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 - xp1024.com
《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


水浒人物名字的说明(必看)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转贴宋朝物价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转贴关于宋朝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一章 其实你不聪明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章 我成了真的武大?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章 七种兵器之板砖篇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章 古惑仔之阳谷风云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章 春宵一刻万万金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六章 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七章 自古官匪一家亲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八章 唱曲英雄梁红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九章 勾栏三结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章 水浒无间道?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一章 七种兵器之巴掌篇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二章 七种兵器之板凳篇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三章 当地头蛇遇到过江龙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四章 地头龙?过江蛇?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五章 千王之王之序曲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六章 千王之王之进行曲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七章 千王之王之终章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八章 无敌风火轮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九章 韩流来袭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章 再见,西门大官人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一章 同在异乡为异客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章 红黄双煞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章 人在江湖飘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章 哪有不挨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章 贵王千岁千千岁(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六章 贵王千岁千千岁(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七章 贵王千岁千千岁(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八章 初见高大佬(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九章 初见高大佬(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章 初见高大佬(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一章 县太爷和贵王的激情碰...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二章 爵高N级吓死人(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三章 爵高N级吓死人(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四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竹儿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五章 恶少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七章 一个字头的诞生(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八章 一个字头的诞生(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九章 雪中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章 血战辽骑(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一章 血战辽骑(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二章 八十万禁军教头?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三章 农家乐(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四章 农家乐(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五章 侍女传说(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六章 侍女传说(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七章 宗泽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八章 河北无双(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九章 河北无双(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章 步人甲和神臂弩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一章 刘大鼓的梦想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二章 老子就是兄弟多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三章 回家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四章 赏灯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五章 “智”取花石纲(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六章 “智”取花石纲(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七章 大人物(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八章 大人物(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九章 贵王府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章 面圣(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一章 面圣(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二章 种师道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三章 殿议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四章 离别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五章 龙五成亲(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六章 龙五成亲(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七章 贵王断案(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八章 贵王断案(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九章 贵王断案(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十章 七种兵器之终极兵器篇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十一章 天下无金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十二章 收徒(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十三章 收徒(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十四章 西北扬威(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十五章 西北扬威(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一章 两路观察使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章 简单任务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章 月昔庄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章 流氓本色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章 三道考题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六章 谁是老虎谁是猪?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七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八章 江南风云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九章 泰山大人?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章 混在黑社会的日子(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一章 混在黑社会的日子(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二章 混在黑社会的日子(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三章 刺(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四章 刺(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五章 我家侍女初长成(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六章 我家侍女初长成(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七章 金芝的心结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八章 听书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九章 我是谁(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章 我是谁(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一章 风波(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二章 风波(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三章 我的大姐是大佬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四章 谁动了我的奶酪?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五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六章 重回阳谷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七章 黑旋风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八章 群英会(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九章 群英会(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章 谁动了你的奶酪?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一章 原来是我!!!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二章 叫出轨吗?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三章 小圈套办大事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四章 又见无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五章 奇袭幽州(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六章 奇袭幽州(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七章 贵王妃?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八章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九章 婚礼小风波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十章 洞房(全篇,不喜者可...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一章 我要去高丽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章 神舟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章 宋人的国际地位之探讨篇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四章 玄静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五章 比武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六章 天下第一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七章 我是流氓我怕谁?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八章 回京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九章 武公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章 蠢货!!!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一章 对不起!我爱你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二章 救夫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三章 从疯子到死人的艰难历...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四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五章 金莲会三妹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六章 再回武家庄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七章 敌袭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八章 退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十九章 小户人家(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章 小户人家(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一章 破落户是怎样炼成的...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二章 破落户是怎样炼成的...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三章 破落户是怎么炼成的...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四章 破落户是怎样炼成的...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五章 卖根木头玩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六章 有人献宝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七章 冤大头的诞生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八章 暴发户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二十九章 巧遇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章 玉狮子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一章 三杀祝家庄(一)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二章 三杀祝家庄(二)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三章 三杀祝家庄(三)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四章 三杀祝家庄(四)

本小说为转载作品,版权归作者和起点中文网所有,经起点中文网要求,内容已经删除!

第三十五章 三杀祝家庄(终)

林冲眼睛一亮!“王爷要挑了祝家庄?”

武植点点头:“好久未活动筋骨了,前几天动了动身子倒受了伤,嘿嘿!你家王爷可是好久未吃过亏了!”

林冲道:“我去点兵!定为王爷出这口恶气!”

武植道:“传令下去,只除首恶和凶顽之徒,不许多做杀伤,更不许侵扰百姓!”

林冲躬身道:“末将遵命!”说完转身喜滋滋的去了。

武植在屋顶上踱了几步,忽然问旁边的石秀:“三郎,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讲出贵王的身份?”

石秀直脑筋,哪知武植用意,摇头道:“莫不是怕言官弹烦么?”

武植笑笑,看向一旁的穆弘,穆弘道:“王爷是喜欢真刀明枪的厮杀!”

武植又看向张顺,张顺一笑:“属下以为王爷是喜欢扮弱者欺负强者!”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言语,和这三个愣头青也说不明白,三人说的都有些道理,不过以前是怕言官弹烦,但如今自己威势日隆,王爷也做了快两年了,置办下个庄子也算平常,不若初始封王时怕人弹烦侵占民田。现在不表露身份最担心的是被辽人得知武家庄乃是大宋贵王的庄子,本来武家庄已经是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再知道庄子是自己的,辽国皇叔耶律淳那疯子说不定派出几万军马强袭武家庄泄愤,自己可就为武家庄招来灭顶之灾了,是以自己这贵王的身份还是牢牢保密为好。

祝家庄,虽是深夜,祝家客厅中却灯此通明,祝朝奉和祝龙都在焦急的等待祝彪的消息。

祝朝奉坐在主座,看着在厅里踱来踱去的祝龙,皱眉道:“龙儿,此次你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祝朝奉连逢巨变。面容仿佛突然间苍老了十岁,再没有以前那般精神奕奕,不过眼中却是凶光连连,一副噬人而食的表情。

祝龙叹口气:“三弟一定要去,我有什么办法,再说若不在此时给武家庄狠狠来一个教训。只怕以后再无机会。”

祝朝奉哼了一声:“若是田虎除去了武大,武家庄那帮贱民还不是案板上的肉。任咱们宰杀?又何必急在一时?”

祝龙叹息:“可是三弟就那般性子,谁又劝得了?”

祝朝奉点点头。旋又露出焦急之色,说道:“怎还没有探子回报?真是急煞人!”

祝龙也觉寺怪,这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老爷!大少爷!三少爷中埋伏了!”厅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乡兵,一脸惊惶的跪在地上。

“什么?!”祝朝奉腾一下站了起来。

“三弟没事吧?”祝龙关心的是祝彪,至于到底是希望祝彪有事还是无事就只有天知道了。

“小人不知道,从武家庄只逃回百多名兄弟,少爷可去询问他们!”乡兵显见是一路跑过来,大口大口喘息着。

祝龙一愣:“只逃回百多人?”忽而一声惊叫:“不好!中计了!你等可放他们进庄了?”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庄子中喊杀声震天,也不用乡兵回答,自然是把人放进来了,祝龙大怒,一脚把庄客踹翻在地,“没用地东西!”咬咬牙。转头对祝朝奉道:“爹爹先走!孩儿去抵挡一阵!”

祝朝奉本来狰狞的面目忽地松弛下来。摇摇头道:“走?能去哪里?去投靠田虎?哼哼,为父还没有这般厚脸皮。丢了基业去寄人篱下!”

祝龙也不多说,转头就向外走,出了客厅,急急奔到马坊,牵出自己的坐骑,想了想,把身上锦服撕烂,一拳把正看自己发呆的马夫打晕,又把马夫衣服扒下,披在自己身上,马夫的衣服又脏又臭,有一股浓浓的马骚味,此时祝龙却顾不得了,翻身上马,朝西门而去,什么自己抵挡一下?以武家庄地实力,既然已经进了庄子,那祝家庄根本抵挡不了,普通庄客不知道,祝龙却清楚知道重步兵的威力,看来田虎那边十九也失手了,自己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祝家庄南庄门,百多名彪壮汉子把南门处庄客肃清后,武家庄重步兵一队队行入南门,渐渐列成方阵。

已经降了武家庄地那百余乡兵一遍遍高喊:“只惩首恶!祝家庄佃农庄客紧闭房门!莫出来送死!”

虽然如此,但那凶悍之徒大有人在,不时有提刀带枪的庄客奔出,不过眨眼就会被重甲兵乱矛刺穿,庄中惨叫声连连。

四个百人重枪队排成整齐地方阵,在祝家庄中缓缓前行,那特有的金属哗哗声令人毛骨悚然,四团黑色方阵慢慢向冈上的祝家大院移动,速度虽不快,却是毫无丝毫停滞,偶有一两条汉子纵出,也马上被淹没在方阵中,等枪队走过后,路上只留下被刺出数个血淋淋大窟窿的尸体。

眼见重枪队缓缓接近祝家大院,忽然间,祝家大院中锣声响起,院墙上冒出一排弓手,齐刷刷一片箭矢飞来,叮当声中,箭矢飞入黑甲阵,却没有激起一朵浪花,枪阵巍然不动,仍然有条不紊的向祝家大院移动。

弓手一阵骇然,提起的勇气猛地消散,有那胆小的已经跳下院墙准备逃命去也。

“射他们的面目!”祝朝奉突然拎着一把大砍刀出现在门墙上,瞪着重甲方阵大声吼叫。

弓手这才恍然,纷纷搭弓,步人甲防御虽然严密,却是不遮面目,和西方重甲毕竟不同。

“嗖嗖嗖”数道破空声,祝朝奉应声摔落墙下,却是跟在枪队后的几十名弩手突然发难,虽然几十名弩手齐射,而且距离不远,又是静止目标,但几十只弩箭飞过。只有三枝钉在了祝朝奉身上,可见神臂弩实在是要千人万人密集发射才能体现它地绝大威力,散兵交战却也不见得比神弓手出色。

但这已经够了,三枝弩箭中的一枝正中祝朝奉心窝,祝朝奉哼也未哼一声便即毙命,祝家庄庄客再无斗志。纷纷跳墙逃窜。

一队重枪兵渐渐接近了祝家大院门前,长矛整齐刺出。祝家黑漆漆的大门顿时被刺出数十个大洞,三轮矛刺后。大门被刺的稀烂,化做木屑木块簌簌飘落,枪队这才缓缓而心,”

依仗熟悉地形,避开武家庄的重甲兵,躲闪着庄里散乱的庄客,免得被人认出,说出去庄子大难在即,自己这大少爷却扮马夫逃走,以后就算想东山再起也无人心服啊。躲躲闪闪地接近了西门。不走南门自是怕武家庄在南门外设伏,西门已经洞开,看来趁乱逃出去地佃农也大有人在。祝龙催动坐骑,跃出西门。

等一出来,祝龙马上伏在马背上,双腿狠狠夹着马腹。使劲在马背上抽上几鞭。快些去真定府报信才好,真定府祝家故交不少。就算知府偏向武家庄,今日若能快些赶到真定府,请故交出面压蒋知府派出兵马过来协查,定可治武家庄之罪。

刚刚奔出百十步,忽听一声大笑:“哈哈,还是被我等到了!”前方很突兀的跳出一骑,马上武将体阔腰圆,手中一杆黑色长矛横架在马颈上,借暗淡地月光仔细看去,正是武家庄枪棒教头林冲。

林冲笑看祝龙:“林某今天手气不错,抓鳖抓到西门,本以为要料理些小鱼小虾,却是想不到等到条大鱼!哈哈!”

祝龙阴下脸,眼神一阵闪烁。

林冲又笑道:“莫打什么鬼主意,田里可有弓手,若你与我一战,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想溜走就莫怨林某了。”

祝龙心下一沉,仔细看去,青纱帐中果然隐隐有人影晃动。

此时祝家庄中突然传来三声响箭,林冲愣了下后不由叹息一声:“祝家庄破庄,祝朝奉战死,祝龙!却是想不到你还不及你那古稀之年的老父!祝朝奉舍生护庄,你却要偷偷溜走!你!不配与林某一战!”说着话手中长矛插在地上,扭头不再理祝龙,而青纱帐中,嗖嗖射出两枝响箭,想是知会这边抓到了祝龙。

祝龙被林冲说得脸上阵青阵白,握紧怀中腰刀想冲上去拼命,终于还是忍住,莫说为了扮作马夫没带长兵器,就算有枪棒在手,自己也不是这厮的对手,心思急转,寻思脱困办法。

响箭后没多久,南方马蹄声响,祝龙转头看去,一团白影如电般疾驰而来,夜幕下,那团白影显得甚是扎眼,奇快的速度仿佛撕裂夜空地闪电,瞬间已经奔到眼前,一个漂亮的急停,虽比不上玉儿娇那般挥洒如意,却是多出了几分奔雷般霸道气势,自然是武植到了。

祝龙盯着武植,冷冷道:“武庄主真要把我祝家庄斩尽杀绝不成?”

武植摇摇头,“怎么会呢?”

祝龙一喜,正想说话,却听武植道:“我只想把祝家斩尽杀绝,不关祝家庄地事!”祝龙脸上刚刚露出的喜色顿时凝住。

旁边林冲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祝龙地不成器。

祝龙恼羞成怒,“武庄主是消遣我了!”

武植面露不屑:“武某时间何等宝贵,岂有闲心与你这些小丑纠缠?若不是你祝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武某哪有功夫来消遣你?”

祝龙被武植说的哑口无言,虽气他态度嚣张,但却无话反驳,说来说去,确实是自己祝家吞并武家庄之心不死,才辗转弄出这许多事端。

这时武植看向林冲:“为何不拿下他?”

林冲微有尴尬,摇了摇头。

武植哈哈一笑:“那你以后莫在抱怨手痒了!”说着话双腿一夹玉狮子马腹,向祝龙冲去,林冲呼哨一声,青纱帐中忽然伸出各种钩铳绳索,祝龙的坐骑嘶叫一声,被钩铳摔翻在地,不及防备,祝龙也随坐骑一起摔倒。被摔了个鼻青脸肿,刚刚起身,已经被旁边涌出的庄客按倒捆上。

武植愣了愣,回头瞪了林冲一眼,林冲挠挠头:“有林冲在,若是还用老爷动手。岂不显得林冲太也无能?”

武植无奈的叹口气,翻身下马。走到被按跪在地上的祝龙面前,对后面拳打脚踢的庄客摆摆手。那些庄客急忙住手,远远退开。

祝龙看着武植,忽然道:“武庄主若肯放祝龙一条生路,祝龙必定不会怀恨在心,并愿整顿祝家庄,合庄为庄主尽忠效力!”

武植看着他不语。

祝龙以为武植有些心动,又急忙劝说:“祝家虽不及庄主神通广大,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真定府祝家故交甚多。祝龙愿为庄主做牵线之人,保庄主以后在真定呼风唤雨,何况庄主若要了祝龙的命,我祝家一门虽亡,但真定那些故交必定不肯罢休,庄主未免多出太多麻烦。若留下祝龙地命。可谓一举三得,庄主以为如何?”

武植笑笑:“祝龙。你的提议确实很诱人,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得还真要动心,可惜啊,你说地这些对武某却无半分用处!”

祝龙愕然看向武植,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怎就不能令他动心。

武植道:“也罢,你祝家一门因我而绝,若不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却有些于心不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么?”说到这里武植声音稍顿,随即淡淡道:“我正名武植,爵封贵王,职拜大名府留守司留守,权知大名府!”

祝龙如遭雷击,什么?贵王?他是贵王?自己等一直处心积虑要除去的竟然是贵王?这……这从何说起?武大是贵王?武大是贵王……心里念叨没几声,黑光闪过,思绪化为空白。

“把他一家父子厚葬!”武植翻身上马,回头吩咐身后地侍卫。

林冲看看百步外地祝家庄,叹了口气。

武植笑道:“林教头在可惜祝朝奉没得善终?”

林冲摇摇头,面色却有些不忍。

武植策马行到林冲近前,拍拍林冲肩膀,又使劲拍了玉狮子头一下,阻止玉狮子也去和林冲坐骑“亲近”地举动。

“不必叹息,要我说,祝朝奉死地好!他之一死,祝家庄以后地佃农却过上了好日子,他之一死,大宋边境三庄终于可以拧成一条绳,合力对抗辽狗!他之一死,咱们更可大展拳脚,扩军备武,说不得以后咱武家庄的武家军驰骋大辽也有他一死之功。

武植巧舌如簧,把祝朝奉死掉地意义上升到利国利民的层面上,林冲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点头:“老爷教训的是,是林冲妇人之仁了!”

武植又笑道:“至于买下祝家庄之事就需朱武去真定府走动了,这点小事想也难不住他,整顿祝家庄庄客乡兵的事你来办,传下令去,前事不究,以后和武家庄乡兵同等待遇,但若三心二意捣鬼,或者官府来办案子时胡说八道,莫怨咱新帐旧账一起算!”

林冲默默点头,官府来办案时自然是辽兵忽然来袭,武家庄协助祝家庄把辽军杀退,混战中祝朝奉战死,祝家儿郎失踪。朱武已经启程去真定府了,带着武植的书信和信物,不但把武植身份告之蒋知府,更隐有招纳之意,想来蒋知府是必定全力支持武植的,不说贵王如今的份量,就凭阳谷那一段交情,蒋知府知道武大是贵王后,不乐得疯癫就不错了。想想也是,蒋知府办祝彪时可是不知道武植身份,又没收武植贿赂,就这般帮了武植一个大忙,知道自己这天大的人情是送给了贵王,蒋知府必定感慨自己鸿运高照了。

接下来几日,祝家庄如同开锅一般,乱做一团,真定府地公差,田虎的手下,祝家城里的故交,还有各色其它人等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祝家庄众口一词乃是辽人夜袭,而偶有跳出来说昨夜是武家庄乡兵侵扰的庄客,也被众人指责为失心疯,乃是辽人夜袭中被吓疯的疯子。这些疯子又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最后真定府官差结案,祝家庄被辽人袭击,以庄主祝朝奉起,合计共一百三十七人殒命,紧急报上了高阳关路安抚经略司和北京留守司。虽然祝家故交纷纷置疑,但蒋知府铁了心办地案子。这些士绅也莫可奈何,有和祝家交情深厚地。偷偷跑去大名府申冤,却被劈头盖脸骂了回来。此事虽闹腾了数月,却也渐渐平息,并没能折腾出什么大浪。

不说后事,单说真定府结案后,祝家庄成为无主之地,充为官用,最后被武家庄买下,买下地当日,大笔银钱就到了祝家庄。哦,不能再称为祝家庄,已经被改称为武家庄西庄,既然也是武植地产业,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修缮防御自然迫在眉睫。

武植整合了两庄。突然兴致大起。和朱武等人在两庄北方巡视好久,最后和朱武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些什么。然后笑着回庄。

大牛的小四合院里,春花正坐在天井旁洗衣服,满脸笑容,看起来十分开心,“走开吧你,现在你可是少奶奶,怎么能做这些粗活?”伸手把想帮忙的竹儿拨开,边笑着调笑她。

竹儿小脸马上通红:“春花姐你胡说些什么?”

春花笑着压低声音道:“还不承认?那天和老爷圆房了吧?”

竹儿羞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春花摇摇头,叹气道:“看来咱的竹儿小姐还是冰清玉洁啊,可惜啊,你说,咱老爷眼睛是不是瞎了?放这样一个小美人儿在身边愣是不动心!”

竹儿微怒道:“春花姐莫胡说诅咒老爷!”

春花伸伸舌头:“好,好,我不胡说,不胡说成了吧,看你,几个月不见和你家老爷却成一家人了?说几句就和姐姐我翻脸!”

竹儿有些不好意思,摇头轻声道:“竹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不得别人说老爷坏话,春花姐别怪我!”

春花见小妮子说话时一脸认真,也收起嬉笑,正色道:“也不怪你帮老爷说话,看来你说的没错,只要老爷答应地事就没有做不到的,这不,安神医一到,你哥地病眼看就可痊愈,这几日都能下地走动了!以前我还真错怪了老爷。”

竹儿听春花也夸自己老爷,立时甜甜的笑起来:“那当然了,哥哥地病在咱们看来是天大的事,在老爷眼里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挥挥手就能解决的。”

春花心中一动,问道:“那老爷眼里什么是大事呢?”

竹儿摇摇头:“老爷没有办不成的事,自然也没有大事。”说完对春花一笑:“春花姐,老爷的身份我真的不能说,你就别问了。”

春花无奈的摇摇头,拿起木棒捶了几下衣服,又叮嘱竹儿:“竹儿,老爷是个好人,你可莫错过了!”

竹儿笑道:“老爷当然是好人?我错过什么?”

春花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地意思是老爷是个好男人,好男人你懂么?很多好人却不见得是好男人的!”

这一套绕口令似的话把竹儿听得莫名其妙,睁大眼睛看着春花:“春花姐的话我听不明白!”

春花叹口气:“总之你要快些和老爷圆房,那时候老爷就再不会放开你了!”

竹儿正聚精会神听春花说什么是好男人,谁知道春花又突然说起“圆房”,竹儿气得过去就拧春花脸蛋,两人笑闹作一团。

好半天后,竹儿气喘吁吁的坐在春花怀里,春花把手上水蹭干净,搂着竹儿笑道:“说起来妹妹真是天大的福气,怎么就突然遇到咱庄主老爷呢?”

竹儿笑笑,不由得又想起了第一次和老爷见面地情形,是啊,命运真地没人能说清,自己这村里的小丫头不知不觉成为了大英雄贵王地侍女,每日和倾城的金莲姐,胡闹的七巧姐,文静的玄静姐在一起说笑玩闹,日子不知道有多开心。而哥哥也住进了以前梦寐以求的四合院,和春花姐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小日子,这可不都是自己以前日日和观音娘娘祈求的日子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春花叹口气道:“这个世道,好人很多,好男人却是极少,就说有些名动天下的才子,为国为民殚心竭虑,不能不说他们是好人吧?可是他们却称不上好男人,这些人大多把咱们女人当作物品,用的厌了,或是送人,或是换掉……唉,咱们女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自然是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竹儿,就凭老爷没动过你来看,你这老爷啊,委实和别人不同,你可要把握机会,莫不知道珍惜!”

竹儿似懂非懂的听着,小脑袋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扈家庄前来了一队不速之客,武植在前,石秀和十几名侍卫在后,另有一名侍卫马背上抱着安道全,一路疾奔到扈家庄。

祝家庄的事情已经解决,三庄只剩两庄,武植自然要和扈太公谈谈结盟之事,齐心合力对抗辽人才是正题,自己人老这般勾心斗角未免无趣。

何况武家庄西庄有自己修缮,如今扈家庄在三庄中未免相形见拙,武植准备借钱给扈家庄完善防御,当然扈太公多半会以为自己欲插手扈家庄而不允,自己也不强求,如今多了个祝家庄,本来稍显宽裕的资金又开始捉襟见肘,毕竟修城建池不是一般的小数目,看来也只有等明年罂粟成熟后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富贵王爷。

至于安道全,自然是来给扈夫人看病的,可借此缓和与扈家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停在扈家庄庄头,报上姓名后,庄客飞也似的去禀告,外人不知道,扈家庄的人却是多半猜得到祝家定是被武家庄除去的,这些日子扈太公每日都唉声叹气,虽不说原因,扈家下人也知道肯定是为武家庄烦心,如今武家庄庄主忽然前来拜访,庄客自然要飞快的前去禀告。

武植的玉狮子异常神骏,引得扈家庄庄头经过的佃农议论纷纷,大多谈论这匹马比之三小姐的玉儿娇如何等等。

武植下了马,怎么说扈三妹也是自己救命恩人,虽然常常恶意想着就算和自己一剑之仇抵消,但怎么算也是自己欠了人家人情,带安道全来未尝没有报恩之意,而且此来非是挑衅,是为结盟,自不能显得太过无礼。

“啊,武庄主大驾光临,真令小老儿惶恐,惶恐啊!”扈家庄中扈太公匆匆走来,离老远就大笑招呼。

武植笑道:“太公怎亲自来迎?武某才惶恐呢。”

扈太公笑着拉住武植手,别提多亲热了,“武庄主过谦了,里面请!里面请!”

二人携手步入扈家庄,扈太公一边为武植介绍扈家庄中风光,一边打量武植,不时还赞叹两声:“真是少年英杰啊!”把武植夸的怪不好意思的,心说这老头儿亲热的有点过份吧?

第三十六章 十万贯

进入大厅,分宾主落座,扈太公笑道!“武庄主此来可是有什么事?”

武植微微点头:“不错,武某说话直来直去,祝家庄被辽人侵扰,祝家不幸灭族,如今三庄只余武家和扈家,武某乃是来和太公商谈结盟抗辽事宜的。”

扈太公扶须呵呵一笑:“不瞒武庄主讲,老夫也正有此意!本想过些日子登门拜访庄主的,倒不想被官人抢了个先!”

武植见他答应的这般痛快,微微一愕下旋即释然,想必他也猜到祝家乃是被自己所灭,如今扈家庄势单力孤,眼见是斗不过武家庄了,修好结盟才是正理。

武植笑道:“好!太公果然痛快!过几日本庄会遣总管朱先生来商谈结盟之具体事宜,到时还请太公担待些才好。”

扈太公笑着应是。

武植这才唤过安道会,对扈太公道:“太公,武某闻得夫人有恙在身,恰本庄有位神医,不是武某自夸,安大夫最善疑难杂症,或许可为太公解忧。”

扈太公半信半疑的看了几眼安道全,心中虽然不信,但也不好拒绝,叫来下人引安道全去内宅,对武植笑笑:“官人有心了。”

武植知道此时多说无益,想来扈家也请过无数名医,对神医之类的称呼怕是麻木了,只有安道全显过本事后才能令他信服。

当下换过话题:“太公,眼见已是秋收时节,不知扈家庄可做好了抵抗辽人的准备?”

扈太公笑道:“有小女在,又何惧辽人?”

武植道:“千百辽人自然不惧,但若是辽人大举来犯呢?”

扈太公笑着摇头:“武庄主过虑了,想贵王奇袭幽州未久,宋辽盟约墨迹未干,如今又有贵王坐镇北京,辽人怎敢轻易挑衅?”

武植道:“扈太公莫忘了月前曾有数千辽人袭击敝庄。”

扈太公还是笑着摇摇头。却不多说。武植见状已经知道扈太公是认为武家庄多次激怒辽人,辽人这才欲除之而后快,却断然不会大举侵扰扈家庄的。

武植也不好多说,沉吟了一下道:“太公,武某手里有些小钱,可用来修缮扈家庄村防,不知道太公……”

“哦?好。好,既然官人有此美意,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在武植还在一字一字斟酌用词,就怕引起扈太公反感的时候扈太公已经大笑着应了下来,把武植弄得一愣一愣的。

武植无奈的道:“那太公修缮扈家庄可用多少银钱?”本以为扈太公肯定拒绝的,一心想的是怎么劝服他,等人家答应下来才忽然觉得有些肉痛,虽说是借。毕竟不是小数目,怕是几年才能收回本钱,更又不好意思要些利钱。怎么想也是赔钱的买卖。

扈太公笑道:“倒不劳武庄主太破费,十万贯应该够用了。”

武植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扈太公半晌,终于还是道:“好吧,过几日遣人为太公送来!”

扈太公又是一阵大笑,两人开始东拉西扯攀交情,武植心下却是越来越纳闷,这死老头搞什么?十万贯,真是狮子大张口,也不怕噎死。可这厮六七十岁的人,又是自己开口问人家的,倒不好拒绝伤了老头面皮,唉,就算还扈三妹人情吧,武植肉痛之余,也只有这般想聊以自慰了。

“老爷,老爷,夫人醒了!”内室中忽然匆匆跑出一名丫鬟,一脸惊喜的喊道。

扈太公“啊?”的一声。腾就站了起来。大步向后堂走去:“带我去看看!”欢喜下早忘了有客人在,竟是二话不说。跟在丫鬟身后匆匆去了。

武植笑笑,身旁侍立的石秀见左右无人,忍不住道:“王爷,就这样借给扈家十万贯?”

武植回头看了石秀几眼,淡淡道:“怎么?你心疼?”

石秀一惊,慌忙道:“属下不敢,是属下多嘴!”

武植摇摇头:“你也是关心本王,何罪之有?我现在却是在想,既然扈家敢拿咱们十万贯,咱这借钱是不是该变作收庄呢?”

石秀道:“王爷自有决断。”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说。

武植轻轻敲打桌面,琢磨着这十万贯怎么也不能任扈家白白用了,正思量间,忽听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正是扈三妹从外面走进来。

扈三妹一脸喜色地对武植道:“谢谢你啦!我娘终于醒了。”

武植笑道:“不必客气,姑娘救我一命时武某可没和姑娘客气!”武植说的是客气话,但说完才觉得怎么这么别扭,倒好像在说咱们是自己人,互相客气没必要?

扈三妹点点头,在武植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多时,后面跑来一名绿衫俏丫鬟,把扈三妹的香茗递上,扈三妹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喝茶。

武植等了一会儿,扈太公也未返回,无聊下起身道:“武某告辞了,安神医暂且留在贵庄,以免夫人病情反复。”

扈三妹自不会留客,起身把武植送到院门,这也是破天荒的送客举动了,武植抱抱拳,上马而去,扈三妹回转内宅,扈夫人虽醒转后便又晕了过去,但无疑病情大有好转,毕竟昏迷经月,安道全一到便即令之醒转,可见其医术神妙,细心医治下,痊愈该当不成问题。扈三妹心里自然喜悦。

进了内宅,朝扈夫人房间走去,走到扈太公屋窗前,里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听声音是扈成和扈太公,扈三妹本待不理,忽听扈成大声道:“爹爹莫非铁了心要把妹妹嫁给武大?”

扈三妹一皱眉,当即驻足。

“无双的事是为父管得了的吗?”扈太公声音不温不火。

“那爹爹为何要收武大十万贯?”扈成还是那般恼怒。

扈太公似乎也有些生气:“你这逆子知道什么?整日就知道竹儿,竹儿,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扈成见老父发火,声音微微放低:“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扈太公哼了一声:“到如今还执迷不悟!难道你看不出武大有多大势力?咱扈家若再一意孤行,那就是下一个祝家!”

扈成颓然地叹口气。接着木椅咯吱一响,想来是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成儿,莫怨为父骂你,若想在这世上立足,眼光就要放长些,莫老记挂以前,何况若放下以前恩怨。你再仔细想想武大此人,其实也算不错了,就看他对付祝家庄的手段,可知此人背后定有大靠山,如今却放下成见,对我扈家示好,也真算难能可贵。若是你这般强势,会如何对他?”看扈成垂头丧气。扈太公也放缓了语气。

扈成愣了半晌,又重重叹息一声,知道老父所说不错。自己若有对方的势力,怕是绝不会放过武大。

扈太公呵呵笑了起来:“其实想想,武大对我扈家示好,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十九是看了无双面子,看看,今日我说要十万贯修缮庄子,武大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下来,哈哈,就凭这点。这是条汉子!倒也勉强配得上咱们无双,就是可惜有了正室,无双怕是不会答应地,不过就算无双答应,老父我还得掂量掂量……”扈太公正说的得意,房门一响,扈三妹缓缓走了进来。

“钱还回去。”扫视了扈太公和扈成一眼,扈三妹留下这句话后又转身出屋。

扈太公得意的笑容一下凝结,狠狠地瞪了扈成一眼:“都是你!闹,闹!就知道闹!现在好了。全被你妹妹听去了!成事不足!成事不足啊!”

扈成被骂的不敢吭声。只有心里嘀咕,怎么什么都怪在我头上?

武植等正在大道上纵马狂奔。石秀忽道:“王爷,扈家小姐追来了!”

不等武植勒住缰绳,玉狮子忽然急转,朝远方飞驰来的白影迎了上去,武植揪了玉狮子鬃毛一把,玉狮子自然毫不在意。

“有事?”二马停下,武植笑问扈三妹。

扈三妹点头道:“恩,我是来告诉你以后莫再借钱给扈家庄。”

武植微微一愕:“怎么?帮扈家庄修缮防御不好么?”

扈三妹道:“叫你别借就别借!”第一次口气里竟流露出娇嗔。

武植却是没听出人家那微微的撒娇之意,只觉得扈三妹有些蛮横,心中有些不爽,淡淡道:“这是我与扈太公之事,乃是两庄结盟大计!扈姑娘不觉得管得太宽吗?”

扈三妹被武植说得一愣,看了武植一眼,道:“随你,我走了!”说着话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武植看着远去的白影,琢磨了一会儿,渐渐醒过味儿来,莫不是以为我借钱给扈家太过吃亏?这才跑来劝阻?这就是女生外相吗?

武植笑笑,招呼众侍卫一声,拍马赶回武家庄。

庄口处有名侍卫正翘首张望,左右踱步,看起来满脸焦急,武植一行人赶到庄前,放慢了马速,这名侍卫就急急迎了上去:“老爷,府里出了点儿问题。”

武植翻身下马,问道:“怎么了?”

侍卫低声道:“山东青州清风寨来人索取矮脚虎三名人犯……”

武植一皱眉:“他们来做什么?”矮脚虎三人被抓的消息是武植授意散播出去的,本是为钓条大鱼,索些银钱,现在武植手头太紧,需要用钱地地儿太多,也只有勒索这些江湖盐帮之类的商贾。大鱼没钓到,却把山东官面上的人引来了,武植当然不悦。

“清风寨知寨亲自带队来到大名府,言道矮脚虎三人乃是惯犯,青州正悬榜辑拿,闻得几人失陷在大名府,特来索人,大名府牢头当然不肯,这是咱王府扔进去的人,怎能随便交与他。那知寨去寻韩通判,韩通判恰巧不在,那厮就上了火气,把牢头暴打一顿,穆大哥接到消息赶去,却被那厮伤了双腿……”

武植听到这儿一愣:“穆弘被伤了双腿?那知寨有这般本事?”

侍卫道:“那厮弓箭好生厉害,穆大哥没提防。被他射中……”

武植心中一动,清风寨?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清风寨知寨,神箭?就听那侍卫又道:“后来王妃听说府里伤了人,赶了过去,那花知寨伤人后才知是王爷侍卫,再不敢反抗。已经被王妃拿下,关入了大牢!”

武植听到这里猛地醒悟:“花知寨?那知寨可是唤作花荣?”

侍卫点头:“正是叫做花荣!”

武植哈哈一笑,又急忙问道:“王妃没伤了他吧?”

侍卫摇摇头:“这却没有。说要等王爷回去再处置,不过却吩咐蔡家兄弟抽花知寨三十鞭子的。”

武植点点头,七巧还不算莽撞,至于抽那三十鞭子,伤了王府的人若是不惩戒一番,以后贵王府颜面何在?

“王妃是不是和玄静一起去的?”武植问道。

侍卫点头,武植笑笑,果不出自己所料,若是七巧自己赶去,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武植翻身上马。对侍卫道:“去知会林教头,就说我回大名府了,庄子地事由他和朱武暂时料理,过些日子我自会回来!”花荣是必须收为己用的,何况金大坚和时迁已经到了大名府,正是配合山客去柴进庄院演戏地时候,这大名府自己非回去不可,只是事情要快些办利落,莫错过对付辽人地精彩戏码。

大名府阴暗的密牢里,两人被锁链牢牢捆缚在铁柱上。其中一人乃是蔡福。而另一人,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生得十分俊秀,若是装扮成大姑娘也是位美女,只是此时被铁链牢牢锁住,不免狼狈,他就是清风寨知寨花荣。

蔡福正在叹息:“兄弟,看你也是英雄般地人物,怎就和我老蔡一样不开眼呢?得罪谁不好?偏生要得罪贵王。”

花荣也有些丧气!“我怎知道那疯子似的人物是贵王近卫,花某一向最重贵王,却想不到无意间大大得罪了他老人家,唉!”叹息一声,旋又微笑起来:“想必花某的名字已经进得贵王耳畔,也不算白来大名府一遭!”

蔡福无奈道:“兄弟你还笑得出来?”

花荣笑道:“若不是阴差阳错,花荣又怎有机缘进大牢住上几日?这样的日子却也别致!”

蔡福看看脚下那黑乎乎的饭菜,叹口气:“是啊!是够别致地……,

正说话呢,密牢门嘎吱一响,一缕强光射入,害得二人都眯起了眼睛,密室中旋即一暗,有条人影走入,挡住了那缕阳光。

“咦?蔡福你怎这幅模样?”来人自然是武植,本来是来密牢见花荣的,不想进来就见到蔡福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吃惊不小。

蔡福不用睁眼睛,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王爷,王爷您老人家好,恕蔡福不能给您跪下磕头了!”听贵王进来就叫出了自己地名字,蔡福感激涕零,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

花荣一听蔡福叫他“王爷”,那不用问,定是贵王了,大名府也就这么一位王爷,勉力睁开眼睛打量这位闻名已久的贵王,嘴里道:“清风寨知寨花荣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皱起眉头,“把他二人放下!”

身后侍卫急忙过去把蔡福和花荣解下,花荣虽然一身鞭伤,却是混不在意,上前单膝跪倒,给武植见礼,至于蔡福却是手脚麻木,一下铁架就瘫在了那里。

武植扶起花荣,笑道:“久闻花知寨的神箭无敌,看来所言非虚,穆弘可是本王手下一等一的好手,被你三两箭就给打发掉,果不负小李广之名!”

花荣听武植提起此事自不免尴尬:“花荣得罪了!王爷勿怪!”

武植哈哈一笑:“无妨,你伤了我侍卫,我抽你三十鞭子,这帐算是两清了,不必老记挂在心上!”

花荣见贵王举重若轻地就把此事揭过。免得提起尴尬,心中一笑,贵王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此时武植望向蔡福:“你怎被绑在这里?”

蔡福手脚刚刚活动开,慌忙跪下:“王爷要关小的一年半载,小的又怎敢有违王爷谕令?”

武植愣了一下,不由得哑然失笑,当时自己地本意不过是令蔡福住在牢中。算是小小惩戒,也刚好帮自己把守好大牢,不想这厮以为自己是要关他入牢,也不说破,笑笑道:“看你倒也老实,下个月就不用捆绑了,只需日夜在牢里巡视,大名府大牢若出半点差池。我要你的脑袋!”

蔡福大喜,急忙磕头谢恩。

武植使个眼色,有侍卫把蔡福领出去。牢中只留武植,花荣和若干侍卫.花荣见状,已经知道武植有机密事情,心下不免有些忐忑,自己不过和贵王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机要商谈呢?

武植看着花荣笑笑:“不必紧张,不是什么抄家灭族地大事,就是想问一句,可愿做我近卫?”

花荣听了一愣,他这知寨乃是七品武官。和贵王近卫差了若干品级,不过花荣一生志愿便是驰骋沙场,抗辽逐夏,成为一代名将,知寨官不大,却可以在禁军中慢慢打熬,但若做了贵王亲卫,就如同王家地奴才一样,头上戴上了金箍,一辈子再也挣脱不开。这却大失自己本意了。

花荣左思右想。见武植一直不言语,只是含笑望着他等他回答。一咬牙,缓缓摇头:“王爷,恕花荣不识好歹,有负您地好意!”心中叹口气,这一下可是大大得罪了贵王。

武植笑笑:“花将军就不想西征北伐?为我大宋解忧?”

花荣心说自然想,但做了亲卫,就算贵王您伐辽,也不能统兵上阵杀敌,做来何用。嘴上当然不敢这般说,“小人自然是想地,奈何家有老母,脱身不得。”

本来笑眯眯的武植听他这话,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花将军太不实诚!看来你是想在禁军中熬出身,哼哼,那可不知要何年何月?我给花将军三条路,一条是回清风寨继续做你的知寨,侍奉你所谓的老母!第二我可上书拨花将军来大名府听用,三就是做我亲卫,帮武某训练出一队神弓手,以后扬名塞外,管教你花家神弓天下知!”

花荣见武植忽然变脸,冷汗簌簌而下,自己随口的托词被贵王识破,正自惶恐,忽然听到武植最后给自己指出地三条路,心下却是一动,特别是最后帮贵王训练神弓手,那可不正是自己所愿,只是禁军中有神臂弩等各种远程器械,对弓箭不免轻视,自己屡次上书青州兵马司想训练一批弓手,都被兵马司驳回,花荣一直郁郁。

如今听得贵王有意令自己训练他地亲军,花荣心下大喜,转而却不免大是无趣,自己还自称崇敬贵王,却是话都不听明白就拒绝了人家好意,原来贵王所谓的亲卫却是亲军教头,摆明是在抬举自己,但现在再答应不免尴尬。

武植见花荣踌躇难决,已经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起身:“今日你就睡在这里,以作惩戒,明日再遣人接你,以后若在言语不尽不实,本王定不轻饶!”笑声中武植飘然出了密牢。

花荣大感惭愧,垂头不语,贵王可算体谅自己了,看自己为难也不相逼,却是用这种办法决定了自己的选择,唉,花荣啊花荣,枉你一生磊落,今日在贵王面前怎表现的这般差劲,这叫贵王以后如何看你?就说方才,说出选第三条路就真那么难吗?你的颜面就这般要紧?还要人家贵王想办法为你保全?

不提花荣在牢里自怨自哀,却说武植回到府里,命人唤来金大坚和时迁,在书房密议良久,金大坚和时迁出来后都是笑容满面,又乔装出了王府,奔卢家酒楼而去。

第三十七章 河北第二

不说时迁和金大坚在卢家酒楼如何冒充山客江南好友,又如何在杨志催促下连夜赶往沧州,单说时迁等人正在赶夜路时的武家庄。

当夜,乌云闭月,夜幕漆黑一团。

武家庄西门外青纱帐中,忽然传来沙沙的轻响,影影绰绰无数道身影在一人多高的庄稼中穿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彪型大汉,面目狰狞,手中提一双镔铁长剑,他就是田虎手下第一勇士孙安,身后紧随十条敞胸大汉,正是梅玉,秦英,金祯,陆清,毕胜,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号称盖州十虎,最后面,是数百条精壮黑衣汉子,各个彪悍凶狠,背背软盾,手持钢刀,黑色布衣中罩着软甲,杀气腾腾的在青纱帐中穿行。

田虎派出云宗武四人刺杀武植,四人反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祝家更被灭门,田虎多方打探未果,大怒下尽遣精英,命手下第一号好汉孙安选出五百好手,夜袭武家庄,攻破武家庄后把云宗武四人寻得,若是找不到四人,只管屠庄泄愤就是。

孙安看了看身后默默前行的队伍,自得的一笑,这些都是过惯了刀头舔血生涯的汉子,哪个身上没有几条人命?又岂是武家庄那些只会耕地的乡兵可比?想起传说中武家庄庄主的宝剑,孙安心中就是一热,这等宝剑正配自己使用,河北,西北几路江湖谁不知道孙安双剑无敌,虽未和扈无双较量过,但想她一弱女子又能厉害到哪去?多半吹嘘出来的名气罢了。

想着心事,眼见前面的武家庄越来越近,孙安停下脚步,挥手比了个手势。黑衣汉子异常爽利的从怀里拿出钩绳,这种钩绳前方是倒钩,绳长数丈,正可用来攀爬武家庄城墙。

孙安再次作个手势。黑衣汉子散开,更加小心翼翼的潜行,众人距武家庄城墙已不过几百步远,再走十几步就出了青纱帐,莫被武家庄城墙上防守的乡兵觉察才是,正在此时。走在最前面地一名黑衣汉子忽然“啊”一声惊呼,摔倒在地。接着四周惊呼惨叫声不断,孙安一惊。急问道:“怎么了?”

“铁蒺藜,四下都是铁蒺藜!”有那黑衣汉子惨叫。

惨叫声自然惊动了警戒乡兵,武家庄中警钟敲响。城墙上升起几只大红灯笼。孙安大怒,千小心。万小心,却想不到对方会布下铁蒺藜阵,眼见已到武家庄门前,却是要功亏一篑,正委觉不下,忽听秦英道:“这边可行!”秦英是夜眼,乃是田虎夜战不可或缺的好手。

孙安大喜,大声喊道:“跟我来!”紧随在秦英身后,向武家庄扑去,那些未受伤的汉子也急忙跟上,狂喊着向武家庄冲去,既然已经被对方发觉,那就不必躲藏,喊几声反而更有气势。

武家庄城墙上稀稀落落射下箭支,虽不时有黑衣汉子被流矢射中栽倒,但十之八九的黑衣人还是冲到了城下,钩绳向城墙上飞起,不多时武家庄城墙前搭起了无数道绳索,那些黑衣汉子抓绳索快速向城墙攀上,武家庄乡兵却是没见过这种攻城办法,一下乱了起来,有那机灵地高喊:“斩断绳索!”立时乱刀齐下,但城墙上只有几十名乡乓,又哪里斩得断这老多绳索,只有几十名黑衣人惨呼跌落,而大批黑衣人攀上了城墙,这些大汉不亏是田虎精锐,身手非乡兵可比,城墙上顿时惨呼连连,不时有乡兵被黑衣人砍翻。

正乱间,武家庄庄中升起一道大红灯笼,乡兵见那灯笼升起,欢呼一声,且战且退。纷纷沿墙梯攀下,向庄里跑去。

孙安镔铁剑连闪,把身边乡兵砍翻在地,见乡兵溃败,冷冷一笑,当下跳下城墙,跟在溃逃的乡兵后大喝:“哪里跑!”盖州十虎和一众黑衣汉子紧随在后。

就在此时,四下忽然升起无数灯球火把,照耀的武家庄如同白昼,孙安一惊,挥挥手,手下汉子纷纷解下背在背上的软盾挡好身形,孙安心中稍定,武家庄乡兵反应之快捷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想趁夜幕偷袭,几百人足以把武家庄乡兵斩绝,不想铁蒺藜令自己等人暴露,对方的反应更是奇快,只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布好了防御,要说打破武家庄最怕地就是对方弓箭手在庄墙上布防,那时自己手下攀墙时不可能有软盾防身,但此时已在庄内,有软盾护体,就算对方出弓手也是无济于事了,自己这些手下用软盾格挡流矢飞镖的本事可是练得炉火纯曹。

果然不出孙安所料,前方百步外排列出几排弓手,有二三百人模样,弓手后,一匹神骏地青骢马上端坐一条英武大汉,手持一根黑色长矛,正冷冷打量孙安等人。

孙安嘿的一声冷笑,大声道:“你可是武家庄枪棒教师林冲?”嘴里说着话,手在背后做着手势,告诉手下一会儿暴起发难。

那马上大汉微微点头:“我正是林冲!你们是什么人?夜闯武家庄,胆子却是不小……”

在林冲说话时,孙安背后地手狠狠一握拳,在张开时就是发难之时,孙安见林冲在那唠叨,心下暗笑,不知江湖凶险的跳梁小丑也偌大名气,正待把手张开,林冲却话语一顿,很突兀的,四周弩机轻响,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

孙安被这变故搞得一愣神,身边已经响起震天地惨叫声,那些黑衣汉子地软盾在急射而来的箭雨前就仿佛纸糊地一般,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惨叫声中,纷纷栽倒在地,急切间孙安仆倒在地,接着身上一沉,转头看,十虎中的毕胜口鼻流血,头上一枝雕翎横贯过耳,显见已经气绝。孙安当时就怔住了,好半天,耳边箭矢破空声渐渐平息,孙安却早已经呆住。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个样子?

林冲望着满地尸体,摇摇头,叹口气道:“唉,老爷说的没错,先发制人永远比后发制人高明。可惜啊,林某却是过不了手瘾……”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队百人重矛队缓缓前行,手中长矛开始在地上尸体处乱戳。以免有漏网之鱼,过不多时,果然有几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刚刚起身就被乱矛戳翻,惨呼声中毙命。

林冲笑笑,正待打马回转。忽见尸身堆中猛地跳起一人,双手中镔铁长剑左右舞动,把几名重步兵砍翻在地,接着那人几个纵跳,已经脱离重步兵长矛可以戳刺的范围,转身向城墙上跑去,林冲微怔后立时反应过来,口中大喝:“哪里走!”双腿一夹马腹,青骢马长嘶一声,向那黑影追去。

黑影正是孙安,听得马嘶声,心中战意忽起,却又强行忍耐,用足力气狂奔,林冲追之不及,眼见他顺墙梯几个跳跃攀上城墙,又猛地跳下,旋即不见,想来是顺钩绳溜下去了,林冲暗道一声可惜,口中道:“把城外被铁蒺藜所伤的匪徒抓进来!”

一队重步兵在前,百余轻步兵在后,开了庄门去拿俘虏。

此时被孙安砍翻在地地重步兵才摇头晃脑的站起来,孙安镔铁剑虽砍不透重甲,力道却足够大,把几名重矛手砍得七荤八素,头脑眩晕。这也亏孙安第一次见重步兵,不知道从何下手,若不然顺脖颈缝隙或面目上下剑,以他剑法之精自不会走空,几名乡兵铁定掉了脑袋。

朱武在远处默立半晌,这时才缓缓走来,林冲见了朱武,叹口气:“若不是为提防辽人下了铁蒺藜,今日武家庄怕不知要丧生多少儿郎。”

那日武植和朱武在庄北巡视,武植忽地有了主意,以后有了钱,粮食不够可以从州府处买进,武家庄可以舍弃大片农田用来布置防御,各种对付马军的陷阱,绊马坑,铁蒺藜等布在庄子四周,留出几条道路供佃农进出,余处庄子周围几百亩农田却是要朱武布成天罗地网,朱武昨日刚刚布好铁蒺藜,至于陷阱什么的还未来得及布置,谁知道今日晚上正派上了用场。若不是有铁蒺藜阵,被这帮悍匪突袭冲进庄子,场面还真不好收拾。毕竟哨卡都是为对付辽人骑兵设在北方,四门巡守也只各有几十名乡兵,这样地布置对付辽兵足矣,谁会想到会有这些飞檐走壁的人物潜行入青纱帐忽然袭庄?

朱武也微微点头,若没有铁蒺藜今日真是后果难料,虽说肯定能把敌人杀退,武家庄之伤亡却也必定惨重。

“十九是田虎的手下,却不想这厮有些狗急跳墙,等问清俘虏需急报贵王,请他拿个主意,这几日咱们却是要加派人手巡查了,庄子外的防御我也赶紧去布置。”朱武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林冲默默点头。

这边林冲和朱武深觉棘手时,狂奔的孙安却是吐血的心都有,一口气不知道奔出了多远,眼见前方是片树林,小树林旁有条小溪,孙安叹口气,缓缓停下脚步,行到溪边默立半晌,仰天直挺挺倒下,心中混乱成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成名二十余载,孙安还从没这般窝囊过,众兄弟那震耳地惨叫声似乎还在耳中回响,那是几百条活生生的汉子啊,昨日还在大碗喝酒,大。吃肉,今母却被自匕带入了地狱!自己却只能丢下他们地尸体,拼死逃命,这,这还是那双剑威震江湖的孙安吗?

那强劲地弩箭,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臂弩?自己斩不破的重甲就是禁军地步人甲吗?虽然听说武家庄有些军备,却从来未曾放在眼里。孙安又重重叹息一声,田虎田大哥啊,咱们把事情想地太过简单了,从来江湖舔血的汉子又怎知道军中器械竟然这般犀利?五百精英就这般没了,盖州十虎,那十条威震河北地好汉,竟然去得这般无声无息,稀里糊涂就丧命在武家庄中,这,叫自己如何和田大哥交代?

孙安左思右想,想的头都大了。疲累之下,慢慢睡去。

睡梦中孙安忽觉双臂剧痛,接着一头凉水淋下,孙安一个激灵醒来。就见天色微明,眼前有名年轻人正在打量自己,年轻人身后是几名青衣小帽的下人,孙安动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拢肩捆得结结实实。两旁有下人抓着自己双臂。

孙安暗道一声糟糕,今日这一战弄得自己心神大乱。竟没了往日的警觉,荒郊野外就睡了过去。不过拿住自己的这年轻人又是哪个?

“你是谁?”虽然被擒,孙安却不慌张。只要不是武家庄地人自己自能脱身。

对面年轻人皱起了眉头,对旁边下人道:“告诉他我是谁!”

下人哼了一声:“你这厮听清了!咱家少爷就是河北第二条好汉……”

孙安一惊,河北第二?第一是公认的扈无双。这第二条好汉又是谁?这年轻人自然不是卢俊义。莫不是沧州柴家铁棒栾廷玉?要说孙安心里,自然以为自己河北第一。其余扈无双,栾廷玉,卢俊义之流想来武艺差不多,都可称作第二。

却见那下人上下打量孙安,似乎要的就是欣赏孙安脸上吃惊的表情,等了老半天才道:“咱家少爷就是河北第二条好汉——河北扈家庄扈成!”

下人说地话铿锵有力,极为认真。孙安却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扈成?河北第二?他若是第二那沧州铁棒算第几?深藏不漏的卢俊义算第几?禁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索超算第几?自己孙安又算第几?若不是刚逢巨变,又被人家绑住,孙安怕是早笑得直不起腰,顺便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孙安这一笑,扈成的脸马上沉了下来,怒道:“你笑什么?”这几日扈成日子过的郁闷,常常在外游玩到天明才回庄休息,今日和以往一样,不过回庄时有些口渴,想起此处有条小溪,便过来取水,不想溪边横卧一人,身上满是血迹,又手持双剑,一见就是好勇斗狠之徒,当下命人将他牢牢捆起,这厮睡的却熟,只有用溪水泼醒,本来见他模样威武,想将之折服收为庄客,不想这厮不识好歹,竟然有嘲笑自己之意,扈成心下大怒,马上把孙安划入了对头之列。

帝边下人也是大喝:“你这厮一身血是哪里来得,定是作奸犯科之徒,一看就不是好人!快快从实招来!莫要讨打!”

孙安笑完知道不妥,近日扈家庄似乎和武家庄走地很近,自己可不能露了行藏被这纨绔送入武家庄,微一思索,有了主意:“我笑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而已,在下孙明,乃是武家庄庄客,今日敝庄夜训,和兄弟们走失,又遇猛兽,这才闹了一身鲜血!不信的话,把在下送入武家庄,一问便知!”

扈成听了孙安地话,火腾一下就上来了,又是武家庄的人,妈地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到处都遇到武家庄的贼厮鸟,难道从溪里捞只王八也要姓武不成?

旁边一名清衣下人也是目光闪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张家庄的下人张会,现在唤作扈全,就是曾经想霸占春花地那名下人。扈全这厮对武家庄对武植也是恨得牙痒痒地,奈何眼见扈太公有意和武家交好,扈全除了每日在扈成耳边说武植坏话外也无可奈何。

扈全打量孙安几眼,又看看扈成脸色,小心的凑到扈成耳边道:“少爷,您知道为什么您地武技不能得心应手吗?”

扈成摇摇头,眼睛却一亮,问扈全道:“你知道?”扈成觉得自己的武艺已经够好了,可是每次与外人对打总是闹得灰头土脸,去问庄客,庄客只好含糊说什么“不能得心应手”之类的话敷衍他,扈成却信以为真,时刻都在想怎生能令自己武艺得心应手。此时听扈会说起,扈成不由得一喜。

扈全轻声道:“少爷,您武艺不能得心应手就是因为少爷心软,敢问少爷可杀过人?”

扈成一愣,缓缓摇头,又皱起眉头:“这武艺和杀人有什么干系?”

扈全道:“三小姐可杀过人?”

扈成道:“那当然,别看无双是女孩子,杀的人怕是也有上百了!”

扈金道:“这不就结了?想少爷和三小姐武艺相差不远,为何三小姐能名动天下。号称河北第一?少爷和人交手却屡屡不能取胜,这就是关键!”

扈成心下一动,转头看向扈会:“你的意思是?”

扈全道:“自然是因为三小姐搏杀经验丰富,出手狠辣。少爷与人交手时却是下不了狠手,这才被三小姐比了下去。”

扈成心思急转,觉得扈全这话说得却也在理,若不是为此,自己怎会在外人前屡屡失了颜面?可是想了想,不由得摇摇头。叹了。气:“知道缘由又能怎样?难道叫我随便去杀人不成?若说杀辽人,有无双在。爹爹却是不会放我出庄的。”

扈全嘿嘿一笑,悄声道:“少爷何必等辽人。对面可不就有头猪猡么?”

扈成“啊”了一声,转头朝孙安看去,此时孙安正笑眯眯看着扈成。扈成见到他的笑容。顿时火冒三丈,满腔恨意升起。这厮笑容怎看上去就这般让人生气?简直比武大的笑容还可恶!

可怜地孙安,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惹来了杀身大祸,其实他若说是武家庄对头,只怕扈成会立即放掉他和他称兄道弟,谁知道他自作聪明,冒充武家庄庄客,还满面笑容的等扈成过来为之松绑,却不知人家此时已动杀机。

扈全又在扈成耳边盅惑:“少爷还想不想竹儿?”

扈成狠狠瞪了扈全一眼:“你说呢?!”语气十分不悦。

扈全一笑:“少爷就算为了竹儿小姐,也该狠狠心吧,若不然平日少爷的山盟海誓都是假话?”

扈成被扈全激的满面通红,“啪”一声狠狠给扈全了一嘴巴,怒道:“大胆狗才!越发不成话了!敢说你家少爷我一片痴心是假?!”

扈金被扈成一嘴巴抽得连退数步,却是混不在意,轻声道:“小地不过为少爷着想,少爷要怪就怪,要打就打,小的却不能不说,为了竹儿,请少爷杀了此人!”

孙安见二人嘀嘀咕咕,扈成还动手给了下人一嘴巴,以为扈成是在怪这些下人不分青红皂白绑了自己,笑呵呵道:“扈少爷莫怪那些下人,在下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都是误会而已,没关系的,没关系!”

扈成猛地转过头来,听到孙安的言语肺差点气炸,什么?你不在意?没关系?再看孙安那副淡淡的笑容,和武大那副嘴脸是那般相似,扈成眼睛一下血红,忽然怒吼一声:“竹儿!为了你我可以下地狱!”

孙安一愣,心说这厮有失心疯?念头刚刚闪过,却见扈成从一下人手里夺过自己的镔铁剑,猛地向自己扑来,孙安大惊,刚说句:“你作甚?……”就觉胸口一凉,接着一种难以言喻地剧痛传来,低头看,镔铁剑牢牢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大片大片地鲜血涌出,张嘴想说话,却“咕噜”一声,从嘴里喷出大。鲜血,随即眼前景象渐渐模糊……

孙安,田虎手下第一勇士,传闻中和卢俊义较量了一天一夜未分胜负的强者,就这样莫名其妙栽在了“河北第二条好汉”扈家庄大少扈成手里,世事之奇当真难言,奈何奈何!

扈成呆呆看着自己握紧镔铁剑地手,再看看眼前孙安那苍白的面容,死灰般的双眼,那咳出地大团黑血,扈成忽然“啊!”一声尖叫,如同被毒蝎蜇了似地跳开,又猛地转身向树林外飞奔而去,嘴里喊出的话已经带着哭腔,“我再不要竹儿了……再不要了……不要了!……”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急忙跟了上去,扈全却是看着孙安尸体一阵冷笑,这厮是铁了心怂恿扈成杀掉武家庄庄客,好令扈家和武家结下难解深仇,如今计谋得逞,扈全心中如饮冰泉,欢畅难当。若他此时知道被自己怂恿杀死地汉子是与武植有血海深仇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只怕会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冷笑一阵后,扈全才朝扈成跑掉的方向追去,心中忍不住呸了一声:“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第三十八章 大哥

大名府衙的书房里,武植翻看着一叠纸笺,不时冷笑几声,田虎##的在自己挖坑准备跳进去啊,不成全他都不行,说起来武植有些疏忽,卢俊义处虽有眼线把田虎的一些机密传回,但卢俊义不知道武家庄和贵王有关系啊,是以第二日才把田虎夜袭武家庄的消息传过来,传消息的时候田虎还不知道自己那五百精英损失殆尽,是以卢俊义的情报中也没提到田虎得知讯息后会有什么反应。

武植默默思索了一阵,这些日子卢俊义虽得田虎器重,却还未当作真正的心腹,田虎最机密的巢穴卢俊义完全不知情,看来需要他再加把劲儿了。

低头看另一封信笺,沧州传回的,时迁和金大坚,刘山客已经进了柴家,并且见到了誓书铁卷,金大坚正准备借故离开,当然是回大名府寻能工巧匠配合下制作假的誓书,然后有时迁去偷梁换柱,又有杨志做内应,想来问题不大,不需要自己太过担心。

其余纸笺就是龙五搜集来的情报了,都是大名府官员的各种详细资料,习性,财产等等,虽然很多是道听途说,只能做参考,但无风不起浪,想来众说纷纭的事总是有些可信之处。而被武植吩咐关照的几名重点官员更是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某天和什么人发了几句牢骚,某日又在清楼吹了什么牛皮,甚至一天去几趟厕所也被记录地清清楚楚。看得武植哑然失笑,龙五这情报工作是越做越顺溜了,很有“克格勃”的潜质。

恩,也是该收收网了。那几名官员是梁中书的嫡系,若是真的深查下去不知道会牵连出什么,用情报上列举地一些小事治罪再好不过,即把几人从大名府赶出,又不让梁中书,蔡京等感到伤筋动骨,受到了威胁,还会以为自己只会吹毛求疵,抓住鸡毛当令箭,不是可以和他们抗衡的角色。当然这些人是要一个一个来整治的。慢慢来,正是闲暇时的调味品。

武植拿起纸笔,正欲给朱武和林冲去封书信,“砰”,门被猛的推开,七巧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相公,怎么在书房闷一天了?”

武植叹口气。把纸笔放下,无奈的道:“爱妃!你就不能消停一日么?”

七巧走到书架前,东翻西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嘴里道:“什么嘛?人家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好?”忽然欢呼一声。手里拿起一本厚厚的古书。冲武植笑道:“找到了!就是这本,本姑娘走啦!”

转身走了两步。忽然道:“啊,不对。金莲姐又该说我毛躁了,应该这样……”说着话转身对武植盈盈一福,抛给武植一个媚眼:“贵王千岁!哀家告退了!”大笑着跑了出去。

武植看着这朵嫩黄色的小花,无奈的摇摇头,这些日子七巧又迷上了诗词音律,请来大名府最有名地歌姬教她唱歌跳舞、吟诗作对,把府衙搅得鸡犬不宁,让武植大伤脑筋。

写完给林冲和朱武的信,武植走出书房,书房在西跨院,院中绿树成阴,很是幽静,院外有侍卫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入,当然就是请门神下凡也挡不住七巧的。沿林荫小路东行就是前院处书斋,书斋中传出垠琅读书声,竹儿还在武家庄,想来是千叶子在学汉语呢。

武植也懒得去理会千叶子那小孩儿,刚转身南行几步,忽听书斋里传来一声惨叫,是秦先生的叫声,武植一愣,这时书斋里一阵杂乱的桌椅倒地声,接着门一开,一个小身影跑了出来,看到外面有人,也不管是谁,蹭一下就跳到了武植身后,武植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秦先生气冲冲的从书斋中冲出,手中提一根戒尺,脸色铁青,嘴里还骂骂咧咧:“蛮夷妖女!你给我站住!”

武植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秦书生出屋才见到贵王在门外,脸色有些尴尬,给武植见礼后道:“王爷,千叶子蛮夷本性,没竹儿姑娘在十分顽劣,小生快被她气死啦!”

说着话伸出左手:“王爷您看看,管教她几句就把小生咬成这样。”秦书生左手手背青肿,上面密密的两排碎米般齿痕,看起来被千叶子咬的不轻。

武植把身后地千叶子拉出,问道:“你说说,咬先生做什么?”

千叶子这才发现自己躲在了“大坏人”身后,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武植皱眉道:“为什么不说话?”

千叶子倔强的扬起头,咬牙一声不吭。

秦先生道:“看看,这野丫头就这般野蛮!丝毫不知道礼义羞耻!”

武植看了秦先生一眼,微微皱下眉头道:“把戒尺给我!”他是见秦先生气急败坏的样子,若由他惩戒千叶子,千叶子怕是要大吃苦头,是以才和秦先生要戒尺,秦先生虽有点不愿意,也只有把戒尺递给了武植。

武植回头对秦叶子道:“把先生咬成这样,吃几戒尺也是应该的!”说着伸手拉起千叶子的手:“三戒尺吧!”

秦先生道:“三戒尺怎够!”

武植这时却猛地怔住了,就见千叶子粉嘟嘟地小手上肿得和包子似的,上面横七竖八都是尺印,不消说,定是秦先生打地了。

武植在她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千叶子疼的一呲牙,但还是忍痛,一声不吭地看着武植。

“这是你打得?”武植本来紧皱的眉头忽然放松,笑着问秦先生。

秦书生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道:“竹儿姑娘不在。她蛮夷性子发作,小生不过略作惩戒!”

武植听他屡次提起竹儿,心中一动,笑着对秦书生道:“竹儿在的时候她就好好的?”

秦书生点头道:“不错!”

武植哈哈一笑:“秦先生真是有趣。有趣的很哪!”

秦书生被武植笑得莫名其妙,心里微微嘀咕,看来贵王真是不知所谓地草莽,没有几分本事,不过徒居高位而已。这些日子竹儿不在,秦书生不知怎地火气大盛,千叶子稍出差错就会吃上几戒尺,开始千叶子以为老师为她好,也不在意,谁知道这几日秦先生越发手狠。千叶子吃痛不过,才狠狠咬了他一口。

武植虽不知道详情,却也猜个八九不离十,笑了几声,把戒尺往地上一扔,拉起千叶子的手就走,秦先生一愣,急问道:“王爷。您这是?”话音未落,武植身边的两名侍卫忽然跳过去掀翻秦先生就打,秦先生一文弱书生哪受过这个,不几拳就晕了过去,两侍卫拉起秦书生的腿。向院外拖去。

武植笑道:“关几日就赶回东京算了。莫叫徐竞脸上太难看!”那边侍卫应了一声,把死狗般的秦先生拖了出去。自然是送进大牢给蔡福收拾了。

千叶子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被拖走的秦先生,又回头看看武植。在她小心思里,“大坏人”这次有了借口,定会狠狠折磨自己,谁知道这个坏蛋会帮自己出气,千叶子一下糊涂了起来,她却不知武植十成里有八成是看这秦书生不知好歹,上次自己拿话点了点他,这厮却不知悔改,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小仕女,武植哪还会对他客气,剩余两成才是怜惜千叶子。前几天又收到书信,源家战败,似乎已被灭族,千叶子却是成了孤儿,闹成这样似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武植自然对她有些歉疚。

拉着千叶子的手向后院走去,第一次,千叶子没有反抗,默默的跟在他身边,进了后院,没走几步,千叶子忽然道:“我要回家!”

武植停步,看向千叶子,千叶子地小脸上满是坚毅:“你不是说要送我和奈子姐姐回家么?”小家伙虽然语调生硬,却已经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武植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呆了半晌后叹口气,问道:“还疼么?”声音却是从未有的柔和。

千叶子大眼睛马上蒙上一层雾气,“疼!”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武植一下慌了手脚,伸手给千叶子抹去眼泪,“别哭别哭,叔叔给你买糖!”

千叶子却是不明所以,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武植大是头疼,想去叫金莲过来把她哄好,看她拉着自己衣角甚紧,又不忍挣脱,自己也实在不会哄小孩,只好无奈的摇头,还好千叶子不像普通八九岁的孩子,哭了一阵后渐渐止声,哽咽了一会儿,小手握紧了拳头,低声道:“父亲大人说过,千叶子是世上最勇敢的人,勇敢的千叶子是不该掉眼泪地!”说着话,使劲把眼角的泪痕抹去。

武植听得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叹息一声,拉起千叶子道:“咱们去上药!”

千叶子点点头,跟在武植身后直奔药房,进了后院向左一拐就是药房,有几名女侍官打理,见到武植进来,急忙行礼,又得武植吩咐,帮千叶子手上上好伤药,缠上白纱,千叶子看着武植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忽然问道:“贵王千岁,我算是日本国源家的人质么?”

武植愣了一下,见她一脸认真,不由感到好笑,也正色道:“非也!”

千叶子道:“那王爷为什么把千叶子抓到宋国来?”

武植看了千叶子良久,叹口气道:“千叶子,本王也不瞒你!我与你们日本人实在是仇深似海,是以见到你们地旗号就忍不住下令格杀,现在想想是有些冲动了,但本王却没什么感到歉疚地,若再来一次,本王还会做相同的决定!”虽然找些借。骗骗千叶子很简单,但武植却不屑于骗一个小孩子。

千叶子听武植说起那天海上之事。想起惨死的侍卫,眼甫一下又红了起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武植道:“你恨就恨我吧,现在海上不太平。过些日子我想办法送你回国。”

千叶子忽然道:“你和我父亲很像!”

武植一愕:“什么?”

千叶子眼里忽地闪过几丝崇拜,想是想起了她的父亲:“父亲大人也是从来不会骗我地!他是我们日本国的英雄,你虽然是坏人,也是个英雄。”

武植只有无奈地摇头,随便说几句真话就成了英雄?当然也许叫坏英雄吧。

千叶子道:“听说父亲大人上阵赤膀拿帆,所以大家又叫他八幡太郎,我以前只见过父亲大人上阵的画像,后来见到你那次脱衣和高丽人拼斗,千叶子想父亲大人在战场上也肯定像你一样威风!”

武植愕然,和高丽人耍流氓又有什么威风了?想那千叶子之父。既然有八幡太郎的诨号,定是杀阵夺旗的勇将了,千叶子能从自己身上找到他父亲的影子?也真是白日做梦了。

“有日本的坏人伤害了你的亲人吗?”千叶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问道。

武植微微点头。

千叶子又道:“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我可以叫父亲大人把他们都抓起来问罪!”

武植听她孩子气的话,一阵好笑,摇摇头道:“他们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千叶子“哦”了一声:“原来你已经报过仇了!”

武植道:“就算是吧。”

此时女侍官早已帮千叶子包扎完毕,武植站起身道:“走吧!”千叶子点点头,跟在武植身后走了出去,

来到后跨院。金莲和玄静正在玩牌,近来七巧把后花园霸占了去,金莲和玄静也只有在牌室或是寝室前搭起桌子玩耍,其实后花园也有空位,只是实在受不了七巧的那走调儿地唱功。

见到千叶子被白纱缠成一团的小手。金莲和玄静都吃了一惊。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千叶子道:“没事,大哥已经帮我出气了!”

“大哥?”金莲和玄静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武植指指自己鼻子。尴尬的笑笑。

金莲和玄静对望几眼,都忍不住笑起来。武植被二人笑的莫名其妙。却不知二女实在是想起了七巧的话,有一次几女谈论起千叶子,说道该想个办法让千叶子和武植和解,本来就是有愧于千叶子,又住在一个院里,老这样别别扭扭也不是办法,七巧却是满不在乎地道:“咱家相公哪用别人操心?过不几天保证小叶子乖乖叫他大哥哥……”至于后面七巧什么“过得几年也逃不出##”之类的疯话金莲等自不放在心上。

武植坐定说起秦先生之事,金莲和玄静都变了脸色,想不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心肠这等狠毒,更想起七巧以前说秦先生地话,真是大有先见之明,以后可不能再把七巧的话当笑话听了。

几人说笑一阵,和千叶子凑成一桌,玩儿起牌来,中途七巧练歌回返,把千叶子揪着小辫提到一边,霸占了千叶子的位置,后来见到千叶子缠满白纱的小手,又心疼的不得了,最后抱千叶子在怀里,不管千叶子百般挣扎,就是不放,千叶子气得每次七巧抓牌,就把七巧地点数讲出来,七巧顿时大输特输,无奈下才放过千叶子,把她塞入金莲怀中。

嘻哈中牌局结束,用过晚饭后,武植和爱妃回房,如何爱怜金莲不必细表。

这一日扈家庄前,忽然锣鼓齐鸣,一队彩衣汉子敲锣打鼓地进了扈家庄,带队的正是武家庄总管朱武,扈太公出来迎接,见到武家庄阵势不由好生奇怪,一边陪朱武进庄,一边问道:“朱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朱武哈哈一笑:“太公生了个好儿子啊,扈少爷帮我武家庄除去一名大对头,朱某奉敝庄武庄主之令,带些薄礼来酬谢少爷。”

扈太公愕然停步:“朱总管是不是搞错了?犬子那不入流地身手怎会帮上贵庄的忙?”

朱武笑道:“错不了。尸体已经找到,又有贵庄下人为证,确实是大少爷做地,哈。想不到扈家不但三小姐天下无双,就是扈少爷也是深藏不漏,朱武好生佩服啊,太公有这一双英雄儿女,真是好福气!”

扈太公惊得嘴都合不拢,这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自己这做父亲的还不知道扈成那三脚猫地功夫?被武家庄称为大对头的身手想必极强,扈成又怎可能是对手?

朱武见扈太公不信,笑道:“太公不必起疑。朱某又怎会胡说,就算朱某的话信不过,我家老爷的话太公总信得过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正是武植亲笔所书,一封热情洋溢的“表扬信”。

扈太公把朱武迎进客厅,下人上茶后扈太公就忍不住拆开信笺观看,这一看不禁看得老脸乐开花,武植在信里把扈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明知道是客套话,扈太公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甚是欢畅。

朱武又把礼品清单奉上,借机和扈太公商谈起两庄结盟事宜。扈太公有点乐昏了头。对朱武的提议满口应承,扈家庄和武家庄关于结盟的谈判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

此时扈家庄园地东跨院。也就是扈成的居所,扈成在屋子中坐立不安。频频向外探头观望,方才听说武家庄遣来大队人手,扈成直吓得腿肚子转筋,以为杀死人家庄客的事发了,急忙躲进自己的院子,又派出下人赶紧去打探消息。

扈全看着来回踱步的扈成,心中一阵冷笑,你就老实等死吧!最好武家庄来人把你杀掉,扈无双再去挑武家庄,能把武大杀死那就再好不过!

扈成杀死武家庄庄客的事正是扈全偷偷泄露出去的,听得武家庄来了大队人马,扈全这个美啊,感觉自己就伤佛一只幕后的黑手,操纵着武家庄和扈家庄地命运,两庄再势大,再强盛,还不是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正得意洋洋时,出去探听消息的下人匆匆跑了回来,一进院子就喊道:“少爷!少爷!不好了!”

扈成立时脸色惨白,瘫坐地上,扈全却是微露笑容,越发觉得自己有诸葛亮的本事。

“武家……武家想要我的命吗?”扈成颤声问道,自那日杀人后,扈成以前的脾气突地消失无踪,如今地扈成就仿佛一只胆怯的老鼠,终日闷在房里再不敢出门。

下人进了屋,听到扈成地话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话的语病,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叫你胡说!少爷莫怕,我说地不好是说咱们杀错了人!”

“杀错人?”扈成和扈会同时一愣。

下人点点头:“咱们杀的是武家庄一个大对头!”

“大对头?”扈成和扈会同时惊呼,扈成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扈全却是怎么也不信,大声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武家庄的大对头?你听谁说的?”

下人奇怪的看了扈会一眼,“当然是人家武家庄的人说的”,说到这里又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厮很厉害啊,武家庄是什么底子咱们也知道,可是合庄也愣没奈何得了他,什么重甲兵,重弩手在人家面前全没用。你们说说,这厮是多大本事?”

扈成不相信的道:“就那杀才有这般厉害?”

下人点头,“是武家庄庄客亲口说的,说要不是少爷杀了这厮,不知道武家庄要死多少人呢!”

扈全一言不发,呆呆的听着下人唠叨。

下人又道:“少爷!你现在可牛了!听说武家庄庄主在信里可是把你夸的不行,而且咱家老爷和武家庄朱总管已经商定盟约了,这都离不开少爷您的功劳啊,要不然咱两庄不可能几天就走得这般亲近……”

扈成脸色数变,笑笑道:“也不能说会是我的功劳,扈全的功劳才大呢,若不是他,我怎会帮武家庄这般一个大忙,扈全,你说是不是?”说着话转头看向扈全,却发现扈全脸色苍白的要命,扈成奇道:“扈全,你怎么了?立了大功怎不开心?”

话音未落,扈全“啊”一声大叫,仰天摔倒在地,嘴里白沫乱吐,扈成吓了一跳,赶紧命下人去唤大夫。

大夫匆匆赶来,忙活半日才把扈全弄得醒转,扈全却是痴痴呆呆,一言不发,扈成无奈的命下人把扈全扶回房,自己却喜气洋洋的到前院见朱武去也。

数日后,呕血不止的扈会一命归西,此是后话不提。

第三十九章 灭虎(上)

距益州城百余里处有一处山林,绿水环绕,松柏如云,中间坐落着一片庄园,据说方圆几十里土地皆为庄园所有,只是这庄子甚是奇怪,不做农耕,只在那庄子四周密密植上树木,历年下来,庄园外已经是浓郁的一片密林。

这日的庄园中,喷呐阵阵,锣鼓欢快,从黑色庄门,粉白围墙到院中高屋瓦脊,皆是披红挂彩,整个庄子凑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

前堂正厅,宽大的桌子上摆满山珍海味,席上却只有两人,田虎正笑呵呵给一位身着朱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劝酒,“今日是家父寿诞,陈大人可要尽兴,尽兴啊!”

被田虎称作陈大人的正是盖州陈知州,在盖州任上已有近十载,和田虎的关系非同一般,今日田父大寿,陈知州自然要来助兴。

“田兄莫客气,咱兄弟还分彼此么?”陈知州笑着说道,说话同时杯中酒一饮而尽。

田虎大笑:“陈大人果然豪气!好酒量!好气概!哈哈!”

陈知州笑着摇头:“田兄弟莫恭维我了,和你比酒量?那不是叫我出丑么?”

田虎笑笑:“大人是文人,我这江湖草莽怎可与大人相提并论?在文士中,大人之酒量乃是田某所仅见!”

陈知州也微有得意,笑笑道:“这却不假,同僚中却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正说笑,外面匆匆跑进一名下人,在田虎耳边低语几句。田虎微微点头,转头对陈知州道:“大人稍待,兄弟更衣。”

陈知州点点头,田虎赔了礼,起身走向后堂,身子刚刚转过,脸上笑容立时消散。等他进了后堂时,脸上已经一片铁青,后堂中只有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文生,正闭目沉思,闻得田虎脚步声,道士睁开眼。叹息一声。

田虎在道士身前立定,皱眉道:“先生何故长叹?”

道士道:“田大哥恕我直言。近日来大哥殊为不智,该当静静心才是。”

田虎哼了一声。伸手拉过一把椅子,重重一坐,“先生认为今日去洗劫武家庄不妥?”

道士点头。正色道:“田大哥切勿一时冲动。把大好基业断送!”

田虎听了道士地话火气上涌,腾地站起:“我怎是一时冲动?咱几百弟兄就白白死了不成?说什么葬送基业。更是无稽之谈!若依乔先生,又待如何?!”这道士正是田虎谋士乔道清,孙安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回来,田虎当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去,更是当场落泪,孙安可是田虎最器重的手下,折了孙安,田虎就如同失去左膀右臂,叫他怎不悲愤?

但田虎虽然盛怒,却也没鲁莽去报仇雪恨,而是命人大肆搜集武家庄情报,这才知道武家庄装备有大量禁军器械,祝家庄和自己结盟时想是怕自己胆怯,言语中不尽不实,根本未把武家庄可能有深厚背景之事说出,这才导致自己大意下只派出五百精锐去夜袭武家庄,结果全军尽没。

田虎直恨不得把祝家父子喝血吃肉,奈何祝家父子已然毙命,再恨再骂也是无济于事,只有把满腔怒火会发在武家庄身上,这些日子把手下兄弟陆续召回,今日晚间就是众儿郎血洗武家庄之日,如今的田家庄园后院,已经聚集了三两千人马,田虎势要一举踏平武家庄,他手下那些勇士自然擦拳磨掌,满心要为孙安等人报仇,尤其是和孙安交情甚好的縻胜和卞祥,更是憋着一口气要去武家庄泄愤。

不过令田虎不满的是,自己手下头号谋士乔道清却一直苦苦相劝,言道田虎此举甚为不智,并百般劝说田虎改了主意,不过田虎心意已决,又怎是乔道清几句话就可以转变的?此时见乔道清又冷言冷语,田虎不禁大怒,第一次和乔道清瞪起了眼睛。

道士凝视田虎,却不言语。

田虎也怒视乔道清,但半晌后,终于还是叹口气,重重坐回椅子,口气也缓和下来:“先生,田虎重你敬你,一向事事依从,只是这一次田某实在不能如先生这般冷静,先生是世外高人,视人命如草芥,田虎却视兄弟如手足,手足折断,田虎岂能不怒?武家庄我势在必得!”

乔道清叹口气:“敢情田大哥以为乔某乃无心之人?众兄弟殒命,乔某不痛?乔某不恨?田大哥这番言语未免寒了乔某地心!”

田虎道:“既然先生也恨,为何定要阻止我去复仇?难道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

乔道清摇摇头道:“复仇?却不是这般复法,田大哥,不说武家庄装备精良,咱们能不能得手。侥幸得手又会损失多少兄弟,就算田大哥有老天庇佑,不伤一兵一卒得了武家庄,那又如何?”

田虎哼了一声:“如何?定杀武家庄个鸡犬不留!”

乔道清道:“然后呢?”

田虎一愕,“什么然后?”

乔道清道:“灭了武家庄以后田大哥又如何善后?看武家庄对付祝家庄的手段,那庄主可不是等闲之人,田大哥就没想过他会怎般报复?”

田虎冷哼一声道:“我就怕他不来呢,到时正好要了他的脑袋!”

乔道清苦笑道:“田大哥今日是怎么了?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田大哥却是被仇恨蒙蔽了灵智,唉,怪不得定要去血洗武家庄……”

田虎火气又起:“先生把话说清楚!我说的又怎生不对了?”

乔道清道:“那武庄主又怎会如大哥一般率众来报复?乔某是担心他动用官家力量,看他在真定府似乎颇有根基……”

田虎摆摆手:“那又怎样?这里可是盖州,陈知州更是咱们自己人。他在真定府再厉害,却也管不到咱盖州来!”

乔道清道:“田大哥莫忘了他军备是如何来得,想来他与大名府禁军也关系非浅啊!虽说大名府也管不到咱盖州的事,不必太多担心,但从中却可看出此人非是简单地地头蛇,怕是大有来头,若想对付这种人物。却不能仅凭一时义愤莽撞行事,需谋定后动才行!”

田虎本也不是莽撞之人,只是被孙安地死激怒,失了方寸,听乔道清深入浅出地娓娓道来,不禁默默思索起来。

“我去陪陈知州。此事稍后再说!”田虎站起身道。

乔道清叹口气:“不知为何,乔某心里隐隐不安。田大哥最好快些打发了陈知州,把众兄弟遣散才好!”

田虎愕然道:“怎么?”

乔道清道:“几千持械庄客聚集山庄中。万一泄露风声,此事可大可小,闹得大了。就算说咱聚众谋反也无不可啊!”

田虎哈哈一笑:“乔先生也太谨慎了。此事又怎会泄露出去?过了今日,众兄弟也就散了。咱以前可没少过这些勾当,先生莫不是久不见大阵仗,心思已经怯了?”

乔道清笑着摇摇头:“怕是如此吧,唉!”

田虎回了前堂,陈知州正等得不耐,笑道:“田兄去的倒久!”田虎笑着赔罪落座,二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说话间陈知州忽然道:“田兄近来可要谨慎些!”

田虎一惊,莫不是孙安等袭击武家庄地事败露?还是自己欲率众血洗武家庄的事被他听到了风声?

正惊疑不定,就听陈知州又道:“贵王近日大动手脚,数名官吏被贬的贬,参地参,大名府风云变幻啊,更听闻禁军中也有几名将领受到牵连,嘿嘿,中书大人地嫡系可是被动的差不多了!”

田虎心下稍安,却又奇道:“这与田某又有何干系?”

陈知州道:“干系是不大。但此时大名府风云变幻,河北官场也进风声鹤唳,值此关头,田兄地买卖还是小心为上,莫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才是!”

田虎这才明白,敢情贵王这一闹,河北官场正在洗牌,陈知州是怕自己露了底,被他的对头拿去做文章。

田虎笑笑:“大人放心,田虎理会得!”

陈知州满意的点点头:“田兄也知道我与中书大人的干系,近日中书大人来了书信,言道在圣上面前保举我为河北西路转运使,大概过几日也就该有准信儿了,在这盖州呆得久了,还真有些舍不得!”说着叹了口气,似乎颇为舍不得盖州,但面目间却全是得色。

田虎喜道:“恭禧大人高升啊!”转运使可是掌管一路财赋,乃是肥得不能再肥地美差,而且转运司又正掌管一路茶,盐等,陈知州这一高升,田虎却是如虎添翼,若陈知州真的全力相助,田虎从此货源充沛,只怕天下再无一个盐帮可与田虎抗衡,也难怪田虎看起来比陈知州还高兴。

陈知州笑笑:“此事切莫外传,你知我知就好!”

田虎连连点头。

陈知州夹口菜送入嘴中,边咀嚼边道:“这几日田兄地生意该放的就放放吧,来日方长,不在这一日两日,在这儿节骨眼上可莫出什么差错。”

田虎道:“那是自然,兄弟回头就命他们停了生意。”心下更是把血洗武家庄地念头抛开,等日后详细筹划后再说。

陈知州听田虎答应的爽利,心下一喜,拿起酒杯笑道:“兄弟果然没看错人,田兄通情达理,来,兄弟敬你一杯!”

田虎急忙举杯相迎:“大人客气了!”

陈知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赞叹几声好酒后才道:“不是兄弟小心,实在是近来贵王这一动手,以前一直被兄弟压住的老对头纷纷跳了出来,一帮跳梁小丑,还真以为贵王能把河北捅个窟窿不成?”说着话摇摇头。满脸不以为然。

田虎道:“贵王上任也有几月了,以往听大人说起来不是颇为沉稳么?”

陈知州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他是怎生想地?哼,莫非还真要与中书大人,蔡相分个高下不成?”

正说到这里,厅外忽然匆匆跑进来一名青衣下人,一脸惊慌,进屋子就喊:“庄主。不好了!不好了!”

田虎一愣,旋即大怒,起身过去就是一脚:“怎这般不懂规矩?!”

下人被田虎踹翻在地,刚欲张嘴,又被田虎劈头盖脸两个大耳刮子:“滚出去!”

下人被扇得七荤八素,蒙蒙登登向外走。又被田虎从后面一脚踹中腰部,“啊“地一声飞出了客厅。

陈知州看得直皱眉。这田虎说起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粗鲁。这时田虎回身道:“大人稍坐,兄弟出去看看!”

陈知州笑着点点头。

田虎实是粗中带细,看下人那般慌张。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别是后院兄弟自己拼斗起来?说起来有几名头领本是对头,虽都被田虎折服。却时常明争暗斗,不会是又闹出什么事端了吧?这些事自然不能让陈知州知晓,是以田虎才把下人踹了出去。

走出客厅,下人正哼哼唧唧起身,见田虎赶出,吓得趴在那里不敢再动,就怕被田虎暴打。

田虎哼了一声道:“怎么了?是后院闹起来了?”

下人畏缩道:“不……不是……”

“那是为何?给我痛快点说!”田虎瞪起了眼睛。

下人还未说话,院外忽地又跑进来一名大汉,手中提一把朴刀,进院就喊道:“田大哥,不好了,有官兵!”

田虎一愣:“官兵?”此时北风阵阵,风声中隐隐可听到马嘶人叫,田虎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那大汉定定神,抹去额头汗水:“庄外有大队军卒,好像……好像把咱们庄子包围了!”

田虎“啊?”地一声,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盖州知州也就是兵马都总管在此,谁又能调动兵马?莫不是陈知州说的那些对头,可是也不对啊,没有兵马都总管号令,谁敢私自调动军马?

“去打探下他们想做什么?”吩咐完庄客,田虎匆匆赶回客厅,虽然心下吃惊,却也不太在意,毕竟盖州最高官长就在自己席上呢,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人,庄子外似乎来了大批军卒……”田虎坐回席位后说道,同时看陈知州脸色。

陈知州明显吃了一惊:“军卒?哪里的军卒?来做什么?”

田虎道:“这个兄弟却是不知。”

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几声惨叫,田虎愕然,接着前院脚步杂乱,一名庄客匆匆跑入,也不管在座的有陈知州,急急道:“大哥,这些贼厮鸟似乎是来抄庄子地,已经和林子里警戒的兄弟们交上手了!”

田虎腾一下站起来:“什么?抄庄子?”

陈知州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不……不能吧?”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起身道:“田兄莫慌,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不得我号令竟敢调动军马?他们还真想造反不成?”

田虎急道:“如此再好不过!”

当下田虎在前,陈知州在后,二人匆匆来到前院院门处,院门紧闭,门后聚了几十名大汉,不时从门缝张望,人人一脸惊惧。

田虎皱起眉头,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一点点阵仗就吓成这副模样?

“把庄门打开!”田虎冷声道。

那些汉子见庄主到了,急忙让开一条路,院门前的庄客把门叉拿掉,打开了庄门,田虎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心说回头再收拾你们。

心里骂着这些不成器的手下出了院门,抬眼一看,田虎不由得倒吸口冷气?这?这是做什么?

就见庄外密林中,密麻麻无数重甲士兵列队,林中虽摆不开阵势。但那林立的长矛和林中树木交错,更显得肃杀无比,重甲士兵后,排列着弩手和弓手,再后面密林外,却是一队队盘旋地轻骑,轻骑后。隐隐是重骑兵方阵,只是离得远了,看不端详。

这是要做什么?田虎彻底呆住了,闻报说庄子四面仝被军卒包围,看样子怎也有几万人马,盖州不过几千守军。这些军卒是从哪里冒出来地?

转头看陈知州,陈知州也是惊得呆了。怔怔看着密林中士兵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密林中小路上马蹄声响起,一骑缓缓奔来。枣红马上是一彪壮将军,浓眉怒目,满脸粗粗地胡茬。重甲护身。手中提一把黑黝黝的开山斧,看起来煞是威武。

“盖州田虎!意图不轨!奉北京留守司谕令!抓捕匪首田虎及一干党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重甲将军纵马走到庄前几十步地空地后大声喊了起来。

田虎脑袋嗡地一声,怕什么来什么,难道真叫乔道清说准了?如今自己那数千部下可是都在后庄,若硬要说自己谋反还真无法分辨。

陈知州定定神,走上几步道:“这位将军是贵王帐下?”

重甲将军微微点头,沉声道:“不错!本将正是贵王帐下正牌军索超!”声音如滚雷,震的几步外的陈知州一阵头晕。

陈知州晃晃头,苦笑道:“索将军大名却是久仰,本官乃是盖州知州陈光阿,今日田庄主老父八十华寿,本官特来道贺!”

索超眯起眼睛打量了陈知州几眼,闷声道:“那又如何?!”

陈知州这个气啊,不过一小小地正牌军,比自己品级低不知道多少节,况且自己进士出身,转眼就高升一路转运司,又岂是你这粗鲁武人可比?竟然见了我也不下马拜见,真是岂有此理!

强压下火气,毕竟眼前阵仗太大,不是自己耍威风地时候,“索将军,田虎乃本地有名乡绅,平日乐善好施,在盖州素有贤名,又怎会是造反谋逆之徒,况且本官与他相交经年,他的为人本官甚是了解,田庄主断不会作出谋反这种勾当地,还请将军明察!”

说完觉得不对,真是急昏头了,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敢问将军此次是何人领队?”还是找正主说才是。

索超冷哼一声:“贵王亲自领大军前来,怎地?你想见见他老人家?”

陈知州这个气啊,这厮怎么和上官讲话一丝尊重的语气也没有?不过听说是贵王带队,陈知州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回头看看田虎,田虎也是微微变色,更有些茫然。

陈知州对索超强笑道:“那能否烦将军通传一声,盖州知州陈光阿求见贵王千岁。”

索超点点头:“那你等下!”说着话扫了田虎一眼,拨转马头,向林中跑去。

陈知州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田虎:“到底是怎么回事?”语气已经生硬起来。

田虎更是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的会招惹到贵王?自己有日子没去大名府了啊,自从贵王到任,也就去坑柴进时走了趟大名府,莫不是自己有手下惹了贵王府的人?

陈知州看田虎无言以对,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贵王行事还真是难测,怎么好好儿地又领军马远来盖州?怕不是为了个小小的田虎,莫不是为了自己?难道他真要与中书大人斗个高低?

田家庄院地密林外,重骑方阵前,武植身着紫色戎甲,胯下雪白玉狮子,笑眯眯听着索超回报,身旁两员大将,正是闻达和李成。

前些日子武植借龙五的情报开始整治梁中书地嫡系,谁知道还是低估了这些官员间牵一发而动会身的利害关系,本想一个一个慢慢调理,谁知道刚刚把一名判官拿下,那些官员就一下乱了,有说情的,有送去京城密信地,有跳出来责难地,总之是唱什么脸儿的都有,这时候一直被梁中书压得死死地那些官员也认为时机列来,翻天的时侯到了,纷纷站出来指证梁中书嫡系官员的各种罪名,大名府乱作一团,武植只有快刀斩乱麻,把本想慢慢调理的几名官员全部拿下。

却不知北宋官场风声甚是快捷,也十分敏感,本来不过是武植拿下几名小小的官吏,在河北各州府官员眼中,却是贵王大动干戈剪除梁中书党羽,虽然大名府管不得众州府,但武植毕竟是贵王,和梁中书搏杀也不见得就一定输了,于是一些不得志的官员纷纷去大名府走门路,意图依附武植的河北官员更是在各地跳出,尤其是和梁中书有干系的几个州府,更是暗斗的厉害。

对这些武植却只有苦笑,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啊,河北官场被自己搞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沸沸扬扬的传闻,怕是梁中书和蔡京是必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了,别的不怕,就怕眼前河北的局面被他们夸大后传入赵佶耳中,再弹烦自己党同伐异,搞的河北官场人人自危等等,那赵佶势必对自己失望。

武植愁了几日,寻思对策不得,就在这时,卢俊义传来消息,田虎大会手下,准备血洗武家庄。

武植当下就有了主意,要想从这政治漩涡中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视线,就如同后世那些政客,往往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就引发一些国际间的纷争,自己也正可学一学,田虎聚集手下,那不是有两三千人马?正可以给他安个意图造反的罪名,再领兵剿了他,正是一石二鸟,一是为武家庄除去一心腹大患,二就是在河北出现这般一个惊天大案,自己拿下几名小官的举动比起这案子不过是毛毛雨,毕竟这种大案可是数十年难遇,更不知会有多少官员受到牵连,想来很快河北诸官员的话题就会转移到这谋逆大案之上。

虽然仓促间剿灭田虎,自己没时间布置王进过来接管田虎地盘,则河北黑道必定出现真空,成为各路势力角斗之战场,但此时却顾不得这许多了,把眼前难关渡过再说。

武植思来想去,剿灭田虎势在必行,何况京城鲁成送来的消息,盖州陈知州得梁中书保举,很有平步青云之势,看来这厮是梁中书死党了,从卢俊义的消息看陈知州又与田虎关系密切,自己正可以把黑锅扣在他的头上,让梁中书吃个大大的哑巴亏。反正估计蔡京也该着手对付自己了,那就索性先给他们个下马威。

本来正在寻思如何把罪名栽在陈知州头上,却忽听索超来报,盖州知州陈光阿正在田虎庄上,求见贵王千岁。

武植闻听不由得哈哈大笑,心说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厮竟然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第四十章 灭虎(下)

陈知州在一名士卒引领下,穿过密林中小路,来到了武植马前,被林中士卒那肃杀的氛围逼的透不过气来,直到出了密林才长出一口气,心中惴惴,今日似乎不大妙啊。

“陈大人,哈哈,你怎会在这里?”武植从马上跳下来,亲热的和陈知州招呼。

陈知州慌忙见礼,见贵王面色和悦,心下稍安:“千岁,下官和田家庄的庄主田虎熟识,今日是他老父八十大寿,下官特来相贺!”

武植“哦?”了一声,惊讶的道:“陈大人和田虎很熟?这可怪了,前几日收到密报,言道田虎招募私兵,有不臣之心,担心走漏消息,打草惊蛇,本王才未知会大人,不过公文已经发到盖州官署了!”

陈知州听武植这般说,心下大定,原来如此,我说呢,就算贵王权势滔天,但你不发公文,随便引兵入盖州也与理不合,本以为是为对付自己而来,原来是已经发过公文,恩,今日自己一大早就来到田家庄,自看不到贵王文书。

“千岁,下官确实与田虎有些交情,概因田虎乐善好施,是盖州有名的善人,逢年过节总是会放粥布施,这等仁爱乡绅,下官却是不能不结交。”

武植奇道:“田虎竟是这种人?这到奇了,那为何沧州柴家会密报田虎谋逆呢?”

陈知州这时已经完全放了心,田虎和柴进的恩怨他也略有耳闻,原来是柴进这家伙捣鬼,当下陈知州正色道:“王爷千岁,田虎实在是位德行高尚的乡绅,下官也不知道柴家为何诬陷好人。还请千岁明察!”

武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看来此事是需好好查明了,本以为柴家世代蒙受皇恩,又在河北颇有仁义之名,柴家公子定不会说谎,若不是遇到陈大人,险些冤枉了好人……”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一丝怒容。“若不是有大人在,万一伤了人命。叫本王如何交代?柴家莫非以为本王好欺么?!”

陈知州大喜,急忙在旁加火:“柴家什么心思下官不知,但田虎的人品下官却可以担保,绝对不会是犯上作乱之辈!”

武植“哼”了一声,气冲冲道:“看我如何寻柴家晦气!”

陈知州想不到自己三言两语就令贵王改了主意,心下得意,原来贵王耳根子这般软。也难怪他在河北搞出那么大动静,嘿嘿。就这种人物又怎会是中书大人对手?

武植面色铁青,来回踱步。似乎在考虑怎么给柴家些苦头吃,踱了几步。转头对陈知州道:“陈大人可否立个字据,为田虎担保。到时本王找柴家算帐也有个凭证!”

陈知州微微一愕,为田虎担保?嘴上说说无所谓,这立字据却未免干系大了些,很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啊。

武植见陈知州不语,面露疑问之色,又转头向田家庄园方向看去,陈知州心下一惊,知道贵王是在怀疑自己言语不尽不实,若是贵王下令搜庄,万一在田虎庄中搜出些违禁物事,那自己可就丢了一大助力,到时却是不妙。心思电转,也罢,担保就担保,自己只写知他为人,断无谋逆之意即可,就算以后田虎在私盐之事上栽了跟头,也扯不到自己身上,要说田虎会谋反?那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啊。

陈知州左思右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当下对武植道:“千岁,下官愿为田虎担保!”

武植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吩咐左右拿来笔墨纸观,这本是为审讯田虎栽赃陈知州准备的,现在却被陈知州自己用上了,武植心中一阵好笑。

左右看看,陈知州寻了一处四四方方地石头,扑上纸观,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当然陈知州甚是奸猾,上面说的清楚明白,只担保田虎断无谋逆之心,话语间更是罗列了盖州百姓对田虎的赞词等等,整篇下来,倒似乎和陈知州关系不大,乃是满城百姓为田虎作证似的。

写毕,陈知州又从头到尾自己看了几遍,确信言语中没什么纰漏,这才拿到武植面前,恭恭敬敬呈上:“请千岁过目。”

武植笑着接过,扫了几眼笑道:“陈知州真是一手好字,比本王要强上百倍了!”

陈知州笑笑:“谢王爷夸奖,下官乃是元祐三年进士!”

武植道:“哦,那怪不得,比我这不学无术的王爷要强上许多了!”

陈知州急忙道:“王爷太谦了!”

武植哈哈一笑,转身上马,陈知州以为武植要走,急忙躬身道:“下官送王爷!”

武植看了陈知州一眼,笑笑道:“陈大人不必多礼!”说着猛地一挥手,旁边的金锣队,战鼓队,号角队忽地锣鼓齐鸣,号角长响,紧接着,密林中发出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就见那重步兵长矛斜起,缓缓向庄前移动。

陈知州一惊,急忙问道:“王爷千岁,您这是?”

武植笑道:“陈大人莫慌,本王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只有进庄子看看,到时也好令柴家无话可说!”

陈知州脸色十分难看:“那千岁又何必要下官作保?”

武植淡淡道:“这却是大人主动为田虎作保地,陈大人莫乱了事情原委!”

陈知州此时已然知道上了武植恶当,心中这个气啊,但想起自己那含糊其辞的保书,不过是保田虎非谋逆之辈罢了,就算贵王在田家庄搜到什么违禁物事也和自己无关,但这口气却是演不下去。

陈知州自认有梁中书在后撑腰,过几日更是会高升一路转运使,对武植也不见得就有多惧怕,此时更感觉被武植戏耍,心中大怒,当下也不再客气。冷冷道:“千岁要抄庄就抄庄,下官自不敢多言,不过千岁莫忘了,田家庄乃盖州所辖,又有下官为保,千岁却执意孤行,若千岁抄不出田虎地谋逆大罪。那下官说不得要上书弹烦千岁!”

武植笑眯眯看向陈知州:“哦?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不知到时要弹烦本王什么罪状?”陈知州冷声道!“一是贵王私自遣兵越境,有违律法!二是贵王欺压地方。扰民作乱!三,若是一会儿贵王伤了人命,下官却说不得要弹颉贵王暴孽成性,草菅人命,治下不严等诸多大罪!”

武植听着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不由得失笑道:“陈知州不亏为梁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果然是伶牙俐齿。你说的都没错,本王若抄不出田虎谋逆的罪证。这些罪名本王确实要担下!”

陈知州见武植满不在乎,心中忽地一惊。转头向田家庄望去。

武植呵呵一笑:“不必看了,陈大人。这种刀光血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陈知州听着武植不伦不类地话语。心里却没有半点好笑的意思,因为这时候,重甲兵已经到了田家庄前,而令陈知州如坠冰窟地是,田家庄内忽地冒出无数大汉,和重甲兵绞杀在一起。

陈知州当时眼冒金星,双腿一软,缓缓坐倒在地。

原来田虎见陈知州去那般久,正等得心焦,忽听对方锣鼓齐鸣,重步兵开始压上,田虎暗叫一声罢了,此时也没第二条路可走,庄子内有三千来号人马,就算不反抗人家说自己谋反那也是百口莫辩,此时也只有豁出去了,不抵抗肯定是死路一条,拼命下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当下传下令去,合力从南门杀出去。

庄门开处,涌出无数条提着朴刀的汉子,为首两条彪型大汉,各持一把开山大斧,重斧轮得威势无比,每一斧落下,就有一名重步兵被砸翻在地,惨叫不已。这两人正是田虎手下地縻胜和卞样,

武植看得皱起眉头,挥挥手,号角响起,重矛兵缓缓结阵,縻胜和卞祥经验何等丰富,不等重步兵结成方阵,大喝一声,带领手下朴刀队如风杀进重步兵阵中,武植笑笑,再次挥挥手,锣声响过,和田虎手下朴刀队纠缠在一起的重矛手呐喊一声,缓缓后退,而后面已经结成方阵地重矛兵顶了上去,和重步兵混战地朴刀队又哪里注意到这种变化,他们眼前到处是黑黑地重甲士兵,只有拼了命地砍杀,再砍杀,谁知道眼前忽地一空,再冲杀,迎接他们地是一队队长长的重矛,当下惨呼声不断,这些布衣汉子被纷纷戳倒。

此时田家庄南门前,喊杀声震天,田虎部下虽然彪悍,但战阵厮杀毕竟差了许多,更兼少有盔甲护身,不时被人家重矛戳翻,却很少有能冲进枪队近身的,开始冲出来的那一股血气渐渐泄了,更见重矛手后面的排排弩兵,密林外打圈飞驰的轻步兵,就算杀出重围,难道还能快过人家地轻骑?更别说轻骑后那威慑力十足的重甲骑兵了。

这气势一泻,顿时更加不支,除了几名武艺高超地头领还能苦苦支撑外,余处已经是节节退败,一对对重矛手缓缓压上,逼得庄客纷纷退入庄院。

庄院中一座二层阁楼上,田虎站在窗前,默默望着混战的场面,忍不住长叹一声:“悔不听先生之言!”

田虎左右两边,正是卢俊义和乔道清,孙安死后,田虎急需一名能独当一面地高手,卢俊义毫无疑问是最佳人选,又征询乔道清意见后,终于把卢俊义开始视为田家的核心人物,这也是卢俊义能早早得知田虎大会手下地缘由。

此时三人都凭窗而立,乔道清听田虎感慨,微撤皱起君头:“此事大有蹊跷!”

田虎转头看去:“先生可看出了什么?”

乔道清皱眉思索半晌,摇摇头道:“还是日后再说,眼前脱困要紧!”

田虎握在窗栏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后缓缓转身对卢俊义道:“烦请卢兄去把縻胜和卞祥两位兄弟喊来。”

卢俊义默默点头,转身行出。

田虎听门外脚步声远去。才对乔道清道:“不瞒先生,我田家庄历代修缮,却是有一条密道通到庄外,脱身却是不难!”

乔道清毫不惊奇,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微微点头。

田虎又道:“祖上有遗亦,非紧要关头此密道绝不启用。更不许有非田氏子孙得知,还请先生勿怪田某以往欺瞒。”

乔道清笑道:“大哥多虑了。小弟自然省得!”

田虎叹口气:“虽能脱身,田某却好生不甘!”

乔道清也不禁惘然,望着庄内乱糟糟地庄客,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田虎。

这时庄园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呼喝声:“庄内众人听着!贵王令!除首恶极其死党!凡放下兵器投诚者!一律免罪充军!再若抵抗,杀无赦!”

庄内大汉一阵大哗,如今可说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众庄客经过方才的厮杀,都知拼斗下去那定然是死路一条了。听得降者免死充军,自不免有人心动。纷纷议论起来,只是谁也做不出第一个,扔下兵器跑出去投降地举动。

田虎看着装庄中闹哄哄的手下。惨然一笑:“如此也好,我这首恶和你们几个死党走密道逃生。这些弟兄也能活命!”

说着话,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挑,卢俊义领縻胜和卞祥走了进来,田虎叹口气,“咱们走!”

卢俊义三人都是一愕,乔道清道:“逃命,有密道!”

縻胜怔怔道:“就这样走了?”

乔道清道:“不走又能怎样?”

众人皆黯然,田虎忽然哈哈一笑:“不要泄气!我田虎在哪里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总有一天会把今天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又转头对乔道清道:“烦先生去知会田虎死党和田某家人,我等在后院等先生!”说到“死党”二字,忍不住苦笑一声。

乔道清点点头,他追随田虎最久,自然知道该叫上哪些头领逃命,看看卢俊义三人,却在田虎耳边低语了几句,田虎面色一变,扫了卢俊义三人几眼,却不言语,乔道清这才转身而去。

“咱们也走!”田虎刚说完,就听庄外鼓声响起,接着庄门处传来整齐的金铁脚步声,想来是禁军开始进击。

田虎叹口气,当先走出,卢俊义三人跟在后面,穿过前堂,来到后花园,田家庄园后花园甚为宽阔,里面百花争艳,怪石嶙峋,田虎走过崎岖小径,来到水池旁那片假山之中,不知道按动了哪里机关,假山咯吱一响,向两旁退却,露出黑黝黝一条通道,里面漆黑一团,也不知道通向何方,通道甚是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

田虎惨然一笑:“还以为先人所修这条通道全无用处,以前还腹谤过修道先人,如今看来,却是我太无先见之明,比之这位先祖,田某真是一无是处!”话语中满是无奈懊悔。

三人知道这时候什么劝慰之言都是多余,只有默默不语。

静了一会儿,卢俊义忽然道:“田大哥,这些日子蒙你照顾,在此谢过了!”

田虎抬眼看向卢俊义,目光甚是复杂。

卢俊义见他表情,苦笑一声:“田大哥莫怪我!卢某也是身不由己!”

田虎摇摇头:“我不怪你!”话音刚落,猛地扑向卢俊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刀,向卢俊义狠狠刺去,嘴中大喝:“我只要你的命!”

卢俊义早有防备,忽地一个纵跳,竟然进了那条通路,田虎扑空,在转身向那通道扑去,却见通道中忽地刺出一枪,迅疾无比,田虎急闪,枪身擦他左肩划过,那枪头的红缨飘起,甚至碰到了田虎左颊,险到了极处。

縻胜和卞祥全愣住了,不知道好端端地二人怎会翻脸动手,此时田虎已经大怒道:“卢俊义!想我田某对你不薄!你被柴进小儿逼得走投无路,是我田虎收留了你!又为你和柴进大动干戈!你为何要背信弃义!出卖我田家!”

通道中卢俊义幽幽一叹:“田大哥,就算我卢某对不住你吧!卢某也无面目再见你,不过田大哥放心,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地!”这也是武植给卢俊义的承诺。反正田虎还无子嗣,那八十老父和一干妻妾留下也无妨。

武植知道,这卧底做久了,难免会和“大哥”弄出些兄弟之情,若是柴进那等纨绔自没有这个问题,但通过种种途径知道,田虎此人十分豪爽。很有“大哥”潜质,通过和卢俊义书信往来也发现老卢情绪有些不大对头。当下就给卢俊义挑明,田虎是必须死的,就算没卢俊义做内应,田虎也必死无疑,只是死地快慢而已,而为了消去卢俊义内疚,武植答应放田虎家人一条生路。这也是贵王的底线。卢俊义左右思量,也知事情已无法挽回。自己能保全田虎家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卢俊义说的真心诚意。田虎却是怒急反笑:“你却是把田某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卢俊义一叹,再不说话。

縻胜和卞祥这时才知道原来卢俊义是官家内应。心下大怒,口中喝骂。抡起大斧就扑了上去,卢俊义也不应声,只在洞中左穿右刺,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縻胜和卞祥空有一身本事,却是近不得通道,只气得哇哇怪叫。

田虎冷哼一声:“莫放他出来!”说完向旁边走了数步,在另一片假山上按动机关,“咯吱”一声,这片假山也露出一漆黑通道,和卢俊义所进之通道大小仿佛。

此时院外脚步声响,乔道清带了大批人手赶到,里面有田虎妻妾老夫和十几名头领,乔道清看到眼前这幅情景,叹口气道:“真地是他?”

田虎恨恨点点头,这时田虎一些妾侍见到官人,忍不住询问到底是怎生事情?更有的哭啼起来,田虎正自心烦,怒道:“都闭嘴!赶紧给老子乖乖逃命!”

他地妻妾吓得急忙收声,乔道清知道事情急迫,也不客气,安排众人进入通道,此时卢俊义暗暗叫苦,原来自己这通道却是假地,看来乔道清和田虎起了疑心,故意打开假通道,引得自己败露,如今主客倒置,卢俊义想冲出去,却被縻胜和卞祥地两把大斧死死拦在通道中。

最前一名头领拿了火把,田虎地家人在中间,其余头领在后,慢慢进入通道。

此时庄子中打斗声愈来愈烈,想是官兵已经攻进了庄子,田虎狠狠看了假通道中卢俊义几眼,对乔道清道:“先生快走!”

乔道清知道此时不是客气之时,嘴里道:“田大哥小心!”说着话进了暗道。

田虎对縻胜和卞祥喊道:“咱们走!今日放过这厮!”说着转身向暗道走去,就在这时,卢俊义突然蹿出,縻胜斧头走空,卞祥地大斧却正中卢俊义肩头,血花迸射,卢俊义哼也不哼一声,身子去势如箭,手中长枪猛地向田虎刺去,田虎耳听卞祥和縻胜惊呼,又觉背后劲风袭来,立知不妙,奋力向前抢出,眼见卢俊义这一枪就要落空之际,忽地奇变横生,卢俊义的长枪枪头突地激射而出,“噗”的一声,正中田虎后心,田虎“啊”一声大叫,被枪头去势带的向前奔了数步,仆倒在地,挣扎几下后旋即不动。

縻胜和卞祥都惊得呆了,再见卢俊义,左肩血肉模糊,怕是卞祥那一斧把他肩胛骨也已砸断,却是威风凛凛站定,单手握紧枪棍,望向二人,口中喝道:“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这时候,花园中陆续冲进禁军兵卒,縻胜和卞祥见势不妙,不再恋战,二人对望一眼,又见卢俊义就站在田虎尸身之旁,知道抢回尸身已然无望,咬咬牙,噌噌蹿入密道,随即消失不见。

卢俊义见二人进了密道,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坐倒在地,方才若二人联手,只怕不几招卢俊义就会被劈做两半,奈何二人被卢俊义气势所慑,又见卢俊义花样甚多,禁军兵卒也冲进了花园,不敢恋战,竟放过了为田虎报仇的大好机会。

第四十一章 老子就是她男人(上)

当武植晃晃悠悠进入田家庄的时候,庄子已经被禁军牢牢控制,一步一岗,两步一哨,院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军卒,卢俊义肩头绑了厚厚的纱带,正在那里望着田虎的尸身发呆,武植走到他身后兀自未查。

武植走过去拍拍卢俊义未受伤的肩头。

卢俊义回头一看,“啊”了一声,慌忙给武植见礼,武植笑着扶起他:“今日除了元凶,卢将军乃是首功!本王自会保举你!”

卢俊义默默点头,神色间却无多少欢愉。

武植转头看看田虎尸体,心头也一阵茫然,现今的田虎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像?或许混黑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吧,默然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卢俊义讶然的看向武植,武植笑笑,“不必太放在心上,他今日不死在你的手上,改日也会死在别人手上,只不过多过些颠簸流离的日子而已,更何况,河北乃抗辽前线,内乱不平,何以抗拒辽人?攘外必先安内,此为正理!”

拍拍卢俊义肩头:“若实在歉疚,就把火气撤在辽人头上,多杀几个辽人,就算为田虎积些阴德,也让他来世有个福报!”

卢俊义精神一振,贵王话语里时常都露出伐辽的意图,看来建功立业时机不远矣。

正说话,一名禁军士兵把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陈知州提了过来,把陈知州往地上重重一放,单膝跪倒道:“禀王爷,陈大人一定要见王爷!”

武植微微点头,挥手示意军卒退下,看了眼站都站不起来的陈知州,笑道:“陈大人见我何意?”

陈知州挪动身子,从半坐的姿势变成跪在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头,哆哆嗦嗦道:“王爷,王爷……您……您饶了小的吧!”

武植笑笑:“我自不会把你怎样。”

陈知州一喜,连连磕头:“谢,谢王爷,小的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一切唯王爷马首是瞻……”

武植打断他的话:“关于陈大人和反贼勾结,并为匪首作保之事,本王会如实禀明圣上。一切自有圣上裁决!”

说完。再不理那眼神涣散、瘫成一团的陈光阿,转头对卢俊义道:“陪我去庄子里走走!”

卢俊义微微点头,当先走去。

盖州反贼作乱,聚众万余。准备强攻盖州城,危急时刻贵王率禁军火速赶到,破贼兵,斩贼首。查抄反贼钱财数十万贯,兵器黑械数千,盖州知州陈光阿知情不报,十年间庇护反贼,得反贼孝敬合计七万余贯,助反贼作大,并贵王大军赶到时,在阵前为反贼作保,事后又胡言乱语。言道一切乃梁枢密授意,未防陈光阿兴风作浪,贵王当即将之下狱,盖州事暂由通判理。

奏折到了京城,立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提拔陈光阿为河北东路转运使地文书刚刚发下,就闹出这么一桩惊天大案,赵佶这个气啊,他能不气吗?只怕武植弹劾陈光阿的奏折到京城时正是那高升陈光阿的文书到盖州之日,这也太伤朝廷脸面了。如此逆贼竟然还欲提拔为一方财政大员,赵佶颜面何存?

毫无疑问的,鼎力保举陈光阿的梁中书成为朝臣炮轰的对象,赵佶更是把一口怨气全撒在了他的头上,炮轰梁中书的朝臣中,却是高俅最为起劲,而蔡京在这风口浪尖也只有闭嘴不语,一是二人乃姻亲,自要避嫌,再蔡京也对梁中书大是失望,怎么能摆出这么个大乌龙呢?

