,做正房嫡妻就该有正房嫡妻的气度风范,别只会拿身份压人,在背地里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小门小户庶出的姨娘,您说是不是?”

温知如这句庶出的姨娘,气的钱氏脸都绿了,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扶着桌延的手握紧了拳,连那桌子都不禁微颤起来。

谁不知道钱氏这辈子的痛就是她的出身,若不是她的娘家官位不高,自己又是个庶出的女子,她怎么会比不过沈家的姑娘,只是个姨娘的身份。

她这辈子最恨的女子就是温知如的亲娘沈氏,即便自己生了温知旭这个长子被扶正成了夫人,可也只是个继室,她又怎么愿意再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

温知如看着钱氏狠狠的瞪着自己却说不出一句话,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自然是爽快了不少,面带笑意道,“既然这样,芙岚赶出府就不必了,从今日起就贬做三等丫鬟,罚半年的月例。您看知如这样处置可还妥当,姨娘?”

最后的姨娘两个字,知如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到了这样的局面,钱氏当然不敢继续呆在这儿自讨没趣,“芙岚是你的人,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就好。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歇着吧!”

6.第五章 新晋丫鬟

第五章新晋丫鬟

钱氏前脚一出院子,芙翠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之前她和刘嬷嬷说了明日要新选丫鬟的事情便去了厨房准备晚饭,并没有听到温知如问罪芙岚,等她从厨房出来听到屋内的争执还没进去就被刘嬷嬷拦下了。刘嬷嬷说她做事莽撞这会儿进去只会添乱。

她和芙岚平日里关系并不算好,虽然没有什么大过节,可芙岚那表里不一的德性却让芙翠看不顺眼。在小姐面前装得那么乖巧机灵,在自己面前却又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这次小姐罚了她,芙翠心里自然是暗爽的,可小姐平时那么喜欢芙岚,这会儿突然说翻脸就翻脸总也让她心里不安。

芙翠进屋的时候,芙岚正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着桌上烧信留下的灰烬。温知如根本不想再搭理她,自顾自的喝茶。

芙岚的事儿不急,她既然这么想留下来,那就留着好了,从前是他识人不明不知道芙岚的本性,如今认清了,还怕以后没有惩治她的机会,他倒想看看,这丫头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芙翠看到这样的情形,突然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愣愣的叫了一声“小姐”便没了声音。

倒是温知如先开口了,“明日买丫鬟的事儿都办妥了?”

“是,刘嬷嬷已经去老爷那儿回了话了,明个儿一早就去喊牙子带人来。”

“嗯,不错。”温知如满意的点点头,“一会儿你和芙岚一起去后边再打扫出几间房,置办点简单的家具,给新来的丫鬟小厮住。芙岚以后就是三等丫鬟了,也不能和你一间房了,你等下帮着她收拾收拾就搬了吧!”

“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稀里糊涂听了一堆吩咐,芙翠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进来的屋子,歪着头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深究了……

***********************************************************************

这一天的晚饭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菜,不过温知如还是胃口大开的多吃了一碗饭。

之后又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睡去了。

一夜无梦。

温知如第二日还是被芙翠连推带拉喊醒的。说是牙子带来的二十多个丫鬟和七八个小厮已经在院里等着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温知如这才揉了揉眼睛,勉强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等芙翠伺候他梳洗更衣。

还不到辰时,天空的日头已经挂了老高,温知如看了一眼桌上的热粥还有豆浆,并没有多少胃口,便让芙翠拿了些糕点和茶水,准备去院里边选丫鬟边吃。

温知如对于选丫鬟这种事并没有什么经验,眼前乌泱泱站了近三十个人,最小的丫头恐怕还不到十岁,年纪大的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前世自己一直到出嫁前夕,温夫人才又指派了一个管事的嬷嬷和四五个小丫鬟随她陪嫁,等后来自己在王府失势了,这些人也都被卖出了府。

刘嬷嬷在温知如出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些丫头都逐个打量了一番,这会儿看知如没什么反应,便随手指了几个自己看着还算机灵懂事的,让她们站出来给知如看。

几个丫头长得都还算不错,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三个略小一两岁,知如在这几个人里顺手点了三个,突然又看到了站在后面那些没被选中的丫头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因为她的右手边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温知如有点纳闷,又不是选奶娘的,怎么还有带着孩子来应征的?

不过,若是细看下去,这个女子长得倒真是漂亮,虽然是一身早就洗的发白的蓝布衣裳,头上也只有一根木雕的发簪,但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的妩媚动人,温知如自问自己活了两辈子,公主、王妃、郡主,京城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但眼前这一位比起她们来,并不逊色。

她站在哪儿虽然只是与边上的人一般没有任何动作言语,可那身量仪态,根本不是一个穷人家女子该有的。

“她?”温知如看着站在一边的牙婆子,指了指那个女子。

“三小姐莫怪,这是余氏,她身世可怜,一个人拖着孩子没有了丈夫也无亲无故的,我也是看着她长得不错,又是个懂规矩的,就带着来了。三小姐若是还能入眼,随便指派个差事,平日里给您扫扫院子做点粗重杂活就成。”

温知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往前走几步,站近些让我看看。”

余氏原以为自己已经没希望了。起了个大早,又要照顾孩子起床梳洗,这会儿在太阳下晒着,已是体力不支。温知如喊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留意,还是身边儿子使劲拽了拽她的衣袖。

“是,小姐!”余氏振作了精神往前迈了几步。

嗯,体态步伐也很端庄。温知如在心中赞赏的同时,也看到了她牵着的男孩。

小男孩长得有些瘦弱,大约是生活艰苦的关系,可这也掩盖不了他出色的五官,倒并不是遗传自他漂亮的娘亲,反而有些像一个人……

像是――

温知如在脑海中反复搜索着那个熟悉的面孔。

对了,这个小孩的五官,竟然那么像某个贱男人!

温知如伸手端过身边盛满糕点的盘子,朝着小男孩招招手,“小弟弟,姐姐这里有好吃的糕点,你要不要?”

小男孩看了看温知如手中的食物,虽然忍不住猛咽了几口口水,但还是坚定的抵抗住了诱惑。

他盯着温知如仔细的看了又看,突然开口道:“这里是你说了算么?”

“应该,是吧!”

“我娘想在这里干活,你能留下她么?”

温知如挑了挑眉,对于这个孩子又多了一分好奇,可他却不急着回答,而是拿起一块水晶马蹄糕放入口中,然后又喝了一盏茶,冲淡了那股他并不喜欢的甜腻,想着以后是不是该让芙翠去学着多做几款咸香味的点心,这才缓缓的回道,“这里这么多人,你说,我为何要留下你娘而不要她们?”

男孩浓密的眉毛因为苦思答案而纠结在了一起,想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答道,“那算了,你还是别留下我娘了。”

“刚才要求我留下她的也是你,怎么又后悔了?”

“我想让我娘留下来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份工可以填饱肚子,可是我想了又想,我娘好像什么都不会,留下来也只会被骂,连累我继续饿肚子。”

听着眼前孩子故作老成却又是奶声奶气的语调,温知如简直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就连一直站在边上伺候的芙翠也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余氏不免有些尴尬,可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好出声训斥男孩,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哪儿。

“你说你娘什么都不会,那这些年你娘又是怎么照顾你的?”

“我娘做的饭菜连隔壁李婶家的旺财都不喜欢,李婶看我可怜,做饭的时候都会给我和娘留一点。我娘有时候会帮人缝补清洗些旧衣裳,可是常常都会一不小心就洗坏了,都是我上门去求别人不要让我娘赔钱的。平日里都是附近的李婶、赵婶、王婶、张婶经常送些吃的用的给我娘,偶尔我也会……”

最后一句话,男孩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完。

“偶尔会什么?”温知如却对没说完的那一段更感兴趣。

“没什么!”男孩一扭头,撅了嘴,不太乐意的样子。

如果说起初他是因为这个男孩的相貌而对他格外关注,现在他却是因为他独特的性格而心生好感。

或许为了这个特别的男孩子,他可以试着留下那个余氏?

温知如又看了看那个一直低着头,羞红了脸的余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余……夫人,你可读书识字?”

“幼时除了学过《女四书》之外,也读过《诗经》,《论语》之类。”

“那你会不会女红针黹?”

“会……会一些。”

温知如点点头,转身吩咐芙翠去房里拿出一方丝帕和一些丝线,交给了余氏,又让人搬了个凳子给她坐着。

“一盏茶的时间,你在这方帕子上随意绣个图样看看。”

余氏连连点头开始绣起来。

趁着这个间隙,温知如又在后面站着的几个青年里挑了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伙子还算五官端正,并不是那种虎背熊腰的壮汉,但力气却也不小,温知如想着不论是平日里派些杂活又或者是出府替他办事也都方便些。

温知如又给几个丫鬟都改了名字,他选了个看着灵活些的叫“芙笙”跟着芙翠一起做大丫鬟,又给另两个起名,“青蔓”和“青蕊”做了二等丫鬟。

照例,他还可以再挑四五个三等丫鬟,可是人多了吵闹,尤其是女人多了,这心眼更多,温知如光想想就觉得消受不起。

就在这段时间内,余氏已经在帕子上绣了几朵桃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正绽放盛开的,那从桃红到浅粉的过度栩栩如生,手法虽说比不上一等的绣娘,却也算拿得出手了。

温知如只是觉得这桃花有点碍眼,随手就丢给了芙翠。

“以后你就跟着我,名字也不必改了,我不太会那些针线上的功夫,以后就由你来帮忙,顺便平日里我若是看些诗书杂记的,那些书也由你整理保管着,月例就先按二等丫鬟来算,你的儿子也可以留下与你一起住在府里,你看如何?”

7.第六章 温老夫人

第六章温老夫人

“以后你就跟着我,名字也不必改了,我不太会那些针线上的功夫,以后就由你来帮忙,顺便平日里我若是看些诗书杂记的,那些书也由你整理保管着,月例就先按二等丫鬟来算,你的儿子也可以留下与你一起住在府里,你看如何?”

温知如的条件在余氏看来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忙不迭的应好,拉着儿子就要跪下来给对方磕头。[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小男孩看着自己的母亲竟然真能被留下,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即使是被余氏按在地上磕头,可一双眼睛却忍不住瞟向温知如。

温知如将男孩从地上拉起来带到身边,“你娘可以留下来了,你不高兴么?”

男孩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闲。”

“姓呢?”

男孩又摇头。娘不肯告诉他父亲的姓氏,却也不让他随自己姓余。

就在男孩转头的时候,温知如瞧见了他颈中似乎有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伸出手指勾了一下,是一个金链子连着一个小孩戴着金锁。

只是,这金锁上的花纹……

温知如眯起了眼,似乎今天真是捡到了个不得了的孩子。

从前他还是贤王世子妃的时候就知道,但凡贤王府所出的孩子,老夫人都会赠一枚平安金锁,上面也是贤王府特有的花纹。当年他并没有这个福分,可他却亲眼见到过锦翌轩儿子身上所戴的那只。

果真是一模一样。

前世锦翌轩娶了朝安郡主为妻,那可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儿,瑞王登基后,他的身份就更显赫,可若是这个丑事被传了出去,他锦翌轩不要说一个郡主,怕是京城有名望的世家子女都不会愿意与他为妻了。

“闲儿,你想见你爹么?”

“你认识我爹?”小孩显然不太相信。

温知如浅笑,“会有机会的……”

***************************************************************************

让几个新来的仆人先下去收拾行囊,又吩咐刘嬷嬷负责教导他们府里伺候的规矩,温知如看看时间才不过辰时三刻,还有富余的时间可以喝一口茶再去给老夫人请安。(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温府的老夫人周氏其实是温老爷的祖母,也就是知如的曾祖母,老人家已经年逾古稀,虽然身子还算硬朗脑子也不糊涂,不过毕竟到了这个岁数,平日里各类汤药补品不少吃,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在屋里走两步,偶尔能够在下人搀扶下在院子里呼吸下新鲜空气都是难得了。

也因为如此,老夫人便免了府上子女每日的晨昏定省,最多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或是重大节庆才去问安,就连时辰也延后到了巳时。

温知如进到屋里的时老夫人正坐在一张雕着松柏同春纹的黄花梨罗汉床上,地上是还未干涸的汤药和四散的碎瓷片。温夫人钱氏也站在老夫人身边一边抹泪一边抽泣。

这情况,看起来他是不是晚来了一步,错过什么好戏了?

老夫人看到温知如进来,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似是又沉了几分,还不等对方行礼问安,拿起手边的一个茶盏就朝着温知如砸来。

不过,幸好是茶水已经不烫了,老夫人年纪大手也抖,那茶盏只是碎在了温知如的脚边。

“曾祖母!”温知如吓得后退一步,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还不跪下!”别看老夫人头发都全白了,这一嗓子倒是中气十足。

温知如跪了下来,隔着夏日单薄的衣料,尖锐的瓷片还是刺破了膝盖,疼得他直皱眉,但他却不得不忍着疼,恭顺的回道:“曾祖母,孙女年幼不懂事,若是做错了什么,您老人家只管打骂就是,切莫动气伤了身子。”

要说起来温老夫人这辈子也是不容易的,温家并不算是那种底蕴深厚的书香世家,温老太爷也就是温知如的曾祖父不过就是个在京城边上一个郡县的秀才,倒不是说他才学不够出众,科举这种事,说是三年一次,可有时候遇上什么战乱、饥荒等等也就是看皇帝高兴了。温老太爷当年就是那样,十八岁有了秀才的功名,却遇到当时边关战事频发,连着两届都未开恩科。读书人没有什么挣钱的手艺,呆家里也不是个事,再说年纪也渐渐大了,幸好当时的县官还算赏识他,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他为妻,又让他在县里的学堂教书。

可这位县官女儿也是个福薄的,她与温老太爷虽说是举案齐眉恩爱有加,但嫁过来不到三年,生了长子也就是温知如的祖父后就一病不起,没一年就过世了。那时候温老太爷也不过是个穷教书先生,又感念县官的恩情,并没有想娶继夫人的意思,小少爷也一直是温夫人的陪嫁大丫鬟帮着照顾。

这个大丫鬟就是如今的温老夫人周氏。

若说温老太爷这辈子的遗憾,也就是没有能考取功名得个一官半职,所以在教育儿子学识上格外上心。周氏虽只是个丫鬟,伺候小姐那么多年也算是识得几个字的,除了照顾小少爷的起居,更是在功课上也不予余力的帮忙。

眼看这小少爷一天天出落的一表人才,周氏也耽误了合适出嫁的年纪,温老太爷心里如何不感恩,最后就抬了周氏为自己的继夫人。

虽说周氏这辈子并未给温家生得一儿半女,可温知如的祖父却是将她当亲娘来奉养的,后来他得了进士及第,入朝为官,这份孝心也深得皇帝赞赏,一路高升至了三品礼部侍郎,周氏也得了诰命封号。

如今看老夫人似乎是气得不轻,撑在几案边沿的手都微微的发颤,这把年纪,要真是气出个好歹来,不用说这事是否真的是温知如的错,这个忤逆的罪名也是坐实了。

就凭当年皇帝对温老夫人的那几句赞赏,钱氏都不需要落井下石,温知如这条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好个年幼不懂事!小小年纪竟做出些不知廉耻的事,不好好反省不说,还要背着你的母亲在府里兴风作浪,我温府可留不得你这样的姑娘!”

温知如想着要如何应对,偷瞄了一眼在一旁的钱氏,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之下,分明就是等着看好戏的沾沾自喜。

果然就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的鬼!

温知如只觉得自己气的一口血都抵在了喉咙口,可眼下还是要先安抚老夫人要紧。

“那日在长公主府上,我与锦二公子只是偶然遇见,虽说是也有交谈,可孙女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也一直谨守本分只是礼貌上的应答而已。后来,二公子差人送了礼物,是孙女一时失了分寸未及时向母亲禀报,可是除此之外孙女也没有再与二公子有过往来。这事,母亲已经罚过孙女,孙女也诚心悔过了。曾祖母若是觉得孙女实在有损温府的名声,尽管再罚便是,但求曾祖母能消消气。”

温知如虽是忍着疼,可身体依然跪的挺直,言语之中娓娓道来不卑不亢,又隐隐带着点委屈的意思。

落英榭有芙岚那个丫头,他与锦翌轩有多少往来钱氏又怎么会不知,可量她再大胆也不会直接拆了自己与锦翌轩的信件看,否则自己是男儿身的事早就瞒不住了。他只要一口定都是锦翌轩主动与他联系自己未有所动,钱氏也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芙岚那丫头昨日刚为欺上瞒下的罪名罚了,就算钱氏找她来作证也不会有人信。钱氏总不能派人去贤王府上当面质问锦翌轩自己给他写了些什么吧?再说锦翌轩也不会承认,否则以温彦丰今日的地位,他不娶这个嫡妻都说不过去。

老夫人听了温知如的解释火气也消了一半了,心里还生出些赞赏的感觉。刚才进门那番仗势,若是寻常人该是被吓得乱了方寸,可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倒是镇定自若。

从前只觉得她胆小懦弱,今日一见,倒不失为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好,锦二公子的事暂且不提。可你一个闺阁女儿家,擅闯你父亲的书房已是失了规矩,听说你还在你父亲那儿说了你母亲的不是,要求你父亲给你去府外买丫鬟,可有此事?”

钱氏掌管温府多年,府里有点啥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线,可温知如与锦翌珲见了面还说了话的事她却不敢提,温彦丰是最忌讳后院下人传闲话的毛病,若为这点小事得罪了自己的丈夫可划不来。

“是。昨日孙女确实去了父亲的书房。前几日孙女病重,大夫都说恐怕凶多吉少,那时候孙女病得糊涂,可梦中却时常见到儿时父亲与母亲抱着孩儿慈爱的模样,心中感伤,怕是不能为父母尽孝。如今孙女得上天厚爱能够病愈,心里只觉得对父亲思念至极,所以才会一时忘了规矩。可孙女并未在父亲面前说过母亲半点的不是,母亲虽不是孙女的亲娘,可这些年来待我与亲身女儿无二,这样的养育教导之恩孙女也是时刻不敢忘的。”

8.第七章 姨娘梅氏

第七章姨娘梅氏

提到自己几乎病重不治,又提起自己想念父亲的心意,老夫人心里也软了下来,到底她的心终究还是向着温氏的子女。(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她不是大户人家出生,可历经三代也掌管了温府多年,后院的那些腌臜肮脏的勾当又岂会不懂。她口口声声说钱氏待自己与亲生女儿无二,可就凭她的穿戴首饰也看得出来,但温知如从未抱怨过,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隐忍的气度,也是值得夸奖的。

温知如看到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柔软,并未再刁难他,却不敢有半点松懈,没有知会当家主母私自买丫鬟的事情,怎么解释也都是他的不对,总觉得今天这顿罚他是免不了的。

还没等温知如继续辩解,门外有小丫鬟匆匆挑了帘子进来,在老夫人的管事嬷嬷冯嬷嬷身边耳语几句,冯嬷嬷就回到,“太夫人,老爷到了。”

说这话的同时,温彦丰已经跨进了屋门。

“祖母,听说您今日动了大怒,是孙儿管教府内无方,还请祖母以身体为重,切勿动气。”温彦丰向老夫人行礼的时候顺带扫了一眼满地的狼籍,也看到了在温知如衣角间隐隐渗出的血迹,眉间微蹙。

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儿额上因为匆忙赶路而密布的汗珠,哪还顾得上生气,忙不迭的吩咐丫鬟给他端茶扇凉。

“不过是一些后宅内的家长里短,原就不打紧,只是天气热,我一时不慎摔了个茶碗,倒是连累里急着从宫里赶回来。”

温家打从太老爷那儿起就是子息单薄的,到了温彦丰这一代虽说也曾有几位兄弟,可都在幼年时因为京城的一场瘟疫给带走了,就剩了温彦丰一根独苗,老夫人可是疼到心坎里的,从小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又怎么舍得让他亲自来给自己赔礼道歉。

要说起来温彦丰确实是很少这么早下朝回府的,尤其是在他许了薛探花一个从七品都事的官职之后,小皇帝最近越发的不安分,听说正谋划着要动兵部的主意,今日本该是他入阁议政的日子,他本想先和那些阁老门处理完奏章再亲自去敲打敲打小皇帝,这会儿却因为身边影卫一句“老夫人要为难三小姐”的话,站在了这里。

“祖母说哪儿的话,您年事已高,孙儿该是时常在您跟前尽孝的。[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知如从小便失了亲娘,也是我疏于管教才会造成她这没规没矩的性子,所以想着给她院里添几个伺候的人也好时时提点她作为一个闺阁小姐的礼数,原想着就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一时忘了分寸让夫人为难了,祖母要责怪就责怪孙儿便是。”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责怪的,知如这孩子身世可怜,你心疼她,祖母也是知道的,今儿这事就算过去了。如儿大病初愈,我瞧着这身子是越发清减了,回头让人多那些补品过去,好好养养。”

“祖母,孙儿还有一事要说。知如也十四了,从前如昕留下的嫁妆,不如就交由知如打理,也好让她历练历练。”

老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是个理,便点了头。

“去年知娴出嫁,便在嫁妆里拿了两个宅子和几间铺子做陪嫁,剩下的田地还有些铺子这些年虽都是孙媳妇在打理,不过地契都在我这儿收着,那些古董头饰的都还在原来的库房里,一会儿让冯嬷嬷取了钥匙一并给她送去。”

沈家家大业大,加之沈如昕是嫡女又是原配,嫁妆不知道比作为妾氏入府的钱氏好多少倍,去年她操办知娴的陪嫁时就眼红的不行,这些年她管理沈氏留下的产业虽然也有贪墨,可终究还是不敢太过,想着怎么在温老爷和老夫人这儿博得个贤名,让这些东西都落入自己的口袋,可这下……

钱氏几乎就要沉不住气,可转脸就看到温彦丰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终于是张了张口没说出半个字来。

******************************************************************************

这场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钱氏眼看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这么泡汤了,还白白损失了沈氏的那么些陪嫁,心里恨得不行,手中的那方绣帕都几乎要被扯烂了,可面上却又不敢显露半分,跟着温彦丰身后出了屋子。

门外本还有其他要来请安的姨娘与姑娘们,闹了这么一场老夫人自是没什么精神,打发人让他们都散了。

温知如是最后从屋里出去的,跪的太久腿都麻了,再加上膝盖有伤,还是让丫鬟扶着他站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小姐,流了这么些血,要不要找个大夫进府看看?”回去的路上,芙翠看着知如裙角已经干涸的血渍,担忧的不行。

“只是些皮外伤,还好有衣料隔着,上回还有剩的伤药,回去清洗一下上了药就没事了。”

走过荷花池畔的石桥,迎面正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梅姨娘,眉宇间尽是愁色。

“梅姨娘这是怎么了?”看她来的方向,并不是梅姨娘所住的小院,才刚给老夫人请安,这么快是去了哪儿?

“三姑娘安。”梅姨娘福身行礼,欲言又止。

“姨娘愁容满面,可是遇到了难事?”

这位梅姨娘,也有三十多了,可她生的娇小,皮肤又白,看起来只不过二十出头,她从前是温彦丰的通房丫头,从小就伺候在身边,与温彦丰的感情也算不错,知如的母亲嫁过来后便抬了姨娘,生了一个女儿温媛,在府中一直都是安守本分的。

“这……并没有什么。”

“莫不是……为了二姐姐的亲事?”温知如突然想到了温媛,她比自己长一岁,前两个月才刚行了及笄礼,却迟迟没有定下亲来。他记得前世也是这样,梅姨娘性子有些软弱并不得钱氏待见,以至于在温媛的婚事上做了不少手脚,否则以她温府二小姐的出身,就算不是嫡女,嫁个普通宦官世家的正妻也是绰绰有余,又何至于最后只落为别人的继室。

“唉,只怪我出身低微,连累了媛儿。”

以前她只是个丫鬟不敢争什么,抬了姨娘后也是主仆有别,不敢越了规矩,总想着自己安守着自己的小院子不去争不去抢,钱氏也总该给她一分面子,不求媛儿能嫁入高门大院大富大贵,但也要衣食无忧平平安安,怎能料到,那个女人竟是这般不留余地。

“母亲给二姐姐说了谁家的公子?”

“是怀远大将军的四子。”

怀远大将军夏侯延,大锦皇朝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

夏侯氏历代封侯拜将,夏侯延刚及弱冠就已领兵出征,多年来立下战功赫赫。他的长子次子三子更是先后战死沙场,除了长子出征前曾最后留下一个遗腹子外,夏侯府如今独独就剩下了四子夏侯南铮。

要说这家世,温府庶出的女儿嫁与夏侯府的四公子多少也算是高攀了。

只是这位夏侯家的四公子……

“该不会就是那位四公子?”想到了这个人的一些传闻,温知如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嗯。”梅姨娘点着头,眼里都噙着泪。

夏侯府四公子夏侯南铮,如今已是二十有七,虽也是不输他三位兄长的军事奇才,只可惜早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最后终是捡回了一条小命,但身体早就大不如前,这辈子也都只能在轮椅上过活了。

更不用说,听闻他受伤瘫痪之后,脾气也变得乖戾暴躁。

温媛嫁过去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这事父亲可知道了?”

温彦丰与自己的庶女再怎么不亲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嫁给一个残废吧。

还是,温彦丰看上了怀远大将军手中的五十万兵权,想借着这份关系拉拢一下?

梅姨娘摇头,“三姑娘是知道的,大夫人治家严谨,是不许姨娘们随便去老爷屋子的。”

温知如的亲娘沈氏在生下长女知娴后身体就不大好了,她是个深受儒家思想谨守三从四德的女子,怕不能为温家开枝散叶便张罗着给温彦丰娶了钱氏这个姨娘。

母亲死后,钱氏仗着自己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又生了长子温知旭,被扶正为继夫人,这些年,除了钱氏陪嫁来的媵妾桂姨娘生了个女儿温姌,府里便再没有庶出的子女,可见钱氏管理府内的毒辣手段。

想来是后院的姨娘们实在太、安分了,钱氏才这么有闲把脑筋都动到自己身上来了,是该给她找些事忙忙了。

“其实要论起来,姨娘伺候父亲的时日可是比我母亲还要久。姨娘若是真想见父亲一面,总能有法子的不是?毕竟也是为了二姐姐的终身幸福着想,姨娘可不能一直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

“三姑娘的意思是……”为人子女的在背后置喙长辈私房之事总是于礼不合,这位温府三姑娘跟从前真是大不相同了。

“我的意思,梅姨娘心里明白。”

9.第八章 母亲遗物

第八章母亲遗物

之后的几日,温知如都留在落英榭养伤,膝盖上只是被碎瓷片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只不过伤在这种地方多少会影响行动方便,若是不想伤口反反复复,这几天他还是老实呆着少走动比较好。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这期间冯嬷嬷遵循老夫人的命令送了地契、库房的钥匙和一些账册清单还有几盒名贵的金丝燕盏来,温老爷又打发人送了些伤药,钱氏倒真的没有再来打扰他。

听说那晚梅姨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真的求到温彦丰去了她的小院,接下来一连几日都住在了梅姨娘的疏影阁,还亲自找到夏侯延与他解除了婚约,气的钱氏把自己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这三伏天的竟生生气出了风寒之症。

外头艳阳高照,钱氏却是在屋里冷得瑟瑟发抖。

然而这还远远不算完,就在钱氏得病的第二日,温彦丰竟然发落了钱氏身边的大丫鬟月瑶,将她赶出了府去,理由是照顾主子不周、只会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

这哪里是处置一个丫鬟的事,这分明就是在给钱氏脸色看,警告她不要再多生事端。

那日惹了老夫人动怒的事,温彦丰可是全算在了钱氏的头上。

温知如当然是乐于听到这样的消息的。

后院有梅姨娘和钱氏周旋,自己的爹又恼了钱氏,这下他应该可以有好一阵安乐日子过了。

*****************************************************************************

六月的下旬,天气是一日热过一日,连池塘里的荷花都蔫蔫的快抬不起头来。

数数日子京城也有半月滴雨未落,听院里新来的两个丫鬟说京城外的几个州县情况更惨,有的地方连着两个月都没下雨了,很多地里还未收成的庄稼都枯死了,怕是又要闹灾荒。

温知如恍惚的想起前世也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后来好像连皇帝都亲自祭天求雨了,而且据说还真的灵验了,祭天之后连降了几日的大雨,虽然这一年还是有不少地方庄稼欠收,不过总算没有闹出大的灾情。

又听得芙翠说舒宁长公主府上的嫡长女下个月就要满十五了,皇上亲赐了朝安郡主的封号,在及笄礼之后准备摆个生辰宴,这两天还约了几个世家的姑娘前去出谋划策,这其中就有钱氏所生的温府五姑娘温知嬿。[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舒宁长公主是太后亲生的女儿,当朝瑞王爷的胞妹,比起那个生母只是个小小才人的明惠长公主身份不知道尊贵多少。

温知嬿得了这份殊荣,每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那得瑟的劲儿几乎就要把下巴翘上了天,好像明天她自己也能封了郡主似得。

温知如一边听着身边丫鬟们絮絮叨叨说着这几日府内府外的新鲜事儿,一边懒懒的翻看着冯嬷嬷送来的账册。

前世在贤王府他也是当过家的,虽然还不算熟练,对经营的事也并不精通,但小小的账簿还是看得明白。

沈氏陪嫁来的几处宅子除了有一个离京城实在太远几乎是荒废了,其余的两个都给大姑娘温知娴做了陪嫁,那些田庄什么的都还在,收成只能说不好不坏。还剩下了几间店铺,无非是些绸缎庄、米铺之类。

钱氏这几年管理着这几个店铺要说中间没有点小动作当然不可能,账面上做得倒还算是漂亮,不过粗略估算这几年她从各个铺子里白拿的货物总也有一两万两。

温知如当然不可能就凭着这些揣测就跑去钱氏那里要她把钱吐出来,十多年了,这钱说多也真不算多。就当是这么多年她好歹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工钱。

这几个店铺总的收益,折算到每月就几百两银子,这些钱应付平日开销足够,可真要用起来,也只是九牛一毛。

温知如这么想着,就又把账簿丢到了一边,回头找刘嬷嬷请个有经验的大掌柜回来帮着管理下,自己也不必费这心思。

他如今最头疼的,仍旧是缺钱哪!

一早,他已经派人去各个铺子将这两月的盈余都取回来,数一数也不过四五百两。

倒不是他有多贪财,只不过重活一次很多事他都想明白了。

他上辈子就不喜女色,这辈子依然,所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什么的,完全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

步入仕途他当然更不愿意了。

做官这事儿,多累啊!

不要说他从小就在诗书上不怎么上心,最爱看的也都是些野史杂记,要考科举定是无望。就算是有了亲爹的庇佑得了一官半职,可伴君如伴虎啊!皇帝已经视他爹为眼中钉了,还怕不盯着自己的错处?万一一不小心落了什么把柄在皇帝手上,还不要连他爹一起遭殃?

思来想去,还是钱最实在了。

有了钱他大可天南海北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将来小皇帝掌权,他爹的首辅干不下去了,也照样可以舒舒服服的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不过怎么挣钱,倒还真伤脑筋。

一来他没多少本钱,二来他这辈子加上上辈子也没干过做买卖的事儿啊!

温知如刚用了午膳,屏退了伺候的丫鬟,躺在贵妃榻上正发愁。为了钱的事儿他已经思考了三四天了。

刘嬷嬷这时候捧着两个包袱跨进门来。

“姑娘,您前些日子吩咐要的衣服都做好了。”她说着,将两个包袱都在桌上一一解开。

总共有四五件男装和两双长靴,除了那日刘嬷嬷说的之前做衣裳剩下的两匹青灰色料子,好像还有另外新添的。

颜色倒都是素雅清淡的,不过料子都是上乘,上面绣着的竹叶、缠枝莲纹、腾云祥纹倒都是他喜欢的花样。就连衣服的款式都做了好几种。看来刘嬷嬷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刘嬷嬷看着温知如虽然不说话,却连连点头,面露喜色,自然也高兴起来,附在温知如耳边小声道,“第一次做,不知道少爷的喜好,也不知道穿哪种的合适,所以就让人多做几身试试,少爷穿着哪件好,下回照着做就行了!”

大锦朝在民风上算是相对开放的。在穿衣的风格上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不管是圆领的澜衫或是交领的直裾都有人穿着。

只是眼下衣服有了,却还缺少相配的发冠和革带。衣裳都是精细的,若是没有上等的发冠和革带,穿起来总是不伦不类,可这两样东西也不便宜。

刘嬷嬷想了想又道:“从前还没纳姨娘的时候,老爷都是住在夫人屋里的,老爷的衣裳饰物也都是搁在夫人屋里,不知道后来是不是都收走了,也许还有留下的,夫人走后就被一起收在了库房里也不好说。”

“那就去库房看看。正好带上冯嬷嬷拿来的清单比对下东西。”

***************************************************************************

沈氏从前住的院子在她走后便一直空着,院里的花草和屋子里的家居摆设倒时常有人在清理打扫,就是这库房长久没有人去了,连门锁上都已经锈迹斑斑。

温知如打开门后便是呛鼻的灰尘,好在那些瓷器珠玉的并不会坏,而那些容易损坏的字画锦缎都好好的存在了樟木箱子里。

温知如让人叫了几个仆人过来,一边打扫,一边将东西清点了搬去自己的库房,这一忙,就已经到了日暮西垂的时候。

东西都搬了,除了那几个箱子里的字画、首饰、还有些未镶嵌成品的宝石、玉料以外都清点的差不多。

天色渐渐暗了,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温知如略微用了些饭菜,便点了灯准备好好整理下那几箱子的衣物首饰。

温知如将那个装着首饰的箱子打开,那些首饰的款式都是十几年前的,他顺手捡了几个看起来成色不错的玉镯和玉钗想着可以留着日后送人,剩下的便吩咐刘嬷嬷都拿去变卖了。反正自己以后也用不着。

在整理到沈氏旧衣物的时候,温知如还真的发现了几套温彦丰年轻时候的穿戴过的衣衫饰物,想着改日穿上这些出府走走,劳累了半天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在被衣物掩盖的箱子一角,温知如意外的发现了一副装裱精良的字画,光看着那两根象牙质地的卷轴就知道价值不菲。

那是一副山水画,在云雾缭绕的山崖之上,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迎风而立,山下是奔流不息的河水,天上有五色鸣鹊翩翩飞来。画的一角是看似随意的几句题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五色云间鹊,飞鸣天上来。”虽然画上的印章署名看不出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不过能舍得银钱用这样规格装裱的,应该不是寻常人家所有的。

加上今天到手的几百两,还有母亲首饰变卖的钱,如果这幅画也能卖出个好价钱,那他应该是足够本钱做买卖了吧!

10.第九章 温府大少

第九章温府大少

晨曦微露,鸣蜩嘒嘒。(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温知如这日起了个大早,他选了件丁香色带缠枝莲纹的圆领宽袖长衫,带着银丝嵌羊脂玉的发冠,腰上是象牙的革带。

他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自己如今的这个扮相,可当是俊朗不凡、玉树临风。

芙笙感叹道:“真没想到,小姐这身打扮,反而比做姑娘时候更好看呢!”

芙翠也在一边应着:“可不是么,小姐虽然才十四,可这身段怕是比大少爷都要高了,穿上男装也是一位翩翩公子了。”

温知如毕竟是男子,从前年纪小并看不出区别,可最近的半年他的身长却一跃比寻常的女子高出近一个头,连骨架都大了不少,若不是从小被钱氏苛待长得略微纤细,恐怕他温府三小姐在外人眼里就该是个虎背熊腰的女汉子了!

不过给这两个丫头说起来,这衣衫下似乎是空荡荡了点,真的太瘦了,身为男子却带着种女子般的弱柳扶风的劲总是不太好。

“嘴这么甜不就是想我也带你们出府么?”温知如在昨日整理出的一堆东西里找了个血玉的玉佩扣在腰间,“去后院问小厮借两身干净点的衣服,一会到了外面可别像现在这么说话,当心露了陷,被人笑话。”

“是,小姐!”

温知如本是想大摇大摆的从温府正门出府的,可是闺阁小姐出门总要先请示当家主母。钱氏病着就不说了,就算她没病也未必会同意。

尤其是他现在的这身打扮……

温知如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更简便明了的方法——翻墙。

******************************************************************************

温知如对于京城的记忆一直是比较模糊的。

前世在温府他几乎足不出户,到了贤王府后总算好一些,可他毕竟是个受人诟病的男妻,甚至还因此连累了整个温府,每每在街头被人认出身份,总免不了指指点点。世子爷病倒后,他也就再未踏出过王府。

大锦皇朝的京城除了正中央的皇城之外,大致分为东城和西城。

东城多为京城大员或王公世家的府邸,西城则多为商铺、酒楼和普通百姓的居所。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至于那些青楼、赌坊、戏园子,若没有皇家的特许都必须在外城开设。

温知如带着两个丫鬟一出门便雇了辆马车往西城去,芙翠是八、九岁就被卖进的温府,自然也没见识过京城的风貌,好在芙笙的爹从前是京城走街串巷的货郎,自小就跟在爹身边的她对京城的道路也算熟悉。

“芙笙,你说这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哥儿平时都去哪儿玩?”

“呃……小……少爷……”芙笙尴尬的挠挠头,“奴婢是穷人家出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就喜欢逛些胭脂水粉还有首饰铺子。不懂得这些。”

“芙翠,你平日里喜欢和府里那些小丫头们聊天,有听过什么没?”

“呃……这个……那个……”

“小少爷,您这身份打扮要是想去西城玩儿,那自然是去【如凤饮】了。”车夫看着那两个小丫头都指望不上,好心的开了口。

“【如凤饮】?”他活了两世却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面是什么样子我一个穷赶车的又怎么会知道,不过呀!听说那里可是京城的王公贵族有钱都未必进得去的地方……”

“是么?那我们便去看看!”

*****************************************************************************

马车一路平坦无阻的停在了【如凤饮】的门前。

从外观上看大约是一个三层高的酒楼,装修的并不华丽,没有那些所谓金碧辉煌、雕龙画凤的奢华点缀。

门前那高高的牌匾上“如凤饮”三个大字甚至写的有些随意,若不是车夫事先说了这酒楼的名字,温知如恐怕都认不出来。

只不过这看似随意的寥寥几笔到颇有些潇洒不羁、逍遥自在的深意,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温知如想着,若这酒楼的老板也如这牌匾的题字一般性情,到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酒楼的门口,并没有如预想那样的门庭若市,倒是看着有点冷清。朝里望去,底楼的大厅之中也只摆了四五张桌子,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哪儿喝茶聊天。

不是说京城的公子哥儿抢着都要上这儿来么?怎么觉得被那个车夫骗了?

虽然是有些失望,不过温知如还是提起衣摆大步跨进了门槛。

原本空空荡荡的厅堂之内,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店小二,“这位公子,可有拜帖预约?”

拜帖?

预约?

没听说京城还有哪家店,喝个茶吃个饭都得拜帖预约的啊!

这家店是摆的什么谱?

“没有。”

“很抱歉,这位公子。”那店小二好像是看出了温知如的疑惑,紧接着解释,“本店楼上的厢房雅座都是已经被预定的,一楼的厅堂今日已经满座了。”

“那——”温知如还想问问这里除了喝茶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门口却又来人打断了他。

“本少爷已经接连来了十日,你莫要告诉我,今日这里所有的房间也都已经有人了。”

“实在抱歉,那日我们掌柜的也和您说了,楼上的雅座都是——”

“需要拜帖预约,凤掌柜是这么说了,可本少爷差人送来的拜帖全都原封不动又被送回,还说两个月内,都已经被约满了,你们该不是瞧不起本少爷,有意刁难吧?”

这不可一世的语气,这如梦魇般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狠狠的敲击在温知如的心口,让他一时都快忘了呼吸。

那恨意如潮水般的涌入他的记忆中。

彼时,他一个人站在那半开的窗棂后,看着院中的男子拥着他的娇妻一起赏花观鱼,看到他站在哪儿,那男人的眼神是一种鄙夷,像是看着无比低贱的蝼蚁,恨不得早点将之除去。

那些欺骗、那些背叛、那些阴谋陷害、那些狠绝无情……

全部都是这个人……

在这一刻,温知如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他,紧握的双拳让所有的关节都失去了血色。

“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从前在京城竟从未见过,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没想到这一次又是锦翌轩先开口与他攀谈。

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还在苦恼若与他正面相对时,自己该是用怎样的姿态才能避免僵局。

竟然,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意识到这一点的温知如自嘲的苦笑了一声,挺直了身板转过身去,打开手中的折扇轻摇,“我初来京城不过数日,自然是从未见过。”

先前见到他侧身的锦翌轩只是觉得他侧脸的轮廓很是好看,加之那纤细的身形,让人很有一种想要将他压在身下,好好□□疼惜一番的冲动。如今见到他正面,锦翌轩就更心动了。

“公子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我们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否则公子怎会给在下一见如故的感觉。可否请教公子姓名?”

温知如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你想认识我?”

“正是。”

手中的折扇蓦地被收起,温知如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高傲,“可我并不想认识你!”

“……”

锦翌轩一愣,身后的小跟班忙不迭的要为主子出气,“我们家公子可是贤王府的二少爷,他要主动与你交好是给你脸面,别那么不止好歹!”

“别说王府的二少爷,即便是王爷来了,本公子说不想认识便不想。”

“少爷!”身后的芙翠几乎惊呼出声。

从那个小厮说出眼前的男子是锦二少爷时,芙翠就已经不敢置信了。上一次虽然是芙岚陪着小姐去了明惠长公主家的桃花宴,自己并没有机会亲眼见到锦翌轩,可自打那之后,每每提起锦二少,小姐都是红着脸笑得停不下来。

眼前明明是个可以叙旧的好机会,小姐怎么说不认识他?

难道……这个人是假冒的?

所以小姐不但说不认识他,还能说出连王爷来了都不放在眼里?

“你是哪儿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止对我家少爷出言不逊,还想侮辱我们家老爷!”

“王府又怎样!”听到对方一个小仆人都敢对自家小姐这般咄咄逼人,芙翠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也不甘示弱起来,“告诉你,我家少爷可是温尚书府上的大公子!”

温知如:“……”

先前锦翌轩小厮的一番话已经引来了不少的侧目,如今自家丫鬟这一嗓子……

这事儿好像越闹越大了啊!

“是内阁首辅的温大人?”锦翌轩皱起了眉头。

温彦丰的长子温知旭现今在国子监上学,自己虽与他不是熟识,可多少还是打过几次照面的,并不是眼前这个人啊?!

11.第十章 古玩买卖

第十章古玩买卖

正当锦翌轩心中的疑问无限的扩大以至于他越看眼前的这张脸越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在哪里见过。(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又有一个小厮从正厅那扇八开的紫檀木嵌玉石雕刻的屏风后跑出来。

“温公子,我家少爷请您去二楼厢房喝一杯茶。”

虽然顶着温府大少爷的名头再去见人总有点不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摆脱面前这个让人生厌的男子。

温知如几乎没多做考虑就点点头,“有劳,请带路。”

*******************************************************************************

二楼厢房内,两名年轻的男子正相对而坐。

面前的圆桌上只是一壶清茶和几盘普通的糕点。

“我说世子爷,你这样毫不避讳的将那位温府大少爷请上来,就不怕惹恼了你那个小心眼的二弟?”

同样的贤王府的少爷,同样是在世人眼中风流俊朗,才情卓越的公子,可锦翌轩的性子中却带着一种阴狠乖戾,尤其是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不会知道我在这里,除非你要去告密。”

“好吧,虽然我也挺欣赏他刚才将锦翌轩气得不轻的言行,可这样一个倨傲自负又目中无人的大少爷,怕也不是你我可以结交的起的。”

“我想,他不一样。”锦翌珲抿了一口茶,脑中回想起了那日在温府书房的一幕。

明明是那么温婉谦恭,聪明睿智的女子,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完全不同了。可隐约中,他反而觉得现在的样子却更适合他。真的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

正说着话,温知如已经被带到了门口。

可他即将跨入房门的那只腿却在看到屋内那个男子后停住了。

锦翌珲。他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这个本应该毫不相干的男人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对于温知如而言,他从没有真正读懂过眼前的这个人,他给他的记忆是熟悉而又疏远的,温暖却又淡漠的。

他还记得新婚之夜,他挑起了他的盖头,与他同饮了合衾酒,还体贴为他准备了点心,提醒他先垫垫肚子再喝酒,以免伤身。而后,他却又只丢下了一句“你早些歇息”,便转身出了新房。

在那之后,他每晚办完公务都会准时归来与自己一起用膳,却也从来没有宿在自己的房中。

他以为他是在介意自己是个男子,所以从不碰他。

然而,并不是这样。

在温尚书被问罪下狱,皇上要判他父亲斩刑的时候,这个男人却握着自己的手说:其实在他上温府提亲之前,他已经知道他是个男子。

他说:别怕,即使没有了温府,他也会好好待他,护他周全。

那天,他跪着求那个男人,求他救救自己的父亲,革职也好流放也好,只求留下他父亲的一条性命。

而他却只是冷漠的转身,留下短短一句“抱歉”。

时至今日,当他再回想起从前的一幕幕,他依然不懂这个男人。

不懂他为何娶他,不懂他的柔情,更不懂他的无情。

“温公子,快请进。”面对温知如的是神驻足,锦翌珲竟也只是与他四目相望,还是屋中的另一位男子出声打破了这个局面。

温知如定了定神,一边抱拳行礼一边迈步进门,“打扰了。”

“温公子,在下夏侯宸,祖父是怀远大将军夏侯延,这位是贤王世子锦翌珲。”

温知如倒也不客气,直接落座,“小弟温知如,两位仁兄都比我年长,叫我知如便是。”

“知如?”锦翌珲反问,“听说温府三小姐闺名也是知如。”

“呃……”温知如看着锦翌珲的眼神,知道自己很难再蒙混过关,没想到这位世子爷的记性倒是比他弟弟好了不知一星半点。

“实不相瞒,温府三小姐正是小弟的胞妹,我与她是双生子。”反正从芙翠当着众人的面喊出他是温府大少爷的时候这个事就已经没那么容易解决了,干脆就骗到底好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温知如大约讲了自己出生时候天生体弱,母亲就特地去了城外的道观请了一位道人指点迷津,那位老道神乎其神的说了一堆他娘听不懂的话,大概的意思是说双生子本应是一个人,因为被硬生生分成了两个人所以总有一个人的八字会与另一个相克。若是要化解这个劫就要将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送走,待到长大之后才能回来。

所以他就是从小离开温府被送走的那个大少爷,所以京城里的人并不知道除了温知旭以外温尚书还有这个儿子,而为了道士所说的双生子本应是一个人的典故,温老爷也给他起名叫温知儒,是儒学的儒。

听完这个故事的夏侯宸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锦翌珲虽然依旧觉得事有蹊跷,可对方的故事并无破绽,也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跟着温知如的两个小丫头芙翠和芙笙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从来不知道,她们小姐编起谎话来简直是面不改色、天衣无缝,要不是她俩就在温府伺候,也几乎就要信了温知如的故事。

三个人就在这样闲聊的过程中,楼下却渐渐喧闹起来。

温知如坐在背靠窗户的地方,虽然他对这个处处都透着怪异风格的酒楼很是好奇,可他总不能就这样毫不顾忌礼数的转身过去看,倒是夏侯宸先他一步走到本就敞开的窗户前,向下望去。

“我看今天来的人不少,锦兄你说会不会遇上什么珍品?”

温知如不懂,“什么珍品?这里不是酒楼么?”

“温兄初来京城便寻到这【如凤饮】来,难道不是慕名而来么?”

“这……”温知如尴尬的笑笑,“只是凑巧路过而已。”

“这里除了酒楼以外,也是京城文人雅士世家公子们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这里并不只卖酒水菜肴。”锦翌珲接着解释道,“每隔十日,这里的老板便会展出几件文玩珍品,供大家欣赏或是竞价购买。”

温知如点点头,原来这里还可以买卖古董。连京城里这些公子哥都想一堵究竟的所谓珍品,不知道到底是多有价值?

“其实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些古玩。”锦翌珲看出了温知如的疑惑,“来这里买卖古董就好像是一场赌博。”

正说着,就有两名仆从手捧着一个盖了锦帕的托盘进了屋里。

锦翌珲掀开帕子看了一眼,又看向夏侯宸,后者只是摆了摆手。锦翌珲便温和的笑了笑,打赏了两名仆从一些碎银子,让他们离开了。

温知如站在不远处也小小的瞄了一眼,是一个雕工精致的翡翠玉麒麟,玉色倒是上乘,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平日里连皇宫贡品的看惯的世家子弟来说,并不算什么。难怪锦翌珲只是挑开布瞧了一眼便让人走了。

“按照惯例,当天所卖的古玩会从楼上的厢房开始,单独展示给每位来客,最后就盛放在楼下那扇屏风所摆放的位置。所有来宾在看过物品之后若是有兴趣,就接下仆从所带来的名帖,并在上面写上心仪的价格。不能互通消息更不能打探对方的出价。一刻钟后,会由专门的仆人依次到每间房内收走这些名帖。最后掌柜的亲自选出由当日出价最高的那张名帖示众,那位客人也可得到今日的卖品。”

温知如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所以就是说,这卖品的价格全凭这里客人的一念之差,是赚是赔也无法估计?”

“没错,而且这里的掌柜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夏侯宸又补充道。

“怎么说?”

“凤掌柜选择卖品的标准,并不是在于那东西本身的价值高低,而是卖家。从商周先秦到唐宋大家,凤掌柜对古玩字画的鉴赏能力可说是首屈一指,可他只凭自己心性,若是看对眼了哪怕你拿个一文不值的赝品来,他也照卖,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不识货的卖出高价,而他若是不喜欢你,你就算是拿了皇宫内的贡品,他也一概不收。”

“被夏侯兄说的,我也想结识一下这位凤掌柜了。”

温知如这么说的时候,想到的其实是自己昨日在娘亲遗物中发现的那幅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合得上这位凤掌柜的眼缘,让他帮着把这画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12.第十一章 凤容公子

第十一章 凤容公子

“要认识他还不容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夏侯宸说着,用眼神指了指楼下。

温知如顺着对方的目光向下望去,那个盖着锦帕的玉麒麟已经被摆放在一楼厅堂正中的一个紫檀木高几上。

在那旁边则站着一个白衣的青年男子。

他手中正拿着厚厚一叠足有十几封的大红色名帖。

想来这位便是【如凤饮】的凤掌柜了。

距离有些远,他并不能看清那个男子的样貌,只是从身形举止来看,也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那一袭纯白的锦缎在这样略显杂乱的环境下丝毫不会显得他过于清高,反而是另一种吸引人目光的飘逸灵动。他没有丝毫的铜臭气,举手投足都透着与一个商人极不相称的优雅,轻缓的步履间却是让人望而生畏高贵气度。

他一手背在身后,只用右手从众多的名帖中抽出一张翻开,将内页向外,边展示边缓缓念出了那个名字。

温知如并不在意他念出的那几个字,只是觉得那嗓音也是极好听的。不是厚重低沉的男声,也不是尖细高扬,只是恰到好处,清灵而柔和,又带着一点从骨子里透出的并不易察觉的高傲。

有人说,可以听一个人说话也是一种享受,大底就是说这样的男子吧!

“他――”话到嘴边,温知如却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仿佛任何的词藻用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都欠缺了些什么。

“别急。”锦翌珲拍拍他的肩,“今日那个玉雕想是卖了个好价钱,一会儿凤掌柜会逐个来每个厢房内敬酒以示谢意。”

***********************************************************************

果然,不出片刻,便有侍从端着酒壶逐一送到了各个厢房内,说是凤掌柜请各位贵客慢用。

而后他便看到那个男子随性的拿着一壶酒和酒杯,并没有带半个侍从,迈进了屋子。

“世子爷,夏侯公子,这位是――”

锦翌珲替他答道:“这是温阁老家的大公子,温知儒。”

凤容看着温知如,似乎有一刹那的神思凝滞,他将手中的酒杯斟满,“在下凤容,是这【如凤饮】的掌柜,温公子,幸会。[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凤掌柜有礼。”温知如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带着微甜的辛辣直冲喉管,从前在温府他是个深闺小姐,自然是不会喝酒的,如今只这小小的一杯,他便觉得有一股热流一直烫到胃里,脸颊都烧了起来。

他的思维顿时有些迟缓了,却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的看清了凤容的样貌。

好看。

温知如的脑海里,竟然只能蹦出这样的一个词语。

就是简简单单的。

好看,赏心悦目。

没有那些多余的华丽修饰,什么俊朗飘逸,什么风流潇洒,什么玉树临风,什么目若朗星,什么貌赛潘安……

这些词句都不足以形容凤容给他的感觉。

他只是单纯的,让人觉得好看。

仅此而已。

温知如神情恍惚的同时,凤容已经与夏侯宸、锦翌珲都敬完了酒,他转头又看向仍旧望着自己的温知如问,“温公子可是还有事?”

温知如尴尬的不行,毕竟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实在是……

不过幸好微醺的状态掩盖了他的脸红,他清了清嗓子,“听闻凤掌柜鉴赏古玩字画的功力无人能及,我这里正巧有幅字画,能否请凤掌柜品评一二。”

芙笙忙把抱在怀里许久的包袱打开,取出字画递给温知如。

“真是……”在画卷打开的一瞬,凤容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其实凤容是很少会笑的。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给人的感觉总是这么的温和舒适,但又与锦翌珲那样的温柔不同,锦翌珲常常微笑的面容给人一种亲和感,而凤容的骨子里却是时不时的流露出让人仰视的傲气。

所以当凤容笑起来的时候屋里的所有人,包括夏侯宸与锦翌珲,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他们从未看到过他的笑容,而是……

邪魅。

是的,邪魅。

这样一个平日里只能用温柔、优雅来形容的男子。他的笑,竟然是一种足以蛊惑人心的邪气。

“这画是有什么问题么?”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只是面带笑容的回应,不知道为什么温知如只觉得有种危险的意味。

像是……

在酝酿什么阴谋?

“没有。”凤容将画卷收了起来,“这画确实是上乘之作,温公子可愿意割爱?”

“呃?”

他原本只是想知道这画究竟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凤掌柜竟然直接提出了要买下它。温知如一时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此画作妙手丹青,气韵生动,实在是让在下爱不释手,是在下唐突了。”

“凤掌柜误会了,在下并不精于书画,只是没想到凤掌柜能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在下愿以两万两白银购买此墨宝,不知温公子意下如何?”

“两万?”夏侯宸一步跨到桌前,又将那画卷展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画看了许久,仿佛能从上边看出钱来似得。

要知道就算是前朝大家的传世名作也不过这个价格而已。

何况这幅画的落款根本就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物。

【曦微】这个名字太过于陌生了。

“这个……凤掌柜真是太客气了。”温知如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只是表面上还要保持世家公子的谦恭持重。

“那就这么说定了!”凤容也不想给温知如多余思考的机会,对着门外随侍的仆从道,“小炎,去准备银票,顺便为温公子上酒。”

最后一句“上酒”终于成功的将锦翌珲的注意力也拉了过来,他望着温知如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拍拍他的肩道,“温兄果真好福气,头一回到这【如凤饮】便能得凤掌柜如此款待。”

温知如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凤掌柜的‘上酒’是有什么说法么?”

“这间酒楼虽然也卖茶、卖酒,可却只有一种酒,是由凤容公子亲自酿造调制的,千金不卖,只赠予有缘人品尝,这酒的名字便叫【如凤饮】。”

难怪他一直觉得这酒楼的名字有点奇怪,温知如看看锦翌珲,又看看一旁满脸羡慕到不行的夏侯宸,该不会他们两也从未尝过这种酒吧?

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这个凤容公子对自己的厚爱还是……

“不错。”凤容像是看透温知如心中的疑问,“我这酒楼在京城开张五载,普天之下品尝过我【如凤饮】的人却不超过三人,世子爷是其中之一,而温公子你正是第四位。”

说话的同时,小炎已经将两万两的银票和一个由整块汉白玉所雕刻的酒壶呈上。

凤容亲自为温知如斟了满杯递过去。

那酒如上等的琥珀一般金黄剔透,看不到一丝杂质,它盛放在白玉的酒杯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凑近鼻尖,温知如几乎闻不到本应属于酒水刺鼻辛辣的气味,而是一种无比清新的香气,沁人心脾。

入口,被井水冰镇的刚刚好的温度,一丝丝留于齿间的清凉,醇厚的香甜而无丝毫的刺激,只有一股舒适的暖意渐渐的包围全身。

连他这个不会品酒的人也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此间的妙处。

所谓的瑶池琼酿也不过如此吧!

放下酒杯,温知如朝着凤容作揖行礼,“凤容公子的【如凤饮】果真名不虚传,天下间怕是再找不出如此佳酿!在下谢过凤容公子的盛情款待。”

“温公子谬赞,区区一杯水酒而已。”凤容不是没看见夏侯宸在一旁直咽口水的馋样,“今日能与温公子相识相交实乃在下的荣幸。这壶酒便请几位共享。”

这一句话,几乎让夏侯宸双眼都冒出光来。像是怕对方后悔一般,甚至都没来得及谢过,就倒了满满一杯吞入腹内。

“喔~真真是好酒!”长舒一口气,夏侯宸幸福的闭上眼,这滋味美得他都要唱起歌来。

而温知如也知道,能有这等手酿酒的技艺与不俗的品位,却不用它谋利,只为与有缘人结交,这样一个人的背后恐怕不会仅仅是个商人这么简单。

若是一开始他所说想要与这位凤容公子结识的话只是为了让他能帮自己鉴赏书画的客道话,那此刻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与这位凤公子交个朋友了。

“这酒中带着百花的香气,像是梅花的冷冽、又好像荷花的清幽、似是有桂花的香甜。却又不会因为花香而沾染了胭脂俗气,也丝毫没有掩盖住这酒本身的香味,反而更衬得这酒味更加清甜、纯净。可否请教凤容公子这其中的奥秘?”

这话说的连凤容都有些意外了,“温公子当真与众不同,你可是第一位能准确区分出这其中香味的人。实在是让在下不得不佩服。”

倒不是温知如品酒有多厉害,他实在是个并不懂酒也不会喝酒的人。只不过十几年被当成姑娘养大的他,天天面对着胭脂香料,对各类的花香却是十分的熟悉和敏感。

“这酒是取自春日雪融后第一天种下的稻谷,再用冬日梅花上的雪水、夏日荷叶上的露水酿造,最后于秋日盛开的桂花树下深埋数年,便可得此【如凤饮】……”

13.第十二章 橙香燕窝

第十二章橙香燕窝

结识了不错的新朋友又得了大笔的银票,那日温知如的心情格外的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在酒楼与人把酒言欢后又去了街市上的各个店铺逛了一圈,买了喜欢的点心、又订了几套衣衫配饰,还给两个小丫鬟也都添置了新的胭脂水粉。

就是三个男装打扮的人站在胭脂铺的柜台前又挑又捡的样子,着实让店铺的掌柜瞪大了眼睛瞅了好一阵子,原本还有几个一起挑选胭脂的姑娘也都悄悄的避了开,去了别家的店铺。

这一玩闹就是大半天,等温知如想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申时了。

虽然平日里他的落英榭一直都是冷冷清清很少有人会来,可一时间离开太久总怕有个万一,三个人慌忙喊了辆马车就直奔东城。

才刚进小院还没摸到屋门,就看到刘嬷嬷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她看了温知如的打扮又看到了跟在身后的芙翠和芙笙,眉头一紧,原本要喊出口的话生生压低了三分音量,“哎哟我的姑娘喂,您可算回来了,这是去了哪儿,可把奴婢急死了!”

“怎么了?”温知如一面问一面继续往屋里走,顺便示意芙翠和芙岚赶紧打水拿衣服给他梳洗换装。

“老爷刚派了人要传姑娘您过去说话。”

“爹?”这好端端的,他老人家不在内阁日理万机怎么又想起自己来了?

“是啊,奴婢说近日天热,姑娘您晚上睡得不好,所以午觉多睡了一会儿还没起,这才好不容易糊弄了过去。幸好姑娘回来了,快收拾收拾去老爷院里吧!”

“知道了。”

跑了一天累得够呛,还想晚上吃了饭泡个澡好好歇歇,真是一刻都不让人休息啊!

************************************************************************

在赶去见温彦丰的路上,温知如正看到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月夕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过,看方向,似乎是去梅姨娘的疏影阁。

梅姨娘正得宠,钱氏恨她都来不及,还会好心送吃食去?

温知如显然不信。

以前他从不关心父亲后院的这些家事,不过为了对付那个不安生的钱氏又出什么幺蛾子,他必须多留几个心眼才行。

“月夕!”他出声喊住了对方,“你这是拿着什么要送去哪儿?”

月夕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大方的将食盒打开,“夫人亲自炖了橙香燕窝,专程送去疏影阁给梅姨娘的。[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顿了顿,又接着解释,“梅姨娘这几日伺候老爷幸苦,大夫人说让送去补补身子。这也是府里的惯例了。”

“哦。那你快去送吧,凉了可不好。”虽然心中疑问重重,温知如还是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

看她身形渐远,这才转身问芙翠,“府里有这样的惯例?”

“是啊,燕窝珍贵,姨娘们不比太夫人、夫人自然少得。夫人体恤,所以时常就会炖些补品与各院的姨娘送去。听说这还是从前小姐您的娘亲管理府苑时候就有的,那时候大夫人身子还康健,就喜欢亲自做些点心炖品与姨娘们分享。据说梅姨娘怀孕那阵子身子虚害喜的厉害,吃不下东西,药就更喝不下了。大夫人还特地寻了几个食补的方子亲自照料梅姨娘的身子,你看二小姐皮肤白皙又透亮,就是那时候大夫人的功劳呢!后来继夫人当家,想来也是为了博一个贤名,就效仿大夫人那样做了。”

温知如点着头,可心里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

这一次,温彦丰还是一个人在书房等着温知如。

温知如同样也没让芙翠跟进去,他站在书房门前再次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确认一切都妥帖之后推了门进去,“知如给父亲请安,父亲急着找女儿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温彦丰那时候正低头看一本奏折,时不时的提笔批注上几句,压根没有理睬温知如。

他右手边放着十几本已经处理完的奏章,左手边还压着四五本,应该是还未处理的。

温知如也不再多话,静静的走过去为他研墨。

这墨是上好的松烟墨,墨质细腻,墨色乌黑醇厚,制作的工匠不知在里头添加了什么,遇水融开后,竟有一种绵长清幽的淡香,不似点燃的香料那般气味深远,若不是凑近了根本就闻不到,可蘸墨挥毫之人又偏偏能闻得真切。

这味道温知如是熟悉的,前世在王府小院中,孤寂清冷,有时候他就会寻出从前锦翌珲在世所做的书画拿来临摹,打发辰光。

原以为这气味是书房内燃放的香料留下的,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是这墨……

就这样一直等到左手边的最后一本奏折被合上,温彦丰这才抬头看了眼温知如,“温大少爷今日出府玩的可还愉悦?”

“……”温知如无语望天。

这位首辅大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吧?

虽然他也料到今日在【如凤饮】门前与锦翌轩的一番争执终会传开,就算有温知旭这个正牌大少爷替他背黑锅也总会有被父亲识破的那一日。

只是……这也来的太快了吧!

他突然开始明白,为何那个年轻的皇帝非要杀了温彦丰夺、权。

果然,有这样一个事事洞若观火的首辅大臣在身边,谁又能够安心呢!

罢了,反正都被揭穿了,也不用继续装了。

温知如讨好的笑着,“父亲大人料事如神,女儿佩服。女儿只是……在府里呆着有些无聊,就出去散散心而已。”

温彦丰冷哼,“你以为说这些虚词,就能蒙混过关?”

“那个……遇到锦二公子只是一个意外!意外!”

“温少爷这个意外,动静倒是真不小。为父竟不知我温府已经穷困潦倒到需要大少爷亲自变卖家产来勉强度日了。”

“呃……”温知如吃了一惊,半张开的嘴都忘了闭合,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和锦翌轩大庭广众下的争执而生气,可是他连自己卖了娘首饰的事都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温知如定了定神,用眼角的余光四下扫视了温彦丰的书房。

竟然,在温彦丰身后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隐隐看到了一个象牙色的画轴。

……

不,不,不,告诉他,这一定是他自己想多了。

他爹是内阁首辅,连皇帝都得忌惮三分的权臣,凤容却只不过是个有点恃才傲物的酒楼掌柜,他两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就算是有了交集,又怎么会关系好到,上午才从自己这儿买走,下午就送到了温彦丰的手上。

别说凤容知道这是他娘的遗物,他娘亲生前并不十分喜欢书画这是府里人都知道的,但看那几箱陪嫁的字画几乎没有开过箱就可想而知了,又何况一个久在深闺的世家千金,内阁首辅的原配夫人,更不用提都过世了十多年,若是能与这样一个出身平寒的男子有这般深厚的渊源,那她娘一辈子的清誉可都毁了。他爹都不会放过他,那凤容又怎么敢送这样的东西上门来。

温彦丰看着温知如久久不回,竟也没有继续追究,“罢了,你若是缺钱往后就和为父说,别再出去折腾这些事儿,免得让人落下话柄。”说着,温彦丰竟然又从书桌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打银票来,“你爹我虽敌不过那些皇族亲王家大业大,但养活自己的儿女衣食无忧总不是问题,拿去吧!”

“这……”温知如接过手,虽不敢当面细数,可是那面值千两的银票捏在手里的厚度怎么说也有十几张不止,这大手笔……

感情是因祸得福啊!

“谢谢爹!”温知如赶忙揣到怀里,上前给温彦丰又是斟茶又是捶背。

“老爷,您这几日处理朝政劳累,妾身特地熬了参汤来与您补身。”

正是这“父慈子孝”的美好时刻,门外却偏偏有人要来打扰。

看来钱氏的病是真的全好了,这都开始想法儿重新挽回劣势了。

温彦丰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温知如撇撇嘴,收了手到一旁站好。

屋门推开,钱氏摇曳身姿的走进门,身后是替她端着参汤的新晋的大丫鬟月凌。

她看了温知如一眼,眼底是难掩的厌恶,不过还是摆出一副端庄典雅的笑容:“知如也在呢?这倒是巧了。”

巧?温知如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冤家路窄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精心打扮起来的钱氏还真称得上温婉动人,她虽然也只比温彦丰小两岁,可保养的极好,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薄施粉黛,既不会落了姨娘妾氏那般的俗气,又不失一个小女人的娇媚,果真让男人心动。

“母亲安好,前几日听闻母亲身子不适,怕叨扰您休息,未能亲自侍疾,女儿心中惭愧。”

“一些小病,再说病中怕吵闹,大夫也吩咐了静养,不碍事。”

钱氏一边说一边将端来的参汤盛出一小碗递到温彦丰手里,“昨日大哥特地差人送来了几支上好的野山参,您日夜为国事操劳,喝这个补身是再好不过的。”

“钱郎中如此厚礼,倒是我受之有愧了。”

温彦丰口中的钱郎中就是钱氏娘家嫡出的大哥,正五品工部郎中钱林墨。

钱家原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户,要不是钱林墨中了进士好歹混了个一官半职,恐怕想来温府做姨娘都不够资格。如今他混到了这个五品官,也是看在了温彦丰的面子上。要不是为了这层关系,钱林墨又怎么肯来讨好一个庶妹。

“本就是一家人,哪需要这么见外的。大哥如今官路亨通也是多亏了老爷您的。”

14.第十三章 工部侍郎

第十三章工部侍郎

“本就是一家人,哪需要这么见外的。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大哥如今官路亨通也是多亏了老爷您的。”

钱氏左一句大哥又一句大哥的目的,温彦丰当然心知肚明,可惜他不吃那套,参汤照喝,却一口回绝了钱氏,“钱林墨升任正五品官职还不过五年,他还年轻,再多历练历练,现在提侍郎的位置,为时过早。”

工部右侍郎年迈多病,半个月钱就提出了告老还乡的申请,吏部也在审核继任的人选,钱林墨这时候来送礼,不就是想让钱氏找自己探个口风么?