最后梁中书除枢密副使,权兵部尚书,北宋兵部权力甚窄,梁中书等于暂时被打入冷宫,而枢密副使则由原殿前司都指挥使(俗称殿帅)高俅接任,又有安公焘保举,种师道被提拔为枢密院都承旨,正五品官员,位列枢密院正副使之下,算是正式进入枢密院核心。

而赵佶则又下旨勉励武植及所辖禁军将士,赏下金银细软若干,北京禁军大营自然一片欢腾。

武植也是整日乐呵呵的,不过他却不是为赵佶地几句勉励,赐下地几件珠宝乐呵,而是通过京城情报看,本来和蔡京关系微妙的高俅,两人间渐渐有了裂痕,虽然还不是十分明显,但通过蛛丝马迹来看,高俅对蔡京的不满愈来愈深,想想也是,高俅本就对枢密使的位子垂涎已久,却突然杀出个梁中书,高俅心里能痛快吗?如今借机发难,想来蔡京对之也会怀恨在心。

武植以前一心想地都是提拔些忠直能干之臣去与蔡京争斗,奈何武植眼光实在不怎么高明,除了几名在后世听说过的大人物外再没发掘出什么干臣,叹息之余也有些无奈,此时却突然心中有了主意,或许“以夷制夷”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如何挑的二人相斗,自己又该如何上下其手从中渔利还需好好思量。

李中郎这些日子过得煞是惬意,他乃是大名府右厢公事干当官,所以人们又尊称他为李公事,大名府除设府尹一人外,还设有判官、推官四人,分日轮流审判案件。另设左右军巡使判官二人,分掌京城地方一切案件地审讯;左右厢公事干当官四人,分管检查侦讯和处理轻微事件。此外还设有司录参军一人,处理户口婚姻等纠纷,当然若是这些官员处置不当最后自然是由府尹贵王裁定。

李公事就是负责一些小纠纷的官员,最近大名府的官员变动中,李公事有几个死对头也被清洗,是以这些日子李公事虽然在府衙还算正常,但只要回到家,就会哼起小曲,喝上几杯烈酒,和妻妾开些玩笑,甚至房事也比以前凶猛很多,弄得他众妻妾以为他那巴结上贵王的梦想成真,指日就可高升呢。

这日,李公事如平常一样,在官署中坐定,等待着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刚刚端起茶杯,房外就是一阵吵闹,接着闯进来一名打扮得甚是妖冶的美貌女子,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说不出的风骚。这女子一进屋就大声道:“李公事。你可要为民妇作主啊!“那故作娇嫩的声音把李公事听得浑身汗毛直立。

李公事听她叫出自己名字,仔细看去,半晌后才认出,这不是李推官新纳的小妾么?自己去李家时见过一面。当时印象颇深,毕竟此女矫揉造作地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一个层次,他当时就恶意地想,莫非此女在床上也颇有一套造作功夫?才使得李推官对之宠爱有加?

肚里嘀咕。李公事面上可不敢失了礼数,毕竟李家乃是汴京大族,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王贵妃自幼父母双亡,在母亲家也就是李家长大,李家如今也俨然成了王贵妃的娘家,是以赵佶对李家一向青睐有加,据说高殿帅未发迹时就曾被李家打过板子,发达后多次欲报复李家,都无果而终口由此可见李家权势之盛。对这种大族的子弟李公事又怎敢怠慢。

“原来是李夫人,你这是?”李公事满脸堆笑的问道。李推官这小妾姓孙名好,称呼夫人不过为显尊重而已。

孙氏道:“民女是来告状的!”说着拍拍手,对外面喊道:“把那俩贱人给我带进来!”

吵闹声中,外面涌进一群莺莺燕燕,牙房里顿时和菜市场一般,吵作一团,李公事苦笑看过去,几名丫鬟扭拉着两名女子,看样子这几名丫鬟是孙氏的侍女了。那两名女子被推推搡搡在人群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人**打扮,另一人乃是丫鬟装扮。

见众丫鬟吵吵闹闹,李公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可是公署,李推官这小妾也太分不清轻重了吧?

孙氏也看出李公事不悦,拍拍手道:“放开这两名贱人,一切有青天大老爷为咱们作主!”

丫鬟放了手,孙氏转向李公事道:“大人,这两名女子在胭脂铺中无端辱骂民女,民女气愤理论,她……她们竟然把民女抓伤了!”说着伸出手,对李公事娇声道:“大人,您看看,抓得民女好痛!”

李公事看去,孙氏白嫩的小手上果然有一条指甲抓过的淡淡痕迹,若不细看还真地看不出。

李公事点点头,转头对那两名女子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辱骂李夫人?”李公事这一转头却是一愣,就见那名绿裙妙龄**此时微微抬起了头,竟是名极为美貌地女子,那孙好也算美女了,但和此女一比却是颇有不如,更令李公事看直眼的是绿裙**眉眼间那天生自来的媚意,属于那种男人见到就想入非非的类型,人家就随随便便,自自然然地立在那里,那无意中流露出的妩媚就让人恨不得马上将之抱进怀里疼爱才好,和孙好那故意做作的媚态比起来却是天上地下了。而此时**头发微微散乱在额前,脸上挂着几朵红云,那楚楚动人的姿态更多了几分动人心魄。

李公事心中叹一声,也不知道谁走了狗屎运,能娶到这种天生媚骨地女子,咱咋就没这运气呢。这一走神,那女子说了什么却是没有听清。

孙氏见李公事那痴呆样子,不禁怒火又起,她就是看不惯对面**那令人颠倒的娇媚模样,是以才故意在胭脂铺挑起事端,本想指桑骂槐的骂上几句,让她吃个哑巴亏就是,不想对方竟也是不肯吃亏的角色,双方当即口角起来。

孙好见状使出自己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报出自己夫君乃是大名府推官,此招有个名目,若是报出后对方不理不睬,那自是遇到了硬茬,寻借。下台就是。若对方惧怕,那就说不得要一脚踩到底,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了。

孙好报出身份后,**果然露出惧意,孙氏大喜,骂得越发凶了,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过去揪打绿裙**,对方丫鬟护主心切,争闹间在孙氏手上抓了一把。这一下孙氏可算有了借口,当下呼喝众丫鬟把对方主仆二人拉到大名府衙,要请官老爷为自己出气。

谁知道到了府衙李主事见了那贱人也摆出这幅痴痴呆呆的表情,孙氏妒火熊熊燃烧,重重咳嗽一声:“大人!是不是该治她个伤人之罪呢?!”

李公事“啊”一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干咳几声,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伤了李夫人?又为何不说话?!”

妙龄**还未说话,她身后的丫鬟上前拜倒:“婢子冬儿见过大人。大人!伤李夫人的是我。您要惩戒只管惩戒冬儿,和我家夫人却是无关,还有,先动手伤人地是李夫人和她的侍女。大人也该看到方才我和夫人是怎么被带进来的,请大人明察!”

不消说,这主仆二人就是阎婆惜和冬儿了,武植命龙五又为阎婆惜另寻了处宅子后。就再也未登过门,阎婆惜也只有每日抱着那“五珠护凤”入眠,聊慰相思,而龙五更得武植叮嘱,在阎婆惜面前胡扯了一通,言道武植只是有钱商人,叮嘱阎婆惜莫惹事端。

这也是武植不得以为之,毕竟在阎婆惜面前表现地风头太过了,若不找龙五去圆圆谎。凭阎婆惜那机灵劲儿,怕是不难猜出自己的身份,现在却不是告诉她自己身份之时。龙五为圆谎也是煞费苦心,言道那些蛮夷果子不过是借的大名府李推官的行头,并非咱家老爷有这等排场,而老爷如今正与李推官合作生意,是以才会有那般排场。

阎婆惜自然有些不相信,后来命冬儿打探了一番,大名府果然有个李推官,而这李推官正是汴京大族子弟。据说河北一地除去沧州柴大官人,就属这李推官最是富有,至于贵王,根本没有兄弟姐妹,就是旁支的亲属也无,那老爷自然不会和贵王沾亲了,阎婆惜这才信了龙五鬼话。

就是这般巧,这日上街,阎婆惜就和李推官的宠妾孙氏起了口角,闻听孙氏报起家门,阎婆惜心里咯噔一下,老爷如今可是正依附李推官呢,自己可莫坏了老爷的生意,当下再不作声,不想孙氏得寸进尺,竟把阎婆惜和冬儿扭到了衙门。

冬儿见夫人自知道对方是李推官夫人就逆来顺受,心下不忿,这才跪出来为夫人说话。

李公事听了冬儿言语皱皱眉,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转头看向孙氏,孙氏哼了一声道:“民女一向知书达理,就是恶言也不曾说得一句,又怎会动手,胭脂铺周掌柜可以作证!”

周掌柜就候在屋外,进来后自然是偏帮孙氏,言道是阎婆惜主仆起衅,先动手地也是她主仆二人。

只把冬儿气得大声争辩,阎婆惜屡屡拉冬儿衣角,冬儿就是不理。

李公事拍拍桌子,大声道:“肃静肃静!”

冬儿还欲争辩,李公事脸一沉:“大胆!再敢胡闹杀威棒伺候!”冬儿恨恨看了李公事一眼,不再言语。

李公事这才道:“恩,本案清楚明白,乃是武夫人恶意中伤李夫人,更有恶奴伤人,念在后果尚不严重,判武夫人赔钱百贯与李夫人,你等双方可有异议?”

阎婆惜心里一松,能赔些钱了了此事那就再好不过。冬儿虽不情愿,但见夫人不说话,也不敢再多言,阎婆惜已经狠狠瞪她几次了,知道自己若再闹怕夫人真会生气。

见阎婆惜连连点头,李公事松口气,这场官司自己可是明显偏袒孙好,明显是孙氏欺负了武夫人,反断武夫人赔钱,虽说官官相护向来如此,但李公事难免有些不安。

孙氏见阎婆惜答应的甚是痛快,看她脸上竟然有些开心,不禁无名火起,觉得自己这口恶气没有出透,大声道:“大人断地糊涂!”

李公事一愣:“怎么?”

孙氏道:“奴家手被抓伤,看她主仆不干不净,谁知道日后奴家会不会邪风入体?就这般赔钱百贯把案子断了又怎能令奴家心安?”李公事在李推官面前一向毕恭毕敬,使得孙氏也不大把李公事看在眼里,说话间也不怎么客气。

李公事压下心中不快:“那你待如何?”

孙氏道:“自然要把他夫家叫来,定下契约,若奴家日后因此有病有痛,自然还要寻他家要钱!”

李公事听了这个气啊。就那般小小地一条指痕,就要绑人家一辈子?日后有了什么病痛都赖在这指痕上?你也太想当然了吧?再昧着良心也不能这样断案子啊。

李公事还没说话呢,那边阎婆惜却是脸色大变,她就怕把老爷牵连进来,到时若是因为自己害得老爷和李家撕破脸,那以后自己还有何面目再见老爷?

“李夫人,莫惊动我家老爷,多少钱我都赔你。”阎婆惜急急的说道。

孙氏见阎婆惜这幅样子,却更是不依不饶:“不成。今日定要你夫家来一趟!”

李公事叹口气:“李夫人。这案子恕我不能这么断!”

孙氏愕然,抬眼看看李公事:“好!既然如此,那我去寻韩大人断案!”

李公事微微点头:“李夫人请便!”

孙氏看了李公事几眼,冷笑走出。李公事微微摇头。不知道这婆娘要在李推官耳边吹什么风了。

大名府大堂鼓声响起,韩通判匆匆走入大堂落座,往下一看,不禁怔了一下。李推官和孙氏正站在左首,韩通判和李推官交情不错,时常聚在一起小酌几杯,孙氏他自也认得,怎么这夫妻俩成了告状人?

看右首是两名女子,其中**打扮的女子甚是美貌,连韩通判这等严谨之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大人,这是下官的状子!”李推官走过来递过一张讼状。

方才李推官正在署里处理公事,忽有小吏来报信。言道自己小妾孙好与人起了冲突,闹到公堂之上了,李推官急急赶来,孙氏正要击鼓,李推官拦下,问起情由,孙氏自然把自己说地如何如何委屈,阎婆惜又是如何霸道,李推官知自己这小妾为人,对她言语自然不怎么相信。不过听孙氏说起那阎婆惜甚是古怪,令她把自己夫家唤来说什么也不肯,刚才更是赔软话,情愿赔钱千贯,只求把事情了结,不令她家老爷知晓。

李推官听了也是好奇心大起,心说莫非这女子的夫君是什么江洋大盗?前几日贵王刚刚平了一处反贼,她夫家莫不是那反贼余孽?再见阎婆惜妩媚天成,李推官心里却有些发痒,若真是反贼余孽,自己想办法收了她才好。

当下李推官思量了一下,反和孙氏一起上了公堂,把自己写的状子递上,他当然不会如同孙氏那般胡搅蛮缠,只言道此事本为小事一桩,也无需赔钱,不过闹出这等事情,怎么也要武家当家人来听听事情原委,也好回去管教自家夫人。

韩通判接过李推官地状子,看罢点点头,这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恩,阎婆惜,夫家姓武,也是该叫夫家来一趟,正想说话,忽然一愣,阎婆惜?阎婆惜?名字怎这般熟悉?武夫人?

忽地韩通判一哆嗦,心中一阵狂跳,额头发凉,伸手摸去,竟是出了一头密密地冷汗,原来他突然想到这名字为何这般耳熟了,阎婆惜,可不正是月前和卢家起了冲突的女子么?为了她卢家可是莫名其妙的垮了,想起来这女子该和贵王关系非浅才是,如今再听得什么武夫人,韩通判更是心下雪亮,十之八九是王爷在府外的妾侍了。

李推官见韩通判忽然发呆,不禁奇道:“大人?您怎么了?”

韩通判回过神,再看看堂下一脸惊惶的阎婆惜,忽然道:“休堂休堂!”堂上堂下皆是愕然。

这“休堂”二字却是韩通判从贵王处学得,今日忽然就冒了出来,见众人都大眼瞪小眼,苦笑一声道:“本官更衣!稍候!”说着起身向后堂走去。

韩通判此举虽不成体统,但堂上堂下他最大,众人心中嘀咕,也不敢说什么。

第四十二章 老子就是她男人(下)

这几日无事,武植每日都与金莲几女嬉戏,眼看秋收在即,过几天可是要去武家庄了,这次要狠狠给辽人一个教训,也不知道辽人何时大举扫秋风,怕是要在武家庄待不少时日了,大名府如今也没什么操心的事情,梁中书党羽被肃清,禁军有李成和闻达在,也无需自己烦心,武植如今方知,此二将武艺却是不凡,而李成对操练兵卒更是甚有心得,想想也是,二人都没什么根基,能从一步步迁为都监,那定是有真本事的,武植把军务交与二人也很是放心。

想起又要和金莲等女分别一段日子,武植自然不舍,这些日子放松心情,每日陪几女在后院玩乐,于是大名府后衙之花园中整日莺声燕语,偶有男子高歌,一派春意融融景象。

这日,武植与七巧在亭中合唱《相思风雨中》,金莲,玄静坐于石凳上轻拍相应,千叶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深情对唱的二人,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相思风雨中》歌词偏古,其中那缠绵相思之情令人百转千折,武植和七巧唱到动情处,歌声更见凄婉,金莲和玄静听得入神,渐渐停了拍子,心中各有感慨。

武植唱:“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

七巧唱道:“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痴痴望着武植,忽然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武植正往下唱“人海里飘浮展转却是梦”,突然香风过。一条柔软的身子扑进了自己怀来。低头看去,却是七巧死死抱住了自己。小脸上满是泪水,哽咽着道:“七巧……七巧不要……”

武植愕然,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七巧只是拼命摇头。抱紧武植不说话。

金莲这时“噗哧”一笑:“这傻孩子,几句唱曲却作真了!”

武植这才恍然。捧着七巧的小脸,帮七巧抹去脸上地眼泪。嘴里笑道:“你这个傻丫头。不是一向没心没肺地吗?什么时候也这般多愁善感了?”

七巧泪水还是不住流下,抽泣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唱到……唱到这里说不出的……说不出地难受……”

武植笑着拥紧她。捏捏她的小鼻子,柔声道:“傻七巧,叫你家相公我怎么疼你好呢?”

金莲笑道:“相公我可也要哭啦,不然相公就知道疼七巧,可不把我这正妃娘娘瞧在眼里了。”

七巧被武植拥在怀中,心中安定,也渐渐从那凄惨的意境中挣脱,再听金莲取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冲金莲做个怪脸,又把头伏在武植怀里,哼哼唧唧道:“相公就疼我,别去理金莲姐……”

玄静好笑地看着金莲:“金莲姐也会吃醋么?”

金莲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女人哪有不吃醋的?”又凑到玄静耳边道:“你这妮子再敢取笑我,小心不叫你进门!”

玄静马上脸红地和苹果似的,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金莲以前在武植面前从不敢随便开玩笑地,这些日子下来,武植和几女感情愈见深厚,在他面前,金莲也渐渐放得开了,偶尔也开几个无伤大雅地玩笑。

武植自然乐见金莲的这种变化,笑呵呵地看着金莲道:“爱妃莫急,晚上本王自会好好疼你!”

金莲大窘,玄静却是“啊”的一声站起道:“我走啦。”人家一家人眼见就说到闺房乐事,玄静自然呆不下去。

玄静刚起身,却听千叶子好奇的问金莲:“金莲姐姐,为什么大哥要晚上疼你呀?现在疼不行吗?”

金莲被她问得更是窘迫,武植和七巧却嘻哈笑了起来,玄静一把拉起千叶子:“走啦走啦,小孩子家哪有这么多问题。”

也不管千叶子是否愿意,拉着她向外逃也似的去了,隐约还能听见千叶子问玄静:“姐姐生气了?是怪大哥不疼你吗……”

接着爆栗声过,千叶子大声呼痛,声音渐渐远去,终至不闻。

亭子中七巧和金莲笑作一团,这次却是轮到武植尴尬了,见七巧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恨恨把她塞进金莲怀中,嘴里骂道:“死丫头,相公再不疼你了!”

七巧抱住金莲笑道:“有金莲姐疼我就好了,今晚我和金莲姐睡!”

金莲笑着搂紧七巧,对武植道:“相公也该接玄静进门了。”

七巧用力点点小脑袋:“是啊是啊,七巧都和相公老夫老妻了,玄静姐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相公未免不尽人情!”

武植走过来捏住她的小脸蛋儿,笑道:“敢编排相公不是了?”

七巧嘟着嘴把武植的手挣脱:“捏痛我了!”

武植笑着坐在金莲身边,把两人揽在怀里道:“我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相公自有主张。”

七巧小声嘀嘀咕咕:“我是为玄静姐操心……”

金莲却是叹了口气:“莫使昔日芙蓉花,化作今朝断根草……”

武植一愕,看向金莲,金莲笑笑:“近日读些前朝诗句,有些感触,相公勿怪。”

武植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就在三人沉浸在难得的安静中时,花园门外跑进来一名宫娥,先是远远站定,怕打扰了贵王兴致,武植见了招招手,宫娥才小跑过来,在亭外道:“王爷,韩通判求见,说是有要事。”

武植“哦”了一声,将近中午,韩通判若是没有要紧事也不会在这时辰来,起身道:“我去看看。”

金莲和七巧自无异议,二女也起身跟武植出了后花园。武植奔南门前宅。金莲和七巧去北面跨院中寻玄静玩耍。

武植出了后宅,韩通判正在院门旁等候。见武植出来,急忙见礼,武植见韩通判脸色怪异。却又没有那种出了大事的惶急,不由得笑道:“什么事古古怪怪的?”

韩通判犹豫了一下道:“王爷。衙门里来了位女子,名字唤作阎婆惜……”说到这里住嘴不语。小心看武植脸色。

武植皱起眉头:“阎婆惜?可是位年轻女子?”

韩通判点点头道:“她地侍女唤作冬儿。”

武植“恩”了一声。那就没错了。“她来做什么?告状寻夫么?”武植心头微微上了火气。

韩通判急道:“不,不。王爷误会了,她是被人状告纵仆伤人,苦主就是李推官地小妾,唤作孙好……”,

武植寺道:“纵仆伤人?冬儿伤了孙氏?”

韩通判点头。

“伤得重不重?若不重赔些钱就是!”武植这几日和金莲等亲密的了不得,也不想再去和阎婆惜纠缠,不过毕竟也算自己女人吧,也不能不管。

韩通判道:“重却是不重……”

武植笑道:“既然不重你看着办就是,若是她真欺了人,狠狠吓吓她,莫纵容!”说着话转身就想进后宅,还有些话想与金莲说呢。

“王爷,王爷,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韩通判见武植要走,急急道。

武植转身,奇怪地看了韩通判几眼,不过也知道此事定有蹊跷,“好吧,你头前带路,我在堂后听审。”

韩通判应一声,在前走去,武植跟在他身后,心中却是好生奇怪,莫不是暗中回护阎婆惜的泼皮把孙氏伤了?韩通判不明原委,不敢断案?

韩通判从后堂行出,却见堂上乱哄哄一片,李推官正厉声亦斥阎婆惜,孙氏洋洋得意的立在一旁,不时嘲讽几句,阎婆惜低着头也不敢分辨,冬儿气鼓鼓地抹着眼泪。

韩通判皱起眉头,上堂坐好道:“这是怎么了?”

韩通判进来时李推官就已经收声,见韩通判问起回道:“大人,此女当堂贿赂朝廷命官,是可忍孰不可忍!请大人明断!”

原来韩通判走后,阎婆惜左右思量,还是快些把事情私了的好,当下上前和孙氏赔话,愿意出钱三千贯赔偿孙氏,只求把事情结了。这三千贯可是阎婆惜全部地身家了,是年来积攒下的,本是想存些银钱托龙五从京城买些珍稀绸缎,亲手为老爷作身长袍,如今也只有先放在一旁了。

孙氏还未说话,李推官却马上开口斥责阎婆惜,一顶“贿赂朝廷命官“地大帽子立时扣在了阎婆惜头上,阎婆惜本就怕坏了老爷地事,对李推官更不敢执拗,只有低头不语,冬儿分辨几句,被阎婆惜怒瞪几眼,再不敢说话,只委屈的抹泪。

韩通判听了李推官言语,问阎婆惜道:“武夫人,李大人此言可有虚妄?”

阎婆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先摇摇头,又点点头,韩通判一阵苦笑,李推官已经道:“大人您看,此女这不自己都认了吗?”

冬儿实在忍耐不住,大声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家夫人不过是和她商量赔钱地事,怎么就成了贿赂官员?!”说到她时指了指孙氏,就是不称她为李夫人。

李推官正色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

“恩,李大人稍安勿躁,本官自有定夺。”韩通判急忙拦住李推官话头,他和李推官还算有几分交情,打断他的话也是回护之意,贵王可就在屏风之后坐着呢,若是李推官说出什么话惹得贵王火起,那李推官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推官正想卖弄口舌,被韩通判打断,不满的看了他几眼,悻悻退到一旁。

孙氏却是看不清眉眼高低,大声道:“大人,你看她主仆二人有多嚣张,大人是不是该杀杀她俩的威风?”说着一指冬儿道:“这黄毛丫头就该先掌嘴!”

韩通判一下沉了脸。看了李推官和孙氏几眼。心中老大不快,不说阎婆惜或者贵王这些瓜葛。就算对面是普通人吧,哪有苦主在大堂指手画脚该如何如何处置被告的?

其实这也不怪孙氏,说起来却是怨李推官。此人虽然精明强干,在外为人处世也甚是圆滑。但毕竟大族子弟,总是有几分浮华本性。在孙氏面前。李推官就会露出骨子里地那股骄狂,开始大吹法螺。话里话外除去贵王,大名府一众官员以他为尊,说起来他宠爱孙氏,也因为每当此时孙氏都会凑趣说上几句,把李推官恭维地云里雾里。若是在家里正妻面前,那定是劝他“修身养性”之类的话语,李推官又如何能喜。

至于孙氏自然把李推官地话信以为真,更加平日见到那些和李推官同阶甚至比李推官官阶高上一些的官员无不对李推官甚是恭敬,孙氏更加以为真如李推官所言,大名府里,贵王老大他老二,是以孙氏对韩通判都不怎么看在眼里。

李推官见孙氏这般样子,却是吓了一跳,韩通判可不同于那些判官,推官之类,通判乃是磨砺职位,一般任职三年,若无大的差池,是必定会知州府地,而韩通判任期将满,听闻贵王很看重他,定是会委以大的州府,前途可以说是不可限量,这可不是能随便得罪地人物。

李推官急忙把孙氏拉到一旁,对韩通判笑道:“小妾无礼,大人莫见怪。”

韩通判微微点头:“李大人,若尊夫人没有什么大碍,此事还是算了吧。”说着对李推官使个眼色。方才韩通判见被告是阎婆惜,李推官讼状中又要唤人家男人到堂,心急之下也没有多想就急急去报了贵王,此时坐回堂上,却猛的回过神来,自己这不是害了李推官吗?没办法,错已铸成,只有使眼色暗示李推官。

李推官见了韩通判眼神却是会错了意,以为韩通判是暗示自己方才截断自己话语和沉脸不过是给外人看地,叫自己放心呢。当下心中大定,笑道:“确实是小事一桩,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大人只需传唤武家当家到堂就是。”

韩通判还未说话,冬儿已经怒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伤了你,咱家夫人赔钱就是!为何定要叫我家老爷前来呢!欺负人也没这等欺负地!”

孙氏冷笑几声:“为何不能叫你家老爷前来?莫非他见不得人?还是什么野汉子,上不得台面?”

孙氏抢话极快,等韩通判想说话时这厮已经连珠介说完,韩通判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看了李推官和孙氏几眼,叹息一声,这不能怪我啊!向椅背上一靠,再不言语。

阎婆惜虽然怕坏了老爷生意,却听不得别人污蔑武植,一直低头垂泪的她忽然仰起头,对孙氏道:“李夫人!我家老爷可是顶天立地地好汉,不容你这等轻侮!”说这话时一扫方才任人欺负的可怜模样,脸上全是骄傲。

李推官见阎婆惜提到她男人时那骄傲的神情,心中莫名火起,冷笑道:“既然你家老爷这般英雄,为何你就是推三阻四,不肯叫他出来见人?”

阎婆惜此时已经豁出去了,淡淡道:“婆惜无话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着话盈盈拜侧在大堂,再不说话。

孙氏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样就找不到你那野汉子了吗?哼,我告诉你!在大名府还没有我家老爷找不到的人!”

李推官更是恨声道:“武夫人,等见到你家老爷我可要好好见识下他是怎样一条好汉了!”

阎婆惜心里一颤,是啊,自己就算不怕拷打,不怕受刑,可是李推官势力那般大,终究还是会知道自己与老爷的瓜葛的,再听李推官话里显然已经把老爷记恨上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老爷,我终究还是害了你,难道婆惜真是那看相人所说的命薄之人,注定不能和老爷在一起么?

李推官见阎婆惜脸上终又露出惧色,心中得意一笑,转头对韩通判道:“大人不若如此。此等小事本也不应闹上公堂。小人愚见,不如让小人带这阎婆惜回府。等武家老爷去我府里时当面把话说开,也免得说咱官家欺人!”

韩通判心思早不在这里了,一直在提心吊胆听后堂动静。也没听李推官说了什么,嘴里随便应道:“好好。成……”

孙氏面色一变,她又如何不知道李推官心思。不过终于还是没敢说话。

阎婆惜听得韩通判答应。面色立时惨白,抬头看。却见李推官正笑着上下打量自己,阎婆惜没有说话,手却偷偷握紧了袖中的“五珠护凤”,她担心遗失,从不戴在头上的。

感受着钗尾那微微刺痛地感觉,阎婆惜心中一笑,虽然自己身子不再清白,但自己发过誓言,以后再不会叫第二人碰自己地身子,今日,有死而已。只是,你还会记得我吗?

阎婆惜目光飘忽,心神仿佛又飞回了阳谷,回到了那日和他初见的日子,那一天,她懂得了开心,那一天,她懂得了伤心,那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地心。

第二次见面,初见面的欣喜,小花样被识破的尴尬,终于留下他地得意,服侍他时的满足,那一天,她成了世上最幸福地女人。

阎婆惜想着想着,微微笑了起来。

“走吧,武夫人!”李推官的话语打破了阎婆惜地遐想。

阎婆惜摇摇头,转头看向冬儿,眼神里露出一丝决绝,冬儿和她相处日久,敏锐地觉察到不好,急急道:“夫人,你……”

“冬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阎婆惜含笑道。

冬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一人笑道:“怎么?想赶冬儿出门么?”阎婆惜身子一颤,险些当场晕去,这可不是她想了千遍万遍的声音吗?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就见笑声过,后堂屏风处转出一人,紫袍,玉冠,坚毅的双目,淡定的笑容,可不就是自己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旁边衙役呼啦跪了一地,韩判官和李推官也急忙上去见礼,李推官更是一把将孙氏按倒,低声道:“这是贵王!”

阎婆惜呆呆看着身遭的一切,呆呆看着方才气势汹汹的饿虎都变做了温顺的羊羔,乖乖的拜倒在他脚下,呆呆看着他缓步走上大堂坐下,他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很热闹啊!”他笑着道。

通判大人和推官大人立刻堆满笑容,在他面前啰嗦着什么。

他又转头看了过来,眼中有一抹笑意。阎婆惜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笑,好温暖,好舒适。

“夫人,原来老爷是贵王!“冬儿在阎婆惜耳边欣喜的道,太过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阎婆惜猛地从自己的臆想中惊醒,方才从武植出场阎婆惜就陷入了狂喜,只是痴痴看着武植,早把身遭的事忘却,这时才回过神,睁大眼睛看着满堂跪倒的人群,贵王?阎婆惜笑笑,再次看向了武植,他就是皇帝又怎样?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他。

“方才我似乎听到野男人之类的话语,是以出来瞧瞧热闹。”武植笑呵呵的说道。

韩通判悄悄退到一旁,“贵王之笑”?自己还是躲远点,别殃及池鱼啊!

李推官兀自不觉,恭敬道:“是啊,此女把小妾抓伤,下官自要和他夫家理论一番。”

孙氏跪在地上,眼睛偷偷瞟着武植,心中暗暗拿武植和李推官比较一番,这一比较,孙氏心中哀叹一声,天上地下啊!

“哦,是你说他家夫君是野汉子?”武植笑着问孙氏。

孙氏见武植笑容,心中如鹿撞,娇声道:“回王爷话,是贱妾所说。”

武植呵呵一笑,摇头道:“何必呢?”

李推官道:“王爷明察,此女夫家管教无方,纵容恶奴伤人,小妾气愤骂了几句,还请王爷莫怪!”

武植笑笑:“不怪不怪,我一向脾气好,别人骂我从不记在心上!”

李推官一惊,抬头看向武植:“王爷?这……您这话?”

武植指了指阎婆惜道:“她是本王的女人。”话音不高,却是满堂皆闻,李推官“啊?”的叫了一声,腿一软,连续退了几步,险些坐倒在地,孙氏更是猛地绷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和鸡蛋一般大,直直看向武植,早忘了上下尊卑。

阎婆惜本来一直笑着看向武植,忽听武植话语,也是瞪目结舌,笑容一下消散,不敢相信的看向武植,看到的是武植微微一笑。

阎婆惜怎么也没想到,把自己扔在一旁瞧也不来瞧一眼的老爷会突然表露身份,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大堂之上,对着满堂官员衙役,指着自己说“她是我的女人”,阎婆惜呆了半晌,眼泪缓缓流出,她却兀自未觉,心中的欢喜已到极致,只觉现在就是死了也再无遗憾,微微一笑,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武植一愕,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冬儿早扑在了阎婆惜身上,看她究竟,抬头时笑着摇头:“老爷,夫人没事,想是太开心了……”说着话眼泪也大颗落下,看来也是为阎婆惜这么长日子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而欢喜。

武植叹口气:“你先扶夫人回去,请大夫诊治一下,等我处理完杂事再去看她。”

冬儿听得武植会过府,欢喜的不行,笑着连连点头,扶起阎婆惜向堂外走去。

武植转过头,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李推官和孙氏,笑笑道:“怎么?你们不是要见我么?怎么见了面却不说话?啊,险些忘记了,本王确实是不怎么会管教自家女人,怎么,李推官想教教本王么?”

李推官如梦方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道:“王爷!王爷!下官失言!失言啊!都是下官这小妾惹是生非!下官回去一定重重责打她!王爷就饶过下官吧!”

武植哈哈一笑:“那却不必了。”说着话一拍案木:“左右!把他二人推出去与我重打三十大板!”先打了出出气再说,别的事再慢慢炮制。

左右衙役扑上,李推官却是猛地抬起头,怎么也想不到贵王会下令对自己用刑,不敢置信的道:“王爷!下官可是进士出身,又有官职在身……”

武植笑笑:“那又怎样?”

李推官道:“刑不上大夫,此乃祖制!”

旁边衙役也顿时迟疑起来,北宋对士大夫极为宽松,文人治国气息浓重,党争再激烈,却没有人因此掉脑袋,至于平时对士大夫阶层就更为照顾了,“刑不上大夫”在宋朝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武植见众衙役犹豫,笑着摇摇头,迈步下堂,对一名衙役招招手,指指衙役手中风火棍,衙役傻傻的递过去。

武植接过风火棍笑道:“其实你家小妾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粗人!”说着话轮圆木棍照李推官背上就是一棍,“嘭”一声,木棍重重砸在李推官后背,李推官“啊”一声惨叫,被抽翻在地,打滚不止。

堂上谁也没想到贵王千岁下来是为亲自动手,一时都看得呆了,只有韩通判略微知道贵王千岁脾气,见状叹气,李推官这次怕是要栽大发了,既然贵王动手了,那事情就不是打几棍了事了,搬出什么“刑不上大夫”?看着吧,不知道这次你老人家又被怎么炮制了。

武植又把棍子扔给那衙役,冷冷道:“还用我示范么?”

衙役再不敢多说,贵王都亲自动手了,咱们还怕个鸟啊?当下如狼似虎的扑上,把李推官夫妇推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嘭嘭”的击打声和男女惨叫声。

第四十三章 小妇人

武植安排好棍杖李推官的后事,回府知会了金莲一声,带了石秀等几名侍卫匆匆赶往南城阎婆惜新置办的宅子。

宅门外,青石台阶旁,龙五正满脸惶惶的站着,眼睛一直盯着巷子的拐角,武植等人刚刚拐入这条巷子,龙五就小跑过去,二话不说,扑通跪倒,连磕了几个响头,这才颤声道:“老爷饶了龙五这一次……”

武植叹口气:“起来吧,来的日子不久,也不怪你。”

龙五又连连磕头:“老爷明鉴,正是如此,小的已经狠狠责打过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了……”

今日暗中守护阎婆惜的几名泼皮都是在大名府新招募的,不免有些懈怠,跟了阎婆惜半日,遇到熟人就自去吃酒了,等龙五得信阎婆惜已然回府,龙五和冬儿打探过事情始末,差点吓的尿裤子,看着自己的断指好一阵发愁,不知道这次王爷又要怎么惩罚自己,在宅子外等武植时可真是度日如年,不想武植重话也没说一句,反而宽慰他,龙五真是感激涕零,说了几句后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激王爷知遇之恩,提携之情,关怀之意。武植听得不耐,笑着一脚踢开龙五,骂道:“快滚你的吧,再有下次,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龙五谄笑着退到一旁,石秀登台阶叩门,没几声,门被打开,冬儿探出头来,见到武植慌忙把门大开,又急急出来拜倒:“婢子给老爷磕头。”

武植道:“起来吧,你做得不错,赶明儿叫你家夫人重重赏你!”

若是别人。冬儿肯定会说:“老爷做得好顺水人情,怎么就不自己赏我呢?”不过对面之人可是贵王,在不知道武植身份之前冬儿就怕极了他,又何况如今,心里都不敢嘀咕。直说:“谢老爷!”

武植大步走入宅子,向后跨院而去,路上遇到的几名丫鬟也都认识武植,纷纷见礼,冬儿抢在前面想去为阎婆惜送信,无奈她一路小跑也就堪堪跟上武植的大步,武植见她着急,笑道:“不必去报信,我自去看看就好。”

阎婆惜所住大屋和大户人家居室一般,分外堂和内室。外堂自是招待亲近之人说话聊天所在。内室不消说了就是寝室。

说话间武植和冬儿已到房屋前,离老远就听见里面有说笑声,武植走过去,就见屋门敞开,外堂中,阎婆惜坐软榻,旁边软墩上坐一妇人。二人正在说笑口

阎婆惜所做软榻正对门窗,一眼见到武植,阎婆惜“呀”的一声站了起来,急匆匆迎出,倒把软墩上妇人吓了一跳。

“老爷……”阎婆惜想拜倒,武植皱了皱眉头,她赶紧收住身子。

武植走入堂屋。软墩上妇人赶忙站了起来,方才一直背对武植,这时才看到面目。四十上下年纪,穿着素净,那身蓝布裙已经被洗地微微发白。

妇人见到武植甚是局促,手脚都没处儿放,只管赔笑。

阎婆惜跟在武植后面,怕武植不喜,急忙道:“皇甫大姐,您回吧。”

妇人这才醒过神,急忙给武植见礼:“大官人好。”

武植摆摆手止住她道:“不必多礼!”

“怎么就急着走?方才你们聊得不是挺好么?”武植坐到软榻上,拿起几上茶杯吟了一口。

阎婆惜急道:“啊,那是奴家喝过的,多脏啊。”说着急急为武植泡茶端水。

武植看她忙活,笑着摇头,转头问妇人道:“你和贱内很熟?”问得时候心里责怪,龙五可未提过阎婆惜有这样一位朋友,武植生性谨慎,自然要套问下她的来历。

妇人呵呵笑道:“回大官人话,妾身是给夫人府上送菜的,夫人心善,平日里爱与妾身说说话,唠唠嗑,又怜妾身贫苦,时常赏下些钱财……”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是菜农,想来阎婆惜平日太过无聊,又无朋友,也只有和这些人说话解闷。

聊了几句,妇人渐渐放开,说话也利落起来,果然口齿伶俐,说起外面见闻绘声绘色,也不怪阎婆惜喜欢与她聊天,更兼她说话也颇识趣,总是几句话中夹上些恭维话语,听的人很是舒服,却又不觉突兀。

武植笑笑,这就是所谓地谈话艺术吧。

武植话里打探明白,皇甫乃是她夫家姓氏,夫妻二人大名府本地人氏,丈夫脾气怪异,终日去乡下和家畜为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有靠她卖菜度日,不过说起自己丈夫,皇甫夫人却无怨言,只是觉得丈夫小孩脾性,有些怪异,早晚自会走回正途。

说了会儿话,皇甫夫人起身告辞,武植再不相留,等她走后,一直在旁默默坐着的阎婆惜才道:“老爷莫怪妾身……”

武植摇摇头道:“我怪你作甚?看皇甫夫人心思虽多,话里多有奉承,不过也是为了生计,却怨不得她,只要没害人的心思就好。”

阎婆惜讶然看着武植:“老爷才这会儿功夫就能看出这老多端倪?”

武植好笑的在阎婆惜脸上拧了一把:“少在这里给你家老爷灌迷魂汤……”

阎婆惜被武植的亲热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摸着自己的脸呆在那里。

武植摇摇头,绊怒道:“傻在这儿干嘛?老爷我可是饿着肚子呢。”

阎婆惜这才回过神,对武植妩媚一笑:“妾身去下厨给老爷烧几道小菜,保老爷吃得开胃。”

武植道:“你身子不要紧吧?不然叫下人做就好了。”

阎婆惜听武植关切,喜滋滋道:“妾身没事。”说着转身去了。

武植自己一人坐在堂屋里,百无聊赖。在软榻上躺下,软榻上甜香阵阵,武植渐渐迷糊起来。

“老爷,吃过再歇息吧。”阎婆惜轻声把武植唤醒。

一阵饭菜香气钻入鼻端,武植腾一下坐了起来。笑道:“好香!”就见堂内小方桌上,已经摆好了七八样菜肴,有冷拼有热炒,俱是色泽鲜美,令人望之垂诞。

武植走过去,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连连称赞:“想不到你却烧的一手好菜!”

阎婆惜道:“那是老爷饿得慌了。”嘴角却满是得意。

“老爷别吃得太急了,奴家还给您烫了酒呢。”阎婆惜过来为武植扶正软椅,武植只得顺势坐好,阎婆惜紧紧挨武植坐下。

武植一笑。不由得又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见面。哦,应该说第二次见面时吧,那时摆了一大桌饭菜,阎婆惜也是这般紧挨自己,不过武植的心境却已和那时截然不同,放下成见再看阎婆惜,这爱耍些小聪明地小妇人倒别有一番动人滋味。

阎婆惜帮武植布菜送饭。去鱼刺,褪肉骨,忙得不亦乐乎,阎婆惜烧地排骨最是味美,比后世放各种调料,用高压锅饨地滚烂的排骨还要好吃几分,武植边吃边问:“你可是有什么秘法?”

阎婆惜正想作答。方桌正中沙锅里烫的美酒一阵翻腾,酒香扑面而来,阎婆惜笑道:“成了。吃菜怎能无酒,老爷太心急了。”

把沙锅底下火炭去掉,候了一会儿,这才为武植斟上一杯,碧玉酒杯里浅黄色液体微微颤动,武植嘿嘿一笑,仰脖一饮而尽,沿喉咙到腹中顿时一片火热,武植赞道:“好酒。”

阎婆惜道:“奴家听说大名府卢家酒楼地酒水最好,特意买了几坛藏在家中……”

武植笑着点头,吃了一会儿,武植饿意渐去,不再狼吞虎咽,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阎婆惜见了,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左脚的绣花鞋踢掉,露出穿着淡黄罗袜的小脚在桌下荡来荡去,不时踢到武植腿上,她的手则不时借为武植夹菜送酒地时候划过武植大腿。

武植被弄得心猿意马,转头看去,阎婆惜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会是媚意。

武植正想叫她老实一些,阎婆惜已经笑道:“奴家为老爷下酒。”说着话骑坐在武植的大腿上,小嘴向武植嘴边凑来,武植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她偷袭成功,柔软的舌头伸入武植嘴里,武植立时满嘴香津,不自主的含住了她的舌头。

阎婆惜地小舌头煞是灵活,在武植嘴里游来游去,香腻地舌头挑过武植嘴唇,牙齿,口上腔的嫩肉,只把武植挑逗的立马竖起了帐蓬。

这时武植命根处一紧,却是被阎婆惜软绵绵小手抓住,上下动了起来。

武植再忍耐不住,猛地接紧阎婆惜香软地身子,大力吸允她的小嘴,阎婆惜香舌拼命迎合取悦武植,下面的小手动的更加快了。

武植简直被她刺激地要疯掉,双手伸入阎婆惜亵衣内,狠狠抓着阎婆惜滑腻香软的身子,嘴里也忍不住呻吟一声,就在武植双臂死死接住阎婆惜身子,即将爆发之际,阎婆惜两只小手同时按下,用力掐住武植命根的根部,把武植欲喷发的欲望死死压制住,然后阎婆惜妩媚一笑,从武植身上跳开,嘴里道:“老爷该回府了。”

武植简直欲火焚身了,想不到在这时代也能遇到会用这招儿的女子,武植可是知道这般弄过几次后最后喷发时那舒服劲儿,起身道:“你这妮子讨打!”说着向阎婆惜走去,阎婆惜后退几步,一脸无辜道:“老爷不要啊!”

武植此时哪还管其他,猛地上前几步把阎婆惜拦腰抱起,向内室走去,嘴里笑道:“把老爷伺候舒服再回府!”

于是云床咯吱作响,床上乱做一团,阎婆惜一边惊呼,一边奋力推拒武植。一副凄婉模样,嘴里喊道:“老爷就放过我吧,饶命啊……”

她表情异常逼真,真如要被凌辱的妇人一般,武植也做淫贼状。嘿嘿笑道:“小娘子,你就从了吧……”,伸手拉扯阎婆惜衣服,心中却莫名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快感。

阎婆惜是真地奋力抵挡,却又怎有武植力大,不多时衣服被剥得乱七八糟,亵衣更被撕成布条,武植重重压在她香软地身子上,阎婆惜双足踩在武植命根两侧向外蹬,阻止武植侵犯,却搞得武植更加兴奋。猛地拉开阎婆惜双腿。狠狠一挺,那难言的舒适传来,武植忍不住“嘿”地吼了一声。

阎婆惜身子猛的一僵,眼泪缓缓落下,嘴里哽咽道:“老爷为何要欺负我这苦命的妇人……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呜呜”双足被武植挽在腰后,这时小脚地脚跟拼命踢武植屁股,双手在武植身上又抓又掐。

武植被踢得舒服异常。嘿嘿笑道:“老爷欺负的就是你!”说着话搂紧阎婆惜,开始奋力拼杀,阎婆惜娇呼声不断……

过不多时,阎婆惜就忘了扮什么“受欺负的妇人”,就那般搂紧武植大呼小叫,当武植一泻如注,瘫软在阎婆惜身上时。阎婆惜嘴里只剩呢喃,陷入半昏迷状态,本来想好最后收官时取悦武植的招数是全然不顾了。

第二日早晨。阎婆惜睁开眼睛时,武植正好笑的看着她,见她醒来,武植取笑道:“婆惜,你昨日的表现可不过关哦!”

阎婆惜道:“那是老爷太厉害了,不怪妾身。”说着向武植怀里挪了挪身子,又轻声道:“下次妾身在好好服侍老爷。”虽似不在意的话语,眼睛却紧张的盯着武植表情。

武植微微点头。

阎婆惜见武植点头,这才喜笑颜开,忽然想起一事,收起笑容,小心翼翼道:“老爷,昨日婆惜是不是有些浪荡?”

武植一愕,转而笑道:“你怎会这般想?说实话老爷我蛮喜欢的!”

阎婆惜低声道:“奴家……奴家只是想伺候的老爷舒服……”,

武植道:“我知道地,哦,对了,当时你怎会好端端哭了,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险些……险些……对了,你知道地……,

阎婆惜“噗哧”一笑,接紧武植道:“当时妾身是开心的流泪,正好派上用场,却想不到老爷不禁吓,还好没铸成大错,不然老爷放过妾身,妾身岂不是冤死了?”

武植“哦”了一声,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婆惜,不若你搬来王府吧,过几日我遣人来接你!”

阎婆惜一愣,马上拼命摇头:“妾身不去……”

武植奇道:“为什么?是怕被欺负?金莲可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你见到就知道了。”

阎婆惜道:“金莲?哦,是王妃娘娘么?”

武植道:“是啊,她可不懂什么是欺负人。”

阎婆惜道:“奴家自然知道,能配得上老爷的定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了,奴家不去王府不是怕被人欺负,是妾身不配……”

武植皱眉道:“什么配不配的?我说配就配!”

阎婆惜痴痴看着武植,笑笑道:“老爷您知道吗?您就这时候最好看了,说一不二,那股子威风真是说不出的让人动心。可是老爷,若是别地事奴家不用老爷说,只要奴家猜到老爷的心思,也会尽心尽力去作,但进王府,奴家是怎么也不会进的,能听到老爷这句话奴家就开心死了!”

武植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看着她道:“怎么就不能进王府呢?”

阎婆惜道:“奴家的性子奴家自己知道,这小院儿虽小,奴家再不济还是主人,毕竟还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若是进了王府,有众王妃娘娘在,奴家肯定每日都在自惭形秽,那一点点自尊,一点点骄傲也被打的粉碎,老爷,您说是不是?”

武植道:“就算进了王府你又有什么放不开的?不要老是想过去地事!”

阎婆惜垂泪道:“可是有的事发生了就没办法再改变。”

武植默然,知道阎婆惜一直在为自己不是清白之身而耿耿于怀,这个心结却不是那么好打开地。

阎婆惜掉了几滴眼泪,又急忙擦去。笑道:“奴家现在地日子开心的不得了,何必非要见王府呢,老爷想奴家就来看我就是。”

武植见她心意甚坚,知道若是强要她进府,她定然依从。不过到时日子定如她所言那样,终日抑郁。看来也只有暂时放放了。

这时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射入,正落在武植脸上,阎婆惜一惊,急急道:“老爷,您该回去了!”

武植点点头,翻身坐起,阎婆惜从床边找出套新衣穿好,起身服侍武植穿衣洗漱,吃过早点。阎婆惜把武植送到宅子外。轻轻在武植耳边道:“奴家等老爷来欺负……”

武植笑笑,转身而去。

看武植走远,直到背影不见,阎婆惜才转身回了宅子,一进宅子,冬儿就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恭喜夫人了。”

阎婆惜得意的笑笑,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向后院走去,冬儿见夫人不理她,哼了一声,气鼓鼓跟在了后面,嘴里还喊着:“夫人,老爷可是要你赏我地……”

武植一行人晃悠悠回府,顺便逛了几处街市。到了杂食街时武植又忍不住去转悠了一圈儿,杂食街不大,却似乎是大名府的缩影。大名府官吏衙役治理的如何,从杂食街就可看出几分端倪。

等武植到了府衙后门时,日头高挂东南,眼看就快到午时,府衙后门处永远是只有那么三两闲人走动,不过今日不同,有一辆独轮货车正停在青色石狮几十步外,有几人正在那货车旁翻看货物,又或侃价,总之乱糟糟的,青石台阶上的侍卫不时看他们皱眉,不过贵王有严令,不得随意欺人,那些人离大门有几十步远,也不好上去生事。

武植老远就见到了那独轮货车,当下立定脚步,看了那干人几眼,不由得摇头苦笑。

石秀本没在意,但见王爷神情,不由得也看了过去,看了半晌,皱起眉头道:“是田虎余孽?”

武植笑道:“应该是吧,本王也就这么几处对头。”

石秀对身旁一名侍卫使个眼色,那侍卫会意,立刻转身向大名府官署正门跑去,自然是去调兵,以免贼人走脱。

武植挠挠头,问石秀道:“你们古代人都这么没头脑么?”

石秀莫名已对,干笑几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武植也笑笑,叹口气,也许怪后世电影电视看多了,那各种匪夷所思的计谋让人叹为观止,等真的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很多时候古人并没有那般聪明,就说统兵作战,大半战争都是规规矩矩真刀真枪的上阵,哪像《三国演义》那般奇诡了?

而田虎这帮手下,大概以为乔装一番,就再没人注意了么?虽然他们扮的倒似模似样,但哪有跑到这条僻静巷子做生意的?这最大地破绽他们视而不见,小节再注意又能如何?

武植心里也有些嘀咕,听卢俊义讲过,田虎手下有一谋士,唤作乔道清,此人机智过人,听了那厮地一些事后,武植也有些头皮发麻,这家伙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武植下大力缉拿田虎余党主要就是想抓到这乔道清,若不把他除去,实在感觉在外飘荡一定时炸弹,令武植满心不舒服。这和抓捕方腊是两码事,想方腊虽然基业丢了,但他人还在,想必会尽力避开自己,而不会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田虎余党就不同了,听闻田虎颇得人心,他那些死党视他如兄如父,田虎死在自己手上,这帮人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自己,是以非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才能心安。

不过见今日情形,武植却是皱起了眉头,难道乔道清徒有其名?亦或这些人不得乔道清号令,擅自行动?

第四十四章 谁算计了谁?

就在武植心里嘀咕之时,长街拐角处忽然走过来一名道士,羽冠青袍,三缕长髯,看起来煞是飘逸,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那道士快步走到独轮车旁,和那帮人就嘀咕起来,开始那帮人似乎在争论,后来都慢慢点头,似乎从了道士的意,接着就见货商开始收拾货物,那些顾客也三三两两散去。

武植心下一动,乔道清?莫不是真如自己所想,这些人没经乔道清同意擅自行动?眼见那些人散去,不多时就要拐过街角,旁边的石秀也急道:“王爷,怎么办?”

武植微微点点头:“放响箭!”

“嗤嗤嗤”三声响箭响过,石秀大喝一声:“哪里走!”抽出腰刀扑了过去,身后几名侍卫随上,其余侍卫把武植团团围住,俱是刀剑出鞘,警惕的看着四遭动静。

随着响箭声,府衙黑漆漆的墙后,接二连三的跃出侍卫,后门一开,穆弘带一队侍卫呼啸而出,乔道清等人脚步加快,却不防面前府衙围墙后忽地跃出几名侍卫,双方立时“乒乓”打做一处,这一耽搁,石秀穆弘等也赶了上去,立时就是一场混战。

乔道清那批人中,也有几名好手,结成一圈,奋力抵挡侍卫刀剑,虽然被石秀等团团围住,再冲不出,但急切间王府侍卫也攻不破他们的剑阵,双方刀来剑去,厮杀做一团,一时间难分高低。

武植看着不远处这场厮杀,虽然现在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时间久了,这些人必定会一网成擒。毕竟侍卫还陆续赶到,而过不一会儿,兵马司的大队军马也该得了信息赶来,乔道清等人是怎么也躲不过这一劫了。

但武植却没怎么欢喜,心中反而老大不得劲儿,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难道就这样轻轻松松把乔道清擒获?这也太简单了,自己运气再好,老天也不会这般照顾自己吧?

思虑间。乔道清等人已经渐渐挡不住众侍卫的攻势,节节败退,被众侍卫逼到了墙角,这时候,一阵马嘶人喊。长街拐角处冲出一队人马,足有数百人模样,披甲整齐,手持枪棒,正是大名府兵马司的军马到了。

田虎党羽一阵骚动,想来见到官兵愈来愈多惊慌不已,而侍卫更是一鼓作气猛攻,接着几声惨叫,有几名汉子被大队军马弄得心神不宁,被侍卫趁机所伤。石秀更是一刀把对方最凶悍的汉子砍去了脑袋。

等那队军马涌来,把打斗双方团团围住后,田虎党羽再无斗志,惨叫声中被一一戳翻,凶悍的被当场砍杀,其余被用绳子牢牢绑起。侍卫走到一直在圈里默默看双方打斗地乔道清面前,作势欲捆,乔道清哈哈一笑,转头向武植这个方向看来,眼里全无就擒失望之色。

武植一愕,这厮早就知道自己在旁观望了?

信步走过去。嘴里道:“乔道长手无缚鸡之力,用那般粗绳绑住岂不是太委屈了?”

侍卫听得武植话语,急忙住手,不过还是刀剑逼住乔道清。防他有什么不轨举动。

军士让开通路,武植漫步走到乔道清前十几步处,上下打量乔道清,嘴里笑道:“久闻仙长大名了,今日才得相见,道长果然气宇不凡,一见就是神仙中人。”

乔道清道:“贵王过誉了,贫道不敢当。”

武植摇摇头:“本王实话实说而已。”

这时一直打量武植的乔道清忽然面色一变,略有诧异道:“若说气宇不凡,此四字该送与贵王才是,唉,看贵王面相,却是大富大贵,贫道妄想逆天,何当该有此劫。“说着话看看四周被擒被杀的手下,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武植笑笑:“这却不是本王第一次听闻了。”

乔道清道:“贵王打算如何处置贫道?”

武植笑道:“你说呢?”

乔道清点点头:“看来贫道是该见三清祖师的时候了,贵王这些日子定是时刻在思量如何送贫道走了?”

武植道:“时刻思量却是未必,偶尔琢磨下而已,道长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高,本王眼中,尚无能让武某寝食难安之人!”说着话又扫了几眼被捆被杀的那帮汉子,问道:“縻胜和卞祥是哪两人?”武植听卢俊义提过,这两人是孙安死后田虎最好的打手。

乔道清“哦?”了一声:“贵王也知他二人?”

武植微微点头。

乔道清却是神秘一笑:“贵王,方才提到贵王面相,贫道却是没有说完,不知道贵王想听否?”

武植道:“说吧,本王洗耳恭听。”

乔道清道:“贵王面相固然是大富大贵,只是左眉有一条黑线,却是克妻之相,只怕王妃命不久……”话还未说完,“嘭”一声,胸口已经中了武植重重的一个“窝心脚”,乔道清闷哼一声,仰天摔了出去,刚在地上呻吟几声,又被侍卫猛地拉起,揪着脖领子到了武植面前。

武植已经对石秀等人连珠介下令,侍卫匆匆向府内赶去,乔道清抹去嘴角血迹,满不在乎的笑道:“怕是已经晚了!”

随着乔道清话语,旁边的府衙高墙上,缓缓露出了两个脑袋,都是面目狰狞,黑巾缚头,乔道清哈哈一笑:“贵王,这就是你要见地縻胜和卞祥,想来王妃娘娘就在墙后,贵王此时有何感想?”

乔道清话音刚落,就听墙后嘻嘻一笑:“老道咋知道本王妃在墙后呢?”随着话语,縻胜和卞祥飞身而出,颇似“鹞子翻身”,在空中姿势极尽优美,只是……落地时,“嘭嘭”两声。尘土飞扬,两人俱是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吭,显见已经晕去。此时才见两人皆被五花大绑。

接着一条黄影从院中飘出,轻盈落在武植身旁,笑颦如花,正是七巧。

乔道清自然不识得七巧,一时间瞠目结舌,方才的那怡然自得。成竹在胸的世外高人风采消失无踪,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镜头回放:

小半个时辰前,响箭后,府衙后院围墙外巡视的侍卫分出多一半人手向响箭处赶去,一直藏在某处角落的縻胜和卞祥趁机发难。打倒几名侍卫潜入了府中,二人按计划分头行事,一个奔后花园,一个奔东院寝房。府衙地图却是乔道清花大价钱弄到地。

縻胜躲躲藏藏向寝室摸去,躲过几名宫娥,眼见就到东跨院,忽见东跨院中蹦蹦跳跳跑出一名黄裙少女,嘴里哼着小曲,一副得意洋洋地神情,縻胜心下一动。从东跨院出来的,定是王妃贴身侍女了,正好抓住问问王妃何在。

縻胜这等粗人自是分不出宫娥王妃等到底是怎么穿扮的,在他眼里,这一路所遇女子无不美若天仙,衣饰更是个儿顶个儿的华贵漂亮。他早就看花了眼,当他见到第一个宫娥时欢喜的差点没跳起来,以为这定是王妃娘娘了,上去打晕后正想带出去,走了几步,却见院中走出的几名女子也是如天仙下凡。縻胜大惊,这才知道原来人家王爷家不似自己那土匪窝,随便拉出一名女子就这等出色,哪个也不比田大哥那最美的十三房小妾差上一点半点。

其实这些宫娥也未必就真那般漂亮了。但久在王府,不知不觉养成的那高贵气质又岂是田家出来的妻妾可比?更是叫没见过世面地大老粗縻胜看得眼花缭乱。

此时縻胜虽见黄裙少女和自己先前所见女子穿着似乎不同,但见她笑嘻嘻的小样子,怎么也不像王妃娘娘,还没自己打晕的宫娥端庄呢,至于说到相貌,縻胜是再分辨不出美女中的美女和美女有什么差异了,在他眼中,所有美女都是差不多的,就好似老鼠眼中地人类,那是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地。

“喂!站住!”縻胜见左右无人,远处也没有脚步声,当下从假山后跳出,一脸凶巴巴的恐吓黄裙少女。

黄裙少女被縻胜吓了一跳,小脸一下绷了起来,不满的道:“你是谁啊?吓到我了知道吗?”

縻胜本想上去打晕她,却见这少女不闹不叫,心下一喜,停了脚步,脸上也微微放松,他虽然性子粗野,却也本能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若吓坏了她不免于心不忍。

“你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吗?”縻胜努力放松脸部肌肉,想作出个和蔼的表情,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实在怪异。

黄裙少女听了縻胜地话,马上就不乐意了,气乎乎道:“什么?本姑娘像侍女吗?”

縻胜挠挠头问道:“那你是宫女?”

黄裙少女气得瞪大了眼睛:“你是瞎子啊?把天生丽质的贵王妃说成是宫女?”

縻胜“啊?”了一声,上下打量黄裙少女,吃惊的道:“你是王妃?”

黄裙少女点点小脑袋,略有得意地道:“我是相公第二宠爱地王妃!”她是自然不会说出他家相公其实就两名王妃的。

縻胜听了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但抓到王妃,还是贵王的宠妃,不过乔先生可是布置最好抓到王爷正妃的,当下问道:“贵王正妃呢?她在哪里?”

黄裙少女道:“正妃?哦,金莲姐啊,当然在后花园呢。”

縻胜哈哈一笑,这王妃就是和寻常女子不同,乔道长说的没错,久居深宫,果然是不懂事,自己都不用骗她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那好!你带我去后花园!”縻胜示意黄裙少女带路。

黄裙少女皱眉道:“你这下人也忒不守规矩,是不是新来地,哪有让王妃走在前面的?”

縻胜心中更喜,原来把自己当作下人了,那就再好不过,可以大摇大摆去后花园了。嘿嘿一笑:“是,是,小的头前带路。”

縻胜在前,黄裙少女在后,走没几步,就听黄裙少女又唠叨开了:“走那么快干嘛?一点儿规矩不懂!还有刚才跳出来吓我,看我不叫王爷打你的板子?”

縻胜心中好笑,只好走慢几步,嘴里道:“王妃娘娘……”话没说完。后脑突然一阵剧痛,眩晕中就听那少女嘻嘻笑道:“大笨熊!”接着脑后又是一痛,扑通倒地,人事不知。

镜头二:

后花园中,花团锦簇。绿水旁,八角凉亭中,两名美貌女子正浅笑低语,旁边石桌上坐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腿儿荡呀荡地,手忙着往嘴里塞点心。

卞祥见花园中除这三人再无旁人,不由心中大定,看来宫娥太监没有要事是不敢来这后花园地,当下从树后跳出,几个箭步跃入凉亭。嘴里低喝:“不许喊!”手中闪亮的钢刀抽出,作恐吓状。

三女都吃了一惊,愕然看向卞祥。

卞祥指了指栏杆旁的二女:“你们俩,谁是王妃?”

二女呆了半晌,那穿火红长裙,看起来十分恬静的女子站起道:“我是王妃。你是谁?”

卞祥还没说话,着淡红长裙地倾城女子起身道:“我是贵王正妃……”

文静少女转头道:“姐姐不要乱说话!”

倾城女子道:“怎么是乱说话呢,妹妹就是想做王妃也不急在这一时……”

文静少女马上满脸通红:“姐姐怎么这时候说疯话了!”

倾城女子笑道:“不过吗,今天你可是自己承认的要做王妃哦!”

文静少女虽羞,却急道:“我本来就是王妃!”说着转头看向卞祥:“你是谁?想做什么?”

卞祥被二女搞的有些头晕,怒道:“你们到底谁是王妃?再不实诚。我一刀一个宰了干净!“说着把手中刀虚劈几下,呼呼生风,倒也吓人。

倾城女子这才转过头,说道:“这位大哥。其实我姐妹都是贵王嫔妃……,

卞祥一滞,时间紧迫,也懒得再多问,喝道:“那你们过来!”准备把二女打晕带出。

坐在石桌上的小女孩儿一直呆呆看着卞祥,嘴里地半块点心都忘了嚼,这时很认真很认真的道:“大块头儿,我不是王妃哦,你要报仇可千万别杀错人哦!”

话声落,文静少女和倾城女子忍不住嘻哈笑了起来,倾城女子笑道:“小叶子想做王妃了?那可要等几年啦!”

小女孩儿哼了一声:“谁要做王妃啦,我是怕这笨家伙杀错了好人!”

两女更是笑作一团。

卞祥这个头大啊,心说虽然听说过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深宫大院女子,不知世道艰险,但却想不到会单纯成这样,难道真以为自己这把刀是吃素的?

冷哼一声,大步走过去,口里喝道:“都给我收声!”说着话手中刀狠狠劈向旁边石桌,他这刀甚是犀利,又是全力,“噗”一声,钢刀竟入石桌寸许,坐在石桌上的小女孩儿吓得哇哇怪叫,两女笑声立止。

卞祥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哼了一声,正准备把刀拔出,忽觉冷风袭面,卞祥一惊,多年出生入死养成的本能反应下急忙侧头,面颊一痛,一柄细长剑锋从他脸旁刺过,虽被他情急躲开,却已经划伤了面颊,鲜血吻地流出。那长剑竟是极快,仿佛收剑不耽搁一丝时间,又闪电般挑向卞祥小腹,卞祥不及多想,只有松开刀柄,大力后跃,长剑如影随形,接连刺来,卞祥只有连连后退,心中惊惧难当,到现在他都无暇看一下对手是谁,只拼命躲对方快剑,全神贯注在对方剑尖之上。

那长剑得理不饶人,从第一剑偷袭确定优势,到现在更不会把优势凭空丢掉,一剑接一剑,连绵不绝又快疾无比的刺向卞祥,卞祥一招不慎,落了下风,手中又无兵器抵挡。只有左躲右闪,奋力后退,一时间险象环生,若不是卞祥本事实在高明,早就被对方这疾风骤雨般的快攻刺中,身上也不知道被戳了几个透明窟窿了。

卞祥一连退了几十步,人家那长剑却是愈来愈快,愈来愈急,在卞祥眼里。那剑尖已经变做铺天盖地的蝗虫,密密麻麻再看不清轨迹,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扑来。卞祥只有后跃后跃再后跃,心中只是叫苦,贵王身边怎还有这等人物。

“嗤”一声轻响。卞祥左臂中剑,剧痛传来,卞祥却是神智一清,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再不管那剑尖就是,说什么也要一铁拳把对手击毙,右拳猛的握紧,正准备拼命,忽然脑后劲风吹起,“当”一声响。后脑处被重重击中,剧痛中就听一少女娇笑道:“第二个!嘻嘻,这砖块果然好用,还可以当作暗器,有意思,本姑娘看来要专心研究千臂掷砖大法啦……”

卞祥昏迷前只在叫苦:“想不到我英雄一世。到头来竟是栽在烂砖头下?……”

府衙黝黑的高墙旁,乔道清目瞪。呆地看着被捆成粽子样的縻胜和卞祥,结结巴巴问七巧:“你……你是谁?”

七巧笑嘻嘻道:“老道糊涂!你方才不是说王妃就在墙后吗?怎么?难道你也看本姑娘像侍女?”说到后来嘟起嘴,瞪起了眼睛,显见要发火。

武植急忙拉过七巧,问道:“金莲她们没事吧?”

七巧道:“没事没事。玄静姐陪着她呢。”

武植这才放心,现在他才知道看到乔道清后为何心中一直不安,却想不出原委,潜意识里自己定是想到了乔道清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在自己心中,金莲有七巧和玄静陪伴,那是安如磐石的,自己也从未为金莲安危担过心,是以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为何不安。

这时七巧拉拉武植衣袖,指指地上躺的縻胜,气嘟嘟地道:“相公,这大黑熊说我是宫娥!一会儿你要给七巧出气啊!”

武植笑道:“算了吧,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人家呢。”

七巧气道:“我哪有折磨他?只不过踢了他几脚,谁知道他皮糙肉厚,痛死我了!”说着依偎在武植身旁,满脸的委屈。

武植笑着对四周挥挥手,示意兵马散去,只留侍卫就好。领兵的将领恭敬告辞,众军卒“嘿呦嘿呦”的列队而去。

这时候乔道清才慢慢回过神来,眼睛却一直盯着七巧,不敢相信的道:“你是贵王妃?是你把縻胜和卞祥擒下地?”

七巧也不理他,嘴里嘀咕:“还以为老道有几分本事,谁知道和大黑熊一样,都是瞎子!”

武植对乔道清道:“道长机关算尽,没想到武某地王妃有这等了得吧?”

乔道清盯着七巧道:“不可能,凭她这般一个小姑娘,怎会是縻胜和卞祥的对手?贫道不信!”

武植哈哈一笑:“道长却真如咱家七巧所说,是个睁眼瞎子了,莫说这縻胜和卞祥,武某不是自夸,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却找不出咱家七巧的对手!”说着话拉起七巧的话,十分得意。不怪武植心情大好,如此轻易把乔道清诡计破解,更把乔道清等人一网打尽,乔道清真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武植自然心中舒畅,破天荒替七巧吹起了牛皮。

七巧听得武植夸奖自己,心中甜蜜难言,嘻嘻一笑:“相公才是天下无双!”第一次没有自吹自擂。

乔道清听着这夫妻俩厚颜无耻地互相吹捧,气得胡子都抖动起来,想起自己为今天这全力一击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推演了千遍万遍,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怎么也想不到到头来是竹篮打水,倒好像自己一堆人眼巴巴赶着来送死似的。

喉咙一甜,乔道清一口鲜血险些吐出,强行忍住,抬眼看武植:“贵王!该送贫道上路了!”心中却在筹划怎么想法子从大牢中逃出。

武植点点头:“恩,是该送你们上路了。”把七巧一下揽在胸前,蒙住了她地眼睛,旁边侍卫都跟了武植多久了,哪还不知贵王心意,立时扑上,乱刀齐下,乔道清一行人立时化做了刀下之鬼。

乔道清临死前却是一声叹息:“不亏是贵王……”

第四十五章 诱饵和大鱼

田虎余党被杀的干净,又把留下的某个小喽罗拷打一番,那厮吃痛不过,把田父和那干妻妾的藏匿之处供出,武植马上派出人手辑拿,当然也不会大张旗鼓,毕竟田虎的罪名是谋逆,宣扬出去,田父等人势必受到株连,那样却是坏了和卢俊义的约定。

前些日子,武植保举卢俊义为北京禁军云翼左右厢军都虞候,云翼左右厢乃是河北禁军骑兵的番号,共有十军,一军辖五指挥,也就是两千五百人,卢俊义就等于这两千五百人的二把手,一把手自然是军都指挥使,虽说卢俊义本事莫说军都指挥使,就是做那云翼左右厢的厢都指挥使也绰绰有余,不过毕竟新晋将官,提拔太快不免为人所嫉,何况他又无战功,提为一厢总管报上枢密院也未必就准了。

如今卢俊义在禁军中兢兢业业,武植自也不能毁了承诺,去难为田家遗孀,只是命侍卫把田家一干人牢牢监视,等于软禁吧,除田父不许外出外,那干妻妾还是蛮自由的,若想改嫁的也不会阻挠,由得她去,也不会泄露田家人的身份,当然田家人自己就更不会说出和田虎的渊源了。

忙活完田虎余党诸事,武植带石秀和一干侍卫匆匆赶往武家庄,眼见秋收时节,不能错过了大戏,七巧本吵吵着要随行,不过听到武植把保护金莲和武家安危的重任交到了自己头上,立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满脸认真的答应一定要把金莲姐照顾好,绝不负相公所托。

武植骑在玉狮子上,任由玉狮子风驰电掣的飞驰,想起金莲的殷殷低语。千般柔情,万般不舍,七巧顽皮笑容中地那丝落寞,武植不由得叹口气,这般奔波的日子何时是尽头呢?

思虑间已经到了武家庄,武植拉拉缰绳,放慢马速,庄门处乡兵远远见到那团白影,飞也似的跑回庄禀告。

武植自不会非要等人出来迎接。驰进庄内,直奔武家大院,那干下人忙活伺候自不必提,武植在客厅歇息不大一会儿,朱武。林冲和花荣三人匆匆赶来,屏退下人,吩咐三人落座,问起别来情由,三人一一报上这些日子各自的筹备事项。

朱武已经详细制订了一份秋收后武家庄招募庄客的计划,嚣椎和他说过,钱财方面不用他操心,只管多招募人手就是;当然也别超过朝廷的忍受程度,虽说是抗辽。但若乡兵过多。引起朝廷猜忌反而不美。

林冲主要就是负责装备禁军器械的乡兵,教授他们战阵厮杀要领,而花荣从乡兵中选出臂力大,眼神儿灵的组成了神弓队,正日日拼命训练。争取能在即将到来的抗辽大战中大放异彩。

武植听着几人讲述,不时笑着点头,三人差事办地都不错,也不枉把他们视作心腹,正是磨刀霍霍,只等痛宰辽人。

花荣说到弓手人选时。忽然笑道:“王爷,大牛却是天生神射手,倒让人意想不到了。”

武植一愣,大牛?气力是够大了。壮得和牛犊子似的,不过看他那憨厚模样怎么也不能和灵动的神弓手联系在一起,弓手可是讲究飘逸轻灵,大牛那笨熊似的傻样也能成为神弓手?

“王爷若不信,改日去见见大牛身手就是,哈哈,这小子如今可是花将军的得意弟子!”朱武在旁边笑呵呵地道。

武植笑道:“好啊,那本王倒真要见识一下了!”

林冲在旁凑趣道:“王爷,花将军可是挖尽了属下墙角,再这般下去属下可无兵可带了!”

武植莞尔,笑笑道:“别担心,秋收后咱就可补进大批人手,管保你不会成为空头教师。”

说笑几句,朱武忽道:“王爷剿灭田虎,不知道对田虎留下的地盘是如何打算的?”他对江南穆家帮是贵王手下王进统率已然清楚,除了鸦片大计,其余事情武植倒也没瞒他。

武植笑道:“饵!”

朱武听了一笑:“果不出小人所料,看王爷未安排王进派遣人手就知王爷已有了计议。”

武植道:“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江南甚远,分散人手后不得呼应,难免顾此失彼,还不若只专心经营江南。”

朱武道:“属下虽能猜到王爷的一丝半点的心思,却怎么也猜不到王爷的最终目的,看来属下和王爷就如燕雀之比鸿鹄,属下能看到眼前几十步,王爷却能看到百步千步之外!”

武植哈哈一笑:“老朱,咱自己人别弄这些虚的,都是自己人,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花大力气涉入私货买卖,原因无非有二,一自然是为了钱,二是为了天下苍生……”

朱武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忽然间贵王嘴里会冒出为天下苍生的话语。半晌后朱武才道:“王爷,这为了钱属下等自然知晓,看江南源源不断运来的银钱就知这等生意极为赚钱,但说为了天下苍生,恕属下愚钝,这,这属下可就不懂了!”

武植笑笑道:“你们想想,若放任这些刀头舔血地汉子不管,是不是我大宋一大隐患?”

三人点头,武植又道:“你们也莫心里嘀咕,以为派军卒剿灭即可,却不知道这种生意千百年来也不能真正清除,剿灭田虎,还有王庆,剿灭王庆又不知道会冒出什么人物,是以还不如将之牢牢掌控在咱们自己手里,到时不但不会为害,或许还能成为一大臂力,例如前次袭辽,王进就应记首功。”

朱武三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三人虽是一时俊杰,毕竟不如武植见多识广,说起盐帮,自然会以为不过是大宋蛀虫,派兵清剿就是。却不知这种生意剿之不尽,就是千百年后闭关锁国的朝代,私货买卖照样猖獗一时,更莫说如今经济已经发达到一定程度的宋代,那是更不可能根除私货买卖的。

武植接着道:“如此即根除了大宋隐患,更可让这些大好男儿为我大宋效命,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又是什么?”

朱武三人连连点头,都觉贵王果然见识深远,非自己所能比。

戏植又道:“所以说为了天下苍生。咱曰以二计艰险,排除万难的把天下盐帮一统!”说这话时武植小八义凛然,朱武三人满面敬佩,均是指天发誓,定助贵王一统天下盐帮。

武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一阵好笑,自己比后世领导的动员令之煽情程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尚能把三人忽悠的晕头转向,若是来位后世高官,可不知道能把他们忽悠成啥样呢。

这时林冲忽道:“王爷,方才说起河北田虎的地盘,您说作饵,莫非是要引得几处盐帮在河北相斗,王爷好将之一网打尽?”

武植笑笑点头:“恩,王庆和晁盖一直乃我心腹之患。可惜一在淮西,一在山东,本王鞭长莫及,若能把他们引来河北,嘿嘿,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界。到时正好炮制!”

朱武道:“晁盖自然是不会放过进入河北的机会,可是那王庆……”

武植笑笑:“我已给王进去信,命他和王庆言和,这斗了也有多半年了,想王庆也知道江南他是难越雷池半步,定会和王进议和。到时他若不往咱这坑里跳他也就不是王庆了!”

朱武笑道:“王爷高明!”

武植道:“你却也拿出几个高明地点子才好!”

朱武一笑:“点子属下没有,大鱼却有一条。”

武植一愣:“大鱼?”

朱武道:“正是大鱼,来自郓城的大鱼!”

武植讶然道:“晁盖?他已经到河北了?你又如何得知?”

朱武道:“晁盖未到,他手下谋士却到了河北。而且是来了咱的庄子,要求见王爷!”

武植道:“吴用?哈哈,他来了咱庄子?”

朱武点点头:“听他意思,似乎是要寻庄主商讨结盟之事。”

武植拿起茶杯,轻吟了一口茶水,心思急转,琢磨吴用地来意。武家庄和穆家帮地关系他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武家庄和贵王的关系他更不会知晓,如此看来,恐怕也是如田虎寻祝家庄一般,也是想打开一条宋辽互市通路吧。

“王爷要不要见见他?”朱武小心翼翼问道。

武植笑笑:“让他等等吧,来了几日了?”

朱武道:“到了三日,属下想王爷这几日就回庄,是以未写书信禀告。”

武植道:“恩,那就让他再等个几日!”还是分析下山东来的情报再说。

“恩,散了吧,我去看看大牛,是不是被安道全用了奇药,变做了身轻如燕地灵猴?这才开了七窍成了神弓手?”武植边说边站了起来,朱武三人大笑,跟在武植身后走出,三人告辞走后,武植直奔大牛的四合院。

四合院中,竹儿正满头汗水的打扫庭院,旁边的宫娥脸色惶恐,似乎在劝说竹儿,竹儿只是不听。

武植进得院中,那两名宫娥首先见到,立时脸色大变,一起跪倒在地,惊惧地道:“老爷……”

竹儿闻声回头,见到武植,脸上马上欣喜一片,抹了下额头汗水,把扫把扔在一边,喜孜孜跑过来道:“老爷到了……”

武植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看跪倒的那两名宫娥,心下一阵恼怒,欺负竹儿性子柔弱么?

武植还未说话,其中一名宫娥已经颤声道:“老爷,是竹儿小姐自己定要做这些粗活,奴婢怎么劝解也是无用,又不用奴婢帮手,请……请老爷明察啊……”这宫娥倒伶俐,知道武植在想什么,抢先出言辩解,若等武植责骂处罚下去,就算辩解也无用了,如今这贵王谕令比金口玉言也差不了多少。武植说出的话砸地上就是一个坑,却不是那般说改就改的。

竹儿这才反应过来,急急道:“是啊老爷,别怪杏儿姐姐她们,是竹儿好久未动手做过这些伙计了,竹儿怕再这样下去……竹儿就不是竹儿了!”

武植听到竹儿说“杏儿姐姐”,低头看去,可不是,出言辩解的正是杏儿。怪不得这般机伶,看出自己不悦。

“竹儿就不是竹儿了?”武植好笑的看向竹儿。

竹儿道:“是啊,竹儿自从跟了老爷,不但没被老爷做下人看,夫人她们也是待竹儿如姐妹一般。竹儿倒不像侍女,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娇贵了……”

武植笑道:“有什么不好吗?”

竹儿低声道:“好是好,就是……就是竹儿怕……怕这样下去竹儿会忘了自己地身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武植奇道:“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竹儿摇摇头,小脸却起了几丝红晕。

武植不再追问,笑道:“咱家竹儿本来就该是小姐命,什么叫不该有的念头?要我说呀,竹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那也是星星的福气!”

说着话武植打量四遭,嘴里道:“你哥呢?我可是来看大牛地!听说他现在可威风了。成神射手了?”

竹儿听武植问起大牛,噗哧一笑道:“老爷快别提我哥了,现在他神气得紧,每日都在庄后练箭,平日是不回家的,春花姐去给他送饭了。”

竹儿说完忽然回过神。急急道:“啊,竹儿真是越来越不成话了!老爷快请坐!”说着话过来帮武植除外面大氅,不想手触摸处,大氅上立刻多了黑黑的一个小手印,竹儿大惊,低头才看到自己地小手黑乎乎的。想是方才打扫院子弄脏的,竹儿“呀”一声惊呼,眼圈马上红了,呆呆看着自己地手和武植的大氅。眼见就要哭出来。

武植听她惊呼,回头道:“怎了?”这才看到自己紫色披风上地手印,再见竹儿神情,忍不住笑道:“不许哭鼻子!不然老爷可生气啦!”

竹儿强忍哭意,低头道:“竹儿……竹儿越来越没用啦,老爷,竹儿这就去给您洗披风!”

武植见她样子,嘿嘿笑道:“洗?老爷这披风可是三百贯买的,是你这粗手粗脚能洗地吗?这样吧,你就给老爷做几年侍女还账好了!”说着拉竹儿胳膊就向外走。

竹儿噗哧一笑,旋即眼泪缓缓落下,顺从的跟武植走出,想起和老爷第一次见面,心中温馨无比。

武植拉竹儿出了四合院,一声呼哨,不一会儿,马蹄声响,玉狮子如飞赶到,武植拦腰抱起竹儿,竹儿方自惊呼一声,已经被武植送上马背,接着武植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玉狮子长嘶一声,向南奔去,石秀等人急忙上马追去。

竹儿坐在前面,玉狮子速度太快,立时疾风扑面,身遭景物更如飞倒退,竹儿刚自一慌,身上一暖,武植已经用披风把她牢牢罩住,竹儿心中旋即安定,此时她仿佛被武植拥在怀中,感受着披风上那浓郁的男子气息,竹儿渐渐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武植笑道:“在这里歇息下吧!”接着披风一抖散开,眼前一亮,却是到了一片小树林,葱葱郁郁,景色秀美,树林旁更有一蜿蜒小溪,潺潺流水,清澈见底。

武植跳下马,又把竹儿接下,笑道:“在这里歇会儿,难得咱武家庄旁有这等所在!”

竹儿点点头,嘴里道:“竹儿去梳洗一下!”急急的向小溪边跑去,自是去洗手洗脸了。

武植看她背影笑笑,小姑娘心事太重,跟了自己这么久的日子还是和初见时一般无二,难得悠闲,带她散散心也好。

信步走到土坡后,寻了处干木桩坐好,不一会儿,竹儿匆匆跑过来,嘴里笑道:“这里可真美,老爷怎知道有这般好所在?”

武植笑笑,这却是无意中发现的,想起那次玉狮子狂追扈三妹,不由微有尴尬。

“竹儿,你说是武家庄好呢?还是京城王府好?”武植出会儿神。转头问默默坐在自己身旁的竹儿。

竹儿道:“老爷说哪里好就是哪里好。”

武植苦笑:“你自己觉得哪里好?”

竹儿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竹儿不知道,老爷在武家庄,自然是武家庄好,老爷若在京城,那就王府好了。”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地脑袋里都是什么啊?不会除了自己这老爷就没别的事了吧?

秋日下,暖洋洋一片,武植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微微有些倦意,竹儿见状道:“老爷躺下歇歇吧。”

武植点点头,拿起披风覆在微微变黄地青草上,身子躺了上去,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老爷。竹儿给您掐掐头。”竹儿跳下木桩,跑到了武植身边。

武植“恩”了一声,竹儿马上欢天喜地的坐在武植身边,把武植的头抬起,放在自己地腿上,伸出小手帮武植按摩眉眼头颈。

武植头下感受着那一片嫩滑,脸上是柔柔的小手拂动,只觉十分惬意,嘴里道:“竹儿,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武植大致知道竹儿以前吃过不少苦。却从未详细打听过,今日难得偷闲,却是起了好奇心。

竹儿手上用力,嘴里道:“竹儿笨丫头一个,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讲的。”

武植笑道:“竹儿怎么就是笨丫头了,咱家竹儿可是聪明地紧呢。”

竹儿眼睛闪过喜悦地光芒。抿着的小嘴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却是默不作声。

武植又道:“那老爷给你讲故事吧。”

竹儿用力点头,武植刚欲开口,竹儿忽又怯怯的道:“其实……其实竹儿……竹儿喜欢听老爷的曲子!”说完赶紧低下头,似乎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武植笑道:“那就给竹儿唱一曲!”

说着话就哼起了《村里有个姑娘叫竹儿》,当然里面歌词也改动一下。例如“谢谢你给我地爱”改作了“谢谢你做我的侍女”等等。

竹儿痴痴得听着,心里欢喜的简直要炸裂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念叨:这是老爷唱给自己的曲子,这是老爷唱给自己的曲子……。手上也渐渐慢下来。武植虽感觉到,却没说话,还是轻声放歌。

就在这时,土坡那边忽然传来几声呼喝,似乎有人过来,石秀等人出声阻止,竹儿微微诧异,但见武植还是继续哼他的曲子,一副笃定神情,也不再多想,只专心听武植唱曲。

武植自然笃定,石秀和众侍卫在,谁又能近身?当然不会把来人放在心上,不过这次他显然失算了,呼喝声过,接着几声闷哼,脚步声传来,来人显然闯过了石秀等人阻拦,快步到了土坡之后。

武植一愣,转头看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双一尘不染,雪白如玉的小巧绣花鞋,武植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石秀等人匆匆跟了过来,脸上表情十分古怪,也不怪石秀等人拦不住她,一是扈三妹本事在那摆着,再石秀等人也不敢全力出手,他又不是傻子,又怎不知这大名鼎鼎的无双姑娘和他家王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扈三妹见到武植和竹儿那亲密地神态,微微怔了一下,却马上恢复平静,缓步走到一根木桩旁坐下,淡淡道:“你怎么想起来了这里?”

武植挥挥手,示意石秀等人退下,本想起身,但又实在舍不得现在这舒服至极的姿势,再见扈三妹毫不在乎的坐在自己对面,丝毫没有避忌之意,心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当下也不起身,笑道:“无意间就想起了这里?你又怎么会来这儿?”

扈三妹道:“我每日都来坐会儿。”

武植一愣,看她神态却没什么异样,也不多想,笑道:“那今日却是巧了!”

扈三妹抬头看看竹儿,问道:“这位姑娘是?”

武植道:“竹儿!”

“竹儿?”扈三妹忍不住仔细打量起竹儿,听说这个名字可是很久了,自然是听扈成每日念叨“竹儿如何如何”“竹儿怎样怎样”想记不住也不可能。

竹儿被扈三妹看得一阵局促,想站起来问好,却被武植枕着腿,不敢乱动。

第四十六章 大战前夕

武植见扈三妹一个劲儿打量竹儿,笑道!“小丫头名气很大吗?”

扈三妹收回目光,点头道:“听哥哥说起过。”

武植笑容一裣,“怎么?扈成还不死心么?”

扈三妹淡淡道:“死不死心又有什么相干?武庄主未免太敏感了。”

武植道:“是么?”

扈三妹道:“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强求是求不来的!竹儿姑娘既然是武庄主的,哥哥再想又有何用?”

竹儿听到扈三妹说起“竹儿是武庄主的”不由脸上火热,心里却甜甜的。

武植笑笑,“姑娘的见解高明,奈何我这人没姑娘那般洒脱,有人惦记我的东西心里总是像有根刺一般,姑娘何以教我?”

扈三妹轻蹙眉头:“习惯了就好。”

武植道:“我却是习惯不得,只有把刺拔去才舒服呢。”

扈三妹看了看武植,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武庄主若想动三妹的家人,先问问三妹手中剑。”

武植笑笑正待说话,却觉得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转头见竹儿正一脸不安的看着自己,吞吞吐吐道:“老爷……”,眼里全是恳求的意味。

武植奇道:“怎么了?有话就说!”

竹儿满脸惶恐地道:“老爷莫为竹儿生气,都是竹儿不好,老惹得老爷烦心……”

武植摇摇头:“怎么能怪你呢?都是帮些阿猫阿狗不好!”

竹儿说话小声,武植的话声音却是很高,被扈三妹听得清清楚楚,看了武植几眼,却是没有说话。

竹儿听武植大声说“阿猫阿狗”。慌的不成,本能伸出小手想去捂武植的嘴,伸出半途,才发现不妥,急忙放下,那慌手慌脚的神情逗得武植哈哈一笑:“做什么?”

竹儿抬头看看扈三妹,小嘴凑到武植耳边,很小声的道:“扈小姐会生气地。”

武植哈哈一笑:“扈姑娘才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呢,人家是仙女般的人物。哪在乎咱们俗人话语。”

竹儿无奈的看了自己老爷几眼,转头对扈三妹道:“都是竹儿不好,惹得老爷和扈小姐心烦,扈小姐要怪就怪竹儿吧……”说着话,作势想站起来。

武植无奈的坐起。对扈三妹道:“好啦好啦,咱不说这个,说说抗辽的事吧。”见竹儿似乎有上去给扈三妹赔礼的意思,一把拉竹儿坐好,竹儿不敢违拗武植心意,只好在武植身旁坐下,看向扈三妹的目光中满是歉意。

扈三妹忽然对竹儿道:“竹儿姑娘,是我哥哥对不住你,三妹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起身盈盈一福,把武植看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竹儿更是手忙脚乱的没着落,嘴里急道:“三小姐莫……莫折杀竹儿……”,要知道在三庄中,扈三妹的名字简直是神话般地存在,在竹儿的小心思里,更是对扈三妹崇拜的不得了。虽说这些年跟了武植后也见多了大场面,但幼小时扈三妹在她心中形成的地位却不是能轻易动摇的,今日能与扈三妹说上几句话,竹儿已经开心地紧了,见老爷和扈三妹为了自己口角,心里十二万分的不安。现在忽见扈三妹给自己赔礼,竹儿哪里受得了?就如受惊的兔子,急急的站起来回礼。

扈三妹见武植那傻呆呆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嘴里道:“武庄主以为三妹是蛮横的人么?”

武植回神,方才心里的不快早已散去,只剩下了惊奇,却是想不到这雪莲般骄傲的女孩子会给人赔礼道歉?太不可思议了。

听扈三妹问话,武植笑笑:“那却不是,就是有些奇怪……”

扈三妹道:“今日见竹儿姑娘,才知哥哥只是妄想,竹儿姑娘兰心慧智,是这般乖巧可人的一位小姑娘,哥哥他是配不上的。”

竹儿被扈三妹夸得小脸通红,急忙道:“竹儿哪有那般好,三小姐别取笑竹儿了。”

武植哈哈一笑,抓抓竹儿地头,嘴里道:“扈姑娘不是乱说哦,咱家竹儿本就讨人喜欢。”

竹儿又羞又喜,低头看自己脚尖,再不说话。

武植笑着转头,对扈三妹道:“扈家庄可准备好秋收了?”

扈三妹微微点头,转头望向北方,轻声道:“今年不知道会来多少辽人?”

武植笑道:“任他来多少,管教他再回不得北国牧羊!”

扈三妹回头,“武庄主有什么妙策?”

武植道:“天机不可泄露,扈姑娘到时只管瞧热闹就是!”

扈三妹道:“可要三妹效力?”

武植点头:“那是自然,咱两庄联盟,若放过你这般高明的打手不用,老天都会鄙视武某的。”

扈三妹听他满嘴胡诌,却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一丝不耐,反而很喜欢这般听他说话。眼睛望向武植,似乎是询问该如何配合。

武植道:“别急,过几日我自会遣人通知你!”

扈三妹轻轻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曲子唱得却也好听。”

竹儿道:“是啊,老爷的曲子唱得最好听了,比京城那些唱曲的动听百倍千倍……啊,竹儿不该拿老爷和青楼那些坏女子比……”说到后来竹儿才觉自己拿老爷和京城卖唱的女子作比实在是大大地不敬,急忙捂住了小嘴。

武植笑道:“无妨,谁也不见得比谁就高贵了,谁又真的低贱了?都是为了生活而已。竹儿你可莫学得胡乱看人高低!”

竹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使劲点点头:“竹儿记下了!”

扈三妹也微微颔首,武植的话虽然新奇,仔细思量却有几分道理。

武植抬头看看天色。拉竹儿起身,“我该走了!”竹儿“啊”了一声,慌忙道:“三小姐,竹儿告辞。”

扈三妹颔首:“我再坐一会儿。”

武植拉竹儿大步离去,扈三妹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顺小路慢慢驰回庄子,一路竹儿都回头观望,似乎颇舍不得离开扈三妹,等到了庄门前。武植把竹儿抱下马,取笑道:“要不要把你送给扈姑娘做跟班?”

竹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紧跟在武植身后向庄子里走,嘴里轻声道:“老爷不会把竹儿送给别人地。”

武植一愕,转头看竹儿。心说变天了么?以前说笑间逗弄她说起送人之类的话语小姑娘总是一脸紧张,怎么现在这般笃定了?

“你又怎么知道老爷我不会把你送人?”武植笑着问道。

竹儿道:“总之竹儿就是知道。”想起三小姐说起扈成时老爷那凶巴巴的样子,竹儿小心思里全是甜蜜。

二人正说笑间,忽听旁边一人清朗的声音:“武庄主,这位可是武家庄地武庄主么?”武植转头看去,旁边踱来一中年文士,长袖翩翩,看起来潇洒飘逸,可不正是吴用。

侍卫把吴用拦下,他毫不在意。笑眯眯看着武植。

武植暗叫声晦气,本想晾他几日,谁知道这厮这般狡猾,他怎知道自己回了武家庄?又怎知道自己就是庄主呢?

“你是?”武植装糊涂,作出一副迷惑的样子。

吴用笑道:“学生乃山东郓城人,姓吴名用。有笔生意想与庄主谈一谈。”

武植奇道:“生意?武某在山东可没有生意。”

吴用道:“是学生欲来河北行商,是以才寻庄主谈些生意,这可是笔大生意啊!”

武植笑笑:“大生意?恩,那我可要听听了。”挥手令侍卫退下,嘴里道:“既然如此,先生请跟我来。”

吴用笑着点头。跟在武植身后,直奔武家大院,进了客厅,竹儿端茶倒水。忙活完退下,武植示意吴用用茶,嘴里笑道:“是什么大生意,说来听听。”

吴用已经来河北数日了。黄石冈结盟后,晁盖却是坐山观虎斗,任王庆和王进斗得火热,丝毫没有援助王进之意,吴用更买通王庆手下,在王庆耳边吹风,言道山东群豪无意南下,王庆自此和穆家帮斗的更是不可开交,再无暇北顾,遇此良机,趁王庆无暇分身,晁盖就把眼睛盯住了河北,这可是一块肥肉。

不过河北乃是田虎的地盘,其部下好手如云,其势力根深蒂固,却不是那么好撼动的,吴用很自然地把突破口放在柴进身上,若得柴进相助,晁盖和田虎才有得一拼,不料见了柴进后,吴用大失所望,正是闻名不如见面,柴进名气虽大,却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谈了几次不得要领,吴用也只有郁郁而回。

谁知道过不数日,河北风云变幻,田虎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突然被冠以“谋逆”之罪,官家清剿下,众党羽被一网成擒,田虎更被当场格杀,消息传到山东,晁盖大喜,这可是千载难得的良机,与吴用商议起河北之事,吴用却是皱起了眉头,虽不知道田虎怎么就得罪了贵王,但观那贵王行事,可说随心所欲,忽然就能领大军杀到盖州,还把人家盖州知州也顺道拿下,观大宋官员,还没几个这般肆无忌惮行事的,自己等人进河北,在这等人眼皮底下讨生活,实不知是凶是吉,想起来真是令人提心吊胆。

吴用把担心之事讲与晁盖,晁盖马上被泼了一头冷水,深思下也觉不安,若是大举进了河北,再不小心惹上贵王,被他派兵剿了那可就冤到家了。

二人计议良久,最后吴用出了主意,莫如还是在河北与人合作,毕竟走这私货若无官府撑腰是做不长久的。合作人选第一个想到地当然就是柴进,吴用单身再回河北,势要学诸葛亮舌战群儒。把柴进忽悠进晁盖阵容。

在柴家庄住了几日,柴进被吴用说得心动,也答应与晁盖合作。吴用在柴家的这段日子,却是不时搜集河北的情报,突然间发现了有武家庄这么一处所在,吞并祝家庄,几次大破辽军,更得禁军装备。吴用当时就眼前一亮,种种迹象显示。武家庄庄主很有些背景,更何况武家庄毗邻辽境,正是贩运私货的通路之一,若能与武家庄合作,再加柴进。三方联手下,河北这块肥肉再落不进别人嘴里。

这才有了吴用地武家庄一行,听朱武说庄主不在,吴用也只有暂时住下等待,不想今日早上,武家大院的守卫忽然严密起来,吴用心中一动,卖弄口舌,从那庄客嘴中套出话,庄主已到武家庄。打探庄主相貌特征等,别的没问到,庄客却是无意中说漏嘴,提起自己家庄主有一匹特别神骏的白马,吴用当下就在庄子里溜达,无巧不巧。就见到了武植,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武植与常人不同,再见武植身后的玉狮子,心下更是笃定,这才上前招呼。

吴用隐隐觉得武植有些熟悉。但苦苦思索,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武植,也只能归根为武植气势不凡,似乎比晁大哥威势更盛。是以自己才有熟悉的感觉。

武植知道吴用目光毒辣,虽然自己和他见面之时或是乔装或是戴着面具,但也难保这老小子看出什么端倪来,当下开口就是问合作地事。

吴用听武植问起,微微一笑:“庄主莫急,小生初来贵庄时,见庄外城墙雄伟厚重,庄门更堪比州府重镇,学生当时震撼不已,说起来学生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有哪处庄院可与武家庄比肩,就是沧州柴大官人的庄子,比起武家庄也差之远矣,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啊!”说到这里吴用赞叹不已,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这等声势怕是要花费庄主不少银钱吧?”

武植皱眉看他舌绽莲花,不奈的道:“先生,武某是粗人,但先生地意思我也懂,咱就直来直去,别兜圈子,你说吧,是什么大生意,若是真的赚钱,武某自然不会错过!”

吴用一阵尴尬,敢情自己绕了半天白费力气,看了武植几眼,恩,这家伙是个人物,非柴进可比,一整神色,笑道!“武庄主直爽,却是小生作态了。恩敢问武庄主平日从何处买盐?”

武植看着吴用又是一笑:“原来先生却是盐枭,怎么?要与武某合作贩卖私货?”

吴用本以为还要给武植深入浅出的讲解私盐是怎么回事,又如何从中牟利,不想人家竟是一语道破自己身份,吴用又忍不住看了武植几眼,笑道:“庄主原来也知走私之道。”

武植心中微微一惊,自己表现地太精明了,莫被这厮看出什么破绽,当下笑道:“不瞒先生,武某以前认识一些盐商、茶商,对这些略知一二,只是武某想不通,先生怎会想起寻武某合作?河北一地没有盐枭么?”

吴用自不会详细和他讲田虎之类的事情,嘴里笑道:“庄主只知道私卖盐、茶、酒、香药、铁等有利,怕是不知瓷器、丝绸等物之利更丰吧?”

武植心说我自然知道,王进可不正是把这些东西贩去海外获得厚利。其实这些还不是最赚钱地,南海诸国缺铜,方腊时走私铜钱那才叫赚钱,南海诸国都把宋钱囤积国库,视为镇库之宝,有几年北宋闹起钱荒也是为此,武植却是命王进停了走私铜钱的生意,再赚钱也不能挖大宋墙角啊。

武植当然假作不懂,奇道:“这些东西能赚几个钱了?我认识几名商人,也没听说有多赚钱。”

吴用笑笑道:“在大宋自然赚不了几个钱,若是能贩到……”用手指了指北方,“那时所赚银钱可翻几十倍,几百倍!”

武植“哦?”了一声,目光马上炽热起来。

吴用在旁看得微微点头,看来有门。

武植沉吟了一会儿,对吴用笑道:“此事事关重大,武某需好好思量一下,近日又是秋收时节。武某却是无暇顾及此事,等过些时日再给先生答复如何?”

吴用心中虽急,但也知武植说的乃是实情,只有点头道:“如此也好,学生这段日子住在沧州柴家庄,庄主若有事遣人捎信即可。”心说也好,正可趁机把柴进牢牢掌控,顺便好好摸摸武家庄的底,现在还没真正合作。自己心急火燎跑来,谈什么都无所谓,若真要合作,不把武家庄地底细摸清楚怎么也不安心。

武植笑着把吴用直送到庄门,马车走出好远。武植回身进庄,朱武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笑道:“这厮却是有几分鬼主意。”

武植点点头,郑重道:“这厮鬼主意多得很,与他打交道要千万小心!”

朱武见武植说得郑重,急忙点头应是。

时光如梭,没几日,庄子外的麦田已经金黄一片,再过几日就该是收割的时候了,奇怪地是。辽人竟是没有半丝动静,越是这般,却让人心里不安,也只有加倍小心,过了几日,麦田收割完毕。辽人还是没有动静,只把武植气得牙痒痒地,他不是气别的,虽不知道辽人在弄什么玄虚,却也知道辽人铁定会来进犯,自己不能一走了之。想起不知道要在武家庄耽搁多少时日,心中就气得紧,辽人怎就不快些赶来让自己杀个痛快呢?

过了几日,大名府传来好消息。时迁在柴家庄已然得手,刘山客暂时还居住在柴家庄,时迁和金大坚已安然回返了。

柴进当然不会管刘大官人这两名朋友死活,刘山客既然在柴家庄住得逍遥自在,没有离去地意思,柴进也乐得作好人,看起来暂时没有算计刘山客的意思。

武植看到书信微微一笑,等自己再回大名府却要想办法把刘山客弄出来了。

而这几日中,武家庄庄客却是抓到了几名辽人细作,拷打下也没问出什么子午卯丑,这些细作只是上面吩咐下来打探武家庄虚实,别的一概不知。

这日,武植登上北墙,向北方眺望,此时天高云淡,骄阳在空,一眼可望数里,北方河脉林丛,远处巍峨高山都隐隐可见。

武植叹口气,什么时候能把北方这些野蛮游牧民族的威胁剪除呢?现在和辽国厮杀不过是开胃小菜,大戏却是还在后面。

想起辽人这次学乖,竟然屡屡派出细作查看武家庄虚实,武植也有些犯愁,辽人什么时候这般谨慎了?若是被他摸清了虚实,怕是辽人再不肯来,但若不放回细作,辽人也不来进攻可如何是好。

武植正在犯愁,忽听墙下一阵吵闹,低头看去,几名庄客正抓着一名青脸大汉,推推搡搡的走来,那大汉边走边喊:“放开我!我不是辽人细作!”

武植缓缓从墙梯上走下,嘴里道:“又抓到了辽人细作?”

庄客中的小头领毕恭毕敬道:“是地老爷,这厮自北国来,却就是不承认是辽人细作,还吵吵着要见庄主。”

青脸汉子见到武植,大声道:“你就是武家庄庄主么?怎能胡乱抓人?”

旁边庄客见他出言无礼,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嘴里骂道:“狗东西!敢这般和咱家老爷说话!”

青脸大汉狠狠看了那庄客几眼,怒道:“你莫后悔!”

武植好笑的看向青脸大汉,这厮莫非有什么依仗?落在人家手里口气还这般强硬,真是奇哉!

庄客见武植不作声,如同得到默许,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打,口中还骂道:“老子后悔?老子看你后不后悔!”

青脸大汉被踹翻在地,庄客还欲上去踹上几脚,武植这才笑道:“算了算了,拉他起来!”

庄客把那青脸大汉拉起,武植笑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从北国而来?”

青脸大汉眼睛如欲喷出火来,大声道:“你们这鸟庄是不想要了!老子曾头市郁保四,敢打老子……”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又被庄客打了一老大耳刮子:“狗屁曾头市,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曾头市!”

武植微微一笑,这些庄客脾气见长啊!

第四十七章 打秋风(上)

郁保四恶狠狠看着众人,脸上全无惧意,仰天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才!现在且由得你痛快,早晚有你等后悔的一天!”

庄客见他如此桀骜,还待动手,武植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人家是曾头市的大英雄,咱们穷乡僻壤的小庄子哪惹得起?”

庄客悻悻住手,郁保四冷哼一声,对武植道:“看起来你这庄主倒是个明白人!不像这些不开眼的蠢货!”眼睛扫向众庄客,目光中满是不屑。

众庄客皆是大怒,但武植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发作。

武植笑笑道:“郁大英雄莫生气,他们不懂待客之道,对大英雄自然要有对待大英雄的法子,他们确实是蠢!”说着转头对众庄客道:“带大英雄进密室,用烙铁啊,夹棍啊好好招待,别弱了人家郁大英雄的名头!”

众庄客大喜,拽着郁保四就要走,嘴里嘻哈笑道:“是啊,是小的们愚笨,这等英雄都不知道怎么招待!”

又有的对郁保四狞笑:“大英雄,咱们走吧!……”

郁保四脸色马上变了,看向武植:“你……你这是何意?”

武植笑道:“待客之意!”

郁保四又惊又怒,大声道:“你难道当真不怕我曾头市!”

武植笑笑:“怕得紧呢。”说着挥挥手,那些庄客用力拉住郁保四向庄子里走,郁保四脸色彻底变了,曾头市也有私设的牢房,他见过给别人用私刑,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莫说他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就算铁打的好汉,被折磨上几个时辰,也是熬不住的。

“等……等一下……”郁保四奋力挣扎,冲武植喊道。

武植招招手,示意众庄客把他拉过来,还是微笑着问道:“怎么?”

郁保四又被重新拉回武植面前,望着满脸微笑的武植,心中没来由地颤了一下。语气也再不复那时之嚣张:“庄……庄主大人,小人并非辽人细作,小人郁保四,乃是曾头市养马的头领,庄主若不信。可给曾头市修书,一问便知……”

武植奇道:“养马?”

郁保四道:“是啊,小人最熟各种马匹习性,是以被史大哥看中,提拔为专司照顾战马的头领。”

武植点点头:“史大哥?莫不是史文恭吗?”

郁保四精神一振:“正是他老人家,庄主也听说过?”抬头见武植微微点头,但寻常人听起史文恭名头时敬重、钦佩、震惊的表情一概没有,仿佛听人说起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般,全没半分反应。

郁保四心中那丝得意不由得马上消散,心中只在琢磨。这人到底是真不在乎曾头市呢,还是孤陋寡闻,未听说过曾头市的名头?

“你去北国何事?”武植看起来面色缓和了一些,郁保四,自己似乎听过这个人物,养马吗?也算技术人才了。想办法收为已用的好。

郁保四急忙道:“小人乃是去北国内女真部落传信,并非辽国细作。”

武植一愣:“女真部落?”

郁保四道:“正是,我家庄主乃是女真人,和族里有书信来往。”

武植大吃一惊,曾头市的庄主曾长者竟然是女真人?这可是天大的奇闻,更奇的是郁保四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无丝毫隐瞒之意,就不怕被认为是女真的奸细么?

“曾长者是女真人?”武植忍不住确认一下。

郁保四奇怪的看了武植一眼,不知道武植干嘛这么惊异,嘴里道:“是啊。曾头市左右相邻皆知啊!”

武植“哦”了一声,旋即失笑,如今的人又哪知道二十年后女真人的崛起和女真人地凶残,在宋人眼里,世仇大敌是辽人,至于女真人,不过是北方蛮夷部落,却是毫不放在心上了,更不会对向往南朝文明,迁居而来的女真人有什么敌视。

想通了此节,武植不由得叹口气,看了郁保四几眼道:“你也是女真人么?”

郁保四连连摇头,脸色很有几分难看:“小人乃是土生土长的宋人!不过在庄主身边久了,会说几句女真话罢了。”显见对武植把他归到野蛮部落很有几分不满。

武植又问道:“你去女真所为何事?见了什么人?”

郁保四道:“小人见的是我家庄主的叔侄兄弟,唤作什么阿骨打,带去了我家庄主送的几匹缎子和一封家书。”

武植皱起眉头:“家书?讲的什么?”

郁保四咧嘴笑道:“这小的哪能知道,想也是问候之语。”

武植冷哼一声:“阿骨打可有回书?”

郁保四道:“这却没有,只叫小人带话说保重之类的言语。”说到这里舒口长气:“现今庄主可信的过小人了?”

武植上下打量郁保四,把郁保四看得心里发毛,陪笑道:“庄主还不信么?”心里却是在想回到曾头市后怎挑动史大哥来帮自己出气。

武植挥手道:“搜身!”

郁保四大怒:“怎还要搜身!方才已经搜过了!”

那些庄客虽听武植命令上去又摸又拽,却也不怎么仔细,小头领凑到武植身边低声道:“老爷,确实搜了几遍,没搜出什么东西。”

武植哼了一声,才不信阿骨打就嘱托几句保重之类地话语,看郁保四模样,方才说的十成里有九成可信,何况听自己问他是不是女真人那气愤的表情更不像作伪,如此看来就算阿骨打有什么密信也铁定不会令郁保四知晓。

“把他衣服扒掉!”武植忽然说道。

郁保四脸色铁青:“庄主莫欺人太甚……啊……”,却是那些庄客听了武植的话,谑笑着上前扒郁保四衣物,郁保四奋力挣扎。又怎奈庄客人多,分出几人按住手足,余下的开始慢条斯理的解郁保四衣带,把郁保四气得喝骂连连。

秋日穿着不多,郁保四除去外面长袍,就是里面汗衫,武植拿过郁保四长袍,四处乱捏乱摸,却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心下奇怪。莫非阿骨打真地没捎什么密信?想想也是,如今地女真怕是还在为生存担心,时刻想的是怎么从辽人的欺压中挣脱出来,又哪里会想到和大宋有什么交集,完颜阿骨打再雄才大略。怕也想不到将来金国会占据华夏半壁江山吧。

正想伸手把长袍扔还给郁保四,眼睛忽然盯在了郁保四汗衫之上,郁保四被武植看得毛骨悚然,口中大声道:“庄主莫太欺负人!”

武植却只打量他的汗衫,青色汗衫看起来是麻布所裁,不过看起来针线十分粗糙,粗粗的布线倒似后世地麻袋,看了几眼,武植问道:“你这汗衫是女真人送的?”

郁保四急道:“是啊,是阿骨打送我的。看起来粗劣,穿着却十分舒服……”他可是怕这位神经兮兮的庄主再下令扒自己汗衫,谁知话没说完,武植已经笑道:“好!扒下来!”

郁保四哀号一声,手足用力挣扎起来,可又济得什么事?不一会儿。他就被扒得只剩一条短裤,众庄客哈哈怪笑着打量他地身体,把郁保四郁闷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武植拿过庄客递上的汗衫,仔细摸索一下,冷笑几声,从旁边庄客手中接过一把短刀。刷刷刷几刀把汗衫割得稀烂,从那缝隙中拽出一页薄纸,武植冷哼一声:“还说没有密信!”

众庄客满脸钦佩,都觉庄主果然高明。自己等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密信缝在内衣中,郁保四却是满脸惊讶,早忘了自己窘境,呆呆看着武植手中薄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植拿起薄纸看了几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纸上文字弯弯曲曲,却是一个不认识,转头对郁保四道:“你可认识女真文字?”

郁保四一呆:“女真?尚无文字啊?”

武植把薄纸在他面前一晃:“那这是什么?”

郁保四道:“啊,那是契丹文,女真部族都在用契丹文书写。”

武植道:“你可识得契丹文?”

郁保四茫然摇摇头:“小人不识……”一愣抬头道:“就算小人识字,庄主难不成就不怕小人捣鬼?”此时他忽见汗衫中有密信,已隐隐觉得曾家和女真的关系怕不是那般简单,不然为何要把书信秘藏在汗衫中,不叫自己得知呢?

武植笑着挥手,示意庄客把郁保四放开,又命庄客去为郁保四拿衣物,吩咐完才回头道:“你是宋人,我为何不信你?”

郁保四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武植这才问起众庄客:“老皮呢?把老皮喊来。”老皮是武家庄的老人了,年轻时在辽境走过商,后来被辽人散卒抢掠,多年积蓄加借贷背下地货物被辽人一抢而光,左腿更被打断,最后流落在武家庄,通晓契丹语言文字,对契丹人却是恨得不得了,庄里抓到的辽人细作在审讯时也都由他通译。

郁保四穿好衣服后不大工夫,老皮一瘸一拐的走来,满脸胡茬,额头上的皱眉很深,典型的北方老农相貌,任谁也看不出这老汉竟是位精通契丹语的通译。

武植把薄纸递于他道:“看看写的什么?”

老皮恭敬的双手接过,抬眼仔细观看,看了几眼,皱眉不由得皱了起来,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深,嘴里还不住念叨:“蛮夷小族,好大的口气!”

武植等得不耐,吩咐庄客去拿来笔墨:“一句句译出来!”

老皮连连点头,蹲在地上,颤悠悠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武植看向郁保四,问道:“你可猜得出这密信写地什么?”

郁保四默默摇头,神色十分难看。

武植笑笑,知道他心中挣扎。也不再理他,左右踱步,心中猜测曾头市和阿骨打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多时,老皮站起来道:“老爷,小的已经一字不漏的译出,不过契丹文字甚是怪异,有些话语不好直译,小人也只能把大意写出。”

武植点点头,对这种翻译上的差异他还是略知一二地。只要意思没变就成。接过老皮递来地纸笺,笑道:“辛苦了,回头从总管那里支一贯钱打酒吃!”

老皮笑着应是,乐颠颠的告退,武植这才看起手中的纸笺。看了几眼,脸就沉了下来,阿骨打的书信中大概意思是令曾长者再多购置皮甲器械,言道女真部落的军械还是远远不够用,又说起曾长者提到宋人赢弱,阿骨打所说联合宋人抗辽之事十九难成,阿骨打很是叹息了一番,令曾长者多结识大宋达官,尽量促成联宋抗辽之盟,不要生出灭宋之类的妄念。现今女真还未强大到可生出这般念头地地步。

从书信中可看出曾头市乃是为女真提供军械的重要来源,看起来曾长者迁徙南国定居本是为女真部寻求靠山而已,不想曾长者在大宋住得久了,对宋人却是越来越瞧不起,从阿骨打地书信中可看出曾长者怕是说起过灭宋之类的话语,阿骨打虽然责备了曾长者一番。但不过是如今女真不够强大而已,若真有一日女真部灭了辽国,下一个怕就是大宋。

武植看得冷笑不已,联宋灭辽?历史上宋国可说最窝囊了,开始联金灭辽,最后辽国是被宋和金地联军灭掉啦。金国却趁机入侵中原,突袭汴京,太上皇赵佶和钦宗皇帝被金国掠去,北宋灭国。赵佶九子赵构退缩到长江以南称帝。是为南宋。到得后来蒙古崛起,又派遣使者和南宋联盟灭金,金国被蒙古和南宋灭掉后,随之蒙古铁骑南下,把南宋也一勺烩,从此华夏倍受异族摧残。

两次结盟,两次被盟友灭国,宋朝也不能不说是窝囊到家了,可说是历史一奇。

武植当然也知道宋国这些窝囊事儿,再看到阿骨打果然打着联宋灭辽的念头,心中只是冷笑,看我怎生遂了你的意吧。

把纸笺扔给郁保四,笑道:“你家庄主可是蛮看不起咱们这些宋人哦!”郁保四看过密信,羞愧难当,头重重垂下,咬牙道:“这老匹夫!……”

武植道:“你先好生歇息几天,过几日再与你说话。”

郁保四心里也确实乱得很,当下点头答应。

午饭后,武植和朱武在书房叙话,谈话间说起了郁保四之事,朱武也是勃然大怒:“以往也听闻过曾头市地名声,却是想不到狼子野心!”

武植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女真人野心实在不小啊!”

朱武道:“王爷如何打算?”

武植道:“现在还未想好,先放放吧,定有用到的时候。

朱武默默点头:“王爷是想令郁保四作内应了?”

武植道:“正有此意,不过还需先生去看看他可堪大用否?莫露出马脚,白白丢了性命。”

朱武道:“回头属下就去,不过王爷,听您说起此事,属下倒有了一计,十九可诱辽人自投罗网。”

武植喜道:“先生请说!”这些日子武植可是愁坏了,辽人迟迟不见动静,若是真的就这般安稳下去也无所谓,但事情又哪有这般简单,想是辽人一边探听自己虚实一边布置什么诡计,若任由辽人布置,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苦心布置的重重防线还起不起作用,叫武植如何不急?现在听朱武有策,武植又如何不喜?

朱武笑笑,和武植低语起来,武植听得连连点头,不时微笑,想来朱武之计甚合他脾胃。

这一日深夜,大片大片的乌云把那一弯月芽儿遮得严严实实,漆黑的夜幕中,辽宋边境间,一团团黑影疾驰而过,仿佛天上的乌云落在了地上一般。向南极速的飘去。

仔细看去,沙尘滚滚中,这大片乌云正是黑盔黑甲的辽人铁骑,看样子足有数千之众,企部手持长矛,战马地马蹄处都绑上了厚厚棉布,是以才没发出惊天动地地奔腾声。

萧天成也在队列中,不过他心中却是不住苦笑,望着旁边一骑骏马上那手舞足蹈的青年。叹了口气,他和两年前的自己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这般意气风发,这般豪气干云,可是两年前自己被重重打醒。今天面对他的又是什么呢?

萧天成思绪不禁又飘回了几天前,这年轻人唤作耶律光,乃是南京留守皇叔耶律淳四子,甚得耶律淳宠爱,月前入伍,耶律淳千叮咛万嘱托,吩咐萧天成一定要把耶律光照顾好,萧天成当然把其当作头等大事,是以今年的扫秋风却是打起十二万分地小心,派出细作查探宋人究竟。不想派出的探子十之七八被抓,侥幸逃回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萧天成更是认定宋人定有阴谋,不敢轻易出动。

耶律光性子正如两年前的萧天成,目空四海,飞扬骄浮,他早就盼着扫秋风的这一日呢,却见萧天成迟迟按兵不动,忍不住屡次催促,萧天成好说歹说,劝住耶律光,自己更是加派人手去刺探宋人虚实。

谁知道几日前。一名失踪几日的细作回返,说起自己如何偷偷从武家庄逃出,听情由不像是假地,那细作言语中把武家庄说地如同铜墙铁壁。听得萧天成倒吸一口冷气,耶律光却是根本不信,说话间不知怎的,细作的衣服破裂,从衣服夹层中落出一封书信,耶律光眼明手快,把书信捡起看了一遍,冷笑着递给萧天成。

萧天成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信却是武家庄庄主写给自己地,信里的意思自己与他早有勾结,此次是谢过萧天成高抬贵手,没在秋收时骚扰武家庄之情。

那细作被当场拿下,百般拷打下也只是大叫冤枉,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里被夹带了信笺,吃痛下忍不住胡言乱语,说定是萧统领和宋人有染,宋人才这样偷偷传信,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萧天成无奈,为洗清嫌疑,也只有同意耶律光之议,出动骑兵去“扫秋风”,他也被武家庄庄主弄得晕晕乎乎,不知道那武家庄庄主到底何意,难道他希望自己遣兵进攻?那又何必令细作把武家庄说得这般坚固难下,别人不知,他却知道细作所说武家庄之言十九是真的,他若不希望自己大举进犯又何必写信污蔑自己。难道就是为了动摇自己在军中的威信?亦或动摇自己在耶律淳心中的地位?