“老爷,大哥这些年在任上也可谓兢兢业业,就算称不上业绩卓越,可也是有目共睹的。放眼现在工部的几位官员,除了他还有谁更能胜任这个官职。如今朝中的大臣多半也都认可了我大哥接任右侍郎的职位。现在又不是要老爷您一力举荐,只是点个头做个顺水人情的事。”

什么年纪太轻,什么还需历练,这分明都是借口。

他温彦丰当年出任内阁首辅还不到而立之年,如今也才三十有四,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年轻!

“钱林墨能不能胜任这个官职,我心里自由分寸,你一个妇道人家,多说无益。”

“到底也是您的亲家,哥哥若是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他日自然也能帮到老爷您,老爷您又为何要这样不留情面!”

“情面?”温彦丰说话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显然他钱氏这样胡搅蛮缠不知进退的言行很不满,“若不是看在他好歹是我大舅子的份上,你以为他这个工部郎中能安安稳稳做到今天?什么兢兢业业,不过就是比其他人少贪个几分而已,若不是看在他为官几年总算还知道忌惮,没闹出大乱子,懂得点分寸,你如今就该在大理寺的监牢里才能见他一面了。我抬了你做正室,是看你还有能力管理府内后院,省去我另娶的麻烦,不是让你来这里妄议朝堂政务的!”

“老爷……妾身……”钱氏被温彦丰这番数落,吓出一身冷汗。

嫁入温府这些年,虽算不上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可总算是相敬如宾,温彦丰又何尝对钱氏用过这般的语气说话。即使是前次恼了她惹怒老夫的事,也不过是发落了她的丫鬟。

如今他竟然开始质疑自己正室的身份!

这可是钱氏最在意的啊!

温彦丰不耐烦的挥挥手,“没事你就回自己屋里歇着吧!往后若没有重要的事,这书房你就不必来了!”

钱氏心里愤愤不平恨的牙痒痒的,可面子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得咬咬牙福身行礼:“妾身告退。[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看着钱氏灰溜溜的出去,温知如也说了声“告退”跟了出去。

钱氏今日这落败的样子他可不想错过。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她以为梅姨娘抢了她的宠爱,爹又训斥了她几句这就算完了么?

她三番几次都想置自己于死地,这份深厚“恩情”,怎么能怎么简单就了结了!

想要真正让钱氏不能再在温府兴风作浪,只靠这些小事来疏离她与父亲的关系,是远远不够的。

温知如个子高步伐大,没几步就追上了钱氏,“姨娘,您为温府辛苦操劳这么些年,爹爹却如此不通情理,我可真为您叫屈呢!”

“少来猫哭耗子!”钱氏如今心情不顺,完全都顾不上这还是在屋外,说话的嗓音都高了几分,“你别以为上一次你侥幸逃脱我便治不了你了,就算是讨得了你爹的好又如何,这府里仍旧是我当家,看他能护你到几时!”

“姨娘您何必这么冲动,我与姨娘虽然是有诸多误会,可毕竟我也是温家的儿女,就算不能帮衬着姨娘和舅舅也总是要为了我爹的前程考虑。您就是耐着性子听我说几句儿戏之言也并不会损失了什么不是么?”

钱氏听了这话,总算是没有再与他继续争吵,“好,那我倒听听,你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爹爹虽说是内阁首辅没错,可朝堂上总还是有与他意见相左的高官在,再说那些御史台又是最喜欢盯着这些久居高位的官员弹劾,何况近些年,朝堂上多有传出爹爹居功自傲、功高震主,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不利传闻。爹就算是想帮着舅舅,多少也是要避避嫌的,再说爹正好又是吏部尚书,任人唯亲这样的帽子扣下来,怎么说还是会引起朝臣的不满。在我看来,并不是爹不想帮着舅舅,实在是人言可畏,这顺水人情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是么?但老爷也刚才那样斩钉截铁的说了不会帮着哥哥,听着并不像是你说的理由。”钱氏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这种朝政上的利弊关系怎么可能真正的参透,听着温知如的话,嘴上虽是不信,可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姨娘坚持不信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温彦丰这个首辅大臣行事作风霸道狠辣,得罪了诸多朝臣,甚至连皇帝都已经将之视为心腹大患,这样的传言钱氏确实听过不少。

这么看来,温知如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你说这事要如何办?”

看到钱氏已经上钩,温知如微微一笑,“舅舅在京城为官多年,总还是有不少交好的官员,再说他在工部任职已久,右侍郎正巧又是他的顶头上司,其实即便是没有爹爹的这层关系,舅舅接任这个职位也已有了至少五、六分胜算。如今不过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

“对,父亲在内阁议政上不表态,朝臣们不明白首辅大人的心意,自然不敢提。况且如今朝廷局势微妙,舅舅这个官职无论如何都不能从父亲手上拿到。若是由一个朝中声望不输首辅大人的重臣亲自向皇上奏请,再有几个大臣跟着复议,只要能让皇上点头,那父亲就不会落人话柄,受人病诟了。”

“听着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我又为何要信你这样的说词?你又为何要帮我?”

“我与姨娘之间的结怨不过就是府苑后宅内鸡毛蒜皮的小事,父亲与舅舅的前程才是关系到两家荣辱兴衰的大事。姨娘既然嫁入了温府成为了温夫人,那钱家与温府的命运便是息息相关的,我虽与姨娘不和,可若是舅舅步步高升在朝堂上能帮衬到父亲,我更是乐见其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钱氏嫁给他爹这么多年却从没有真正的读懂这个男人,这可能也正是这个女人把正室夫人的位置看得如此重要的原因,她拼命打压府里的姨娘庶子,不断强调她当家主母的地位,以弥补她心里缺失的那份夫妻情义。

以温彦丰深藏不露的手段,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想要的东西只要动动手指,连皇帝奈何他不得,又怎么如温知如说的是顾忌朝堂的流言蜚语。

大锦皇朝向来说一不二的内阁首辅大人要是还能在乎的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就不是现在的这个让皇帝都惧怕的温彦丰了。

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出女子,从小看惯的不过就是姨娘们怎么耍尽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在正真的家国大事上钱氏完全没了主意,只是任凭温知如的挑唆摆布。

钱氏只是愣愣的听着,说不出半点反驳和质疑的话来。

不管钱林墨争取这个侍郎的位置成功与否,温彦丰可是最忌讳别人背着他搞花样的,连皇帝与他爹意见相左的时候,都能只能乖乖听他爹的训导,又何况一个五品郎中。待到东窗事发,他和钱氏这些年的夫妻情义估计也就耗得差不多了,钱林墨那个官位能做多久,就看首辅大人的心情了,没了娘家的权势,钱氏的这个温夫人恐怕也不那么好当了!

眼看目的达成,温知如又再补充道,“姨娘若是还有疑虑,其实您可以将我这番话转告给舅舅,让舅舅自己来判断真伪。毕竟没有人会比舅舅这个当事人更明白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不是么?”

钱氏面上依旧那种面无表情的淡漠甚至带着点憎恶的味道,可在心里却暗暗点头。没错,自己的确吃不准眼前这个小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她大可去问问哥哥的意思。

毕竟这可是个千载一时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这回,再等下一任的工部侍郎升迁或是告老还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五品工部郎中这个位置,有多少人可是做了一辈子的。

事不宜迟,听哥哥说工部右侍郎陶大人这几日病重,连上朝都上不了,恐怕这事情也拖不了太久了,她得赶紧派人去知会哥哥一声,早作打算。

想到这些,钱氏更加没有心思再与温知如计较纠结,“你说的话我会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

在回去落英榭的路上,一直充当摆设的芙翠才忍不住开口,“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帮夫人?夫人她苛待您那么多年,还三番几次想害小姐。”

温知如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觉得我像是以德报怨的好人么?”

“小姐当然是好人啦!”以德报怨什么的,她不太敢说,若是从前的小姐也许会,可这半个月来小姐变了太多,让她都摸不清小姐的喜好了。不过小姐对她们这些丫鬟一向都是极好的,从来都不会随便的发脾气打骂她们,也不会克扣她们什么。

“我就是解释了,你也未必明白。”温知如看芙翠单纯的模样,自己都觉得轻松不少,“你只要知道我是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就行了。”

15.第十四章 四妹温姌

第十四章四妹温姌

初晨微露,朝阳若火。(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温知如又一次被人无情的从睡梦喊起来。

其实从前的温知如一向是睡的很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可重生后的他却完全不同,或许是前世那些曾让他忧愁烦恼的事,如今都已经不再在意,连睡觉都踏实了很多。

“小姐,快些吧,四姑娘来了。”

“四姑娘,温姌?”正在梳头的温知如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朝屋外看去,头发都差点被拉断几根,疼得一皱眉。

“是啊,四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怕打扰小姐您休息,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温府四姑娘温姌,是钱氏陪嫁的媵妾桂姨娘的女儿,比知如小半岁。桂姨娘是钱氏娘家的远房表妹,其实原以妾氏身份入温府的钱氏是没资格带什么陪嫁媵妾的。只是当时的原配沈如昕的身子已经不行了,怕是管理不了温府的家业,才张罗着给温彦丰纳了妾室。钱家的人知道沈如昕说是纳妾,其实就是提前给温彦丰找好了继夫人的人选,这才大胆的要求桂氏一同陪嫁,其实也就是怕钱氏的出身压不住温府后院的那些姨娘们,多安排个人做帮手。

没想到温彦丰对于女色一事,始终没有太大兴趣,除了沈氏当年帮着纳的几个姨娘,也再未有过新人。

钱氏这些年独揽后院大权对这个远房的表妹也只是淡淡的,说不上苛待,但也不亲近就是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桂姨娘到底是钱氏身边的人,与他并没有多少交集,除了逢年过节或者给老夫人请安时能打个照面,最多也就是在外面被人质疑了庶出的身份,心情不好,跑来自己院里逞一通威风,发个脾气。

无缘无故,她特地起个大早跑来落英榭,还规规矩矩的等着自己起床梳洗,这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好好的,四妹妹跑来我这做什么?”能够劳烦到温姌亲自上门的大事,府里总不会半点风声都没有吧?要知道,她温姌即使只是个庶出的姑娘,在京城名媛世家的圈子里,也算是个色艺双绝,赞誉不绝的女子了。

“是……啊呀——”芙笙被这一问,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张着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怎么了?”温知如看她那副紧张的不行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昨个儿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忘记和我说了?”

“是,是舒宁长公主府送来的,朝安郡主下月生辰宴的帖子。昨日送来的时候小姐正在老爷院里,本想等小姐回来就拿给小姐的,可后来……就忘了……小姐恕罪!奴婢以后不敢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以后自己留着点心。对了,你可知道这次舒宁长公主府上一共送来几张帖子?”

“两张。”芙笙很肯定的回答,“前几日夫人一直病着,帖子是太夫人那儿的冯嬷嬷拿来的,说是一张给了五姑娘,一张就送到小姐您这儿了。”

“那就难怪了。”温知如一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舒宁长公主在锦朝的地位非同一般,她的生母是当今太后,驸马爷也是前朝镇国大将军的嫡子。驸马自幼身子底子不好,不宜习武,不能子承父业,却是一个兵法谋略的奇才,现任兵部郎中。

朝安郡主又是长公主府的嫡长女,她的生辰宴不知要有多少京城世家的少爷、小姐前去道贺,听说朝安郡主的亲事也还未定下来,恐怕在这宴席上长公主也是准备亲自为爱女择一佳婿的。

温姌前几月刚满十四,也是待字闺中的好年纪,这样的宴会她又怎么会不想去看看,说不定就被那位贵族世家才貌双全的嫡子看上,嫁得个如意郎君。

只可惜,请帖只有两份。

钱氏生有两个女儿,今年只有十三岁的五姑娘温知嬿和刚满十一的六姑娘温知姒,这样便占满了她那张帖子的份额,温姌想要去赴宴,可不是只有来自己这打主意了。

不过既然她已经放低了姿态,有求于人,那自己不妨就把这个架子端到底,看看她究竟能装多久。

温知如安心的在里屋梳妆完毕,还特地品了一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出去,看看那个在外屋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四妹妹。

他在圆桌前坐下,吩咐芙翠将准备好的早点都摆上,夹起一个水晶虾饺咬了一口,这才看向坐在边上板着脸却又不敢发作的温姌,“四妹妹来的这样早,怕是都不能好好的用早饭,要不要在我这再用些?”

自从钱氏得了病,大丫鬟又被发落后,府里的人也不再敢克扣落英榭的份例,此刻桌上燕窝粥、现磨的豆浆,格式的精致小点,各类的爽口酱菜应有尽有。从前的温知如过得确实不如温姌,可真正要讲究起来,他这个温府嫡出的小姐,又怎么是温姌这个身份能比得上的。

温姌看着这一桌佳肴,想到这些年自己拼命的讨好钱氏与温知嬿,却何尝有过这般的排场,更是怒火攻心,手中的绣帕几乎要被绞烂。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不用了,三姐姐你慢用。”

听到这话,温知如也真没有客气,旁若无人的细细品尝起这一桌的早点,再没有和温姌说一句话。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温姌也再坐不住了。早就听说温知如在半个多月前的那场大病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连钱氏都几次吃了她的亏,现在看来这不止是脾气变厉害了,连拿捏人的手段都学会了。

她坐在这儿不说话,不就是想让自己先去开口求她么?

温姌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又更深了些,“三姐姐,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一问。”

“嗯,你说。”温知如不以为意的应着,手中的瓷勺正在搅拌着一碗燕窝粥,“芙翠,今天的粥怎么好像稀了些,燕窝都不够多,用的也不是血燕?”

“是,小姐。”芙翠看着自家小姐这样为难别人,也是憋着笑答道,“厨房的管事说,小姐年轻身子好,还用不着天天用燕窝补身,再说血燕名贵,府里的太夫人、夫人也未必能天天吃到,这几日老夫人和夫人身子都不大爽快,燕窝都紧着她们先用了。”

“这样啊!”温知如点点头,放下了才喝了两口的燕窝粥,接过锦帕擦了擦嘴,突然又转头看着温姌,“四妹妹不是有事要问么?怎么不说了?”

“……”温姌恨的眼里都快冒出火来,却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待自己将来真能飞上枝头,她温知如又算什么东西?

温姌深吸了一口气,“三姐姐,朝安郡主的生辰宴,你打算带谁一起去?”

“生辰宴么?”温知如一脸茫然,“其实我还没有想好去不去呢!”

“那可是舒宁长公主府上的宴会,三姐姐你竟然还要犹豫?”温姌真是被他气得不行,京城多少世家子弟挤破头都未必能得的到的机会,他竟然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不想去。

“在这京城里,与皇家有关联的王爷、公主、郡王、郡主府不说有多少,那些国公府侯爷府更是多不胜数,何况还有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员府邸,每年这样的宴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每个都要赶着去,可是要累死了!”

“舒宁长公主和朝安郡主深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她们的身份又怎么是一般的王公贵族可以比得了的?”也不知道这个温知如是不是憋在府里太久了,对京城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或者他其实就是故意装傻在敷衍自己,可无论哪一种,温姌都只能耐着性子给他继续解释,“三姐姐,舒宁长公主府上的宴席可不是京城一般世家都能去的了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若是能认识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王公世子,又何愁以后出嫁选不到中意的夫婿?”

“情投意合?”温知如的眼睛眯起来,带着一丝冷冽的不悦,“好端端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女子,怎能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来?婚配嫁娶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你说看上谁就看上谁的?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都是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教出来的,传出去别辱了温府的名声,以为我们温府的姑娘都是这般不知礼数,没了教养的。”

“温知如你——”面对温知如这席毫不留情面的说教,温姌再也忍不下去,突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别以为长我喊你一声姐姐你就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今天我是有求于你,可不代表我这辈子都有求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姐姐?”温知如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他看着温姌指着自己的手指,那艳红的蔻丹也显得格外刺目俗气,“过去这些年你在我落英榭蛮横跋扈、颐指气使的嚣张态度,你可都忘了么?说我欺人太甚,即便是我真的欺人太甚又如何?莫说你只是一个姨娘生的赔钱货,就算是知嬿和知姒这两个嫡出女儿在我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到底我娘亲才是这个家正正经经的元配夫人。嫡庶有别,妹妹你可别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16.第十五章 及笄贺礼

第十五章及笄贺礼

温姌那日几乎是哭着离开的落英榭,顾不上旁人诧异的目光,一路就跑到了桂姨娘的木犀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桂姨娘看着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心里也是气恼,“哭哭哭,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受了委屈就只会来我这里哭诉,连温知如那个没用的贱丫头都能随意的拿捏你,真是枉费了我这些年教你的心思!”

“娘啊,那你说我又能怎么办呢?温知如她真的变了,说话句句带刺、绵里藏针,她最近又得了父亲的宠爱,连……连夫人都几次吃了她的暗亏。她今日处处用她嫡出的身份来压我,羞辱我,我难道还能和她对着干么?到时候再落个不敬嫡姐的名声,那往后可就真的没有哪家的少爷敢娶我了!”

“唉!”桂姨娘被温姌的那句“娘啊”说得眼角也泛出了泪花。

温姌是她亲生,可就因为是庶出,人前人后都只能称呼自己为姨娘,反而要叫钱氏为母亲。尤其钱氏又是个专横跋扈,极其看重自己正室地位的人,就算是私底下,也只能在此刻,屋里的丫头婆子都被遣出去了之后,才敢偷偷的叫一声。

“娘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也不易,从前要讨好钱氏,你帮着知嬿和知姒明里暗里的给温知如下了不少绊子,如今再要你去求她,她自然是不肯的。”桂姨娘走过去,将扔在抹泪抽泣的温姌搂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你先别急,舒宁长公主的府上,你一定去的成,这次说什么娘也会帮着你的……”

**********************************************************************

再说到温知如这边,气跑了温姌,心里暗爽的他又多吃了几份点心,这会儿撑得不行,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芙笙细心的泡了一壶清茶,又端了些帮助消化的山楂果子来,放在院中的凉亭里。

“小姐,这天里日头大,别中了暑气,还是来亭子里喝杯茶歇歇吧!”

说到这凉亭也多亏了前几日那几个新招的丫鬟和小厮,温知如本想着就是将这个好些年没有认真打理过的院子收拾收拾,那些丫头和小伙却勤谨的很,趁着他腿伤几乎不出屋门的日子,找了些工人来,在院里挖了个新的池塘,养了几尾锦鲤,种了荷花,又在池塘边建了个凉亭,说是可以边赏景边喂鱼。[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温知如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诗情画意真的好么?赏花喂鱼什么的,还真不是他做得来的,或者应该在这院里建个箭靶什么的,让他练练射箭锻炼锻炼身体比较好?

还记得那天在【如凤饮】,自小习武出身的夏侯宸那身连锦袍都掩盖不住的精壮肌肉,即使温润谦和如凤容那样的君子,身材也比自己健壮不少。

不过,这接连不下雨的天气也实在热得有些让人吃不消,温知如还是乖乖的坐进了凉亭里,打着扇子喝了一大口早就凉好的清茶,“你说朝安郡主及笄,要送些什么贺礼去?”

前世的朝安郡主怎么说也算自己半个情敌,虽然自己对她是没什么敌意的,不过这个郡主也是在公主府被惯出了一身的骄纵嚣张,当年在贤王府,人前虽恭恭敬敬的称呼自己一声大嫂,背后可没少下黑手。

那时候贤王府的老夫人逼迫自己搬去后院独居,这里面也多少有这个郡主的挑唆,更不用说他搬去后,她明里暗里的指示府里的下人克扣他院里的东西,用各种借口赶走他身边伺候的丫鬟,最后院里的一切杂活都落在了他和芙翠两个人身上。否则他也不会在大冬天冻出一身病来,得不到好的医治,又没有炭火,最后丢了性命。

“左不过就是些金玉首饰。”芙翠想了想答道,“要不去京城的珍宝阁打一副金丝点翠的牡丹花头面,听说郡主最喜欢那些华丽富贵的东西,一套首饰总该是够体面的。”

“一套头面,怎么说也要一两千两银子吧?”想想他那几个铺子一年的收益才多少银子,一出手就是千两的贺礼,有两三个这样的郡主生辰,那他还不穷死。

“可不是呢,若是要再做的精致些,怕是这些银子都不够的。”

“我可比不上长公主府的家底深厚,几千两银子随手就送人了。”

前世的朝安郡主背后不止是舒宁长公主,还有太后和瑞王爷。瑞王爷权重贪财是满朝皆知的事儿。有这样的一个舅舅,朝安郡主陪嫁的礼单不说,长公主私底下给郡主的银票都不知道有几万两。

那时候在贤王府,郡主的气势和排场,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连他这个名义上的世子妃、郡主的大嫂,都得靠边站。

温知如这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对了,上次那个新进府的余氏还好么?”

“好着呢!小姐没有让她近身伺候,这几日她帮着绣了几个平日用的帕子,有几件衣裳式样旧了,小姐不大爱穿了,也拿去重新绣了几个花样,看着可是焕然一新。听说院里好些个丫头嚷嚷着要和她学刺绣呢!”芙翠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粉绿色的帕子,“这也是我求着余姐姐帮我绣的呢!”

温知如点点头,余氏的绣工他是知道的,确实拿得出手。

前世那个不可一世的郡主到最后也没能阻止芙岚那个丫头爬上自己相公的床,这一世芙岚大概是没机会了,可还有另一个人不是么?

终归是要见面的,现在送个见面礼也是应该的。

“你去和余氏说,让她赶制一副双面绣的屏风出来,颜色艳丽些,就如你说的用牡丹花类似的图样,不用太大,郡主及笄也没几天了。”

“是的,小姐。”芙翠有些不大明白,郡主及笄的贺礼,小姐嫌弃首饰太贵,可就送一副刺绣是不是太寒酸了。小姐自从转了性子之后,似乎变得有些财迷了,一遇到钱的事儿,便斤斤计较起来。

芙翠走后,刘嬷嬷又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他是刘嬷嬷的侄子刘世山,从前也是在京城的一些商铺里帮人打下手,掌柜的看他为人勤快也实在,又让他学着打点店铺。

前些日子温知如说想给母亲留下的那几间铺子找个大掌柜,帮着统一管理下,逢月末看个账点个货的,刘嬷嬷就推荐了自己的侄子。

温知如想着也好,至少是个知根知底的人,他也不指望自己的店铺能够改善经营生出个花儿来,只要平平稳稳每年盈利固定就好。刘嬷嬷他是一直信任的,前世自己出嫁后他给了刘嬷嬷银两,让她回家和自己的儿孙一起颐养天年,后来听到温府默落,世子爷病逝,自己在王府过的潦倒,刘嬷嬷也是想尽办法托人送了好些银子进王府来给他。这样的忠仆,永远不会害他。

温知如大概的打量了那个男子,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答应了将三间店铺都交予他管理,他吩咐人快马加鞭的去那几间店铺,将掌柜的喊来府里,与这个新聘请的刘大掌柜见个面,告诉他们今后店里的一切大小事宜都和这个刘世山禀报商量。

这一通忙下来又是夕阳西下的时辰。

落英榭的小厨房里生起了灶头,炊烟袅袅,缓缓的飘出诱人口水的饭菜香。

刘世山是个淳朴的农家汉子,第一次进府拜见温知如,带了好些自家媳妇腌制风干的腊肉和特产,刘嬷嬷见自家侄子得了个好差事心里高兴,说要亲自露两手,做几个家乡的特色小菜给温知如尝尝。

温知如很少会让丫鬟在自己院里生火煮饭,并不是怕麻烦,而是落英榭上下几乎没有一个精于厨艺的丫头。刘嬷嬷烧菜的手艺还算不错,可也就仅限于她家乡的那几个小菜。

闻着这满园的飘香,温知如思考着是不是该再去卖个有手艺的厨娘来,要不然他自己学着烧菜?好像不太妥……

这香气不仅勾起了温知如的食欲,连余氏那个四岁的儿子都闻着味道悄悄躲在厨房外偷看。

三四岁的孩子还正是顽皮不懂事的年纪,可这个孩子却不同,府里的丫鬟都夸他乖巧懂事,他从不会吵闹打扰到别人,更不会因为一些不顺心的事就哇哇大哭,他甚至还会主动问院子里的丫鬟们要不要帮忙。

才不到半个月,这个孩子就赢得了整个落英榭上下的喜欢。

温知如回房时正遇到了小男孩站在厨房外的一幕,“闲儿,过来!”他朝着孩子招招手,将他喊到身边,“饿了么?要不要一会一起吃饭?”

虽是有些不舍,不过小孩还是摇了摇头,“娘说我们是下人,不可以和主子一起吃饭的。”

温知如看着这张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小脸,心中无限感叹。他爹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好色之徒,余氏看着也不是个聪明的主,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懂事又漂亮的孩子呢?

老天爷一定也是被美色迷惑了,看这一对男女长得俊俏,就没了原则!

“那如果是姐姐邀请你一起吃饭呢?”

小男孩抬头很仔细的看着温知如,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不是哥哥么?”

温知如:“……”

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了,大约也不是好事吧!

17.第十六章 工部尚书

第十六章工部尚书

那日小闲的话语被人当成是无知幼儿的一句戏言,并没有人当真。(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温姌并没有再来过落英榭,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与无聊。

温知如很想再出府游玩,可这种翻墙的事情总不能三天两头的发生,尤其是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男装出府的事情,虽然没有过多的追究,但自己总该识趣的安分点。

钱氏找个了借口回娘家,将温知如的意思转告给了钱林墨,询问他的意见。

钱林墨倒没有对温知如的那个建议有过多的评论,反而是对温彦丰的冷漠态度大发牢骚。

“我说你嫁去温家也十几年了,又生了嫡长子,怎么到现在还混的不如一个死人!”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如昕可是钱氏最提不得的忌讳,好端端的钱林墨怎么又说起那个女人来。

“哼!”钱林墨十分不屑的冷笑,“温彦丰元配娘家的那个沈家三公子沈亦灼前些日子得了个状元你知道吧?”

“听说过一些。”

“你以为那个状元是沈亦灼靠真凭实学得来的?殿试之前,皇上心里属意的明明就是那个一甲三名的探花薛骏。”

“那……皇上为何圣意有变?”说出这句话的钱氏立即就觉得自己的问题挺多余的。

当今天下能左右皇帝圣意的能有几个人?

沈家三公子,除了他还有谁会为了沈家去违背圣心。

到底,他最看重的始终只有沈如昕那个女人。

钱氏紧握着拳头,那指甲几乎要在手心掐出血来。

钱林墨一副哀其不争的样子摇着头,“你啊!少把你亲娘的那些个毛病带去温府,有功夫在后院与那些姑娘、姨娘争些有的没的,还是多放点心思在你自己相公身上吧!”

还以为她扶正做了温府夫人又给他生了唯一的长子,不仅能给钱家带来些利益,也能为自己的仕途添一分助力,却没想到这个首辅大人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连说句客道话敷衍了事都不愿意,拒绝的这么干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氏的出身。

钱氏抿着嘴,暗暗咬了牙。[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不是没看出钱林墨眼底对自己的轻视,可毕竟他如今是钱府的当家。温彦丰还年轻,膝下也只有温知旭一个儿子,不用说京城,全国上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盼着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温府,哪怕是个姨娘。自己能不能坐稳温夫人的位置,还是要看娘家人的地位,她现在得罪不起钱林墨。

“我知道,温彦丰那边我会留心的,不过哥哥,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件事,你思量下来,觉得是否真的可行?”

“可行如何,不可行又如何?难道我要眼看着到手的三品官落到别人头上?这个侍郎我是势在必得!”钱林墨说的斩钉截铁,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狠辣。

“那你可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最适合在皇上面前亲口提出继任工部右侍郎人选的,自然是现任的工部尚书,武安侯爷盛存善。”

“可是武安侯他……他怎么愿意帮我们呢?”

当今朝廷权势最盛的两派,当属温彦丰与瑞王爷,几乎每人都占据了半壁江山,不过还是有不少朝廷官员一直保持中间的立场,这些朝臣们也都是有深厚的家底权势,才可以在如此激烈的党派之争中明哲保身。

例如,她曾想结为亲家的怀远大将军夏侯延,他手握重兵、战功赫赫,没人敢动得了他。

另一个有分量的就是钱林墨口中的武安侯,盛家。

盛家在祖上也是帮着□□皇帝打过江山的,盛存善的父亲和祖父亦是武将出身,到了他这一代,虽是卸去了兵权,可在朝中的大小官员,有不少都曾经是盛家父子的学生,盛存善在朝中的人脉,不容小觑。

这样一个人,这么多年来都不愿意牵扯进这些党派的权利争夺中,他怎么会愿意出手帮助温彦丰的大舅子?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么?”钱林墨已经有点不耐烦,“我在工部这些年,要与武安侯说上句话还不难,朝廷疏通的事,我会去想办法,这些日子你只管注意温彦丰那边的动静,要是能说动他松口,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好,我知道了……”

前两天,桂氏跑来自己这边提出条件要自己帮她女儿去朝安郡主的生辰宴,自己本还有些爱理不理,这么看来,她确实要有些动作了。早点除去围在温彦丰身边的那些祸患,别让他老惦记着那个死了的女人,这温府才真的算是她当家。

*****************************************************************************

七月的头一天。

温知如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钱氏和桂姨娘突然提出想在七夕灯会的那日带着府上的姑娘们去游船河。

七月初七,鹊桥会。在大锦朝,七夕节也算是个热闹的大日子。

街市上不仅会挂出格式漂亮的花灯,还有各类琳琅满目的小摊贩。

在那一天,姑娘们不仅仅会望月穿针求得一个心灵手巧,还会有些春心萌动的姑娘买一盏小的荷花灯,默默的许下一个嫁的如意郎君的心愿,而后让那荷花灯顺水漂流。

很多达官贵人也想凑一凑这样的热闹,又不喜欢街市上人来人往的喧嚣吵闹,大多就会包上一艘大船,带着一家女眷与丫鬟婆子一起,边游河看景,边享受美食美酒。

温老夫人近日身体不错,也有了些精神,听得钱氏和桂氏说起这几年七夕节热闹的景象竟也是动了心,想着坐在船上既不用走路也不用担心人潮涌动会伤了自己,便说也想去看一看,吩咐冯嬷嬷帮着一起筹备。

温知如看着钱氏和桂氏这一通热络的张罗心里更是疑惑,钱氏何时会这么好心,愿意出钱出力带着那几个她最看不上的姨娘庶女出门游玩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也转了性子么?还是为了挽回他爹的心也准备做一回贤妻,博得一份好感了?

不过,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温府的姑娘们对于这个消息还是很高兴的。一个个都忙着赶制起了新的衣衫首饰,想着那天怎么也不能被别的姑娘比下去。

这其中大约只有温知如一个人悠闲自在,好像根本就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似的。

芙翠跟在温知如身边,却是急得不行,“小姐,七夕的灯会可没剩几日了,还有之后郡主的生辰宴,您不赶紧做几身新衣裳可是来不及了呀!”

“和夫人还有桂姨娘一起游船河有什么意思?更不用说还有知嬿、知姒和温姌那几个丫头。好不容易清净几日,这是要我赶着去看人脸色被人数落么?”

“不是还有梅姨娘和二小姐么?她们两个从前待小姐您也是极好的!”

芙翠口中的极好,不过就是从前钱氏和桂氏作践自己的时候她们从未参与其中,偶尔也会送些衣裳糕点过来,梅姨娘一直谨小慎微,知道钱氏不待见自己,必然也不敢和自己走的太近。倒是温媛,看到自己被人欺负还会出言劝说几句,不过她人微言轻,没有人在意罢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人多口杂,闹得我心烦。”

“可是小姐,您天天说呆在府里闷的不行,难得可以出门的机会——”

芙翠劝说的话还未说完,芙笙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个盒子,一脸神秘。

温知如看看她,示意芙翠把门窗都关上,再去门口看着别让人随意接近,这才问道,“是不是我让你去询问的事,有了眉目?”

“是,我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去细细查问了。夫人这些年确实一直有送燕窝或是其他补品给府里的姨娘,是时候是三五日,有时十天半个月才一次,并没有定数,不过每逢老爷去哪个姨娘院里之后的两三日内,夫人就一定会送燕窝过去。”说着,她将提来的那个盒子在温知如面前打开,“昨日夫人又炖了燕窝送去梅姨娘院里,正巧梅姨娘这两天身子不爽没有胃口,就赏给了身边的大丫鬟习秋,我悄悄问她要了一些。”

其实这些事他本想是让芙翠去打听的,毕竟她在温府多年自然是对这后院的事情了解的更深些,可她性子活泼外露,是个藏不住心事和秘密的人,相比之下芙笙就显得稳重圆滑。

那日他听闻钱氏有给后院姨娘送燕窝的习惯就觉得可疑,说是效仿他亲娘照顾府苑上下,可府里那么些年,一直都没有再添子嗣。即便是说他爹从不贪恋女色,可每个月也总会有那么几次留宿在各个姨娘院里,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

他也是在王府大宅里住过的人,正室姨娘直接为了子嗣的事情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腌臜手段他也不是没见过。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钱氏有问题。

“你不要声张,习秋那边也千万别让她提起你,拿着这东西悄悄出府,找个大夫看看能不能瞧出来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18.第十七章 丫鬟月凌

第十七章丫鬟月凌

芙笙送出府去查证的燕窝没两日就有了结果,而这个结果却实在出乎温知如的预料。(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你说那碗燕窝是上等货,并没有参杂任何有损身子的药材?”

“是啊,奴婢找了京城最好的医馆内的大夫问了,大夫也说,滋阴益气,补血养生是最好的。”

“这实在不像是她的为人啊!”温知如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

钱氏平日里连府里不受重视的姨娘小姐们的份例都要克扣一二,又怎么会大方的拿燕窝这种名贵货送给别人吃。

“小姐,您是说什么不像?”芙笙不解的问道,“小姐您要查夫人送的燕窝,是不是怀疑夫人她要害——”

“死丫头,瞎嚼什么舌根!小命不想要啦?”芙笙话到口边,正被进屋的刘嬷嬷逮个正着,厉声数落起来,“就是平日里姑娘太惯着你们了,说话越来越没把门的,回头告诉夫人,好好收收你们的筋骨!”

刘嬷嬷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从前对小丫鬟们管教还算严厉,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心慈起来,所以她这番训斥的话语,到了芙笙的耳朵里压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只是

顽皮的吐了吐舌头,朝着温知如身边躲了躲。

刘嬷嬷气得额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转头劝起温知如来:“我说姑娘,你可万不能在这么纵容这几个小丫头了,这还哪里有当下人的样儿?传出去还以为温府就是这么没规矩的地方,这可怎么是好!”

温知如看着这两个人,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芙笙刚才那几句话也确实有些不妥,虽然此刻屋里没有外人,可万一被有心的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嬷嬷别气,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嬷嬷别和她们一般见识,以后我好好说说她们就是。”

“唉~”刘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姑娘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惯得几个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的。”

芙笙看温知如也没有帮着刘嬷嬷教训自己的意思,更是胆大了些,“嬷嬷,那是小姐疼我们,所以不摆小姐架子,我们也待小姐好,才有什么说什么的!”

“芙笙!”温知如摇摇头,“你可别跟芙翠呆久了也学了她那臭毛病,有点心事都藏不住,嬷嬷教训你的可没错,有些话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不能问,该让你知道的我自然不会瞒你。(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你性子比芙翠沉稳些,往后还有好多事我要派你去做的。”

芙笙闻言直点头。

“小姐,你可偏心!有什么事你能告诉芙笙就不能告诉奴婢的?”芙翠这时候正提着盒点心进屋,嘟着嘴抱怨道。

这几天阴雨连连,天气也没那么热了,温知如的胃口好了不少,刚才觉得有些饿,便让芙翠去大厨房看看今日做了什么点心。这一去竟是过了半个多时辰。

温知如看着芙翠将几盘点心一一摆上桌,顺手夹了一块玫瑰酥吃了一口,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原是没有那么久的,不过今个儿听说前几日有江南的官员上贡了一种点心,皇上和太后吃着都喜欢,便命御膳房也学着做了,今日老爷下朝的时候,皇上还特地赐了不少。奴婢过去的时候,点心刚送进府里,所以就等了一会了,想着先拿些过来给小姐尝尝鲜。”

芙翠说着,将一盘看起来也同一般酥饼差不多的东西递到温知如跟前,“这点心叫火茸酥饼,是用应天府尹进贡来的火腿和肉松做的,小姐您不爱吃甜的,这个最合适了。”

“是么?”温知如夹起一块咬了一口。

咸香酥脆,确实是不错。点心,果然还是咸的比较合他胃口。

芙翠看温知如吃的满意,又接着说起来,“小姐,刚才在厨房还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

“嗯。”温知如忙着吃,只是点点头让她继续说。

“这几日下了几场大雨,解了邻近好几个州省的干旱,听说皇上高兴的很,就赏了几十盏宫灯,说是要在乞巧节那天放在河岸边的灯会上供人观赏。还有朝安郡主生辰宴的事,皇上也知道了,好像说是也要去庆贺一番,顺便看看京城世家的公子姑娘们平日里都是如何玩乐的。”

“所以呢?”

“所以,小姐,乞巧节游船河您真的不去么?还有郡主的生辰宴,听说桂姨娘和四小姐为了这事儿,这几日天天都往大夫人院里去呢!那可是皇上啊!小姐就不好奇皇帝到底长得什么样么?是不是特别威武霸气,好像龙那样。”

“龙?就算是真龙天子,也不可能长出犄角和爪子来吧?还不就是人一个。”温知如对芙翠的想象力表示无奈,试想着在脑海中勾画出锦隽煜的模样来,不过他前世还真没见过这个人。

只不过,桂姨娘和温姌频繁的进出钱氏的院落……

怕不会只是为了郡主生辰宴那么简单吧!

钱氏手里就一张帖子,桂姨娘就是说破天去,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女儿的位置让给温姌,更何况这次还有皇帝在。

大锦朝皇帝锦隽煜今年二十有四,膝下只有先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和两个公主。

先皇后在诞育大皇子的时候不幸难产而亡,锦隽煜至今都没有再立后,后宫里如今就贤妃和淑妃还算有点分量,其余的只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小才人。

这种情况下,那些好事的大臣们就算不上书请求皇帝重新立后,也至少会以延绵皇家子嗣为由要求皇帝选秀纳妃。

淑妃是太后的胞妹的女儿,嫡亲的侄女,贤妃则是当贤王爷的嫡长女,贤王爷是当朝明威大将军,虽比不上怀远大将军的战功与兵权,可手上的三十万兵马也不容小觑。

皇帝若要平衡前朝与后宫的局面,选个首辅大人家的千金封为妃子也并不为过。

这几年大锦朝时有天灾,国库并不宽裕,皇帝不会大费周章去选秀,实在被那些迂腐的老臣给说烦了,不过就是选几个品行、相貌、家世不多的世家女子入宫。

郡主的生辰宴上,若是能有幸入了皇帝的眼,将来入宫晋封便是指日可待。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温知如都能想明白,钱氏就算不懂,可还有她那个正五品郎中的哥哥在背后提醒。

这种形势下,桂姨娘还去找钱氏,只能说她两一定是在谋划别的东西。

选妃也好郡主生辰也好,目前自己还是温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姑娘,也是钱氏眼中最大的障碍,他不得不防啊!

温知如这么想着便站了起来,走到妆台前取了一对纯金花蝶样的耳环递给芙笙,“寻个机会把这个交给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月凌,别让人看见,你也不必亲自去,什么都不用说,她会明白。”

月凌是自月瑶被温彦丰赶出府后钱氏新提拔的大丫鬟,从前也是她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

照理说得了主子提拔的下人更应该忠心侍主,不过这个月凌不一样。

月凌是家生子,从小就在温府长大的,比温知如还大几岁。她娘从前就是温府的一个厨娘,年纪大了就嫁给了后院的一个小管事。那小管事待她娘并不好,常常拳脚相加。那一年她怀着月凌,八个月的肚子,因为一两句拌嘴被小管事一脚踹得几乎一尸两命。

那时候温知如的母亲沈氏刚嫁入温府没多久,是她一时心善请了大夫救了月凌母女,为了不让她们再受欺负,甚至还寻了个借口将那个小管事赶出了温府。

前几年月凌的娘过世了,她临死前还不忘千叮万嘱,要月凌念着沈氏的恩情,千万不要帮着钱氏为难三小姐。

这些事,都是钱氏还未入温府前的,钱氏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也是偶然间听刘嬷嬷提起过一回。而那对金耳环就是曾经沈氏赏给月凌母亲的,月凌的母亲死后,月凌就将这对耳环悄悄的送到了温知如手上,告诉他,她愿意帮他的忙。

前世月瑶这个大丫鬟一直做得好好的,月凌自然没什么机会,何况温知如从前也没有那个算计别人的心,没想到月瑶才一出府,钱氏就真的提拔了月凌到身边。

月凌在收到耳环后选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与温知如见了面。

她才刚跟在钱氏身边,钱氏并不会真正的信任她,每次桂姨娘去的时候钱氏总是会遣走月凌,可前后几次,月凌多少还是察觉到了点异样。

七月初七,游船河。钱氏和桂氏所筹谋的计划一定和这一天有关,虽然并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可钱氏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阻止温知如去舒宁长公主的府上,免得阻碍了她女儿封妃的好机会,而桂姨娘这般热心的帮衬着,自然也是为了顺便给自己的女儿赢得去郡主生辰宴的机会。

既然如此,初七那晚他随便找个理由不去游船河不就罢了?反正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和那群处心积虑的女人一起过……

19.第十八章 七夕灯会

第十八章七夕灯会

初七的那一日,虽然游船的时间被定在了傍晚,可温府上下从一大早就忙碌了起来。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温知如睡了个懒觉,然后让芙翠去禀报钱氏,说自己身体不适起不来床,恐怕晚上去不了游船。

不出所料,钱氏果真是急了,那边还在准备出行要带的瓜果点心,什么香炉香料,茶水果酒,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可偏偏她还是在接到芙翠的禀报后,立刻就来了落英榭询问病情。

幸好温知如早有准备,从昨晚开始就未曾进食,这会儿饿的面色发青,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再装出副痛苦的样子。钱氏来了一看,还真是病了,脸色当时就不好了,还硬是挤出了关爱的笑意来。

“昨个儿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定是这几个丫鬟夜里贪睡,没好好照顾如儿。”

“想是我夜里贪凉受了风,怪不得她们,让母亲担心了。”

芙笙擦着温知如额上的汗珠,一脸担忧,“夫人,小姐的身子还没好几日,这又病了,还是请个大夫来府里看看吧!”

若是丫鬟不说,钱氏或许还真的会去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是真病还是装病。

可眼前看到温知如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身边的丫鬟也是急得不行,嚷嚷着要请大夫。钱氏心里的怀疑早就打消了,又怎么肯真的去给他请大夫。

真是巴不得他病死了才好呢!

于是钱氏找了各种借口,说是这几日下了雨天气转凉一时受寒,喝碗姜汤就没事了,又说今日是七月初七,街市上人来人往,恐怕喊不到马车,府里的马车都备上了傍晚出府用的东西,怕是得不出空来,等等。

最后只是吩咐了芙岚和芙翠好好照顾温知如便走了。

钱氏前脚才出落英榭大门,温知如赶紧让芙笙和芙翠端上早点,狠狠的吃了一顿。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垂的时候,钱氏带着温府的女眷们登上马车去了渡头,温知如也拉着芙翠和芙笙,换上了男装,趁着府里下人都在偷懒的时候,大摇大摆的从正门溜了出去。

马车是先前就让芙翠订好的,正停在温府院外的拐角处,几个人上了车,温知如便吩咐车夫去城外河边的灯会。[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芙翠一心想着等会儿到了街市上要买些啥好吃的好玩的,最近小姐赏了不少银子,够她好好挥霍一次的了,倒是芙笙谨慎的很,“少爷,这样会不会不好,夫人和太夫人的船正在河上,我们去逛灯会,万一被夫人她们瞧见了怎么办?”

不等温知如有反应,芙翠就先开口了,“哪会啊!一会儿天就暗了,从河中到岸边的距离能瞧出个人影就不错了,还能认得出是谁?何况我们少爷现在这副打扮,就算是当面见着了,夫人也不敢认啊!你也太小心了,既然出来玩儿就放松点!”

芙笙想想也是,默默点了点头。

马车还没出城,外面已经热闹起来,熙熙攘攘,人潮涌动。

虽说是生长在天子脚下,可宫里的东西也不是寻常人家想看就能看得着的,尤其是听说这次皇帝赏下的好些个镶琉璃宝石的宫灯,都是各地能工巧匠进献的贡品,在夜晚点起来,那是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就算是在皇宫里,品阶不高的嫔妃也未必能有资格瞧见。

温知如对于赏灯并不感兴趣,他是在温府实在呆烦了。正好趁着今天温夫人出府了,皇帝又在宫中设宴请了各个亲王、郡王和内阁大臣赴宴。

这样的机会,他不出来透透气更待何时?

芙翠和芙笙两个在来到街市上的时候就已经刹不住脚了。

大锦朝虽不算是民风保守,可一年之中女孩子家能光明正大出门玩的日子也不多,乞巧节正是一个,这时候街上的摊贩都会尽量摆上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

两个丫鬟到底还年轻,就算是芙笙生性沉稳些,可在芙翠那样活蹦乱跳的带领下也没能忍住,跟着对方就扎进了人堆里。

温知如也不拦着她们,难得有机会出来,还拘着礼有什么意思,他只是一个人摇着折扇漫步在街市间,十足是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公子公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芙翠从人堆里又挤出来,手里拿着个凤蝶鎏金的银步摇。

上回她们打扮男装去逛胭脂铺已经被人当怪物看了,这回出门芙翠和芙笙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穿男装,这才能无所顾忌的挤进各种摊位上买东西。

温知如瞅了一样那个步摇,不算是什么值钱贵重的首饰,可式样却是特别讨喜,流苏上是几朵芙蓉花样的点缀,尤其是上面那个鎏金凤蝶手工格外精致,衬得整个银簪别有一番韵味。

芙翠这丫头得眼光到还真不错,温知如笑着点点头。

哎?金子?!

当那只鎏金凤蝶在烛火下晃了温知如一眼的时候,温知如突然想起来什么。

在锦朝的律法中,并没有禁止私人开采矿产的这一条,只是在税收上相对会高一些,当然你想要以私人名义购买存有矿产土地的价格更是非同一般,并且你也不能预料到这里的矿产是否富足到足以收回成本且有盈余,这也是很多人不会贸然涉足采矿的生意,而多由各地官府承接的原因。

但如果你事先就知道哪块土地下面有矿产就不一样了,一块渺无人烟的荒地更甚至是几十顷的农田并值不了多少钱。

温知如前世对于锦朝的记忆大多都是府苑内鸡毛蒜皮的小事,朝堂上的也只有关于温府和贤王府的事情有所耳闻,若说还有一件大事的话,就是在西南的贵州地界,发现了金矿一事。

贵阳城是贵州最大的城池,在前朝因为一场拥兵起义的事件被围困百日,之后虽然朝廷出兵清除了叛党,可城内已经尸横遍野。

历经十数年,这里依然略显破败,人口巨减以至于很多农地都荒废了。

温知如记得大约也是在两三年后的事情了,朝廷派了新一任的知府去贵州,不想竟是让他在任上发现了金矿,得到皇帝嘉奖,也让当地的贫困得到了缓解。

如果现在他拿着自己手上那几万两银票去贵州买下几十顷的荒地,再雇人发掘金矿,应该是足够了吧!

再有他老爹在朝廷的权势,想来也不敢有当地官员敢为难他,到时候那真是想不富都难啊!

光想到这儿,温知如就已经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多日不见,温公子风采更甚当日,你我当真是有缘!”

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温知如这会儿正欣喜的规划着自己的美好前程,面前竟然又是那张他这辈子最不愿意见的俊脸。

原以为这个心高气傲的王府二少在那日被自己不屑的羞辱之后该是再不愿意与自己相见了,可人皮厚起来还真是难以预料的。锦翌轩这会儿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站在温知如跟前,好像上次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呵呵……”温知如搪塞的笑了笑,“若真是有缘,我与二公子也是孽缘吧!”

“温公子说笑,算上今日,你我可是第三次相见了,可算是缘分颇深呐!”

锦翌珲特别加重了“第三次”这个词,温知如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上一次他是没认出来自己,可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温府的少爷,他又怎么会猜不到自己的身份,毕竟是自己在传给他的书信中承认了自己男儿身的事实,而真正的温府大少爷温知旭锦翌珲也是见过的。

“在说笑的是锦二公子你吧?在下初来京城不足一月,又何曾与二公子见过?”

死不承认,反正装一次是装,装两次也是装。

“温公子――”锦翌轩又迈前了一步,微低下头,用只有他两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或者,该称呼你为三姑娘,这下是否想起来了?”

温知如则是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这过于亲密的距离,“温府的三姑娘正是在下的双生姐姐,锦二少也认识?”

虽然夜幕降临,光线昏暗,可温知如还是看到了锦翌轩微微抽搐的嘴角。

向来是众星捧月的锦二少爷又何曾这般好言好语的讨好别人过。

偏偏那人还半点都不领情!

明明几个月前还是对自己倾心不已,连男扮女装的秘密都可以倾囊相告,怎么一转眼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才不相信什么双生子的故事,要真是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扮成女装。

而且那温知如看着自己的神情,虽说是淡漠生疏的,可总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怨恨,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

难道是自己假意与他交好的心思被看穿了?

还是上次的书信中,自己的措辞有些过了,让他起了疑心?

“温公子莫怪,这几次都是在下唐突了,我只是诚心的想与温公子交个朋友,温公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该不会真要据人于千里之外吧?”

20.第十九章 青楼花魁

第十九章青楼花魁

温知如在心里冷笑。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你以为摆个低姿态,再恭维我几句,我就非得给你这个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你了?

锦翌轩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

“当日我就说过,王府二少爷也好,贤王爷也好,我都无意结交,锦二少何必自讨没趣?”

“……”锦翌轩被衣袖半遮的手已经握紧了拳,若他不是内阁首辅的长子,恐怕自己早就想一拳将他打趴下了。

两个丫鬟看着面前自家小姐毫不客气的对白,一时也不知要作何反应,芙笙对温知如与锦翌轩的关系并不清楚,可上次回去之后多少也听芙翠提起过。

眼前的情形,她们也只能揣测,是不是这个王府二少也哪里得罪了自家小姐了。

温知如也知道锦翌轩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私心里,他其实是希望对方朝自己发火的,至少这还能证明他是个有血性的真男人,可锦翌轩却依然忍住了。

这只能说明锦翌轩不敢把事情闹大,撕破脸对大家都没好处,真出了事大不了就是温知如回去被爹教训一顿,也正好顺理成章的恢复男儿身。

可锦翌轩是瑞王爷的人,瑞王想要扳倒温彦丰又苦于无从下手,所以他才会把注意打到温知如身上,锦翌轩要想牢牢的把握住这颗棋子,更加不敢与温知如翻脸了。

真不知道他是该称赞对方为成就大事忍辱负重还是要嘲笑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见锦翌轩迟迟都未在开口,温知如转身要走,锦翌轩回过神来忙伸手捏住了对方的肩,阻止他离去。

这曾经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温度,曾经他沉迷在这样温柔的抚触与怀抱中,可如今这样的接触只让温知如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用力将对方的手拍开,怒道,“我虽不是闺阁女子需要遵从什么礼教,可你这般作为又与那些登徒浪子,无耻之徒有何区别?锦二少自重!”

锦翌轩的手悬在半空愣在了原地,他怎么想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温知如,他对自己的疏离,根本就不是对一个普通陌生人的态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小叫花子,你给我站住!”

不远处三五个大汉一路嚷嚷着推开人群朝这边跑来,还不等温知如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便觉得腰部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得他往前一个踉跄。

下意识的一伸手,他抓住了那个差点撞倒他的灰黑色影子,竟然是一个身高只到他腰的小男孩。

“放……放开我!”男孩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青布包袱扭着身子拼命挣扎,余光不住的瞥向身后那几个已经近在咫尺的壮汉。

“你是不是偷――”

温知如的疑问还未出口,身后那几个人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在最前的一个大汉一把拿过男孩手中的包袱,“小畜生,你爷爷的东西也敢偷!”而后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又大致检查了下包袱里的东西,才转头看向温知如,见对方衣着华贵,赶紧收起了那一脸的戾气,笑道:“这小要饭的偷了我兄弟的包袱,我们追了他好久,还要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明明是你们先欺负人的!”口齿虽有点模糊,不服输的架势倒是十足。

温知如低头看了那个瘦的和鸡仔似的男孩,又看看面前那几个壮如狗熊一般的大汉,也不知道是要佩服这个孩子的勇敢还是笑他的自不量力。

街市上人潮拥挤,那几个大汉一路跑来已经气喘吁吁,这下更是气急,一把抓起男孩的衣领将他提到半空挥拳就要打。

那人的拳头几乎比男孩的脸还大,刚才一脚已是踢得不轻,这拳下去不出人命也是半死,温知如及时伸手一拦,“只是个孩子,何必出这样的重手。”

男人在气头上,哪听得了温知如的劝说,推开的手就想继续动粗,一直站在边上锦翌轩竟然出了手,握住那大汉挥拳的手腕,“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是这轻轻一捏,大汉便使不出半分的力道,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定是有武艺在身的,想放手可又觉得实在太没面子,一时僵持。

“两位公子!”不知道从哪儿又跑过来一个小厮,衣料不算名贵,却很干净得体。他走到温知如与锦翌轩身边,恭敬的行了个礼,又道,“我家公子请两位上船一叙。”

顺着小厮所指的方向,温知如果然在河岸边看到了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透过半开的窗棂,船舱内三三两两坐着好些青年男子,对窗而坐的男子似乎是看到了温知如望向这边的目光,起身朝他招了招手。

温知如这才看清,竟然是夏侯宸。

锦翌轩看到夏侯宸的时候不禁皱了眉。

月色如水水如天,良辰美景伴佳人,如此良宵他是很愿意陪着温知如一起游船喝酒,增进感情,可这个夏侯宸他却不想见。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这个夏侯公子就好像八字相克,凡是自己喜欢的,这个夏侯宸就非要对着干,每每不欢而散。

“在下还有要事,怕不便久留,替我谢过你家公子。”来日方长,他与温知如总还有机会在遇到,这么想着锦翌轩便告辞离开了。

温知如正要跟着那小厮上船,可想到一边还虎视眈眈的壮汉,一时又放心不下那个男孩,看到身后那两个一脸兴奋急着去大开眼界的丫鬟,无奈道,“把他也带上吧!”

一行人上了画舫,温知如便注意到在这三三两两把酒言欢的酒桌间,还有不少打扮妖艳的女子在陪酒。

竟然是艘花船么?

迎面走来一个一袭红衣的青年,那红得似血滴般的绸缎随着青年的步履微微飘动,很是刺目。

温知如一直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才有机会看清他的容貌。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或者仅用诗经中形容美人的句子完全无法贴切的表述出眼前这个男子的风情万种。

若说身材,他足比温知如高出半个头,也算是高大了,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给人一种风姿绰约的灵动感,凤眼狭长好似带着说不尽的情意绵绵。

其实,客观来说,若不是那身红衣与浓艳的妆容,这个男子并没有身处烟花之地的那种风尘味,也不似青楼小倌那种弱柳扶风的柔媚,反倒是英气逼人。

似乎……这五官也有些眼熟。

只是这妆太厚了,很难辨别出本来的容貌。

“相请不如偶遇,在下慕云影,是这花船的主人,温公子有礼了。”

竟然是他。

竟然会是他!

他听过这个声音,不是凤容公子那样似空谷幽兰般的高雅清灵,如小溪潺潺,却是格外的撩拨人心。

温知如有一刹那的不可置信。

他对于这个人的容貌确实不熟悉,要说起来,在前世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那日他穿的是一身黑色紧身的夜行衣,如墨般的长发也被高高束在了头顶,没有半点妆扮。可即使是那样的慕云影,仅远远一观,已是让人难忘。

他竟然是隐藏在青楼之内,实在是让人意外。

“影公子太客气了。”温知如回礼道。

“温兄,来这边坐。”夏侯宸等不及他两的寒暄,先一步过来招呼起温知如。

温知如顺着夏侯宸来的方向望去,果然那边坐着的是锦翌珲。

他自嘲的想,自己是不是就和姓锦的这家脱不开关系了。

芙翠和芙笙两个丫头一路跟在自家少爷身后,可她两手中还牵着一个破衣烂衫的男孩,那身格格不入的装扮与酸臭的味道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连向来不拘小节的夏侯宸都不禁皱了眉。

“温兄,这是你家的小厮?这也太……”

“抱歉抱歉,我看这孩子可怜,刚才在街上险些丧命,一时心软就带在了身边。不想扫了影公子客人的雅兴,倒是我的罪过了。”这句话他是冲着慕云影说的,毕竟人家才是这船的主人。

“温公子宅心仁厚,救人于危难,我又岂敢怪罪。”慕云影细细观察了这个孩子几眼,小家伙虽是一直低着头有些拘谨的样子,可一双乌黑的眼珠溜溜的转着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倒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

慕云影使了个眼色,让伺候的下人来将孩子带去后堂,“我看这孩子也算机灵活泼,若公子不介意,我就将他留在我云间鹊做个使唤的杂役,也算有顿饱饭吃。”

自己府里已经有了余氏的儿子,再带这么个小要饭的回去,也不太像话,“如此甚好,有劳影公子了。”

21.第二十章 君子好逑

第二十章君子好逑

在跟随夏侯宸走进船舱的路上,温知如顺便打听了下慕云影这个人。(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原来他是京城第一青楼云间鹊的当家花魁,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色艺双绝的清倌。

无论吟诗作对,抚琴作画,甚至是骑射比剑,京城中那些饱读诗书自诩满腹经纶的世家子弟都曾败在他手中。

有人曾笑谈,若不是女子逛青楼于礼不合,云间鹊的生意又怎么会只是今天的盛况。

当然慕云影的另一重身份,其实是――

若不是重活一世,他竟没发觉自己身边可以依仗相助的人又何止他那个位极人臣的爹。

待温知如坐下之后,船便驶离了渡头。

慕云影与各位客人敬了酒,就坐到了船头,接过丫鬟送来的古琴,“温公子初次来我云间鹊做客,今日这第一曲便赠予公子。”说罢他便静静的抚起琴来。

是一曲《关眦》。

琴音低沉,余音深远。

……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一曲放在今日七夕佳节倒是再合适不过的,若是赠予他……

君子好逑?淑女他大约是求不得了,美男却是可以考虑。若不是今日有那么多人在场,他倒是不介意学一学那些个风流浪子,去一亲芳泽。

毕竟抚琴的那位男子有着让人痴迷的美貌,毕竟云间鹊的第一花魁,可不是谁的面子都给的。

“啧啧,没想到温兄也是如此好色之徒啊!”看着温知如一直没能从慕云影身上收回来的眼神,夏侯宸调侃道。

温知如被说得不好意思,侧过身背对着慕云影的方向,“初来京城,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让夏侯兄见笑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夏侯宸笑着拍拍温知如的肩,“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大锦朝的民风虽不至于开放到可以将龙阳断袖之类的事光明正大的摆在众人面前,不过当朝的官宦世家或者是富人商贾中时有纳男妾的事,连前朝皇帝的后宫也有过一两位男妃,所以喜好男风这种事,也不算是什么说不得的话题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夏侯兄莫要取笑我了。影公子虽出身青楼,可光看这涵养气度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亲近的,我这种无名小卒,还入不了他的眼。”

“可不能这么说,今日影公子在画舫设宴遍邀京城的名流士子,你只是在岸边路过,就有幸得到他亲自相邀与献曲,足见他对你的重视。”夏侯宸喝了一口酒,又凑近温知如耳边低声道,“听说这位影公子十四岁便在云间鹊献艺,如今已整整八个年头,却还未有一人能真正成为他的入幕之宾,我是不好这口,温兄你若喜欢,倒不妨去试――”

“咳咳!”锦翌珲实在听不得夏侯宸这么口无遮拦的胡说下去,轻咳两声,“好了,时辰不早,还是说正事吧!”

温知如不解:“哎?夏侯兄与世子爷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酒听曲的么?”

“这是其一。”夏侯宸解释道,“近来皇上为了一事苦恼多日,世子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约我来商量对策的。”

“朝政大事,我一个外人在,是不是不方便?”

皇帝烦忧的事,多半是怎么和自己得爹作对的问题吧?他在这里听着真的好么?

“那倒没事,我两与温兄虽是初识,却是信得过温兄的人品的,而且世子爷也曾在我面前夸你见识长远,有经世之才,今日偶遇,说不定就是上天注定要你与我们共同商议呢!”

见识长远,经世之才……

所以说,锦翌珲是在说,他也识破自己了么?

温知如笑得尴尬,“世子爷真是……谬赞了,小弟当不起。”

锦翌珲回给温知如的只是一个浅浅的笑,如春日和风,荡人心意。

一直都知道他的笑容很温暖,前世自己也曾见过无数次,却从未有过如今天这般,竟让自己的心跳有一刹那的凝滞。

一定是这画舫上的气氛太过于暧昧,耳边又尽是情意缠绵的曲调,才让他产生了错觉。温知如这么想着。

“所以说,皇上这次是想要兵部左侍郎这个位置?”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夏侯宸与锦翌珲已经商讨开了。

“没错,兵部尚书的位置太高,要动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还不是皇上现在的能力所能驾驭的,若只是个兵部郎中的位置,官位太低,上有两位侍郎和尚书左右处事,做不了什么主。所以兵部侍郎是最合适的。”

锦翌珲的意思温知如很快就听懂了。

皇帝想要掌权,除了朝堂上有人之外,兵权更是主要的。

前世温知如也曾听锦翌珲提起过,先皇虽是立了遗诏将皇位传与现在的皇帝锦隽煜,可却留了大锦朝三分之一的兵权给太后。或许当时先皇所想的是防止锦隽煜因为在意自己的出身,为巩固皇权而杀了先皇的嫡子,也就是瑞王爷锦隽烨。却不料这也成为了锦隽煜最大的威胁。只不过现在的瑞王爷一直韬光养晦,虽然是恋权贪财,却并没有表现出对皇位多大的野心。

而大锦朝剩下三分之二的兵权里,也有三分之一是在他爹温彦丰手中,当然这并不是实实在在的手握兵符的那种兵权,只是朝廷上有多半数的将军将领当年受过他爹的恩惠,而且是那种以死相报的恩情。

虽然温知如也不知道他爹是如何做到这些的,锦翌珲也从没仔细的提过,反正要这些人背叛他爹投靠别的阵营,大概是难上加难,除非他爹自己放弃。

所以温知如很多时候回想起前世他爹被判罪斩首的事,那背后可能真的有其他的隐情吧?

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想对比较零散了,怀远大将军手上是最多的,其次是贤王爷。不过这两个人都是中立派,除非他爹真的要篡位弑君,否则他们不会出手。

还有皇宫内廷的禁卫军锦衣卫,京城的五城兵马司,这大概算是皇帝手上的兵权,不过也说不准,前世他就听说,瑞王爷买通了锦衣卫指挥使直接逼宫篡位,五城兵马司远水救不了近火,被挡在宫门外干着急。

再有的话,就只能说是大锦朝宫廷内相传的秘闻了。

听说高祖皇帝曾有一只人数不足一万的精锐铁骑,由专人负责训导筛选,各个身手不凡,万人之中轻松夺取敌将首级,他们不听命与任何人,只认当年高祖皇帝亲自打造的金印一枚。

但这只神秘的精锐部队在高祖皇帝驾崩后就连同那枚金印一起消失了,有人说是那只部队的人与高祖皇帝一样年纪渐长,就这样隐姓埋名了,也有人说高祖皇帝当年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并不是先皇,而是他最小的儿子,所以这只军队和金印都给了小皇子,但小皇子在七岁之后就神秘失踪了,这只军队也就这样成为了大锦皇朝的传说。

眼下的情况,听锦翌珲的意思,小皇帝是打算找个理由除掉兵部左侍郎,让皇帝的人顶上。但不知道为何,温知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额角总是在突突突的跳,该不会这个左侍郎刚好又是……

“你说的是没错,可左侍郎曹叶荣与温彦丰也是多年的故交。要动他,恐怕首辅大人不会答应吧?”

呵呵,他说什么来着,果然又是打他爹的主意!

“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这事,皇上的意思是,要查到他贪赃枉法的罪证,或者是找个温彦丰都反驳不了的理由。”说到这的时候,锦翌珲还是忍不住看了温知如一眼。不知道是在确定他会不会告密,还是在等他给自己出谋划策。

好吧,站在锦翌珲的立场上,天下士子都应是以报效国家为己任的,而这个国家自然指的就是天子。所以,在锦翌珲的眼里,自己这个品性端正,又见识长远的“才子”应当是站在他这边,帮着皇帝的。

可是,活了两辈子的温知如此刻心里最清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抱紧他爹的大腿,但凡他爹有了任何闪失被瑞王抓到可趁之机,那麻烦可就不只是皇帝能不能掌权的问题了。

所以,帮着他们在背后算计自己老爹的事情,万万做不得。

“既然首辅大人不会同意动左侍郎这个位置,又为何不考虑右侍郎?”温知如试探道。

总不能两个兵部侍郎都是他爹的人吧?那这皇帝还当个什么劲啊!

“这个……”锦翌珲面露难色,“右侍郎是阎家的人。”

“阎?是太后的阎家?”

阎这个姓,在大锦朝也不算多见了,能称得上世家的恐怕就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人了。

他爹的人可以动,怎么太后家的就动不得了么?太后一直介意自己的儿子做不了皇帝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帮着瑞王谋夺皇位了,现在削弱她的势力不是正好么?

“正是,虽然本朝自先帝开始就一直反对外戚专权,可阎家也算是百年世家,先后也出过多位皇后,王妃,阎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也不是说削弱就能削弱的,更何况太后年事已高,今年又是她六十岁的寿辰,皇上注重孝道,必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太后她老人家不悦。”

可惜锦翌珲的这些理由在温知如眼里,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其实世子爷何必与我说这些道理,皇上之所以非要兵部左侍郎这个官位,除了是想一步步调用兵权之外,更重要的其实是想从我父亲手上夺、权吧?”

22.二十一章 制衡之术

第二十一章制衡之术

“其实世子爷何必与我说这些道理,皇上之所以非要兵部左侍郎这个官位,除了是想一步步调用兵权之外,更重要的其实是想从我父亲手上夺、权吧?”

问题被温知如说的如此直白,锦翌珲一时竟有些接不上话来,只是低头喝了两杯酒。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温知如又接着道:“要说起来,皇上想通过兵部调派来为自己谋权,倒不如实实在在的拉拢几个手握重兵的将领。比如说……夏侯将军与贤王爷。”

“这……”夏侯宸刚才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想着锦翌珲也有被人说到哑口无言的这一天,如今话题一下子又牵着到了自己的祖父,夏侯宸也再笑不出来了。

果不其然啊,说什么品行端正,为国效忠,现在讨论的是人家的亲爹啊,大义灭亲这种境界,还不是随便谁都那么容易达到的吧!

看看,才说了两句,他已经把矛头指向自己家人了。

温知如瞅着夏侯宸僵硬的表情,又问:“怎么,难道夏侯兄觉得说服自己的祖父比打首辅大人的主意还要难?”

其实温知如也挺不明白的,既然自己的宝贝孙子和宠爱有加的世子都是和皇帝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们也都默认了这样的关系,那做长辈的为何不能在背后帮着自己的孩子一把?

这几个人虽然也算是年轻有为,可毕竟涉世未深,仅仅靠他们那点阅历想要斗倒满朝那些个久经沙场的政客,又谈何容易?

一个温彦丰已经够他们受用一辈子的了!

“哎……”夏侯宸叹了口气,狠狠灌了大半壶酒,这才终于开口,“温兄如此直爽,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就实话说吧!我祖父他一直认为当今皇上……根本不具备做皇帝的能力。”

“呃?”温知如也被说蒙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夏侯老将军心里还有更适合的人选不成?

“实不相瞒,自从皇上登基以来,我祖父一直说,新皇年轻气盛,看人看事都只凭自己的心性,完全没有作为一国之君的气度和远见。(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若不是先皇有恩与他,他也在先皇临终的病榻前许诺过要为先皇守住这锦朝的江山,又看在新皇还算有颗为国为民的心,他才不会拥戴他为新君。若说起来,我祖父一直觉得——”夏侯宸顿了顿,后面半句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夏侯将军觉得什么?”温知如好像听到了关键。

“他觉得……他觉得首辅大人才是真正可造福百姓,为江山社稷谋福祉的帝王之才……”

温知如:“……”

温知如此刻的心情简直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再看看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锦翌珲,贤王爷与夏侯将军也算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了,夏侯将军有此想法,该不会……贤王爷是刚巧是持相同意见的吧!

呵呵,有这样的能力、权势、人脉,他爹到现在还没有谋朝篡位还真是对不起啊!

难怪小皇帝一直以来都看他爹这么的不顺眼了,原来还有这层因素啊!

一面要阻止小皇帝没事瞎蹦跶,一面又要帮着小皇帝防着他那个心怀不轨的嫡兄,他爹还真是为大锦朝操碎了心啊!

面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爹,温知如此刻心里想到的只有一句话:

爹!别操心了,登基吧!

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说的话,估计不用皇帝,眼前这两个男人就会想先把他凌迟处死了。

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毕竟这一整晚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来自于他那个太过于英明神武的爹,最后还是温知如再次开口打破了僵局。

“其实我们何不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我爹这么多年除了在处理朝政的手腕上霸道了点,独断独行,并没有其他的异心不是么?”

夏侯宸嗤之以鼻,“异心这种事,哪怕是一瞬间的想法也足够了。”

谋逆这种罪名,需要有想法么?光是有这种能力就足够灭你九族的了!

“也不能这样说,夏侯老将军对我爹有这样的评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是我爹真的动过那样的念头,又何必辅佐当今的圣上登基呢?要知道在先帝驾崩后,瑞王并不是没有争夺帝位的想法,在那种情况下,我爹大可作收渔翁之力,调兵遣将静待时机,待瑞王真的有所动作,他就可以借口除去叛党,顺势将皇位收于自己手中。”

“呃……”夏侯宸张了张嘴,对于温知如的说词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旁的锦翌珲也因为诧异睁大了眼。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都可以如此从容不迫的脱口而出,这等气魄胆识怕是天下也找不出几人,他是不是该庆幸,当年圣上登基时,温知如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垂髫小儿,若他真的早生几年,这大锦朝恐怕是要变天了……

不,或许,现在都不算晚。

温知如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说得有些惊世骇俗了,他其实也不是故意想要表现得如此与众不同,或许是因为活了两世,对很多东西的看法都不同了,那些名利权势,在经历了由死而生的过程之后,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不过……刚才他那么说似乎是太冲动了些。

“刚才不过是小弟酒后的胡言乱语,世子和夏侯兄千万莫放在心上。”温知如企图绕过他爹的这个话题,“还是继续说说兵部侍郎的事吧!”

“温兄是否考虑过入朝为官?”锦翌珲却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试探的问道,“以温兄的才学若再有功名在身,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

温知如看到锦翌珲注视着自己的神情,钦佩中带着更多的是警惕,幽幽笑道:“我自幼远离京城,诗书都未曾读通几本,八股制义更是一窍不通,何谈功名二字,况且我是个散漫惯了的人,说话莽撞不通人情世故,方才酒后那番胡话你们也是见着了,若要我入朝为官,自己拘束得难受不说,怕是不知道又要得罪多少人。”

锦翌珲想想他确实说的也没错,温知如的个性虽说偶尔也能说出一番让人钦佩的大见解来,可在官场上怕是讨不了好,就算真的能得到重用,结果也只怕是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酒过三巡,画舫这会儿不知不觉已经行到了城外又折返回来,时间已是过了二更。

夏侯宸知道一会儿船再到渡头就该是回去的时候,便催促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时候不早了,左侍郎的事,究竟如何办?”

锦翌珲没有回答,只是向温知如又敬了杯酒,把难题又抛给他,“撇开令尊不谈,不知温兄是否还有其他建议不妨一说?”

他其实很想知道,若是抛开温尚书与温知如的父子关系,他又会如何看待眼下朝廷的形势?

温知如一口饮了满杯,脸上的潮红又加深了些,其实一晚上他都有刻意控制饮酒的数量,不过似乎还是有些醉了,难怪说话都越来越不假思索,看来回去该让芙翠去大厨房要个几坛酒过来好好练练酒量了。

也罢,这一晚上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差不多都说遍了,也不差这一段了。

前世他被闷在后院的那两年,其他的事儿没干,从前锦翌珲留下来的史书国策倒是看了不少,也该轮到他掉掉书袋了。

“自古帝王之道就在于制衡与驾驭之术。首辅大人独揽朝政确实让皇上忧心,可皇上是否有想过,若首辅大人真的倒了,最受益的是谁?那些朝臣愿意以首辅大人马首是瞻除了是畏惧他的权势,也是因为对新帝的信心不足。皇上登基年限尚短,朝政国策上亦没有什么大的功绩或新政。一旦首辅大人失势,他的势力分散,很可能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这个机会夺、权。皇上现在所需要的不是怎么打压权臣,而是先要笼络人心,只要有了一番作为,那些大臣毕竟都是读饱读圣贤书的士子,不会不懂得,父子君臣乃天下之定理。到时候再要慢慢□□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夏侯氏满门都是武将,夏侯宸从小在学问上也是个不思进取的料,自然是没听过这些个大道理的,这会儿听温知如说得头头是道,只是一味的点头应和。心里想着,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锦翌珲也是低头沉思良久,虽说这话里有些刻意为首辅大人开脱的意思,但是道理却也没错。

锦隽煜现在一心想着的都是怎么对付温彦丰那个老狐狸,却忽视了自己身为帝王的本分。若没有人心所向,他就算真的斗倒了对方,恐怕温彦丰手里的权势,也不是那个皇帝能轻松掌控的了的。

还有那个别用心的人……

温知如虽只是随口一说的语气,可好像总觉得他还是知道了什么似得。

23.中秋节的番外

番外之帝王路

温彦丰第一次见到三皇子锦隽煜的时候是在宸华殿的正门外。(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三皇子打碎了皇后娘娘的斗彩青花云龙纹的花瓶,那是皇帝送给皇后的节日贺礼。

于是皇帝眉毛一横,赏了小皇子二十大板。

小小的人儿被人按在长凳上,比人还高的庭杖打在那弱小的身子上,那板子着肉的声音听着人心悸,可锦隽煜愣是咬着牙没有吭过一声。

温彦丰看着那两瓣被打得五彩斑斓的屁股,可他那眼神中抹不去的坚韧,心想这孩子倒是与众不同。

那时候温彦丰刚回到京城,随着父亲进宫面圣,先皇赞赏他器宇轩昂是栋梁之才,便赐了七品校尉。

那一年怀远大将军夏侯延平息了北方鞑靼的祸乱,大胜而归。先皇改年号景和,于中秋佳节在宫中大宴群臣。

那一天正是景和元年的八月十五。

那时候温彦丰十六岁,锦隽煜才刚满六岁。

锦隽煜的母亲在他出生前是后宫的一名才人徐氏,她的父亲也只是一任小小知县。

先皇勤政、无心女色,皇后又专权,后宫的皇子一直不多。

徐才人长得很水灵,不是那种特别明艳出挑的美貌,只是看久了让人觉得舒服、自然,所以她被先帝招幸之后皇后也没有对她下过什么黑手。

徐才人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先帝招幸了两次就怀上了龙种,先皇很高兴,直接封了四品美人,待到三皇子出生时候又加封了三品婕妤。

在后宫要养活一个孩子本就不易,更何况是位皇子。徐婕妤怀孕之时就已经万分小心,这才好不容易保到了锦隽煜的平安出生,之后的路只是更加艰难。

温彦丰第二次见到锦隽煜也是在宸华殿外。

新入宫的陈美人在吃了徐昭媛送的红豆糕之后小产了,皇帝一怒之下将徐昭媛贬为庶人,只是看在皇子的份上没有打入冷宫,幽禁宫中。

三皇子为母亲喊冤,被罚跪在宸华殿外,整整三日。

温彦丰看着那个男孩惨白的小脸,双唇都冻得泛出青紫,单薄的衣衫被雪水和冷汗浸湿,紧紧贴在那瘦弱的身子上,曾经坚韧的眼神中更多了些不甘和恨意。

他说:一个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想要为你母亲洗雪冤屈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在这里等着另一个人的施舍。

那时候,他已是四品参将,正要离京随军驻守边关。

那一年是景和六年的冬天,温彦丰二十二岁,锦隽煜十二岁。

温彦丰的父亲官拜三品礼部右侍郎,深得先皇赏识。

那时候大锦朝已有多年未经历过战争,偶有边关作乱也都是很快被镇压,百姓也算安居乐业,朝廷广开恩科,一些贪官污吏也渐渐浮出水面。

温侍郎为官清廉正直,从不肯同流合污,在朝廷中多受排挤。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先皇也多次想要惩治这些徇私枉法之徒,奈何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又有外戚专权难以拔除。

先皇年迈,有心无力。

先皇六十岁寿辰那年,温侍郎因检举一次科举舞弊案而被陷害,身陷囹圄。

温彦丰奉招回京。

那是他第三次见到三皇子锦隽煜,依然是在宸华殿外。

徐氏已经病死在后宫之中,三皇子已获封煜亲王。

那天他不是被罚在宸华殿外,而是特意在这等温彦丰的到来。

他说:你曾说一个男人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与施舍,如今你的父亲命悬一线,而生杀大权全在那个人的一念之间。我只想看你是不是真的从不会低头。

温彦丰浅笑: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为治。我自无愧于天地,也无需有求于人。

而后他走入了宸华殿的大门,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二品吏部尚书。

温侍郎后来被无罪释放,可惜在大理寺的牢内被人动了私刑,一病不起。

那一年先皇自知年事已高,下令建立内阁辅政,钦点温彦丰为首辅大臣。

那是景和十一年的春天,宫中的桃花迟迟未开。

那年温彦丰已经成为了大锦朝的传奇,他二十七岁,锦隽煜十七岁。

在那之后温彦丰与锦隽煜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先皇深居简出甚少上朝,太子又迟迟未立。

朝政则由两位皇子和内阁群臣共同主理。

瑞亲王喜欢在下朝之后请温尚书过府小酌两杯,而煜亲王更喜欢在内阁议政之时大加斥责温彦丰只会敛财夺、权,丝毫不顾黎民百姓的疾苦。

先皇六十三岁那年突发一场重病,昏迷了整整七日,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先皇急招内阁首辅温彦丰、怀远将军夏侯延、贤王爷锦清越入宫。

病榻前,他说:当年朕为嫡长子,那个人却断言我非帝王之才,不愿效命与我,可父皇敌不过群臣上书,依然传位与我。

这些年,我兢兢业业,勤政爱民,不敢有丝毫闪失,却总是力不从心。

我总是优柔寡断,易受人言语挑唆,明知官场腐败,却惧怕时局动荡不敢下大力清除贪官,明知皇后跋扈专权,残害后宫嫔妃,却畏惧她母家权势,又顾念多年夫妻情义,不忍心多加苛责。

若说我这一生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有你们三位贤臣为我守护这个万里山河。

如今我时日无多,还有最后的遗愿,就是希望你们能为我,扶持三皇子登上帝位,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为大锦朝开创太平盛世。

******************************************************************************

锦隽煜其实并不愿意想起自己和温彦丰相识的经过。

因为他每次总是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突然出现,就好像是上天故意的嘲笑。

那一年中秋佳节,母妃做了自己最喜欢的桂花糕,母妃说那是在他出生那年父皇亲手在母妃宫中栽种的桂花树。

他欢天喜地的跑去宸华殿想拉着父皇一起去品尝,却在御花园内遇到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彩玉。

她捧着一个青瓷花瓶,当着自己的面狠狠在地上砸成了碎片,而后突然哭闹起来,说父皇御赐的中秋贺礼被三皇子摔了。

那时候他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满脑子想的是今天他是不是吃不到母妃的桂花糕了,甚至连父皇质问他时都只会傻傻的点头。

那天在宸华殿外,他被当众罚了二十大板。

虽然以前自己读书不认真时候母妃也会打他的手板,可他从未经历过那样的疼痛,每一下都好像要把自己打碎。

那天他却没有哭,因为在他最疼痛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人匆匆而过的身影。

一身青色绸衫,绣的是浅碧色的桃花,清瘦颀长的个字,分外的俊逸超然。

他知道那个人也看到了自己,那眼光是一种审视、评判,好像书院的先生在批改自己的作业那样,让人喜欢不起来。

宫里的太监告诉他,那个人叫温彦丰,礼部侍郎的幼子,父皇似乎很赏识他。

他根本就不想知道这些,他只知道,那一天母妃在太医走后一个人悄悄哭了很久,那一年之后,母妃宫里的桂花树再也没有开过花。

温彦丰在第二年的秋天成了新郎官,娶了沈家的大姑娘沈如昕。

那天他站在城楼上,看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过长街,穿着大红喜服的温彦丰骑在马上,春风得意。

他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一晃五载,父皇的白发渐渐多了,皱纹爬满了额头。

那几日父皇突然很高兴,宫里许久没有新的皇子出生,听说陈美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父皇那时候一脸慈爱的拉着他的手:若是来年你添了一个小弟弟,你可要好好护着他,陪他玩,教他读书识字。父皇老了,你哥哥脾气不好,这个弟弟就要交给你保护了。

他认真的点着头。

第二日一早,他兴冲冲的拿了几个从前母妃给他做的小布偶要去看看他未出生的弟弟,走出寝宫大门听到的却是母妃被父皇治罪,已经撤去所有封位,幽禁的消息。

他见不到母妃,就只能再去宸华殿外求父皇开恩。

一连跪了三天。

那时节已经入冬,他亲眼看着初冬的第一场降雪将皇城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他很饿、很冷、膝盖很疼。

他总是想起从前在冬日里,屋内燃着炭火,母妃搂着他,吃着热腾腾的糕点,说着他喜欢的故事。

他又见到了那个人。

完全褪去了属于少年的稚气,更挺拔伟岸。

他的双眼比从前更冷了些,看着自己的眼神从审视贬为了蔑视。

他在嘲笑自己没有本事,只会祈求别人的施舍和怜悯。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母妃能够好好的就可以了。

当时他是想这么回答他的,只是他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

母妃终究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听说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哭一直哭,总是喊着自己的名字。后来就得了重病,迷迷糊糊的,没多久就走了。

他被寄养在了皇后名下。

十五岁,他被封为煜亲王,有了自己的封地,和哥哥一起开始学习处理朝政。

官场上有很多东西和书本上的完全不同,肮脏、龌蹉、为人不齿。

他很多次在父皇面前提议推行新政,奏折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

父皇却只是默默将奏折合起丢到了一边,他说:煜儿,这些事不是你现在可以做的。

他不服。

暗中联络朝中清廉正直的官员,企图彻查为患多年的江南科举舞弊。

他不知道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

温侍郎被人检举了收受贿赂,关进了大理寺的监牢。

那个人也终于回来了。

宸华殿外,其实他也是想去向父皇为温侍郎求情,可在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之后心中却莫名涌上恼怒的情绪。

当年你嘲笑我不自量力,那么你呢!你生父命在旦夕,你是不是也可以依然那样镇定,高傲?一如当年你与我说的那般。

然而他却又猜错了。

那日宸华殿内,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恍惚听到了父皇幽幽的叹息。

那个人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大锦朝的百官之首。

温侍郎得了重病不治而终,所幸是保住了一生清廉的名节。

他看自己的眼神,从轻蔑变成了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冷漠。

三年。

他只用了短短的三年,就真正成为了大锦朝说一不二的人物。

流放、贬官、当年那些曾与自己交好一同彻查科举舞弊案的官员几乎无一幸免。

这些都是首辅大人的手段。

独|裁、专断、干净、利落。

他只能默默目送那些人离开京城。

还记得那是个春日,城门口有一株枝叶繁茂的桃花树。

他在树下立誓:若有朝一日,我为君、他为臣,我一定将这所有的屈辱与不甘统统都讨回来。

大锦皇朝,清和元年。

他端坐在宣政殿上,接受百官朝拜。

【完】

24.二十二章 花魁身份

第二十二章花魁身份

画舫再次驶进渡口,慕云影收起古琴恭送每位来客下船。(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温知如刻意与夏侯宸多说了几句,待到船上几乎无人时,才起身走到慕云影身边:“在下有一事想要向影公子求教,可否相约单独一叙?”

夏侯宸:“啥?!”

锦翌珲:“……”

这回夏侯宸和锦翌珲可真傻眼了,这位温府大少爷,可不会是真的看上眼前这个花魁了吧?

还是慕云影见惯了世面,处变不惊,“温公子宏才大略,见多识广,求教可不敢当,若是公子有何疑问,在下自当倾囊相告。”他示意身后的小厮送夏侯宸与锦翌珲下船,自己则是转身将温知如带向船舱内,“公子,这边请。”

船舱内除了刚才宴客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小的隔间。

慕云影为温知如煮了一些解酒茶,屋子里点燃了带有薄荷叶的熏香。

刚才因为喝了酒正觉得胸口闷闷的温知如顿时清醒了不少。

先前自己正规划的要在贵阳城附近买地开矿的事被锦翌轩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后来再仔细想想这事儿觉得必须找个有能力还可靠的人去办,他目前还是个女儿家,可就算他恢复了男儿身,总不能莫名其妙的从京城就跑到那么远的贵州去。

他逐一盘算了自己身边还算有交情可托付的人,只可惜这十几年来逐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可以结交的朋友实在是少之又少,原本他还想过是不是找锦翌珲帮忙,至少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现在的世子爷还不是前世那个可以在朝堂上独当一面的大理寺卿,只是一个连官位品阶都还没定的世家少爷。

但这所有的顾虑在他上船看到慕云影之后都迎刃而解了。

如果前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位京城第一的花魁才真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慕云影看着温知如只是喝茶沉思,不知道他是故意在端架子还是真的有什么事难以启齿,他挥挥手使了个眼色让身边伺候的丫鬟都下去,“此刻这屋里便只有你我二人,温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大约是酒还没有彻底的醒,温知如看着对方那一身艳丽如火的颜色,他挑拨了一下燃尽的香灰让香炉内的气味更好的飘散开,而后又为自己斟满了茶水,那如葱白般修长白皙的手指,丝毫看不出一个练武之人该有的强劲有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温知如莫名觉得有些喉头发热,他突然握住了慕云影刚放下茶壶还未收回去的手掌,喃喃叹道:“影公子真是美的让人羡妒。”

慕云影也愣住了。他常在青楼当然是见惯了那些登徒浪子,可并不该是眼前这一位少年。慕云影反手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在微烫的皮肤之下感受到了急促而有力的脉搏跳动。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缘由。

通常青楼所用的酒水香料里大多都会参杂着些有滋阴补阳之效的草药在内,并不似催情药那般的会让人欲火焚身,情难自禁,只是会略微提神,增添闺房情趣。今日他请人游船赏景用的自然是普通的酒水,香也是普通的香,可这内室中的香炉内恐怕是残留着些从前燃剩下的香料粉末。

他在云间鹊多年又身怀武艺,自然是早就习惯了这些东西,可眼前这个少年……

慕云影嘴角勾出不自觉的笑意,这副身体似乎是太敏感了些,不知将来是祸是福。

慕云影用杯中未喝完的茶水熄灭了香炉内的香,又渡了些真气过去与他平缓心脉。

温知如迷离的双眸渐渐恢复了神智,却并没有意识到先前所发生的事,就好像是失去了短暂的记忆,只是觉得因为醉酒的脸颊似乎烫的更厉害了,屋中的气氛也有些异样。

“刚才?”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温公子想是多喝了几杯,这会儿夜凉,河道上风又大,公子一时吹了风有些不适应吧!”

“是我不胜酒力,见笑了。”温知如还从未有过醉酒的经验,自然不会怀疑慕云影的说词。

时辰已经不早,再客气下去恐怕要赶不及回家,温知如干脆开门见山,“影公子,我想与你合作笔生意。”

“温公子官宦世家,而在下不过是小小青楼男倌,公子怎么觉得在下有这个能力与公子合作。”

温知如这样的要求对慕云影来说,实在是有些突兀的。今日也算是他两的初识,就算自己对这位温府大公子有所耳闻,可他毕竟是从未见过自己的。

“京城内外的秦楼楚馆并不少,内城的倚红楼甚至是官妓,可又有哪一家比得上云间鹊盛名在外。这除了影公子的色艺出众之外,更重要的是公子八面玲珑的手腕,京城内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市井小民都是云间鹊的客人,又有哪一位能比得上影公子的耳聪目明,消息灵通。说是合作,其实是要依仗影公子的帮忙才对。”

慕云影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温知如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两素未谋面,平日里更是没有交集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对着自己一阵恭维,又说要合作。任谁心里都带着几分警惕和疑惑。

“温公子太抬举了,在下愧不敢当。今日能与公子相识已是三生有幸,可我出生微寒、身份低贱,若是走的太近,怕是那些流言蜚语影响了公子清誉。”

“既是清誉又何怕那些蜚短流长,还是影公子觉得我不够这个资格与你合作。”

“温公子言重了,怕是我不够这个能力能帮到你。”

“天下之事又有多少是影公子办不到的?”温知如带着笑意微微压低了嗓音,“还是要称呼您楼主大人?”

大锦朝的江湖虽不似说书人口中那般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可也是高手豪侠、奇人辈出。

传闻中最最神秘的组织当属十二楼。

十二楼并不是什么武林门派,而是一个地下的情报组织。

传说没有人知道它的总部所在,更没有人知道组织内的首脑是谁。

只是听说在十二楼,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市井草民,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当然,一个江湖门派能在全国上下如此无孔不入自然也是有朝廷势力在背后支持的。

十二楼究竟是在何时建立的已经无从查证,只是自太祖皇帝起,就与皇室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听说历任十二楼的楼主只效命与两种人:天命所归的帝王之才和上一任效命的主人钦定的继任人选。

温知如并不知道这当中究竟发生过多少变故,只是在他上一世的记忆里,这位新任楼主慕云影所效力的人,是锦翌珲。

他是在锦翌珲书房外看到匆匆来去的慕云影,对于这样一个相貌出众、武功卓越的人他自然是好奇的,锦翌珲就将这十二楼的传闻都告诉了他。

温知如还不确定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到底改变了多少事,不过从刚才他喊出楼主时候慕云影眼中那稍纵即逝的惊讶来看,至少他的身份并没有改变。

慕云影在温知如那句话后沉默了许久。

普天之下能知道自己身份的除了十二楼在各地堂会的堂主之外,就只有那个他需要用生命为之效忠的人。可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即便是有再亲密的关系,他都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这一点他还是信得过的。

总不能是眼前这位少年自己的揣测吧?

这位少年今年还不到十五,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是被当成女子养在深闺,足不出户,连正经的私塾学堂都未曾去过,只是听说月前生了一场大病后就开窍了不少,可眼下的情况,怕不只是开窍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才对!

不过,所有这一切的真相怕不是此刻他可以轻易猜得透的,看来是有必要“合作”一下了。

“温公子想要做什么生意?”

“倒也没什么。我身在京城出行不便,想借影公子的人去西南贵州帮我买块地,然后再在当地雇些工人替我开采些东西。”

“采矿?”大少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没错。若是一切顺利,今后所得的盈利你我五五分成。”

其实,他是舍不得分一半给人家的,可是这买地雇人采矿都需要人负责监督不是,他一个人身边又没有靠得住的帮手,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历来矿产的发掘就算是一流的风水大师也未必能说得准,何况温知如这么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温公子何时也精通阴阳五行、风水堪舆之术了?”

“咳……”温知如被问得差点被茶水呛到,一时就想着怎么挣钱,竟然忘了想个合适的说词来解释这事了,“我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哪里懂得这些精妙学问,不过也是偶然听得一位高人点化,想要一探真伪罢了。”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大锦皇朝还有用这样骗术蒙人的江湖术士么?

25.二十三章 钱氏落水

第二十三章钱氏落水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大锦皇朝还有用这样骗术蒙人的江湖术士么?

“这……自然是不便相告的。(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所幸现在天色已晚,屋里就算是点了烛火也是昏暗的很,多少掩盖了温知如心虚的表情,他忙转移话题,“总之,买地雇人的本钱都由我出,你只要吩咐手下去办就好,就算是不成,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公子不怕我监守自盗么?”

“你不会。”温知如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他眼中的那一份好似一切都尽在掌控的自信,让慕云影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好,就凭温公子这一句话,我不需要五成利益,若事情顺利,我只求两成便足够。”

“天下间没有赔本的买卖,影公子太客气了吧!”

“在下是诚意想与公子结为知己好友,往后我还要依仗公子的相助也说不定。”

“好,那便一言为定。今日时辰不早,十日之内我会再约影公子详谈。”

*************************************

从渡头离开,温知如带着芙翠和芙笙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温府。

本想着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大夫人她们一定已经回府歇下了,温知如盘算着应该可以趁着夜深人静从后门溜回家。

可马车还未接近宅院,温知如就已经远远的看到温府的大门口灯火通明。

都这个时辰了,门口还打着灯,是有谁还没回来么?

宫宴这个时候早该散了,大夫人她们也没理由玩到这么晚。

难道是自己偷溜出去被发现了?可也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吧?

温知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像上次一样,从府苑侧边翻墙进入。

一踏进落英榭,温知如还来不及换回衣服,就赶紧喊芙翠去找刘嬷嬷问问情况。

刘嬷嬷一晚上都在帮着温知如守着闺房,不让院里的几个小丫头发现他早就不在温府的事实。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她听到动静赶紧就出来了,一面吩咐两个丫鬟帮温知如打水梳洗换衣服,一面说起府里发生的事。

“你是说大夫人今日游船不幸落水,昏迷未醒?”

这也是奇了,钱氏那么要强要面子的人,出门恨不得把全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带上,摆足了二品诰命夫人的排场,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失足落水?

“听说,是二姑娘故意推了夫人入水。”

刚才,主院里的丫鬟过来通传,说是大夫人溺水昏迷,已经派人去请了御医,让府里的姑娘们都准备着随时去侍疾。再一细问,竟是和二姑娘温媛扯上了关系。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刘嬷嬷也不敢置信。

二姑娘平日里虽不似从前温知如那般自会一味的忍让避忌,可她也清楚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姨娘所出的庶女,也并不敢乖张闹事,和知嬿知姒她们都是保持距离,几乎不来往,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去推钱氏落水?

“可是已经证据确凿?二姐姐现在人在何处?”

若说是钱氏自己失足,温知如肯定是不信的,这有了罪魁祸首,还比较像钱氏的风格。这半个月来,梅姨娘颇受爹爹关照,想来钱氏是按耐不住了。

只不过,要嫁祸直接嫁祸梅姨娘不是更直截了当么?

“夫人院里现在正忙乱着,姑娘您又没回来,奴婢也不敢派人去打听。不过老爷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听说罚了二姑娘在佛堂罚跪,说是大夫人什么时候醒了,二姑娘才许起来,至于之后要如何处置,就不得而知了。”

“那曾祖母呢?她可有说什么?”

“太夫人受了惊吓,一回来就回去歇着了,倒没说什么。”

温知如点点头,芙翠这时候已经帮他换回了女装梳了发髻,芙笙点燃了熏香又端了漱口水来为他去除酒气。

他这会儿其实也是困得不行了,可府里正一团乱,他也不能只顾自己就睡觉去,传出去不敬长辈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芙翠你去厨房看看他们都给夫人准备什么补品,有什么缺的你就补上,场面上的事总是不能不顾的。芙笙你随我去夫人那问个安,想必这会儿大夫正在诊治也不会让我们进去,正好顺道再去瞧瞧二姐姐。”

“姑娘!”听到温知如要去看望温媛刘嬷嬷赶忙出声提醒,“据说二姑娘已经亲口承认了推大夫人落水的事,老爷也在气头上,姑娘这会儿去看她怕是不妥。”

亲口承认了?

温媛看着也不像是个会主动惹祸上身的人,这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钱氏自己搞的鬼,温媛不为自己辩解就不错了,怎么还主动承认?他更是好奇了。

“嬷嬷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

钱氏的泽芝轩是在抬了夫人之后重新扩建修整过的,不论是庭院的景致到屋内的摆设都算是精致奢华。

温知如这会儿去的时候,钱氏的屋内乌泱泱挤了不少人,院子里好些个丫鬟小厮正被按在长凳上打板子,看起来是在为没有照顾好主子而受罚,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听得芙笙缩了缩脖子,跟着温知如的距离又近了些。

温知如也没有想要进屋看热闹的心思,只是吩咐门口的丫鬟通报一声,说自己来探望夫人的病情,顺便表达了一下深感忧心的情绪。

御医在温知如换衣梳洗的时候已经进府了,这会儿在屋里把脉开方子,温彦丰自然是陪着的。听到丫鬟的禀报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让人告诉温知如这会儿钱氏还未苏醒也不便打扰,让他早些歇息。

趁着这一来一回传话的功夫,芙笙已经按照温知如的吩咐找了个院里的小丫鬟打听了点消息。

不出所料,在当时在场的所有丫鬟小厮的统一口径下,事发的情况是梅姨娘和桂姨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起了口角,而后大夫人好心去劝架,岂料梅姨娘不但不领情还越吵越凶。在一片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推了桂姨娘,大夫人情急之下拉了桂姨娘一把,自己却落水了。

一开始,大伙儿都说是梅姨娘恼羞成怒想要害死桂姨娘,可当时二姑娘温媛也在场,当众就承认了是她不想看到桂姨娘盛气凌人心有不甘,才故意推了她。

再后来的事,大概就和刘嬷嬷说的差不多了。

听到这些,温知如倒有些打消了想去瞧瞧温媛一探究竟的念头。

细想想,事情倒也挺简单的,钱氏和桂氏演了一出好戏想要陷害梅姨娘失了父亲的宠爱。温媛也不傻,她知道钱氏和桂氏早就安排好了一众丫鬟们的说词,梅姨娘越是狡辩不承认事情只会越糟糕,再加上钱氏和桂氏的添油加醋,恐怕梅姨娘就算不被赶出府,以后在温府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温媛不同,她到底是府里的小姐,事情闹得再大,也就是挨顿板子闭门思过一阵子,最差也就是将来得了个不敬主母的恶名,大不了她就嫁个穷书生过过清贫日子,也总比毁了梅姨娘的下半辈子好些。

温知如去不去走这一趟根本就无关紧要了,他当时不在场,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更加没有理由和立场去为温媛说情开脱。

他本就最烦后院女人争宠的这些伎俩,能置身事外是最好不过的。

“三姑娘!”温知如正想着还是早点回去睡觉,酒喝多了这会儿头疼得很,身后竟是有人叫住了他。

温知如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双眼哭得红肿,面色苍白的梅姨娘。

他若记得不错的话,父亲好像也禁了桂姨娘和梅姨娘的足,她这个时候跑出来,也是太大胆了。

“梅姨娘这个时辰了还不在疏影阁歇息,若是被人瞧见怕是不好吧?”温知如小声提醒道。

梅姨娘被这么一说心里也慌,四下张望了会儿,确定没人才又道:“三姑娘,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知如虽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梅氏那忧心忡忡的神情,却让他心软了,他在心中微叹一口气,“今夜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怕也是不能安稳的休息了,刘嬷嬷刚备下了宵夜,姨娘若是不嫌弃,也一起来用些吧!”

梅姨娘点着头,几乎要喜极而泣,“多谢三姑娘。”

为了不被府里的下人看见,温知如特地饶了条小路回到落英榭,他让刘嬷嬷端了些糕点茶水进来,而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梅姨娘和自己在屋里。

“这会儿,屋里就只有你我,梅姨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梅姨娘“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三姑娘,求你救救媛儿。”

26.二十四章 梅氏求援

第二十四章梅氏求援

温知如看到梅氏这般,却没有要扶她起来,毕竟这事他是真的帮不了她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姨娘,今日之事我只是个局外人,若说帮,我也只能在父亲面前为二姐姐说几句好话求情,其余的我也无能为力啊!”

“三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今日是夫人与桂氏联手设下的圈套,媛儿她也是为了我才甘愿担下这个罪责。钱氏为人阴狠,这次没有算计到我,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媛儿,我身为她的生母又怎么忍心看她为我受苦。”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从小夫人和桂姨娘她们就欺负我是个没有娘亲疼的孩子,是二姐姐时常为我出头,我自然是念着她的好。可这事,到底也是二姐姐亲口承认了的,还有府里的丫鬟们作证,我就算是帮,又能帮到些什么?”

“当日是三姑娘提点我为媛儿解除婚姻,是你让夫人三番几次在老爷面前失了颜面。三姑娘玲珑剔透,蕙质兰心,如今这府里除了三姑娘你,怕就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夫人了。”

“姨娘你……哎……”温知如哀叹一声,“你真的是让我左右为难。”

“我这辈子能得到老爷垂爱已是三生有幸,我不求我女儿将来能大富大贵,但求她能平平安安,将来嫁给能够诚心待她的夫婿。三姑娘若能帮媛儿渡过这次难关,便是我的恩人,将来若有任何事,我也但凭姑娘差遣。”

温知如倒不是被梅姨娘这番话说动了,只是在这言谈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也许可以一试的法子,他伸手将梅姨娘扶起来,“姨娘这话说的严重了,虽说嫡庶妻妾有别,可到底你也算是我的长辈,若是能帮到二姐姐我自然会尽力一试。”

“那真的太谢谢三姑娘了。”

“夫人恐怕还不会这么快醒,这几日我总要去泽芝轩尽一个为人子女的孝道,也不便做什么,姨娘就算担心二姐姐,也该考虑下自己的处境,这几日你在疏影阁安心休息,我自然会想办法的。”

****************************************************************************

送走了梅氏,已是到了五更。[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温知如累得不行,都顾不上梳洗,倒头就在床上呼呼睡去。

钱氏是在第二日傍晚才醒的。毕竟是正妻,又是因为调解姨娘之间的纷争才被牵连落水,温彦丰怎么着也得尽到为人夫的本分,时常去陪伴照料。

钱氏在自己的丫鬟那听说是二姑娘一力承担了责任,心里虽然是不甘好端端的计划就这样被人破坏,却也只能顺着事情的发展,抓紧这个机会一面装可怜博取同情,一面又表现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宽容风度,说着让温彦丰别太为难姨娘们,解了她们的禁足,从轻发落二姑娘如何如何。

温知如是在第三日的一早特地去给钱氏请了安,那时候钱氏刚好在喝药,温知如就伺候她吃了些蜜饯果子,又说了些什么深感担忧啊,早日康复啊之类的话。

回到落英榭的时候一众小丫头们正在打扫庭院,温知如突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芙岚。

被贬为了三等丫鬟自然不必大丫鬟条件好、月例多,虽然不用干粗使丫头的那些脏活累活,可仅仅这半个多月,也是憔悴了不少。

正巧他接下来的计划缺个会传话的人,就让他试试看这些日子的磨练能不能让这个丫头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

若是她学会了安守本分,那自己也没必要多为难她,等过几年岁数大了,打发出府嫁人就是,若是她还按着那些好高骛远的念头,那这次也总会有人收拾她的。

“芙翠,你去木犀苑请桂姨娘来一趟,就说是有关朝安郡主生辰宴的事。”温知如故意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吩咐道。

“呃……小姐?”芙翠一时愣在原地,小姐前两天才骂跑了来示好的四小姐,这会儿怎么又要主动找桂姨娘谈了?

“还不快去。”温知如打发着芙翠,又将目光转向周围那几个打扫的丫鬟,“你们也快些打扫,前日太夫人受了惊吓,先下在静养不让人打扰,太夫人怕苦不喜欢喝药,我让芙笙做了几款凝神静气的吃食和点心,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你们忙完了这里就过去小厨房帮忙。”

“是的,小姐。”丫鬟们齐声应着。

桂姨娘虽然不知道温知如的突然邀请究竟是唱得哪一出,但她毕竟答应了温姌会为她拿到郡主生辰的请帖。

如今温媛受罚,钱氏占尽了便宜,可请帖还是牢牢握在温知如手里,不管怎样她还是得去一次的。

桂姨娘到底是心急的,芙翠离开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人带来了。

温知如吩咐人准备了茶水点心,又将人全部遣了出去。

“姨娘,近日府里事多,难免让人心浮气躁,我特地泡了菊花茶,加上些冰糖,消渴解暑,凝神静气,这盛暑天喝来是最好的。”

“是,三姑娘有心了。”桂姨娘端起茶盏细细品着,花香清爽,入口微甜,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茶,味道却也不错。

温知如这时直接就将那张请帖放在了桌上推到桂姨娘面前,“姨娘,你我之间平日就甚少来往,也无需那些客道的虚词,我知道四妹妹一直想去朝安郡主的生辰宴。若论起在这府里的交情,我自然是该先照顾到二姐姐的。可今日我愿意将这请帖直接赠予四妹妹,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情,还请姨娘成全。”

温知如没把话说的太直白,可桂氏到底也是在钱氏手底下隐藏锋芒多年,审时度势的本事总是不差的。

如今府里能让温知如出面求情的,怕也就只有温媛的事了。

梅姨娘虽说与温知如并没什么交情,可前阵子她得宠,但凡从老爷那得了什么好东西也都没忘记给温知如送去一份,看来也是有意的讨好拉拢。

温府的几个姑娘,老爷现在最偏心的就是温知如,现在温媛出了事,梅姨娘跑来找温知如说情,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郡主的生辰宴虽然要紧,可温姌和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还是掌握在钱氏手里的,这个交易,她不敢做。

桂姨娘笑着将请帖又推了回去,“三姑娘,姌儿确实是想去长公主府赴宴,可姑娘你的请求,恐怕我也是爱莫能助。”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姨娘又怎知一定帮不了?”

桂氏客气的笑了笑:“那姑娘请说。”

“我不求姨娘为二姐姐说情,又或者是出卖夫人,我只是想要问问当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

“这……”这事说出来,和出卖钱氏又有何区别。

“空口无凭,何况这屋里没有外人,姨娘不管是在这里说了什么,我也不能将它作为证据去为二姐姐脱罪,姨娘不必顾虑。”

桂姨娘依然是皱着眉头不说话,但她也没有选择起身告辞,可见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那不如由我先问,姨娘觉得可以说就说,若不方便只说不清楚就好。”

桂姨娘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听说那日的事是源自你和梅姨娘的争执,是不是夫人有意让你在梅姨娘面前挑起争端?”

“唉。”桂姨娘低低的应了声。

“究竟梅姨娘当时有没有推你?”

“当时……当时场面太乱了,船舷上也不宽敞,或许有碰撞也难说。”

“听说姨娘你几乎就要落水,是夫人拉了你一把,可自己却遭了殃?当时,丫鬟小厮还有船工都在吧?夫人是一落水就被救上来了吧!”

“是,是这样没错。”

其实事情的真相他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专程来问一问桂姨娘,不过就是……

“夫人其实既不是被人推下去也不是因为救你失足,而是自己故意落水的吧?”

“呃……唉?”桂姨娘愣了一愣,迟迟不敢回答。

温知如浅笑,将请帖直接递到桂姨娘手里,“今日多谢姨娘了。”

****************************************************************************

送走了桂姨娘温知如去小厨房瞧了瞧芙笙给老夫人做的吃食。

几样点心都做的精致小巧,口味也是偏清淡的,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看着倒是能引起食欲。

温知如顺手一指也在厨房帮忙的芙岚,“从前给曾祖母请安都是芙岚陪着我去的,这次也让芙岚去送吧!顺便替我给曾祖母问个安,看看她老人家身子是否好些了。”

“是,奴婢立刻就去。”芙岚一脸难掩的笑容。

“小姐……”芙笙有些委屈的撇撇嘴,送礼这种能得赏钱得好差事,小姐不让她去,怎么派了芙岚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三等丫鬟!她可是忙了大半天呢!

温知如对丫鬟之间的这些小心思也略感无奈,“芙笙,我还有其他事要吩咐你去做。你跟我出来吧!”

27.二十五章 无中生有

第二十五章无中生有

芙笙跟着温知如一直进到了内室,温知如从妆台内的抽屉里随手挑了个成色还不错的浅紫色玉镯子,“我听芙翠说,你生辰也是在这几日,院里的那些小丫头还准备备些酒菜与你好好庆祝一番,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奴婢谢谢小姐!”芙笙接过温知如的玉镯,兴奋的眼睛都放出光来。

比起绿色的翡翠更适合年长一些的女子,紫色的翡翠颜色淡雅,却是适合芙笙这个年纪的少女,更何况紫色玉料本身就更名贵稀有些,真是有钱都未必寻得到的好东西。

温知如这份厚礼,实在是让芙笙欣喜若狂,什么给太夫人送吃食的事,早就丢到脑后了。

“别高兴的太早,礼物要收,生辰也要庆贺,可这之前,你还得先帮我办一件事。”

“是,是,小姐尽管吩咐。”

“一会儿芙岚去曾祖母那儿送完吃食,你就悄悄跟着她,注意千万别让她瞧见你,你留意一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或是和什么人说了话,她什么时候回来落英榭,你再回来和我禀报。”

“哎?”小姐这是要干嘛?让芙岚出去送东西,还担心她乱跑?

“让你照做就是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

芙笙那日跟踪芙岚倒没去多久,回来时也说芙岚送完点心后就直接回了落英榭,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回来的路上并没走抄小路近道,而是走的大路,还在泽芝轩的门口遇到了钱氏院里的一个小丫头初兰,两人打了个招呼闲话了几句。

温知如心里多少有底了。

从前芙岚若是有什么消息要找钱氏邀功也都是堂而皇之的,受罚之后竟是也懂得避忌了,可惜她总是学不乖,肖想着本就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温媛在那天傍晚也终于离开了佛堂,足足跪了两天两夜,听说人都虚脱了,腿都直不起来,叫了几个丫鬟给背回去的。(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当然,这还不算完,温老爷是不再管这事儿了,只是吩咐了将二小姐禁足三月,让梅姨娘好好管教,剩下的则是交给钱氏,等她身子好些亲自处理。

温知如开始真切的感受到他爹并不是不爱参合后院的这些家长里短,又或者是在纵容钱氏的专横跋扈,似乎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人和事放在心上。

他想起来小时候刘嬷嬷和他说过爹娘的事。

温彦丰和沈如昕虽算不上是青梅竹马,可在两家人定下亲来之前也是见过面的,具体好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戏文里说的那般花前月下、情投意合刘嬷嬷也不清楚,毕竟自家小姐出府去是不会带着她这个老妈子的。

沈氏嫁到温府之后,夫妻二人也算是过了一段举案齐眉,鸾凤和鸣的甜蜜日子,可是大半年过去了,沈氏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温彦丰请了太医来府里给沈氏把脉,太医说沈氏天生体寒,不好好调养怕是难以有孕。

温彦丰给沈氏寻了最好的药材,又让太医隔日就来府上诊脉,可她却觉得心中有愧,张罗着要给温彦丰娶妾氏。

刘嬷嬷说她还记得那次沈氏借口身子不适,让当时还是个丫鬟的梅姨娘去伺候温彦丰就寝,温彦丰还发了脾气,差点就要将梅姨娘卖出府去。

后来温彦丰还是拗不过沈如昕的坚持,纳了梅氏为妾。

梅氏入门没多久,沈如昕就怀上了,那时候太医说沈氏身子还未调理好,本是不适宜生产的,可沈氏舍不得这个孩子,硬是咬着牙生了下来,就是后来温府的大姑娘知娴。

生了温知娴后,沈氏身子虚亏,更不如从前了,她也总是劝着温彦丰不要冷落了梅姨娘,温彦丰念着梅姨娘还算乖巧听话,也不会趁着正妻身体不适借机邀宠,对他也算礼遇。

沈氏入府的第三年,得了一场风寒,身子更差,却偏偏在这时候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太医曾劝她落胎,毕竟她现在的身子,怕是月份大了要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沈氏却执意不肯。温彦丰看她为了这事整日以泪洗面,怕更伤身,也不好再多说。

沈氏却在那个时候突然提出要温彦丰再纳一房妾氏,万一将来自己遭遇不测,可以替她照顾他,顺便为温府开枝散叶。

在刘嬷嬷的记忆中,那日温彦丰是摔门而去的,沈氏动了胎气,差点丢了性命。

最后温彦丰还是妥协了,娶了钱家的庶出女儿连带她陪嫁来的表妹桂氏。

再后来的事,不用刘嬷嬷说温知如也猜得□□不离了。

原本该是一段锦绣良缘,却偏偏变成一对怨偶,连自己的儿子到最后都几乎要保不住,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怨他娘的自作自受。

从前他或许还能理解沈氏那种只为付出不计较得失的爱,经历了生死之后他才明白,感情的事,终究还是要自私一点的。

一个人的爱太苦,终是要两个人相互尊重相互扶持才能走的长久。

*****************************************************************************

那晚,芙岚不出所料在三更之后偷偷去给钱氏报信。

温知如甚至都没有派人特意去盯着芙岚,只是吩咐与她同住的小丫鬟看着她有没有在夜里悄悄出去,又是何时回来的。

温知如第二天特地起了个大早,专程去给钱氏请安。

不过就是呛了两口河水,又着了凉,毕竟不是冬日里,吃了两服药钱氏的身子已经大好,脸色都看着红润了,这会儿不过就是借口卧病在床好让温老爷多顾念着她。

她看到温知如来的时候,想起昨夜芙岚说的那些话,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昨个儿下午她安插在桂姨娘那边的眼线就传来消息,说桂氏已经从温知如那儿拿到了请帖。她还想派人去细细打听究竟,芙岚就主动送了信来。

虽说是隔了一扇门,芙岚又是个三等丫鬟,自然也不便去扒着门缝偷听,可她多少还是知道,温知如是喊了桂姨娘去问了那晚钱氏落水的细节,而后又客气的亲自送桂姨娘离开。

桂氏到底给温知如透露了多少有用的消息才换得了那张帖子,钱氏心里没底。

温知如看着钱氏警惕的眼神,微微笑道,“母亲今个儿看着气色好多了。想来身子也该大好了。”

“昨日太医来诊脉也是说好多了,可我近日里总是心悸多梦,想到那日险些丧命,每每在梦中惊醒,怕是要落下心病。”

“父亲这几日得空就来泽芝轩陪您,二姐姐禁了足,梅姨娘在父亲面前不得脸,母亲的心头大患已去,又哪儿来的心病?”

钱氏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慈爱表情越发生硬,“如儿怎能这么说,我到底也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这府里的姨娘也是与我一同伺候老爷的姐妹,府里的孩子自然也都是我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我又怎能不忧心?”

“是么?”温知如努力表现出一脸惊讶,“昨日桂姨娘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我误会了什么?”

“那日她与梅氏本就闹得不可开交,又险些落水,怕是惊魂未定,一时慌乱说错了话也是有的。”钱氏认定了温知如只是在虚张声势,毕竟不管桂姨娘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有实质性的证据。

“桂姨娘一时错乱倒也是情有可原,可那晚在船舷上的并不只有桂姨娘,总还有人是看到了实情的。”

“实情?当日那些在场的丫鬟婆子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多亏她事前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上船的那些下人们,她们的身家性命乃至家人的前途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自然是不怕会有人敢出卖自己。

“您是这府里的当家,那些胆小怕事的奴才,总是向着您的,可若不是府里头的人……”

温知如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其实真的并没有多少把握的。

钱氏掌管着这个温府十多年,这府里的奴才就算不是她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她,联想到那日月凌的通风报信,钱氏和桂氏早就谋划已久,温媛和梅姨娘就是不幸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如今要从府里的奴才那下手显然太费功夫,他只能赌一把,那日在场的船工也许是唯一钱氏还来不及妥善善后的把柄。

钱氏听了这话果真脸色一沉。

京城地处大锦朝的偏北方又是内陆,所以这里的人很少有熟识水性的,可那日的计划中,为保万无一失,她不得不特意去收买雇佣了几个熟识水性的船工,以便在第一时间将人救上岸。

虽说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可若是温知如真的在桂氏的提醒下找到了那些船工,她也不敢保证那些人就不会为了更多的利益出卖自己。

28.二十六章 世子来信

第二十六章世子来信

看到钱氏暗自沉思,好半晌都不答话,温知如知道他已经问到了关键,正想更大胆的试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倒也巧了,温彦丰今日一下朝就直接回了温府,这会儿正好踏入钱氏的屋门。

温知如给对方行礼问安,温彦丰摆摆手,上下打量了一眼温知如的穿着,依然是轻蹙眉头,“如儿今日来得到早。”

“这几日曾祖母与母亲身子抱恙,做儿女的又怎能只顾自己贪睡,只可惜曾祖母要静养吩咐了不让打扰,女儿也就只能早些来伺候母亲尽尽孝心了。”

温彦丰点点头,“祖母年迈,三病两灾的总是少不了,我方才回来也去她院里瞧了,比前几日精神倒是好多了,如儿也不必太过担忧。”

“曾祖母慈悲心肠自然有上天庇佑,刚才母亲也与我说起这事,还自责不已,说是她的失职让曾祖母受了惊,这几日都不得安睡。女儿听得这些话却要为母亲抱不平了,我虽是无缘与各位长辈们在七夕一同游船,可也听得桂姨娘说,为了曾祖母也要一同游船河的事,母亲可谓是事事亲力亲为,生怕有半点闪失,连掌船的船工都是亲自挑选的。如今虽是出了事,但也实属意料之外,父亲可要多宽慰母亲,才能让母亲早日康复。”

“如此倒是幸苦夫人了。”温彦丰不痛不痒的应了这一句,可看向钱氏的眼神却多了一种审视的意味。

“妾身病中多思,让如儿为我担忧了。”钱氏这么些年再怎么不了解温彦丰,也知道对方的城府之深,知道他已经因为温知如的那几句话有所怀疑,又怕温知如接下去的言语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双手紧紧的捏住被角,才勉强稳定住情绪。

“母亲说哪儿的话,母亲日夜为这个家操劳,做儿女的又怎能不将您的身体安康时时记挂在心。”温知如嘴上说的恭顺无比,可看着钱氏的眼神却尽是嘲讽与威胁的味道,说着他又让芙笙捧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出来,“方才来的路上遇上了梅姨娘,姨娘也一直在担心母亲的身子,可也怕亲自过来又惹得您不快,这才托我送了些上号滋补的药材过来给母亲。我看着姨娘这几日为了二姐姐的事身子都瘦了一圈,面色憔悴,心里也是不忍。[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钱氏虽然不明白温知如非要在这事上参一脚替温媛出头,甚至连长公主府的请帖都可以轻易拱手相让究竟是图的什么,但她清楚如果有机会,温知如定是会毫不留情的对自己落井下石,让她彻底在温府失势。在这一点上,她绝对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这么想着,暂时要不要再拿捏一下梅氏和严惩温媛反而就不重要了。

钱氏让月夕收下了那盒药材,表现出一脸的歉意与心疼,“那日也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却不想酿成这么大的风波,还连累了媛儿为我受罚,当真是我的不是了。这几日养病我总会想到那日的情形,其实媛儿那时候并未站在桂氏身后,又怎么会故意要推她落水,想来是那些个怕死的奴才,胆大包天的企图推卸责任才信口胡邹的。”

“若真如此,何以那些丫鬟婆子的说词如此一致?这又是谁的指使?”温彦丰半眯双眼,语气却依然平淡。

“那日妾身落水昏迷,后来的事自然是不知的,若真是有人指使那些奴才串谋陷害,这……”钱氏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接着道,“前些日子老爷您偏宠梅氏,桂氏一直颇有微词。况且姌儿她想去朝安郡主的生辰宴,可府里的帖子却只有两份,那日游船桂氏又正巧与梅氏起了争执,怕是她一时错了主意也未可知。当然了,这也是妾身管教不严,未能及时的教导……妾身实在是愧对老爷。”

“你身子尚虚,且不必为此多增烦忧。”温彦丰看似安抚的拍了拍钱氏的手背,“府里那些个不中用的奴才如此心肠歹毒,也是留不得了,明日都打一顿撵出府去,再换一批新的就是。至于桂氏和梅氏那边我会妥善处置,这些日子你就安心休养,切勿多想。”

“是,妾身知道了。”虽然她终于是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桂姨娘身上,可自己作为当家主母的能力在温彦丰心中肯定也是大打折扣。

钱氏对温知如的恨意更甚。

温知如虽然也不知道温彦丰是不是真的信了钱氏的这套说词,可是对眼下这样的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手里到底也没有什么证据,真要像刚才他吓唬钱氏说的要去找船工求证,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恐怕温媛早就要糟了钱氏的毒手,他赌的不过就是这两个因利益而相互勾结的人,必定也会因利益而互相背叛。

“既然父亲在此陪母亲,孩儿自是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目的达成,温知如转身要走,又被温彦丰叫住,“如儿,为父正要去书房看几封奏折,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与我一同出去吧!”

“是,父亲。”温知如乖巧的点着头,默默跟在温彦丰身后。

两人正要迈出房门,却见温彦丰突然回头对着钱氏又道,“这几日下朝,我见钱郎中常与几位同僚去武安侯府小聚,听说侯爷还去了钱府提亲,要将自己的幼女许配给钱郎中,你可听说了此事?”

“这……”她自然是知道钱林墨有意巴结武安侯盛存善的事,可这巴结已经发展到了要娶人家女儿,她也是始料未及,毕竟钱林墨也已过了不惑之年,他的正妻也不是个软弱能欺负的主,再娶个十几岁的比自己儿女都要小的贵妾,府里怕是要闹开锅了。

钱氏表情多少有点尴尬,“前些日子忙着筹备七夕游船,这几日又病着,倒是未曾听说。”

“武安侯还不是你钱家可以结交的了的人,工部侍郎的人选,我已经定了,你若得空,劝劝钱郎中不要一意孤行,多生事端。”

“是,妾身明白。”

****************************************************************************

出了泽芝轩,温知如跟着温彦丰往书房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钱林墨与盛存善勾结的事。

前世钱林墨并没有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不过盛存善却是在锦隽煜驾崩后被新帝封为了晋国公。

这其中的关系不言而喻。

瑞王爷窥觑帝位又将温彦丰视为自己谋反路上的最大障碍,这一点从锦翌轩对自己的态度上来看,和前世并没有区别。

总不会这一世的武安侯改变心意,准备站在首辅大人的阵营吧?

武安侯爷家世显贵,位居二品尚书,又有爵位在身,在太平盛世,作为一个文官早已是封无可封的富贵了,他若还有野心,妄图封王拜将,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投靠瑞王爷,帮其谋反。

可若是这样,盛存善又怎么会愿意与钱林墨结交。

从前世他潜伏在朝堂明为中立,不参与党派之争,实则暗中帮助瑞王谋反的心机看,这个人并不简单,连温彦丰也说了,武安侯不是钱林墨可以结交得起的人物。

如若只是钱林墨的玩火自焚,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可以眼下的形势来看,这其中,怕是有着什么阴谋。

看来,他要小心着去打听——

“唔——”

就这么胡乱想着,一直到温彦丰停下步子要推开书房的门,温知如竟然也没发觉,一头就撞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这感觉就好像撞在了铜墙铁壁,温知如揉着额头,疼得五官都纠结在了一块儿。

“这冒冒失失的,是在想什么呢?”

温彦丰转身看着他,不知该是生气还是好笑。

在宠爱自己的父亲面前,温知如卸下伪装,撒娇似的笑着,“快到晌午了,孩儿想着午膳厨房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多大了就知道想着吃!”温彦丰也被他逗笑了,照着他微红的额头不轻不重的又敲了一个爆栗。

“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温知如挺直了身板,试图证明自己又长高了些。

温彦丰大概打量了下,不知不觉,这孩子竟然与自己只相差半个头的高度了,怕是不能再瞒下去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温知如手里,“今日上朝正巧遇上贤王世子,他让我带给你的。”

“啊?”握着信封,看着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温知儒”三个字,温知如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突突突的跳着。

姓锦的这一家子,是不是都与他有深仇大恨啊?

耳边还有自家亲爹的补刀:“温大少爷小小年纪就贤名在外,今日早朝,皇上还向我问及你,是否有意入国子监,参加下一届秋闱……”

29.二十七章 恢复身份

第二十七章恢复身份

“爹爹说什么呢?孩儿听不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温知如呵呵笑着继续装傻,“我与世子爷并不相熟,这信怕是送错人了。”

温彦丰冷哼一声,“七夕之夜,如儿可是在府内养病?云间鹊影公子的才艺与样貌可还能入得了大少爷的眼?”

“呃……”温知如好像被点了穴般的僵在了原地。

爹,你知道的太多了!

温彦丰看着眼前的男孩,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去青楼花船喝酒,若不是那日他和锦翌珲整晚都是在谈论朝政,他都想亲手赏他几十板子,让他再敢到外面胡来。

不过,他这般胆大都敢和慕云影谈交易了,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

“过几日就是朝安郡主生辰宴,皇上也说了要去,世子说你初来京城长公主府上怕是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便专程为你要了一张帖子。”温彦丰解释着这信的来由。

“爹……这个……我与世子爷他……真的不熟!”

他爹这时候不是该质问他又失了规矩溜出府去,又或者是责骂他不止检点完全不懂男女授受不亲么?怎么好像完全没有提及,唯一看起来让他爹不高兴的似乎也只有说道云间鹊和影公子的时候。

这说不通啊!

“为父虽然与舒宁长公主和驸马素日里并无交情,既然世子相邀,你去一趟也无妨。”温彦丰无视温知如那张写满疑惑的脸又道,“那日与你的银子都花了么?你既然是我温府的大少爷,自然该是穿着体面些,让管事的找人替你赶几身合适的新衣,别出去丢了我温府的脸面。”

“爹……”听到这儿,温知如才终于恍然大悟,“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口无遮拦妄议朝政,还是知道你差点被一个青楼小倌勾了魂去?”

“咳……咳咳咳……”还以为温彦丰下一句要说出什么“为父知道你这些年隐藏身份也不容易”这类父子亲情的话来,没想到竟是这一句,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爹!我以后不敢了。”

“贤王世子与夏侯公子虽然是年轻气盛了些,到底也算是品行端正,你与他两结交也未尝不可,只是云间鹊那种地方,你以后少去。(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知道了。”温知如嘴上应着,可心里想的却是他和慕云影的金矿生意。看来又要想法瞒着他爹了。

温彦丰哪里看不出来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却也没点穿,只是接着问,“为父先前说的,你可愿意参加科举入士为官?”

“爹,孩儿自由就是个懒惰散漫的,说话也是口无遮拦,若是做了官触怒了圣驾可就不好了!”

虽然他这么回答听起来确实是挺没出息的,不过大锦朝有他爹这样的治世能臣就够了。在他爹眼皮子底下当官,说好听的是有爹庇佑,说不好的,那可比在皇帝身边都要难!

后院这些个姨娘姐妹就够让人烦心了,再当个官,他怕自己未老先衰,年纪轻轻就被累死!

温彦丰突然回忆起当年,他与沈如昕虽说早就相识,可关系也只是介于朋友与兄妹,或者说那时候的他想着的是如何帮助父亲,如何一展抱负,心中根本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的念头。

后来他回京封了官,父亲谈及他的婚事,又说起沈家小姐也已到了嫁龄。他想着这个女子,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婉懂事、大方得体,便也点头应了。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虽为嫡妻,可也没有少受府里那些个姨娘们的明里暗里的算计,总是闷闷不乐,他或许还不懂情爱,却是从心眼里相对沈家姑娘好的,也打定了不会纳妾的念头,却没想到最后两人的关系反而会因为自己不肯纳妾而变得愈渐疏远,以至于温知如出生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询问了几句,没有真正关心过。

温知如是男孩子的事,还是沈如昕过世后他才偶然得知的,他大概也猜到了沈如昕的用意。

钱氏刚入府时候也还算是规矩的,知道主母身子不好又有孕,便也日日早晚问安伺候汤药,可到几个月后她也有了身孕后就变了。借口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什么的不去给沈氏请安也还情有可原,到肚子渐渐大了,更是一副生了儿子将来早晚就是温府当家的模样。

那时候温彦丰不过是个五、六品的小官,常常要呆在军营里陪着士兵们一同操练,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府一趟,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沈氏身子一直不好,府里大多时候还是太夫人当家。太夫人心里虽然中意沈氏这个嫡出的大家闺秀,可想到她那病弱的身子,连太医都不能保证孩子能不能活得下来,心里更在意的自然是钱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等到沈如昕渐渐明白自己是引狼入室的时候早已是力不从心,她害怕自己拼了命才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就因为嫡长子这个身份被钱氏惦记记恨,只能谎称是个女孩。

温彦丰那时或许对沈氏多少还是有着心结的,竟然也没想过要恢复自己儿子的身份,就这么假装不知,让人将他当女孩养了十几年。

什么琴棋书画、诗书礼乐,温知如从未上过正经学堂,更没有学过那些刀枪骑射,却不想这孩子揣摩人心、洞察世事的功夫和对天下时局的见解一点都不输当朝任何一位五品以上的大员。

竟是都被自己给耽误了。

温彦丰有心栽培他,可看他并无半点争名夺利的念头,也不忍心将他推入那凶险万分的官场争斗。

也罢,只愿这个孩子一切顺心如意就好。

“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一会儿回去把这身穿戴换了,以后府里府外你身份的事,我自会安排。只是有一点,你是我温府的大少爷,人前人后可别失了规矩,丢了我温府的颜面。”

“是,是,谢谢爹!”从没想到,今天他爹这么好说话。

****************************************************************************

拿了新的请帖回到落英榭,没多一会儿温府的三小姐变成了大少爷的事也都传开了。

温尚书的办事效率温知如总算是见识了,除了自己屋里的芙翠和芙笙大惊小怪了好一阵子以外,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下人人前人后敢多说多谈一句,仿佛落英榭从来都只住着温府的大少爷。

温知如一打听才知道温老爷下了死命令,谁敢多提一句知如以前是府里三小姐的事,就收拾包袱滚蛋,不再是他温府的人。

这下,连知姒知娴那些府里的小姐们都不敢开口了。

至于对外,温知如从前深居简出京城里认识和知道的人本也不多,温彦丰也就用了当初他忽悠锦翌珲的那个借口。

一时之间,虽然京城偶也有人提起这事,但也没闹起多大风波。

要说这其中,唯有钱氏被这消息气得几乎吐血,刚养好的病又重了几分,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寝食不安。

她怎么早就没发现这个秘密,一早弄死这个小畜生呢!

往后自己和知旭怕都要变成别人的笑柄,抬不起头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桂氏倒是淡定的很,虽然她和温知如平日的关系也不好,可到底在温媛的事上是给了他面子的,如今钱氏要拿自己来背黑锅,她倒不如趁机去投靠温知如。

从前他不过是温府的嫡出小姐,好坏也只能看将来的夫家,如今他是温府正经的大少爷,未来温府的继承人,这身份可就天差地别了。

*****************************************************************************

温知如这几日虽然没什么大事,可也没少忙活。

恢复了大少爷的身份,落英榭上下免不了要重新收拾装点,又添了好些个奴仆小厮。温彦丰还拨了自己的两个影卫,冷云和冷风跟着保护他。

温知如想着,难怪他爹如此神通广大,冷云和冷风还不是贴身保护温彦丰功夫最好的影卫,可在温知如眼里已经算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一般的人物。

平日里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两个人藏身的方向,可无论何时何地,哪怕自己发出再微小的动作和声音召唤,他们总能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七月十五中元节。温知如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到底还算身子硬朗的,这把年纪病了几日,竟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钱氏将那日落水的责任全都推到桂氏身上的事儿老夫人也都听说了,她年纪虽大,可心里倒也不糊涂,虽是没说什么,也就不轻不重训斥了桂氏几句。

想到之前为了钱氏的挑唆差点伤了自己的重孙儿,又想到沈氏当年怀他的辛苦,泪眼婆娑的拉着温知如看了又看,又让冯嬷嬷拿了知如祖父用过的好些玉佩、扇坠等等饰物给他。

从前温知旭是府里唯一的少爷,老夫人自然是喜欢的,可到底她还是介意钱氏的出身,这会儿有了温知如,那更是疼到心坎里。

30.二十八章 知旭回家

第二十八章知旭回家

老夫人正拉着温知如各种家长里短的聊,外面有小丫头匆匆来报,说是二少爷回来了。(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一屋子人乍听到这个称呼还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曾经的温府大少爷温知旭如今已经是二少爷了。

温知旭原是温府独子,温彦丰在教育他上倒也没少费功夫,七、八岁的年纪就被送去了书院学习,前两年又入了国子监。

钱氏其实是舍不得温知旭常年离家的,毕竟是唯一的儿子,温彦丰怎么着也要顾念到父子亲情,常常与自己见面,也不至于到沦落到与姨娘争宠的局面。

可温老爷一句学业为重,让钱氏也无法反驳。

如今她正病着,温知如又突然变成了大少爷,这还不赶紧派人把温知旭喊回来。

温知旭进屋给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问了几句他在国子监读书的事,就吩咐大家都散了。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想着去泽芝轩看钱氏,正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温知如。

“大哥。”他嘿嘿笑着喊了一声,从小府里就他一个男孩,想要顽皮捣蛋都没个伴,多少是有些孤单的,如今温知如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哥哥,竟是莫名生出了好些亲切感。

温知旭比知如小半岁多,他的样貌更多的继承了温老爷,生的浓眉大眼。他从小就被温彦丰送去外面的书院,三五个月才能回家一趟,自然是不必生在府苑里的少爷那般细皮嫩肉,略黑的肤色配上一口整齐的白牙,一笑起来倒是多了些少年的爽朗英气。

他看着温知如,几个月不见,他长高了许多,几乎有些认不出了,原先他只记得这个姐姐性子内向寡言,长得却是很温婉动人,如今换上了男装,依然是个眉目如画的美少年,而且似是比从前更好看了。

“二弟。”温知如对钱氏有敌意,可对这个弟弟还是比较认可的,到底是温彦丰一手教导出来的,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少爷的风范,“几月不见,二弟似乎又壮了,也高了些。”

“爹说不能就只顾着念书,武艺也不能荒废了。”

“二弟能有出息,父亲母亲也会高兴,可想过何时参加科举?”