可是不管武家庄庄主是怎样的念头,“扫秋风”却势在必行,萧天成左思右想,最后定下计议,此次地目标是扈家庄,至于武家庄,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不理就是。耶律光也无异议,他只要好玩就行,管萧天成进攻何处,只要自己能真正上战阵杀几名宋人就行。

出发之时,耶律光才对萧天成讲,其实他也不信萧天成会与宋人有什么勾结,不过为了快些上战阵,这才装出那副模样,萧天成也只有苦笑,其实就算没耶律光,那封信被第二个辽人将领看到,萧天成也势必要袭宋以刷清白,不然谁知道日后什么时候这封信会被拿出来说事儿。

“扈家庄快到了吗?”紧跟在萧天成旁边的耶律光激动的问道,这一路他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时更是满脸兴奋。

萧天成摇摇头:“还有近百里呢!”

耶律光“哦”了一声,忽又转头问道:“扈家庄那名女将真有那么厉害?”

萧天成看了看耶律光那张年轻的面庞,神采飞扬的眼睛中此时带着几分憧憬,看得萧天成忍不住苦笑。

耶律光见萧天成不答自己地话,忍不住催道:“快说啊,她到底是不是真有咱们谈论的那般本事!”

萧天成苦笑一声:“我只见过她一次,待会儿你可要随大队行动,切莫胡闹,若是落单遇到她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想起那白衣如雪的少女,千军万马中纵横来去的风采,萧天成不由得微微叹息,此女若不是对手该有多好!

第四十八章 打秋风(下)

耶律光听了萧天成的话,却是满不在乎的笑道:“若真能和此女相见,也不失为一大乐事!”双腿用力夹了几下马腹,呼喝坐骑加速。

萧天成看看他那一脸向往的神色,无奈的摇摇头,劝是劝不住的,也只有盯紧了他,莫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辽军速度极快,片刻间已经奔出几十里,前方是大片大片空地,那是麦田被收割后留下的桔梗地,大片空地中点缀着稀稀拉拉的豆田,前方夜幕中隐约可以看见扈家庄的点点灯火。

“当……”钟声响起,自是报警树下的哨探发现了辽骑踪迹。

耶律光在军中闲谈时听将官们提起过宋人村庄有报警钟的事情,听得钟声,大声问萧天成:“萧大哥!宋人知道咱们到了吧?哈哈,有趣!”

萧天成笑笑,呼哨一声,骑兵快速向扈家庄扑去,在与宋人庄子的争斗中辽兵经验也渐渐丰富,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趁宋人仓促时快速进攻,却是不必理报警之人,以免耽搁时间。

扈家庄北方没有道路,相比那刺融融的桔梗地,辽骑自然习惯性的选择走了豆田,虽说战马有马蹄铁护住脚掌,但也舍不得任其在桔梗地里快速奔走,大豆尚未成熟,豆秧踩上去软绵绵的,到处都是马蹄掠过的沙沙声。

耶律光拉着缰绳任战马在豆秧中纵跳,口中大笑:“踩死宋人的豆子!”

萧天成听了他孩子气的话,忍不住微微一笑,正待教训他几句。忽听前方战马大声嘶鸣,音甚痛楚,接着就见最前面的骑士纷纷摔倒,后面地战马收势不及,接二连三的被绊倒在地。骑兵队伍前端顿时乱做一团。

萧天成大力勒住缰绳,坐骑长嘶一声,前身高高立起,被萧天成拉得疼痛难当,不住嘶叫,耶律光的骑术就没这般精了,一路痍疾驰时看他操纵战马游刃有余,现在可就露了怯,一时间没反应进采,胯下马和前面紧急停下的骑士“砰”一声撞在了一起,耶律光闷哼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摔下,在地上哼哼唧唧呼痛。

旁边几名将官急忙下马扶起他,萧天成却是没空管他,听到前面军士呼喝“铁蒺藜”什么的,已知原委,皱起眉大声道:“走桔梗田!”看来宋人学乖了,竟在豆田里布下铁蒺藜阵。豆秧覆盖下自然看不到,哼,看来宋人是甘愿把这些豆田放弃了,只用来布置对抗自己大军地陷阱。

一阵慌乱后,辽人重新摆开阵势,数十匹战马伤了脚掌,几名军兵也被铁蒺藜扎伤。幸好有重甲护体,均伤的不重,分出一百人队。护送伤兵伤马回返,其余人呼哨一声,纵马进了桔梗田,向几十里外的扈家庄扑去。

耶律光脸色铁青,再无开始那兴奋模样,手中握紧长矛,牙齿咬得咯吱响,双腿用力夹着马腹,再不发一言。

萧天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口中呼喝前军小心,速度放缓,没说几句,忽听“噗通”几声巨响,就见前方烟尘弥漫,地面上很突兀的多出了数个数十丈方圆的大洞,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栽入了洞中,萧天成这时才真的吃了一惊,如果说那些铁蒺藜没怎么放在他心上的话,那面前这一大片一大片的陷马坑可就令萧天成心一下提了起来。

正在这时,黑暗中东方不远处的小土包后,忽然涌出一群弓箭手,随着一声锣响,密麻麻地箭支如雨飞来,几十名辽人顿时惨叫落马,其余辽人大怒,这真是赤裸裸地挑衅了,平原上没有重步兵在前抵挡骑兵冲击,竟然直接派出弓手来袭击骑兵,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呼哨一声,如恶狼般向那土包冲去,耶律光也在其中,还未等萧天成呼喝阻止,又是几声巨响,数十名骑兵再次栽入了陷马坑。

不过东方明显并没有挖出太多陷阱,大群骑兵还是蜂拥扑了过去,弓箭手极快的退去,骑兵队哪里肯放过,飞速追去,谁知道“噗通”声不断,不时有辽骑踩空,落入陷阱,不多会儿,这片平原上多了无数大片大片的陷阱,那些弓手似乎把陷阱位置记得甚牢,东拐西拐,向南退却。耶律光大声呼喝:“跟在我后面!”他甚为聪颖,牢牢记住弓手退却的路线,紧跟在后,几百骑跟在耶律光身后追击弓箭手,其余大队却停了下来,等待统领命令。

萧天成这时才是真的懵了,这是做什么?难道这些庄子疯了?大片的农田就这样糟蹋掉?看样子扈家庄北边的农田有大半都挖了陷阱,难道宋人为了对抗自己地军兵竟然不惜两败俱伤?宋人不就是图这里土地多才在这儿建的庄子吗?现在把大片的农田变为荒芜又何必?那还不如整庄迁徙回南方,何必在这里和北国纠缠?

心中疑惑重重,吩咐手下把陷马坑中军卒拉出,同时嘴里连声呼喝耶律光,奈何耶律光上了火气,哪里肯听,朝弓箭手直追了下去,萧天成这才惊惶起来,正待策马追去,忽听梆子声响,前方小树林忽然一阵弩机响声,萧天成暗道不好,大喝道:“退后!”喊的却是晚了,树林中飞出无数弩箭,惨呼声中,几十骑连人带马被射翻在地,辽兵顿时乱做一团,纷纷向后退却。

锣声再响,第二轮箭雨却是射入了陷马坑,陷阱中顿时惨叫声一片。

萧天成大声喝道:“退兵!退兵!”此时他已然明了,自己被宋人的这几个庄子给算计了,而首恶十九就是那武家庄庄主,他竟然能猜到自己必然这几日出兵,更猜到自己的目标是扈家庄而非武家庄,这才布置下两庄在扈家庄外劫杀,此时敌我未明。附近又有大片大片的陷阱,兼之夜色浓厚,看不清地形,本来为奇袭选地夜色此时反而成了自己骑兵最大地擎肘,再耽搁下去难保宋人还有什么诡计。现在也只有暂时收兵。

专看不远处追逐宋军弓手的那百余骑,萧天成心中一阵恼火,若不是耶律光有个好老子,早就不管他死活,带军马回返了,可现在也只有命军兵缓缓后退,同时从怀里拿起令旗递给身边地传令兵道:“命耶律光火速回兵!”令旗是他特意带上的,就是怕耶律光在阵上不听自己号令,有军帐令旗在,耶律光再顽劣也不敢不遵。

耶律光追得弓手甚急。眼见长矛已经渐渐逼近跑在最后的弓手。耶律光怒喝道:“宋狗吃我一矛!”长矛高高举起,一矛就把落在最后地弓手戳翻在地,弓手刚刚惨呼一声,已经被乱骑踏过,当场毙命。

耶律光冷笑一声,策马又赶,忽见前方百步外大树下有一白袍人倚树而立。耶律光一喜,莫非就是那扈三妹?待我去拿了她出一口恶气。

念头刚过,忽听白袍人大喝一声:“吃我一箭!”耶律光微微沮丧,原来是个男人,正这时,破空声大作,耶律光还未反应过来。只觉额头一凉,接着一阵火热剧痛,“啊”一声惨叫。被额头那巨大的冲力带的飞起,仰天重重摔落。

却是白袍人突施冷箭,正中耶律光额头,怒箭贯脑,竟把耶律齐射飞出几步外。

白袍人哈哈一笑,隐在树后不见。

辽骑大乱,乱哄哄下马观看,人人都知他乃皇叔魏王耶律淳的爱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世子?世子?”

“快回营请大夫诊治!”总算有人清醒过来,大声喊道。

一名骑士把耶律光抱在怀里,纵马回奔,其余众辽兵也顾不得去寻白袍人晦气,护在耶律光左右,急匆匆回赶。

等赶到萧天成身边时,耶律光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萧天成脸色铁青的看着耶律光,大吼一声:“回营!”此时什么伤兵伤马,那是再顾不得了,辽人一窝蜂似的向北极速驰去。

天色微明,扈家庄庄北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兴奋的庄客,也不怪他们兴奋,和辽人厮杀这么多年,从没有这般痛快的,辽军根本未接近庄子就惨败而归,更杀死杀伤辽骑三百余人,可说是难得的大捷了。

武植伫立在一个小土包上,默默看着打扫战场的庄客,心中却没有什么欣喜,反而有些挫折感。

此次战斗开始地发展还在预料之中,但到后来就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本来应该由花荣抽冷子去把对方统帅干掉,到时趁敌军大乱,自己四方布置地重甲兵,弩手等等可趁机杀出,争取把辽人包一次饺子,谁知道一队辽骑竟然不顾统领,一直紧追武家庄那队轻弓手不放,若不救援,轻弓手势必要被那队辽骑屠杀。

无奈下花荣只有改了目标,去把那队辽骑的头领干掉,使得大队辽骑从容逃逸,武植的辛苦布置却是付之流水,想起为说服扈太公放弃庄北的土地,武植可是费尽力气,更承诺每年补偿扈家庄几千贯银钱,如今却未能把辽人重重击溃,也难怪他闷闷不乐。

“怎么不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扈三妹走到了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微风袭袭,三妹雪白凤翅盔下,散落在额前的一缕清丝被吹得轻轻飘动,发梢不时触碰武植面颊,清淡的发香使得武植精神一振。

“你没事?”武植诧异的看着扈三妹,本来承诺让她杀个痛快地,不想却是辽人的毫毛也没摸到,本以为她会沮丧的,谁知道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扈三妹眼望北方,淡淡道:“辽人是杀不干净的,若能次次这样不伤一兵一卒就把辽人赶跑,我宁愿少杀几人!”

武植叹口气:“谁说没伤一兵一卒?战场上又哪有不死人的?”

扈三妹听他感慨,微微诧异道:“你上过战阵?”

武植“恩”了一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指指坡下正努力把陷马坑伪装好的庄客。嘴里笑道:“舍了这些田地,可换庄子平安,其实是很合算的。”

扈三妹略微有些尴尬:“家父又借故使你地钱,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植好笑的看着她。难得这清丽少女也有卡壳儿的时候,若是别人,武植早就摆摆手,说些宽慰地话,把话题换过了,但面前是她,武植故意不说话,看她的窘态心中笑极。

扈三妹正无奈,抬眼见到武植似笑非笑地样子,气得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嘴里道:“用就用了!父亲却也英明!”

武植正待说话,身后脚步声响,朱武急匆匆跑了上来,刚刚到了武植身前,就急急道:“老爷,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武植笑道:“什么大麻烦?太公又伸手要钱么?”

扈三妹却不气恼,淡淡道:“谁叫你不听我的。偏要充硬汉呢!”

朱武尴尬笑笑,对武植道:“老爷,花将军射伤的那人唤作耶律光,原来是耶律淳的爱子,俘虏的辽人说耶律淳最疼这个儿子,您看……”

武植笑容一裣:“耶律淳的儿子?”

朱武点头道:“是啊,花将军说耶律光十九是熬不过今天的……”

武植脸色肃然:“那可真是大麻烦了!”眼睛望向北方。自己似乎无意间又捅了马蜂窝啊。

扈三妹一直侧耳听两人说话,这时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那是辽国的世子了,辽人怕是会大举报复。咱们该上报经略司才是。”

武植沉吟片刻,对扈三妹道:“扈姑娘,我先告辞了,此事交给我,姑娘莫担心。”

扈三妹听武植关切,心中微微受用,点了点头:“恩,我也走啦。”

武植也不再客套,和朱武急急下了土坡,扈三妹自回庄子。

武植匆匆赶回武家庄,和朱武在书房计议片剂,当下提笔写下数道密令,召来侍卫,如此这般嘱咐一遍,众侍卫领命,纷纷跑去马房领马,不多时,十几匹快马从南庄门疾驰而出,四散而去。

这一日,在三庄通往官道的路。处,停着一辆异常豪华的车驾,拉车地八匹高头大马神骏异常,甚至比军马也毫不逊色。

车驾旁,俏立着几名佳人,不远处,环卫着数十骑,俱是短衣打扮地精壮汉子,看起来彪悍无比。

“金莲姐,我好怕,咱还是回去吧。”身穿嫩黄色长裙的少女委委屈屈的说道。

火红长裙少女笑道:“呀,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鼓捣金莲姐来的时候怎么说的?‘有事我七巧担着!’,说话的时候你不是神气地紧吗?”

黄裙少女瞪了她一眼,眼睛却哀求的看向那最漂亮的女子。

淡红裙女子嫣然一笑:“既然到了,还是去看看吧,相公不会怪你的!”

不用说,这几人就是金莲,七巧和玄静三女了,昨日七巧忽然听得侍卫谈论起大名府禁军正大批奔赴辽宋边境,七巧自然要问个明白,这才知道相公似乎惹了麻烦,怕是要和辽人狠狠的拼上一场。

七巧和金莲说起,金莲煞是担心,最后在七巧撺掇下,几女带侍卫奔武家庄而来,当然出发前派侍卫快马报信,几女乘马车慢悠悠而行,今早在一处市镇收到侍卫传回的贵王手书,武植也挺想几女的,既然来了,就聚一聚也好,不过言道要好好收拾七巧,叫她下次再也不敢乱做主张。

几女见武植同意,都是兴奋地很,加快速度,没几个时辰就到了武家庄几十里外,不过七巧却突然有了怯意,不知道相公会不会骂自己。磨蹭着要回大名府,直把金莲和玄静闹得哭笑不得。只好停了车驾,下车劝慰七巧。

金莲见七巧哀求的看着自己,样子十分可怜,不由得劝道:“莫怕,相公最疼你了,不会骂你的。”

玄静也笑道:“是啊,咱们七巧怕过谁来?大不了再教训老师一次!”

七巧气道:“玄静姐现在就会说风凉话!改日看我怎么算计你!”说起要算计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鬼点子,看向玄静地目光中满是笑意,玄静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知道这小丫头若真有什么鬼主意自己可生受不起,退了几步,急急道:“七巧,莫忘了我可是你的二姐!”

七巧见她怕了,得意一笑,看向金莲时小脸又转为哀求。

金莲无奈的叹口气:“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回转大名府吧。”从这里已经隐隐可以看见武家庄那黑色的轮廓,若现在回转,还真的心有不甘。

七巧委委屈屈道:“那也不必,只要相公问起时,金莲姐说是你的主意……啊,相公肯定不信,就说是咱三个一起商量的主意好了。”

金莲失笑道:“那是自然,我和玄静本也是想这样说的。”

七巧又道:“还有……还有今天晚上咱俩一起陪相公,金莲姐不在,就剩七巧的话,怕相公又出什么坏点子!”

玄静脸通红,啐了七巧一口:“怎么还是这般疯?”

金莲脸上也飞起两团红云,强忍羞意道:“就会胡说,没见相公书信么?见相公一面后,咱们下午就要回转的,不能在这里分了相公的心神。”

七巧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嗔怪道:“怎不早说,吓死我了!只要晚上见不到相公就好!”笑嘻嘻的跳上车,一个劲催促道:“走啦,走啦,莫叫相公等得心急!”

金莲和玄静无奈的对望一眼,向马车行去,玄静没在意,金莲听到七巧说的“晚上见不到相公就好”,却是一阵面热心跳,这小丫头也被相公换着花样折腾过么?这才怕的要死?想起相公那些羞人举动,金莲的脸红到耳根,再不敢多想,盈盈向车上行去。

七巧笑嘻嘻来拉金莲的手,眼神却突然一凝,望着北方道:“好快的马!”说着话飞快的跳到金莲面前:“姐姐小心些。”

玄静也面色凝重,护在金莲身侧,眼睛盯住远方如闪电般驰来的一团白影。

众侍卫更是刀剑出鞘,如临大敌,这些侍卫都是常驻王府,自然不认识那白马玉凤凰。

那团白影没有丝毫停顿,如飞般从车驾前掠过。

众人松口气,七巧转身扶金莲上车,哼了一声道:“是位漂亮姑娘,马儿倒是神气,哪天把咱家的宝马牵来和她比上一比。”

玄静笑笑,白马速度虽快,她和七巧的眼力却足以看地清清楚楚,马上少女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只瞥了自己这群人几眼就飞驰而过,看来不是敌人,莫非这就是扈家庄的扈无双?

七巧这时也道:“小姑娘十九就是扈三妹,哼,河北无双,好大的名头,不过看起来也算不错了,似乎更盛七巧当年啊!唉……”说到最后叹息一声,似乎感慨自己嫁错了郎,再不能随意打打杀杀。

玄静听着七巧老气横秋的话语,似乎前辈高人评点后生小辈一样,不由得抿嘴笑道:“人家可不知道你七巧大侠来了河北,要不然还不是吓的赶紧改了名字?”

七巧笑嘻嘻看了玄静几眼,打定主意定要施行心中那恶毒计划,不过嘴上却不再提,正色道:“七巧不问江湖事久矣,看江湖人才辈出,甚感欣慰……”

不但玄静,金莲也被她逗得止不住笑,就在这时,马蹋孪铃声又从南方响起,那团白影极快的驰了过来,看样子,这次正是向车驾而来。

第四十九章 贵王就是我

七巧一蹙眉头:“怎么来回疯跑?想不到是个疯丫头!“。

玄静差点没笑出声,不过七巧现在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玄静倒不敢随便招惹七巧,怕她真弄出什么鬼点子捉弄自己。

“王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白影骤停,清雅的声音淡淡传来,听者为之忘俗。

七巧讶然道:“你认得我?”

“啊?”白裙少女不禁呆了一呆,这时金莲才笑道:“原来是三妹,好久不见,越发漂亮了!”

七巧和玄静却是不知道金莲识得扈三妹,此时才恍然,定是扈三妹认出了金莲姐,才又急匆匆赶了过来。

见来人和王妃熟识,侍卫均松口气,让开道路,四散警戒而去。

扈三妹轻盈跳下马,走到三女面前,嘴里道:“三妹见过王妃娘娘。”金莲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早说了叫我姐姐。”

七巧上下打量扈三妹,点点头道:“恩,不错,不错……”

扈三妹颇有些莫名其妙,金莲拉过七巧和玄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姐妹,这个爱调皮捣蛋的叫七巧,文文静静的叫玄静……”

扈三妹微笑招呼,金莲却是奇怪,她比上次见面开朗很多啊,上次聊了几个时辰,也没见她笑过。

“王妃娘娘来这边疆险地做什么?过几日怕是有一场恶战。若无要紧事。王妃娘娘还是回北京地好。”扈三妹以为三女无聊游玩到了此地,有些不放心,这才规劝金莲。

金莲笑道:“无妨,晚间就走了,来看亲戚。”

扈三妹这才放心,说道:“那就好,王妃千金之体,不可轻易涉险。”

七巧大眼睛转了几转。忽然笑嘻嘻道:“三妹,咱们去你庄子耍耍吧。”

金莲和玄静都讶然地看向七巧,七巧道:“好不容易来了这边儿,自然要好好玩玩!”

扈三妹道:“好,那我在前带路!”

金莲和玄静也不好推拒,三女上了车驾,马夫扬鞭,骏马长嘶几声,奋力拉动小楼般的车厢起行。

扈三妹策马缓缓而行。豪华车驾跟在后面,慢慢向扈家庄而去,车厢中金莲和玄静抱怨七巧,七巧只是嬉笑。双手抱着膝盖蜷坐在软榻上,大眼睛转呀转的,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车马浩浩荡荡进了扈家庄,庄客离老远就见到那气势不凡的豪华车驾,早就飞报了进去,扈太公虽不知道什么人这般大排场,还是迎了出来,等听三妹说起来者是贵王妃。扈太公险些激动的晕过去,连声催促下人做这做那儿,自己上前作揖打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扈三妹见老父这般模样,只有无奈的摇头。金莲等人见怪不怪,应付这等场面已是得心应手,寒暄过后,扈三妹陪同金莲等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儿,然后领三女去宅子里花园叙话。

扈三妹不觉得有什么,扈家庄却是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贵王妃来了扈家庄,这是何等的荣耀?简直就是扈家庄开庄以来的头等大事,庄子里一下都传开了,甚至有人绘声绘色讲述三小姐是怎么结识王妃娘娘地,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扈太公和扈成更是得意洋洋,父子俩在客厅里喝着茶水,纵声谈笑,话里话外都是贵王如何如何,仿佛他们已经攀上了贵王这棵大树一般。

“爹爹,能不能求求贵王为我做媒,娶了竹儿?”扈成说着说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扈太公一愣,看了扈成几眼,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扈成低下头道:“孩儿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老放不开她……”

扈太公冷哼一声:“不过一名小小的侍女,如何进得我扈家门?更何况她怕早已经是武大的人了,你又何必老记挂在心?”

扈成听扈太公这般说,抬头分辨道:“竹儿不是这种人,她定还是冰清玉洁……”

“够了!”扈太公一声怒吼打断扈成的话,“莫说贵王和贵王妃帮不帮你还难说,就算肯帮你,为父也决不同意!”

扈成紧紧抿着嘴,看着扈太公不语。

扈太公见他倔强,无奈的叹口气道:“成儿,莫怪为父说你,你也莫太不知好歹,你妹妹结识了贵王妃,为父也甚是欣慰,开心是不假,但也莫得意忘形,那武大不是好相与的,如今我两庄好不容易结盟,武大更不计前嫌给咱们银钱,莫看我老是伸手和他要钱,好像有多贪婪,其实不过是看他有多少诚意而已,这些日子看来,武大实在是个人物,与他交好是咱扈家庄最好的出路,为父说句心里话,武大实在比你我要强上百倍。”

扈成听了扈太公长篇大论,心里虽然不服气,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有点头称是。

扈太公哪还不知道他这宝贝儿子脾性,又细细叮嘱一番,扈成连连点头,心不在焉的听完扈太公的嘱咐,见扈太公说得没完没了,急忙道:“孩儿庄子里还有些事,改日再听父亲教导。”

扈太公无奈地摇摇头,挥手示意扈成退下,看着扈成的背影,扈太公靠回那宽大太师椅的椅背,止不住连连叹气。

扈成出了客厅,舒口长气,心中一阵冷哼,父亲是越来越胆小了,武大钱是多,势力也不小,以前扈家庄自然要低头做人,但现在妹妹结识了贵王妃。难道扈家庄还要继续被武大骑在头上?

愤愤不平地想着心事。准备出庄子散散心,村口两株古树下,围了几十名村民,男男女女,十几个孩童,似乎正在谈论贵王妃地事,扈成心中郁闷,大喝道:“做活做活!在这里偷懒么?”

村民见扈成脸色不善。哄的散去,谁也不想讨打。

走到庄门前,吩咐门楼边的庄客去为自己备马,自己寻把木椅坐下,微闭双目,只是盘算怎么寻武大晦气。

正这时,远方一阵马蹄声,开始尚在远方,不多时竟似已在耳边。扈成一愣,好快的马,睁开眼,就见一团白影如风般疾驰而来。眨眼已到眼前,骑客猛拉缰绳,白色骏马长嘶一声,缓缓停步,骑客笑道:“扈少爷,你姐姐在家吗?”紫色锦袍,玉带束腰,正是武植。

扈成冷冷看了武植几眼。哼了一声道:“武庄主,扈某可没有姐姐!”

武植对他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三妹是你妹妹么?不好意思,老是混淆,谁叫你更像弟弟呢?”

扈成慢条斯理站起身,嘴里道:“你找我妹妹何事?”

武植笑笑:“这却不足为外人道了!”原来这几日边境禁军调拨的已经差不多,武植思起扈三妹身手,若不派上用场实在有些可惜,当下就来扈家庄寻她,准备把自己身份告之,也好使她在禁军效力。今日金莲她们就该到了,盘算下还有些时间,这才急急来找扈三妹,把事情安排妥当也好回去等金莲几女,他却是没想到几女忽然加速,早早就来了边境,此时却在扈家庄中。

扈成听武植说什么“不足为外人道”,心中一阵火气上涌,正想发作,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转出了一个念头,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武庄主随我来!”

武植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何以前倨后恭,不过也懒得多想,扈成这种角色再玩花样又能如何?

下了玉狮子,拍拍它的头,玉狮子伸出舌头舔舔武植的手,然后仰着头向庄里走去,看路线却是奔扈家宅院后的马房,定是去找玉儿娇了。

扈成厌恶地看了玉狮子几眼,心中一阵乱骂,怎么和他主人一个德行?

武植跟在扈成身后,沿扈家庄宽阔的大街北行,不多时就到了扈家宅院,有扈成领路,一路通行无阻,直奔扈家后院。

到了扈家后花园的圆形拱门前,扈成忽然对武植阴阴一笑,武植正莫名其妙,却见扈成飞身扑进院内,面朝下栽倒在地,嘴里还“唉呦”一声,像极了被人一脚踢进去的模样,在地上翻滚呼痛,嘴里还在呼喝:“武大你做什么?唉呀……痛死我了……说了王妃不是你能随便见的……”

花园中几声女子惊呼却甚是耳熟,武植心中一动,缓步入园,就见十几步外的石凳上,金莲,七巧和玄静正惊讶的看着扈成,但见到武植,立时都站了起来,金莲眼中满是柔情,七巧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起来欢喜地紧,玄静轻轻一笑,对武植微微颔首。

扈成却是连滚带爬的跑到扈三妹面前叫道:“妹妹!武大这厮听说王妃来了咱家,定要过来见见,我想他山野粗人,哪有这等福分,当然拒绝,谁知道这厮用强,逼我领他来,哎唷……痛死我了……”边说边捂着自己脸呼痛。

扈三妹气极,知道是扈成捣鬼,急急对金莲道:“王妃娘娘,武庄主不是这等人,请你别见怪!”就怕贵王妃见责,武植可吃罪不起。

金莲讶然道:“你认识……他?”

扈三妹道:“是啊,武庄主数次击败辽军,实在是位了不得的好汉!”为了给武植开脱,不免把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金莲笑着看向武植,武植无奈地挠挠头,平时也没见你这般夸过我,现在怎么当着俺老婆这样说?这不叫金莲误会我招蜂引蝶么?

扈成哪看得出其中玄机,在旁叫道:“妹妹,我这次真的没说谎,这厮听说贵王妃在这里,说什么也要来见,定是不怀好意!”

扈三妹怒目瞪向扈成:“哥哥你莫胡说!”

扈成虽没见过妹妹这般疾言厉色,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大声道:“我没胡说,这厮一惯登徒子行径!妹妹你真的不知么?”

武植这时笑道:“看看自己家夫人,也不算什么登徒子吧?”

金莲几女见他自承贵王身份,这才敢上前相认,七巧“噌”一下窜到武植面前,笑道:“相公想我没?”

武植在人家家里,又有外人在场,自然不好和她亲热,忍下把这小妖精抱进怀里亲上几口的冲动,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金莲自然要含蓄许多,轻轻唤了声“相公”就站在武植身边不再言语。七巧却是叽叽喳喳说起大名府的事情,武植只有笑着倾听,却偷偷拉住金莲的小手摸来摸去,金莲脸微微一红,见无人注意,也就低下头任他轻薄。

扈三妹呆了半晌,忍不住摇摇头,望着被三名天仙般女子簇拥着的武植,一直以来的好心情忽然变得糟透了,默默坐回石凳,望着几人发呆。

扈成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开了窍儿,趁没人注意,极快地溜出了花园,一口气跑出几百步才缓缓停下脚步,这才发现会身冷汗出透,伸手就重重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懊恼的恨不得去自杀才好。

“恩?成儿?你这是做什么?”

扈成一抬头,才发现老父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方才只顾懊悔,却是没发现自己跑到了父亲的寝室前,扈成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怔怔看了扈太公一会儿后,忽然“哇”一声痛哭出声,扑进扈太公怀里,边哭边喊:“爹爹,孩儿再也不任性了!孩儿再也不去惹武大了……爹爹啊,孩儿好难办……”

扈太公接着扈成,十几年父子没这般亲热过了,虽不知道自己这儿子又受了什么刺激,但扈太公此时却是老怀安慰,笑着道:“好孩子……这就对了……”

第五十章 飞狐峪之战(上)

后花园中。

七巧说了老大一通话,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笑着道:“相公知道我们到了?”

武植摇头道:“我又不是诸葛亮,哪知道你们会跑来这里?”

七巧嘻嘻一笑,看了几眼扈三妹:“那相公是来找三妹子的?”话是没错,可出自七巧的嘴里,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儿,武植老脸一红,瞪了七巧一眼:“不错!”

扈三妹一直留意几人说话,听得武植是来寻自己,精神一振,站起身道:“武庄主……贵王寻民女何事?”

武植笑道:“自然是军国大事,扈小姐可愿为朝廷出力?禁军中可是没有巾帼哦!”

扈三妹愣了一下,旋即摇头:“民女只愿守护家园,从未有从军的念头……”

武植想不到她一口回绝,愣了一下道:“为国出力又有何不好?”

金莲捏了捏武植尚在捣怪的手,对扈三妹笑道:“妹妹可愿为贵王出力?”

扈三妹看了看金莲,沉默半晌后终于轻轻点头:“愿意!”

武植惊讶的看向扈三妹,又转头看向金莲,金莲得意一笑,附在武植耳边道:“相公莫奇怪,金莲要为相公打理好家事,自然要把姐妹的脾性都摸清楚的。”

武植心说就算如此,那也扯不到扈三妹身上啊,难道是惯性使得金莲见到女子就琢磨人家脾气?

七巧却是附在玄静耳边道:“玄静姐。你可要学学这小丫头。看人家多干脆!”玄静摇了摇头,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人与人却是不同,若叫玄静如扈三妹这般坦承心事,她却是做不到。

七巧看着玄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扈三妹说完“愿意”,如同去了枷锁。心中一阵轻快,对金莲笑笑,以示感激。

武植虽然渐渐习惯这个时代地风气,但还是有些尴尬,只好转过话题:“过几日辽人必定来袭,我是想借你一臂之力,这次好生教训辽人一番!”

扈三妹点头道:“你说吧,我听你的!”

七巧噗哧一笑,心中不知怎地也有些得意。这骄傲的白裙少女看起来那般清冷不可接近,在相公面前还不是化做绕指柔?看了武植几眼,自己的眼光挺高明的吗?

金莲怕扈三妹脸上挂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姐妹别打扰相公谈正事,走,去庄子里逛逛。”

七巧笑道:“是啊是啊,别打扰人家谈正事,走了走了……”“正事”二字加了重音,又对武植和扈三妹做个鬼脸:“你们慢慢聊啊……别急……”

玄静无奈的拉着七巧向外走,七巧怒道:“干嘛,我还没说完呢……”话声渐渐远去。

武植笑笑:“七巧就这脾气。莫在意!”

扈三妹道:“怎么会呢?她很可爱……你坐!”见武植一直站着,扈三妹搬过软墩,武植见她弯腰搬座位的模样,不由一阵好笑,让这清冷的白裙少女做这种下人做地活儿,怎么看怎么有不伦不类的感觉。

扈三妹放好软墩,抬头见武植看着自己,脸上笑意十分古怪,诧异道:“怎么了?”

武植笑道:“没事。”

二人落座,扈三妹道:“想不到你就是贵王,为什么不早些说呢?”

武植道:“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回头你嘱咐扈成几句,莫泄露我的身份,免得辽人报复武家庄。”

扈三妹点头道:“恩,我自然省得。”

武植这才同扈三妹讲起此次对抗辽人的方略,二人一直说了多半个时辰,武植才起身告辞,武植走后不久,贵王妃一行人也离开扈家庄,绕了个圈子奔武家庄而去。

飞狐峪是一处山谷,地势险要,乃是南北咽喉之地,从真定府去往辽国,若不过飞狐峪,就要走西面河道,北宋建国初伐辽时田重进正是率大军自真定府出发,夺飞狐峪进入辽境,可见飞狐峪实乃辽宋必争之地,现今飞狐峪却是属辽国国土,出了飞狐峪几十里就可进入宋境。

辽兵在这里也设有军马驻扎,称为飞狐寨,如今知寨正是南京辽国禁军兵马副总管兀颜光的手下爱将阿里奇。

飞狐寨乃是在飞狐峪南面出。处一座矮山上扎就的山寨,这座矮山南面就是平原,从矮山上一望数里,正是辽军的前哨,寨中搭起数十帐篷,供士卒安歇,最中央的高大帐篷自然是知寨阿里奇居处。

这日的飞狐寨中,锣鼓齐鸣,阿里奇高坐虎皮椅上,把酒高歌,望着帐中翩翩起舞地几名女子,心中痛快不已,耶律光中了宋人流矢毙命?这厮果然是短命相!

阿里奇心直口快,见不得贵族子弟嚣张,在南京大营时和耶律光屡次冲突,不得以兀颜光才把阿里奇发配到飞狐寨任知寨,也是为了保全阿里奇,免得被耶律淳报复。若不然兀颜光手下爱将怎会来作这小小的八品知寨?

前几日闻得耶律光毙命,阿里奇兴奋不已,当晚就喝了个烂醉,这几日更是日日笙歌,令抓来的几名宋人女子起舞作乐。虽军规不容,但飞狐寨地处辽宋边境,历任知寨也都是这般过的,时不时就去抓几名宋人女子取乐,近年三庄防御越发严密,飞狐寨于是舍近求远,开始去袭扰东方几个庄子,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阿里奇正乐滋滋地饮酒。帐帘外突然有军卒道:“将军。山寨下有一队宋人,看起来是商人,有十几辆马车载着货物,眼看要进飞狐峪了。”

阿里奇奇道:“宋国人?怎么会?进来说话!”这几年宋辽关系紧张,早不像前几年总是有商队往来互市了。

阿里奇挥挥手,歌舞停下,帐帘挑起,一名小校跑进来。单膝跪倒在地:“禀将军,宋人有百余人,大半带着兵器,看起来货物十分贵重。”

阿里奇喝口酒道:“去传令,抓过来让我问话!”

小校微有迟疑,阿里奇一瞪眼:“怎么?”

小校哭丧脸道:“小地们已经动过手,谁知道这些宋人厉害的紧,杀伤了几名兄弟,还冷笑说什么契丹人官兵就是土匪之类的话……”

阿里奇大怒。砰的一拍桌子,酒壶翻倒,酒水流了满桌。

“待我去把这些宋人杀个干净!如此凶悍!定是贩运私货的贼人,不知道孝敬咱们反而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话转身进了后帐,等出来时已经披挂整齐,手中拎着三十六斤重的开山刀,杀气腾腾出了帅营,号角响起,辽兵匆忙集合,飞狐寨有近千军卒,阿里奇点了五百军士。开了寨门,向山下杀去。

宋人商队似乎发现辽兵,急忙加速,飞快的进了飞狐峪。

阿里奇冷笑几声,快马追了过去,几十名骑兵紧随其后,其余都是步卒,在后面乱哄哄跑着。

阿里奇带几十骑刚刚追入飞狐峪,忽听一阵梆子响,乱箭如雨飞来,阿里奇吃了一惊,大砍刀上下翻飞,拨打开几支射向自己地箭支,可他身后骑兵就没这般好运道了,惨叫中倒有十几人栽落马下,阿里寺怒喝道:“大胆宋人!敢伤我儿郎!”双腿一夹马腹,红枣马箭一般向宋人蹿去。

宋人弓手在货车后一字排开,乱箭一轮轮射来,阿里奇刚冲几步,就被逼得退了回来,红枣马更是一声悲鸣,左腿处中了一箭,鲜血汩汩流出,阿里奇这个气啊,这时候辽人步卒一窝蜂赶到,阿里奇怒喝道:“给我杀个干净!”

辽兵有圆盾护身,单手持刀,呐喊着冲了过去,对方眼见不敌,丢下货物且战且退,就在这时,飞狐寨中忽然金锣齐鸣,阿里奇一愣,他爱惜战马,早就从红枣马上跳了下来,听得寨中锣声似乎是在被攻击,快步走出飞狐峪看过去,不由得气得差点吐血,就见几百宋人正在围攻飞狐寨,看他们打扮,明显是庄客乡兵,阿里奇这个郁闷啊,从未听说有乡兵敢于挑衅辽军地,更何况这是在辽国境内,自己阿里奇的治下,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自己怎么也算辽国有名的猛将,谁知道历任知寨没遇到的窝囊事被自己全遇到了!

怒吼道:“众儿郎!先随我把这些宋狗杀个干净!”带众步卒向宋人冲了过去,飞狐寨中辽人见知寨杀回,也开了寨门杀出,飞狐寨山间路上顿时喊杀声震天,阿里奇砍翻几名乡兵,旁边突然跳出一拿朴刀汉子,抡刀就砍,阿里奇挥刀一架,“叮”一声巨响,阿里奇竟然连退数步,不由得大笑道:“好力气!”

那汉子也退了数步,旋即又扑了上来,他朴刀用的甚是凶猛,阿里奇打起精神,和他战在一处,正斗到酣处,忽听寨中瞭望哨台锣声快速响起,那是发现宋人大队的信号。

阿里奇这个气啊,又是哪来的乡兵跑来撤野么?念头刚过,忽听哨台上军卒哇哇怪叫:“宋骑!有宋骑!”

阿里奇愣了一下,不过此时酣斗正急,也来不及多想,对手刀法勇猛无比,稍一不慎就要丧命人家刀下,抖擞精神和对方又斗数合,忽听马蹄轰鸣,阿里奇一愣,眼睛微微瞥了一下,不由得立时满头冷汗,就见不远处大队宋人骑兵如飞而来,手中那森森长矛寒寒发光,而此时和自己厮杀的汉子跳出圈外,口中呼哨一声,乡兵开始缓缓后退。

阿里奇现在才总算明白宋人用意,人家真正地用意是要无声无息的夺下飞狐寨啊。自己飞狐寨备有快马。山上哨卡更可望南方数里,若是宋军大队直接来攻,早早就会被哨卡发觉,到时自然会快马报入南京,而对方先用货队诱敌,又派出乡兵在寨门前纠缠,就是不让自己这知寨反应过来,派出快马报信。

看了看宋人乡兵扔下地百余具尸体。阿里奇疑惑重重,宋军怎么突然起衅,就算想拿下飞狐寨只需派出这大队骑兵就可,又何必让乡兵枉自送命?唯一地解释就是不想让飞狐寨传出讯息,可是这又有何用,几日后南京自然会知道飞狐寨被宋人袭击,又何必弄得这般鬼祟?

忽然阿里奇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冷汗顿时打湿了全身衣襟。宋人不会有这般大地胆子吧!

冷哼一声,不管你们有什么诡计,我只需把信息报到南京就是!看看和宋人骑兵绞杀在一起的步卒,阿里奇猛地把身旁正劝他逃离的骑士拉下马。翻身上马,呼哨一声,辽卒纷纷闪开,阿里奇策马向飞狐峪狂奔而去,十余骑跟在他身后,其余辽兵再想跟上已然不及,宋军骑兵把退路已经牢牢堵住,更有一百骑队紧紧追在阿里奇等人身后。

阿里奇看看身后紧追的宋人。心中一阵冷笑,飞狐寨的军马可是精选的战马,就不信你们能追上,过不多时定能把你们远远甩开。

胯下马飞快的奔进了飞狐峪,阿里奇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挨上几箭,也要护得战马安全,自己重甲护身,想也伤不了要害,只要冲过弓手射程宋人就再也奈何自己不得。

冲进飞狐峪,阿里奇砍刀飞舞,护住马头马身,双腿用力夹马腹,只盼能快些冲过宋人弓手射程,谁知道想象中地箭雨没有袭来,相反一阵金属撞击声在前方传来,接着胯下马长嘶一声,竟然缓缓停下了脚步。

阿里奇愕然看去,这才看见前面谷道上,那十几辆货车已经把谷道东面挡住了大半,而谷道西面,长矛林立,百余名全身黑甲地重步兵谷道西面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阿里奇“啊”一声,弓手怎么成了重甲兵?再看看那十几辆货车,阿里奇忽然恍然,定是这车里装的盔甲了,宋人心思果然慎密,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叹口气,看看跟在自己身边脸色惶惶的众骑士,阿里奇笑道:“怕什么!拼了!”说着话,猛的一拉缰绳,战马打个圈,向后面追来的宋骑迎了上去。

“记住!老子叫做阿里奇!”阿里奇哈哈大笑,舞动砍刀和宋骑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午时,晴空万里,烈日高悬,难得深秋有这等毒辣的日头,本已微微有些枯黄地草木更显无精打采。

辽国大地之上,忽然冒出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向南方缓缓移动,仔细看去,飞舞的黄沙中那朵朵乌云,却是一队队骑兵,披甲步兵列出的一个个方阵,极为整齐地向南行军。

中军阵那林立的旌旗中,有一面铁杆大旗直刺苍穹,黑色旗边上绣几头张牙舞爪的猛狮,猛狮中那红色契丹字虽然弯弯曲曲,却是威武异常。

铁杆大旗下,黑色骏马上,坐一威风凛凛的将军,金盔金甲,外罩金褐色战袍,浓眉阔目,生得十分英武,战马旁跟着两名小校,扛着一杆黑漆漆的偃月刀,看起来十分沉重,两小校累得气喘吁吁。

这位将军就是号称辽国第一上将的南京禁军大营兵马副总管兀颜光,成名二十年未逢敌手,乃是辽国擎天支柱,甚得辽帝宠信,任他为南京兵马副总管也有牵制皇叔耶律淳的意思,虽然耶律淳为南京留守,自然也兼任禁军大营兵马总管,但兀颜光军中威信无匹,说的话怕是比耶律淳这正印总管还要管事。

几日前扫秋风中,耶律淳爱子耶律光中箭身亡,耶律淳肝肠寸断,当下发令血洗宋人村庄,兀颜光虽然和耶律淳不合,但世子被杀,若不起兵报复实在说不过去,当下尽起兵马,向宋境杀来。

此次南京大营出动近半兵力,五千重骑,一万五千轻骑,两万五千步军,势要把宋人几个小小地庄子杀个鸡犬不留。

兀颜光虽觉此举未免小题大做,但为给宋人教训,彰示大辽怒火,出动大军也无可厚非,让宋人知道杀了我朝世子的后果,为世子报仇我朝是不惧会面开战的,也免得事后宋人起兵报复,真的引起两国大规模战事。

看着浩浩荡荡的兵马,兀颜光摇摇头,这可真是杀鸡用牛刀了,就算几日前宋人就知道闯了大祸,知道辽军会荡平边境庄子,那他们还要一层层上报,恐怕等报到北京留守司时自己大军都已经回返南京了。宋人那慢条斯理的官家作风兀颜光可是耳闻已久。

心中盘算着平了宋人几个村子会不会真的引起辽宋大战,思虑间,眼前忽然一暗,抬起头,却是高耸的山峰把日头遮住,看看四周奇峰陡立,怪崖悬空,山上草木茂盛,原来是到了飞狐峪。

置身飞狐峪中,时而陡壁当面,山穷水尽;时而豁然开朗,峰回路转,别是天地,军马行得也缓慢起来。

兀颜光突然皱起眉头:“怎不见阿里奇来迎?”

旁边的旗令官一愣,忽然惊呼道:“昨日好像未见阿里奇的信报!”飞狐寨每日都会传回禁军大营信报,不过昨日点兵备粮,禁军大营甚是忙碌,旗令官也就未注意飞狐寨有没有信息传来,毕竟几年来每日都是报声平安而已,收信的旗令官都有些麻木了。

兀颜光一愣:“莫不是阿里奇擅自作主去袭宋人?”任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宋人先发制人,袭击了飞狐寨,毕竟飞狐寨有近千辽军正规军,不是宋人那些乡兵可比,更何况宋人乡兵大多是佃农,组乡军不过是自卫保家,主动袭击辽人那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话虽如此,兀颜光还是警惕了起来,吩咐道:“传令下去!派出探马先行!大军缓行!”数万军马不过是剿灭几个小村落,当然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容易,又是在辽国境内,兀颜光自不会派出哨探在前面侦察,不过听得阿里奇没有信息,兀颜光突然心生警讯,立刻布置侦骑。

旗令官虽然觉得统帅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但还是急忙传下令去。

第五十一章 飞狐峪之战(下)

大军缓缓而行,不多时,兀颜光眼前一亮,却是到了飞狐峪中###谷底,此处是飞狐峪山谷中最宽阔的所在,遍地荒草泥石,那杂草生得半人多高,如今枯黄一片,看起来说不出的萧瑟。再向前走十几里,就是狭窄的飞狐峪南口,出南口就可到宋辽边境平原。

兀颜光忽然挥手喝道:“止步!列阵!”

旗令官纳闷的看了看这位威震天下的统帅,感觉大帅今日怪怪的,用得着这么谨慎吗?手中令旗挥动,锣声响起,辽人大军慢慢停下脚步,在山谷中排开了阵势。

兀颜光望着前方怪石嶙峋,杂草乱木遮掩的道路,心中不安愈来愈重,此时马蹄声响,左军中驰来一骑,黑色骏马上坐一彪型大汉,却不顶盔贯甲,而是布袍遮身,露出的肌肤黑炭一般,面目狰狞,耳上戴几只巨大的黄金耳环,手中提一把长柄开山斧,弛到兀颜光近前,大汉瓮声瓮气道:“大帅,为何止兵?俺可是等不及杀个痛快了!”

兀颜光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大汉正是兀颜光手下两大爱将之一,琼妖纳延,琼妖纳延不是契丹人,乃是辽国境内蕃人,力大无穷,可赤手撕裂虎豹,被兀颜光看重,一路提拔为军中统制官,

“等探子回报!”兀颜光转头望向前方,口中淡淡道。

琼妖纳延虽然是粗人。对兀颜光却是服气地很。点了点大脑袋道:“嗷,那要等老半天了!”

话音未落,一阵马嘶,几匹侦骑如飞般奔来,离老远就高声喊道:“有宋军,有宋军大队,“!”

兀颜光微微愣了一下,他虽然心下不安,不过是多年沙场养成地直觉。这才派出探马探路,却实在是想不到会遇到宋军大队,就算听了探马回报,还是不敢相信,宋军?他们敢进入辽境?真定府发疯了么?

不过眼前景象却由不得他不信,就见前方灌木杂草中,隐隐有大片大片的黑影出现,那林立的长矛告诉自己,正是宋人独有的重甲步兵。

兀颜光虽然吃惊。却是笑着摇摇头,螳臂挡车而已,倒是对宋人敢于深入辽境大惑不解,转而想到飞狐寨。兀颜光的笑容一下凝结,阿里奇没事吧?

宽阔的飞狐峪谷底,辽宋二军遥遥对峙,双方只有几里路远,不过是骑兵队几次冲锋的距离。

宋军中军,武植望着辽人军马,无奈的叹口气,现今却是武植预计地几种景况中最坏的一种。想不到敌军统帅这般谨慎,就算派出探马也不必把大队人马停下吧?把武植想歼敌在飞狐峪南口的构想击得粉碎,如今只有与辽军硬碰硬了,不管怎么说,辽人也想不到自己会尽起河北精兵,有心算无心,自己优势在军马多,又有一招杀手锏,难道还怕了辽人不成?

不过看看辽人那黑压压的重骑,武植叹口气,自已云翼左右厢总共才一千重骑,其余两万皆是轻骑,这也难怪,重骑对马匹的要求极高,北京禁军能有一千重骑编制已经很不错了,除去京师,河北和西北,大宋其余各路却是再无重骑编制。

“对面那张牙舞爪的狮子旗帜很威风吗!”武植笑着道,虽然离得远,辽人帅旗上的狮子却是看得分明。

武植身旁的闻达却是面色凝重,拉拉缰绳,止住战马嘶叫,口中道:“王爷,那是兀颜光的旗帜!”

武植这时已经挥手,旗令官晃动令旗,重甲兵缓缓向前移动脚步,武植听了闻达地话愣了一下:“兀颜光?原来是他!”任北京留守后,每日卷宗中辽人情报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兀颜光,武植把他经历从头看了一遍,心中也是震撼不已,这厮简直就是辽国的战神啊!刚刚成年,就带自己部族五百骑把叛乱的一处番族灭族,力斩蕃人百余人,那一战是他成名之战,以后更是东征西伐,使得大辽疆域向西大大拓展,若论国土面积,辽国怕是比大宋还要广大,毕竟东北地西伯利亚,西面的大草原,沙漠皆在辽国治下,虽然大多是人烟稀少之地,地域却是足够辽阔。

武植又看了几眼兀颜光帅旗上正在张牙舞爪的狮子,心中也是一凛,今日怕是自己最艰苦的一战了。

兀颜光本欲遣人过去问话,质问宋军为何不守盟约,进入辽境,不想宋人鼓声响过后,一队队重甲兵缓缓行来,竟是开始进攻了。

兀颜光皱了皱眉头,山谷虽然广阔,毕竟不像平原,骑兵少了很多迂回纵深的余地,若是和重步兵硬抗,轻骑自然是等于送死,重骑虽然勉强可以和重步兵抗衡,但损失肯定惨重,就算一名重骑换几名重步兵也是得不偿失啊,重骑兵战马的干料粮草可是精制的,加之训练骑手之艰难,培养一名重骑兵的花费足以养百名步兵。

山谷中宋人还真是占了大大地便宜啊,不过凭地利就想战胜我一手训练的精兵却是妄想,兀颜光冷冷道:“骑射手骚扰宋人步甲,轻骑冲击宋人右翼!弓弩手压制宋人神臂弩!”

兀颜光身旁的旗令官大力挥动令旗,辽军中鼓声震天,一队骑兵飞扑向战场。

武植见对方轻骑向场中缓缓移动的重甲方阵冲去,不由得奇道:“他们是寻死么?”话音未落,却见那队轻骑中突然射出漫天箭雨,重甲兵虽然护体严密,终究有缝隙,数名军士惨叫倒地,方阵一乱,旋即平息,那队骑射却是快速在重甲兵面前迂回。在重甲兵面前兜圈子时双方不过几十步远。可清晰看到对手面目,如此近地距离迂回,那是在给重甲兵施加压力了,就这样,骑射手在场中来回奔驰,冲到重甲兵前时就是一通箭雨,重甲方阵中不时有人倒地,方阵也渐渐再不复那时之严密。

此时另一侧。一队辽军轻骑兵和一队大宋轻骑兵已经绞杀在一起,比拓上喊声震天,兀颜光挥挥手,又几队轻骑向宋军右翼扑去,加入双方争斗地战场。

中间战场上,一队重甲步兵终于不堪骑射骚扰,方阵一散,辽兵中一队重骑忽地扑出,惨叫声中。这队步兵被对方重骑一一戳倒,然后重骑队又飞快的返回辽军本阵。

骑射手又向另一队重甲兵扑去,继续方才的策略,骚扰。迂回。

武植盯着对方骑射手,面色也严峻起来,冷声问道:“辽人不是没有骑射么?”

闻达也是一脸惊讶,契丹人刚刚崛起时不离游牧本性,那时精通骑射之人甚多,甚至整个部族都会骑射,但后来建国,契丹逐渐脱离了蛮夷状态。现今的辽国和大宋其实并没什么两样,甚至双方的官制也大同小异。

而契丹也和宋人一样,开始追逐器械兵甲威力,骑射威力不大,远不如重骑兵和弩兵的组合,是以骑射手也渐渐没落,却怎么也想不到兀颜光帐下会有如此精锐的一队骑射手,如今更是在这山谷中逞威,把自己一方原来的地利优势消磨殆尽。

说话间又一队重步兵被骑射冲散,接着被对方重骑屠戮,战场上惨叫声又起,若不是武植这几个月训练之功,若依以前宋军心志状态,怕是其余重步兵队早就惊慌失措,乱做一团了,如今还勉强能保持队形移动,不过速度却是越发慢了下来。

武植冷冷看向辽军,对方步兵未动,轻骑出动大半和自己地骑兵绞杀在一起,自己这次袭辽带有重步兵一万,轻步兵三万,神臂弩五千,弓手五千,轻骑一万五千,重骑一千,兵力虽占优势,却被敌人牢牢克制。

重步兵一队乃是一指挥,是为五百人,短短功夫,自己已经损失了近千名重步兵,山谷虽然对步兵有利,也只是相对骑兵而言,例如重步兵吧,山谷中不能大规模集结方阵,只能五百一阵,这才被对方一一击破。

神臂弩和弓手射程不够,此时只能在后方待命,重步兵若被消耗掉,自己也就只有失败一途了。

武植心思急转,这次对敌方略乃是和朱武一起制订,重步兵压迫对手,神臂弩跟上,轻骑策应,重骑则有大用,本也说得上是上策,不想对方几千骑射把战场完会搅浑。

右翼的轻骑又被辽军轻骑牢牢牵制,腾不出手去对付对方弓骑,使得那几千弓骑在场上呼号奔驰,出尽了风头。

望着对方兜圈的弓骑,武植一咬牙:“云卫军出动!”云卫军乃是北京禁军轻步兵番号。

闻达吓了一跳,愕然看向武植:“王爷……这……”有云卫军殿后,就算败了也可从容后退,毕竟在后面还有弩手弓手压阵,但若云卫军被击溃,弩弓手前再无屏障,那时可就真一败涂地了。

武植冷冷道:“传令!”

闻达再不敢多言,慌忙传下令去。

兀颜光见宋军左翼的轻步兵忽然杀出,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无知小儿,自己寻死么?”挥挥手,一队重骑如飞般向宋军左翼杀去,重骑兵对上轻步兵,只能用蹂躏来形容,轻步兵不动,后面有弩弓手压阵,骑兵自不会跑去送死,但宋人轻步兵竟然杀出来,正是如同伸长脖子给重骑兵砍菜一般。

云卫军众步卒望着飞奔而来的辽人重骑,心下都在惴惴,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有那胆小的已经准备撒腿开溜了,就在这时,队列最前方忽然冲出几百名金甲卫士,手中清一色长矛,最前列两名卫士手持长刀,这些卫士正是王府侍卫,为首统领自然是石秀和穆弘。

众金甲卫士冷冷盯着奔雷轰鸣中呼啸而来的辽骑。手中长矛忽地直立。石秀大喝一声:“云卫军中无孬种!”

金甲卫士齐声呐喊:“云卫军中无孬种!”

随着喊声,金甲卫士已经和辽人重骑狠狠撞击在一起,数十名卫士当场被撞地飞起,口吐血沫不止。其余卫士奋不顾身地冲入辽骑中,和辽骑厮杀在一起,石秀和穆弘更是抡起朴刀,如疯子般砍杀起来。

云卫军中短暂地沉寂了一下,接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云卫军中无孬种!”随着喊声。一名小校冲进了辽骑,他可没石秀等王府侍卫那样的本事,马上被戳得满身血洞,仰天栽倒,口中犹自在喊:“云卫军……”

“云卫军中无孬种……”,更多的轻步兵如同自杀般冲进了辽骑中,渐渐的,整个云卫军都状若疯魔,每名士卒都如同不要命般和辽军重骑砍杀。砍杀……左翼竟然没出现步兵被重骑一冲即溃地景象,云卫军和辽人的重骑兵绞杀在一起,一时间斗得势均力敌。

中路的重步兵方阵似乎受了感染一般,移动地速度突然加快。辽人骑射急忙疯狂反扑,很快又有一步兵队被弓骑击溃。

武植望着厮杀惨烈的战场,望着那边一个个倒地的云卫军,慢慢抽出背后长剑,口中喝道:“卢俊义何在?!”

旁边重甲护身的卢俊义一拉缰绳,纵马出列,大声道:“末将在!”

武植长剑一指战场中往来奔驰的辽人弓骑队,大喝道:“去!”

卢俊义提起长矛。双腿一夹战马,猛地蹿出,一直拱卫在贵王身后地一千重骑忽地启动,在卢俊义身后如同一团黑云扑向战场。

兀颜光正望着和自己重骑厮杀在一起的云卫军发呆,宋人什么时候也这般能拼命了?忽见宋人中军重骑队出动,哼了一声:“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旁边琼妖纳延正急得抓耳挠腮,兀颜光指指卢俊义那队重骑,笑道:“去吧!”

琼妖纳延大喜,口中大声道:“兄弟们跟我去砍人头!”辽骑呼哨一声,战马嘶鸣中两千重骑兵跟在琼妖纳延身后向战场中奔去。

此时兀颜光身边的重骑已经用尽,只剩几百重骑亲卫环卫左右,直接面对战场,在四周就是几千轻骑兵,左右两翼的步兵却是动也未动,只等把宋军重步兵击溃后再给其全力一击。

此时一队重步兵却是愈来愈接近辽军,这队重步兵明显是精兵,任骑射如何骚扰队列就是不乱,兀颜光见状挥挥手,骑射手飞一般扑向后面地宋军,却是不再理这队步兵,再精锐又如何,只有五百人冲到辽军阵前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此时琼妖纳延的重骑和卢俊义的重骑开始已经激烈的碰撞,卢俊义长矛翻飞,辽兵纷纷落马,琼妖纳延大喝一声,开山斧猛地劈向卢俊义,卢俊义却是理也不理他,策马冲入辽军中,只管屠戮士卒,琼妖纳延气得哇哇怪叫,在后追赶。

武植扫了几眼战场,点点头道:“是时候了!”旁边一名侍卫闻言,立刻拿下后背上弓箭,向天上极快的射了几箭。

响箭过后,宋军中路涌出几百名汉子,看打扮是弓手,快速的向辽军阵营奔来,兀颜光看得发笑,宋人统帅也太儿戏了吧?这又是唱得哪出?

正好笑,却见离自己愈来愈近的那队重步兵忽然投掷出一根根长矛,兀颜光吃了一惊,宋军有掷矛手?慌乱躲避,不想噼啪响声中,并没有传出自己士卒的惨呼,低头看去,才发现这些“长矛”全是长长的竹竿,散落了一地,不少竹竿断裂,里面洒出了黑乎乎的沙土。

兀颜光奇怪间,却见对方那几百弓手已经接近,哼了一声道:“杀光他们!”身后几百骑飞一般涌出,向宋人弓手杀去。

这对弓手忽然止步,极快的搭弓点火,没错,是点火,他们装备地竟然全是火箭,弓手最前一白袍青年大笑道:“兀颜光受死!”随着笑声,一只火箭“嗖”一声飞来,破空声甚急,足见此箭之威,兀颜光一惊,正待闪避。却见箭支明显不是朝自己而来。心中一松,臂力是够大,可惜准头差太远。

那枝火箭“叮”一声,正中兀颜光马前地一根竹竿,火星四溅,忽然“嗡”地一声,竹竿爆裂,满场烟雾。竹屑乱飞,兀颜光脸上一痛,想是被竹子碎片所伤。

此时几百枝火箭如雨般落在辽军中军,顿时竹子爆裂声不断,“嗡”一声,熊熊烈火燃起,阵中的辽人战马顿时受惊,长嘶起来乱踢乱叫,几百兀颜光亲卫重骑和千余轻骑狂奔起来。骑手根本就喝阻不住,辽人轻步兵自然遭殃,被自己的骑兵践踏,骂声惊呼一片。辽人乱做一团。

烟雾弥漫中,兀颜光正自大喝:“鸣锣!给我肃静!”忽见一团白影如飞而来,挡住白影去路的亲军人仰马翻,白影转眼已到眼前,一道黑光向自己劈过,速度虽快,但兀颜光何等身手,腰刀极快上迎。大喝一声:“小辈找死!”话音刚落,手上一轻,腰刀断为两截,黑光毫不停顿的斩在兀颜光头顶,兀颜光半个头颅随剑势飞起,他哼也未哼一声,翻身栽落马下。

白影向旁一窜,黑光再闪,几名旗手惨叫,铁杆大旗忽地从根部断为两截,缓缓倾倒,这团白影再不停留,飞一般向南遁去,烟雾渐渐消散,场中辽军这才赫然发现,主帅兀颜光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砍掉了脑袋。

辽人顿时大乱,这时宋军中齐声呐喊:“兀颜光已授首!兀颜光已授首!”,其中掺杂着契丹语的喊声。

正在战场上厮杀的辽人愕然回首,却见帅旗缓缓倒下,本阵中更是乱做一团,中军鸣锣地小兵傻呆呆的随意敲了几声锣,就怔在了那里。

琼妖纳延“啊”一声惊呼,兀颜光在他心里可如父兄一般,多年来一直照顾他,提点他,就如同他的精神支柱,琼妖纳延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心中那座屹立不倒的高山会崩塌。

正走神,卢俊义策动战马,如鬼魅般出现在琼妖纳延身侧,长矛唰唰刺来,琼妖纳延全无斗志,闪避几下,一拉缰绳,准备回本阵看个究竟,卢俊义的长矛又岂是这般好闪避的?莫说他心不在焉,就是打足精神也不知道避得过避不过呢,战马刚一回旋,心口一凉,已经被卢俊义神出鬼没的长矛刺个对穿,惨呼一声,当即毙命。

跟在琼妖纳延身边的辽人重骑顿时乱成一团,纷纷逃命,卢俊义不依不饶,率军在后掩杀。

宋军中军中锣鼓震天响起,宋军兵马疯狂的扑上,辽人再无斗志,左中右三路同时溃败,骑兵疯狂逃窜,本来在后压阵地步卒和弩手此时却挡住了辽骑的退路,自相践踏中不知多少步卒毙命,宋军一鼓作气,把辽人追杀出飞狐峪才鸣金收兵。

崇宁三年八月,宋军出动河北禁军六万余,辽军遣南京精兵四万余,双方大战于飞狐峪,扈三妹斩辽国南京大营兵马副总管兀颜光于阵,辽军溃败,死伤、被俘近两万,宋军战死三千余人,伤者数千,合计死伤近万人。

此役毕,宋国东京,辽国上京,四边诸国皆为之震动,宋辽边境战云密布。

东京汴梁,宋辽大战于飞狐峪的表章极快的传来,竟是比武植刻意扣下地李推官被杖责的奏章快了一日,相比宋辽一触即发的战火,李推官被贵王打板子的事马上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李家勃然大怒,王贵妃气急败坏,却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谈论贵王过失之时,此事也只有暂时压下。

虽然王贵妃在赵佶耳边吹风,言道贵王擅自率大军进入辽境,引发两国大战,但赵佶此时满心欢喜,又哪听得进她的话,最后不耐反而把王贵妃斥责一顿,王贵妃再不敢多言。

也难怪赵佶开心,他本就好大喜功,只盼能在他治下把幽云诸州取下,到时自己可永为后人传诵,此次武植又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而且把辽国第一名将兀颜光斩于阵上,这场战役的胜利可以说是空前地,辽宋间虽屡有争端,各有胜负,但总的说是辽人胜的多,负地少,更别说如此干净利落地胜仗,大宋更是从未有过。

何况武植上表,言道在辽国的细作探明,辽人欲率大军攻打真定府,武植得信后才紧急调兵遣将,把辽人阻于飞狐峪。

朝中大臣深信不疑,想想也是,辽人若不是想侵犯宋境那四万人马是做什么来的?难道就是在宋辽边境转一圈再回返?至于后来辽人谴责大宋不守盟约的表章中。提到自己那四万人马是去剿灭宋人几名窝藏匪患的村庄,众大臣无不嗤之以鼻,认为对方不过是巧言令色的狡辩之语,平几个村子要几万人马?鬼才信!

赵佶第二日就发表斥责辽国背信弃义,挑起争端,引发战事,若再犯边,大宋将不惜一战。

赵佶发表的这日下午,殿帅府中。

高俅坐在装饰的甚是华贵地小书斋中。把手中一页薄纸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不知道看了几遍,最后长舒口气,拿起书桌上厚孱的一本书。把薄纸小心翼翼的夹进书中,身子向后一仰,靠在软椅上沉吟。

书桌旁,一中年文士恭恭敬敬直立,不时偷偷瞥高俅脸色。

“陆先生?你说说,贵王这封信是何用意?”高俅忽地坐起身子,转头问身旁的文士。

文士笑道:“殿帅心里明白,又何必问小人。”

高俅笑道:“叫你说就说。莫吞吞吐吐。”

文士道:“当初贵王知大名府时,殿帅不是说过么?贵王看似风光,但这北京城必定会害死他,殿帅一语中的,贵王在大名府果然把梁中书得罪个干净,自然也成了蔡相的对头。不过殿帅却没想到贵王运气有那般好,突然就剿灭了一处反贼,更把梁中书牵连其中……”说到这里又偷看高俅脸色。

高俅点头道:“不错,接着说下去。”

文士见高俅脸色甚和,这才接着道:“虽然贵王暂时化险为夷,但他想必也是聪明人,知道蔡相会随时出手对付他,是以他急需在朝中寻找一位盟友,想来想去,朝中也就殿帅可与蔡相过上几招,是以才给殿帅书信,说什么冰释前嫌,其意却是要与殿帅交好,至于贵王说的礼物自然不是他送的河北特产,想来定是说地李家那位了……”忽见高俅面色难看,急忙住嘴不语。

高俅提起李家就是一肚子火气,半天脸色才慢慢好转,武植虽也屡次得罪他,毕竟未伤他颜面,就算打了高衙内那次也不过是为小舅子出气,说起来小孩打架一般,高俅心里虽然记恨,但和李家不同,李家可是真正羞辱过他,听得大名府李家子弟被武植重重打了板子,高俅确实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恩,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对待贵王?”高俅淡淡问道。

文士笑道:“自然是虚与伪蛇,让其河蚌相争,殿帅渔翁得利,不过贵王新近打了次大大的胜仗,怕是声势要盖过蔡相,殿帅若想渔利,需得令蔡相和贵王势均力敌。如今应当暗助蔡相才是。”

高俅看着文士笑了笑,摇摇头道:“先生见解虽然高明,终究还是看得太近,你太小瞧蔡相,也太高看贵王了。”

文士笑道:“那是那是,小人又怎及得殿帅高瞻远瞩。”

高俅自不会把心中计议和文士说起,只是笑道:“恩,该去枢密院了,近来边疆事紧,有得我忙了!”

文士急忙告退,高俅等文士走后,才缓步出门,笑眯眯的吩咐下人备车马……

一座精致的楼阁中,雪白珠帘流苏,淡红软毯铺地,窗前一男一女,凭栏观赏外面风光,嘴里说笑不停,正是赵佶和李师师。

“师师,咱这二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哈哈……”,赵佶大笑着,看上去心情十分舒畅。

李师师笑道:“看了二弟写地信,我可是捏了一把冷汗,您是不知道,他信里就像讲故事一般,看得妾身急死了,尤其是说道用步兵对抗人家大骑兵的时候……”

赵佶听她把辽人铁骑兵称作“大骑兵”,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摇摇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二弟给我的信里也是这般绕圈子,要不是先看到表章,知道咱们打了个大大的胜仗,我还以为必输无疑呢。”说着哼了一声:“这小子就是皮紧,等他回京看我不收拾他!竟敢打朝廷命官的板子,这还不算,还敢和朕卖关子!胆子大到没边儿了!”

李师师愣了愣,不好接言,毕竟那是朝里的事,但看赵佶虽然哼了几声,眼里却全是笑意,知道赵佶并没有生气。

果然转眼赵佶又乐呵起来,“哈哈,想不到火药还有这般妙用,以前二弟上得折子我还不大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些意思!”

李师师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咱们多造些火药,以后就用火烧坏蛋……”

赵佶宠溺李师师,自不会扫美人的兴,打趣的笑道:“好好,用火烧他们!把辽人烧个精光!”

笑了一会儿,忽又道:“师师,你说怎么二弟手下都是巾帼呢?”

李师师抿嘴一笑:“妾身也责怪地紧,看二弟也不是风流倜傥之人,结识的女子却不少……”

赵佶止住笑容,叹气道:“是啊,这几日我正犯愁呢。”

李师师奇道:“犯愁?官人莫不是又想为二弟赐婚?”

赵佶愣了下,旋即大笑,摇头道:“你啊你啊,都想些什么呢?我是愁二弟的折子,二弟保举扈三妹,恩,就是把辽国上将一剑砍了的女子为云翼左右厢都指挥使,这……这从何说起啊……”

李师师也愣住了,自古至今,还未听说有女将军在军中统兵挂帅的呢。

第五十二章 改变历史的轨迹?

李师师发了会儿呆,转而笑道:“官人为何犯愁呢?若是为难,直接驳了就是。”

赵佶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师师一眼,微笑道:“直接驳了?那我这就下旨!你可莫再回头求我啊!”

李师师温婉一笑:“官人自下旨就是……”

赵佶笑着摇头:“又在口是心非,你心里啊,怕是在琢磨怎么说服朕,遂了二弟的意吧?”不等李师师回答,又叹口气道:“二弟难得上表,看他奏章里把扈三妹夸到了天上,朕实在不好回绝,可是你也知道,本朝从未有女子进官的先例,就算太宗时猛将杨业之妻余老太君,弓马娴熟,且学习兵法,颇通兵略,代父把守府州时曾力败耶律敌烈,后来也不过封为郑国科太君夫人“”,

李师师默默点头。大宋开国时也有几名猛将夫人也为武将,却也不过妻凭夫贵,协助丈夫统兵而已,拜为将军的却是没有一人。

叹口气道:“官人,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赵佶有些无奈的道:“看样子也只有依你之意,驳了二弟的折子。”

李师师眼珠微微一转,笑道:“圣上也不必一定要驳啊!”

赵佶本来颇有些无奈,听到李师师的话却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李师师笑道:“你不是叫朕下旨吗?怎么又改了口风?”

李师师笑道:“妾身不是帮二弟。而是为了圣上。”

赵佶还是一脸笑意。说道:“那你说说看,你如何是为了寡人?”

李师师道:“圣上登基以来,无时不刻不想励精图治,做个圣明之君,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前朝,听说圣贤用人都是不拘一格,唯才是举。何况祖制中也未有不许任命女子为统领官地说法,再说就算祖制不许,圣上如今不是在变法吗?变上一变也就是了。”

赵佶听李师师说地天真,忍不住笑道:“变上一变?哈哈,师师,若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朕也就不用整日烦心了。”

李师师听赵佶取笑,混不在意,温婉一笑从旁边拿起茶杯吟了一口。这大通话说下来,口有些干了。

赵佶见状更是好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枯木。忽然叹口气。

李师师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绣龙披风,关切的道:“官人为何叹息?”

赵佶望着窗外,伸手牵起李师师的手,叹息道:“变法,变法,变的不过是前朝法度,朕做的再好。也不过是圣孝先皇(宋神宗)之功,而非朕之功,想起来实在汗颜……”

赵佶所说没错,他所谓“变法”,不过是拾宋神宗牙慧,把宋神宗那套变法的主张照搬过来而已,神宗时尚有王安石尽心尽力办事,虽说王安石刚愎自用,识人不明,所用官吏鱼目混珠,搞得百姓民怨沸腾,又不知道和大地主阶层妥协,结果最后黯然隐退,神宗变法也为之夭折。但毕竟人家王安石是全心全意为朝廷办事。

可是现在赵佶用的蔡京,口中说变法,却是结党营私,利用变法排除异己,打击政敌,又哪有丝毫“变法“之心?

赵佶虽不知道自己任命地首相怎样,但他好大喜功,总是想建不世基业,为后代传诵,变法图强不过是拾神宗牙慧,做得再好也没有什么稀奇,而若能收服幽云自然是笑对历代先皇的最好一途,只是辽国势大,若真开了战端,必定兵连祸结,不知何日是个尽头,是以朝中大臣就没有一人附和,常令赵佶有曲高和寡之感。

李师师轻轻握着他的手,温言道:“圣上既然出宫,就不必再为那些事劳神,师师去为您弹上一曲。”

赵佶握紧她的手,摇了摇头:“等下吧,侧是听你这么一说,朕有些感悟,不拘一格用人才,恩,说的不错,袁绍聚人而不能用,朕不必学他!”

李师师见他口气松动,笑道:“咱大宋若出名女将军,不正是说圣上乃是明主,百神庇佑,这才降下奇异女子相助么?”

赵佶被李师师几句恭维话说的“龙颜大悦”,心里寻思可不正是,先是送来贵人二弟,助自己平西定北,如今又天降将星,斩了辽国第一名将,难道说冥冥中真有天意?何当我大宋龙兴,征服四海?

赵佶本就信奉道教,自号道君皇帝,若非武植到来改变了历史轨迹,二十几年后金兵入侵,宋廷派出号称能招“天兵天将”的郭京出城迎敌,可见徽宗时道教之盛已经深入人心。赵佶更是道教信徒中最狂热的支持者,谁叫道教中的他乃是天子呢?天帝之子能不支持自己地教派吗?

如今赵佶细细想来,越想越是觉得定是天意,不禁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就准了二弟表奏,管朝里的那些老家伙说什么?”想象着不久的将来宋军踏平幽云的盛况,赵佶笑得越发大声起来。

笑着笑着,一阵凉风吹来,赵佶被灌了满口,忍不住猛地咳了起来,李师师急忙帮他捶背,拉赵佶闪过窗口,口中惶急地道:“圣上没事吧?”

赵佶面色苍白,咳了老半天才慢慢止住,李师师扶他在软榻上坐好,半晌后赵佶才微笑道:“没事,莫怕。”见李师师脸色惶恐,急切无比,心中甚是欣慰,拉着李师师手出:“放心吧,朕能有什么事?”

李师师这才松了口气,起身从床上拿起一团丝绸薄被,想为赵佶盖好,赵佶笑着拨开:“不用这般紧张!”

李师师道:“秋凉了。圣上还是小心些好。”不管赵佶愿不愿意。把薄被覆在他身上,又轻轻帮他掩好缝隙,赵佶也只有由她,虽然脸上作出不悦之色,但见她细心入微,心中却是暖洋洋地,李师师和宫里妃子不同,那些妃子取悦他不过是怕他。或者是为了得到他地宠信,人人在他面前都带着一副面具,总觉得她们是那般做作。而李师师总是那般自然的表现出对他的关心,让他感觉很舒服。

“圣上打定主意为扈三妹加官了?”李师师坐在赵佶身旁,说着话还是关切的看赵佶脸色。

赵佶沉吟了一下道:“恩,也不能用云翼左右厢都指挥使的名头,不然阻力太大,朕要想个名目,既让二弟的宝贝三妹掌管禁军。又不让人说三道四……”说着话皱眉思索起来。

李师师听到赵佶说“二弟地宝贝三妹”,不由得哑然失笑,若不是亲耳听到,谁会相信一国之君会这般称呼自己要任命的将军。

赵佶思索了一阵。笑道:“这样好了,此次二弟俘获不少战马,朕就把这些战马赐予云翼左右厢,听说俘获地有数千战马,云翼左右厢自然要扩编,则单单有都指挥使未免不够,增设都总领监军一名,位列指挥使之下。副指挥使之上,不过有监督指挥使之责。”

李师师听了不由得抿嘴一笑,赵佶问道:“怎么?”

李师师道:“总领监军?妾身觉得不好听。”

赵佶饶有趣味的笑道:“哦?那师师有什么高见?”

李师师道:“要是妾身取名字,就用个好听些的,琅琅上口的,恩……唤作莲花将军才好听。”

李师师就是这样,从不会像别的妃子那样,有什么想法总是作出一副扭捏神态,就怕赵佶认为她们干政,殊不知赵佶又不是傻子,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又哪听不出来,李师师却永远这般坦荡,不会说什么“此乃社稷大事,妾身不敢说……”之类的废话,然后还是拐弯抹角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正因为如此,赵佶反而觉得李师师是真心待他,对李师师也就越发宠爱。

此时听了李师师说地话,赵佶不由得摇头苦笑:“师师啊,改日朕拿一本官制方面的书给你看看,免得你再闹笑话。”

李师师道:“怎么?这名字不好听么?”

赵佶自不会长篇大论和她解释将军封号不过更彰显武官品级,并无实际职掌,何况几品武官封为什么将军早有定制,又怎能胡乱杜撰出个莲花将军。

笑着摇头道:“不好听!”

李师师微微嘟起嘴:“妾身去为官人抚琴……”,说着话起身向内室走去,不多时,小楼中飘荡起优雅的琴音……

数日后,赵佶下旨,参与飞狐峪之战的河北禁军皆被封赏,按战功封赏不一,有一名作战骁勇地小校被直接提拔为营指挥使,可说连升四五级了,闻达,李成两名都监的职位是没办法在升了,不过皆被封为冠军大将军,此是正三品武官,二人本是从三品武将,算是升了一级。

卢俊义枪挑辽国猛将琼妖纳延,乃是武植大力保举的另外一人,被册封为明威将军,从四品下,任云翼左右厢军指挥使。

索超开始无出色表现,概因他乃轻骑统领,被辽骑轻骑牢牢压制,后来的追击战中率轻骑斩杀辽人数千,也被提拔为云翼左右厢军指挥使。

武家庄,扈家庄乡兵协助有功,特许北京军备,扈家庄扈三妹阵斩辽国上将兀颜光,乃是此次抗辽第一功臣,被封为将军云麾将军,从三品,云翼左右厢都总领监军,扈太公和扈成也各有封赏,那是父凭女贵,兄凭妹贵了。

贵王武植是没办法升赏了,只有赐下若干宝物,温言勉励,又命武植暂时任“河北兵马大元帅”,总领抗辽事宜,兵马大元帅无定制,不过是战时临时加封,战事平定封号即收回,此时加封武植兵马大元帅不过为了彰显大宋抗辽决心。意思是我大宋已经做好一切大战准备。

崇宁三年九月。辽宋大战爆发,辽国南京留守耶律淳统兵十数万,进犯宋境,和大宋河北禁军激战于瀛州,双方激战一日一夜,未分胜负,最后耶律淳粮道被烧,不得不撤回幽州。后来双方遣兵数次交锋,各有胜负,战局陷入僵持状态。

瀛州经略司一间密室中,武植和宗泽朱武三人讨论着战局,密室一面墙壁上,挂着张大大河北军防形势图,上面那密密麻麻地箭头可见战事之错综复杂。

武植叹口气:“却是想不到耶律淳这般难缠,死个儿子而已,用得着拼老命吗?”宗泽和朱武苦笑望着面前地“大元帅”。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言。

武植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看了几眼,其实他又哪里看得懂?不过是看看自己各处军队都在哪里,哪里和辽军离得比较近等等。

“比我想的早了几年啊!唉……”武植叹息道。可不是,本想这几年精兵强将,好好折腾折腾河北禁军,几年后再与辽国争锋,谁知道大战就这般提前到来了,自己根本就未准备好,如今局势,也只能和辽国维持不胜不败而已。自己的那些诡计毕竟不是正道,用一次两次还行,如今硬抗辽人,实力才是最重要地,自己就算想到什么点子也要机缘巧合才能用啊,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炮制辽兵。

宗泽也点点头,深有同感,不过旋即他又疑惑道:“下官至今也想不通辽人明知道是两败俱伤之局,又为何非要一战呢?”

武植摇摇头:“我也想不通呢!”

朱武看看宗泽,起身走到武植身旁,准备附耳与武植讲话,武植愣了一下,使个眼色,朱武会意,知道贵王的意思宗泽不是外人,若是能说的事直接说就可以,当下笑笑道:“王爷,辽国传回的消息很有些意思。”

武植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朱武道:“消息是从上京传来的,原来这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竟是不愿与大宋开战,耶律淳却是不听辽帝号令,利用兀颜光在军中威信,打着为兀颜光报仇地名号整合南院辽兵进犯我境,听说辽帝数次下书命他停战,耶律淳却是理也不理。”

武植听了奇道:“什么?这小胖子抗命?为了给儿子报仇连他家老大的话都不听了?”

朱武点点头:“消息千真万确。”

消息是王进在辽国布下的细作传回的,自然不会虚假。

武植嘿嘿一笑:“这小子想造反吗?”本是玩笑之语,说完才猛的怔住,扭头看向宗泽,却见宗泽也是面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

武植自不知道历史上的耶律淳就是趁金兵入侵使得天祚帝耶律延禧逃亡时自立为帝,是为北辽开国皇帝,此人一向野心勃勃,此时兀颜光战死,辽国国内人心惶惶,乱作一团,正是他拥兵良机,怎会放过,这才借口为兀颜光报仇,取得南院辽军支持,拒不听辽帝号令,大举入侵宋境,也不过为了乱中渔利而已。

武植虽不知道耶律淳此时想法,但听得辽帝不欲和宋大举开战,心事马上放了下来,笑着摇摇头:“原来如此,想过些日子耶律淳也该求和了!”

宗泽略一思索,果如贵王所说,等耶律淳真正把南院精兵掌控在手里之时定是他求和之日,断不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不然惹急了辽帝,定他个谋逆之罪,到时他可就腹背受敌了,想现在辽帝不过为大局想,不想弄得辽国自杀残杀,搞得国力大损,是以才暂时忍耐,但若耶律淳一直不听号令,辽帝又岂会一直忍耐下去?

宗泽仔细思量一番后,不由得笑道:“既如此,下官也就放心了,咱们只管把边关守得固若金汤,等耶律淳求和就是。”

武植和朱武一起鼓掌大笑。

接下来的日子,武植安心布置防御,说起来开始他还真担心辽人意图同大宋一决高下,还真不知道到时如何收场,既然是耶律淳地小算盘。那就再好不过。

不想耶律淳这假戏倒是做地极真。屡次猛攻宋境,虽然次次铩羽而归,却是把武植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也有些恼怒,这耶律淳太嚣张了,自己该想个法子整治他一番才好。

这一日,武植带着数名侍卫,前往武家庄巡视。两边战火虽烈,却未波及到三庄,毕竟双方大战期间,飞狐寨被宋军占领,辽人却是不敢出飞狐峪入宋境。

大战一起,竹儿就被武植赶回了大名府,三庄的老幼妇孺也被暂时在真定府安置好,三庄中如今只余乡兵庄客。

武植在武家庄转悠了一圈,正准备前往武家庄西庄。刚刚出了武家庄庄门,忽见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奔来,马上骑客离老远见到武植就大声喊了起来:“老爷,大喜!大喜!”

声音很是耳熟。武植定睛看去,马上之人不是朱武吗?愣了一下,早上刚刚见过,怎么就急匆匆跑来,定是有急事了,大喜?辽人求和么?

快马奔到武植等人近前,朱武拉住缰绳,极快的跳下马行礼。满脸喜色道:“王爷,大喜事!”

武植道:“怎么?耶律淳求和?”

朱武摇头道:“不是!这次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收复幽云有希望了!”

武植一下睁大了眼睛,朱武说话向来谨慎,从未说过什么大话空话,他说收服幽云诸州有希望,那定然就是有希望了!

“细细讲来!”武植定定神,缓缓说道。

朱武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兴奋地道:“辽国国内女真部叛乱!立国号为金!”

这句话朱武讲来声音不大,但听在武植耳里就如同炸雷一般,武植头脑一阵眩晕,好半天才回过神,大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朱武见贵王脸上无一丝欣喜之色,反而一脸紧张的追问自己,从跟在武植身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紧张,朱武不由得大是奇怪,初闻消息的兴奋也渐渐淡去,恭恭敬敬道:“女真叛乱,打破了辽国江州,宾州,咸州,建立大金国,国号为收国!”

武植这时已经从刚刚听到消息的震惊中恢复,刚刚听闻把大宋吞掉一半地金国竟然提前诞生,任谁也不能保持镇静,不过没一会儿,武植已经恢复正常,念头急转,阿骨打那是觅准辽宋大战的时机了,兀颜光战死,辽国震动,加之耶律淳隐隐有谋乱之意,阿骨打若不趁此时发难那倒奇了,说起来也怪自己,总是以为离金国建国尚远,虽然自己不知道年头,但自己知道金国攻破汴京时赵佶已经垂垂老矣,赵佶的儿子赵构那时候都已经成年了,而现在赵构还未生下来呢,是以自己一直以为距金国崛起尚早,却不知自己的到来使得历史改变,就如同这次阿骨打叛乱,可不正是自己给他创造地时机!

听得阿骨打立国号为“收国”,武植不禁冷冷一笑:“收国?等我去收你的金国么?”

朱武听武植语气异常冷酷,不由又是一怔,不敢接话,只有低头不语。

武植道:“你说大喜讯,可收复幽云,就是说的这个么?”

武植语气不善,朱武心下惴惴,硬着头皮道:“是啊,听细作说女真人数虽少,战力却是强横,若得大宋支援,撑上几年是没问题的,到时辽国国力大损,可不正是收复幽云之时……”见武植望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是凛利,朱武满头大汗,话声也渐渐低下来。

武植越听越怒,你号称神机军师,怎会和童贯之流一个论调,支援金国?为大宋自掘坟墓么?正待喝骂,忽然醒悟,这却怪不得朱武,毕竟他不知道身后事,现在金国不过打破了辽国三座城池,谁又会知道几万女真人如此凶猛,能把有百万大军地辽国灭国?再说朱武这神机军师只能说是战役高手,从战略层面上讲他就没那般高明了。

武植收回目光,清咳几声道:“宗经略可知晓了?”

朱武点头道:“属下知会过了。”

“他如何说?”武植问道。

朱武道:“宗经略有些拿不定主意,言道尚要看看女真人发展才可。”

武植微微一笑,宗泽就是宗泽,看了几眼朱武道:“女真人之事暂且放放,依我想,耶律淳很快就会来求和了!”

朱武心中疑惑,虽然知道武植不喜,还是忍不住道:“王爷,为何您对女真如此敌视呢?而且看王爷模样,似乎女真有什么古怪?”

武植叹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讲,走过去拍拍朱武肩膀道:“女真实乃心腹大患,千万莫把他们当作等闲。”见朱武似乎不信,笑笑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几日后,辽国果然请和,这次武植却没有敲辽国竹杠,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使得耶律淳思量了几日,不知道大宋贵王又有什么诡计。

双方边境战事慢慢平息,武植没有随大军回大名府,而是命闻达和李成善后,补充兵源,训练士卒,自己却是留在瀛州经略司,和宗泽日夜等待辽国方面的消息。

通过辽国收集来的情报,武植已经渐渐勾勒出了金国建国的全过程,却是自己与耶律淳鏖战时,上京运送往南京地一批甲胄武器被女真人截获,阿骨打趁机起兵,打破宁江州,辽出兵镇压,次月,女真与辽在出河店大战,阿骨打亲举火把夜战,乘着大风奋击,大败辽军,乘胜占辽的宾州、咸州等地,立国称帝。

那时是朱武刚刚得到消息之日,而这些日子,女真更是连战连捷,最后传来的消息是阿骨打率两万女真勇士前去攻打黄龙府。

经略司的书房中,武植望着一张地图发呆,这不是辽宋战事图,而是王进手下细作所做的辽国境内图,当然只是辽国东部人烟繁茂之地的地图,地图上可以看出,女真完颜部在长白山西北,现今哈尔滨附近,黄龙府距长春很近,女真若攻下黄龙府则打通了进攻辽国腹地的大门。

“宗经略,你说女真人攻得破黄龙府么?”武植呆了半晌后抬头问道。

宗泽点点头:“十九是能攻破的!”

武植叹口气,虽然知道女真必定崛起,但见它一点点壮大自己却没有办法,实在是郁闷不已。

宗泽皱起眉头道:“想不到女真部如此骁勇,实在不知道辽人和金人最后鹿死谁手。”宗泽眼光再高明,也想不到几万女真人就能把辽国百万大军击败,当然,这也有宋朝牵制之功,而且有几次攻坚战金兵也是靠宋军重步兵协助才能破城,例如燕京城,若无宋人开路破城,金兵断没那么容易攻破燕京。

武植问道:“宗经略又希望谁胜谁败呢?”

宗泽不假思索道:“下官虽恨辽人,但却希望此次辽人能胜,看王爷传来地情报,金人实在暴孽成性,虎狼之邦,危害无穷啊!”

其实现在女真还未显虎狼本性,只不过作战野蛮而已,武植给宗泽看得情报都是自己加工后的,把女真人说得恶魔一般,宗泽哪想到贵王会在这上面骗自己,自然深信不疑。

武植微微点头:“我也希望辽人胜,可惜……唉……”

正叹息间,书房外传来敲门声,侍卫声音传来:“王爷,京城的消息,金人使者到了东京!”

第五十三章 天下无金之小小的前奏

听到门外侍卫说金国使者到了东京,武植腾的站了起来:“进来说话!”

门被推开,一名金甲卫士进入书房,单膝跪倒:“王爷,金人使者自登州登陆,如今已经抵达京城。”

武植沉吟一下道:“他们一行几人?”

金甲卫士回道:“金人一行十七人,据说自苏州(今辽宁金州)起行,自大海而来。”

武植笑笑:“这些蛮子也有船?怎没遇到大风吹到爪哇国呢?”

金甲卫士不敢作答,只微微点头。

宗泽却是皱起眉头:“金人是来结盟的?”

武植缓缓坐下,说道:“想来定是如此了,来得倒是快。”

宗泽道:“不知道朝廷如何计议,怕是要召王爷回京了。”

武植不置可否,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金国使者抵达东京,并没有受到什么隆重的招待,毕竟在大宋看来,金国不过是蛮夷部族,怕转眼就会被辽国灭掉,对他们自也不会有多大的热情。

金人使者就连赵佶的面都没见到,只由礼部一名主事官接待住进了驿馆,从此就被冷处理,放置在驿馆里不闻不问,金使走遍门路,也见不到赵佶,倒是银钱花费了不少,不由得对大宋渐渐鄙夷起来。

半月后,北方突然传来一惊天消息,金人攻破黄龙府后。辽帝纠集大军围剿。号称有七十万人马进攻黄龙府,欲将女真人杀个干净,双方大战于护步答冈,金人两万,辽军七十万(实际二十多万),不想激战中辽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率兵叛奔上京,预谋会耶律淳自立。辽军大乱,险些被金人击溃,幸有新晋大臣耶律越指挥得当,方才勉强败退,未被女真人趁势杀个干净。

耶律越率大军火速赶回上京,闪电般平了耶律章奴之乱,耶律淳因为有许多贵族支持,又没明目张胆的造反,辽帝也只有暂时放过他,何况耶律淳人在南京。辽带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辽金激战正酣,总不能再逼得耶律淳扯旗反叛吧?

趁耶律越挥军上京之时。阿骨打一鼓作气攻破辽国东京辽阳府,继续挥师东进,耶律越虽然天纵之才,奈何辽军军心涣散,节节败退。最后在龙化州(辽国东京进攻京城上京地咽喉重镇)用计胜了女真一阵,才勉强止住女真人前进地步伐。不过此时金国已经俨然成了比辽国更强大的国家。

消息传到宋境,余人都是大为震惊。武植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耶律越?这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国的势头似乎没自己想象的凶猛啊?

他不知道历史上正是因为耶律淳叛乱,使得护步答冈之战中女真把辽军精锐斩杀干净,于是一鼓作气几年内把辽国五京攻下,使得辽国灭亡,而突然冒出的耶律越改变了这一进程,使得辽金局势扑朔迷离起来。

而此时的京城,官员对金国使者立刻换了面容,第二日,赵佶就会集重臣召见金国使者,听金国使者把结盟意愿陈述后,留下几名重臣在紫寰殿议事。

赵佶高坐龙椅上,听着几位大臣唇枪舌剑,争论要不要和金国结盟,蔡京自然摸透赵佶心思,知道这位好高骛远地圣上是必定乐意联金灭辽的,是以极力主张可与金国结盟。

枢密使安公焘再一次和蔡京唱起了对台戏,听完蔡京的慷慨陈辞,站出来道:“圣上,想我大宋与辽本为兄弟之邦,虽则近日摩擦甚多,但若百年盟誓,一朝弃之,诚恐兵举一动,中国昆虫草木,皆不得休息矣。”

赵佶微微皱起眉头,这老家伙总是在那里大唱反调,偏偏自己还奈何不得他。

蔡京在旁边冷冷一笑:“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绊矣。”

赵佶听得微微点头,蔡京的话什么时候都这般顺耳,不错,我王师一出,收服幽云指日可待。

安公焘见赵佶听了蔡京的话面容甚喜,哼了一声大声道:“用兵之策,必先计强弱,策虚实,知彼知己,当图万全。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我蕃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女真藉百胜之势,虚喝骄矜,不可以礼义服,不可以言说诱,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以百年怠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血肉之林。臣恐中国之祸未有宁息之期也!”

其余大臣听了安公素的话俱为之动容,不错,枢密使此言不假,大宋兵弱将寡,若真和金国齐力灭了契丹,再和强悍的女真成了邻居,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而辽金护步答冈之战后,辽国也火速派出使者来到东京,以修补辽宋渐渐破裂的关系,现在辽使的态度恭谨的不得了。

赵佶听得安公焘说什么“百年怠惰之兵,寡谋安逸之将”不由得勃然大怒,以前安公焘就老是这付腔调,好像我大宋百万兵马都是摆设一般,不过那时候赵佶也无力反驳,毕竟其时大宋军事上还真没什么可以拿地出手的。但现在却是不同了,赵佶腰杆可直起来了,又哪听得这种话。

在龙椅上坐的笔直,扫了安公焘一眼淡淡道:“然则河北禁军是百年怠惰之兵?贵王及北京众将乃寡谋安逸之将?安公何以教我?”

安公焘面色一滞,仍不服气地强辩道:“河北禁军自是例外。贵王英才。乃大宋之福,但余处兵防却实在堪忧。”老安对武植渐渐扭转了印象,虽骨子是还是转不过弯,但也不得不佩服武植确实厉害。

赵佶哼了一声,不再理安公焘,看向旁边一直未作声的许将:“侍郎有何高见?”

许将急忙出列,躬身道:“圣上。臣以为,外事不决可问贵王。”

赵佶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把二弟忘了,正待说话,旁边地蔡京抢上几步,急急道:“万岁不可!”

赵佶一愣,问道:“怎么?”

蔡京躬身道:“如今边事不平,贵王戍边,责任重大。若轻易召回,恐军心不稳,边境再生事端。”

许将皱眉道:“贵王通晓辽金边事。此时正该召贵王回京,以商万全之策,何况辽人自顾不暇,又怎会再起战火?”

蔡京摇头道:“许大人久在京城,却不知道那辽人南京留守耶律淳有不轨之心。边境之事虚实莫测,贵王却是走不得!”

安公焘扶须点头:“不错。边境之事要紧,贵王还是莫轻易回京的好。”

赵佶心下盘算半晌。也觉得召回武植不妥,默默点头道:“恩,言之有理,还是边事要紧。”

许将无奈的退下,看了蔡京几眼,蔡京却是满面正容,毫无得意之色,不过蔡京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若是这种军国大事就把武植召回,那武植就再也不单单是统兵一方地封疆大吏,而是实打实成了大宋社稷重臣,加上他那亲王身份,只怕早晚会把蔡京压在头下,蔡京当然要想方设法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赵佶又道:“和金国结盟之事朕意已决,交由中书省办理,枢密院协办,议出章程呈上来!”

安公焘叹了口气,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毕竟首相蔡京,圣上赵佶都是一个论调,安公焘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处,也只好悻悻退下。

赵佶决意和金国结盟的消息传来时,武植正在宗泽府里和宗泽品茶聊天,过几日就起身回大名府了,对金国他已经隐隐有了计较,正准备这几日好好盘算下。

当侍卫报知武植圣上同意与金国结盟,正由中书省和金使磋商盟约时,武植没什么反应,宗泽却是腾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什么?圣上同意和金国结盟?”

武植笑笑道:“宗经略稍安勿燥。”

宗泽急道:“这叫下官如何能安定?不行,下官这就给圣上上表!”说着话就往外走去,想是急着去写奏章。

武植看着宗泽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上表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令赵佶心里不痛快罢了,叹口气看向北方,局势越来越混沌了啊。

金国来大宋的使者名叫完颜海叶,乃是完颜阿骨打地亲信,长期负责部族内货物交易,是以通晓契丹语和宋语,此来大宋一为结盟,再也是刺探大宋虚实,观察大宋民风民情,毕竟曾头市和大宋高官贵胄接触不上,对大宋的大臣习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完颜海叶正好借谈判之际摸清大宋执国重臣的脾性。

半个月后,完颜海叶离开汴梁,拿着那份得来不易的盟约,盟约中商定,金国负责攻取辽国的中京大定府,然后经平地松林南下趋长城边上密云北部的古北口;宋军负责经河北雄县的白沟镇出兵夹攻,攻取辽国的南京析津府,然后北上古北口,双方以古北口关隘为界。金国同意宋朝收回燕京旧地。

完颜海叶离开东京时对大宋已经是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日益没落,外强中干的帝国罢了,还处处都不忘拿起天朝上国的架子,给完颜阿骨打地诏书更是用对番邦属国的语气。哼,当我女真人好欺么?暂时由得你,日后自有分说。

完颜海叶谢绝了宋廷派禁军护送的好意,无它,他还需去曾头市走一趟,又怎能由宋人在旁护送监视呢?曾头市在山东,正是前往登州地必经之路。也不会引起沿途接送宋人疑心。但若身边有宋人禁军可就去不成曾头市了。再者说了,完颜海叶随行地十几名护卫可是完颜部中百里挑一地勇士,又哪怕沿途的个把毛贼?

这日傍晚,山东凌州的一个小镇上,缓缓行来了十几骑,骑客打扮甚为寺怪,看起来就不是中原人士。镇上只有一处小小地客栈,这行人进入客栈,把整个院子包下,吩咐伙计没事不得打扰,然后就聚在房中再不出来,弄得掌柜和伙计一个劲儿念叨蛮夷怪人。

掌灯时分,这行人结伙离开客栈,头领问起镇子外有没有一座树林,掌柜好心提醒树林中有野兽出没,晚上还是不要去的好。那些人根本不听,掌柜无奈为他们指点树林方向,心中更是念叨。真是一堆怪人,大晚上地看风景么?

这伙人自然就是完颜海叶一行人了,和曾头市约好了在这小镇外树林会面,以免被人发觉。

村林距小镇几里路程,在干秃秃的一座小山旁。林木倒是十分浓密,如今眼见快到冬季。林中满地都是厚厚地落叶,踩上去沙沙的响。十分柔软舒适。

天上漆黑一团,想是乌云遮盖了月光,完颜海叶等人在树林里升起篝火,小声议论大宋见闻,完颜海叶不时看看通往远方的小路,天色愈黑,只能隐隐见到身外十步处的光景。

正等得心焦,忽听四周沙沙声响起,完颜海叶愣了一下,是曾头市来接应的人吗?怎么会四面八方都有人走来,他久和宋人,契丹人接触交易,早已丧失了野蛮人那种警觉,其余女真人却有野兽般的直觉,几名护卫猛地把篝火踢散扑灭,其中一名更飞身扑到完颜海叶的身上,此时,四周弓弦声响起,破空声中,乱箭飞来,几名金人当场惨叫毙命。

完颜海叶双手摸去,摸到的却是压在他身上护卫湿漉漉的鲜血,大惊之下不由得“啊”一声惊呼,声音未落,胳膊已经被人抓住,猛的拉到一旁,接着身侧“嗖嗖嗖”几声,几枝箭矢已经深深插入方才他所躺方位。

筹火即灭,林中顿时一片潦黑,完颜海叶心砰砰乱跳,伸手拍拍方才把自己拉开地护卫的脸,以示感激,护卫摇摇头,把完颜海叶拉到身后。

完颜海叶向四周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这方还有几人活命,再看四周黑潦漆一团,更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埋伏,又为何袭击自己一行人。

救下完颜海叶的女真勇士极小心地解下背上背的长弓,担心被敌人听到声响,动作极为缓慢,等他把背上箭矢搭上弓弦时,完颜海叶才松了一口气,想来这时间其余族众也做好了同样的动作,这些人可都各个是神射手,岂是宋人可比。

不远处忽然沙的一声响,不约而同的,几只雕翎似闪电般射去,“啊”一声惨叫,接着是扑嗵倒地声,想来是不小心发出声息地敌人已经被射翻在地。

女真人轻如狸猫,射出箭后理也不理,而是轻盈的闪过一旁,以防敌人通过弓弦声听得自己所在。

完颜海叶被护卫拉着闪到了另一棵树后,这名护卫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抽出箭矢。

就这样,黑暗中双方不时对射,虽也有女真人不小心露出声息被射成蜂窝,但敌人丧命的却是更多,完颜海叶被护卫安置在一棵树后动也不动,紧紧抓着树干,心中紧张地要命,躲在暗处的敌人永远比浮出水面的敌人可怕,正因为不知道敌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来杀自己,完颜海叶才越发惊骇,难道是辽人?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嗤”一声响,一个火团猛的燃起,虽然女真勇士马上把点燃落叶的黑衣人射翻,但火头却是再也扑不灭了,轻风吹来,那团火焰猛地暴涨,不多时林中已经一片火海。

火光中,就见四周噌噌蹿出数十名黑衣汉子,各个手持朴刀向女真人扑来,有女真人刚刚从树后露头,就“啊”一声惨叫,被圈外压阵的弓手射成了蜂窝,火光大放光明,黑衣人人数优势立刻体现出来,女真人却是再也不能靠天生聪颖的耳力和直觉偷袭了。

不多时,黑衣人已经冲到近前,和仅存的几名女真汉子搏杀起来,女真汉子虽皆是族中勇士,奈何人家人多势众,身手也十分高明,不多时,惨叫声中女真人被一一击杀。

火光一起,完颜海叶就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只盼敌人能把自己当成死尸放过,此时他才暗暗后悔为何自己要穿和部族护卫不一样的服饰,体现自己高人一头吗?现在这服饰怕是会害死自己啊!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些黑衣人挨个翻检女真人尸体,最后脚步声响起,有人向他这边奔来。

完颜海叶握紧胸前的匕首,心中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和对方拼命好还是虚与伪蛇,打探清楚对方来历再做打算,他还未作出决定,已经被人一把拉起,接着胸前的匕首被人夺去,完颜海叶哀叹一声,和契丹人,宋人接触久了,自己却是再也没有完颜部的血性了。

睁开眼,面前站定一青脸汉子,正冷冷打量自己。

“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完颜海叶大声质问对方。

青脸汉子听得这名蛮子的宋语这般流畅,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当然知道,女真狗么?”和自己主上时间久了,主上的称呼自然而然的就学来了。

完颜海叶虽然双臂被人牢牢钳制,身子却向前猛冲,似乎要咬青脸汉子一般。

青脸汉子哈哈一笑:“果然是狗!”说着话一个大嘴巴狠狠抽在了完颜海叶脸上,完颜海叶“啊”一声惨叫,立时鼻涕眼泪直流,旋即鼻血也流了满嘴。

青脸汉子再不废话,伸手在完颜海叶怀里摸索,很快就把盖着大宋皇帝赵佶玉玺的“宋金盟约”掏了出来,打开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这次胜了石大哥一次,首功却是被我抢到了!”

声音虽轻,完颜海叶却听得清楚,愕然抬头道:“什么王爷?你们是谁?”

青脸汉子笑道:“我们是大辽魏王属下,到了地府可莫告错人!”说着话刀光一闪,完颜海叶人头滚落在地,在地上转了几圈,眼睛兀自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般毙命一般。

青脸汉子把“宋金盟约”扔进还在熊熊燃烧的落叶上,眼看那绢绫一点点化做飞灰,才转身呼哨一声,众黑衣人跳纵间消失不见。

金国使者在凌州境内被盗匪杀得干干净净,随身财物被劫掠一空的消息传到东京,立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赵佶勃然大怒,下旨把凌州知州入狱,遣出尚书右丞张尚英亲自前往凌州查明真相,张尚英在凌州忙活了有半个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山东一地的盐枭可是遭了池鱼之殃,各地官府搜寻盗贼,自然常常会遇到持有器械的盐帮,这些盐枭一律被当作盗贼拿下,关入狱中严刑拷打,最后杀死金人的盗贼没捉到,山东大大小小的盐帮却是被剿灭了大半。

在张尚英去凌州的同时,赵佶急召武植回京,不召也不成了,金国使者在宋境被杀,对两国来说,这是头等大事了,金国就算马上对大宋宣战也无可厚非,当然现在金国和大宋尚不接壤,但赵佶苦心定下的联金灭辽之策却是眼看就要夭折。

庙堂上更是吵成一团,蔡京主张派出使者出使金国,解释误会,以盼把此事化解。

安公焘却是冷言冷语,言道蛮夷部族又岂会善罢甘休,只怕使者是去白白送死而已,还说既然蔡相有此妙策,不如由蔡相走上一遭。蔡京马上就苦了脸。

赵佶眼见他们也吵不出什么名堂,只有急召武植,盼望自己这神奇的二弟再施妙手,为自己分忧。

第五十四章 亲善使

大名府府衙后门处,一行快马自长街飞奔而来,正是武植和一众侍卫,接到赵佶的诏令,武植匆匆出了瀛州,想起经月未见金莲几女,去东京前自要回家瞧瞧。

府衙后门处,一名俏丽可人的黄裙少女正站在青石台阶上东张西望,见到武植众骑驶近,少女欢呼一声跳了出来,不想玉狮子猛然受惊,长嘶后仰,险些把武植掀翻马下,门前侍卫七手八脚的过去搀武植下马,黄裙少女见势不好,吐吐舌头,极快的溜进了府衙。

武植进了府衙,大步向后院走去,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七巧一顿,走没几步,忽听一声闷雷似的声音:“哥哥,我等的你好苦!”

武植愕然转头,旁边蹿出名黑炭头似的大汉,见到武植纳头就拜:“哥哥,铁牛来投奔你了!”黑大汉正是李逵。

武植见到他自也欣喜异常,本还想怎么把这位兄弟弄到自己帐下呢,不想他自己来了,快步过去扶起李逵,微笑道:“铁牛快快起来,快一年未见了,这些日子可好?”

李逵起身摇摇大脑袋,瓮声瓮气道:“铁牛的日子不太好!”

武植一怔,问起情由,才知道这些日子山东盘查的厉害,李逵的盐帮受到波及,帮众被俘被杀大半,李逵为救被抓起来的兄弟,带几百亲信劫狱后逃离山东,思量之下,只有来投奔贵王哥哥。

武植听得摇头,这家伙做事就是不爱用脑子,劫狱?肯定会被人家绘影辑拿啊,杀了官兵,身上背了命案,却不是自己能简单化解的。

武植却是没想到山东的事情会闹成这样。李逵的盐帮受波及,想来晁盖的也好不到哪去,这厮定然会大举北进了,不过自己现在实在没时间和他们纠缠。只有先由朱武应对了。

至于李逵和他的部下也只有先安排入武家庄,由朱武好生看管,莫再惹出事来,也莫与晁盖等人碰头。

思量至此,武植正待和李逵讲,忽见李逵脑门上肿起两个青青的大包,和他地黑脸相映成趣,看得武植不禁展颜一笑:“铁牛。你这头是怎么弄得?”

李逵咧嘴憨厚一笑:“小嫂子发火,把铁牛弄了几个筋斗,蜘,”就这样了。”李逵的黑脸上也挂着些不好意思,虽然“小嫂子”的本事山东皆知,那可是能与入云龙恶斗几百合的高手,但被个娇滴滴地小姑娘三番两次欺负,说起来总有些羞愧。

武植笑着拍拍李逵的肩膀。知道这憨直的大汉肯定又说了什么怪话叫七巧着恼,李逵摸着脑袋,忽然对武植道:“哥哥,前几日铁牛给嫂夫人磕头,后来和小嫂嫂说嫂夫人比她生得俊,小嫂嫂就和铁牛发火,到现在俺也想不明白……”

武植微微一笑:“想不明白就莫想了,你那小嫂嫂我也想不明白……”

李逵点点大脑袋:“恩,小嫂嫂本事是够大了。就是脾气不好,比铁牛差远了!”

武植笑容一下滞住,望着李逵,久久无语。

和金莲等人欢聚了一日,武植带上十数名侍卫匆匆赶往京城。玉狮子跑得又快又稳,武植不由得又想起昨日惩治七巧。问她为何惊了自己马驾时小妮子那委屈的神情和满是“辛酸”的话语:“七巧是想你才大老远的从后花园跑出去接你,谁知道咱家这匹破马胆子这般小。能怪我嘛?”

想到这里武植不由笑笑,拍拍玉狮子的头,低声道:“可怜的玉狮子,转眼就从宝马跌落成破马,嘿嘿。”

玉狮子似乎听得懂他地话,长嘶一声,脚下不停,风驰电掣向前飞奔……”

日夜兼程下,不几日就到了东京,东京城还是那等繁华,熙熙攘攘的人流,高声叫卖的商贩,香气醉人的青楼,一切一切让武植不得不感叹一句,莫把北京作汴京啊。

回到阔别已久的王府,歇息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就匆匆赶往禁宫。

还是在御书房,武植进入御书房时,赵佶竟然猛地站起,笑着走过来拉住欲行大礼的武植,把武植亲热的拉到软墩上坐好,又喝令看得正在砸舌地太监退下,这才坐回书案后笑道:“二弟的精气神是越发好了,看来你在北京也不怎么辛劳哦。”

武植笑道:“臣弟哪有皇兄这般勤勉?”说着话看了看赵佶,却见赵佶虽然满面欢喜,脸色却有些苍白,不时轻咳几声。

“皇兄的身体无碍吧?”武植关切的问道。

赵佶笑着摆摆手:“无碍无碍,前些日子在师师那里偶感风寒,御医说多保养就无事。”

武植这才放心,“恩,皇兄莫为国事太过操劳,也要多歇息才好。”

赵佶笑道:“有二弟在,寡人又有什么可操心的,哈哈……”这些日子你可大大的给寡人争了一口气啊……”

武植急忙谦逊道:“臣弟不过有些运气而已,皇兄可莫这般说……”

赵佶笑看武植一眼,说道:“运气?二弟是越来越会做官了哦。”

武植苦笑摇头:“若不然臣弟说自己天纵奇才?文韬武略无人可比?”

赵佶哈哈一笑,起身道:“走吧,咱去紫寰殿说话,他们想必已经到了。”

武植微微一愕,起身问道:“紫寰殿?”

教佶已经当先走出,口中道:“不错,紫寰殿!“武植默默点头,跟在赵佶身后专出,紫寰殿是重臣议事所在,自己的**作要闪亮登场了?

前面太监引路,后面侍卫随行,赵佶和武植二人向会通门走去,正行间,忽听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父……父皇……”

旁边白玉兰桥上摇摇晃晃走来一名幼童。看起来刚刚学会走路不久,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仿佛随时有被自己绊倒的危险。

本来急步地赵佶见到那幼童立刻停下脚步,笑着迎了过去。走过去弯腰把幼童抱起,嘴里笑呵呵道:“缓缓,你怎么又自己到处乱跑?”

幼童眼睛很是灵动,嘴里吱吱呀呀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这时候,白玉兰桥那边才匆匆跑来一群人,有太监有宫女,跑在最前的却是嫔妃打扮的一位妇人。

这群人本来大呼小叫。见到赵佶銮驾,那些太监宫女立刻没了声,须叟间跪满一地,那妃子却是缓缓走到赵佶面前,有些惶恐道:“臣妾见过万岁,柔福枷“”,

赵佶笑着摆摆手:“没事,缓缓天生好动。也怪不得他们,倒是你这母亲该看紧点儿才是。”说着话一只手还在逗弄幼童,显见对这幼童十分疼爱。

武植呆了半晌,见赵佶似乎把自己忘掉,也只有悻悻地转身,也不好去打扰人家父女嬉戏。

“啊,二弟,你来,这是寡人的贵妃。来来……”赵佶忽然想起了武植,对他招手。

武植也只有走过去对那贵妃抱拳躬身,想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憋了半天来了句:“见过皇嫂!”

贵妃听得赵佶唤武植二弟,明显一愣。此时更是细细打量武植,忽听武植称呼自己“皇嫂”。不由得愕然,转而噗哧一笑。本来有些难看地脸色马上舒展,笑道:“王爷这称呼妾身可不敢当。”

赵佶听了武植的话也是莞尔,笑笑道:“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说起来二弟得罪过爱卿,也是该给卿赔礼。”

武植先是诧异,转而恍然,自己得罪过地宫中贵人也就是王贵妃了,李家的靠山,原来她却是王贵妃。

王贵妃听了赵佶地话,又看了看武植,笑道:“赔礼却是不必了,臣妾又岂是那种护短的人?”

说笑几句,赵佶兴趣大起,非把缓缓塞进武植怀里,令她“二叔”和她亲近亲近,武植无奈也只有接住,那缓缓甚是顽皮,她父亲那几缕长髯她理也不理,在武植怀里却是起了兴趣,一个劲儿去揪武植青青的胡茬,把武植弄得哭笑不得。

赵佶看得哈哈大笑,摇头道:“缓缓总是这般顽劣。”王贵妃在旁抿嘴偷笑,却不言语。

说笑几句,赵佶接过武植怀里的柔福递给王贵妃;武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见柔福不依不饶,在王贵妃怀里仍然一直盯着武植,伸着两只小手挣扎着向武植怀里够,奶声奶气的喊着:“二叔抱……二叔……”

赵佶哑然失笑,看了武植几眼道:“柔福可从不与生人亲近的,二弟面子却是不小。”

王贵妃好笑地拉回柔福的小手,嘴里哄她:“缓缓乖,莫闹……”

武植也只有满脸苦笑,这时赵佶看看天色,说道:“卿快些带缓缓回宫,朕与二弟还有要事!”

王贵妃慌忙告退,带着太监宫女匆匆离去,缓缓在宫娥怀里一直扭过小脸看着武植,似乎十分不舍,直到一行人浩浩荡荡过了白玉兰桥,渐渐消失不见。

等赵佶和武植赶到紫寰殿的时候,蔡京,许益,许将,赵挺之四位辅政,安公焘,高俅两位枢密都已等候多时。

赵佶高高上坐,笑道:“今日召集众辅,乃是商议金辽边事,众辅可畅言,朕洗耳恭听。”

众人一阵沉默,武植未到的这几日这几位重臣吵了数日,也没吵出什么结果,现在再讲也不过是那些陈词滥调。

蔡京目光闪烁,站出来道:“圣上,贵王通晓北事,何不先听听贵王有何高见?”

赵佶等的就是这话,笑着对武植点点头。

武植本想听听众人都有什么主张,没想到皮球马上就被踢给了自己,无奈的站起,望了望几位大臣,除了许将,余人看向武植的目光中大多露出怀疑,戏谑等意。蔡京等人还好,尤其是中书侍郎许益,面上那丝轻蔑表露无疑,武植知道他是蔡京死党。通过鲁成地情报可知此人虽有些才干,却是嚣张跋扈,目无余子,若不是紧紧抱着蔡京大腿怕是早就被谏官弹烦下去,又怎能牢牢坐住副相的位子?

武植心中冷哼一声,对赵佶微微躬身:“圣上,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联辽伐金!”