“其实……本来今年就想去试一试的,不过爹说让我再多历练历练,左右还年轻,不急于这一时,让我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那你自己的打算呢?”

“爹说的也没错,沈家公子今年得了状元,我总不能连个一甲进士都拿不到,让爹丢脸。不过我自己倒不在意这些,比起功名,我觉得能为朝廷出一份力,为大锦朝的黎民百姓谋福,更重要些。”

“二弟小小年纪便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爹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

两个人就这么随意的聊着,便走到了泽芝轩的门口。

照理温知如也是该进去给主母请安的,可钱氏这几日最见不得的就是温知如,连温彦丰也特地吩咐了让他暂时不用去泽芝轩,这才与知旭道别离开。

温知如一走,温知旭才跨进屋门,迎面就是钱氏的一通哭天喊地。

说什么,“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个个都不安好心,背信弃义,蛇蝎心肠”,“都欺负她孤儿寡母”,如何如何……

“娘,说什么孤儿寡母呢?我看爹对您不是挺好的么!”

“你懂什么!这几个月你不在,知如那个小畜生天天在你爹面前卖乖讨好,仗着他是嫡长子的身份,已经不把你娘我放在眼里了,现在连梅氏那个贱人都学会那些下作的手段来争宠了,这温府就快没有你娘的地位了!”

“到底您才是这府里的正妻,爹也终究是向着您的,和那些妾氏有什么好计较的?”

男人对于女人斤斤计较的那点子事儿永远都理解不了。不就是和谁多说了几句话,去谁屋里多了几天,值得这么天天月月的算计来算计去么?

“不计较?不计较你娘我能是温夫人么,不计较你能是温府的嫡出少爷么?”一说到少爷的身份,钱氏好不容易收敛了些的眼泪又止不住了,“我就是计较的太少了,你好好的嫡长子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嫡次子,往后连分家业都要看别人脸色,若是将来皇上封了爵位,更加没有你的份!如今我们母子,在京城那些世家的眼中就要成个笑话了!我凭什么不计较!”

“娘,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知如既然是大哥,那温府的这些东西就该是他的。”

“什么叫该是他的?沈如昕那个贱人,当初怀孕的时候就不该让她生下来!”

温知旭被哭得头都隐隐作痛,可面前的是他亲娘,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哄着,“娘,儿子将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将来一样能让母亲风风光光的。”

“娘知道你乖。”听到这席话,钱氏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些,“可是,娘咽不下这口气啊,你知道么?沈家三公子的那个状元,就是你爹给弄回来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偏心沈如昕那个贱人。”

“娘,别瞎猜了,沈三公子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娘可真是听风就是雨,科考的试卷那么多位官员批阅,真要是一无是处怎么可能入得了殿试?

今年三甲的文章国子监的先生也拿来给他们看了,要说起来那几人学识也都是在伯仲之间,钦点谁做一二三名只不过是皇帝的一念之差,哪有钱氏说的那么夸张。

钱氏听到知旭为沈家公子辩解当即就不干了,哭喊的嗓音都尖锐的刺耳,“旭儿!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就忍心看着你娘在府里这样被人欺负?你是要你娘被他们害死你才安心么?”一面说,他一面用手捂着胸口,一副痛苦地要死的模样。

温知旭头痛欲裂,却也只能继续安抚,“娘,我自然是您的儿子,你说什么我都听您的,您别气了,伤了身子儿子也心疼……”

*****************************************************************************

温彦丰这一日在内阁多耽搁了几个时辰,回来的比较晚。

小皇帝最近又不安分。

七夕那日锦翌珲和夏侯宸多少还是接受了温知如的建议,劝锦隽煜不要太快对兵部下手,以免惹恼了首辅大人,让别人有机可乘。

小皇帝原本也是听的。

可就在前两日,锦隽煜因为是否要为江南几省减免赋税一事又和首辅大人闹了一场。

南方气候潮湿多雨,正直夏季,更是常常暴雨积涝。

小皇帝一心想着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收到几封南方暴雨的折子就着说要免了今年江南所有的粮食赋税。

岂料这圣旨还没来得及吩咐人写,小皇帝就接到了首辅大人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南方多雨多涝没错,可南方气候温热也更适宜农作物的生长,比起干旱寒冷的北方,南方的稻谷一年可成熟多季,是大锦朝国库粮仓储备的主要来源。

如今看似四海升平,可国库里早就在前朝征战时就消耗的差不多,户部账面上看着充盈,事实上都是各省各地赊欠的款项。

下面的官贪得无厌,有点风吹草动就要上报灾情,等着朝廷拨款,朝廷说三分税他们就要四分,朝廷说免赋税他们照样收四分。

银子左右都是到了贪官的口袋里,锦隽煜这般爱民的心又有那个百姓能真正感受到。

要除贪官,也不是他锦隽煜一句话一双手就能轻易办成的,总得要时间慢慢梳理。

眼下,税不能不收,国库充裕了,国家才有底气。是不是真的受灾,有多严重,得派个信得过的钦差亲自去查证,好好给那些贪官提个醒。

可惜首辅大人这番道理还没说完,小皇帝已经一口咬定这个男人就是故意在和自己作对。

凡是自己看上的人才,他偏不要,凡是自己想实行的政策,他偏不许。

好,之前贤王世子和夏侯少爷都劝他稍安勿躁,不要和首辅大人正面冲突。

这次他不想忍了,非要办了兵部左侍郎曹叶荣不可。

一转眼,温彦丰桌子上就堆了十几封弹劾曹叶荣的奏折,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道德败坏等等各种你能想象到的罪名。

温彦丰看着奏折上这几个平日里都甚少说话的御史们的名字,心里也不免佩服,锦翌珲和夏侯宸这次也是下了不少功夫了。

要说曹叶荣能安安稳稳做到今天这个官位,真的是两袖清风也不太可能,但他也没有拿别人的银子,只是如今这份庞大的家业,多少也是利用职务之便置办下的。

要说结党营私,那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朝廷里首辅大人这一派、瑞王爷太后这一派,要都拉去砍了,那小皇帝明天上朝恐怕真要是孤家寡人了。

至于道德败坏,曹叶荣这个人什么都挺好,可就好色这一条怎么也改不了了。

他今年也有五十多了,上个月还听说有从青楼里赎回去一个新姨娘,还不到十五岁,算起来他府里前前后后娶了也有十多位姨娘了。

温彦丰觉得,这人早晚得死在女人床上。

31.二十九章 郡主生辰

第二十九章郡主生辰

七月十七是朝安郡主生辰宴的日子。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钱氏落水的事件之后,温老爷也没有对桂姨娘多加苛责,只是说了让温媛同温姌一起起长公主府上参加生辰宴。

那日一大早,府里的姑娘们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吵吵嚷嚷的正要坐着马车出府。

温知如如今已经是府上的大少爷,自然不用再和那些小丫头挤一辆马车,再说他还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顺道去云间鹊找慕云影聊聊采矿的事儿,什么郡主生辰,他并不感兴趣。

在温府大门口,他看到了温姌。

为了引得圣驾青睐,今日参加宴席的姑娘大多都选择了明艳出挑的桃红、鹅黄色的裙衫,又或者想博得一个灵秀出尘,选择了纯白色。

温姌却很讨巧,选了一身水蓝色,在这炎炎夏日里,走在一群穿着红衣的女子身边,反而是清丽可人。

发髻上亦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对水滴状的珍珠耳环更衬托出了这份清爽。

乍看上去像是为了避忌家中嫡女刻意低调的装扮,可她真正的心思,又有谁知道呢!

至少在温知如眼中,比起知姒知嬿两姐妹那一身穿金戴银的华贵,温姌的装束却更能入得了他的眼。

看来温姌也是有了觊觎帝妃的心思,想要与那两个嫡妹一争高下了。

有了影卫跟随,温知如出门也不用再带着丫鬟,出了温府,他便命令马车往城外驶去。

前日他派人送了信给慕云影,约在今日的巳时相见。通常青楼都是在午时之后才开门营业,温知如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和慕云影约谈,也避免了到时候青楼里各式嫖客人来人往的尴尬。

那天温知如和慕云影的商谈还是很顺利的,慕云影在七夕那晚过后已经派了手下去了贵州打探情况,得回来的情报与温知如前世知道的也差不多,那里的地大部分都是荒废着,百姓也过得疾苦,要在那边建一个矿场,应该没有什么难度也花不了多少钱。

温知如拿了两万两的银票作为初期的本金,又和慕云影签了合作和分成的协议。(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慕云影许诺,若温知如给的信息无误,不出三月,他便能得到第一笔盈利。

离开云间鹊的时候已是过了晌午,郡主的生辰宴想必已经要进入正题。

温知如还不想错过一场好戏,便让车夫加快了速度。

*************************************

既然是皇上也来亲自祝贺,舒宁长公主又岂会不明白那些大家闺秀们的心思,午膳过后,院子两边布置了整齐的桌椅和各式的水果糕点,在正中又摆上了文房四宝,瑶琴还有弓箭等等,准备让这些世家的少爷和小姐们好好展示一下才艺。

当一切都布置完毕这才听得身后有一个尖细而又响亮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交谈着的闺秀和少爷们齐齐分开两边跪下,让出一条路来。

而后随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过。

这还是温知如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到锦隽煜,他跪在人群后面,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皇帝

也是个丰神俊逸的男子,与锦翌珲的温文尔雅、锦翌轩的风流不羁都不同。

他的五官生的很好,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带着足够吸引眼球的魅力,二十四岁的年纪,已经让这个男人完全褪去了属于青少年的稚气,甚至因为常年经历着后宫勾心斗角的生活而显出了超越年龄的沧桑感。

虽然是一副神采奕奕的高视阔步,可眉宇间却带着怎么也藏不住的愁绪。

这个自打亲政以来,就耗费着毕生精力来对付自己爹的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活得挺不容易。

温知如从前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不过就是个年轻气盛,能力一般的半吊子皇帝,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前世自己的杀父仇人,如今看到这样的锦隽煜,温知如竟莫名的有些同情他。

如果这张绝美的俊脸能少一分愁容,多一分释然,他的俊俏与【如凤饮】的凤掌柜,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温知如走神的时候,皇帝已经喊了:“免礼、赐座。”

那些少爷小姐们才纷纷落座。

男左女右,分的倒也清楚。

“哎,你怎么才来,找你好一会儿了!”温知如突然觉得左手边被人轻轻撞了一下,转头,竟然又坐在了夏侯宸的身边。

“出门前有点事儿,耽搁了。”温知如和京城的这些世家少爷们都不熟,特地选了离皇帝远些的位置,没想到这也能碰上夏侯宸。他又探了探身子朝前看,果然锦翌珲正坐在皇帝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你怎么不去前面。跑来这里坐了?”

夏侯宸摇摇头,“这日子有多的是人挤破脑袋往前跑,我何必凑这个热闹。更何况坐在那里人人都盯着,拘谨得很,哪有现在这样,一会儿看热闹也方便。倒是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角落,你二弟在前面和那些世家少爷们可热络的很。”

温知如顺着夏侯宸的目光看去,果然瞧见了知旭在前方不远处和身边的几个世家少爷相谈甚欢。温知如早晨出门的时候借口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给郡主置办贺礼,并未和知旭一起。不过到底人家也做了十几年的温府大少爷,钱氏又是个那么爱面子的主儿,知旭和京城那些世家子弟关系熟络,也是正常的。

“我初来京城与那些人自是不熟的,再说一会儿这里要表演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可都不擅长,还是不要到前头去丢人现眼了。”

夏侯宸想想也是,琴棋书画这些他自己也都是半吊子的水准,在这种才子佳人云集的场合只会让人笑掉大牙,要是一会儿比个刀枪棍棒啥的,他还勉强能露两手。

不过,有件事夏侯宸忘了提醒温知如,京城的这些世家子弟对他这个横空出世的温府大少爷,可是好奇的很。

这时候皇帝终于发话了:“今日朕不过也是前来道贺的宾客,各位不必太过拘礼,随意就是了。”

坐在皇帝身边的舒宁长公主接着道:“皇弟难得出宫一次,今日在座的都是京城世家才情卓越的公子千金,不如就让他们展示一下才艺,让皇弟品评,若能撮合一桩良缘,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皇帝点点头,思考了一下道:“今日在场的世家公子若能拔得头筹,无论有无功名在身,朕都会赐他一个官职。至于今日能技压群芳的世家千金,朕就许她一个心愿。”

锦隽煜这句话说的有点意思,今日能入得了长公主府的世家子弟,家世必定不俗,就算现在没有功名,待来年依靠父母家族的权势要谋得一官半职根本不难,只是免不了要先离京去外省历练几年。皇帝这一许诺是想借机笼络人心呢,还是他心中早有中意的人选,只是寻个借口给他封官罢了!

至于给那些小姐们一个心愿,今日抢着到皇帝面前卖弄的,难道不是想谋个帝妃做做,还有什么其他更重要心愿么?

温知如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跃跃欲试了。

朝安郡主是今日的主人家,自然由她开场。她刚及笄,梳了一个略显娇俏的飞仙髻,一身大红色的裙衫分外的惹人注目,她自是遗传了长公主的好相貌,双眸灵动,盈盈若水,不同于那种书香世家的婉约含蓄,而且帝王之家的明艳张扬。

她坐在那里,弹了一曲古琴。

琴音悠扬如行云流水。

温知如重生后听到最好的琴曲是那日在花船上影公子的《关眦》,可如今一比,慕云影的琴曲阴柔婉转,竟不如眼前这位少女的大气磅礴。

当真是让人意外。

“你不知道吧?”夏侯宸看出了他的惊讶,小声解释道,“舒宁长公主的琴技乃是大锦朝的一绝,曾经不知道多少琴师都败在她手上。当年邻国使臣觐见,先皇设宴,长公主一曲,引得多少邻国王子求亲,若不是太后偏爱,不忍她远嫁,长公主如今不知道已是哪国的皇后了。朝安郡主也是得了她母亲的真传。”

温知如点头,心中暗咐,这样的开场,恐怕要为之后比试的千金们都捏一把汗了。长公主的琴艺在大锦是公认的第一,想来朝安郡主若没有学到她母亲七八分的水准也是不敢轻易拿出来展示的。

在座的姑娘们,不论再展示何种才艺都免不了要与郡主的琴曲想必,怕是只能落人笑柄了。

果然,郡主一曲之后,除了皇帝赞赏她不输皇姐当年风范,赏了珠钗首饰之外,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看来,大家都没有把握能比得过郡主的琴技,谁都不想先出丑。

32.第三十章 西河剑舞

第三十章西河剑舞

整个庭院沉寂了一阵子,朝安郡主自是得意洋洋的表情,可舒宁长公主面上多少有点尴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青出于蓝,可今天她特地办这么一个盛大的宴会目的也是不言而喻的。

太后希望皇帝立淑妃为后,可皇帝纳了淑妃也是碍于太后的颜面,本也没什么感情,更不用说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亲情也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三番几次用淑妃没有诞育皇儿之类的借口给推脱了。

可皇帝膝下子嗣单薄,后宫嫔妃稀少也是实情,立不立皇后可以不着急,可皇子总还得要的。淑妃既然扶不起,太后自然想再选几个中意的女子入宫,不管怎么说后宫的大权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今日她本就是想借着展示才艺为名,看看有那些世家的姑娘可以为太后所用,皇帝突然来参这一脚,也并不会破坏自己的原本的谋划,反而更能激起这些女子争胜的心思。

而现在,自己女儿这一手,到让局面有点难办。还是她自己没有思虑周全。

她笑了笑道:“阿雪刚才的琴曲倒是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意外了。这曲子是幼时阿雪最喜欢的,常常缠着我弹与她听,这一晃十多年,如今竟也学的八九不离十了。”

长公主这话说的很有技术,郡主从小就听长公主弹这曲子,十多年,就算再没有天赋也是耳熟能详,弹得好自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也多少算是为在场的姑娘们解了点尴尬。

终于,有一位穿着并不起眼的姑娘站了起来,表示愿意做接下来的比试。

温知如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温媛。

温媛今天与温姌一样,选择了并不出挑的清淡装束,甚至比温姌更加朴素,毫无亮点,看起来她是故意不想在这里引起别人的注意。

想来她选择第二个出场比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没有,温媛选择了舞蹈。

还是大锦朝已经少有的剑舞。

这到与她今日轻简的装束格外匹配。(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小女儿薛云燕自告奉勇的要求给她弹琴伴奏。

薛云燕与温媛有些交情,她比朝安郡主还大几个月,听说已经定了亲事,自然不会在乎今天这场比试的输赢。

既然是舞剑,薛云燕选择的琴曲也是气势恢宏,琴技上虽比不过郡主,不过有了温媛在一边的剑舞,倒又是另一番滋味。

温知如想起温媛母亲梅氏的出身来。

梅氏的母亲原是京城教坊司的一个舞娘,人家都叫她梅娘,说好听是舞娘,其实在那种地方与青楼□□也没什么两样。

据说梅娘年轻时不仅艳冠群芳,还是个舞痴,好些在大锦朝失传的舞蹈都在她潜心专研下给跳了出来。

后来她也不知道是倾心于哪位公子,未婚嫁就生了梅氏出来。

梅氏在教坊司随她母亲长到了八、九岁,梅娘也日渐衰老,她知道,若是女儿继续呆在这种地方将来只有步自己的后尘一条出路,于是她一狠心,将梅氏卖去了温府做丫鬟,为了怕人病诟梅氏的出身,直接就断了母女的亲情,远走他乡,再无音讯。

梅氏到了温府之后再也没提过自己的身世,也从未跳过一支舞蹈,却没想到竟会把这个鲜有人知的剑舞教给了温媛。

波澜壮阔的琴曲配上英姿飒爽的舞姿,让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的美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止在座的世家公子,连好些姑娘都倾慕不已。

自幼习武的夏侯宸更是看直了眼,连连称赞,“前几个月祖父说起让我娶亲,我一想到那些女孩子柔柔弱弱,动不动就流泪,就觉得烦躁,你这个姐姐倒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温知如看看夏侯宸,这人虽然是有点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样,可为人品性都还不错,若是温媛也有意的话,倒不失一个良配,只是两人的身份……

这条路注定太难走。

“不是我要贬低自己的姐姐,可你是夏侯家的独苗,夏侯老将军绝不会让你娶一个庶出的女子为妻的,更何况她上个月才刚刚与夏侯四公子退了亲。你若是与我二姐再有了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怕是你两的名节都毁了。”

“什么?她要嫁给我小叔?”夏侯宸差点失声惊叫,若不是此刻琴曲正到□□,恐怕他现在就要被冠上惊扰圣驾的罪名给扔出公主府了。

“我倒不是说我小叔不好,可是你爹没病吧?好端端让自己女儿嫁个瘸子?”

“还不是我那个继母搞的鬼!”

“其实吧!要说起来,如果我小叔不是现在这样,你姐姐嫁给他也算是三生修得的福气了。你说,京城里相貌不凡的男子你我也见多了吧!凤容公子俊逸出尘,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贤王世子风姿隽爽,笑起来真真暖人心意;影公子妖娆美艳,风情万种得让人血脉喷张。而我小叔的相貌可完全不输他们几个,我小叔的那种俊秀,是一种让人想要不自觉亲近的舒适感,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好像已经相交了几十年的老友,怎么相处都是那么的自然。”

温知如试图在夏侯宸的表述中想象一下夏侯南铮的样貌,似乎徒劳无功,于是又把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曲罢,温媛也收了剑。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皇帝幽幽开口,“今日得见温二姑娘的剑舞,朕才终于明白这首诗的意境,当真的不同凡响。重赏!”

要说起来,温媛也只是讨巧选了个别人都不会的技艺,惊艳之余是否真的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倒也不好说。

只是锦隽煜是个心怀家国天下,以成为一代明君为己任的皇帝,他自然是不会在琴棋书画这样儿女情长的东西上多留心思,反倒是这种略带男儿气概的剑舞更的他的心,温媛也是碰巧了。

有了温媛开的头,其他的千金小姐们多少也探出了皇帝的喜好,一个个轮流上前比试。

不论是作画赋诗,都撇去了那些花鸟鱼虫、风花雪月,尽量选了些大气的题材。

皇帝似乎也挺满意,每个人都给了不少的赏赐。

这其中也有不少世家公子前去比试,琴棋书画亦有,几个武官世家的少爷,则是选了射箭。

锦翌轩的目的也是再明了不过,他作画一副又提了几句诗,把朝安郡主的娇俏可爱画了淋漓尽致,末了还吹起了一管玉笛,亲自将画作送到郡主手中,赚满了郡主的好感。

朝安郡主的脸当时简直是红的不行。

这个男人,为了利益还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锦翌珲和夏侯宸却迟迟没有出场比试。

终于,这次出场的人轮到了温姌。

先前知姒和知嬿也比试过了,无非也就是作诗作画,没什么新意也不会落人话柄。

虽然出门前有钱氏的千叮万嘱,可到底是两个娇惯了的丫头,从小顺风顺水并不懂得那些争宠的伎俩,而温姌的野心要比她两多多了。

只见她也坐到了古琴边,悠悠拨动琴弦。

曲调有些生疏,是温知如从未听过的,琴技也只能算是尚可,或许还比不过之前给温媛伴奏的薛云燕。

可没多久温知如就注意到了舒宁长公主表情的变化,她睁大了双眼,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几乎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温知如也有点纳闷,他看了看夏侯宸,后者同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一曲终了。

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皇帝也只是不冷不淡的说了句:“不错,有赏。”

倒是舒宁长公主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这曲子,你从何处学来的?”

温姌朝着长公主行了个礼,一副惴惴不安表情,“这是臣女偶然得到的一份旧曲谱,臣女觉得不错就斗胆想弹来试试。是否有什么不妥?”

“你别怕,本宫不是在怪你。”舒宁长公主走上前拉过温姌的手,“本宫只是很喜欢你这个曲子,能否将曲谱借我一观?”

“曲谱就在臣女家中,臣女回去后就立刻差人送来公主府上。”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也不急于这一时,只是你切莫忘了此事便是。”说着她将自己头上的一个金镶玉的镂空金凤牡丹发簪取下来,放在温姌掌心,“刚才你弹的曲子,本宫很喜欢,这支簪子就是本宫赏你的。”

目的达成的温姌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忙跪下谢恩,“多谢公主殿下。”

33.三十一章 武艺超群

第三十一章武艺超群

其实要说起来,那首琴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舒宁长公主在幼时学琴曾拜过一位老师,豆蔻年华的少女情窦初开,琴师也刚好生的眉清目秀、风流闲雅,两人互生情愫脉脉含情。

但他两也明知身份悬殊,只能将这份感情隐藏在心里。

那时候琴师为长公主谱了一支琴曲,只是那支曲子还未谱完长公主就与驸马订了亲,琴师也独自离开了京城,再无音讯。

温姌所弹的琴曲正是当年琴师为长公主所谱的那支,而且还是加上了当年未完成的后半段。

倒不是温姌和桂姨娘有多大的能耐,连长公主当年的私事都能清楚探知,实在是源于几月前的一个巧合。

据说那个琴师在离开京城后就四海云游,一直未娶,他后来落脚在了蜀地的一个小村内,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偶尔也会教教镇上富人家的子女弹琴,挣一口饭吃。

没过几年琴师染了病,身子日渐孱弱,那时候多亏了邻居一个商人家的姑娘时常来照顾他,琴师无以为报,死前就将自己一身钟爱的古琴和几本稀世的琴谱都送给了她。

那姑娘一开始也是想好好替琴师保存这些遗物的,无奈家逢变故,她的父母亲在去京城置办货物的时候遭遇不测,姑娘只能带着琴师那些遗物上京变卖,安葬她的父母。

偏偏那么巧,姑娘卖琴谱的时候正被温姌遇上,一开始温姌也没有注意,只是那琴谱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和“竹悦”这个署名。

温姌知道,“竹悦”,是长公主从前的闺名。

她将琴谱买了下来,又细细问了这琴谱的由来,加上后来又四处打听了些关于长公主的旧事,多少也猜到了这曲谱的来历不一般,于是就准备在郡主生辰宴上试一试。

温姌到底是比那些一般的世家小姐多了层心眼,知道要想成功入宫光是得到皇帝的注意远远不够,说到底后宫还是太后说了算,能讨好的了长公主,便是讨好了太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从前她只是想要嫁个世家嫡子为妻,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何不干脆入宫呢?若做了皇帝的宠妃,再诞下皇子,她的地位可比温府那些个姑娘们都高多了。

*************************************

过了申时,庭院中的世子千金们也展示的差不多了,长公主正欲开口询问皇帝今日夺得头名的人选,突然就有人插了话进来。

“听闻温府大少爷学识渊博,见解独到,连皇上都曾经称赞有加,今日难得一见,温大公子怎么也不展示一下才艺,好让我们开开眼。”

温知如顺着声音望去,那人正坐在温知旭边上,是顺天府尹家的三公子。

温知旭当时的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好友看不惯温知如一出现就抢了他嫡长子的地位,想为自己出头,可对方毕竟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这样让对方下不来台,也实在是不合适。

温知如客气的回道:“在下初来京城,第一次参加这样隆重的宴会,还未有准备,不如改日?”

“温公子来京城的时日虽短,可却早已声名在外、如雷贯耳,就算是毫无准备,相信以温公子的才学,必定也能令在座各位自叹不如。温公子又何必过于自谦。”

这赞誉之词说的越好听,温知如就越不能拒绝,否则传出去也只能让人笑话他空有其表,不学无术。

可真要比试……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一样在这种地方都拿不出手啊!

锦翌轩看出了温知如的不情愿,突然起身为他开脱:“今日天色不早,再不下去怕是要耽误了时辰,皇上难得出宫,总不能为这些小事儿耽搁了。杨兄若只是想与温公子切磋一二,日后总有机会。”

温知如回了锦翌轩一个并不善意的笑,心中暗暗咒骂。

刚讨好了朝安郡主,这会儿又来自己这边做好人,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皇帝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中也终于开口:“倒也无妨,朕也想看看温大公子的才学。”

温知如:“……”

皇上,你和我爹有仇,别算我头上啊!

锦翌珲这时候竟也插了话进来,“听闻温大公子不仅学识了得,箭法同样出众,今日的世家公子千金比的多是诗书才华,不如让微臣与温公子比一比弓箭。”

“皇上,臣也愿意与世子和温公子一比!”夏侯宸及时参了一脚。

温知如无语望天。

这里是长公主府,而且皇帝也在,府里府外都被禁卫军、锦衣卫包围了,温彦丰给他的两个影卫都只能躲在府外等着。

想作弊都没机会。

他这副小身板儿,能不能拉得开弓都两说,还要比试射箭……

你两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看着温知如这一脸无奈的,似乎就要以身赴死的表情,夏侯宸悄悄推了他一把,朝他眨了眨眼,用口型说了句“别担心。”

***************************************************************************

谁都知道,京城的世家子弟中皇帝最看重的就是锦翌珲和夏侯宸。有了他两的陪同,

虽说是比试,可温知如在那群少爷小姐心中的地位也已经大大提高了。

不少姑娘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虽说温知如的外貌比一般男子要显得秀气纤弱些,可却不得不承认他也拥有一副好皮相,再加上那谦谦举止,想来也是个待人温柔懂得情趣的。

若是将来能嫁的这样一位郎君,也未尝不是件美事。

温知如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等下怎么蒙混过关,当然不会注意到那些千金们投来的异样目光。

按照锦翌珲的安排,由他第一个上场,夏侯宸第二,温知如压轴。

温知如虽然还不清楚他两是打得什么主意,可看那两人一副胸有成竹淡然自若的样子,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论家世、地位、相貌、品性,锦翌珲当之无愧是京城世家千金们的春闺梦里人,这会儿轮到他比试,一群人早就乌泱泱围了过去。

温知如一个人躲在偏僻处,夏侯宸给了他一把备用的弓箭先练习一下。

他当了十四年的闺阁小姐,自然是没有碰过这样的东西,只能远远学着锦翌珲的模样摆开架势,所幸夏侯宸给他的这把弓箭比起锦翌珲手中那把轻便不少,卯足了力气倒也学得似模似样。

锦翌珲手中那样的弓箭是为了战场杀敌而用的,弓身重弓弦紧,射出去的箭也更远更具杀伤力,可今天只不过是在庭院里比试射靶,温知如手里这把轻便的自然更具优势,操作也简单些。

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和接连不断的赞誉,温知如转头望去,锦翌珲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温知如从前做世子夫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习武,却没想到功夫如此了得。

夏侯宸第二个上场,刚才那群脸红心跳一脸娇羞模样的姑娘们顿时收敛了不少。

论说夏侯家在大锦朝的家世地位也算得上一流了,尤其是夏侯老将军那一身战功和手中的五十万兵权,要做了夏侯家的嫡长孙夫人,那就是在京城横着走也没多少人敢说半个字的。

可夏侯宸年幼丧父,生母接受不了夫君突然离世的打击也一病不起,夏侯宸一直是老将军带在身边养大的,军营战场也没少去,从小诗书上没学多少,武力值那是没话说,后来夏侯将军觉得要正正经经的给孙子学点知识,就送回京城找了学堂让他上学。可惜夏侯小公子从小外头野惯了,在学堂一言不合就把人家揍个鼻青脸肿,夫子也不敢训的太狠,一事碍于老将军的面子,更是怕这小子脾气上来连自己也打了。

就这样夏侯公子不学无术的恶霸名声也就传开了,这会儿京城但凡家世不错的姑娘谁敢和他扯上关系。

夏侯宸的箭术不用说,那是从小老将军棍棒底下磨练出来的,一箭正中靶心不说,还将锦翌珲的三支箭都打了下来,他干脆连剩下两支箭都不射了。

终于,轮到温知如出场比试。

他故作镇定的举起了弓箭,摆开架势,心里那真是七上八下的,此刻耳边都只剩下了“咚咚咚”自己心跳的声音。

夏侯宸从他边上擦身而过,悄悄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好吧,既然如此,他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咬牙一闭眼,使出全身力气将手里的箭射了出去……

“哇……”

后来的事情,温知如也不知道是发生了啥,他只是感觉到了身旁有一阵劲风吹过,当他再睁眼的时候,耳边是一阵阵不绝于耳的惊叹声,那支箭已经稳稳的立在了靶上,而且还将夏侯宸的那支箭从正中一劈为二。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明白好兄弟不想自己被人看不起为自己出头的心思,可是玩太大不好吧!

34.三十二章 初露端倪

第三十二章初露端倪

天色渐晚,日薄西山。(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舒宁长公主身后的丫鬟们这时捧了两个用红布遮着的托盘来,既然皇帝要在今日的比试中选出魁首,她这个做主人家的怎么也得拿出点像样的赏赐。

不出所料,在众多的千金小姐中,皇帝最后点了温府二姑娘温媛。

温知如清楚的看到温姌在那时咬着牙,恨恨的捏紧了手头的帕子。

皇帝选妃这事儿总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以温府今日的权势,怎么的也得有它一份,温媛若是聪明,今日自然不能直接提出想要成为帝妃的愿望,只是含蓄矜持点,要皇帝赏个墨宝或者其他什么的随身之物,这就算是入了皇帝的眼了。

将来选妃,不论出身如何,有这一段渊源,皇帝总也是先顾念着她的,那温姌就彻底没指望了。

可当皇帝真的开口问了温媛的心愿时候,可是把在场的少爷小姐都吓了一跳。

温媛的心愿说来简单却又好像实在是不成体统。

她说,她唯一的心愿是希望将来自己的婚嫁能由自己做主,她想要嫁个自己中意的男子,无论门楣出身。

皇帝这时候脸色有点难看。

刚才她舞剑时自己就对她赞赏有加,这会儿又是钦点了她为头名,这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想伴在君侧,受尽世人羡妒。可偏偏她竟然……

自是君无戏言,他不能在这时候当面驳了她的请求,可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口应了,岂不是打了首辅大人的脸。

他与温彦丰交恶多年,难道还要用这事再火上浇油一把?

“温阁老府中的人,果真都与众不同,朕今日也算是见识了。”皇帝挥挥手,让身后丫鬟把赏赐送过去,“既然朕先前允诺过,自是不会食言,朕会赐一道圣旨给你,他日你看上的男子,便如同朕亲自赐婚,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臣女谢过圣上。”

轮到那些世家少爷,其实若论今日比试的精彩程度,给人最意外的莫过于温知如的箭法了,不过想到温媛之前出格的举动,皇帝最后还是把第一名给了贤王二公子锦翌轩,毕竟自己的皇姐和小侄女是都对这个少年挺中意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这会儿先给个差事做做,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赐婚了吧!

于是锦二少轻轻松松,得了个从七品詹事府主簿。

说来虽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官职,不过也是走个过场,历练个几年有了各方人脉方便升官。

闹腾了一日大家也都累了。

皇帝走后,温知如匆匆与锦翌珲和夏侯宸道了谢,也赶回了温府。

*************************************

之后的日子,温知如以为能过得清净些,毕竟还不到一个月就是中秋,各家都该是忙着准备起来,哪还有闲心折腾这样哪样的幺蛾子。

兵部侍郎曹叶荣的案子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皇帝本是想出了这样的事,就算这桩桩件件的罪名最后不能落实,可为了避嫌曹叶荣这个位置也坐不下去,只能调派别的部门,他也好趁这机会把自己的心腹孙锡晋调去顶替这个位置。

可人家首辅大人就是好像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似得,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曹叶荣的案子他一甩手丢去了大理寺让人秉公办理,自己则是用了不到十日的时间,查出了孙锡晋贪赃枉法,私收贿赂各项罪名,还都是人证物证俱在。

这案子呈上去,直接就被大理寺判了个流放。

这下小皇帝傻眼了,不管曹叶荣的案子最后查的如何,兵部侍郎却怎么也落不到皇帝的手里,也不知道自己这番忙碌是给谁做的嫁衣。

皇帝气得两天都没有上朝。当初自己是皇子的时候就斗不过温彦丰,处处受他制衡,如今他已然是一国之君,怎么还是拿捏不了这只老狐狸呢?

再说到钱氏哥哥,钱林墨和武安侯的勾结。

也不知道是不是钱氏转述了温知如那番话真的起了那么大的作用,钱林墨这回可是铁了心的非要争取到工部侍郎的差事。

之前温彦丰和钱氏提起钱林墨要娶武安侯小女儿的事,钱氏也以为不过是钱林墨巴结武安侯别人传出来的风言风语,武安侯的幼女家中排行老七,虽是老来得子可却是正正经经的嫡女,嫁人做妾总是不合适的,若要是平妻钱夫人绝对不会同意。

可谁想不到半月,钱府突然传出,说钱林墨的原配不敬公婆,在家中大吵大闹不许夫君纳妾,甚至说出她与府内管事有私情。

钱夫人拿受得了这个委屈,当时一根绳子就要上吊,幸好被及时救了回来。

可这样也挽回不了丈夫的半点同情与多年的夫妻情义,一纸休书,将钱夫人送回了娘家。

钱夫人李氏与钱林墨成婚时,钱林墨还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自然也娶不了什么高门大院的贵女,李家纵有千般委屈在钱家和武安侯的权势面前也只能忍气吞声。

李氏后来的死活也就没人知道了,只是京城里凡是听说这桩事儿的,无不唏嘘钱林墨的薄情和势力,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如今钱林墨这边休了正妻,立马就娶了武安侯府的七姑娘,转眼又升任了三品工部侍郎,那正是双喜临门无比的春风得意。

温知如这时候也想不明白瑞王爷和他爹这是在下的哪盘棋。

首辅大人就算再不待见钱林墨,可两家也是正经的姻亲,武安侯没理由和钱林墨扯上关系,还无端搭上自己的嫡亲女儿,除非他这本身就是另有所图。

温彦丰也不可能不知道武安侯背后的人是谁,从他那天提醒钱氏让她回去规劝钱林墨的话里就听出来了,可偏偏真到钱林墨要和武安侯结成亲家升任工部侍郎的时候,温彦丰却丝毫未有所动。除了借口公务繁忙没有去钱林墨的婚宴亲自道贺,该有的礼数一样未少,还让钱氏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住了几日帮忙操持婚事。

这可不像首辅大人的为人啊!

要知道,前世首辅大人可是一手就斩断了钱林墨所有升官的可能。

*************************************

刚过九月,天气渐渐转凉。

下过几阵秋雨之后,各院都开始准备起了冬衣。

这一年的初冬京城有两件大事值得温知如注意的。

第一件事是锦翌轩锦二少终于向朝安郡主提亲了。

锦翌轩虽不是嫡子,可不论相貌才学都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郡主心里早属意与他,舒宁长公主也很满意。

眼看着,这婚事就要定下来了。

第二件事是发生在山西。

听说山西有官兵目无王法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致使别人羞愤而死,那女子的家人状告到官府,县官不但不与理会,还治了那户农家的罪名,一顿板子将那女子的父母和弟妹活活打死。

虽说是草菅人命,可那农户家里无权无势,天高皇帝远的,要压下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偏不巧那个被调戏的农家女之前订过一门亲,未婚夫去年中了举人今年正进京赶考,虽说最后名落孙山,可小伙子毕竟年轻,也是有才气的,在京城结交了不少一同赴考的世家子弟,又得了国子监一位学正的赏识,便留在了京城,决定奋发三年,再次赴考。

如今家里的未婚妻出了这事儿,当地的官员竟然还想瞒天过海,读书人本就是义愤填膺的性子,直接就一纸状书告到了顺天府。

本来这事要处理也简单,直接将肇事的官兵抓来,再办了那个狗官,可顺天府尹派人去当地一查,才知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那肇事的官兵似乎是私兵。

在大锦朝,招募私兵也是罪同谋反。

难怪那县官要直接杀人灭口,这背后的人物可不简单。

顺天府尹不敢轻举妄动,便呈了密报给皇帝。

小皇帝也知道事有蹊跷,准备派一个信得过的人选作为钦差,亲自去山西走一趟,查探一下虚实。

温知如记得,前世也是出现过这样的事。

最后的钦差似乎给了新贵得宠的锦二少。他即将是长公主府上的乘龙快婿,未来的郡马爷,长公主为自己女儿的未来着想,自然要为女婿某一个好前程。

温知如也不太记得,最后锦翌轩这个钦差到底把案子查的如何了,这个招募私兵的罪名最后好像是被按在了哪个名不见经传的郡王身上。

郡王被满门抄斩,锦翌轩得了皇帝嘉奖,步步高升。

这一世,他可不想让这对狗男女过得这么写意。

原本,他还想等锦翌轩娶了亲再去给他们添堵,这会儿怕是要提前了。

35.三十三章 余氏身份

第三十三章余氏身份

大锦皇朝,清和四年。(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这一年是个暖冬,京城到了十月还迟迟未有降雪。

不止是气候暖和,京城内还有一件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朝安郡主的未来夫婿,深得长公主和皇帝赏识的贤王二公子锦翌轩,竟然早已有了外室,还有个将近四岁的私生子,可锦二公子为了成为郡马,已经抛弃妻子,翻脸不认人。

这个传言被说的绘声绘色,包括小孩酷似锦翌轩的长相,他美艳的生母,还有孩子挂在脖子上那枚刻有贤王府标示的金锁。

简直是事无巨细,让人无法不信服。

这传闻没几天就被传入了长公主府和贤王府,连久在深宫的皇帝也听到了风声。

皇帝和长公主当然是不乐意的,朝安郡主更是气的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碗盏,呜呜直哭。

还没嫁呢,好端端就多了个姨娘和庶长子出来,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而锦翌轩这个喜当爹的当事人只觉得脸被人“啪啪”扇了几十巴掌,简直是眼冒金星,完全搞不清状况。

他承认平日里看到温柔貌美的女子都会多看两眼,可也不至于色胆包天到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落人口实。

后院里有两个通房丫头,偶尔和些狐朋狗友去过一两次青楼,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就有个貌美如花的外室和一个三岁多的儿子了。

这黑锅背的,还是在他人生最要春风得意的时刻,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这几天他那个向来都不怎么爱管事的王爷爹都差点有打死他这个不孝子的念头了!

就在这个传言风靡全京城的五日之后,新一轮的消息又来了,听说那孩子和他貌美的娘亲之前被人当成丫鬟买进了府,就在温尚书府上。

当然这个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空穴来风,事情传的那么似模似样,关系到自己儿女的终身大事,长公主府和贤王爷府都准备将事情好好调查清楚。[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

温府最近很忙,这一点让温知如实在是有点无奈。

本来他就是打算散布一下小道消息,搅合了锦翌轩的差事和婚事,等时机差不多就让余氏带着小闲去王府认亲。

贤王爷虽然不问世事,可这么多年都是贤名在外的,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女人和孩子。

可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竟然把人在他这儿的消息给透出了。

应该不会是温府的下人说漏的嘴,早在小闲进府那天,他就让余氏把那金锁给藏好了,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而且这次的消息传得也太顺利了,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都不信,可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两人公主府和贤王府都递了帖子来,长公主说要找温姌拿琴谱,贤王世子说要找温府大少叙叙旧切磋箭术。

长公主和温姌那日是否相谈甚欢温知如并没兴趣知道,反正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去行了个礼,说了几句客道话就又回到了自己的落英榭。

至于长公主,她那日带了个身手不凡的贴身丫鬟,趁着长公主还在和温姌聊天的时候,悄悄跑了出来准备寻找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子。

冷风和冷云早就暗中观察到了那个丫鬟的一举一动,正要问自己主子是不是把人给挡回去。

“不用,事儿都传到这份上了,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就让长公主看看她未来女婿是个什么人!让芙翠去把小闲带出来,在院子里玩会儿,免得让人空走一趟。”

他也不想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可锦翌轩你三番几次的招惹自己,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送走了长公主,隔日,锦翌珲也如约而至。

在前厅见了礼,锦翌珲提出要去温知如的小院一坐。

温知如也知道他求的是什么,让下人为锦翌珲带路。

他们在屋中坐下,这天虽没有下雪可褪去披风还是有些冻人。

丫鬟已经在屋里准备了炭火。

其实温知如一点也不想和锦翌珲单独相处,他的脑海中总有着挥之不去的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

还记得当年在贤王府的冬日也曾是这样。

宽敞的罗汉床上,世子爷坐在自己的对面,让丫鬟烫上一壶酒,然后捧起一本杂记,细细的坐在窗下看着。

有时候就这样两个人坐上一整天也没有几句话,可那时候他却莫名觉得这样安静闲逸的日子也是美好的。

往日的画面与眼前的情景重叠,温知如突然在想曾经的自己对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义?

他对他有感激、有愧疚、有怨恨、有疑惑。

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或者还有一种叫感情的东西。

那是在朝夕相处见,在每一日每一刻的相处时,点点滴滴融入你生命里的。

就如他一见到锦翌轩时,从骨子里透出的厌恶感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温兄,我并不相信缘分深重这一说,可从觉得与你好像是前世注定,一见如故。”

“……”好在丫鬟去温的酒和点心还未送过来,否则他这刻一定是无比狼狈了。

这叫做心有灵犀么?温知如有些自嘲的想着。

“世子爷抬举了。”他微低下头,掩饰了不自然的情绪。

锦翌珲还想在说什么,门口有丫鬟挑了帘子。

“少爷,奴婢送了酒水和点心来。”

温知如看了一眼那端着托盘的丫鬟,有些哭笑不得。

是余氏。

芙翠那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他是说过既然消息都传出去了,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可这堂而皇之的让余氏出来,还是太……

不过,锦翌珲应该是不认识她才对。

温知如这么想着的同时,余氏正在为两人斟酒。

当她抬眼正巧与锦翌珲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余氏一失手差点就打了酒壶。

她“扑通”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却害怕颤抖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知如主意到锦翌珲的脸色也有点难看,看着余氏的表□□言又止。

他两认识?

这情况好像超出了预想啊!

虽然温知如此刻的好奇心已经占领了所有理智,可他还是强忍住了,毕竟眼前两个人反常的表情,让他也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于是,这好好的一场叙旧就在两个人心不在焉的闲聊了没半个时辰之后结束了。

而那反常的一幕也被锦翌珲身边的侍卫原原本本的回报给了贤王爷。

毕竟锦翌珲才不会真的关心自己的弟弟在外面养了多少小妾,想要知道实情的是贤王爷才对。

深夜,贤王爷书房的门紧闭,他正沉着一张脸问着面前跟随他多年的贴身护卫。

“你看清楚了,确实是那个余氏?”

“是。”回话的人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虽说是隔了三四年,可那张脸还是很容易辨认的,而且世子爷他今日也吃了一惊,想来也是认出了。”

其实锦翌轩有没有私生子这事儿,原本还犯不着让他这个做爹的如此大动干戈的。

大不了就将人领会府来,给个姨娘的身份养着,娶不了郡主也没什么,自己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男人嘛,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他贤王府教育子女的规矩。

可这个余氏,就不那么好解决了……

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国仇家恨、身世离奇的故事。

贤王爷这一生戎马,膝下也就只有两个儿子。

他倒是无所谓,儿子不在多,最重要是能教导有方。

可老夫人不愿意,前些年也没有过问贤王爷的意愿,就自作主张的给他纳了一房小妾,那个人就是闲儿的母亲,余氏。

那时候新皇刚登基,正是朝政不稳的时候,贤王爷哪有心思搭理什么小妾,娶回来往后院一搁,自己则是离开京城忙着处理公务去了。

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压根就忘了自己刚娶了小妾的事,可等他回来,府里的人却匆匆报来一个喜讯:余氏怀孕了。御医来诊了脉说是男胎的可能性极大,老夫人高兴的不行,当即就赏下了金锁。

只有贤王爷自己清楚,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那时候他也不想当众揭穿,毁了王府的名声不说,也怕惹怒了亲娘,气出个好歹,他本来是想寻个没人的时候,亲自找余氏问清楚实情,再秘密处理了这事儿的。

可还没等他出手,余氏就不见了……

她连夜就溜出了王府,连个随身的行李都来不及收拾。

从此,音讯全无。

贤王爷本想着,事情就到此结束也挺好的。

他并不想赶尽杀绝,毕竟是一条人命。只要这个女子知趣,以后隐姓埋名,别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谁知道,这才几年,她竟然就带着孩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

那么,谁来告诉他!那个孩子长得这么像自己儿子小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36.三十四章 客栈留宿

第三十四章客栈留宿

关于锦翌轩的传言在长公主和世子轮番探望后突然就被平息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婚事告吹了,钦差的差事皇帝也一直迟迟未有人选。

只是贤王府也没有要来接走余氏和小闲的意图。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

“什么?陪巡抚大人查……咳咳咳咳……”

一大清早,温知如还在喝一碗热粥,差点就被首辅大人派来传话的小厮吓的呛死自己。

“少爷,您小心!” 芙笙急忙拍着他的背顺气。

温知如挥挥手让她别打岔,“你再说具体点,究竟是什么情况?”

“早上皇上钦封了贤王世子为山西巡抚,兼任山西提刑按察使司,让他即刻启程务必将山西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可世子爷在朝上说,想要少爷您陪同他一起,皇上已经点头答应了,估摸着圣旨一会儿就到,老爷让我快马加鞭回来先知会少爷一声,让您准备着接旨。”

“……”他什么时候说要跟着去山西查案了?姓锦的你要不要这么自说自话?

温知如想了想又问:“我爹就没有替我回绝世子爷的好意?”

“呃……老爷说了,少爷从小见的世面少,能出京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爹你这是卖儿子的节奏么?什么时候你和那个锦翌珲如此好说话了?

温知如突然想起来,上辈子钱氏给他说了那么多门亲事都给他爹否决了,可最后提到锦翌珲的时候,他爹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从前他以为是因为锦翌珲贤王世子的身份和自己的坚持终于获得了首辅大人的首肯,如今看来……

首辅大人好像一直对锦翌珲的态度就比别人要好上太多。

传口信的小厮一走,温知如就赶紧让芙翠和芙笙帮他梳头更衣。

传旨的公公果然来的很快,一本正经的念了一堆,什么“天资聪颖、人品贵重、深得朕心”,反正就是差点把他给夸上了天,可末了除了让他虽锦翌珲这个巡抚一同出京协理办案意外,压根也没提他的身份和职位。(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皇帝这是啥意思?是让他鞍前马后跟着世子爷后面伺候打杂么?

传旨的公公似乎也看出了温知如的疑问,将圣旨递过去后小声道:“圣上本也想给大公子个五品按察使司佥事的官职,不过首辅大人说公子阅历尚浅,便给免去了。”

温知如也明白他爹的用意,现在这些个什么巡抚、按察使虽然都是临时的官职,可若这案子顺利,回来皇帝必定嘉奖,到时候自己再推辞说不做官就显得太矫情了,倒不如现在就不领官职,一身轻松。

“多谢公公提点,公公,皇上可曾吩咐几时启程?”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听世子爷的意思,他那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怕是就在这两日。”

“是,我明白了。”

“大公子这就该准备起来了,奴才就不打扰了。”

传旨的公公走后,锦翌珲也派了自己的随从过来,大致是交代了路上要带些什么,什么不需要,至于人手,锦翌珲的意思是不要带女眷,毕竟日夜行路多有不便,除了一两名贴身伺候的奴仆,其余也一律从简。

温知如想了想,自己平日里的吃穿都是芙翠和芙笙打理的,也没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决定就带上冷风和冷云两个,其他的一切都靠自己!

芙翠和芙笙一边给自家少爷收拾行囊一边不舍的直掉眼泪,呜呜说着,少爷这么些年第一次撇下奴婢独自出门,奴婢怎么忍心云云。

钱氏、桂氏和那几个女儿就表现的淡定多了,她们心里更是拍手称快,巴不得他在路上遇上啥劫匪、雪崩、塌方等等,再也回不来了才好。

梅姨娘和温媛就更具人情味一点,用郡主生辰宴皇帝和长公主赏下的一些锦缎,连赶了一天一夜,做了个貂皮的大氅和暖手筒。

至于温老爷,不过是在临出门前说了句“路上小心,万事仔细斟酌,不要丢了我温府的颜面。”

三日之后,温知如随着锦翌珲坐上西去的马车。

锦翌珲这一次还真的是一切从简,除了必须的几个奴仆和一队护卫的官兵外,几乎没带什么人,而且也全部都做成了商队的打扮。

看起来这位贤王世子是真的打算玩一次“微服出巡”的意思。

*************************************

从京城到山西的路不算太远。

出了城门后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若是快马加鞭不出五六日就能到,再从山西境内到太原府,大约还要个三四天。

锦翌珲一行人离开京城时,已是冬日,天空偶尔飘着雪,所幸路还不算难走。

不过雪天路滑,更怕夜路难行,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也减慢了不少。

尤其是刚入山西境那日,一场大雪,让他们决定在就近的客栈内留宿几日。

这个小镇叫阳泉镇,也算是太原府的管辖地,不过离得有些远。

此刻锦翌珲和温知如正坐在客栈一楼的厅堂内吃午饭,边上来往的商客熙熙攘攘。

“这雪看着还要再下个三五日的样子,听说往京城的山路上还有要雪崩的迹象,这回怕是又要耽搁不少日子。”

“虽说我这次办的不是什么时鲜货,可也经不起这样耗啊!这鬼天气!”

两个商人正唉声叹气的抱怨着,门口又走进来一个满脸胡渣的壮汉,他穿着一身皮衣,有半人高的包袱重重的扔在了客栈的木桌上,“哐当”一声响,引得不少人侧目。

山西的晋商也有些年头了,尤其是阳泉镇,这里可是来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锦翌珲一行人才进入镇上,就见到了不少票号、镖局。

当然这附近的山贼盗匪更是由来已久。

看那个壮汉的打扮,保不齐就是山上匪寨内派下来打探情况的。

这一时,客栈内的人看他都带着些警惕。

“客官,您用点啥?”店小二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客人,笑着上前招呼。

那大汉抓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热茶,还未答话,就见门口又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佩刀的官差,看衣着大概是本镇的捕快。

捕快大爷一进门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大大咧咧的坐下,佩刀往桌上一拍,一脚踩在长凳上,环顾了一下小店四周。

他当然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个彪形大汉,两人的视线有一刹那的交错,而后又各自收回看向面前的方桌。

他招招手将小二叫来,“我问你,近日可见过什么陌生的可疑人士经过?”

小二笑着为捕快斟满茶,“这位爷,瞧您说的,小店开在这儿每日都是来来往往的商客,哪一个不是生面孔?什么可疑不可疑的,恕小的眼拙,可瞧不出来。”

“嗯。”捕快点点头,“今日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早晨落雪前,刚有猎户送了头梅花鹿来,上好的鹿肉,可新鲜着,官爷可要试一试?再烫上一壶好酒,可是大补!”

“嗯。”捕快满意的挥挥手,让小二快去准备。

另一边的大汉可不干了,一拍桌子,“我说你他妈怎么回事?看到穿官服的就和看到亲爹似的上赶着巴结?老子还在这儿等你点菜呢!”

“是是是,您各位都是爷,是小的招呼不周。”店小二点头哈腰一阵赔礼,“爷您也来点鹿肉?”

“嗯,再给我上三斤白酒,顺便开间上房!”

“爷,好酒好菜您尽管吩咐,可这房间……”店小二心虚的撇了撇温知如那桌,“今早就剩两间,刚住满。”

“嗯?!”大汉眼一横,一跺脚站起来,地下的石板上竟多出了一个半指厚的脚印。

小二吓得后退一步,冷汗直冒,“这……这位爷……真不是小的有意……要……为难您,实在是……最近天气……不好……留宿……的客人就……就多了些。”

“偏老子来了,你这儿就没空房了,你真当我好糊弄呢!”大汉一把提起店小二的衣领,眼看就要一拳揍上去。

那边的捕快终于转过身来,一手已经握在刀柄上,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出手。

温知如从没出过京城,更加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天子脚下,哪有人敢这般撒野,一时看呆了,他想要救那个店小二却也不敢开口,怕惹祸上身。

偏这时候锦翌珲站了起来,一手推开大汉几乎就要贴上店小二鼻梁的拳头,“这位仁兄何必大动肝火?”

“哪来的毛头小子多管闲事?”大汉还想继续动粗,偏偏被锦翌珲挡住的拳头怎么也使不上力。

“这位仁兄,方才店小二也说了,今日最后两间客房是我住下了,你看这样,我与我兄弟两个人挤一挤,空一间放给你,可好?”

“……”啥?温知如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凭啥他要和锦翌珲两个人挤那么小一间房!

37.三十五章 病中呓语

第三十五章病中呓语

锦翌珲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要将房间让给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粗人?

从前就算他两是夫妻的那会儿也从来没有睡在过一间房里啊!

更何况是这样一间简陋的,隔壁放个屁都能透过墙缝闻出味儿来的破房间!

温知如脑海里已经构想出千万种即将会面临的尴尬局面,正要开口阻止那个男人继续的好心,一抬眼,锦翌珲和那位壮汉竟然已经勾肩搭背的喝起了酒,俨然一副好兄弟的架势。[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锦――”他想说什么,却见对方将一只手置于背后,朝他摆了摆。

两个人又寒暄着喝了两杯,锦翌珲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等温知如问起,便小声道:“今日客栈内来的人,可都不简单,怕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

温知如好奇的转过脸又将周围的吃饭的客人给打量了个遍,却还是没看出啥来。

他活了两辈子也没出过京城,更不用说行走江湖的经验了。

不过,转念一想,锦翌珲把他的房间让给了那人,不就是说今晚,那人就要住在自己隔壁?他就算再没眼力见儿也知道那壮汉武功不弱,这要是真出了啥事……

“不会有危险么?”眼前这位可是皇帝钦点的钦差大人,这般轻易就将自己置身险境,合适么?

锦翌珲似乎对温知如的关心很受用,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有分寸。”

温知如一个激灵,收回手掌。自从到了这儿,这位平日里礼数周全的世子爷好像不一样了啊!

吃了午饭,锦翌珲提议带着温知如在小镇周围走走,也算是了解下风土人情。

不知道是他天生的体弱不耐寒,又或者是前世的他也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总之温知如好像比一般人更怕冷似得,才出门没一个时辰,就冻得手脚冰凉,嘴唇发紫,话都不会说了。

锦翌珲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赶忙将自己的毛皮斗篷裹在温知如身上,搂着他回了客栈。

房里点上了炭炉,锦翌珲又让人打了热水,给他擦脸、净手。

温知如好不容易缓过些劲来,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午夜子时,眼皮还有些重,可肚子饿了,温知如缓缓挣了眼。

房中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在恍惚的烛光下,锦翌珲正安静的看着一本书。

温知如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在那个新婚之夜。

他一向不胜酒力,喝了两杯合衾酒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那张大红婚床上,那身喜服不知道被谁换下了。

他想到自己的身份,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却看到在那对明亮的凤凰花烛下,那个人也正捧着一本书。

酒醒后的人总是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口水,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那个人也终于意识到他醒了,放下书册,走了过来。

“你刚才喝醉了。我怕你睡的难受,便自作主张替你换了衣裳,我没有让丫鬟们进来,你不用担心。”

那人的声音柔柔的,有着足以安抚人心的能力。

他点了点头,未及开口,那人又接着道:“你累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菜都凉了,我让人给你留了些点心,你若饿了就自己拿来吃,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这一切都好像说得那样的顺理成章,那人是不是忘了,今夜,是他两的洞房花烛……

而后,他便看到那个人转身走出了婚房。

他不懂,从前他两之间根本没有交集。他又为何愿意娶他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还处处为他着想,以礼相待。

“为什么?”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如今开口,却是问错了时间。

“什么?”锦翌珲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可能是对方半梦半醒之间之间的呓语,便未放在心上,“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我让小二帮你留了些饭菜,只是这会儿怕是都凉了。”

“值得么?”他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喃喃自语,眼角带着隐约的泪光。

上一世,锦翌珲不仅让他成为了世子妃,也从未纳过一房妾侍,收过一个通房。

他明明是知道自己的心从来都不在他身上的,却为何要对他这样好?

他是喜欢自己的么?可这份喜欢又从何说起?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周到特体,并未有过哪怕一丝一毫轻薄的念头。

“你怎么了?”锦翌珲这也意识到温知如的不对劲,他走到床边,看着那迷蒙的双眼和发红的脸颊,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

竟然是发烧了。

他早该想到的,这一路的颠簸劳累,他又从未有过出远门的经历,如今终于是病倒了。

是他不该在这大雪天还硬拉着他上街的。

这地方要请个像样的大夫,怕是也难。

锦翌珲正想吩咐人再添些炭火打盆热水,还未转身衣袖又被人拉住:“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出京前,我答应过老师会照顾你周全。”

“那你为何不救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拔不出来。

锦翌珲皱了眉头,伸手拿过挂在边上的披风,将他裹了个严实,“你病了,在说胡话。我去让人给你煮碗姜汤,热热的喝下去,发一身汗就好。”

他拉着他,怎么也不放手:“你明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却还要这般让我愧疚。”

他竟然已经有心上人了?还好自己还未曾做什么让彼此都难堪的事。

终于这句话成功的拉回了锦翌珲的注意力,心头涩涩的苦。

“我什么都不会做,你喜欢谁就只管去对她好。”

“可是他已经娶亲了。”温知如突然就嘤嘤的哭起来,“他心里在乎的从来不是我。”

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心里要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究竟有多苦,他总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娶这个词,突然就让锦翌珲的眼前一亮。

从前他刻意与他交好,向皇帝提出要与他一同出京查案,可却也不敢越了雷池,怕他从未有这样的心思,以为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淫逸之徒。

如今,既然知道他喜欢的也是男子,那自己也没什么可以遮掩的了。

只是,自己也有些嫉妒那个在他口中说着的心上人。

他坐在了床边,将温知如纤弱的身体靠在自己肩头,“既然那个人不懂得你的好,那你也不必记挂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温知如却突然又抬起头,用那样湿润的双眸紧紧的望着他:“你喜欢我么?”

他笑了,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温柔的笑,而后低下头在温知如的耳边,用沙哑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呢喃:“喜欢。”

“那以后我也喜欢你吧!”他点着头,用孩子气的语气信誓旦旦回答。

“好,我会记得你今晚说的,你也别忘了。”

*************************************

温知如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有了锦翌珲一整夜不眠不休的照顾,醒来的时候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些昏沉乏力。

锦翌珲天不亮就吩咐手下去镇上的药铺抓了两幅治风寒的汤药,这会儿刚刚熬好,送了进来。

他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亲自喂药。

昨夜的梦境似真似幻,温知如还有些迷糊,可苦涩的汤药一入口,他便清醒了。

“我……我自己来。不劳烦世子爷。”温知如接过药碗,避开了锦翌珲的身体,一口喝完。

“我让厨房给你熬了些肉粥,你喝一些再休息会?”

“头回出门,身体便这般不济,让世子见笑。”

“是我没有思虑欠周到,知如,其实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锦翌珲一点也不在乎温知如一边说话,一边在往床里边挪的意图,反而越凑越近。

“这……不好吧!”一觉醒来这个男人,怎么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太一样了?

温知如努力回想着问题的根源,昨夜的梦境隐约的又闪过脑海。

该不会……

“昨晚……”温知如犹豫了好久,还是问了,“我病糊涂了,是不是说了什么?”

“并没有。”锦翌珲几乎没有迟疑的答道。只是那双眼中的笑意,让温知如觉得有些发寒。

“那……”

不对劲,眼下的气氛,非常不对劲。

怎么才睡了一觉,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就变得那么的……

轻浮!

对,就是轻浮。温知如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

“你病着,容易胡思乱想,再睡会儿吧!”

38.三十六章 发生命案

第三十六章 发生命案

屋内那种令温知如万般不适应的诡异气氛正慢慢滋生,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锦翌珲鼻尖呼出的热气轻抚过自己的脸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有些痒痒的,一直到心底。

好像汤药很快就起作用了,整个身子都渐渐热起来。

锦翌珲对身边人这种害羞又生涩的反应,觉得即欣喜又新鲜。

他干脆将自己的身体又靠近了些,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传来,虽是苦涩却让人觉得格外好闻。

然后他把自己的掌心覆盖在温知如露在被褥外侧的手背上。

冰凉的。

温知如整个人都怔了一下,想要抽回,却发现那人干脆就将自己的手握住了。

温知如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算矮,可天生骨架纤细,锦翌珲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就将它整个掌握。

“你……”

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两虽然都为男子,可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轻薄自己?

而自己竟然没出息的连个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暖。”锦翌珲将温知如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中轻柔的摩挲,然后又体贴的替他将被子更拉高了些。

“不……不必了,怎么能……劳烦……世子做这样……这样的事?”

温知如的身子已经缩进了床的最里端,半边紧贴着墙壁,再无处可躲。

“我说了,叫我的名字。”

“呃……”他张了张嘴,还未及开口,却只听到墙的那头传来一身异响,像是桌椅茶具都在一瞬间被人猛的掀翻。

温知如有些警惕的僵直了身子。

锦翌珲安抚得拍了拍他得背,“你先歇着,我去看看。”说着,他转过身去拉开房门。

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自己眼前一跃而过,未及看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轻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练就的。

锦翌珲几乎没有多想,就纵身追了出去。

世子前脚一踏出房门,冷云和冷风就忽然冒了出来。

温知如虽然深知这两个训练有素的影卫平日里只是负责他的安全,并不会置喙他的私事,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还是浑身不自在。(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正想着是不是要派一个人去跟着锦翌珲,免得遇到麻烦,毕竟刚才那个人轻功不错,想来武功也应该不会差才是。

“啊……死人啊……”屋外又是店小二刺耳的尖叫。

冷风与冷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下来保护少爷,自己一个闪身就从房梁越了过去。

温知如也再坐不住,穿上鞋披了衣服也要走出去看个究竟,这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出了太多的事。

隔壁的客房地板上,躺着的正是前一日在客栈厅堂内大吵大闹的壮汉,衣服都还是昨日见时的那件,只见他的脸呈现紫黑色,双眼上翻,半张着口,舌头都吐在外面,死状实在有些骇人。

只瞧了这一眼,温知如就不禁双腿打颤。

“……他……他这是……”他向后大退一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少爷,这人是被勒死的。”冷云在温知如耳边小声回道。

这壮汉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昨日咋石板地上的一脚就足以见识到他的功力,可仅仅一晚就被人活生生的勒死了。

虽然屋内一片狼藉看似凌乱,但仅从刚才他听到的动静来看,这里应该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打斗,几乎是一击致命,那个凶手……

锦翌珲已经撞见了他从杀人现场逃脱的场面,若这么盲目追上去,万一不是敌手……

温知如不敢再想。

“冷风!”

“是,属下在。”

“快去外面将世子寻回来!”

“是!”

*************************************

从新又回到屋内,冷云倒了杯热茶与温知如压惊,可他一想到刚才那个瞪大了眼睛拉长舌头的画面,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屋外没多久就吵嚷起来,似乎是官差到了。

温知如听到外面有人与店小二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脚踹开了自己的房门。

那个人竟然也是昨日见过的那位捕快。

只见他将腰间的佩刀一横,大步往屋里一跨,架势十足:“隔壁那个死人你认识?”

温知如最不喜欢这样自视官差身份,处处瞧不起人的德行,只是坐在那儿冷淡回道:“未曾相识。”

“可我听说他的房间,是你让给他的?”

“萍水相逢,行个方便而已。”

“那你说你不认识他!”

“我既不知他的姓名来历,也未与他交谈过一句,当然算不得相识。”

“牙尖嘴利!本捕头最看不得你们这些读书人!”那人轻“嗤”一声,“昨夜你可曾听到隔壁有什么声音?”

“未曾有过什么声音,不过一个时辰前,似乎有个身影从隔壁房中跑出去。”

“那人的相貌你可看到?”

“没有。”

问来问去没一句有用的,那捕头越发不耐烦,挥手叫来身后的捕快,“搜搜,看看有什么线索!”

“平白无故,你搜我的房间做什么?”

“你隔壁出了命案,本捕快怀疑你知情不报!”

不等温知如再说话,几个捕快就麻利的四处翻找起来。

冷云想要动手,却被温知如摇了摇头阻止。

这会儿若是再被人知道冷云会武功,恐怕这个捕快更不会善罢甘休。

“金捕头!”也不知道是在哪儿,有个小捕快竟然翻出来一个破布包,里面是一根带着血迹的麻绳。

“哼。”金捕头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把人带走!”

说着,就有捕快拿着锁链镣铐要来抓温知如。

“慢着!这东西不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有哪个杀人犯会自己承认杀人的?如今有物证在,是不是你杀的带回去给县老爷审了再说!”

“你们……”

温知如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为自己辩解,他的房间里什么时候有这个凶器了?他发觉不了,冷风和冷云难道都没注意么?

还是那个捕头故意的栽赃嫁祸?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眼看着温知如就要被人带走,锦翌珲突然就从屋外走进来,“几位官爷,那根绳是我的,不是我这位兄弟的。”

“什么?”这两个字几乎从金捕头和温知如口中同时喊出来。

这年头,还有人赶着要上公堂的?

“这几日风雪大,我们带的行李也多,想着等明个儿上路时候再多扎几道,捆严实了,所以才问人借了根麻绳。”锦翌珲一副轻佻的语气回答着。

“隔壁死了人,本捕头怀疑这是杀人的凶器,既然你说是你的,那就跟本捕头走一趟!”

“官爷,这可冤枉!”锦翌珲一脸的惊慌大呼。

这还是他认识的温文儒雅的贤王世子么?莫不是刚才追凶手的时候撞着头了?

“不是你,那便是他杀的了?”捕快又将矛头指向温知如。

“官爷,你看他这瘦弱的小身板,而且还病着,哪有那力气杀人?”

“那就还是你,跟我们走吧!上了公堂,县老爷自有决断!”说着,一个镣铐拴住了锦翌珲。

************************************

堂堂王爷世子就这样被人拴着锁链一路拖到了县衙。

温知如还是第一次见识升堂的场面。

两边衙役握着红漆的长木杖喊着堂威,背后有不少的百姓好奇的探着脑袋准备看热闹。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登闻鼓上隐约都有蜘蛛网的影子,想来这县老爷是许久都没有坐堂审案了。这都能被他们赶上,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走运。

身边有捕快抬着被白布蒙住的尸体摆在地上,而后县太爷姗姗来迟。

阳泉镇的知县名吴才俊,大约是这个名字没起好,这七品的芝麻官县太爷一做就是十多年。

想要花点钱买个升迁的机会,奈何没钱没势,想要搞点政绩在上司面前得脸,可阳泉镇这种地方多是往来的商人,遇到的大案无非就是劫匪,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知县哪有胆子和人力去剿匪?

这回竟然还遇上杀人案了?

吴才俊看着地上的死尸,又看看边上被金捕头带来的嫌疑人,斯文儒雅未及弱冠的两位少年。

还真叫人不可貌相。

吴才俊找金捕头大约了解了案情,又传了仵作验尸。

仵作检查了尸首,回报道:“回老爷,这人确实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痕迹,死了大约有四五个时辰了。”

四五个时辰?

温知如和锦翌珲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他两听到动静是今早的事了,昨夜自己是病了也许注意不到什么,可锦翌珲可是一夜未睡,要是有什么异常,怎么会到早上才发现呢?

39.三十七章 当堂审案

第三十七章当堂审案

“仵作,你可验清楚了,确实是勒死的,没有其他可疑?”

“是的,老爷。(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那仵作看着也不像是个乱竽充数混饭吃的,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个仔细,又道,“死者身上有一些内伤,应该是死前与人有过打斗或者挣扎,不过都不致命,而且他面色黑紫,舌头外露,分明是被人用力勒着脖子的状态,这天气寒冷,尸体也僵硬的快一些,所以属下推断他是在昨夜子时左右遇害。”

“嗯。”吴才俊点了头,拿起金捕头呈上来的证物,“你看看这可是凶器?”

仵作接过麻绳,看了看长度又仔细比对了死着的伤口,“回老爷,论粗细与韧性确实与死着伤痕吻合。至于是不是杀死死者的那根……”仵作为难的摇摇头。

“好。你下去吧!”

遣走仵作,吴才俊又问金捕头道:“可还有其他人证?”

“有事发客栈的店小二可以作证。”

“传!”

店小二抖抖索索的被人带上堂来,可不比边上镇定自若的两个人,“扑通”跪在地上,一面磕头一面喊着青天大老爷之类的。

“本老爷问你,可认识死者?”

“认……认得,他是昨个儿中午来投宿的。”

“那这两个呢?”吴才俊指指温知如。

“这两位公子也是昨个儿投宿来的。”

“他们可有过节?”

店小二摇摇头,“回老爷,并没有。这几日天气不好,小店房间紧张,这位爷的房间还是边上这位公子给让的。”

“昨夜你最后见到死者是什么时辰?他可曾外出?”

“是亥时不到,这位爷要了热水,说是洗脸用。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再后来就没出来过。”

“你这么确定?”

“自然,这几日风雪大,掌柜的怕半夜有路过的商客要进来避避风雪,喝口热茶 ,所以让我们几个伙计轮流守夜,昨个儿晚上是我守着,没看到有人出去。”

“那这两个人呢?”

“这位小公子昨个儿下午听说身子不适一直在房里休息,连晚饭都是另一位公子叫送去房间里的,大约……子时三刻的时候,那位公子还下楼来过,说那小公子受了风寒,想问厨房要一碗姜汤。之后便没见过了。”

“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

店小二被这么一说赶紧又磕了好几个头,“大老爷,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啊,请大老爷明鉴!”

吴才俊看他这副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模样,料想也不敢在他面前使什么诡计,终于将目光又移向了锦翌珲这边。

刚上堂时候他就已经找锦翌珲问过话,可看那一副气宇轩昂谈吐不凡的样子,又是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一时也不敢怎么为难他。

到底自己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就算他不是官宦世家子弟,哪怕是个一方富甲或者书香门第的少爷自己也未必惹得起啊!

这从京城那边儿来的人,谁不认识几个当官的?

可这会儿人证物证也差不离了,虽说是有点牵强,可昨夜客栈里知道死者住在那间房的除了店小二和掌柜的,就只有这两个年轻人,这位少爷就算给不出个合理的说词,也得给点像样的好处吧?

吴才俊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加了点底气,“本老爷看你一表斯文也是个读书人,所以免了你跪拜之礼,可这物证是在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你也承认是你所有,人也是死在你隔壁屋里,如今又有店小二的证词,你可有什么辩解?”

“知县老爷,小民真的是冤枉的。”话是这么说可依然是一副随意的表情。

“空口无凭,你有证据么?”

“没有。”

温知如这时候很想狠狠的踹边上的男人几脚。

他这是在玩什么?怎么感觉自己病了一晚上,烧坏脑子的是他呢?

这是杀人命案,虽然目前人证物证也不能算是很充分,可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怀疑他们是凶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锦翌珲这时候不替自己辩驳难道还要等着坐牢么?

“那你就是认罪了?”吴才俊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那可不行,杀人罪哪能随便认下?”

“大胆刁民,本老爷和你好好说话,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来人先给我大刑伺候!”老实说,这知县在锦翌珲这么吊儿郎当的态度下能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只是眼看着边上衙役就要行动起来了,锦翌珲还像没事人似得,温知如终于忍不住。

温知如:“老爷,且慢!”

吴才俊:“你又有何话要说?”

温知如:“我这位兄弟今早出门怕是不慎撞了头,可能还没回过神来,说话不知分寸顶撞了大老爷,老爷莫怪。”

吴才俊:“哼,人人都用这样的说词来搪塞,本知县的威严何在?”

温知如想了想,终于还是拿出了几百两的银票,着衙役递过去,“大老爷明察秋毫自然不会与我等无知小民一般见识。”

吴才俊数了数银票,才几百两,虽然神色稍缓可还是一脸嫌弃。京城来的富人家就如此小家子气么?难道是本老爷看错了他们?其实这两个小子根本就没什么家底?

知县这一脸贪心的表情当然也看在温知如的眼里,投给锦翌珲一个不满的眼色。

锦翌珲,今天我救你花的钱,来日我可要连本带利要回来。

吴才俊终于免了大刑,摆摆手让衙役回去站好,“本老爷念在他是初犯,给他个机会,免受皮肉之苦,可这案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抵赖。你可还要替他辩解?”

温知如准备继续拿钱赎人,可一旁锦翌珲拉住了他,突然道:“老爷,就算是普通的案情总也要再三查证,以免漏了关键细节。何况今日就算真的定了我的罪,等上呈刑部得了批文也要不少时日,不如给我们三五日的时间,我这位兄弟定能查出凶案的真相。”

锦翌珲这副自信满满的说词在温知如眼里简直是胡诌,世子爷是不是嫌平常日子太好过了,要去牢里体验生活?

温知如将对方往自己身边拉近点,小声道:“这镇上的捕快看着也不像是明事理的,想来是上梁不正的缘故,你何必去牢里?就算你有武功,可他们为了让你认罪也未必不会耍出其他的阴谋手段,万一出了点事,贤王爷还不得拆了阳泉镇的府衙?别忘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这里距离太原府也没几日的路程,虽说皇上一下旨就定会有人给那边送信去,可毕竟现在的这身装扮,他们一时也认不出来,若是现在亮出身份,这一路排场过去,免不了各种应酬,浪费时间不说,没等我们到太原府,他们早也做好准备了。再说了,我不去这一趟,他们也会找你,你现下还病着,若有个三长两短,以首辅大人的脾气,怕不会只是拆了府衙这么简单了。”

“……”这算是在夸他爹么?温知如翻了个白眼。

“昨日在客栈我就看到了,这金捕头怕是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关系,那证物八成也是他栽赃给我们的,倒是这个吴才俊恐怕只是个糊涂官,压根不知道手下人在搞什么。怕是私兵那事儿的幕后主事已经有所动作了,如今我在牢里他们也会松散些,况且很少有人认得你温府大少爷的身份,你去查一查这案子背后的牵扯,比我容易。”

“世……珲……”虽然是难以启齿,可到了这时候他却突然就不那么别扭了,“万事小心。”

锦翌珲听到温知如对自己的称呼一脸春风得意,“你还病着,查案的事多让你身边的影卫帮着。早上我追了他一路,那人的武功不弱,身份怕是不简单,你别硬来,我也带着几个护卫,身手不差,若是有需要,你也尽管使唤他们!”

“你放心,我会找到那个凶手,来救你。”

他头一回出远门,一路上都是多亏了锦翌珲的照顾。

这一次总该轮到自己来帮他一回。

“你放心,我在这里出不了什么事,他们还不至于胆大到敢公然谋杀亲王世子,不过就是想拖延些日子,好做准备罢了!”

温知如看着锦翌珲被衙役拴着锁链押入大牢,虽然明知他身怀武艺,自己也拿了银钱吩咐随从打点了牢内上下,可总是隐隐透着不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又占据了他太多的关心和注意力?

这次查案,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从前在那些世子少爷面前装着通古博今,晓以大义的样子,不过是掉掉书袋,纸上谈兵,要是真枪实干起来,他心里确实没底。

这查案,怎么个查来着?

40.三十八章 发现线索

第三十八章 发现线索

从公堂出来,温知如立即喊了冷云和冷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温知如:“那个姓金的捕头看着也像是会些武功的样子,吴知县和那些衙役捕快们也好像挺看重他的,我若是吩咐你们其中一人去跟踪他顺便查查他的底细,你们有把握么?”

冷风:“依那个金捕头走路的步法和气息看,倒是个练过的,可武功究竟有多好我和冷云没有与他交过手也不敢妄下断言。不过隐藏踪迹打探消息本来就是我们做影卫的看家本事,少爷您可放心。”

温知如听到这番话多少有些欣慰。

他曾经找冷风打听过有关于武学方面的事情。

大锦朝的武林其实就与那些茶馆说书口中的差不多,也有各种门派,什么剑宗气宗的区别,只不过并没有说书的传的那么邪乎,什么武功秘籍、内功心法,还要打通任督二脉修得几十年内力这样的说法。

各个门派当然有门派内的独门武学招式套路和修习的方法,也有想要给孩子将来学得一技傍身的父母将儿子从小送去各门各派拜师学艺。

那些世家公子有的是跟着自家的长辈学习家传的武艺,比如夏侯宸,也有像锦翌珲那样父母想要给孩子从小多历练历练吃点苦见识下世面,所以专程送去某个门派习武几年。

而如冷风冷云这样的,则是从实战中自己摸索出来的武学,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招式,都是实用为主。

在这一点上来说,温知如还是很放心他们的。

商量了一下,温知如最后决定让冷云去负责金捕头,而后他又喊来了锦翌珲身边的贴身随从叫安乐。

温知如:“你跟着你家主子这些年,王爷也是十分信任你的,你可是会武功?”

安乐:“是,温少爷慧眼如炬,属下当年也是王爷千挑万选出来为了保护世子爷安全的。”

温知如:“你可会验尸?”

安乐:“呃?!”

温知如多少是知道哪些世家训练这些影卫的手法,各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各类暗器□□都是他们擅长的项目。(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如果那个壮汉的死因还有可疑的话,他需要一个精于此道的人帮忙查看。

温知如:“是没做过,还是不会做?”

安乐:“……”这两种选项有区别么?

“会不会的,都跟着来吧!你不想你家主子再多吃几天牢饭吧?”温知如又转向冷风,“世子还带着不少侍卫,你再去挑几个可靠的人,看能不能打听下死者的身份。”

由于未结案,死者的尸体还存放在县衙后堂,幸好现在是冬季,温度已经下降至冰点之下,否则那一屋子的尸臭,温知如恐怕真消受不起。

之前给了不少银钱打点,知县大人又在公堂许了他们三日的期限调查案情,所以当温知如说要重新查看尸体的时候县衙的人也没过多为难,只有金捕头不出所料的嚷嚷着反对,说他是嫌犯亲友怎么能接触死尸,可能会破坏证据云云。

当然,金捕头说的也算是理由充分,温知如也不急着去反驳他,只是命人请来了阳泉镇的仵作。

“有仵作在场,一同复验尸体,你也可以让县衙的捕快在旁跟着记录,总不会还是不合规矩了吧?”

金捕头恨恨的拂袖离开。

温知如让仵作和安乐抓紧时间对尸体重新检验。

距离死者死亡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一些原本被掩盖的伤痕也都显现的再清楚不过,有了安乐所掌握的那些寻常人根本不会触及的知识,仵作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加上仵作对尸体解剖的娴熟技术,两个人可以说是配合默契。

就只有温知如看着眼前那血肉模糊的景象,有点……

若不是这一天忙着案子都没时间吃饭,他这会儿恐怕要吐的狼狈至极,可即便是这样,之前好不容易抽空喝的几杯茶水也都吐了干净。这会儿鼻尖的血腥味、嘴里的酸涩味,让他的脸色惨白,喉咙口更是火辣辣的止不住咳嗽。

“少爷,吃点这个会好些。”

冷风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一些山楂蜜饯之类的,递给温知如。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不过也正好冲冲嘴里刚呕吐过的异味。

“谢谢。”

冷风看他那瘦弱的身子不免更担忧,“少爷,您病还未痊愈,这般劳累怕是病情反复,验尸的事情交给属下督办就好,不如回客栈歇歇?”

安乐也附和道:“是啊,少爷,这里交给我和这位周仵作就好,放心吧,一有发现我就派人立即知会您!”

看得出来,这位温公子在他家主子心里的位置可不一般,世子爷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性子温润待人平和,哪会有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人的时候?

要是为了查案再把温知如本就病着的身子累倒了,那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温知如想着自己呆在这儿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毕竟对验尸杀人什么的没有半点经验,最重要的是这会儿他已经累得不行,穿着厚实的衣衫都抵挡不住身体阵阵发寒,要是晚上再发烧的话,恐怕才是真的会耽误接下来的查案。

“也好,我先回去歇会儿。”温知如一路往回走又接着吩咐,“回去让人在客栈准备些菜,世子爷爱肉食,再拿几件厚实的衣裳和大氅去,这大雪天,牢里阴寒,晚上他定会睡不惯。备上两坛酒,一坛给狱卒打点打点,一坛给世子,喝了暖暖身子也会好受些。”

“是,属下立刻着人去办。”

*************************************

温知如回到客栈房里小歇了一会儿,又忍着胃里的不适强灌了一碗汤药下去,冷云这时候已经派人传了信回来。

金捕头这一天都在县衙,也没什么好跟踪的,冷云就特地去打听了这捕头的来历。

金捕头名叫金雄,据镇上的人说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阳泉镇人,也是两三年前才到这里的,他最开始只是去县衙投考了捕快,知县吴才俊看他武功不弱,又接连帮着镇上破了几个盗窃的案子,破格不到一年就给他升了捕头。

至于他来阳泉镇以前的身份,冷云说他在他们投诉的客栈老板那儿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

就在金雄做了捕头之后没几个月,镇上路过一批商队,那商家也算是他们山西这一带有点名望的了,听说就算附近山头上的盗匪也多少会给他几分面子,轻易不会劫他的货物,可那个商队的主人家在看到金雄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二话不说,当时就吩咐他的手下立刻整装出发,原本预定了客栈的好些房间钱都付了却一个人都没留下。

如果掌柜的说的事并没有半点的夸大其词,那这金雄的身份,当真是可疑的很。

看来他需要扩大调查的范围,看看这金雄是何许人也。

天色将黒的时候,安乐也从县衙回来了,之前温知如特别嘱咐了一定要事无巨细的彻底检验,哪怕身上的任何一点细节的痕迹和沾到的污渍都不能错过。

安乐也果然是贤王爷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复验之后,虽然死因依旧没有可疑,可是他们却找到了别的线索。

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除了打斗中防御性的伤痕外,还伴有不少被外物划伤的痕迹,温知如曾经让冷风检查过死者住的那间屋子,虽然已经是一片狼藉、杂乱不堪,可看着却完全不像是因为打斗而造成的。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大汉曾背着个半人高的包袱,放在桌上“哐当”的响声,里面应该是有一个金属的器物,看样子不是刀就是剑,而且安乐的验尸的结果也说明了,这个壮汉手掌上有长期练兵器的茧子,可问题是这整间屋子各种被碰倒的桌椅家具,没有一件上面有半点被刀剑划过的伤痕,而死者身上那些细小的划伤,看着更像是……

“是树枝。”安乐说着他的推断,“死者身上的伤痕看起来像是曾经在一片附近树林里打斗过。而且属下也在死者的裤脚中找到了一些枯树叶的碎屑,还有,死者看起来好像被人拖拽过,他后背的衣服和鞋跟都有磨损的痕迹,只是非常的不明显。”

“按你这么说……”联想起死者死亡的时间,早上不同寻常的响声,温知如大胆的推论,“会不会那人其实是在树林里被人杀了,早上才搬回客栈的?”

“属下虽不敢断言,可确实有可能。”

这几日大雪,郊外树林那种地方更是积了厚厚的一层,就算是留下什么痕迹脚印,也会被后来的积雪掩埋,是个掩盖证据的好地方。

41.三十九章 大牢探监

第三十九章大牢探监

“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杀人的那个树林?”

不管怎说找到出事的地点才能真正调查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阳泉镇地方不大,根据店小二的供词和死亡时辰推算,应该不会太远,明日一早属下叫上几个人分头去找找。”

温知如回忆起清晨发生的事还有锦翌珲的说词,再加上店小二的供词,死者是在接近子时之后才离开的客栈,并且没有走正门,可见是刻意隐藏了踪迹的。

要么是他有一件不可告人的事要去做,所以选择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前往。要么就是有一位与他相熟却不能公开相见的人邀约。

在这两种可能中,凶手所扮演的无论是那种角色,至少可以肯定,他认识死者很久了,或者他就是邀约的人,或者他一直就在暗处盯着死者。

“你说那个死者大半夜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究竟是做什么?”

安乐皱了眉:“这……属下无能,可猜不出来。”

温知如又看向冷风,“让人去调查那死者的身份,有眉目了么?”

“死者应该外乡来的,拿着画像去问了些人,并没有线索。而且这客死异乡的,真要等亲属寻来,恐怕也是难。”

“我记得那死者投宿客栈时候带着一个包袱,可有什么有用的物件可追溯来源,或者死者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玉佩之类的?”

冷风对这事到不清楚,是安乐答了话:“捕快一早已经搜过了,后来我们的人也去查看过隔壁的屋子,在县衙复验尸体时候属下也问过,并没有看到死者的包袱。”

温知如点点头。(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既然屋里没有,那八成不是掉在林子里或者是被人刻意拿走了,看起来凶手似乎不想死者的身份被人知道。

“明天多派些人手,务必尽快把那片林子给我找到!”

“是,公子。”

*************************************

温知如那晚还是没有多少胃口,喝了一小碗稀粥就歇下了。

去牢里送饭的侍从回来禀报说世子爷在牢里安好,虽然环境条件差了些,可锦翌珲也并没有在意,温知如知道,这些说词虽是属实可中间也有锦翌珲不想让自己担忧而特地吩咐人这么回报。

冷风怕温知如忧思多虑睡不踏实,特地在晚上的汤药里又命人加了些安神的草药进去,这一觉温知如倒是一直睡到了天亮,只是他又梦到了从前。

梦里他回到了大婚后的第二日早晨。

依然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他被锦翌珲带着去认亲。

紧张、焦虑、所有不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给老夫人奉茶的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结果是锦翌珲握紧了他的手将茶盏送到了老夫人跟前,“夫人刚来府里一时见到这么多人难免害羞拘谨,祖母莫怪。”

毕竟温府的地位摆在那儿,老夫人就算再不满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孙媳妇也只能笑脸相迎,接过了茶盏又赏了一只翡翠的头钗。

婚后没多久温府就获罪抄家,那段日子他几乎看尽世间冷暖,知道原来身边的这么多人尊敬你,亲近你,不过就是为了你的身份家世。

温知如那时候在王府里几乎足不出户,平日总是一个人呆在屋里,实在无趣了也只是在屋子附近的花园里走走。

他屋外有几株开得艳丽的牡丹花,朝安郡主很喜欢,时常会过来看,锦翌轩就陪着。

温知如曾经以为自己只要能够与心上人离得近些,可以时常瞧他一眼便满足,但郡主与郡马恩爱非常的画面看在他眼里却是一根刺,那根刺狠狠扎在他心口,疼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偶尔会忍不住偷偷让丫鬟传话去约见锦翌轩。

锦翌轩拒绝了几次,可能是不厌其烦,最后答应了下来。

然而就那一次,偏偏就被郡主撞见。

他当时已经是男儿身,本以为锦翌轩会随便找些借口搪塞过去,却没想到那人只是用鄙夷、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与郡主鹣鲽情深,大嫂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可得自重才好!”

那一天开始郡主几乎视他为仇人,原本她就不满自己身为她的长嫂,又是世子妃,在王府处处压她一头,现在更是想尽了法子不想让他好过。

所幸那时候还有锦翌珲在,郡主也不敢太过。

可他与锦翌轩的事,锦翌珲还是知道了。

他却什么都没说,那几日他依然每晚回王府陪他用晚膳,只是在饭桌上却不再会说话,看着自己的眼神,只剩下无奈。

温知如曾想过解释,他知道自己错了,就这样傻傻的被人利用,他也开始明白自己对锦翌轩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懵懂,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的不甘心,其实他早该放下的。

可是这些话,他并没有勇气和机会说……

*************************************

温知如这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风雪已停,雪后晴朗的天气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了起来。

梦境中所有的阴霾都好像随着梦醒时窗外的那一缕朝阳烟消云散。

这些日子与锦翌珲走得近,让他时常会想起过往,回忆起从前那些他并不懂的情愫,慢慢的开始学会读懂那个人。

兴许是药起了效果,早餐的时候他胃口终于好了些多吃了几口糕点,身子也松泛了。

冷云特地传来消息,昨日金捕头得知了他们在查案的时候也同样在调查他的身份,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昨晚连夜去县衙的大牢里提审了一个囚犯,回来时候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屋里不少东西。

温知如本想吃了饭就随那些侍卫们一同去郊外寻找那片事发的林子,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锦翌珲,便又让人备了些鸡鸭牛肉的,准备亲自去牢里看一看。

阳泉镇大牢内最近住进了个贵客。

这才一天工夫,上至衙役下至狱卒,好吃好喝的没少捞,银钱更是拿了不少,这会儿看到温知如就比看到亲爹还亲,一路打着灯笼前呼后拥的就把他迎进了大牢里。

温知如却在看到锦翌珲的那一刻,胸口猛地抽痛了一下。

世子爷一直偏爱素净雅致的颜色,那日来县衙时候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压金线暗花的织锦袍子,如今他靠坐在牢门边上,衣衫上沾满了一道道的暗红发紫的血痕,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温知如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稳。

狱卒打开了牢门,他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只是在牢房门口半蹲下身子。

“你……你受伤了?他们……他们……”他甚至都不敢问究竟发了什么。

什时候开始,他竟是这么的在意他,害怕他会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呃?”锦翌珲被温知如一下子问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瞅见温知如那一脸的担忧,好像明白了什么,可脑子里却又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念头,“你别担心,一点小伤,不碍事。”

“这怎么能没事?你流了那么多的血……要是……”

锦翌珲看出他有些慌了,这种毫不掩饰的关心让他心里暖暖的,“真的没事,我哪有这么娇贵,一些皮外伤罢了。”

牢房里阴暗且潮湿,温知如并看不清锦翌珲的脸色,只是在那些干涸血迹的映衬下,温知如脑海中映出的,是记忆中那时他缠绵病榻,苍白无血色的面容。

上一世,说锦翌珲是突发疾病倒也不完全是,其实在那之前他就经常觉得胸闷乏力,伴有轻微的咳嗽,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说是今日忙于朝政疏于休息,又说也许是节气所致。

可几个月后的一日晚膳,他吃着吃着突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也不省人事。

温知如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日餐桌上刺目的腥红与他同样是月白色锦袍上的血污。

在父亲去世后的日子里,他是唯一待他好的人,虽然他们之间也许有着太多的误会与嫌隙,可温知如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是真心的。

若是他也离自己而去了,那该怎么办……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那种慌张和害怕重叠,温知如的神经一下紧绷到了极点,“他……他们怎么能这样!我立刻就让人去给你请大夫……不,我立刻让那个吴知县放你出来,这案子不查了……你要是……不放心,那等你伤好,再查也不迟,总之我……”

锦翌珲没有想到自己的两句戏言真的吓到他了,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眼眶都急得发红,他的手几次伸出又停留在半空,像是害怕触碰到自己的伤口。

“我没事,真的没事,一点都没受伤。”锦翌珲心虚的解释。

42.第四十章 金雄身份

第四十章金雄身份

“我没事,真的没事,一点都没受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锦翌珲心虚的解释。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叫没事?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你的身子要紧,要是……要是……”

温知如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怕失去他。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看着他躺着病榻上日渐消瘦,本该是风姿俊秀的男子却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不想,不愿、也不敢再尝试一次这样的苦。

“知如,你别慌,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受伤。”

锦翌珲试图一字一句慢慢的把话说清楚,好消除对方的焦虑。可这个时候的温知如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他开始喊影卫的名字,想让他们赶紧的告诉吴知县这里关着的是亲王世子……

“知如,知如,别这样!我真的没受伤!”锦翌珲只能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几欲失控的情绪,“你看,我好好的。”他撩开自己一只手的衣袖,血迹斑斑的衣衫下是完好无损的皮肤,“衣服上的血迹不是我的,你别怕。”

“那……刚才……”温知如终于镇定了些,发颤的身体也微微放松。

锦翌珲只是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带着些胡茬子的下巴在他温热的颈项轻轻厮磨,“对不起,我是和你说笑的,我本是想看你紧张我的样子,没想到会吓着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一直紧绷的情绪突然得到松懈,温知如出了一身冷汗,四肢无力的只能靠在锦翌珲的身上,他明明该是生气的,气这个男人不分轻重,不分场合的胡闹,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是说着:幸好你没事,幸好只是个玩笑。

锦翌珲看他一句话都不说,以为是真的怨了自己,只能不住的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知如,我不该拿这种事和你说笑的,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温知如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过于亲密的举动,伸手一把把他推开,微微侧过脸,似乎有些发烫。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僵持了一会儿。(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温知如这时候注意到自己带进来的食盒,在刚才自己慌慌张张的动作中已经翻到在地,里面的肉、菜有一半都洒在了地上,有只碟子都碎了,另一半在食盒内也已经混在了一起。

温知如伸手要去收拾,却被锦翌珲一手挡了下来。

他甚至来不及拿筷子,捡起地上的半个鸡腿就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都脏了,你要是饿,我让人拿出去给你换一份来。”

“不用,你给我送的,怎么样我都得吃完。”

“你……”这句话说的温知如差点被碎了的瓷碟割破了手。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总让自己招架不起,上一世他就不懂,这一世依然。

锦翌珲将他的手拉过来,确定上面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我不吃了,你也别再碰了,一会叫人来收拾。”

温知如点点头,抽回了手。

“刚才……”锦翌珲试图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怎么说都好像不合适。

“刚才是我一时太紧张,让你见笑了。”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你我之间……”

“你把我当做知己,我很感激,自然也视你为知己。”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并不是只把你当做知己,我知道你心里对我的感觉,你方才那么张皇失措,你……”

温知如其实很想迷迷糊糊蒙混过关假装刚才的事儿不存在,毕竟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这样公然的接受一个男子的感情。上一世他已经错了,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害了整个温府和父亲,这一世他又怎么能把他也牵扯在内。

可锦翌珲的话又让他无法不去面对这样的局面。

“别说了!如今你还在大牢,你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查清这个案子,你还有皇命在身,要尽快赶到太原府,现在说这些,不合适!”

锦翌珲还想再说两句,但看到对方如此坚定的眼神就退缩了,眼下的情景确实不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他还是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了,万一适得其反。反正他已经知道温知如对自己的在乎,来日方长。

锦翌珲终于将话题转回了案情,“我在这儿呆了一夜正巧有点发现,你昨日是否也有进展了?”

“我按你说的让人去跟踪查证了金捕头,他确实有些不同,只是他并非阳泉镇上生的人,一时之间还未能得到他的真实身份。还有,我让安乐和仵作重新复验了尸体,我们发现,那个死者并非死在客栈,而是被人杀了之后刻意搬回来的,他当日随身的包袱也不见了,今早安乐已经带了手下去阳泉镇附近寻找案发地了。”

锦翌珲听了温知如的消息后回道:“金捕头的身份,我知道。”

“啊?”世子爷坐了一天牢也能掐会算了?不用调查就知道别人的身份!

“你注意到他了么?”锦翌珲这时候指了指牢房另一角,那里还躺着一个昏睡着的人,他身上盖着的就是昨日温知如命人送进大牢来的一件狐皮大氅。

“这是谁?”他记得当日自己送了钱进去,狱卒打了包票,让他一个人一间牢房。

“他原本在我对过那间牢房关着,昨日到了半夜金雄突然过来说有重要案情要提审他。”他看到温知如一脸疑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一道道的血痕,“他被带回来的时候就半条命了,我好心让狱卒把他送到了我这间,我身上的血是他的。”

“他……犯了什么罪?”温知如几乎不敢再看。锦翌珲仅仅是救助了这样一个伤者已经沾了一身血渍,很难想象,那人身上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听说他是这附近山头上的盗匪头子,已经判了斩刑,只是秋后处斩,还有一段时日。”

温知如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金雄抓的他?”

锦翌珲:“对。”

温知如“金雄想从他这里问什么?要连夜审问,还几乎要了他的命?”

锦翌珲:“自然是当年他当盗匪时候所劫金银财物的藏匿地点。”

“金雄和他……”其实不用问,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昨夜他还有些意识,他知道金雄不会放过他,自己命不久矣,絮絮叨叨和我说了许多。”锦翌珲开始讲起那个囚犯口中的故事。

“他名叫王泰,是这附近山头上一个匪寨的大当家,阳泉镇附近有许多的盗匪窝,他的算是比较大的一只,金雄原来就是他手下的二当家。虽说是做着烧杀掠夺的勾搭,王泰是个挺讲义气的人,每次劫到了好东西总是愿意拿出来给众兄弟们平分,很少想到自己,这一点让金雄很不满,久而久之就有了嫌隙。又一次金雄带人去山下劫了一票大的,银钱、绸缎、珠宝足有十数万两。金雄觉得自己功劳最大应该分大头,可王泰依然主张寨子里所有兄弟平分。两人打了一架,金雄本想干脆拿了那些钱财离开山寨,从此自立门户,可王泰先发制人,将所有财务都藏了起来。后来金雄就离开了山寨,来到阳泉镇做了捕快,得了县太爷赏识又升了捕头,前几个月他打听到王泰要带着几个手下下山劫一批货,就带了人事先埋伏,抓了王泰。”

温知如:“若不是我们在调查金雄的身份,他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着急着动手想要王泰的命吧?”

锦翌珲:“其实王泰这么重义气,并没有打算供出金雄的身份,他情愿自己扛下死罪也不愿拖累自己寨子里的兄弟。是金雄自乱阵脚,怕我们万一查到王泰身上,可是他又不甘心那几十万两的银子,要不然我哪有机会知道这么多。”

“可是……这件事似乎和客栈那个人的死并没有关系。”

“至少我们可以确定金雄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捕快,顺着这线索,应该会有新的发现。”

“你说那死者会不会从前也是盗匪?”温知如想起那个大汉四肢健壮,一脸凶相,要说他从前和金雄是把兄弟一点不为过。

锦翌珲:“这我可不好说,不过他和金雄确实是旧识。”

温知如:“怎么说?”

“你还记得那日在客栈,金雄到店里问小二有没有可疑人出没,当时他环顾了客栈四周,和那名大汉打了个照脸,两个人明明都是看到了对方,却有立刻移开了视线假装不认识,我也是因为注意到了这点,才会主动要求分一间房给他的。本还想能看着热闹,没想到竟然是个短命鬼……”

43.四十一章 杀人凶器

第四十一章杀人凶器

温知如那日和锦翌珲在牢里足足聊了有一个多时辰,最后是狱卒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提醒,就算再怎么玩忽职守,也不能让一个外人在牢里呆着不走啊!

温知如在锦翌珲依依不舍的注视下离开,出门之后不忘吩咐人再准备一份酒菜、顺便带些上好的伤药和补药进去,王泰虽然是死罪,可他也帮了他们不少忙,至少他不该死在金雄这样的恶人手里。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派出去的侍从在阳泉镇附近搜查了大半天,可收效甚微。

阳泉镇附近的山林虽如安乐所说的并不大,可大雪过后多少也加大了搜查的难度,奈何锦翌珲这个巡抚出门实在太低调,只带了区区十几个护卫,如今是十多个人都被派遣了出去,几个时辰下来也只是查了西边的林子。

吴才俊只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过了三天,就算吴才俊不会说什么,金雄那个捕头也一定找各种的借口来阻碍他们,尤其是他们还没有查出金雄的背后究竟有没有另外的人指使。

这时候倒是冷云那边关于死着身份的调查有了意外的收获。

金雄的身份已经知道了,而且三日期限未到,看起来他也不像是要有所行动的样子,温知如便让冷云抽空去查查那个死着。

冷云:“少爷,属下按着昨日客栈掌柜给的消息,顺着打听了下去,也查到了那个商户,正遇到那商户从前的一个护院,那人自从一次压货上路时受了伤就离开了,他老婆是阳泉镇人士,这几日正巧陪他夫人来这儿探亲。少爷你知道那护院是怎么受的伤?”

“他曾经被金雄带的山贼打劫过?”想来想去,也就这个理由最合适了。要不然冷云闲的,让自己猜这个!

“正是!那人说的也就是四年多前的事儿了,当时那批货是送去哪儿的他也记不清了,就记得那批货值不少钱,他们老爷也亲自上路,还请了镖局的镖师一起押送,偏偏还是被贼人惦记上了。那金雄仗着对地形熟悉,在半夜下的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连人影都没看清已经死了不少兄弟,后来他还有一个功夫最好的镖师拼了命才把他们老爷救了出来。”

“所以说几年后,那商户又路过阳泉镇,看到了金捕头几乎和当年劫了他货的山贼一模一样才吓得连夜赶路离开了阳泉镇。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可这事和那个死着又有和关系?”温知如顿了顿,突然又道,“莫不是,那个镖师……”

“少爷才思敏捷,属下佩服。”冷云点着头,“属下给那个护院看了死着的画像,他便认出了就是当日一起逃脱的镖师。那镖师原姓赵,护镖失败又受了伤,后来也就没有再做镖师了,听说北上去了京城谋生,不过好像混的不怎么好。不知道前日遇到金雄时候是不是起了贪念,才遭至杀人灭口的。”

“嗯。”这样一说,所有的线索和疑问似乎都说得通了。

赵镖师武功虽好,可也是个惜命的,九死一生之后便不再干那卖命的营生,去了京城,可惜混的不好,只能又回去老家,路过阳泉镇的时候,遇到了当年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仇人。

赵镖师若是还有些血性想要复仇或者心存正义,就该一早去官府指认金雄,可他却假装不认识,还在半夜私下与他约见,可见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后死于非命虽是可惜倒也不冤。

“那个护院……”温知如想了想问道,“若是他日需要让他上公堂作证,他可愿意?”

“属下问过了,那护院也是个热心的,说如果少爷有需要指认金雄,他也绝不会退缩,就是他媳妇不知道他从前的事儿,而且现在有孕在身,怕惊吓了,所以――”

“你让他放心,到时候就说是遇到故友叙个旧,官府那边我会让他们保密。”

“是,属下会派人去传信的。还有,属下今日找了镇上打更的,也问了点消息出来。”

“说说。”

“阳泉镇打更的老汉今年已经六十多了,前日他身子不适没有出来打更,是他孙子替的他,那青年说,那晚子时之后,街上原是没什么人的,突然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阴风吹过,他从前也没打过更,还以为是真的遇见鬼了,吓了一跳,灯笼都差点摔了,不过却是看到一个人影,身材挺高大的,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他描述的那衣着和死着到是一模一样。”

“他确定是过了子时?”

“自然,他说那时,他打了三更都有一会儿了。”

“他有没有看到那人影跑哪个方向了?”

“说是镇东头。”

温知如点头:“找人传信给安乐,让他带人先查镇东边的林子。”

*************************************

虽说是有了明确的方向,可安乐搜查起来还是又花了不少时间。

一直到第二日上午,那边才派人来传信,说是找到了事发地点。

温知如不会骑马,冷风特地驾了马车将他送过去。

其实事发的那片林子在经过几场降雪后,也没有什么可查探的线索了,除了几个树上纵横交错着一些被刀砍过的痕迹,侍卫们又在雪地下挖出了死着的包袱和用过的一柄九环大刀,其余的好像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温知如看着安乐手里握着的那把刀,在阳光的反射下,刀刃上那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格外刺眼,“看起来,这里打斗的似乎很激烈,金雄应该是被他砍伤了,可是那镖师身上并没有刀伤吧?”

“是,属下当日和周仵作已经仔细检查了,那死者身上除了一些细小的划伤外,并没有被刀剑所伤的痕迹。”

温知如皱了眉头:“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原想那镖师起了贪念所以在深夜约见金雄,可对方却起了杀机,先发制人,又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直接取了镖师的性命。

但如今看来,这里经历的打斗可不止一时半刻。

镖师用的是如今安乐手上的这把九环刀,这从周围树干上的刻痕和刀刃的血迹就看得出来,金雄平日里一直佩戴的也是一把捕快常用的官刀。

何以他最后要用绳子勒死对手,难道仅仅是为了移尸方便?

冷风也看出了他的疑惑:“少爷是不是想问,那死者既然可以和对手纠缠这么久,还未伤分毫,为何最后会毫无反抗的就被人勒死了?”

温知如想了想,为了一查究竟又问:“我不懂武功还有这些刀枪剑戟的事儿,你能不能从那些树干上的痕迹分辨出来是出自金雄的刀还是眼前这一把?”

冷风领命在那些有刀痕的树周围走了一圈,而后回道:“属下若看的不错,树上所有的刀痕都出自于眼前这一把。”

“只有一把刀?你确定不会看错?”

“九环刀的刀身重而厚实,所以砍出来的痕迹也会更宽厚一些,金雄佩戴的只不过是一般的官刀,并砍不出这样的刀痕,这一点属下不会看错。除非金雄也有一把这样的九环刀。”

“两个人打斗,周围又怎会只有一把刀的痕迹?除非……”温知如恍然大悟,“让人去找昨日那个护院,把他带来见我,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他。”

“是,少爷。”

安乐看冷风已经接到命令指派人手去联络证人,案件似乎该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少爷,既然事发地点已经找到,那接下来……”

“你把这些证物都收好,我先去一趟大牢和世子说一下情况。”说着温知如已经上了马车。

***********************************

温知如这次带了干净的衣裳给锦翌珲,又命人打了水伺候他梳洗,在牢里呆了两日,下巴上的胡茬子已经长了不少,看起来未免有些邋遢。

若等会儿问了人证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可就要上堂审案了,堂堂大锦朝的贤王世子,可不能这幅面目见人。

王泰上了伤药止了血自然也好多了,虽然依旧是时昏时醒,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指认金雄。

不过,王泰作不作为人证已经不重要,只要那护院的证词可靠,再能找到当日的林一样重要凶器,一切也问题就迎刃而解。

锦翌珲换上新衣梳洗完毕,又变成了从前俊朗不凡的世子,他满意的对着镜子笑了笑,看向一直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神情呆滞的温知如。

“莫不是本世子太过俊逸出尘,连知如也看得出神了?”

“啊?”温知如还在思考案情,想着一会儿怎么揭穿金雄的恶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停留在锦翌珲身上。

伺候梳洗的下人一时也愣了下,他们家的世子爷何时也会做出如此放荡不羁的言行了,不过他还是识趣的低下头,假装不知道。

锦翌珲却根本不在意,他走过去半蹲下身,凑近温知如耳边,“你说我有皇命在身又是在这大牢里本不应该谈论这些儿女情长,可我想了一夜,又怕夜长梦多,若今日这案子结了,我能从这里出去,你便依了我,以后跟我在一起可好?”

44.四十二章 情深不寿

第四十二章情深不寿

锦翌珲昨日确实是真的想了一夜。(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他在想自己为何会喜欢温知如。

似乎从第一次在【如凤饮】的大堂内,他摇着折扇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把锦翌轩气的牙痒痒的,那时就引起了自己的主意。

或许更早些,在首辅大人的书房内,他虽是一副女子打扮却能侃侃而谈,才学见识远胜于一般的少年,他就已经对他刮目相看。

他的容貌,虽然比不起【云间鹊】慕云影的妖娆妩媚,也不及【如凤饮】凤容公子的出尘脱俗,却让人看得格外舒心。

他或许带着一点点女子的温婉柔和,却又用他的倔强和坚毅融合的恰到好处。不会太过于刚硬的棱角分明让人想去接近却无从下手,也不会太过矫揉造作的好似闺阁女子般让人厌烦。

他看似漫不经心,对很多事物都毫不在意,却总能语出惊人,说出旁人想不到也不敢这么想的见解,每每都为自己解了难题。

他一直都是想亲近他的,从前以为只是想和他结为知己好友,慢慢地才发现,原来自己想要的,远不止是一份友情这么简单。

皇帝提议让他为巡抚去山西查案,他想都没想就提了温知如的名字。

原本他也只是想借着对方敏锐的观察力和与众不同的独到见解来帮助自己更深入的调查事件真相,并未有过任何非分的念头。

毕竟这样贸然的让对方去接受一个男子的感情,实在是……

可那一晚,当温知如病得糊里糊涂说出那些梦话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变得明了了。

除了,他实在有些嫉妒他口中说的那个负心的“心上人”。

最开始,他是打算着在去太原府的这一路上与温知如慢慢培养感情的,而昨日在监牢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慌张与焦急之时,他便确信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既然都已经是两情相悦的事儿,那他还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以免夜长梦多,要是到了手的猎物又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才是悔不当初。

世子爷对于自己认定了的事儿,可也是从来都不含糊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

温知如对于对方那句“和我在一起可好”的话,睁大眼睛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是在……在和自己表明心意?

他承认重活一世之后,自己和锦翌珲的交集比以往更多了些,可每次相遇也都只是平常的聊天喝酒,他对锦翌珲的态度也一直是谦和有礼的,怎么就偏偏入了这位世子爷的法眼了呢?

除了昨日他以为他在牢内受了刑,一时的慌乱之外……

上一世,自己以尚书府三小姐的身份嫁给贤王世子,即便后来被人知道了自己是男儿身,也是米已成炊,只能将错就错的事儿。

可这一世,他已经是温府的嫡长子,若是接受了这位世子的感情,将来他们两个又该以怎样的关系相处?

自己还能再嫁一次么?还是这一世换成他来嫁?

先不说首辅大人和贤王爷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嫡长子就这么跟另一个男人私定终身的事儿,大锦朝男子嫁人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毕竟男子不能繁衍子嗣传宗接代,历来都是只能为妾,做不了正妻。

前世,锦翌珲确实是没有纳妾,可那些日子,王府的老夫人还有皇帝也没少给锦翌珲院子里送人进来,难道他好不容摆脱了温府后院那些女人们的算计,又要去锦翌珲的后院和他的妻妾姨娘们算计不成?

这一步踏出去虽简单,可往后的路怕是没那么容易。

温知如撇开脸去,尽量不让这个男人看到自己此刻情绪的波动,镇定了语气:“世子别开这种玩笑。”

一旁始终低着头,企图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下人再也装不下去,匆匆行了个礼就出了监牢。

锦翌珲这下更肆无忌惮,他紧贴着温知如坐了下来,在他还未有所反应时已经一手牢牢的圈住对方的腰侧,让他不得不继续靠在自己身边,“你知道,我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何要一再逃避?”

他的手圈得有些紧了,这让温知如不得不紧绷了身子,隔着厚厚的衣衫,他还是感觉到了,从对方掌心传来微热的温度。

温知如的脸突然就火辣辣的烧起来,他低下头依然不敢直视对方,“你我既然都为男子,怎么能――唔……”

锦翌珲用一个吻封住了温知如接下来所有的言语。

唇与唇触碰的温度,微凉湿润却带着足以触动你每根神经的能量。

温知如起先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那个人帅气的特写就这么无限放大在自己眼前。他活了两世,自问曾对一个男人深情不已,却还没有过接吻的经验,锦翌珲突如其他的动作,让他除了震惊,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我不想再听到你的这些话。”而后他听到了锦翌珲在自己耳边沙哑的低喃,“闭上眼,好好感受。”

他应该反抗的,反抗这个男人自说自话的轻薄,可事实上他却是妥协了,从身体到思想好像都被那个人占领了,不由自主的就听从了他的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锦翌珲好像是在品尝一份精致的糕点,细腻润滑的,让人流连忘返,心驰神往。

温知如的唇有些冷,大概是他天生体寒气虚所致,锦翌珲的唇舌此刻就轻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寸,带来一阵阵热辣的颤栗感,身体里的每一丝力量好像都被抽干了,整个人软绵绵的依靠在了对方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温知如的理智终于慢慢地夺回了大脑的所有权,他挣扎着闷哼了一声,锦翌珲才放开他,却带着一脸意犹未尽的浅笑。

“你……”他该骂他的,或者直接甩他一巴掌怒斥他的无礼,只是此刻,除了急促的呼吸以外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的脸甚至还贴在对方温热的胸膛,不舍得离开。

锦翌珲的心跳也有些快,他将温知如搂得更紧,下巴低着对方的额头,“别再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我心中的温知如是一个无所畏惧,从不会被世俗的道德礼教约束的潇洒少年,不该是如今这般的畏首畏尾。”

温知如长叹一声,或许这个劫他始终都躲不过,“你不懂。”

是啊,他从未经历过自己经历的那些,又怎么会懂自己心里的顾虑。

“我懂。”他轻轻的吻着他的额头,略带茧子的指尖轻抚过他的脸庞,描绘着他的轮廓,“知如,你的眼睛里总藏着太多的心事,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神色,我几乎没有看到过你开心的模样,就连笑着的时候都带着无法掩饰的忧伤,你让我心疼。”

“我……并不是……”温知如从来没想过那人可以对自己观察入微至此,他承认自己有太多的心事,他也承认每次见到锦翌珲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过往,想起他离开后自己一个人苟延残喘的日子。

“可那天我看到你那天你误会我受伤时候的担忧与不舍,我看到你这几天废寝忘食的查案为我洗刷冤狱。我知道你也是在意我的。我不管你心里是否还有着另一个人,又或者曾经有人让你心伤。我只是希望从今往后,你心里的人只有我,让我来爱护你,不再让你黯然神伤,不再让你殚精竭虑。”

温知如脑海中明明想好了各种拒绝他的理由,也明明知道有太多不可预知的阻碍,可千言万语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却只剩下了一个字:“好……”

他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从前他自私的想要为自己寻一个安稳的人生,不再想在感情路上经历那些磕磕绊绊的磨难。

可事到临头,他竟是舍不得的。

他将头低埋进他的颈间,伸出手同样环抱住了他宽阔厚实的背脊。

那个人为他做的太多了,整整两世轮回,他都是一如既往愿意守护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可自己却偏偏看不清。

前面的路也许很难,可是现在的他不愿意再去想。

人生在世总不能尽如人意,可至少在此刻,他想要随了自己的心愿一次。

那个人的怀抱很温暖,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他安心,有一种满溢的幸福感。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生一世,上天给了他重来的机会,他不能再错过一次。

“锦……翌……珲……”十指交缠,他一个字一个字郑重其事的念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不需要谁的保护和照顾。我喜欢你,所以,我要用我的方式陪在你身边,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你就算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好……一辈子,陪着你。”

45.四十三章 夺魂金针

第四十三章 夺魂金针

两个如今正情深款款的人当然也知道在这样煞风景的场合下并不适合谈情说爱,所以稍稍腻歪了一会儿终于谈到了正事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温知如和锦翌珲说了几个人的身份还有自己的猜测,又综合了锦翌珲这两日在牢里从王泰处探听的消息。

如今案件的关键,就只剩下金雄当日杀人的手法了。

冷风这时候依照温知如的命令已经将那位护院给带了来,他被打扮成一个送饭菜的小厮进了监牢内。

温知如和锦翌珲虽然没有表明身份,可光看那穿着和谈吐气质也知道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前前后后的伺候着,那护院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赶紧客气的行礼问安。

“这地方哪来那么多规矩。”锦翌珲阻止了他继续客道,“找你来是有个重要的事要问你。”

“是,公子请说。”

“几年前,就是被金雄劫镖的那次,你还能不能记得当日金雄用的是何种兵器?”

“左不过就是普通的刀剑,那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天,月黑风高,并看不仔细。”那人被问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仔细的回忆了下,“若是公子想问又什么特别的话,倒是有一件让人挺奇怪的事儿。”

“说说。”

“那日那些盗匪虽是趁着夜深偷袭,可我们这些护院还有镖师都是有武功底子在身上的,就算是不用守夜的人,睡觉时也都警醒的很,但却不知为何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像……”那护院顿了顿,思考着如何形容当时的状况。

“像什么?”温知如有些等不急,追问着。

“像是……像是好几个弟兄都被人点了穴一样,有一瞬间的迟疑,便被人占了上风。”

“点穴?”温知如看向锦翌珲。他是不懂武功,可这些日子也听冷风和冷云说了不少,点穴这种武学倒不是没有,可也不至于像书里写的那般神奇。

倒是锦翌珲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就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么?”

“似乎有一些微弱的银光闪过。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到底只是看家的护院,行走江湖的经验并不多,对于那些旁门左道的武功知之甚少。

锦翌珲点点头看了冷风一眼,似乎也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公子可是怀疑江湖传闻的夺魂针?属下虽是从小就学习各类暗器毒药,但若要具体分辨恐怕还得找安乐过来详细问一问,毕竟只有他近距离接触过尸体,或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安乐这时候还带着几个人在林中收集整理证物,锦翌珲吩咐道,“去把他叫过来吧!”

就在冷风快马加鞭给安乐送信的时间,锦翌珲给温知如解释起有关所谓“夺魂针”的知识。

其实“夺魂针”这样东西并没有它的名字听起来这么可怕,也就是一种细如牛毛的金针暗器。

大锦朝既然有江湖武林,有门派武学,自然也会有所谓的毒药暗器。

只不过它并没有说书的口中那种例无虚发、杀人于无形的神奇功能,能发挥得了多大的作用自也是看使用者的功力和熟练程度。

说白了这种暗器除了出其不意的隐秘性和先发制人的灵活以外,到了真刀真枪的敌对时刻也未必能有多大优势。

尤其是它多少带着点旁门左道,胜之不武的意思,江湖上的人最讲究的是义薄云天、光明磊落,不是打家劫舍,或是干着取人性命勾当的人,并不屑用此。

而所谓“夺魂针”的由来,也因为当年江湖上确实曾有一人将这针使得出神入化,尤其是他在针尖抹上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真可谓夺魂摄魄,杀人于无形。

金雄的武功造诣当然到不了那么高,那护院说的曾见过隐约的银光和一刹那的行动迟疑,无非是被金针打中了穴道,有短暂的僵硬罢了。

若他的这个猜测没错,那位镖师当晚恐怕也是因为一不留神被“夺魂针”所伤,一时间失去了行动力,才被金雄轻易制服。

冷风去找安乐的一来一回也用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这期间锦翌珲又问了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把案件的来龙去脉都差不多理清楚了。

而后他告诉温知如说,可以准备准备一会儿去击鼓升堂。

温知如却不放心,“毕竟还没有确定真正杀人的手法和凶器,会不会太着急了?那个吴才俊虽不至于颠倒是非、草菅人命,可也不见得有多公正。金雄到底在他手下多年,也算是破了不少案,他要是一时偏私也不足为奇。”

“不管真相是不是我们所猜测的,金雄能够不露痕迹的杀了那人肯定是用了什么趁人不备的法子。这样护身保命又能出其不意的杀人利器他怎么会不贴身收着。与其再浪费时间去调查还不如一会儿在公堂上逼他原形毕露。那个吴才俊再昏庸也该知道利害关系,不敢包庇一个杀人越货的盗匪头子。”

锦翌珲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从前温知如对这位世子爷办事总是有点疑虑在,可自从接受了他的情意之后,莫名的就多了份信任与不遗余力的支持。

安乐在这时候也赶回来了,被问及那个死者身上是否有“夺魂针”造成的伤痕。

“是,若不是少爷问起来属下倒是差点疏忽了。那名死者习武出身,身上新旧伤患不少,那日林间又新添了被树枝摩擦的细小伤痕,若是其中夹杂着被金针刺伤的伤痕也并不易察觉,不过属下却是见到过死者身上有微小的像是被针扎过的痕迹,不过并没有金针留在体内。”

温知如开始相信这果然不只是个简单的杀人嫁祸的案子了。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为了掩盖身份而杀人移尸,只是顺便找了就近的锦翌轩做了替死鬼,可细细想来,这一切的手法似乎做得太周到了,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布下了这个杀人嫁祸的局,一个大字不识几个从小就杀人越货的盗匪头子能有这般周密细致的心思么?

果然那个人已经按耐不住了,想要让他们知难而退么?

温知如看着锦翌珲的神情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他隐约觉得,上辈子世子突发恶疾离世这件事,或许也不那么简单。

锦翌珲也看到了温知如的满脸愁容,伸手暧昧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腰,侧过头小声道,“放心,这事我有分寸,今日就能解决。”

“他们是故意冲着你我来的吧?私兵的事到底是灭九族的重罪,若是真有其事,他们定会千方百计阻拦我们,恐怕这只是个开始。往后……”

“就如你所说,招募私兵罪同谋反,若我们此刻退让了,他日兵临城下,遭殃的又何止你我二人,我们可还有退路?这事总是宜早不宜迟。”

锦翌珲所说道理的温知如当然都明白,可面对的是自己的至亲至爱,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洒脱。

“我既然答应过,今后的路会与你并肩携手,我也一定会为你保重我自己,知如,你要信我。”

“好。”

温知如转头对着不远处冷风道,“带人去外面准备击鼓升堂吧!”

*****************************************************************************

温知如和锦翌珲第一次进入阳泉县衙的公堂是被金捕头拴着锁链带进去的,而这一次确实结结实实的敲响了县衙门口的登闻鼓。

“咚咚咚”的厚重响声没多久就传遍了阳泉镇的大街小巷,引来了无数镇上居民的翘首观望。

要知道在阳泉镇这么正儿八经的有人击鼓伸冤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儿了。

大锦朝虽然是废除了前朝击鼓鸣冤必先杖责三十这样苛刻的规定,可老百姓心里对于这种惹上官非的事总是认为不吉利的。

再说穷人打不起官司,富人有财有势根本不需要打官司,所谓的登闻鼓简直形同虚设。

鼓响必要升堂,这也是大锦朝的律法,吴才俊再不务正业这会儿也是官帽官衣穿戴整齐,坐在堂上。

三日时限刚到,吴才俊看着温知如昂首阔步迈入公堂,威仪持重完全不亚于端坐于堂上的县太爷,衣着华丽也更甚当日。

心下一怔,不敢怠慢。

惊堂木一响,吴才俊清了清嗓子,“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大人,小民温知如,是要替我的朋友伸冤,我要状告阳泉镇捕头金雄杀人移尸,还企图毁灭证据、嫁祸他人。”

“哦?”吴才俊吃惊的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的金雄。

他给了他们三天时间,想着若是查不出个头绪,这两个少年也只能出钱买个平安,到未曾想到,这事儿还能牵扯到金雄身上?

46.四十四章 真相大白

第四十四章真相大白

吴才俊虽是对事件的进展感到意外,不过还是按照规矩先让人去大牢带了本案的关键犯人,锦翌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锦翌珲今日也是打扮一新,比起三日前入公堂时候刻意低调的衣着,温知如一早给他带了件白地云纹织金缎的袍子,头上是四合如意纹的上等羊脂玉发冠,那精细的纯金线织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要知道这样的料子非皇室贡品轻易并不可得,吴才俊眼睛都看直了,心想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金雄却是沉得住气的,面不改色抱拳行礼,“大人,属下身为阳泉镇捕头,职责便是保护百姓平安,又岂会杀人,何况只是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还请大人明鉴。”

“是啊。金捕头说的在理。”除了府衙内的师爷,金雄这几年也算是吴才俊的心腹了,心里自然是偏着他的,继续质问温知如道,“那人死在客栈之中,又只是个路过本镇的旅客,金捕头有何缘由要杀他,你可不要为了给人脱罪就信口雌黄!”

不管先前在牢内温知如有多少的担忧,这会儿上了公堂却是从容不迫、泰然自若,十足世家弟子的气度风范。

他不紧不慢的回道:“我依大人吩咐调查了三日,也确实得了不少证据。还请大人允我慢慢禀来。”

“好,本官就看你究竟能拿出些什么证据。”

“大人你可知,这金雄原本是附近山上的匪寨的二当家,就是如今阳泉镇大牢内已经被判了斩刑的王泰的手下。”

“这……可当真?”金雄的身份让坐在上头的吴才俊下意识的一抖,差点没坐稳。

“大人诺不信自可传王泰出来指认,况且――”

金雄没想到三天时间他们还真能查到这么多是,温知如话未说完他已经急着辩解,“大人,几日前属下曾去牢内提审王泰,想让他再供出些匪寨同伙或者是财物藏匿点的线索,期间也不免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不知怎么就得了这位温公子的恻隐之心,对他照顾有加,王泰心里怨恨属下,许是在牢里说了些胡话让这位公子误会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是啊!”吴才俊听到金雄这样的说法稍稍安心下来,若他真是养了个盗匪头子在身边多年,传出去他这一辈子的仕途也是到头了,“王泰身为盗匪又是死刑犯,他的话不足为信!”

“只一个王泰当然做不得铁证,我还寻到了几年前曾遇金雄劫镖的幸存者,他亦可指认金捕头。此人现在就在门外,大人可传他上堂。”

听到还有证人,吴才俊也急了,“什么人?!传他上来。”

那护院被衙役带着走上堂来。

他还是懂规矩的,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草民廉瑞,见过知县大老爷,老爷可还认得小民?”

“廉……瑞?”吴才俊对廉瑞这个名字并没多少印象,可对廉这个姓氏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廉姓并不多见。

“是,小的曾经是太原府廉老爷家的护院,几年前在阳泉镇附近遇劫,九死一生,还得过知县老爷您的帮忙,老爷您可还记得?”

“这事本府自然是记得的。”那个姓廉的商户也算是山西富甲一方响当当的人物了,当年遭遇劫匪,好不容易逃出来到县衙求助,虽然最后自己也没能给他们找回货物,不过那商人还是答谢了不少的银两,“所以你今日上堂来是要指认何人?”

“知县大老爷,小的今日来就是来指认金捕头,他就是当年劫镖的匪徒之首,我家老爷也是险些遭遇他的毒手。”

若说王泰的证供不可靠,可眼前这个人确实没有理由诬陷金雄,吴才俊心里暗暗叫苦,“你可会认错?”

“大老爷,小的当年虽然侥幸逃脱,可也是废了一只手,再也干不了护院的活,对这个险些夺了自己性命的凶手,又岂会认错?”

“嗯,本府知道了。”吴才俊这时候除了故作镇定也不能有其他的反应,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共事多年,自己的脑袋还好好的长在脖子上也算是万幸了。

他挥挥手想让廉瑞为证词画了押先下去,温知如又开了口,“知县大人,廉瑞除了指证金捕头的身份外,还要指认一人。”

“额……还……有谁?”吴才俊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少年该不是要告诉他,自己身边还不止金雄一个盗匪吧!他这算是知县府衙还是贼窝了?

“大人莫慌,廉瑞要指认的是本案的死者。”

听到是个死人,吴才俊这才放了心,再次挺直了腰板,沉声道:“他又是何人?”

廉瑞接着回道:“时隔多年,大老爷贵人多忘,那死者正是当年与小民一同救了我家老爷出来的那个赵镖师。”

“是……他?”

那死者身形彪悍又留着一脸络腮胡,本也不好辨认。可经过廉瑞这一提醒吴才俊倒是有了点印象。

当年廉瑞与那赵姓镖师带着廉老爷来县衙求助,廉瑞身受重伤,养了好些日子,倒是那个镖师只是受了点轻伤,想来也是个武艺高超的人,尤其他手握着的那把九环大刀,着实霸气。

温知如这事也正好让安乐捧着那镖师的包裹与九环刀上了堂来。

“大人,这便是我派人在镇东头的林子里寻来的死者的遗物。这包袱当日客栈的伙计与食客都曾见过,至于这把刀,就是赵镖师的随身的兵器。在林中的树干上,有当日打斗的痕迹,经证实就是出自这把九环刀。死者的衣物内也找到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和树叶的碎屑,可见死者并非死于客栈内,而是在前一晚就死在了林中,后来才被人移尸回的客栈。”

“依你说是,那杀人凶手……”话到这份上吴才俊再笨也早已把整个案件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杀人的动机、时间、身份都符合,吴才俊看着金雄的目光也带着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金雄到这会儿倒还是泰然处之的镇定人。

其实从一开始他答应那些人嫁祸给锦翌珲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他从小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亦是无牵无挂,可做了捕头这几年也有了妻儿老小,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这辈子杀人无数作恶多端,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只是希望妻儿在他走后还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所以那日当那些找到自己吩咐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也没有犹豫,只是尽可能的多争取些利益罢了。

眼前的两位少年一看就是非富即贵,那背后想要陷害他们的人身份更加是不简单,嫁祸的事不管成败与否,自己都不会被留活口。

如今形迹败露,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担惊受怕的,早也是意料中的结局。

“大人,这位温公子虽是言之凿凿,可却好像还缺了关键的证据,属下是认识死者也与他有过节,可你又如何证明这人是我杀的?”说话的同时金雄的一只手已经暗暗置于腰腹间。

锦翌珲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金雄是个亡命之徒,危急关头他不会只想着自己逃命,反而会选择同归于尽,这也是为何他认定金雄会在公堂上自己将杀人凶器暴露的原因。

金雄这时候正站在温知如的右后方,如今看他的架势,已是箭在铉上,锦翌珲微微朝着温知如后侧退了一步,一手在温知如腰侧推了一把,挡住了金雄的视线。

吴才俊是个读书人,哪看得出此刻堂上危险的气氛,只是接着问:“这位温公子,你可是还有别的证据?”

“自然,这关键的证据就在金捕头的身上。”

温知如这么说的时候锦翌珲已经打了手势暗示安乐先发制人拿住金雄,不过对方到底武功不弱,关键时刻还是抢先一步将事先藏好的“夺魂针”都朝着锦翌珲方向齐齐射出。

温知如也听得动静回了头,看眼前一片银光闪过,可他毕竟没有习过武,身形动作也不算敏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幸好锦翌珲早就有所防备,扯了身上的披风下来,在身前一卷就挡下了几乎所有“夺魂针”,安乐和冷风、冷云他们也及时制住了金雄。

吴才俊对刚才一幕也差点吓破胆,这回看到对方被抓住了双手才怒喝一声:“大胆金雄,竟敢在公堂之上行凶!”

金雄却豪放的笑了起来,“我这辈子杀的人有多少我自己都数不清,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死前没能拉个垫背的与我在黄泉路上作伴,当真可惜。”话音未落,就看他狠狠的咬了牙。

看出他要自杀,安乐忙伸手按住金雄的面颊,强迫他张开口,只是这嘴一张,就见一根金针飞速射出,前端闪着隐隐青光。

47.四十五章 命在旦夕

第四十五章命在旦夕

不知道是金雄有意为之还是垂死关头射偏了方向,最后那只“夺魂针”竟是擦过锦翌珲的身侧直冲着温知如而去。[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一瞬间的事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金雄当时是被压跪在地上,安乐和冷风他们牵制着金雄距离温知如也有一定的距离,施救不及,当锦翌珲反应过来伸手去挡的时候,也是晚了一步。

他只赶得及接住了温知如向后倾倒的身体。

“知如,你怎么样?”其实被一只针扎了并不会有多大的伤害,尤其是温知如当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也企图躲避,只是他刚侧过身,那针好巧不巧的正刺在了臀上。

当然那尴尬的位置并不是此刻要关注的重点,温知如还想说自己并无大碍,可一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再也不省人事。

锦翌珲这才意识到,方才那针尖出泛出的青光,分明是带着剧毒。

毒药这种东西做起来简单,可要配置解药就必须要清楚每种毒物的成分和配制时所用的分量,可谓难上加难,锦翌珲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下毒之人。

“金雄!解药呢?”