武植话一出口。众臣立时哗然,蔡京等坚持联金灭辽的就别说了,就算安公焘等反对和金国结盟之人,也不过是想座山观虎斗,女真人这般骁勇,为何要大宋将士去白白送死,为他人做嫁衣?

赵佶也是大为诧异。看着武植怔怔不语。

许益冷笑一声道:“难不成贵王想和辽国瓜分女真的村落?还是想大宋分得女真几处荒山?”

武植对他讥讽之言毫不在意,笑笑道:“非也,本王是想从辽人手中取回幽云而已。”

许益仰天打个哈哈:“可笑,白日梦而已……”

武植看了许益几眼,面色一冷,缓缓道:“然则许大人却是这种梦也未做过吧?”

许益笑容凝住,脸色阵白阵青,在赵佶面前又不敢发怒,狠狠看了武植几眼。抬眼却见赵佶正冷冷看着自己,心下不由得大骇,匆忙退了下去。

一直沉思地安公焘饶有趣味的问武植:“贵王说可收回幽云,老夫愿闻其详。”

武植笑笑道:“安大人认为辽国和女真孰强孰弱?”

安公素道:“自然辽人强,女真虽胜了几仗。不过辽人大意,女真人甚寡。无我朝相助,时日久了,想是斗不过辽人的。”

武植摇头道:“植却以为女真乃最后的胜者。”

群臣都诧异地看向武植,赵佶也忍不住道:“二弟如何说金人会胜?”

武植道:“金人野蛮如虎狼,如今又有大批军备器械,听闻更掠夺辽国工匠为奴,正如虎生双翼,辽国却动荡不安,南院耶律淳不臣之心久矣,本就是兵弱将寡,又不能齐心合力,臣以为金人必胜。”

武植所说虽然理由不怎么充足,却是把赵佶君臣从未想到地一种可能摆在了他们面前,紫寰殿顿时寂静下来,众人均在沉思假若真的金国获胜对大宋有何利弊。

静了一会儿,蔡京道:“若真如贵王所说,我朝岂不是更应该联金灭辽?如此用小害换大利,才是上策。”

武植还未说话,安公焘已经抢先说道:“不然,若金国获胜,则大宋不安矣!”

赵佶皱着眉头思索良久,问武植道:“如二弟所说又该如何取得幽云?”

武植道:“可派使臣入辽,若臣所料不错,使者入辽不多时日,金国必定显出优势,辽主必定会向我朝求援,则我朝可浑水摸鱼,逼迫辽主放弃幽云。”

赵佶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武植此言未免匪夷所思。

许益道:“就算金国势大,辽主也未必肯放弃幽云,更何况金人未必获胜,贵王也太想当然了。”

赵佶望着武植道:“二弟可有把握?”赵佶心中虽然疑惑不已,但武植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使得他不得不有些迷信起武植的话语。

其实武植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不过在他想来,若是金人节节胜利,到时利用辽主和耶律淳地矛盾,则收回幽云还是很有机会的,毕竟幽云在耶律淳手中,辽主内忧外患下,很可能答应放弃幽云,一可以使得大宋成为强援,二可逼迫耶律淳回上京,使得他不能割据一方,当然这只是大方向,具体细节怎么运作还需好好思量。

而若是金人真地被辽人所灭,中原也没什么损失,到时辽国也是国力大减,自己好好经营几年,一样能收回幽云,反比火中取栗,联合辽国对抗金国要轻松许多,毕竟女真人才是心腹大患,若能被辽国早早灭掉却也干净。

听得赵佶问起自己有没有把握,武植心中一阵犯难,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若是胡乱应承,偏偏金国被辽国灭掉。自己不免给人落下口实。

抬头忽见赵佶神色急切,更瞥到蔡京,许益等那微微挂着地冷笑,武植再不犹豫。躬身道:“臣有九分把握!”

赵佶面色一松,身子缓缓靠回龙椅,而蔡京首先笑道:“恭贺圣上,收回幽云指日可待!”许益也紧接着给赵佶道喜。

武植心中冷笑,这是给自己下套了,若是自己收不回幽云,蔡京到时自然有话讲了。看了蔡京几眼,自己可要小心了。莫被他搅了自己的计划。

赵佶笑道:“恩,既如此就依武植之言,遣使者出使辽国,众卿可有异议?”

众大臣自然赞同,许将看向武植的目光中却满是担心,显见觉得武植的话说得太满了,若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如何收场?

一直未说话的高俅看看蔡京。又看看武植,心中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赵佶又道:“至于使者还需挑选一名精干之臣才是,元长,你觉得何人可当此任?”

蔡京道:“若说精干之臣,我大宋自然数不胜数,不过使辽之事事关重大,圣上需任命亲近之人,也好耳提面命。授于良策,臣觉得内廷侍奉童贯可当此任!”

赵佶“恩”了一声,他也甚为喜欢童贯,此人很有些才具,虽是宦官。办出地事却总是甚合赵佶心意,赵佶也一直想提拔他。不过出使辽国事关重大,派出一名宦官好像有些不妥。赵佶不禁有些犹豫。

“圣上,出使辽国非同小可,怎可由宦官担当?”安公焘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弄得蔡京连连皱眉。

赵佶笑道:“恩,似乎是有些不妥。”

武植心中早有计较,此事交给谁也不放心,只有自己亲去才能随机应变,取得最满意的结果,当下上前几步道:“圣上,出使辽国之事可交与臣弟!”

殿上君臣无不愕然,许将急急道:“不可,此行吉凶莫测,何况贵王乃辽国眼中钉,肉中刺,怎可轻易涉险?”

蔡京也道:“北事若无贵王照应怕是会出乱子,贵王切莫意气用事啊。”

武植眼睛盯着赵佶,异常坚定的道:“请圣上恩准!”

赵佶怔怔看着武植,忽而笑笑:“取不回幽云朕也不怪你,还是另选使者吧,你若去辽国,北事如何处理?”

蔡京听得赵佶的话,脸色一阵难看,旋即又恢复正常,转头却见高俅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心中冷哼一声。

武植摇摇头道:“圣上放心,辽人毕竟学中华礼仪,臣弟安危当可无虑,何况只要金人在,臣弟就在,若金人不在,臣弟在不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金人越是强盛,辽国就越发不敢对付武植,免得惹恼大宋,到时可真是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佶听得皱起了眉头:“什么叫金人不在,你在不在也没关系?”

武植本是随口而出,见赵佶不悦,笑笑道:“金人不在,臣弟也有万全之策回来,圣上不必担心,至于河北边事,宗泽宗经略可堪大用。”

赵佶见武植异常坚定,皱眉道:“你随我来!”说着起身,显见是要单独劝说武植,由此可见赵佶对武植有多恩宠。只把蔡京看得脸色铁青,安公焘愕然,高俅眼神一凝,许益瞪目结舌,许将却是喜形于色。

武植无奈跟在赵佶身后,两人进了紫寰殿后殿,把几位重臣丢在紫寰殿中无言以对。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佶和武植回了紫寰殿,看得出赵佶又是“龙颜大悦”,武植也是满面笑容,赵佶高坐宣布,贵王武植为亲善使提辖礼物官,出使辽国,宗泽权(代理)北京留守司留守,暂行河北事。

几位大臣也不知道二人嘀咕的什么,也不好多问,只有应命,蔡京脸色不豫,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被一直注意他的武植牢牢看在眼里,心中冷哼一声,这老小子怕是要耍什么阴招,自己在辽国可要处处小心了。

这日晚间,月亮如同一轮圆圆的玉盘,高悬在天边,银色的光芒洒遍大地。

大名府府衙地后花园,莺声燕语不绝,武植和金莲,七巧,玄静三人围坐在石桌旁,饮酒赏月。

武植昨日才率出使辽国的使团到了大名府,偷闲休息一日后,明日就要上路出使辽国,几女均是殷殷不舍,七巧当下提议,今日要大醉一场,中午几女和武植就小饮了几杯,竹儿几杯酒下肚,当场醉翻,到现在还在沉睡,晚间饮酒也就只剩三女,再无竹儿在旁小心服侍了。

几杯酒过后,七巧眼珠微微一转,说道:“相公,咱们划拳饮酒好不好?”

武植望着面前三女,几杯酒下来,皆是面带红霞,各有各的娇艳,各有各地风情,望着自己俱是眼波流转,情意绵绵,此中滋味难以言述,心中已然醉倒,笑道:“好啊,划拳就划拳,你可不许耍赖!”

七巧不满意的道:“妾身耍过赖么?”

武植拿起筷子敲了敲她地脑袋:“你没少耍赖!好了,说吧!怎么个划法?”

七巧伸手把武植的筷子拨到一边:“就石头剪刀布吧,爽快!”

武植大是好笑,以前和七巧也划过拳,哪一次她不是输给自己,每次都醉得小猫一样钻进自己怀来不肯动弹,看来小丫头又嘴馋想喝醉没有借口,这才要和自己划拳。

“好,那就来吧!不过先说好,你不许喝醉啊,要知道今天可是……只看看旁边地玄静,没好意思把“是你陪我”说出来。

七巧笑笑,说道:“好了好了,知道啦,来吧!”说着对金莲和玄静道:“我和相公划拳,二位姐姐自己玩儿吧。”

武植一边漫不经心的出招儿,一边道:“七巧,别多喝知道吗?”

“知道啦!我地好相公,还是快些喝你地酒吧!你又输了!”七巧笑着为武植斟酒。

武植愕然看着自己的大拳头被七巧的小手包上,愣了下道:“怪了,怎么今日你运气这般好!”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十几次了,竟然次次都输给了七巧。

七巧嘻嘻一笑:“相公啊,要不咱不比了,七巧怕你输得急了,以后就不疼七巧了……”

武植伸手捏住她鼻子,佯怒道:“少和我装蒜!”

七巧挣开武植的手,浅笑道:“那七巧今天可就疯一次了,相公可敢与七巧拼大碗?”

武植怎么看七巧今天都像只小狐狸,和平日插科打诨,迷迷糊糊的七巧截然不同,似乎……似乎又成了刚和自己结识时那最喜欢和自己作对,顽劣不已的模样。

心中忽生警觉,正待拒绝,旁边香风飘过,金莲已经拿了白玉大碗放在武植面前,在武植耳边轻笑道:“相公加油!”

武植无奈的看着金莲,又回头看看七巧,心说你们要做什么啊?不过也懒得多想,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又怎会害自己,若和她们在一起还要时刻动心思,那也忒没劲了,正是难得糊涂,又或者是温柔乡,英雄冢。武植也不多说,笑道:“好啊,那就来吧,不过七巧你还是用小杯吧,省得明日酒醒又说我欺负你!”也凑凑趣,哄哄她们开心就是。

果然七巧马上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线,金莲也捂嘴偷乐,想二人都以为她们“奸计得逞”,武植看她们开心的样子,心中柔情顿起,或许能令她们快乐才是自己最快乐地事吧。

第五十五章 二女的阴谋

心想一会儿假装醉倒看她俩在耍什么花样,既然有金莲,想也不是什么太胡闹的事,武植一边想,一边和七巧划拳,

几招下来,武植又是一连喝了几大碗酒,七巧只输一次,干了一小杯,武植不由得诧异起来,怎么回事?这划拳也能作弊?

又连输几次后,武植睁大眼睛看向七巧,心中忽地明白,以前划拳七巧是让着自己,或者是为了喝醉故意输给自己?再见七巧一付得意洋洋的神态,看得武植一阵火大,还不信治不住你这小丫头了!

火气加上酒意,武植早就把什么装醉之事抛到一边,专心和七巧拼起拳来,输了十几次后,终于连赢了七巧三次,武植得意非常,伸手去捏七巧的鼻子,嘴里笑道:“和你家相公斗,你还差得远!”

一阵凉风袭来,武植面前笑吟吟的七巧忽地变做了两人,武植伸出去的手却是抓了个空,不由得奇道:“咦?你会移形幻影大法……”话音未落,头脑一阵眩晕,身子猛的向后栽去,女子惊呼声中,只觉自己栽入了一个香软温暖的怀抱,接着耳边七巧的话语传来:“傻相公……嘻嘻……”就此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武植慢慢睁开眼睛,头脑还是昏昏沉沉,却没有醉酒后的痛意,微微诧异下才觉得。齿间有药物苦苦的滋味,又有一种清香洋溢在口舌。恩,那是金莲和七巧喂过自己醒酒汤了。

屋子中一片漆黑,厚厚的窗帘牢牢地把纸窗遮住,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什么时候寝宫的窗帘换成棉布了?武植微觉奇怪,朦胧中也看不清屋中摆设,不过高床软卧,自己确实是在寝宫里,身上也被换上了舒适的亵衣,旁边香气袭人。肩膀处紧紧贴着一个弹力十足的娇躯。

听着身边人恬静的呼吸声,武植哼了一声,小丫头把自己灌醉就以为能逃过一劫吗?以前划拳时竟然敢示弱来骗自己,看我怎么收拾你。

伸手就把七巧拉进怀中,手也老实不客气的伸进七巧亵衣中摸索,恩?感觉怎么不一样?七巧什么时候变成骨感美女了?怀中女子很瘦。或者说是纤细,手摸下去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嫩滑肌肤下硬梆梆的骨头,摸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滋味。

武植酒还未醒。诧异下也没转过弯来,一只手接着她细长柔滑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攀上了怀中女子地胸部,恩,胸部不大。自己一只手抓个正着。香腻而又弹性十足,轻捏了几下。一股舒适至极的感觉从手上传来,这……这不是七巧,武植忽地惊醒……

就在武植呆住的时候怀中女子“嘤咛”一声缓缓醒来,武植还未说话,女子忽地尖叫一声“啊……!”接着武植胸口一痛,被女子重重一拳打中,武植闷哼一声,女子已经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怒喝道:“找死!”接着似乎在摸索什么。

武植这时已经听出来了,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玄静,听她西西索索的东摸西摸,武植大骇,这丫头肯定是在找剑吧,情急下也忘了这是在自己寝宫,她又怎找得出武器?只怕被玄静一剑刺个透明窟窿,那时候可不就冤死了?

“玄……玄静……是我……”武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吐出这几个字就沉默下来。

玄静听得武植声音,“啊”的一声,突然安静下来,一时间屋内静做一团。

武植这时已然明白,七巧和金莲合谋灌醉自己地图谋是什么,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更有些触动,这种事在后世是想也想不到的,两个老婆串通起来为自己找第三个老婆,这……这从何说起啊?

“玄静……你……你没事吧?”武植见玄静默不作声,心里有些不安。

“没……没事,老……老师……你……”一向洒脱的玄静听得武植问话,忽然慌慌张张起来,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武植渐渐适应了屋内地黑暗,已经隐约可以看清屋内的陈设,玄静坐在床边,一副手足无措地样子,此时武植才看到玄静的亵衣都是鲜红色的,亵衣可能是和自己纠缠时弄得十分散乱,露出地雪白肌肤在鲜红丝衣映照下展现出一种妖异地魅力,尤其是玄静雪白平坦的腹部上那圆圆地小肚脐,十分秀气可爱,看得武植咽了下口水。

玄静本来羞到了极处,头垂的很低,忽听的武植喘息粗重起来,不由得诧异的抬起头,见武植正盯着自己,眼中那团火热看得玄静一阵心慌,急急又向外挪了挪身子。

武植见状不由得失笑,笑道:“小心别跌下床去。”

玄静慌乱的摇头,武植无奈的摇摇头道:“睡吧!”看来玄静还未做好准备,虽然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好,强求反而不美。

武植身子向里挪了进去,四处摸索,床上却是只有这一床被子,不由得苦笑一声,把被子掀开,推到床边道:“你盖吧。”

此时已是深秋,玄静只穿亵衣坐了这一会儿已经感到冷的要命,若是这样睡一晚肯定冻出病来,见武植只穿亵衣躺在那里,玄静急道:“老师你盖,我回房了!”说着话就想穿衣回房,谁知道这一转头却是愣住了,床头挂衣服的衣架上空空如也,再看寝室中四周,更没有可以放衣物的去处。

玄静顷刻间就明白了又是七巧捣鬼,穿鞋下床走到门边,果然如自己所料,房门从外面牢牢锁住,其实就算不锁。玄静也不可能穿着亵衣跑出去啊。

无奈的叹口气,玄静又坐回了床上,这一折腾,身上是越发冷了,无奈下上床躺好,盖上被子取暖,看看身边闭目微寐地武植,玄静也不说话,把身上的被子掀起,轻轻为武植盖好。然后极快的转身躺好,心中这个羞啊,和男子同被而眠,这男子又是自己日夜思慕的对象,玄静又羞又喜,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脑中混沌一片,不知道到底是何等滋味。

听得武植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背后,更有浓郁的男子气息不时传来。想起州刚醒来时在武植怀里的绮旎,玄静身子渐渐火热。掀开被子一角,偷偷把小脚伸出去透气,心中只是在想:“他若把手伸过来我该怎么办?”心中正自彷徨。却听得武植呼吸渐渐低沉。想是睡去了,玄静心中微微一松。却又有几分失望,叹口气闭上双目。

不过此时此景,玄静又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几次,怎么也不能入眠,最后转过身,望着熟睡中武植那更显坚毅的脸庞呆呆出神。

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翻身时把被子弄得翘了起来,武植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面,玄静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粗心大意,微微欠起身子,伸出手去为武植盖好锦被,刚刚帮武植掩上被子,忽听得武植“唉”的一声叹息,玄静心中一慌,欠起的身子一下跌落在武植怀中,小腹部却是被一团坚硬地火热顶住,玄静“啊”一声惊呼,已经被武植紧紧抱住,小嘴也马上被武植含住吸允起来。

玄静惊慌下挣扎了几次,武植又哪里肯放手,玄静大羞,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那压抑不住的喜悦,渐渐放开怀抱,伸出香舌笨拙的迎合武植。

好半晌武植才放过玄静已经被吸得有些麻木的小舌头,笑道:“本想放过你的,是你诱惑你家老师哦!”武植本是装睡,和这般青春靓丽地少女同被而眠,哪个男人能睡得着?武植本就强行压下自己的心猿意马,努力不去想身边的玄静,谁知道玄静翻来覆去折腾,使得武植终于忍耐不住。

玄静被武植亲得气喘吁吁,瘫软在武植身上,头死死贴在武植胸膛上,动也不敢动,听武植调笑更是羞得说不出话,却觉得小腹上地坚挺越来越硬,玄静略微知道男女之事,更是大为害羞,却又沉醉在武植环抱中不愿动弹。

武植这时候再不客气,翻身把玄静压在身下,尽情的爱抚玄静颤栗地身子,享受着骨感美女带来的异样感受,香软的大床上立时春色无边……

“砰砰砰”地敲门声把武植惊醒,看看窗外,厚厚地窗帘外如同小亮点的日头已经高高挂在正南,竟然是午时了,门外传来七巧地娇笑声:“相公醒了么?”

武植看看怀中如同八爪鱼般紧紧缠绕着自己的玄静,不由得笑笑,昨日进入玄静身体时玄静的惨呼声把武植差点吓死,还从未见过第一次这般疼痛的女子,玄静当时疼的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现在武植被玄静死,死抓住的背部还火辣辣的疼。

慢慢把玄静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拿开,为她盖好被子,嘴里道:“醒了!进来吧!”

门咯吱一响,七巧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踮起脚看被武植挡在身后的玄静,武植没好气的瞪了七巧一眼:“看什么看?”

七巧马上皱眉苦脸,好像受欺负的小媳妇儿,慢慢低下头,委委屈屈的道:“相公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么?”

武植看着她装模做样,差点当场笑出声,却仍旧板着脸说道:“不错,谁叫你不听话的!”

七巧见扮可怜似乎失去了效果,嘻嘻一笑道:“相公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埋怨七巧,这不是口是心非么?”

武植哼了一声:“衣服呢?”

七巧把背后的手伸出来,手上拿着男女两套崭新的衣服,嬉皮笑脸的凑到武植身前:“妾身伺候老爷穿衣!”

武植在七巧服侍下穿好衣服,看看兀自熟睡的玄静。对七巧道:“等玄静醒了你莫乱作弄她!”

七巧点头道:“相公就放心吧,七巧是不知道轻重地人么?”

武植好笑的拧了七巧小脸蛋一把:“你知道轻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管七巧气乎乎的模样,笑着出了寝室。

匆匆吃过牛饭,金莲大概怕武植着恼,饭桌上面也没敢露,直到武植整理物事,准备去留守司和使团回合的时候金莲和竹儿,七巧一窝蜂的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帮武植收拾行囊,分离在即。武植也不好责备她们什么了,何况武植也蛮感激金莲和七巧的心意,告别的时候三女眼圈都有些红。

武植叹口气,和她们一一拥抱作别,到竹儿面前时,武植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对金莲和七巧一般。把竹儿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竹儿小身子在武植怀里微微发抖,等武植松开她时竹儿已经羞得头也抬不起来。

武植看了三女几眼道:“我走啦!”转身出了房门。却见玄静步履蹒跚的从画廊上行来,武植怔了一下。过去略带责备道:“你怎不好生歇息?”

玄静见到武植,脸上马上飞起红霞,低头道:“老师要去辽国。玄静怎能不来送行?”

武植叹口气。身后脚步声响,转头见三女从房中走出。都怔怔看着自己,心下不禁一阵惘然。

“相公快些去吧!莫叫同僚等得着急!”金莲强笑着说道。

“若是辽人欺负相公,相公一定要给七巧写信,七巧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七巧对武植不带她去辽国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老爷保重……”竹儿望着武植轻声呢喃。

武植环视几女,忽而哈哈一笑:“在家乖乖等我回来!我走啦!”说着话转身大步向外走出,再不回头,只是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辽国境内,中京大定府南方百多里处的大道上,洁浩荡荡行来了一队人马,最前方是几十骑辽军开路,然后就是大队铁骑,看起来有千数人模样,仝身披甲,就是高大的坐骑也罩着铁甲,锃亮地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使得铁骑队更多几分威武,不过奇怪的是这队骑兵却不是辽国重骑,因为队伍前骑手高举的大旗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不是契丹字,而是宋字。

重骑兵队列后,是几辆高大豪华的马车,马车四周百余名金甲侍卫团团护住,再后面,就是长矛林立的步兵,那防护全身地重甲更是明白无误的告诉辽人,这是大宋特有的重甲步兵。

不错,这队人马就是出使大辽地贵王武植一行,得赵佶恩准,特意遣出殿前司马军精锐铁甲马一千随行护持武植,带队指挥使更是殿前司马军第一勇将,大名鼎鼎的“双鞭”呼延灼,此人善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有万夫不挡之勇。

除了一千铁甲马军外,赵佶又派出徐宁地“金枪班”随行,这是武植和徐宁第二次合作了,上一次出使高丽回来后,武植在赵佶面前好生夸赞了徐宁一番,徐宁的金枪班也旋即扩编为两指挥,也就是一千人,由徐宁在殿前司步军中挑选精锐训练。

徐宁只不过随贵王去了趟高丽,就凭白的提拔了两级,自然对武植感激不尽,听得此次又是护送贵王出使辽国,徐宁兴奋异常,誓要再立新功,保得贵王周全。

此时武植坐在马车里,正自琢磨到了上京后该如何说得辽人放弃幽云,此次没有带玉狮子随行,一是玉狮子乃辽国国宝,原来是辽国王子之物,自己带它来不免多生事端;再也是几名礼部官员都坐马车,自己这贵王乘马却是说不过去,好似他们随从一般了。

过了中京再北行几百里就到了辽国京城上京临潢府,想起启程时为了使团应该走海路还是陆路和那几名礼部官员地争执,武植不禁微微一笑。

几名礼部官员都主张自登州出海,因为走陆路地话必然要过辽国南京,而贵王和辽国南京留守耶律淳的恩恩怨怨他们也略知一二,就怕耶律淳翻脸,派出兵马把自己这一行使团杀得干干净净。

虽然说随行地一千重骑和一千重步都是京师禁军中精锐中地精锐。但耶律淳可是有十万人马,若真横下心来为难,随行的这两千护卫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武植却是执意主张走陆路,毕竟耶律淳不知道他那爱子其实是死在武植之手,就凭两国交战中接下的怨仇,武植却是不信耶律淳会对自己的使团下手。

若耶律淳真有这般疯狂,那自己这辽国去不去也就没什么两样,耶律淳是死也不会离开南京的,自己再想什么办法也是枉然,到那时也只有硬碰硬取幽云诸州了。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走陆路好,到时离宋境尚近,耶律淳发疯前还能逃回来,也免得去辽国是白走一遭。

礼部官员毕竟拗不过武植,也只有战兢兢跟武植上路。当然武植也做了万全准备,就算耶律淳发难也能逃回来,幽州附近不知道被武植安插了多少细作。

不过正如武植所想。耶律淳又岂是那般鲁莽之人,若他真是无脑的莽夫。也不会得到契丹很多贵族的支持,以至如今能隐然和辽帝分庭抗礼。

耶律淳得知武植出使辽国,从幽州直迎出了三十里。和武植好一通亲热,又派出亲军为武植开路,并快马报上了上京。想必等武植大队行到中京大定府的时候,正好与从上京出迎的官员会合。

武植正盘算着到了上京该如何行事地时候,车厢突然“嘣嘣”轻响了几声,武植拉开车窗上厚厚的绸缎布帘,石秀正在车旁,武植的车厢很是高大,石秀骑在马上比车窗还矮上一截。

石秀见贵王打开窗帘,在马上躬身道:“王爷,前方有流民和辽军厮杀,使团要不要暂行歇息?”

武植乘坐的马车密闭性能极好,在车内听不到外面一丝动静,此时撩开帘布,武植已经听到北方传来呼喝拼杀声。

武植微微怔了一下:“流民?我来看看!”说着拉开车门缓步下车,就见前方不远处,几百人正混战在一起,身穿甲胄的是辽军,那些身着布衣的汉子定是流民了。

武植从王进地情报中知道天祚帝对狩猎情有独钟,对如何治理自己的国家却毫不感兴趣,使得他登基以后,吏治越发腐败。加之几年旱灾,使得百姓流离失所,是为流民,为了生存这些流民很多铤而走险,聚众起义,虽规模都比较小,却是此起彼伏,难以根治。

看来这又是一次小规模起义了,武植望着混战的人群暗自思量。

布衣汉子们虽然勇猛,却架不住辽军人多势众,随着时间地推移,死伤越来越多,为首一名汉子大吼一声:“退!”说得竟是汉语。

武植一愣间,那些汉子已经哄一下四散奔逃,辽人首领呼喝几句,众辽人不管他人,齐齐向流民头领追去,流民头领兜了几圈,眼见跑不脱,这时转头看到了旗帜招展的大宋使团,见到使团中那高高飘扬地“宋亲善礼物官”和“宋贵王”两面大旗时,明显的怔了一下,转而不假思索的向大宋使团跑来。

武植对石秀使个眼色,石秀马上会意,呼哨一声,带几名侍卫快马迎上,赶在耶律淳为武植开路地亲军前把那汉子围住,那流民首领还未说话,石秀已经大喝一声:“大胆刁民!敢冲撞贵王车驾!还不与我拿下!”

几名侍卫翻身下马,几招间已经把汉子掀翻,牢牢捆住拖拉着走向武植,汉子大怒,嘴里怒骂道:“你们这些狗才怎反助辽人?!”

几名侍卫也不答话,把汉子施到武植面前,离得近了,武植才看清汉子面目,是名二十出头地年轻人,脸上还稍有稚气,身子却生得魁梧,看起来有一把力气。

布衣青年傲然立在武植面前,大声道:“你这狗才又是什么人“,“话音未落,旁边侍卫已经上去噼啪就是一通嘴巴:“大胆!敢在王爷面前出言不逊!”

第五十六章 邂逅(上)

布衣青年嘴角淌下一丝鲜血,却是哼也不哼一声,冷冷看着武植道:“贵王真是好大的名气,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旁边侍卫大怒,还欲上前殴打,武植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笑看布衣青年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此时旁边小跑过来一名辽国官员,被侍卫拦下后急急道:“贵王,下官有话说!”正是耶律淳派来为武植开路的亲军统领,唤作萧婴。

原来那些追逐布衣青年的辽军到了宋使团马队前,呼延灼一声令下,铁甲马军哗啦排成阵势,长矛斜举,把辽军挡在了外围。

辽人头领见近不得使团,只有跑去和萧统领求助,萧统领这才硬着头皮赶了过来。

武植听得萧统领话语,转头看看萧统领,附在石秀耳边说了几句话,石秀会意走了过去,和萧统领嘀咕了一阵,萧统领不情不愿的看了布衣青年几句,悻悻的回转,在围捕布衣青年的那些辽军面前他马上神气起来,大声呼喝了几句,辽军垂头丧气的拔队回返。

见辽人离去,武植才笑对布衣青年道:“冲撞本王车驾自然要由本王处置,说吧,你叫什么?”

布衣青年哼了一声道:“你却是不配问我的名字!”

这次石秀都忍不住想上去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不过武植没有表示,也只有按捺住火气,众侍卫都怒目瞪视布衣青年。

布衣青年不为所动,大声道:“以前也多听闻你的名声。却也不过徒有虚名。辽人无道。各地义军纷起,更有女真崛起于黑山白水,你不趁这大好时机收服华夏故土,反而做起什么劳什子的亲善使,哼哼,真是好笑之至!”说着话冷笑不已。

武植好笑的看了他几眼。小家伙儿毛都没长全就大言不撕的教训自己,这时也懒得和他废话,回头对石秀道:“好好看管,过几日闲下来问话!”见石秀连连点头,又笑道:“要善待他!”

石秀看了布衣青年一眼,无奈地点点头。

小插曲过后。大队缓缓起行,赶到中京大定府地时候已经傍晚时分,大定府城门大开,一队官员按品阶高低排列在门前,周围辽军层层列队警戒。

此次辽帝遣来迎接大宋亲王地是兰陵郡王萧奉先,可见辽帝对此次武植使宋相当重视。萧奉先四十岁左右年纪,生得面目俊美。风流倜傥,正是后世那种中年美男子的类型。

武植下了马车。一眼就见到队列前风度翩翩的萧奉先,心中一阵苦笑,怎么宋辽的佞臣都是一表人才,和自己以前的认知也差太远了吧。

武植虽没见过萧奉先,但王进和萧家可是有生意往来,那次奇袭幽州更是利用了萧家旗号,事后萧管家也未把事情报到萧奉先那里,毕竟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最重要。

见武植下车,萧奉先亲热地迎了上来:“哈哈;六费王开岁,萧某可是与您神交已久啊!”

武植当然也笑着走了过去:“郡王千岁客气了,在下也久闻郡王大名,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二人笑着携手进了大定府,把“兄弟之邦”的兄弟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大定府只待了一晚,第二日,武植的使团就和萧奉先迎使众官员启程前往上京,武植对萧奉先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为辽国力挽狂澜的耶律越,王进在辽国的情报网怎么也查不出耶律越此人地来历,只知道此人得辽帝宠信不过数月,如今更是被辽帝委以重任,总领对抗女真事宜。

这一路武植都在套萧奉先的口风,想从中打探出些耶律越的消息,谁知道萧奉先这厮却是奸猾的很,总是轻轻把话题转过,从不谈论辽国中的大臣将相。

一路无话,几日后武植一行人到了上京,眼看已是初冬,北国甚冷,武植早已换上了厚厚的皮氅,即便如此,刚刚从捂得严严实实地马车中下来时武植还是打了个寒噤。

初到上京辽国官员迎来送往不必细说,第二日,武植就被辽帝召见,辽帝在宫中大摆宴席,酒宴间武植盛赞宋辽友谊,称宋辽正进入高速发展的仝面合作阶段,此次使辽就是为和辽国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云云,把辽国众官员听得晕晕乎乎,迷迷登登,酒宴自然是宾主尽欢而散。

送武植回驿馆地路上,萧奉先饶有趣味的看着武植微笑,武植笑道:“萧大哥为何看我发笑?”来上京一路上,武植已经与萧奉先称兄道弟,萧奉先自也乐得和武植结交。

“呵呵,兄弟真是好口才啊,莫说今日在座地文武百官,就是哥哥我也晕头转向……呵呵……”,萧奉先干笑几声,不再说下去,二人表面再亲热,也不能拿两国关系开涮。

武植笑道:“萧大哥以为我说得不是真心话?”

萧奉先笑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有何干系?”

武植笑笑,转头去看窗外上京夜景,说了几句闲话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耶律将军怎未到场?”

萧奉先愣了一下,转而恍然道:“耶律将军?哦,兄弟说的是鲁国王么?”

武植不在意的道:“鲁国王?这却不知道了。”心中却是诧异万分,使辽后,有辽人日夜跟随,自然不能再和王进排遣的细作联系,却是想不到耶律越已经封王了。

萧奉先笑道:“今日有资格参加国宴又没来的耶律将军也就鲁国王一人,恩,鲁国王如今在龙化州和女直人作战,又怎会有暇分身?”辽国为避讳前朝皇帝,称呼女真为女直。

武植点了点头。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却是到了驿馆。武植一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明日再同大哥叙话。”

萧奉先哈哈一笑:“明日哥哥却是不能来看望兄弟,小女生日,哥哥要在家陪陪宝贝女儿。”提起女儿萧奉先一脸喜悦,显见得对这女儿十分喜爱。

武植笑道:“如此改日再和大哥相聚。”下车和萧奉先拱手作别。

辽人驿馆因为大宋贵王到来好好装饰粉刷了一遍。整个驿馆的三重院落,七八栋阁楼会部粉饰一新,武植住所是馆中最高大华丽的迎宾楼,其余官员和众侍卫分散住进了迎宾楼旁的阁楼房屋。至于铁甲马和金枪班当然是不能入城地,在上京二十里外扎营安置。

武植和前来伺候地驿馆主事官员寒暄了几句,这才走入迎宾楼所在地院落。从院门到迎宾楼是一条笔直的青石板道,两旁栽满花草树木,初冬时节,花草凋零,显出几分苍凉。

留在驿馆中的石秀匆匆出来迎接武植,武植笑着问了几句驿馆招待众侍卫饭菜之类的琐事。忽然想起前些天抓到的那布衣清年,问石秀道:“那傻小子怎么样了?”

石秀支支吾吾道:“还好吧。”

武植笑笑。看了石秀几眼道:“有什么事就说,莫瞒着我!”

石秀叹。气道:“王爷。年轻人这几日定要吵着回家看看,兄弟们实在不胜其烦,每日只好堵了他的嘴。”

武植奇道:“回家?”

石秀点头道:“是啊,原来他却是家住上京,只是出外劳力赚钱,后来不堪辽人欺压才纠集了一帮兄弟杀了辽人一个大户,如今为了能回家去看上一眼已经什么都招了。”

武植“哦”了一声道:“回家?也好,明日无事咱们在上京转悠转悠,有他带路也是不错。”

石秀愣了一下道:“王爷地安危?”

武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上京是龙潭虎穴么?”

石秀不敢再言语,只有回去布置,回了东跨院,进了捆绑韩明也就是那布衣青年的厢房,韩明虽然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也被用黑布堵住,但见到石秀进来马上挣扎,怎奈越是挣扎,麻绳勒得越紧,韩明恨恨看着石秀,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石秀哪在乎他的目光,走过去把韩明口中的黑布拽掉,笑道:“王爷开恩,明日带你回家走上一遭。”

韩明刚要破口大骂,忽听得石秀话语,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说地是真的?”

石秀道:“我骗你作甚?”

韩明想想也是,人家骗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不过兀自有些不信贵王有这般好心,不由得疑虑起来。

石秀拔出腰刀,把韩明身上绳索砍断,见他神色不由得摇摇头道:“想什么呢?明日磕头谢恩就是了,咱家王爷看来是没生你的气,老实和你说吧,敢当面骂咱家王爷的也就你能保住小命儿!”

韩明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虽然对这些“亲善辽国”的官员仍然厌恶至极,但此时也不是自己胡闹地时候,真惹恼了贵王,明日却是不能回家看望老娘和哥哥嫂嫂了。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换上便装,只带石秀和穆弘随行,由韩明在前引路,出了驿馆,沿大街一路溜达起来。

上京大街上人流如织,市面相当繁华,虽比不上汴京,在异族掌权的北国来说也属难能了。

跟在韩明身后一路向南,过了几条街,眼前景物陡然一变,就仿佛分界一般,方才高大豪华地房屋消失不见,眼前皆是低矮简陋的草房,武植回头看看,确信自己眼睛没有毛病,大街北边房屋确实是华丽富贵,和南方地草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韩明看出武植眼中的疑惑,冷笑道:“城北是契丹人,城南是汉人!”

武植奇道:“汉人就都这般穷苦?”听说辽国汉人契丹人混居,也不怎么歧视汉人啊。

韩明冷笑道:“那些抱着契丹人大腿的自然是富贵荣华!”看向武植等人的目光里满是蔑视。

武植笑笑不语,“带路吧!”看来什么不歧视汉人也不过是官面文章,骨子里契丹人自然是觉得自己是统治者,又哪会把辽国境内的汉人看在眼里。

韩明几次讥讽武植。却见人家似乎毫不在意。心里也有丝惭愧。毕竟贵王的名声辽国地汉人多有耳闻,虽然契丹人禁止传播关于大宋地消息,贵王几次战胜辽国地事更是禁忌,凡是当众谈论者被举报后全部抓起来问罪。

但世事就是这样,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辽人越禁。消息反而传得越快,小道消息是满天飞,贵王更被说成了三头六臂一般,韩明也是整日把贵王挂在嘴边。

不想和他的“偶像”第一次会面却是在辽国,更想不到的是贵王会做什么亲善使出使辽国,韩明只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自己日夜念叨的贵王却是和那些抱契丹人大腿的汉人也没什么两样,是以才一再对武植恶言相向。

但见人家堂堂大宋亲王,对自己恶劣地态度丝毫不在意,韩明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但他毕竟小孩心性,走了几步。想起这些年受得契丹人欺压,那丝愧疚马上化为乌有。看起武植等人的眼神又厌恶起来。

跟在韩明身后左拐右拐,穿行在污水垃圾遍地的贫民区。武植看着左右那些摇摇欲坠的草房,心中一阵叹息,若不来辽境,如何知道大多汉人生活这般困苦?也难怪女真人在辽境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契丹人,想必北国其它民族是再不会为辽人卖命的。

叹息中几人来到了一处破落的院子前,低矮地泥墙倒塌了大半,早没了院门,院中更是爬满了荒草,韩明愣了一下,大步走入,口中喊道:“娘!娘!大哥!大嫂!”

武植站定身子,叹口气道:“回头给他家留些银钱。”石秀和穆弘点头应是。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韩明出来,武植回头道:“咱们走吧。”当日命侍卫拿下韩明也是为了保全他,若是被那些辽人抓到,韩明是必死无疑了。

武植本也为如何安置韩明犯愁,既然他在上京有家,那就此放了他也好,至于以后他怎么生活,如何安生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又不是救世主,虽说机缘巧合救了他一次,但总不能管他一辈子。

石秀二人跟武植久了,自然知道武植心意,当下跟在武植身后向东走去,武植刚走没几步,就听韩明大吼一声:“狗日的契丹狗,我和你们拼了!”随着吼声,韩明双目赤红,手中提一把菜刀从院中疯子一般冲了出来。

武植还未说话呢,穆弘一个箭步蹿到韩明身前,挥臂间韩明的菜刀飞出,人也被穆弘一个扫堂腿放倒在地,韩明摔得头晕眼花,欲待起身,已经被穆弘死死按住,口中喝道:“大胆!”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韩明虽说不是要砍自己,但拿把菜刀冲过来自己的侍卫又怎会放过他。

韩明大声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把契丹狗杀个干净!”直喊地声嘶力竭,穆弘却是动也不动,这时却见韩明猛地以头抢地,在地上嘭嘭的磕了起来,韩明磕得极为用力,虽是泥地,却也马上血流满面,韩明边磕头边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穆弘愣了一声,拎着他脖颈把他拎了起来,韩明在他手里就如幼童一般,无丝毫反抗之力,只有狂吼乱叫。

石秀大步过去,照准韩明就是几个嘴巴,口中喝道:“吼什么吼?!有什么事就讲!贵王在此,你吼个什么名堂?!”

韩明被石秀抽了几个嘴巴,猛地清醒过来,悲愤地对武植喊道:“贵王千岁,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

几人的喊声自然惊动了附近地居民,但他们见到武植等人虽着汉服,但服饰华贵,自然不敢围过来观看,都偷偷从门缝向外看动静。

武植对石秀招招手,石秀急忙跑过来,武植在石秀耳边吩咐了几句,石秀点头而去,却是直奔韩明家的邻居,那家邻居本来从门缝偷偷观望,见石秀走过去,吓得噌一声跑进了屋中,石秀叫了好半天门,更往他院中洒了一把铜钱,那汉子才畏畏缩缩的出来开门,石秀进去和那汉子嘀咕起来。

这边的韩明嗓子都喊哑了,仍然在那里拼命挣扎,武植见这样不是办法,对穆弘道:“送他回驿馆看管!”

穆弘点点头,一掌劈在韩明脖颈,韩明的喊声噶然而止,头一歪,显是晕了过去,然后穆弘拎着韩明风一样而去。

过了老半天,石秀才从那家邻居家出来,脸上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武植问道:“怎么了?”

石秀叹口气,给武植讲述起来,原来这韩明是韩家的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唤作韩清,给人做短工过活,韩明的嫂子金氏在家缝缝补补,两口子合力赡养老母,日子还算过得去,谁知道数日前金氏不知怎的被一名契丹人看中,定要韩清休妻,自己好拿回去做妾,韩清自然不从,不几日就来了一群契丹人把韩清狠狠殴打了一顿,把金氏直接抢走,言道既然金氏不识好歹,那就送进飞凤楼供人玩乐。而韩清事后呕血不止,不几日就命丧黄泉。

说到这里石秀微微停顿,为武植解释起飞凤楼,飞凤楼在上京名头极响亮,里面女子据说都是江南宋人,各个生得温婉娇小,和北国女子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乃是契丹达官贵人玩乐最喜欢去的场所,而且飞凤楼只接待契丹人,汉人无论多么富贵都不得入内,听说曾经有位辽国统领逞强,非要领他的汉人朋友进飞凤楼,结果被痛打了一顿,最后事情也不了了之,由此可见飞凤楼定是有极深的背景。

武植听着石秀讲述,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石秀见得贵王的招牌动作,心下一凛,再不敢讲下去。

“韩老妇人呢?”武植淡淡问道。

石秀看了看韩家那败落的庭院,叹口气道:“韩老夫人虽然还在,却是哭瞎了双眼,若不是左右邻居接济,怕早就饿死了。”

武植点点头:“去嘱托邻居好好照看韩母,咱们去飞凤楼见见世面!”

石秀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这里毕竟是辽国,要不要知会辽国官员……”

武植摆摆手:“去做事!”石秀不敢再说,转头又奔进韩家邻居完

等石秀把事情料理妥当,穆弘也飞一样跑了回来,跑到武植面前时那青脸已经变成了紫色,见过礼后弯腰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武植面无表情,当先走去,石秀和喘息不止的穆弘急忙跟在后面。

走出破落的南城贫民区,进入了繁华的北城,石秀走过去找街上行人搭讪,打听飞凤楼所在,行人听得石秀一口南话,诧异的打量石秀半晌,苦口婆心告诉石秀飞凤楼汉人是进不去的,最后见石秀执拗,也只得把飞凤楼的大概方位告之。

飞凤楼在北城的东城区,不过东城甚大,繁华店铺又多,武植三人一时间也找不到飞凤楼所在,只有再找人询问,不想街上行人十之八九是契丹人,有的根本听不懂石秀话语,有那听懂的也面露鄙夷,叽里呱啦用契丹语训斥石秀,想是警告石秀飞凤楼不是他可以去的,若不是武植在此,石秀怕是早就大打出手了。

第五十七章 邂逅(下)

石秀问了几个人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当一名麻脸契丹人正对他吼叫的时候,石秀一巴掌过去,那名契丹人立刻鼻血长流,哭嚎起来。

旁边的契丹人见石秀蛮横,吓得纷纷躲避,石秀抓住麻脸契丹人的脖颈,大喝道:“说!飞凤楼在哪里?”

契丹人鼻涕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嘴里不知道鬼叫着什么,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远方长街上马蹄声响起,一团枣红马如飞而来,行得石秀和契丹人身边骑客一拉缰绳,骏马长嘶前立,缓缓停下。

马上是一契丹贵族少女,淡绿色金枝花团衫,红虎皮腰带束腰,长裙下摆处露出一双褐色鹿皮小蛮靴,头戴白色绒帽,双垂雪白带,生得柳眉凤目,典型的北国娇艳女子。

贵族少女听得麻脸契丹人大喊大叫,不由得皱起眉头,用契丹语问了几句话,石秀自然是茫然不解,麻脸契丹人却是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贵族少女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对石秀道:“放开他!”这次说的却是宋话,倒也悦耳动听,只是那骄横的语气令武植皱起了眉头。

石秀回头看了看武植,见武植微微点头,这才把麻脸契丹人扔在了一边,贵族少女也发现了石秀的动作,把头转向武植,上下打量一番,脸露鄙夷之色:“有了几个钱就四处招摇的汉狗,还不快滚回你们的狗窝!”

武植笑笑:“学了几句汉语就冒充上等人的契丹狗就知道乱咬人么?”

贵族少女大怒,双腿一夹马腹,猛地向武植冲来。手中马鞭照定武植头脸就抽了下来:“汉狗找死!”

枣红马疾冲而来,忽地马前人影一闪,和枣红马狠狠撞击在一起,穆弘闷哼一声,缓缓退了几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枣红马却是悲嘶一声,轰然倒地,马嘴处不断吐出白沫。贵族少女也被摔出去老远,正是穆弘一拳重重击中了马颈。

贵族少女愣了一下,转而飞快的起身跑到枣红马面前叫道:“红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枣红马在地上不住抽搐,再也站不起来,呼吸渐渐微弱下去,显见是不活了。贵族少女心痛地要命,猛地转身对武植喊道:“你们这些汉狗,我要杀光你们!”

契丹少女说着话从腰间拔出弯刀。朝武植猛地扑上,武植哈哈大笑。也不待穆弘石秀出手,跳出去一拳正打在契丹少女的腕部,契丹少女弯刀落地,武植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契丹少女大腿上,契丹少女连退几步,噗通坐倒在地。

武植心中大乐,多少日子了,身边高手环伺。和他们一比,武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废人一般,今日对上这花拳绣腿的契丹少女,武植终于找回了一丝高手的感觉。

契丹少女怒急,从地上爬起来又朝武植扑上,三两招没过。武植一拳正中少女左眼,契丹少女痛叫一声。眼泪呢的流了下来,左眼处马上青肿起来。

武植悻悻的看看石秀和穆弘。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这少女虽然可恶,不过怎么也是女孩子,自己教训她没什么,但方才这一拳怎么也感觉有欺负女人的意味。

契丹少女却是“百折不挠”,抹了一把眼泪又朝武植扑了上来,三两招后,被武植一脚勾在足踝,仰天摔了个四脚朝天。

武植觉得颇没意思,回头对石秀和穆弘道:“咱们走!”还是快些找到飞凤楼是正经事。

契丹少女这次摔得不轻,捂着腰好半天才挣扎起来,见武植几人转身欲走,追了几步,腰眼火燎般一痛,“唉呦”一声,险些摔倒,契丹少女怒喝道:“汉狗!给我站住!”

见武植等人理也不理自己,契丹少女大声道:“汉狗,我知道飞凤楼在哪里!”

武植几人还是继续前行,契丹少女怒道:“果然是汉人男子都不是男人,汉人女子都不要脸!”声音虽然不是很大,武植却是听了个正着,猛地转身,大步走了回来,刚刚走近,契丹少女忽地娇叱一声,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朝武植身上用力刺去。

武植冷哼一声,狠狠一巴掌正抽在契丹少女脸上,契丹少女跌出去老远,匕首也脱手飞出,武植拣起匕首走到契丹少女身边,手中匕首在契丹少女脸上作势画圈,冷冷道:“说!飞凤楼在哪里?莫惹得我火起,给你留几个记号!”

契丹少女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抬头本欲喝骂武植,忽然见到武植那冰冷的目光,少女心中一颤,知道这汉人青年不是在恐吓自己,那匕首随时有刺下来地可能。契丹少女生长于富贵豪族之家,从小到大说一不二,颐指气使,更因生得娇丽,上京贵族子弟无不趋之若鹜,使得她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

今日遭遇平生从未经历之场面,先是被人殴打,接着更被威吓,那冷冰冰寒气迫人的匕首就在自己脸边,随时有落下的可能,少女看着武植的目光中已满是恐惧,往日的骄横忽地消失不见,扁着嘴把飞凤楼的方向指了指,指完才觉得羞恼,“上京之花”怎能对汉狗屈服,抬起头,那明晃晃的匕首还在眼前,契丹少女刚刚鼓起的一丝勇气马上消失。

武植哼了一声,匕首猛地刺下,契丹少女吓得心胆俱裂,闭眼大声尖叫,叫了半晌,却听脚步声远去,偷偷张开眼睛,才见匕首就在自己耳边,而武植等已大步离去,契丹少女呆了一会儿,忍不住恨恨骂道:“低贱的汉狗就知道去低贱地地方!”挣扎着起身,一定要回去告诉父王,把这些汉狗抓住看本姑娘怎么折磨你!

契丹少女刚刚起身。却见武植大步走了回来,不知道怎地,看到武植那冰冷的目光,契丹少女心里就剧烈跳动,不是那种少女怀春之类地心跳,而是恐惧,十分的恐惧,往昔的骄横自信在武植的目光下仝部化为乌有,只留下满心的害怕。

少女“啊”一声惊叫。连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我是郡……”,“郡主”二字还没出口,武植已经一把拉住她的衣领,面无表情道:“我们汉人低贱,你们契丹人高贵,很好,今日就让我看看你有多高贵!”说着拉起契丹少女就走,契丹少女挣扎道:“放……放开我……你……”

“闭嘴。”武植扫了契丹少女一眼淡淡道。契丹少女心中一颤,再不敢出声。

于是上京北城最繁华的东城区街头。出现了奇怪地一行人,三名汉人男子和一名契丹贵族少女同行,这本就够令满城契丹人侧目的了,更有人忽然惊呼:“明昌郡主?”

啊?明昌郡主?那可是上京之花,号称上京第一美女,凡是未婚地契丹贵族清年的梦中情人,怎会和几名汉人走在一起?更奇怪的是,传说中明昌郡主蛮横跋扈,怎会鼻青脸肿的跟在汉人身后。更是一付受了欺负委委屈屈地样子,这,这不可能。

不管契丹人争论也好,议论也罢,武植等人已经来到了飞凤楼前,飞凤楼自然是华贵异常了。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灿灿生辉,离老远就可听到楼中隐隐约约的莺声燕语。走得近了,更有似有似无地香气环绕在身边。令人熏熏欲醉。

门口处几名杂役见到武植等人走来,口中立刻呼喝:“汉人走开!”

石秀和穆弘迎上去噼啪几声,那几名杂役已经摔了出去,武植大步而入,契丹少女低着头,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杂役叫骂声中,飞凤楼一楼大堂中跳出十几名打手,怎奈还未近身,已经被石秀和穆弘一一打倒,桌椅倒地,在一楼大堂的姑娘尖叫逃避,楼中顿时乱作一团。

武植哈哈笑道:“管事人呢?快些出来迎客!莫惹得老爷火起,一把火烧了你这鸟楼!”

打斗早惊动了飞凤楼管事,从后堂匆匆跑出一男一女,看来是掌柜和老鸨了,两人跑过来,本来都是怒气冲冲,忽然看到武植身后地契丹少女,二人齐声惊呼:“大小姐!”

武植怔了一下,却见那掌柜和老鸨已经近前给契丹少女施礼,男掌柜口称“大小姐好!”女老鸨却是行地大礼,盈盈拜道:“草民见过明昌郡主!”

武植心下已然明了,原来这契丹少女却是飞凤楼的主家小姐,郡主?那这飞凤楼地主人却是辽国哪位王爷了!王进给自己的情报很少提及辽国公主郡主等等,武植也就不知道这明昌郡主是哪位王爷的女儿。

契丹少女看着躺了满地的打手,哼了一声道:“一群草包!”忽然想起武植就在身旁,急忙闭嘴不语。

掌柜看了看契丹少女鼻青脸肿的模样,惊道:“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契丹少女怒道:“本郡主的事要你管吗?混蛋!”忽见武植向自己看来,心下一慌,急急对掌柜和老鸨道:“还不快些闪开!”

掌柜看了看武植几人,为难道:“这几名汉人……”

武植笑道:“我们三人是郡主的好朋友,郡主,你说是不是?”转头看向契丹少女,契丹少女无奈的点了点头。

掌柜虽然满心疑惑,但明昌郡主的脾气他可知道,又哪敢管这位姑奶奶地闲事?也只有吩咐老鸨好好招待,自己告个罪,匆匆出了飞凤楼,跑去给自己的主子送信。

老鸨把武植三人领入三楼一间布置异常奢华的房间,嘴里笑道:“郡主还满意么?”

契丹少女点点头,老鸨笑道:“这是飞凤楼最好的房间了,您看看,这里的摆设全是从宋国运来的,在这里玩弄宋人女子最有味道了。哈哈……”刚笑两声,已经觉得不妥,她这套说词是说习惯了,有客人进了这房间她都会卖弄一番,现在说完才想起对面地乃是郡主,自己这是在胡说什么啊。

偷偷看过去,郡主心不在焉,似乎没听到自己的话,老鸨这才放心。却听旁边地武植忽道:“有没有契丹摆设的阁子?”

老鸨愕然摇摇头道:“这个却是没有。”虽然武植是汉人,但和郡主一起进来地,老鸨也不敢怠慢。

武植冷哼一声,忽地过去揽住契丹少女的腰,嘴里说道:“我喜欢在契丹人的屋子里玩弄契丹女子!”

老鸨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武植地举动。

契丹少女“啊”的叫了一声,拼命挣扎了几下,第一次和男子这般亲密接触,少女羞怒下早已经忘了武植有多“可怕”。奋力一掌向武植脸上打去,武植抓住她的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坐到了软椅上,恩,这蛮女的腰够细,手够软,身子也够轻,武植心里暗暗慆道。

契丹少女被武植搂在怀里,挣脱几下没挣脱开,忽然张嘴咬在了武植肩头,这一口咬得好重。鲜血很快渗出,武植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契丹女子果然够味!”

老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郡主和这男子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却听武植说道:“把韩金氏带来!”

老鸨“啊”了一声,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韩金氏?”

武植道:“不错。你别告诉我没有这个人,老爷我眼里可不揉沙子!”

老鸨陪笑道:“有。有,只是这女子性烈。还需调教调教,现在带出来却是扫大爷雅兴,不如我给您安排别的女子,保证伺候的您舒舒服服。”心下却是奇怪武植怎么知道韩金氏地,这人送来没几天啊,乃是主家总管的一房远亲送来地。

武植哼了一声:“老爷我就喜欢烈性女子!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老鸨左右为难,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契丹少女。

契丹少女却是换着地方在武植肩头撕咬,虽然是初冬,但武植厚厚的皮氅进阁子后已经脱掉了,身上袍子却是单衣,所以被少女咬得血迹斑斑,而少女咬了半晌后,看着武植肩头的斑斑血迹也呆住了,这时武植看了契丹少女一眼,淡淡道:“够了,再咬小心你的牙。”

契丹少女打个寒噤,转头见老鸨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怒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开!”

老鸨哪知道少女心事,以为是叫自己唤韩金氏来呢,再不敢多说,匆匆退了下去。

武植笑道:“郡主却是好大的脾气!”

契丹少女怒视武植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放开我!你可是犯了死罪!”

武植指指桌上酒杯,淡然道:“给老爷倒酒!”

契丹少女气道:“你!你……”却见武植面无表情,看也不看自己,心中忽然气馁,伸手拿过酒壶为武植倒酒。

武植见她乖觉,心中怒气渐渐消去,听得老鸨侮辱大宋女子,武植忍耐不住才这般针锋相对,此时想想也没什么意思,正想把契丹少女放开,忽听阁外有人用契丹语哇哇乱叫,接着外面脚步声响起,门帘一挑,走进来一名英俊青年,满脸怒容大喝:“汉狗找死!”这次却是用的汉语了。

英俊青年呼喝完,忽见昌明郡主坐在一名宋人男子怀中,正满脸委屈的为那男子倒酒,他不由得一下怔在那里,结结巴巴道:,“你……你们……”

契丹少女抬头见到契丹青年,仿佛见到了救星,大声道:“萧天明,还不救我!”说着就猛力挣扎起来。

此时武植倒不愿意放手了,契丹少女挣扎的激烈,武植只好伸出双手搂紧契丹少女纤细柔滑地小腹一拉,契丹少女“啊”一声就被武植拉进了怀中,这次却是紧紧贴在了武植身上,柔软的小屁股正坐在武植命根上,偏生她还乱扭乱动,武植大窘。正待放开她,却见萧天明怒吼一声扑了过来。

石秀和穆弘同时迎上,三五招过后,萧天明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穆弘大概因为自己是青面皮,所以见不得帅哥,把萧天明揍得和猪头似的,这才满意地拍拍手退下。

契丹少女气愤下忘了是在敌人怀里,用力向后一靠。嘴里骂道:“真没用,平日就喜欢吹牛!还上京第一勇士!气死我啦!”说着狠狠一脚踢在桌子上,碗碟一阵乱响。

猪头青年满面羞惭,忽而在地上大喊:“郡主莫怕!邵阳公主就在后面!”

契丹少女眼睛一亮,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转头对武植大喝:“还不放开我赶紧逃命!”

武植笑道:“怎么?公主很厉害么?”

契丹少女冷哼一声:“邵阳姐姐身边的侍卫本事大得很,你们三个再不逃命可就来不及了!”

武植点点头,指指桌上酒杯道:“倒酒!”

契丹少女这个气啊,可是不知怎地不自觉地就去拿起酒壶为武植斟酒,斟满后才觉诧异。我这么怕他做什么?想把酒壶摔在武植脸上,终究还是不敢。

武植却是心思急转。一个郡主还不够,又冒出来一名公主,那老鸨也是,怎还不把韩金氏带来,自己也好抢了人就溜啊。

正在这时,门帘一挑,一名女子声音笑道:“芊芊妹妹在这里么?”随着话语,走进了一名女子,几名侍卫打扮的汉子跟随左右。

那少女生得极为美貌。身材修长,一袭淡白团衫更显俏丽。

契丹少女大喜叫道:“姐姐快救我!这几名宋人凶悍,姐姐快命侍卫拿下他们!”猪头有年萧天明挣扎爬起,大声道:“公主千岁,这些宋人委实该杀!请千岁拿下他们!”说着恨恨一指武植道:“公主您看这汉狗在做什么?”

白衫少女进来后就凝视着武植,动也不动。眼中有欢喜,有惊异。有寂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惧怕。萧天明地吼声把白衫少女猛的惊醒,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带下去!”

萧天明对武植哈哈一笑:“汉狗,看我怎么收拾……啊……”,话还没说完就被邵阳公主地侍卫一拳打倒,提着腿拖了出去。

契丹少女目瞪口呆,这时白衫少女漫步走到武植面前,痴痴看着武植地面庞道:“你……你来了……”

武植笑着点点头:“我来了。”

白衫少女眼中忽然缓缓落泪:“你……你还好吗?……”

武植道:“还过得去,你呢?”

白衫少女使劲点点头:“还好……还好……”

武植望着白衫少女,忽然笑道:“要不要赌一次,我说这次赢地是你!”

白衫少女莞尔一笑道:“我很久没赌过了……”笑完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止不住落下。

武植笑道:“久别重逢,该当高兴才是,别哭了!”

白衫少女极快的抹去眼泪,嘴里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最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的……”说着送给武植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契丹少女坐在武植怀里怔怔的看着二人,用力揉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怎么会?这位辽国新贵,最近一段日子最最炙手可热地圣上义女怎么会对一名汉人这般恭顺,要知道她对那些向她献殷勤的辽国贵族一向嗤之以鼻,高傲的不行,怎么在这男子面前这般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惹这男子生气一般。

更可气的是,自己这个最疼爱地妹妹她理也不理,就仿佛自己完全不存在,这……这还是那个最疼自己的姐姐吗?

契丹少女早忘了自己的处境,安静的坐在武植怀里看着两人发呆,心中猜测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候武植笑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耶律越定是你父亲了?”

白衫少女点点头:“恩,我现在叫做耶律金芝,你……你还是叫我金芝吧……”

白衫少女正是方腊女儿方金芝,方腊当初走投无路,只好和女儿率残存的部下投靠沧州柴进,谁知道日子不久,就听得贵王到了河北,方腊这个郁闷啊,怎么自己跑到哪,这个克星就追到哪啊?一赌气带金芝等人就偷偷进了辽境,心说你总不能追我到辽国吧。

也何当方腊霉运到了尽头,在辽国不久就救了狩猎中遇到猛虎的辽帝耶律延禧,耶律延禧问起,方腊自称当地猎户,唤作耶律越,耶律延禧当即任命他为自己的侍卫,以方腊之才能见识,加之又有王寅等一批高手相助,方腊节节高升,不久就成为耶律延禧的宠臣,而前些日子更是在护步答冈之战中力挽狂澜,从此成为辽军统帅。从某种意义上说,护步答冈之战的历史也是武植所改变的。

月前耶律延禧更加封方腊为鲁国王,又收金芝为义女,封为邵阳公主,方腊如今在辽国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头一时无两,和武植在大宋极为相似。

契丹少女呆呆听着二人作答,当听到金芝说起“现在叫做耶律金芝“的时候不由得奇道:“姐姐以前不是唤作这名字吗?”

金芝这才从初见武植的狂喜中惊醒,转头看看正坐在武植怀中发呆的契丹少女,又看看武植,诧异道:“芊芊你这是……”

契丹少女也猛地醒觉,还未挣扎,武植已经把她像丢麻袋一样丢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笑问金芝道:“这野蛮女子你认识?”

契丹少女听得武植称自己“野蛮女子”,从椅子上猛的跳下喊道:“你说什么?”

武植扫了她一眼,虽没有说话,契丹少女却是吓得连退几步,方才的威风早就没了。

金芝好笑的摇摇头:“你……你别吓她了,她是我最好的妹妹……好不好?”

武植笑道:“我哪有吓她,是她自己胆子小。”忽而想到一事,问金芝道:“你方才说的话被她听到不要紧么?”武植不知道方腊怎就成了鲁国王,对辽帝隐瞒了什么,不过方腊是耶律越,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武植一瞬间就想出了数条如何利用这件事做文章的计谋,那契丹女子听到了二人的话,若是真对方腊不利的话,武植也只有辣手摧花。

金芝却是没想到这方面,被武植一问不由得一怔,转而眉头皱了起来。

武植见状微微点头,挥挥手,石秀拔出腰刀,就朝契丹少女走去。

金芝见状赶紧对武植摇头:“别……别杀她……没事的……”

武植皱眉摆摆手,看着金芝不说话。

金芝悄声道:“真的没事,因为就爹爹会契丹语,所以称我是在大宋长大的,几年前才找到爹爹,以前有别的名字也不稀奇。”

武植恩了一声,既然金芝说没事就没事吧,无缘无故杀个小姑娘也确实于心不忍。不过见金芝毫不在意的把方腊一行人的隐秘说出,武植不由苦笑,若是自己将来有这样一个女儿可就惨了。

契丹少女还不知道自己在黄泉路转了一圈,自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地上爬过来一只蚂蚁,契丹少女用力踩住,心里念叨踩死你,我踩死你!

金芝这时注意到契丹少女脸上伤痕,对契丹少女招招手:“芊芊,你过来!”

第五十八章 俺是你叔父!

契丹少女听得金芝召唤,嘟着嘴走到金芝身旁,委委屈屈道:“姐姐……”

金芝伸手去摸契丹少女的脸,嘴里道:“又和谁胡闹了,怎么被人弄成这样?”

契丹少女被金芝的手碰到伤处,一阵火辣辣的疼楚,“呀”一声痛呼,小脸马上皱成了一团,听得金芝温言问询,满心委屈再也忍耐不住,眼泪簌簌落下,猛地扑进金芝怀里:“金芝姐……呜呜呜呜……”大声哭泣起来。

金芝轻轻抱住契丹少女,低声劝慰,武植看得直皱眉头,转头去看阁门,怎么老鸨还不把韩金氏带上来?

契丹少女好半晌哭声方才渐渐停下,金芝拿出手帕为她擦拭脸上的鼻涕眼泪,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痛她的伤口,契丹少女忍不住甜甜笑了起来。

“阿……金芝,这里的老鸨你认识么?”武植的话语忽然响起,契丹少女甜甜的笑容马上僵住,偷偷瞪了武植一眼。

金芝听得失笑道:“我哪会认识这里的人,只是在路上听说芊芊被……被人挟持进了飞凤楼,这才来看看……”说完见武植面露失望之色,小心翼翼道:“你来这里是?……”

武植还未说话,契丹少女拉拉金芝衣襟,指着自己的脸,偷偷在金芝耳边道:“姐姐,你……你别理那坏东西,他……他很野蛮的……”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金芝好笑的看看契丹少女,听得她说别人“野蛮”,忍不住苦笑摇头。横行上京地芊芊终于遇到克星了?

契丹少女见金芝笑着看自己,以为金芝不信自己的话,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小声道:“姐姐……你别看他现在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刚才……刚才他好凶的……”

金芝笑着拉起契丹少女的手,偷偷看了武植一眼。见武植没看着自己,似乎也没注意自己二人说话,极快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心说他真正凶起来地样子你还没见过呢,不想点完头却发现武植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显然是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金芝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武植吐下舌头,把头藏在了契丹少女身后。

武植这时心中却是焦急起来,对旁边的石秀使个眼色:“出去看看!”石秀微微点头。正待走出去,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阁子地门帘一挑,鼻青脸肿的萧天明率先走了进来,口中大声道:“王爷,就是这里!”

接着外面哗啦涌进了一圈侍卫,金芝的几名侍卫马上刀剑出鞘,大声道:“邵阳公主在此!滚出去!”

话音未落,阁子外踱着方步走入一名紫袍男子,口中笑道:“公主殿下在此么?听说小女也在这里。唐突勿怪!”

紫袍男子进来后轻轻摆了摆手,侍卫退出去大半,其余也退到了一旁。

金芝笑着站起身,盈盈一福:“金芝见过伯父。”

紫袍男子赶紧还礼,嘴里笑道:“公主这不折杀我么?”

契丹少女见到紫袍男子,呆了一会儿后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大哭起来,紫袍男子见到契丹少女青肿的脸蛋,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怒气冲冲道:“芊芊!告诉爹爹。是哪个欺负的你!今日就算有圣上撑腰爹爹也要帮你出气!”

金芝听得来人话锋里明显是在影射自己,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却是没有说话,他,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出头的。

萧天明听得紫袍男子的话,脸上立时得意起来,伸手一指武植,嘴里道:“王爷!就是这厮欺负了郡主!”

契丹少女也哭哭啼啼的把手指向了武植,这时她终于有了主心骨,凤目狠狠瞪着武植,边哭边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混如……看……看我父王怎么……怎么收拾你……”

紫袍男子这才顺女儿所指方向看去,口中大喝道:“是哪个混蛋……啊?”声音噶然而止。

那边萧天明还兀自对众侍卫挥手,大声道:“还不把这汉狗拿下!”

紫袍男子正自发愣,听得萧天明呱噪,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带下去!”

萧天明对武植哈哈一笑:“汉狗,看我怎么收拾……啊……”话还没说完就被紫袍男子的侍卫一拳打倒,提着腿拖了出去。

契丹少女吃惊的停了哭声,睁大了眼睛看着父王,金芝忍不住噗哧一笑,怎么和自己侍卫拿人的手法一模一样?

武植这时笑着起身:“萧大哥别来无恙!”

紫袍男子正是兰陵郡王萧奉先,那契丹少女萧芊芊正是萧奉先地掌上明珠,因萧奉先甚得辽帝恩宠,萧芊芊七岁时便从县主被恩封为郡主。

今日萧芊芊生日,府里大摆宴席庆祝,谁知道眼看就到午时,萧芊芊却是不见踪影,问起府中管事,大小姐一早就骑马遛弯去了,开始萧奉先也没在意,直到后来飞凤楼管事来报,大小姐鼻青脸肿的和几个汉人在一起,萧奉先吃了一惊,急忙带侍卫直奔飞凤楼,路上又遇到萧天明,说起公主也在飞凤楼,似乎与那汉人认识,郡主正被那汉人欺辱,萧奉先大怒,领了侍卫直冲进来,却是没想到汉人原来是大宋贵王武植。

萧奉先呆了半晌,这才笑道:“啊,兄弟怎会在此?是给哥哥捧场么?”

武植笑道:“兄弟哪知道这大名鼎鼎的飞凤楼是大哥的产业,今日是来寻人的,却是想不到这里规矩有这般大,兄弟这汉狗却是进不得的,哈哈……”

萧奉先脸上阵青阵白。今日之事实在大出他地意料,怎么也想不到和女儿起冲突地是贵王武植,更想不通贵王怎会认识邵阳公主。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些地时候,听得武植出言讥讽,萧奉先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狠狠瞪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飞凤楼管事一眼。怒道:“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对契丹人汉人都要一视同仁么?你们是怎么办事地?近日鲁王给圣上上书专门提到欺压汉人之事,圣上刚刚下过诏书!你们都没有耳朵么?”

管事这个委屈啊,也不敢反驳,只有喏喏连声。

武植听到这里,却是心下一动,默默思索起来。

萧芊芊拉拉父亲衣袖。指着武植大声道:“爹爹怎不治那混蛋的罪?”她自幼得萧奉先宠溺,在府中说话说一不二,虽听得萧奉先和武植称兄道弟,激愤下也没有多想。只盼爹爹快些把这可恶的汉人拿下。

萧奉先却是哈哈一笑,拉过萧芊芊道:“芊芊,你不是很早以前就说想见见南国贵王么?怎么见到了还这般无礼?”

萧芊芊一下瞪大了眼睛:“什么?”

萧奉先笑道:“什么什么?还不快叫叔父!”

萧芊芊呆在了那里,武植这时笑道:“侄女不必多礼,哈哈,今日生日,叔父回头送你份厚礼!”

萧芊芊差点没气死,这个没有半丝风度,出手殴打女人地混蛋会是用兵如神,令族人谈之色变的南国贵王?还要自己叫他叔父?看着武植那笑眯眯的可恶面庞。本来高大全的贵王形象在她心中猛的崩塌,恨恨看着武植说不出话来。

萧奉先脸一板:“你这孩子,怎么越发没规矩了?”

萧芊芊气乎乎道:“就算他是贵王又怎么了?爹爹你看他把女儿殴打成这样……你看你看……”,指着脸上的伤,眼圈又红了起来。

萧奉先看着女儿乌青地眼圈,红肿的脸蛋也是一阵无语。从小到大,自己可是重话也舍不得说自己这宝贝女儿一句啊。更别提轻轻碰她一下了,如今却被人打成这幅模样。萧奉先说不心疼那是假话,可偏偏打人的是大宋亲王,总不能再打回来吧?

心中叹口气,仍然板着脸道:“胡闹!看你如此顽劣,叔父教训你一顿也是应当的!还不快些去谢过叔父教诲!”

萧芊芊哪里肯去,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武植笑道:“萧大哥莫生气,侄女冰雪聪明,哈哈,我是喜欢地不得了,不若由我收作义女如何?”

“啊?!”萧奉先和萧芊芊同时惊呼起来,金芝好笑的摇摇头,他,越来越爱胡闹了。

萧奉先心思急转,盘恒和大宋贵王结亲的利弊,萧芊芊呆了一下马上大声道:“我不要!不要!”见父亲似乎颇为意动,生怕爹爹顺口答应,自己以后多了这么一个“混蛋父亲”,那还不郁闷死啊,使劲拉扯萧奉先衣襟,眼泪都急得流了出来,嘴里大声道:“爹爹我不要!”

萧奉先见女儿这般模样,功利之心马上飞到一边,笑着对武植道:“兄弟垂清小女,那是小女的福分,不过小女顽劣,当不得兄弟厚爱,更何况,呵呵,兄弟正当年少,似乎……似乎收螟蛉为时太早!哈哈,哥哥说话直,唐突勿怪!”

武植又哪是真心要收什么义女了,不过见萧芊芊蛮横无礼,小小捉弄她一下罢了,若是萧奉先真的答应武植还要想法子推三阻四呢,不过萧奉先婉拒,武植马上面露失望之色,叹口气道:“唉,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萧兄……”

萧奉先见状还真以为武植喜欢自己女儿呢,毕竟在萧奉先眼里,自己女儿可是独一无二的,世上最聪慧的女孩儿。虽说女儿脸上的伤说是武植弄得,不过详情他又不知道,自己女儿刁蛮脾气他当然知道,三击两语不合大打出手,磕着碰着也是在所难免,他还真不相信堂堂大宋贵王会出手殴打女子。

见武植失望,萧奉先笑着劝慰道:“小女顽劣,以后还要兄弟多多教诲。以后叔父的话,就是为父的话,芊芊,你记住了么?”后面地话却是对萧芊芊说的。

萧芊芊见不用拜武植为义父,已是满心欢喜,别的却是顾不得了。连连点头称是,又被萧奉先催促,委委屈屈的去给武植行礼,含含糊糊道:“侄女见过叔父!”

若不是众多外人在场,金芝早已笑得打跌,现在也只有强忍笑意。抿嘴去看窗外风情。

武植哈哈一笑:“乖侄女不必多礼!”说着在身上摸索半天,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毕竟武植不会随身带着什么贵重物事,总不能把大宋贵王的玉佩送与萧芊芊吧。

金芝回头间见武植发窘。笑着走过来,从锦囊中拿出一颗光华四射的明珠,笑着道:“哝,这珠子还你,当作给宝贝侄女地见面礼吧。”

武植还未说话,萧芊芊已经惊呼道:“这……这怎么成,姐姐不是拿这珠子当宝么?以前……以前大伙儿想看看都不舍得,怎么……”

武植也认出来了,这珠子正是自己当初输给金芝的那颗明珠,听得萧芊芊地话。忍不住朝金芝看去,金芝凝视武植,微微一笑:“现在用不到了!”

武植摆摆手道:“这珠子是我输你的,怎能拿回来!”

金芝听得武植说话,笑笑收起明珠:“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继续走到窗边去看楼下风景。

萧奉先看得二人这般模样,眼中光芒闪动。不知道琢磨起什么。

武植又从身上翻检半天,最后摸出一枚铜钱。递给萧芊芊道:“侄女,叔父也没什么可送地。就送你件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吧。”

萧芊芊一下扁了嘴,有父亲在场,对武植地惧怕之意大减,也不伸手来接,撇着嘴道:“什么嘛,宋国的铜钱我家一堆呢……”

武植摇头道:“侄女此言差异,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枚铜钱乃是崇宁三年,也就是今年新鲜出炉……啊,新炼制的,想必侄女没有见过,何况叔父送你铜钱,乃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所谓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世上各种珍贵的东西虽多,却终须要用钱来买地,所以这小小的铜钱才是最珍贵的东西,世间万物也是如此,虽然干变万化,然则本质相同,最难能的就是从那千变万化的事务中寻找它的本质,就说女直人为什么会崛起,其实问题不在女直人,时至今日,宋辽安逸太久,倘若不能居安思危,就算没有女直人,也会有男直人,东直人等等造反作乱,侄女明白了么?”

萧芊芊听得头昏脑胀,完全不知道武植在讲什么,茫然抬头。

萧奉先开始也是笑眯眯听武植怎么能把一枚铜钱说成世上最珍贵的物事,听到后来,却是面色一整,对萧芊芊道:“还不谢过叔父教诲!”

萧芊芊无奈的接过铜钱,口中道:“谢叔父!”

武植笑道:“不必谢,今日侄女生诞,我这做叔叔的自然要送你礼物的。”

萧芊芊摸摸还在隐隐作痛地小脸,忍不住又偷偷瞪了武植一眼,今天这生日可真令她毕生难忘。

萧奉先大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贵王千岁,今日小女生诞,府里已经摆好宴席,若得贵王千岁驾临,哥哥我脸上可是大大有光啊。”说着又对金芝道:“殿下本就要来的,想来定不会错过了?”

武植对萧奉先道:“萧大哥,兄弟还有一事相求……”

萧奉先诧异道:“哥哥我能帮你什么忙?兄弟有话请讲,若是哥哥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推脱。”

武植心中暗骂声狐狸,嘴上笑道:“这个忙哥哥一定帮得上,兄弟侍卫中有位远亲,唤作韩金氏,如今却是流落在了飞凤楼中……”

萧奉先心中大定,还以为什么要紧事情要武植正色相求呢,原来是这么一丁点儿小事,转头对飞凤楼管事道:“去,把韩金氏请出来!”

管事急忙应命走了出去。

武植对萧奉先道声谢,心中在琢磨到底是谁率契丹人害死了韩明大哥,又把韩金氏抢入了飞凤楼。虽说在契丹可能这种事时有发生,自己管也管不来,但既然叫自己遇上了,自然要帮汉人出口气,至于根治,也只有大宋发奋图强。争取早日把北方广大疆域收归中原了。

武植见萧奉先左顾右盼,似乎有些焦急,笑道:“大哥先行一步吧,免得家中宾客等得焦急,兄弟安顿好事情就去府上拜望。”

萧奉先想了想,把家中那老多宾客丢下也确实不妥。当下笑道:“如此哥哥就在家中虚席以待了!”

武植笑着点头,金芝走到武植身前道:“你住驿馆?”

武植点头,金芝笑笑,转身拉起萧芊芊的手走了出去。萧奉先又和武植客套几句,这才带众侍卫离去。

直到走出飞凤楼的大门,萧芊芊才长出了口气,回头望望飞凤楼三层,心中滋味难以言说,今天真是她有生以来最难以忘怀地一天……

阁间中,武植又等了半晌,正自不耐的时候,外面脚步声响,管事先走了进来。挑起门帘,老鸨扶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二十多岁年纪,面目生得尚好,只是面色极为苍白,一身素装更衬出女子柔弱。

管事走到武植身边。对武植陪笑道:“王爷千岁,这就是韩金氏。您看。还有什么吩咐吗?”

武植摇摇头,管事对老鸨使了个眼色。二人告辞退出,反手把门帘落了下来。

韩金氏似乎站也站不稳,进阁子后被老鸨扶在椅子上坐好,此时正上下打量武植,眼中满是鄙夷。

武植微微一愣,怎么这眼神看自己,不过也懒得多想,起身道:“走吧,送你回家!”

韩金氏听了却是一怔,以为自己没有听清,诧异地看向武植。

武植道:“怎么?你身上有伤?”

韩金氏不答,盯着武植道:“你说送我回家?”

武植道:“不错,老鸨没和你说吗?恩,我是韩明的……韩明地朋友……”

韩金氏眼中迸射出喜悦的光芒,颤声道:“是……这是真地?我……我可以回家了?……”眼中大颗珠泪滚落。

武植道:“是真的,你身子没事吧?能走动不?”看老鸨扶韩金氏进来时的模样,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韩金氏连连点头:“能……能……相公和小叔怎么没来?”显见她还不知道自己丈夫死讯。

武植道:“回去你自能见到他,走吧!”说着当先走去,石秀和穆弘跟上,韩金氏勉力站起,走了几步,腿一软跌坐在地,“当啷”一身,一把剪刀从她的袖子中滚落。

石秀和穆弘一惊,条件反射般抽刀架在了韩金氏脖颈,口中大喝:“你是什么人?”

韩金氏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武植看了一眼地上的剪刀,心中已经明白,定是老鸨话没说清楚,才使得韩金氏以为要她接客什么的,她这才存了拼命之心,在身上藏了利器。

挥手示意石秀和穆弘退开,又对石秀道:“去找管事遣两名侍女过来相助。”

石秀还未动身,韩金氏忽地跪倒道:“老爷,我知道您是位贵人,能不能救救这里面地姑娘,她们……她们好可怜……”

武植怔了一下,虽然这里号称都是江南宋女,不过青楼的生意武植了解得很,全是挂羊头卖狗肉,飞凤楼不过是为了满足契丹贵族的虚荣心才弄出的这个名目,里面充其量有几名汉女,其余怕全是契丹人或者外族充数,若说宋女,那是决计不会地,漫说王进,就是方腊时期也未和萧管家交易过人……

而大宋的青楼武植虽没去过,却也听说过里面风景,青楼女子日子也不算难过,经常流传出才子佳人的佳话,想来辽国青楼也差不多,何况飞凤楼如此排场,里面女子生活想必错不了。

但听韩金氏这般一说,武植不由得奇道:“怎么?这里真的全是宋女?”

韩金氏摇摇头道:“又哪会有大宋女子,大多是契丹女子,也有些北国汉人……”说到这里神色黯淡下来,转又道:“里面的汉家姑娘大都是萧光强抢来的……他……他是个畜生,我……我开始还以为您是萧光呢……”

武植点点头道:“萧光是什么人?”

韩金氏道:“听说……听说是兰陵郡王府管家的远房亲戚……”说到兰陵郡王府的时候,韩金氏偷偷抬头看看武植脸色,就怕把武植吓住。

武植却是哑然失笑,萧管家的远房亲戚?就能在上京作威作福?萧奉先的风头很劲啊,恩,自己要不要找这位“萧大哥”帮忙呢?

第五十九章 上京夜(上)

武植回头问韩金氏道:“这里有几名汉人女子?”

韩金氏听得武植这样问,脸上马上现出喜色,连连磕头道:“谢老爷,这里有多少汉家女子贱妾不知,不过贱妾这几日多蒙几人照顾,她们都是汉家女子……”说着报上了几个人名。

武植微微点头,对石秀道:“去找管事说一声,这几名女子暂时遣来照顾韩金氏回家。”

石秀应命而去,虽然管事有些不情愿,但人家是大宋贵王,又和萧奉先称兄道弟,可不是他这管事能得罪的,只好去寻了这几名女子,心里知道武植虽然嘴里说是遣用,不过怕是这些人一去再也不复返了,不由得一通嘀咕,以后飞凤楼还能叫飞凤楼吗?这下别说宋女,就是汉家女子都成了稀罕物了。

四五名汉家女子莺莺燕燕走来,和韩金氏亲热招呼过后,一双双俏目就频频向武植看来,虽然不知道这位威风内敛的男子是什么人,但能从飞凤楼中接出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物,这些女子大多来得久了,也隐隐知道飞凤楼的背景,这时候再看武植,那一双双眼睛都要滴出水来。

武植不免有些尴尬,他自然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女子,府中宫娥侍女很多,随便挑出一个也不见得比眼前这些女子就差了,但王府中婢子侍女又有哪个敢正眼看贵王千岁?更勿论这般死死盯着打量了。

“走吧!”武植摸摸鼻子,当先走了出去,石秀和穆弘争先恐后的跟上,惹得这些女子一阵娇笑,嘻嘻哈哈的扶着韩金氏走在后面,边走边询问韩金氏武植的来历,这些女子当初或许有如同韩金氏一样被强迫而来的。不过时日即久,又处于这种环境。也许心地还算善良,不然也不会对屡受毒刑的韩金氏照顾有加,但却免不了养成青楼女子那种烟视媚行的姿态。

“姐姐,这位大官人是谁啊?生得好俊俏。”一名唤作春燕地姑娘笑着问韩金氏。

韩金氏还未作答,扶着她另一边胳膊的夏荷笑道:“俊俏我倒不觉得,比起萧世子那是远远不如了,不过这位老爷好重地威风,你们感觉的出来吗?咱们见过的达官贵人可没有这般好威风的。”

其余几人连连点头,其中一名绿衫女子道:“是啊。是啊,就是萧大人也远远不如,萧大人可是枢密使。大辽数一数二的角色,以前觉得他最威风煞气了,就是年纪大了些,要不然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却是想不到这位大官人年纪轻轻就这般威风,哎……”说着叹息不止。

“春花,你这小妮子春心动了?”夏荷笑着拧了绿衫女子一把。

被唤作春花的绿衫女子却是叹了口气:“咱们还有什么资格动心吗?”本来嘻哈的众女立时都沉默了下来。

本来听得身后女子嬉笑,武植对她们印象大坏。但听得后面的话,武植微微点点头。此时一行人出了飞凤楼,三名汉服打扮的男子在前。几名莺莺燕燕在那里唧唧喳喳跟在后面,这些人又是从飞凤楼出来地,立时吸引了大街上契丹人的注意,围观议论不止。

武植自然不在乎别人注视,带领众人坦然向南大街走去,刚刚拐过街口,就见前方歪歪扭扭走过来几人,最前面之人契丹贵族打扮,一身丝绸长衫看起来价值不菲,后面几人仆从打扮,各个流里流气,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萧光……”飞凤楼女子中传出几声惊呼,武植微微愕了一下,怎么这么巧,自己还未想出怎么惩治他呢,这厮倒先冒了出来。

萧光见到武植一行人先是呆了一下,接着眼睛就盯在了韩金氏几名女子身上,揉了揉自己眼睛,转而把目光又投向武植。

“你是什么人?”萧光大步走到武植面前,上下打量着武植,傲慢地问道。

武植笑笑:“汉人。”

萧光一皱眉头:“油嘴滑舌!老爷我还看不出你是汉人?说,你身后这些女子是怎么回事?”

此时飞凤楼那一干女子已经悄无声息,就是窃窃私语也不可闻,几女都看着萧光,眼里又惧又怕,韩金氏更是浑身簌簌发抖,不过看着萧光地眼中却满是仇恨。

武植笑道:“这是萧奉先送我的,怎么?你有意见?”

若是武植随便编个理由萧光也许还就信了,毕竟能从飞凤楼带出人来又怎会是平常人物?偏生武植说的是实话,嘴里更直呼萧奉先名字,萧光眼睛马上瞪了起来:“混帐东西!敢消遣你家爷爷?!”

说着话萧光过来就揪武植衣领,石秀和穆弘又哪能让他近武植的身,二人一起迎了上去,“嘎嘣”一声骨头碎裂声,萧光伸出的手从手腕处软软垂下,弯成个极诡异的弧度,最起码正常的人手是弯不出这种效果地,“啊……”萧光的惨呼声几乎满东城区都听得清清楚楚,叫声未闭,小腹又被石秀重重一脚踢中,如同麻袋一样倒栽了出去。

萧光身后地仆从呆得一呆,马上叫喊着扑了上来,石秀身子动也不动,极快的几拳挥出,众仆从惨叫跌出,在地上翻滚呼号。

韩金氏等人全看傻了眼,见武植毫不在意地在跌满一地的契丹人中漫步而过,她们可不敢如武植这般昂首从躺在地上的萧光面前走过,绕个大圈子,跟在了武植身后。

武植默不作声前行,韩金氏不时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萧光,又看看武植,眼中满是忧虑,春燕几女更是窃窃私语,不过见到武植两名“保镖”的声势,她们可不敢肆无忌惮的大声议论了。

“老爷,他……他是兰陵郡王府的人……这……”韩金氐勉力快行了几步,担忧的对武植说道。

武植“恩”了一声:“没事。还是快些送你回家吧。”

一行人加快脚步,武植又吩咐一声。石秀飞快的赶往驿馆,等武植等人行到韩家的小破屋子前时,石秀和双目红肿地韩明已经等候多时了。

韩明和韩金氏见面自然有一番悲喜,武植命石秀给了春燕几女一些盘缠,嘱咐她们以后好生过活,若实在艰难不若回转南国。

几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等人终于脱离了火坑,立时哭声一片,多年来练就的笑颜消失无踪,只剩满心心酸悲戚。几女抱头大哭,就连武植三人何时离去都不得而知,哭过后几女盈盈朝武植离去地方向拜倒。立誓以后要为恩公立长生祠。日日早晚供奉。

韩明望着满院荒芜,却是叹了口气,看了看和几女依依惜别的大嫂,心中惆怅不已,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武植三人赶到了兰陵郡王府时已过了午时,萧奉先亲自迎出大门,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萧芊芊和挂着温柔笑意的金芝。迎武植入厅后,萧奉先又吩咐另摆了一桌酒宴。萧奉先作陪,本来萧芊芊要回后堂。金芝却硬拉她坐于一旁。

酒席上武植和萧奉先把酒言欢,二人的“兄弟情”呈直线上升状态,萧芊芊不时偷偷瞪武植一眼,桌下的手更是偷偷拉扯桌布出气,金芝却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武植身上,听武植和萧奉先在那里吹牛胡侃,听得武植说到好笑处,金芝浅笑颦颦,旁边伺候的下人好生奇怪,从未见邵阳公主笑得这般开心过。

酒宴后,武植和萧奉先品茶闲聊,萧芊芊这才松了口气,拉着金芝回了内堂,边走边气呼呼道:“哼,就知道吹牛,哪有半点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

金芝笑道:“怎么?你家叔父令你失望啦?”

萧芊芊气得一跺脚:“金芝姐!”

金芝笑着拉起她地手:“好啦好啦,姐姐不说啦,说起来呀,其实你这叔父蛮不错的。”

萧芊芊听得金芝还是左一句“你叔父”右一句“你叔父”的,气得伸手去掐金芝地笑脸,金芝笑着躲避,二女嬉闹着进了内堂。

武植和萧奉先一直聊到掌灯时分,武植胡扯中间不时探萧奉先口风,例如萧奉先对耶律淳地观感,辽帝和耶律淳的关系到底有多恶化,耶律越在朝中能有多少话语权等等,萧奉先虽然狡猾,还是被武植转弯抹角探听出了一点口风。

从王进和北京留守司的情报武植知道,在耶律越也就是方腊未得势前,辽帝最宠信的大臣就是萧奉先和萧得里底,萧奉先拜北院宰相,封兰陵郡王,萧得里底拜北院枢密使,统管全国兵马,萧奉先和萧得里底表面和和睦睦,还曾经合力把耶律淳赶出了上京,但二人暗地里却是时常较劲,都指望能压下对方一头,武植来上京时不知道耶律越就是方腊,当时分析萧奉先和萧得里底的性格后,觉得还是萧奉先容易接近,此人对外温和,不若萧得里底是彻头彻尾的的“民族主义秀者”。

或许因为萧得里底母亲乃是汉人,不是纯正契丹贵族血统,幼年时多被人歧视,使得他心理扭曲,得势后对汉人异常仇视,常常叫嚣要把汉人统统赶到南国,若不然就杀个干净,不过如今契丹汉化严重,汉文化也占据主导,萧得里底的话语也就在那些偏激地契丹贵族中有些市场,庙堂上却无人响应。

萧奉先和萧得里底此人截然不同,萧奉先虽然靠溜须拍马的小手段爬上高位,但此人颇有些才具,对汉人也算友好,主张和大宋交好,用后世地话说就是此人比较“务实”,是以武植来时的打算就是和萧奉先打好关系,伺机说动辽帝。

不过如今得知耶律越是方腊,那中间地变动可就大了,武植必须理顺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好从中渔利。

萧奉先自然不会把朝中局势说给武植听,不过字里行间武植还是敏锐的发觉,萧奉先言语中对方腊极尽赞美,没有一丝妒意。

方腊虽然风头正劲,甚得辽帝恩宠。但辽国毕竟是部落民族发展而来,各部落的契丹贵族才是辽国真正的统治阶层。尤其是辽国北方,基本实行的还是以前部落时期地法度,而萧奉先,萧得里底和耶律淳都是各自部落贵族中的饺佼者,代表了各自贵族集团地利益,而方腊就不成了,他虽得辽帝宠信,拜北院大王,官位仅次于南北院丞相。封鲁国王更是压过了萧奉先的郡王,但方腊却是无根无底,只有一些破落的契丹贵族视他为同类。比之萧奉先。萧得里底和耶律淳却是远远不如了。

是以方腊虽得宠,萧奉先几人却未把他列为对手威胁之类的人物,反之萧奉先和萧得里底都在极力拉拢方腊,试图把方腊拉拢入自己的阵营。

详情武植虽然不知道,却也隐隐听出辽国话语的主导权还是在萧奉先,萧得里底等这些人手里,说话间天渐渐黑了下来。下人悄悄走进来把纱灯点起,灯火陡然一亮。武植和萧奉先这才惊醒。

萧奉先大笑道:“想不到你我兄弟这般投机,来来来。先去用些酒食再秉烛夜谈如何?”

武植笑着点头。

萧奉先和武植来到前厅,下人摆好酒菜,还未动箸,金芝又拉着萧芊芊凑了上来,萧芊芊气鼓鼓的撅着嘴,显然极不情愿。

午饭刚刚用过,随意吃了几口,武植就吃不下了,笑着放下玉箸道:“望着满桌美味却难以下咽,实乃人生第一大惨事也!”

萧芊芊偷偷嘀咕一句:“原来还是馋鬼!”

武植耳朵灵敏,笑对萧芊芊道:“侄女说什么?”

萧芊芊不知为何,明明知道父王在侧,武植根本不可能为难自己,但见到他“恶魔”似的笑容,心下还是一慌,或许因为她从小到大漫说被人殴打,就是不如意的事也没遇到过几桩,更别提被人生杀予夺了,这种生死被武植掌握地感觉和那恶狠狠的一刀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起武植当时冰冷地双目她就不寒而栗。

“没……没什么……”萧芊芊低下头慌乱地往嘴里扒饭。

萧奉先看得好生奇怪,宝贝女儿就是自己的话也不怎么听,怎么好像怕极了贵王的样子。

金芝更是好笑,这位蛮横的大小姐好像真的遇到克星了。

“要不要我带你逛逛上京夜景?”金芝笑着看武植。

武植看看萧奉先,萧奉先笑道:“如此也好,和我这老头子聊天莫憋坏了兄弟,出去逛逛也好。”

武植笑道:“若是老头子都是大哥这般风流倜傥,那我们这些年轻人可就活不下去啦!”

萧奉先哈哈大笑,转又对萧芊芊道:“今日陪你叔父好生游览上京,要听叔父吩咐,莫要顽皮!”

萧芊芊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饭,忽听萧奉先言语,大声咳嗽起来,嘴里塞得满满的米饭咳了一地,旁边侍女急忙过来为她捶背,萧芊芊好半天咳声方止,抬头看着父亲道:“我不去!”

萧奉先奇道:“你不是最爱和殿下在一起么?”

萧芊芊道:“我自然喜欢和金芝姐在一起,可是……可是……”

“好了好了,就当帮为父忙,今日为父要事在身,不能陪贵王游街,就偏劳乖女儿了,去陪贵王叔父好好游玩一番,也免得殿下不便!”萧奉先笑呵呵地和萧芊芊商量。

武植听得心中一动,没错,若是自己和金芝游街,被有心人看到的话,不免会传出什么蜚短流长,但听得萧奉先一席话,有萧芊芊这位“侄女”代父陪客,自然是堵住了众人地悠悠之口,毕竟契丹还保留着几分原始部落的开放,不似南国礼教那般严苛。

这老小子也算有心啊,武植对萧奉先笑笑,对他地好感又多了那么一点点。

金芝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萧奉先的用意,笑着拉起萧芊芊的手道:“好妹妹,你就陪我去嘛。”

美女的撒娇就是女人也无法抵挡,萧芊芊被金芝软语相求,咬咬牙,摆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好吧,我就陪金芝姐走一趟!”

萧奉先哈哈一笑:“如此再好不过,兄弟玩得尽兴些,莫白来上京走这一遭。”说着还对武植眨眨眼睛。

武植笑道:“谢大哥关心了!”

萧奉先一直把武植等人送出了府,望着武植几人背影,萧奉先笑笑,转身进了府门。

前面四名高大魁梧的家丁高举大红灯笼开路,灯笼上弯弯曲曲的契丹字,想来是兰陵郡王府之类的名号,旁边行人纷纷闪避。

武植和金芝,萧芊芊走在中间,再后面就是石秀,穆弘和公主,郡主的侍卫。

上京北城殿宇林立、气势雄宏、面积广阔、街道繁华,金芝笑吟吟的给武植讲解上京风土人情,武植听得连连点头,心里琢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怎生炮制萧光,若是在南国那就不消说,拿来一刀斩了就是。

不过这里是契丹,萧光虽然不算什么角色,毕竟也算兰陵郡王府的人,自己若直接和萧奉先说,想来萧奉先会卖自己面子惩治他一番,但却必定不会有多重,说不定自己走了后还会马上提拔这厮,毕竟萧光所作也是为了飞凤楼的生意。是以指望萧奉先能狠狠给自己出气是做不得的。

那该怎生惩治呢?难道真要到走前一天偷偷砍了他?

金芝见武植有些魂不守舍,停了柔声细语的讲解问道:“你有心事?”

武植“恩”了一声,金芝小心翼翼道:“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武植笑道:“你能帮我什么……?啊?能,能!”武植这时才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少女再不是江南时和自己日日滥赌的小姑娘,而是在辽国政局中举足轻重的鲁国王之女,更是当今辽带的义女干殿下(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只要她说句话,炮制萧光还不是和碾死蚂蚁一般?

金芝听得自己能帮上武植的忙,马上满脸开心,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雀跃的问道:“要我做什么?你快说,快说啊!”看样子就是武植说要辽帝的脑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摘了来。

武植笑笑道:“容我想一想!”恩,不要伤了方腊和萧奉先的和气为好,毕竟怎生利用他们自己还未想好,不能为小事乱了大局。

金芝点头道:“那你想好要马上告诉我哦!”

武植笑着说好。

这时一行人行到了一座拱桥上,桥下流水哗哗流过,桥上行人如织,不过见到萧府灯笼都远远避开。

武植手扶桥栏,看着脚下流水笑道:“想不到上京也有河流。”

金芝俏立武植身侧,叹口气道:“是啊,我当初也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小桥流水……”

“想江南了?”武植见金芝面色黯然,不由得问道。

金芝摇摇头道:“曾经日想夜想,但日子久了也就淡了,有的事情习惯了就好。”

武植默默点头:“你恨我吗?”

金芝听得武植这般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呢?”北风袭袭,吹来几丝美人身上淡淡的清香,更吹来美人甜甜的笑声,武植微微失神,就在这时候,忽听外面有人用契丹语大声呼喝。

武植晃晃头,抛去杂绪回头望去,却见那圈侍卫外,有一人正大呼小叫,似乎是要挤进来,侍卫却不放行,武植愕然下仔细看去,却不由得心中一笑,这厮不正是萧光么?赶着来投胎么?

第六十章 上京夜(下)

一直躲在金芝身侧百无聊赖的萧芊芊专过去问道!“什么事?在吵汁么?”

还离得老远呢,萧光就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郡主娘娘,小的萧光给您磕头了。”

萧芊芊摆摆手,拦在萧光身前的侍卫闪到两旁,萧芊芊走到萧光面前打量他几眼,皱眉道:“你是谁啊?怎么会认识我?”

萧光不敢抬头,一脸讪笑道:“小的是王府管家的远亲,曾远远见过郡主,郡主国色天香,小的自然牢记在心……”话未说完,萧芊芊已经勃然大怒,手中马鞭狠狠抽过去,“啪”的一声,正抽在萧光脸上,萧光惨呼一声,脸上已经被抽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萧光捂着脸惊慌失措,萧芊芊已经怒气冲冲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记得本姑娘,真是找死!”手里马鞭不停,劈头盖脸朝萧光抽了下去。

萧光被抽得惨叫连天,在地上翻滚哀号,金芝看不过去,走过去劝解道:“好啦好啦,怎么说也是你府上的人,莫把人打坏了……”

萧芊芊恨恨停手:“哼,今日看金芝姐在饶你一命!还不过来谢过邵阳公主?”

萧光从地上挣扎爬起,给金芝磕头谢恩,心里这个苦啊,自己好端端卖弄什么口舌,难道不知道大小姐的脾气么?这不自己找不自在吗?

金芝见萧光满头青肿。更有数处红红地血痕,好气又好笑的看了萧芊芊几眼,对萧光温言道:“你不要紧吧?”

萧光听得公主柔声询问,本来火辣辣疼痛的伤处似有清泉淋下,全身一片舒爽,嘴里连声道:“小……小的没事,谢公主殿下……”

金芝笑笑道:“你莫不是有什么事?是萧叔父派你来的么?”

萧光连连摇头,恭声道:“是萧世子,小的方才正在柳亭伺候萧世子吃酒。世子远远见到郡主旗号,命小的来请郡主去亭里叙话……”说着用手指了指河对岸的一座小巧凉亭。

金芝听得一皱眉,回头对萧芊芊笑道:“妹妹,萧大公子有请哦!”

萧芊芊听得萧光的话,眼睛一瞪,气冲冲对萧光道:“你有没有搞错?伺候萧成佑吃酒?你到底是郡王府地人还是萧得里底的狗?”说着又扬起了皮鞭。金芝急忙拉住,悄声道:“算了。回府再计较不迟。”

自从金芝出场,她们就全用的汉语,武植听得清楚,看了几眼跪伏地上,动也不敢动的萧光,武植叹口气,在一些人眼里。他也就是一条狗,但在另一些人眼中,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世上的事就是这般玄妙。

“哈哈,你家这下人蛮有意思地,既然喜欢伺候府外的人,不如借我用用。这些日子在上京正缺一名向导。”武植笑着走了过来。

萧光听得男子声音,隐隐有些耳熟。不由得偷偷抬眼看去,这一看不由得“啊”一声惊呼。指着武植喊道:“你……你……”

中午被石秀和穆弘暴扁过后,萧光急急跑到飞凤楼询问端地,飞凤楼管事只说乃是郡王命令,并警告萧光不要去寻那些汉家女子的麻烦,而接走众汉女的男子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更不是萧光能得罪起的,萧光无奈,只有去找跌打大夫接骨,然后带几名仆人四处散心,几个时辰前遇到萧得里底的公子萧成佑,萧成佑正与几名契丹贵族子弟在柳亭中饮酒作乐。

萧光最喜欢攀附契丹豪族,当然要巴结一番,而萧成佑看在他是郡王府总管的远亲,有那么一丝利用价值,倒也没把他赶到一边,只令他在旁伺候,就这已经令萧光感恩戴德,颇觉面上有光了。

方才萧成佑见到明昌郡主地灯笼,令萧光过来相邀,萧光当时拍胸脯答应,不想话没说几句就先吃了萧芊芊一顿皮鞭,心里这个悔啊,正琢磨回去怎么和萧成佑交代呢,不想忽然见到武植,萧成佑吃惊下也忘了公主,郡主就在身旁,指着武植惊呼起来。

武植也不理萧光,笑着对萧芊芊道:“怎样?派他伺候叔父几日如何?”

萧芊芊哪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干系,虽然派给武植后自己回府不能再鞭打萧光出气,不免有些失望,但却不敢违拗武植之意,点点头道:“送你好啦!”

萧光还在为武植对萧芊芊自称叔父吃惊,却浑没在意武植和郡主的对答,直到武植笑着对他讲:“恩,这几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的规矩很多,回去再一一告诉你。”

萧光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大声喊道:“什么?我跟你?我为什么要跟你!我……”叫声嘎然而止,却是石秀默默站在了他面前。

“这次放过你,以后再和老爷这般没规矩,小心你的另一条臂膀!”石秀冷冷看着萧光说道。

萧光还未说话,金芝已经笑道:“能伺候贵王几日是你的福气,难不成你以为萧世子比得上大宋贵王?”

“贵王?”萧光大吃一惊,眼睛朝武植看去,武植正笑眯眯打量他,萧光打个寒噤,飞快的把头转开,眼前形势明了,郡主、公主都不会帮自己说话,自己强辩也是无用,只有寻机会找自己叔父去郡王千岁面前求情,早些把自己遣回王府,要不然不知道在他手里要吃多少苦头呢。

心里嘀咕着,却是毕恭毕敬给武植磕头道:“小的见过贵王千岁,以前冒犯过王驾,小地罪该万死……”说着“啪啪”的抽起自己耳光。

武植微怔。想不到这小子倒也光棍,恩,能屈能伸,说不上大丈夫,也算一真小人了,“以前地事就算了吧!”武植笑着道。

萧光马上又给武植“咚咚”磕头:“王爷真是宽宏大量,小的以后定鞍前马后为王爷鞠躬尽瘁。”

武植笑着点点头道:“打赏!”

石秀从包袱中摸出一摞铜钱,足有一贯上下,扔给了萧光。萧光怔怔接住,怎么也想不到贵王会一见面就赏自己银钱,一贯钱虽不多,却是制工精美地宋钱,当时辽国钱币仿宋制,钱上文字乃是汉文。不过制作极为粗糙,契丹贵族向来以收藏宋钱。花用宋钱为荣。

萧光却是从没见到过这么多宋钱,更别说是自己所有了,当下满心惊惧稍去,或许贵王老爷真的不是想报复自己?想想也是,自己在人家眼里也就一只蚂蚁一般,想惩治自己根本不用转弯抹角,或许贵王他老人家根本不把那点儿小事放在心上。乃是真的想找名契丹人伺候而已。

萧光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下大喜磕头道:“谢贵王,谢贵王!”

武植笑着点头道:“起来吧!”

当石秀把那一大摞铜钱递到萧光手上的时候,萧芊芊马上睁大了眼睛,伸手从锦囊中摸出一枚铜钱,再看看萧光手上的铜钱,没错。一模一样,没有半丝区别。

萧芊芊的嘴马上高高撅起。大声道:“你……你……”却不知道该怎么斥责武植。

武植转头,见到萧芊芊手里铜钱。暗道一声糟糕,当时一通神侃,把礼物之事含糊过去,自己也早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今日这一赏赏出了一贯钱,却忘了萧芊芊的生日礼物也不过是一枚铜钱,虽说当时自己附带了一堆道理,但此情此景怎么也说不过去,明摆了自己当时糊弄她。

萧芊芊心里这个气啊,当时武植虽然说得他迷迷糊糊,但听父亲令自己谢过武植,想来他说地也是好话,回后堂翻检了一通家里存钱,还真是没有这种式样,看来他说的却是真的,此钱乃是大宋新制,萧芊芊也就郑重其事的把它收进了锦囊。

谁知道一天还未过,就见武植打赏下人赏出了几百上千枚这种铜钱,自己堂堂郡主的生日他却只送一枚,难道在他心里,自己比个下人还远远不如吗?萧芊芊虽然怕武植,但气愤之下那丝惧意抛到了九霄云外,指着武植大喊起来。

武植心里大叫糟糕,却一瞪眼睛对萧芊芊道:“你?你什么你?怎么了?恩?”

萧芊芊气呼呼的伸出手,白生生小手手心放着武植所送地铜钱,萧芊芊大声道:“你说谎骗人!”

武植哼了一声:“自己不生眼睛却赖别人,真是无药可救!”说着走过去夺过萧芊芊手里的铜钱,“不送你了!”

萧芊芊想说话,武植却已经闪在了石秀和穆弘身后,在那里嘀咕:“野蛮地丫头,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用,送她礼物,真是晦气!”

萧芊芊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若是别人这般埋汰她,她鞭子早就批了过去,对武植她却不敢,只大声道:“我眶眼睛怎么不好使了!明明和你赏别人的一模一样。”

金芝看了石秀背后的武植几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走到萧芊芊身边道:“妹妹莫急,你叔父向来不骗人的……”

萧芊芊本就委屈,再听得金芝这句“你叔父”,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下来,哽咽道:“什么叔父?哪有他这样的叔父?就知道欺负人家……”说着扑进金芝怀里痛哭起来,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和方才鞭打萧光时凶神恶煞般的神气判若两人。

萧光目瞪口呆,明昌郡主会哭鼻子?这可是天字号地新闻啊,这……自己这新老爷真是好本事,萧光心里忽然有些得意起来。

“别哭啦!若不是看你可怜,真懒得理你,你自己再仔细看看,到底你这枚铜钱是不是与众不同?”武植不耐烦的把铜钱塞到了萧芊芊手里,对萧光招招手,萧光心领神会。颠颠过来把铜钱送上,武植抓了一把塞到萧芊芊另一只手里。

萧芊芊哭声来得快,去地也快,嘴里说着“不看”,眼睛却忍不住瞟向了手里,金芝笑着道:“再仔细看看。”说着话对武植眨眨眼,武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被她发现,笑笑走到一旁。

萧芊芊嘴里嘀咕:“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模一样……恩?”萧芊芊诧异的叫了一声。又仔细看去,却见武植送给自己的铜钱背面汉字之下,有一个小小地“王”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萧芊芊又翻看萧光的铜钱,都没有这个“王”字。

武植冷笑道:“看到了?”

萧芊芊不管武植态度恶劣。好奇地问道:“这王字是什么意思?”

武植道:“没什么意思,崇宁新钱。我大宋圣上特制了十几枚赠于诸王,乃是嘱托诸王一文钱虽少,却是千万铜钱的根基,嘱咐诸王切莫忘本,仅此而已。”

萧芊芊“啊”了一声:“原来……原来这枚铜钱是这样地来历……”,再看向这枚铜钱的时候,忽然觉得它可爱至极。把手里那把铜钱扔还萧光,手里把玩起这枚“王钱”,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武植冷冷道:“你若不要,只管还我就是,也免得我回南国还要向圣上解释。”

萧芊芊急忙把铜钱握紧,大声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忽然想起武植说这是大宋圣上所赠。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把它送我?南国皇帝不会怪你吧?”

武植道:“送给侄女地生日礼物自然无妨,但若是送给辽国郡主就不知道圣上会怎生想了。”

萧芊芊不知道武植话里的意思。扭头看向金芝,金芝忍着笑道:“还不谢过你叔父?”

萧芊芊这才恍然。想起自己错怪了武植,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个混蛋看上去还是那般可恶,但人家送了自己这般有深意地礼物,叫声叔父也是应当的,当下走上几步深施一礼:“侄女谢过叔父!”这次没有含含糊糊,叔父二字极为响亮,心中思量他这般年少,或许自己多叫他几声会折寿也不止,想到这里倒也有些自得其乐,不再那般不情不愿。

“乖侄女不必多礼。”武植笑呵呵虚扶,就在这时,忽听旁边“哎呦”一声,一人扑通摔倒在地,几人转头看去,侍卫正帮忙扶起一名翩翩公子,这位公子生得极为漂亮,白皙的面庞,俊秀的双眼,若是改女装也是个大美女,此时他却睁大眼睛看着萧芊芊,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手指着萧芊芊道:“芊芊……你……你……”

萧芊芊大声道:“萧成佑,和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芊芊,你没有耳朵么?”

来人正是北院枢密使萧得里底的公子萧成佑,萧光来请明昌郡主迟迟不归,萧成佑等得心急,忍不住自己过来相邀,不想刚刚走到几人身边,就见上京最最跋扈的美女郡主正恭恭敬敬地给人行礼口里称呼叔父,萧成佑心说是哪位大人物在此呢?顺眼看去,却见一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大模大样的扶起萧芊芊,嘴里说着“侄女不必多礼。”

萧成佑当时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在众人面前出了一个大大的丑,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被侍卫扶起后更是看着武植和萧芊芊说不出话来。

呆了好半天萧成佑才回过神,一眼见到金芝,马上满脸喜色,“啊,想不到殿下也在,成佑见过公主殿下。”

金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和武植一起时的甜笑早已消失不见。

萧成佑丝毫不以为意,邵阳公主本就是出名的冷傲,若是与人说笑才不正常,他要是看到金芝和武植在一起的模样,眼珠子不掉地上才怪。

萧成佑这才把目光转向武植,见武植一袭南国紫袍,微微愕了一下,心思一动,抱拳道:“敢问尊驾是?”

武植一笑:“世子你好,我在宋国就常闻萧大人之名,果然是虎父无大子,世子一表人才,不错,很不错!”

虽然武植说话大大咧咧,似乎长辈同晚辈说话一般,但此时地武植确实有这个资本,萧成佑听得武植话里的意思正是贵王,丝毫不为武植语气动怒,听得武植夸奖反而有些欢喜,躬身道:“原来真地是贵王千岁,在下萧成佑,有礼了!”

武植笑笑:“世子不必多礼,你这是?”

萧成佑笑道:“本来见到明昌郡主灯火,成佑乃是来邀郡主饮酒赏花,没想到殿下和贵王千岁也在此,如此成佑大胆相邀,就怕成佑没有这般好福气。”

萧芊芊冷冷道:“知道自己没那个福气还来做什么?真是可笑。”

萧成佑丝毫不以为意,笑对萧芊芊道:“芊芊妹妹,你我可是一起长大,在贵王千岁和公主殿下面前总要给为兄留些情面吧。”

从萧成佑出现到现在,除了开始失态外,他一直表现得谦谦有礼,柔声细语极见温柔,在北国的粗豪汉子中也是个异类了,想必颇受女子欢迎,在哪里都是珍稀品种更金贵不是。

萧芊芊听了萧成佑地话却是脸一拉,瞪眼道:“谁是你妹妹?你不要整日胡说好不好?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就是武植都觉得萧芊芊过分了,萧成佑却仍是笑着道:“好,好,不叫你妹妹,以后称呼你郡主好了吧?”

说着转头指指河对岸的凉亭道:“成佑带了几盆名贵菊花,芊芊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萧芊芊嘴里道:“不想去!”眼睛却忍不住膘向了凉亭。

金芝见她这般样子,笑着摇摇头,眼睛看向武植,自然是要武植拿主意。

武植对萧成佑笑笑道:“有名花美酒,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话当先走去,金芝也点点头道:“恩,我也去看看。”

武植和金芝这一走,萧芊芊也只好气嘟嘟跟了过去,萧成佑见到三人情形,明显是以武植马首是瞻,愣了下后跟上,看着武植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河畔的凉亭很是小巧,凉亭四周有十几株柳树,若是春夏想必是绿柳荫荫,是以被称为柳亭,此时初冬时节,垂柳全无绿意,只有枝条随微风轻舞,却也别有一番风韵。

凉亭中人早迎了出来,走到近前武植却是一愣,迎出的人中前面是几名契丹贵族青年,其中有飞凤楼中被石秀和穆弘打成猪头的萧天明,这本不意外,后来听萧奉先说过,萧天明也是契丹大族子弟,说有名兄长在耶律淳手下做事,武植当时就想到了萧天成,不过也就是心里嘀咕,自然不能问萧奉先的。

萧天明既然是大族子弟,和萧成佑聚在一起吃酒也属正常,武植自不会奇怪,令武植奇怪的是几名契丹贵族身后跟了几名女子,其中有名女子武植还有些印象,毕竟上午刚刚见过面,正是飞凤楼中被自己搭救出来的女子,似乎叫春燕来着。

春燕本来满面笑容,忽地看到武植,笑容一滞,愣在了那里,直到身边女子拉了她一把,春燕才猛地回过神,跟在几女身后向武植等人走来。

萧成佑也没一一为武植介绍那些贵族子弟,毕竟自己也就是勉强够资格和武植结交,其余贵族子弟在别人面前是够威风了,但武植可是和自己父亲,兰陵郡王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这些纨绔贵族又哪里攀的上。

萧成佑对几名贵族子弟摆摆手道:“散了散了,我这里有贵客,大伙儿散了吧。”

第六十一章 拼斗

别的贵族子弟虽不情愿,却也纷纷点头准备散去,萧天明紧盯着武植,忽对萧成佑道:“贵王大驾光临,萧大哥为何不为我等引见呢?难不成我等就没资格与大宋贵王坐上一坐?”萧天明吃了大亏又怎会不打听武植的来历?他的身份非萧光可比,自己从飞凤楼管事那里把武植的身份探问明白。

虽知道了武植是大宋贵王,萧天明却是不服气的很,萧天明所在萧家乃是昔年萧太后也就是萧燕燕后裔,萧太后在时可是辽国第一号人物,把持朝政二十年,如今萧家虽然声势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还算一等一的大族。

而现今的萧家家主又是个眼界窄的人,时常把昔年太后在时萧家如何如何挂在嘴边,对契丹新晋贵族就没什么看的上眼的,也使得萧家子弟大多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脾气,萧天明也不例外,知道武植的身份后,心说你就算是贵王又怎样?这里可是契丹,岂容得你嚣张,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寻仇,却也时刻思量怎么令武植栽个跟斗出出气。

如今武植就在眼前,萧天明又哪里肯走,萧成佑听得他言语,不禁微微一皱眉头,平日这萧天明就傲气的很,旁的贵族子弟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就这萧天明爱唱反调,今天更公然质问自己,萧成佑心里一阵不悦,却马上舒展眉头,笑呵呵道:“天明兄这是哪的话?成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无妨,一起坐吧。”

萧成佑对武植歉意的笑笑,这才对众契丹子弟道:“来见过大宋贵王千岁。”

众贵族子弟一阵欢呼,涌来和武植见礼,说没两句。就全凑到了金芝和萧芊芊身边赔笑搭讪,原来这些人的欢呼却是为能接近金芝和萧芊芊所发。

众人进了凉亭坐好,那些女子分开坐在众契丹子弟身边,春燕坐在了萧成佑身边。虽然满面笑容为萧成佑斟酒夹菜,眼睛却不时偷偷瞥向武植。

武植回头看看萧光,萧光小跑两步,低声回道:“王爷。这可不怪小人啊,萧世子是春燕的恩客,听说春燕被赎身后自己寻上门要纳春燕为妾侍,春燕姑娘自己同意地,可不是强逼……”

武植点了点头,看了春燕一眼,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极好的归宿了。

萧成佑一直注意武植动作。这时候笑道:“贵王干岁可是看上这丫头了?回头给您送驿馆去就是。”

武植一愕,春燕拿着酒杯的手一抖,脸色苍白的向萧成佑看去。

“谢世子美意了,不过本王不喜夺人所爱……”武植摇摇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爷不必和成佑客气,女子吗?若非珍爱就如衣物一般……”萧成佑劝说着武植,说到“珍爱”时却是大有深意地向金芝看去。

“哈哈,萧大哥的珍爱又在何处呢?”众契丹子弟心领神会。嘻嘻哈哈的在旁凑趣。

萧成佑不但人生得俊俏,更是契丹贵族子弟中的饺佼者,契丹贵族少女莫不视他为夫婿地最佳人选,萧成佑更是左拥右抱,不知道伤了多少契丹少女的心,或许唯一看他不顺眼的就是蛮横的萧芊芊了。

萧成佑也曾动过萧芊芊的脑筋。对他来说,不能征服的美女才最可爱。萧芊芊却是半点情面不留,每每他使出那些情场上无往不利的风流手段。都会被萧芊芊冷嘲热讽的落败,久而久之,萧成佑也知道获得萧芊芊芳心地难度系数太大,也只有把那心思渐渐放在了一旁。

数月前,萧成佑无意间见到了金芝,从此一颗心再也放不下,不过金芝永远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气,萧成佑想尽办法也不得接近,愈是如此,萧成佑心中越是炽热,无时不刻不在琢磨如何打动金芝芳心。

萧得里底知道儿子心思后也甚为赞同,若儿子能娶到邵阳公主,则自己在争斗中又压过了萧奉先一头,萧奉先打的是“女儿牌”,自己这“亲家牌”却比他高明多了,想起来萧得里底就有些得意,谁叫萧奉先儿子尚幼呢。萧得里底也曾被儿子缠的没有办法,想过去直接和方腊提亲,谁知道探听方腊口风时,方腊言道女儿的事他不管,只要女儿同意就好,萧得里底也只能悻悻回府,嘱咐儿子再加一把劲,就不信上京第一美男子会得不到邵阳公主的青睐。

和萧成佑在一起的这些贵族子弟都知道邵阳公主是萧成佑内定的“妻子”,在众纨绔想来,以萧成佑的人才风流,早晚定会俘获公主芳心,是以萧成佑话里有话地这么一讲,众纨绔纷纷凑趣笑闹。

萧成佑又哈哈一笑,推了春燕一把道:“还不去给贵王斟酒?”

春燕听得萧成佑的话,脸色惨白,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起身向武植走来,武植摆摆手道:“免了吧。”抬头对萧成佑道:“方才听世子说起珍爱,世子若不能珍惜身边之人,又何谈珍爱?”

武植话一出口,萧成佑笑容马上凝滞,众贵族子弟笑声立歇,金芝笑看武植,就是萧芊芊看向武植的目光中也多了几丝不可思议,毕竟这个时代是男人的时代,妾侍就是男人的私有财产,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地,从没有人会质疑什么,是以萧成佑才会不避忌金芝自己有多少妾侍,更当金芝的面要将妾侍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想不到武植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亭中马上冷场。

这些人中,只有萧天明眼中露出喜色,他可是知道萧成佑地脾气,外表看起来总是那般彬彬有礼,其实心地却最是狭隘。容不得人得罪半句,一些话语中得罪过他的人经常莫名其妙地栽了跟斗,又哪会想到会是上京最最温文有礼的萧世子在背后捣鬼?

萧成佑呆了片刻,马上笑道:“原来王爷却是性情中人。成佑……失礼了……”说着对春燕招手道:“既然王爷看不上你,还是退下吧。”

春燕强笑着对武植施了一礼,缓步退回到萧成佑身边。

萧成佑又笑道:“既然王爷不近美人,那就品赏下成佑觅得地异花吧。”说着摆摆手。旁边下人从密封的花篮中拿出几盆黄色菊花摆于石桌上,借着灯火,就见淡黄如丝的花瓣层层叠叠,如欲起舞,众人赞叹不已,都问萧成佑从何处觅得如此良品。

萧成佑笑道:“这几盆菊花可是我花大力气觅得,秋菊秋菊,想不到在这初冬也能盛开。实为异品,成佑乃是从那北方草原寻觅而来。”

众纨绔赞叹声中,萧成佑对金芝道:“殿下,所谓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这几株菊花正如殿下风采,也只有殿下才能养得它们平安,天佑可没有这个福气,还请殿下收留它们为之赐名!”

旁边纨绔一阵鼓噪叫好。金芝微微点头,萧成佑心中大喜,她终于肯收自己的东西了,造化来了!

“秋来不与百花妍,瘦尽清寒入楚天。雨润流香茶外饮,霜栽彻骨酒中眠。何须妩媚争如意。只教孤标任可怜。一瓣芳心开淡薄,无边旧事上琴弦。”金芝轻叹口气。对武植道:“不求与百花争艳,但求无憾于心。这几株菊花盼君带回南国……”

金芝虽然说得不明不白,但在场地大多是聪明人,金芝的话他们又哪里听不懂?萧成佑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很难看,旁边众纨绔更是傻了眼,萧芊芊虽然看出金芝姐和“叔父”关系暧昧,却想不到她会当众吐露心事,呆呆看着金芝,心中一阵糊涂。

春燕望着脸色铁青的萧成佑,心中叹了口气。

武植愣了一下,金芝地心事他略微明白,只是懒得多想,却不知道她当这些人说这番话有何含义,看向金芝,金芝却是微微一笑不语。

金芝说完话,凉亭中就陷入沉寂,众人各怀心事,呆呆不语。

这时武植笑道:“喝酒喝酒,赏花饮酒岂不是一大美事?”

萧成佑勉强整整脸色,强笑道:“对,来大家饮酒!”

武植饮完一杯酒,正想拿过酒壶为自己满上,却见金芝笑盈盈走过来,抢先一步拿起酒壶,轻声道:“他们都有人服侍,堂堂贵王怎么要自己斟酒?还是我来伺候您吧!”偷偷对武植眨眨眼睛,作出侍女服侍状,看得武植一笑,当着众人也不好多说,只有任由金芝为自己斟上酒水。

众纨绔已经有些麻木了,虽然没看到金芝的小动作,也听不到金芝的低语,但平日那目高于顶的邵阳公主主动去给别人斟酒就已经够轰动的了,更何况身边还有视公主为囊中物的萧大世子,有几人已经露出笑容,自然是平日看不惯萧成佑出尽风头的人物,此时见萧成佑大大丢了颜面,都是偷笑不已。

金芝为武植斟上酒,顺势坐在了武植身边,轻笑道:“我最后赌一次,你可别怨我!”

武植看着金芝不语。

金芝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萧芊芊见金芝姐坐到了武植身边,二人窃窃私语,自己又成了没人理的可怜孩子,不由得嗔道:“金芝姐,贵……叔父,你们干嘛啊!”说着话也凑了过去。

她话语没遮没拦地,说得极为大声,“叔父”二字的话音刚落,就听亭子中“啪啪叮当”几声,数只酒杯掉落地上,更有人大声咳嗽,酒水呛了一身,也有直接把酒杯里的酒水倒入鼻孔的,凉亭中乱做一团。

萧芊芊讶然转头,见众人都瞪大眼睛像看怪物那般看着自己,不由得怒道:“怎么了?看什么看!”

众人都不敢应声,明昌郡主的脾气上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卖。

武植笑道:“好了芊芊,过来吃酒!”

萧芊芊“哦”了一声,乖乖走过去坐在了金芝身旁。换了付笑脸和武植说起话来。

亭中契丹贵族子弟呆了半晌,马上有人起身告辞,接着告辞声不断,不多时走了大半。想都是受不了刺激,怕再坐下去会郁闷而死的少年心性,人比人,有时候真的会气死人地。

凉亭中只剩下稀稀落落四五名契丹贵族子弟和武植等一行人。留下地都是些性情稳重的人物,亭外的侍从也散去大半,灯火一下稀疏起来,武植笑着摇摇头,却猛地发现亭外侍从中有三人打扮很是奇异,那皮袍,那帽子怎么看上去有种似曾相识地感觉?

“这三位是?”武植指指亭外的三名皮袍大汉问道。

萧成佑强笑道:“这是成佑的侍卫,来自漠北草原孛尔只斤氏族地勇士。”

武植微微点头。怪不得看着他们服饰眼熟,原来是蒙古人,只不过和后世描述地穿着有些差异,当然这时候还没有蒙古人这种称呼,草原上游牧民族远未统一,只有几个部落发展较快,才勉强被契丹人当作异族统治,其余大半还处于蒙昧状态。

“贵王千岁,这三人可是草原上千里挑一地勇士。千岁两名亲卫身手虽然高明,只怕也不是这几名勇士的对手!”萧天明忽然笑着插嘴。

武植打量了三名蒙古人几眼,站在最中间地蒙古人比常人足足高出一头,身材异常魁梧,另两人也是体阔腰圆,那身腱子肉鼓鼓囊囊。就是隔着皮袍也能看出爆发时又多可怕的力道。

武植笑笑道:“恩,这几人看起来倒也野蛮。大概很有一把子力气吧,我的亲卫不是他们对手也不稀奇。”

萧天明笑道:“大宋的勇士原来却比不上辽国的蛮子。哈哈,真也有趣!”

萧成佑脸色一变,对萧天明道:“天明你不要信口开河。”

萧天明笑容一敛,起身给武植赔罪道:“千岁恕在下无心之言。”

武植笑笑:“无妨,大宋勇士只要比契丹武士高明即可,蛮子不蛮子地却也没什么。”

旁边契丹子弟尽皆变色,萧芊芊看了武植几眼,没有说话,只有金芝不动声色,继续为武植斟酒。

萧天明哼了一声道:“这几名草原勇士在世子手下效力,也可当的契丹武士,贵王何不令他们较量一番?”

武植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石秀和穆弘听得萧天明的话早就憋足劲了,只是武植不发话,二人也不敢插言,听得武植答应,二人大喜,石秀当先跳出大声道:“谁与我一战?!”

萧天明道:“且慢且慢,今日大宋勇士斗契丹武士,咱们也博个彩头如何?”

契丹子弟哄然答应,平日他们就最喜赌博,今日这等热闹又怎能不凑上一凑?众人纷纷下注,当然都是买契丹武士获胜,那时也没那么多讲究,都是买一赔半。

若是往日,萧成佑早就阻止萧天明的胡闹了,但今日在契丹众子弟面前,萧成佑自觉大大丢了面子,也就听任萧天明胡为,心中也盼三名草原勇士能为自己争口气。

当金芝把一块金锭递到萧天明手上,压大宋勇士胜的时候已经没人感到惊奇,萧芊芊犹豫半晌,没有下注。

亭外的其余侍卫在旁边围成一圈,挑起灯笼火把,把这片场地照得纤毫可见,石秀缓缓步入圈中,萧成佑和那几名蒙古勇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契丹语,中间那最为高大的汉子点点头,对同伴说了几句,其中一人跳入圈中。

蒙古大汉甚是利落,也不搭言,直直就朝石秀冲了过来,石秀冷哼一声迎上,噼啪响声中,二人竟然是一个套路,对对方的拳脚避也不避,只管全力向对手出拳,嘭嘭嘭十几声闷响过后,两人身上都被对手连续击中,各自蹬蹬退了几步,两人嘴角都渗出一丝血痕。

互相对视几眼,忽又同时扑了上去,场中顿时“嘭嘭”声不断,旁边众人哪见过这种打法,都看得目瞪口呆,草原蛮族这般生猛也就罢了,谁知道以狡诈著称的南人也用这种拼命地打法,实在叫这些温室里长大的契丹子弟惊诧万分。

“嘭嘭”声中,场中交织在一起的人影一分,其中一人连退几步,扑通坐倒在地,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想挣扎站起,刚刚直起身子,却仰天向后重重栽倒。

石秀傲然走回武植身边,身手抹去嘴角血痕,躬身道:“属下幸不辱命!”

武植微微点头,拍了拍石秀肩膀道:“恩!没丢本王威风!”

石秀立刻面露喜容,缓缓退到一旁。

那边高大的蒙古人脸上怒意大盛,似乎要亲自下场,被旁边人劝住,武植看得心中一动,这人似乎在部落里有些来头啊。

穆弘和另一蒙古大汉进入圈中,互相对望一眼,忽然心意相通,齐声暴喝后猛地撞击在一起,那蒙古大汉出拳极快,“嘭嘭嘭”似雨点般击打在穆弘身上,穆弘却是出拳极慢,蒙古汉子击打他七八拳,穆弘方能挥出一拳,但他的拳头却是沉重无比,每一拳击在蒙古汉子身上,那大汉都忍不住皱眉闷哼一声。

武植在旁默默观望,不时看那蒙古人头领几眼,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萧芊芊看得睁大了眼睛,问金芝道:“金芝姐,他们都是傻子么?怎么都不躲避呢?”

金芝摸摸萧芊芊头发,叹口气道:“男人间地拼斗谁又会退缩呢?”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武植。

“扑通”一声,蒙古汉子被穆弘重重击中,脚下再也站不牢,仰天向后倒去,穆弘看也不看,转身回返,显见对自己拳头的力道很有自信。

武植哈哈一笑,回身向亭中走去,一干契丹贵族全部脸色铁青,萧成佑望着被下人搀扶到一旁地两名蒙古汉子,摇摇头,失望的叹口气,这时候那蒙古人头领忽地大声对萧成佑喊了起来,语调虽怪,却也是契丹语,其实蒙古语本就是从契丹语发展而来,或许称为契丹方言最为恰当。

萧成佑听得蒙古头领喊叫,皱起眉头不语,萧天明却对武植笑道:“哈布勒和王爷地侍卫再较量一番,王爷两位侍卫刚刚动过手,他要以一敌二,不占您的便宜。”

武植一皱眉,石秀和穆弘方才可都是硬碰硬的比斗,现在二人看上去若无其事,实则强忍痛楚,就算二对一,也不见得就赢了那蒙古人,更何况就算赢了也是面目无光,毕竟以后说起来别人不管你前面受没受伤,只说二比一胜之不武,而若是输了,那自然会被契丹人大肆宣传,贵王亲卫两个也打不过萧家一名侍卫云云。

武植对萧芊芊招招手,萧芊芊不明所以的走过来,武植指指那蒙古人头领道:“你去和他说,就说我久闻草原男儿光明磊落,怎么他却不似一条好汉,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这般耍赖作甚?”

萧芊芊“哦”了一声,转头对蒙古人叽里呱啦讲了起来,蒙古大汉听了萧芊芊的话,马上对武植大喊大叫起来。

武植见萧芊芊面有难色,笑道:“说吧,他怎么说的?”

萧芊芊道:“他说那他方才的拼斗认输,但草原雄鹰的翅膀不能在上京折断,草原男儿的脸面不能丢进柳河,他……他要和你比一场……”

武植还未说话呢,萧成佑已经走过去和蒙古大汉嘀咕起来,看样子是在劝说那蒙古大汉,大汉却是连连摇头,显然是不听萧成佑劝解。武植盯着蒙古大汉看了又看,心中不知道打起了什么算盘。

第六十二章 要的就是幽云

武植大步行入凉亭坐好,金芝为他斟酒,轻笑道!“你不会真想和蛮子动刀动枪吧?”

武植端起酒杯,望着杯中微黄的米酒出了会儿神,笑笑道:“草原的雄鹰……有意思……”

此时那边的萧成佑拉着蒙古大汉进了凉亭,对武植笑道:“贵王千岁,方才哈布勒无礼,特来向您赔罪。”说着转头对哈布勒说了几句。

哈布勒手放胸前对武植躬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萧成佑笑道:“他说他不知道您是大宋最尊贵的贵王千岁,方才无礼请您别放在心上。”

武植笑道:“无妨,也没什么无礼的,只不过我出手必伤人命,不和他较量倒不是看不起他的身份,实在是不想害了他的性命。”

“啊,是,是……”萧成佑呆了一下,笑着点头附和,众契丹子弟却是小声议论起来,自然是在谈论南国贵王怎么说起话来胡吹大气,哪有王尊风范?

萧天明笑着和哈布勒说了几句话,哈布勒猛地抬起头,清晰而有力的对武植讲了几句,萧成佑眉头大皱,对哈布勒呼喝几句,哈布勒显然不怎么怕萧成佑,虽然强忍怒气低下头,却是满面愤愤不平。

武植转头看看萧芊芊,萧芊芊乖觉的很,马上对武植道:“他说……他说就算丢了性命他也不怨贵王……”

武植哈哈一笑。对萧成佑道:“你这草原勇士真地不怕死么?”

萧成佑笑容一滞,他本就是强忍怒气和武植周旋。心中却早已经把武植恨得牙痒痒的,却想不到武植咄咄逼人,萧成佑怒气愈来愈盛,脸色也难看起来。

萧天明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笑着又和哈布勒说了几句话,哈布勒看着武植,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嘴里一字字吐出句话,不等武植询问,萧芊芊已经忠实地执行了她的“通译“职责:“他说不怕死!”

武植微微一笑。对萧成佑道:“那请世子为他立下生死文书,免得说我在上京行凶,无故杀人!”

萧成佑这个气啊,再不多言,对哈布勒叽里呱啦几句,哈布勒连连点头,萧成佑又命下人拿来笔墨纸砚,龙飞凤舞的写下生死文书,写得却是汉字,哈布勒上前按了押。萧成佑递给武植道:“千岁看这可使得?”

武植看了几眼笑道:“字写得还可以,恩,可以!”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晃悠悠向亭外走去。

哈布勒大步跟上,萧成佑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方才气愤下写下生死文书,此时想想有些后悔,拉住哈布勒嘱咐不得伤了贵王,哈布勒点点头,到得场中,却见武植手中拿了根黑乎乎的木棍状长剑,正斜眼打量自己的脖颈,嘴里还念念有词,他自然听不出武植是在念叨“这头猪该怎么宰呢?”

哈布勒愣了下。回头去看萧成佑,萧成佑为难的看看武植手里的“兵器”。“贵王……这……”

武植笑道:“既然生死相博,自然要用兵器。”

萧成佑一呆。萧天明已经在哈布勒耳边说了几句,哈布勒面露喜色,大步走到侍卫中,回来时手中已经提了把又粗又长的马刀,刀刃处寒光闪闪,看起来十分锋利。

萧成佑一想也好,若是拳脚相博,磕着碰着贵王都不成体统,若是用兵器只管令哈布勒把武植的兵器打掉即可,那样即折了武植和大宋的面子,也不算失了礼数。

想到这里又凑过去想和哈布勒说上几句,武植却已不耐,大步走过来,边走边道:“宰头猪也这般麻烦吗?”

几步来到哈布勒近前,手中黑光一闪,“噗”一声轻响,哈布勒地马刀断为两截,武植哈哈一笑,大步向亭中走去,一直走到亭中,拿起金芝为他斟满的酒杯,对金芝笑道:“杀猪宰羊也用饮酒助兴么?”金芝笑笑不语。

就在众人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哈布勒为何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时候,忽然血雾迸射,哈布勒的身子猛地从腰腹处折断,诡异的向后栽倒,“扑通”一声,上半身正掉落在萧成佑脚前。

萧成佑虽说阴沉多智,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一声惊呼,连连后退,面上一片惨白,大颗汗珠滚落,腿一软,向地上坐去,多亏几名下人手急眼快,过来扶住。

众契丹纨绔也是惊呼连连,更有的当场呕吐起来,至于那些女眷,更是尖叫连连,有的当场晕了过去。

萧芊芊鄙夷的看了众契丹子弟几眼,冷哼道:“平日不是都说要去杀多少多少宋人吗?真是没出息!”她自然是说得契丹语,怕“叔父”听到动怒。

好半晌萧成佑才回过神,呆呆看着哈布勒的尸体发呆,在那些契丹子弟眼中,死一个草原蛮子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萧成佑却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哈布勒可是孛尔只斤氏族地继承人,父亲可是和孛尔只斤部族有诸多联系,哈布勒本就是来上京见见世面的,并不是真的侍卫,要说这些草原蛮子的继承人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怕的是父亲那里怪罪,自己从小到大可从没出过偏差,这次却是给父亲惹出个大麻烦。

“世子?你怎么了?恩,本王下手是有些重了,世子要海涵啊。”武植对萧成佑抱抱拳,劝慰起来。

萧成佑强笑道:“无妨无妨!本就是立了生死文书,却也怨不得人!”说着拱手道:“天佑有些事情需要回府料理。先告辞了!”

武植微微点头,萧成佑转身离去。春燕看了武植几眼,急急跟了上去,众契丹子弟自然一哄而散,萧天明垂头丧气地刚刚转身,却听武植在后笑道:“天明贤侄,改日我去寻你叙话!”

萧天明心里一颤,回头勉强笑了一声:“好,随时恭候贵王大驾。”转身默默离去。

凉亭中只剩下了武植一行人,金芝一边数刚刚赢来的银钱,一边笑道:“好像有你在身边我就没输过……”

武植想起以前二人夜夜豪赌地日子。也不由得笑笑:“还是那么重的赌性,看你两眼放光,莫不是这赢来的钱比平常的钱好花用?”

金芝笑道:“感觉不同嘛!恩,够买几坛好酒请你来吃了。”

说笑一阵,金芝和萧芊芊送武植回了驿馆,那几盆菊花武植也只得收下。

以后的几日,武植轮番拜会契丹重臣,阐述自己观点,闲暇时就和金芝,萧芊芊游玩。经过一段日子相处,萧芊芊的“叔父”叫的越发顺口,而武植经常冒出地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谈也令萧芊芊深以为然,她本就是叛逆性子,武植地言谈甚和她地心思,日子久了,她倒喜欢起听武植讲话,虽然心中惧怕不减。但却不似以前那般厌恶武植了。

武植在上京地名号如今越发响亮,一剑斩了萧得里底的亲卫,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契丹人自然想不到武植的剑那般锋利,毕竟再锋利的宝剑要斩断对手兵器,也要有相应的力气,萧得里底亲卫的马刀可是特制。出了名的锋利坚硬,能一剑把亲卫连人带刀劈为两半。大宋贵王的臂力可见一斑。

武植名气是够大了,人却陷入了苦恼中。

这日晚间。武植坐在驿馆地书房中沉思,灯火摇曳,武植翻看着手里的纸张,那是来上京前自己和宗泽合议的辽国归还幽云诸州的章程,本以为金国攻势猛烈,自己抵达上京时怕是龙化州已经被打破,到时金兵就可直接威胁上京,辽帝定然不得不同意把幽云归还,毕竟就算不同意,只怕大宋也可趁机收了幽州,到时辽国腹背受敌,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何况自己的章程很是暧昧,并没有丢辽国脸面。

加之幽州乃耶律淳坐镇,以前有兀颜光在还没什么,如今没了兀颜光制衡,上京贵族很多都不怎么放心,若耶律淳真在幽州坐大,这些贵族的荣华富贵也不保险,借机动一动耶律淳也是他们所想吧,自己再因势利导,有很大把握拿回幽云。

令武植想不到的是方腊这厮如此能干,竟然把金人死死拖在了龙化州,自己这章程却是没机会拿出手,现在拿出来图惹契丹人笑话而已。

如今武植却是进退两难,来辽国时的名目是亲善使,如今亲也亲了,善也善了,自己却只有死赖在上京不走,萧奉先几次欲和他谈结盟之事,都被武植推掉,现在可不是谈盟约地有利时机,契丹人自然不知道他在等着辽国溃败,可以说在上京等着瞧热闹咙,还以为武植和南日官员一样,也是借机要挟,萧奉先也送了武植不少重礼,武植当然一一笑纳,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贪财好了,不然也没理由不去和萧奉先商议盟约。

这几日,萧奉先明显有些急了,他自然着急,送得礼物也不少了,怎么贵王还是一拖再拖,这胃口也太大了吧,今日一连派了三次侍卫,催促武植过府议事,武植虽然诸般推脱,却知道拖不了几日了。

难道就这样空手而返?想起在群臣和赵佶面前的信誓旦旦,武植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个方腊,到哪里都是惹事的主儿。

正思虑间,门外传来敲门声,石秀的声音响起:“王爷,春燕姑娘求见。”

武植愣了一下,春燕?她怎会来见自己?

“进来吧!”武植把章程叠起放好,端正坐好。

门轻轻推开,春燕畏畏缩缩走进来,见到武植慌忙跪倒行礼:“春燕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道:“起来吧。有什么事?”春燕见自己,石秀又领了来。定是要事了。

春燕爬起身,手捻着衣角,似乎在酝酿说辞,头也不敢抬起。

武植笑笑道:“当日你夸我俊俏之时可没这般拘谨。”

春燕冷不丁听到武植地话,愕然下忍不住“扑哧”一笑,抬头看向武植,美目中异彩连连。

武植笑道:“说正事吧。”

春燕点点头,伸手去解自己衣服,解开几个扣子,却没听到意想中武植的喝骂或是惊呼。诧异下抬头看去,却见武植正看着自己微笑,目光似乎直刺入自己心中,心中地那点小心思被他看得通透。

春燕叹口气,从亵衣中取出一张薄纸,走上几步呈给武植,苦笑一声道:“王爷就不能让贱妾猜中一次么?”

武植笑着接过薄纸:“春燕姑娘来此自然是有要事,本王怎会怀疑姑娘用心,何况姑娘也非轻薄女子,不过是可怜人而已。”

春燕听得武植地话。眼中泪花隐现,想张嘴说话,却见武植已经全神贯注的看起那张薄纸,不敢打扰,会身却已经激动地发抖,心中只是默默祈祷,为了王爷这句话,自己就是赔上性命也不枉了。

武植从头到尾把薄纸看了一遍。面上喜色顿现,笑对春燕道:“春燕姑娘从哪里得的这张宝物?”

春燕听了欢喜地道:“王爷用的上?”

武植正色道:“当然用的上,实话和姑娘说吧,近日我正为此烦心呢,姑娘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春燕欢喜非常,连连点头:“能帮上王爷的忙就好,那日王爷斩了哈布勒。萧世子回到府中好像被枢密大人说了几句,他从小到大都没被父亲埋怨过。当天就吧自己关在书房里发脾气,妾身是在书房门口拾到地。想是他发脾气的时候掉落,当时妾身没在意,谁知道当天下午萧世子就追问妾身,还把妾身房间仔细搜了一遍,也亏得是妾身当时没放心上,把这张纸顺手丢进了草丛中,他当然就找不到啦,谁会想到这张纸就安安静静躺在园中的荒草中?”

说到这里春燕微微一笑,似乎为自己的好运气而得意。

“后来妾身就把它拾了回来藏好,等了几日,趁人不留意溜了出来,这不就到了王爷这儿了吗?”

武植笑道:“你也是好运道,若是被萧世子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春燕笑道:“是王爷好运道才是!”

武植笑笑:“或许是咱大宋的好运道吧。”

春燕听得武植口中说“咱大宋”,不由得眼前一亮。

武植这时看向春燕道:“恩,萧府你是回不去了,早晚会东窗事发,乔装一下,我命人连夜送你回南国。”

春燕点点头,见武植又低头看那纸笺,不敢再在这里打扰,悄然退了出去,可是满心的喜悦却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出了书房门,春燕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眼睛望向南方,终于要回家了吗?那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书房中,武植看着手中纸笺,这是萧得里底写给孛尔只斤部族族长的信笺,里面除了郑重道歉外,也提到了莫影响两人之间地交易,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萧得里底和孛尔只斤部族时常偷偷互市,萧得里底提供给孛尔只斤部族铁器,孛尔只斤用大量毛皮回报,猜也猜的道萧得里底提供的铁器定然包括军械了,如果辽帝知道,也够萧得里底喝一壶的了。

至于春燕能拾到它,定是萧成佑在书房发脾气,乱摔东西,却把这夹在书中的信笺摔了出去,也真是机缘巧合了。

武植拿着纸笺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正是王进和萧管家的交易账目,当然,萧管家的幕后主使就是萧奉先,武植看来看去,心中叹口气,也只有搏一搏了,虽然把握不大,却也到摊牌地时候了,就看萧奉先心里到底是家国重要,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更要紧吧。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就率礼部官员来到了萧奉先府邸,倒令萧奉先吃了一惊。急忙令侍卫去请辽国参与和谈地众官员,当然其他人大多是陪衬,真正的和谈还是要武植和萧奉先议定,武植有赵佶授命,萧奉先却还是要上报辽帝地。

武植哈哈笑着和萧奉先携手入府,边走边道:“我却是有些想家了,咱们早早议完,我也好早些归家,总这么耗着真叫人心焦。”

萧奉先笑着称是。

众人行入殿中不久,辽国众官员陆续赶到。落座后武植笑道:“你们先议议,我听上一听。”

礼部官员愕然,但也只得听贵王吩咐,和辽国官员闲谈起来,武植对萧奉先一笑道:“咱哥俩去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虽与规矩不合,但武植进他书房也不是第一次了,萧奉先点点头,和辽国众官员招呼一声,领武植直奔书房。

在书房中宾主落座。萧奉先笑道:“兄弟有什么高见何不当大家面说,所说咱哥俩交情好,但今日毕竟是结盟大事,被他人说出几句闲话却是不好。”

武植笑道:“咱哥儿俩又不是有什么私心,怕得什么?”

萧奉先苦笑道:“兄弟自然不怕,哥哥我却是如履薄冰,就怕行差走错,授人以柄啊!”

武植笑着从身上拿出春燕“拣”来的薄纸。递给萧奉先道:“兄弟就是给哥哥送把柄的。”

萧奉先愣了一下接住,看了几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抬头上下打量武植,好半晌才问道:“兄弟是如何得来地?”

武植道:“怎么?莫非是假的?”

萧奉先道:“假却是不假,只是想不到兄弟有这般大神通……”说着哈哈一笑,只是眼中却有冷芒闪过。

武植不以为意地笑笑:“不是假的就好。萧大哥也莫多心,兄弟本事再大。却也不可能在上京手眼通天,说起来得到这东西不过机缘巧合罢了。”

萧奉先点点头道:“兄弟把它送我又是何意?”

武植笑道:“大哥猜猜看?”

萧奉先盯着武植:“想必兄弟是想令我在谈判中放水?或许?兄弟也有我地把柄……”

武植哈哈一笑:“大哥果然机智……”说着话把怀中册子拿出来。递到了萧奉先手里。

萧奉先看了武植好一会儿,才拿起册子翻阅起来,翻了几眼,把册子缓缓合上,叹口气道:“兄弟果然好神通,我也一直在奇怪,南国的生意到底是和谁在交易,比以前门路广了许多,想不到原来却是兄弟。”

甫植也不否认:“不错,正是我在和大哥交易!”

萧奉先一笑,随手把册子扔在桌上,说道:“那又如何呢?就算兄弟把事情抖出来也不过两败俱伤,我就不信南国大臣都是兄弟的死党。”

武植笑道:“大哥说地不错,抖出来确实是两败俱伤,不过就怕到时候兄弟是道浅浅的血痕,大哥却是断手断足……”

萧奉先“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武植道:“大哥莫非忘了兄弟在幽州的杰作?”

萧奉先道:“幽州?恩,你能抓了皇叔,本事确实不小,可这又有什么相干……”话音刚落,面色猛地一变:“幽州?!”

武植微笑:“哥哥想到了?”

萧奉先苦笑一声,能想不到吗?当时为了查明千多名宋人是如何悄悄潜入宋境,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幽州,辽帝可是大动干戈,结果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为这事儿辽帝难得的关心起朝政,一无所获下大发雷霆,自己和萧得里底可是动了好些心思才把辽帝安抚,若不然不知道多少官员要掉脑袋呢。

武植笑道:“其实哥哥要是不承认自然无妨,萧管家哥哥一刀砍了就是,死无对证,就是兄弟口绽莲花也奈何不得哥哥。”

萧奉先摇摇头道:“说吧,你……恩,南国到底想要怎么样?”

武植笑道:“哥哥果然爽快!”说着话把和宗泽议定地章程递过。嘴里道:“没什么?只不过想要回幽云而已。”

萧奉先本来已经伸出手,听到武植的话如同被烫到一般。手快速地缩了回去,笑着摇头:“兄弟真是爱开玩笑,这不行,绝对不成!”

武植笑道:“哥哥先看看我的章程再说!”

萧奉先笑道:“不必看了,兄弟这狮子口也张得太大了,就算哥哥我同意,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圣上更不会赞同……”想了一下又道:“实话和兄弟说吧,就算靠兄弟的礼物扳倒了萧得里底也是无用,幽云归南?哥哥我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个大大的骂名。被骂作奸臣,佞臣也就罢了,哥哥却不想身上再负上国贼地字样……”

说着叹口气道:“莫说哥哥做不了主,就算能做主也断不会把幽云归还南国,兄弟只管把哥哥老底揭了就是,大不了哥哥回部族,也乐得清闲逍遥……”

武植听他说得坦诚,笑道:“哥哥先看看我的章程再说不晚。”

萧奉先摇头道:“不必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武植站起来把纸笺塞到萧奉先手里道:“就当消遣吧,哥哥若真的不同意我也不强求。”心中叹口气。这事儿十九是不成了,难不成更自己去寻方腊,说得他放水弃了龙化州?不过马上就知道冉己是异想天开,方腊又怎会被自己说动?方天定虽然在自己手里,却想来也威胁不到他。

萧奉先无奈的拿起纸笺观看,看了几眼不由得疑惑道:“兄弟这上面写的什么?行政权?军事权何解?”

武植回神,笑道:“行政权简单说呢,就是治理百姓地文臣。军事权自然就是兵马禁卫了。”

萧奉先“哦”了一声,又看了几眼忍不住笑道:“兄弟所说也太过匪夷所思了,行政权归辽国,军事权归大宋,这……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武植当时提出来时宗泽也是惊异无比,后来经过武植仔细解说,也觉得若不如此。幽云实在难以收回,而只要大宋禁军进驻幽云。大宋的北方终于有了屏障,而且得到了幽云地马场草原。那幽云的治理权暂时缓缓也可,有兵马在此,还怕幽云诸州再跑掉吗?

武植见萧奉先和宗泽一副表情,笑道:“若不如此?如何结盟灭金?总不能我大宋禁军千里迢迢越境相助贵国吧?”

萧奉先摇摇头道:“金国不过强弩之末,想来鲁国王定有法子平定,却是不劳南国挥师北上。”

武植语塞,看来金国凶猛的势头在龙化州被方腊遏制后,这些契丹贵族心中又渐渐轻视起女真人,也难怪,怎么说也是蛮族而已。

萧奉先又道:“再说如同兄弟所说,兵马是南国的,官员是我大辽的,治安灾荒之类的事端又如何处理,这不乱套了么?”

武植道:“这些自然要慢慢理出个章程,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萧奉先笑着把章程放下,口中道:“看来兄弟煞费心机,这一番苦心却是要白费了。”

武植笑着摇摇头道:“无妨!这章程早晚会用上!”看来也只有想办法说动方腊了。

萧奉先正欲说话,书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站起身对武植道:“兄弟稍候!”

武植微微点头,萧奉先起身走了出去,武植叹口气,在书房中踱步沉思,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缓步走到书桌前,看着萧奉先地墨宝,武植笑笑,契丹人又如何?还不是以汉字书法为荣?正思忖间,书房外急促地脚步声响起,门一开,萧奉先急急走了进来。

武植愣了一下,还没见过萧奉先这般风风火火呢。

“兄弟!再把你地章程给我看看!”萧奉先定定神,笑着说道,只是武植从他强自镇静的笑容中,发现了一丝惶急。

第六十三章 赌的就是你

武植笑着把章程递过,萧奉先再不像方才那般随意,而是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问武植具体事项,武植乃是把后世“一国两制”的思路用上,当然变化很大,这可是他和宗泽呕心沥血商议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保全了辽国的面子,几乎除了驻军外就再也不改变幽云的现状,萧奉先听得连连点头。

“恩,难为兄弟能想出这个点子,哥哥这就把章程拿过去,叫大伙儿议上一议……”萧奉先,笑着拿起章程就欲往外走。

“大哥何必着急?”武植笑呵呵拦下萧奉先,劈手就把萧奉先手中章程夺了下来,“这章程有几处不妥,等兄弟回去再参详参详,哈哈……”

萧奉先愕然看着武植,武植也笑眯眯打量萧奉先,半晌后,萧奉先终于叹口气,颓然道:“兄弟似乎精明的过了头……”

武植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好,端起茶杯慢慢品茶,嘴里问道:“可是龙化州失守了?”

萧奉先也缓缓坐回椅子,摇摇头道:“龙化州没有失守,金人南下,中京大定府被攻陷了!”

武植一惊,中京失守?那自己回大宋岂不是要走海路?或是绕道走西路的大草原?忽然一阵狂喜涌上心间,自己想什么呢?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比龙化州被攻陷还要好上百倍,金人攻下中京,则掐断了幽州和上京地直接联系。辽国的北京下幽云诸州和西京大同府和上京的交通要道被截断,只有通过西路草原联系,在这个时代来说,说南京和西京孤立无援也不为过,毕竟西路草原道路不便,就说从上京出发,大规模行军的话没个把月根本到不了幽州。

武植面上不动声色,淡然问道:“鲁国王就任由他们南下?”

萧奉先叹口气道:“鲁国王正在回京途中,听军报说,金人势头太猛。我军野战难以取胜,只有固守城池,反攻东京辽阳府的话怕是半路就会被金人的骑兵击溃……想不到女直人这般可恶。早年真该杀光他们!”萧奉先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武植笑笑道:“大哥忘了我说的了?就算没有女直人,难道就没有男直人么?想天下太平。富国强兵才是正途。”

萧奉先微微点头:“哥哥自然明白这个理儿,只是想起来气愤罢了!忍……不说这些了,实话也和兄弟说了,想必如今南京和西京的尴尬处境兄弟也明白的很,兄弟是不是又要漫天要侩了?”萧奉先说着苦笑不已。

武植笑道:“漫天要侩却是不敢,章程也不必看了,走吧,咱们直接去议议如何归还幽云诸州!“说着站起来就向外走。

萧奉先苦笑着拉过武植道:“我的好兄弟哎,你就别胡闹了,圣上是最好面子地人。若是依兄弟的章程,再看眼前的形势,说不定圣上也能答应,但若兄弟直言要我朝归还幽云,圣上是万万不会同意地。”

武植笑道:“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不答应!”

萧奉先看着武植叹口气:“那咱们就去议议见……”

武植哈哈一笑:“大哥不必垂头丧气,我大宋得了幽云就直面金人。到时帮大哥把金人赶回山中,让他们继续当猴子就好。则大辽雯如磐石,说起来利大于弊。哥哥又何必气馁?”

萧奉先苦笑道:“只盼兄弟所言乃是真心,并非虚言,”说着和武植向外走去。

鲁国王府座落在上京北城,周围所居尽是达官显贵,青石板铺就的宽敞大道,大道两旁地厚重围墙后隐约可见绿瓦高阁,楼台亭榭,不时几株常青古树冒出头来,荫荫如伞。

武植站在鲁王府前盯着府门处牌楼上的契丹文字看了半晌,才微微点点头,石秀上前递上名帖,府门处几名下人本还在奇怪这几名汉人是做什么的,不过看他们衣饰华丽,鲁王更千叮万嘱不许欺压汉人,众下人才没上前驱赶。

当看到帖子上“贵王”的名号,几名下人马上满脸堆笑,更有人飞也似的进去通报,不大工夫儿,院中传来唧唧喳喳的笑声和细碎的脚步声,随着笑语,金芝和萧芊芊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跟我来吧,爹爹去皇宫了……”金芝走到武植近前,笑着对武植招手。

萧芊芊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叔父!”旁边的王府下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管他们的惊异,武植三人笑着走进鲁王府,金芝带武植在府里游览了一番,最后请武植客厅饮茶。

三人正在说笑,客厅外脚步声响,门口光线一暗,方腊走了进来,比之在江南时,方腊明显苍老了许多,本来光润的面庞上布满皱眉,多了些风霜之色,显然是这段颠簸流离地日子所致,和江南那风采照人的美男子不可同日而语。

武植愣了一下站起了身:“好久不见了!鲁王的气色不大好啊!”

方腊身边跟着一名白面文士,紧盯着武植看了好久,鼻子里冷哼一声:“还不是拜你所赐!”此人正是王寅,别看他生得斯斯文文,却实在是方腊手下第一高手,比之石宝,邓元觉还要高出一线。

方腊看到武植也是百感交集,愣了一会儿摆摆手,王寅微微点头退下,走前还不忘瞪了武植一眼。

金芝拉萧芊芊起身道:“你们谈!”走到门口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武植身边轻声道:“你……爹爹他这段日子受了不少苦……你……”

武植对她微微笑道:“放心吧。我理会得。”

金芝得武植承诺,给了武植一个甜甜地笑容,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方腊看到女儿情形,不由得叹口气,慢慢走到主位坐好,伸手道:“贵王请坐。”

武植坐下忍不住又看了方腊几眼,方腊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知道你是鲁王后,我已经派人快马回南国,想必此时令公子已经在来北国的途中。不过大定府失陷,想来你父子团聚要等上些日子了。”武植喝口茶淡淡说道。

方腊点点头:“谢谢贵王了。”从他面上却看不出喜色。

武植道:“说起来方兄如今在北国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远远胜过在南国做那一方土豪,莫非方兄还记恨我?”

方腊摇摇头:“过去地事不必再提。贵王还是早些说明来意吧。”

武植知道方腊心里的疙瘩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地,若是自己见到毁了自己大半生心血的仇人,怕是还没方腊这般好涵养,方腊没对自己恶言相加已经很不错了。

“恩,那我就长话短说,想必辽帝今早召你入宫定是商谈幽云之事了,不知道方兄是何打算?”武植也不再啰嗦,直接说重点。

方腊看了看武植道:“想来什么财政权之类地东西又是你鼓捣出来的了?”

那日结盟和谈中,最后定下的是幽云诸州地财政权归北国,其余管辖军事等等各项事务都由大宋打理。武植才不在乎幽州的几许赋税,不过是给辽人的台阶而已,何况就是赋税地权力辽人也要和当地官员商谈,不是说想怎样就怎样的。

武植点点头道:“你觉得和约如何?”

方腊道:“和约不怎么样,不过是变相收回幽云而已,不过眼前形势,辽人也没有第二条路走!”

武植听得方腊言语中称呼“辽人”。心中一笑,在他心中。毕竟还是认为自己是宋人吧。

“恩,告辞了!”武植知道了自己想要地答案。当下起身告辞,此次和约由不得辽人不答应,它若不答应,自己尽可起兵征伐幽云,耶律淳孤立无援又如何守得住?只是到时不免添上许多冤魂,又有被金人渔翁得利的隐患。

而且值此兵荒马乱之际,辽帝对耶律淳想必更不放心,耶律淳大军退回西京大同府,和西京留守萧查刺两军合力,定能保得西京平安,两人相互制衡,也免得在这飞地有人起什么异心。

不过武植担心的就是方腊的态度,如今方腊是辽帝面前第一号红人,他的态度可是至关重要,若是他记恨自己,破坏此次和约,则势必增加了许多变数。

方腊虽未明说,武植却也知道他在辽帝面前没有作梗,当下起身告辞,方腊也不留,送武植到府门口后径直回府。

几日后,辽天祚帝耶律耶律延禧下诏,罢萧得里底北院枢密使,鲁国王耶律越为上京道招讨使,总领上京兵马征讨金国,仪坤州,龙化州,通州三州自知州以下,鲁国王可先斩后奏,这三州乃是辽人占领的东京辽阳府进军上京的通道,一州失守则上京危亦,非常时期自然用非常手段。

至于宋辽和议,上诏里只不过含糊提了几句,毕竟把幽云归还南国不是什么光彩事。

武植这几日也忙着收拾行装,此次使辽收获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不过金人攻陷了中京,自己需快些赶回南国,早早布置接收幽云,若是被金国抢先攻破幽云诸州,自己可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这日,武植正在屋中翻弄给金莲几女的买的礼物,看落下什么没有,嘴里念叨着:“恩,这是金莲的……这是七巧的……这是玄静的……这是竹儿的……”

看着另外一堆或小巧别致或典雅大方的衣裙叹口气,“这是婆惜的……”,自从在那里过了一晚后,自己又好久没去见过阎婆惜了,使辽也不过令龙五知会她一声而已。恩,回南国后去看看她。

“王爷,邵阳公主来访!”正思虑间,房外侍卫地话语传来,武植“恩”了一声,整理下衣着,漫步出了内室。

客厅中金芝正在饮茶,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茶杯放在嘴边,眼睛望着茶水呆呆出神。就连武植走进来都毫无所觉。

“想什么呢?”武植笑笑走过去坐好。

金芝“啊”了一声,手中茶杯一抖,茶水溢出。溅在了她淡蓝色长裙上,金芝把茶杯放于桌上。轻轻抖了几下长裙,转头对武植道:“你明天就走了么?”

武植点点头:“恩,南国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处理。”

金芝看看武植脸色,小声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最后赌一次吗?”

武植笑道:“记得,不知道这次赌注又是什么?可不要再拿你地小命儿作赌注!”

金芝露出一丝微笑:“你说过有的赌注就能用一次。”

武植想起江南时地情形,笑笑道:“或许多用几次也无妨呢?”

金芝笑着摇摇头,看武植目光中多了几丝顽皮:“这次的赌注或许比我地小命儿更宝贵哦?”

武植一愣,“比你的命还要紧?”

金芝微微点头,想说话,似乎又有些慌张。低头不语。

武植看她患得患失的神情,正色道:“怎么说咱们也是朋友,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听金芝说话,武植以为方家遇到什么麻烦,在情在理,自己也该拉一把才对。

金芝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儿。才很小声的道:“这次地赌注就是……就是……”

武植笑道:“是什么啊?怕什么?说大声些!真是的,都听不清你说什么!“

金芝忽然抬起头。美目直视武植:“就是你!”

武植笑道:“什么就是我?”笑容猛地滞住,眼睛看向金芝。

金芝从锦囊中拿出一张绢纸递给武植。然后默默看着武植不语。

武植接过看了几眼,脸色不由得尴尬起来,抬头看着金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绢纸是抄的辽帝国书,乃是辽帝写给宋帝赵佶地,前面倒没什么,不过一些冠冕堂皇,称赞两国关系的话语,最后一段话却是令武植傻了眼。

这段话讲,大宋贵王英明慈爱,有古君子之风,辽帝甚喜,为宋辽百年和睦计,辽帝嫁女儿邵阳公主于贵王,因知贵王有正妃仁爱贤淑,邵阳可立为平妃,盼大宋皇帝恩准。

金芝见武植看着自己不语,微微有些害怕,急忙解释道:“立平妃是圣上地主意,因为我是大辽公主,若是做人家的侧妃不免丢了大辽脸面,可不是我想和金莲姐争宠……”说到这里金芝已经羞得脸色通红,但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下去,只是不免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我会做好妾侍的本分……不……不会让众位姐姐心烦的……”越说金芝的脸色愈红,说到后来金芝已经羞得头也抬不起来。

好半晌后金芝似乎松了一口气,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武植,等待武植回音,那忐忑不安的表情就仿佛待宰的羔羊在等待武植发落。

武植也知道金芝似乎对自己很有些好感,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弄出这么一手,看着金芝一阵苦笑,自己有这般大魅力么?怎么感觉这些女子飞蛾扑火一般向自己身上扑?

“你生气了?”金芝小心翼翼问道。

武植摇摇头,这个时候或许是男人都不会生气吧。“没生气,可是金芝你知道么?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你是平妃还是侧妃,而是……而是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武植憋出这句话后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像后世肥皂剧中女孩子拒绝男人示爱的台词?

金芝见武植没有动怒,也没有直言拒绝,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也有了笑容:“有准备呀,这次圣上会派信使和你同行,再算上往来迎娶,怎么也要几个月呢,你怎么会没准备?”虽然说起自己婚事脸上还是挂满红晕。但言词已经流利起来。

武植无奈地看看手中绢纸,别说自己不忍心动怒拒绝,就算动怒又如何?自己总不能把辽使半路上干掉吧,而国书到了赵佶手中,就他那性子,平日书信中还总不忘数落自己妃子太少呢,有此天赐良机,他若不答应才是怪事。

“金芝,我说的这个准备不是你说的准备,是一种心境你懂吗?你能不能去劝劝辽帝。容我些时日……”武植和金芝解释着,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此事。只是希望把事情拖一拖,让自己考虑考虑。

金芝很坚定的摇摇头。轻声道:“你以前和我说过,只要押上了筹码就不要再拿回来,要对自己有信心,要相信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武植想不到自己以前和她说得赌博之道被她用在了这里,看着面前这美貌的女子,久久无语,半晌后道:“你觉得自己赢定了?”

金芝摇摇头道:“你说过,世上没有必赢的赌局!”她渐渐恢复了自然,又笑笑道:“知道为什么我说赌注是你吗?”

“我在辽国,虽然隔着万水千山。可是你偶尔也会想起我,但我今日这般逼你,就怕到时候人离你近了,心却隔得越发远了,不过我不会后悔地!就算到时候你真的对我不理不睬,我也没有怨言,这就是命?不是么?”说到这里金芝惨然一笑。似乎想到了自己凄惨地结局。

沉默了一会儿,金芝又道:“赌局已经开始了。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说着站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武植默默看着她略显落寞地背影,又看看手中绢纸,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有叹息一声,无奈地摇头。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和众官员走出鄂馆时,萧奉先早已候了多时,笑着走上去道:“贵王,圣上命我送您出京。”

武植笑道:“有劳大哥了。”眼睛看向送行的官员,里面却是没有金芝,奇怪地是,萧芊芊也影踪不见,虽然自己这叔父给她的第一印象极为恶劣,但后来地日子两人相处也算融洽,怎么叔父离去,侄女都不来送送的。

萧奉先见他东张西望,笑道:“小女本要来的,不过邵阳公主到了府上,似乎和小女有什么隐秘之事,哥哥也不好多问。”

武植笑道:“无妨,以后还有再见之日。”

萧奉先哈哈一笑:“不错,以后兄弟就是我朝的乘龙快婿,咱哥俩以后亲近的时日还多呢!哈哈……”

武植听得萧奉先说起“我朝的乘龙快婿”,心中一动,或许这次和亲辽帝也有挑拨自己和赵佶关系的意图吧,自己可要小心些,莫着了他的道。

萧奉先哈哈笑了几声,又说道:“说起来兄弟该谢过我这大媒才是?”

武植奇道:“什么大媒?”

萧奉先道:“兄弟还不知道么?圣上那儿可是我去说的,芊芊说起殿下思慕贵王,城里这几日也传得沸沸扬扬,不过都是那些纨绔子弟嚼舌根,本来哥哥不大理会,没想到芊芊也是这般说法,还求我去圣上面前进言,嘿嘿,我不是兄弟的大媒那谁还当得起?”

武植这才恍然,方腊虽然不管金芝婚事,却也不会主动去和辽帝讲把女儿许配给自己,金芝却是用地迂回策略,让萧芊芊说动兰陵郡王出面,想来事后辽帝问起金芝,金芝应承,于是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金芝对自己一片真心是真,辽帝和萧奉先就未必这么好心了。

“恩,谢过大哥了,到时大哥可要为我备上一份厚礼!若是能来南国和兄弟喝上几杯最好!”武植也只有笑着和萧奉先虚与伪蛇。

萧奉先笑道:“一定一定。”

这时武植招招手,萧光急忙颠颠的跑来,见面就给萧奉先磕头道:“小人见过郡王干岁。”

萧奉先愣了下:“这是?”

武植一笑:“侄女没和你说吗?他本是大哥府上下人,被我要了来的,这些日子看他还伶俐,兄弟想带他回南国,当然要问大哥一声。”

萧奉先哪会在乎一名下人,点头道:“兄弟喜欢带了去就是。”

武植笑道:“谢过大哥了。”

萧光爬起身,也是满脸欢喜,贵王出手阔绰,实在是个好主人,何况自己的远亲萧管家不知道怎地酒后溺水而亡,自己在萧府一下没了靠山,就算回去也再无昔日风光,跟贵王去南国也是个好路子。

第六十四章 当强盗遇到强盗

萧奉先率众官员一直把武植送到了城外,才殷殷作别,武植登马车,一行人向城外大宋军营赶去,上京附近的道路也算宽阔,马车走在上面毫不颠簸,武植坐在马车里,脑海里全是金芝的影子,真的要娶她吗?事情似乎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想起金芝的俏丽身姿,武植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心,”

马车忽然慢慢的停了下来,武植掀开窗帘,石秀低声禀道:“王爷,韩明求见。”

韩明?那个倔强的少年?武植微微一笑:“带他过来吧。”

武植下了马车,不大工夫儿,石秀引韩明走了过来,见到武植,韩明双膝跪倒磕头:“贵王千岁,小人给您赔罪了!”

武植笑道:“赔什么罪?你何罪之有?”

韩明伏地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王爷高瞻远瞩,兵不血刃取下幽云,小的……小的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说完举手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武植笑笑道:“算了,你也是一片故国情怀,起来吧!”

韩明动也不动,俯首低声道:“小的敢问王爷何时扫北?”

武植愣了一下,笑容收起,冷冷道:“这话是你该问该说的么?”此时身在辽境,怎能议论这个话题,何况两国盟约刚刚签订,辽国使者就在队中,谈论灭辽也实在不合时宜。

韩明不敢抬头。极低地声音道:“小的只是愿为王爷的马前卒……”

武植面色微和:“此事不必再提,你起来吧!”

韩明不敢再说,缓缓站了起来,武植对石秀笑道:“本想回南边再炮制他的,既然遇到了这小家伙,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石秀会意,转身走开。

韩明知道武植口中的“小家伙”就是自己,虽然有些不服气,却是不敢反驳,就是不知道贵王所说的顺水人情又是什么。

“韩明。你在北国地面比较熟,你觉得北国的汉人都是怎么看待大宋的?”武植左右踱了几步,心中似乎有个难题难以决断,忽而转头问向韩明。

韩明想了一会儿道:“听说以前契丹人对咱们北国的汉人还算宽待,不过这些年耶律延僖登基后,朝政腐败,一些契丹贵族开始欺压异族,现在汉人思南之风愈来愈盛……”

武植点点头,笑道:“恩。你这些时日多多联系些靠得住的兄弟,不过要记得,一切以大局为重,若是还像以前那般鲁莽,以后咱们也就再无相见之日,若是你做地好,过些日子我遣人与你联系。”韩明虽然是毛孩,但他结识的人未必和他一样鲁莽。到时由王进再选人手就是。

武植话未明说,韩明却是听得一喜,伏地道:“小的愿为王爷鞠躬尽瘁!”

武植笑笑道:“你是个急性子,要知道有的事不是一年两年就能了断的,我问你,你可耐得下性子?”

韩明用力点头:“小的耐得住!”

正说话,石秀笑呵呵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讪笑的萧光,边走边问石秀:“王爷唤我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武植手指萧光对韩明道:“此人唤作萧光!”

韩明一愣下眼睛马上红了,狠狠盯住萧光,呼吸也急促起来。

武植对萧光招招手,笑道:“去车上为我取来茶具,本王有些口渴。”萧光虽然奇怪贵王身前的男子为何恶狠狠看着自己,不过也不疑有它,急忙应了一声去了。

武植笑眯眯看着韩明道:“他现在是我地亲随!”

韩明一呆。惊讶的看向武植,武植只是微笑不语。

韩明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嘴角隐隐渗出一丝血痕,好半天。忽地吐出一口长气道:“王爷想必大有深意,小人的仇恨也不急在一时……”说着话头低了下去。

武植笑笑道:“恩,虽然还不怎么过关,倒也令我对你有了一丝信心。”说着对石秀使个眼色,石秀大步走过去,一拳正中颠颠跑来的萧光面门,萧光哼也未哼一声就晕了过去,茶具从手中掉落,石秀稳稳接住,萧光的身子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武植对有些惊异的韩明道:“他交给你了!以后做事前多想想刚才你是怎么忍下的!”

石秀把萧光提过来,扔在韩明脚边,武植又道:“不必谢我,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你这就去吧!”

韩明深深看了武植几眼,趴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起身拎起萧光大步而去,只留下青石板上地斑斑血痕。

武植笑笑对石秀道:“起行吧!”

枯黄的连片草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远方朦胧的枯黄中,天地连于一线,碧蓝清澈的天和苍茫残黄的大地远远交织,让人看上去心旷神怡。

苍茫的草原中,一队人马正缓缓前行,最前方飘舞的数十面旗帜上,龙飞凤舞地宋字似要乘风飞去,旗队后黑压压的骑兵厚甲利矛,肃杀无比,中间十几辆马车后,整整齐齐的十个长枪方阵井然有序的行进,似乎步伐都一模一样,金属撞击的“哗啦”声足以令任何想冒犯他们威严的敌人胆战心惊。

武植端坐于马车中,从进入草原武植就把窗帘挑起,好令自己能好好欣赏下这难得一见的大漠风光,虽说初冬时节,不见“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风景,但天地一线,漫天枯黄地景象还是令武植赞叹不已。

北方和东方。金人和辽国控制地区域犬牙交错,走海路若是运气不好有极大可能遇到女真人,为了贵王安全计,使团一致同意走西边草原,武植也不是非要把自己置身险地,也就附和众议,倒把使团官员弄得有些受宠若惊,一路上夸赞声不断,在他们心里地印象,贵王独断专行的作风凡经根深蒂固。现在从善如流倒令他们有些接受不了,说受宠若惊也不显夸张。

武植正惬意地品茶观望远方景色,忽然前队骑兵队中号角响起,接着队中金属撞击声急促的响起,若是能从天空往下看,就可看到那一个个黑色方阵快速移动,把中间的十几辆马车团团包裹起来,而队伍前方的重骑兵队长矛斜举,头盔落下。战马不住长嘶,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武植把另一侧窗帘挑起,就见远处数百个小黑点飞速驰来,带起阵阵沙尘,侧也颇有些声势。

黑点愈来愈近,已经可以看见那是些身披毛皮的大汉,胸膛袒露,手中高扬着马刀。在马上嚎叫连连,铁甲骑兵队里,呼延灼钢鞭高高举起,落下间,这千名大宋帝国最精锐的重骑就会发起排山倒海般地冲锋,给对手予以当头痛击。

就在呼延灼准备下令时,那些大汉纷纷拉住缰绳。在离使团数百步远的距离盘旋起来,队中三骑缓缓接近,最前面马上是一名老者,嘴里呼喝着什么,还把手中的马刀掷于地下,似乎是显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武植对车旁的石秀道:“去把那老者带来……”,石秀点点头,打马迎了上去,奔到老者身前。二人比比划划一通,老者和身后汉子吆喝几声。跟在石秀马后赶了过来。

武植下了马车,吩咐侍卫去辽人使团处寻名通译过来。这些人是蒙古部落无疑,而且武植隐隐也猜到了老者是谁,只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老者老远就下了马,恭恭敬敬行到武植身边,手放胸前躬身行礼,嘴里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武植皱皱眉,摆手示意老者稍候,不一会儿,辽人通译跑了过来,给武植见礼后叽里呱啦和老者说起话来,模样十分傲慢,和跟武植说话时的神情判若两人,可见此时的草原蛮子在契丹人心目中实在没什么地位。

老者见来者是契丹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叽里咕噜和契丹人说了几句,契丹人似乎十分生气,大声喝骂起来。

武植道:“他说的什么,你照直说来!”

契丹人恨恨不平的看了老者几眼,却不敢对武植隐瞒,回身道:“千岁,他说有要事和千岁讲,事关机密,不能令第三者知晓,他族里有懂南语之人,可传来通译。”

武植道:“恩,那就依他吧。”

契丹人虽不情愿,也只有把武植的原话和老者讲了,然后悻悻退去。

老者欢天喜地地回头大声呼喝几声,跟随老者身边的一名汉子下马,快步跑来,石秀和穆弘侍立武植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者举动。

“贵王千岁,小人马维,本是北国汉人,后来常年和草原部落买卖,倒喜欢上了这里!”汉子到得武植近前毕恭毕敬的跪下磕头。

武植微微点头:“恩,起来吧,这老人家是?”

“他是孛儿只斤部落的族长海都,也是冒犯贵王天威的莽汉哈布勒之父。”马维说着话看武植脸色。

武植对老者抱抱拳道:“本王出手没有轻重,向老人家赔罪了!”

马维译完,老者诚惶诚恐的连连鞠躬,嘴里叽里呱啦。

“海都族长说哈布勒一向胆大妄为,也活该有此报应,想来是天神见不得他妄为,把他召唤了去……”

武植看了老者几眼道:“不知道海都族长见本王有何见教?”

老者看看左右,低声说了几句。

马维也压低声音道:“海都族长问贵王,知不知道他怎会知道贵王今天会从此路过~”

武植笑笑道:“萧得里底想借刀杀人么?这也不怎么难猜!”

老者听了马维地话。惊奇地看了武植几眼,伸起大拇指连连赞叹,想来都是夸武植的话语。

武植摆手阻住马维,说道:“你问问他,出卖盟友可是草原豪杰的所为?”

马维面有难色的和老者传话,老者脸上却无异色,反而笑着和马维说了几句。

马维对武植道:“海都族长说,他与萧得里底不是盟友,不过是做生意,而且萧得里底老是欺诈他的部落。前些日子萧得里底被罢官后,辽帝下诏命孛儿只斤部献上牛羊千匹谢罪,孛儿只斤部可是被萧得里底害惨了!又怎会是他的盟友?今天海都族长却是来和贵王千岁做盟友的。”

武植笑笑道:“哦?不知道海都族长想怎么与我结盟?”

“海都族长说,他自然不够资格做王爷地盟友,只是草原上恶狼很多,有几个部落老是在打孛儿只斤部的麻烦,孛儿只斤部需要铁器保卫自己地家园,萧得里底事发后,契丹人再没人敢和孛儿只斤部做交易。所以海都族长想与贵王交易,他可以提供良马给王爷……”

武植笑着看看海都道:“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咱们隔着干山万水,如何与你交易?”

海都听了马维的话急急说上了几句,马维道:“他说今日就可交易,他可以提供良马千匹,一匹骏马换两根长矛和一副重甲,他可是大大吃亏了。只为交上王爷这个朋友。”

武植愣了一下道:“他有这老多骏马吗?”

马维笑道:“这事小的也知道,除去那几百名族里勇士的坐骑,这可是他族里的会部家当,看来那几个部落真把他逼急了。”

武植道:“那些骏马呢?”

海都听得武植话里似乎同意,脸上现出喜色,回头大声呼喝几句,一名汉子策马狂奔而去。武植笑着点头,在石秀耳边吩咐了几句,石秀也转身离去。

海都又笑着说了几句,马维道!“海都族长说,他可派这些勇士一路护送贵王出草原,等西京道的契丹人接了贵王后,他地勇士才会回返,保证贵王平平安安的。”

武植笑着点头。这时远处乌压压一片黑点疾驰而来,奔到近前缓缓停下。正是大队马群,或红或白或黑。颜色各异,各个高大健壮,神骏无比,果然都是良驹,十几名牧人前后吆喝看管,马群远远停下,或伸蹄长嘶,或昂首直视,浑不把眼前重甲兵地威压放在眼里。

海都见武植看着马群地双目炽热,笑着叽呱几句,马维道:“海都族长问王爷可还满意?”

武植哈哈一笑:“满意!当然满意!”笑声中他挥了挥手,石秀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一辆马车之上,手中拿着一根大大地号角,“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杀!”重骑兵阵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然后就听“轰隆”雷鸣般蹄声,重骑兵如同一团黑云,猛地卷向了不远处那几百名手持马刀的汉子,与此同时,几十骑金甲武士从队中疾驰而出,向马群中牧人朴去。

海都一惊,脖子上一凉,已经被架上了明晃晃一把钢刀,穆弘面无表情的站了他身后,马维大惊道:“王……王爷……您……”

“收声!”武植望着如同虎入羊群的重骑兵,嘴里淡淡说道。马维心中一颤,不敢再说。

冲在最前面的呼延灼如同一尊魔神,双手中锃亮铁鞭上下翻飞,蒙古大汉如同草屑般纷纷飞出,一口口鲜血喷处,呼延灼身边笼革上一团红色血雾,显得十分诡异。

呼延灼身后地重骑兵队列长矛乱戳,惨叫声中,蒙古骑手纷纷落马,身上那血淋淋的大窟窿触目惊心,等重骑兵风一般卷过,再次回返冲刺时,蒙古骑手才反应过来,匆忙举马刀迎上,撞击,再撞击,当全身铁甲的重骑和原始部落的骑手遭遇,胜负已经可想而知,呼延灼如同箭头,带领着重骑队这枝黑色利箭迅疾无比的射穿了蒙古骑手组成的阵势,黑色利箭反复穿梭几次后,场中只剩下几百匹孤零零地马儿嘶叫盘旋。马背上再不见人踪,荒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有数个血淋淋的窟窿。

金甲武士不费吹灰之力的把牧人擒下,武植笑着对马维道:“去告诉他们,若不乖乖听话,他们的族长就要去见天神了!”

马维诺诺的转身离去,身边自然跟上侍卫看管。

海都一直呆呆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此时尘埃落定,本来枯黄的土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草地。那都是他族中勇士洒落的,短短盏茶时分,他族中几百名最勇敢地儿郎就被屠戮一空,这……这就是大宋地重骑么?海都眼睛看向了列队缓缓回返地铁甲马军~

武植也不说话,直到马维再次回返,武植才哈哈一笑:“他们可还听话?”

马维回来时是被武植架着走来的,他本来不敢去看双方地厮杀,刚才偶然间回头见到那满地的尸体,血红的草地。马维腿一软,再也立不定身形,只有靠侍卫搀扶走来。

侍卫放手,马维瘫跪在武植面前,畏缩道:“是……他们……他们很听话!”

武植笑道:“不用怕,我想你也不知道这些蛮子心存歹意,我也不来怪你!”

马维“啊?”了一声,惊诧的问道:“歹……歹意?”

武植道:“恩。你问问海都,我知道他想害我一是为子报仇,二是贪图我大宋军械,才想出这用马换武器的鬼主意,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他难道就不怕辽帝知道后起大军灭了他那小小部族?”

马维听了呆了半晌,疑惑道:“不……不会吧。他可是没和我讲过要害王爷……”,

武植笑道:“难道你自以为是他地心腹不成?”

马维脸上一红,转头对海都说了起来,语气已经有些恼怒。

海都眼神呆滞的看着远方鲜血染红的土地,马维大声讲了几遍,海都才缓缓回过头,看着武植惨然一笑,缓缓说了几句。

马维听得大怒,气愤下也忘了害怕。猛地站起来对海都大声喝骂起来,海都理也不理。只是恨恨看着武植。

武植笑道:“好了好了,快些讲他说了什么!”

马维回头道:“这蛮子委实可恶。竟然真的是想害王爷,小人……小人真的是瞎了眼……”,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

武植笑着拍拍他肩膀,马维被武植这般亲昵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转而惶急的跪倒,眼中已经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武植无奈的看看自己地手,自己身上的部件似乎越来越值钱了。

半晌后,马维才稳住情绪,低声道:“王爷,蛮子说如今契丹人自顾不暇,他抢了王爷的军械就是草原霸主,大不了西进千里,那里名义上是大辽管辖,其实辽人是管不到的……”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海都也算蛮子中有头脑的一个了,“他就讲了这些?”

马维犹豫一下,见武植对他点头,这才说道:“这蛮子委实可恶,他说什么大宋礼仪之邦,素闻宋人谦逊有礼,信义为先,王爷却是残忍好杀,只凭一丝猜测就屠戮外族,实在……实在不符王爷身份……这……他这不胡说八道吗?”

武植哈哈一笑:“难不成要等他刀架到咱汉人的脖子上才反抗?你问问他,我也素闻草原勇士宽厚朴实,他又怎会有这般诡计,难道草原蛮子的族长都这般两面三刀么?”

马维点头,大声训斥起海都,海都不住冷笑,却是不再言语。武植笑笑道:“看来他还未心如死灰,那就带上他吧,也免得那些牧人捣鬼!”

身后侍卫凛遵,一场忙碌后,大队缓缓起行,草原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那被鲜血染红地土地和一座高高隆起的土丘彰示,方才这里有过一场惨烈的屠杀。

大名府中,十几骑如飞驰入,直奔大名府后衙,一行人风尘仆仆,正是武植和石秀等王府侍卫,使团经过辽国西京大同府进入宋境后。武植思念金莲几女,带上侍卫乘快马绕道大名府,又和使团约定在相州会和,反正使团速度极慢,自己在大名府住上两日再赶去相州也来得及。

一骑人不多时就赶到了后衙院门前,武植翻身下马,大步向院门走去,走了几步微微一怔,怎不见门前清石台阶上有王府侍卫?这些家伙,莫非自己不在就疲怠了?

武植冷哼一声。也不等石秀等人,大步走过去叩门,叩了几下,院里传来脚步声,门被轻轻拉开,一名清衣小帽地下人探出头来,嘴里吆喝着:“谁啊谁啊?宗大人不住这里!”

武植愣了下道:“谁?你说谁?”

下人不耐烦的对武植道:“你说谁啊?当然是宗大……啊……”“啪”一声响,石秀一个重重的耳光抽过去,下人马上惨叫起来。

“大胆的狗奴才!敢这般对贵王千岁讲话。真是瞎了眼!”石秀又一脚踹去,下人惨呼一声,跌入了院中。

武植却是急了,好端端的金莲等人怎会不见?宗大人?武植猛地回身:“走,去见宗泽!”

石秀等见武植脸色不善,不敢再和那不开眼地下人纠缠,急忙过去为武植牵马,武植上马后狠狠一鞭子。有骢马痛嘶一声,极快的窜出,石秀等人慌乱地策动坐骑紧跟上去。

宗泽代行留守事,当然要住进大名府,当时的住处还是武植派人帮他找地,离府衙不远,片刻间武植等人已经赶到那小院落。

武植翻身下马。石秀已经赶着跑过去叩门,门一开,一名中年下人探出头,他是宗泽身边地老人,自然识得武植,见到贵王脸上一喜,刚跑过来欲待见礼,武植已经大步走入院中……中喊道:“宗大人!老宗!本王回来了!”

宗泽岌着鞋,匆匆从正屋中跑出。见到武植满脸喜色:“哈哈,王爷回来了。辽国一行如何?”

武植见到宗泽面色平和心中稍安,若是金莲等出了事他不会是这幅表情,不过武植还是急问道:“辽国之事暂且不提,我问你,金莲她们去哪了?”

宗泽听得武植问起王妃,脸色不由尴尬起来,“这……这……”

武植见他吞吞吐吐,心中一乱,但他越是着急,反而越加镇静下来,冷冷道:“宗大人快些说来,本王听着呢!”

宗泽忽听武植语气有异,抬头见到武植冰冷的表情,任他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心中一凛,知道贵王是真的急了,急急道:“王爷莫急,几位王妃娘娘安好,并没有出什么纰漏。”

武植心中一松,问道:“那她们如何不在府中?”

宗泽苦笑:“此事说来话就长了,王爷请进屋,下官和您详谈。”

武植不动,望着宗泽。

宗泽愣了一下恍然,又是一阵苦笑:“几位王妃回了京城王府,自然不在大名府后衙了。”

武植虽然奇怪金莲等女为何好端端回了京城,但既然几女无恙,也就放下心来,笑笑道:“恩,进屋谈……”

宗泽这才放心,把武植迎入客厅,命下人奉茶,忙碌过后看着武植又是一阵苦笑。

武植道:“宗大人有话明言,咱哥儿俩可是多年的交情了,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就算宗大人得罪了王妃,本王也不怪你!”心说莫非府里下人惹事被宗泽惩治?(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七巧那性子定然不依,闹到最后金莲等一气下离开了大名府?

宗泽苦笑摇头:“王爷说哪里话?几位王妃贤淑仁爱,宗某又怎敢冒犯?说起来……唉……”,好叫王爷得知,下官已经实打实升迁为北京留守,大名府尹了”,”,”

武植愣了一下,转而喜道:“如此甚好,宗大人你可要请我吃酒啊,咱哥俩好好乐呵乐呵!”

宗泽见武植欣喜是发自真心,这才放心,叹息道:“下官也曾上书婉拒,却被安大人斥责一通,唉……”

“婉拒?你为何要婉拒?”武植奇道,忽又恍然,定是为自己了。

果然就听宗泽道:“北京留守重任除去王爷,又有何人能够担当,可是月前军中出了一些琐事,蔡相以代行留守事会招致军心不稳为由上书圣上,又保举我为北京留守大名府尹,圣上犹豫了几天后终于准了下来……”

武植一笑,宗泽本就得安公焘看重,蔡京又来推举,那宗泽升迁就是板上钉钉了,只是蔡京怎会想起推举宗泽?

武植略一思索,忍不住笑笑,蔡京定然觉得自己使辽定会无功而返,自己在北京声势日隆,眼看他就不能掌控,正好趁机把自己赶出北京,既然大名留守没有了,自己又使辽失败,回京后想来也得不了重用,就算圣上想用自己,众朝臣的庭议他也不能不理。至于用宗泽,想必是一来蔡京没合适的人选能过得了安公焘一关,二来也是挑拨自己和宗泽关系之意。

不过他定然想不到自己使辽可以说满载而归,而自己和宗泽更是结识多年,交情深厚,可不是他小小计谋就可以挑动的,嘿嘿,本来还在愁如何提拔宗泽,想不到蔡京这老小子这般识趣。

武植想着想着,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又升官了

宗泽锷然的看向武植,武植却是笑个不停,好半晌慢慢止了笑声,忍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问宗泽道:“恩,金莲她们就这样搬走了?”

宗泽叹口气道:“有几名将领一直唠叨,还联名给王妃上书,言道府衙该由下官住进去才名正言顺,下官劝了王妃几次,等王爷回来再做打算,奈何不济事,王妃执意要回京城,下官也违逆不得。”

武植皱起了眉头:“几个将领?”

宗泽道:“开始我说军中出的事端就是这几人不服扈将军号令,说什么女子怎可统军,才使得蔡相上书要求置北京留守。”

武植点点头:“这几人还在军中?”想必这几名将领是梁中书嫡系了,隐藏的倒是极深,竟然瞒过了自己的耳目。

宗泽道:“下官已经按军规处置,或贬或降,大都已经离开河北军……”

武植“恩”了一声,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然于胸,看着宗泽笑笑道:“所以你就到如今也不搬入府衙?就是怕我在意么?老宗,咱们也相识几年了,我什么脾气你该知道,这些小节不必在意,若不然我反而会不舒服!”

宗泽叹口气:“王爷的脾气下官自然知道,不过下官可不是为了向王爷表心迹,实在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王爷在外为大宋殚精竭虑,却有人在背后……唉……”

武植笑道:“此事不必说了,还是我和你说说使辽的经过吧,这次可是满载而归!”

宗泽眼睛一亮,急忙道:“愿闻其详!”

武植当下把使辽一些紧要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从使辽遇耶律淳开始,一直讲到大草原无意中得到千多匹良马,只听得宗泽眉飞色舞。拿起茶杯道:“贵王功在社稷,可说为我大宋立下不世奇功,下官感佩,感佩啊!以茶代酒,敬贵王一杯!”说着把茶水咕咚咕咚喝个干净,大声道:“贵王荣归河北之日,下官再浮一大白!”

武植看着宗泽的豪迈之态,不由得微微一笑:“改日自会和宗大人痛饮口只是宗大人说我荣归河北,不知何意?”

宗泽笑道:“幽云戍边重任,除却王爷又有何人?”

武植笑着起身:“承宗大人吉言了,恩,本王回京复命,先告辞了!”

宗泽一直把武植送到门口,想再远送被武植婉拒,武植和众侍卫招呼一声,上马驰去。直到武植拐过街口。宗泽才笑着回转。

武植却没有离开大名府,带众侍卫穿街过巷,驰到一座清幽的四合院前。武植下马叩门,众侍卫会意的分散四周把守。

门被从里面拉开,冬儿见到武植又惊又喜,慌忙跪下磕头,武植笑道:“起来吧!”说着大步向院里走去,冬儿紧跟在武植身后,嘴里喊着:“夫人,夫人,老爷来了!”

刚喊了一声。正屋的门帘一挑,一条婀娜地身影闪了出来。阎婆惜俏目眨也不眨的看着武植,见武植满脸风尘。急急过来拉住武植的手道:“老爷快进屋,妾身服侍您洗漱!”

武植笑着随她进屋,看着阎婆惜略显消瘦的俏脸,武植心中叹口气,她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显得这般开心快乐,可是她真有这般快乐吗?

进屋后阎婆惜笑道:“老爷要不要洗个澡?”

武植摇摇头道:“不了,等会儿就要走了,顺路来看看你。”

阎婆惜“哦”了一声,开始忙活着给武植拿来热水和毛巾,在旁边服侍武植净面,柔软的小手在武植脸上抚过,痒痒的十分舒服,武植心里一阵荡溢。

洗漱后,阎婆惜又拿起毛巾细心的帮武植擦干每一个手指,动作轻柔,武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笑道:“你身子总是这般香……”

阎婆惜妩媚一笑,拉起武植走向内屋,武植一愣道:“做什么?”

阎婆惜“扑哧”一笑:“老爷怕什么?进来就知道了,还怕我吃了您啊?”水汪汪地眼睛满是笑意,武植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老爷我还真怕被你吃了!”笑着和阎婆惜进屋,阎婆惜走到墙边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摞衣服,笑道:“这是我给老爷做的新衣,看看还合身不?”

武植看看自己身上满是尘土的长袍,笑道:“恩,拿来吧!”

阎婆惜本来有些忐忑,听得武植应允,马上开心的笑起来,轻快的走过来把衣服放在床头,深紫色长袍,淡紫色亵衣,从内到外一应俱全,武植走过去摸了摸,手感十分舒适,看来阎婆惜精心挑选的布料,至亍手工,比京城大裁缝的手艺也不差,很少地方能看到针脚。

武植笑道:“恩,看起来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阎婆惜笑道:“谢老爷夸奖!”眼珠转了转道:“老爷请稍候!”说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盆里还放了条崭新的毛巾。

见武植奇怪的看着自己,阎婆惜笑笑道:“老爷身上都有汗臭了,既然没工夫洗澡,妾身帮您擦擦好了!”

武植奇道:“汗臭?我怎么闻不到?”说着在自己身上嗅嗅,确实没有异味啊。

阎婆惜一笑:“您自己又怎么能闻到呢?”说着过来帮武植宽衣,先帮武植除去上装,把毛巾拧得半干,帮武植擦拭,擦完后又赶忙拿新衣给武植穿好,然后笑着把武植推到床上坐好,为武植除去鞋铢,端来热水泡脚。

中途她又出去拿了一盆新水和新毛巾,这才帮武植擦拭下身,当阎婆惜最后仔细帮武植擦拭清洗命根时,武植不可避免地起了反应,阎婆惜刚从外面回来,小手有些冰冷,武植地那团火热被她冰凉的小手握住轻动。只觉说不出的舒服。阎婆惜给了武植一个媚眼:“老爷不老实哦!”

武植抓抓她柔顺地头发:“快些吧,老爷真的有要事在身。”

阎婆惜媚笑一下,忽然红唇微张,轻轻含住了武植地命根,武植“啊”了一声,阎婆惜轻笑道:“老爷不是说快些吗?”

“可是也不能……吼……”最后的叫声变成了呻吟。

“老爷这些日子熬坏了吧,妾身好好服侍服侍您,看它变得……”后面的话语越发含糊。不时几声##入骨的轻笑传出……

武植一身舒爽的从房中走出,阎婆惜笑着跟在身边,走了几步,武植猛然想起一事:“啊,看我,倒把正事儿忘了!都是你这小妖精!”说着又在阎婆惜滑腻的小脸上捏了一把,阎婆惜妩媚一笑,紧跟在武植身边,一副幸福小女人姿态。

“恩。我来是想和你说过些日子又要动动了。这次我也不知道会去哪儿,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有了准信儿我派人接你!”

“恩。妾身知道啦,王妃娘娘回京城的事妾身听说了!”阎婆惜含笑说道。

武植一愣:“你知道了?那你方才为何不问我?就不怕我把你扔这里不理不睬?”

阎婆惜笑道:“老爷若想说自然会和妾身说,妾身都听老爷地,又何必问?就算老爷真地不理妾身,那也是妾身地错,只怪妾身做的不好,不能留住老爷地心……”

武植听她笑语殷殷,说得仿佛天经地义一般,心下一柔。拉起阎婆惜的手,轻轻把她香软的身子拥入怀中。一直以来,自己虽然勉强接受了她。但或多或少有把她做泄欲工具的嫌疑,她却是毫不在意,一心想得都是如何哄自己开心,自己,真该善待她才是。

阎婆惜被武植拥在怀里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很小心的伸出双手环住武植的腰,渐渐用力抱住武植宽阔地后背,脸贴在武植胸前,绽放出徇丽地笑容。

半晌后,武植轻声道:“我该走啦!”

阎婆惜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放开抱紧武植的双手,武植在她脸颊轻轻亲了一下,笑道:“我走啦,过些日子把从辽国给你带地礼物送来!”

阎婆惜笑着点头,武植亲昵的拍拍她的小脸,转身大步走出,阎婆惜送到院门,望着武植上马离去,直到武植一行人消失不见,泪水才缓缓从眼中流出,冬儿见状吃了一惊:“夫人,您怎么了?老爷……老爷又欺负您了?”

阎婆惜笑着摇头,轻声道:“冬儿,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忽然回过神,把眼泪拭去,瞪了冬儿一眼:“老爷什么时候欺负过我?就会乱嚼舌根!”说着轻盈的向屋中走去,嘴里哼起了小曲,显见十分开心。

冬儿这才放心,不过随口一句话就被她申斥,忍不住偷偷白了阎婆惜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跟着进了院子。

崇宁三年十二月,辽国使者抵京,送上国书盟约,幽云诸州归还大宋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马上传遍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自从大宋建国,还没有过比这更能鼓舞民心的荣光,在天下第一强国地虎口下开疆扩土,把五代时被契丹巧取豪夺的汉家土地收回,大宋子民第一次感受到了帝国地强大。

要知道幽云诸州可不仅仅是产马地这般简单,更重要的是,它是中原地北大门,一直以来都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威胁的屏障,没有幽云诸州天险关隘,中原门户大开,异族铁骑可以一马平川的杀入中原腹地,威逼京师,正是为此金人才能几万骑兵就把汴京攻破,使得北宋灭亡。

而空手索回幽云的贵王再次被神化,这次他的形象又化作了诸葛亮似的谋士,“舌战群蛮”,“三要幽云”的故事被传得绘声绘色,真不知道为何故事总是比历史更令人信服。

崇宁三年十二月十三,宋帝赵佶下诏,北京大名府改为中京大名府,幽州设北平府。为北京,贵王武植屡立奇功,圣心甚慰,加太师,迁北平府尹,总领河北三路事,贵王正妃潘氏温良淑惠,赐珠宝若干。追封潘氏亡父阳谷开国伯,亡母五品诰命太夫人,封潘文远(潘老大)为青阳开国男,贵王侧妃叶氏仁爱慈和,赐珠宝若干,封叶父为江夏开国伯,叶母五品诰命夫人,贵王侧妃李氏贤淑仁慈,赐珠宝若干……

在前面封赏完武植一家。才又重重封赏了使辽的一行官员和朝里所谓的“有功官员”。

这道圣旨可以说把武植一族的荣耀推向了巅峰。正是一人得道,鸡大升天,就连潘老大也跟着沾光弄了个男爵。食邑三百户。武植不是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也曾苦劝赵佶,奈何赵佶实在兴奋地过了头,根本不听武植言语,反而抱怨担心朝里议论,不能随心所欲封赏,若不然一定把几位王妃的父母爵位封的再高些,武植也只有叹息。

诏令过后,从此大宋有五京。有了北京北平府,中京大名府的战略意义已然失去。河北禁军从此归于北京,而又因北京地位特殊。乃是和辽人共治,又是刚刚回归大宋,套用别路官制不妥,是以中书省和枢密院议过后,幽云诸州暂用唐制,北平府节制诸州,府尹人选自然就是武植,不管心里如何反对,这时候也没人提出异议平白令赵佶反感。

至于蔡京更是没口子赞成,当朝议封赏贵王是不是过重时,蔡京引经据典,把反对的声浪压下,所谓总领河北三路事也是蔡京的提议,本来赵佶的本意是令武植总领幽云事,蔡京却偏偏提出,高阳关路和定州路为幽云后盾,如今金人猖獗,幽云形势不明,由贵王总领方能确保军令畅通,和辽人交接才可万无一失。

赵佶听蔡京说的在理,当然恩准。武植现今可是位极人臣,宋代亲王班列丞相以下,但武植加太师,乃是一品加官,加之总领河北事,权势之盛隐然已经盖过了蔡京。

不过武植也只有心中苦笑,蔡京是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啊,见打压自己不得,就拼命抬高自己,自己在边陲手握重兵,又拥有无上地权力,日子久了,蔡京等人时常的在赵佶旁边吹吹风,点点火,等自己稍微不留神,行差走错半步,到时蔡京自然会使出万般手段对付自己,看来他也想到了,能引起赵佶猜忌比卖力气打压自己效果更好。

御书房中,不时传出爽朗的大笑声。

赵佶坐于书桌后,正看着对面苦笑的武植放声大笑:“哈哈,二弟你就别骗朕了,你和我老实说,到底如何把人家邵阳公主骗到手的?我就不信才见几面人家就死缠住你不放!我可是听辽国使臣说了,上京都在流传你和卲阳的风流韵事!”

武植摇头道:“方才臣弟说的句句实言,皇兄若是不信也没办法……”

赵佶笑道:“我自然不信,算啦算啦,我也不逼你了,这婚事你说说,我准还是不准?”

武植无奈的道:“皇兄会不准吗?”

赵佶笑道:“二弟若是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帮你推了呢?”

武植叹口气:“皇兄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赵佶哈哈一笑,摇头道:“二弟啊二弟,这是天大的喜事,辽使可是说过邵阳公主艳绝上京,是北国有名地美女,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何故老是唉声叹气,太矫情了可不好!”

武植又叹口气,不再说话。

“恩,过几日你就要起行去幽州,啊是北京,哈哈,总是改不过口来!”赵佶提到北京又是一阵大笑。

武植道:“是,河北禁军没进驻前,北京却还不是十拿九稳在手。”

赵佶点点头:“是啊,你说地也有理,就怕女真人从中作梗,不过我就不信蛮夷小族胆敢同时与辽宋开战!哈哈,除非他们没脑子,恩,不过说起来这些野蛮人本就没什么脑子……哈哈……”赵佶明显兴奋过头,不但话语比平时多,更是笑声不断。

看着赵佶的笑容,武植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如今大宋军民都将幽云视作囊中之物,若是和辽人交接幽云时真出了什么岔子,对大宋地打击可想而知,自己更会马上体验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北平府,北平府,北平,平北,哈哈。二弟你这名字取得也好!”赵佶笑对武植说道。

武植笑笑,这本就是后世幽州的名称,自己不过早些给用上了而已,

“哒哒”,书房门轻响,太监的话语传来:“万岁,贵妃娘娘到了!”

赵佶笑道:“哦,进来吧!等她好一会儿了!”

武植听着赵佶和太监地对答,心中一笑。汴京的皇城也够小的了。就说这御书房,后世故宫那宽阔气派的御书房比之大上两倍不止,这才有太监在外喊话皇帝在里应答的事。说起来宋代真比自己想象地好上太多。听说当初也曾有过扩建皇城的念头,皇城周围地汴梁居民不答应,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皇权吗?比之后世一些公仆还要好许多。

“二弟?想什么呢?”赵佶伸手在武植面前晃动,武植醒过神,却见赵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赵佶身边俏生生立一美人儿,正是王贵妃,令武植哭笑不得地是。王贵妃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乌黑地眼珠甚是灵动。盯着自己看了一阵,挣扎着伸出双手。嘴里奶声奶气:“二叔抱……”正是赵佶的爱女瑗瑗。

武植赶忙立了起来给王贵妃见礼:“皇嫂您好!”

王贵妃听得武植称呼忍不住一笑,微微作福道:“贵王千岁……”

赵佶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就别胡乱客气了,爱妃啊,你把瑗瑗给二弟抱,你就坐那儿吧,我和二弟正说正事呢!”

王贵妃小心的把瑗瑗放在地上,小家伙儿马上歪歪扭扭的向武植走来,武植怕她摔着,急忙走上几步把她抱了起来,小东西缩进武植怀里,吱吱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佶笑道:“瑗瑗这些日子老是二叔二叔的念叨,唉,不知道她怎么就和你投缘?”

武植笑笑,小家伙一身奶香,抱着倒也舒服。

“王爷……”王贵妃刚刚出声,就被赵佶挥手打断。

“唉,你以后就称呼二弟吧,二弟你称呼她,恩,就叫皇嫂也好,只是你这皇嫂未免太多了些!”赵佶说着微笑起来。

王贵妃听得赵佶准自己称呼武植二弟,马上喜笑颜开,笑着道:“谢圣上……二……二弟,恕我唐突,这段日午瑗瑗老是念叨二叔,所以呀我就和官家说了几次,等你来带瑗瑗来看看……你可莫怪我啊!”

武植知道面前之人是赵佶宫中最宠爱的妃子,又与自己有些宿怨,估计以前也没少在赵佶面前说自己坏话,不过当初自己一声“皇嫂”似乎就使得她转变了态度,虽不知道她内心到底如何想,但能缓和关系自然再好不过。

“皇嫂哪里话?我也很喜欢瑗瑗呢,长大了定和皇嫂一般漂亮迷人!”武植笑着说道。

王贵妃笑容一下僵住,眼睛看向了赵佶,赵佶无奈的摇头苦笑:“二弟一向这般口无遮拦……”

武植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称赞王贵妃不妥,莫说对面是皇妃,就算普通人家夫人,自己的话也显得轻浮了。

武植急忙站起来赔礼,赵佶笑笑道:“算了吧,说起来我还就喜欢二弟这性子,若是你和旁人一样循规蹈矩,和我大打官面文章,那岂不是无趣?”

王贵妃也笑着说不妨事,武植这才坐好,怀里地瑗瑗似乎怪他老在那里乱动,哼哼唧唧了几句,当然武植是听不懂地。

“二弟明日还是后日启程?”赵佶问道。

“臣弟准备明日启程,早些布置一下,免得金人捣鬼。”

见二人谈起正事,王贵妃急忙起身告辞,赵佶见武植怀里的小家伙儿十分安稳,也就不留,毕竟议论国事妃子最好还是回避。

王贵妃走后,武植和赵佶又谈了多半个时辰,告辞离去时才发现小家伙儿在自己怀里睡得极香,赵佶笑道:“二弟,我可真是有些嫉妒你呢,你这侄女在我怀里可从没这么老实过!”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接过瑗瑗,亲昵地接在自己怀里。

武植笑道:“等臣弟有了子女,就怕会和皇兄亲昵,忘了臣弟这父亲呢,小孩子总是喜欢和生人玩耍的!”

赵佶奇道:“是么?这我却没听过。”转又道:“说起来你成亲也有段日子了?怎还没有子嗣?”

武植道:“这……这臣弟不知啊……”,

赵佶笑着拍拍他肩膀:“你可要努力啦!”

武植瞪目,苦笑着告辞。

第六十六章 家宴

古香古色的客厅内,武植坐于宽大的座椅上,听着朱武给自己讲起这些日子的情形。

在京城和金莲几女团聚了几日后,武植开始操持和辽国交接幽云事宜,武家庄就成了他的前站。

几月前武植走后,把和吴用联系还有武家庄大小事务等事宜都交给了朱武,这两个月晁盖的人马已经大量进入河北,不过辽国正和金国开战,幽云更归属未定,事情也只有缓了下来,倒是吴用隔三差五就跑武家庄,看来是想打探自己的底细。

说着说着朱武笑道:“王爷,告诉您个好消息,刘山客已经离开柴家庄了。”

武植笑道:“柴进肯放他走?你又想出的什么名堂?”

朱武笑道:“不是小的想出的名堂,实在是刘山客气焰嚣张,柴进受不了他的脾气,偏偏陪刘山客去的统领又不吃柴进的孝敬,柴进也不好把刘山客怎样,于是假装送客,想半路在劫掠回去拷问,有杨志在旁,他又怎能得逞?哈哈,刘山客可是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

武植点点头,恩,过阵子再去炮制柴进吧,这厮手下有几个硬点子,若不炮制炮制终究是不放心。

“王爷,幽州的事情怎样了?”朱武笑着问道。

“恩,耶律淳侧也识趣,没出什么妖蛾子,禁军大部已经开进幽云了,明日我也要去北平府了,就是不知道女真人怎会没有动静,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莫非他们真的是不想和辽宋同时开战?”武植琢磨了一会儿又道。

朱武眉头深锁:“这个小人也不得而知,女真蛮族的心思不可以常理计啊。”

武植点点头道:“此话不假,该当小心提防,恩,说起来这段日子郁保四有没有消息传来?”

朱武摇摇头。武植笑笑,自己也吩咐过郁保四,没有紧要之事不得与武家庄联系,看来最近也没什么大事。现在想想,得回幽云后,郁保四这个卧底的价值也就不大了,倒是这家伙会养马,可以招来协助禁军打理幽州的马场。至于曾头市,在郁保四协助下也派进了数名侍卫,有名侍卫还甚得史文恭看重。也不怕郁保四走后没了内线。

“罂粟花栽种的如何了?”武植不经意的问道。

朱武笑道:“栽下了几百亩,等明年春时武家庄外定然是万花争艳。王妃见了必定喜欢。”

武植笑着点点头,他吩咐种下罂粟时只说夫人喜欢看,凡是栽种者都给了厚厚的赏赐,旁人自以为是老爷为了取悦夫人,又哪知道其中地玄机?

当下武植又嘱咐了朱武几句,才在朱武的陪同下去练武场检阅乡军,中午少不得又和李逵大喝特喝。这次有林冲和花荣帮衬,武植却是没有醉倒,李逵边喝边嚷嚷不公平,但林冲和花带敬酒时又是酒到杯干,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到得最后自然是李逵仰天栽倒,那小山似的身子震得地面一阵颤动,武植笑着和林冲等把李逵抱进房中,这才回来痛饮,林冲和花荣可不敢学李逵那般肆无忌惮的和武植拼酒。倒令武植少了许多乐趣,和几人谈论了一阵武家庄乡兵杂事后尽欢而散。

几日后,河北禁军已经陆续进驻了幽云诸州,辽军断断续续撤离,中间虽然偶有小摩擦,但在武植和耶律淳弹压下,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这日北平府一座宏大气派的府邸前,几匹快马如飞而来。马上乘客皆是短衣襟,小打扮。看起来干脆利落,几人在府邸前下马。府邸前的下人盘问几句,然后飞快进去通禀,不多时就有名金甲侍卫走出,领着几人进府。

前院宽大的客厅中,武植一袭紫袍,正悠闲的品茶,当侍卫领着一名黄发黄须的汉子进来后,武植微微一笑:“郁保四,这次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黄发汉子也就是曾头市郁保四走上几步跪倒,磕头道:“小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贵王千岁,以前冒犯王爷虎威,草民罪该万死!”

武植笑道:“算啦,还是说正事吧,曾头市可是有什么动作?”

郁保四道:“曾长者又命我去女真部落送信,不过信的内容小人看过,乃是规劝女真莫与大宋为敌,不过小地想起当初王爷在小人衣服内搜出密信之事,小的想来此信断没有那般简单,是以才去武家庄来见王爷,朱管家却是遣人送小地来了北平府。”

武植听得一笑:“那你的衣物可曾拆开过?

郁保四道:“没有,朱总管说不得王爷允许,他不敢擅专……”

武植笑笑,吩咐旁边侍卫领郁保四去一偏僻小屋,把衣服扒得干净仔细搜查,郁保四苦着脸和侍卫退下。

武植这杯茶还没喝完,侍卫已经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封信笺,武植接过问道:“这次又是藏在了何处?”

侍卫憋着笑道:“在郁保四的亵衣中……”

武植笑笑:“去找郑通判来!”郑通判乃是朝里精心选拔的,此人精通北事,更会说写契丹文字,以前本是礼部官员,此次幽州急需官员小吏,郑通判才被提拔,不光郑通判,这次幽云大批补进官吏,倒是大宋那些闲官的福音,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争破了头来补幽云诸州的空缺。

比起官员们地争先恐后,小吏的选拔就显得波澜不惊,毕竟小吏大都是本府本乡的士绅,在当地才能如鱼得水,有的年头久了,就是地方官员未必有其风光,有些资历的谁也不想跑来一没根没底的地方任人使唤,最后朝廷紧急招募了大批吏员补充进幽云,如此匆忙选拔,那些吏员的品性就不免有些良莠不齐了。

这几日武植忙着和辽人交接。北平府事物都交与了郑通判,据说郑通判这人也算有心,来北平后专门去#州韩知州也就是以前大名府韩通判请教了如何做好贵王身边的通判,韩通判笑着送他十二字真言“兢兢业业,大事请命,小事自理。”

和韩通判一席深谈后,郑通判已然知道武植喜欢当甩手掌柜,自然尽心尽力处理好北平府各种琐事,考察大名府官吏也是武植特意吩咐的,武植可不想初到北平府就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短短几日,郑通判就处理了几名借机敛财地小吏。看得出他倒是名精明干练的官员,颇得武植赏识。

郑通判匆匆赶来时,武植正研究那弯弯曲曲的契丹文字,琢磨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那个字又该是什么词语,见得郑通判,武植笑道:“快来快来。本王这不变作了睁眼瞎子么?”

郑通判笑道:“贵王日理万机,若再通晓蛮族文字岂不是成了神仙?”

接过信笺看了几眼,郑通判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这……这……”

武植从没见过韩通判失色,就算处理官吏时,其中一名小吏据说和朝中某位二品大员沾亲,韩通判还是毫不手软的杖责后把他赶出了北平府,其手段也甚得武植欣赏。

见他脸色铁青,武植不禁笑道:“急什么?快说与我听听。”

郑通判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告罪后道:“王爷,这封信中说的是幽云禁军的粮仓设在涿州,并且说涿州已有信主的人手潜入,其中有一人更是涿州小吏,只等金主回信后约定好时日,他就可派细作破开城门,从内接应!……王爷,这……这信主是谁?怎如此大胆!”

武植哈哈一笑:“信主是谁你不必管了。恩,现在我心里这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郑通判不解的看向武植。武植微笑道:“我就说女真人定然不会这般老实,任由咱们把幽云收回。这些日子我可是费劲心思猜测也不得解,现在好了,哈哈,这回咱就让蛮夷小族领教下大宋地威风,嘿嘿。”

郑通判虽然气愤,但见贵王成竹在胸,心中的焦虑也就放下,武植看了他两眼打趣道:“郑通判可莫把我隐瞒信主地事情报上朝廷啊!”

郑通判连连摇头,诚惶诚恐道:“下官不敢,王爷神机莫测,小的怎敢揣度?又怎敢坏王爷地事?下官虽然愚钝,还是分得清好歹的。”

武植笑笑,郑通判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变通,自己也是给他提个醒儿。

“王爷,贵王府的匾额不知道何日送到?府门门牌处老是空空的有些不妥啊!”郑通判笑着说道。

武植笑笑道:“等过些日子安稳了,遣人接王妃的时候顺路带来就先”

武植现在住的乃是以前魏王耶律淳的府邸,虽然比不上自己在京城地王府,却也相去不远,赵佶听说后又给武植置了块“贵王别院”的牌匾,等金莲几位王妃上路时带上,不过现在幽云颇不太平,武植不放心,强令金莲等在京城等上几日。

“恩,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不要和第二人提起!”武植笑道。

郑通判点头:“下官自然理会得!”说着躬身告退。

武植拿起曾头市写给阿骨打的信笺细细端详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金莲几女来到北平府已经是十几日后的事了,迎来赵佶亲笔书写的牌匾,武植虽不情愿,也只得隆重的搞了个挂匾仪式,当天鞭炮齐鸣,锣鼓震天响,贵王别院前欢声笑语,北平府几名数得着的大员都来庆贺,中午武植大摆宴席,在王府设宴招待几位官员,后又匆匆赶去军营巡视,一直忙活到晚间方才回转。

王府后院偏厅,一张小桌子上摆满各色菜肴,金莲几女围坐在桌前说笑玩闹,厚厚的布帘挑起,冷风吹进,武植走了进来,偏厅内四壁墙角处摆着通红的火炉,厅里温暖如春。武植刚进来不由得叫声“好热!”

金莲几女抢着来为武植宽衣,惹得武植哈哈大笑,脱去皮氅,武植边走边笑道:“这一天忙地?总算能和你们吃顿团圆饭。”

金莲温婉一笑,拉着武植在桌前坐好,说道:“这阵子相公辛苦啦,今天的菜都是妾身姐妹几个亲手做的,相公尝尝吧。”

武植笑道:“平日里你不也经常下厨?厨子烧的菜有几个我爱吃的?也就老邓地手艺还成。”

金莲笑道:“相公听清楚了,妾身说的是姐妹几个亲手做的,可不是妾身一个人哦。”

武植一愣:“你们几个?你们都下厨了?”转头看。七巧几女连连点头,就连坐在七巧身边地千叶子也在点头。不过千叶子不时扭动身子,显见七巧不老实,在桌下捉弄她呢。

武植愣了半晌,看着七巧道:“你……你也做了?”

七巧见武植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满地道:“本姑娘烧的菜可是一流地,干嘛皱眉头?”

武植干笑几声道:“恩,一流一流……”心里打定主意可不能去吃七巧的菜。也不知道她烧的菜会不会把人毒死。

“恩,金莲做得自然还是你最拿手地清蒸鲤鱼了?”武植笑着品了一口,“真是百吃不厌!”

金莲笑着道:“相公吃这道菜也有几年了,怎么就吃不厌呢?”

武植笑看金莲,一语双关道:“有的菜却是日日吃,年年吃,越吃越有味道地……”

金莲看到武植脸上的坏笑,不由得脸一红,低声道:“莫教坏小孩子。”偷偷对千叶子努了努嘴。

武植见千叶子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笑笑道:“她又听不懂!”话是这么说,却也不再调笑金莲。

“恩……这是玄静烧的吧,看起来就有高丽风味……不错不错”武植边咀嚼边道,本来武植还是很看重几女身份的,虽说面上不分大小,但武植处事总是按进门先后,例如从辽国回来带的礼物,送的顺序也是按金莲七巧玄静。本来品完金莲的菜该去品七巧地菜肴才是,不过武植实在担心自己的舌头受苦。故意不问七巧,直接去尝了玄静的菜。然后又笑问竹儿道:“你这小丫头又烧得什么菜?”

竹儿指指桌上一碟翠绿的青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竹儿做的最好的就是素菜,肉啊什么的竹儿老是弄不好”,

武植笑道:“不忘本,很好,今日就尝尝你的干炒青菜……恩……好吃……”

听武植夸赞,竹儿欣喜地一笑,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给老爷烫的酒好了没。”轻快的跑到火炉旁去看砂锅里的黄铜酒壶。

轮到千叶子时,武植早就见到了桌上的那碟切成一片片的生鱼,武植有些厌恶的皱皱眉,叫自己吃这个,还不如被七巧毒死好,转头去看七巧,七巧正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武植叹口气,自己吃菜时可是打破了平日地顺序,几女却是毫不在意,就是金莲这般细心的人也没什么异议,看来几女平日是真地姐妹一般相处了,她们也没注意自己平日的细节,自己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恩……七巧,你做地什么菜?”武植无奈的问道。

七巧笑道:“相公这般聪明,自己看看不就知道啦?”

武植愕然,七巧也会拍自己马屁了?看了看桌上的菜,目光马上就盯在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那团东西上本来有银皿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武植苦笑摇头,就说嘛,方才看桌上的菜都还正常,哪个也不似七巧的杰作,原来却是这般华丽的登场。

“这……这县什么啊?”武植指了指那盘好似一块块黑炭的菜。

七巧笑道:“相公以前不是念叨拔丝果子么?这是七巧给你做的拔丝雪梨,你尝尝,很好吃的!”

武植目瞪口呆,拔丝雪梨?不是拔丝碳块吧?武植和几女在一起吃饭时,偶尔会念叨几句后世的菜名,几女问起,武植也就把做的方法大概一说,别人都是当笑话听了,只有七巧爱鼓捣,今天就想起以前武植说过的拔丝果子,这才作出了这盘“拔丝雪梨”。

武植皱皱眉,看看七巧期待的目光,咬咬牙,拼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丝是肯定没有的,硬着头皮把“黑炭”放入嘴中,嚼了几下,恩?味道不错啊?甜脆可口,武植大奇,见七巧紧张的看着自己神色,摇摇头,叹了口气。

七巧的目光马上黯淡下去,低下了小脑袋。

“唉……你这懒丫头怎么会作出这般可口的菜肴,你这生懒惰,以后我想吃可怎么办啊?”武植唉声叹气。

七巧马上抬起头,眉开眼笑道:“以后相公想吃七巧就做给你吃!”

武植点头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能赖皮哦!”

七巧仰头道:“七巧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武植转头对金莲等道:“你们都听到了?”

金莲和玄静娇笑道:“听到啦!”

武植对几女笑道:“你们也尝尝,七巧这菜烧的不错,你们尝尝!”

金莲和玄静尝过也是赞不绝口,七巧脸笑得花儿似的,等了好半天忽然回过神,小声对武植道:“相公……相公不会以后天天叫我做菜吧?……事先说好,七巧只有……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做给相公吃!”

武植笑道:“又说话不算数不是?七巧大侠不是一言九鼎吗?”

“七巧要心情好的时候做菜才好吃,若是心情不好,做出来难吃死啦,相公若不嫌难吃,七巧做来也无妨。”七巧振振有词的道。

众人笑得绝倒,半晌后武植才问道:“七巧,你这拔丝雪梨是怎么做得?怎么样子这般难看?”

七巧也有些疑惑:“是啊,我刚做出来的时候也以为吃不得呢,尝过才知道味道挺好的,相公以前吃过的拔丝果子不是这样子吗?”

金莲笑道:“相公什么时候吃过拔丝果子?金莲怎么不知道?以前还以为相公说笑话,想不到却是真的。”

武植愣了下,笑道:“年幼时吃过,隐隐有些印象,却是忘了在哪里吃的了。”

金莲点头,不疑有它。

“啊……我知道啦,这拔丝果子是不是应该用白棉糖?”七巧忽然失声惊呼。

对七巧一惊一诈的性格众人已经习以为常,武植点头道:“是啊,你?啊……你用的蔗糖?”

七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下次再做给相公吧。”

武植笑着点头,一直微笑不语的玄静忽然道:“千叶子,你怎么了?你哭什么?”众人看去,就见千叶子低着头,大颗的泪珠滚落。

七巧心情正好,伸手把千叶子抱在怀里笑道:“啊,最最可爱的小叶子妹妹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七巧姐疼你!”说着在千叶子脸上亲了一口,和平日总是揪千叶子小辫子,拧千叶子小脸的“女魔头”判若两人。

金莲和玄静也急忙问她怎么了,千叶子哽咽道:“大哥……大哥不喜欢我做的菜……”

几女愕然,七巧笑道:“胡说,你大哥哥还没尝呢,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喜欢?”

千叶子眼泪掉的越发快了:“我……我就是知道……”,

几女看向武植,武植偷偷点了点头,金莲悄声道:“相公就是不喜欢吃也吃几片,千叶子为了做菜可是把手都切伤了……”

武植一愕,就见千叶子正抬手抹眼泪,可不是,粉嘟嘟的小手上包着厚厚的白纱,看起来可怜极了。

第六十七章 青阳开国男的故事(上)

武植心里叹口气,拿起筷子去夹鱼片,夹起来才发现,鱼片被切的很薄很薄,就算是王府大厨想把生鱼切成这般薄片也要费好一番工夫吧?再看看千叶子小手上缠的厚厚白纱,武植心中一柔,慢慢把生鱼片放入了嘴中,恩,没想象的那般难吃,用野菜和姜丝花瓣等搭配,腥味很淡,鲜美的汁肉微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从武植动筷,千叶子就止了哭声,微红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注视着武植的一举一动,武植微微一笑:“不错,好吃,你们也尝尝!”

几女急忙伸筷品尝,然后也不管自己感觉如何,全都夸赞起千叶子的生鱼片做得好,直到把千叶子夸的破涕为笑,几女才拿过竹儿烫好的酒斟酒,武植特意多夹了几片生鱼,每当看到武植去夹生鱼片,千叶子的小脸上就多一分喜悦,到后来更是喜气洋洋,破天荒的依偎在最“讨厌”的七巧姐姐身边说笑,难得千叶子和自己这般亲热,七巧美滋滋的十分得意,又是为千叶子夹菜,又是为她盛饭,一时兴起要给千叶子倒杯酒尝尝滋味,众人不依这才作罢。

这场晚宴在喜乐融融的气氛中谢幕,晚间武植到底进的谁的房间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日三位王妃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匆匆起床,而此时的武植早就在城外禁军大营巡视了。

夜色笼罩下的涿州城内,星星点点的灯火渐渐熄灭,城内除了更夫偶尔地吆喝声就是野狗的狂吠。比起中原很多夜晚仍旧灯火通明的城镇,在辽人治下多年的涿州不免显得死气沉沉。

寂静的夜里,涿州北城门处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发出叫声的人似乎马上被人堵住了嘴,但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仍然显得那般刺耳,门楼上马上传来禁军地喝问:“什么人?”“怎么回事?”

城门“吱扭”一声被缓缓打开,城外忽然爆发出一片野狼似的嚎叫声。一群骑着马的兽皮大汉如同恶狼般扑进了涿州城,那挥舞的长刀冷气森森,打开城门地内应刚刚迎上,欣喜的笑容已经变作了凄惨的叫声。漫天血雨,狼群如旋风般卷入城中,城门处只留下几十具血肉模糊地尸体。

几千名恶狼的马蹄声滚滚。惊醒了沉睡中的涿州城,灯火陆续亮起,城中到处都是惊呼声,驰在狼群最前端的大汉脸上满是刺青,在模糊的火光下显得十分狰狞。听得城中惊叫,他脸上露出几丝冷酷地笑容,放着满城奴隶不能动手实在有些憋得慌,不过想起哥哥的吩咐,他也只能忍耐,他就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晟,虽然年纪还不满三十,却已经统领南方女真诸部,为人精明干练。很得阿骨打和族中各部长老的器重。

“儿郎们!烧光宋人的粮食,杀光挡路的宋狗!杀杀杀!”完颜晟挥舞着马刀嚎叫。袭宋为了行动方便,完颜晟选了三千部族勇士。抛去那厚厚的铠甲轻装而来,而这些女真人去了铠甲,仿佛去了束缚,野兽般的血液沸腾,嚎叫着,狂舞着长刀向城南扑去,那里,囤积着幽云十万宋军的粮草。

“嗖嗖嗖”箭矢地破空声响起,利箭毫无铢阻碍的刺入女真人的兽皮,血花四溅,几名女真人跌落马下,完颜晟眼睛扫过两旁民居上稀稀落落的弩手弓手,毫不在意地笑笑,这样的抵抗有意义吗?不过族中勇士的鲜血还是令他一阵恼怒,来日攻破此城定屠城三日泄愤!

狼群毫不停歇,沿青石大道向城南疾驰,渐渐的,完颜晟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宋人的箭矢似乎越来越密集,掉下马背的女真勇士也愈来愈多,正思虑间,忽听一阵震天锣鼓响起,对面民居上缓缓升起一盏大大的红灯笼,灯笼照耀下,就见民居上密密麻麻排满蓄势待发的弩手,完颜晟州刚惊呼一声“不好!”箭矢已经如雨点般射了过来,成千上万的小黑点破空而来,那景象十分壮观,只是黑点前端闪烁的寒光告诉女真人,每个黑点都是死神的召唤。

完颜晟甚至马刀都来不及舞动几下,十几个黑点已经落在他的身上,“噗噗”几声轻响,那十几枝弩箭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身体,完颜晟哼也未哼一声,仰天跌落马下,他身后的女真人更是惨叫连连,几轮箭雨后,女真人已经死伤大半,其余女真人一阵大乱,自从大金建国,这些女真人可说是百战百胜,根本未经历过统帅阵亡的战斗,于是游牧民族的劣根暴露无遗,剩下的千多名女真人有嚎叫着向弩弓队扑去的,有打马向外冲杀的,也有牢记族长号令,拼死也要冲到南城去烧宋人粮草的。

而当这些乱作一团的女真人前飞驰出黑压压的重骑和数千轻骑时,他们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尤其是宋人骑兵中那所向披靡的雪白倩影的出现,美到极致的清丽身影挥动着冰冷的长矛,一次次戳进女真人的胸膛,仿佛死神降临般冷酷的收割着女真人一条又一条性命,于是女真人仅存的士气也彻底崩溃……

北京帅司,姑且这般叫吧,这里本是辽国南京留守司,大宋未设北京留守,以武植总领三路事,这座留守司也就成了武植总理禁军事物的衙门。

武植坐在宽大的座椅上,听着扈三妹禀告此次涿州战事,不时点头微笑,只是高兴归高兴,谁也不知道涿州之战中死去的完颜晟就是后来的金太宗,正是他在位时南侵灭北宋,靖康之耻也正是他一手策划的。

趁河北禁军在幽云重新整编之机,武植提拔扈三妹做了北京禁军马军指挥使,也就等于北京军区马军这个兵种的司令。军中自然没有异议,扈三妹的武艺韬略都是一流,威名更是远播在外,又得王爷清睐,谁不开眼找这个麻烦?

报上枢密院时虽然小有波澜,但武植挟收回幽云之余威,声势正是极旺之时。又有赵佶全力支持,枢密院议了几次后也只得放行。

听着扈三妹清脆地声音,一丝不芶的讲述涿州之战的细节,武植的感觉怪怪的。怎么也觉得做这名女孩子的上司是十分别扭,当扈三妹刚进来时单膝跪倒参见王爷时,武植好玄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好半天武植才抛去杂绪。思索起此战后对金国该采取什么姿态,还有郁保四今后的去留,更有如何善后,使得金人不至于怀疑南朝已经知道曾头市是金人细作地事。

“恩,涿州之战除了城内全歼三千金兵。城外也击溃了接应的一千女真,杀敌三千余?很不错的战果!”武植拿起茶杯品了口茶,习惯性的拿起了和属下说话地语气。

扈三妹看他官味十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武植。

武植犹自未觉,又道:“说说咱们的伤亡吧!”

扈三妹清声道:“开城门扮作金人细作地军士全部阵亡,还有城中城外交战死伤数百人。”

武植皱起了眉头:“扮作金人细作的军士全部阵亡?”

扈三妹点点头。

武植好一会儿才寻思过味儿来,这想来也是曾头市和阿骨打不成文的规矩了,是以他们的密信中也没有提及。恩,若是这些细作不死。若是有一两人落入南朝手里,保不定南朝会从中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是以杀人灭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倒是自己思虑不周了,平白害死了几十条性命。

叹口气,品口茶默默不语。

“这可不像你哦,杀伐决断地贵王心肠怎的这般软了?”扈三妹似乎看出了武植的心事。

武植叹息道:“将军难免阵上亡,沙场征战自不必说,死伤人命在所难免,不过这几十人可是冤死了,若是我能早一步想到金人伎俩,或许可以保得他们性命……”

“恩,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对女真人的看法,他们的战力如何?”

“很不错,若是披了重甲一对一,云翼左右厢的铁甲兵必定不是对手……”

武植微微点头,那是肯定的了,或许只有后世的岳家军才能以少胜多大败金人吧。

“王爷若无事,末将告退了!”扈三妹见武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起身告辞。

武植摆摆手道:“恩,你下去吧!”

扈三妹看了武植几眼,忽然微笑道:“武庄主好大的官威啊!”说着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现在我是扈家庄扈三妹,你是武家庄武庄主……”扈三妹淡然一笑,笑意中那丝顽皮令武植呆了一呆。

“和我讲讲你使辽地经过吧?还有你和辽国公主的故事……”扈三妹捧起茶杯淡淡品了一口。

武植笑着摇头:“有你这般和上官说话地么?方才还以为你转性子了!”

扈三妹不语,低头品茶,只是嘴角那丝笑意却掩饰不住。

武植看看天色笑道:“该吃午饭了,改日再和你说吧,恩……要不要去看看金莲,她念叨你几次了!”