视线再转向金雄,之间对方这时候也已经是七窍流血,奄奄一息,那眼鼻口处流出的黑色血液更印证了这毒性的霸道。

“呵……”金雄已经说不出话来,嘴角上扬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终于咽了气。

冷风这时候蘸了金雄嘴角的一点毒血,在鼻尖闻了闻,“少爷,是鹤顶红。”

锦翌珲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

鹤顶红历来是皇室专用的毒药,为了防止万无一失,它早在普通砒霜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好几味罕见的毒物,其中的配方非皇室亲王并无法窥知一二。

贤王府虽也是大锦朝的亲王府,可毕竟不是皇室血脉,锦翌珲这会儿只剩下懊恼与自责。

到底是他太大意了,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他早该下手先擒住金雄,又何必来公堂这一出。

安乐也是影卫出身,负责保护锦翌珲多年,对于解毒和治疗外伤这类的医术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看了看温知如的面色,又搭了个脉。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少爷莫急,温少爷身子本就弱些,前几日又感染风寒,这才会一时毒气攻心以致昏迷。金雄所用的毒虽是霸道可那金针也不过是从他口中射出时候沾到了一些,再说温少爷这是外伤,不会如金雄那般直接伤了五脏六腑,暂时还未有性命之忧。眼下还是先找个适合疗伤的地方,安顿温公子要紧,再寻找解毒的法子要紧。”

听得这番话锦翌珲紧绷的面色才终于缓和了些,可一想到那鹤顶红罕见的毒性还是一刻不敢放松。

“知县大人,府衙内是否有干净点的房间,可否借用。”

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住进自己的府衙虽是于礼不合,可人命关天的事吴才俊一时也不好轻易回绝,再看看他身后的几个随从,虽然看着不起眼可一出手轻轻松松的就讲金雄那个恶徒给制住了,想来也是武功了得,他一个小小知县,手下都是些半吊子的捕快,可惹不起这帮人。

权衡利弊,吴才俊终是点了头,“府衙有几间厢房平日里还有人打扫,这就命人带几位过去。”

锦翌珲抱起依然昏迷的温知如就往后衙走,一面吩咐人去镇上请个大夫顺便抓些解毒的药材。

“大人,这案子……”看到吴才俊也要跟锦翌珲离开,衙役们看着金雄的尸体犯难。

他死得难看,也不知道这毒是什么来历,衙役们一时也不敢碰。

冷风接了话:“他人已死,这毒无碍,找个草席将尸体裹了拉出去埋了撒上些石灰便是。”

“听到没,还不快把尸体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吴才俊又向着一旁的师爷吩咐,“这案子已结,你照实写即可,既然死者的身份也已查明,看看能不能通知到他的亲属来认尸。”

“是,属下明白。”

*************************************

温知如在被抱进厢房时候已经微微转醒,冷风张罗着给屋内抬来了炭火,锦翌珲脱了温知如的衣衫让他俯卧在床上,正要解他的亵裤。

“别!”温知如反手压住了对方的手腕,毕竟伤在那种地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芥蒂。

“这是关乎性命的事,你身上中的暗器有毒,伤口要立即处理,你不让我动,难道是要等冷风和冷云他们进来还是一会儿等大夫来诊治?”

温知如被这么一说一时也无力反驳,按着锦翌珲的手松了下来,虽然同为男子,可一想到自己将会赤身露体在这个男人面前,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只得将头侧向了床内。

所幸冬日里的衣物更厚实些,衣衫尽退后,那根毒针并未完全刺入皮肉内,锦翌珲小心的将它拔出,周围已有半个手掌大的面积泛出紫黑色,看样子这毒性扩散的到不快,只是免不了要划开伤口挤出毒血。

温知如这时候又咳出了几口血来,这血虽还是红色可已经有发黑的迹象,说明毒气已经开始侵蚀五脏六腑,他又天生体弱,根本抵御不了这毒性。

若是不能及时找到解药,这身子就算是勉强留下一条命,怕也是废了。

床外支起了屏风,冷风将匕首用烈酒消毒后再在烛火上烧热,这才递了进去。

外面的侍从们已经依照吩咐去准备了干净的棉布和热水。

“知如,伤口的毒血要尽快排出才不至于扩散得更深,这会儿怕是等不到安乐请大夫来给你麻醉,一会儿可能有些疼,你不必忍着,我会尽量动作快些。”

拿刀子切开皮肉放血怎么可能只是有些疼,温知如知道这是锦翌珲在宽慰自己,可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总不能因为怕疼而拒绝。

“我知道,你开始吧!”

锦翌珲将准备包扎伤口的棉布撕了一块让温知如咬在口中,那匕首是冷风随身携带的防身武器,上好的精钢所制,削铁如泥。

锦翌珲下刀的速度很快,只是轻轻划过,就在皮肤上割了一条一指长的口子,发黑的血水从伤口渗出。

“唔……”

说不疼是假的,温知如废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痛呼出声,可接下来锦翌珲还要挤压伤口将所有的毒血排出,即便对方已经很小心,可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千万把刀在伤口上肆虐。刚刚还觉得屋内空气微凉的温知如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抓着床沿的双手青筋突起,指甲都失去了血色,所有肌肉都紧绷着。

看到温知如这般痛苦,锦翌珲也不免紧张,“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所谓关心则乱,锦翌珲越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越不利索,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挤压,怕弄疼对方,可越是这样毒血排出的速度越慢,反而更延长了对方的痛苦。

终于当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的时候,温知如已经疼得意识模糊,口中的棉布都被咬出了血印,锦翌珲的衣衫也被汗水湿透了。

安乐这时候也将大夫带进了府衙内,给伤口敷了药,又把了脉,得出的结论和安乐当时也差不多。也说是中毒不深,一时不会致命,只是若余毒不清,这么吐血下去,恐怕也拖不过十天半月。

“敢问大夫能否解了此毒?”

“在下不过是小镇上一个普通的大夫,莫说解毒了,就是这位公子所中之毒我也是平身头一次见,这其中除了砒霜一味,又加了不下十数种的毒虫毒草,实在是爱莫能助。”

大夫说完这些起身就要走,可还未踏出一步,就被锦翌珲一把拽住。

“大夫,你既然可以诊断出他的病症,又为何不能试着为他解毒呢?是否是诊金不足,只要你能救他,哪怕是黄金万两我也绝不说个不字!”

锦翌珲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可他和温知如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点进展,现在却要告诉他,他心爱的人只有不足半月的寿命,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这……这位公子,我也理解你救人心切,可您朋友所中之毒实在太过复杂,这其中的每一味药哪怕有丝毫偏差都会立刻要了人命,眼下连着毒药的成分都未能参透一二,妄想凭空这么制出解药,恐怕是华佗再世也未必办得到。”

“但是……”锦翌珲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他拽着大夫的手却迟迟不肯松开。

以温知如此刻的身体状况从这里要回去京城怕是半个月都到不了,就算派人快马加鞭去皇宫里求皇帝拿解药,这一来一回怕温知如也熬不住了。再往前走至多三五日,就是太原府,也许那里会有更好的大夫,可即便是找到了医术更高明的大夫,就能解了这毒么?

48.四十六章 心有牵挂

第四十六章心有牵挂

温知如这时终于从疼痛中缓过了些劲来,低声道:“大夫您别介意……我这位朋友也是救人心切,让你为难了……咳咳……”

仅仅是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让温知如咳嗽不止,嘴角又有微微血丝渗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锦翌珲忙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你余毒未清,身体还虚,就不要多说话了。”转身他又看了看那位大夫,低叹一声,“安乐,你送这位大夫出去吧!”

不是没有看出锦翌珲眼中的落寞与自责,温知如只能劝道:“生死有命,发生这样的事,怨不得任何人。望你放宽心些。”

“宽心?如今你这般,叫我如何宽心?方才在堂上若不是我一时大意让他有机可乘,又岂会连累了你。此刻我恨不得能替你受这些苦。”

“你这般愁眉不展,难道我就能安心么?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心里清楚,若真是命不久矣,我还有件事要……咳咳咳……要与你……咳咳咳……说……”到后来,温知如几乎说不出完整的一个字,只是剧烈的咳嗽着,不断有鲜血从口中吐出。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些说也不迟。”想要将他抱在怀中好好安慰,可又怕扯痛了刚包扎好的伤口,锦翌珲只能坐在床边,拍着他的背顺气,眼神中除了心疼更多了些害怕的情绪。

他从没有如此害怕过一件事,从小到大,不论读书习武,被先生与师傅责罚也好,被父王家法伺候也好,就连当年王妃病逝,他也只是哀伤无法在亲人身边尽孝,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手足无措。

若他真的去了,那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岂不是只剩下孤寂与思念。

安乐这时候送来了些可以解毒续命的汤药,虽然明知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这些上好的补药和驱毒的药材喝下去,总能稍稍缓解他痛苦的症状。

温知如摇了摇头,只是让锦翌珲给他倒了杯热茶漱口,冲去口中的血腥味,这才感觉稍好些,“珲,你让我先说完……”

“有什么话,先喝了药再说。”锦翌珲急了,端着药碗几乎想要强灌,都到了这时候他怎么还能这么执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咳咳……”温知如又一次撇过头去避开了药碗,“我是想说……我包袱里有出门前爹给的一个锦盒,他说万一途中我们遇到什么危急之事可派上用场。我打开看过,里面似乎有些药丸之类的东西,说是有解毒的效用,你去拿来看看是否能用得上。”

“……”锦翌珲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欣喜,“有这样的事你为何不早说?”首辅大人向来是料事如神,能这样嘱咐温知如随身带着的东西一定不是俗物。

“你曾说当日在牢中看我心急如焚,便知我心中有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是否也……唔……”

锦翌珲有些恼怒,隔着被子伸手在温知如那没有受伤的半边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却还是多少牵动了他的伤口,惹的对方一阵痛呼。

“这种事你也拿来玩?你是存心要让我担心死?”原来挺稳重内敛的一个人,何时也学会这般孩子气的手段了?

温知如有些委屈的撇撇嘴,“至少我中毒是真,可比你装受伤要好得多!唔……撕……”他倒吸一口凉气,“对待病患你也下得了手?”

“很疼?”

锦翌珲看他皱着眉,额头隐隐渗出冷汗,就要伸手掀了被子去看,又被温知如一手打开。

“还不去拿药?”

锦翌珲忙翻出那锦盒,里面有一张字条,一个封了火漆却未在信封上署名的书信,一个锦囊里装着四五颗不知成分的药丸。

字条是首辅大人的亲笔,上面说了那药丸是用千年人参、雪山灵芝等十几种名贵稀有的药材精炼而成,并不多见,虽然不至于有起死回生、能解百毒的功效,可吃一颗下去即便是垂死的病患,也能续命几月。

如果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难题,就派人将那封未署名的信送去京城的【如凤饮】,自然会有人能帮到他们。

锦翌珲赶紧倒了茶来喂温知如吃下一颗药丸,果然没多久苍白泛青的面色就红润起来,人有了力气些,也不再咳嗽了。

有了这药丸延缓毒性,锦翌珲终于安心下来,赶紧吩咐手下带着自己的信物连夜快马加鞭回京城,进宫找皇帝要鹤顶红的解药。

“让冷风去吧!”温知如突然插了话进去,“他武功好脚程快,顺便带上那信。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也可随机应变。”虽然他参不透首辅大人怎么会和【如凤饮】这家店扯上关系,可他知道爹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封信,万一皇宫里也没有解药,那就只能靠那封来历不明的信来救命了。

“也好。”锦翌珲点点头,“知如若身子好些,我们怕也不能在阳泉镇继续耽搁,你快去快回,沿途让冷云给你留下记号,方便你找到我们。最迟我们便在太原府见。”

“是,属下知道。”

*******************************************************************************

折腾了这么久,不要说温知如,连锦翌珲也累得够呛,尽显疲态。

温知如服了药后自然也觉得舒坦多了,打了几个哈欠,昏昏欲睡。

“累了就睡会儿吧!”

“你在牢里呆了几天,肯定也休息不好,我现在都没事了,刚听这里的下人说隔壁厢房也收拾干净了,你也去休息会儿吧!这里让冷云看着就好。”

“你身子有伤,诸事不便,我就歇在这儿照顾你。”

温知如看到他眼中的坚决,便不再拒绝,“好。”

锦翌珲在他床头坐了下来,怕他冷着,又拿了貂皮大氅给他盖在被子上,温知如却突然将他的手一把握住。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温知如将它拉过来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他闭上眼,“刚才曾有一瞬间,我以为我真的会死。其实死并不可怕,我只是……害怕一个人,我舍不得你。”

他是重活一次的人,自然不会惧怕死亡,只是这一次,心里多了很多的牵挂,有亲人、有朋友,还有――眼前这个男人。

心中有太多的期冀,想要与他策马同游,想要与他秉烛夜谈,想要与他在花间饮酒,想要与他在月下吟诗。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的事想要与这个人一同经历,他又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

“知如,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若是可以一直这样不用回到京城多好。”他不是个会逃避现实的人,可此刻,他却实在贪恋这个人的温柔,不敢去想回去后将要面对的重重阻碍。

“我明白你心里的忧虑,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首辅大人也好,父王也好,就算是皇上,我都会去说服他们。”

“呵……”温知如的嘴角弯出一个幸福的弧度,“不要说得我好像女人一样,什么事都要靠你来担着。”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他生气,锦翌珲急着解释。

“我懂,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我会和你一起承担。虽然会担忧即将面临的困难,可既然我已经决定与你在一起,我便不会退缩。父亲、贤王爷、皇上,不止需要你去说服,我会站在你身边,让他们明白我们的选择和坚持。任何的责难,让我与你一起面对。”

“好,一切都依你……”

温知如后来就在这样温存画面中沉沉睡去,再醒来的都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锦翌珲正在小心翼翼的为温知如的伤处换药。

或许还有那些续命药丸的作用,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微微有了结痂的迹象,原本还略微发黑的皮肤除了还有些红肿都恢复的差不多。

只是被人这般神情专注的盯着那个地方看了半天,温知如的脸颊还是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连疼痛都忘了。

“你……能不能快些……”看那么久他也不怕得针眼!

锦翌珲不是没听出温知如语气中的羞愤,却回答得理所当然,“伤口处理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才会好得快。”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简直丧心病狂,毫无廉耻!

温知如的无语让锦翌珲更得寸进尺,“其实,早晚也是我的人,再说,都是男子,看一看又有什么可害羞的?”

“……”说好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翩翩公子呢!

自己还伤着他就已经在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49.四十七章 婚嫁之事

第四十七章婚嫁之事

温知如在阳泉镇的府衙又休息了两日之后还是决定尽快向太原府出发。(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这一路上因为风雪和案件耽搁了太久,温知如可不想自己成为拖累。

伤口恢复的情况很好,不过想要长途坐车显然是不可能的。锦翌珲便找了辆宽敞的马车,在车内铺满了被褥软枕,让温知如可以舒适的趴在里面,自己也是放弃了骑马,陪着温知如在马车内照顾他。

“我哪有那么娇气?要劳烦你如此大费周章?”温知如不满的小声抱怨,“在府衙内让你陪着就算了,现在出了门还要你亲自照顾,在外人面前总是失了礼数的。”

锦翌珲才不管这些,直接就将温知如从屋里抱上了马车,一路上还不忘调侃他:“早晚你都是锦夫人,我的世子妃,如今不过是先让他们习惯习惯罢了!”

温知如刚想要骂他不知羞耻,转念一想才发现问题关键,“都是男子,为何要我嫁与你,也许未来你是温夫人也说不定!”

“嗯,夫人说的好有道理,那为夫回去就等着夫人送聘礼来王府提亲了!”锦翌珲一边说着还低下头去趁他不备,偷亲了一口。

温知如狠狠瞪了他一眼,脸却一直红到了耳根,微怒道,“放心!回去挑个良辰吉日,就让媒人去你家说亲,迎娶你过门!”

“呵呵呵呵,夫人这就是答应了?”

“哎?!”慢着,他刚才叫自己什么来着?怎么好像又落入了这个男人的圈套里?

温知如闷闷得撇过头去,不想理他。

这一天吴知县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小镇外的官道上,一路客气的点头哈腰,简直比府里的奴才都奴才。

“这个吴才俊是昨夜上茅厕磕坏了脑袋么?你看他笑的比宫里的太监都瘆人!”温知如不解的问道,“还是你和他说了什么了?”

锦翌珲淡淡一笑,“倒也没什么,就是那天他不想让你呆在他府衙养病,我一不小心掉了巡抚的印信出来。”

温知如:“……”说好的微服出巡呢?

“你就不怕他泄露了你的行踪?”

“这个吴才俊虽然是个昏官,倒也不是个恶人,况且他并不是那边的人。[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要不然金雄也不用背着他做这些事了。况且从金雄盯上我们那一刻,我想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温知如听了这样的解释更加不满,“既然如此,你一早摆出你巡抚的身份来,我们还至于为了金雄那个破案子忙前忙后么?你大少爷是没坐过牢,特地赶着去里面瞧热闹的不成?”

“到不能这么说,我不愿堂而皇之的公开身份,是不想接受这一路上各地官员的恭贺礼拜,而且那时候我并未有十分的把握确定金雄是那边的人,只是想着先调查清楚,不想连累了你,是我的失策。”

“我受伤这事儿也是意料之外,再说就算是一早摆明身份压了金雄去审问,以他的性格肯定也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未必就不会有人受伤。”一提起中毒受伤这事儿话题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温知如解释了几句赶紧转了话题,“如今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那到了太原府之后,你准备从何入手?”

“招募私兵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何况这么多的人和地,哪是想掩盖就能掩盖干净的?从前没有被发觉,无非是官官相护,欺上瞒下。皇帝的宸华殿虽说是管着天下的事,可若是下面的人不上报,你又从何管起。胆大的早就同流合污,胆小的更是不敢轻易伸张。”

“若是真查到了幕后主使,皇上会怎么办?”前世这个案子是被扣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郡王身上,温知如当然是不信的。可放眼整个大锦朝,能有这样胆量野心的,温知如却只能想到一个人。

“听这语气,其实你心里早有了怀疑的人选?”锦翌珲忽然想起七夕游船那日,他似乎也提起了朝廷内有异心的人士想要图谋不轨。

他是知道什么?是温彦丰告诉他的么?

“谋逆之罪,我哪敢胡乱猜测?我随口一说不要紧,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去大做文章,岂不是要罔顾很多人的性命。”

在维系皇权的事情上,历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轻纵的,再英明的君主也不会放着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在身边。这种无凭无据的揣测,怕的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以温知如如今和锦翌珲的关系,其实他并不想瞒着对方什么,只是皇帝那边对瑞王与太后的态度实在是不好猜。

皇帝不是太后亲生,可他的生母死得早,十多岁就被养在太后名下,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

先皇离世,留了天下三分之一的兵权给太后,想来也是千叮万嘱,不想看到兄弟手足相残的场面。皇帝重孝道,瑞王又是他唯一的亲兄弟,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会与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

况且这些年,无论是太后的阎家还是瑞王一派,在朝廷中虽是势力不小,却也算是安守本分,虽有私下的贪墨腐败,但动摇皇权的事可不敢做,在政见上都是中规中矩的。

相较之下,他爹温尚书在朝中霸道独裁,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倒更像是要谋朝篡位的人!

锦翌珲和皇帝年岁差的不多,是从小的玩伴,他心向着皇帝,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也未必不受影响,恐怕在心里也是忌惮自己的爹比瑞王更多些。

要他就这么贸然的说出瑞王谋反的话,还是有点冒险。

倒不如等去了太原府,将事情调查出了点眉目再说。

锦翌珲却有点不乐意他的隐瞒,“知如,你我之间还要这般生疏?只要是你说的,我自然是信你的。”

“我……”温知如有点无奈,“我也不是要瞒你什么,只是你想想放眼大锦朝,能做的了这般动作的能有几个人?皇上能让我随你出来,是因为他信得过你的人品,可我不能因为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轻易的影响你的判断。我说我信我爹不可能会是这幕后的主使,但我也拿不出证据来说服你,我若是说了别人,在外人眼中总也有为我爹开脱的嫌疑。以我的身份不管如何说都会有人妄加揣测我的意图,我总该避嫌的。”

“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这层关系。让你为难。”提起谋反的幕后主脑,锦翌珲不免也忧心起来。

若最后真的是温彦丰……

灭九族的罪,就算是法外开恩,将功抵过,也是满门抄斩。

温知如作为温府长子定是逃不脱的。

这案子查与不查都让人犯难啊!或许他可以……

“知如,不如早点成婚吧!一回京城,我就去温府提亲。”

“啥?!哎哟——”温知如一惊就想要撑起身子,谁知在车厢里动作太大,一头就磕到了马车顶上,按着撞疼的脑袋,怔怔发愣。

这是哪跟哪儿?刚才不还在谈谋反的事儿么?怎么突然就到了成婚的地步了!

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别着急!”锦翌珲更靠近了他,一把揽过温知如的身子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额头的红肿,“我说,回了京城,我就让人去给首辅大人提亲,若是不行,我就让皇帝给我们赐婚。”

“……”是我病糊涂了,还是你也病了?

你娶个男人还要昭告天下,让皇帝赐婚?

哎,不对,为什么还是我嫁!

温知如这时候脑子里闪过千万种奇怪的念头,脸上的表情也着实丰富。

“你不愿意?我的话可能是唐突了些,可也是真心的。”

“眼下我们连太原府都没到,案子也还未查,我爹和贤王爷更加不知道我两的事,你这就想着回京成婚,是不是太……”温知如一时词穷,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抽风的贤王世子。

“我只是怕……”锦翌珲有些着急,差点说漏嘴。

“怕?!”温知如疑惑的看着锦翌珲良久,终于悟出了点什么。

“你是怕万一真查出我爹的罪证,怕我被祸及性命,所以想快些把我娶过门,做了贤王府的世子妃,不管将来温府如何,皇帝总不会牵连贤王府是么?”

胸口不知道为何突然狠狠抽痛起来,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曾经父亲答应让他出嫁贤王府的画面。

“若真的结局如此,我这般苟且偷生,却眼睁睁看着我亲人离世,你以为我会好过么?”前世,他最遗憾的就是最后不能为父亲送终尽孝。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父亲千挑万选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他只是想让自己活下来。

这只是一个父亲对子女,最简单直白的爱。

50.四十八章 初入太原

第四十八章初入太原

去太原府的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偶有风雪也并没有造成大的阻碍。(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为了照顾温知如的伤势,锦翌珲还特地吩咐放慢了脚程,只是温知如接连四五天都被困在马车上,实在是闷坏了。伤口刚刚结痂,这时候肯定是不宜走动的,一切身活起居都由锦翌珲帮忙照料。

两人之间的每日日常对话大约是这样:

温知如:“上个药而已,怎么那么久?”

锦翌珲:“药抹得均匀伤才好得快。”

温知如:“可我那里明明没有受伤,你在摸什么?”

锦翌珲笑得春风得意:“夫人细皮嫩肉手感绝佳,为夫一时没忍住。”

温知如咬着牙:“滚!”

**********************************************************************

即使是这样走走停停的旅程,到了第六日马车也驶进了太原府的城门。

已是隆冬季节,大雪时降,城中街道上却不乏热闹的人来人往。

街边摊贩的吆喝声,酒肆、商铺内络绎不绝的客人。

到底是山西的首府。

温知如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体内的剧毒让他的身体虚弱无力,一天之中总有五六个时辰都是睡着。这会儿难得清醒,正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温知如:“不是说因为招募私兵的事,这里附近的几十个村庄都强征男丁入伍,以致好多农田都荒废无人耕种,没想到城里还是这般繁荣的景象!”

大锦朝沿用着前朝留下来的军户制度,把一般百姓分为民籍和军籍,农户只负责耕田纳税,而军户则世代参军入伍。

所谓招募私兵自然不能从那些军户身上入手,那些户部兵部都由备案,很容易被查出来,所以只能强征一些农户家的壮丁。

锦翌珲:“从京城到这里走走停停也半个多月,若是有人有心粉饰太平,也未必是做不到的。”

温知如:“要屯兵这事是真的,不知道规模又有多大?”

如今太平盛世,大锦朝已经十几年未遇战争,国家自然不可能空养着那上百万的士兵,除去一些必要的城防边疆守卫,大多都是回家耕地种田自给自足。[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就如夏侯将军手上那五十万兵符,召集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再加上一些人驻守边关,若有人真是出其不意的谋反了,一时间能调动的军队恐怕也不过几万人。

锦翌珲:“私兵最具威胁的并不是人数多少,按照大锦朝的律法除了皇帝所有的禁卫军和锦衣卫以外也只有五城兵马司可以进驻京城之内,其余军队没有兵部调令就算是主帅也不能轻易调遣。但私兵不同,他们效忠的并非国君,比起那些因为未经历过战争而消极腐败的军队更加训练有素。”

温知如略微思考了锦翌珲的话又问:“倘若那人此刻就谋反,有多大胜算?”

锦翌珲:“怕是还未准备充足。这么大费周章的阻碍我们又想掩盖证据,应该是心有忌惮。”

这忌惮,是他爹么?温知如在心里问。

私兵的事正如锦翌珲所言,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前世锦翌轩没有查出真相,可瑞王爷还是在首辅大人死后才夺、权篡位,这其中不会没有关联。

了解的越多,他越觉得爹前世的死一定还有别的隐情,他甚至早就预料到了最后的结局一般,事先将自己托付给了贤王世子。

“是不是累了?”锦翌珲看他一直若有所思不言不语,担心他是否会体力不支,“前面就到客栈了,你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些天,一会儿沐浴更衣再好好睡一觉。”

温知如疑惑:“不去府衙么?”皇帝钦点的山西巡抚,到了这儿总不能连知府的面都不见吧!

“见了知府免不了要恭贺应酬,出入也不方便,再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些场面上的事儿,你身子还虚,需要静养,再缓上两日等冷风取了解药来也不迟。”

温知如点点头,他确实是需要休息,只是在车窗边坐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有些累了,睡意都涌了上来。若冷风再拿不到解药,他真怕自己就会这么睡死过去。

马车不多一会儿停在了一家看似装潢气派的客栈门前。

客栈底楼厅堂内的食客并不少,在这大冷天的也有近七成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坐着,一壶热酒几叠家常小菜。

掌柜的十分好客,亲自出来招呼,温知如随着掌柜的走进店内,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可惜他江湖经验浅,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锦翌珲,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些食客都是假的。”锦翌珲吩咐安乐打点行装顺便要几间客房,自己则是凑在温知如耳边小声道。

“哦?”

“这家店地处闹市又装潢考究,乍看下生意兴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可那些食客演得太假,一点都没有寻常百姓吃饭时候闲话家常谈笑风生的氛围,连你都看出不对劲了,不是么?而且你再仔细瞧瞧,那些桌上的饭菜,怕只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早就是凉的,可他们却装出一副吃得美味的模样。这大雪天,你愿意吃一盘凉菜?”

“经你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是。可这太原城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连客栈客人都要伪装?”

“恐怕这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看来晚上他还需要再去一个地方看看。

“要不要先让侍卫去带一个去问个清楚?”

“他们不过是受雇于人,怕也问不出个什么。你劳累了一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几个可口的小菜送进房里,你吃了就多休息会儿。这些事你先不要操心。”

“好。”温知如点头就随着店小二往后院客房走。

这一路上锦翌珲每天念叨的就是要让他保重身体,啰嗦程度堪比温府里照顾自己长大的刘嬷嬷,念的人头疼。在冷风拿回解药之前,他还是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起冲突。

*************************************************************************

入夜,温知如却莫名感觉焦虑不安。

锦翌珲在午后陪他吃了点东西,又让人打水伺候他沐浴休息之后就带着安乐出门了。

说是去四处走走,看看这城里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如今已经二更天了,还不见人影。

温知如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竟然觉得有些冷清。

从阳泉镇到太原城的这几天,每晚都是他和锦翌珲两人靠在马车里睡的,这才几天,他自己一个人竟是睡不着了。

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温知如从床上坐起来,点了一盏烛火。

“冷云。”他轻唤。

“少爷,有何吩咐?”世子爷不在,冷云自然更不敢有丝毫闪失,一时一刻都紧盯着温知如的动静。

“世子爷去哪儿了?”

“呃?”大晚上少爷不睡觉,怎么问起这个?

“你不知道?”锦翌珲并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就算是出去办事不方便带外人,也会留一个联络方式,以备万一。

“这个……世子爷只是想去查一查这城里是否真如白天所见的热闹繁华。”

“这个时辰去哪儿查?”这大冷天,商铺酒肆也都关得差不多了,除非……

温知如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地方。不过他并没有问,只是等着冷云的回答。

“这……属下也没有跟着,那能知道的这么详细,不过是些酒家商铺的。”冷云避重就轻,“世子爷功夫好,也能随机应变,少爷您只管休息,无须担心。兴许是走的远了,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温知如也不想饶圈子了,直截了当:“太原城里有几家青楼楚馆?”

“少爷……”

世子和自家少爷这段时日关系的变化,他们当然不是看不出来,所以世子去了青楼这事,冷云怎么也不好意思在温知如面前开口,可谁想还是没能瞒住。

“是他让你瞒着我的么?”他并不会怀疑锦翌珲去青楼是为了查案这件事,可故意不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心里有鬼么?

“世子爷走时只是吩咐属下好生照顾少爷,其他的并没有说。”

“哦。”温知如低下头,久久不再言语。

“少爷……”冷云毕竟也没有成家立室,更不懂感情方便的事,看温知如这般,以为他是真伤了心,忙劝道,“世子爷并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不会对不起少爷您的,少爷您——”

“冷云,帮我更衣!”温知如却没让他把话说完,“我也要去看看。”

“是的,少——啊?!”

他听到了什么?少爷要去干啥?

51.四十九章 香盈姑娘

第四十九章香盈姑娘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要想知道太原城内是不是真如白天所见的那般繁华景象,在烟花酒巷是最直接的,况且这里龙蛇混杂,想要探听些情报也更容易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太原城内最大的青楼名曰天香楼。

温知如今日穿上了一件冰蓝色的宝相花纹云锦直裰,竹叶纹的银丝滚边与累丝嵌宝的玉镶金发冠,都显示出非一般的贵气,手持一把象牙骨的折扇,款款而入,端的是富贵逼人,少年俊逸。

冷云一脸暗沉的跟在温知如身后,少爷这般招摇过市逛青楼真的合适么?

他这是故意在和世子爷较劲吧!

这真要闹起矛盾来,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

他一进门就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老鸨那抹得比屋外积雪还白的面孔笑得脂粉直掉,第一个就迎了上来。

“这位小公子从前从未见过,是第一次来吧?”她一招手身后便走出两个穿着桃红色纱裙,酥胸半露的女子,“嫣红、绿柳,还不快招呼公子过去坐,好酒好菜伺候着。”

温知如给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连正眼都没瞧那两个女子一眼,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到老鸨手里。

“听闻这里的姑娘国色天香,方才当得起天香楼这名号,该不会就是这等货色吧!”

青楼他是没去过,可美女什么样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又不是穿红戴绿化点浓妆就能称得上绝色的。

还没见着姑娘出手就如此阔绰的公子哥儿这两年在太原城可是不多见了,老鸨高兴得眼睛都在放光,“哪能啊!小公子年纪轻轻可一看就是有眼力的,我哪敢怠慢,先让人带您去楼上包房雅座,一会儿我亲自带姑娘去给您慢慢挑。”

“不用!”温知如一扬折扇挡住了老鸨正要引他上楼的手臂,“听闻天香楼的头牌香盈姑娘不但样貌绝佳,更是身段纤纤能歌善舞,今日本少爷就要她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温知如可不是心血来潮凭一时冲动就跑这儿来的,就刚才半个时辰他可是打听了不少关于天香楼的情况。

“这个……”老鸨方才笑得和花儿似的老脸一下子就僵住了。自己的头牌受人欢迎是好事,可刚才点了香盈的那个青年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能得罪的,“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香盈姑娘已经有客了。”

“是么?”温知如轻蔑的一笑,“告诉香盈姑娘,那人出多少,本少给双倍。”

“公子……来这儿的客人不是世家公子也是一方富甲,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得罪得起的,小公子生的俊秀也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别为难小的了。”

“通情……达理?”温知如佯装疑惑的回味了下那句话,而后掏出张千两的银票在手中,狂妄道,“本公子只讲钱,从不讲理!”

“公子您这……”太强人所难了。当然这也的话老鸨没敢说出口,因为温知如身后跟着的冷云已经亮出了兵器。

“让香盈姑娘立刻来伺候本少爷,这银票就归你,之后还会重重有赏。或者,让我这位随从替你们店重新装修一次,本少觉得这里太陈旧,是该换换风格了。”

这是来找姑娘享乐的还是专程来砸场子的啊?

老鸨这回也看不懂了,可她不敢怠慢,忙喊了丫鬟去香盈屋里传话。

*************************************

香盈这一晚伺候的不是别人,当然是世子爷锦翌珲。

锦翌珲打扮的不如温知如那般夺人眼球,可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公子的风范气度。

能做的上头牌的香盈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她知道什么样的客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懂得什么样的客人才是自己真的要用心款待的。

例如眼前这一位,他不是自己见过出手最阔绰的,一言一行却贵气十足,只是闲聊几句,就已知他的知识渊博,经纶满腹。

这样的学识涵养,能与他成为知己,将来也定能获益良多。

香盈给锦翌珲满上一杯酒,酒温刚好入口清香,这是山西特有的汾酒。京城内虽然也有各地上呈的贡品,可离了产地,味道却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锦翌珲对这酒很满意,轻叩桌面又要了一杯。

“听公子的口音,是京城人士?来这儿是游玩还是探亲?”香盈的声音清脆如银铃、涓涓如流水,实在是悦耳。

难怪老鸨说她擅歌艺,想来这般的嗓音就算是……也会让人心醉吧!

“其实我只是一名商人,途经此地置办货物的。”

“公子谈吐不凡,也无丝毫的铜臭气,又怎会是个商人。”香盈浅笑一声,“不过公子不想说,香盈也就不再问了。公子今日第一次来是否也想让香盈为您唱一曲解闷?”

“你很聪明,也懂得分寸。”锦翌珲朝着香盈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虽然是不喜女色的,可在京城与那些世家公子相交多年,与女子相处的技巧,就算是看也看会了,“姑娘嗓音优美,唱起歌来想必是更动人心弦,不过今日我只想与姑娘如普通朋友一般,闲聊家常。”

“公子抬举了,香盈一介青楼女子,怎配与公子朋友相称。”她微微抬起头,眼眶已是盈盈带泪,这一招欲拒还迎,也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人贵自重,若不是生活所迫,天下间又有哪个女子心甘情愿沦落风尘。当初你若是被坎坷的命运所击倒,又何来今日艳冠群芳的香盈姑娘,这般坚强自立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

“公子……”香盈不到十岁就被人卖入青楼,这些年他虽也是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男人,也被各色各样的男人夸赞过,可无非就是说她美貌、聪慧、善解人意,却从未有如今天这个人这样看待自己。一时间,她竟是也有些情动了。

锦翌珲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起了作用,青楼的女子再怎么清高世故,骨子里其实依然是寂寞凄凉的,说几句暖心的话,谁能不受用呢!

“香盈姑娘,我初来此地,也想要四处走走看看,不过人生地不熟,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公子是香盈的贵客,若是香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公子也尽管开口就是……”

这一晚锦翌珲探听消息还是很有进展的,他与香盈从山西的风土人情谈到特色小吃,偶尔他也会问及一些传闻趣事,例如前几个月某位科举士子在京城状告山西知府草菅人命的灭门惨案,那个罪魁祸首是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来头,又例如他在京城常听说山西这边粮食歉收,灾民遍野,可到了城里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人正聊得起劲,屋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小丫头走到香盈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香盈微微蹙眉,听丫鬟的意思,老鸨定是搞不定外头那个蛮横不讲理的才会不得已给她传话,她生平是最讨厌这种仗着自己有钱又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了,可不去敷衍讨好两句恐怕今天谁都不会好过。

思虑半晌她还是站起身,“公子,妈妈有事唤我过去一趟,能否失陪一会儿?”

锦翌珲看那小丫鬟一脸的焦急还有香盈隐隐的愁色,也猜到了七八分。

“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眼下话题是聊得差不多了,对方今晚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少忙,他总不能在这时候过河拆桥,最起码的怜香惜玉世子爷还是懂得的。

“公子是客,哪有要您出面的道理,香盈也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的,我去去就来。”

*************************************

温知如这会儿正坐在锦翌珲隔壁的包房内,伺候的丫鬟给他斟酒夹菜,温知如并不懂品酒,中毒之后更是虚弱,一口下去只觉得辛辣刺喉,忙吃了两口菜压压。

香盈踏着碎步从门口进来,看到对方只是一个少年,一时送了口气,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总还容易对付些。

“公子,香盈有礼了。”

“嗯。”温知如收起情绪一脸严肃指指身边的位置,“坐吧!”

香盈看他不苟言笑以为是还在为刚才自己不能来见他的事生气,端起一杯酒笑着将自己的身子都贴了过去,“让公子久等,是香盈的不是,香盈先敬公子一杯。”

那熏得人头疼的香气和半敞开的衣衫下那两团白花花的肉让温知如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往后一躲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咳咳,你这身上什么味?太呛人了!坐远点!”

“……”还有上青楼来让姑娘离自己远点的客人?

“不好意思,我家少爷不太喜欢这些脂粉味。”冷云帮忙解释道。

52.第五十章 良宵苦短

第五十章良宵苦短

平心而论,香盈也算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就算放到京城闻名的青楼内也丝毫不会逊色多少,可温知如面对她却有一种没来由的厌恶。

一想到不久之前,她也是穿得这么风骚的坐在锦翌珲身边敬酒,便越发觉得看她不顺眼。

香盈只是觉得对方还在闹少爷脾气,乖乖的退后一点在圆桌的另一端坐好,“公子不想喝酒,不如让香盈给您唱个曲儿解闷?”

到底是伺候男人惯了的,香盈的声音本就好听,如今又加了些酥入骨的妩媚劲儿,冷云站在那儿都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脸。

温知如有些气愤,果然是个男人都经不住女人这般的挑逗么?不知道方才锦翌珲是不是也曾被她撩拨得情难自禁。

“不急,你刚才不是说要喝酒赔罪么?”温知如将桌上一整壶酒都推到了香盈面前,“干了它!”

“……”

在青楼想要给姑娘灌酒的恩客当然是不少的,可如眼前这位少爷这般直截了当的,也是不多。

香盈的酒量也是这么多年来在这送往迎来的生意中练出来的,可刚才她陪着锦翌珲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猛地喝上一整壶,怕是也扛不住。

“怎么?”温知如看香盈迟迟未动,语气更加严厉,“本少使唤不动你?”他甩出张银票拍在桌上,“喝了它,这就是你的。不喝,以后你这头牌也不用干了!”

香盈做了头牌这两年也是被人捧惯了的,城中哪个男人为了见她不是一掷千金,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指不定还端端架子,哪还有人这样不给她面子的。

“公子……香盈身份微贱比不得公子您出身高贵,我本就是是伺候人的命,您让我喝酒我不敢不喝,可您何必这般故意刁难?”

“故意……刁难?”温知如冷笑,“你也说你是伺候人的,我不过是花钱让你陪我喝酒,这何时也算是刁难了?我倒要找老板来问问,这就是你们天香楼的待客之道?”

“……”温知如出手豪爽,随手就是千两的银票,何况又带着一个武艺高强的随从,老鸨自然是不敢得罪他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又何况他是客人,自己说是头牌也不过是个挣钱的工具,真把老鸨叫来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只能是自己。

权衡利弊,香盈一咬牙端起酒壶……

一壶饮尽,辛辣的液体刺激得香盈咳嗽连连,不过她还是扯出了一个笑脸,将酒壶翻转展示给温知如,“公子,方才是香盈不懂事,如今这壶酒香盈已经喝了,还望公子海涵。”

温知如压根不理会她的讨好示弱,“刚才上楼时听这儿的老鸨说你精通舞技,那就为本少舞一曲吧!”

刚喝了酒,香盈这时候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能坐稳都不容易,还要跳舞?

只是刚吃过亏香盈自然明白继续与他争辩捞不着好处,起身行了个礼,“仅有舞无曲岂不单调?公子还请稍坐片刻,让香盈去叫一名琴师进来与我共同为公子献艺。”

“既然只是叫人又何必劳烦姑娘亲自去,随便使唤一个小丫头喊人进来就可以了。”

是去叫人还是缓兵之计?温知如哪里猜不到香盈此刻所想。

香盈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错,转而又解释道:“公子眼界如此高,香盈又怎么敢随意糊弄,今日香盈的衣裳并不适合舞蹈,还请给些时间去换一身舞衣,况且公子不是觉得香盈身上的脂粉味太浓?换了衣裳公子也能舒心些。”

这一句确实说到温知如心上,她这身衣裳和香味自己实在消受不起,“好,那本少就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香盈出了房间重新整了整衣衫,一转身又进了锦翌珲那间厢房。

她脸上带着酒醉后的潮红,步伐都有些不稳,三两步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姑娘!你还好吧?”锦翌珲到底是个温柔体贴的,先一步扶住她,坐了下来。

香盈借势往锦翌珲身上一靠,一手抚着额头,“多谢公子,只是喝了点酒不碍事,歇会儿就好了。”

“外面有人灌你酒么?今晚我已经给了银票怎么老鸨还让你去陪别的客人?”

“我们这些人还不都是看别人的眼色过活,哪有能随了自己心意的?就是今晚恐怕要怠慢了公子。”说着香盈又举起了酒杯,“我给公子赔罪。”

“别喝了。”锦翌珲将她的酒杯拿开,嘴上虽然关心,可到底也不习惯被一个女子这样依靠着,“我去喊丫鬟给你倒杯醒酒茶。”说着,他已经转身到了门口。

*************************************

说好的一刻钟,温知如当然是没等到香盈再回来。

不用想也知道那女子这会儿在何处。

尤其夜深后,厢房外的客人渐渐散去,隔壁屋内两人的对话声也慢慢清晰起来。

香盈喝了几倍热茶下肚,自然是感觉好多了,心里对锦翌珲这位知书达理的公子哥越发有了好感。

接近四更天,锦翌珲也有了要回去的念头,可香盈又怎么会轻易放他走。

“今晚原本是该香盈伺候公子的,不料却要受公子的照顾,香盈真的无以为报。”此刻,她就站在了锦翌珲身后,纤纤玉指正恰到好处的按压着对方的肩颈处。

锦翌珲站起身,不露痕迹的避开了,“时辰不早,姑娘喝了这么多酒,该早些歇息。”

香盈不死心,整个人都几乎贴了过去:“公子,让香盈伺候您――”

“砰――”还不等锦翌珲有所反应,屋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在一个黑色身影后,温知如手摇折扇,跨步而入。

他扫了眼前这个几乎就要挂在锦翌珲身上的女子,冷冷道:“真是抱歉,打扰了你俩的雅兴!”

香盈一看到温知如,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往锦翌珲怀里躲。锦翌珲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知……如?!你……怎么……在这儿?”

温知如从未笑得如此温柔:“怎么?这地方锦公子来得,我就来不得了么?”

“当然……当然……不是……”锦翌珲自问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如此刻这般的狼狈,他甚至连句完整的话都无法在温知如面前说出来,“我是……说,你怎么……怎么知道……我在……这……呃……”

香盈这时候自然也察觉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氛围,终于后退两步不再挨着锦翌珲身边。

原来还想着锦翌珲会不会怜香惜玉英雄救美,她也就可以顺水推舟成就好事,现在看来,情况好似不妙。

“锦公子多虑了,我此番来只是来问问香盈姑娘,你收了我的银票,准备何时过来伺候我?”

“公子……这……”如此尴尬的气氛,她说啥好像都不合适吧!

锦翌珲总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没一会也镇定了下来,走上前拉过温知如,“知如,时辰不早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

温知如甩开了他的手,“锦公子找错人了吧?正所谓良宵苦短,都这个时辰,我要找的自然是香盈姑娘。我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锦翌珲眉头紧锁,这个情形下,本就是自己理亏,如今温知如又在气头上,自然是说什么都错,可就这样也不是办法。

锦翌珲朝着香盈暗暗摆手,后者也是个通透的,趁着两人僵持的空隙溜出了屋外,冷云也识趣的退出房去,为他俩关上了门。

“知如……”终于没了外人,锦翌珲将温知如一把搂住,低声哄着,“别生气。”

温知如推开他,“怎么?世子爷觉得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的?”

“知如,我也是为了查案,我和那姑娘并没有……”

“世子爷是私事,我可不敢过问。”

“我错了,知如,以后去任何地方我一定先知会你。”这个时候除了低头道歉,任何的解释都只能被看成是狡辩,先平息了眼前人的怒气才是重点。

“世子太抬举了,知如我何德何能,敢过问世子爷的去处?”

“……”这是油盐不进死磕到底的节奏?

锦翌珲有些词穷了,平日里他自然口才也算不错,可遇到这样的事上却完全排不上用场。

“知如,今日是我的错,只要你不生气,我什么都依你!”

“是么?”其实他两的对话自己在隔壁也听到了,无非是香盈一厢情愿的事。可刚开门那一瞬,他看到锦翌珲和香盈贴的那么近的身子,确实是气不打一处来。如今看到他这般诚惶诚恐的道歉,心里的火也消了大半。

只是,什么都依么?

那他可要好好想想了。

53.五十一章 一夜春宵

第五十一章一夜春宵

“自然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锦翌珲听出温知如语气中妥协的意味,知道他是开始气消了,更放大了胆子,再次将人搂住,“只要你别再生气,我都答应你。”

锦翌珲这般低身下气讨好的姿态让温知如突然就想起了方才香盈面对自己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今日我花一千五百两点了香盈姑娘,可惜都被你给破坏了。既然你要道歉,那就由你代替她来伺候我!”温知如说着,一扬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

“那是自然。”锦翌珲还愁着吃不着呢,这会儿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吃干抹净,“这位公子,今晚就让小的来伺候您歇息。”说着就想直接拉着温知如去里边宽衣解带。

“慢着!”温知如哪里会让他这样得逞,一把推开,“既然是替香盈姑娘伺候,穿成这样我可不要。”

“敢问公子想要小的穿成何样?”

“呵……别急!”温知如回了他一个浅笑,眼角眉梢尽是勾人的味道,引得锦翌珲心痒难耐,而后他走过去推开屋门,对着门口的冷云耳语了几句。

从惊讶、为难到忍俊不禁,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冷云脸上可谓表情丰富,最后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冷云就回来了,手上捧着花花绿绿的衣裙,递到锦翌珲手里。

“这是……”锦翌珲看着手上那大红的肚兜和薄纱般透明的裙衫,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自然是给你准备的。”

“……”这玩笑开大了吧?堂堂亲王世子,让他穿女人的衣服?

锦翌珲将衣衫往桌上一丢,完全不予理会。

“怎么?世子爷是嫌弃这衣服不好看?”

“知如,别闹了!今日的事,是我处理的不够妥当,我也已经道了歉,你何必这般不依不饶?”

温知如一摊手,指着屋门口,“世子爷不愿意我当然也不勉强,那就请回吧!”

“回?我回去?那你呢?”

“这里是天香楼,你说我在这儿干嘛?”

“你……”他当然不相信温知如真的会去找个姑娘来,可光听到他这么说,自己也已经沉不住气。

只不过眼下他是不能再得罪温知如了。

看他迟迟未动,温知如又问,“世子爷杵在这儿是作何打算?”

“……我……”锦翌珲看了一眼对他爱答不理的温知如,一咬牙,“好,我就依你这一次!”

******************************************************************************

不知道冷云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衣服,锦翌珲原想着自己这人高马大的自然是穿不下女子的裙衫,正可以趁机让温知如收回这个念头,可没想到衣裳上身却意外的合适。

他在梳妆镜中偷瞄了一眼自己此刻的样貌,红色的肚兜和襦裙,外罩着一件桃粉色的薄纱,头上虽然是没有梳发髻,但也插上了几个金簪步摇,原本该是妖冶媚惑的装扮,可在他那身肌肉的映衬下却只有让人啼笑皆非的感觉。

温知如那时候其实早就困了,正坐着喝茶提神,看到锦翌珲走出来一口茶喷了满身,差点儿呛着自己。

锦翌珲自从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扮相后,早也豁出去了,拿起丝帕给温知如擦着水渍,一面还不忘了扭捏作态,“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烫着了没有?”

“我……咳咳咳咳……”温知如实在憋不住,只能用咳嗽掩饰他此刻想要狂笑的冲动。

“爷,您怎么了?快喝口茶润润!”锦翌珲轻拍着温知如的背,又给他倒了杯茶。

锦翌珲本就比温知如高上大半个头,这会儿他站着自己坐着,无形中总是有种压迫感。温知如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气息,站起身面对着锦翌珲。

而后他学着先前在楼下看到的那些个嫖。客那般,用食指挑起对方的下巴,“美人儿!给爷亲一个!”

锦翌珲装腔作势的撇过头,“爷,人家好害羞~~”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温知如终是没忍住,低头俯在锦翌珲胸前笑得不行,几乎要把对方的胳膊都掐紫了。[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玩够了么?这会儿气消了吧!”

“那哪行?说好了替香盈姑娘伺候我的呢!”

“能不提她么?”虽然香盈姑娘勾搭的是自己,可从温知如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他还是莫名觉得不快。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温知如一挑眉,带着锦翌珲往里屋走。

到了床边,锦翌珲开始替温知如解开腰带,“爷,让我给您宽衣,伺候您就寝吧!”

之前受伤的日子,自己日常起居也都是锦翌珲亲力亲为,温知如这会儿更不会拒绝,张开双手,让锦翌珲给他解了外衣,脱去长靴,扶上了床。

而后另一个温热的身子也挤了进来。

“你……上来干嘛?”虽然之前在马车内同吃同睡了好些天,可到底他两还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自然是伺候爷您啊!”说着那只不规矩的手掌已经伸向了温知如两腿间。

“唔~~~嗯……喂……你……你……住手!”

虽说活了两世,可温知如对于床弟之事却是全然不懂。

前世出嫁的陪嫁中虽然也会有压箱底,可他到底不是女子,也从未想过要与锦翌珲真的发生什么,自然也不会去看。

如今对方这个动作,还真是把他惊着了。

“爷您不会不知道青楼的姑娘都是怎么伺候客人的吧?”隔着薄薄的亵裤,锦翌珲慢慢地挑。逗着对方。

“我……我当然……啊……你……你……”温知如想要假装镇定,可身体的反应当他根本无法用理智思考。

到最后也只能……

【河蟹爬过,以下拉灯……】

温知如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回到了客栈的房间。

初尝禁果的结果就是整个身体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每一处关节都酸痛难忍。

一想到昨夜,自己最后竟然那么没出息的向对方哭泣求饶,温知如一把将被子蒙过了头。

哎,便宜就这么被人占光了!没脸见人啊!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某个一逞兽欲过后满面春风的男人正端着几叠小菜和一碗米饭进了屋。

“知如,你一晚上没吃东西了,这会儿该是饿了,我叫了几样你喜欢的菜式,快起来吃饭了。”

温知如只是将被子裹得更紧想翻身继续睡,可惜客栈床板太硬,这一动浑身的骨骼都叫嚣着不满,“唔……”

“怎么?哪儿不舒服?”锦翌珲走过去将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捞进了怀里。

他年纪还小又中了毒,昨夜本该是克制点的,可不想借着酒劲还是有些过了。

温知如本想挣脱他,可厚实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根本无从使力,只得恼羞成怒的低吼:“离我远点!”

锦翌珲低低的笑着,“夫人,都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知羞耻!”衣冠禽兽!

“夫人是对为夫昨晚的表现不满意么?今后为夫会再接再厉,一定让夫人喜欢。”

“滚!”

******************************************************************************

吃饭的时候,冷风终于一路循着记号找到了客栈。

他将解药递给了温知如,顺便说起了回京城后发生的事。

当日冷风拿着世子的令牌入宫见到了皇帝,向他说起为温知如寻求鹤顶红解药一事。

没想到皇帝告诉他,宫中并无此种解药。

要说起来,如今宫中其实已经很少会用到鹤顶红这种毒。药,那还是高祖皇帝也就是锦隽煜祖父那时研制的配方。

当年御药房确实也是为此配置过解药,可后来御药房曾遭遇过一场大火,记载配方的书册和解药都在大火中被烧毁了,唯独还剩下了一瓶鹤顶红。

既然此种毒已不可再得亦不可解,所以先皇便将那药封存了起来,对外也未再提过此事,这么多年过去,宫中已经鲜有人记得这件事了。

至于这毒是怎么流落到宫外的,那就更未可知了。

从皇宫出来,冷风原以为这次少爷怕是真的凶多吉少,后来想到了温知如特地吩咐他带上的那封书信,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去了【如凤饮】。

他让店小二将信件转交给凤掌柜后,是掌柜亲自见的他。

凤掌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温知如如今在何地,又听说他中了鹤顶红的毒后,便拿了这些解药出来,嘱咐他即可启程将药带回来。

“这位凤容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从前他就觉得能开得了【如凤饮】这样酒楼的定不是普通人,再加上他和首辅大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更让温知如好奇。

如今他竟可以拿出连宫中都已经失传了的解药,实在不得不让人疑惑。

锦翌珲也被问倒了,“从前我与他相交,只觉得他是个博古通今,卓尔不凡的翩翩公子,真未看出他还有这般能耐。倒是我眼拙了。”

温知如看着锦翌珲眼神中的迷惑,似乎他是真的对凤容一无所知。

他想起了那副被凤容花了两万两高价买走的画卷:十二楼,云间鹊,是巧合还是这位凤容公子真的熟知其中的关联。

慕云影是十二楼的主人,他效忠的是眼前这位世子爷,若凤容真的与这些事都有着牵连,锦翌珲又怎么不知道呢?

烦心的事想多了头疼,好在这些人目前都是自己的助力而非阻力。

*****************************************************************************

鹤顶红的余毒终于彻底清除,温知如自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准备开始与锦翌珲一同着手调查私兵的案子。

其实那晚锦翌珲在香盈处还是套出了不少的情报的。

山西省这边已经接连多年向朝廷上报受灾欠收,请求减免赋税。原想是当地贪官想要克扣税收而故意谎报的。昨日一问,受灾是假,粮食欠收却是真的,甚至山西这边的粮食价格都要比京城贵上一倍不止。

以至于很多农户生活不下去都搬去了别的省。

再说到几月前调戏良家妇女的那个官兵,香盈当然是说不出什么私兵不私兵的事,只是近两三年来在这太原城内的官兵确实是比以往多了不少,天香楼内时常有不少军爷留宿。知府大人只是说了句加强防守什么的理由,就糊弄了过去。

而就在十日之前,有大批的官兵撤离了太原城,一时之间城内都冷清了不少,至于那日白天温知如他们在街上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哪儿来的。

温知如:“虽说这些消息也能从侧面确定了招募私兵这事确实存在,可还是没有实质的证据不是?能不能知道那些私兵平日里都是在哪儿操练的?”

锦翌珲:“这个我当然也打听了。据说在几年前,城西外十里地造了一处大宅,知府说是作为官仓预备的。而且那里常年有重兵把守,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并没有人知道。”

“那我们就去看看?”

温知如这么说着,正要吩咐冷风先去城外打探一下具体方位,客栈外的街道上突然一阵敲锣打鼓,紧接着便听到有不少人跑上楼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上一次在客栈遇到这阵仗,锦翌珲便成了杀人犯被压去了大牢,这一回的排场好像比上次还大啊!

“别担心,先看看什么情况。”出来这一趟早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只是敌在暗我在明,也只能见招拆招。

锦翌珲起身要去开门,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里面可是世子爷和温大公子?”

温知如和锦翌珲对视了一眼,后者沉声回道:“正是。”

“下官是山西知府刘安,特地来恭迎世子和温公子的。”

虽然不清楚这位刘知府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不过从出京城就一路有人打探他俩的行踪也是事实,既然知府大人已经找上门来,他们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

整了整衣衫,锦翌珲和温知如在桌前端坐,冷风过去打开了门。

“下官刘安,见过世子爷,见过温公子。”

“刘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本意也是不想惊动众人,大费周章的弄这些排场,才会微服出巡,倒是劳烦刘大人亲自跑这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如今天气寒凉,这里设施简陋,下官也是担心世子和温公子住不惯,这才斗胆前来打扰。若世子不嫌弃,府衙内的厢房已经打扫干净。”

锦翌珲点点头,“刘大人有心了。”

看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刘安也送了口气,“世子爷,马车已在楼下准备着。”

“好,刘大人带路吧!”

*****************************************************************************

原以为府衙内的房间该是布置的富丽堂皇,没想到却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居摆设,看起来这位知府大人在事前还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功课。

在屋内稍作休整之后,刘安就派人送来了省内这几年的案件卷宗和税收账册等等,足足摞了半人高的一堆。

锦翌珲表面客气的应承了几句,一转身温知如就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收拾收拾堆去了角落。

“私兵都来得及撤走,百姓也能找人假扮,这几本卷宗账册要做起假来岂不是更容易?”温知如一面说着一面随手捞起一本翻了翻,果然墨迹大半都是新的。

“其实刘安能稳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想来也是个通透的人,自然不会愚蠢到以为用这些就能瞒天过海,只不过是场面上的事,总得走个过场。”

温知如不以为然,“何必多此一举?”

锦翌珲笑道:“分析案情的事也许你更加条理清晰、洞若观火,可官场上的事,你经历的少,当然不动。等着吧,这不过是个开始,很快就有下文了。”

果不其然,到了接近黄昏的时候,刘安突然派人送来两份请帖。

“世子爷和温公子初到贵宝地,知府大人今日在城中醉霄楼设宴为两位洗尘。”

“请吃饭?”这就是世子爷说的官场上的规矩?

“是,老爷说了,还请两位公子务必出席。”

温知如其实是最讨厌这样的应酬的,可还不等他拒绝,锦翌珲已经点头应了下来,“知道了,去回你家老爷,我与温公子一定会到。”

送信的下人前脚一走,温知如就开始抱怨,“那个刘知府怎么看都是个贪官,为你我设宴肯定是另有目的,有什么可去的!”

“就是因为他另有目的这才非去不可,否则又怎么能知道他意欲何为?”

“你明知我不喜欢,不如你一个人去?”这种宴席吃着太累,明知道说的没一句真话,可还要正儿八经的陪着笑脸,从前在温府天天装着就够累,难得出京,他才不愿意。

“累着夫人,为夫也心疼。”自从两人的关系说开了,温知如越来越多的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在锦翌珲面前,这让他很受用,宠溺的搂住对方,“不过刘安已经说了要请我们两人,你怎么忍心让为夫一个人去?”

温知如推了推他,后者却抱得更紧了,“大白天的!正经点!”

“为夫说的,可不就是正经事?还是夫人又想起了什么不正经的?”锦翌珲坏笑着,一只手已经顺着衣襟滑了进去。

“嘶――”温知如打了个寒颤,“你的手好凉!拿出去!”

“就是因为凉才想让夫人给为夫捂一捂。”这会儿连嘴都不规矩的凑到了温知如的颈间,亲吻厮磨。

“唔……好痒!”那温热的气息和锦翌珲手指的撩。拨,让温知如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放……放手……嗯……”

54.五十二章 新欢旧爱

第五十二章新欢旧爱

锦翌珲自从在床事上尝到了甜头之后便再也不是温知如认识的那个世子爷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这两日来他不是在补眠就是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无语望天。

锦翌珲却是一脸神清气爽,一早就起床由知府陪同着出门体察民情去了。

天气冷了又是连日奔波,客栈的床他更是睡不惯,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个舒适些的地儿,温知如有些贪睡。

这一晃就睡过了时辰,午后锦翌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还裹在温暖的被窝里,压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知如……”锦翌珲坐在床边轻唤。

“嗯~别吵!”温知如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

锦翌珲倒是不介意他继续睡,可晚上还有知府大人的宴席要参加,这会儿天都快暗下来了,再不起来更衣准备,怕是要赶不及。

虽然锦翌珲对这种敷衍应酬的事情也并不在意,不过初来太原府,面子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的。

这么想着,锦翌珲还是掀开了温知如的被子,微冷的空气让温知如瑟缩了下身子,半敞开的衣襟内有星星点点的吻痕,让锦翌珲一时心猿意马。

手指轻抚过白皙的肌肤上那醒目的红痕,锦翌珲进屋时候已经在炭炉前暖了手,指尖温度让半梦半醒间的温知如有些贪恋,不自觉的就迎了过去。

“知如……”喉头有些紧,最近的自制力在这个家伙面前是越来越差了。被情欲催动的温知如一反平日里清冷的外形,带着些软绵又略微迟钝的可爱,总让人情不自禁。

“冷……”似乎是不满意这微薄的温暖,温知如伸出手来直接就搂住了对方的腰,而后将整个身体靠过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撇撇嘴,继续睡。

这是把自己当暖炉使了?锦翌珲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坐上了床,温柔的将他整个人都圈入了怀中。

闻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温知如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依旧在梦里,含糊不清的抱怨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

是在控诉自己不该让他孤枕难眠么?

锦翌珲低头埋入他的颈间轻吻着,“是,以后我一定早些回来。”

就这样又搂着温知如睡了近半个时辰,天色渐暗,屋外安乐轻轻叩响房门,“少爷,马车已经备好,该准备启程了。”

锦翌珲低声应着,“好,我知道了,让他们稍等,温公子要更衣。”

“是,少爷。”

听到安乐转身离开的声音,锦翌珲动了动被枕得有些发麻的胳膊,轻拍了温知如的背,“起床了!”

“嗯哼!”温知如不满的挪动了下身子,将头在对方怀里埋的更深了些。

“再不醒我可是要不客气了。”

抚着对方背脊的手掌一路下滑,探进衣料内,在对方挺翘的臀上打着圈,伤口虽已经复原了可还是能摸到一个明显的十字疤痕。锦翌珲带着茧子的指尖在上面摩擦着,引来一阵阵的瘙痒。

“嗯……”温知如低喃一声,想要拨开对方的手掌,可却轻易的就被人给挡下了。

锦翌珲轻松的用一只手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更加肆无忌惮。

最初只是在疤痕处徘徊的手指终于又伸向了更禁忌的某处,还带着些微肿,只是悄悄探了一指进去,怀中的人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你……唔……”眼前是锦翌珲放大版的帅气笑脸。

“夫人终于醒了?”锦翌珲这么说着可手指好像没有要出来的意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mianhuatang.la]

“你——”温知如眨眨眼,还有些迷茫,记忆中他不是一早就和刘知府出门了么,那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

“夫人睡得可好?”

“呃……还……啊……住……住手!”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好”,可面前的人恶劣的又加了一指进入,昨夜已经累得不行了,这会儿虽然再没有那种撕裂的痛,但也着实不舒服。

锦翌珲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声音沙哑,“夫人那里软软的,热热的,真的让人舍不得……”

“你……滚……啊……”越是想要避开,可那人却越得寸进尺。

“夫人总是口是心非。”锦翌珲眼神一转,正瞟着某人已经顶在自己腰间的小东西。

“……”

还想再进一步,可门口不合时宜的又响起了安乐的声音,“少爷,时辰不早了!”

温知如整个身子都发烫起来,脸颊更是红的不行。

锦翌珲悻悻然抽回了手,“今日刘知府设宴,虽然未必要早到,可让人等太久也不好。”说着,他已经下了床。

温知如一时还有些发愣,等锦翌珲拿了衣衫给他放到床边时候,才总算缓过神来,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敢唤下人过来给自己更衣,只能自己将就着穿了。

好在锦翌珲早年拜师学武,也在外头独自生活过几年,帮着温知如整理了衣衫,又梳了简单的发髻。

两人这才出府上了马车。

******************************************************************************

醉霄楼虽然未必是太原城内口碑最好的酒楼,却是菜式最精致装潢也最奢华的。

虽说是洗尘宴,可来的除了太原府的一些官员外,还有不少当地的富商绅贾,看起来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刻二楼的包厢内,好酒好菜已经摆了满桌,一应杯具碗盏竟然都是纯金质地,简直晃眼。

不过宴请的客人到底是钦差,这么明目张胆的铺张浪费,刘安还没这么大胆,在锦翌珲和温知如落座后,第一个起身解释道:“今日虽说是下官设宴,可却是本城的富商罗老爷做东,这排场看着是有些奢靡了,不过也是罗老爷的一番心意,还望世子爷勿怪。”

那位姓罗的商人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白白胖胖,看着就是平日好吃好喝养尊处优惯了的。听说是个粮商。

按照如今太原城的粮价,想不富,倒也难。

他听得刘安介绍完,便站了起来,“小民久仰世子爷和温少爷,今日有幸一睹两位风采,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说着他拿出一个锦盒。一对有小臂长短,玉色纯正,洁白透明如凝脂般的玉如意,屋内烛火通明,更是照着这对如意的玉色愈加流光溢彩,“两位长途跋涉来到太原府,想必劳累,这对玉如意便是给二位安枕使用。”

这成色、这玉料的大小,怕是皇宫内的贡品都未必及得上。

温知如看着锦翌珲眨了眨眼。难怪都说京官难做,这在京城天子脚下,哪能这么堂而皇之的送礼行贿。

“罗老爷的心意我领了,这礼未免贵重了些。”锦翌珲将重新将锦盒合上,端起酒杯,“我先敬罗老爷一杯,多谢盛情款待。”

“可不敢当!”那姓罗的也赶紧斟满了一杯酒喝下。

“不过些不值钱的玩意,哪里谈得上贵重。”又站起来一位高高瘦瘦的青年,据说某位郡马爷的堂弟,姓楚,在山西做的是盐商。

他同样与锦翌珲敬了杯酒,也递过来一个盒子,“一些小玩意,给世子爷赏玩的。”

盒子打开,是十二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一时间照着屋内亮如白昼。

还记得几年前番邦使者觐见,也不过就送了五颗夜明珠做贺礼,似乎还没眼前这些个头大。

这出京一趟是要发财啊!

“楚公子太客气了。”依然是面不改色的将礼盒又推了回去。

“今日是给世子爷和温公子接风洗尘,再寒暄下去,才可都凉了。”刘安忙出来打圆场,“这些都是醉霄楼特色菜式,两位尝尝。”

刘安一面招呼锦翌珲和温知如吃菜,一面又朝着门外吩咐,“来人,再温些酒来。”

刘安今日安排的包厢内是一个足以容纳十几个人的大桌,可如今只是三三两两坐着六七个人,这会儿听得刘安的吩咐,便有四五个端着酒壶的妙龄少女推了门进来,一人一个坐在了几个富商和官员身边。

只是锦翌珲和温知如身边倒还空着。

温知如这还在纳闷,这种美色当前的事儿怎么能忽略今晚的主角,就看到又有一个女子一路低着头,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她穿的并不如之前几位女子华丽鲜艳,只是寻常的裙衫,连头发都是梳的妇人发髻。

这是什么新花招?

温知如还疑惑着,就见那妇人在锦翌珲身边跪了下来,“民女婉倩见过世子爷。”

“婉……倩……?!”锦翌珲一时就愣住了,刚握着筷子要给温知如夹菜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是民女。”那妇人微微抬起头,看着锦翌珲,眼中含泪。

锦翌珲连忙放下筷子将对方扶起来,“婉倩,怎么是你?”

那女子只是摇摇头,又将脑袋低下去,温知如分明看到她眼中的泪珠已经一滴滴落在了锦翌珲的手背上。

这是什么情况?跑了这么远的路还能遇到熟人?

只是匆匆一瞥,温知如也已经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她的五官小巧精致,不似风尘女子的妩媚张扬,而是小家碧玉般的娇俏可人。

虽说是过了十四五岁青春貌美的年纪,可却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脂粉,略带苍白的肤色和微红的眼眶实在是我见犹怜。

但看锦翌珲那一脸欲言又止的心疼样,温知如胸口顿时涌起一把无名的火。

前日才被那个天香楼的头牌勾了魂去,这会儿连个有夫之妇都不放过了?