扈三妹摇头道:“不去了,明日爹爹来北平府,我回去备些菜肴。”

武植点点头道:“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扈三妹道:“还好吧,我走啦!”也不等武植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武植看看天色,也急忙收拾一通后向府里赶去,自己不回家金莲她们可是不开饭的。

眨眼时间,涿州之战已经过去了数日,此战地意义除了武植怕是没人知道,毕竟不过斩杀几千女真蛮子而已,谁又知道女真人口本就不多,这几千勇士更是族中精英,涿州一战可说把阿骨打南下的企图扼杀在了萌芽中。

北京城内,人群熙熙攘攘。自大宋收回幽云后,一些商人就盯上了这块未被开垦的宝地,毕竟辽国不如南国开明,一直重农抑商,使得商业不怎么发达,大宋一些败落商人就盯上了这里,期望能在幽云咸鱼翻身。是以这些日子大量商贾涌进幽云,尤其是北京城,更成了这些商人眼中地肥肉。

阳谷胡大户就是抱着在北京能大捞一笔的念头赶来北平府的,他在阳谷也实在没办法待下去了。虽说武大不在了,但武大手下那帮泼皮隔三差五就给他气受,包庇武大的张知县虽然走了。听说是升任某处知州,但新来的知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比张知县还变本加利,上任第一日就把自己在北城的铺子封了,名目是“有碍阳谷城容”。差点把胡大户气得吐血,听得幽云归宋,胡大户二话不说,马上举家搬迁。

还别说,胡大户的“噩运”可能走到了尽头,到得北平府不几日,就结识了豪爽仗义地宋押司,谈论起来,宋押司是郓城人。正是山东老乡,离得极近。当下两人越发亲近。

宋押司本是郓城押司,此次北平府补充官吏进了北京。就冲他从一名小小的县城押司能直接成为大宋五京之一的北平府押司,胡大户就知道这人绝对不简单,当下曲意巴结,几日下来,两人的交情如胶似漆,亲密地不得了。

胡大户也知道宋押司初来北京,大力气结交士绅不过为了以后能在北京城呼风唤雨,自己也正好借助他起家,二人正是各取所需。

这日,胡大户约了宋押司在李家茶楼饮茶,李家茶楼说是北京城最好的茶楼,但比起其余四京顶尖茶楼的豪华摆设可就寒碜了许多,不说别地,三层的茶楼只有几间雅阁,想坐雅阁还需早起来排队,这不,今日胡大户就来的晚了,雅阁早被人占满,胡大户也只有在一楼窗边挑了座位,要了茶水等待宋押司。

不一会儿,宋押司就匆匆走了进来,茶楼博士也识得这位出手阔绰的大人物,赶忙笑着招呼,胡大户起身笑道:“宋押司,小弟在这里。”

宋押司笑着对茶博士点头,然后直奔胡大户的桌子,嘴里笑道:“劳胡员外久等了!”

胡大户听得宋押司那尖细刺耳地声音,心里不由得连声叹气,这宋押司什么都好,就是形象不敢恭维,黑黑胖胖的小脸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留胡须,若是小白脸不留胡须也说得过去,你说你一个黑胖脸还不留胡须这不寒碜死吗?更令人受不了的是宋押司说话的声音,怎听怎么令人毛骨悚然。

胡大户压下心中有些作呕的感觉,笑着拉宋押司落座,吩咐茶博士道:“两杯最好的碧螺春!”茶博士忙跑去张罗。

“事情办的如何了?”胡大户等宋押司缓过口气,笑着问道。

宋押司一笑:“员外但请放心,估计过几日业主就把价钱降了。”

胡大户大喜,他看上一座酒楼,奈何酒楼的东家要价太高,胡大户只有求助于宋押司,本也没抱多大指望,实在不成就按人家要价买下,不想昨日才和宋押司说过,今日事情就办妥了,胡大户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交错人,宋押司果然神通广大。

“啊,谢过押司了,改日定重重送您一份厚礼。”

宋押司笑道:“咱兄弟客气什么?公明最喜欢结交朋友,难道员外以为公明是贪图银钱之人吗?”

胡大户连说不敢,二人正说得热闹,胡大户忽然觉得自己的椅子一动,回头一看,却是邻桌来了客人,为首之人生得干小枯瘦,面目猥琐,就和痨病鬼一般,只是衣服打扮华贵光溜,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痨病鬼地同伴也都穿绸挂缎,都是商人富户打扮,旁人都已经落座,只有痨病鬼选的位子正好和胡大户背靠背,他似乎觉得自己位子太窄,推了几下胡大户地椅子,见胡大户回头,大咧咧道:“你快些挪过去一些,哪有你这般坐的?”

胡大户看看自己地椅子好像是太靠外了,也就没有言语。欠起身子,往前挪了挪椅子。

“哎呀,看你这墨迹劲儿,再挪挪!”痨病鬼还嫌不够,伸手用力推了推胡大户地椅子,嘴里道:“看你麻杆似的,占地儿倒不小。”

胡大户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干瘦。听痨病鬼称他为麻杆,火气一下冒了上来,若是以前在阳谷,怕是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不过经过武植一事,胡大户隐忍了许多,没说话把椅子挪了挪。冷哼一声:“痨病鬼似的人占地儿也不小啊!”

痨病鬼本来已经喜滋滋坐好,听得胡大户的话大怒起身,喝骂道:“你这泼才说的什么?”

胡大户回头道:“你说的什么我就说的什么!”

痨病鬼怒极,就想扑过来厮打,他地同伴赶紧劝住。纷纷道:“文远兄,算了吧!”“潘大哥莫动怒!”

痨病鬼正是金莲的叔父潘老大,虽然同是阳谷人,潘老大却不认识胡大户,概因胡大户常年在外做生意,就是卖金莲的契约也是胡夫人签的,和西门庆不同,西门庆是从底层厮混上去地,胡大户却是继承的家财。又常年在外,潘老大终日厮混在赌场心两人可说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交集。

潘老大虽然被封了青阳开国男。地位却没有一丝提高,金莲等来北平府,又把他硬带了来,以便随行监督,免得他惹是非,虽然潘老大好说歹说,总算允他自己在外面买了院子,不再住进王府,但金莲郑重嘱托,若是他敢在外面报出自己青阳开国男地身份,那从此两人关系一刀两断。

潘老大无奈,虽然有了朝廷俸禄,不用再伸手和金莲要钱,但他不糊涂,知道若没了贵王妃照应那自己屁也不是一个,是以倒也听话,虽然整日花天酒地,更结交了几名臭味相同的商人,却从来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祖籍大名府,有些闲钱来北平做些生意。

今日他的同伴正是平日结交的商贾,都是胆小怕事之人,见潘老大想动手打人,急忙上前相劝,潘老大心中虽然不愤,被人拉住,火气一去,想起金莲地话,不由得一阵泄气,放下拳头,悻悻回了座位,心里只在嘀咕,我这他妈的是青阳开国男还是王八开国男?

胡大户见他回了座位,也就不为已甚,回身坐好对宋押司笑道:“咱喝茶,不用理他。”

从始至终,宋押司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潘老大冷笑。

胡大户笑着问宋押司:“兄弟实在想不明白押司是怎么把事情办成的……”

宋押司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声尖细刺耳,哪有半丝豪迈之意?“员外不必问了,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就是,在下虽然无用,一些小事还是办得来的……”

“噗”一声,潘老大茶水喷的对面商人满头满脸,随即回头看向宋押司皱眉道:“喂,你这娘娘腔说话忒也难听,莫出来吓人好不好!茶博士……茶博士……快些过来!”

茶博士不知道什么事,潘老大也是这里常客,赏钱更是丰厚,茶博士听得他召唤,还不赶忙跑来?

“潘老爷,您……”茶博士话还没说完,潘老大已经指着宋押司道:“快些于我把这人赶出去!他这一说话,哪还叫人喝的下茶?”

茶博士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宋押司,宋押司已经满脸铁青。

宋押司不用说,正是郓城宋江,下身被龙五捣烂,阳谷孙神医为了“保他性命”,只好连根割掉,他回了郓城后,胡子渐渐脱落,声音也开始尖细起来,搞得别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十分暧昧。宋江在郓城呆不下去,正好前些日子朝廷调拨吏员进幽云,宋江卖力气上下活动,终于进了北平府。

在北平府没有熟人,朋友都是新结识的,虽然听他声音奇怪,但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宋江也努力忘掉自己的“断根之痛”,而他善于钻营,北平府官吏都是新晋,他如鱼得水,混得十分不错,也无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不中听地话。今日被潘老大当众揭破他最大的伤疤,任宋江一向冷静精明,此时也不禁血气上涌,一张黑脸已经变成了紫色。

第六十八章 青阳开国男的故事(下)

潘老爷,您多担待,这是本城的宋押司宋老爷,您……”茶博士谁也得罪不起,只好出言劝解,再把宋江身份报上,以为潘老大定然会卖个面子。

“狗屁押司,老子还是青……还是他妈的本城第一大户呢!”潘老大满不在乎的看看宋江,又开始威胁茶博士:“你要不赶他走老子以后可不来你这里喝茶了!”

茶博士陪笑道:“潘老爷,您看您这话说的……这……”

这时宋江缓缓站起,拉开座椅,向潘老大走来,潘老大还在那里唾液四溅的和茶博士啰嗦,忽然脑后风声一响,在酒楼人群的惊呼声中潘老大被宋江抡起茶壶拍在后脑,潘老大头一晕,险些当场坐倒,宋江跳过去连踢带打,嘴里喝骂:“痨病鬼,狗才……不知死活的东西……”

旁边人全愣住了,尤其是那些认识宋江的,谁也想不到平日温文尔雅,豪爽大方的宋押司会动手打人,胡大户愣了一下,急忙上前相拉,嘴里连声道:“押司息怒,押司息怒!”

和潘老大同行的商人也赶过来相劝,宋江踢打一会儿,怒气稍平,一把拉起潘老大道:“泼才随我去见官!”

潘老大被宋江拳打脚踢,头脑眩晕,他身子瘦小,根本挣脱不开,被宋江用力一拉,身不由已的跟了出去,胡大户看得一阵苦笑,心里也暗暗呕舌,以后自己可要牢记,千万莫提起宋押司嗓音的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潘老大的同伴面面相觑。怎么喝个茶还喝出这种事情来,潘老大平日口气很大,加上出手相当阔绰,隐然是这帮商人的第一号人物。众商人呆了一下,有人惊呼道:“需赶紧知会文远兄地家人才是!”

“是啊是啊,承名兄说得极是,咱们快去知会潘大哥家人……”

“你知道潘大哥住处?”

“啊?”众人这一议论,竟是没人知道潘老大府第所在,这些人或是在酒楼或是在赌场与潘老大结识,潘老大只说住在南城。却是从未带他们去过自己宅院,每日只是约好在哪里相聚,南城可大了,几千户人家去哪里寻找?

其实潘老大不是不想炫耀自己的府第。不过他虽然搬出了王府,武植还是遣了几名侍卫随行护持,潘老大自然不敢随便领人回府,免得泄了底儿被金莲怪责。

众商人议论一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散去,一两名和潘老大交情好的跟了出去想看个端倪,不过跟到北平府衙前就被衙役挡在了外面。

宋江拉着潘老大进了北平府官署。左转右转,来到了巡使司前,巡使司乃是北平府左右军巡使判官处理案仆的官暑,左右军巡使判乍角两人,分掌北平府一些小案子地审讯,宋江拉潘老大进了门,见到今日轮值的正是和自己交情最好的刘巡判,宋江心里一松。顺手把潘老大扔到一边,施礼道:“小吏见过大人!”

刘巡判正翻阅卷宗。见到宋江哈哈一笑:“宋押司不必多礼……你这是……”眼睛瞥向了地上正勉力站起身的潘老大。

宋江虽然只是小吏,却处事干练。极会拉拢人心,平日出得点子也甚是高明,遇到疑难案件,刘巡判总会找宋江商量,宋江也确实帮了他不少忙,是以他对宋江另眼相待,很是赏识。

宋江一路行来,已然恢复了冷静,也早酝酿好了说辞,“大人,小吏在茶楼喝茶,此人不但出言辱骂小人,在小人报上身份后更冷言冷语,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刘巡判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甚至影射贵王千岁……”宋江一脸惶恐的道。

刘巡判看向潘老大道:“宋押司说得可是真的?”

潘老大慢慢缓过神,晃晃脑袋,打量起四周,见到两旁衙役,再看到宋江,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不由得怒气勃发,指着宋江大骂道:“你这厮竟敢打老子……”话未说完,刘巡判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

本来潘老大生得就不讨喜,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但凡世人,看人总是先从相貌看起地,刘巡判也不例外,见到潘老大的猥琐样子已经皱起了眉头,更见他在自己面前,官署之上大呼小叫,刘巡判马上就信了宋江的话。

潘老大被刘巡判吓了一跳,抬头见刘巡判身着官服,不屑的撇撇嘴,这一撇嘴,脸上火辣辣一阵痛楚,不由得“哎呀”一声皱起了眉头。

刘巡判见他越发不成体统,已经懒得再问他,对宋江道:“这厮叫什么,是哪里人?”

宋江恭恭敬敬道:“这个小吏却是不知。”

没姓名籍贯无法入罪,刘巡判也只有转头问潘老大:“你唤作什么?是哪里人氏?”

潘老大微一犹豫,金莲可是叮嘱过自己不许在外面招摇啊。

刘巡判皱起眉头,摆摆手道:“把他关入大牢!等他想起来再提审!”

两旁衙役过来拉着潘老大就往外走,潘老大听得要把自己关入大牢,这才慌了,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泼才敢关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他妈地老子是贵王叔父……啊……”

话没说完,已经被旁边衙役狠狠抽了一只掌,衙役喝骂道:“你这痨病鬼活得不耐烦了?”在衙役心中,贵王那是离自己极远的人物,远到不可触摸,怎么会相信被自己提在手里小鸡儿似的人物和贵王有什么瓜葛。

刘巡判也哈哈大笑,对宋江道:“你说得不错,这厮果然是个疯子,贵王千岁的叔父怎会这般模样,再说也未听说过贵王有什么叔父。恩?倒是贵王妃有位叔父,不过听说贵王妃可是一等一,天下少见的风采,又怎会有这般不堪的叔父。唉,我这想什么呢,这不亵渎贵王吗?”说着摇头苦笑。

宋江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说潘老大影射贵王不过是给人治罪时常见的伎俩,什么影射官府影射朝廷正是寻借口定罪地不二法门。不想这痨病鬼竟然真地说自己是贵王叔父,宋江望着远去的衙役,心中莫名的慌乱起来。

贵王府一间温暖如春地房间内。武植坐在软榻上,左边依偎着玄静,右边怀里是七巧,武植一脸无奈。

今天是陪玄静的日子。武植吃过晚饭就进了玄静房中,玄静一袭红裙坐在白熊皮软榻上正咬手指发呆,武植哈哈一笑,过去抱起美人,在玄静微红的脸上亲了几口,虽然成亲有段日子了,玄静和武植亲热时还是怎么也放不开。

搂着玄静说了几句情话,手也不老实的蠕动。玄静的身体渐渐火热起来,就在武植准备进一步行动地时候,门“嘭”的被撞开,七巧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武植吓得急忙和玄静分开,见七巧眼睛通红,急忙问怎么了,七巧却是扑进武植怀里痛哭。武植再三追问下,才说起刚刚小酣时梦到了母亲。心里难受的厉害,再也睡不下了。

武植把七巧搂在怀里哄了好半天。七巧才慢慢止了哭声,安安静静靠在武植怀里,一副很享受地样子。

“相公,我和玄静姐的脚谁地好看一点?”七巧抬起自己秀气的小脚问武植,武植一阵尴尬,刚才嬉戏时褪去了玄静的鞋袜,却是被七巧看到了,不过听七巧提起,转头看到玄静踩在白绒毛上的那两只雪白小脚,武植心头又是一阵火热。

玄静也是满脸通红,方才只顾哄七巧了,早忘了自己衣衫不整,急忙从旁边拿袜子穿好,

七巧却把自己的嫩黄小袜脱下,小脚丫伸到玄静的雪足旁边笑道:“相公你比比看嘛!”

武植咽了口唾液,支吾道:“都好看……都好看……”七巧的腿从武植怀里伸过去,膝盖翘起,闻着七巧身子上的清香,想起七巧长裙下那双白生生地小腿,武植一阵口干舌燥。

七巧不满的道:“相公不说实话,我觉得还是玄静姐的脚好看,不过七巧的腿比玄静姐的漂亮,玄静姐的腿太长了!”说着伸手拉起玄静的脚,在玄静的惊呼声中把她地腿拉过来放到武植怀里,笑着道:“相公你看看,七巧说得对不对?”

武植头脑一阵眩晕,嘴也开始没有把门的:“嘿嘿……这个腿嘛,不光是要看地,摸上一摸才分得清高下……”说着就伸出手,玄静“呀”一声惊呼,极快的缩回脚,结结巴巴道:“相……相公还是……还是去陪七巧吧,玄静倦了,想……想睡了……”

武植还没说话,七巧已经不满地道:“玄静姐是赶我走吗?好……七巧走就是了……”气嘟嘟穿鞋袜,嘴里嘟囔着,想是说玄静姐不好什么的。

玄静急急道:“不……不是的……七巧你别生气……别走啊……”

七巧不听,气哼哼向外走,玄静急忙跳下软榻,跑过去拉住,好说歹说,七巧才气呼呼的走回来,嘴里道:“这是玄静姐硬拉七巧的,可别说七巧是厚脸皮……”

玄静只有笑着点头。

两人走到软榻前,七巧却没再依偎进武植的怀里,而是笑嘻嘻挤进玄静怀里道:“玄静姐今天搂我睡吧,好些日子没抱玄静姐睡过了……”

玄静无奈的搂着她:“那好吧,相公,你……金莲姐……”玄静歉意的看着武植,话虽没说明白,却显然是赶武植去金莲房里。

七巧马上嚷嚷起来:“干嘛赶相公走?玄静姐你不守妇道哦!”

武植和玄静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位“格守妇道”的小女人,玄静摇头道:“你……你不是要和我睡吗?”

七巧道:“是啊,相公抱着你,玄静姐抱着我,嘻嘻。想想就舒服……”

玄静惊呼道:“那……那怎么可以?你这小丫头莫胡说!”

七巧理直气壮道:“怎么不行?相公你说行不行?”说着话转头去问武植,玄静也摇头苦笑看向武植,觉得七巧真是异想天开。

武植心里已经连连点头,不知道有多愿意。真想咬牙点头答应下来。不过看玄静表情,也知道此事十九难成,笑对七巧道:“还是算了吧……”

七巧“哼”了一声,扭头不理武植,只是眼珠转呀转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武植干咳两声道:“恩,我去金莲房里吧!”

七巧忽地从玄静身上坐起。起身向外就走,嘴里道:“我去把金莲姐拉来一起睡,看你们还怎么赶相公走!”

玄静急忙道:“七巧你别胡闹……”说着去拉七巧,七巧轻盈跳开。笑道:“玄静姐你拦得住我吗?”

玄静噌一下跳到门前,摆明不放七巧出门,七巧却对窗户努努嘴,笑道:“玄静姐是在逼本王妃走窗子么?”

武植笑着看二女闹腾,心里巴不得七巧获胜,嘴上却劝道:“七巧别胡闹……”

“哒哒”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玄静转身开门,金莲走了进来。看到七巧也在这里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看三人,问道:“你们这是……”

七巧嘻嘻笑着跑过去拉住金莲地手,“金莲姐,我正想去找你呢。”

金莲道:“你找我做什么?”

七巧笑眯眯正想说话,玄静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偷偷拧了七巧一把:“别老疯疯癫癫的!”

七巧“啊”了一声,满脸通红喊道:“你干嘛拧人家屁股!”说着回身去抓玄静胸部。恶狠狠道:“玄静姐你别怪我手下无情……”玄静伸手格挡,脚下一退。却不妨绊到了花盆架子,和七巧一起摔倒在地。七巧不管不顾,只是伸手去抓玄静,二女滚落一团。

武植无奈的看着在地上翻滚地二女,这就是仁爱慈和的王妃?也太不成体统了,走过去把压在玄静身上的七巧拦腰抱起,金莲也急忙过去拉起玄静,七巧在武植怀里还是张牙舞爪的不依不饶,玄静笑着躲在金莲身后,看二女情形,方才七巧定然是没有得手。

“金莲你有事吧?看你脸色不大好!”武植忽然见金莲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想起这般晚了,若无事金莲怎会来打扰自己和玄静?急忙问了起来。

七巧这才注意金莲神色,马上安静下来,挣扎了几下,武植也就顺势放开了她。

“恩,是有点事,方才婶婶来过,说叔父失踪几日了,到现在还没有踪影……”金莲说起叔父脸上布满忧色。

“啊?失踪几日?那侍卫为何没来禀告?”武植微带怒气。

“是婶母没让他们来报,因为以前叔父住王府时也曾几日不回家,婶母以为叔父又在外面玩耍呢,谁知道到现在也不见回来,婶母这才急了……”

“几日了?你先别急,和我慢慢说。”武植说着话拉金莲在软榻上坐好。

“大概七八日了,那天一大早叔父出门说是去和朋友吃酒,就再没回来过……”金莲叹口气,接过玄静递上的清茶,慢慢啧了一口。

“没去问过叔父的朋友么?”七巧在旁边插嘴。

金莲摇摇头:“婶母也不知道他地朋友是谁?从来没见过……”

武植微微点头,心思急转,首先最坏的可能就是有人知道潘老大和自己的关系,绑架他来威胁自己,当然这个可能不大,敢绑架潘老大威胁自己的也就是辽人和金人,但他们若能知道自己和潘老大地关系那可就太神通广大了,自己怎么也不会信。

第二种可能潘老大在外面玩耍的上瘾,乐不思蜀,但可能也不大,他可是被金莲管的死死的,没那般大胆子七八日不回家。

第三种可能得罪了什么人糊里糊涂冤死?

呸呸呸,不想了,武植揉揉太阳穴,想了一下道:“我去找人给叔父绘影。马上发到衙门全城搜寻,若是三日内找不到就把公文发到幽云各州……恩,不能表明他的身份……”,若是潘老大被什么人挟持的话,被他的对头知道了他是贵王妃叔父。青阳开国男地身份,也只有杀之一途了。当然武植这些猜测是不会和金莲讲地。

金莲点头,自然什么都听相公的,武植转头对玄静和七巧道:“我今晚陪金莲,你们俩莫胡闹了!”

二女乖巧的点头,武植拉起金莲走去,金莲给了玄静一个歉意地眼神。玄静笑着点点头,二人出门后,七巧走到软榻旁坐下,盘起双腿。手托着腮呆呆出神,玄静奇道:“你怎么了?”

七巧皱着眉头,似乎思索什么,嘴里道:“我在想这个案子,怎么帮相公把案子查个明白,为相公分忧……玄静姐你也想想嘛……”

玄静无语,知道七巧的“捕快瘾”又发作了,当初能遇到相公可不正是七巧为了办什么案子?想起初遇相公。他狼狈的摔在自己身上,当时自己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可是现在呢,自己却是任君采摘,玄静脸上火热,嘴角却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二女都在痴痴出神,房中一片平静……

宋江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半夜老是从噩梦中惊醒,耳中总在回响着潘老大的话“我是贵王叔父”。这几日他也不是没想查明潘老大身份,但他位卑职低。和贵王府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又哪里有丝毫办法去打探贵王府地事?潘老大那里他不想或者隐隐有一丝不敢去见,这几日也只有自己心里胡思乱想,却不敢和别人提起。

这日深夜,正轮到宋江当值,心不在焉的整理着文书,脑子里却全是潘老大的身影,思来想去,实在不成就再去见见他,一定要把他的身份弄明白!心思一定,手脚也麻利起来,快速地把文书分类归纳,快些整理好文书也好去大牢问个清楚明白。

“宋押司,宋押司!”刘巡判匆匆推开屋门走入,一脸惶急,看得宋江心中一沉。

“不好啦!不好啦!”刘巡判了文书房就大喊大叫,旁边整理文案的还有几个文书孔目之类地小吏,都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刘巡判,刘大人平日可是威严的很,今天怎么这般失态,在人前大呼小叫。

刘巡判这时也看到了两旁的小吏,挥挥手道:“退下退下,我有机密事和宋押司讲!”

小吏慌忙告退,宋江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的道:“大人可是为那……为那痨病鬼“”,

“闭嘴!”刘巡判脸色铁有,再无平日和宋江的亲密,手指宋江,“你……你可是害死我了!唉……”

宋江如坠冰窟,呆呆道:“伽,“他真是贵……贵王叔父?”

刘巡判更是气恼:“你早知道啦?为何不早说,你……你气死我了你!”真想上去暴打宋江一顿,却终究忍了下来。

宋江长叹一声,万念俱灰,瘫坐在椅子上:“那贵王什么时候治咱们的罪?”

“什么咱们的罪?宋押司你莫胡说!这事儿可是你办下地,我最多是失察而已……”刘巡判听得宋江说话,马上和宋江撇清干系。

宋江苦笑一声,点头道:“不错,大人但请放心,所有罪责小人一力承担。”

刘巡判这才面色稍和,不过嘴里还是说道:“恩,本来就是你一人的事儿,难道还要拉我下水么?不过你放心,本官会替你打点的,只要贵王不放你充军,在这北平府大牢的话本官可保你不受委屈!”

宋江苦笑点头,刘巡判见他这幅样子,心中微有不忍,想了一下道:“你也莫太气苦,事情或许尚有转机!”

宋江眼睛一亮:“还有转机?”

刘巡判把手中的一卷纸递给宋江,说道:“你看看这个。”

宋江接过展开,是一副图画,画上人猥琐无比,正是潘老大的翻版,宋江疑惑的道:“这是?”

“这是郑通判刚刚传下来的,吩咐满城搜寻此人,不过可没说他地身份,我一见这不正是你关入大牢的人么?当下动了心思,好不容易打探出来,原来是贵王府传出地图画,这还是我偷听郑通判和王府侍卫说话才知道的。”

宋江听得刘巡判说“是你关入大牢地人”,心中又是苦笑,自己有这个权力吗?

“深更半夜把郑通判叫起来找人,你说这人是谁?”刘巡判一字一字道。

宋江叹口气道:“定是和贵王千岁关系亲密之人了!”

刘巡判道:“不错,现在想来,这……这位官人定是贵王妃叔父,青阳开国男潘爵爷了。”

宋江点头,忽然眼前一亮:“听大人的话,贵王府图画下来不久,咱们若是早些把潘爵爷放掉,再请他老人家保密的话,此事或许尚有余地!”

刘巡判道:“不错,这就是我说的转机!”

宋江知道,刘巡判方才本是打算自己去寻潘老大赔罪,恐怕本是想把什么事都推在自己身上,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给潘老大出气呢。也幸好自己应答得体,显得义气深重,刘巡判这才心一软,也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宋江站起身对刘巡判深施一礼,诚挚的道:“大人救命之恩,小人牢记在心!以后小人的命就是大人的!”

刘巡判点点头:“恩,那咱们就别磨蹭了,快些去寻潘爵爷,唉,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肯不肯罢休!”说着斜眼看了宋江几眼。

宋江会意,正色道:“大人放心,小人就是性命不要,也要爵爷他出了这口气,定不会令大人作难!”

刘巡判见他果然玲珑剔透,喜道:“如此甚好,事情也没这般严重,走吧!”说着当先走出,宋江咬了咬牙,跟在了后面。

北平府牢房中,潘老大看着面前散发着酸臭的饭菜发呆,他这些日子大鱼大肉的习惯了,哪吃得下这个,看了看牢门外来回走动的狱卒,摸摸青肿的脸,叹了口气,刚来的那两日潘老大忍耐不下,报出自己身份,却被狱卒一阵痛殴,他在市井厮混多年,自然知道光棍不知眼前亏的道理,从此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份,心里却把那娘娘腔恨到了骨子里,妈的,看老子出去怎么收拾你!潘老大恨恨的想着。

金莲啊!你咋还不来救你叔父啊!抬脚把眼前饭菜踢飞,潘老大欲哭无泪。

“刘大人,您怎么来了!”狱卒殷勤的招呼声中,刘巡判进了大牢,用袖子捂住鼻子,扫视了一圈牢房,“前几日我送进来的犯人呢?”

“啊?前几日?你说那痨病鬼啊?在这边呢,您跟我来……”,狱卒赔着笑领刘巡判和宋江向关押潘老大的牢房走来。

第六十九章 命运多厄的押司

刘巡判和宋江刚刚进入牢房,旁边的狱卒还在赔笑问着:“大人怎会想起来看这疯子……”话语嘎然而止,狱卒眼睛瞪得和鸡蛋似的看着宋江,而宋江已经直挺挺跪在潘老大面前,俯首磕地,屁股高高翘起,那卑微的姿势看得刘巡判都好一阵皱眉。

“爵爷,小人有眼无珠,冒犯您老人家,给您磕头赔罪了!”宋江说着“嘭嘭”的磕起头来。

潘老大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向宋江:“他妈的,现在知道老子是谁了?”宋江躲也不躲,生受了潘老大这一脚,也不拍身上尘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磕头:“爵爷息怒……”

潘老大踢了几脚,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眼睛看向了刘巡判,刘巡判心里一突,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可做不出宋江的那种举动,若是被潘老大在众狱卒面前踢上几脚,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威严?

“爵爷,您受苦了,来……咱们出去谈……”刘巡判思前想后,踢就踢吧,不过要寻个无人僻静之处再请爵爷下脚。

潘老大冷笑几声,慢条斯理的坐回了干草中,摇摇头道:“出去?老子为什么要出去?这里有吃有喝,比老爷的男爵府还要快活上几分,嘿嘿,只是有些想我家婆娘,两位不如去我府里把咱家婆娘也接来吧,啊,还有啊,贵王妃娘娘每日都要和我家婆娘聊天的,一日不见心里就烦闷,两位再把王妃娘娘也叫进来吧,呀呀呀,忘了忘了,王爷他老人家可是和王妃如胶似漆,一刻也分不开,两位何不把贵王他老人家也请来?”

潘老大的每说一句。刘巡判和宋江的脸就白上一分,到得最后,两人脸上冷汗簌簌落下,刘巡判腿一软,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

旁边狱卒吓得急忙跑出去。看也不敢再朝这边看一眼,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这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妙,再想起自己曾打骂过潘老大,狱卒心一横,急急和同伴说了几句,飞奔出大牢,至于他如何回家商议,如何举家逃离北平府不必细说。

潘老大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心里简直爽翻天,自己这号往日被人呼来喝去。就是贫苦人家也看不上眼的滥赌鬼也有今天?跪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朝廷命官,官府干吏,这可是自己以前正眼也不敢看地人物,现在却如同老鼠见了猫,匍匐在自己面前。

“说起来?你们怎么又信了我的话?”潘老大有些苛怪的问道。

“爵爷数日未回府,王爷忧心如焚,发下影像寻找爵爷,小人们这才知道您的真身。”宋江头也不抬,毕恭毕敬的说道。

刘巡判方才禁不住吓,跪在了潘老大面前。现在可有些抹不开面子了,想站起来又不敢,只有低头不语。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这急火火地跑来见我又为什么?直接把我的罪名上报给我家侄儿不就成了?”潘老大现在心下笃定,也把二人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越发大模大样起来。

听得潘老大说起“我侄儿”,刘巡判和宋江都是一愣,转眼才明白过来口这厮说地是贵王,两人苦笑着对视一眼,宋江道:“小人们瞎了眼得罪爵爷,自知罪孽深重,只不过素闻爵爷宽厚仁慈。是以来求爵桥开恩,放小人一条生路。”

潘老大小眼睛转了几转,点头道:“恩,老子确实好说话,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就说说吧,你们要出多少血?”

宋江和刘巡判大喜,宋江急急道:“小人有千贯家财,愿意孝敬给爵爷。”

刘巡判迟疑了一下道:“下官可拿出三千贯为爵爷买些汤药赔罪……”

潘老大“嗤”的冷笑一声:“你们觉得老子好糊弄?打发叫花子吗?”说着指了指宋江:“尤其是你,打得老子挺狠哪?千贯家财?老子的一根汗毛你也买不到!”

宋江道:“是……是,小人明白,只是小人月俸只有几贯钱,又哪里拿得出多少银钱?就是孝敬爵爷的这一千贯小人还要变卖家财呢……”宋江说的是实话,他祖上虽是富户,这些年也被他折腾的差不多了,虽说他并不靠月俸过活,但他出手阔绰,每月收的例钱也就勉强够他花销,却是积攒不下。

潘老大冷笑道:“你们那些猫腻儿老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那日在茶楼听得你们谈论什么酒楼,我最近正想经营些生意……”

“爵爷,那酒楼不是小人的啊,小人只是中人!”宋江可有些发懵,潘爵爷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潘老大小眼睛盯着宋江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说着扭过了头,不再理两人,嘴里叹口气:“还真有些想我家婆娘了……”

刘巡判瞪了宋江一眼,用手捅捅宋江,宋江叹口气,罢了罢了,也只有跟胡大户打商量了,以后再慢慢把钱还给胡大户。

“爵爷莫恼,小人愿把酒楼相送……”,宋江说话地同时也把帐算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按现在自己每月落下的钱财,省吃俭用下,要十几年才能把酒楼的钱还清,宋江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潘老大“哼”了一声:“算你识趣!”说着话把头转向了刘巡判,刘巡判心里这个忐忑啊,三千贯可是自己的近半积蓄,自己还指望多积攒些钱财上下打点,期盼有朝一日也能差遣州府官长呢。

潘老大看了刘巡判半晌,忽然笑道:“大人快些起来,要说呢我最爱结交朋友,大人的三千贯就免了吧……”

刘巡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潘老大正笑呵呵过来扶自己,一刹那,潘老大猥琐的笑容在刘巡判眼里是那般可爱。顺势站起来,很有些诚惶诚恐:“这……下官……”

潘老大笑道:“以后还要大人多多照顾才是!”

“一定一定!”刘巡判连连点头。

潘老大却是想起了出牢以后,自己青阳开国男的身份怕是又该自动作废了,而能结交上官府的官员以后也好在城里耀武扬威。

“走吧!”潘老大用脚踢了踢还跪在那里的宋江,宋江这才回过神。叹口气起身,跟在爵爷和巡判身后出了牢房。

胡大户虽不愿意。但宋江巧舌如簧,威逼利诱,胡大户也只有把自己刚刚盘下地酒楼作价一千五百贯转给了宋江,宋江写了欠条,每月还胡大户十贯,直到还清为止,胡大户回家被胡夫人如何数落责骂不得为外人知。

却说潘老大出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府见了金莲,编了谎话胡说一通。金莲重重说了他几句,也就急忙派人送他回府去见婶母,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以后地日子,潘老大狐朋狗友的队列中多出了一名黑胖汉子,若不是潘老大说起,谁也不相信这名对潘老大恭敬到极处的汉子会是北平府衙门的押司官,众人再看潘老大,都觉得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宋江日子虽然过的紧巴,精神却时时处于了亢奋中,不为别地。在他死命巴结下,潘老大渐渐对他转变了印象,像潘老大这种市井小人又哪是宋江的对手,多日地迷魂汤下来,潘老大觉得宋江此人倒也是个玲珑人物,何况朋友在旁,有名押司官为自己端茶倒水,面上也大大有光不是?是以每日喝茶吃酒也喜欢叫上宋江,宋江又喜又愁。喜地是自己靠上了青阳开国男这棵大树,愁的是如此一来,每日花销都要自己掏钱,这日子可真的要穷得过不下去了。

这日中午,和往常一样。宋江从签押房出来,就急急奔向南城的潘家酒楼,潘爵爷几人可等着呢,一路小跑进了酒楼,“嘭”一声,跑得急了,正和里面往外走的人撞了个对头,宋江蹬蹬退了几步,就见面前一华服青年正捂着鼻子,怒目看着自己,宋江个头矮,脑门正好撞在人家地鼻子上,看得出撞得极重,青年捂着鼻子骂道:“你这厮赶着去投胎吗?”

宋江知道是自己不对,微微抱拳道:“在下莽撞了!”

华服青年见他有礼,正准备说几句客气话,忽然听到宋江的嗓音,冷不防下,不由得皱眉退了几步,嘴里嘀咕一句:“怎么是个娘娘腔?”

声音虽小,宋江却听得清楚,怒火腾一下烧起,这些日子巴结上潘老大虽是喜事,但拮据的日子也令他十分压抑,华服青年地话如同点着了火药桶,宋江一巴掌就向青年抽去:“泼才找死……”

华服清年冷笑一声,极快的抓住了宋江的手腕,飞起一脚,正中宋江胸口,宋江惨叫一声,飞出了酒楼,华服青年拍拍自己衣襟,冷笑道:“娘娘腔也敢和我河北第二动手动脚!”说着话出了酒楼。

宋江从地上爬起,气急败坏道:“小子,你有种别走!”

华服青年站定道:“好啊,你去叫人,本少爷好久未动手,正有些手痒!”

宋江冷哼一声,匆匆进接,跑到楼上雅阁,潘老大等人正等着宋江结账呢,听得宋江被人欺负,潘老大猛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宋江大喜,心里盼那青年最好不长眼,把潘爵爷也殴打一顿,到时管他有什么靠山后台,还不是给潘爵爷送菜?

潘老大一群人匆匆出了酒楼,华服青年正冷笑着站在酒楼门口,见到潘老大脸色一变,正紧握的双拳也缓缓放下。

潘老大打量了青年几眼,问宋江道:“就是他打了你?”

宋江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这厮凶蛮的紧,要不要小人去衙门叫人?”

潘老大“呸”一声,吐了宋江满脸口水,又顺手给了宋江一耳光嘴里骂道:“去衙门叫人?妈的你眼睛瞎了?云麾将军的弟弟你也敢得罪?你去衙门叫人?那人家去禁军叫人你受得住么?不开眼的东西!”说着又是一脚,把宋江踢了个趔趄。

华服青年见到这情景,微有不安的脸色才和缓下来,过来道:“爵……啊潘老爷一向可好?”见潘老大对他使眼色。急忙换了称呼。

潘老大笑道:“好好,你也好吧!”华服青年正是扈成,前数日随爹爹来看妹妹,妹妹的将军府富丽堂皇,尤其是府里侍从也都称呼自己为将军。扈成大乐,也就没有随父亲回扈家庄。而是住了下来。

他和潘老大有过恩怨,自从知道武植乃是贵王后,当然也知道了当日自己殴打之人乃是王妃叔父,猛然见了潘老大,扈成心里一沉,就怕潘老大借机寻事报复,见潘老大态度亲热,才微微放心。

潘老大又哪是气量宽宏之人?对扈成这般亲热实在是平日听婆娘念叨过,河北军中有位巾帼将军。金莲地话里似乎早晚会被贵王娶过门,那巾帼将军地哥哥正是在大名府令自己吃了好大苦头的青年。

潘老大知道自己这个叔父在金莲心里没什么地位,又哪里会得罪准贵王妃的哥哥?何况不说贵王妃这一层,若没有金莲撑腰,就是云麾将军这三品武官也不是自己轻易得罪得起的。

扈成和潘老大亲热招呼,然后潘老大拉过宋江为二人介绍,宋江这才知道对面之人就是河北军中声势正隆的云麾将军扈三妹之兄长,慌忙见礼赔罪,众人这才进酒楼吃酒。

宋江又结识一位显贵,那还不着力巴结?扈成又是个耳根软地人。宋江可比当初的扈全高明百倍,不几日,扈成就与宋江打得火热,开始称兄道弟。连带着在潘老大心中,宋江地地位也与日俱增,再不是当初呼来喝去地小吏。

这一日,宋江,扈成,潘老大三人吃过酒。溜溜达达向茶楼走去,宋江走在最前引路,想起这些日子的际遇,真的是百感交集,从知道自己得罪的乃是清阳开国男的战战兢兢。到每日挖空心思地巴结讨好,再到如今终于功德圆满,和两人结成了好友,回思前尘,真的是恍如隔

回头看看身后说笑的两人,他们一位是青阳开国男,贵王妃地叔父,一位是奉议郎,云麾将军的兄长,都是跺跺脚北平府就晃三晃的权贵人物,两人如今都和自己称兄道弟,看着两人,宋江不由得一阵志得意满,自己,终于渐渐融入了贵族的圈子。

阳谷?我会回去的,宋江眼望南方,下体忽然又隐隐作痛。

恩?那是谁?宋江的眼神忽然凝滞,定定的看着南面街道上拐过来的一男一女,男子,紫袍玉带,威风内敛,女子,浅绿长裙,妩媚动人,宋江呆呆看着绿裙女子,她,不正是自己的小妾阎婆惜吗?

如今的她浅笑颦颦,更见迷人,一脸幸福地跟在紫袍男人身边,正开心的说着什么,她在自己身边时,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发自内心的欢笑?

宋江妒火熊熊燃烧,转头大声道:“潘大哥!扈兄弟!你们随我来!”喊完大步向阎婆惜走去,眼睛更是直直盯着紫袍男子,这,就是你的姘头吗?任他在阳谷手眼通天,在这北平府我却要把他变作脚下的泥土,让你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宰!眨眼工夫,宋江心里已经闪过无数如何折磨紫袍男子的恶毒念头。

“婆惜,好久不见了!”走到二人身边,宋江反而冷静下来,笑着和阎婆惜招呼。

阎婆惜猛然看见宋江,脸刷一下白了,抬头看看紫袍男子,似乎有些慌乱,急急解释道:“老爷,他……他就是宋江,妾身……妾身可再不认识别的男子了……”

紫袍男子微微一笑:“我还信不过你吗?”

阎婆惜马上松了口气,甜笑道:“谢谢老爷!”

宋江鼻子差点没气歪,阎婆惜见到自己确实如自己所想惊慌失措,只是她却不是惧怕自己,反而是担心她的姘头起什么疑心,只管去哄姘头,反而把自己撇到一边,置若罔闻。你。你还当是在阳谷么?

“婆惜!这人是谁?”宋江沉脸问道。

“滚开!”阎婆惜冷冷看了宋江几眼,宋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睁大眼睛道:“你……你说什么?”

阎婆惜正待再说,紫袍男子笑笑道:“婆媳你是想保他性命么?”

阎婆惜脸色一下苍白,忽然向紫袍男子跪了下去。嘴里道:“婆惜不敢……婆惜不敢……”

紫袍男子笑笑道:“那就退到一旁,莫惹我生气。”阎婆惜不敢多说。乖乖的退到了紫袍人身后,再也不看宋江一眼。

宋江看着两人,真的快要疯掉了,这姘头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口气,什么?阎婆惜叫自己滚开是为保我性命?我他妈地今天看看谁要谁地命?

“你知道我是谁吗?”宋江看着紫袍男子,今天一定要在婆惜面前让这男子磕头求饶,让她知道知道,我宋江到底是什么角色。然后再把这对奸夫淫妇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

紫袍男子笑着摇头。

宋江哼了一声,转头对身后的扈成和潘老大喊道:“潘大哥,扈兄弟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个朋友!”

潘老大和扈成脸色怪异的走过来,眼睛看着紫袍男子,似乎想跑掉,却又不敢。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青阳开国男潘爵爷,不说你肯定不知道。潘爵爷正是贵王千岁的叔父!这是奉议郎扈将军,就是当今圣上钦点,贵王旗下云麾将军的兄长!”宋江边说边得意地看了阎婆惜一眼,却见阎婆惜还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大眼睛眨呀眨地,只是望着紫袍男子神情。宋江不由得一阵泄气。

紫袍男子笑道:“好了,朋友也介绍完了,让路吧!”

宋江一愣,怎么他是这种反应?“你又是谁?总该告诉我知道吧。还有我小妾阎婆惜如何到了你的手上?”宋江大声质问。

紫袍男子叹口气,也不知道嘴里嘀咕了几句什么,这时从旁边走过来几名彪悍大汉,直直朝宋江走去,宋江一愣神儿。已经知道这是他的打手,极快的退了几步,正退到扈成和潘老大身边,嘴里大声对紫袍男子喊道:“有本事你就动手,我三兄弟怕过谁来?”还就不信你敢动手殴打贵王的叔父和云麾将军的兄长。

话音未落,扈成和潘老大已经见了鬼似的挣脱他的手,同时叫道:“谁是你兄弟?”

宋江正自发晕,却见紫袍男子拉起阎婆惜径自走去,那些汉子见宋江跑开,也不来追,分散在紫袍男子身边随行。

宋江转头看向扈成和潘老大,却见两人看自己的眼神十分怪异,宋江急急道:“潘大哥,扈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兄弟可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潘老大苦笑道:“宋兄弟?你方才所说那女子是你小妾可是真地?”

宋江咬牙道:“那怎会有假?”

潘老大点点头,拍拍宋江肩膀道:“保重吧!“说着转身就走,宋江一愣,旁边的扈成一句话不说,转头跟在潘老大身后离去。

宋江跟在后面叫了几声,两人理也不理,走得越发快了,转眼不见踪影。

宋江愣愣的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冷风吹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眼睛猛地向贵王府方向看去。

又呆了一会儿,宋江看看四周,似乎没人注意自己,急忙向自己北城的宅子走去,走了几步,忽地停下脚步,抬眼见到附近正有一家车马行,小跑进去,拿出全身钱财雇了辆马车,吩咐马夫出城只管向南走后,就躲进了车厢中再不露面。

马车出了北平府,向南一直驰出百多里,当马夫实在忍耐不住,掀开车帘询问该走哪条路时才猛地发现,车厢里的黑胖子身子断为两截,鲜血染满了车厢,车夫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第七十章 千叶子

王府后院有一处院落,唤作翠云阁,乃是几女欢聚闲聊的场所,翠云阁还是耶律淳魏王府时起的名字,从翠云阁北窗望去,是一片竹林,若是春夏时节,北院翠绿晶莹,犹如一片绿云,金莲觉得名字倒也贴切,也就沿袭了下来。

这日一大早,潘老大就匆匆来了王府求见金莲,层层接引后,由宫娥领他来了翠云阁,七巧几女笑着和潘老大打了招呼离去,留下潘老大和金莲叙话。

潘老大毕恭毕敬向金莲行礼,跪倒磕头:“见过王妃娘娘!”

金莲无奈的看着叔父,这个叔父,以前还没这么多讲究,可是自从被封爵以后,就变得尤其注重礼仪,更把朝廷礼法背得滚瓜烂熟,武植常常笑言该把他送入礼部做官才好。

“起来吧,和您说多少次了,在家里不兴这套!”

“王妃娘娘那是体谅家人……”

“好了好了,您说说有什么事吧。”金莲打断了他的啰嗦。

“好,娘娘……”

金莲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说道:“叔叔还是叫我金莲吧,您再这个样子也不必和侄女说话了,还是叫婶母来与我说话好了。”

潘老大赔笑道:“是……是,金……王妃娘娘,听说王爷千岁他要娶平妃了?”

金莲点点头:“恩,迎亲地队伍走了半个多月了。不过路途遥远,估计再有个把月才能回来吧。您问这个做什么?”

潘老大叹口气。嘀咕道:“怎么好端端冒出个平妃呢?真是的……”

金莲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叔父就是来和我说这事儿地?”

潘老大急忙摇头笑道:“不是不是,我是想啊,王爷成婚之日府里定然要在外面包些酒楼宴请宾朋,嘿嘿,毕竟能进王府吃酒的也就那么几位……”看了看金莲神色,小心的道:“王妃您不知道,我最近可是痛改前非了。前些日子典下了一座酒楼,想正正当当做些生意,婶母没和您说吗?”

金莲笑笑:“说了,侄女也很为您高兴呢,原来叔父是和侄女来谈生意的。”

潘老大干笑道:“瞧您说的,什么生意不生意的?这不是为王爷分忧吗?”

金莲笑道:“就这点儿事嘛?那侄女就能做主。”

潘老大琢磨了一下又道:“能不能……能不能。在外面寻酒楼的事就……就交给我?……啊,王妃请放心,我定把事情办的利索漂亮,不会丢了您地脸……”

金莲看了潘老大几眼,琢磨了一会儿道:“恩,我知道了,回头问问相公的意思。”

潘老大一听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贵王哪里会管?当下讪笑着告退,金莲起身相送。潘老大忙不迭的阻止,金莲也只有留步,看着潘老大离去的背影,金莲无奈的摇摇头。

潘老大出了翠云阁,由宫娥领着出了后院,后院门处又有侍卫引领,穿过几个院落,出了府门后潘老大才出了口长气,伸手抹去额头地汗水,看了看府门上金字灿灿的牌匾。潘老大叹口气,每次进王府。他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来,这不?寒冬的日子。却憋出了一身汗,唉,那败家婆娘就是不愿意来帮自己说话,要不然也不用来遭这罪!

“叔父怎么在家门口叹气?有什么烦心事吗?”

潘老大身子一僵,极快的转头,武植正含笑看着他,手里拉着个粉雕玉琢般的漂亮小女孩,小女孩也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贵王千岁,小人给您磕头!”潘老大作势欲跪,已经被武植顺手拉住,笑道:“叔父不可如此!”

潘老大讪笑几声:“贵王,您这是?”

武植无奈的晃晃和千叶子紧握的手:“小丫头缠着我陪她去玩……,

潘老大对千叶子嘿嘿干笑道:“千叶子越来越漂亮啦!”

千叶子开心的笑道:“谢谢大叔!”

武植道:“叔父有事?”

潘老大忙道:“没事没事,您忙您忙……”,

武植笑着点点头,低头对千叶子道:“走吧!去给你买糖!”千叶子使劲点点头,拉着武植的手向南东走去,嘴里叫着:“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李老路家的最大个儿的那种,大哥,咱们快赵,“他卖的可快啦!晚啦可买不到……”

潘老大看着和千叶子说笑离去的武植,半晌后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侄儿”有多可怕,宋押司,怎么说也是朝廷吏员吧,可就这样被人切成了两半,尸体运回北平府后不久案子就告破,据说是什么绰号“矮脚虎”的江洋大盗做的,已经被判了斩刑,不过潘老大心里清楚明白,这都是自己“侄儿”的手笔,再看他和千叶子其乐融融,一付和蔼大哥哥地神色,潘老大心里一冷,急急的掉头就走。

武植被千叶子紧紧拉着手,看小家伙儿勉力拉着自己前行,额头似乎有些冒汗,无奈也只有加快脚步,跟上小家伙儿地节拍,免得被七巧见到又说自己欺负千叶子。

说起来也很无奈,自从“生鱼片”事件后,千叶子对自己这个大哥似乎越来越依恋,每日都爱缠着自己,尤其是自己给金莲几女讲故事时,千叶子听得最是入神,也最爱磨自己给她讲故事,今天一大早,千叶子就在书斋“抓”到了自己。武植实在有些头疼,盘算了下。哄着千叶子带她去玩,逛一个时辰地街可比讲一个时辰故事舒服地多了。

“千叶子,慢点走吧……”,武植拉拉千叶子地小手。

“不成啊,他的糖卖的挺快的,晚了就买不到啦,千叶子最喜欢吃他做的糖了,比父亲大人买给千叶子的还……”,千叶子本来唧唧喳喳的声音忽然停顿,脚步也慢了下来。

“千叶子想父亲了?”武植停下脚步。拉过千叶子,小家伙儿低着头不说话。

武植叹口气,日本的消息早传了回来,源家大败,千叶子地父亲战死,如今的千叶子可真的成了孤儿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送千叶子回家?”千叶子抬起头,看着武植。

武植默默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实话。

“恩,是这样的,最近海上风浪好大,商人都不敢出海了,等明年一定送你回家!”见千叶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也只有胡乱编个理由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武植心里无奈的想。

千叶子“哦”了一声。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

千叶子以前想家地时候都是金莲和玄静劝慰的,就是七巧去“欺负“她也有些效果,武植又哪会哄小孩子,只有拉着千叶子的手默默走着。

“呀,好漂亮的小姑娘!”旁边忽然跑过来一位艳服妖娆女子,浓浓的脂粉香味直冲进武植鼻子里,妖娆女子蹲在千叶子面前,用手抚摸千叶子的额头,眼睛却瞟向武植。眼里的挑逗意味十足。

武植愣了一下,抬头才见旁边一座楼宇彩带飘飘。楼里不时传出莺声燕语,原来是一处青楼。千叶子笑道:“姐姐你好香啊!”

妖娆女子媚笑道:“那当然啦,小妹妹想不想去和姐姐玩?”

武植皱了下眉头,拉了一下千叶子道:“李老路……”三字刚出口,千叶子惊叫一声:“大哥快走!要不买不到啦!”

武植被千叶子拉着手急行,妖娆女子“扑哧”一笑,对着武植的背影喊道:“官人……奴家叫小玉!……”

穿过几条街,前面就是李老路的糖店,千叶子已经气喘吁吁,武植见她跑得小脸通红,好笑地说道:“改日把那家伙抓回王府,天天给你做糖吃!”

千叶子弯着小腰大。喘气,摇了摇小脑袋:“那……那样……糖就……就不好吃了……”

武植愕然,这小家伙说的话倒也在理。

“千叶子你懂得挺多的嘛?”武植笑着帮她拍了拍后背。

千叶子慢慢缓了过来,拉着武植的手向糖店走去,嘴里说道:“以前千叶子喜欢吃一郎大叔的拉面,也是每天跑着去吃,还经常吃不到,后来父亲大人把一郎大叔带回了府,可是千叶子吃了几次就不想吃啦,所以千叶子知道啦,强迫大叔他会故意做的难吃的,千叶子没和爹爹说,要是爹爹生气会杀了一郎大叔的……”

武植听得失笑,孩童就是孩童,唉……

进了糖店,千叶子马上松开武植的手,朝南面的柜台跑去,南面柜台处围了一圈人,七八个大人,手里都牵着孩童,没等千叶子挤过去,人群一片叹息“又没了?”“怎么不多做一些?”

千叶子停下脚步,委委屈屈地回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着走过去:“没了就没了吧,明日再来买!”

千叶子撅着嘴点点头,跟在武植身后向外走。

“少爷,少爷您干嘛去?”随着女子的惊呼声,一名白白胖胖地小男孩跑到了千叶子身边,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千叶子,“你想吃吗?送给你啊!”小胖子身后跟着跑来了一位侍女打扮地绿裙女孩,看到少爷举动,不由得摇头苦笑。

武植愕然的看着这名也就十一二岁的小胖子,这般小就知道讨女孩子欢心?

千叶子眼睛一亮,想伸手去接,犹豫半天,把手放了下来,摇摇头道:“我不要!”

“给你吧。我家钱多着呢,有买下这家糖水铺子那么多地钱呢!”小胖子把纸袋向千叶子手里硬塞过来。

千叶子把手缩到身后。哼了一声道:“我大哥买得下一百间糖水铺子!”

武植好笑的看着俩小孩儿,对那边地侍女努努嘴,意思快把她家宝贝少爷拉回去。

这时候小胖子转到千叶子身后,把纸袋硬往千叶子手里塞,嘴里说道:“给你啊,你不要我让娘亲打你啦!”

武植听得一皱眉,千叶子马上瞪起了眼睛,“啪”一声就小胖子手里纸袋打掉。喝道:“走开!”

小胖子怔怔看着地上的纸袋,一撇嘴,大声哭了起来。

小胖子的侍女马上慌了手脚,急急过来哄小胖子,又指着千叶子骂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知道好歹?我家少爷送你糖是看得起你!”

武植大皱眉头,拉起千叶子道:“走吧!”和一名使唤丫头也没什么可生气的。

绿裙侍女却不依不饶。大声道:“你别走!给我站住!”

武植也不理她,径自拉着千叶子向外走,这时店铺里呼啦进了一堆人,走在最前的胖妇人进来就大声喊道:“呀呀呀,谁把我家小祖宗弄哭啦?”说着话跑到小胖子身边接住亲个不停。

胖妇人只顾去哄孩童,也没向旁边看上一眼,武植却看她个清楚,愣了一下后不由得摇头微笑。

胖妇人这边哄着孩童,那边已经一个巴掌抽到了绿裙侍女脸上。骂道:“小骚蹄子,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看回家我不扒了你的皮!”

绿裙侍女捂着脸哭泣,用手指着武植和千叶子道:“是……是他们欺负少爷……”,

胖妇人大怒回头,看到武植微笑的脸马上僵住,武植微笑道:“胡夫人,好久不见!”

胖妇人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是该发火好还是怎么才好,武植笑道:“小孩子玩闹,胡夫人莫怪!”

胖妇人“恩,啊”了几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武植拉千叶子向外走去,“没什么事我就走啦!”和千叶子走出老远。糖店里才传出胖妇人的喝骂和绿裙侍女地哭声,那是胡夫人拿绿裙侍女撒气了。

“为什么大哥要大家都怕你呢?”走了一会儿千叶子扬起小脑袋问武植。

武植笑道:“谁怕我啦?”

“刚才哪位婶婶就怕你。早上遇到的大叔也怕你,还有府里的侍卫大叔,宫娥姐姐都怕你的……千叶子……千叶子以前也怕你……”

武植笑道:“现在你不怕了吗?”

千叶子点点小脑袋:“不怎么怕了,因为千叶子知道大哥是好人!”

武植摇摇头,自己算好人吗?

“大哥,他们都怕你,大哥不孤单吗?”千叶子轻声道。

武植愕然看着千叶子。

“父亲大人和大哥一样,人人都怕他,父亲大人总是和千叶子说他孤单……以前千叶子不知道什么是孤单……现在……现在知道啦……”千叶子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武植叹口气,伸手把千叶子抱起,“累了吧,大哥抱你回府!”

千叶子乖巧的点头,把小脑袋靠在了武植胸前。

“大哥的怀里好暖和……”千叶子缩在武植怀里,喃喃道。

“现在地千叶子还孤单吗?”武植笑道,

千叶子摇摇小脑袋,“那大哥呢?”

武植默然半晌,低声道:“大哥也不孤单,有金莲姐她们,大哥怎么会孤单呢。”

千叶子忽然抬起头在武植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千叶子长大后也做大哥的老婆好不好?那样大哥就更不会孤单啦。”

武植好笑的看着千叶子,摇头道:“等你长大大哥都老啦,你愿意给一个老头当老婆吗?”

千叶子皱起眉头:“大哥那时候会变得满脸皱眉吗?”

武植笑着点头。

千叶子苦着脸,不知道小心思里在想什么。

直到进了王府后院千叶子还在那里愁眉苦脸,武植轻轻把千叶子放下,笑道:“到家啦!”

“啊,千叶子有办法啦,千叶子现在嫁给大哥就可以啦!“千叶子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开心的喊道。

“啊!”武植还没来得及去捂千叶子的嘴,旁边已经传来女子惊呼声,武植听到呼声更是头疼,被谁听到不好,偏偏被她听到。

回头,七巧睁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武植和千叶子,用手指着武植:“相公……你……”又指着千叶子:“千叶子……你方才说什么?”

千叶子见到七巧嘟起了小嘴,看来两人的“蜜月期”已经过去了,“我要嫁给大哥,以后不许你欺负千叶子了,要不然我告诉大哥!”

武植捂着额头,向院里走去,七巧愣了一下,紧跟在武植身后:“相公,你要娶千叶子七巧不反对,可是……可是现在千叶子也太小啦,还是等几年吧……相公……相公你别走啊……”

见武植对自己不理不睬,七巧气得一跺脚,转身拉起千叶子小辫:“走,你跟我走!”千叶子呲牙咧嘴的被七巧拉进了翠云阁。

金莲几女正坐在那里谈笑,见七巧又欺负千叶子,金莲和玄静开始数落七巧,竹儿不敢说七巧,却也心疼地把千叶子搂在怀里问寒问暖。

七巧气呼呼的坐下,拿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指着千叶子道:“你们就宠她吧!这都无法无天了!”

金莲见七巧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玄静却是笑道:“千叶子能气到七巧?真是奇闻啦。”

七巧哼了一声:“咱家相公要娶她!”

几女愣了一下,却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金莲笑道:“妹妹不是常说千叶子过几年也要过门吗?姐姐以前可是不信,怎么被妹妹猜到了反而这么大火气?”

七巧无奈的道:“可是……可是相公要现在娶她!”

“啊?”几女齐声惊呼,转又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金莲笑着摇头:“相公亲口和你说的?”

七巧还未说话,千叶子大声道:“是大哥亲口说的,大哥说要娶我!”说着话示威似的对七巧比划了一下小拳头。

几女这时真的呆住了,千叶子转头对竹儿道:“竹儿姐姐,大哥刚才抱了千叶子一路,肯定乏了……”

竹儿“啊”了一声,急忙起身道:“夫人,竹儿去为老爷去乏!”

金莲点了点头,竹儿急急的走了出去。

玄静看着千叶子笑道:“小孩家家地,知道的倒不少!”

金莲笑着招手道:“千叶子过来,姐姐问问你!”

金莲和玄静,七巧三女会审,金莲和玄静问话,千叶子回答地倒也老实,没一会儿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七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谁知道呢?听相公说,本朝有很多男人喜欢童姬,还说童姬有童姬地妙处,七巧以为相公也喜欢呢。”

七巧说到童姬时,玄静赶忙捂住了千叶子的耳朵,对七巧道:“整日就会胡说八道。”

七巧嘻嘻一笑:“相公是这般说的,可不是七巧编排的。”七巧最是天真,武植也喜欢和她乱讲一通以助床兴。

“嘻嘻,千叶子这么急着过门,不如以后由我抱她睡好啦!”七巧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千叶子。

千叶子吓得连连摇头,躲进了玄静怀里,可怜巴巴的小样子看得金莲和玄静好笑不已,都笑着叫七巧莫再吓她。

第七十一章 淮西来人

几女正说笑,竹儿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七巧笑道:“不去帮你家老爷去乏呢?被老爷赶出来啦?”

竹儿摇摇头道:“老爷……老爷在洗澡……”

七巧“啊”了一声:“大早上的洗澡?哼,都是被这小丫头害的,肯定累坏咱家相公了!”说着又瞪了千叶子一眼,千叶子可不敢再和七巧顶嘴了,就怕七巧晚上一定要抱自己睡,委委屈屈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恩?竹儿,你和我来!”七巧拉着竹儿的手就向外走,竹儿不敢挣脱,跟着七巧走着,轻声问道:“夫人拉竹儿去哪儿?”

七巧一脸担心道:“相公想必累坏了,咱家就你会疼人,还不好好去照顾相公?”

“可是……”

“竹儿!相公平日可是最疼你的?要你帮相公做点事怎么推三阻四的呢?”七巧的话越来越严厉,吓得竹儿不敢再说,好像今天七巧的火气持别大,这一路走来,数落了竹儿一路,竹儿被七巧说得眼圈都红了,七巧兀自喋喋不休。当然竹儿是看不到七巧眼中的笑意了。

浴室中,精美的仕女赏花屏风后。

一方几人合抱的大木桶内,白雾腾腾,水面漂着各色花瓣,芬芳的香气沁人心肺,武植舒适的坐在木桶内,头靠在桶沿软垫上,双目糙合,心中惬意的很,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有权有势。就有足够的享受。

“嘭”一声,门被推开。武植吓了一跳,睁开眼,屏风那面隐隐可见一条身影。接着门又“嘭”一声关上。

武植愣了一下,久在王府的宫娥都知道自己地规矩,自己洗澡时无人敢来服侍打扰,不过来北平府后,府里遣散了一些年纪大的宫娥,发了银钱令她们出府嫁人。选了一拨十五六地少女进府。莫非是这些新晋宫女?

“谁啊?过来!”武植微有些怒意,几女的性格。大白天的。自己洗澡是断不会来地,若是七巧早就跑过来了,哪还用自己说话?

那条身影在屏风后畏畏缩缩。似乎犹豫什么,武植更加生气。怒道:“出来!不知规矩的东西!”见来人畏缩,武植越发认定是新来的宫娥了。

“老爷……是……竹儿错了……”屏风后转出一条弱不禁风的小身子,脸色异常苍白,被武植的喝声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武植见是竹儿,不由得一呆:“竹儿?你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吗?”

竹儿轻轻跪倒在地,低着头拼命咬着嘴唇,好使得自己不至于落泪惹老爷更加生气。

“不对,是七巧硬推你进来地吧?”武植马上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竹儿摇头,想说话却怕眼泪掉出来,只勉强说道:“不……不是……都是……都是竹儿不好……”

武植道:“你不用替她隐瞒,哼,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想起收拾七巧地旖旎武植不由得微微一笑。

竹儿低着头,却是看不到武植脸上地笑意,门愈总莲::“不是的……是竹儿……竹儿自己来的……老爷您……您别怪夫人……”

“快些起来吧!”武植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地怒喝,别吓坏这小丫头,缓和了语气说道。

竹儿低声道:“老爷别生竹儿的气……”

武植笑道:“快起来吧,我不生气,怎么要老爷出去扶你么?”

竹儿脸一红,小心地爬了起来,眼睛无意中瞥到武植露在外面那精赤的上身,小脸越发红了,刚刚低下头,忽又惊呼一声,抬头看向武植,“老爷,您……您……”看着武植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竹儿心疼的不成,这时她也顾不得害羞了,几步走到水桶边,蹲下身乎轻轻抚弄武植伤口:“老爷……还疼吗?”

武植笑道:“早没事了,看你,你看这些,还是那次在武家庄留下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被竹儿有些冰凉的小手抚摸蛮舒服的。

竹儿点头道:“可是,竹儿没见过老爷的伤疤……”想起武家庄一战的惊心动魄,竹儿有些出神。

“竹儿,老爷方才不知道是你,骂了几句,你别放心上啊!”武植笑着道。

竹儿听得一呆,望着武植近在咫尺的笑容,竹儿心中的惶恐忽然尽数消散,摇摇头道:“老爷您别这么说,竹儿受不起……老爷就是骂竹儿也是应该的……”

武植笑笑:“好啦,你出去吧,再说话水可就凉了……”

竹儿这才回过神,虽然热气腾腾如同白雾,看不清桶内景象,竹儿还是羞得转过头去,武植笑笑,又把头靠在了软垫上,随口吩咐道:“出去的时候带好门。”

等了半晌也听不到竹儿动静,武植正自奇怪,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忽然放在了自己肩头,耳边传来竹儿的声音:“老爷,竹儿帮你洗澡……”

“啊?”武植错愕间,那双小手已经开始倒了香液在自己身上涂林,竹儿边抹边道:“其实……这都是竹儿的份内事……”

这样的涂抹又不同于竹儿给自己推拿,涂抹时竹儿动作很轻,生怕把武植碰疼一般,小手上沾着香液滑滑的,在武植身上抚弄,痒痒的很是惬意,武植笑笑,眼睛一闭,也就由得她去。

“老……老爷……您能不能……能不能一直闭着眼睛?”竹儿突然结结巴巴的说道。

武植正享受呢,懒洋洋“恩”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一阵簌簌索索的声音响起,接着水声一响。武植的大腿上忽然被人踩了一脚,“啊”一声。从半睡半醒的状态请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水雾中。竹儿穿着浅黄肚兜,露出两只白玉般地小胳膊,水中隐隐可见她肚兜下雪白莲藕般的双腿,此时竹儿正一脸惶恐去揉武植方才被她踩过地部位,嘴里连声道:“老爷,没踩痛您吧?”

武植看着竹儿白生生的身乎。肚兜下艇微凸起的胸部,咽了口唾液笑道:“没事没事!”

竹儿抬头见到武植正看着自己。“呀”一声惊叫。把身子缩进了水里,捂着脸不敢看人。

武植看着像受惊地小兔子一般的竹儿,笑道:“好啦好啦。我闭上眼睛就是。“说着话把眼睛闭上,等了好半晌。水声响起,想是竹儿缓过了神,武植偷偷把眼睛睁开一线,就见竹儿小心的挪到自己身边,开始帮自己腿上涂抹香液。

木桶虽然够大,竹儿和武植裸露的肌肤不时碰触,尤其是竹儿挪到武植身前帮武植腹部涂抹香液时,武植分开的大腿内侧正好被竹儿跪着并拢的膝盖顶住,武植地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竹儿,你……这种帮人洗澡的办法你是跟诈学地?”为了转移注意力,武植只好开始闲扯,虽然知道竹儿早晚也是自己地人,不过武植还是想放放再说。

“恩,是杏儿姐姐教的,我也问过夫人,夫人也说贴身侍女就该这样服侍老爷。”

“夫人?”武植奇道。

“是……是七巧姐……”和武植说着话,竹儿也渐渐平静下来。

说着话,竹儿的膝盖又向前挪动,两只小手伸到武植身后为武植涂抹后背,这一来她地身乎离武植越发近了,不经意的,挺起地胸部碰触在武植胸膛,虽然一触耶分,但那软软挺挺的感觉令武植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身下,竹儿柔滑的膝盖,更是和武植的下体不时碰触,武植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看看一丝不芶为自己涂抹香液的竹儿,伸出双手,在竹儿的惊呼声中把她的身乎搂进了怀里。

“老……老爷……”竹儿被武植紧紧搂在怀里,惊慌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武植双腿盘住竹儿柔滑的双腿,双臀楼住竹儿的腰,让自己的肌肤和竹儿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贪婪的享受着怀中少女的战栗和柔顺。

“竹儿,知道怎么伺候老爷最开心吗?”武植把脸贴在了竹儿光滑的脸上轻轻摩擦。

“竹心……竹儿不知道……”竹儿声音轻如蚊鸣,虽然年纪还小,但她也隐隐知道男女之事。

武植闻着竹儿嘴里少女的请新香气,笑笑道:“竹儿,老爷要吃你嘴上的胭脂……”

竹儿又羞又喜,听杏儿姐姐说过,若是老爷有一天吃了自己嘴里的胭脂,那就表示老爷是真的喜欢自己,疼爱自己。

虽然羞得不行,竹儿还是鼓起勇气,把脸转向了武植,眼睛拼命的闭起,好似视死如归的勇士。

武植望着竹儿淡淡的红唇,头凑了上去,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恩,香香甜甜的,和面前的少女一样香甜。

武植嘿嘿一笑,张嘴把竹儿的红唇含住,慢慢的吸允,舌头挑逗竹儿双唇,手当然也不会老实,在竹儿光滑的后背上游走,渐渐摸向竹儿的翘臀。

竹儿呼吸急促,双唇不由自主的分开,武植趁机把她的小香舌吸出来,一点点儿的品尝着少女的软腻芬芳……

“七巧?你做什么呢?”窗外忽然传来玄静的惊呼。接着就听屋顶上噼里啪啦一阵砖瓦脆响,“扑通”一声,窗前一条黑影落下,“哎呦”,七巧大声呼痛,“玄静姐你干嘛?吓死我了!”

竹儿眼睛猛的睁开,慌手慌脚的推武植,武植听到窗外七巧的怪叫,无奈的叹息一声,把竹儿放开,竹儿极快的爬出木桶,拿起衣服跑到屏风后更换。

等武植草草洗过身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七巧正在玄静搀扶下勉力站了起来,嘴里还在怪玄静吓她,一回头见到武植出来,吓得一吐舌头。掉头就跑,跑没两步。“哎呀”一声又坐倒在地,苦着脸抱起小腿,看起来是脚扭伤了。

玄静急忙追过去搀扶。抱怨她道:“你跑什么?”

七巧不敢回头看武植,悄声道:“玄静姐帮个忙,快把我抱回房间!”

武植大步走过来笑道:“爱妻,为夫抱你回房吧。”

玄静笑道:“那正好,玄静还要去给金莲姐拿些东西……”也不顾七巧哀求的眼神,笑着和武植说了声。转身径自去了。

武植哈给一笑,上去抱起一脸可怜状的七巧。大步向南苑走去。于是又一个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开始上演……

这日地贵王府,来了位武植意想不到的客人,以前阳谷地张知县。现今幽云诸州中云州张知州。

这还是张知州第一次登贵王府的门,第一次真正见识王家威风。张知州咂舌不已,以前只知道武植是贵王,心中只不过有个模糊的概念,但进了王府,亲眼见到那排场,那威势,张知州才知道,贵王可不是一个称呼那般简单,而是货真价实地主宰千万人生死的人上人。

再见武植,张知州越发拘束起来,任武植百般劝说,就是不肯坐下,而是恭恭敬敬立在客厅下首,仿佛下人般回武植的问话。

武植这几日也甚是无聊,军中事有闻达李成扈三妹打理得井井有条,北平府的事有郑通判兢兢业业,更不需自己操心,这几日除了过问下即将到来的婚事安排,就是和几女嬉戏玩乐。

而和竹儿经过“共浴”后,武植也放开胸怀,自觉和竹儿的关系水到渠成,什么时候“吃掉”竹儿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不过竹儿却显然没有这种觉悟,不知道在她被亲爱地杏儿姐姐和天才的七巧姐姐百般误导后,终于使得老爷地魔手渐渐向她逼近,仍然整日没事儿人一样细心地服侍着武植,浑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武植听得张知州来访,兴冲冲过来相见,不想眼前是这幅模样,张知州如同下人一般在下首立定,毕恭毕敬回着武植的问估,几句估后,武植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张大人,你怎么来北平府了?不会是专门来见我的吧?”武植准备再闲扯几句就赶快送客。

“小人第一自然是为了来见见王爷,第二就是淮西来了几位朋友,约小人在北平相聚。”张知州赔着笑回话。

“淮西?你在淮西也有朋友?”武植随口说道。

“哦,说起来也不是小人地朋友,不过是些商人而已,本来他们要去云州的,不过小的刚好想来拜见王爷,也就约在北平府了。”

“商人,呵呵,现在幽云倒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了!”武植笑着摇摇头。

“是啊,说起来这淮西商人好像有些根底,有淮西陈经略亲笔书信,托小人好好照看,说这王庆乃是淮西第一大商贾,奇怪了……以前小的却是没有听过……”张知州在那里自言自语,他自认武植死党,在武植前也不避讳自己结交的人物。

“谁?你说那商人叫王庆?”武植一愣。

张知州道:“若是小人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王庆。”

武植微糙一笑,拿起茶水品了一口淡淡道:“王庆来了北平府么?”

张知州道:“这却没有,听说来的是他的管家,叫做袁朗。”

武植糙艇点头:“你们约好在哪里见面?”

张知州虽然奇怪贵王为何对此事这般感兴趣,却也不敢问,恭敬回道:“约好的明日晚间在神仙居相见,袁朗有淮西陈经略下人陪同,那小厮见过小人!”

武植笑笑,他说得倒也请楚明白。

“明日我和你同去如何?”武植笑着说道。

张知州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道:“王爷您……您说得是真的?”若是贵王真和自己同去,那自己可是天大的面子,尤其是对方人众中有陈经略的家中亲信,传到陈经略耳里,自己的面上可是大大的光彩。

武植笑道:“当然是真地,不过本王不想露出身份。扮作你的下人就好。”

张知州连连摆手,惶恐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王爷莫折杀小人。”

武植放下茶杯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张知州听武植估,苦着脸不敢再讲。

武植打量张知州几眼道:“明日你可莫漏了底!”

张知州无奈的点了点头。

武植方想送客。看到张知州神色又摇了拐头,“不成不成,我对你可实在有些不放心。”

张知州愁眉苦脸道:“是啊王爷,您就别难为小人啦,若是您站在小人身后,小人能踏实吗?就是想一想小人都一头汗……”说着用袖乎林去额头汗水。

武植笑笑:“那这样吧。明天你就不用去了,我自己扮作你的管家去见见谁西来人。”

张知州愕然。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你什么也不要问。从今后你和淮西商人地事就由你家管家,也就是我全权打理。”

张知州心下狐疑,也只有连连点头。

武植琢磨了一下又道:“明日淮西来人可是不认识本王。你有什么信物没?”

张知州道:“正巧小人的管家跟了小人同行,王爷若不嫌弃。上,小人去把管家腰牌拿来给王爷用?”

武植笑道:“如此甚好,甚好,还不快去拿?”连声催促张知州,张知州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贵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想来对那些淮西客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唉,自己的进项又少了一大笔啊!张知州心里叫苦,脸上赔笑,小跑出王府寻管家拿腰牌不提。

神仙居,是北平府最有名的青楼,到了晚上楼上灯火通明,映照着披楼的彩带锦旗,更显富丽堂皇。

武植带着石秀穆弘和一大票乔装地侍卫到了神仙居时,不由得一阵失笑,原来这里就是神仙居,离自己府邸不远,乃是去买李老路糖水的必经之地,自己被千叶子缠着也去买了几次糖水了,每次都要从神仙居门前经过,却是没有注意过它地招牌。

后世时,自己也是流连歌厅迪吧娱乐场所地常客,那时候更多的是因为寂寞,那种刻骨的孤寂感也只有在醉酒,放纵时才能忘却,或许,喜欢寻欢地男人都是寂寞的。

如今地武植却不同了,身边美女环绕,各个对他体贴入微,要再拿什么寂寞作幌子自己都过意不去,是以修心养性,自来到这个时代,武植还从未主动进过青楼,更别说和烟花女子逢场作戏了。

看了看身后的一大票侍卫,武植笑笑,自己是越来越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虽然此行不过是自己好奇,刺探下王庆手下人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王庆手下都是亡命之徒,自己也不得不防。

武植吩咐几声,侍卫慢慢散去,武植领石秀和穆弘走进了神仙居,毕竟带这多人进去可有些不妥,这也不是知州总管该有的排场。

“呀,客官您来了,楼上请,楼上请。”清楼伙计见武植衣饰华贵,殷勤的过来招呼。

武植点头道:“给我最好的阁子!”

伙计一咂舌,脸上笑容更加谦卑,连声道:“小的给您带路,来,请上三楼。”

武植跟在伙计身后上了三楼,一路上花枝招展的女子媚眼频频,武植好笑的打量这些女子,大多有中人之姿,也有几名中上之姿的角色,看起来都是当红花旦,不似别的女子那般随意。当然武植目前的眼界有些高,在他眼里的中上之姿的女子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进了一间布局雅致的阁子,武植点了点头,青楼主人有些眼光,最好的阁子知道如何布置,而不似青楼外规,虽然豪华,未免有些俗气。

伙计边为武植倒茶边笑道:“客官可有熟识的姑娘?还是小人给您介绍一位?”

武植方想说随意,忽然想起一人,笑道:“叫小玉来吧。”

伙计楞了一下笑道:“客官也是慕名而来?玉姑娘可是咱楼里的头牌。”

武植也一阵错愕,那小玉自己倒是没细看,不过头牌会跑大街上拉客吗?也懒得多想:“恩,就叫小玉。”

伙计笑道:“好咧,小的这就去给您叫,就是不知道玉姑娘有没有客人。”说着话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到底谁的兄弟多?

武植坐在软椅上品茶,心中盘算着王庆此人,能在淮西称霸多年,更和王进斗得难解难分,王进手下可都是精兵悍卒,王庆的实力可见一斑。

门帘一挑,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武植抬起头,阁门处婀娜走进一名妖娆女子,见到武植呆了一下,旋即媚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您!”

武植笑笑:“原来小玉姑娘是神仙居的头牌。”

小玉娇笑道:“官人失望了么?是不是小玉这头牌难入官人法眼呢?”笑着坐在武植身旁,身子也软软靠过来。

武植微愕,他虽然没来过青楼,却也知道这个时代的青楼中,顶尖儿的姑娘大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都是以技艺闻名,而不是普通烟花女子那样,靠出卖肉体为生,这些出类拔萃的风尘女子,常人若想一亲芳泽,实在千难万难,却想不到小玉号称神仙居头牌,动作却如此轻浮。

“姑娘可否为我抚上一曲?”武植笑着说道。

“官人想听,小玉自然遵从,不过小玉先陪官人喝上几杯。”小玉,伸出纤纤玉手去拿酒壶,雪白的小手没有一丝瑕疵,甚至拈甲也是雪白的,武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小玉笑道:“小玉的手好看么?师傅说小玉的这样的手抚琴再好不过……”,

武植点点头,转头对石秀道:“去问问老鸨袁朗来了没有。”

小玉听得武植的话,奇道:“官人认识袁朗?”

武植道:“不认识。今日是应约而来。”

小玉上下看了武植几眼,笑道:“莫非官人是知州大人?呀,小玉真是失礼了,想不到知州大人这般年轻英俊……”

“你认识袁朗?”听小玉地话和袁朗应该熟识,若不然不会张知州的事她都知道。

小玉还未说话。门帘一挑,伙计匆匆进来,见到小玉靠在武植身边浅笑低语,伙计呆了一下才道:“玉姑娘,袁老爷又发脾气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玉见到伙计笑容一敛:“那就让他发吧,没见我正陪贵客吗?”

伙计急急道:“玉姑娘,小的求您了,袁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怕您。您别让小的们受苦啊?您看看……”指了指自己地脸,一片红肿,显然是被那袁老爷抽的。

武植笑问小玉:“袁老爷就是袁朗么?”

小玉点点头。“啊,官人是来见袁朗的,那随小玉来吧。”说着对伙计瞪眼道:“还不带路?”伙计如得大赦,匆匆当先走去。

武植跟在小玉和伙计身后,转过走廊,来到了南间一处阁子,伙计挑起门帘笑道:“玉姑娘请!”

阁子中坐着四五名男子,其中一名彪形大汉见到小玉马上站了起来,赔笑道:“玉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小玉再不似方才在武植面前的烟视媚行,微微点点头,坐到了东窗一方焦尾古琴之后,伸手抚弄琴弦,“铮铮”几声后,小玉对武植招招手,武植愣了一下,向小玉走去,大汉这才注意到武植几人,皱眉道:“喂。你们是什么人?”

武植伸手把张知州送上的管家腰牌拿出,扔给了大汉。嘴里笑道:“是袁兄吧?小弟张府管家,今日大人有事不能前来。命小弟向袁兄赔罪。”

大汉正是袁朗,接过腰牌仔细看了几眼,料想也不会有人假冒,给给笑道:“张兄弟客气了,来,坐下说话。”

武植正想坐过去,小玉忽然笑道:“官人不是想听小玉抚琴吗?来坐这里听得清楚……”

屋中几人一下都呆住了,玉姑娘虽然打扮的妖媚,偏偏对人从来不加辞色,更没见她对谁露出过笑容,袁朗更是脸色一变,看了小玉几眼,闷头坐回了座椅。

武植笑笑道:“我还是和袁兄一起坐吧,有些要事商谈。”说着坐到了袁朗身边,袁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吩咐身边人为武植斟酒。

小玉不以为意,笑道:“那小玉就给官人弹上一曲以助酒兴。”说着话,白葱般的十指洒落琴弦,琴声慢慢响起,武植却是听得一愣,琴声请冷凄迷,如老树孤鸦,寒山冷木,竟是给人说不出的枯凉感觉。清冷的琴声和小玉妖媚地打扮形成极强烈的对比,转头看去,那红灿灿的艳服中小玉面容端正,给人一种难以描述地感觉。

这,或许就是她能成为头牌的秘诀吧,武植笑着摇摇头,看看旁边袁朗几人,呆呆看着小玉,眼神说不出的痴迷。

琴声止,小玉缓缓起身道:“今日妾身倦了,告退了。”

袁朗几人还在呆呆出神,小玉转头对武植一笑:“官人走前能不能来看看小玉……”语气里颇多求肯。武植微微点头,小玉嫣然一笑,飘然出了阁子。

“啊,玉姑娘又走啦?”袁朗好半天回过神,失望的叹口气。

武植笑道:“袁兄认识玉姑娘很久了?”

袁朗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前几日方结识,唉……”

小玉的话题拉近了武植和袁朗的距离,不多时两人就扰如老朋友般说笑起来,说起来两人也没什么正事,不过是袁朗自淮西带了大堆厚礼送与张知州,至于和张知州的进一步接触,自然有王庆手下第一谋士“金剑先生”李助来和张知州详谈,而不会要袁朗这莽汉来做说客。

武植把事情打探的差不多,正准备起身告辞,阁子外忽然急匆匆跑进一名汉子。进屋就喊道:“袁大哥!陆家帮欺人太甚,又打伤了咱们几名兄弟!”

袁朗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什么?这帮泼皮胆乎倒是不小,哼,他举帮来了北平府就以为北平府真是他地了?气死我了!走。我去看看!”

袁朗身旁的一位文士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袁朗看向武植,武植笑道:“袁大哥,陆家帮又是什么所在?伤了大哥的人,要不要报官?小弟在北平府也有几名熟人。”

袁朗摇摇头:“不劳烦兄弟了,哈哈,这些事兄弟也管不来,还是哥哥自己解决吧。”

武植点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小弟还有些事。就告辞了!”

袁朗笑道:“好,改日再和兄弟痛饮。”

袁朗送武植出了阁子,想再相送武植死命拦下。笑道:“咱兄弟不讲这些虚礼,大哥若再这般小弟可不满了。”

袁朗爽朗一笑,拍柏武植肩膀:“好,哥哥就喜欢结交兄弟这样的爽快人,那兄弟一路好走。”

小玉的房间在神仙居后院,看样乎小玉已经和老鸨讲过,当武植问老鸨小玉何在时,老鸨虽然看武植地眼神怪怪的,还是唤了名姑娘将武植领进了后院。

房间淡雅别致。床前摆着几盆花草,寒冬中几点绿意让人胸怀一畅,小玉笑着把武植迎进房间,见武植东张西望,笑着凑到武植身前道:“官人也不是老实人嘛!哪有你这样的,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瞧来瞧去的。”

武植笑道:“既然姑娘肯让我进房,那定然也不介意我参规下姑娘地房间了。”说着走到铺着淡黄绣花小垫的软榻上坐下,“姑娘不给我倒杯茶吗?”

小玉哪知道武植这后世来人行事一向随便,家中美妻娇妾也都由得他,还以为武植和自己亲近才会有这种表现。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笑着去为武植倒茶。

“恩。清茶淡而微醇,不错。玉姑娘找我何事?”武植笑眯眯看着小玉。

小玉坐在武植身旁,笑着说道:“官人可知道小玉地房间从未进过男人?”

武植笑笑:“那我岂不是荣幸之至?”

小玉盯着武植面庞看了几眼,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叹。气道:“小玉说的都是实话,官人信不信随您,小玉叫官人来没有别地意思,不过想和官人说几句估。”

武植“恩”了一声,不置可否。

小玉地眼圈突然红了,“看着官人……看着官人小玉就想起哥哥……”

“我和你哥哥长得很像?”

“是啊,官人若想听,小玉就给您讲讲小玉的身世……”小玉抹了把眼泪。

武植微微点头,小玉抽泣着讲了起来,原来她本是涿州汉人,爹爹妈妈被契丹大户人家夺了田地,哥哥一怒去寻仇反送了性命,小女孩被卖入青楼,辗转流落在神仙居。小玉讲的悲戚,武植听得动容,听到气愤处,更问道:“那契丹大户何在?”

小玉摇摇头道:“怕是随契丹人回北国了,小玉曾经打探过,早就不在涿州了,谢谢官人有心了。”

武植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小玉望着武植面庞,眼里说不出地热切:“您和我哥哥真的很像,以前哥哥最疼我了……”

武植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笑。

“官人,小玉以后能叫您大哥吗?”小玉恳求的说道。

武植犹豫了下道:“好吧,本来我还奇怪呢,想我貌不惊人,语不出众,怎么被姑娘如此青睐呢?原来是和姑娘兄长神似……”

小玉马上满面欢喜:“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又笑道:“哥哥怎会这样说自己,您生得挺俊的啊。”

武植笑着摇头:“你倒会哄人开心。”

说者无意,小玉却听得叹息一声:“小玉流落风尘,也只能讨人欢心了。”

“啊,不说这些了,还不知道大哥您的名姓,还有哥哥到底是什么人呢?”

武植胡乱杜撰了一个名字。言道自己唤作张成,乃是云州张知州的管家。

小玉笑道:“还有大哥这般年轻地管家?还有啊,看大哥也不似管家的样子,若说大哥是知州还差不多。”

武植笑道:“可莫折杀我了,我哪是做知州地料子?”

武植又和小玉说了一会儿话。起身道:“我还有些事情,改日再来看你吧。”

小玉认了哥哥后,多了几分端庄,不再老往武植身上腻,听了武植的话起身道:“好,哥哥再来时,小玉做哥哥做爱吃的桂花糕……”话一出口,小玉呆了一下,把头低了下去。

武植叹口气道:“我也最喜欢吃桂花糕。”小玉默默点头,大颗地眼泪却掉落地面。摔得粉碎。

武植摇摇头,转身出门,沿卵石小路走出后院。石秀迎了上来,武植一笑:“办事倒也麻利。”

石秀笑道:“陆家帮百多号人,不怎么难找。”

“恩,走吧!”武植走了几步,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对石秀道:“明日派出人手给我查查这小玉的底细,任何细节也不要放过,还有,找些精干的人盯住她。总觉得她有些古怪。”

小玉虽然声特并茂。怕是铁石人也会动心,奈何武植见惯了后世演员的表演,这种镜头怕是见过千遍万遍,总觉得小玉的讲述少了些什么,要说小玉的讲述的时候也够动情地,似乎不像是假的,但武植就觉得缺了些什么,走出小玉地阁子武植猛然醒悟,小玉缺少地是仇恨,对杀她哥哥。害她父母地契丹贵族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她说起往事时根本感觉不到。

北城一处宅院前。武植远远地立定,看着宅院前高悬的灯笼和三三两两的行人。皱眉道:“就是这里?”想不到陆家帮居处竟然是繁华所在,掌灯时分门前路人却也不少。

石秀点头:“恩,百多号人都住在里面,王爷还是回府吧,夜里小人会把事情办的利利索索的。”

武植摇摇头笑笑:“我要亲眼看看,夜里再来吧。”

石秀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坚持,也不知道王爷和陆家帮有什么恩怨,但看着武植眼中闪过的一丝寒芒,石秀心中一凛,急忙点头称是。

武植转过身,忽然笑了起来,街对面走过来十几名汉子,灯火下看得请楚,为首是一瘦高个,面上有一颗黑痣,不错,那面容就是化成灰武植也认得,不是别人,正是陆家帮的陆老大,也就是一刀险些要了武植性命的家伙,说起来要是没有陆老大,武植的生活也不一定有这般多姿多彩。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呢。武植看着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去的陆老大,心中晒然一笑。

陆老大一行人晃悠悠从武植几人身边走过,经过武植身边时,陆老大的眼睛在武植几人身上扫了几眼,又转了开去。

武植心中冷笑,看来这厮是不记得自己了。

“喂,你……你站住……”武植三人刚刚走出几步,背后传来洪亮的喊声,武植无奈的笑笑,回头看,陆老大快步走过来,眼睛盯着武植面庞,迟疑道:“你……你……”

武植笑笑:“你……急着投胎么?”

陆老大“啊!”了一声,指着武植叫道:“真的是你,你小子没死?嘿嘿,想不到你这厮命倒是够硬!”挥挥手,身后的十几名汉子把武植三人围住。

“怎么,还想把我的命拿走?”武植一付无所谓的表情。

陆老大笑着点点头:“不错,你有你的规矩,老子也有老子的规矩,老子地规矩就是绝不放过一个仇人,所以说啊,你也别怪我心狠!怪你命不好吧,我这才来北平府几天啊就遇到你了,给给,是我运气好吗?”陆老大有些沾沾自喜的说着话,眼睛更是看着武植身后地石秀和穆弘,指了指二人笑道:“三个人,嘿嘿,喂,你们两个!过来磕几个头我就放你们走!”

石秀和穆弘理也不理他,这就是跳梁小丑吗?

武植叹口气:“你一定要我的命?”

陆老大笑道:“你说呢?看你小子就不是大度地主儿。我若放了你,难保哪一天不被你咬一口!”

“看在今天你主动送上门!老子心情好,就给你个机会!也别说我欺负你,来吧,咱俩亲近亲近。你若赢了我,今天就放你条生路。”陆老大笑着走过来,手里拳头捏得嘎嘣响,看着武植的眼里全是戏谑。

武植指了指四周路人道:“当街杀人,你就不怕王法吗?”

陆老大愣了一下,旁边陆家帮的汉子都给给大笑起来,陆老大笑道:“几年前你那同伴就问过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今天就再讲一次,你小子听请楚了!老子……就是王法!”

武植笑笑:“你就是王法?”看看石秀和穆弘。感叹道:“我都没敢这样说过吧?”

石秀和穆弘忍笑点头,是啊,贵王虽然威势日盛。该做的,不该做的,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但却从没有说过自己就是王法。眼前人不过小小地江湖亡命徒,就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王法,尤其是在横行无忌的贵王面前大模大样的说出来,这……这厮真让人无语了。

陆老大见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轻蔑,火气腾一下涌出,大声道:“你若再不出来莫怪我人多欺负你人少了!”

武植笑笑:“人多欺负人少?你确定?”转头看向石秀。石秀凑趣笑道:“啊,他们人好多啊!属下好怕!”

武植笑道:“既然怕还不叫人?”

石秀嘿嘿一笑,手指放入嘴中,呼哨一声,忽然四周隐蔽角落闪出一条条黑影,都是神情彪悍的汉子,慢慢的围了过来,把陆老大一伙人围得严严实实。

陆老大和他的手下脸色一下变了,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说起来陆大哥可能不知道,人多欺负人少是我的最爱!”

陆老大眼睛不由得望向身后宅院。那里有百多名弟兄呢。

武植当然不会给他叫人的机会,笑了笑。闪在了石秀身后,穆弘暴喝一声。猛地扑向陆老大,三拳两脚,骨头断裂声和陆老大地惨叫声同时响起,至于那十几名汉子,更是眨眼间躺了一地。

武植摇头叹口气:“还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穆弘探着陆老大头发把他拖到武植身前,武植蹲下身子,从背后抽出无金剑,那些侍卫自然的排**墙,免得别人看到里面情形。

陆老大这时才惊慌起来,是真正的惊慌,看着武植笑眯眯地神色,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他的心间,“啊,你……你想做什么?”

武植笑笑:“你说我想做什么?”

“别……别杀我……我给你钱,给你钱啊……我有……我有好多钱……”陆老大往日的英雄气概忽然无影无踪,从未离死亡如此接近的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原来想做那刀架到脖子上也不皱眉头的好汉是那般难,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活下去,不管怎样也要活下去……

“呵呵,你死了钱一样是我的……”这是陆老大听到地最后一句话,紧着脖子一凉就失去了知觉,武植在他衣服上蹭干净剑上血迹,对石秀笑道:“去吧,桀骜的除掉,其余的充军……”

石秀点点头,挥挥手,一大半汉子跟在他身后,向陆家帮的宅院扑去……

武植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寝宫中几女的卧房灯都熄了,算了下日子,今天该去陪七巧,若是金莲不管多晚定然也等自己,不过七巧若是困了那是肯定自己先睡的,她掌灯又睡不踏实,睡觉的时候必定吹熄灯火。

武植琢磨了一下,还是不去惊动七巧,小丫头睡觉的时候出手没轻没重的,自己可不想挨她几拳,就算她醒后再怎么讨自己欢心,再怎么服侍自己,也抵不上那几拳的疼痛不是。

还是去找金莲吧,边走边想,进了寝宫前地庭院,武植忽然一愣,院中假山旁的石凳上,坐着一条小小地身影,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竹儿,一付愁眉苦脸的样乎。

武植心下奇怪,这般晚了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呆?看样子有什么烦心事,武植走过去,竹儿听到脚步声响,回头见到武植,急忙站起道:“老爷才回来嘛?”

第七十三章 惹祸精

武植笑道!“想什么呢?憨眉苦脸的,跟老爷说说。”说着话##去坐在了石凳上。

竹儿摇头道:“竹儿没事,老爷还是快些去歇息吧。”

武植道:“怎么会没事呢?有没有事我还看不出来吗?来说说!”

竹儿低声道:“竹儿真的没事,老爷就别操心了。”

武植笑道:“没事?小竹儿愁得都快有皱纹了还说没事?”顺手拉起竹儿的手,把竹儿拉进自己怀里放在膝盖上,竹儿身子轻盈若燕,楼在怀里惬意的紧,武植笑道:“快和我说说!”

竹儿被武植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惊得呆住了,结结巴巴的道:“老爷……您……”想跳下去又不敢,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武植笑道:“怎么了?”看着竹儿惊慌失措的小样子一阵好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想什么。

“恩,你要说实话老爷就放开你。”武植笑着逗弄竹儿。

竹儿涨红了脸,低头不说话。

“恩,既然不说我也不勉强你……”武植叹口气,把竹儿从腿上抱下去,一脸失望的样子。

“不,“不是的……老爷想知道竹儿就说给您听……可是……可是老爷别生气呀……”竹儿见武植板起了脸,以为武植真的生气了,慌得不成。

武植又叹口气:“唉,竹儿也会和老爷讨价还价了……”

“老爷别生气……”竹儿想跪下却被武植拉住,急得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是杏儿姐姐。她……她和竹儿借钱……可是……可是竹儿没那么多钱……看杏儿姐姐愁了一天……竹儿也……也愁……”

武植笑着摇摇头:“她借钱干嘛?又要借多少钱?”

“她……她说要把家人接过来。想置办个大院子……”

“她接家人过来?”武植奇道。

“是啊,杏儿姐姐说……老爷怕是要在北平府待上老长一段日子了,所以……所以想接家人过来……”

武植微微点头,杏儿这丫头倒也有些眼光。

“可是杏儿姐姐爱打扮,府里月钱虽然多,却都被杏儿姐姐花的差不多了,没攒下几个钱。杏儿姐姐又好脸面。说不能给老爷丢了面子,竹儿也觉得是……杏儿姐姐看中了一座宅院,要……要三千贯……竹儿……竹儿愁死了……”

武植见一吓之后竹儿竹筒倒豆子般把有的没的都说了出来,不由得哑然失笑,笑道:“杏儿爱打扮,没攒下钱,咱家小竹儿可是会过日子地紧。估计现在都是小富婆了。区区三千贯都没有吗?”

竹儿低头道:“竹儿地钱都……都……”

武植忽然恍然,竹儿的钱恐怕都被她送给大牛了,平日自己和几女把竹儿当自己人。衣饰首饰之类的每月都置办不少,不过却没想过给她多少银钱。毕竟几女都不怎么花钱,有什么花销去账房支用就成,武植也不会定下什么每月给几女多少零用之类的规矩。

“恩,那你明日去账房支些钱就是,早和你说了;老爷的贴侍侍女可不能没了面乎,几千贯都拿不出来,真是的……”武植笑着道。

“可是……”

“别说了,再说老爷可就生气了。”武植笑着站起身,“早点去休息吧,这点事儿还愁,去吧。”

竹儿轻轻点头,知道自己再执拗只会惹老爷生气。

看着武植远去的背影,竹儿呆了会儿,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转身飞快地向自己房间跑去。

数日后,王府书斋,武植翻看着石秀送来地这些日子盯梢小玉的情报,虽然盯梢的人十分精干,甚至小玉在神仙居的一举一动也被记录在册,可是却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正常之处。

武植反复看了几遍看不出什么破绽,抬头问道:“去涿州的人怎么说?”

石秀道:“和小玉说的一模一样,涿州确实有这么桩事情,曾经有户人家被当地契丹大户害得家破人亡,只留下一名小女孩,派去的人手拿了小玉地影像,当地人都说应该就是长大地小女孩。”

武植沉吟了一下问道:“那契丹大户呢?”

“去年时节契丹大户就再没人看到过,听说是举家迁回了北国。”

“举家迁回北国……”武植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纸笺,小玉是前年进的神仙居,进神仙居之前地经历也请楚明白,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而她现在基本整日都在神仙居中,偶尔会逛逛首饰铺子,胭脂铺子之类地店铺,也没什么持别爱去的店铺,基本上每次都是南城的十几个首饰,胭脂商铺转一圈,在每间铺子耽搁的时候都差不多。

武植看着看着忽然摇头笑笑,对石秀道:“你看她可算正常?”

石秀迟疑道:“属下……属下觉得玉姑娘似乎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每日行动也算……也算正常……”

武植笑笑,问题就出在这“正常”上,她太“正常”了,武植经常被七巧缠着逛街,是以知道,不管多喜欢逛街的女子,总有几个偏爱的商铺,在偏爱的店铺总爱多耽搁一会儿,时间紧的话,也许就去逛逛自己喜欢的店铺。

而小玉表面上对所有店铺一视同仁,从不在哪家店铺多耽搁一下,却恰恰是最不正常的表现,很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恩,你去查查这些店铺的底细,另外派人把这十几家店铺的伙计都盯紧点。”武植思索了一下道。

“是。”石秀虽然面有难色。还是应了下来。

武植看看石秀脸色。笑笑道:“若是人手不够,从武家庄调派些庄客就是。”

石秀微微点头。

“还有,小玉地一举一动也要盯牢点。”

石秀应命,见武植摆手,当即退了下去。

武植琢磨了一会儿不由得笑笑,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吧,或许小玉真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人呢?自己难道真是庸人自扰?

不过想起从第一眼见小玉。再想起小玉对别的客人的态度。武植很难释怀,这不是一句像她哥哥就可以解释的,武植更不信自己有多大魅力,会令神仙居头牌见了自己就“一见钟情”,武植甚至隐隐觉得,小玉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是种奇妙的感觉。同知道自己身份地人和不知道自己身份地人相处久了。总会感觉出那种不同,毕竟在“贵王”这面大旗面前,没有几个人能视若无睹。自自然然的,小玉虽然做得够好了。但武植还是能隐隐感觉出她心里的那一丝惧怕。

过了好半晌,武植才慢慢步出书斋,书斋外,一名侍卫正来回踱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过武植吩咐过,他在书斋时,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不许任何人打扰。说起“天大的事情”,在贵王眼里,或许只有金人辽国进犯幽云,或者京城翻天覆地才算是吧,侍卫要禀告的事情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王爷千岁……”侍卫见到武植出来,急忙迎上前见礼,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

“什么事?”武植笑笑。

“王爷,李知州……李知州他……”侍卫吞吞吐吐。

李知州?武植愣了下才想起,幽云诸州中,顺州知州乃是李家也就是王贵妃一族中地人物,听说是李家长子,赵佶使他知云州估计很大地可能是为了揭过武植和王贵妃的疙瘩,毕竟都是皇家内戚,别别扭扭的赵佶心里怎会舒服?

“李知州怎么了?别支支吾吾地!”武植瞪了侍卫一眼。

“李知州今日被……被王妃打伤了……”侍卫硬着头皮回话。

“被王妃打伤?七巧么?”武植心里一阵苦笑,小丫头就会惹事,这下和李家的梁子更难化解了,李知州不同于李推官,李知州可是李家嫡系长子,那是李家地脸面,打了他就等于给了李家一个重重的耳光。

侍卫连连点头。

“恩,你去吧。”武植转身向翠云阁走去,去看看七巧这小丫头又发什么神经?

翠云阁中今日好生热闹,一屋子女子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武植进了屋子愣了一下,不但金莲几女都在,好久未见的奈子也畏畏缩缩坐在角落,看到武植进来更是满脸惊惶的站了起来。

“谈什么呢?”武植笑着问几女,眼睛看向了七巧,七巧见到武植进来就蹑手蹑脚躲在了金莲身后,不过奇怪的是,千叶子抓着七巧的手不放,样乎十分亲热,七巧无奈下只好把千叶子也拉到了金莲身后。

金莲和玄静起身相迎,竹儿忙着为武植除去大氅,武植笑道:“杏儿的宅子买了么?”武植当然遣人查过杏儿,看她用大笔银钱作甚,果然是举家迁来北平府,她虽然喜欢巴结奉承,对家人也算有心。

“恩。”竹儿笑着点点头。

“七巧,过来这边坐。“武植坐下,笑眯眯的看向七巧,手指对七巧勾了勾。

七巧一脸无奈的拉着千叶子坐到了武植身旁。

“相公,今天的事不怨七巧的……”金莲有些担心的替七巧开解。

“是啊是啊,都是那狗官不好,不能怪我的!”听金莲帮自己说估,七巧的胆气马上壮了起来。

“恩,自然不能怪咱家七巧,等明日相公再去拾掇他一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惹我家七巧发火。”武植笑着说道。

“真的!相公你真好!”七巧雀跃的欢呼起来,不过马上就知道相公显然是调侃自己,嘟着嘴坐了下来。嘴里嘀嘀咕咕:“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植问道

“大哥。都是千叶子不好……”,千叶子低着小脑袋。此时的她和寻常做错事地小孩子没什么分别。

七巧拉了千叶子一把,刚想说话,武植摆手道:“还是让千叶子说吧……”七巧见武植没了笑容,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千叶子说得断断续续,偶尔七巧忍不住补充几句,武植才算把来龙去脉弄请楚,原来早上千叶子拉奈子去买胭脂。在胭脂铺遇到了李知州地夫人。奈乎虽然在大宋日子不短了,却没千叶子那般热心,却是不会几句宋话,用倭语和千叶子交谈时被李夫人听到,李夫人当时就鄙夷的骂了句“蛮夷妖女”,千叶子虽然生气,也没有理她。

后来奈子和李夫人看上了同一种胭脂。李夫人却是勃然大怒。威胁掌柜老板不许卖给奈子这种胭脂,说什么自己想想和蛮夷女子用同种水粉都会恶心。千叶子气得不行,和她吵了起来。不想李夫人当场抽了千叶子一个耳光,奈子见千叶子被打。上去帮忙,幸得首饰铺子外的侍卫听得吵闹进去拉开。

不久李知州也赶到,听了李夫人一面之词,要将千叶子和奈子抓起来送官,侍卫无奈才上去亮出王府侍卫身份,李知州这才知道两名“蛮夷女子”是贵王府的人,慌忙道歉,虽然李夫人还是那付不服不忿的模样,却也不再吵闹。

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偏生闹将起来时有侍卫赶回王府送信,七巧听说府里人被欺负,马上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遇到回转的千叶子,再见到千叶子脸上地手印,七巧哪里肯罢休,马上追了下去,她以为千叶子是被李知州所伤,追上李知州一行后大打出手,李知州和他地随从被放倒一地,七巧这才解气,柏拍手回了王府。

七巧说着还把千叶子的脸抬起来给武植看:“相公你看看小叶子的脸,七巧知道就是相公知道也定然不依的,所以才抢先去替相公出这口恶气。”

虽然时间久了,千叶子脸上的红肿已经褪去,但隐隐还是可以看见指印痕迹,武植微微皱起眉头,听得七巧撇请干系的话不禁笑笑,或许七巧还真的是帮自己出了口气,若不然事情就这样揭过,自己心里肯定像有根刺般难受。只是气是出了,如何善后却是难题。

“堂堂贵王妃当街动手打人,本王罚你一个月不许出府!“武植扳着脸教训七巧。

七巧如释重负,笑嘻嘻点了点头。

武植好一阵奇怪,七巧好动,本以为自己说完话定然愁眉苦脸哀求自己,到时自己数落她一顿,再减“刑期”半月,定然叫七巧感激涕零,没想到她会是这种表情。

疑惑地看向玄静,玄静知武植心事,笑道:“这阵子我们几个都不怎么出府了,相公教授地牌技也实在好玩……”

武植恍然,看了七巧几眼道:“还有……一个月不许摸牌……”

七巧失声惊呼:“什么?不成不成……”几女都笑,也帮七巧求情。武植和几女说笑一会儿,又抚慰了千叶子几句,看千叶子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七巧怀里,任七巧把玩自己的冲天辫,武植无奈的摇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太好拉拢了。

等武植走出翠云阁,满脸笑容才渐渐放了下来,思索起李知州地事该如何善后,在几女面前武植自然不会流露出什么担忧,这些事就是自己该承担的,不是吗?想起和王贵妃还有李家地过节愈来愈重,武植笑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武植自然不会怪七巧,也不会想去改变七巧什么,七巧虽然淘气,却也不是做事不过脑子的人,就说今天的事,七巧若不帮自己出气,自己怕是要憋出病来。

而且在武植想来,不管是自己的哪个女人闯出什么祸事,武植都会一力承担,他就是这个性子,在他心里。从娶回武家那天起。她们就被打上了“武植的女人”的烙印,他的责任就是令武植地女人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武植地女人只许武植欺负,这是他的信条。

别说打了知州,就算自己的女人得罪了皇上,武植也会眉头不皱一下的扛下来,或许有的事上他很精明。但有的事上他又再倔强不过。

走了几步。武植笑笑,七巧真不让人省心啊,不过她想来也不会去拔赵佶胡子,若不然自己可真要愁死了。

“王爷,石指挥求见。”一名宫娥匆匆跑了过来,走到近前才看请正是杏儿。

武植点点头,转身向前院走去。走了几步回头道:“杏儿……”

杏儿急忙小跑过来:“奴婢在?”

“你家人安顿好了吗?”武植笑着道。

杏儿楞了一下。双膝跪倒:“谢……谢王爷关心……都……都安置好了。”

武植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行去,杏儿激动的差点没晕过去。王爷……王爷竟然会关心自己一个小小宫娥地家人,杏儿眼睛一热。泪水不由得流了出来,杏儿自然不会愚蠢到以为武植会对她感什么兴趣,她也不会白日做梦地想和王爷有什么瓜葛。正因为这样,武植的一句关心才令杏儿感激涕零,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激动。

前院处,武植一眼就见到石秀满脸怒气的站在那里,武植微微愣了一下,笑道:“怎么这付模样?”

石秀气愤的道:“王爷,李知州也太不知道好歹了,真是气死属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武植责道,这李知州又怎么了?把石秀气成这付模样。

石秀恨恨道:“李夫人鸣鼓申冤,状告贵王妃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哼,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

武植笑笑,听千叶子描述就知道李知州还算会做人,不过那李夫人或许在豪门持久了,被人奉承惯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想来鸣鼓申冤这一手定然是李夫人自作主张,若李知州知道,是断然不会同意地,在王爷座前状告王妃,这可是摆明给武植难堪。

“我去看看。“武植笑笑道。

石秀道:“王爷见那种泼妇作甚,派人赶她出去就是了。”

“多嘴!”武植嗔怪地瞪了石秀一眼,石秀不敢再说,跟在武植身后向外行去。

贵王别院和北平府衙门不远,武植在后衙换上紫色蟒袍官服,施施然上了大堂,大堂上郑通判正满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见到武植上堂,马上如释重负,给武植见礼后坐到一旁听审。

武植还是第一次上北平府大堂,坐在雄浑气派的案桌后,眼睛扫视了大堂一圈,两旁衙役陡见王爷真身,各个卖弄精神,站的标枪般笔直,期望能给王爷留下几许印象。

堂下站立着一名女子,三十许年纪,身材苗条,模样周正,只是面上神色挂了几丝狂妄,嘴角会是冷笑。

武植拿起状子看了几眼,笑笑道:“夫人状告贵王侧妃?”李夫人被封诰命,是实实在在地夫人,却不能直呼姓名。

李夫人从武植进来后就一直打量武植,听武植询问,微微福了福,说道:“贵王千岁,妾身的状子上写得明明白白,千岁一看便知。”

武植笑道:“恩,写得请楚,只是人证物证何在?”

李夫人叹口气:“在京城时听贵王娘娘说起千岁,言道千岁公正严明,乃是我大宋一等一地重臣,却想不到闻名不如见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爷如今却不说召王妃上堂,反先问妾身证物,如此断案,实在令妾身失望,也有失王爷英名……”

这婆娘倒是好一张伶牙俐齿,武植笑笑,如果自己把七巧唤出来,不管怎么断案子,王妃上了大堂,自己的面子就算折了,这也是她所想的吧,毕竟她不会真以为能赢了这场官司。

至于她所说的贵妃娘娘,定然是王贵妃了,听起来她应该和王贵妃感特很好,怪不得李知州才不过五品官员,她却被封了五品诰命。

第七十四章 细作

郑通判听得李夫人出言不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李夫人的底细,名门望族,更有宫中贵妃撑腰,可再硬的靠山又怎样,竟然当面顶撞贵王,就是王贵妃亲来,说话怕是也要客客气气的,而绝不会如李夫人这般嚣张跋扈。

不过郑通判也只是心里嘀咕几句而已,贵王在此,大堂上可没自己说估的份儿。

“那夫人的意思是要本王唤王妃来和夫人对质了?”武植笑呵呵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摇头道:“不是妾身要王爷如何如何,而是依大宋律法,千岁理应这样判案。”

武植微微点头:“夫人所说甚是,本王确实该唤王妃前来。”

李夫人听得一喜,什么贵王,还不是被自己三两句话就说得理屈词穷?哼,今日唤出贵王妃定要好好羞辱她一场,哪有王妃当街动手打人的?打的人还是朝廷命官,这不令皇家蒙羞吗?

“不过,今日王妃大街上被歹人所伤,身受重伤,至今卧床不起,夫人若想见王妃,可随本王进府!不过见王妃前我却要问问夫人,尊夫是何相貌?”武植每说一句,语气就严厉一分,到得最后,已经声色俱厉。

李夫人听武植的话,呆了一下,王妃受伤?莫不是打了我家相公后路上遇到了凶徒,好,伤的好!正幸灾乐祸,忽听武植问自己相公容貌,顺口道:“我家相公面白无须,左脸有一颗黑痣……”刚说到这儿,李夫人猛地醒悟,眼睛看向武植,却见武植神色严峻,冷冷道:“说下去。左脸有痣?那就错不了了!”

“贵王千岁,您这话何意?难不成您是说我家夫君伤了王妃?”哪有身为王爷,这般信口开河的,李夫人简直被武植气糊涂了,大声喊了起来。

武植哼了一声:“是不是尊夫所伤,见到王妃一看便知,左右,与我去拿了李知州!”

衙役一声吆喝。就有差官领令走了出去。

“你……你不要颠倒黑白……”李夫人指着武植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了。

“大胆!”武植猛地一拍惊堂木,把李夫人吓得一哆嗦,不过李夫人得王贵妃疼爱。李家人人让她三分,一向跋扈惯了,虽常听贵王大名,却自恃有王贵妃撑腰,也不怎么怕武植,悻悻缩回手,嘴里仍然大声道:“贵王莫血口喷人,惹天下人耻笑。”

武植听她不依不饶,火气也渐渐上来。本想吓吓她,若是稍微识趣的也就撤了状子,就算想出气也会请李家或王贵妃出面,到时自己再想办法分说,不想这李夫人不识好歹,更是三番两次出言斥责自己,武植心中一阵冷笑,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你……你……还有你去广成大街寻觅人证,至于物证就在王府。郑大人,劳烦你去后堂知会石秀一声。命他回府取来物证!”武植不认识那些衙役。随便指了几个人吩咐下去,被指派的衙役摩拳擦掌的领命而去。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王爷交代的事情办好啊,人证是什么?如今的北平府地面说起给贵王做人证,那些商贾百姓还不打破头争着抢着来啊,能争到这人证名额地都是祖宗庇佑,祖坟上冒青烟的福分。

李夫人听了武植一连串吩咐,脸色一下白了,她虽狂妄,却不是白痴,知道所谓人证物证对于贵王不费吹灰之力,至于贵王妃的伤势,那更不用说,随便装扮一下,然后大夫诊断出什么内脏重伤之类的鬼话就成。

李夫人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杀杀贵王的威风,让贵王知道知道,自己和圣上最得宠的贵妃情若姐妹,不是贵王可以随便捏弄的角色,做梦没想到武植会耍无赖,更要把这事闹成惊天大案。

李夫人一下慌了神,虽说这事曲在贵王,但自己自作主张跑来北平府衙闹堂,若真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李父那里,王贵妃那里自己都没法子交代。

“罢了罢了,这状子我不告了!”李夫人打起了退堂鼓,心说修书去京城再做计较。

“胡闹!公堂之上岂能儿戏?”武植断喝一声,衙役把李夫人拦了下来。

看着衙役连珠介得令而去,李夫人彻底慌了,若真如同武植所言,事情势必会闹到圣上面前,不管最后如何收场,王贵妃和李家都不会轻饶了自己。

“贵王……王爷千岁……妾身……妾身……”李夫人斟酌着用词,不知道该如何把话圆回来。

武植面无表情的坐在大堂上,似乎不把事情捅破天誓不罢休。

“千岁请治妾身妄言污蔑王妃之罪……”李夫人低下头,说出这话地时候脸上一团火热,心中说不出的懊恼,她,自从进了李家后还没和人说过软话。

“恩?夫人可不能乱说,夫人身为诰命,当为百妇表率,怎会作出公堂上肆意胡言的勾当?此事本王定会查个请楚明白!”武植一脸严肃。

“妾身确实认错了人,王爷……王爷恕罪……”李夫人垂头丧气地道。

“哦?夫人说得当真?”武植惊讶道。

李夫人点点头:“当真……”

武植叹息一声,“这……叫本王说什么好呢?”在那里苦思半晌,叹气道:“唉,夫人想来心忧夫君,神思不属,才致忙中出错,本王也就不怪罪你了,但你诬告王妃,虽说状告的乃是内人,本王可以不追究,但若这般草草了事有碍公正,本王会修书尊夫,令他严加管教,望夫人以此为戒,要知道诰命乃天乎之令,夫人莫使天子蒙羞啊……”

武植一席言语语重心长,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李夫人喏喏应着。心中又气又愧,事情闹到现在竟然是胡闹打人的王妃无事,自己反而“令天子蒙羞”,更听武植话里似乎颇为宽宏大量的饶恕自己一般,贵王,他……分明就是个无赖啊!

武植又接着说道:“想想,李知州身为朝廷命官,想也不会行凶伤人,不过为避嫌疑,夫人回府后绘制份尊夫的影绘,送来给内人辨认一番。”

李夫人已经有些麻木了。只知道连连点头,武植笑笑道:“如此甚好,那夫人就请回府吧,状子本王收下,也好时时警醒本王监督家人,免得真闹出夫人所说的这种事。”

李夫人默默点头,施礼转身行出,走到堂前台阶时一个没留神踩空,“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堂上衙役哪见过贵妇人这般狼狈的场面,虽然有贵王坐于堂上不敢大笑出声,但低低地憋笑声还是传入了李夫人耳里,李夫人红着脸在侍女搀扶下飞也似地跑掉。

武植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把手里状子收起,起身向后堂走去。

换过便服的武植刚刚走进王府后院,一团黄影从假山后枫来,武植下意识的接住,清香软腻。正是七巧的娇躯,七巧腻在武植怀里嘻嘻笑道:“相公整治完李家泼妇啦?”

武植笑道:“再泼也没你泼辣啊。”

七巧笑笑不语。把头埋进武植胸膛。

武植抱着七巧向翠云阁走去。“你知道李家告状?”

七巧微微点头:“听石秀说的……”在武植的怀里,七巧就会变得异常乖巧。全无平日嬉戏玩闹地活泼样,就是话也不喜欢多说,只喜欢像个小猫一样蜷曲在武植胸前享受武植怀抱的温暖。

武植笑笑,大步进了翠云阁,千叶子最先颠颠地跑过来拉七巧地手,可是七巧这时候哪有心思逗弄她,把千叶子地手甩开,惬意地往武植怀里缩了缩,千叶子睁着大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七巧,不知道七巧姐为什么对自己不感兴趣了。

金莲笑着摇头道:“相公快把七巧宠得无法无天了,李夫人那里没事了么?”

武植笑道:“能有什么事?”说的话把七巧塞到了金莲怀里,金莲惊呼一声把七巧推开,害得七巧险些摔在地上,不满地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去逗弄闷闷不乐的千叶子。

“金莲,府里新晋宫娥都是哪选的?”宫娥的事是王妃操办的,武植没有问过,不过想起小玉地事,武植不由得警觉起来,祸起萧墙就不好了。

“各地都有,怎么了相公?”金莲奇怪的问道。

武植又问道:“籍贯都盘查得请楚明白?”

金莲道:“恩,这些是府里翊善的差使,应该没什么问题。”

武植点头,转头见七巧竖着耳朵倾听自己和金莲的对话,笑道:“你莫胡闹把府里宫女吓到。”若不嘱咐还真怕七巧大张旗鼓去查什么细作,七巧笑嘻嘻点点头。

数日后的书斋,武植看着手里的纸条,眉头皱成了一团,石秀却是满脸敬佩的看着武植,他也不能不佩服贵王,本来派他使人盯住小玉,石秀虽然精心办事,心下却有些嘀咕,实在看不出小玉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谁知道今日早间,小玉在南城转悠一圈后,在一处首饰辅盯梢的侍卫跟着一名伙计出了城,见他鬼鬼祟祟,当即拿下,搜出了这张纸条,虽然纸条上只写了“事急不得”四个字,但石秀知道,小玉定然有什么古怪。

“伙计怎么说?”武植放下纸条问道。

“他……他自尽了……”石秀叹了口气。

“恩,看来咱们该去拜访一下小玉姑娘了!”武植笑笑道。

武植和几女招呼一声,换了衣服后带上石秀和穆弘直奔神仙居,下午地日头暖暖的,烘地人昏昏欲睡,武植也是一副懒洋洋地神情进了神仙居,伙计显然还记得这名贵客,笑呵呵过来招呼:“官人好早啊!”

武植笑道:“老地方,再把小玉唤来。”

伙计面有难色,陪笑道:“官人今日还是叫别的姑娘吧,玉姑娘可是有贵客。”

武植微微皱起眉头,“她在哪个阁子?“伙计指了指三楼。武植蹬蹬上楼,伙计小跑跟在后面笑道:“小地给您介绍几位俊俏姑娘,保证官人满意。”

武植摆摆手,石秀一把拉过伙计,用的力气大了,险些把伙计拉个筋斗,伙计满腹怒气刚刚涌上,面前多了一张一贯的交子。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听得石秀吩咐“下去吧”,马上赔着笑退了下去。

上得三楼。不用刻意寻找,一间阁子中传来的清冷琴声已经告诉了武植小玉地所在,武植听着那请冷的琴声,心中忽然生出几许不安,这种感觉他好久没有过了,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野兽的直觉,只有真正遇到威胁时才能隐隐感到。

武植走过去,唰一声拉开布帘。阁中大桌上坐了十几个人,正推杯换盏,喝得热火朝天,小玉坐于靠窗的小桌后,抚琴助兴。

“小玉,你过来。”武植笑着对小玉招招手。

琴声噶然而止,小玉见到武植来寻她,欢天喜地的跑到武植身前,亲热的笑道:“大哥。你总算来看小玉了。”

阁中席上众人愕然看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老弟还没回云州么?”

武植抬头看去。说话地正是王庆的手下袁朗。笑笑道:“袁兄也在啊,小弟借小玉姑娘一用。”

“你小子是谁啊?”席上一名锦袍男子明显喝高了。晃悠悠站了起来。其余众人也是一阵鼓噪。

袁朗陪笑劝慰众人:“程大人少安毋躁,各位少安毋躁……”又转头对武植苦笑道:“老弟莫为难哥哥,今日在座的可都是北平府地大人,兄弟还是改日再来寻玉姑娘吧。”

武植听得袁朗的话微微诧异,北平府的大人?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也不认得,拉起小玉的手:“我们走!”小玉愣了一下,马上甜笑点头。

武植拉着小玉直奔上次的阁子,就听身后一阵闹腾声,接着有人哎呀怪叫,显然是穆弘动了手,然后有袁朗的劝解声,毕竟不管北平府的官吏还是李知州的管家他都得罪不得,也不能得罪。

进了阁子武植放开小玉的手,笑笑道:“坐吧!”阁子不大,四角摆放花木,靠窗有一方精美屏风,屏风上黄鹂春啼图绘得栩栩如生。

武植在屏风下地软榻上坐好,小玉笑道:“大哥今日不听琴么?”

武植摇了摇头,笑道:“今日是想问你几句话。”

小玉笑道:“大哥有话尽管问,妹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秀匆匆走了进来,微微躬身道:“老爷,外面北平府官吏的名姓小人已然记得,其中程推官以下共计官员三人,吏员七人……”

武植点点头,“叫穆弘去和袁朗说,今日我和玉姑娘有要紧事,就不陪他了。”

“大哥寻我有什么要紧事?”小玉见武植上下打量自己,心中糙有不安。

“小玉你嘴里没有毒药吧?或者这样说吧,你有自尽的勇气吗?”武植笑笑道。

小玉愣了一下,强笑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植还待再说,石秀已经回转,阁子门嘭一声关起,再听不到外面一丝声响。

武植笑道:“阁子倒也严实,想来在里面做什么事外面也听不到吧?”

小玉不安的挪了挪身子,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我不喜欢说废话,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接近我为了什么?你那缺心眼的上司又叫你办什么事?”武植微笑着说道。

武植的几句质问如同几声闷雷,把小玉震得一阵眩晕,面色巨变,嘴里道:“我……我是小玉啊,大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说废话。”武植笑笑道,“再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

“大哥,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呢?”小玉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笑着回估。

“石秀!”武植顺手扔给石秀一把匕首,淡淡道:“一根手指。”

石秀“啊?”了一声。拿着匕首一阵犹豫,小玉笑容滞住,结结巴巴道:“大……大哥……您……”

武植站起身,从石秀怀里拿过匕首,慢慢踱到小玉身前,缓声道:“说吧……”

“大哥……您让小玉说什么啊?”小玉面色悲苦,跪在了武植面前,“啊!”女子的惨叫声是那般刺耳。惨叫声噶然而止,小玉捂着断指处痛地晕了过去,武植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绫扔给石秀:“帮她包好!”

石秀愕然,王爷竟然什么都准备好了?走过去帮小玉把左手断掉的小指处牢牢包好,起身见武植正上下打量自己,心中一慌,低下了头。

“三郎地心是越来越软了……”武植叹口气。

石秀低声道:“属下可以杀女子,折磨女子却是下不去手……”

“女子?”武植笑着摇摇头:“三郎,对头也有男女之分吗?”

石秀垂头不语,武植站起身,望着窗外白云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嘤咛”一声,小玉缓缓醒转,断指处钻心般地剧痛使得她又呻吟起来,武植转过身子,看着小玉道:“说吧……”

小玉打个寒噤,身子使劲向后缩去,脸上全是恐惧。

“你还有九个指头。”武植慢慢走上几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玉连连磕头。

“还不说?”武植淡然道。

“是……是……,民女。民女是魏王……魏王地义女……”

“魏王?耶律淳吗?恩,说下去。”武植坐回软榻。笑着拿起了茶水。

小玉断断续续地讲述中。她本是涿州人氏,后来被契丹贵族害得家破人亡。这些和石秀调查的相仿,石秀查不到的是,小玉被卖入青楼不久,无意间遇到了耶律淳,耶律淳见她聪明伶俐,当下悉心栽培,请了名师传她琴艺,使得几年后她进入神仙居后马上成为幽州的花魁。

只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小玉已经拜了耶律淳为义父,契丹大户也在头一年被耶律淳除去,小玉感激之余,开始帮耶律淳做事,她在神仙居就是为了帮耶律淳刺探一些官员的隐秘,本来耶律淳也有用她的肉体拉拢一些契丹重要官员地想法,不想还未来得及施行,幽州易主,耶律淳退守西京,临走时耶律淳在城中留下大批细柞,其中也包括小玉,而小玉的要务就是拉拢宋朝官员,若是能和贵王搭上关系就再好不过。

“事急不得是什么意思?”武植忽然问道。

小玉愣了一下,低头道:“是说结识王爷的事急不得……”

武植微微点头,听来听去也没什么对自己有威胁地事,不过就是耶律淳派了些细作在北平,这些不用想都知道,若是契丹人不在幽云留下细作反而不正常,可是为什么自己还隐隐觉得不安呢?

“没有再隐瞒我的事了么?”武植看着小玉问道。

小玉连连摇头,“没……民女再没敢欺瞒王爷的……”

看她惶恐的样子不像作假,武植琢磨了一下问道:“自退走西京,耶律淳可曾和你有过书信?”

“魏王给民女写过两次书信……可是……可是民女为了保密,早已毁去……”小玉脸色惨白,就怕武植怪罪。

武植点点头,这也是人情之常,他自然不会迁怒,“那你还记得信的内容么?”

小玉点头道:“记得,就是……就是要民女加紧打探王爷的性情,民女和王爷说过了……”

“打探我的性情?”武植笑笑,“他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情?”

小玉低头不敢说估。

武植看了看小玉,说道:“你把信的内容详细和我说一遍!”

第七十五章 迎亲

小玉道:“他……他叫民女打探王爷的性情,尤其是对女子……女子的态度,比如如果王妃……王妃落在对头手里……”忽然见到武植脸色沉了下来,小玉一哆嗦,再不敢说下去。

“说下去……”武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如果……如果王妃落在……落在对头手里,王爷……王爷能做什么让步……”小玉低声说着话,眼睛不时偷偷打量武植。

武植冷笑不止:“难道他还想来幽州绑架王妃?”

小玉惶恐道:“民女……民女不知……”

武植冷笑忽然收起,转头问石秀:“迎亲队可有消息?”

石秀道:“恩,前天有快马回报,大队已经进入西北草原。“说完一愣,看向了武植:“王爷的意思是?耶律淳不会这般大胆吧?”

武植心中也是十分疑惑,从耶律淳令小玉打探的特报来看,分明就是想动自己的王妃,而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打尚在迎娶路上的金芝的主意,要说劫掠金莲等女,那断没有成功的可能。不过他抓金芝做什么呢?金芝可是辽国公主,自己和金芝的婚事更是宋辽国婚一般,他若动金芝岂不是和叛辽一般无异?他又想胁迫自己答应什么呢?

武植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跪在那里的小玉,知道她不过是耶律淳地工具。这等要紧事耶律淳断不会向她吐露的,问也是白问。

“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武植忽然问道。

小玉愣了一下,低声道:“是……是民女不小心切伤的……”

“恩,这段日子你盯好袁朗,多多套问出袁朗这些淮西来人的勾当……”

小玉知道自己如今就是贵王案板上的肉,没有丝毫反抗余地,若是不想死也只有任武植摆布。轻轻点了点头。

“把你知道的契丹细作都写下来,还有若是耶律淳再有书信传来,就传信给王府,过几日神仙居地伙计会慢慢换上王府的人……”

小玉默默点头。

“事情一了,我会安排你从良!”武植说完起身向阁外走去,石秀留下收拾阁乎里的血迹之类的痕迹。

小玉望着武植挑门帘施施然走出,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从良?自从成为耶律淳义女,更得耶律淳报了大仇那天起,小玉就知道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操控的。或许只有到了人老珠黄,再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义父才会放过自己,可是今天在从所未有的惊吓恐惧之后,忽然听得“从良”二宇,小玉一时间难以接受这巨大的反差。呆了半晌才醒过神,从良?自己真的可以再不用过这种强颜欢笑地日子吗?

呆呆出了会儿神,直到石秀走了好久后小玉才站起身,看了看白绫紧紧包裹的小手指,小玉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崇宁三年十二月三十除夕之夜,大宋贵王武植突然提兵六万进入辽国西京道,言曰“迎接大辽邵阳公主”,六万禁军深入辽境二百余里安营扎寨。并遣出云翼左右厢骑队北上迎接邵阳公主,一时间西京道震动。天下震动。

晚间,禁军大营中灯火通明,一队队披甲枪手往返巡视。一片森严景象。中军最雄浑的帅帐中,灯球火把照耀的帐中如同白昼。武植坐在虎皮帅椅上正自叹息,“唉,想不到今年却是在军营中过年……”看了看两旁坐得几位甲胄齐全地将军,微有歉意道:“只是苦了你们啦。”

左首第一位坐的正是都监李成,听得贵王言语,急忙起身道:“王爷言重了,属下等都是披甲之人,哪有那般娇贵……”

其余将官也纷纷点头,一名络腮胡乎的黑脸将军晃晃大脑袋笑道:“王爷您娶老婆,那就是咱河北军的老娘,咱怎么也要把老娘平平安安接回河北不是?”

众将莞尔,李成回头斥责道:“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委实不成体统,还不快来谢罪!”

黑脸将军正是李成手下的爱将索超,人送绰号“急先锋”,脾气急躁,说估直率,自武植统领河北,这些年河北军出尽了风头,索超也连升几级,对武植可说心服口服,觉得再没有比在贵王手下当差更惬意的了,不但屡立战功,手下军士也越来越多,索超又如何不喜?他所说话虽然粗鄙,却也是大多河北将士的心声。

听得顶头上司训斥,索超无奈的上前领罪,武植笑笑道:“无妨无妨,索将军言语无忌,方显男儿本色,只是把王妃比作河北军老娘之言以后可莫再提起,被有心人听到,不免有逾越之嫌!”

索超摸着大脑袋点了点头,却实在不知道自己“逾越”了什么。

“李将军,闻都监处可有消息传来?”武植提兵,留下闻达总镇幽云,以防女真异动。

“有,女真小队出现在山后地带,被雁门关守将击溃后散去。”

幽云诸州地幽、蓟、瀛、莫、涿、檀、顺七州在太行山北支的东南,称为“山前”,其余九州在山地西北,称为“山后”。长城自居庸关以东向西南分出一支,绵亘于太行山脊,到朔州以西复与长城相合,即所谓的内长城。中原失“山后”,扰有内长城的雁门关寨可守,失“山前”则河北藩篱尽撤,是以说幽云诸州关系中原王朝地安危一点不假。

武植收回幽云,从此大宋北门无忧,不说从此多了良马产地。就单单凭借甲兵和弩兵扼守这些关隘也是万无一失,正是为此,河北军中不但新锐将官,就是老成持重地如闻达,李成之流也对武植拜服地五体投地。

而幽云禁军十几万,武植就带出来一半,闻达李成也无异议。无他,凭闻达手段,几万禁军加上十数万土兵,藩兵,厢军若还守不住幽云,那闻达可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毕竟女真人虽然彪悍,只不过野战强横,人数又少,想撼动宋军重步和神臂弩把守的重镇死伤必重。想来阿骨打也不舍得。

虽然说是这么说,行军交战不是两方军队实力对比那般简单,统帅的手段,军心民心等等方方面面都可以影响战争的进程,若不然也不会有几万女真人攻破东京的请康之辱了。不过如今的女真人势力尚弱,涿州惨败后,大多女真人更对南朝畏惧,尚不敢轻易起衅,说起来历史上地金国联宋伐辽时,可是对宋朝敬畏有加,奈何赵佶派出伐辽的宣抚使是童贯,副宣抚使是蔡京的儿子蔡攸。有这两位“高人”统领,接连打了几个大败仗。这才被女真人轻慢起来。

“禀王爷,寨外耶律淳的信使求见!”帐外军士大声禀告。

武植听了一笑:“这是第几个信使了?”

李成思忖了一下道:“第十二名了!”自宋军进入辽境不久,耶律淳就接连派出信使。不过辽军虽然开始频频调动,也不过几万军马在宋军几十里外扎营。毕竟辽军大部尚在东线防御女真。

“十二名了?带进来吧,看看耶律淳这厮写得什么?”武植笑笑道。

信使是名大胡子契丹人,进帐后恭恭敬敬向武植行礼,又把耶律淳的书信呈上,耶律淳的书信里斥责武植背弃盟约,提兵侵犯辽境,冒犯大辽天威,言道若再不回师,辽国必倾力一战。

武植看过书信笑笑,顺手把书信递给了李成,李成看过糙微皱起眉头,贵王此举确实十分不妥,耶律淳说的句句在理,委实难以反驳。

武植笑笑道:“李将军替我修回书吧。”见李成面有难色,笑道:“你这样写,邵阳公主亲笔修书,言道为彰显宋辽兄弟之谊,恳请大宋遣兵入境迎接,使得女真蛮人深知,宋辽之盟牢不可破,若女真胆敢进犯辽境,大宋必给予灭顶一击。”

李成听得武植睁眼说胡话,心中一笑,当下按武植吩咐去写回信,不但按武植吩咐把提兵进辽境的事栽在了邵阳公主头上,更写什么邵阳公主得了辽帝口谕之类的言语,想来邵阳公主也会帮贵王圆谎吧,说起来这些名目不过是说给南朝听而已,至于北国什么反应,那就不是李成考虑的了。

武植看了李成地回书笑笑:“写得不错。”站起身道:“我再给耶律淳写封私信,好久没见,倒是有些想他了。”

武植拿过纸笺,龙凤飞舞写了一行字,拿过信封,用火漆封好,旁边卫兵拿过交给了信使,李成笑道:“王爷的家书倒也简略。”

武植笑道:“虽然寥寥几笔,却是千言万语。”众将皆笑,心中都猜测贵王写了些什么。

西京耶律淳府中书房,三四个人在座,书桌后坐着的耶律淳脸色铁青,狠狠一柏桌子:“武植他欺人太甚!”他刚刚看完李成的回信,不由得火冒三丈。

在座的都是文士打扮,看来是他地幕僚,只有一人锦袍棉帽,打扮有些怪异,锦服汉子见到耶律淳脸色难看,身子微微前倾,问道:“王爷,宋人怎么说?”

耶律淳“哼”了一声:“东扯西扯就是不愿退兵!”

锦服汉子脸色也有些难看:“那您和我国圣上的计划?”

耶律淳皱起了眉头:“这“委实有些难了……”

锦服汉子转了转眼珠道:“宋人不过一万骑兵北上,何不伏击?”

耶律淳无奈的看了锦服汉子一眼,心说暗骂了一句白痴,也不知道夏国皇帝怎会派出这样一名持使,原来耶律淳退到西京后,眼见自己与上京联络中断。心中开始不安分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若此时叛辽,北有大宋,西有女真,加之辽帝不知道震怒下会不会派出军马自北方草原攻打,自己可说四面楚歌。不过天赐良机,就这般错过实在心有未干,这时候西夏送来了橄榄枝,西夏国主李乾顺派出密使和耶律淳接触。

北方大乱,李乾顺也想分一杯羹,更不想看到宋朝坐大,西夏自立国,就面对宋朝地强大压力,初始奉行联番(吐番)抗宋,到得后来联辽抗宋。如今北方大乱,南朝收回幽云,西夏如鲠在喉,若再不动柞,只怕宋辽联军灭了金国后。南朝就该腾出手来对付自己了,李乾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和朝中重臣商议后,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西京道上,若能扶持西京独立,即消弱辽宋实力,又使得西夏东境有了缓冲,可谓一举数得。

李乾顺和耶律淳一柏即合。不过耶律淳却有两怕,一怕自己叛辽后。南朝有了借口,会提兵来犯,二怕西京留守萧查刺和一些契丹贵族不服。萧查刺等契丹贵族倒也好说,到时反对者自己斩杀干净就是。反正天高皇帝远,辽帝就算想管一时也管不来。而耶律淳最担心的就是南朝,他可是知晓武植此人,自己叛辽他决计不会坐视不理,肯定趁机闹些好处,思来想去,耶律淳有了一计,邵阳公主前往南朝是一定要经过西京道的,自己秘密扣留邵阳公主,逼迫武植答应自己立国,再立下若干盟约,由不得他抵赖就是,虽不知道武植对女人是何态度,但从上京传闻看,武植应该极喜邵阳,而自己又不是什么苛刻要求,想来他定会就范。

耶律淳想的是挺好,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武植忽然发神经,率大军进入西京道,更派出骑兵北上接应邵阳,若自己硬要留难邵阳,势必和南朝起了干戈,这可不是自己本意啊。

听得西夏使者问自己为何不伏击宋人骑兵,耶律淳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西夏使者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的白痴,或许西夏国眼里,自己和大宋起了冲突才好,到时自己也只有乖乖做西夏地儿皇帝。

耶律淳叹口气,眼睛忽然瞥到信使送来的另一封书信,据说是贵王武植送自己地亲笔信,耶律淳本来想遣退幕僚和使者后再看,但此时有些灰心丧气,顺手把信封拿起,拆开火漆信皮,一张绢纸慢慢枫落桌上。

耶律淳拿起绢纸,就见纸上字迹歪歪扭扭,比之自己的远远不如,耶律淳笑笑,这般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却是北方几国最关注的重量级人物,唉,真是可悲啊!心中叹息,仔细看去,嘴上地那丝讥笑忽然凝固。绢纸上写道,“敢打我女人主意,老子就敢灭你全家。”

耶律淳看着那纸笺好久好久,琢磨了半晌,才转头对西夏使者道:“李先生,烦你回禀尊主,原议之事还需再议议……”,

西夏使者一愣,站起身道:“魏王,您这是何意?”

耶律淳小胖脸上挂满微笑:“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再细细商议才好。”说着起身作送客之态,西夏使者没有法子,只得告辞离去,耶律淳留下几名幕僚,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金芝一身契丹盛装,坐在马车里,身子随着车厢的晃动左右摇摆,眼睛望着窗外地荒野和远处隐隐可见的村庄呆呆出神。

“这路也太难走了吧!哎呀,颠死我啦!”坐在另一边软榻上的萧芊芊大呼小叫。

金芝被她的叫声喊得回过神,回头爱怜的看了萧芊芊一眼道:“早说了不用你来送地。”

“人家不是怕金芝姐到了南国孤单吗?也不知道叔父会不会对你好……”萧芊芊叹口气。

“放心吧,他……他会对我好的……”金芝露出一丝微笑,更添几分娇媚。

萧芊芊看得一呆,随即笑道:“是芊芊杞人忧天了,金芝姐这般漂亮,就是芊芊也动心呢,别说叔父他这大男人了!”

金芝笑笑,心中却叹口气,心,“会对我好吗?

“公主!前方有大队骑兵。打地是宋人旗号,为首将军求见公主!”马车外匆匆驰来一骑,乃是护送金芝的卫士统领,辽帝的亲信侍卫官,唤作萧成南。

“宋人?这里不是辽境么?”金芝奇道。

萧成南也是满头雾水,摇头道:“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金芝想了下道:“带他过来吧。”

萧成南打马向南奔去,萧芊芊笑道:“定是叔父等不及见到姐姐。派人来抢亲啦!”

金芝啐她一口,心里却甜丝丝地。

马踏鸾铃声响起,第一声响起时似乎离得尚远,第二声就近了许多,第三声响起时似乎已在近前,金芝愕然,好快的马啊。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窗外一团白影骤停,清脆的声音响起:“北平府马前司都指挥使扈三妹见过邵阳公主。”

金芝看过去,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雪甲玉马。正微微对自己躬身。

金芝呆了呆,她虽是方腊之女,却不怎么理会江湖事,自然没听过扈三妹大名,不过金芝可是知道马前司都指挥使这个职位地。本来只有京城才设三司,但收回幽云后,为体现幽云之持殊地位,赵佶在北平府设马军司和步军司,总领河北马步二军,马前司都指挥使那就是河北军中顶尖的角色了,怎么会是名女将?

再见女将清丽无双的容颜,清澈似水的双目正好奇地上下打量自己。金芝心中忽然一乱,她。又是谁?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对他的一切还一无所知,就这样傻傻地。义无反顾的跟了他,到底等持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姐姐。你好漂亮,好威风啊!”萧芊芊地脑袋伸出了窗外,看着扈三妹惊呼起来。

扈三妹对萧芊芊点点头,转首对金芝道:“贵王担心公主安危,遣末将率云翼左右厢迎接,贵王大队在二百里外等候。”

金芝“哦”了一声,萧芊芊却是欢喜地喊起来:“姐姐我说地没错吧,叔父真是等不及看你了!”

金芝脸上一红,转头斥道:“别胡说。”

扈三妹虽然性子淡泊,听得萧芊芊的话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疑惑:“叔父?”

“啊,贵王是我的叔父啊!”萧芊芊点点脑袋,好像还有几分沾沾自喜。

扈三妹望着这名美貌的契丹少女,看年纪比自己最多小上一两岁,怎么就甘心做起他地侄女来了?

“我去为公主开道。”扈三妹拉了拉缰绳,玉儿如飞而去。

金芝看着远去的白影,轻轻叹口气,只有萧芊芊还在旁边没心没肺的赞叹,“好漂亮的姐姐将军啊,金芝姐,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威风呢!我要是有她一半威风就好啦!”

看着萧芊芊托着腮在那里感慨,金芝摇摇头,拉上窗帘,又开始呆呆的出神。

几日后的宋朝禁军大营,士兵正忙碌着收拾行装,准备拔营回返,武植和扈三妹两骑并肩向北缓缓走着,迎亲车队已经到了十里外。

“果然是天生丽质!”一直默不出声的扈三妹忽然说道。

“是吗?”武植不知道该如何接言。

“你喜欢做长辈?”

“啊?这是什么话?”武植莫名其妙。

扈三妹笑笑,打马道:“走吧,别叫公主等得心急。”玉儿当先蹿出,玉狮子不用武植示意,长嘶一声撒蹄狂奔,就怕被玉儿甩掉。

两骑如飞,不一会儿就飞驰到迎亲队伍前,武植和云翼左右厢几名将军招呼一声,又和从上京一路护送金芝而来的几名官员说了会儿话,这才策马赶到了金芝地马车前,虽说秩规矩武植这时候不应该来见金芝,但武植哪在乎这些?此时又在军中,也不似南国那般多规矩。

金芝和萧芊芊早就下车相候,武植离老远就看到了呼啸北风中那娇怯怯翘首以盼的倩影,武植缓步走过去,金芝看到武植马上满脸喜色,冲武植晃晃手,好似怕武植看不到她一般。

“外面这般冷?怎不在车上等?”武植走近后关切地道。

金芝笑笑:“你不也在外面吗?”

“叔父!”旁边的萧芊芊冒出来打招呼。

“啊。你也来啦!”看着萧芊芊毕恭毕敬给自己行礼武植就想笑。

“恩,怕金芝姐恋家,我就跟来了,等我回去时叔父可要给我父亲写封书信,要不爹爹会骂我的。”

“你偷偷跟来地?”金芝回头瞪大了眼睛,萧芊芊偷偷点点头。

武植笑道:“来就来了,没什么大不了。回头在南国好生游玩一番,也别白来一趟,至于萧大哥那里,我自会修书,保管他不会责罚你!”

“谢谢叔父!”萧芊芊雀跃不已,把金芝看得连连摇头。

“走吧!咱们回南国!”

“恩,回南国……”金芝看着南方,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意……”

当武植的大军浩浩荡荡回返北京时,东京城中却是暗流涌动。

丞相府客厅中,蔡京正笑着饮茶。下首处坐着许益,此时地许益正气呼呼的诉苦:“相国若再不整治贵王,他真地要把天翻过来啦!”

蔡京笑着摇头:“庆之这是什么话,贵王劳苦功高,功在社稷。什么翻天不翻天的,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对啊。”

许益叹口气:“相国您忠心为国,可是您看看,贵王他在做什么?明目张胆就敢提兵进入辽境,还把不把枢密院,把不把朝廷放在眼内?”

蔡京笑道:“这事也怪不得贵王,不过为了防微杜渐,圣上昨日不是准了在河北常设监军一名吗?”

许益恨恨道:“什么常设监军?选宦官做监军。不过是个虚职,有名无实罢了!哪个宦官又真敢监贵王的军?”

武植提兵进入辽境的消息传到京城。马上就闹翻了天,枢密院安公焘气得不成,枢密院总管全国军事调动武官升迁等务。安公焘本就对武植总揽河北军务不满,更有赵佶得宗泽表奏。北方诸国乱战,为使幽云行事方侦,暂停河北禁军更戌,也就是河北禁军不再和别地禁军更换驻地,这也使得安公焘耿耿于怀,再听说武植私自带兵越境,马上就起表弹劾贵王狂妄,更有李家族中的言官趁机参贵王在北平肆意妄为,有专权之嫌。

其实武植在还未发兵时已然给赵佶写了密信,武植又不是傻子,怎会这样授人以柄?赵佶看了密信也是一笑了之,却没想到朝中会掀起这般大的波澜,虽然赵佶极力把这场风波压了下来,却也不得不做个姿态,下旨在河北常设监军,监军由宦官充任,虽然是个幌子,也算把几名大臣的火气冲了下去。

蔡京听得许益之言,笑笑道:“敢不敢监那是监军的事,可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庆之啊,咱不说这些,还是去下盘棋吧。”

许益奇怪的看了蔡京一眼,微微点头,跟着蔡京向棋室走去。

而同时间地殿帅府书房内。

高俅正笑呵呵的和他的幕僚说话。

“孙先生,蔡相终于要出手了?”

长须文士孙先生糙糙点头:“听说这次梁师成推举的四名宦官不管圣上选上谁,都会拼死推了监军的差事……”

“哦?你是如何得知地?梁师成这老狐狸的嘴巴可是牢的很啊。”高俅似乎不经意的顺口问道。

孙先生却深知高俅为人,急忙解释请楚:“小人和梁师成家的总管有些交特,他那总管是无意间听得,醉酒后和小人说起。”

高俅笑道:“那以后你还要和人家多走动才是,梁师成虽然是宦官总管,可是圣上近前最中意的人物,或许也样蛮贯童忧奉能和他傲美了。”

孙先生连连称是。

“四名宦官死命推辞?那就是说贵王那里水深去不得了?”高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笑道:“蔡相够狠的啊。”

孙先生道:“是啊,如此一来,圣上就是想不怀疑贵王也不可得,就算现在不发作,怀疑地种子却也种下了。”

高俅笑道:“就可惜了这四名宦官,好好的监军不去做,偏要圣上砍了他们地脑袋。”

孙先生点头,高俅又叹口气:“以前却不知道蔡相和老梁走得这般近。”

孙先生小心翼翼道:“殿帅要不要凑凑热闹?”

高俅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退下吧。”孙先生不敢再说,躬身退下。

高俅慢慢品口茶,自然自语道:“要是不去点把火,以后诈又治得了这厮,点了这把火还可以让老狐狸安安心,也好也好,贵王啊,你就别怪我啦!”说着话高俅低笑起来。

紫寰殿,赵佶面色冷峻坐于龙椅之上,眼睛扫视了众大臣一眼,高俅面上惶恐,肚中却一阵得意,看来蔡京已经出手了,嘿嘿,贵王啊,一会儿别怨我,不加火烧烧你你是不会下决心和蔡相拼个鱼死网破的。

高俅偷偷看了眼蔡京,蔡京永远是那般一脸正气的卓然而立,看得高俅叹口气,自己,真能做到他那高度吗?

“圣上,今日是议河北监军人选么?”安公焘身正不怕影子斜,对赵佶地凌厉目光视而不见。

赵佶“哼”了一声:“此事一会儿再议,许益,你先看看这个!”说的话把几张纸甩下龙案。

许益愣了一下,走过去慢慢拿起纸笺,看了几眼,马上面色大变,这都是他近几年敛财屯地的账目,一笔笔清清楚楚,比自己记得账目还要请晰,许益面色惨白,转眼看向蔡京,是不是他早就得到了讯息,昨日才对自己不冷不热地。

“你知罪么?”赵佶冷声道。

许益低头不语,知道抵赖也是无用。

赵佶缓声道:“你先退下吧。”

许益慢慢俯下身,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高俅摇摇头,就知道许益早晚会出事,嚣张跋扈,目无余子,若不是蔡京一路提拔,他哪坐得上副相的位乎,不过今日怎就无声无息的被拿下呢?莫不是蔡京担心他早晚惹来祸端,自己下的手?看了几眼蔡京,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好了,咱们议议河北监军的人选吧!”赵佶看着殿门处许益背影叹口气,转头对几名大臣说道。

高俅精神一振,这话儿来了。

第七十六章 监军

“好了,咱们议议河北监军的人选吧!”赵佶看着殿门处许益的背影叹口气,转头对几名大臣说道。

高俅精神一振,这话儿来了。

安公焘道:“河北监军,事关重大,圣上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赵佶笑笑道:“恩,昨日禁宫送上了几份章程,朕有了些计议。”

蔡京微微躬身笑道:“河北一地,贵王治理有方,吏治请明,兵强马壮,监军一职更有圣上一份厚望,朝廷的几许重托,想必宫中宦官都会趋之若鹜!”

高俅也笑道:“贵王我朝栋梁,能在贵王旗下为圣上效力也是这些宦官的福分。”

赵佶听得二人言语开心的笑起来:“卿家说得不错。”

高俅见赵佶满面欢愉,心中一笑,不知道等会儿圣上点出人选,几名宦官拼死推辞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贵王啊,这次你可真是有麻烦了。

“你们看看这份奏章吧。”赵佶笑着递给安公焘一份文书,安公焘翻过看了几眼笑道:“恩,梁师成推举的这四人臣也听说过,都是一心办事的人物。”说着话把文书给群臣传阅一遍,几名重臣都连连点头,有人已经开始议论起何人更适合去河北。

赵佶忽然哈哈一笑:“这几人虽然能干,却不是朕计议中的人选,给你们看看这个。”说着又传下一份奏折。

几名大臣传阅。赵佶却是在那里笑道:“童贯办事牢靠,朕心甚喜,众卿觉得如何?”

听着赵佶地话,高俅一下傻了眼,等文书传到自己手里,急忙细细看了起来,这是内廷供奉童贯的表文。文中把武植功绩吹得天花乱坠,但吹棒中又句句点出最大的功劳乃是圣上赵佶的,说什么贵王与河北军得圣上提点,扬大宋国威。他愿去河北与众军同甘共苦,再苦再累也要为圣上守好大宋的北门。

高俅心里连赞了几个高,看完这折子,他也生出了一种贵王所有功劳其实是圣上的幕后之功的错觉。晃晃头,高俅猛地回神。向蔡京看去,第一次,高俅见到蔡京笑容僵滞。脸色铁青,在那里咬牙切齿不知道嘀咕什么,也不怪蔡京郁闷。策划许久,更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手。眼看就要给予武植当头一棒,冷不丁被童贯冒出来搅得七零八落,拎起地棒子还没轮圆呢就忽然不翼而飞,蔡京还能露出笑容已经实属难能,虽然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众卿以为童贯去河北如何?”赵佶笑着问道。

众大臣自然没有异议,童贯可是宫中红人,好好的内廷供奉不做要跑去河北做那有名无实的监军,谁又能说出什么?就是平日看童贯最不顺眼地安公焘也笑着赞了他几句。

“元长,你以为如何?”赵佶见蔡京一直没说话,少不得问问首相的意见。

“童贯精明干练,正是去河北的最佳人选。”蔡京笑着道。

“好,既然如此,事情就这般定了吧。”,赵佶给给一笑,结束了朝议。

高俅走出紫寰殿,心中苦笑,到底是贵王运气好呢还是对京中事了如指掌,更早买通了童贯解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不过童贯又怎会想起去抱贵王大腿?他不是一直和蔡京走得很近吗?看看前面昂首阔步的蔡京,不知道他回府后会不会自己在小黑屋里大喊大叫,想想自己压抑地不成时就是这般发泄的……

“金莲姐姐,七巧姐姐,玄静姐姐……”金芝也不管年纪大小,挨个给金莲几女见礼,金莲笑着去扶,七巧却是大刺刺坐定受了金芝一礼,大眼睛更是在金芝身上膘来瞟去,看得金芝一阵不安。

离二人成婚还有段日子,金芝急于和众王妃结识打好关系,也不顾规矩不规矩地,到了北平府第二日就登门来见金莲几人,金莲几女自然是领金芝来了翠云阁。

望着面前鲜花般艳丽的金莲三女,金芝心中也只有叹息。

“听说金芝在江南就结识相公了?”金芝方坐定,七巧就抢先问道。武植没和几女隐瞒金芝真正的身世。

“是啊……”金芝被七巧看得有些心慌,低下了头。

金莲看出金芝地局促,笑着对七巧道:“去找千叶子玩吧,你在这里可是要吓坏客人了!”

七巧笑笑道:“那我不说话就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终于要有妹妹进门,七巧哪能错过?

说了会儿话,金芝拘束渐去,抬头见到靠窗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纸牌,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金莲笑道:“金花牌,妹妹以前没见过?”

金芝摇摇头,七巧憋了半天,这时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笑道:“来,姐姐教你怎么玩儿。”

金芝早看出这小丫头怕是最难缠的,若想在府中立住脚第一要务就是把她笼络好,见七巧召唤,急忙笑着起身,金莲和玄静自然也过来凑趣,金芝本就喜欢赌博,听七巧讲了几遍已经明白大略,当下几女洗牌发牌,玩耍起来,方方走到翠云阁窗前地武植听得里面的动静,摇摇头,这下可热闹了,只盼金芝别玩得起瘾,又恢复江南滥赌风采才好。

武植晃悠悠到了北平府衙,自己这府尹也不能太懒散,十天半月的过来看看文书卷宗,虽然每次看到那厚厚的文书都想睡觉,但也要装装样子啊。

“王爷!”郑通判正在后衙换下官服。准备回府,刚出门就见到武植,慌忙见礼,武植笑笑:“这些日子忙吗?”

郑通判笑道:“还好啦,不过很多以前地契丹人在时的案子都被翻出来,对这些案子要谨慎一些,也只有下官一桩桩审理了。”

武植点点头。幽云换了天,自然会有人翻以前的案子,这些案子有的或许真有冤情,但趁机鱼目混珠的##所不少。“对那些闻风而起,妄图捞些好处的宵小要重罚,也好杀一儆百。”

郑通判躬身:“遵命。”

武植方想转身去后院,郑通判道:“王爷。前几日程推官给小人写了封密信,言说顺州张知州敛财。民怨甚重,王爷您看是不是遣人走一趟顺州?”

“哦?有这种事?”武植一愣,张知州收取贿赂他自然知道。但这个时代,两袖请风的官员那是如同珍稀动物一般难寻,只要尽心办事。不欺压良善,武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何况张知州也算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别人不知道,张知州自己却请醒得很,断不会在河北胡作非为,给自己脸上抹黑。

“程推官地信中请请楚楚,下官想程推官和张知州素不相识,想来不会随意污蔑朝廷命官,只怕十九错不了。”

武植微一琢磨后道:“把信拿来我看看,还有,顺州你选名精干官员走一遭。”

郑通判点头,武植这才进了文书房,在里无聊的翻看了一会儿,郑通判把程推官的信笺送了过来,武植看了几眼,都是讲张知州如何敛财,如何欺压顺州富户等等,看到最后是程推官的署名,武植一愣,这名宇怎么感觉有些熟,推官?程?猛地省起,这不是那日逼问小玉时指着自己鼻子叫嚣地汉子吗?后来自己急于去接金芝,倒把这事儿落下了。

程推官这是真以为自己是张知州的管家,借机报复而已,张知州却是替自己背了黑锅,武植哑然失笑,叹口气把信笺扔到一旁,又开始翻看那厚厚的卷宗。

傍晚时分武植才从文书房走出,伸个懒腰,坐了一下午实在有些疲惫,一直等候在文书房外的石秀迎上来笑道:“王爷辛苦了。”

武植笑着摇拐头,还有比自己请闲地官员吗?

“小玉传来了讯息,袁朗今天去接淮西来的李先生。”

武植笑道:“李先生?金剑先生李助吧,王庆手下第一号智囊,好,来地好啊!”沉吟了一下,“淮西这边儿盯紧了,最好让他们觉得这边生意好的紧,来的人越多越好!唉,可惜朱武不能来,要不然由他应付最好,恩,你告诉张知州,尽量给淮西来人行事方便。”

石秀连连点头答应。

数日后,河北监军童贯赶到北平府,武植和这名他闻名已久地人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童贯虽是宦官,却是生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说话更是讲究,每句话都能讲到武植心坎,却又感觉不出他有一点儿奉承拍马的意味。

武植在潘家酒楼宴请童贯,河北军四品以上的武将作陪,酒桌上童贯把气氛调理地煞是融洽,二楼酒席上欢声笑语,楼下潘老大也是乐得脸上开花,此时他和扈成坐在一小阁子里,哥俩喝得也是不亦乐乎。

“潘大哥,有你的啊!贵王在你地酒楼摆席,那大哥以后的生意想不火都不成啊!”扈成嘴里含着菜,含糊不请的说道。

潘老大也没想到武植会来他的酒楼,兴奋的舌头都打结了,“是啊是啊,要说王爷啊,还最看护家人,对了,早晚你也是他老人家的大舅哥,到时有你得意的时候。”

扈成伸出的筷子一下停下,脸色有些尴尬起来,想起刚听说妹妹中意贵王时自己的反应,现在不免有些难为情,虽然知道潘老大不会知道这些事,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兄弟?难道扈将军心里有了旁人?”潘老大见扈成脸色怪异,寺怪的问道。

扈成急忙摇头:“我妹妹她怎会看得上别人?就她那性子?……”,扈成苦笑一声。有时候他也在想,若是妹妹遇不到贵王,是不是真地会孤老终生?

“我就说吗,这大宋朝,除了贵王,谁又配得上扈将军?就是圣上也不配啊?”潘老大喝得有些高,估也明显不走脑乎了。

“潘大哥莫乱说!”扈成皱起眉头。几步走到阁门前,撩开门帘向外看看,跟前没人,扈成这才放心。回来坐好,再看潘老大,已经伏在桌上睡过去了,扈成无奈的出去招呼伙计来扶潘老大去后院休息。正忙碌呢,身后传来扈三妹请冷的声音:“哥。你怎么在这里?”

扈成回头,妹妹一袭白裙,脸上挂着笑容。看得扈成一阵恍惚,妹妹不经意的笑容就是亲人也难以抗拒。

“王爷又说什么了?”扈成现在算知道妹妹了,每次她的笑容都是为贵王而发。想必方才贵王又说什么话令她开心了。

扈三妹道:“没说什么啊?怎么啦?哥,你还是早些回府吧。别整日就知道在外面厮混。”

扈成点点头,扈三妹这才转身上楼,心中却有些奇怪,哥哥怎么知道他夸我了?想起方才武植在众将前称自己是“美女将军”,三妹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管男人女人,热恋中总是傻乎乎的,为了意中人地一颦一笑心动,为了他的一句赞美就可以笑上一天,如三妹这般出尘人物,亦不能免俗。

童贯的酒量实在恐怖,这些南征北战的宿将纷纷败下阵,到得后来,酒桌上只有武植,童贯,扈三妹三人,扈三妹只浅尝了几。酒水就再没碰过,童贯也识趣,除了最开始敬了三妹一杯后就再没劝过三妹饮酒,倒把那些五大三粗地武夫挨个灌跑,当然这些武将也不是不能再喝,但在贵王面前若是真的喝高了,胡言乱语些有的没的,那岂不糟糕?是以都在还算清醒之时装醉退下,以免出丑。

武植看得好笑,心里琢磨为何童贯酒量如此之好,又为何八面玲珑地人物在酒桌上这般豪爽,嘿嘿,或许这是唯一能显示他男人气概的方法吧,武植恶意地想着。

“嗯,今日喝得尽兴,咱们也该散了!”武植笑着对脸色微有潮红的童贯说道。

童贯笑道:“千岁既然说散,那下官也只有遵命了。”

武植笑着起身,忽又好奇的问童贯:“童大人真是好酒量,可曾醉过酒?”

童贯躬身道:“下官倒未喝醉过,是以朋友都唤下官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武植给给一笑,又坐了下来,“那今日我可要见识见识童大人酒量了。”

童贯笑道:“下官可不敢与王爷争锋。”

“不过喝酒,什么争锋不争锋地,今日就咱们两人,就当朋友一般就是。”武植笑着道。

童贯推辞了几次,见武植坚持,也只得应了下来,武植笑对扈三妹道:“要不要也喝上几杯?”扈三妹摇头。

武植吩咐人换上大杯,开始和童贯拼酒,童贯虽然不敢和武植拼酒,但武植举杯一饮而尽,童贯也只有跟着干杯,十几杯后,武植的话开始多了起来,童贯也渐渐放开,和武植有说有笑,和武植讲些京城的趣事,武植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童大人,听说你是自告奋勇来河北地?”武植笑着问道。

童贯点头道:“正如千岁所言……童某是主动来的河北……”

“哦?大人好好地的内廷供奉不做,为何来这偏远之地呢?”武植说的话又干了一杯。

“下官久慕王爷大名,持来投奔!”童贯“投奔”二字加了重音,笑看武植,“下官虽不中用,但办些王爷吩咐的小事定能办的利落……”

武植笑道:“好说好说,喝酒喝酒!”

又喝了半晌,武植看着童贯:“你为何不醉?”

童贯笑道:“下官在王爷面前不敢作伪,但若王爷一定要下官醉,那下官也就醉了……”

武植看了童贯半晌,忽然笑道:“今日就不信喝不倒你,倒酒倒酒!”

一个时辰后,扈三妹好笑的看着刚刚倒在桌子上的武植,又看了几眼比武植早一步躺下的童贯,起身走到阁门前,拉开阁帘,石秀急忙过来问道:“扈将军,什么事?”

扈三妹看看阁乎外衣甲鲜明的侍卫,这些侍卫既有王府侍卫,也有禁军精锐,扈三妹摇摇头:“没事!”转身退回了阁子,若是被他们看到贵王醉酒后口涎直流的模样,那贵王威信何在?

拿出雪白的手帕轻轻帮武植拭去嘴角唾液,起身到窗前向下望去,南窗下大街上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行人走来走去,再看东窗下却是一条昏暗的小路,扈三妹琢磨了一下,看到窗边桌子上摆了笔墨纸砚,这也是大酒楼的惯例,一些才子酒后喜欢吟诗作对,大的酒楼也就在阁子里早早备好,免得临时抓瞎。扈三妹提笔写了几句话,这才走到武植身前,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去,把武植双手搭在自己肩头,双手抱住武植双腿,把武植背了起来。

几步来到东窗前,轻盈的跳了下去,如同羽毛般轻飘飘落地,然后寻小路向贵王府行去,走在昏暗的小路上,听着武植呢喃的低语,扈三妹笑着摇摇头,武植呼出的热气正喷在扈三妹的耳朵里,痒痒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了逃避这种从所未有的感觉,扈三妹轻轻向旁边侧侧头,转头看去,武植的头就靠在自己肩头,嘴角的涎水流出,落在自己的白裙上,扈三妹本是极素净的人,身上沾不得半丝尘埃,但此时却全无怨气,反而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甜蜜。

“金莲……”武植的手忽然楼紧了扈三妹的脖子,含含糊糊道:“你……你今天的味道好特别……”说的话还在扈三妹发髻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更在三妹修长雪白的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头又歪在扈三妹肩头,不知道呢喃些什么。

扈三妹却是身子僵直,猛地立定在那里,她性子淡泊,本来背起武植走来,一路也没多想什么,这时却被武植一亲之下,如遭电击,那湿湿,软软,痒痒的感觉让她怔在那里,好半晌,才继续向前走去,或许三妹今日真是多灾多难,走没几步,武植的手又不老实起来,虽然冬日穿的棉衣,但武植的手却仿佛有魔力一般,所触摸过的地方仿佛有热流传过,扈三妹又羞又急,正没奈何,武植的双手猛地抓在了她的柔软坚挺的双峰上,捏了几下,似乎觉得这里最为舒服,抓住就再也不肯放手。

扈三妹“呀”一声低呼,猛地挣开武植双手,武植猝不及防,向后摔去,眼见身下是厚厚的石板地,武植的后脑就要和硬石板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扈三妹急切间来不及多想,转身一把将武植抱住,如同抱着婴儿般把武植抱在怀里,武植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险些送去半条小命儿,只感觉温暖香软的怀抱再次回来,把头靠在扈三妹胸前,享受似的动了动,扈三妹无奈的看了看武植,知道耽搁的越久自己越尴尬,也不再多想,快步向贵王府而去。

等金莲几女听得侍卫禀告,从后院门把武植接入,又一定要扈三妹进府坐坐,三妹没有办法,跟在金莲几女身后进了王府。

走了几步,见七巧瞪着大眼睛一个劲儿看自己胸部,扈三妹心中奇怪,也不喜欢问话,却见七巧笑着对自己努努嘴,扈三妹奇怪的低头看去,这一看不由得脸上马上火烤一般,就见自己胸前雪白的长裙上,明显有两团污痕,虽然不太明显,但若仔细看还是看得出的。

“王妃,三妹还有要事,告辞了!”说完也不等金莲挽留,逃也似的转身而去。

金莲一阵错愕,从没见到扈三妹这般狼狈,转头问七巧:“她怎么了?”

七巧嘻嘻一笑:“谁知道呢?怕我欺负她吧?”

金莲白了七巧一眼,叫上竹儿去给武植熬醒酒汤。

第七十七章 柴进之“强奸”案

武植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慢慢睁开眼睛,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柔软的小身子,似乎不是金莲,武植抬头看去,竹儿睁着大眼睛,呆呆看着屋顶,武植笑道:“竹儿怎么在这里?”

竹儿“呀”一声转头,见到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武植,脸上马上飞起两朵红云,“老爷醒啦?我去给老爷拿水!”说着就挣扎起身,却又惊呼一声,捂着肩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武植关切的问道。

“好像……好像麻了……”竹儿苦着脸道。

武植恍然,定是被自己抱着一动不动躺了半夜,身子都麻木了,武植又是心疼又有些生气:“你怎么就这样让我抱着呢?怎么就不说动一动?”

竹儿低声道:“竹儿怕打扰老爷休息……”

武植道:“怎么?”

“老爷昨天回来后,抱着竹儿就睡了,夫人说让竹儿好生侍奉老爷。

“夫人?是七巧吧?那你也不用被我抱一夜吧?”

“竹心……这是竹儿的本份……竹儿也给老爷换过别的东西抱,可是枕头什么的都试过了,老爷……老爷就是翻来覆去的……就抱着竹儿才睡的安稳……”

武植叹口气,想起刚醒来时竹儿望着屋顶发呆的神态,这……自己这不成了欺负人么?

“竹儿……”武植有些歉疚的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其实竹儿很开心的……想想呀……老爷抱着竹儿睡得这般安稳……这不是竹儿的福气么?”竹儿看武植内疚,甜甜的一笑。

武植无奈地叹口气:“你这傻丫头!……恩?来,老爷今天伺候伺候竹儿,给竹儿解解乏!”

竹儿吃了一惊。连连摇头:“不要,竹儿可……可承受不起……”

武植已经笑着坐起身,“别啰嗦,若不然老爷可生气啦!”

竹儿不敢再说,只有乖乖的躺好。看着武植的大眼睛里全是惶恐,武植也不管她,笑着为竹儿揉弄小胳膊小腿,开始武植是真心想为竹儿去去乏,可是揉着揉着,武植心头渐渐有一点火热生出,竹儿一身月白侍女服,被武植揉得一阵阵痒。却不敢挣扎,脚跟紧紧蹬着床单,小脚丫使劲并拢,雪白的罗袜明显被脚趾用力夹住。

“脱……脱了衣服才更去乏……”武植声音都有些异样起来。

竹儿偷偷看看武植脸色,温顺的把侍女服褪下,很快大红锦单上就躺好了怯生生一只小绵羊。竹儿只穿肚兜,乖乖地躺好,闭着眼睛不敢看武植。

武植咽了口口水,慢慢向竹儿白生生的小脚丫摸去,竹儿虽然痒,却是动也不敢动,任由武植把玩,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线,见到武植看过来,又急忙紧紧闭起。

武植笑笑。手开始顺着竹儿光洁的小腿向上摸去……

“啊,老爷……你……”

“老爷告诉你怎么伺候老爷才舒服……”武植笑着褪去衣服,把竹儿紧紧楼在怀中……

武植觉得自己真的成了恶魔,当自己进入竹儿身体,看着竹儿咬牙忍痛,哼也不哼一声,反而极小声的问自己:“老爷这样就舒服吗?”武植不仅仅愧疚,更有一丝难言的快意,而当半晌后竹儿在武植的指挥下。小脚一会儿勾住武植的腿弯,一会儿伸在自己地胸前并拢。任武植一次次重压,一会儿又顽皮的在武植小腹上轻挠。武植舒服的呻吟出声,愧疚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心中只剩下快意,而竹儿那脆生生的叫声更令武植的心里如同被猫爪子用力挠着一般,全身毛孔都舒服的张了开来。

当武植大汗淋漓地瘫在竹儿身上时,竹儿虽然手足酸软,却慌慌张张为武植擦汗,武植笑道:“没事,一会儿再擦吧。”

竹儿看着武植的满头大汗,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竹儿你怎么了?是怪老爷吗?”武植急忙问道。

“都是竹儿……竹儿不好……害得老爷这么累……竹儿方才……方才舒服得都忘了……忘了帮老爷擦汗……”说到“舒服”两个字时,竹儿声音低的如蚊鸣。

“哈哈,没事的,老爷越累才越舒服,懂吗?”武植好笑的看着竹儿。

“真……真的吗?……”竹儿有些不相信。

武植笑道:“自然是真的……”说的话把竹儿紧紧楼在怀里,“睡吧,明日早上还要应付你七巧姐呢。”

竹儿点点头,乖巧的躺在武植怀里,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潘家酒楼自从传出贵王在此宴请各路将军的消息后,生意一下火爆起来,把潘老大欢喜地飘飘然,看着每日大笔银钱滚滚而入,感觉比在赌场玩耍还要畅快,这些日子潘老大整日流连在酒楼,数着一拨拨客人,心中定下这拨客人会花费多少,那几名名客人又会让自己赚上几许?赌得倒也怡然自得,无所事事的扈成每日也来潘家酒楼和潘老大喝上几杯,两人吹吹牛,应付下一些隐约知道两人底细而前来巴结的“消息灵通人士”,小日子过的甚是惬意。

这一日潘家酒楼来了几名贵客,一名儒雅的翩翩公子带着几名随从进了酒楼,本来这样打扮的公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潘老大开始也没在意,谁知道公子的其中一名随从进门就对伙计喊道:“沧州柴大官人在此!还不叫你们掌柜出来!”

沧州柴大官人?酒楼里马上炸了锅,河北一地,柴进的名头可不是噱头。贵王没来河北之前,柴进的名头是最响的。甚至当初的北京留守梁中书在市井商贩眼中也没柴进名头响,酒楼大堂中散坐地客人交头接耳,看向柴进一行人地目光满是羡慕,崇拜或者嫉妒。

潘老大却是听得一皱眉,狗屁柴大官人。也不打听打听我侄儿是谁?就敢在此大呼小叫,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赔笑迎了上去,打定主意给他个难堪。

“柴大官人,小人就是酒楼东家……”潘老大笑着招呼。

柴进看到潘老大相貌就皱起了眉头,鼻子里“哼“了一声,“给我间最好的阁子,恩。就选贵王宴客那间阁子吧。”

“实在对不住大官人,阁子已经有人了。”潘老大笑呵呵地道。

“有人?什么人?我出两倍价钱,你去和他说说,把阁子让出来!”柴进一脸倨傲。

潘老大笑道:“这可不成,小店做生意最讲公平,大官人出再多的钱小人也不敢赶走客人不是?”

柴进脸一沉就想发火。他身后一名高大汉子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柴进“哼”了一声道:“那随便找间阁子吧,快去办!我还等客人呢!”

潘老大一脸难色:“大官人,楼上地阁子都没了,要不您在大堂,小人给您安排处靠窗的位子。”

“什么?”柴进眼睛马上瞪了起来,身后大汉再劝,柴进不耐的道:“栾师傅!你不会真要我在大堂落座吧!”

大汉正是柴家枪棒教师栾廷玉,叹口气。低声道:“大官人少安毋躁,咱们办正事要紧,别为这些小事惹是非。”

柴进恨恨看了潘老大几眼,转头走到一旁,栾廷玉笑着对潘老大道:“还请掌柜为我等安排座位。”

潘老大点头,招呼伙计引柴进几人入座,柴进等人靠窗坐定,点了酒菜,潘老大看看账目,暗暗咂舌。比自己估计的多上三倍有余,再看柴进时已经不再那般讨厌。仔细看去,他还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嘛。

潘老大正自己胡思乱想。酒楼里光线一暗,门口走进来一行人,前面两位蒙纱少女,身材窈窕,面上轻纱遮不住两女的国色天香,轻纱外如画的眉目令人规之忘俗,酒楼里大多食客的眼睛都盯了过来,毕竞这般美丽的女子难得一见。

“看什么看!”绿裙少女大眼睛瞪起来,恶狠狠地扫视着四周的食客,马上把她的脱俗形象破坏殆尽,众食客纷纷转过头,毕竟少女身后那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起来就不是吃素的。

“真是的,什么礼仪之邦,怪不得姐姐一定要我戴面纱……”,绿裙少女撅着嘴嘀嘀咕咕。

“别抱怨了,掌柜,给我们找间阁子。”黄裙少女温婉说道“

“就要叔……啊,是贵王用过地阁子!”绿衣少女在旁边补充。

“这个……”潘老大方想说有人坐了,不防看到两名少女身后的随从,不由得愣了一下,有名随从他认识啊,乃是贵王府的侍卫,和自己也曾喝过几杯,那名侍卫冲潘老大挤了挤眼睛,潘老大会意转头。

“有人坐了吗?那随便找间阁子就好……”,黄裙少女看出了潘老大的为难。

“不嘛,我就要那间!”绿裙少女不依。

“啊,没事没事,小人这就去给两位安排。”潘老大马上猜到了来者是谁,大辽邵阳公主,十九错不了。

“啪”柴进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泼才竟敢轻慢于我?!”听到黄裙少女的声音柴进就回过了头注意几人言谈,忽然听到潘老大安排她们进阁子,柴进马上火大,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般轻视过,这个痨病鬼,见到漂亮姑娘就阿谀奉承,倒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柴进大步走过来,栾廷玉拉不住,也只好跟了过来。

“你方才不是说阁子有人坐了吗?”柴进怒目看着潘老大。

潘老大笑道:“是有人坐了,不过来了两位菩萨般的小姐,人家主动让座咱又怎管得了?”

柴进气得七窍生烟,正待发火,绿裙少女早已不耐。嗔道:“走开,哪冒出来的疯子在这里啰嗦。”

柴进大怒回头,见到黄裙少女却猛地怔住,虽然她轻纱遮掩,但柴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黄裙少女不是金芝又是何人?

“金芝?你怎么在这里?”柴进惊喜交集,一腔怒气却慢慢消散。

黄裙少女看也不看柴进,对绿裙少女道:“芊芊,咱们上楼吧。”

绿裙少女点点头,对潘老大道:“带我们上楼。”潘老大嗯啊两声,却是没动地,无他,想看场好戏而已。

果然柴进听得黄裙少女要上楼。马上急了,伸手就来拉黄裙少女,口中急道:“金芝你真的不认识我……啊……”,一声惨叫,柴进脸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痕,捂着脸一下呆住了,却见绿裙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条马鞭。瞪着大眼睛骂柴进:“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姐姐动手动脚?”

见主人被辱,栾廷玉等随从纷纷涌上,黄裙少女身后的几名汉子齐刷刷抽出腰刀,拦在二女身前,其中一名汉子掏出腰牌,大声喝道:“想造反不成?”

金灿灿地“贵王府六品侍卫统领“几个大字耀花了栾廷玉几人地眼睛,错愕的停下脚步,两名少女看也不看这边一眼,翩翩向楼上走去,潘老大心中一阵失望。怎不开打后再亮出身份呢?那时候可有多热闹?无精打采的跟在两女身后,这可是姑奶奶,自己要好生巴结才是。

“贵王府?”柴进也怔住了,指着黄裙少女的背影道:“她是什么人?”

侍卫统领“哼”了一声,轻蔑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还不滚?”说的话带手下急急跟着上楼。

柴进看着黄裙少女的身影,呆了好久好久,忽然转身向外走去,栾廷玉急道:“大官人,客人还没到……”可是柴进理也不理。渐行渐远……”

这日的贵王府,来了位武植做梦也想不到的客人。柴进,沧州柴进竟然跑来拜访自己。武植好笑之余,自然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贵王府宽宏地客厅中,武植和柴进宾主落座,武植打量柴进半晌,心中叹口气,这小子倒是俊俏的很,放后世做个偶像明星什么地绰绰有余。

“王爷在大名府的时候在下就曾想拜望王爷,只是生怕唐突了王爷……”柴进笑着道。

“什么唐突不唐突地,公子客气了,说起来本王经略河北,却一直未能和公子一见,也是一桩憾事,今日总算得偿所愿!”武植笑呵呵的说道。

柴进连道不敢,又说道:“王爷,关于西门庆一事,在下颇欠思量……”

“西门庆?谁是西门庆?”武植愕然道。

“啊,在下失言,失言……”,柴进笑着拿起茶杯喝水。

说了几句闲话,柴进笑道:“王爷大婚在即,在下备了份礼物,明日为王爷送来。”

武植笑道:“公子客气了。”

柴进忽然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王爷,在下有一疑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武植道:“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柴进道:“那在下就唐突了,前几日在下上街,曾经偶遇邵阳公主,但是……但是……”

武植奇道:“但是怎样?”

“但是此女似乎乃是江南方腊之惊天大案的余孽……”柴进说的话看武植脸色。

武植“啊?“了一声,诧异道:“有这等事?”

柴进微微点头:“以前在下不知道江南方腊的面目,和他结识,也见过其女几次,听闻其女唤作金芝,王爷……”,

“啊?这却奇了,邵阳公主也唤作金芝……”武植陷入了沉思。

柴进不敢打搅武植,心中却长出一口气,金芝,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想起当日自己从潘家酒楼回客栈后之马上遣人打探黄衣少女地身份,多日后才知道,那黄裙少女就是契丹邵阳公臣耶律金芝,听得名字都一模一样。柴进再无怀疑,当下去铎馆拜访金芝,却吃了闭门羹,写了封书信约金芝出来相见,也如同石沉大海。柴进苦等数日,终于知道金芝是再不会见自己的。

其实柴进本来也不过是想问问金芝如何成了契丹公主,若是能借机和贵王拉上些关系再好不过,毕竟知道金芝马上就成为贵王妃,柴进再狂妄,也不敢和贵王抢女人啊,也只有把那点念头抽灭。谁知道三番两次约金芝也不见她出来,柴进一怒下修书一封。言道再不和自己见面定和贵王揭穿金芝的真面目,这次书信发出没几天倒收到了回信,柴进满心喜悦拆开一看,气得险些吐血,信明显不是金芝所书,宇迹歪歪扭扭。把柴进骂得狗血淋头,说若是再和邵阳公主纠缠不请,定砍下柴进的狗头。

柴进大怒,这才直奔贵王府,势要揭穿金芝地本来面目。

“邵阳若是方腊之女,那耶律淳就是方腊?”武植喃喃自语了几句,转身对柴进道:“多谢公子了,其中怕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若无公子,怕本王粉身碎骨兀自不知!”

柴进急忙谦逊:“王爷言重了。”

“此事可有旁人知晓?”武植关切的问。

“在下只和庄子中的教头栾廷玉说起过。”

“恩。此事切莫再和第三人说起,以免打草惊蛇!”武植慎重嘱托。

柴进重重点头:“王爷放心!在下定守口如瓶。”

武植站起身,左右踱了几步,走到柴进身旁柏柏柴进肩膀:“如此公子请回,过几日再请公子吃酒!”

柴进喜笑颜开,“谢王爷,那在下就告辞了!”

望着柴进的背影,武植笑笑,转身回了内厅……

潘家酒楼阁子中,柴进笑呵呵地独自饮酒。自和贵王深谈后,柴进自觉得事事顺心。不但生意谈得顺恰,就是潘家酒楼地掌柜也对自己越发恭敬起来。想起贵王识破方腊计谋后自己必然成为贵王的座上宾,柴进有些飘飘然起来,虽说今日早间杨志写来书信说庄子里出了些事情需要栾廷玉回去料理,却一点儿也没影响柴进的心情,没有栾廷玉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柴进却更添了几分舒心。

“呀,快滚出去,你做什么?“阁子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接着门帘一挑,从外面闯进来一名奇丑无比的妇人,身材肥胖,鼻孔朝天,活脱脱一只猪猡,潘老大和几名伙计跟了进来,潘老大大声道:“你做什么?莫吵到我的客人。”

妇人见到柴进忽然大声道:“就是他,就是他玷污了奴家清白……呜呜呜,你这恶徒,还我的清白……”

阁子中众人愕然,柴进更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我玷污你地清白?若真和你有染该是你玷污我的清白才是!

妇人越说越气,忽然怪叫一声,扑向了柴进,潘老大几人拦下劝解,潘老大更对柴进笑道:“大官人莫理她,疯子而已,”她这话说出来咱也不信的……”

柴进面色稍缓,点了点头,“还不快把她拉出去!”

潘老大笑道:“这就赶她出去,大官人勿怪!”就在这时候,阁子外忽然又窜进来一条大汉,指着柴进大声道:“没错儿,就是这厮玷污了凤姐儿清白!”潘老大几人全怔住了,胖妇人凤姐儿更是哭闹不休:“就是他……奴家记得请请楚楚,他……他大腿内侧有颗黑痣……”

柴进脸色一变,这话却是没错,自己大腿内侧确实有颗黑痣,只是这妇人又是如何得知地?

趁潘老大几人愣神,凤姐儿猛地推开众人,向柴进扑了过去,尖尖的指甲就向柴进脸上挠去,柴进大惊,急忙闪躲,推拽间凤姐儿“啊”一声惊叫,肥大地身子重重撞在窗户上,和窗子一起摔了下去。

跟着凤姐儿来地汉子惊呼一声:“出人命啦,出人命啦!“众人从窗子看过去,可不是,凤姐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头上淌出大滩地鲜血,显见是不活了。潘老大脸色变了数变,看着柴进道:“大官人……这……这……”

柴进虽然惊惶,却不怎么惧怕,自己可是有誓书铁卷,就算真出了人命官司也是无妨。只是好生奇怪这妇人怎知道自己大腿内侧的黑痣。

“大官人……”潘老大看着柴进欲言又止。

柴进道:“无妨,我自去衙门分说就是!”看了看跟凤姐儿一起来的汉子,心说倒要查查你的底细。

潘老大如释重负,吩咐伙计领了柴进去衙门,柴进心中冷笑,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北平府大堂,汉子抱着头扎白绫地胖妇人鸣鼓,说也奇怪。胖妇人虽然伤重,却没丢了性命,只是在汉子怀里大口喘气。

柴进看着两人心中冷笑,不管他们为何诬陷自己,又如何诬陷自己,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而已。自己可是有定海神针在手呢。

郑通判匆匆升堂,听得是状告沧州柴进,郑通判不敢擅专,慌忙派人去请贵王,而等武植赶到,郑通判已经把案子前因后果差不多审请。

柴进见到武植,心中一笑,贵王在,就更不能把自己怎样了。

武植看了几眼公文,看了看汉子怀里的妇人。温言道:“此女伤得不轻,还是先去医治伤势才好。”

汉子仰头道:“凤姐儿死不了,就是死前也要亲眼见到王爷为她申冤!”

武植笑笑:“你这汉子倒也倔强。”皱眉看看卷宗,抬头对柴进道:“公子说不识得此女?”

柴进点头道:“正是,我又怎会认识这种乡下女子?”

武植道:“这话也不假,公子仪表堂堂,说起来本王倒真有些怀疑妇人说话。”

怀抱妇人的汉子听得眉头一轩,大声道:“贵王怎可以相貌论短长?凤姐儿话是真是假,脱下这小子裤子一看便知!”

旁边衙役大怒,竟敢这般和王爷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武植却不动怒,笑道:“你这汉子虽然说话粗鄙。却也言之有理!”众衙役心中纷纷赞叹贵王好修养。就是坐在旁边的郑通判也微微点头,贵王果然是贵王。大度宽宏,比之那些仗势欺人的皇亲国戚简直是云泥之别。

武植眼睛看向了柴进,柴进却是脸色难看到极点,这……这可如何是好?

“贵王,在下有誓书铁卷,除去谋逆大罪,余罪免究,在下虽然请清白白,问心无愧,但却不愿受辱,请容在下取来誓书去罪!”柴进琢磨半晌,脸色铁青地说道。

“你……你小子无耻之尤!大家看看,大家看看,他不敢脱裤子!”汉子大声吵闹起来,旁边衙役看向柴进的眼神也变得十分怪异,看看汉子怀中的胖妇人,再看看柴进的俊俏模样,心中都想,莫非柴大官人有这种癖好?

郑通判更是连连摇头,心说世家子弟真是荒诞不经,什么货色都有。

柴进看到众人眼神,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武植这时狠狠一柏惊堂木,大声道:“大胆!再敢咆哮公堂定治你之罪!”

汉子眼中含泪,悲切的道:“可是……可是凤姐儿就这样白白被他玷污了不成?”说着话重重在地上磕头,很快额头血肉模糊:“请王爷……王爷给草民申冤啊!”

众衙役都看得不忍,心中叹息。郑通判更是无奈的叹口气,就算贵王想为你申冤又能怎样?先皇的誓书铁卷在,就是圣上也不能动他啊,那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武植也叹口气,吩咐两旁衙役,“你还有你随柴公子走一趟沧州!”看了看汉子几眼,温言道:“过几日你……你再来吧!退堂!”说着匆匆向后堂走去,郑通判一干衙役知道,定是贵王为不能秉公断案自责,看向柴进地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蔑视。

柴进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到如今却仿佛自己是天大地罪人一般,看贵王痛心疾首的模样,定是为自己惋惜了,柴进怒目看着汉子和妇人,真恨不得扑上去把两人抽死。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吗?”衙役张三冷冷看着柴进,“走吧,去沧州!想灭口也不急在一时!”

柴进憋闷地想吐血,点头道:“走走走!”大步向外走去,衙役李四冷哼一声,“做贼心虚,跑得倒快!”

柴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转头时已经泪眼婆娑。

第一章 三年

数日后,北平府突然传出一桩惊人的消息,沧州柴家的誓书铁卷竟然是假的,据说真正的誓书铁卷早已经被柴家遗失,消息传到京城,赵佶大怒,要下旨斩杀柴家一族,幸得贵王武植力保,赵佶才勉强压下火气,令沧州查抄柴家,而柴家历代恩宠更被削得干干净净,柴进交由北平府审理后由大理寺定夺。

北平府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武植和柴进相对而作,两人都默默不语,给柴进的牢房算是大名府大牢中最舒适的,除了有硬板木床外,牢房中还有张破烂的木桌,几把看起来随时会四分五裂的椅子。

武植带了酒水肉食,方进来时柴进可是狼吞虎咽的海吃了一顿,现在吃的饱了,抹去嘴角的油水,柴进有些惭愧,低头不语。

“不必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人总要活下去。”武植如同一名慈善长者,劝解柴进。

柴进叹口气:“唉,也不知道是哪代遗失了誓书铁卷,偏偏要我来背了黑锅……”

武植笑笑不语。

“贵王千岁,在下……草民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您……若不是您,柴家就断送在我手里了……”柴进看着武植目光中全是感激,看得武植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本以为柴进前后思量,怎么也能想到一些端倪的,谁知道这厮竟然这般不开窍儿,搞得武植还真没心思要他的命了。

“还有谢谢贵王为我洗雪冤屈,想不到那两人却是沧州迎春楼的人……更想不到我柴进栽在这等角色手里,这也是命吧……”柴进叹口气。

那汉子和丑妇见事情闹大,在武植威逼下不得不招供,原来两人是沧州人,迎春楼姑娘小翠的父母,从小翠处得知柴进的隐私。本来不过想讹诈些银钱而已,想不到闹到最后柴进的誓书铁卷竟然是假的,夫妇也吓得不轻,只好招供。

“客气话不必说了,只是……唉,柴公子,有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沧州府查抄公子地庄子时,可是抄出了军械器物。这……”武植说着话眼睛盯着柴进脸色,和柴进关系密切的沧州曹知州查抄柴家可是不遗余力,就差掘地三尺了。

“哼!曹正这厮……”柴进举起手就想柏桌子,可是看到残破的木桌,柴进又悻悻的收回了手,叹口气不语,“罢了罢了,我早就该知道这些人的……”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本王会保全你的。”武植喝了口酒。淡淡的说道。

柴进默默点头……

柴家一案经北平府,大理寺合议,圣上裁决,念在柴进祖上禅让之功,免柴家一族死罪,流放三千里,在极南处琼州软禁,柴家子弟终生不得出琼州一步。

柴进一案结束不久。也到了武植和金芝大婚的日子,婚礼自然隆重奢华,北平府比新年时还要热闹几分,不但河北一地官员,就是东京也有几名重臣得圣上恩准,前来参加婚宴,赵佶也遣来使者祝贺,当夜,贵王府中玉树琼花。极见盛华。

婚礼顺顺利利,只是席间出了个小插曲,府里下人不知道怎么惹恼了萧芊芊。被萧芊芊一顿乱抽,结果七巧看不过去,牛刀小试。萧芊芊被七巧抓去,也不知道怎么吓了吓她。总之从此以后,萧芊芊第一怕的不再是武植,而是七巧,但她偏偏又爱跟在七巧身后,“七巧姐”更被她整日挂在嘴边,看起来七巧成了她有些惧怕地偶像级人物。

洞房花烛,武植如何在温柔如水的金芝身上驰骋耕耘不必细表,洞房中倒是有一趣事,武植进了洞房,轻轻把金芝盖头揭下,见到红烛下金芝的俏丽身姿,武植笑着把金芝揽入怀中,不想金芝却是扑哧一笑,低语道:“金芝赌输了!”

武植愕然:“怎么就赌输了?”

金芝轻声道:“金芝赌得是相公不会主动来碰金芝,想不到相公……”看着武植调皮的笑笑,却把武植笑得老脸一红,自己似乎越来越像色狼了,不过色狼就色狼吧,谁叫你们哭着喊着送上门任我欺负?

武植放开金芝,往床上一躺,笑着道:“那算你赌赢了!”

金芝笑着躺在武植身旁,脸色微红,在武植耳边轻声道:“金芝来南国前可是与母亲说了几晚的话,就是怕相公不来碰金芝……”说着话身子慢慢靠向了武植……

金芝如何施展温柔,武植又是如何应对,这些闺房乐事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日金芝忧愁尽去,渐渐融入了金莲几女的圈子里。

……

三年之后。

北京禁军大营。

千马嘶鸣,人声鼎沸,一年一度的重骑兵选拔又开始了,河北的重骑以每年一千人的规模扩编,而每年这个时候,就是那些轻骑兵和步卒最兴奋地时候,成为重骑兵是每个士卒的梦想,不仅仅因为重骑兵粮饷好,待遇高,更因为成为重骑就表示你成为了大宋禁军中最精锐的一员,成为重骑兵的当日,更可以和贵王近在咫尺的谈天,这,可是每个河北禁军士卒的梦想。

武植坐在高台帅椅上,看着台下的士卒不时微笑,那些兵卒笨拙的穿上重甲,骑上同样刚刚披上厚甲地战马,在校场上奔驰往来,能跑完三个来回的就可以暂时选入重骑队,当然会随着以后的训练慢慢淘汰,最后只余下一千名精英。

“扈将军,你觉得这次士卒的水平如何?”武植转头问坐在自己身边的扈三妹,三年了,扈三妹大概也到了双十年华,虽然在后世不过刚刚成年,在这个时代却是“老姑娘“了,不过她却是比三年前更加请丽,以前她的气质如天山雪莲。文静骄傲,如今只能说她是仙界灵葩,超凡脱俗,再没有尘世一丝气息,军中将军在扈三妹面前能说出完整言语的都少之又少,就算武植如今与她说估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压力。

“很好啊。”扈三妹笑笑,和以前一样,只有在和武植说话时她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恩,这些年河北军兵强马壮。或许……时候到了……”武植望着北方天空,喃喃自语。

三年前,耶律淳称帝,创立西辽,北方几国混战不断,在武植刻意的平衡下,三年来,几国间的局势慢慢平稳,女真人终于开始享受。渐渐没有了以前剽悍无畏地进取心,而武植地“神仙茶“也渐渐成为几国贵族的新宠,甚至有一次耶律淳进贡给大宋地贡品就有几包“神仙茶”,幸得被武植早早发现,中途给调了包,才没铸成大错,说起来耶律淳也算用心良苦,神仙茶可是千金难得。非豪门巨富根本消费不起,耶律淳能备上几大包,可是大大的破了财。

当然几国的有识之士大多对“神仙茶”深恶痛绝,名为茶,却是要靠烧熟了吸地,更似乎能令人上瘾,一日不吸则茶饭不思,更有甚者寻死觅活,倾家荡产只为能买上一些过瘾。不过这些有识之士痛恨归痛恨,却也没有办法,靡靡之风已经席卷几国贵族。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因为神仙茶只卖巨富,危害不显。这些显贵买上几包茶地钱还是不少的,只有极少数破产者才了解没有神仙茶地日子的难熬。可惜此时他们的言语却再没有人来听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这般蠢笨也想披铁甲?”

索超的吵嚷声把武植思绪打断,转头看校场上,一名士卒正努力的抓着马背上马,索超在旁冷哼道:“摔下马七八次了!真是废物!”

武植扫了他一眼,索超嘿嘿一笑,住嘴不语。

校场上那小卒果然如索超之言,上马没一会儿又被甩了下来,这次摔的重了,半天爬不起身,可是他还是努力的向自己的战马爬去,慢慢,慢慢的站起来,搂着马颈向马上跨去,努力了好久,终于把身子挪到了战马上,似乎欣喜地柏了一下马背,战马长嘶一声,向前踹出,小卒冷不防下,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次他却是动也不动,索超一惊:“不会出人命吧!”就想下台。

武植笑笑:“把他带上来。”

小校被索超像拎小鸡一样拎上了台,“啪”一声被索超重重扔在台上,头盔散落,露出了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

小校晃晃眩晕的头,慢慢起身,四顾茫然道:“战马呢?”

索超给给笑道:“战马?就你这样儿的还找什么战马?以前是步卒吧?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枪兵吧!”

“我……我一定要上马……”小校脸色涨红,说完才看请台上众将官的服侍,更见到对自己微笑的武植,愣了下后急忙拜倒,“见过王爷,见过众位将军!”

武植笑道:“起来吧?你为何一定要做骑兵呢?”

小校道:“为了尽忠报国!”

武植笑道:“步卒弩兵一样也能尽忠报国。”

“我……我要做骑兵……”,小校倔强的道。

武植微微点头,“那就去吧!”

小卒大步下台,他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顽强地爬起来,就连索超也不再讥笑,看着他的眼里多了一丝钦佩。

“恩,他以后会是名好战士!”武植笑着道。

索超几将附和点头,只有扈三妹目光清冷,看着天上白云,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回到王府书斋时已经过了午时,禁军饭菜不错,武植也乐得和众将饮酒谈心,喝得微微有些头晕,书斋前,一名白衫文士正候在门口。

武植看着白衫文士微微一笑,吴用,如今可是自己最得力的谋士了,想起三年前,吴用不知怎地发现了武家庄中的李逵,这厮也算精明剔透,马上猜出了自己这武家庄主就是穆家帮的第一号人物穆武。当下从山东悄悄尽遣精英,谎称要和自己商议要事,把自己骗到了大名府一处酒楼,酒楼中全是晁盖的人,围住自己后吴用得意洋洋的要自己给王进写信,把江南的地盘让出来,武植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响亮地耳光,满场皆惊,现在想起山东众人目瞪。呆看自己地神情武植还想笑。

吴用见到武植脸上又挂上了一丝微笑。心中也只有无奈的苦笑,知道贵王定是又想起了那一日,当初自己千方百计,层层布局,终于把贵王来了个瓮中捉鳖,谁知道大功告成时眼中待宰的羔羊忽然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机关算尽,只可惜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地身份!”当贵王笑着在自己耳旁说出身份以后,吴用就知道。山东帮算是完了。

“想什么呢?”武植笑眯眯看着吴用。

吴用笑着摇头,“王爷想什么小生就想什么了。”

“别老去想这些了,难道你还记恨我那一巴掌?”武植正色道,可是看到吴用白白净净的脸,说到最后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吴用也只有尴尬笑着称是,武植笑着走入书斋落座。

如今不但山东帮派瓦解,在收服了吴用等人后,武植马上大刀阔斧解决了王庆的问题。利用小玉诱杀了前来大名府地头目后,又派王进大举进入淮西,最终王庆伏诛,王庆手下死党也只有少数几人漏网,逃得性命。如今大宋全境的私货可说大半都在武植地掌控之中,只有西南和西北还有零散私货交易。

“王爷,京城里似乎在传闻圣上得了重病。”吴用谨慎的选择着用词。

“什么?”武植一下站了起来,心中错愕无比。

“是啊,王爷还需早作安排才是。免得……”

“皇兄他得了什么病?”武植看着吴用,想起赵佶苍白的脸庞,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这却不知道。只是前几日开始圣上不早朝,京城里传得厉害……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蔡京等现在却是动不了王爷。只是……”

武植摆摆手,看着吴用道:“你出去吧!”吴用微微颔首。转身行了出去,看着吴用背影,武植叹口气,自己又何尝是为什么前途地位担心?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和吴用说,在他心里的自己,怕是野心勃勃吧?这样也好,最起码他可以提醒自己一些自己没想到的事。

武植一直坐到天擦黑,才慢慢走出书斋,看看天色已经晚饭时间,信步向西院的饭厅走去,经过一座偏院时,忽然听到假山后有抽泣的声音,武植愣了下看过去,假山后隐隐露出一片衣角。

“是谁?”贵王府还没有身份高的宫娥欺负新晋宫娥之类的事情,武植暗暗奇怪,听声音是女子,能是谁呢?

“叔父……”,假山后走出一名绿裙少女,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正是萧芊芊,耶律淳自立,却是苦了萧芊芊,无法回归故国,也只有留在了北京。

“芊芊?你怎么了?”武植奇怪的问道。

“没事……”萧芊芊摇摇头。

“又想家了?”武植却是没见萧芊芊哭过,只听金莲说萧芊芊开始哭闹过几次,不过这两年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况且她一向粗枝大叶,多愁善感的时候也少。

“不是……是有点想家……可是……”萧芊芊难得听武植温言询问,眼圈又红了。

武植笑道:“有点想家,却不是为此,那为何伤心?说给叔父听,就当我是你父亲就是。”

萧芊芊低着头,好半天才轻声道:“芊芊是在想,芊芊太不中用了,看着金莲姐,七巧姐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芊芊不但长得丑,脾气也坏……”,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武植愕然看着她,这……真是没法子啊,在金莲这些大美女的照耀下,萧芊芊这种拿出去怎么也算上等美女的姑娘竟然开始自卑了!想来是数年不能归家,一是想家伤感,二来估计被谁触动了心事,十九就是七巧不知道又说她什么了。这才惹得她自怨自怜,偷偷躲起来哭鼻乎。

“谁说芊芊丑的?芊芊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脾气坏?那好啊,总比竹儿整日被人欺负好!”武植笑着道。

“真……真地吗?”萧芊芊有些不相信。

“当然,叔父会骗你吗?”武植露出个自以为慈父般的微笑。

“谢谢叔父……呜呜呜……”萧芊芊猛地扑进了武植怀里,痛哭起来。

武植无奈地轻抚她的头发,哄说了几句,想想她也够可怜的,堂堂的郡主流落在异邦,虽然府里人都对她好,但怎么说也不是自己家。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萧芊芊如今也是十八丸的大姑娘了,身材丰满的很,在武植怀里时间长了,那温软滑腻地感觉不由得令武植一阵心猿意马。

“大哥,你在做什么?”千叶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萧芊芊慌忙擦去眼泪,看着千叶子“哼”了一声,对武植恭恭敬敬道:“叔父,我先走了。”

武植点头,萧芊芊甩开想拉自己手地千叶子。向西院走去,千叶子撇撇嘴,颠颠跑到武植身边,伸开双臂:“我也要大哥抱!”

武植摇头道:“多大地人了,还要人抱?、还不快走?再晚可没饭吃了!”

千叶子嘟起嘴:“大哥偏心!”

“偏心就偏心吧,就是不抱你!”武植笑着走向西院,也不怪武植不抱她,千叶子正在发育。胸前两只小馒头已经很明显的耸了起来,偏偏她叫武植抱的时候身子扭来扭去,没一点要成为少女地觉悟,搞得武植尴尬不已,以后就再也不抱她了。

千叶子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把小手伸进了武植宽大地手掌里,武植笑笑,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千叶子见武植没有甩开自己的手,这才开心地笑了,一蹦一跳的跟着武植向西院走去。

晚饭饭桌和平时一样。欢声笑语中度过,每次看着席上众女嬉戏,武植心中总是热乎乎的。不过这两年武植多了件烦心事,几年了。自己还是没有子嗣,有时候几女谈起来,都有些自责,武植却知道,问题是必定出在自己身上了,唉,有时候还真怀念后世满大街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

“老爷,您怎么不吃菜?”竹儿把别去鱼骨的鱼肉夹给武植,关心的问道。不管怎么叫竹儿改口,竹儿就是不改,平日也总是以侍女自居,大家都拗不过,也只好随她。

“没事。”武植笑着扒了一口饭。

“相公,父亲来书信说想见见你……”七巧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啊,很久没见泰山了。“武植笑笑,又转头问金莲:“叔父地生意怎样了?”

金莲笑道:“昨日来信,又在涿州开了家分号。”

武植‘啊”了一声:“生意却是越做越大了,敢明儿咱们要是没钱了,倒可以和他借钱周转周转……”

几女都笑了起来。

“玄静你呢?最近和家里有没有书信?”

玄静点点头:“有,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妾身明日去买些布料,姐妹们该做春装了。”金莲见提起家人萧芊芊和千叶子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就是金芝也有些黯然,急忙换过估题。

“布料?府里还用去买布料吗?”武植奇怪的问道,要知道贵王府绫罗绸缎可真是数不请了。

金莲笑道:“相公这就不知道了,自己买的布料穿着才舒心……”

“老爷……”,旁边上菜的宫娥轻轻唤了一声,武植回头看去,饭堂门口的青石道旁站定一名宫娥,神色惶急,只是怕打扰王爷用膳,不敢进来。

武植示意众女继续,站起身走出饭堂,问宫娥道:“怎么了?”

宫娥急急道:“京城来了旨意,正在前府等呢。”

“旨意?”武植一愣。

“听侍卫大哥说,好像……好像是召老爷回京,有要事商心“”,

第二章 高潮刚刚开始

武植到得客厅,石秀正陪一白面宦官喝茶,宦官见得武植出来,慌忙见礼,武植笑着摆摆手,吩咐石秀道:“摆香案吧!”

宦官拦住,赔笑道:“这却不必了,圣上吩咐只管把密诏交与王爷就是。”

武植听赵佶尚能吩咐说话,这才微微放心,毕竟鲁成在京城的情报网却是渗不进皇宫,只知道赵佶数日未上早朝,却不知道病情到底严重到何种地步。

宦官把密诏交与武植,当即起身告辞,武植送到客厅门口回转,展开密诏,黄色绢绫上是赵佶清瘦的笔体,武植心事又放下一分,还能动笔写字,病情也不会太严重,赵佶只写了一句话:“兄病重,二弟速速回京。”

武植拿着绢绫反复看了几眼,忽然一愣,绢绫右下角隐隐有一点血迹,虽然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但武植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正是血渍,心里一下沉重起来,皇兄他咳血么?

武植此时也没心情再去吃酒,吩咐石秀和后院宫娥说一声,叫金莲她们自己尽兴就好,又遣人去唤吴用到书斋议事。

书斋中,吴用把密诏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睛也盯到了那丝血渍上,叹口气:“圣上病得不轻啊!”

武植微微点头。

“王爷准备如何做?”吴用问道。

武植叹口气。“明日回京……”

吴用呆了一下。皱眉道:“王爷何不现在与北国开战?”

武植看了吴用几眼:“你是认为我回京不妥?”

吴用点点头:“王爷这几年虽然与蔡相交锋中占了些便宜,那不过是圣上恩宠,但如今情势却不同了!”

武植看着吴用不说话。

“圣上病重,考虑地自然是后世之事,王爷与圣上兄弟之情虽深,却比不上圣上地万世基业啊……”

“恕小人大胆,王爷坐镇河北经年,坐拥重兵,声势更如日中天。此时圣上召王爷回京,怕是……”吴用不敢再说下去。

“鸟尽弓藏么?”武植笑笑道。

吴用微微点头:“就算圣上没这般心思,但有蔡京等人在圣上面前吹风,只怕王爷回了京城就会大权旁落……依小生见,莫如马上挑起边境争端,军务最重,王爷大可托词不回京城……”,

“那样圣上也忌惮我,更有万民悠悠之口。不会下旨办我,如此拖到皇兄去了,新皇年幼,我这贵王大可以托孤之臣,新皇叔父的面目出现,如新皇不敬,更可以在民间造势,言新皇幼小,信用奸佞云云。甚至清君侧之类的把戏也可以玩玩?”

吴用连连点头,却见武植脸色越来越难看,吴用叹口气不语。

“明日我回京城。王府的事你多照看点。“武植摇摇头,虽然恼怒,也没怪吴用的理由。他也是为自己着想。

“王爷有此决断,小生不敢多言。小生这就给王爷写一份辞呈。“吴用叹口气说道。

“写辞呈干嘛?”武植摇摇头。

吴用叹道:“辞去河北军务,如此才可使得圣上安心……”

武植看了吴用半晌,轻轻摇摇头:“我不写那劳什子的辞呈!”

吴用急道:“王爷不可意气用事啊!”

武植摇头,摆手示意吴用退下,吴用不敢再说,叹口气走了出去。

武植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汴京,在贵王府稍稍洗漱一下,就匆忙进宫,看到太监领着自己走向御书房,武植心中大奇,皇兄怎会还是在御书房见自己,莫非病情并不严重?

御书房中,赵佶端坐在书案之后,笑看走入的武植,他脸色异常苍白,气色却不显萎靡。

“皇兄,你……你没事吧?”武植看着赵佶苍白的脸,心中忽然一酸。

“没事,还死不了,哈哈……咳咳……”大笑地赵佶忽然咳嗽起来,旁边的太监大急,急忙上前送上手绢清水,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就向外跑,想是去叫御医,赵佶咳了几声,摆摆手示意太监退下,武植却看得清楚,被太监拿走的白手绢上一团乌黑的血渍。

“皇兄……”,武植呆呆看着赵佶。

“坐吧……“如今我却是笑也笑不得了。”赵佶叹口气,示意武植落座,又摆手示意旁边的太监退出去。

“有一个月没出来走动了,每日都被御医逼着躺在床上,今天还是托二弟的福,才勉强出来走走……”,赵佶微微摇头,脸色有些黯然。

“皇兄怎会染疾?”

“不知道,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每日只是咳血……前些日更见到了先皇……我这才下决心召你回京……”

“皇兄定会没事的……”武植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是这般苍白无力,说到半截低下了头。

“你也莫伤心,想大宋在我治下,国富民强,收回幽云,更指日就可北伐,就算现在去见列代先皇,我也无憾矣……”赵佶微笑看着武植。“不说这些了,把你地辞呈给我看看吧……”,

“啊?”武植呆了一下。

“没写?”赵佶好笑的看着武植。

武植微微点头。

“二弟啊,你的幕僚办事不怎么得力啊!”赵佶笑着道。

武植见赵佶心情甚好,挠挠头道:“也不怪他们,来京时却是提议叫臣弟写的,不过臣弟懒,就没写。”

“为何懒就不写?”赵佶有些奇怪。

“皇兄若是想臣弟回京。臣弟就是不写辞呈一样要回京。若是皇兄仍想臣弟去河北,臣弟写辞呈又有何用?”武植振振有词。

赵佶想笑,却怕咳血,只有拿手帕捂了嘴,看着武植无奈地摇头,眼里却多了几分欣慰。

“二弟,河北你不能再回去了。”赵佶沉默了一会儿后,正色对武植道。

武植微微点头。

“这是我为你好,更是为二弟子孙后代好!”赵佶道。

武植笑笑道:“臣弟并不愚钝。知道皇兄这是一片爱护之心。”

“恩,说起来啊,我最大地憾事就是不能亲眼看到二弟把北方四夷尽灭,唉……反而要把二弟召回……”赵佶有些自责。

“皇兄放心,河北西北禁军强横,扫灭四夷也不过转眼之事……”

赵佶笑笑,“这些功绩就要给桓儿了……”忽抬头对武植道:“二弟,你答应我一件事。”

武植道:“皇兄请讲。臣弟一切听皇兄的。”

“答应我从此不得插手军务!”赵佶看着武植一宇字说道。

武植看着赵佶,默默点头。

赵佶一笑:“二弟以后可莫忘了今日的承诺。”

武植点头。这时书房门轻响,太监领着一名六七岁的孩童走了进来,小孩儿生得很是俊俏,和赵佶有几分神似。

赵佶笑着对孩童招手:“桓儿过来。”孩童笑着跑过去叫道:“父皇。”

赵佶指了指武植,“去给叔父磕头。”

武植慌忙站起来,眼前正是赵佶长子赵桓,虽然自己名义上是他叔父,但赵桓早被册立为太子。磕头之礼却是受不起。

赵桓走上几步,一板一眼地给武植跪下,武植急忙拉起。对赵佶苦笑道:“皇兄莫折杀我。”

赵佶不理武植,对赵桓道:“桓儿,以后记得要听叔父吩咐!”

赵桓小脑袋用力点了点。好奇的看了武植一会儿,笑道:“叔父我知道你。”

武植愣了一下。赵桓围着武植转了一圈,还掀起武植袍子看了下,说道:“还以为叔父是三头六臂呢,能把那些长毛的夷人治得服服帖帖,原来叔父也是两只手,两只脚……”

赵佶和武植莞尔,武植笑道:“叔父可没尾巳。”

赵佶笑着道:“快带他出去吧。”太监也怕惹得圣上吐血,牵着赵桓地手把他领了出去,赵桓听话的和赵佶武植行礼后走出,武植见赵桓聪明伶俐,笑着点头。

“唉,皇后体弱多病,怕是难以辅助桓儿啊!”赵佶看着赵桓地背影叹口气。

赵桓地母亲王皇后,是德州刺史王藻的女儿,十五岁时成为赵佶地发妻。王氏端庄忠厚,好色风流的赵佶对她没多大兴趣。王氏虽然成为皇后,但是在后宫中当家作主的却是赵佶的宠妃郑氏王氏。为了进一步打击她,后宫宦官居然造谣说皇后行为不检,有亏妇德。虽然最后查无实据,但王氏遭此飞来横祸,本已抑郁的心情雪上加霜,一病不起。

武植自然不知道这些详情,只知道当今王皇后不怎么得宠,赵佶最宠爱地却是王贵妃和郑贵妃,赵佶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赵佶若真的去世,则皇后升格为太后,有辅佐幼皇听政的权柄,若是太后病病怏怏,甚至早逝的话,皇家权威势必受到挑战,甚或会产生什么权臣把持朝政。

“皇兄想这些太早了!”武植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只有劝慰赵佶。

赵佶出了会儿神,摆手道:“坐吧,和我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两人这一聊就聊到了掌灯十分,直到御医和贵妃几次三番催促,赵佶才略带疲惫的和武植告别,武植出了皇宫,直奔北城门,想起赵佶的言语,“二弟啊,我一个多月没见到师师了,你去看看她吧,还有啊……以后照顾好她……”,武植心中叹口气。

院中的树木还是那般请幽。精致地小阁楼还是那般清雅山,李师师还是那般秀丽,只是消瘦了好多,面色十分憔悴,见到武植,李师师眼睛一红,转身擦泪。

领武植走入阁楼,楼中淡淡地香味似曾相识,昏迷的那些日子这种甜香一直在陪伴武植。

“大姐,你还好吧……”武植坐下后看了李师师几眼,叹口气。

“还好。圣上……圣上他没事吧?”李师师亲手给武植泡上香茗,轻声问武植。

“没事,大姐放心吧。”武植强笑着说道。

李师师坐到软榻上,默默点点头。

“告诉大姐个好消息,我这次不再回河北了,金莲她们过些日子也都来了,到时大姐可要多准备些礼物,金芝你还没见过呢。”武植笑着说完忽觉不妥。果然李师师笑了笑后脸色更加黯淡。武植暗骂自己愚笨,自己被召回京,不摆明皇兄在安排后事吗?

“大姐,要不要出去走走?”武植只知道女人爱逛街,或许能令大姐开心些。

李师师笑笑摇头:“不去了。”

武植起身道:“走啦走啦,大姐多久没看过东京夜景了?今天我一定要带大姐去!大姐不要让我动粗啊!”张牙舞爪柞势要拉李师师。

李师师“扑哧”一笑,无奈地起身,似笑非笑的白了武植一眼,嗔道:“真拿你没法子。做了贵王却是越来越霸道了!”

武植干笑几声,当先走出,吩咐仆役去备车马。

李师师的香车精致玲珑。浅红色车厢,红色小马,看得武植直摇头。当李师师轻巧地上了马车,抬手招呼武植一起坐时。武植对那小马撇撇嘴,笑道:“还是算啦,别累坏了它。”

李师师笑道:“放心吧,这可是官家……”笑容忽然僵住,武植见不好,怕再惹她伤心,急忙笑着上车,“好……就看看大姐的宝马有多大力气?”

东京夜景,灯火璀璨,汴河流光,武植和李师师坐在马车上,笑语不断,武植第一次和人说话这般累,每句话都要想好才说,就怕引起李师师伤感,所以说得最多地还是河北之事,李师师也听得津津有味。

“脆皮梨……脆皮梨……”旁边小贩的叫卖声传入车内,李师师掀开窗帘向外看去,武植笑笑,从身上摸出几文铜钱,递给李师师。

李师师怔了一下,看向武植。

武植对下面地商贩努努嘴,笑道:“大姐自己下车去买!”

李师师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马上又跃跃欲试的看向了窗外。

武植双手抱胸,摆明不相帮,嘴里笑道:“想吃雪白香脆的梨子,大姐只有自己动手了!”

李师师笑看了武植几眼,翘起红嘴唇,“哼”了一声道:“自己买就自己买,还非得求你吗?”轻轻掀开布帘,轻巧的跳下马车,看着平日温婉中带着一丝傲气的李师师突然像小姑娘般赌气撒娇,武植好笑的摇摇头,从窗口向下望去。

李师师走到小贩近前,也不知道和小贩说了什么,小贩连连摇头,李师师比划了半天,小贩只是摇头,武植看得奇怪,自己给李师师了十几文。买上两个雪梨还是足够的,怎么要这般久,不会小贩欺负李师师没买过东西吧?正想下车去看,却见李师师已经把铜钱扔给了小贩,拿起一只梨子兴冲冲跑了回来。

“看看,这只雪梨够大吧?”上车后李师师举着梨子兴奋地对武植炫耀。

武植笑笑,十几文买了一只梨子还沾沾自喜,不过也不说破。

李师师好似看出武植心事,笑道:“不是大姐笨,我本来和小贩说买三只梨,这样呢我可以吃两个,二弟也可以吃一个,可那小贩就是不依,那我就只好买一只了……”

武植无奈的摇头,“那大姐不会买两只都自己拿了吗?一样能馋到我……”

李师师笑笑:“那不就成欺负二弟了?“说着把玩起手中雪梨,翻来覆去就是看不够一般。

“要不要我帮你削皮?”武植提议。

李师师笑着摇头。把雪梨郑重其事地放入怀中。“回去吧……”

武植点头,吩咐车把式回北城郊,路上武植又给李师师讲了几个小笑话,引得李师师不时捂嘴轻笑,欢乐地时光总是短暂,不多时,马车停下,车外车把式小心的说道:“小姐,王爷。到了。”

两人下了车马,李师师笑道:“二弟还进来坐坐吗?”

武植摇头道:“太晚了!”

李师师轻轻颔首,看了武植几眼,嫣然一笑:“今天谢谢二弟啦!”转身轻盈的向楼内走去。

看着那抹淡兰的身影消失,武植叹口气,回身向院子外墙角处的玉狮子走去……

几日来,武植也略微体会了一把世态炎凉,虽然拜访的官员不在少数。却也没有了以前地车水马龙,那些见风转舵之辈眼见贵王被召回京,十九就被削了兵权,虽然武植头上还顶着亲王和太师两顶大帽子,但毕竟成了闲王,朝中灵通之人也都知道贵王和蔡相不和,外间风传赵佶曾数次召见蔡京,似乎有托孤之意,这些人又哪敢再和武植走得太近?

这日。武植在府中闲逛,看着府中太监宫娥无精打采的样子,武植知道。定是这些人也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以为贵王府大厦将倾,再不复昔日荣华。

“王爷。许益求见王爷。”一名持卫匆匆跑来禀告。

武植点点头,信步走向跟安殿。心中一阵纳闷,他来做什么?三年前许益因敛财被去了门下侍郎,贬为黄州团练,不过三年来许益苦心钻营,如今乃是礼部侍郎,官不大,却总算回了京城,想起这厮曾和自己当面顶撞,武植笑笑,不知道他来是为何?

银安殿中,许益正四下打量,见到武植进来笑着迎上:“王爷,下官来得冒昧。莫怪,莫怪!”

武植笑笑,伸手示意许益落座,“侍郎能来我这小庙,本王荣幸的很啊!”

许益听得武植这声“侍郎”,脸色一阵尴尬,中书侍郎也是侍郎,礼部持郎也是侍郎,可是一个乃是副相,朝廷重臣,一个乃是五品小官,礼部更是清水衙门,地位实在是天壤之别。

许益看看武植脸色如常,似乎不是故意讥讽自己,遂笑道:“王爷这是什么话?该是我这泥菩萨太小,进王爷地大庙惶恐才是。”

“喝茶!”武植淡淡笑道。

许益点头,品口茶后笑看武植,“恕下官唐突,不知道王爷这几日可曾面圣?”

武植摇摇头。

许益“哦”了一声,“昨日听闻蔡相连夜进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武植笑笑:“蔡相乃我朝擎天支柱,圣上抱病仍不忘国事,真乃我们做臣子的楷模啊!”

许益点头道:“正是,只是不知道王爷何日回河北督军呢?”不待武植回答,又道:“想必要等圣上好转了,王爷和圣上虽是异性兄弟,感情之深却真是羡煞旁人啊。”

武植笑笑:“那是圣上的恩宠,植愧不敢当!”心中渐渐有了火气,自己就算再是闲王,也不是你一个小小侍郎可以出言讥讽地。

许益微微点头道:“王爷回京,为何不摆上几桌呢?”

武植笑道:“这个却是不得时候儿!”

“王爷再忙,也该和京城中的大人喝上几杯怀,恍如说蔡相……”许益笑着说道。

武植看着许益笑笑,这厮是疯了,怕是为了再巴结蔡京无所不用其极了,竟敢来劝自己宴请蔡京,尤其是这时候儿,摆明是说贵王向蔡京低头嘛。

武植慢慢拿起茶杯,以前地痞子气涌上心头,正想一茶杯砸他个满脸开花,忽听外面一声尖细的声音,“贵王武植接旨!”

武植愣了一下,侍卫未来禀告,能一路行来银安殿,这圣旨的规模够高地,慌忙起身行出,外面站一白白胖胖的宦官,身后是数十名衣甲鲜明的禁宫卫士。

跟着出来的许益见状惊叫,“抄家吗?“旋即马上捂住了嘴巴。

武植正想吩咐摆香案,宦官已经展开圣旨,武植只得跪下道:“臣武植在!”

宦官开始大声念起了圣旨,文绉绉武植也听不懂什么意思,什么“昊天之眷命”,什么“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谁知道说得都是什么,都后来说到“贵王武植”,才渐渐有些听明白,都是夸自己的,什么“提兵出塞大破叛逆”,“中正耿直”,“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什么“责己重周,持人轻约”,什么“广颖丰颐,严毅不可犯,天下崇惮之,名闻外夷”等等,武植虽听不大懂,也知道是夸自己的。

宦官就这样唠叨念了半晌后,忽然语声一停,看着武植的脸上浮出几丝谄笑,武植正在责怪,就听宦官大声道:“此正,赐贵王武植龙头金锏,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上殿不参、下殿不辞……”宦官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武植怔住,头脑一片混乱。

“扑通”一声,许盖栽倒在地,带起一片沙尘。

第三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

“王爷,接旨吧!”宦官谄笑着对武植道。

武植磕头领旨谢恩,宦官挥挥手,两名侍卫棒过来一方黄色长匣,武植双手接过,慢慢掀开长匣,里面是一根金灿灿的方锏,整根锏就仿佛一条飞龙,张牙舞爪,破云欲出,龙头是锏首,龙尾乃是锏柄。

武植握住锏柄,掂量了一下,好家伙,怕是纯金打造,可真够重的,这要用足了力气,还不把人砸的骨断筋折啊?看来以后想砸人,还要估量好力气,不然闹出人命就不美了。

全天下也就武植拿起这象征意义极为尊崇的金锏第一个念头就是砸人,若是被赵佶知道,定然哭笑不得。

见武植提出金锏,宦官和众侍卫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武植笑笑道:“请卿进殿奉茶……”

宦官忙不迭摇头,陪笑道:“小人还要回宫复旨,啊……王爷莫忘了今日晚间进宫,圣上召您议事。”

武植笑着点点头,宦官这才领众侍卫告辞离去。

看看手里的金锏,武植叹口气,皇兄对自己可说仁至义尽,剥夺自己兵权自是不得已,也在情理之中,其实也算保全自己的法子,若不然这样发展下去,怕自己不是被新皇砍了脑袋,就是造反推翻赵宋江山,最好的结果也是自己大权旁落,作个窝囊王爷,再无第四条路可走。想起皇兄殷殷嘱托自己莫忘了永不插手军务的承诺,武植笑笑,皇兄想来也会留下密旨之类的吧,若自己真不知进退,这颗脑袋瓜子也不那么安稳啊。不过自己可没有称帝之类的野心。能坐到今天这位子不过时势造就而已。

而皇兄赐自己这般荣耀。可说把自己后路设想的极为周到,想是想法子防范自己心中有愧,也盼自己以后能以一种超然地身份辅助大宋,而又不至于危害到赵宋江山。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武植忽然想起,自己这可不是和传说中地八贤王一般了么?想起金锏落处蔡京脑袋开花的爽快,武植嘿嘿笑了起来。

“啊!”刚刚起身的许益忽然看到武植的微笑,心中一颤。惊呼一声,再次瘫坐在地,武植回头看看他,皱眉挥挥手:“拖出去!”

两边侍卫涌上。七手八脚拖着许益向外走,许益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心中却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拿我开荤……

崇宁七年四月十一,道君皇帝赐贵王武植龙头金锏。上打君,下打臣,更赐贵王上殿不参。下殿不辞之殊荣,诏令发到大宋境内各州府县。举国沸腾,大宋自立国,还未有一位王爷能得这般尊崇,贵王可是开了大宋之先河。

当晚,赵佶在寝宫中见了武植,赵佶的气色比几日前又差了许多,见武植到来,不顾御医劝说,勉力坐起,旁边服侍的王贵妃没有办法,只有帮赵佶垫上厚厚的软被,让赵佶靠得舒服一些。

赵佶挥手示意宫娥太监退出,又对王贵妃摆摆手,王贵妃摇头道:“妾身要服侍圣上。”

赵佶微有不快,说道:“我还死不了,要你服侍什么?我和二弟有国事商议,还不快出去……”

王贵妃红了眼圈,却是倔强地摇头。

赵佶脸上浮出怒气,武植急忙劝道:“皇兄就破例一次吧,皇嫂也是担心皇兄身子。”

赵佶看了王贵妃半晌,叹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咳起来,王贵妃慌忙为他抚胸擦背,扭头时感激的看了武植一眼。

赵佶咳了几声,摇头道:“看来朕时日无多啦……”,

武植看着赵佶憔悴的面庞,眼睛一热,低下了头。

“二弟也会落泪?”赵佶看着武植笑笑,“唉,不说这些了,平白伤感,二弟,几位王妃几时回京?”

武植擦擦眼角,强笑道:“估计就这几日了吧。”

“恩,到时候都带来叫朕见见,听说贵王妃各个花容月貌,也不知道真假,哈哈……”,

武植笑着点头,眼角的湿润却挥之不去。

“爱妃,你也说说话,现在咱说得是家事,不必那般小心谨慎……”和武植说了几句闲话后赵佶心中一畅,笑着对旁边一直默默不语地王贵妃说道。

武植趁机道:“皇嫂,弟妃七巧好动,曾和皇嫂家人起过冲突,弟在这里赔礼了!”说着话起身作稽,王贵妃忙起身还礼,摇摇头道:“二弟哪里话,也是我那些亲戚嚣张跋扈,不知进退。”

赵佶听了来了兴趣,笑道:“七巧?莫不是江南叶家的那位?就是在冀州时万马军中救了二弟,由朕指婚的女子么?”

武植笑着点头。

赵佶哈哈一笑,对王贵妃道:“那爱妃可要仔细叮嘱李家了,莫惹得那位大小姐兴起,把李家砸得稀巴烂,到时再和朕哭诉朕可不管……”

王贵妃听二人说话愣住,赵佶笑道:“不是朕吓你,二弟地这位爱妃可是斩杀过几百辽人,听说脾气更是精灵古怪,若真的发了火可不念亲戚不亲戚的,哈哈……”

王贵妃脸色变了数变,大概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亲戚”里会出这么个杀人不眨眼地异类,偏生自己族人还惹上了她。而听圣上的意思似乎对这女子也极为偏爱,没有半丝责怪的意思。

“皇兄莫再吓皇嫂了,七巧现在仁爱慈和,乖得不得了,改日带她和皇嫂赔罪,皇嫂一见便知!”武植笑着插言。

赵佶听得武植说七巧“仁爱慈和”,忍不住莞尔一笑,这可不是自己在圣旨里对她地评语吗?旋耶笑道:“仁爱慈和,不错,就是仁爱慈和……”

王贵妃见赵佶说了会儿话。气色大好。笑语中也很少咳嗽,这才渐渐放心,也和二人有说有笑起来。

“二弟,你认为河北事该如何处置?”说了会儿家常,赵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王贵她马上识趣的坐到一旁,不再搭言。

“恩,自然恢复旧制。设留守司,不过臣弟觉得,北平府节制幽云诸州之制不可废,如此北伐时方可令行政通。事半功倍。”对河北事武植也盘算了很久,只是赵佶不问,他不好先提出来。

“恩。朕也是这般想地,这样一来,北京留守的人选确需谨慎,需选一名忠直干练之人。昨日元长和我说起子美曾任北京留守经年,可堪大任,二弟以为呢?”

元长是蔡京地字。子美就是梁中书地字,武植听得蔡京保举梁中书经略幽云。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子美虽然昔日识人不明,但也磨砺了几年,当初北京任上也算出色,可算一难能干臣。“看起来赵佶对蔡京的提议颇为意动。

“臣弟觉得不妥。“武植不再扰豫,看着赵佶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佶怔了一下,笑道:“有何不妥?”

武植微微躬身:“臣弟以为,河北事需用精兵略,通甲戈的将才,子美虽能干,却不过守成之臣,若圣上想开疆扩土,还需另择贤能。”

“哦?二弟可有人选?”赵佶笑着道。

武植唯一思索,说道:“臣弟推举中京留守宗泽,若他经略幽云,北患指日可平。”

赵佶沉吟半晌,抬头看着武植笑笑,“恩,朕知道了,宗泽,安公焘也和朕推举他……”

“不说这些了,朕赐你的金锏带来没?”赵佶笑看武植说道。

“没有,那家伙怪沉的,臣弟拿着不方便……”武植心里叹口气,整日抱着它可是个体力活儿,自己也不用天天早起打熬力气了,抱一天金锏怕是比自己早起锻炼管用得多,不过想想就头疼,那也太累了。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整日就知道胡言乱语……”赵佶板起面孔斥责武植。

“啊,是……是龙头金锏……”武植急忙改口,窘迫的样子引得王贵妃“扑哧”一笑,赵佶旋即也微笑起来……

崇宁七年四月十六,皇后王氏病故,举国哀悼,汴京各个酒楼都挂起了白绫,武植跑前跑后忙了一天,皇家宗室中赵佶病重,赵佶几位兄弟亲王又都不成器,皇后葬礼也只有武植和礼部官员张罗忙活,而王皇后去世这日,赵佶忽然昏厥过去,到得晚间方醒,却再不复昔日气色,整日昏昏沉沉起来。

几日后,贵王府前者石大街上浩浩荡荡驶来一行车队,到得府门前车马停下,下来莺莺燕燕一群女子,在门前地太监宫娥簇拥下进了王府,此时贵王府的太监宫娥,再无数日前的萎靡,一个个精气神儿十足,能不打足精神吗?贵王,如今可是众亲王之首,贵王府更是百官趋之若鹜的门第,哪个王府地太监宫娥还能比他们神气呢?

后院中,武植和众女一一拥抱,随行的宫娥早习惯了贵王的“礼节”,见怪不怪,偷笑着站在一旁,有些小姑娘红着脸,不时偷偷看上几眼。

“相公,咱家地金锏呢?”武植正看着几女深情款款,心神激荡之时,七巧走过来在武植身上摸索,把武植营造的温馨气氛破坏无遗,没好气的白了七巧一眼,对后配楼努努嘴,七巧欢呼一声,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走吧,咱们去后花园叙话,不理这疯丫头。”武植拉起金莲地手当先走去,几女跟在身后。

初夏时分,园中百花争艳,绿草茵茵,凉亭中,武植身边,几女娇声细语,美艳难描。

“相公,圣上的病情如何了?”金莲见武植有些神思不属,轻声问道,其余几女也止了笑声,关切的看向武植。

提起赵佶武植地神色黯淡下来,叹气摇头。

“相公不要再想了。生死由命,天意难违,圣上乃天子,上天自会有安排的……”金莲拉着武植地手劝慰。

武植默默点头。

“啊,险些忘了,这是三妹给相公地信。”金莲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叹气道:“回京前见过三妹,劝她辞官和我等来京城,三妹却是不听……相公该想法子把她调转回东京才是。”

武植怔了怔。默默把粉红信笺展开,字迹清雅,宛如三妹本人,只有一行字。“妾如君,代君北伐,使君无憾。”

闻着纸上淡淡地香气。武植一阵惘然,眼睛望向北方,久久不语。

“相公,你看看这个月的开销。七巧又支了一千贯。”玄静拿出一本账册,闲来无事,玄静管起了王府的账目。

“哦?用就用吧。银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武植摇摇头道,说到死不带去怔了一下,叹口气。

“相公,过些日子府里又要选拔宫娥了,说来好笑,这还没到日子呢,说亲的人就都找上了竹儿,可把竹儿忙坏啦……”金芝笑着说道。

武植见几女各显神通,就是想哄自己开心,不由得笑笑道:“好啦好啦,我没这般多愁善感……”又好笑的看着竹儿:“竹儿成小媒婆了?”