“嗯哼,咳咳……”温知如咳嗽了一声,提醒身边的男人别太过分。

锦翌珲这也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松开了扶着对方的手,让她坐下,“婉倩,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我……”穆婉倩吞吞吐吐,抽抽搭搭。

刘安这才开口解释:“世子爷莫怪,许夫人,我是说这位穆姑娘的身世实在可怜,听闻世子爷亲临太原府,她求了下官很久,下官也是于心不忍,才允准她前来,希望没有扰了世子爷。”

“无妨,我与她也是多年未见,倒是有劳刘大人成全了。只是不知道她府上出了何事?要求见于我?”

要说起来,这位穆婉倩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锦翌珲幼时定亲的未婚妻。

穆家也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之后,不过穆婉倩的父亲早年追随贤王爷在战场出生入死,最后也是为了救贤王爷战死沙场,当时穆夫人身怀六甲却几欲寻死,贤王爷于心不忍这才定下了婚约。

要说起来,穆婉倩的年纪比锦翌珲还大个半岁,十四五的时候就来王府提过要完婚的事,贤王爷重信守诺自然不会反悔这桩婚事,只是老夫人心里看不起这个家世平平的孙媳妇,想到将来锦翌珲可是要继承王府爵位的世子,便一直以世子年幼还在读书等等的理由给推了回去。

终于一直磨蹭到了锦翌珲十六岁那年,再不完婚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可两家好不容易准备商定婚期,贤王妃就突发一场疾病撒手人寰,作为王府嫡长子锦翌珲自然要为母亲守孝,婚期便要再拖三年,老夫人趁着这个几乎,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动穆夫人答应了退婚,从此两家也就再没了来往。

其实当年穆婉倩对于这桩婚事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穆夫人孤儿寡母一直不容易,这么多年也是受了贤王府不少关照,穆婉倩也算是与锦翌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可锦翌珲这个人什么都好,家世好、相貌好、脾气好,就是不太懂情趣,他虽然一直知道穆婉倩是自己的未婚妻,可这么多年也没有过半点逾规越矩的念头,甚至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相反那个比穆婉倩还小几岁的贤王府二公子锦翌轩偶尔倒还会逗着穆婉倩玩笑几句。

穆婉倩自然也是觊觎着世子妃的这个位置,但有时候想想,若是又锦翌珲的地位和锦翌轩的性子,那这桩婚事才是更美满不过。

那一年两家好不容易要商定婚期,却遇到王府大丧,一听说要再拖三年,穆婉倩更加不愿意了。

正巧她遇上了前来京城赶考的许家公子,许公子文采飞扬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嘴皮子能说。穆婉倩那一日偶然带着丫鬟在城郊溪边观赏风景,就这么遇到了许公子,她从小在京城也是被当做大家闺秀培养,自然是没有接触过几个男子,听到许公子巧舌如簧的一番说辞,顿时倾心不已。

到后来贤王府的老夫人派人来说退亲的事,穆夫人起先是不同意的,毕竟以她的家世上哪儿去找更好的婚配,可穆婉倩却嚷嚷着不嫁。

许公子虽然最后没有位列三甲,可也是得了进士及第,疏通了关系后得了山西境内一个七品小官,穆婉倩也跟着嫁了过去。

可惜穆婉倩没多久就后悔了。

出了京城,没了贤王府的庇佑,穆婉倩自然也不再是京城世家小姐们人人羡慕的高门贵女了,小小的七品官夫人,每个月的俸禄还不如从前她买件衣服的花销。

那时候的穆婉倩才明白,什么爱情、什么情趣,在身份地位、名利金钱面前都是个屁!

他们夫妻就这么貌合神离的过了两年,姓许的也是短命鬼,某日出门马车在路上失了控翻下了山下,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许家人辛辛苦苦寻了几个月,终于还是放弃,为许公子办了丧礼。

穆婉倩并未给许家留下香火,再加上她的性子好高骛远,自然在许家公婆面前讨不了好,正想着回京投靠娘家,这不还未动身,就听闻世子爷被封了钦差巡抚要来山西了。

刘安还愁着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讨好世子爷,金钱名利,他刘安能拿得出手的,以如今锦翌珲的身份岂会放在眼里,可他一听到穆婉倩的身世,当即就有了主意。

这位世子爷也算是洁身自好的人物,不但一直未成亲,在京城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风流韵事,就算是前日在天香楼,那香盈姑娘如此风情万种也没有入得世子法眼。

想来大概是情有所钟的缘故。

男人总是对没有到手的人或物念念不忘,这穆婉倩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先下又是新寡难耐,当年他未能娶成,如今再次相遇,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55.五十三章 全面冷战

第五十三章全面冷战

温知如当然不会知道穆婉倩和锦翌珲这些个陈年旧事,只是坐在一旁听着刘安叙述着穆婉倩在丈夫死后的生活如何凄凉,公婆对她百般的挑剔刁难,等等等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锦翌珲对于穆婉倩其实一直是心存愧疚的。

他在还未出生时就被订下了这门亲事,年幼时候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和婚姻,他只是知道贤王府欠穆家一条命,而这条命需要自己来偿还。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觉得要娶穆婉倩有什么不好,虽然她是被宠的娇惯了点,有些大小姐脾气,可到底也算是个知根知底的姑娘,有着一同长大的情谊在。

再后来年纪渐长,他知道自己对这个未婚妻并没有感情,可能连喜欢都算不上,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到温知如,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男子产生这样的情谊。他只是觉得人生也许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悲不喜,波澜不惊。

王府大丧,婚事告吹,那时候的他沉浸在母亲离世的悲痛中,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穆婉倩,但他心里也明白,所谓的守孝不想耽误了对方根本就是祖母的借口,祖母一直不满意穆家的家世平平,千方百计的想要退了这桩亲事。

后来他也听说了穆婉倩嫁给了一名新科进士,离开了京城。

他想着若这是她自己选的归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那个男人总该比自己更能珍惜婉倩,却不料几年之后,竟会是如此境地。

到底是他们贤王府有愧与她。

温知如看着身边男子对那个姓穆的女人满满的怜惜与愧疚,是该夸奖这位世子爷宅心仁厚,还是要说他简直是感情泛滥。

一个女人对着你哭诉几句你就把持不住了?

她可还是个寡妇!!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温知如冷着一张脸,一杯杯独自喝着闷酒。

锦翌珲很快就发现了温知如的不对劲,他酒量不好,喝几杯就脸红心跳,平日里就算是有人劝酒都不肯多喝,今日竟然自顾自的就灌下了大半壶。

锦翌珲伸手挡住了他的酒杯,“少喝点,一会儿要醉了。”

温知如这会儿其实意识已经有点模糊,说话也大舌头起来,“和你的小美人叙旧去,少管我的事!”

锦翌珲当然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怒气的来源,低声解释着,“别气,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婉倩曾与我有过婚约,如今她这般落魄,相识一场,我总不能不管不顾。”

婚约!这两个字简直就像是触动了温知如的某根神经。

他想起来了,贤王世子确实早有婚约在身,若不是为了王妃守孝不得已退了亲,这会儿世子爷恐怕早就连爹都当上了。

看来这根本不是叙旧,简直是余情未了啊!

温知如冷硬的回道:“是啊,穆姑娘身世可怜,又生的楚楚动人,世子爷错过了一回,可别再浪费了第二次机会。”

“知如,你误会了,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想帮她而已。”

“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世子爷准备帮多少?”

“婉倩她到底是……”这后半句他终于还是没说出口,这种情形下,他再维护穆婉倩,只会更糟。

婉倩,婉倩,这种直截了当的亲昵称呼实在是让人抓狂!

“她到底是个可怜的弱女子,到底是你的未婚妻,到底是情深意重……”

“知如!”锦翌珲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你胡说什么,我与她早就没有关系。我心里在意的人,你――”

“珲,别光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你尝尝这个,从前你最喜欢的。”穆婉倩找准时机插了话进来,还特地为锦翌珲夹了他素日爱吃的菜式。

温知如看了一眼锦翌珲碗中的一小块羊肉,他从小就觉得这玩意膻气,并不爱吃,却从来不知道竟是锦翌珲喜欢的菜式。(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到底是青梅竹马,他这个后来的可比不过。

“世子爷还是安心吃饭吧!”温知如突然站起身,“在下不胜酒力,怕是要先告辞了。”

“温公子……是否是下官招呼不周?”刘安赶忙关切的问候。之前就光顾着讨好王爷世子,似乎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位当朝首辅大人家的长公子。

“刘知府过虑了,只是喝的多了些,想出去醒醒酒。”

“这……”刘安看温知如这会儿确实也有些站不稳,更不好再多留,“那下官派人送温公子回去歇息。”

“多谢知府大人。”

温知如说着便要迈步离开,又被锦翌珲拉住,“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放手!”温知如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甩开了锦翌珲。

温知如这会儿有点神志不清,锦翌珲不敢再惹他,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哄着,“你喝多了,别闹脾气,有话回去我们慢慢说。”

本也是想着在这样的场合总不能闹起来,温知如忍着一口气想着见不见为净,可一转头又瞥见了穆婉倩眼角余光中那隐藏不住的得意姿态。

“滚!”所有隐忍的怒气就在那一刻爆发了,温知如抬起一脚直接就将面前的饭桌整个踹翻。

“……”

一阵惊呼中,房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连锦翌珲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

屋内沉寂了良久,温知如早就一甩手走了,锦翌珲急忙打圆场,“今日承蒙各位款待,温公子他一时高兴就喝多了些,没注意分寸,各位见谅。”

“无妨无妨。”毕竟眼前这两个是贵客得罪不起,再说了,喝多了撒个酒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刘安赶忙喊了店小二进来收拾收拾,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

温知如一出醉霄楼就被冷风送上了马车回府衙休息。

喝多酒本就头晕,这会儿吹了寒风更是上头,加上马车一路颠簸,还没到府衙他就在路上吐了个稀里哗啦。

等冷风将他扶进房间内,才挨着枕头就呼呼睡得不省人事。

这一晚温知如胡乱做了好些光怪陆离的梦,想见的不想见的人,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各种神仙鬼怪,都在眼前晃悠,着实有些累。

再一睁眼,天已大亮。

温知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日宴席上那件满是酒气的衣服,房间里并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他虽然确实是喝多了,可似乎还能隐约记得掀翻酒桌的事儿。

连宴席都掀了,锦翌珲竟然没有回来么?

实在受不了这一身的酒味,温知如起身随便翻了件衣服换上,头还在隐隐作痛,他推开房门正想着让下人端水进来伺候自己梳洗,可一只脚才刚迈出门槛,就见一个熟悉又刺目的身影迎面走来。

她依然还穿着昨日那件旧布裙衫,可外头却披着锦翌珲的那件狐皮大氅,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情韵,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直接走进了隔壁的那间屋子。

这情景,他要是再猜不到发生了什么,那也是白活了!

而后温知如听得里面传来的说话声:“珲,我打了热水来,伺候你梳洗吧!”

“不必,我自己来!”

“哪能让你亲自动手,还是我――”

“我说了不用!”

“咣当――”这次是整个铜盆连带热水撒了一地的声音。

穆婉倩的话语中也带了哭声,“我知道,如今我这身份是怎么也配不上你的,我也从未想过你要给我什么名分,昨夜只怪我一时情不自禁,是我不知廉耻,我……”

“好了别说了!”锦翌珲终于低吼了一声,再也忍不下去,起身出了屋子。

而他跨出屋门也正对上了同样站在门口的温知如。

原本带着满脸懊恼的锦翌珲突然就僵住了,“知……如……”

“砰――”不等对方靠近自己继续开口,温知如直接转身狠狠甩上房门。

“……”

*****************************************************************************

这一个早上,锦翌珲在睁眼那一瞬间之后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昨夜温知如发了通脾气离开之后,刘安让店小二进来收拾残局,为表歉意,锦翌珲还是很客气的又叫了壶酒陪他们干了一杯才离开。

可就是那最后一杯,锦翌珲整个人都迷糊了。

完全就不记得后来的事情。

一觉醒来,就是在府衙的厢房内,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了穆婉倩的身边。

锦翌珲只觉得这就是个恶梦,他都不敢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穆婉倩虽然不能说是有夫之妇,可却是守寡还不到半年,亡夫尸骨未寒……

她竟然就……

他躺在床上有些无力,穆婉倩却是起身穿了衣服而后又去打了水来恭顺的要服侍自己。

偏偏这一幕还让温知如一点不漏的全看在了眼里。

这一瞬间,锦翌珲只觉得脑子都炸了。

他想要追进屋内好好的安抚自己的爱人,可一转身,穆婉倩就站在自己身后,大半的衣衫都被水打湿了,眼眶红肿,身形微颤,好不可怜。

“珲,我……”

“行了,让下人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

再次回到屋内的温知如此刻的状态只能用狂躁来形容。

要不是顾及形象,他现在只想把这整个知府的府衙都给拆了泄愤!

贱男人都该千刀万剐!

前一天还在和自己恩爱温存,一转头就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

还是个寡妇!

那晚在天香楼的一幕,他还能说服自己说是香盈主动的投怀送抱,世子爷不为所动,可现在呢?

虽然私心里他是不信锦翌珲能这么没品位看上那么个货色,可眼见的情形也由不得你不信!

一早上的宿醉已经让他头疼欲裂,眼见的还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污秽画面,简直就是要他自插双目,瞎了才好。

温知如正生着闷气,就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那人还未走进自己的视野,温知如已经看到了熟悉的衣角。

“滚出去――”顺手抄起面前的茶壶就直接甩了出去。

锦翌珲一闪身看着茶壶在自己身后摔成碎片,“知如,你先别恼,听我解释。”

温知如冷冷回道:“世子爷是何身份,所做的事又何须向我解释?”

“知如,不管你方才看到了什么,你要相信我,我与她并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私情,没有苟且?”他嗤笑一声,“穆姑娘柔情似水,世子爷风流多情,就该是一副两情相悦鸾凤和鸣的画面。”

“我知道你在气头上,可我的心意你是懂的。除了你我心里不会有任何人。”

“世子爷太抬举了,我可不懂您的什么心意。”

劝说不动,锦翌珲慢慢走过去想要将人搂入怀中,一想到刚才自己和另一个女人躺在一起简直浑身难受,可他才迈步就听到对方说话的嗓音都高了八度,“站住!离我远点!”

“知如……”

论武力温知如当然不是自己的对手,锦翌珲不死心的还想继续上前,却见温知如喊了一声,“冷风!”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冷风这时候自然是假装看不见的,可自家主子都喊出声了,他也不能不出现,“是,少爷有何吩咐?”

“刀!”

“什么?”冷风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还以为自家少爷会说什么把世子爷轰出去这类的命令。

“我说把你的刀给我!”

“是。”冷风从腰间抽出防身的匕首递过去。

温知如“啪――”就将那匕首狠狠拍在面前桌上。

“锦!翌!珲!”他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狠辣,“从现在起,你要是敢靠近我一步,我保证会让你这辈子都断子绝孙!”

“……”要不要这么狠!

锦翌珲果然不敢再动一步,“知如,我发誓,昨夜我真的没有和她有什么!”

就算真的是记忆模糊了,可锦翌珲好歹是了解自己的,这些年他对女子可从来没有过非分的念头,又怎么可能会与穆婉倩……

“重要么?”昨夜他俩到底做过什么他才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一想起他俩曾经同床共枕的画面,他就觉得脏,简直气得要发狂。

“你!”锦翌珲这会儿也有点不耐烦了,这一早上的事儿他自己也觉得冤,偏偏面前的人还不依不饶,他这一肚子的火气又该向谁去发呢?

“知如,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信任,□□熏心的男人么?”

“……”

“如果我真是这般三心二意,轻易就对另一个人动了情,那我还有什么值得让你喜欢的呢?”

“……”

“我懂你此刻的心情,你心里的气恼,可是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呢?”

“……”

“知如,你我之间,不该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一连说了这么多,温知如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迟迟不答话,锦翌珲终于说不下去,哀叹了一口气。

“我不求你现在就谅解我,我也不想再无谓的道歉下去。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

最后一句,他也不等温知如有什么反应,转身又退出了房间。

……

温知如望着重新又紧闭的屋门,从先前的气恼又莫名生出一股酸楚的情绪。

他不是不明白锦翌珲说的道理,他也不是不信任他真的会和那个女人发生什么。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上辈子他已经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娶了别人,那这一世呢?

他是真的太在乎那个男人才会一次又一次生出这么多不理智的行为来。

他想到前世,自己亲眼瞧见锦翌轩和朝安郡主的恩爱画面,他只是觉得碍眼,觉得有些不甘心,却从未有过今天这样几欲发狂的心情。

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心底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就像是个丧失理智的妒妇一样,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可他还能怎么办?

正如锦翌珲所问的,他想让他怎么样呢?

他真的不知道。

56.五十四章 好戏开场

第五十四章好戏开场

说真的,温知如这会儿真是有点儿小委屈的。[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明明是锦翌珲和那个女人不清不楚,可为何最后就会变成是自己不讲道理?

他还是很怀念前些天还总是搂着自己,虽然有些小不正经却十分宠溺的世子爷。

不过眼下的情形他当然不可能拉下脸来去找锦翌珲求和。

越想越气,干什么的心情都没了,温知如决定回到床上继续蒙头睡觉!

这一觉又睡到了黄昏时分,温知如是被饿醒的。

早上的宿醉已经好的差不多,他正想着是不是要吩咐人弄点吃的,就有小厮来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知府大人请他和世子前厅用膳。

温知如整理了一下来到前厅,知府刘安和锦翌珲已经坐在那儿了。

疏离了一整天,锦翌珲这会儿看到温知如其实是很想叫他坐到自己身边,也好趁机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可温知如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站在锦翌珲身后,一脸低眉顺目小媳妇模样的穆婉倩,心中冷笑一声,坐到了距离对方最远的位置。

刘安到底是个会办事的,只是几个时辰没见,穆婉倩已经换上了一身名贵的绸缎衣衫,发髻上也多了好些个金玉珠花,略施粉黛,本就娇俏的容貌更是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若是不说,还真就像是个高门贵妇人了。

今天这顿饭餐桌上只坐了三个人,连刘安的原配夫人都不在,穆婉倩再怎么不要脸也不至于觉得自己有资格坐在这张桌上,可她都已经死皮赖脸的跟来了,这会儿也只能紧跟在锦翌珲身后,为他端茶递水,伺候用餐了。

刘安很快就察觉到了今日饭桌上诡异的气氛,他当然想不到那么深层次的原因,只是单纯以为温知如是看不上穆婉倩的出身,觉得她有辱了世子爷的身份地位。

不过男女之情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好在贤王世子对这个姓穆的女子还真是余情未了,他这次也算押对了宝,就看这个女人是不是个识时务懂得知恩图报的了。

既然场面尴尬,刘知府只能佯装着将话题引到了公事上,问及锦翌珲这几日查访民情等等是否有所收获,又假惺惺的感叹自己实在不是个称职的父母官,否则山西的百姓可以生活的更好云云。

锦翌珲也顺着他的话问起了那日天香楼香盈姑娘说起的,在城外十里建造的那个所谓的官仓。

被这么一问刘安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好在哪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不过还是刘安含糊其辞,说这几年气候不好,县里贫瘠,官仓早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几乎是荒废了,企图蒙混过去。

锦翌珲也明白他不可能在刘安嘴里真正问出点什么,只不过看他这闪闪烁烁的态度,心里也多少有底。

看起来必须是得找个机会亲自去私下谈访一番……

酒足饭饱,刘知府又命人端上了新沏的茶水和时鲜的瓜果。

穆婉倩这一晚上都乖巧的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布景,锦翌珲从早上醒来之后就对她愈加冷淡,她也明白对方是在介意什么,总是要给他点时间,左右都做到了这一步,现在自己就该表现出温婉恭顺的一面,等他慢慢接受。

可话题一转,锦翌珲开口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刘安将穆婉倩送回许家。

“其实许夫人与世子多年未见,是该好好叙叙旧的,府里房间也宽裕,下官也可命人立即收拾出一间房让许夫人住上几日的。”

“刘大人,我与温公子此次前来是为公务,又岂能以公徇私,再说许夫人到底已嫁做人妇,住在府衙总是诸多不便。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心上人打翻了醋坛子,已经闹得自己招架不住,经过昨夜,这位穆婉倩看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情景下他若是再留下穆婉倩,那往后的日子可都别想好好过了。

可穆婉倩哪里肯走,好不容易攀上这层关系,往后跟在锦翌珲身边,哪怕是做个妾氏,也总比现在这样守寡强,何况若是能回到京城,有了她娘撑腰,贤王爷看在她爹的份上总要给她几分面子的。锦翌珲是不是喜欢自己有什么重要,只要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心就好了。

这么想着,穆婉倩立刻眼眶就红了,声音微颤着哭诉起来,“婉倩自知身为低微,配不得留在世子身边,可若是回去……公婆……公婆又会怨我,怨我克死了他们的儿子,时常打骂与我,我如今孤苦无依,又……不敢告诉……我娘,怕她担心,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说着就摆出一副几欲寻死的模样来。

刘安府里的丫鬟赶忙过去拉住了穆婉倩。

刘安劝道:“许夫人,有话好好说,何必这般想不开。那许家夫妇若是敢为难与你,总有世子爷为你做主不是?世子爷宅心仁厚,又与你多年相交,怎会忍心把你推入那水深火热的境地?”

当然,这戏演得好,总得有观众捧场才行,锦翌珲不为所动,温知如却忍不住道:“刘知府此言差矣。您是这里的父母官,太原府的百姓受苦,合该由您出面不是么?这点小事都要劳烦世子,也太小题大做了。”

“这……”刘安到底是在官场摸打滚爬惯了,能言善辩一点都不含糊,“温公子所言极是,是下官思虑不周,可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家二老与许夫人之间的矛盾,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下官总不好插手啊!”

“您这个父母官都不好插手,那世子爷更加是个外人了。”

穆婉倩抓紧时间继续装可怜,“几位不用再为婉倩烦忧,是婉倩命苦,怨不得任何人。”她哭得几乎肝肠寸断,一面被丫鬟拉着一面又想继续撞墙。

这么精彩的大戏,可惜该看的人始终无动于衷。事儿是他惹出来的,如今又装着衣服清高的样子算什么?

温知如心头的火可还没消,自然不会放任锦翌珲就这么置身事外下去,“世子爷,许夫人到底是您的故交,你看这事……”

锦翌珲皱了眉头,低声回道:“我会命人去与许家二老说说情,让他们不再为难与你,稍后我会亲自修书一封给你的母亲,若是许家二老允肯,就让穆家派人来接你回京城吧!”

“可是……”话说到这份上,穆婉倩也急了,她要的可不是回娘家啊!

只有温知如在心里冷笑。

这是出了事就急着把人赶走好撇清关系的意思么?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这两个人恶心了自己一整天,现在就想凭这两句话就把事儿解决了?

好戏既然开了头,没理由不演到结局,不是么?

“从此地送信去京城,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月,既然早晚也是要回京城的,许夫人一人上路总是多有不便。不如就先在府衙住下吧!到时正好与世子一同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知如!”这回终于轮到锦翌珲不淡定了。

温知如他这是犯的什么病?事儿都成这样了,他还非把这个女人留下来是什么意思?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和自己继续闹下去么?

“哦,对了。”面对锦翌珲的质问,温知如只当没听到,自顾自继续道,“我看许夫人既然和世子是故交,熟悉世子素日里的喜好习惯,正巧我们此次离京匆忙,也没带几个伺候的下人,许夫人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劳烦你帮着照顾世子的起居了!”

“不――”

“不介意不介意!婉倩谢过温公子成全!”

锦翌珲正要拒绝,穆婉倩哪会给他机会说出这句话,忙不迭的就点头应了下来。

锦翌珲略带恼怒的瞥了温知如一眼,终于没再说话。

******************************************************************************

冷战的日子还在继续,温知如终于乐得清闲,什么私兵的案子一概都推给了锦翌珲自己去忙活。

虽然当初说出要“冷静冷静”这句话的是锦翌珲,可真正贯彻执行的却是温知如。

好多次锦翌珲想找机会与温知如说说话,缓和关系,都被他不冷不热的挡了回去,以至于锦翌珲连查案都集中不起精神来。

这一日,连降多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雪后初晴的阳光实在是美好,温知如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着糕点。

冷云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挡住了温知如面前大片的阳光。

温知如也不抬头看他,只是挥手遣走了伺候的丫头,低声问:“可是查到什么了?”

“是,少爷。属下跟踪了许夫人几日,终于寻到了一样有用的东西。”说着他将一张密密麻麻写了字的纸递了过去。

温知如粗略的看了下上面的内容,欲言又止:“她这是有……”

冷云:“是,按着这上面所写的确实没错。少爷可要现在就去揭穿她?”

“不急。”温知如将那纸收了起来,“人家这会儿正做着世子妃的美梦,这么快就打扰了她岂不是太残忍?”

冷云:“那……世子爷那边,是否要去知会一声?”

“知会他?他若有心,早就该查到这女人的底细,何须劳烦我亲自出马?”

“可若是世子蒙在鼓里,倘若事情闹起来,这……”

“闹!当然要闹,必须要闹!这事儿不闹起来,这场戏又怎么收场?”到时候就看你这位风流多情的世子爷还能不能冷静得下来了。

“少爷,这……”这是要把世子往火坑里推啊!

“怎么,还为他担心?不如你去给世子爷通风报信一声?”

冷云一个激灵:“属下不敢!”自家少爷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

“嗯。”温知如拿了几张银票出来,“把那几个人都给我看住了。这出大戏到时候可少不了他们。”

“是,少爷,属下明白。”

******************************************************************************

刚与冷云吩咐完,抬头就见穆婉倩从远处走来,似乎刚从府外回来。

她这几日面色已有些苍白,看着很累的样子。

温知如突然叫住她,“许夫人!”

穆婉倩停下脚步行了个礼,“温公子安好。”

“许夫人这几日在府衙住的可还惯?”

“承蒙世子和温公子关照,这里自然一切都好。”

“许夫人似乎面色不太好,是否身体不适?”

“呃……可能方才赶路有些急,不碍事的。”

“雪地难行,许夫人该小心些。”温知如示意下人又端了把椅子来放在庭院内,“快坐下歇歇。”

“不必了,难得温公子有赏雪的雅兴,我在这儿打扰可就不好了。”

穆婉倩其实并不想和温知如多接触,从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温府的大公子并不喜欢自己,就连那日他突然提出要留下自己也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如今突然这般热络示好,总觉得不对劲。

“左右许夫人还要在这府衙内住上一阵子,之后若是一同回去京城更少不了碰面,何必如此见外?”

“那……就多谢温公子了。”

穆婉倩这边坐下,丫头就立刻奉上了茶水点心。

“今日新沏的茶,刘知府刚送过来的茶叶,世子爷喜欢浓茶,之前准备的总是不太对他的胃口,许夫人是最懂世子的喜好的,不如帮着尝尝是否合适?”

“呃……”穆婉倩的脸色忽然更惨白了,端着那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微寒的妇人,哪懂得品茶,恐怕要让温公子失望了。”

温知如倒也不勉强,“也是,我喝不惯这茶的味道。”他又推了一盘糕点过去,“今日府衙厨娘新做的杏仁酥,我吩咐她们少放了糖,微甜可口,倒也不腻。听说许夫人的厨艺也不错,这几日世子的饮食都是你照料的,不如品评一下?”

“这……婉倩从小就碰不得杏仁,每次吃都会浑身起疹子,大夫也吩咐了忌食,实在是抱歉。”

“哦?是么?”温知如半眯着眼,看着穆婉倩的目光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许夫人茶也喝不得,点心也吃不得,倒是我招呼不周,怠慢了。”

“温公子可不能这么说,是婉倩福薄,辜负了温公子的好意。”

“既是好意,那尝一尝又何妨?”温知如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都放慢了,一字一字,透着威胁的味道。

“温公子……”方才还只是浅笑着拒绝的穆婉倩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我……我知道,我身份低贱,就算做个下人都不够格在您和世子爷身边,您又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温知如回味着这个词,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就转变的态度,似乎是懂了什么,闺阁女子,玩得也无非就是这些伎俩,还得劳烦自己陪着一起做戏,“是!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就不该不知廉耻的非要赖在世子身边,你相公尸骨未寒,你就已经急不可耐的爬上别人的床!天底下可没有比你更下贱的货色。”

“你……你怎么能……珲……”穆婉倩突然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一脸的委屈与伤心欲绝,眼泪越发止不住。

“我怎么了?我说的有错么?你不是就是痴心妄想想入王府么?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简直恬不知耻!”

“知如!适可而止吧!”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的贤王世子终于开了口。

倒不是他心疼穆婉倩,他只是介意一个世家公子说话如此没有涵养。这可不是他喜欢的温知如。

温知如配合的顺着穆婉倩的目光转过头,表情僵硬,“你……你怎么在这里?”

锦翌珲表情严肃,没有答话。

穆婉倩以为对方终于是不忍心给自己解围,只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哭着就要扑上去,“呜呜呜呜呜~~~~珲,我……我可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锦翌珲一侧身,避开了穆婉倩,忍不住低声斥诉,“你要是真知道脸面,早就不该在这儿了!”

穆婉倩:“…………”

57.五十五章 地下工厂

第五十五章地下工厂

虽然温知如必须承认锦翌珲最后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可圈可点,值得嘉奖。(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可眼前这个剧本明明就不是这么写的!

他好不容易冷嘲热讽,恶毒刻薄的给这位世子爷制造了这么一个绝佳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不好好珍惜就罢了,怎么能这么破坏剧情呢?

害他辛辛苦苦准备的那些委屈又愤慨的台词都用不上了!

穆婉倩更加不敢继续呆在这儿碍眼,捂着脸哭着就跑开了……

似乎是害怕温知如接下来继续的刁难,后来的一些日子穆婉倩几乎没有再出现在温知如面前过,偶有几次碰面,她也是立刻低着头匆匆而过。

锦翌珲一直都想找机会去一趟城外那个所谓的官仓,奈何刘知府实在是盯得紧,一会儿说有当地的乡绅要拜会,一会儿说有公务要请教,一会儿又借口说天气恶劣、风雪太大,让世子爷但凡出门一定要带着府衙的衙役捕快,以防万一。

这一天天的拖下去,就过了大半个月,眼看着年关将近。

刘知府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无论锦翌珲这个巡抚能查到多少,他总不会在这里过年,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敷衍了事,实在交不了差也就是找个顶罪的糊弄皇帝。

锦翌珲无奈之下不得不去找温知如想主意。

温知如和锦翌珲冷战了这大半个月他也不好过。

重生之后的他就特别畏寒,尤其是入了深冬后半夜总会被冻醒,从前有锦翌珲这个人形暖炉,如今他一个人,屋子里即使烧了炭火、盖上两三床棉被,可就是手脚冰凉,暖不起来,以至于到了白天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可他却不想就这样言归于好,穆婉倩这出戏还没演完,他总得要锦翌珲知道乱发善心的后果,就算是有着曾经两小无猜的情谊又怎样?

这个世道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同情的。

******************************************************************************

锦翌珲进屋的时候温知如正靠在窗前的一张罗汉床上打盹儿,这几天阳光充足,白日里坐在阳光下暖洋洋的舒服的很,温知如本想随手翻本书出来看看解闷,谁知道书还没看几页就睡了过去,以至于有人进屋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世子爷到底也是从小到大被人捧惯了的,前几日还能低声下气去找温知如求和,到后来心里也憋着一股子劲,干脆就不见面了。

如今隔了十来天不见,心上人竟然是瘦了,面色发白,眼眶下也是浓浓的黑眼圈。

本来嘛,谁连着好些天睡不好觉,看着也都是病恹恹的。

可这情形在锦翌珲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这是病了么?

还是因为自己与他怄气所以日渐憔悴……

世子爷开始不由自主的心疼与自责。

他不敢吵醒对方,只是蹑手蹑脚的也坐上了罗汉床,小心翼翼的将对方的身子搂进怀里。

“怎么这么冷?”暴露在衣衫外的肌肤几乎没有温度,锦翌珲只是偶然触碰到,也不禁皱了眉。

他用披风将温知如整个裹住,而后把他的双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

温知如睡得迷迷糊糊早就不记得自己在哪儿,只是觉得今天的床格外温暖舒适,一到了冬天就怎么也捂不热的手脚好像被一股暖流包裹着,幸福得嘴角都禁不住上扬。(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睡着时自然流露的笑意带着傻傻的纯真,让人不自觉的疼到心坎里。

是在做什么美梦么?锦翌珲被他的笑容感染,早就忘了自己特地跑来的目的,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满足感。

圈着对方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些,锦翌珲也将自己的头枕在对方的肩上,不由得呼吸都有些急促,有多少天没能碰这具身体了,如今紧紧是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锦翌珲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温知如这时候也有点恢复了意识。

作为亲王世子从小的穿着用度自是最名贵的,平日里读书习武的熏香都是用上等的沉香、麝香、龙涎香和一些具有舒筋养生功能的草药精心调配。久而久之就算不用熏香身上都自然留下了气味。

寻常人闻到这种名贵香料的味道都会记忆犹新,更不用说温知如天生就对香味敏感,即使在熟睡中,他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同。

他突然就睁了眼,看着那人脸上熟悉的笑意,身上暖暖的感觉让他根本懒得挪动。

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要不然就这么和好吧!跟谁过不去也别和自己过不去,世子爷并不胖,而且他常年习武,身上的肌肉紧实又有弹性,这么舒服的怀抱,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开啊!

可是一低头,看到身上盖着的那件披风,忽然就想起来那天早上,那个女人也是披着这个披风端着一盆洗脸水走进某人的房间……

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把掀了披风,突如其来的寒气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可温知如还是忍着推开了那个男人,下了罗汉床。

“你来干什么?”他瞪着锦翌珲,语气不善。

“本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儿,看你睡着就没忍心喊你。”锦翌珲回话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已经被温知如扔了老远的狐皮披风,似乎他刚才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件衣裳怎么了?难道知如讨厌狐狸皮,从前怎么不知道?

“什么事?”虽然很想说“赶紧滚”这样的话,不过世子爷说有事商量应该是为了正经目的来的,在这点上温知如还分得清主次。

“借你的人用用。”锦翌珲这次出京城,心腹的手下就带了从小贴身伺候的安乐,其余的只是些普通侍卫,真到要用人手的时候才知道远远不够。

“遇到什么麻烦了?”锦翌珲和安乐的伸手可都是不错的,怎么就要借自己身边的人了?

“你知道刘安最近盯得紧,我进出府衙他都以安全为由派人跟着,我和你说过城外那个官仓的事吧,我想借冷风和冷云,帮我去那里仔细查探查探线索。”

“其实你是钦差刘安他只是个知府,你真要去他还能拦着你不成?”

“这话说的没错,前两日我派人偷偷去哪儿看了,外面还是有不少官兵把守,按理说里面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刘安这么心安理得的招呼我们在府衙住下,想必之前是做足了功夫掩盖证据,你这大张旗鼓的去,万一真没查到什么,面子上也难看了点。”

温知如觉得锦翌珲会想到这个主意也挺合乎情理的,冷风和冷云的伸手他信得过,毕竟爹手下选出来的人不会错,就算那宅子里有什么密道机关的也应该逃不出他们的眼睛,不过——

锦翌珲看温知如迟迟不回答,以为是还在和自己怄气,“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方便,那就算了。”

“不是,我是在想,天这么冷,晚上去的话会不会冻着。”

“……”锦翌珲看着温知如情绪不明,“你要去?”

“不能么?”其实闷了这么多天,要不是实在怕冷,他早就外出溜达去了。

“嗯……”锦翌珲沉吟了好一会。

他当然是想阻止温知如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官仓里面到底有何乾坤,外面那些把守的官兵他早就派人试探过,也是有点武功在身上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借温知如身边的影卫,只是眼下两人的关系……

估计他说什么对方不但不会听反而更要逆着来。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小心着点,让冷风和冷云保护好你,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放就赶紧回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知道。”温知如不耐烦的应着,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

入夜,温知如房里很早就熄灯佯装睡觉了。

毕竟这些日子他没啥正事干,天天在府衙也就是过着吃饱了睡的日子,没有人会怀疑。

锦翌珲那边晚膳的时候拉着和刘安喝了两杯,之后又装着不胜酒力让穆婉倩去张罗醒酒汤,安乐也跟着忙前忙后,彻底让刘安放松戒心。

温知如跟着冷风冷云两个人换上了夜行装,抹黑偷偷出了府衙,一路赶到目的地。

不论说是官仓还是宅院,等温知如看到实物的时候都觉得简直有点夸张。

那院子足有几十亩地,四面高高的院墙比城墙差不了多少,上面还有人巡逻把守,这是建宅子还是要建个城啊!

幸好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视线不明,要不然在白天他们一行三个人还带这个不会武功,又冻得直哆嗦的累赘,任凭冷风冷云伸手再好也未必保证能成功潜入。

在四周转了几圈大概摸清了侍卫巡逻的频率,冷风在一个小角落扔了绳索,他先上去,而后让冷云在下面接应托着温知如上来。

高墙内的景象视线异常的开阔,什么官仓,里面连个看起来能囤东西的建筑物也没有,除了两边几幢矮房,简直干净的像个校场。

仔细想一想这里原来也许真是某人屯兵操练的吧?

但是现在明显军队都撤离了,还用得着这样把守么?

温知如这么想着,已经被冷风冷云带下了高墙,一路躲着守卫溜进了附近一栋屋子。

屋里不能大张旗鼓的点灯,冷云不知道拿了什么把周围几个窗户都遮了一下,这才摸了桌上的一根蜡烛点了。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大土炕估计能容下二三十个人睡觉,几张桌椅和两个放杂物的柜子。

冷云提着烛火在四处照了照,然后对着某一个柜子从上到下无比仔细的检查起来。

“他这是在找机关么?为什么是在这里?”见识有限的温知如此刻只能得出这样的猜想。可这院子里这么多房子,怎么就能确定是这一间?

冷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最好别说话,看着冷云摸了一会儿终于触动了某个机关,土炕边的一小块方地上出现了一个向下延生的阶梯。

冷风点了个火折子率先往下走,中间跟着温知如,冷云拿着蜡烛在最后。

阶梯并不长,大概走了有一层楼多的高度就到底了,穿过一个石廊,前面开阔起来,是一个石室,足有上面大半个校场的面积。

冷云把墙壁上的油灯都点燃了,整个房间瞬间就亮堂起来。

温知如这才看清了这石室的全貌,竟然是一个地下的兵工厂。

前方有一个大熔炉,看起来是炼铁用的,边上还有不少锻造台和其他的工具台,空气中弥漫着一些火药的味道,地上零零散散堆着些工具还有些未成形的兵器。

看来不仅仅是屯兵还私造兵器,难怪要看守得这么严密。

冷风开始给温知如解释,“先前在上面大致观察过,这里的几栋屋子,就这一栋最近有人出入的痕迹,所以很容易判断入口应该是在这里。”

“是这样。”温知如点点头,在屋子四周看了一圈,偶尔也会拿起地上那些锻造了一半的刀枪比划两下。

冷风在那么多破烂里翻出了些细长的铁管,冷云则是在角落的一堆灰烬里找到了些还未烧尽的纸。

那些纸张有的密密麻麻写了些字,有的似乎是些残缺不全的图纸。

“是火枪!”两相对比下,他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大锦朝在前些年的征战后就学会了火枪的制造技术,不过因为制造起来有些难度,所以除了皇宫内的禁卫军神机营,还未普及,这制造的技术和火药的来源更加是被朝廷紧紧控制着。

冷风和冷云虽然也是没有资格使用火枪这种先进武器的,不过在首辅大人地下受训的影卫,这点见识总不能没有。

如今那个意图谋反的家伙不但从工部拿了图纸,还囤积了这么多的材料用来制造兵器,这身份地位,大锦朝还真是找不出三个人。

温知如抽了一张看起来像是公文的纸,虽然字句已经不全,但还是不难看出来,那是份工部发出的购买一些火药和铁矿等等材料的批文。

最终要的是,最后的印章处赫然是他那个不成才的舅舅钱林墨的名字!

细想想也是蹊跷,钱林墨这个工部侍郎当上才没几个月,就算是他批示了最近的一批货物,可当时太原城的事已经闹出来了,那人再大胆也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还不避避嫌吧!

就说呢,好端端的武安侯爷盛存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提拔了钱林墨这个蠢材,连自己女儿都搭上去,原来是等着他顶罪呢!

而且这罪可不是一个人顶那么简单,背后可还有个温家做垫背。

外人看不懂武安侯和瑞王爷的关系,钱林墨这一出事,那幕后主使的真凶谁还不是第一就会想到当今的首辅大人温彦丰。

这招也算够漂亮,他们在太原府查不出来什么,那瑞王爷自然高枕无忧,就算是查出来了,还有钱林墨和温彦丰做替死鬼。

幸好当时他没坚持要世子爷硬闯的建议,这当着众人面要是搜出这份证据,估计立刻就会有人上报给朝廷,连个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那简直就是挖坑给自己跳!

如今这份证据,拿出去和不拿出去,横竖都捞不着好处啊!

“少爷,这个……”冷风看着温知如眉头紧锁的愁容,一时也不知道要说啥。

他两奉命来帮着查案,结果就查到了自家老爷的大舅子头上,这可要如何是好!

“你们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证据。一起带回去给世子爷看了再做定夺吧!”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锦翌珲,以他的才智,他不会猜不出这些残缺不全的图纸和文书里有故意为之的成分在。

何况就算钱林墨是帮凶,他也不过才上任,这间石室建造少说也有好几年了,那之前的批文都是出自谁手?从前那位退任的工部侍郎可是真正的两袖清风,绝不可能参与其中。

能想到这些疑点,锦翌珲不会不明白,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位居工部尚书多年的武安侯爷。

58.五十六章 最佳演技

第五十六章最佳演技

温知如一行三人好不容赶在天亮前回到了府衙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推开门,温知如没想到锦翌珲竟然在自己房里等着他。

不管怎么说,一个人从外归来能看到心上人在等着自己的这种感觉还是很美妙的。

就算他两还冷战着,温知如一时也板不起脸来。

远处的天空还笼罩着晨曦前最后的一丝朦胧,温知如看着对方略带疲倦的面容,“这么早,你不是没睡吧?”

锦翌珲还真是一晚上都没睡,虽然是装醉早早就歇息了,可心里又担心温知如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辗转反侧一直未曾入眠,到后来,干脆就起身跑来这里等他了。

只不过世子爷当然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人彻夜难眠,“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正巧过来看看你回来了没。”

“哦。”表面上不动声色,温知如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没再说话绕过对方直径去里屋准备换下身上的夜行衣。

锦翌珲却在他刚脱下外衣时从背后一把将他搂住。

“你……”他感觉到对方热辣的鼻息扫过自己的颈间,还有那隔着轻薄衣料透进来的手指的温度,想要推开,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如,都气了那么多天了,别再闹下去了,好不好?”从唇齿间发出来的气声,几乎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轻响,语气一如在撒娇和讨好的孩童。

“放……放开。”拒绝的话语说的没有半点底气。

凌晨的气候本就带着渗入心骨的寒意,温知如刚从外头回来已经冻得不行,即使屋内燃着炭火一时也暖和不过来,锦翌珲温暖的怀抱简直让他舒服得不舍得挪动。

“知如,我好想你……”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粗重的喘息。腰间的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扯开了,那人的手掌已经不规矩的伸向了他双腿间的某处柔软。

“唔……嗯……”

只是几下简单的挑|弄便已经硬的不行,温知如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瘫软了,一只手扶着床栏才勉强站稳。

“喜欢吗?我……让你更舒服,好不好?”

锦翌珲亲吻着温知如的耳垂,几乎让对方痒到心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一手搂着他的腰将他平放到床上,接着扯了他下身的亵裤,低头整个含入口中。

“啊……”前所未有的刺激让温知如整个人都颤栗了,兴奋的每根脚趾都卷曲起来,他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看着那个人,“你……你……别……嗯……”

“乖,别动……”

锦翌珲微微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对方忍不住扭动的臀侧,在微弱光线下,他分明见到那人嘴角处湿漉的反光,下身不禁更涨大了一圈。

此刻,什么矜持都抵不过情|欲的诱惑,温知如咬了咬牙,一手按住了对方的肩,带着命令一般的低喃:“快……快些……”

“遵命,夫人……”

屋内激情澎湃,本该是如此春宵苦短,君王不朝的好日子,偏偏屋外就要那么不合时宜不识抬举的人。

“叩叩――”屋门被人轻轻敲响。

“少爷,穆――许夫人,方才晕过去了,知府大人请您快去看看。”是安乐的声音。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在本已意乱情迷的温知如头上,他忽地坐起身,一脚就踢开了锦翌珲。

“滚!”锦翌珲一把抓起在床头上当日罗老爷说是要送给两人安枕的一只玉如意就砸向了房门口。(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哐当”一声,屋门震了一震,玉如意也碎成了几节,几乎可以想象到此刻站在门外的安乐也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身体不好就去请大夫,找我有什么用?”

“少……少爷……”安乐停顿了好一会才又回了话,伺候这位世子爷十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对方如此气愤的时刻,这会儿声音里都带着畏惧,“知府大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这会儿是知府夫人在照看许夫人,夫人说许夫人的症状恐怕……恐怕是……有了……”

这三九严寒,安乐说完最后一句话却汗湿了一身的衣裳。

自家少爷和温公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这穆婉倩要是真的……那还不得炸开锅了,别看温公子平日里和蔼可亲没什么脾气,可人家毕竟是首辅大人家的嫡长公子,真闹起来也够受的。

再说了,即使温公子这口气能平,可自家老爷呢?

出京前,贤王府才出了二少爷和那个私生子的事情,已经把老爷气得够呛,要是大少爷再带个穆婉倩回去……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你说什么?”安乐所带来的消息对锦翌珲的震撼程度并不亚于现在告诉他大锦朝明天就改朝换代了,下一秒,他已经冲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一把就抓住了安乐的衣领,气势逼人,“你再说一遍!”

安乐颤颤巍巍:“知府夫人说,许……许夫人可能……有了……”

“那就去看看吧!”温知如这时候也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相比起锦翌珲的震惊,温知如反而淡定多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出戏的高|潮再不上演可就要错过了最佳时机。

“知如……”锦翌珲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温知如,脸色发白,“你要相信我……”

温知如压根都不正眼瞧他,伸手轻轻拨开了对方撑着门框的手臂,自顾自朝着穆婉倩的房间走去。

******************************************************************************

房中,大夫已经在给穆婉倩诊脉了,又零零散散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起身向刘安禀报,“知府大人,这位夫人确实是喜脉,算算日子,将近一个月了。”

刘安闻言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一边的锦翌珲,意味深长,“那她脉象如何?胎儿可还好?”

“无妨无妨,这几日天气寒凉,夫人可能有些劳累,只要注意修养,吃几贴安胎的药下去自然就会好了。”

“程大夫可要再看仔细了才好。”温知如却在这时候插了话来,“许夫人这一胎可娇贵着,莫要有一丝闪失才行。”

“……知如!”锦翌珲虽然没能面对面看到温知如的表情,可却脑补了对方此刻咬牙切齿的模样。

“怎么?世子爷觉得有问题?许夫人怀的怎么说也是亲王府的血脉,自当是慎重点的。若是此刻在京城,就算是进宫请御医来诊脉也是应该的。”

“……”那位姓程的大夫闻言,当时腿一软,踉跄了一下。

原先只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小事,可现在得知对方的身份,真是吓得整个人都凉了,冒充皇家的血脉,这要是东窗事发,可是灭九族的罪!

他才收了区区几两银子,就要拿全家老小的命来赌,可划不来。

“程大夫,你还好吧?”看着对方惨白的面色和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温知如关切的过去扶了对方一把。

“没……没事,年纪大了,总有些老毛病,不碍事。”

温知如却又凑近对方耳边小声道:“这会儿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我至少能保你一命,要真等回了京城进了王府再出事,你该明白你的下场。”

“我……可……”程大夫看着温知如将信将疑,这头已经开了,真的还能挽回?

“一会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会给你机会。”

到这份上,程大夫也不能拒绝了,连连点头,“是,是。”

“程大夫怎么了?”一直坐在床上的穆婉倩看着程大夫和温知如嘀咕了好几句,不免心有不安。

“程大夫你先坐。”温知如扶着程大夫坐下,“这大冬天的让程大夫一路赶来,一进门就忙着给许夫人诊脉,连口热茶都忘了备下,倒是我们疏忽了,刘大人您说呢?”

刘安点点头,“是,是,赶紧倒茶。”

程大夫一边喝茶一边镇定情绪,温知如又转身看向锦翌珲,“如今许夫人既然有了,自然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呆在府衙,世子爷是不是该选个良辰吉日,早日给许夫人个名分?”

这话一出,穆婉倩的眼睛都亮了,可她却不敢表现的太高兴,只是低垂下头,带着哭腔,“我……我自知身份卑贱,可……不敢高攀世子爷,只是……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无辜,还请世子爷垂爱。”

她当然知道锦翌珲对自己并没有半点感情,甚至从那日自己算计与他同床开始,连那一点点的旧日情谊都没了,可她更懂这个男人的善心,如今自己身怀六甲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不可能在这时候还能对她恶言相向。

只差这一步,只要锦翌珲默认了这个孩子的身份,那她怎么着也会进入贤王府。

“婉倩……”锦翌珲其实很想说你有没有孩子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才不会相信那一晚他俩是真的有过什么苟且,可是这一个月来穆婉倩确实都呆在知府府衙,如今不管是大夫的诊断还是她此刻的病症都说明了确实是真的有孕。

这一刻,锦翌珲都有些迷糊了。

所有绝情的话语在开口那一刻还是都吞了回去:“你身子要紧,且先好好休养。其余的事,从长计议吧!”

“怎么能从长计议?”温知如继续不依不饶,“当日在京城二公子的事已经让王爷不快了,世子爷这是要拖到何时?往后不足一月就是年下了,你我也要回京城复命,到时候世子爷是要将许夫人一同带回京城还是留在这儿?若是带回京城见到穆夫人和王爷,又作何解释?”

温知如看锦翌珲脸色越发暗沉,接着添油加醋,“这孩子不论是否嫡出,却是世子的长子,你忍心让他身份不明,一生下来就受人病诟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温知如咄咄逼人的追问,锦翌珲再忍不下去,心头本来就憋屈,好端端就突然冒出来个孩子,自己的心上人还非逼着自己承认,这简直……

锦翌珲当时一拍桌子就冲着温知如吼道:“你是非要我娶了她你心里才舒坦是吗?”

面对锦翌珲突如其来的怒气,温知如一下子就怔住了,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每个字都带着隐忍的颤抖,“那……你还想我怎么样?我……我们也只能这样了不是么?”

说罢,他都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转身大步跨出了房间。

“知如!”锦翌珲好不容易冷静了一点的头脑突然意识过来,这件事的关键根本不是穆婉倩到底怀了没怀,而且他该怎么挽回自己在温知如心里的形象。

他明明是在气恼自己才会那么咄咄逼人,而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冲着对方发火!

回想起方才,他说话时候那整个人都在发颤的模样,那种近乎绝望的哀伤,锦翌珲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拧着的疼,不敢多想就追了出去。

******************************************************************************

锦翌珲在已经冻结的莲花池边找到了温知如,不由分说就先一把将对方抱住,省的他再跑开。

“你……”温知如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发现果然对方力气惊人,也就作罢,低下头语气哀怨又无奈,“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这时候你该多陪陪她。”

“知如,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你别生气。我说过今生只有你,穆婉倩的事,我们慢慢商量该如何处置。”

“商量?还能怎么商量?你是要这么拖着等孩子降生,你直接夺了孩子不要她,还是干脆给她一碗堕胎药,一了百了?那太残忍了。”温知如摇着头眼眶微红,“她再如何错,可是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全都是我惹出来的祸,当初……当初在醉霄楼我就不该同情她把她带来这里,我更不该给她机会接近我。”

“如今说这些有意义吗?”他长叹一声,哀叹男人为何总要在这种时候才悔不当初,不过,好戏既然开了场,总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自己这一个月的气不是白受了,“事情都到了地步,我除了成全你们,还能怎么样?到底我是个男子,将来也不能为你诞育子嗣。”

听出他要离开的意思,锦翌珲也急了,“知如,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成全我们?那我呢,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在乎的人只有你一个。你怎么能忍心把我推给别人?”

“那不忍心还能如何?”温知如终于转过身面对他,“就算我相信你心里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又能如何?如今还有别的选择么?还是你想让我与那个女人共侍一夫?”

“不……不是这样。也许,也许……我们还能……”锦翌珲的思绪完全被温知如这哀伤到极致的表情打乱了,根本没法理智的思考,他只是抱着对方,紧紧的,像是要嵌入身体里。

“没有也许了。”温知如伸出手同样环抱住对方,将脸颊轻轻贴在了他的胸口,语气悲凉,“你我注定有缘无分。”

“知如……”这一刻世子爷都有了想哭的冲动,他该怎么才能挽回这个局面?

“珲……”温知如仰起头,亲吻了对方的唇,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锦翌珲,缠绵悱恻,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悲泣。

锦翌珲起先是一愣,而后感到了有湿热的东西滴落在自己颈间。

他竟然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锦翌珲霎时也手足无措起来。

从京城这一路,他们经历了很多,可即便是再危难的时刻,他却未见到温知如如此悲伤的一面,除了那日他在病中无意识的眼泪,这也同样是第一次,他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泪水。

此刻,除了心痛只有心痛,渗入骨髓的疼。

“知如,别这样,都是我的错。”他搂紧他,带着哀求的欺哄,“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求你别这样,你让我心疼。”

温知如也说不清最后为何自己真的哭了,不仅仅是因为太入戏,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也害怕有一天真的会面临这一幕。

若是贤王府一定要世子留下嫡出的血脉后继有人,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终于推开了锦翌珲的怀抱,再次转过身,轻轻道:“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呆会儿。”

59.五十七章 赶走婉倩

第五十七章赶走婉倩

“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呆会儿。(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锦翌珲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只是他也没有再靠近对方,仅仅是站在哪儿静静望着他的背影。

温知如从屋里出来的匆忙,衣着单薄,可即使冻得发抖,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透着一股刚毅与坚持。

他的视线正眺向不知名的远方,带着一丝迷惘。

无形之中,锦翌珲觉得有一道屏障将他俩隔开了,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好像再也触不到他。

那是个阴天,即使已经过了辰时天空依然阴云密布,吹了几阵凉风,锦翌珲纷乱的思绪终于沉淀下来。

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的审视此刻的局面。

从前他是念着与穆婉倩一起长大的情谊和穆家对贤王爷的恩情才会一再的宽纵对方。

其实细想起来,穆婉倩从一开始就是有所图的,先不谈她一个无财无势的寡妇如何得知自己获封钦差来到太原的消息,哪怕是她真的只是道听途说,可那日在醉霄楼知府大人设宴洗尘,也不可能会允许她这样的身份贸然前来。只能说穆婉倩也是刘安想要拉拢和讨好自己的棋子而已。

还有那晚最后的那杯酒,他承认自己当天确实喝了不少,可也不至于醉到一觉醒来什么都记不得的地步,唯一的解释只有那杯酒早就被人下了什么药。

穆婉倩死了相公、没有儿女、婆家又不喜欢她,她想要算计自己生米煮成熟饭嫁入贤王府并不难猜,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对她不理不睬,她总能知难而退。

但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死心的搞了怀孕这一出。

他是被温知如的脾气和这些天来案情的毫无进展给弄晕了,才会没有想明白这么关键的问题。

那个晚上他是失去意识不省人事,可作为一个男人他还不至于连自己和一个女人有没有行过周公之礼,是被人下了迷药还是春药都分不清。

照理说,穆婉倩根本就没有可能怀有身孕。

她要不就是装的,要不然就是……

后一种可能性锦翌珲都不想去猜。

他从小认识的穆婉倩,那个有点大小姐脾气,骄纵却不失直率的姑娘,怎么会变成今天这般自甘堕落。

想明白了这些,锦翌珲再次将目光投向温知如,他依然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似乎连时光都在他周身停歇不前。

他好像突然就读懂了他,懂他这些天的愁眉不展,懂他方才那无声的泪滴。

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与穆婉倩是否有了私情,更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不够坚定。

“知如。”锦翌珲突然跨前一步,一把抓过对方已经冻得毫无温度的手,“跟我来!”

温知如没有甩开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路被他又重新拉回到了穆婉倩的房间里。

******************************************************************************

屋内,程大夫还在书写安胎的药方,看到温知如终于回来了,暗暗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温知如这会儿可暂时没空理会程大夫,锦翌珲抓着自己的手腕太紧了,让他疼得皱眉。

“世子爷――”穆婉倩看他去而复返,正想继续表达一下初为孕妇的喜悦和羞涩,可才张口就被锦翌珲堵了回去。

“婉倩,你先听我说。”他拉着温知如站到自己身边,“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你虽是大我几个月,可我却一直视你如亲妹妹一般,期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几年你过得不好,我知道这其中也有我们贤王府的责任在,所以无论你对我多么无礼,我都可以不介意。但是如今你还要拿你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我,让我纳你进王府,这我却绝对做不到。那一晚你我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你肚子的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也比我更明白,你非要生下他,我大可以现在就安排你回京养胎,到时候滴血认亲,看看究竟我对不起你,还是你们穆家颜面扫地。”

“你……”穆婉倩听了这话脸都吓白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你……怎么……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说我……”

她知道锦翌珲不会愿意认下这个孩子,她也知道自己这下下之策一出,也算是和他撕破脸了,可她敢这么做也是捏准了锦翌珲对自己的愧疚和他天性的温和敦厚,就算知道是自己耍了诡计,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的当面揭穿。

可如今,他竟然……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若是照着我往日的脾气,就算不喜欢你,可顾及到穆家顾及到与你的情谊我也会好好的安顿你,哪怕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妾氏,也能让你衣食无忧的呆在王府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我怎么可能会容忍你无端生事来伤害他?”

“他?”提及心上人,穆婉倩也注意到了锦翌珲至始至终都拉着温知如的手。

真是讽刺,自己到最后竟是输给了一个男人?

“就是他。”锦翌珲转过头望着温知如,说不出的温柔,“回到京城我就会去温府提亲,我还会亲自去求皇上赐婚,让他作为我的嫡妻嫁入王府做我的世子妃。”

“你……”这次不止是穆婉倩,连温知如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他并不意外这个人说会去温府,甚至说要皇帝赐婚的事,他只是想不到,这个人竟然……竟然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屋子里刘知府和知府夫人一时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更不用说那个就快石化的程大夫。

锦翌珲拉起温知如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笑道:“夫人,这会儿我可也没有退路了,你可不能不要我了。”

温知如:“…………”

你这明明是强买强卖好嘛!

只是被锦翌珲这么一搅和,先前那些什么悲伤、愤怒都情绪都被冲没了,温知如撇过头不再看对方,以免陷入尴尬的境地。

这会儿,好戏似乎该到谢幕的时候了。

“程大夫,既然世子爷矢口否认和许夫人的孩子有任何关系,你可是确定许夫人真的有孕一个月?”

“呃……”程大夫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到对方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许夫人有孕确属事实,只是这怀孕的时日……”程大夫顿了顿,“在下学艺不精,既然几位大人有异议,可否容在下再细细把一回脉?”

穆婉倩这么精明自然察觉出了什么,当初她给了钱让这位大夫作假,如今这里哪个人的身份地位都要比自己高,他突然反悔想要明哲保身并不稀奇。

“程大夫!既然你自知学艺不精就拿了诊金赶紧离开府衙。刚才你说怀孕不足一月,如今又说可能有误,谁知道你再诊一次脉会不会又有误?”

“这……这个……”这姓程的大夫本就胆小,如今这样的局面更加慌张。

“许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温知如也不着急,只是顺着穆婉倩继续道,“这一胎到底也是有关世子爷的血脉,为了慎重起见,刚才我也吩咐了人去城中又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夫,有几位大夫一同会诊,总不会出错,你说是不是?”

“你……”穆婉倩咬了咬牙,姓温的你果然狠。

说话的这会儿,果然门外有府内的小厮来报,“知府大人,门口有几位大夫,说是温公子请他们来为许夫人安胎的,还有一位自称是许夫人的二叔,说是来探望许夫人的。”

“……我……他……”穆婉倩在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再一次真正的晕了过去。

******************************************************************************

后来的事情不再需要耗费什么精力,也就自然而然的水落石出了。

穆婉倩在成亲后没多久就嫌弃婆家家世平平,和相公的关系也日渐疏远。

许家公子原还有个弟弟,可惜资质平平也就一张脸还算讨人欢喜,他好高骛远又眼高手低,考了几次功名都没什么建树,婚事也耽搁下来,后来穆婉倩的相公意外去世,她新寡难耐,又生的有几分姿色,没多久就和自己的小叔搞上了。

一来二去,穆婉倩就有了身孕。

两个人本来也想过要远走他乡,生下孩子从此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可这两个都是好逸恶劳的性子,更没什么赚钱的本事,离开家就是死路一条。

想来想去,最后穆婉倩就把主意打到了正巧来到太原府的贤王世子身上。

锦翌珲是当局者迷,若不是温知如早就察觉她有问题,派了冷云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偷偷拿了安胎的药方去药铺抓药,又怎么能早有防备,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真正的奸|夫。

如今事情终于解决,穆婉倩自然是被送回了许家。

至于如何处置这对不知廉耻的叔嫂,也是别人的家务事了。

锦翌珲这回也没心思再去给她说什么情了,要不是温知如,差一点他就要给别人养儿子,他再是个好人,也还没善心到这个地步。

府衙内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

锦翌珲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温知如去房里说悄悄话。

******************************************************************************

在外人面前还算是给足了这位世子爷的面子,但到了屋里,他可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女子。

忙活了一上午,温知如甩开锦翌珲自顾自坐在了桌前准备喝茶解渴,锦翌珲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拿起了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夫人,喝茶。”

温知如接了茶杯,不动声色。

“夫人,穆婉倩也送走了,如今真相大白,你相公我也是被栽赃冤枉的,你就不生气了吧?”

温知如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对方一眼,“世子爷不是说,你我之间缺乏信任,在我心中,只是把你当成一个色欲熏心的男人。”

“夫人是全天下最懂我的人,何来不信任一说?从前都是我乱说话,夫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从前世子爷说过的话可多了,原来都不能往心里去?”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到底该是什么意思?”

“夫人……”锦翌珲看他一杯茶见底,忙又满了一杯上去,自己也跟着黏糊到了他身边坐下,搂住对方的腰,“总之都是我的错,夫人宽宏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温知如也不客气,直接就将对方当成人肉靠枕,“世子爷文韬武略家世不凡,如今不过一个穆婉倩,若是到了京城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排着队等着世子爷的垂青。”

“绝对没有!从今往后一切都听夫人指示,不论男女,除了夫人你,绝对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噗――”温知如终于还是被锦翌珲这没脸没皮的德行逗笑了,差点连刚喝进口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夫人笑了就好。”锦翌珲放下心来,双手也开始不规矩的在对方腰上蹭啊蹭。

“别乱来!”温知如被他弄得有点痒,扭了扭身子,伸出一只手到对方跟前,“你看看。”

早上被锦翌珲强拉着进到穆婉倩房内的那只手腕此刻已经红肿了一圈,有些地方甚至隐隐显出青紫的指痕。

“疼不疼?”锦翌珲拧着眉捧起那红肿的手腕轻轻揉着,“我下手没轻重,你疼了怎么不和我说?”

温知如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支起下巴静静的望着对方。

看他这么心疼和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莫名得满足。

而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

“夫人一夜未歇,这会儿时辰尚早,我抱你过去睡会儿。”

“我还不……哈……欠……”本想说不累的,可一沾到床铺,又靠在那么个舒适的怀抱里,他就很没骨气的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眯了起来。

“都累成这样,还说不困。”锦翌珲为他解开外衣,脱去鞋袜。

“可是……”说到一夜未睡的事,温知如这才想起来,还有昨夜他和冷风冷云查到的线索没有和对方说呢。

“还不乖乖睡觉,夫人和是要和为夫做些欢喜的事?”

没等温知如发声,原本只是靠坐在床边的锦翌珲已经栖身压了上来。

“你……不……唔……”

“别打岔!”锦翌珲用嘴封住对方接下来的言语。

忍了那么多天,三番几次都被人打扰,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憋出病来。

“嗯……啊……”想起了大清早,那淫|乱的一幕,温知如也几乎是一点就燃。

带着粗重的喘息,锦翌珲已经迫不及待的褪去了温知如的衣裤,一手握住对方的昂扬,另一只手已经向更隐秘的某处探去。

“知如,替我宽衣。”

温知如早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听着他的命令,胡乱得撕扯开他的衣衫,直到彼此坦诚相见。

身体相融合的那一刻,带着哭腔的呻|吟从齿缝溢出。

他们用最原始的韵律,表达着彼此最深的羁绊。

…………

那一日锦翌珲简直是毫无节制的疯狂。

直到对方在他的威逼下哭喊着,“相公,相公,饶了我……”这才作罢。

温知如虽然已经累到不行,可睡了没多久就被腰疼折磨醒了,锦翌珲那时一只手臂还横在自己的胸口,睡得一脸满足。

想起几个时辰前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他只想飞起一脚将对方踹下床去。

可是身边这人看着不胖但身强力壮,温知如此刻连动动脚指头的力气都快没了,哪还踢得了人。

只能抓起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嘶――”这一口也是狠,几乎都要咬出血丝来。

身边的人立刻就醒了,扭头看着对方气鼓鼓的表情。

锦翌珲想想刚才自己似乎是玩过分了点,这会儿还是暂时不要惹他比较好,他侧身将对方搂了满怀,顺便替他按摩着酸疼的肌肉,“乖,再睡会儿。”

“滚!”扯开了对方的双手,温知如用着最后的力气,冷不防将他一脚踢到床下。

“知如……”

60.五十八章 禅位诏书

第五十八章禅位诏书

后来的日子温知如和锦翌珲算是和好如初了,可经过了那一天的折腾,温知如却不再肯让世子爷进自己的屋子,偶有几次干柴烈火,温知如也是在最后关头将他连人带衣服推出了房门外,好不凄凉。(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那日与冷风他们搜罗来的证据也都全数不漏的给了锦翌珲。

在穆婉倩的事情上世子爷或许有点迟钝,可在查案的问题上却一点不含糊,还没等温知如说什么,他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些证物里的蹊跷。

“这些东西都收起来,除了你我之外千万别让第三个人再看到。”

锦翌珲看完那几张残破的图纸和公务,取了一块绸布出来将它们包好,递给温知如贴身收藏。

“你也相信这些证据都是假的?”

“不,这些都是真的。”那些钱林墨签署的公文和从工部偷偷抄录的图纸,哪一样都并不是伪造,“只不过,这些只是那个人想要我们看到的证据而已。”

温知如自然是认同对方的说法,方才只是一时脱口而出用错了词。想要谋反之人的心思是何等的细腻谨慎,怎么会随便拿个假证据来糊弄钦差,何况后面还有一个虽然不够聪明也并不愚笨的小皇帝在。

钱林墨这个蠢材,他不仅仅是给自己寻了条死路,根本是想把温府也一同害死。

好在这位世子爷不糊涂,要不然他真把证据呈给皇帝了,可就难办了。

温知如将证物小心翼翼揣进怀里,突然问,“你不怕我为了我爹,把它们都毁了,彻底湮灭证据?”

“你真要这么做,就算是我把它们藏起来相信以你身边暗卫的功夫也未必没有机会。不过……”锦翌珲一副你最近越来越笨的表情,“你想毁掉的话,之前你何不干脆告诉我什么线索都没寻到?”

“……”好吧,算他没话找话,又被人嫌弃了。

“但是……若我们再找不到其他有利的证据呢?那个人他早就计划好了利用钱林墨来撇清自己的嫌疑,我爹他会不会……”

“首辅大人的能力,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他。”锦翌珲也明白温知如只是所谓的关心则乱,“莫说我不会把那些证物呈给皇上,就算这些东西真的摆在了皇帝面前,你觉得首辅大人会获罪么?”

温知如仔细的分析了下现在的形势,似乎自己又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小皇帝登基不到五年,正是首辅大人如日中天的时候。

上辈子瑞王爷与首辅大人也是对立多年,想必也没少拿这样那样的证据来栽赃陷害,可他爹还不是好好的稳坐着大锦朝百官之首的位置。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在自己有意无意的举动下做着改变,世子爷至少已经开始发现朝廷中除了首辅大人还有另一股更危险的势力存在。相信只会对他爹有百利而无一害。

以他爹的才智,对方这点小心思,恐怕是从钱林墨要休妻娶武安侯爷的幼女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他能坐视不理,放任钱林墨被盛存善利用,想来是早就有了对策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爹什么都不做,谋反的这向罪名也的确波及到了首辅大人身上,哪又怎样?

这些年小皇帝恨他爹的还少么?想杀他爹的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随便拿个罪名就可以直接砍了首辅大人,上辈子还不就是随便找了个所谓的欺君之罪,何须谋反这么大的帽子?

这不就是没那个实权干掉他爹么?

这些证据到了皇帝哪儿,过了工部刑部大理寺,只要他爹不吭声,谁敢说钱林墨犯的罪是首辅大人示意的?

想到这里,温知如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虽然他还是没想明白上辈子为何一个自己男扮女装嫁人王府的罪名就让皇帝把温府抄了,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接下去我们还能往哪儿查?上次那个地方显然是早做过部署和清理的,应该是再找不出多余的线索了,难道查刘安?”

公然屯兵私造兵器,这种事情在山西省这儿也有些年头了,作为知府的刘安再蠢也不可能不知道,何况那宅子还是用官府的名义建造的,他总是收了好处,同流合污的。

“他……”锦翌珲被这一问,确实也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刘知府的一举一动,“他应该不是我们需要找的关键人物。”

“那是谁?”要说起来,以刘安这个人的才智想要帮人谋反,确实是堪忧。

“总觉得这个人一定在我们面前出现过,却又一直被我们忽视。”

山西省不是瑞王爷的封地,当然一个人要谋反肯定不会选择自己的地盘,否则万一还没准备好就被查出来了岂不是连脱罪都难。

那么他既然选择了这里,除了要疏通一些关键的官员之外,肯定还需要留一个有能力的亲信在此帮他处理日常事宜。

刘安不会是那个人,从他们进入太原府,刘安找人假扮百姓,把他两接入府衙企图用金钱美色贿赂,这种种的举动来看。他还没那个城府去帮人谋反。

他只不过就是个可怜的、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出了事就被拿来顶罪的、无用的弃子一个。

真正受命于那个人的,应该早就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尽量在他们驻留太原府期间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才对。

“其实,有件事我也有些疑问。”温知如被锦翌珲这么一提醒,倒是也寻到了些头绪,“找人假扮百姓,在洗尘宴上贿赂我们,这确实像是刘安那个脑袋想出来的主意,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穆婉倩曾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

虽然之前刘安的说辞是穆婉倩来找他求助于世子爷,可穆婉倩的身份是那么轻易说相见知府就见得到的么?

就算见到了,她说自己和贤王世子有过婚约刘安就能相信了么?

虽然,定亲、退亲、嫁人对穆婉倩对穆家来说不是什么藏得住的秘密,可说到底这也是有关亲王府有关皇家的事情。

穆家有恩与贤王爷,可最后婚事告吹,说出来怎么都是贤王府忘恩负义的事,京城世家最讲究的就是名声和脸面,何况是亲王。这种说出去丢人的事情早就被掩盖的严严实实了。

连他上辈子最后嫁入贤王府作为世子妃都不曾探知穆婉倩这个名字,他一个小小知府,就能知道了?

锦翌珲被这一说也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将守在门外的安乐叫了进来。

“你去和刘知府说,年关将至我和温公子准备过几日就启程回京了。上次在醉霄楼的洗尘宴我和温公子很满意,为了答谢当日各位的盛情款待,希望走之前再在醉霄楼设宴,顺便打听打听,当然的洗尘宴是谁替刘知府安排的。切记不要问的太刻意,以免惹人怀疑。”

“是的,少爷。”

*******************************************************************************

几个时辰之后,安乐果然带回了消息。

替刘安筹办洗尘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爷,叫齐海。

锦翌珲想了想这位师爷,那日刘安去客栈解他两入府衙的时候就不在,后来几次与刘安见面谈论太原府民生等公事的时候也不在,似乎就那日去醉霄楼赴宴时,在包房门外见到过一面。

到真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少爷,属下打听了。那齐师爷也住在府衙内,听说是在院东边单独僻了一个小院,除了公务,很少与人接触来往。”

“这可不像是个师爷啊!”温知如感叹道。

“是啊,听说齐师爷是在三年前只身来的太原府,府衙里的人也不清楚他是哪里的人士,只是听说他在家乡遇到山洪灾害一家人都死了,如今无儿无女,也没有再娶妻的打算。大伙只以为他是怕触景生情才不愿多说,也就没再敢追问下去。”

“这位师爷才学如何?”锦翌珲又问。

“这倒也不好说,不过听说刘知府很赏识他,所以才单独给他在府里僻了个院子住,还指派了两个丫鬟小厮伺候。”

温知如笑道:“这师爷,倒是做得比老爷还舒服了。”

锦翌珲附和:“确实,需要好好查一查。”

*******************************************************************************

后来的几天他们的确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位神秘的师爷身上。

齐师爷挺年轻,虽然留着胡子故作老成,可看起来也不到三十的年纪,只是性子未免沉静的过分。

他还真的如安乐打听来的一样,足不出户,每日晨起吃了早饭,就去书房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去刘安那商讨商讨公事。

如今巡抚大人在太原府,齐海干脆什么都不做,将自己置身事外也无可厚非,可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锦翌珲想了想,还是要用老办法,趁夜色偷偷溜去齐师爷的院子,找出他和幕后主谋之间的联系才行。

温知如不会武功,所以这一次肯定不能再跟着去。

锦翌珲拉着他举杯对月、秉烛夜谈,由安乐和冷风两个人去齐师爷的书房搜罗线索。

什么往来的书信,信物,这些查到就是死罪的东西齐海当然不会蠢的还留在身边,不过也算是上天对温知如不薄。

最后在一个隐藏极深的暗格里,安乐带回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一张禅让皇位的诏书。

虽然那只是个半成品的诏书,上面也没有写明日期,可那足够以假乱真的笔记和上面清楚的写着禅位于皇兄锦隽烨的字眼,也实在是让人惊诧的了,更何况……

上面还盖着皇帝的玉玺。

那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也许一个普通人无法去分辨假玉玺与真玉玺所盖印记的区别,可饱读诗书史册的亲王世子绝不会认不出其中的区别。

相传千年之前曾有一位帝王用一块稀世美玉篆刻了一枚玉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代表皇权天授。

这枚玉印便被作为传国玉玺世代留存,只是在历经几百年,多个王朝的更替后就遗失了。

很多位帝王都曾经寻过完美无瑕的玉料企图再一次重塑当年的传国玉玺,却总有瑕疵。

大锦朝开国之初,□□皇帝曾亲口承认自己已经寻回了那枚真正的传国玉玺,却从未有人真正窥知一二。

以至于到了如今的皇帝锦隽煜眼中,那只是□□爷爷在更替朝代时为了稳定民心而随口说的。

没想到,这枚玉印是真的存在,而且还落在了瑞王爷手里。

温知如又翻了翻冷风顺手从齐海书案上拿来的几张他平日练字的纸。

不得不说这个齐海确实是个模仿字迹的高手,这几张纸上除了模仿刘知府字迹书写的公文,竟然还有锦翌珲和自己的笔记。

要知道他俩住进府衙内,也就是前阵子无聊在房里用笔墨随便涂抹了几句诗词打发时间而已。

这才几天功夫,齐师爷就已经可以学得真假难辨了。

看来,这个半成品的诏书也是瑞王爷让齐海伪造的。

不管最后瑞王爷是不是真的用得着这玩意,可见他为了做皇帝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这份诏书还有齐海这个人,是不是算足够证据了?”

锦翌珲点点头,“恐怕瑞王爷也是没料到,这么重要的证据还没来得及送出太原就被我们寻到了。”

到头来,果然还是要走到手足相残的一步。

“事不宜迟,是不是让安乐现在就去拿人,我们也好尽快启程回京,将物证呈报给皇上?”这种事,多耽搁一日都有可能会生出新的变故。

“嗯。”锦翌珲收起诏书吩咐道,“你不要声张,带人去拿下齐海,明日我们就回京!”

“是,少――”

还不等安乐回话,屋外忽然就喧闹起来,而后有一名小厮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门。

“世子爷!温公子!府衙内失火了,为了两位的安危,知府大人命小的来通知两位,是否要出府暂避?”

“失火?”锦翌珲立刻就意识到什么,“是何处的院子?”

“是东边。”小厮回道。

“是府内齐师爷所住?”

小厮被问得一愣:“这……小的不清楚。”

锦翌珲转身打开房门,果然不远处火光冲天,他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着那方向跑了过去,只留下身后来报信的小厮大喊着,“危险,世子爷别去!”

温知如在锦翌珲之后也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着火的真的是齐海所住的院落,等火好不容易扑灭的时候,房屋已经烧得只剩下几根梁柱,屋里是一具早已焦黑的尸体。

虽然经过安乐查看,也证实了齐海是在失火前就已经被人勒死,可那根本已经不重要了。

温知如面对着这具散发着让人作呕气味的尸体,那漆黑的躯体呈现出一种狰狞的表情和动作,他狠命的咽了口口水,压住自己想吐的欲望,下意识的朝着锦翌珲身边靠去。

锦翌珲搂着他的肩,拉进自己怀里,挡住了他的视线,“别看了。”

他突然身体发颤,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巨大的危机,拉着锦翌珲的衣袖,“珲,这案子别查了!”

“怎么了?”这也不是这一路上遇到的第一个死人了,怎么好端端怕成这样?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我们立刻回京城,好不好?”

温知如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就有一种彻骨的寒意袭来,就像是在警告他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锦翌珲搂着他不停颤抖的身子,看到他连面色都变了,不禁安慰着,“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如今人证已死,虽然自己手里还有充分的物证,但万一瑞王辩解是受人诬陷……

他或许还可以根据齐海的死,接着往下查一查那个一直以来隐藏在暗处为瑞王卖命的杀手。

可温知如却再也听不进任何的劝解,只是拉着锦翌珲一遍一遍的重复,“回京城!立刻回京城!”

“……”锦翌珲皱了眉,但看对方如此坚定的态度,似乎也觉出了什么不对,“好,天一亮我们就回京!”

61.五十九章 途中遇袭

第五十九章途中遇袭

既然答应了温知如,锦翌珲果真在天一亮就吩咐手下收拾行装、准备马车,连和刘知府正式道别的时间都没耽搁,就带着温知如离开了太原城。(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清晨的街道本身就人烟稀少,又何况是在冬日,马车一路奔驰没多久就出了城门。

温知如坐在马车内望着渐行渐远的城门,心中那没来由的不安却未有丝毫的减缓,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锦翌珲自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便决定放弃骑马陪着他一同坐马车,此刻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担忧的搂住了对方的肩,“你怎么了?自从看到那个齐海被害后就这样魂不守舍的。”

“我……”温知如摇着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慌得很,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别想太多。”锦翌珲拉着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自己胸口,“那时候也许不该让你跟着我看到那些东西的,你一晚上都没睡好,先歇会儿吧!也许睡醒了就好了。”

“这个时候回京城,最快要几天?”

已经接近腊月,降雪的日子越来越多,即使是在平坦的官道上行路也会受到不少的阻碍。

“如果让随行的侍卫们不眠不休的赶路的话,也就是七、八日吧,不过走夜路的话,也可能会有危险。”锦翌珲顿了顿,“知如,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让侍卫们加紧赶路,尽量不在路上多耽搁,一旦进了京城就立刻进宫先把这些证据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禀报给皇上,不会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嗯。”温知如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温暖与舒适的感觉让他的困意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他几乎没有多余的精神再说一句话,闭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的行驶了四天,这期间除了遇到风雪天会短暂的在夜间稍作歇息外,一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眼看行程过半,前面的路也越来越难走。

这一段路上,多有山峦峭壁,即使是修的官道,可毕竟距离城镇太远,难免也有年久失修的地方。

锦翌珲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这让温知如内心的不安大大的加剧,成日里都有些魂不守舍的,锦翌珲有心安抚,却也无从下手。

于是危险终于在他们离开太原城的第六天下午降临了。

马车在孤寂无人的官道上行进,然而远处的马蹄声却如滚滚踏浪而来,等到他们意识到了危险之时,四周已经被几百人的铁骑军队紧紧包围。

“你们是什么人?”首先发问的是驾着马车的安乐。

前方的队伍这时候整齐的划分为两边,那军队中有一个一身黑色盔甲的魁梧男人骑着马缓缓走来,“反正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想下了地府让阎王爷替你伸冤?”

“放肆!你可知道这马车里坐的谁?给你几个胆子敢冒犯我家主子。”

“哈哈哈哈……”那人笑得狂妄,刺耳的回声响彻山谷,格外骇人,“就是知道才特地来走这一趟。谁让你们知道的太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就不怕灭了九族?”

“怕?”他眼中闪出一种嗜血的戏谑笑意,“一会儿你们一个不留全都会死在这,传出去无非就是你们命不好,路遇劫匪。真相是什么谁又会关心?”

在马车中听到这席对话的温知如早也按耐不住,他心里虽害怕,可却也忍不住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锦翌珲一把握住了温知如已经冰冷的手,“别怕,我答应会护你周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他们虽然人多,可我俩身边的护卫都是个中高手,再说我也自幼习武,对付区区一两百人,不在话下。”

“嗯。”温知如点点头,同样也握紧了对方的手。这个时候他不想说什么,“小心、平安”这类儿女情长的话,更不希望自己的担忧影响到他的情绪。

锦翌珲这时候正想转身下车,扔坐在马车前的安乐一把按住了车帘,低声道:“少爷,您的身份尊贵,这里先交给属下,一会儿属下会尽力拖延,您就驾着马车与温公子尽快逃离此地。”

权衡利弊,想到了此刻自己身上那份重要的证据,锦翌珲并没有阻止对方,“好。你是我的护卫,保护我是你的职责,不过我要你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记得顾及自己的安全,我要你活着,这是命令。”

“是的,少爷。”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安乐已经下了马车。

外面很快就传来了打斗声,温知如活了两世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他想他并不是怕死,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会有那么多的畏惧,只是这一次身边多了太多的牵挂,他的朋友、家人,还有他最爱的那个男人。

所幸安乐、冷风、冷云,还有锦翌珲出京时特地挑选出的几个侍卫伸手都很不错,很快就占到了上风。

他们一左一右,奋力将面前的围堵杀出了一条血路,锦翌珲看准时机,从马车内一跃而出,手中的马鞭一挥,驾着马车朝前方奔去。

然而下一刻,一个黑影自上方略过,稳稳当当的就落在了马上顶上。

“真是好计谋,我倒是差一点就被你给逃脱了。”那人说话的同时已经一掌劈碎了马车的顶盖,一把将里面的那个人给拖了出来。

锦翌珲不得不勒紧缰绳,停下马车。转头,原来正是方才那个身穿盔甲的大汉。

“放开他!”他怒吼,一手已经拔出佩剑要与他敌对。

“世子爷稍安勿躁。”那大汉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刀锋抵在了温知如的颈间,在阳光下透过周围白雪反射出刺目的光,“您这么大声,我怕我手一抖……”

“你……”人命当前,锦翌珲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放了他,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身上。”

“珲!嘶――”

温知如摇着头想要告诉他千万别轻易的妥协,那些人是抱着杀人灭口的目的而来,现在把自己唯一的筹码交出去,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只是,他还未开口,那锋利的刀刃就划破的皮肤,灼热的刺痛和内心的恐惧让他一时说不出半个字。

看到那殷红的液体一丝丝顺着皮肤染红了衣襟,锦翌珲也慌了,“知如,你千万别动!”

“嗯?”那人扬了扬下巴,嘴角扯出阴冷的笑,“世子爷,刀剑无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锦翌珲正要伸手从马车内的夹层里取出证物。

“少爷!”安乐不知何时正杀出重围,到了他身边。身后,还有冷风和冷云也正往这边赶来。

锦翌珲知道他们的意思,只是东西交不交出去都是生死一搏,他暗暗朝着安乐打了个眼色,冷风和冷云也不亏是首辅大人千挑万选的精英,立刻也心领神会,转身将追兵围堵在了身后。

“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你先放了他。”锦翌珲挥了挥手上明黄色圣旨。

“世子爷觉得你还有资格和我讲条件?”那人晃了晃手中的短刀,“总得先让我看看东西的真伪。”

“好。”锦翌珲咬了咬牙,将那张圣旨在对方面前展开,“你可看清楚了?”

“不错。”

“我把东西丢过去你就松手。”

“也算公平。”那人根本不以为意。

反正都是在砧板上的肉,如今不过就是多陪这些人玩一会儿,死得太快岂不是失去了乐趣。

锦翌珲向不远处的安乐瞥了一眼,对方也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随即,他就将手中的圣旨向高处一抛……

只是趁着那大汉抬头的以瞬间――

锦翌珲用长剑挑了对方的匕首,安乐飞身就是一掌朝着那大汉心口处击去。

那大汉正是应顾不暇,锦翌珲就利用这个时机一把将温知如拉回了自己怀中。

那边,安乐已经和那大汉纠缠起来。

“我……”温知如总算逃过一劫,想要说些什么表达救命之恩的感谢,可心跳得实在厉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的伤口怎么样?”锦翌珲近距离的看着他颈间的血痕,还好只是一点皮外伤。

“我没事。”温知如抬眼看着还在马车顶上与人缠斗的安乐,显然一对一的打斗下,他似乎有些吃力,身后冷风和冷云也在奋力阻止另一群人朝这边进攻,“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去帮他吧!”

“好。你千万小心。”

丢下这句话,锦翌珲已经加入战局。

若说那大汉原先还能游刃有余的话,在同时面对两个人的攻击时明显就力不从心了。

锦翌珲看准了机会一剑直取对方的咽喉,那人勉强用手里的短刀挡了一下,等待他的却是安乐从另一边的偷袭。

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敌不过了,却看到安乐的动作突然就停在了半空,后背已然插着一把匕首。他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回头,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

“师――”

那黑衣人蒙着脸,并看不清容貌,可仅仅是一双漆黑的眼瞳,安乐已经认出了那个人,只是他并没有给安乐说完这个词的机会,猛地拔出刀刃,一刹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周围一片银白的世界是那么的刺目。

而后,安乐就这样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那时候的温知如感受到了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般的寒意,他以为自己早已在这冰天雪地中被冻得麻木,可现在却是如同跌入了寒冷刺骨的冰水中,每一个神经都在惨遭折磨。

他和安乐的并不是锦翌珲那样长达十多年相处的情谊,可仅仅是这一路上短暂的相处,他也已经将这个忠心耿耿的侍从看做自己人,尤其是在阳泉镇上调查凶杀案的时候,他更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那所有的画面都历历在目,如今这个人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了血泊中。

他几乎站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

冷风赶忙摆脱了就缠着他的一个士兵跑过来扶着温知如,“少爷,你还好吧?”

“我……没事。”情况似乎越来越糟了,温知如想要尽量掩饰自己的不安,可他惨白的面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锦翌珲这时候也不得不全面戒备,之前他和安乐两个人敌对面前这个大汉才好不容易站了上风,如今安乐已经……

他一个人要面对对方两个人,而且新来的那位黑衣男人方才杀人的刀法是那么的干脆利落……

“多年不见,徒儿的武功又进步了。”

“师……师父?”

世子六、七岁的时候就被贤王爷送去外头学武修炼,这一走就去了七、八年,后来王妃身子渐渐不行了,实在想念儿子才又接了回来。

他当时拜的师傅是武林中一个传奇中的高手的大弟子,那位大侠一生中行侠仗义,云游四方,行踪飘忽不定,收的徒弟也一直不多,以至于很多慕名而来的人都拜在了这位大弟子的门下。

回想起那时候的日子,师父的谆谆教导,他也一直将师父当做父亲一般的尊敬,没想到……他竟然也会……

锦翌珲握着长剑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为什么?从小是师父教导我们为人要一身正气,不能心存邪念,更不能仗着自己的武艺恃强凌弱,您为何……”

“为什么?你生在皇家,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道理,这个世界无非就是成王败寇。为师以为这种骗孩子的话到了你这个年纪早该醒了!”

“不,并不应该是这样的。”锦翌珲这时候是真的有些气愤了,他人生中最敬爱的人竟然与谋逆之臣同流合污。

“好了!你本来就来迟了,还浪费这些时间与人叙旧?”那大汉不满的插嘴道,“王爷还等着我两回去复命,一会儿天黑了雪地可不好走。”

“也是。”那黑衣人跳下了马车,扔了那柄还在滴血的短刀,抽出随身的佩剑一步步朝着锦翌珲逼近,“徒儿,你的武艺如何为师再清楚不过,同样,为师的武功如何你也应该明了,何必做无谓的垂死挣扎?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念在师徒一场,为师给你个痛快。”

“既然早晚是一死,又何必说这些多余的话。”锦翌珲无谓的笑了一笑,“师父,今日之后,无论是死是活,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徒儿冒犯了――”说着他已经先发制人狠狠的刺出一剑。

锦翌珲的这一身武艺剑法都是来自这个男人的传授,如今这些小小的伎俩又怎么可能伤得到对方分毫,好在他年轻力壮,与早已年过半百的黑衣人比起来更灵活有力一些,两人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竟是不分高下。

只是他到底经验不足,更没有那黑衣男子的狠劲,再加上先前的打斗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气力,几百招过后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黑衣男子便看准了这个时机,突然一个闪身移到了锦翌珲的身后,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回身抵挡之时已经狠狠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背。

“噗――”锦翌珲喷出一口鲜血,几乎站不稳。

“冷风!”温知如急忙喊着。

“是,少爷。”

冷风立刻冲了过去想要施以援手,才迈出一步,那大汉已经挡在了他身前。

“别急,想要救你家主子,先打得过再说!”话音未落,那人已经出手,速度之快让冷风猛地后跳一步,惊出一身冷汗。

他是一个战士,久经沙场,并不讲究武林中人的那些一招一式,只是在长久杀戮的磨练中存活下来的人,每一招都透着狠狠的杀意。

可以看出来冷风应付这个大汉也有些力不从心。

而另一边,锦翌珲的身上又被那黑衣人的长剑此处了不少伤口,淡色的锦袍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的脚步都变得沉重,每一下抵挡都好似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温知如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用,他站在那里,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殊死战斗,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锦翌珲的抵抗到达了极限,温知如眼看着那银亮的长剑就要直直的刺穿他的胸口……

“不!”他发出嘶声力竭的大吼声,想要过去推开他,可那不到十步的距离在这一刻好像是那么的遥远,他奋力的奔跑,可那个人永远都在他触不可及的地方……

62.第六十章 皇叔锦凤

第六十章皇叔锦凤

“住手!”

就在温知如以为自己就要来不及的时刻,又有一阵银光擦着他的右耳直直飞过,不知是谁扔出的十字飞镖,打偏了那黑衣人正欲刺上锦翌珲的长剑。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锦翌珲也终于得以喘息,退开了一步,与那人保持距离。

转头,不远处又有人领着几百人的军队迅速将之前那大汉所带领的士兵包围起来,而那个人一袭白衣白马到了温知如跟前。

“凤……凤掌柜?”

待看清来人,温知如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从父亲的书信上让他找凤容求助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所谓的酒楼掌柜不是一般人,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用这样的方式登场,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今日的凤容与曾经在【如凤饮】所见到的又有些不同,还是那张完美无瑕却透着清冷孤傲的面容,只是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些威慑四方的凌然霸气。

他并没有回答温知如的疑惑,只是下了马,径自朝着那黑衣人走去。

那黑衣人见到凤容,起先是有些吃惊,而后干脆就扯了面罩,换上一副故作轻松的笑脸,“小师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凤容只是冷冷的回道:“我自然是无恙,只怕今日,倒是你要有恙了。”

“师弟,你我好歹份属同门,何况你向来就不过问这些官场的事,怎么今日非要搅了这趟混水?”

“你可知道你今日要杀的是何人?”

那黑衣人笑得轻蔑,“区区一个王府世子,倒是要劳烦师弟你来搭救了?”

“不,我说的是他。”凤容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回手丢给温知如,“这里面是治疗内伤的良药,你给他服下,稍后再打坐几个时辰就会没事了。”

“好,多谢凤公子。”温知如连忙从瓶中取出一粒药丸喂到锦翌珲口中。

“他?”黑衣人也将目光转向了温知如,略带疑惑,“不过就是京城里哪个富家的小少爷罢了!”

“不,他是温师兄府上的长公子。”

众人:“…………”

没听错吧!

温尚书大人和凤掌柜是师兄弟?

温知如更是惊得嘴都合不上。

他爹不是当朝首辅么?什么时候习过武了,他怎么不知道?

难怪当初他偷溜去【如凤饮】卖画的事儿,他爹立刻就察觉了,原来他俩早就认识,还关系匪浅……

“竟然……呵呵……”黑衣人干笑了两声,“竟然会是他。”

“大师兄,师父一生闲云野鹤,最不喜的就是徒弟们参与到朝堂之斗中,温师兄他有皇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你却又何必这般助纣为虐,让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哼。”他冷哼一声,“我自幼拜入门下,是门中年纪最长陪伴师父年岁最长承教最多的弟子,可偏偏到最后,他将一身的武学都倾数传给了你和姓温的那个小子,如此亲疏有别,我为何还要在意他怎么想?”

“师父毕竟把掌门之位给了你,到底师父最信任的还是你。”

“掌门这种虚名,比起金银权势、比起盖世武功又算的了什么?他不过是把你和姓温的看不上的东西随便打发给人罢了。”

凤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摇头,大有哀其不争的意思。

“废话少说,今日既然你我各为其主,那你便痛快点放马过来吧!我倒要看看,师父那一身的武艺,你都学了几成?”

“师兄,得罪。[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凤容转身,在白马上取下了长剑。

宝剑出鞘,带起一阵蜂鸣声,如歌如泣,却是一把好剑。

黑衣人半眯了双眼,“没想到,老家伙当年从不离身的断魂剑竟然是送给了你,我还以为他要一直带进棺材里去。不过也许是你偷来的也未可知。”

“好了,你这么说无非是想激起我的怒气,让我无法全神贯注敌对与你。我却未必会上你的当。”

“不,小师弟,我只是说――”

他看准凤容似乎还有一刹那的出神,便出其不意的一剑攻了过去,吓得一旁的温知如几乎惊叫出声。

不过凤容到底是得了大侠的真传,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对方的攻击,反手又攻了回去。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刚劲之中又带着一丝柔韧,配合他一袭纯色白衣,更是赏心悦目。

温知如竟不知道,原来这些杀人的招式在某些人的手下也会如此的好看。

这一来一回之间,孰高孰低已然明了。

那名大汉见况,自是明白何为大势已去,他带来的几百人都已经被那位凤公子的兵马制伏,那名黑衣人也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收起刚才从锦翌珲那儿夺来的假圣旨,企图趁人不备溜之大吉。

“站住!”

锦翌珲吃了凤容给的丹药自是好多了,一转眼就发现了那大汉的意图,抬手便用手中的长剑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你如今不过还剩半条命,还想拦住我?”

温知如回道:“那便加上他们两呢?”

说着,冷风和冷云已经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呵呵,今日算是我的失策败在你们两个小子手里。”他握着假圣旨的手紧了紧,“不过,反正是一死,我若就这样束手就擒,恐怕连我的家人都要遭殃。”随后他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半尺长的火药筒点燃。

“都闪开!”那一瞬间,锦翌珲也来不及阻止他自寻死路,只是大吼了一声,拉起温知如飞快的躲进不远处一块一人多高的山石之后。

“砰……”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无数的积雪与破碎的山石四溅。

那黑衣人也趁着这个机会消失的无影无影。

锦翌珲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一摊血肉模糊,将温知如挡在自己身后,“别看。”

温知如揉着被震痛的耳膜,“那……圣旨。”

“算了,如今你我可以捡回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瑞王爷的野心,必然可以有所提防,相信不久之后,他还是会露出马脚的。”

******************************************************************************

所幸那大汉带的火药威力不算太猛,除了马车和行李被炸得粉碎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那些被俘虏的士兵不过是那大汉领了瑞王爷的命令临时从某地调派来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效命于谁。

锦翌珲觉得就算把他们压去京城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就地放了,让他们各自回家。

一行人暂时跟着凤容去了附近的小镇稍作调整。

洗了个热水澡,处理了伤口,又换上干净衣服,几个人终于得以在饭桌前坐下,好好聊聊他们心中所有的困惑。

“其实,是师兄一早就猜测到你们会有危险,只不过无凭无据他也不能惊动官府,况且也不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会遭遇不测,所以才选择修书与我,让我暗中帮助你们。”

“那……那些铁骑士兵?”不惊动官府,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哪来这些人手?

凤容直言不讳,“那些自然是我的人。”

“你……”

温知如想说什么,只是这些天经历了太多惊涛骇浪,一时间脑子都不够用了。

倒是锦翌珲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你就是凤皇叔?”

“凤……皇叔?”那个大锦朝传说中,继承了高祖皇帝秘密的精锐铁骑,却在七岁后离奇失踪的,先皇最小的弟弟,凤王爷?

凤王爷名为锦凤,他的生母出身平平,却天生丽质,深得高祖皇帝宠爱,甚至被破例封为凤妃,差点引起后宫的轩然大波。

不过红颜薄命,凤妃不久后就死于难产,高祖皇帝为了纪念他,便将刚出生的小皇子赐了单名一个凤字。

“我如今不过是京城里一个开酒楼混日子附庸风雅的一介商人而已。”

“既然你与我爹早就相识,他还会求助与你,就是说我爹也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爹!这大锦朝,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儿么?

锦凤只是喝了杯茶,没有回答。

温知如继续追问下去,“那日……在【如凤饮】,我卖给你的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来历?”

“【曦微】,那是你娘出嫁前常常女扮男装溜出府玩时给自己取的小字。”说起这段回忆时,锦凤的脸上竟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其实那日在二楼的窗户边,我一眼见到你,便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和你娘很像。”

“那画,是我娘画的?”

在这样的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里,还有多少事是要超出他想象之外的?

“不错,而且……那画中的人,是我。那首诗也是我亲笔所提。”

温知如:“…………”

若算起来,他娘嫁给他爹的时候,锦凤皇叔才不过是的十一二岁的少年,他与温尚书相识是自幼师兄弟的情分,可他与自己的娘……

怎么听起来都觉得有问题啊!

“想听么?”锦凤静静的将面前的茶盏都添满了茶水,“我还有你爹和你娘的故事”

温知如毫不考虑的点着头,“皇叔,请说。”

“其实幼年在宫中所发生的事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有些模糊的。

我母妃生我的时候就去了,从小我便一直被带在父皇身边,还记得我一次见到那个人,大约是我两、三岁的时候,我刚学会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父皇就开始教我念书。

那一晚,夜已经深了,父皇在批奏折,而我已经在偏殿的床榻上睡着了,可没多久却被父皇书房内传来的争吵声闹醒了,我有些好奇的爬下床在门缝处偷听。

我并不能完全记得那晚父皇与他到底在争执些什么,只是恍惚间记得他说什么帝王命,说什么不能效忠于太子,而后父皇就让他离开了。我也再没有见过那个人。

再后来是我五岁的时候,父皇病重,他突然叫我到床前给了我那枚金印,告诉我使用它的方法,还说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希望我可以离开皇宫,越远越好。

那时候我并不懂父皇的意思,大皇子登基,我还是继续浑浑噩噩的在自己的寝宫里过日子,一直到七岁的那一天晚上。

那是个雨夜,雷声很响,我一直都睡不安稳,突然寝宫里来了很多手持大刀的蒙面人,我很害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那个时候,那天在父皇书房内争吵的男人又出现了,他把我救了出去,带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他还带来一个比我都小的孩子,他说那个孩子是他的徒弟,他让那个孩子喊我主人,发誓一生都会效忠于我。”

“那个……孩子?”

锦凤点点头,“那个孩子你们俩都认识。他如今是云间鹊的花魁。”

“是慕云影?”温知如这才恍然明白了这个故事,“所以那晚救你的男人,就是当年十二楼的楼主?”

“没错。看起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更多。”

“十二楼?”锦翌珲这也才听明白了故事的关键,“就是说江湖上说,十二楼的楼主每一任都只会誓死效忠于天命所归的那个人的传闻是真的?而且这一任的楼主是慕云影?”

“确实。我不知道这当中是出了什么差错,据说我出生时,那个人给我算了一卦,便认定了我就是继任大锦朝国君的人选,只是父皇当时年事已高,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执意要立当时的大皇子为太子。而那个人的这句断言也引来了我的杀身之祸。”

“那么后来呢?”关键的剧情还没说到吧!既然他已经被十二楼的楼主所救,又怎么会和自己的爹成为了师兄弟,还认识了娘呢?

“后来……”锦凤沉吟了一会儿,“一开始我就在十二楼住下了,那个人教我读书习字、教我武功,还一直叮嘱我要我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皇权什么夺位,每每说到这些都是不厌其烦。大约一年多后,我趁着那个人熟睡的晚上,偷跑了……

我从小锦衣玉食自然是不懂得江湖险恶,流浪了几天就已经狼狈不堪,那时候我遇到了你娘。沈家大小姐,沈如昕。她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回了沈家,给我吃穿。其实你娘当时并比我大不了几岁,只不过也到了男女有别的年纪。我又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性子,连个府里的打杂小厮都做不了,沈老爷和夫人自然非常反对你娘把我留在府里。

某一天夜里,你娘又偷偷带着我跑了。她带着我去找了你爹。”

“所以你也拜了师,做了我爹的师弟?”

“没错。师父这一生所收的徒弟不多,可是那时候他却破例收了我做他的关门弟子。我与你爹便一起跟着他习武,你娘后来被沈家的人寻了回去,不过那几年一有机会,她总会想方设法来看我和你爹。

那副画……其实是你娘出嫁之前画的,那时候我还不到十二岁,在山上习武个子长得快,她便给我画了那副画像。

后来我听说你娘和你爹定了亲事,其实那时候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你娘的心思,只是当时年少,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而且我和她身份年龄悬殊,哪里会有将来。

你娘出嫁之时,我便将那画提上诗送了回去,之后也再没有联络了。”

“为何是那首诗?”以锦凤和他娘的关系来说,难道不应该是一首情谊缱绻的诗么?

“因为……”锦凤看着温知如的疑惑莫名的笑了,“我和你娘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慕云影如今的主人,是师兄。”

“……………”能不能不要再惊吓他了!

上辈子慕云影效忠的明明是锦翌珲不是嘛?

“那时候师兄已经回到温府授了官职,十二楼的势力终究该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可我已经隐姓埋名不知所踪多年,更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皇兄,便将这一切都托付给了师兄。

你娘和你爹都有恩与我,所以你有难我必定会倾尽全力相救,不过如今天下知道我身份的,除了师兄便只有你们俩。

今日这番话,还请你们当成一个故事,一笑置之。”

“是,我明白。”锦翌珲笑了笑,“凤掌柜出京游玩,与我和知如只是偶然相遇,结伴而行……”

63.六十一章 余氏之死

第六十一章余氏之死

几日后,锦翌珲和温知如在凤王爷的护送下顺利抵达京城。(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三个人在城门外告别,锦翌珲和温知如先去了皇宫内复命。

经过那一场九死一生的袭击,如今他俩手上的证据只剩下了那晚在那个废弃的兵工厂中找到的有关于工部钱林墨签署的公文。

所以皇帝锦隽煜在问及他俩调查结果的时候,锦翌珲斟酌良久还是选择了暂时隐瞒,只是说此事牵涉甚广,他还需要几天将证据整理妥当,再写个详细的奏折呈上。

皇帝对于锦翌珲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还是信得过的,便让他们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过不了几天就是除夕,一切案情可以等年后再报。

****************************************************************************

贤王世子回京的消息一早就传回了府里,温知如这会儿还没到温府大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芙笙和芙翠蹲在了门外等着自己。

这时节京城也免不了天寒地冻的,两个小丫头从接到消息开始就在屋外候着了,这两三个时辰下来,也是冻得小脸通红,一双脚都快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当她们远远瞧见温知如的马车,立马就不管不顾的跑着迎了上去,一见到温知如的面,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哗哗”直流。

温知如对待女人哭也实在没辙,就算是颠簸了一路被哭得实在头疼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劝着。

“行了行了,我这才出门几个月,你们俩怎么就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芙笙呜咽着:“少……少爷,奴婢……奴婢就是好想你嘛~”

“是啊!是啊!”芙翠也跟着附和,“奴婢从小一进府就跟着您了,还从来没离开您那么久,一想到你在外面吃饭睡觉没人照顾,奴婢就好担心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人伺候着还活不了了?再说我这不是都好好的回来了?”

“可是……”芙翠盯着温知如上下左右使劲瞅了又瞅,“可是奴婢觉得您又瘦了!世子爷的人一定没有照顾好您。[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话说到这会儿马车已经到了温府门前,温知如下了车正在两个丫头的前簇后拥下往自己的落英榭走,“别瞎说,哪儿就又瘦了,本少爷我是长高了才对。”

芙翠抬起头看看温知如又看看身边的芙笙,仔细比对了一番,“哎,好像是哎,少爷您又高了些许。”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温知如阻止了两个丫头继续没用的念叨,转了话题,“我不在这几个月,府里怎么样?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啊?”芙翠一脸迷茫的望着天。

温知如得了皇帝的差事和贤王世子一起出京办案,这对于一直以来恨他恨到牙痒痒的钱氏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即便皇帝没有给温知如什么实质性的官位,可只要这次差事办得好,还怕以后在官场上没有立足之地吗?

而且他现在已然是温府的嫡长子,首辅大人也看重的很,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可即便她心里气到不行,但人已经不在京城,钱氏一个没什么见地和本事的妇道人家也拿他没辙,这些日子倒也没有再来落英榭搞什么鬼,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培养自己的儿女上。

以至于芙翠这两个月闲来无事,过起了猪一般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

“少爷,咱们府里马上就要出一位皇妃了。”还是芙笙有点机灵劲儿,总算没忘记观察府里的动向。

“哦?怎么说?”

“皇上前月下了诏,说过了年之后要在大锦朝内选几位家世、容貌、才情都绝佳的女子入宫为妃。不过皇上说了国库不充裕,所以也不想大肆铺张,只是交给内务府与太后先拟定了一些符合条件的秀女名单,再由皇上定下日子进宫面圣。咱们府上就收到了太后的懿旨呢!”

“是嘛?那爹是什么意思,他打算让府里那个姑娘去?”

“听老爷的意思好像说是不管,他说咱们温府用不着攀上皇亲这层关系。”

“嗯。”温知如点点头,这确实是他爹的作风,“那钱氏怎么说?”

“夫人当然想让四小姐入宫,毕竟那是她的嫡亲女儿,不过听内务府的意思,太后娘娘好像比较中意三小姐,说是四小姐年纪太小了些。”

“呵。”温知如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

什么年纪小都是借口,钱氏的大女儿温知嬿比起桂姨娘的女儿温姌,不过才小了三、四个月,过了年都是十四,正是谈论婚嫁的好年岁。

看来太后应该是听了舒宁长公主的推荐,打算选这个温姌做棋子。

其实要仔细分析起来,就算没有那日朝安郡主生辰宴上温姌对长公主的刻意示好,她也是比温知嬿更合适这个位置。

知嬿到底是温府嫡出的女儿,又有钱家人在背后撑腰,皇帝就算不喜欢她,场面上也不会太难看,若是将来她再怀上龙种,以知嬿的出生,未必没有争夺储君的机会。

而太后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巩固她在后宫地位巩固她阎家在朝廷地位的棋子,知嬿出身太高根本控制不了。

相反温姌就不同,温姌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势力的陪嫁姨娘生的女儿,就算入了宫,以温彦丰今日只手遮天的势力来看,有没有一个后宫嫔妃做靠山根本不重要,温姌能不能在这个后宫活下去,还是要看太后和淑妃的脸色,就算生得皇子恐怕最后都会落得过继的下场。

只是钱氏这个女人又怎么会甘心放弃这个做皇上丈母娘的机会,看来她早晚要出手。

温知如一边想着芙笙的话,一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院门前,前脚跨出的步子还么落下,就有小厮匆匆跑来,“大少爷,老爷听说您回府了很是高兴,让你得空去一趟书房。”

温知如:“爹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啊大少爷,前几日您传家书回来,说今日回府,老爷一早就从宫里回府等着呢!”

“那你先去回爹一声,说我进屋换件衣裳就去。”

“是的,大少爷。”

******************************************************************************

回来的路上经历了太多事,所以他们一行人未免赶得急了些,四、五日没换的衣裳在原本鲜艳的色彩上都蒙了一层灰。

本来照规矩他们进京后应该稍作休整,更衣沐浴再去觐见皇帝,但锦翌珲等不及告诉小皇帝这一路上的遭遇和瑞王爷隐藏的阴谋,直接就进了宫。

如今倒不是说温彦丰在意这些,只是穿着脏衣服的温知如自己忍不住了。

简单的用温水擦了下身子,换上干净的新衣,虽说才离京几个月,可明显袖口紧了,衣摆也不够长了。

芙翠感叹道:“大少爷的个子长得可真快,还说留着那几件新衣过年呢,这么看又得找人赶做两身出来了,回头过年了府里人来人往,穿这身可不好看。”

芙笙回道:“离除夕可还不到五日了,京城里好些商家也都关门了,怕是要赶不及。”

“那可不行,咱们少爷现在已经是府里的嫡出的大少爷,穿着这短了一截的衣裳可不要被人笑话,我这就去找刘嬷嬷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得做两件新的才行。”

温知如看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闹的头疼,“好了,穿什么衣裳我倒也不在意,不过过年难免有亲戚朋友来府里,这衣服是看着寒碜点,实在不行的话你让刘嬷嬷看看,能不能稍微改长些。哎对了,原来府里那个余氏针线活就不错啊,她人呢?”

“呃……她……”虽然料到早晚要说,可冷不丁的被温知如这么问起来,芙翠一下子就慌了,看着温知如眼眶发红,人也颤颤巍巍的。

“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是病了,还是闲儿不好了?”

“少爷,余氏她……她……”

到底是芙笙个性坚强也胆子大些,替芙翠回道:“回少爷,余氏,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听闻这消息的温知如心里也不禁一惊,刚还急着整好衣衫要去温彦丰书房,这会儿干脆又坐了下来,“快,给我仔细说说。”

芙翠再听不得这死人的事儿,还没等芙笙继续就拿着温知如的衣裳跑去找刘嬷嬷了,留下芙笙一个人慢慢给温知如说起来。

“其实……奴婢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前几月少爷您离京之后,贤王府就派人来了,说余氏是王府里的丫鬟,因为和府里下人私通有了身孕逃出来的。他们不知道还从哪儿把余氏的爹娘也请来了,当面承认在几年前就把自己女儿给卖到了贤王府做工的。老爷夫人看这情况,也就让贤王府的人把余氏和闲儿带回去了。只是没过几日就听说余氏突发疾病暴毙了,贤王爷说念她在府里服侍多年,虽说一时错了主意做下这些不光彩的事,还是可怜她孤儿寡母,就出了点钱给她找了地方安葬,还说要将闲儿收在府里培养。”

64.第六十二章 温姌送礼

第六十二章温姌送礼

余氏的死在温知如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结局恐怕也是在意料之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原先他只以为余氏不过是王府内身段姿色还不错的一个丫鬟,二少爷年少轻狂做下糊涂事,又怕被王爷责骂,所以干脆将人赶出府了事。如今就算事情败露无非也就是余氏名分上的问题。

可在去太原府的一路上,锦翌珲无意中却提起了这事儿,说到余氏原是府里的一位姨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跑了。

温知如那时候就意识到余氏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闲儿那孩子身上有老夫人赏下的金锁,想必贤王府里的人都是知道余氏有孕的事,那孩子长得像王府二少爷也没什么大不了,本来就是亲兄弟不是!

可偏偏人根本不是贤王爷经手的,当然这个秘密贤王爷也不至于会随便泄露出去,当初只是想找一剂落胎药悄悄处理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再找个借口将余氏冷落在后院罢了。

只是余氏自己心虚怕死,匆忙逃出了王府。

那时候的锦翌珲虽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可多少也察觉出了什么,尤其是闲儿这个孩子的长相,实在不得不让人往最糟糕的地方想。

如今温知如也只能期望,贤王爷好歹念及闲儿只是个无辜的孩子,能善待他。

温知如听两个小丫头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絮叨着这几个月京城、皇宫与温府发生的各种琐事,这一晃便耽搁了一个多时辰。

抬头看到外头天色已经是日当正午,温知如这才匆匆往温彦丰的书房敢去。(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

才跨出落英榭没多长的路程,迎面便又遇上了桂姨娘的女儿,温府三小姐温姌。

“大哥。”温姌恭恭敬敬的朝着温知如行了个礼。

“三妹妹好久不见。”

“大哥这一路辛苦了,离家几个月,看着倒是有些清瘦了,身体可还好?”

“出门在外,自然不比家里舒坦,又是替皇上办事,哪有不幸苦的。让妹妹挂心了。”

从这条小径的岔路过去不远,也就是桂姨娘住的院落,温姌这一次虽说算是偶遇,但在温知如眼里却显出了太多的刻意。

他作为温府的大少爷也有些时日了,从前温姌对他倒也不可谓不恭敬,但也不过是见面点头的交情,哪有今日的这般殷勤。

想来也是有求于自己。

“大哥说什么话,做妹妹的为大哥操心自然是应该的。过几日就是年下了,前些日子娘……我是说桂姨娘寻了些上好的滋补品,送给了曾祖母、爹还有娘,这一份便是专程让我拿来给大哥的。以前听娘说,大哥从小身子底子就弱些,是要好好进补些的。”温姌说着递上了手中一个华丽的锦盒。

从前温知如只是温府不怎么受欢迎的二小姐,那有被人巴结送礼的待遇,身后的芙翠忙接了过去,好奇的朝着盒子的缝隙往里张望,所幸被温知如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温知如并不在意温姌到底拿些什么东西来讨好自己,以桂姨娘的财力家世,也未必能寻得多精贵的玩意。

“三妹太客气了,我出京这么久,本该是做哥哥的我去外头寻些稀罕玩意给妹妹做新年礼物的,让妹妹先了,到让我惭愧。”

“哥哥出京办事,本来时间就紧迫,哪还能劳烦哥哥操心这些。”温姌突然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你我到底兄妹一场,若哥哥真的还能年纪兄妹的情义,妹妹确实是有一事,想要叨扰哥哥,听听哥哥的意见。”

温姌这话一出,温知如自然早就料想到是何事了。

如今温姌最在意的,自然是她能否有资格进宫选秀。

太后那边的意思恐怕也只不过是个暗示,毕竟温知嬿才是温府正经的嫡出小姐,她入宫怎么着也比温姌这个庶出要说得过去。

这事不论钱氏会不会从中做手脚,就算说到温老夫人那儿,她恐怕也会优先选择知嬿。

从这点来说,温姌这个没背景没出身的庶出女儿,胜算几乎为零。

好久好在温知如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没出息的温府小姐,而是一个得到皇帝赏识的青年才俊,温彦丰也是对他青睐有加。

既然后院的女人那里行不通,那温姌也只能从他这儿入手了。

这些后院里女人的争斗对现在的温知如来说,早就没有必要再去操心或者参与,他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推脱过去,也就敷衍了事了。

只是转念一想,若这温府非得出一位皇妃的话,这个到底是温姌还是温知嬿,确实也是大有文章的。

尤其是现今,皇帝、温府还有瑞王爷这几方势力如此微妙的局面下,还真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你我虽不是一母所生,可到底也是亲兄妹,说什么见外的话,不过这会儿我急着去书房找父亲请安。三妹妹的事我记下了,回头得空就找芙翠去你那儿传话,请你过来坐坐,可好?”

温姌一直紧张忐忑的心终于落下,“是,那我就先谢谢哥哥了。”

*****************************************************************************

告别了温姌,温知如觉得自己再耽搁下去,恐怕是真的要被温彦丰骂了,赶忙一路小跑进了温彦丰的书房。

温彦丰那时候也确实是有些不耐烦。

他可以理解自己儿子风尘仆仆赶了几天的路总需要些时间梳洗换装,可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还想严肃批评几句,抬头瞅见温知如脸红气喘的样子,当时也把话咽了下去。

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这个儿子了呢?

从前知道他是男扮女装,虽然打扮的朴素可在温彦丰眼里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并没有多少正眼瞧他。

一直知道温知如与他亲娘沈如昕长得很像,从前穿着女装他不喜,如今换上了正经的男儿衣衫,多了分少年英气,反倒是更像了。

那一时间,尤其是那在雪地中奔跑后,哈着气小脸通红的模样,温彦丰都恍惚了……

65 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温彦丰如今这般的表情温知如也是着实看不懂了。

他应为听了芙笙和芙翠两个丫头说起府里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本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又在半路遇上了温姌,本想着父亲等久了一定会责怪自己不懂规矩,或者就算是嘴上不说,面上的表情也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长久以来他和温彦丰的关系可以说是比较疏远的,也是因为重生之后的改变才让他俩多了一些接触。

温彦丰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严厉、不怒自威的一个人,他几乎没有看过他大笑时候的样子,大多时候都是板着脸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可此时,温彦丰的脸上却是温知如从未见过的一种温柔或者说是怀念。

是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衣服穿得有什么不对?

亦或者,在他离开温府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温知如满脑子的疑惑,不过却也不敢贸贸然的开口。

他只是挺直了身子站在那儿,慢慢的平复自己因为着急赶路而急促的呼吸。

温彦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虽然方才一时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中,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轻咳了一声。

温知如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长辈,理应是他先问安的。他忙行了礼,“孩儿来迟了,让父亲久等,还请父亲莫怪罪。”

温彦丰神情自若,到也看不出有责难的样子,只是淡淡问道:“嗯,何事耽搁了这么久?”

“这一路赶回京城风尘仆仆,想着换件干净体面的衣裳再来给父亲请安,不想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三妹妹,便闲话了几句,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温姌这个女儿在温彦丰的心中向来也不是多看中的。不过她肚子里有多少心思,找温知如又是打的什么算盘,他也不是不明白。怕只怕温知如这段日子不在京城,并不知道温姌的打的那些主意。

想到这温彦丰不免嘱咐了两句,“从前你还是府里的小姐,与你的几个妹妹闲话些家常也没什么,不过如今你已经恢复了大少爷的身份,自然是该多摆些心思在正事上,后院那些小女儿加的事,少些参与吧!”

“是,儿子明白。”

“接连赶了这些天的路,想必你也累了。不用一直站着回话,先坐。”温彦丰挥手指了指屋内的座椅,“我喊你来也不只是为了请安,你这次出京是奉皇上之命调查案情,既然回来了,我自然是有话问你的。”

“是。”温知如坐了下来,思考了一下有关于这次出京的事该从何说起。

父亲给了他锦囊与保命的金丹,凤掌柜也在危难之时挺身相救,想来这个案件中很多的事温彦丰应该早就心中有数。即便还有他不知道的细节,日后凤掌柜大概也会向他如实禀报。

与其花时间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倒不如直入主题。

更何况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再耽误下去怕是就要到了晚饭的时间。今日他刚回府,礼节上总是该收拾干净去给家里其余长辈请个安的。

曾祖母那儿还好说,尤其是钱氏,要是去晚了,免不了被她背后嚼舌根。

这么想着,温知如直接就将锦翌珲留在他那儿的□□图纸和工部批文掏了出来,递到了温彦丰的书桌上。

“今日回府之前,我与世子已经入宫觐见过皇上,有关案情调查的进展因为时间匆忙,还未来得及细细整理,所以只向皇上禀报了大概。不过我与世子商量过,这案子内有些细节与证物,恐怕是要先回禀给父亲您,由您来定夺该如何处置。”

温彦丰只是随手翻看了这几份证物,他的神情态度比温知如预料的更加沉着冷静,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并无任何的惊讶或是担忧。

“你与锦翌珲应该已经仔细查证过,这公文与图纸并非伪造,而是确有其事,既然如此你们大可将它直接呈交与皇上,还需要为父定夺些什么?”

温知如知道这只是温彦丰故意在考问自己,所幸他与锦翌珲从一开始并没有被这些表表面的假象蒙骗过去,自然是对答如流,“这些证据确实并非伪造,可我与世子这一路前去太原府查案的过程中,我们的行程显然是早就被人知晓。在太原府中,我们确实是找到了曾经有操练私兵的场地,不过早也已经是人去楼空,在那所隐蔽的大宅子地下,甚至还有一个锻造兵器的场所,只是能用的证据也早就毁的差不多,只剩下这图纸与文书。

可见那谋逆之人做事是处处小心的,这么重要的证物又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我们发现并且拿了回来。再说了,舅舅上任才不到几个月,就算这文书真的是他批的,可那招募私兵和制造□□的事也是有些年头了,那在舅舅上任之前又是通过何人之手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舅舅这个新官的手上,就不怕被人寻到什么错漏吗?

这当中的疑点,不得不让儿子和世子都怀疑这份证物出现的目的。而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也是儿子要向父亲禀报的。”

“嗯。”温彦丰显然对温知如的回答与分析很是满意,看起来自己这个儿子不单单是有点小聪明,在大事上的见解也是可圈可点,“你继续说下去。”

“在我和世子得到这份证物的第二天,我们两人都怀疑是不是太原府衙内就有那个谋逆之人的内应,所以也小心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某日夜间让我们在府衙师爷的房间内,找到了一份伪造的禅位诏书。那上面的字迹模仿得与当今皇上一般无二,世子还亲自查验过,那上面所盖的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只是可惜在回京城的路上遭遇到了袭击这诏书也被毁尸灭迹了。”

“诏书?”很明显,在说到禅位与传国玉玺的时候,温彦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起来他似乎还未预料到事情已经变得如此棘手了。

招募私兵,制造军械,贪污纳贿,原以为瑞王爷还只是在筹划阶段,如今连诏书都出现了,可见他是等不及了,那情况可就比自己预计的更加危险了。

66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那日温彦丰和温知如还未及细谈有关瑞王拥兵造反一事,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乐文值得您收藏

到底是连日奔波回府的第一天,温彦丰自然也不能一直留着他说话,老夫人想念自己的重孙子,想来是早就备好了晚膳要与他洗尘叙话的。

吃过晚饭,还未等丫鬟们伺候梳洗,温知如已经累得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上午巳时。

温彦丰这时候已经下朝回府,正在书房处理公文,还想着吃了午膳再让下人传温知如过来接着聊聊昨天的事,外面就有小厮轻轻叩响了屋门。

“什么事?”温彦丰嗓音低沉,显然是对着突如其来的打扰表示了不满。

“老爷……”小厮不是没听出来温彦丰语气中的不快,略微迟疑了一下,可一想这事儿也是不能耽搁,还是恭敬的继续禀报,“贤王府的赵管事带着年节的贺礼来府上了。”

“贤王府的赵管事?”温彦丰也一时诧异。

“是的,老爷。人还在前厅候着呢!”小厮继续应道,“府上的规矩,若是普通的官员送礼,就给门房的打发了事,可这毕竟是贤王府的人,所以小的觉得是需要向老爷您禀报一声。”

温彦丰接过了仆人递上来的礼单,大多也不过是丝绸布匹还有一些瓷器摆设,虽说也不是什么价值千金的古董玉器,但是贺礼中还包括了江南杭州府每年只贡给京城皇室的极品雨前龙井,辽东都司女真部族上贡的纯正长白山野山人参,还有西域特使今年送来的汗血宝马一匹,诸如此类。

这些要论名贵,倒不如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世珍品。

贤王府什么时候也用了这样的心思了?

要论起来,贤王爷锦清越与自己倒也算是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了,只是贤王爷一生重武,更是看不惯官场上那些文臣的勾心斗角,与自己这个内阁大臣一直是甚少来往的。

尤其是这几年自己大权在握,贤王爷虽说心里是敬佩温彦丰的才学能力,可本着对先帝的忠心,总也是颇有微词的。

这更加让两人的关系略显生疏,突然之间的,怎么会派自己府里的管事送什么贺礼?

况且赵管事也是贤王府的老人了,打从幼年时候就跟着老管事在贤王府的老夫人手下伺候,可以算是一路看着贤王爷长起来的,更是老夫人最信得过的下人。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赵管事不仅是在贤王府上,就算是在京城这些个官员面前也是颇有威信的。

若是寻常的应酬送礼,随便打发个伶俐的小厮将东西送到便事了,哪里又劳烦得了赵管事,也难怪钱氏要特地吩咐下人来回禀自己一声了。

这么想着,温彦丰终于站起身整了整衣衫,“你先去前厅命人好好招呼赵管事,我这就过去。”

临迈出房门之前,想到这事儿多半也是与温知如这几个月与贤王世子出京办差有关,又吩咐到,“去落英榭,叫大少爷也过去一趟!”

*************************************

温知如在接到通传去前厅的一路上,也在疑惑着王府送礼来的这件事。

父亲和贤王爷也算是同朝为官多年了,可平日里出了上朝议政之外,几乎是没有往来的。前半年钱氏借口曾祖母的寿辰大摆宴席,京城里凡事算得上品阶的官员几乎都上门道贺来了,送来的贺礼差点撑爆了温府的库房,要不是温彦丰坚持不肯收受那些贵重的古董玉器,要钱氏都给退了回去,估计温府还得再多修个库房来存放了。而即使是这样,贤王府也不过是派人送了份贺帖和一些普通进补的药材而已。

如今突然这么正式的上门送礼,父亲还特地通知自己一起前去,莫不是锦翌珲从中做了什么?

等两人来到前厅,仆人已经沏了茶奉上糕点招待赵管事。

赵管事也是懂规矩的,一见到温彦丰便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温彦丰客气的摆了摆手,“过门即是客,赵管事也不用如此拘礼。”

“温大人可别折煞奴才了,奴才这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一定要将这些贺礼亲自送到温大人和温大公子手上。”

“难得贤王爷如此有心了。”

“若说是王爷有心,倒不如说是世子爷的一番心意。这礼单上的贺礼,有一多半都是世子爷连夜亲自由库房挑选出来的。”

“哦?”

“世子爷说温公子是府上的大公子,又是头一次在京中过年,前段日子一直在外为皇上办差,怕是年节上所需的东西难免疏漏,便着意挑了些送来。尤其是那上好的麒麟玉枕,是用整块的汉白玉雕刻而成,世间难寻。世子爷说出京办差时,温公子时常睡得不好,这方玉枕最适合给温公子安枕使用。”

赵管事这么说的时候,温知如果然也注意到了温彦丰意味深长的瞥了自己一眼,看得他一阵心虚。

这个锦翌珲,一回京城就这么急着向温彦丰和自己示好,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温知如也急忙道谢,“能得世子如此厚爱,知如实在受之有愧……”

*************************************

好不容易送走了赵管事,下人们开始陆续忙活着将贤王府送来的贺礼一一清点、储存。

温知如对于锦翌珲一上来就搞这么大阵仗,心里实在是踏实,正想开溜,还没迈开步子就被温彦丰叫住。

“知如,这些东西既然是世子专程为你准备的,你尽管挑些你需要的拿去。”

“额……父亲,这些贺礼既然是以王府名义送来府里的,自然应该是由父亲您处置,孩儿不敢僭越。”

“无妨。你刚恢复少爷身份不久,那些衣料绸缎,玉器摆设的,是该多添置一些。你娘她这些日子三病两灾的都顾不上,倒是为父的疏忽了。不过那些补品药材的,我看你现在还用不上,就留给你曾祖母补身吧!其余的你看着选点给你的弟妹们就是了。”

“是,一切都听父亲吩咐便是。”

“还有一事。”温彦丰顿了顿,拿出一份拜帖来,“方才随这些贺礼一起送来的,还有这份拜帖,世子想在年后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

这句话说得温知如额头莫名的突突跳起来。

锦翌珲一直尊称自己父亲为老师,温彦丰虽然嘴上不说,可在外人面前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难堪,这些年在朝廷上对他也算是关照的。照理说,锦翌珲就算是直接到温府来求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他特地来温府要与自己父亲商量有关这次出京查案所得到的证据,也无须这么正式的拜帖。

难道……

67 第六十五章

lxs520_top()

第六十三章

温彦丰如今这般的表情温知如也是着实看不懂了。

他应为听了芙笙和芙翠两个丫头说起府里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本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又在半路遇上了温姌,本想着父亲等久了一定会责怪自己不懂规矩,或者就算是嘴上不说,面上的表情也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长久以来他和温彦丰的关系可以说是比较疏远的,也是因为重生之后的改变才让他俩多了一些接触。

温彦丰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严厉、不怒自威的一个人,他几乎没有看过他大笑时候的样子,大多时候都是板着脸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可此时,温彦丰的脸上却是温知如从未见过的一种温柔或者说是怀念。

是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衣服穿得有什么不对?

亦或者,在他离开温府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温知如满脑子的疑惑,不过却也不敢贸贸然的开口。

他只是挺直了身子站在那儿,慢慢的平复自己因为着急赶路而急促的呼吸。

温彦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虽然方才一时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中,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轻咳了一声。

温知如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长辈,理应是他先问安的。他忙行了礼,“孩儿来迟了,让父亲久等,还请父亲莫怪罪。”

温彦丰神情自若,到也看不出有责难的样子,只是淡淡问道:“嗯,何事耽搁了这么久?”

“这一路赶回京城风尘仆仆,想着换件干净体面的衣裳再来给父亲请安,不想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三妹妹,便闲话了几句,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温姌这个女儿在温彦丰的心中向来也不是多看中的。不过她肚子里有多少心思,找温知如又是打的什么算盘,他也不是不明白。怕只怕温知如这段日子不在京城,并不知道温姌的打的那些主意。

想到这温彦丰不免嘱咐了两句,“从前你还是府里的小姐,与你的几个妹妹闲话些家常也没什么,不过如今你已经恢复了大少爷的身份,自然是该多摆些心思在正事上,后院那些小女儿加的事,少些参与吧!”

“是,儿子明白。”

“接连赶了这些天的路,想必你也累了。不用一直站着回话,先坐。”温彦丰挥手指了指屋内的座椅,“我喊你来也不只是为了请安,你这次出京是奉皇上之命调查案情,既然回来了,我自然是有话问你的。”

“是。”温知如坐了下来,思考了一下有关于这次出京的事该从何说起。

父亲给了他锦囊与保命的金丹,凤掌柜也在危难之时挺身相救,想来这个案件中很多的事温彦丰应该早就心中有数。即便还有他不知道的细节,日后凤掌柜大概也会向他如实禀报。

与其花时间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倒不如直入主题。

更何况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再耽误下去怕是就要到了晚饭的时间。今日他刚回府,礼节上总是该收拾干净去给家里其余长辈请个安的。

曾祖母那儿还好说,尤其是钱氏,要是去晚了,免不了被她背后嚼舌根。

这么想着,温知如直接就将锦翌珲留在他那儿的□□图纸和工部批文掏了出来,递到了温彦丰的书桌上。

“今日回府之前,我与世子已经入宫觐见过皇上,有关案情调查的进展因为时间匆忙,还未来得及细细整理,所以只向皇上禀报了大概。不过我与世子商量过,这案子内有些细节与证物,恐怕是要先回禀给父亲您,由您来定夺该如何处置。”

温彦丰只是随手翻看了这几份证物,他的神情态度比温知如预料的更加沉着冷静,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并无任何的惊讶或是担忧。

“你与锦翌珲应该已经仔细查证过,这公文与图纸并非伪造,而是确有其事,既然如此你们大可将它直接呈交与皇上,还需要为父定夺些什么?”

温知如知道这只是温彦丰故意在考问自己,所幸他与锦翌珲从一开始并没有被这些表表面的假象蒙骗过去,自然是对答如流,“这些证据确实并非伪造,可我与世子这一路前去太原府查案的过程中,我们的行程显然是早就被人知晓。在太原府中,我们确实是找到了曾经有操练私兵的场地,不过早也已经是人去楼空,在那所隐蔽的大宅子地下,甚至还有一个锻造兵器的场所,只是能用的证据也早就毁的差不多,只剩下这图纸与文书。

可见那谋逆之人做事是处处小心的,这么重要的证物又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我们发现并且拿了回来。再说了,舅舅上任才不到几个月,就算这文书真的是他批的,可那招募私兵和制造□□的事也是有些年头了,那在舅舅上任之前又是通过何人之手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舅舅这个新官的手上,就不怕被人寻到什么错漏吗?

这当中的疑点,不得不让儿子和世子都怀疑这份证物出现的目的。而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也是儿子要向父亲禀报的。”

“嗯。”温彦丰显然对温知如的回答与分析很是满意,看起来自己这个儿子不单单是有点小聪明,在大事上的见解也是可圈可点,“你继续说下去。”

“在我和世子得到这份证物的第二天,我们两人都怀疑是不是太原府衙内就有那个谋逆之人的内应,所以也小心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某日夜间让我们在府衙师爷的房间内,找到了一份伪造的禅位诏书。那上面的字迹模仿得与当今皇上一般无二,世子还亲自查验过,那上面所盖的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只是可惜在回京城的路上遭遇到了袭击这诏书也被毁尸灭迹了。”

“诏书?”很明显,在说到禅位与传国玉玺的时候,温彦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起来他似乎还未预料到事情已经变得如此棘手了。

招募私兵,制造军械,贪污纳贿,原以为瑞王爷还只是在筹划阶段,如今连诏书都出现了,可见他是等不及了,那情况可就比自己预计的更加危险了。

68 六十六章 太后送礼

《重生之男妻》68 六十六章 太后送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9 六十七章

《重生之男妻》69 六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0 第六十八章

《重生之男妻》70 第六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