竹儿小脸通红,用手捻着衣角,低声道:“竹儿也不想的。”

贵王府三年选拔宫娥一次,遣散年岁大的宫娥嫁人,说是年岁大,也不过十八九岁,金莲心地好,吩咐府里翊善多给银钱,并由翊善出面为众宫娥寻找归宿,三年前遣散地那批宫娥找得人家大多不坏,不过也没见多好,都是些小户人家正室,也有些自愿去大户人家为妾的,大户人家谁会甘心娶王府宫娥作正妻呢?

不过今年就不同了,三年前贵王府的宫娥全部冰清玉洁的消息传开,又有那些宫娥回王府探亲获准,说是探亲,也不过是因为竹儿性子好,和宫娥大都处得来,这些宫娥来求见竹儿也都见了,竹儿是觉得没什么,却不知道在外人眼中,自己这个侍女地身份有多高贵,那些宫娥的夫家马上鸡犬升天,身份地位如火箭般蹿升。

今年贵王府宫娥遣散在即,不少大户人家可就动了心思,早早的就各施手段,盼能娶回一名贵王府宫娥,和贵王府搭上些干系,是以银钱遍撒,寻些能与竹儿说上话地宫娥引见,竹儿性子好,有人求到不忍拒绝,这些日子见过的贵妇人也至少有十几位了。

武植问了几句知道了端倪,他自然不会管这些闲事,说笑道:“以后有谁再求见咱家竹儿,需缴银钱十万贯!”

几女都笑道:“相公想钱想疯了。”

说笑间,一名宫娥匆匆走来,进了凉亭给王爷和众王妃行礼,“王爷,贵妃娘娘求见!”

武植愣了一下,“哪位贵妃?”

“奴婢不知道……”

武植“恩”了一声,站起身道:“头前带路!”

贵王府外,彩旗凤銮,一名华服美妇人,身边簇拥着十几名宫装少女,在侍卫引领下进了前府,美妇手中牵一粉雕玉琢的幼童,幼童头上梳两个小簪,乌黑的眼珠甚是灵秀,好责地打量着四周。

“皇嫂!”来得正是王贵妃,武植忙不迭打招呼。

“妾身来得鲁莽,二弟勿怪。”王贵妃笑笑,却难掩眉梢愁意。

“皇嫂这是什么话?快请,咱们去后花园叙话,也好见见您那几位弟妹。”武植笑着作势请王贵妃先行。

“二叔?”从武植一出现,幼童的目光就盯在了他身上,这时突然迟疑的喊了一声。

武植愣住,王贵妃也惊奇地看向幼童,却马上对武植笑道:“瑗瑗一直念叨二弟,听得二弟回京闹得不成,这才带她来看看您。”

瑗瑗已经挣脱王贵妃的手,向武植走去,武植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抱起,笑道:“瑗瑗这般大啦?”

小家伙也不理武植,反而把头靠在武植胸前,很享受地闭起了眼睛。武植只有苦笑,王贵妃有些吃惊,眼中却多了几分欣喜。

武植在前,领王贵妃来到后花园,金莲几女忙过来拜见贵妃,王贵妃笑着一一回应,到最后有些好奇的道:“七……七巧是哪位?”眼睛扫过几女娇艳如花的脸庞,晃得眼都有些花,看着武植笑笑,心说不怪圣上说起,几位王妃果然倾国倾城。

“七巧不在,娘娘您请上座!“金莲忙着回话。

王贵妃笑道:“妹妹莫如此称呼,太生分了,只管叫我嫂嫂就是,咱就一家人一般……”,金莲几女笑着称是,嘴里称呼却不更改。

几人落座,金莲等人看到抱着瑗瑗的武植,都忍不住好笑,王贵妃笑道:“我这做娘的也没法子,这小家伙见到二叔就不肯下来啦。”,

金莲笑笑,心说幸亏七巧不在,若不然定会说什么“相公最有女人缘。”那还不把人笑死?

唠了会儿家常,金莲几女都推脱有事,纷纷起身告辞,谁都知道王贵妃这时候儿来见贵王,断不是说几句闲话这般简单,几女都有玲珑心,又岂不知避让?

凉亭里只留下武植和王贵妃,还有在武植怀里小寐的缓缓,王贵妃的宫娥都候在凉亭外,听不得二人说话。

“瑗瑗和二弟挺投缘的,若不是皇室规矩,还真想令瑗瑗拜您做义父。”王贵妃笑着道。

瑗瑗册封的柔福公主,两年前蔡京上表,提议改公主封号为帝姬,被赵佶驳回,若不然瑗瑗该当称呼柔福帝姬才是。

武植乃是亲王,生得女儿会被册封为郡主,儿子乃是郡王,到了第三代就是国公县主,依次减爵,而亲王收公主做义女,那可是礼法不容,等于天方夜谭。

“一家人,叔父比义父还亲呢!”武植笑着捏捏瑗瑗粉嘟嘟的小脸蛋,瑗瑗动了动,眼睛却不睁开。

“普通人家自是叔父比义父亲,可惜瑗瑗生在了帝王家……”王贵妃叹息着摇头。

武植笑道:“帝王家又如何?血脉总是割舍不了的,皇兄最喜欢的不是瑗瑗么?”说到赵佶,武植心里又沉重起来,这几日武植每日都要禁宫看看赵佶,眼见赵佶状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每日晚间武植总会大醉一场。

“可惜,可惜圣上他……”王贵妃垂泪摇头,好半天才止住抽泣,轻声道:“以后二弟还要多照看些瑗瑗,莫使她被人欺负……”

武植怔了下,忽然明白了王贵妃的来意,面上不动声色,皱眉道:“谁要欺负瑗瑗?”

王贵妃抹抹眼角泪痕,强笑道:“我也就是忽有所感……担心日后瑗瑗没了依靠,胡乱说说而已……”

武植心中微有不悦,却也只得陪她演戏,“皇嫂有话请明言,弟定不会令嫂嫂受了欺负!”

王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叹息半晌,才缓缓道:“昨日听得中书省上书,请圣上立后……”

武植看了王贵妃几眼道:“中书省?他怎么说?”

“中书省提议立郑氏为后……”王贵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瞒二弟,以前我就与郑妃不合,圣上在自然无事,圣上若真的不在了……”王贵妃说着说着又悲切的哭泣起来。

武植心中一叹,中书省,那可不就是蔡京的意思么?他想郑贵妃作太后么?武植微微冷笑。

王贵妃一边拭去眼泪,一边说道:“到时……到时只怕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还不是任她欺凌……瑗瑗……缓缓可没受过苦……”说着垂泪不止。

第四章 道君驾崩

武植劝慰了几句,王贵妃哭声渐渐止住,双眼通红,看着武植怀中的瑗瑗,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武植沉吟了一下道:“立后之事非同儿戏,怎么也要在皇兄清醒时再说!“想起因皇兄昏昏沉沉,北京留守至今未定,武植心中叹口气,现在童贯代行留守事,本来一名小小的监军,机缘巧合下竟然坐镇河北,这几年童贯虽然饶兢业业,和武植相处的也很融洽,但武植心中始终摆脱不了童贯是奸佞的想法,对他坐镇河北很有些不放心。

“是啊,妾身就是怕中书省欺圣上昏昏沉沉,假借圣上之名立后……”王贵妃满脸担忧。

“这他们想来是不敢的……,不过皇嫂只管安心,弟心中自有分数……”

听了武植的话,王贵妃微微点头,看了武植几眼,幽幽道:“日后妾身定不忘今日二弟之义。”

正说话呢,凉亭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相公,金锏给我耍几天吧!”随着笑声,一条倩影飘然进了凉亭,娇笑着把玩手中的龙头金锏,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到王贵妃,微微怔了一下,上下打量王贵妃。

武植怕她说出什么失了体统的话,急忙道:“七巧,快来见过贵妃娘娘。”又对王贵妃笑道:“皇嫂,她就是七巧。”

“皇嫂!”七巧微微福了福,却不似金莲她们称呼王贵妃娘娘。

王贵妃笑道:“妹妹果然美貌精灵,不怪圣上一直夸妹妹。”

七巧手里舞动着金锏,笑嘻嘻道:“圣上也夸我吗?七巧面子好大哦!”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什么惊喜的模样,摆明应付的口气,王贵妃还待说话,七巧已经转头对武植道:“相公。我给你舞锏看好不好?”

武植歉意的看了王贵妃一眼,王贵妃笑笑摇头。示意不妨。

“玄静说你上月用了一千贯?做什么用了?”武植问七巧。

七巧怔了一下,大眼睛眨了眨,“玄静姐胡说呢,我去找她算账!”说着一溜烟跑掉。

武植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怎么就长不大呢?

“真羡慕她啊……”王贵妃望着七巧消失的方向叹口气。“没有勾心斗角。得到的只是宠爱,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吧……”后面地话声音极低,就是坐在对面的武植也未听请。

“我该走了!”王贵妃起身,说着话唤过宫女,吧武植怀里地瑗瑗接过,武植一直把王贵妃送到府门前才回转后院。

这日午后。在赵佶病榻前默默坐了一个时辰后,武植缓步出了寝宫,阳光刺目,武植眯起眼睛。叹口气,也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能醒转,太监在前引领。武植随在后,向禁宫大门方向走着。

“啊。太子殿下,不要……”走到白玉栏桥时,太监和宫娥的惊呼把武植的目光吸引过去,桥端站了一圈太监和宫女,乱哄哄不知道在吵嚷什么。

武植信步走过去,太监宫娥见了纷纷跪倒行礼,更有人惊呼:“殿下,贵王千岁到了。”

武植走到近前,才见赵桓正气呼呼的站在那里,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旁边有名宫娥正扶起一名幼童,仔细看去,正是瑗瑗。

“怎么回事?”武植微微皱起眉头。

“王爷,方才……方才太子殿下推倒了公主殿下……”跪着地太监虽然怕得要死,却不敢不说。按惯例这时候就该是王爷一巴掌劈过来,然后喝骂:“你们这些废物怎么办事地?”甚或拉出几个人砍了脑袋也说不定。

武植却是微微一笑:“小孩子吵架,在所难免,你们都起来吧!”

太监宫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里满是惊奇。

“二叔!”瑗瑗虽然摔了一跤,却没有哭鼻子,看到武植反而笑着走来,武植只好把她抱在怀里,看了看这些太监宫女,很明显,站在瑗瑗身后是王贵妃房里的,这边自然是太子东宫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太子有话说。”武植见赵桓眼睛不甘的看着瑗瑗,眼里满是怒火,心中奇怪,不似小孩子吵架那般简单,武植自然要问个端详。

众太监宫娥听得武植吩咐,纷纷散去,皇家事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就说太子和公主吵架,说小是小事,但若说大,那可不定引出什么事儿来,既然贵王揽下,他们自然求之不得,心中也都松了口气。

武植对在自己身边的引路太监道:“领我去一处请幽所在。”引路太监点头,看看不远处一座院子笑道:“王爷,您看沁心园如何?”

武植微微点头,他进过沁心园,那是处小花园,都是些珍稀花草树木,春夏时节风景宜人,凉亭中备有棋具,乃是赵佶和近臣议事谈心最喜去地场所之一。

“殿下,跟我来!”武植走了几步见赵桓一动不动,对他招了招手,赵桓不情不愿的跟上。

在沁心园凉亭中坐定,赵桓站在旁边,还是气呼呼的看着瑗瑗。

武植摆摆手,引路太监退到亭子外等候,“殿下,坐吧。”武植笑着说道。

“叔父在,桓儿不敢坐!”赵桓似乎把怒气迁怒到了武植身上。

武植笑笑,也不勉强,问道:“你为何推倒瑗瑗?”

赵桓使劲咬着嘴唇不说话。

“少师没和你说过为君之道么?兄长都做不好?还想做明君?”武植语气渐渐严厉起来。少师陈竟,乃是赵桓的老师。

赵桓被武植训斥地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武植看了赵桓一会儿,放缓语气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少师说殿下年少睿智,我不信你无缘无故就欺负妹妹。”

赵桓忽然抬头看向武植:“父皇曾告诉桓儿,万事都可与叔父商量。”

武植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赵桓道:“什么事都可以与叔父讲吗?”

武植道:“那是自然!”心中越发好奇起来。赵桓想和自己说什么呢?

“好,那请叔父给桓儿作主!”赵桓用手指着瑗瑗。大声道:“是她母亲害死我母后的!”

武植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若王贵妃真的害死了王皇后,又被赵桓得知,那王贵妃母女以后可是命运堪忧。

“桓儿……桓儿昨日听宦官闲谈说起地。他们说……他们说是王贵妃给了银钱。令他们散播流言,害得我母后郁郁而终!”赵桓看着瑗瑗咬牙切齿,瑗瑗却浑不知怎么回事,在武植怀里看着赵桓嘻嘻笑着。

“宦官?哪个宦官?拿起来没有?”武植问道。

“没……桓儿是在园子外偷听的,等桓儿进了园子,人……人已经不见了……”赵桓恨恨不平地握紧了拳头。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桓儿,来陪叔父下盘棋。”亭中石桌就是棋盘,旁边摆放棋钵,每日太监都会打扫地干干净净。

赵桓看着武植怀中的瑗瑗不说话。

武植道:“就算是王贵妃害死了王皇后。你欺负瑗瑗又济得什么事?”

赵桓想了一下,点点头,坐在武植对面。和武植对弈起来,武植最近才学会了围棋。水平一塌糊徐,被赵桓连赢了几盘,赵桓毕竟小孩儿心性,得意地笑道:“叔父不是我的对手。”

武植笑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赵桓柏手笑道:“好啊好啊,桓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武植响了一下,开始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个集市……”说着说着却见赵桓由开始的兴高采烈变得无精打采,手托着腮在桌上发呆,武植奇道:“怎么了?”

“桓儿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赵桓嘟起了嘴。

“恩,既然你听过那就该知道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啊!”武植拨弄着棋子,漫不经心地道。

“叔父地意思是那些太监撒谎?”赵桓瞪大了眼睛。

“他们说得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不过你可曾想过这般机密的事情为何就被你偏偏听到?为何你又看不到他们身影?”

“这……”赵桓说不出话,眉头皱起了一团。

“叔父以为,就算皇后她真是被人所害,殿下也不可凭一两句流言就断人之罪!如今你是太子,日后早晚也要继承皇位,更不可轻言人罪!”

赵桓默默点头,忽地恨声道:“他们是欺我年幼!我知道啦,一定是郑贵妃诬陷!”

武植一愣,却听赵桓接着道:“少师和我说过,郑贵妃和王贵妃争着想做我的母后,少师说桓儿现在和她们都不要太亲近……”

武植听着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隐秘讲出,不禁哑然失笑,少师却也尽职尽责,只是他这徒弟也太不像话,几句话就把他卖了,这若是被赵佶听到,陈竟还不马上被砍了脑袋?

“少师没嘱咐你不许在外面讲这些话吗?”武植笑着问道。

赵桓挠挠头:“和叔父说没关系吧?”

武植一笑:“以后这些话莫再提起,尤其是你父皇那里,若不然可害了少师的性命!”

赵桓听话的点了点头,忽然对武植怀里的瑗瑗扮个鬼脸,笑着说道:“瑗瑗妹妹,对不起啦。”

瑗瑗也不理他,只管摆弄方才抓在手中地棋子。

“来,咱们再来几盘!”武植输的有些不服气,赵桓笑道:“好啊,那就再赢叔父几盘。”

正在二人鏖战之时,一名太监匆匆进了园乎,嘴里喊道:“殿下,殿下,圣上醒了,召见殿下……”见到武植一喜,笑道:“王爷在此刚好。省得小人再跑一次王府了。”

听得赵佶醒来,武植“腾”一下站起。把瑗瑗塞入引路太监怀里道:“送去王贵妃处!”也不管瑗瑗一脸委屈,伸手连叫“二叔”,拉着赵桓匆匆奔向寝宫。

寝宫中飘散着浓浓的草药味,赵佶躺在龙床上。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地武植和赵桓,见得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赵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圣上,您总算醒了,呜呜呜……”一名女子哭哭啼啼地进来,到了赵佶龙榻前更是放声大哭。

赵佶皱起眉头。旁边的御医急忙劝解那女子,武植仔细看了几眼,隐约知道了来人地身份,定然是郑贵妃了。只是赵佶刚刚醒来,就传召郑贵妃,武植心里一沉。果然如武植所料,赵佶勉力抬起手。指了指郑贵妃,对赵桓道:“叫……叫母后……”声音异常虚弱无力,若不是离得近,根本听不请楚。

赵桓怔了一下,郑贵妃却是满脸喜色,虽然极力掩饰,作出一付悲切的样子,但眉梢嘴角,说不出地得意。

“我不要!”赵桓沉默半晌,忽然抬头大声喊了起来。

郑贵妃嘴巴惊讶的张大,赵佶指着赵桓,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旁边的太监宫娥都不敢说估,武植叹口气,走过去对赵桓道:“别气到你父皇。”

“桓儿……你……你……”赵佶指着赵桓,一个宇一个宇吐的十分费力。

赵桓瞪着郑贵妃,大声道:“我就是不要这坏女人做我地母后……”

“噗”一声,赵佶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昏厥过去,旁边地御医急忙赶过来施救,郑贵妃扑过去哭天抢地,武植皱眉道:“娘娘莫打扰大夫!”

郑贵妃也是被赵桓当众骂做坏女人,脸面上无光,心中又羞又愧,这才扑到了赵佶龙榻前哭喊,被武植这般一说,赶紧起身,只是刚被唤来时那兴奋异常的心情现在化为乌有,看了赵桓几眼,又看看武植,把头转了过去。

御医忙了半晌,才算把赵佶的气血调匀,不过赵佶只微微睁了睁眼睛就沉沉睡去。

武植叹口气,拍拍赵桓的脑袋:“多陪陪你父皇!”赵桓点头,武植这才离去,郑贵妃待得无趣,过了一会儿也悻悻离去。

武植出了禁宫,正想上马车,忽见朱雀大街上疾驰而来一辆车马,离禁宫几百步外停下,马车上走下一人,紫色蟒服,气宇轩昂,正是首相蔡京。

蔡京见到武植楞了一下,旋即笑着上前拱手:“王爷也是得知圣上醒来的喜讯么?”

武植微微点点头,道:“蔡相来得好快!”

若是从赵佶醒来,再到派出太监传信,蔡京从府里往禁宫赶,算算时间,蔡京可真是够快的了。

蔡京笑道:“王爷岂不是更快。”贵王府在金梁桥畔,距禁宫比蔡京府邸远了两倍不止。

“本王方才就在宫中!”武植笑笑道。

“哦?那不是说王爷见过圣上了?“蔡京眼睛一亮。

武植叹口气,想起赵佶,神色有些黯然。

蔡京笑道:“听说前些时日王贵妃拜访过王爷?”

武植微微点头,这种事瞒是瞒不住地,有心人都会知道。

蔡京笑笑:“本官也曾和圣上推举王贵妃,不料圣上说,贵妃虽然贤淑,却无母仪天下之威,是以中书省才推举的郑贵妃……”

武植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蔡京以为赵佶已经宣示了郑贵妃为皇后,想来自己神色不快被他以为自己为王贵妃落选伤神。

武植也懒得和他多说,笑道:“中书省的草诏自然是错不了的,至于皇后,自然还是圣上裁定。”

蔡京笑笑:“那是那是!”

“本王还有些事情,告辞了!“武植和蔡京拱手作别,蔡京笑着回礼,直到武植登上马车,才转身向宫门走去。

殿帅府书房里,檀香袅袅,高俅翻着书桌上地书,摇头叹息,“唉,真是想不到,圣上还未去呢,蔡相和贵王就为立后的事斗翻天了!”虽然叹气,却是一付幸灾乐祸的神情。

幕僚孙先生站在一边笑道:“先是中书省合议,圣上有了立郑贵妃地意思,谁知道前日郑贵妃把圣上气得吐血昏迷,局势现在可是错综复杂了。”

“郑贵妃把圣上气得咳血?……”高俅摇摇头,“这些太监宫娥以讹传讹之事又怎做得准?”

“就算做不得准,可是禁宫中都传遍了,现在中书省已经有反对立郑贵妃为后的声音,而且看样子,蔡相也有些扰豫,这次他要再压错了宝,以后可就被贵王吃地死死的了!”孙先生分析的头头是道。

高俅笑着点点头,眉宇间却有丝忧色。

“大人是怕贵王得势?”孙先生小心翼翼问道。

高俅叹口气,“本来以为郑贵妃立为皇后的事十拿九稳,怎会突然就起了波折?当时寝宫中除去太监宫娥,只有郑贵妃,贵王和太子,若说贵王气得圣上吐血,又似乎不像,一来贵王和圣上一向亲密,再说他也没那般大本事令在场太监宫娥众口一词的栽赃郑贵妃,蔡相更不会这般左右为难,莫非是太子?”

孙先生责道:“太子?素闻太子虽然年幼,却是聪明睿智,怎会气到圣上?”

“这就不为咱们所知了!唉……”高俅又叹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以后咱殿帅府可要小心做人了!”赵佶托孤的三大臣,蔡京,安公焘,许将,武植可算半个,因为武植不属中书省,不属枢密院,乃是以皇室身份托孤,算不上托孤大臣。不过算来算去,高俅是边儿也沾不上的,也怪不得他这段日乎郁郁寡欢。

“殿帅何来此言?若不然借机向蔡相示好,不管怎么说,现在蔡相处于劣势,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孙先生刚说完就见高俅的眼睛瞪过来,慌忙住嘴,对于这些朝廷事,高俅一向不许孙先生多嘴拿主意。

“送什么炭?贵王如今可是有了杀手锏!若真把他逼急了……他……高俅叹口气,想起武植曾经当众暴打自己儿子,那厮的脾气上来,实在让人无语,如今更有了金锏在手,自己还是不要凑热闹为好。想起当初武植曾经抛来橄榄枝,高俅一阵后悔,自己当时怎就没借机和他修好呢?

“回头好好叮嘱我那不肖子,这段日子令他千万给我小心!”高俅不放心的叮嘱孙先生。

孙先生点头,却有些不甘心的道:“难道殿帅就不想再进一步?”

高俅笑笑:“时也,命也,有的事急是急不来的……”说着又低头翻看书籍,再不理孙先生,孙先生识趣的退下。

崇宁七年五月二,中书省草诏,推翻原议,请立王贵妃为后,数日后,赵佶昏昏沉沉中准了下来,就在王贵妃喜气洋洋的立后大典之日,赵佶突然醒转,召武植和蔡京几位辅臣议事,几人还未到,赵佶开始呕血不止,在御医的焦急呼唤中,宫娥太监的哭泣中,道君皇帝慢慢合上了双目。

崇宁七年五月十四,道君皇帝驾崩,谥号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其日东京城挂满白绫,哭泣声不绝,大葬之礼由新皇赵桓和皇叔武植操办,文武百官披麻,葬礼间更有数名士人哭的昏厥过去,一名六十多岁的言官不胜悲戚,追随赵佶而去,也成为一代佳话。

崇宁七年五月十五,赵桓继皇位,大赦天下,王皇后临政,在赵桓成年前代断军国事,蔡京被加封太师,安公焘加太傅,许将加太尉。想来这都是赵佶安排好的,却由赵桓加封,以显新皇恩宠。

第五章 宫娥

##过后,武植数日闭门不出,任谁也不见,就是王贵妃亲来,也被拒之门外,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这段日子里,金莲等女百般劝慰,其实武植也不是故作姿态,只是想起赵佶心中实在难受,更看不得朝中一些大臣的姿态,这些人似乎马上忘了先皇,开始努力钻营,力图在朝廷重新洗牌时占据一席之地,以图能在新皇前得到重用。

数日后,新皇召集众臣商议改元之事,武植才第一次上了金銮殿。

崇宁七年五月十六,新皇改年号为“宣和”,这个年号乃是武植提出的,经许将引经据典的解释,中书省附议,谁也想不到贵王对年号也有考究,尤其是对武植颇有些认识的蔡京,许将等人,看武植的眼光都怪怪的。

武植只是想起梁山起事乃是宣和年间,随便提了一嘴,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弄假成真,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了。

宣和元年五月,河北撤帅司,置留守司,宗泽知北平府,北京留守,种师道知兰州,权管句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职事。自此,河北宗泽,西北种师道,南国两大将星终于登上了他们的舞台,王太后为安抚蔡京,大概也为了平衡武植的强势,作为妥协,梁中书迁门下侍郎,入中书省,成为辅政大臣之一。

这一日,骄阳如火,碧空万里,贵王府东院青石广场上,几百名娇艳的少女穿着自认为最漂亮的服饰,仿佛一只只蝴蝶,尽情展现她们的美丽。她们脸上或兴奋,或不安,或好奇。虽然不敢交头接耳,眼睛却是忍不住偷偷的东瞅瞅,西看看,这里就是多半年来令她们魂牵梦萦的地方吗?经过层层选拔,她们终于走进了贵王府,只是。真正地竞争才刚州开始,她们中的大半最后还是会黯然回乡。

望着广场前看着她们踱步的宫装女子,那就是掌控着她们命运的贵王府尚仪。更是她们未来的顶头上司。

杏儿来回踱着步,看着广场上这些少女眼中的敬畏,讨好,心中一阵自得,自己可不也是人上人了?

贵王府随着王妃地增多,宫娥的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已经接近两百名,武植也只有采用皇家祖制,在宫娥里设女官。才好方便管理日益庞大的后宫,不过武植为方便,只设宫、仪、服、食、寝、功六典,六典分设女官,称为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又设宫正一名,掌戒令责罚。

七女官都是正七品,人选由几位王妃决议,宫正由一直在东京兢鼓业业打理王府地绛珠担任,而杏儿因与竹儿交好。被委以尚仪一职,掌宫娥礼仪,其余几名女官也在未遣散的宫娥中选出,都是精干的女子。

选拔宫娥这等小事几名王妃自不会参与。最后交到了杏儿这名尚仪头上,杏儿拿着鸡毛当令箭,自然要好好的摆摆威风。

“我问你们。知道在贵王府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杏儿大声喊着,这个时代没有高音喇叭。想让广场上几百人都听得请楚她那娇滴滴的声音,也真是难为她了。

少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对贵王他老人家忠心,对各位王妃忠心!你们只需要知道,王爷和王妃就算要咱们的脑袋,也是为咱们好!”杏儿大声喊着话,心里遗憾,怎么几位王妃不恰巧经过呢?

少女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这些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甚至也有年纪更小的,这个时代籍贯年岁不严,发育地早,虚报年岁选入王宫也不稀奇。在她们心里进入贵王府是莫大的荣耀,却不想尚仪姐姐见面就死呀活的乱说一气,害得这些少女大多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是选宫女还是选死士。

杏儿这才开始讲起王府的各种规矩,这些少女会分配到六典司学习各种礼仪,一个月后,佼饺者会被留下,余者派了路资遣返回乡。

杏儿正比手画脚讲得眉飞色舞,园门处走进来一名侍卫,远远站定,杏儿余光瞥见,摆摆手,示意进行下一个步骤,由身后的宫娥去丈量少女身材尺寸,自己走到侍卫身边,问道:“侍卫大哥有事?”

侍卫微微点头:“杏儿姑娘,这批宫女中可有一位叫小青的姑娘?”

杏儿道:“这却不知道,我去看看名册。”走到广场前方桌上,拿起名册翻看,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里面确实有一个叫李小青的少女,回头和侍卫说了,侍卫叹口气,杏儿笑道:“侍卫大哥认识小青姑娘?她可是江南邵武人氏,大哥去过江南么?”

侍卫摇头道:“江南当然去过,陪王爷去的,这位姑娘我却不认识?”

杏儿奇道:“那你又怎知道她的名宇?”

持卫叹口气:“罢了罢了,此事还请杏儿姑娘拿个主意才成,方才府外来了名年轻人,说是江南邵武人,唤作李纲,是来寻妹妹地,在外面大吵大嚷,挨了十几棍,还是赖在府门前不肯走。”

杏儿更加奇怪:“他不知道妹妹在选宫女吗?这个时候还敢来啰嗦?真是不要命了!”

侍卫无奈得道:“我们也与他说了,谁知道他说什么宁肯不中举也不卖妹妹之类的琨话,他身子又单薄,再打几棍就怕闹出人命!”

杏儿勃然大怒:“反了反了,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叫他这么一说,咱府里选宫女可不成贩卖人口了吗?依我说,这种人就该打,死就死了,合当他嘴贱……”见侍卫面有难色,又道:“若不然抓起送官好了,送开封府治罪!”

说着话杏儿气呼呼的回转。对广场众少女大声喊道:“谁是李小青!”喊了几声,一名小姑娘慢慢举起手,怯生生道:“我是……”

“你出来!”杏儿怒气冲冲的道。

众少女见杏儿面色不善,吓得都闭上了嘴巳,拿着软尺地宫女也停了手,退到一旁。

“我问你!你哥哥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外面吵闹。坏贵王府的清誉?”小青刚刚走出人群,就被杏儿指着鼻子一阵乱骂,脸色苍白的低下头。不敢做声。

“我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卖妹妹?你是来卖身地么?怎么不说话?哑巴吗?”杏儿见她不吱声,越说火气越大。

“我……我哥哥没事吧?”小青抬起头,小声问道,满脸的担忧。

“现在还有心思问你哥哥?”杏儿气得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你还是和你哥哥结伴回江南吧,咱府里可养不起你们这般人!还没进府呢,就惹出一堆事,要赶明儿真进了府。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小青脸色一下惨白,杏儿招招手,示意宫娥把小青赶出去,小青大急,扑地跪倒,嘴里连声道:“尚仪开恩啊,小青不能走……”,宫娥拖拽,小青哭泣,乱成一团。最早来送信地侍卫连连摇头。

“杏儿姐姐,你们干嘛呢?”随的话声,园子外走进来一名清秀的女子,穿着嫩绿色裙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吵闹地几人。

“啊,王妃娘娘……杏儿马上换了付笑脸,过去行礼。少女听得来得竟然是贵王妃,齐齐跪倒。眼睛却都好奇的偷偷看去,想看看贵王妃到底是什么样子。

“杏儿姐姐,你……你快起来……”,来得正是竹儿,虽然最近武植请旨册封她为侧妃,但她却实在没有做王妃的觉悟,看到跪了满院子地人很有些手足无措。

杏儿被竹儿拉起身,笑道:“娘娘怎会来前院?”

“我想给老爷买些物事,可是……可是宫娥姐姐和侍卫大哥们硬要跟着,弄得竹儿都不想出门了!”竹儿愁眉苦脸的道。

“娘娘现今的身份可不同了,自然要讲些排场,要不然王爷也没面子不是……”,杏儿笑着劝道。

竹儿叹口气,看向跪在那里垂泪的小青,问道:“这是怎么了?”

杏儿急忙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竹儿心肠最软,见小青哭哭啼啼的样子十分可怜,叹口气道:“别哭啦,你哥哥说起卖妹妹是怎么回事?”

小青迟疑不答,旁边侍卫好心,大声道:“王妃问话,还不从实招来?王妃心肠最好,说不得会饶过你!”

小青感激的看了侍卫一眼,给竹儿磕了一个头,小声道:“民女的哥哥潜心休学,准备来年的科举,可是……可是自家父过世后,家里日子实在难熬,只靠借粮度日,哥哥……为了生计停了求学,每日去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民女担心荒废了哥哥学业,听得选中王府地宫女可以……可以……”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

竹儿也是苦命出身,听得小青的话,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他哥哥不要紧吧?”竹儿转身问侍卫,侍卫忙点头道:“不要紧,只是些皮外伤。”

“那从府里支些银钱,五十贯够用了吧?权当汤药钱,送他兄妹返乡……”竹儿说完似乎不知道自己的主意是否妥当,左右看看,也只有杏儿在旁边,问杏儿道:“杏儿姐姐你说成么?”

杏儿连连点头:“娘娘的话就是令旨,哪有成不成的……”转头对小青大声道:“便宜你了!还不快谢恩!”

小青听得目瞪口呆,汤药钱就给五十贯,这足够自己兄妹花用到明年科举了,旋即明白王妃也是这个意思,心中一时间错愕无比,自己愁了大半年的心事,就这样轻轻松松解决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磕头谢过娘娘。”杏儿心里这个气啊,怎么这些宫女就没一个有自己这种机灵劲儿呢?

“谢王妃娘娘,谢王妃娘娘……”,小青连连磕头。

竹儿急忙过去拉起她,小姑娘怪招人可怜的,看模样和自己遇到老爷那年差不多年纪吧。竹儿拉着小青的手笑着道:“还是快些与你哥哥返乡吧。”

小青感受着竹儿小手地那股暖和劲儿,哽咽着说不出话。

广场中那些少女都羡慕的看着小青。有得心中更在抱怨,自己怎就没有个哥哥来闹上一闹呢,说不定也被王妃拉拉小手,那可是几辈子的福气啊。

“小青不能走,小青要留下来给娘娘做牛做马,报答娘娘地恩情!”小青低着头。小声却坚决地道。

竹儿一阵好笑,这和自己当年何其相似,想起如今自己以为人妻。有老爷宠着疼着,心中温馨无限。“还是去照顾你哥哥才好,他既然苦心求学,身边没个服侍的人总是不好。”竹儿柔声劝慰小青。

“这……”小青也迟疑起来。

“杏儿姐姐,你忙吧,我要去给老爷买东西啦!“看看天色,竹儿惊呼一声,再不管院里的闲事,慌慌张张跑了出去。看得杏儿一阵好笑,做王妃地人了,性子却一点儿没变,不过这可不是自己最喜欢竹儿的地方吗?杏儿心里,还是把竹儿作妹妹看地。

转头见院中少女望着竹儿消失的方向,人人脸上惊奇错愕,杏儿不屑的笑笑,这有什么好奇怪地,若是你们见到叶妃娘娘的风采。会不会吓得尖叫?再见到王爷和几位王妃的“礼节”,那你们眼珠子还不掉下来?

“走吧,我领你去账房!”杏儿也不管小青还在迟疑,已经拉起她直奔王府账房……

王府外的李纲见得妹妹出来。自有一番悲喜,待听得贵王妃赠钱五十贯,并送妹妹出来和自己返乡。李纲腾一下站起,望着贵王府的牌匾看了半晌。拉起妹妹的手扬长而去。

武植自然不知道这些插曲,更不知道自己以后平白多了一大臂助,此时的他正翻看着鲁成送来的特报,这几年来,武植重新整合了自己的势力,武家庄地战略意义不复存在,不过庄客乡兵的训练一日未曾停歇,武植深信,禁军有禁军的用处,庄兵有庄兵的价值,有时候乡军可以办些禁军办不到或是不能办之事。

而泼皮网络,这些年更是发展迅猛,没了武家庄这庞大的赤宇黑洞,武植银钱滚滚,龙五也跟着钱大气粗,各地泼皮莫不风从,现在说起武植的银钱,他自己都搞不请到底有多少,王进的私货买卖每年收入就是天文数宇,武家庄的“神仙茶”就更别提了,而和几国交易时武植又只收金银兑换,这几年武植储存的金银若放在后世,比一些小国国库储备还要多得多。

“老吴,你来分析这些情报吧,看得我头都有些疼了!”武植把厚厚地那骡纸笺推到吴用面前,揉起了微微有些疼的太阳穴,随着各地情报网络的完善,情报量大大增加,再不是武植可以一人喝着茶,品着点心轻松搞定的时代了。

吴用愁眉苦练地拿起纸笺,想从这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找出几条有用的情报还真不是什么轻松事。

武植叹口气,看来该物色些分析能力突出地帮手了,只是泼皮网络的事可说是极高地机密了,仅次于神仙茶的秘密,忠心而又能干的手下难寻啊。

正胡思乱想,书房外侍卫轻轻叩门,“王爷,太后召您进宫议事。”武植应了一声,对吴用笑道:“先生安坐,不急,慢工出细活……”,吴用一阵无语,只有恭送王爷。

王贵妃在沁心园见了武植,凉亭中的王贵妃雍容华贵,威仪不可侵犯,想起当日她和自己哭诉时的楚楚可怜,武植也只有心中苦笑。

“二弟,过来坐!”王贵妃见到武植亲热的招呼,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墩,示意武植坐这里。

武植微微躬身:“太后安康!”

王贵妃愣了一下,旋即摆手笑道:“二弟这是怎么了?妾身还是喜欢二弟叫我皇嫂,那样才亲热。快来坐吧!“两旁宫娥不等王贵妃吩咐,奉上茶点果子后悄悄退下。

“瑗瑗呢?”武植坐下后左右看了下,小家伙没在这里。

“二叔想瑗瑗了?”听武植问起自己的宝贝女儿,王贵妃喜笑颜开。

武植笑着点头,其实他不过有些奇怪,这些日子见王贵妃时瑗瑗总会在场,今日见不到有些不习惯。

“今日和二弟说些正事,也就没唤瑗瑗过来。”王贵妃急忙解释。

“皇嫂有话请讲,弟洗耳恭听!”武植微微欠身。

王贵妃叹口气:“先皇一去,二弟却是和我生分了……”提起先皇,她的眼圈微红,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武植心中叹口气,“皇嫂不必太过悲伤,皇兄也不想见到皇嫂终日伤心,如今皇嫂贵为太后,掌大宋千万黎民之福祉,还需保重身子才是!”

王贵妃微微点头,“这些……这些我也知道,可……可我一弱女子……又如何管得了这许多?就说前些日子吧……我兄长想回京城……,见武植疑惑,解释道:“二弟也见过的,他在二弟手下做过知州……”

武植心中一晒,原来是被七巧打过的李知州啊。

那边王贵妃见武植点头,示意自己在听,接着道:“谁知道……谁知道中书省就是议不下来,听说……听说太师是同意的,就是太尉不允……”太师自然是指的蔡京,太尉乃是许将。

武植心中叹口气,不怪皇兄说王贵妃无母仪天下之威,这话说得却是不假,都做了太后了,做起事还是以前那般的小心思,就想怎么把李家抬上台面,就算你真的想,也不用这般急吧?这叫大臣们怎么看你。

武植心中不悦,眉头也皱了起来,心中有些懊恼把王贵妃送上太后宝座,但想起皇兄中意的也不过王贵妃和郑贵妃,若是郑贵妃做了太后,她全依仗蔡京,只怕更是大大的麻烦,王贵妃虽然私心太重,终归不会和蔡京太过接近,女子心眼都小,尤其是王贵妃这种没有雄才大略的小女人,心眼更小,她至今仍对蔡京最开始推举郑贵妃耿耿于怀,虽然这段日子蔡京百般示好,王贵妃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王贵妃见武植皱眉苦思,也不打扰,拿起茶水啧了一口,她对武植还是很感激的,若没有武植,郑贵妃立为太后后,她的日子想必好受不了,看如今的郑贵妃就知道了,新皇不待见,太后的眼中钉,除去身边几个知心宫娥太监,旁人见到她就如同瘟疫一般,早早的就躲到了一边,再没有昔日颐指气使的模样,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皇嫂,恕弟无礼,弟想问皇嫂一句,皇嫂是想我大宋千秋万代,子民安乐。还是想皇姓一族权倾朝野,永享荣华?”武植盯着王贵妃一宇一句问道。

王贵妃一愣,想不到武植会问得这般直接,慢慢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脸色有些尴尬起来。

武植叹口气:“皇嫂,我不大会说话,当初皇兄最喜欢的就是我说话直爽,得罪皇嫂之处勿怪,和皇嫂说句心里话吧,皇嫂现今之尊荣可说天下第一,行事也该以天下为重,至于皇嫂兄长之类的小事,实不值得皇嫂操心,要说操心,该当仿前代高太后,向太后,事事以国事为先,更应效仿她们去外戚权柄,防外戚权重之举……”

武植每说一句,王贵妃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王贵妃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低头喝茶,默默不语。

第六章 “非礼”太后

王贵妃慢慢抬起头,一扫方才柔弱之态,凤目含威,一言不发的看着武植,武植笑笑,靠在软墩上回视王贵妃。

“贵王千岁,你说我是天下第一人,乃太后之尊,那哀家问你,你可曾把哀家做太后看?”王贵妃一脸寒霜。

武植笑着摇摇头,这些女人,翻脸总是比翻书还快。

“哀家知你被赐金锏,权倾朝野,自不会把哀家放在眼里,可你如此骄狂,怕也难逃悠悠众口!”王贵妃言语很重,方才武植说话确实没怎么仔细思量,直言后非,简直把王贵妃当小孩子般教训,若说出去武植还真会落个骄狂之恶名。

武植望着严词斥责自己的王贵妃,笑道:“皇嫂生气啦?”

王贵妃一愣,本来她斥责武植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不过胸中一口气实在难平,想来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武植也奈何不得自己,金锏虽然强横,却没有鞭打太后的道理。大不了和贵王一拍两散,大多朝臣还是会倒向自己的。

不过王贵妃却没想到自己翻脸之后,武植还是那付雷打不动的笑容,心中一阵愕然,听武植笑着问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这太后说来说去若没有武植,也轮不到自己坐,方才气愤下冷言相向,似乎有些不妥。

“王爷,妾身只是想让王爷明白,妾身如今乃是一国之母,还请王爷细细思量。”王贵妃放缓了语气,心说如此也好,自己正借此机会给贵王提个醒儿,不能再向他示弱,现今都敢训斥自己了。只怕日后他更会变本加厉,不定再给自己什么难堪呢。

“皇嫂,其实不明白的是你……”武植笑笑,看着王贵妃一宇一句道:“皇嫂或许还不知道我的性子……”

王贵妃被武植看得一阵不安,脸也慢慢沉了下来,武植虽然笑眯眯的。可怎么听语气里都有威胁之意。

“我呢,虽然蒙皇兄眷爱。列亲王之尊,其实……其实我不过是个泼皮罢了……”武植摇头苦笑,“军国大事不懂。朝政法令不通……怕是辜负了皇兄的厚爱……”

王贵妃默不柞声,心中冷笑,早闻传言以前你不过是个泼皮,现今却自己承认了。

“皇嫂世家子女。久居深宫,想必对泼皮不怎么了解,泼皮者,大概就是说我们这种人最会撒泼赖皮……”,武植笑看王贵妃。“而惹上泼皮的人一般都会头疼的……”

王贵冷脸道:“你是在威胁我?”

武植笑笑道:“也罢,今日既然皇嫂定想弄明白弟和皇嫂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弟只有撒泼了。皇嫂,弟之棋子也……”,

王贵妃大怒。眼睛刚刚瞪起,武植已经叹息道:“先皇驾崩之日,宫里曾有数名忠心耿耿地宦官和宫娥追随先皇而去,其中有名宦官唤作商荣,皇嫂认识这人么?”

王贵妃一下愣住,脸色惨白,怔怔看着武植。

“商荣本是王皇后身边最亲近之人,却偏生没有追随王皇后而去,据说王皇后病逝之日他还偷偷溜出宫喝酒,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却又怎会在几日后就萌生死志?弟实在不解。

王贵妃脸色稍安,冷笑道:“这谁又知道?,!

武植笑笑:“其实弟在商荣死前数日见过他一面。”

王贵妃压制着心中的不安,看着武植不语,浑没发觉自己手里的手帕已经被拧成了麻绳。

“本来答应保他一命的,却是想不到皇嫂手段这般高明,想来想去,皇嫂不似这般杀戮果决之人,于是后来弟打探了一下,知晓了皇嫂身边有位才人,唤作桃儿,啧啧,这小丫头可不得了,不得了啊……”武植叹息着摇头。

王贵妃冷冷道:“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武植笑笑:“桃儿在皇嫂未进宫前就服侍皇嫂了,十几年的主仆情,弟实不忍令皇嫂作难……”

王贵妃脸上阵青阵白,武植微微一笑:“其实皇嫂提举自己家人也无可厚非,不过弟以为眼前重中之重乃是准备北伐之粮草物资,如此才不负皇兄之托。”

“北伐?”王贵妃愣了一下。

“不错,北伐!”武植笑着拿起了茶杯,看着武植地笑容,王贵妃一阵厌恶,怎么看怎么像拿了贵妇人把柄,勒索成功的泼皮,自己可不是就如同被泼皮拿到了把柄地夫人?

“就算妾身同意,中书省和枢密院怕是不会同意,先皇新丧,民心不稳,此时又哪里是北伐良机?”王贵妃微微摇头。

武植道:“如此才好出奇制胜,想必金人也必认定南国此时不会出兵,则可一举攻破金国中京大定府,打通和辽国的通路,再与辽国合力灭金。”

王贵妃叹口气:“王爷说的这些我也不懂,还是交与枢密院和中书省去议吧。”

武植笑道:“也罢,几日后朝议时弟会上朝……”说着站起身,“弟告辞了!”

王贵妃轻轻点头,武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笑道:“皇嫂叫我二弟更好听些……”说完扭头大步离去,望着武植地背影,王贵妃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几日后,武植正在府里准备明日早朝关于北伐的说辞,几名重臣中,自己已经说服了安公焘,明日若是王贵妃不作梗,十九就会定议。就在武植盘算之时,侍卫来报,宫中来人,太后有请。

武植匆忙换了衣服,和来传信的太监赶往禁宫,到得宫中,又有宫娥迎在白玉桥。

武植跟在宫娥身后,在禁宫中左拐右拐,来到了王贵妃的寝宫,太后寝宫自然富丽堂皇。用屏风分开两截,屏风后隐隐可见金丝纱帐,深红云床,云床两旁摆着两个香炉,檀香袅袅升起。

屏风前摆着紫红软榻,王贵妃端坐在软榻上。紫红色长裙席地,裙摆外露出一小截深红色绣花鞋。虽是惊鸿一瞥,可也看得出小巧精致。

“皇嫂地气色不似抱恙在身啊?”武植见王贵妃姿态雍容,毫无病态。不由得笑着说道。

王贵妃笑笑,示意武植落座,吩咐正忙活的宫女退下:“哀家和王爷有要事商议,你们下去吧。”

武植知道这宫女就是桃儿。听得她出去后呼喝门前的宫娥们散去,武植愣了下,不知道王贵妃要与自己说什么话。

“二弟啊,我仔细想过了。上阵不离亲兄弟,以后妾身会与二弟同心协力,合力为桓儿把好大宋王朝的船艇。”王贵妃笑着说道。

武植笑道:“如此甚好。其实不瞒皇嫂,弟也盼皇嫂家族兴旺。只是事有缓急而已。”

王贵妃笑着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起身道:“我拿样东西给二弟看!”

武植愣了一下,点点头,不知道她想给自己看什么,莫非给自己看看皇兄留下的密旨,以示和自己再无隔阂?

王贵妃走入屏风后,悉悉索索不知道在找什么,忽然“嗤”一声布帛撕裂声,接着王贵妃小声的惊呼了一声,武植急忙起身去看,来到屏风后,却见王贵妃长裙裙脚处裂开一道口子,似乎是撕扯后地模样,隐约露出里面紫红色裙裤。

武植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闪电般冒出一个念头,果然就见王贵妃满脸惊恐,樱桃小口慢慢张开,眼见就要尖叫出声,千钧一发,武植不及多想,猛地飞身扑了过去,一把捂住了王贵妃的嘴,把王贵妃地“救命“声扼杀在摇篮里,王贵妃拼命挣扎,更死死咬住武植地手,一阵钻心般疼痛传来,武植低哼一声,却不敢放松分毫,拉扯中两人不觉到了云床前,“扑”的摔倒在软软地云床上。

武植把王贵妃压在身下,心中这个气啊,自己那日威胁王贵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实也不过空言恐吓而已,武植又哪里见过商荣?等武植看到泼皮特报,得知宫中一位太监在王皇后去世后出宫买醉,又赶忙找泼皮绘出影像,等查明此人是商荣后,商荣早已在赵佶去世当日自尽。

武植遣人遍撒银钱,买通了一些宫女太监,最后知道商荣死前一夜曾与王贵妃的贴身才人桃儿见过一面,武植只不过依常理推断,商荣该当与王皇后当日之流言有关,又想王贵妃虽热衷权利,却不似那么有决断地人,怕是桃儿在旁怂恿,果然一试之下,王贵妃就漏了底。

其实这种事情查来查去多半就是不了了之,武植说出来也不过震慑王贵妃而已,武植深思过,自己在赵佶前一向谨小慎微,赵佶召自己回京,自己立马星夜赶回,王贵妃心里想必认定自己是那种没什么野心,没什么心机的贤王,看她数次和自己耍心机就可知道,若是再不给她点颜色,怕以后她会越走越远,那可就失却了自己推举她坐太后的本意。

而这几日武植也正想法子怎生安抚一下王贵妃,莫使得她真把自己做敌人看,最好就是她即忌惮自己,又离不开自己,这样在赵桓亲政前自己才可放手大施拳脚,一是为自己这王爷以及子孙后代能安享富贵,二也是为了赵佶的知遇之恩,三是为我汉人江山,怎么也要四方夷族臣服才可。

本来武植听得王贵妃抱恙,心说这却是难得地和解之机,怎么措辞武植都想好了,却是想不到王贵妃竟然是为了对付自己演的一出戏,武植也不是没想过王贵妃会翻脸对付自己,不过武植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法子。

自己名声本就显赫,在赵佶召回京削去兵权后名声更是大振,当然这是在朝臣中,以前很多大臣对武植异姓亲王手握重兵深感不安,这些人里又以安公焘为首,谁知道赵佶病重,召武植回京。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武植却是二话没说,星夜回京,更安心做起了清闲王爷,此举一下把那些大臣对武植的偏见扭转,虽然也传出什么“贵王此举。更显其志不小”的杂音,但大多数朝臣却对武植由衷地尊重起来。尤其安公焘,三次登门拜访武植,第一次竟然要负荆请罪。武植苦劝才罢。说起话来,两人言谈甚欢,几次醉酒后,成了莫逆之交。这也是安公焘在北伐问题上支持武植的原因。

除去名声和朝臣的支持,武植手里更有赵佶赐下地龙头金锏,这可是超级护身符加“核武器”级别地威慑力量,是以武植打破脑袋也想不出王贵妃对付自己地理由。

谁知道就是这般好笑。王贵妃竟然用上了最笨拙的法子对付自己,却也不能不说,这法子又是最有效的。贵王意图对太后不轨?虽然最后事情多半不了了之,甚至王贵妃喊过后。冲进来见到两人的太监宫娥最后不免全部落得身首异处,但又怎么样呢?风言风语终究会传出去,王贵妃虽也免不了名声有损,但自己却会落得千夫所指,就算自己再把商荣之类的事情搬出来,死无对证,想必也不会有人信了,都会以为自己为逃避非难,诬陷太后。这……也是王贵妃要地结果吧。

王贵妃被武植压在身下,又羞又急,脸涨的通红,用力挣扎着,武植压着她香软地身子,也是十分尴尬,怎奈此情此景又容不得自己放手,只要一放手,王贵妃必定大喊大叫,被人看到自己这付模样?“非礼太后“的罪名是再挣不脱了。

武植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寝宫外远远传来太监尖细的喊声:“圣上驾到!……”

武植一惊,再看王贵妃,眼睛里露出得意地光芒,定是她安排好的了,让赵桓看到自己“丑恶的嘴脸”,那自己这个皇叔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怕是只有请辞,带了家人寻处封地做逍遥王爷了。

听着哗啦哗啦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王贵妃已经不再挣扎,满眼笑意的看着武植,死命咬着武植手的贝齿也慢慢松开,甚至抬起脚轻轻踢了踢武植的腿肚,那模样得意极了,似乎已经见到武植被赶出朝堂的惨状。

武植冷哼一声,猛地伸手掀起王贵妃的长裙,抓住裙下长裤用力向下一拉,“唰”一声,裙裤已经被拉到足踝,露出一双雪白的大腿,王贵妃整个人都懵了,根本忘了张嘴尖叫,何况她地嘴巴被武植死死捂住,就是叫也没用。

不等王贵妃反应过来,裙裤,绣花鞋,罗袜一一落在床头,就这样,王贵妃下身被剥得精赤,只穿着深紫短裤,那除了丈夫再无第二人见过的雪白圆润玉腿赤裸裸暴露在第二个男人面前,武植低声道:“你喊吧!我陪你下地狱!”

说完武植褪去袍子,只穿亵衣,拉过云床上地绸被把自己和王贵妃还有褪下的衣物盖起,王贵妃头胸露在外面,武植全身都被盖住,担心王贵妃耍什么花样,武植双手用力抱住她的腰,从外面看,王贵妃似乎和衣而卧,看不出什么端倪,绸被里,却是被武植紧紧抱住腰腹,雪白的双腿也被武植缠住,若王贵妃真的喊起来,被人看到太后赤裸下身,和一名只穿亵衣的男子楼抱在一起,那不管武植如何下场,王贵妃却也只有自尽一途了。

王贵妃脑袋一片空白,直到赵桓连声呼唤:“母后,母后……”才猛地醒过神来,“啊?桓儿!”

“母后身乎不适,要不要寻御医来看看?”赵桓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懂事,关切的问王贵妃。

王贵妃摇头,嘴里应付着赵桓,心中却是混乱之极,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贵王会用出这般下三烂的招数脱困,这……自己从没被第二人碰过的身子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柔弱如棉的双腿被他坚硬有力的大腿缠住,平坦光滑的小腹被他的大手抱定,一团团热气传来,王贵妃心乱如麻。

王贵妃神思不属,武植也好不到哪去,情急下想出这种办法脱困,本来也没多想,现在抱着王贵妃香软的身乎。武植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口武植的亵衣乃是贡品蚕丝所织,很薄,就和没穿衣服一般,十分舒适,这也是他喜欢这套亵衣的地方。不过现如今,他却后悔的要命。怎么偏偏就穿了这套亵衣?

王贵妃光滑细致的双腿和武植双腿交错,武植可以请晰地感觉到王贵妃修长双腿的柔软细腻,更要命的是。王贵妃弹力十足的翘臀紧紧贴着武植的小腹,武植的命根不可避免地挺起,正好被王贵妃双腿夹在中间。

武植不敢动,虽然云床上绸被甚厚。赵桓看不出被中其实有两人,但若武植挪动身子,可就保不住被赵桓看出什么端倪。

而王贵妃,察觉到自己双腿间的坚硬是何物后,脸一下通红。

“母后!您地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赵桓走过来摸王贵妃额头,王贵妃惊呼一声,身子向后缩去。和武植更是紧紧帖在一起,柔滑的双腿也不自主的夹着武植地命根滑动了几下。王贵妃那个羞啊,自己可是一国之母,怎会落得这样的田地,方才的举动更仿佛取悦他一般,听得被子里隐约有武植的喘息声,王贵妃这个气啊,抬头对赵桓道:“我累了,你退下吧!”

赵桓“啊”了一声,听话地告退,听着寝宫外大队的脚步声离开,武植松了口气,方想放开怀中的烫手山芋,忽听寝宫门一响,接着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太后,事情怎会这样?贵王呢?”听声音正是桃儿,虽然桃儿是王贵妃最亲近之人,但也不能被她看到二人姿态,武植只有屏声静气,免得被她发觉。

“恩,他有事早早就走了……桃儿,你先出去吧。”王贵妃无奈的说道。

“不嘛,太后好久没疼桃儿了……”桃儿撒娇着凑到王贵妃身前,听声音似乎脱鞋躺在了王贵妃身边。

武植一愣,听起来桃儿似乎和王贵妃关系不简单啊?不过想想也是,深宫之中,王贵妃就算是得宠地妃子,怕是一个月也得不到几次恩宠,不免就做出些颠鸾倒凤的勾当,权用亲近侍女充饥。

王贵妃似乎羞得不成,急急道:“桃儿,快出……唔……”嘴巴被堵住,接着是啧啧的亲嘴声,王贵妃“呜呜“声中,又传来衣服悉索声,听声音是桃儿在王贵妃胸前摸索,王贵妃一时意乱情迷,身子扭动了几下,而武植,却是血脉贲张,他虽来自后世,却没经历过这般旖旎场面,怀中香喷喷和自己缠绕在一起地美人是一国之母,这也还罢了,偏偏美人上身上演着双女的好戏,下半身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两只腿更不知怎地夹紧扭动,致命地快感一阵阵传来,武植紧紧抱着王贵妃,再没有别的心思,只管享受着她带给自己的欢愉。

忽然被子一动,一丝凉风吹入,接着“啪”的一声脆响,王贵妃冷声道:“滚!”却是桃儿想掀起被子钻进来,王贵妃猛地惊醒,狠狠抽了桃儿一耳光。

桃儿捂着脸,怔怔看了王贵妃一会儿,哭泣着跑了出去。

“够了么?”王贵妃冷哼一声,随着她的冷哼,武植也达到了愉悦的最高峰,大股大股的喷发而出,可是奇怪的是,王贵妃明明已经请醒,也感觉到了武植命根的变化,却没有挣脱,似乎还用力合拢了一下双腿,使得武植的喷发更加舒爽惬意。

“泼皮……”望着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武植,王贵妃极低的叹息一声,面上毫无表情,也看不出她是喜是怒?只是微微潮红的脸颊使得她的雍容中多了一丝妩媚。

武植满心羞愧,也没听请她说什么,虽然欢愉时脑中一片空白,可是欢愉后却是满心后悔,这就是偷情的感觉吗?武植快速穿上衣服,也不说话,匆匆向外行去,虽然自己算不上真正的偷情,但皇兄去世才多久?自己就和王贵妃唱了这么一出,这……”武植心中混乱之极,摇摇头不再想下去,出了寝宫见四下无人,急忙沿小路向外走去。

第七章 黄金猪之争

新皇登基后,一日未断过早朝,虽然年纪小,偶尔在金殿上也##,却看得出,他正努力的想做一个好皇上,朝中大臣都感欣慰,尤其是安公焘为首的老家伙,想起当初赵佶登上皇位后可没这般勤快,而赵桓小小年纪就兢兢业业,莫非真的大宋龙兴在即?不但四海升平,北国威胁不在,更有天降英主,佑我大宋中兴?

这日早朝,群臣三三两两上了殿,来得早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宋时政治宽松,金銮殿上也无后世大臣噤若寒蝉的景象,众人正说得热闹,忽然间一个声音传来:“大伙儿早啊!“群臣抬头看去,嗡嗡的大殿忽然鸦雀无声。

武植笑呵呵走入文德殿,走到大殿前首张牙舞爪的金龙柱前,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起来,武植也曾经上过朝,没什么可奇怪的,令群臣瞠目的是这次武植怀里却是抱着那根龙头金锏,而武植此时似乎在比较龙柱上雕刻的金龙和自己锏上的金龙哪个更威风些。

“贵王千岁!”安公焘笑呵呵上前打招呼,武植扭头笑道:“老安气色不错嘛,是不是喝了我送你的药酒?”

安公焘苦笑摇头,这个贵王,以前看起来英明神武,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这也是安公焘防范他的主要原因,谁知道熟识以后,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让人哭笑不得,却又说不出的亲切。

等其余朝臣过来打招呼时,武植已经换上了威严肃穆的表情,看起来很有辅国重臣的风范,和群臣一一寒暄,最后和蔡京亲热的低语起来,似乎在谈论安公焘的胡子,把老安气得拂袖而去。

“圣上驾到,太后驾到!”司仪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过。群臣急忙停下话语,分班列好,整齐的给王贵妃和赵桓见礼,武植上殿不参,站在群臣最上首,忍不住偷偷向侧殿看去,珠帘流苏,看不请王贵妃面目,武植莫名松口气。看不请刚好,刚刚好。

赵桓一眼见到了武植,笑道:“皇叔也来了?桓儿都想你了!”群臣莞尔,圣上毕竟年幼。文德殿上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蔡京也是满面笑容,谁也没见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色。

“圣上请安坐!”王贵妃请冷地话语从偏殿传出。

赵桓“哦”了一声口在龙椅上坐下,却忍不住又朝武植看过来,武植笑笑,见没人注意,偷偷对他做了个鬼脸,赵佶“咯咯”的笑出声。群臣愕然,谁也没听到赵佶咯咯的笑声中,偏殿中也隐隐传出“噗嗤”一声轻笑。

在大臣们上奏完杂七杂八的本章,武植出列。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章,朗声道:“臣有本上奏!“

大臣都是一愣,武植就算上朝的时候也少。更没有上过奏折,听得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有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想知道贵王新朝第一本会提出什么章程。

赵桓笑道:“皇叔的奏章定是错不了的,准议!”

群臣面面相觑,武植苦笑,赵桓现在地“准议”可是不顶一点儿事,把表章递给司礼太监,再由司礼太监传入偏殿,良久后王贵妃清冷的话语传出:“中书省,枢密院辅政紫寰殿议事。”

朝臣听得太后言语,知道是机密要事,只有辅政才有资格参与初议,虽然上得文德殿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只有寥寥几人持许恩准的低品官员,这些人在外面都是跺跺脚地皮颤三颤地人物,但在金殿之上却有几人能说上话?机密要事也只有等复议时再参与了,司礼太监的“退朝”喊声中,群臣行礼辞去。

在紫寰殿中就没了那么多讲究,王贵妃与赵桓并坐龙案之后,虽也有珠帘遮掩面目,却也隐隐能看见面目,武植偷偷看了一眼,一日不见,怎么感觉王贵妃艳丽了许多?尤其是樱桃小嘴,一抹鲜红,似乎……似乎以前没这般娇艳吧?

武植马上醒觉,暗骂自己一声无耻,狠狠拧了大腿一下,不过若说忘记昨日的销魂滋味,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众卿看看贵王地表章吧。”王贵妃眼睛望也不望武植,把武植的奏折传了下来。

蔡京,许将,安公焘三位托孤重臣首先过目,在蔡京拿起奏折时,武植有意无意的伸手抚弄手中的金锏,蔡京皱起眉头,暗骂一声幼稚,可是心里却不自觉生出一丝惶恐,看来今日武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若真的逆了他地意,以后被他寻事由报复,不说金锏是不是重重鞭打,就算轻轻碰上一碰,那自己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也罢也罢,开疆扩土我又如何不愿?功劳又落不到你的头上,我为何要作恶人?若真的战败,那更是最好不过,到时看你如何向太后,向圣上交代。

“母后,您笑什么?”赵桓好奇地看着王贵妃,众人看去,王贵妃脸上哪有一丝笑意。

“圣上专心听众卿说话。”王贵妃和声说道。赵桓“哦”了一声,把头转了过来。

安公焘,许将出言附和,蔡京也慷慨陈词,眼见事情就要这般定下来,尚书右丞邹浩皱了皱眉头,站出来道:“圣上,太后,臣以为此时谈论北伐不妥!”

邹浩本是前朝老臣,性情比较保守,徽宗时数次起用,又数次贬迁,可谓多灾多难,直到去年尚书右丞赵廷之病逝,才由许将和蔡京保举,重回朝堂,位列五相之末。他久在地方,只闻贵王大名,却不知武植手段。听得武植要贸然起兵,朝臣纷纷赞同,心中一阵不安,朝中莫变成贵王的一言堂啊。

“有何不妥!”王贵妃问道。

邹浩朗声道:“臣以为,先皇去世未久,民心不稳,此时该当安抚百姓,宣示新皇仁德,使得万民安乐,而不应妄起杀戮。否则兵戈一起,怕是四海动荡,生灵涂炭,有失圣上之#。

王贵妃微微点头,对武植道:“哀家可不是也和王爷这般说的?”

武植见王贵妃眉目端庄,似乎早忘了昨日之事,心中松口气,这样再好不过,不过想起经过此事后。自己似乎也没什么面目再想法子操控王贵妃,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右丞此言差异,正因圣上年纪幼小。才该北伐扬威,也免得四夷轻视,蠢蠢欲动。北国局势,扑朔迷离,正该快刀斩乱麻才是……”蔡京沉吟半晌,站出来说道。

“蔡相此言差异,平定北方也是老朽之愿,但北国部族向来彪横。若想在北国布武,则需静心策划,没有一二十年功断不能成,贸然起兵。急功近利,非良策也。”

听着邹浩慷慨陈词,武植皱起了眉头。对这种直肠子还真没有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不能想办法搞下去,邹浩虽然保守,总比赵廷之之流好上很多。

几位大臣辩论了几句,说也说服不了谁,蔡京回身躬身道:“请太后裁决。“众臣随之齐声道:“请太后裁决!”

王贵妃看了武植一眼,沉吟了一会儿道:“北伐之事重大,如右丞所言,贸然起兵,委实不妥,但北伐乃先皇遗愿,重病中也曾数次谈起北伐,常说,‘北伐未竟,朕不能瞑目……”说到这里,王贵妃眼圈微微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邹浩听得王贵妃抬出了“先皇”,也只有叹气不语,其实三位托孤重臣都赞同地决议,帮浩的反对本就无力,也不过尽人事而已。

武植听得王贵妃帮自己说话,微微有些错愕,抬头看去,王贵妃正在抹泪,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既然北伐之事议定,接着就是议粮草物资之事,这就不是武植操心地了,默默站在一旁,听着几位大臣议事,许将领户部尚书,接下的事就该由他拟出详尽章程在中书省讨裕,现在这些辅臣不过提出一些要点而已口

“母后,您前几日不是要把威武将军赐予皇叔吗?”赵桓听得无聊,打了个给欠,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问王贵妃。

几位大臣愣住,威武将军?贵王似乎不适宜封什么将军吧?都转头看过来。

武植也笑道:“圣上,臣可做不来什么将军……”说完觉得不妥,这可是紫寰殿,不是私下,自己可以和赵桓唠家常般说话,看看四周,还好,众辅政都未露出什么异色。

“皇叔,不是叫您做将军,是前几日海外番邦进贡给侄儿一头异兽,侄儿封它做了威武将军,可是母后说不能玩物丧志,要把威武将军赐给皇叔的王妃……”,赵桓说起“威武将军”一脸兴奋,说到要送给王妃,脸色又黯淡下来,显然不大情愿。

几位大臣都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么个威武将军。

“说是异兽,不过毛色金黄地小猪而巳,番人使者又叫它黄金猪……”王贵妃边说边示意赵桓坐好。

“恩,今天就散了吧,高爱卿!”王贵妃转头招呼高俅。

高俅急忙走上几步:“臣在!”

“闻听令公子聪明好玩,黄金猪就赐予令公子吧。”王贵妃淡淡说道。

高俅大喜,急忙跪地谢恩,口中连声道:“谢太后,谢太后恩典!”

武植却是好笑,高衙内名声好响亮。不过想想也是,高俅和李家素有嫌隙,想来李家人常在王贵妃面前编排高俅,高衙内正是高俅软肋,若不被李家人拿来说事儿倒也怪了。王贵妃把黄金猪赐给高家,也是为了冰释前嫌吧,毕竟王贵妃现在身份不同了,高俅位列副枢密,若不想彻底打压那最好还是拉拢一下,安他之心。

“不嘛!母后不是说要把威武将军赐给皇婶的吗?我不干!”赵桓大声吵闹起来。

王贵妃脸一沉:“圣上一国之君,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赵桓却是上了性子,不管不顾的吵嚷。

武植急忙过去劝慰,群臣也都摇头苦笑,高俅尴尬无比,站起退到一旁。

赵桓虽然年幼,毕竟是天子,王贵妃也不能太违逆他心意。柔声道:“圣上,既然是赐人,赐给谁又有什么干系?”

赵桓被武植说了几句,早停了吵闹,听王贵妃问话,低声道:“赐给皇婶,桓儿……朕还可以去看看它……母后,您就赐给皇婶吧……”

声音虽小,群臣都已听闻。高俅急忙道:“赐给微臣,圣上也可来看它……”说出来才觉得自己表现的太功利,急忙住嘴不语。

王贵妃却是有些恼怒,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离得她最近的赵桓都未听请,只隐隐听得“皇婶皇婶,我为什么要赐东西给她……”

赵桓不理高俅。对王贵妃道:“母后常说君无戏言,可是母后当初答应桓儿赐给皇婶的,为何出尔反尔……”

王贵妃听得赵桓的话一怔,看了赵桓半晌,无奈摇头对高俅道:“明日哀家赐些字画送到爱卿府上。”

高俅笑着连连谢恩,心中却大呼倒霉。

王贵妃又转头对武植道:“贵王。过会儿你遣人来宫里接走威武将军吧,只是切莫陪圣上胡闹。”

武植微微颔首,一场小风波这才化为无形。

朝议后,武植由宫娥引路。来到了御花园,此园虽也称花园,却比贵王府的花园不知道大上多少倍。走在鹅卵石铺就地小路上,四周遍野珍稀花草。绿荫草地上,几只雪白地鹤昂首阔步,不远处的兽栏中,就有几只狰狞虎豹,连声咆哮,看得武植一阵赞叹,皇家就是皇家,这几只虎豹可精神的很,不似后世园林中病怏怏模样。

一处小小的兽栏中,武植见到了“威武将军”,如王贵妃所言,不过是一头通体金黄地小猪而已,实在和威风凛凛的“封号”不合,倒似乎后世的宠物猪一般,小巧可爱。

宫娥见武植发愣,抿嘴笑道:“王爷,要不要奴婢帮您抱回府?”

武植笑道:“那最好不过!”想想自己抱着它走在禁宫中,还不被人笑死?

宫娥打开兽栏,小心地把黄金猪抱进怀中,黄金猪也不挣扎,惬意地躺在她怀里,似乎很是享受,宫娥对武植笑道:“它就是太懒了!”

武植笑笑不语,宫娥在前引路,一直出了禁宫,武植上了马车,见宫娥脸上迟疑,招手道:“想什么呢?上来吧!”出宫时宫娥拿出了腰牌,看来是王贵妃赐的,准她送自己回府。

“奴婢不敢,奴婢还是用走得吧……”宫娥虽然在武植面前不太拘束,却很是守礼。

“你跟得上马车?”武植奇道。

“奴婢……奴婢尽力吧……”,宫娥咬紧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状。

武植哑然失笑:“算了吧,还是快些上来吧!莫耽误时间!”

宫娥“哦”了一声,欣喜的上了马车,马夫扬起长鞭,在空中抽了一个漂亮鞭花,马车缓缓启程。

车厢中两席雪白软榻,武植靠窗坐下,宫娥站在武植身侧,马车启动,险些摔倒,武植强命她坐下,宫娥坐定后,抬头看了武植一眼,忽然满脸红晕的低下头去,大眼睛却不时偷偷朝武植看去,搞得武植一阵尴尬,暗暗后悔叫她上车。

也不怪宫娥春心荡溢,要说武植现今也实在是不能不令这些少女动心,年纪轻轻就名动天下,更是现今大宋权柄最重之人,生得虽说不上俊俏,却是越看越有味道,兼之这些年养出地威仪,实在是少女心中完美男人地化身。

一路尴尬的到了王府,武植见宫娥这等模样,本来想和她聊天地心思也淡了,姓名也没问,车马到了王府,随便叫来一名侍卫,命他接过黄金猪,又命马车把宫娥送回,看着宫娥有些黯然的脸色,武植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府。

翠云阁中,金莲几女见到宫娥抱来的黄金小猪,齐声欢呼起来,扔下金花牌,都开始逗弄小猪,武植笑着坐在一旁,望着欢天喜地的几女,心中温馨一片。

几日后,黄金小猪地归属大体尘埃落定,最先被淘汰出局地就是七巧,黄金小猪只要一见到她,马上一扫懒洋洋神态,尖叫着四处乱窜,由此可知七巧曾经怎样地蹂躏过它,使得黄金小猪身心受到这般大的伤害。

玄静新鲜了几日后撒手不管,言道:“懒惰成性,无趣。”

金莲见竹儿倒挺喜欢抱着黄金小猪到处跑,遂提议以后小猪归竹儿照看,金芝自无异议,至于寄居贵王府的萧芊竿和千叶子都以七巧马首是瞻,七巧见小猪怕了自己后,甚觉无趣,见到它就是臭骂一顿,萧芊芊和千叶子自也不敢和黄金小猪太过亲近。

如此一来,黄金小猪差不多成了竹儿一个人地宠物,竹儿也喜欢得不得了,整日抱在怀里,搞得武植有些吃味,偷偷探明黄金小猪为母性生物后,才不再管,事后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的独占欲越发强烈了。

数日后,王府书斋中,和往常一样,武植坐在书桌后,吴用侧立一旁。

武植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单,笑着道:“这些北国贵族地性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这是辽国,西辽,西夏和金国吸食神仙茶地贵族名单,上面详细罗列了这些贵族的资料,性子性情,家族状况,交友特况,可说十分详尽。

吴用笑道:“想必错不了的。”

武植微微点头,拿起毛笔在名单上圈了几个圈,笑道:“停了神仙茶的供应,让这几个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乖乖听话!”武植所圈的几人都是金国贵族,而且都居住在中京,情报上这几人的性子都是懦弱之类的。

吴用微微点头。

武植又道:“别处的供应也减量,够维系他们自己就好,免得这几人从别处买到,恩,下次是不是试验一下这些彪悍的人物呢?”看着名单沉思起来。

吴用虽然知道贵王有“神仙茶”买卖,财源广进,却有些不相信这种东西能令人俯首称臣,不过神仙茶也确实够神奇,在北国千金难求,能不能买到神仙茶,已经是北国豪族的象征,听说南国商人也有心动的,从北国贩运过来想卖个高价,却是被买主骂得狗血淋头,言道什么“神仙茶”?不过是黑锅巴而已,这也能吸食?有几名商人更被指为骗子,下了大狱,数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商人也都死了心,以为蛮夷和华夏就是不同,蛮子就是“黑锅巴”也能当宝。

吴用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贵王安排的,他也十分好奇神仙茶是怎生来得,不过好奇是好奇,他却是一点探究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若是贵王不想说的秘密,自己非要弄出个究竟的话?那自己就真成了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恩,还是先从性子怯懦的动手吧,这些彪悍人物先缓缓……”武植慢慢说着,河北正加紧准备粮草物资,自己自然要在兴兵前多控制几名傀儡,也好令北伐更加顺利些。

吴用不知如何应答,只有连连点头。

正说的话,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侍卫的声音响起,“王爷,宫中来人求见,说是唤柞桃儿!”

武植怔了一下,桃儿?她来做什么?

第八章 挑衅

银安殿中,武植接见了桃儿,奇怪的是,桃儿见了武植只是福了福,并没有跪拜,礼毕更是上下打量武植,脸上甚至有一丝冷笑。

武植靠在宽阔的座椅上,看着桃儿也不发问,只等桃儿说明来意。

“王爷果然是好耐性!桃儿佩服……”桃儿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武植发怒或者问询,只有自嘲的笑了笑,第一场无声的争斗败北。

武植还是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桃儿。

桃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来时的自信满满渐渐消失,不过她想起自己发现的惊人秘密,信心马上爆棚,冷笑道:“王爷知道我的来意么?”

武植笑笑,“本来不知道,现在或许猜到了一点。”

桃儿满意的点点头:“王爷果然是聪明人,那桃儿也不再转弯抹角!”说着从怀中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张纸笺,走上几步,放到了武植的书案上,“只要王爷答应桃儿所书,那桃儿定为王爷保守好秘密!”

武植看也不看纸笺,好笑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桃儿冷哼一声:“奴婢自幼在宫中,什么没经历过?比这危险百倍的状况桃儿一样化险为夷,王爷若想杀我灭口,只管下手好了,不过桃儿今日若是不能回宫,明日王爷做的好事必定传遍禁宫!”

武植笑道:“你定是有什么极好的朋友帮你保管书信之类地了?若是不见你回转,她就会拆开书信?甚或以后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在劫难逃?”

桃儿脸色微微变了变,“不错。王爷可仔细想想,王爷的名声和奴婢这不值钱地性命孰轻孰重?”

武植糙糙点头,拿起桃儿递上的纸笺看了几眼,笑道:“就求我不再单独进宫见太后?”

桃儿点头道:“我这是为王爷好,更是为太后好!”

武植点头道:“你这条件也不苛刻!”

桃儿微微松了口气。说道:“这也是奴婢敢来见王爷的缘故!”

武植“恩”了一声:“其实我也没想过再进宫见太后……”

桃儿自然知道他说得“进宫见太后”是什么意思,脸上一松,忽然跪倒。给武植重重磕了三个头:“桃儿代太后谢谢您!”

武植笑道:“谢却不必了,不过我也有个怪癖,就是最受不得人威胁!”

桃儿脸色一变,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笑:“听说你很为太后办了几件了不得的事,也是太后最亲近之人,今日见我也是一份爱主之心。所以杀不杀你我却是真的犯难了……”

听着武植轻描淡写谈论自己地生死,桃儿心中一颤,鼓起勇气大声道:“王爷杀奴婢不要紧!奴婢的性命本就不值钱,只是王爷就不怕杯了您的名头?”

武植摇摇头。“你既然敢单枪匹马来见我,可见太后之清誉在你心里有多重,我却是不信你会坏她地名声!”

桃儿冷哼道:“王爷这却有所不知了。若说以前太后自然对奴婢宠爱,可是这些日子。太后再不把奴婢放在心上……晚上也不再唤奴婢……”说到这里发觉自己失言,猛地顿住,脸上一红,旋又大声道:“所以王爷以为奴婢会因为太后来白白送了性命却是大错特错!”

武植这才明了,想来这些日子太后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晚上不再唤桃儿侍寝,桃儿以为是因自己之故,妒火中烧,加之对太后赤诚一片,以为自己会和太后继续来往,纸包不住火,时间长了,自然会传出风言风语,到时太后不免清誉受损。两相交攻,才使得桃儿甘冒大险,跑来要挟自己。都说女人的妒火最可怕,看来说的没错,这桃儿的妒火加爱心交织,可不就作出在自己看来极为愚蠢之事?

“桃儿,或许你以为自己聪明伶俐,不把天下人看在眼中,不过在本王看来,你不过是个蠢货而已……”武植摇头叹口气。

桃儿吃惊的睁大眼睛看向武植。

“唉……真是伤脑筋,你说你跑来就是让我伤脑筋杀不杀你吗?”武植无奈的摇着头,似乎对桃儿跑来送死甚为不满。

“王爷……你……你不怕……”桃儿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怕你个头啊?”武植憋出句经典之语,“你若是在禁宫有知心朋友,可以性命托付的话那我可就真怕了你,很可惜,你不会有,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朋友,退一步说,就算你有这样的朋友,难道你就放心把这天大地秘密托付给她?若你真这般鲁莽行事,那我更该杀了你,你说是不是?就算闹得满城风雨,死无对证总比留个喜欢四处嗡嗡的苍蝇在身边好!”

桃儿脸色苍白,再说不出话来,到得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般聪明,而贵王,也和自己印象中那永远笑呵呵地悠闲王爷完会不同,经他这般一说,自己今天的举动好像真地是巴巴跑来送死一般。

若桃儿是普通人,那武植再没说的一刀砍了就是,不过桃儿是王贵妃身边最宠信的人,自己砍了她若引得王贵妃发飙,那反而不美。再说细想想,桃儿也是爱护王贵妃的一片护主之心,一刀砍了也有些不妥,但若说就这般放她回去也万万不能,怎么处置她还真够武植伤脑筋的。

“算啦算啦,先关起来,等我想想再说。”武植看了几眼桃儿,“你知道怎么做了?”

桃儿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请醒过来,马上点头道:“奴婢绝不乱喊乱叫。也不会乱说话。”

武植点点头,心中一丝杀机升起。这般短地时间她马上弄请楚眼前局势,更知道如何才能生存下去,此女还真是不简单。

“禀王爷!高俅求见!“银安殿外有侍卫大声禀告。

武植看了桃儿几眼,算你逃过一劫,过几日再说。当下唤来贴身亲卫,吩咐把桃儿关在西院,任何人不得接近。

武植的贴身亲卫都是从江南王进处选来地精干彪悍之辈。眼中只有贵王一人,就是贵王说造反,这些人也会眉头不皱一下的跟上,这些年也帮武植做了些非法勾当,对于囚禁宫中宫娥那是小菜一碟,桃儿不哭不闹。乖乖跟在侍卫身后走出,武植这才出去迎接高俅。

高俅也没什么正事,不过来套套近乎,武植陪他坐到晚饭时分。留他吃酒,高俅笑着告辞,连说不敢妨碍贵王家宴。

数日后。东京官场渐渐有一条流言传出,贵王和太后为北伐之事闹翻。如今已经闹到水火不容,问起为何,传播者振振有词,君不见太后已经多少天未召见贵王了?说来也是,朝议北伐之前,隔上个三两日,太后必定要召武植进宫议事,可是朝议之后,到现在已经近一个月,武植再没进过禁宫,听说幼皇倒是偷偷进过贵王府去见皇叔。

武植和太后闹翻的消息不胫而走,东京城有人欢喜有人忧,许将数次登门,言语中暗示武植该缓和和太后的关系,武植却是心不在焉,似乎根本听不出许将的话中含义,许将也只有无奈离去。

武植也隐约听到了这条流言,却没心思去理会,王贵妃不召见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不然见面也尴尬,令武植伤脑筋地是桃儿之事,桃儿被自己关在府里也七八天了,听说禁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本来琢磨哪天进宫问问王贵妃的意思,不过想来王贵妃定然是叫自己放人了,第一次,武植有了委决难断之事。

恩,过几日再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地法子就砍了她,武植在去许将府邸赴宴前下了决断,今日是六月二十四,乃是二郎神(武植叫法)的生日,也是东京喜庆日乎之一,许将设酒宴宴请武植。

不说武植去许府赴宴,单说这一日万庆门外的神保观外,早早就搭上了数个彩棚,每年的州西灌口二郎生日,礼部下书艺局和太官局都会在神保观外制造戏玩,例如球杖、弹弓、戈射之具,鞍辔、衔勒、樊笼之类,悉绵精巧,又会请了东京有名的艺人作乐,杂剧舞旋,由太官局供食,与民同乐。

今年乃是宣和第一年,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喜庆,礼部更不敢丝毫马虎,侍郎许益抢着领了差使,指望能把二郎真君庙会办地热热闹闹,也好在太后面前露脸。

这几日忙活的昏天黑地,总算把事情办好,彩棚也搭好了,戏玩准备的别出心裁,东京城有名的艺人也都被自己或威逼利诱,或软语相求,大多会到场。望着规前熙熙攘攘地人群,许益舒口气,想起自己曾经堂堂的辅国重臣,落到在戏子前说软话的地步,许益不由地摇摇头,谁叫这几名戏子或是亲王新宠,或是重臣爱妓呢,自己现在小小的礼部持郎却是得罪不起啊。

“侍郎大人,好久不见了!给给,原来今日庙会是侍郎办地差,怪不得这般利落!”

许益回头,旁边走过来一名纨绔,身后跟着几个帮闲,手里牵着几头恶大,尖尖的白牙露出,看起来十分凶猛。

纨绔二十多岁,三角眼,白里透清的脸上皮包着骨头,没有几两肉,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啊,衙内,哈哈,你怎么来了!”许益心中厌恶,也只有上去打招呼,如今自己可不比当初,对高俅家这个败家子也只有巴结巴结了。

高衙内摇拐晃晃走过来,手中折扇轻拐:“这不是来瞧热闹吗?”

许益心中暗道,来瞧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才是真的,脸上笑道:“恩,过了今日。再想瞧热闹可就要七夕了!”

高衙内眼睛一亮,发出一阵淫笑。“七夕?七夕好啊!比今日好……”

许益心里骂着他淫棍之类的话,面上只有陪着干笑。

正说着话,忽听远处一阵喧哗,接着一名官员匆匆过来,“侍郎大人。王妃到了!”

许益愣了一下:“哪个王妃?”

“贵王府地!”官员答话。

许益脸一下绿了,在贵王府受的惊吓可是历历在目,抬头四下看看。不远处有一处酒楼,许益急匆匆向酒楼跑去,来送信地小官一阵错愕,许大人最是功利,遇到上官总会巴巴的上去招呼,怎么权势熏天的贵王府王妃驾到。他反而躲起来?百思不解,也只有摇头退去,王妃是来游览,也轮不到自己这种小官招呼。

高衙内愣了一下。转而冷哼一声,摇摇晃晃也进了酒楼,帮闲牵着恶犬跟入。酒楼伙计方说了句“怎么带狗进来了?”,已经挨了几个嘴巴。被推到一旁,再不敢说话。

高衙内见许益站在窗边看向外面,走过去道:“老子也最见不得贵王府的人,真是晦气!”

许益也不接声,他可不敢当众说贵王府坏话。

此时就见外面长街上,首先跑过来数十名司仪军兵,各执扫具、镀金银水桶,前导洒之,军兵后,几十面彩旗矾扬,金甲武士抬升。

又有宫嫔数十,皆真珠钗插。吊朵玲珑簇罗头面,红罗销金袍帔,乘马搭青罗盖在前引路。

最后是红罗销金掌扇遮族马车,乘金铜檐子,覆以剪棕,朱红梁脊,上列渗金铜铸去凤花朵檐子,约高五尺许,深入尺,阔四尺许,内可坐六人,四维垂绣额珠帘,白藤间花。车厢上,两壁出栏槛皆缕金花,装雕木人物神仙。出队两竿十二人,竿前后皆设绿丝绦金鱼勾乎勾定。

马车后,又有三十六骑金甲武士持金银斧钺长矛,列仪仗相随。

许益看得叹口气:“贵王府真是好大的阵势。”此乃亲王,公主正典出游地阵仗,若说王妃,除去被特旨恩赐的贵王府,再无别的亲王王妃有这排场。

高衙内冷哼一声,也不搭言。他身后地一名帮闲冷笑道:“什么贵王府,也风光不了几天啦!”

另一帮闲也道:“就是,听闻太后有意削去贵王爵位,也就今年的事儿吧!”

许益自也听到过太后和贵王不和的传言,想来这些帮闲也是听高衙内所说,但若说什么削去爵位,那不是胡说八道吗?就算太后想,她也做不到啊?除非贵王谋逆造反,又被坐实了罪名,若不然想动人家的王爵,只是天方夜谭。也只有这些市井泼皮无知之辈才想得出。

看了两个自鸣得意的帮闲几眼,许益心中一阵冷笑,人家贵王府拔出根汗毛就能把你祖宗十八代以上到子孙十八代以下搞得万劫不复,可笑你俩还大言不惭的在这里夸夸其谈,以为有高衙内给你们撑腰么?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全是无知鼠辈。

高衙内听得两名帮闲议论,却是面色大好,笑道:“也不能这般说,更不可在这酒楼之地胡说,莫被人听去。”

两名帮闲笑着答应,又有一帮闲笑道:“衙内现在可是风头无两呢,太后都知晓了衙内地名头,对衙内恩宠有加,更想赐衙内黄金异兽,若不是贵王他半路硬抢,太后却不过情面,威武将军哪轮得到贵王府?”

高衙内笑道:“这也是太后她老人家抬举。”

正说着话,忽见贵王妃车驾缓缓停下,镶金车厢锦帘挑起,走下来眉目如画的一名少女,服侍说不上华丽,却更衬托出少女的清秀可人。

高衙内看得少女眼睛马上炽热起来,却听旁边帮闲叫道:“那莫不就是黄金异兽?”

高衙内这才看到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金黄色小兽,离得远,看不太分明。

“唉,这本来该是衙内的东西才对!”有帮闲叹息一声。

高衙内脸沉下来,看着清秀少女怀中地黄金小兽不语。

清秀少女似乎是看中路边摊位上一件东西,这才停了马车,走过去细看,几名侍卫跟在身边,吓得摊贩畏畏缩缩躲在一旁。

一名帮闲笑道:“这莫非就是王妃娘娘,听得贵王几位王妃都美若天仙,看起来果然不假!”

又有帮闲道:“哼,也不见得比衙内的夫人漂亮!”

几帮闲闭嘴不语,心说拍马也没这般拍的吧,就高少夫人?不过是殿帅老爷联姻定下地亲事,少夫人容貌也就中人之姿,偏生妒性奇强,高衙内几个小妾都被折磨的不**样,高衙内也无可奈何,只有在外面养了几个妾侍,不再领回府。

高衙内听帮闲说起夫人,脸色也阴了下来,正想说话,忽见清秀少女拿起小摊上一件玉器观看,自然松开了抱着黄金小兽地一只手,黄金小兽似乎低叫了一声,猛地从清秀少女怀中挣脱,跳到地上后极快的向酒楼这边跑来。

清秀少女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身边的侍卫愣了一下后急忙向黄金小兽追来。

高衙内看得哈哈大笑,忽然笑声止住,低喝道:“放狗!”几名帮闲愣了一下,旋耶一名机灵的帮闲明白过来,伸手指了指正奔跑中的黄金小兽,低叱道:“去!“手撒开了缰绳。

恶犬猛地从窗口蹿出,极快的向黄金小兽扑去,黄金小兽似乎根本不知道危险降临,还是向酒楼旁一辆马车跑去,马车栏杆里,有几头酒楼刚刚买来的待宰肉猪。

侍卫的惊呼声中,恶犬猛地把黄金小兽扑倒在地,接着黄金小兽凌厉的惨叫声响起,高衙内低喝道:“收狗!”帮闲猛力吹了个口哨,恶犬甚是训练有素,丢下黄金小兽向酒楼跑来。

高衙内大步走出,连声喊:“啊,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对不住,对不住啊……”,

几名侍卫已经奔到黄金小兽身边,有侍卫慌忙把它抱起,向小跑过来的清秀少女迎过去,其余侍卫把高衙内围住,就想拿人。

跟在高衙内身后的帮闲慌忙喊道:“莫拿错了人!这是高殿帅之子,使不得,使不得啊!”

几位侍卫微一犹豫,有人跑到清秀少女身边回报,想是请王妃拿个主意,清秀少女看着腿上血肉模糊的黄金小兽,眼圈一红,再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来接,抱着小猪的侍卫吓了一跳,手一抖,黄金小兽“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更大声的惨叫起来,清秀少女嗔怪的看了侍卫一眼,蹲下身把黄金小猪抱起,听得旁边侍卫禀告狗的主人是高殿帅之子,清秀少女看了高衙内一眼,急急转身向马车走去,抹着眼泪道:“夫人怕是要等急了,还是快回府给黄金小猪医伤。”

几名侍卫恨恨看了高衙内一眼,跟在清秀少女身后走去,既然王妃不发话,他们也不好拿人。

高衙内看到清秀少女眼中的泪痕,心中忽然起了一丝内疚,不过转瞬即逝,得意洋洋的回过头,几名帮闲都翘起拇指拍马,什么“贵王府也怕了衙内”,什么“衙内高明,轻易折了贵王府的脸面”等等。

高衙内也不再理酒楼中许益,许益从高衙内放狗就吓得推脱上了二楼,高衙内心中骂了他几句胆小如鼠后,摆摆手,领众帮闲拐拐晃晃回府。

回到殿帅府,高衙内的兴奋却是怎么也不能平息,贵王府又如何?还不是眼睁睁被自己欺负?又能耐我何?抢我的东西?管你是谁,都要给你好看!

心里发着狠,进了后院,向府里小厮问起父亲,却是去太尉府了,今日许将大摆宴席,宴请朝中大臣,高衙内听得高俅不在家,更是一阵舒爽,每日见面就唠唠叨叨,真是烦透了。

第九章 金锏的处女作

高衙内溜溜达达到了后花园,吩咐小厮送来酒食,赏花吃酒,暗自盘算着今晚去哪个小妾那里玩乐。

“夫君……”高衙内正自得自乐,身后一声娇滴滴的喊声,回头,夫人王氏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正幽怨的看着他。

“夫君为何不去正堂就食?”王氏低声问道。

“不想去。”高衙内懒得理她,回答简洁有力,甚有男子气概。

王氏叹息一声,走近来坐在高衙内身旁,默默不语。

高衙内好心情一下变得糟透,低头喝起闷酒。

几杯酒后,想起神保观外所见王妃之清秀可人,再看看自己夫人,不由得悲从中来,心中正叹息,忽然一声怪叫:“衙内……衙内……不好啦……”,随着怪叫,后花园园门处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下人,一脸的惊惶。

“王她……贵王妃闯进府来啦……”下人不等跑近,就大声的吵嚷起来。

“她来见我么?”高衙内“腾”的站了起来,一脸兴奋。

“啊?”下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目瞪口呆的看着高衙内。

“你……你怎又认识了贵王妃?”王氏听得高衙内的话,眼神更见凄婉。

高衙内已经大步走出,“带我去见她!快些!”王氏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恶毒之色渐渐升起,一咬牙,转身向后门走去。

高衙内拉着还有些迷糊的下人走到花园外,下人才猛地回过神,失声叫道:“衙内快躲一躲!再晚可来不及了!”

高衙内愣了一下:“怎么?”这时距前院已近,就听得前院中惨叫连连,高衙内奇道:“这是什么声音?”

下人顺过气,口齿也伶俐起来:“是贵王妃在闯府,她拿了……拿了金锏来寻衙内,府卫不允。就动起手来……”,

高衙内脑海里马上映出那娇怯怯的清秀少女手中费力的提着金锏的模样。给给一笑:“有趣有趣,去看看!”

下人急道:“去不得啊,那贵王妃好……”,好高明的身手还未说出,高衙内已经笑着走向了前院,刚刚迈步进了前院,一条黑影猛地砸了过来。正撞在高衙内身上,高衙内怪叫一声,仰天跌倒。一时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半天才请醒过来,看看自己身上,正是一名府卫,看样子晕了过去,高衙内吃力的推开他。抬眼望去。立时目瞪口呆。

就见场中,几十名府卫乱糟糟围住场中央,不时有人惨叫飞出,四面一片狼藉。折断的刀剑散落一地,更有在地上惨叫的卫士滚来滚去,也有直接痛晕过去地。

仔细向场中央看去口一条嫩黄倩影如穿花蝴蝶,在卫士中翩翩起舞。又似凤凰降临九霄,威势无匹,黄影最外围那一团金色光晕如同凤凰在抖动她硕大地翅膀,轻快舒展,惬意的把妄想接近她的一切物事摧毁,于是,一柄柄钢刀碎裂,一条条身影飞出一声声惨叫响起……

高衙内呆呆望着场中,想爬起来,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腿肚子转筋,颤声道:“快……快扶我起来……”,可是他身边又哪有人,跟他来的下人刚一进院门,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柄断刀吓晕过去。

“啊“七八声惨叫同时响起,却是那金黄的翅膀大力地抖动了一下,场中仅存的几名府卫几乎同时被扫中,惨叫着跌了出去。

高衙内刚眨了眨眼睛,眼前已经多了一名笑吟吟的黄裙少女,或者说是**吧,既有少女地娇俏可人,更多了几分少女没有的艳丽姿色。

高衙内第一次见到美色当前不是心猿意马,反而心里涌上一阵寒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估来。

“你的狗腿就勉强抵下我家猪猡的小腿吧!”少女笑吟吟的说道,声音似黄莺出谷,十分好听,这是高衙内听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因为随的话语,突然一阵彻骨剧痛从腿上传来,高衙内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许将地太尉府也算气派,虽然许将勉强算得两袖请风,但一品大员的俸禄补给和朝廷发下的各种用度银钱加起来,一年也有数千贯近万贯之多,他开销不大,府邸却是修饰的漂漂亮亮。

许将宴请,几位重臣悉数到场,酒席间异常融洽,许将酒宴开始就先讲明“莫谈国事”,众人深以为然,闲聊起来,倒也欢声笑语一片,武植右首坐地高俅,听得高俅讲些趣事,甚是有滋有味,心中暗忖,不怪皇兄对他宠信,此人也算弄臣中的翘楚了。

酒宴前听得许将说起北伐的准备事宜,武植心情大好,自朝议后,大宋庞大地运转机器全力开动,粮草器械源源不断运进幽云,虽然官场效率说不上多高,但近月过去,前期准备已经就位,现在就等拟定北伐招计使人选,则最多两个月后,就可给予金国雷霆一击。

令武植兴奋的远不及此,自武植和赵佶提过火药之妙后,工部在改良火药配方方面也有了一定进展,江南军中更有人用竹筒填充火药,点燃后可喷出巨大火苗,算是拙劣地火焰喷射装置吧,守城时可勉强一用。

武植兴奋的自然不是因为这拙劣的发明,而是为自己总算推动大宋向热兵器方面迈步的速度提高了一点,若不是自己,想来这种火焰喷射装置也和原来的历史一样,要等到蒙古铁椅南下,为了抵御蒙古人攻城才赶鸭子上架似的鼓捣出来。

大宋不同于把火器斥为“奇淫巧技”的后世王朝,相反宋时科技发展遥遥领先于世界,若不是后期君臣伤了大宋元气,金人和蒙古野蛮人入侵的够早,再给大宋百多年时间,等华夏真正进入到热兵器时代,又哪里会被野蛮人灭国,因为冷兵器时代,并不是经济实力决定战争结果。相反,往往是野蛮人摧毁文明,这在东西方历史都惊人的一致。

而武植要柞的就是从旁推动一下军器的发展,军事上消除北方威胁,其余的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以大宋政治经济的开明程度,子孙自会走出自己的路。屹立于世界之巅。

武植听得军中渐渐有了发明创造之风气,心中颇感安慰,加之高俅在旁妙语如珠。高兴下不免多喝了几杯,正喝得畅快,旁边匆匆走来一名下人,乃是随高俅过府侍侯的小厮,应该是高俅地贴身人。

下人走到高俅身边,低声道:“老爷。少夫人来见老爷。”

高俅正和武植聊得开心,闻言皱眉道:“她来做什么?”

下人道:“少夫人说有要事求见老爷。”

高俅有些愠怒,想来又是夫妻俩吵架,跑来求自己柞主。想起她哭哭啼啼的模样一阵厌恶,哼了一声道:“没见我这边儿忙着吗?真是不懂规矩,有什么事不能回府再说吗?”

下人偷眼看了看武植。低声道:“老爷,少夫人似乎真有要事!”

高俅道:“什么事?”看下人欲言又止。怒道:“叫你说就说。”

下人无奈,只有凑到高俅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少夫人说……说少爷在府里幽会贵王妃……”

“啊”下人刚刚说到这里突然一声惨叫,小腹中了一脚,闷声摔倒,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武植冷冷看着高俅,他也不是故意偷听,恰好扭头过来夹菜,听得那下人的话,武植哪里受得了。

高俅被武植看得心中一阵发毛,强笑道:“王爷息怒,息怒,这下人真是该死,胡说八道!”心里这个恨啊,平日自己这小厮也算伶俐过人,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混话?还偏生被贵王听到。

武植忽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厅中众人不知道所以然,只见贵王突然踹翻一名小厮,然后径自离席,不由愕然相对,酒席马上冷了场,许将是主人,急急追出去喊道:“王爷哪里去?”

厅外王府侍卫迎上,武植大声道:“速速备马!”说的话急急向外走去,听得高府下人的话,武植可有些急了,他虽然觉得高衙内没那般大胆子劫掠王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还是火速去高俅府邸看叮,究竟。

高俅慌忙追了出来,又不好当众大声说王妃之事,这种事莫说真假,就是提一提也太过无礼啊。也只有紧追在武植身后,小声道:“王爷息怒,看我回头撕烂那混账的臭嘴。”

武植一把拉住他,“带我去殿帅府!”拉着高俅一阵风似地出了太尉府,府门外侍卫早备好马匹,有侍卫抱起高俅上马,高俅见武植脸色十分难看,也不敢多说,心中只念阿弥陀佛,自己那混账逆子可千万莫作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啊,不然高家完矣。

等许将等人追出来,武植等人早已策马奔去,许将不明所以,回院中问起下人,知道高家少夫人在后园,正想去问个究竟,就听院前又是一阵喧哗,许将心说这是怎么了?急忙出来规看,却见府门处跌跌撞撞跑进一人,卫士打扮,只是此时盔歪甲斜,模样十分狼狈,许将哥道:“你是哪个府邸的军士?”

卫士急急道:“小人乃是殿帅府府卫,有急事禀告我家老爷?”

许将道:“殿帅和贵王方才急匆匆出门,却不知去了何处!”

卫士“啊”了一声,彷徨无助。

“到底出了什么事?”许将好奇的问道。

卫士正是从殿帅府跑出来报信地,贵王妃持龙头锏扫了殿帅府,这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卫士又哪里敢说?此事不知道殿帅如何处置,自己若当众讲来可就没回旋的余地,到时殿帅府和贵王府也只有翻脸一途了。

许将见卫士迟疑不答,心中更是疑惑,不过既然看样子事关机密,自己也不好多问,想了一想道:“你暂时回府等候,我派人去寻殿帅。”

卫士点头,向外走出。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蔡京转头对身边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会意离去。

不说太尉府中众人一团雾水,却说武植和十几名侍卫快马加鞭,直奔殿帅府,武植赴宴坐的马车,未骑玉狮子,此时心中后悔。马鞭不时抽打坐骑,抽得胯下马屁股起了一条条血痕,悲鸣不已。众侍卫有样学样,可苦了这批马儿和高俅,高俅虽然也善骑乘,却哪里这般纵马狂奔过,眼看着身遭店铺如飞般倒退,高俅心中惊惧不已。满头冷汗簌簌落下。

几十里路程眨眼耶到,只见殿帅府和往日不同,府门前排满卫士,总有一二十名。高俅一愣,却见武植脸色铁青地下马,慌忙也下了马。大步走过去,嘴里喊道:“怎么了?”

一名卫士见得是殿帅,急忙过来见礼,低声禀告:“禀殿帅,方才贵王府王妃拿了金锏闯府,打伤卫士近百人,更伤了衙内……”

高俅听得怔住,“什么?”

卫士又说了一遍,心中却是惴惴,虽说这是贵王府和殿帅的争执,自己这样的角色也掺乎不起,但被人在府中伤了衙内,怎么也是府卫过失,不知道殿帅会如何处罚自己等人。

高俅转头看向武植,武植也是错愕,不过心中却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伤的是别人就好,面上却柞出一付严肃地表情:“王妃呢?”

卫士不识得武植,但看高俅在武植面前也客气地很,自不敢怠慢,垂首道:“王妃伤人后已然离去。”

高俅气冲冲道:“这不肖子又闯了什么祸事?真是气死我啦!”先责己,则进可攻,退可守,与人斗不二法门。

武植也是面色不善:“哼,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看我回府怎么收拾她!”说着对高俅道:“还是先进府看看令公子伤势。”

高俅微微点头,也挂念高衙内身体,领了武植匆匆进府,沿清石道穿过几处院落,来到东边一个大院子,院中花草繁茂,树木成荫,刚一进院,就听到正房中高衙内呼天抢地的呼痛声,一名郎中背着药箱,正摇头从屋中走出,高俅拉住郎中问道:“犬子伤势如何?”

郎中见是殿帅,慌忙行礼,面带难色,摇头道:“老朽惭愧,惭愧啊……”

高俅吓了一跳,大声道:“我儿他怎么了?”

郎中从未见过高俅这等疾言厉色地表情,吓得一哆嗦,连声道:“衙内,衙内他的腿骨碎裂……只怕……只怕再也接不好啦……”

“什么?”高俅如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

武植唤过郎中问起端详,才知道高衙内也没伤到别处,只是右腿腿骨被砸断,怕是再不能痊愈,就算恢复地好,以后也只有拄拐杖行走,若恢复不好,怕是再不能下床。

武植微微点头,七巧出手够重的啊,这莫不就是粉碎性骨折?

高俅回过神,回头对武植一抱拳:“下官去看看犬子。”大步进了屋。

武植笑笑,高俅是恨上自己了,恩,回府问问七巧为何要专程跑来收拾这纨绔,想想竟然拿地是龙头锏,武植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以为拿这个砸人很威风吗?嘿嘿,这下怕是有些麻烦啦。

等武植一行人赶回王府,天已经擦黑,武植进府后直奔翠云阁,不过令武植意外的是,阁子中只有金莲和七巧,二人正轻声低语,似乎专门在等武植。

“相公。“见武植进来,七巧乖巧地为武植端来水盆,做起了平日竹儿的活计。

武植也不说话,任她服侍,净了手脸,七巧拿着雪白的毛巾为武植仔细擦去脸上和手上的水珠,虽比不得竹儿仔细,却也是难得的认真了。

洗漱后,武植坐在靠窗软榻上,七巧又急急奉上茶水,笑道:“相公,今天七巧下府做拔丝果子,相公想吃什么果子?”

武植笑笑,“时令果子都做上一份,我也说不上想吃哪种,每样都尝上一尝。”

七巧苦着脸点头。金莲笑道:“那不是要做几十种了?相公这不是欺负七巧吗?”七巧小声道:“不怕。相公喜欢就好。”

武植看她又扮可怜,哼了一声:“七巧大侠今天好威风,好煞气啊?”

七巧“啊”的一声,“相公,几十道拔丝呢,七巧要早点去准备。要不然相公睡前可就吃不到啦!”说着转身就想开溜。

走了几步,却没听到武植唤她,七巧迟疑了一下。转身看看武植,见武植正对金莲招手,示意金莲坐到他身旁,却是看也不看自己,七巧撅起嘴,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

“你又做小妮子的说客么?”武植笑着拉起金莲的手。

金莲道:“也不是说客。确实是高家先欺负咱们的。“就把前因后果和武植讲述了一遍,武植听得一皱眉头,高衙内还真地不识好歹,竟然明目张胆欺负到自己头上。

“七巧说若是相公知道必然生气。却也不能去高家大打出手,所以她才替相公出气……”说到后来,金莲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武植见得自己最是典雅高贵的夫人突然作出小女儿态。端庄中多出一丝娇俏,忍不住揽她入怀,笑道:“给相公品品你地舌头……”

金莲脸一红,低下头不语,武植笑着把她地头棒起,用眼睛示意,金莲慢慢闭上眼睛,粉红地小香舌轻轻吐出,见金莲越来越是听话,武植嘿嘿一笑,低头去品尝那时时令自己销魂醉魄的唇舌。

良久后,金莲喘息着推开武植,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羞道:“相公怎么这般轻浮……”

此时的金莲,被武植抱在怀中,鞋袜已经褪去,露出雪白的纤足,武植的手伸进了金莲红色长裙中活动,任意轻薄这高贵地牡丹。

武植被金莲说得老脸一红,方才一时兴起,倒忘了这是青天白日的翠云阁,随时会有人进来,笑笑,拿起鞋袜为金莲穿好,见武植为自己穿鞋袜,金莲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满心地喜悦,还能有比这样的举动更能显示相公对自己的宠爱吗?满心欢喜下,就是武植借机又捏了捏她玉足也没发觉,更主动在武植颈上亲了几口,粉舌轻轻舔过,把武植的心亲的痒痒的。

“方才咱们说什么了?”武植抱着金莲不放,笑着问道。

“啊,说七巧伤人呢。”金莲也想起了两人正在说正事。

“唉,伤就伤了吧,我是说后来……”武植笑着道。

金莲脸上红潮再起,方才两人缠绵时武植在她耳边说得那些话可真是羞死人了。

“哼……”,窗外传来七巧地冷哼,金莲急忙推开武植,手忙脚乱的坐到一旁,门帘一挑,七巧撅着嘴走了进来:“还以为你们帮七巧想办法呢,却是在这里亲热!”小样子别提多委屈了。

“你一直在外面偷听?”武植奇道。

“是啊?我想听听金莲姐怎么帮七巧说话,谁知道……谁知道……”说到这儿七巧的小脸有些红,气嘟嘟的转开。金莲地脸已经红到耳根,羞得头也抬不起来。

武植在七巧面前却是毫不尴尬,笑道:“你生气作甚?什么为你想法子?”

七巧气鼓鼓道:“我拿了咱家的金锏伤人,难道会太平无事?说是咱家的,谁知道就你一个人能用!”

武植失笑道:“你也知道拿金锏伤人闯了祸端吗?”

七巧道:“我自然知道!”

武植道:“那你干嘛偏要去闯祸呢?”

七巧振振有词:“我早看那败家子不顺眼,相公忘了当初他遣兵马捉拿我和玄静姐吗?七巧可是提心吊胆了好多天,怕相公被他抓去,更怕自己赶不及,救不出龙五……”,

金莲听得愕然,抬头看他俩,这些凶险之事武植自不会和金莲说起。

七巧又接道:“本来没想拿金锏伤人,只是想凭金锏进去拎出那败家子,谁知道他府里卫士横得很,就是不放七巧进府,七巧一气下才动了手!”

武植微微点头,那段日子确实是七巧和玄静最难挨地日乎吧,自己生死不知,龙五被高府拿去,两个小姑娘想必担足了心事。

“相公,你说七巧会不会被皇室责罚?”七巧小声问道。

武植笑笑:“怪不得你叫我想法子,原来是怕被责罚吗?”

七巧摇摇头:“那却不是,七巧被责罚没关系,就怕相公被连带,七巧知道相公的性子,也不矫情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想和相公说,若是责罚七巧不重地话,相公别为了七巧伤了和皇室的和气。”

武植抬头看了七巧半晌,笑着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七巧和金莲坐到自己身边,看着金莲和七巧都如小猫般乖乖的贴在自己怀里,武植微微闭上双目,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第十章 金锏的第二击

第二日一大早,高俅起床洗漱,吩咐下人备好车马,准备进宫去觐见太后,看得高衙内的惨状,高俅心痛无比,就算你贵王府权势熏天又如何?我高俅也不是任人欺辱的面团,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纵容王妃闯府闹事,若再不压压你的气焰只怕以后京城再无我高俅落足之地。

现在高俅只恨为何不早些出手置武植于死地,现在眼见贵王羽翼已丰,就算自己和蔡京联手只怕也难以撼动,除非……,忽然想起贵王和太后不和的传言,高俅眼睛一亮,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殿帅……”不知道孙先生何时来到了高俅身后,唤醒了沉思中的高俅。

“怎么?”高俅有些奇怪,孙先生很少主动来打扰自己,每日只是向自己汇总京城的消息传闻,说起来孙先生消息也够灵通的,乃是高俅一大助力。

“小人以为殿帅此时不宜与贵王交恶……”孙先生小心翼翼的道。

高俅的脸一沉,看着孙先生不语,除非自己问起,这孙先生从来就不会乱拿主意干扰自己的思路,今日这是怎么啦?

孙先生见高俅模样,叹口气道:“既然殿帅执意,小人不敢多说,只盼殿帅要谨慎行事,莫陷入泥潭……”

高俅微微点头,“我自有分寸!”念在他也是一番好意,也没出言责备,说起来自己直面贵王确实殊为不智,只是高衙内虽然纨绔。却是高俅的心头肉,也是高俅的软肋,动了高衙内实在比动了高俅还令他难以忍受,如今儿子被人砸断了腿,甚至以后都不能下床,高俅心机再深也难以忍受。

此时下人来报,车马已经备好,高俅自回后院换官服,孙先生叹口气,向东院自己地居处走去。

等高俅准备妥当。已经过了半柱香时间,看看天色,东方已经一片火红,匆匆走出府门,正准备登上台阶前的双驾马车,忽听得青石道上马蹄声由远及近,急促的响起,高俅心下责怪,自己殿帅府前可是很少有骑客敢纵马飞奔,转头看去。就见十几骑如飞驰来,为首一匹神骏白马上紫衣枫枫,坐得正是武植。

高俅一阵冷笑,跑来说情么?几句软话就想打发自己?莫太小看了我高俅。

武植一行人奔到近前,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中武植翻身下马。高俅冷笑站定,就想听听贵王有什么说辞。

武植手提金锏大步走过来,高俅刚冷笑说得一声:“千岁好早啊!”却见武植忽然手中金锏扬起,“啪”一声正砸在高俅的肩胛,这一下说轻不轻。说重也不算重,却砸得高俅骨疼欲裂,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武植一把拉起高俅。大声喝道:“奸贼,你纵子行凶。伤威武将军,背后嚼舌,毁皇室清誉,与我来!去太后面前说理!”说着拉着高俅就走,高俅府前卫士哪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面面相觑,却也无人敢上前劝阻,这,不是他们能插上手的。

高俅疼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却是说不出话来,被武椎拉着向前行去,这一下劲道用得巧妙,即没有伤了他身子,又砸的他剧痛难忍。

这一路可就热闹了,旭日初升,东京街头行人渐多,高俅府拐过去就是潘搂街,又名东十字大街,最南端就是十几处茶坊,五更点灯,拂晓即散,也是“喝早茶”的雏形,此时茶坊中茶客刚巧散去,就见大街上推推搡搡走过来一行人,其时宋人富裕,尤其汴京,无所事事的“小资”甚多,见有热闹瞧,纷纷看过来,这一看不要紧,有那闲人中的头面人物惊呼:“这不是殿帅么?”

余人皆惊,纷纷询问,“殿帅府又拿人么?”

“非也非也,被拿地却是殿帅!”头面人物说话时也是一脸惊愕。

“啊?”众人大哗,看过去,那官服皱成一团,官帽歪斜,被人拉着踉踉跄跄,异常狼狈的人物就是殿帅高俅?

“你不会看错吧?”有人不信。

“不会不会,我可是进过殿帅府的人!”头面人物本已自己进过殿帅府为荣,也整日挂在嘴边,今日说起却忽然觉得有些羞惭,说到后来话语也低了下来。

“啊,看那条金锏!”有人惊呼起来。

“啊!”闲人大多恍然,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每日茶余饭后谈论的均是“军国重事”,说起来头头是道,若不知东京民风的外地人听得他们说话,十九会以为他们必是国之栋梁,朝廷辅臣。

对于龙头锏,更是前些日子这些闲人的头等话题,甚至锏上之飞龙有多少鳞片这些人也知之甚详,再见这等景象,大多已经猜出了端的。

“这,就是贵王?果然和传言一般,年纪也太轻了!”一中年闲人抚须感慨。

“年纪大有什么了不起?殿帅年纪和你相仿,还不是被贵王提在手里?”一名年青闲人听得不喜,出言反驳。

高俅被武植硬拉着走在大街上,听得旁边行人议裕,羞愧的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心中却是恍然,贵王,这是存心折辱自己呢。

“去雇马车!”武植皱起眉头,马上有侍卫飞奔而去,不多时,从街角车马行赶来一辆马车,武植拉高俅上了马车,把高俅扔在座位上,看也不看他,冷冷吩咐侍卫道:“去禁宫!”

高俅此时才缓过口气,看着武植道:“贵王好高明的手段啊!”

武植理也不理,眼睛看着窗外风景,不知道想着什么。

马车行驶甚快。不多时已到禁宫门前,武植拉了高俅下车,高俅挣扎道:“本官自己会走!”武植却不管不顾,抓着高俅的脖领就下了车,高俅哪里比得了武植力气?如同小鸡一般被武植提在手里,直入禁宫。

宫中禁卫见武植脸色铁青,更拉扯着高俅不放,都不敢拦阻,慌忙前去通报,而等武植拉着高俅来到宣德楼前。已经有宫娥匆忙迎来,引武植去东宫凝晕殿面见太后。

凝晕殿,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麓,镌镂龙凤飞去之状,莫非雕甍画栋,峻楠层棘,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乃是太乎垂事之殿,新皇立,太后听政,这里也成了太后召见大臣地议事宫殿之一。

明亮地大殿中,王贵妃正皱眉思索着什么。虽微显清瘦。却更见雍容风华,见得武植提着高俅走入,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奇道:“贵王这是作甚?”

武植把高俅扔到一旁,沉声道:“太后为臣弟作主!”

高俅身子一得方便。马上俯首磕头,眼中垂泪道:“太后为微臣作主啊……”,

王贵妃眉头微蹙,对高俅道:“爱卿先说!”

高俅大喜。眼中垂泪,当下就把贵王妃如何闯府。如何伤了府卫,更如何重伤高衙内之事一一讲来,最后说起贵王不分者红皂白,恃强凌弱,无端拿金锏砸了自己,更拉自己行走于闹市,使得自己以后再无面目作人,说着说着,悲愤的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王贵妃转头看向武植,“贵王,高爱卿所言可真?”

武植摇头道:“他不过一面之词,如何做的真?”在武植嘴里,事情马上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高衙内横行不法,闹市中放狗咬伤御赐金猪,此不过是他斑斑劣迹中之小事一桩,尤其可气地是高家谈论王妃短长,诋毁王妃清誉,贵王侧妃叶氏气不过,想去和高家少夫人理论,谁知道拿着御赐金锏反进不得高府,众府卫言语中更对叶妃不敬,最后双方起了冲突,府卫围攻叶妃,幸好叶妃通几路拳脚,这才打散众府卫逃出了高府,至于如何伤到高家公子就不得而知了,想是高家公子参与了围攻叶妃,混战中所伤,至于高俅所说登门就是为了寻事纯属无稽之谈。

“太后以为内人一弱女子会傻到自己去殿帅府生事?”武植振振有词地道。

王贵妃看了武植几眼,没有说话。

说到最后,武植道:“高家少夫人诋毁内人之事,可宣太尉一问便知,太尉府有女眷也听得她的混帐话!”

高俅冷哼一声,“我家儿媳不过和犬子吵架,心慌下说得胡话,如何做得准?说话的时候王妃可是已经到了我府中!”

武植淡淡道:“你家吵架,关我妃子何事?心慌就可以说胡话?若不是你家少夫人整日胡言乱语,我家内人又如何会去你府中?”

王贵妃听得他们争执不休,叹气道:“高卿请起!”唤过宫娥,命送上手帕为高俅擦头。

“此事哀家已经知晓,两位先回,传叶妃和王氏进宫,等哀家细细问过究竟再作道理。”王贵妃说完,微微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高俅愣了一下,忍不住道:“太后,贵王他依仗金锏横行,更折辱微臣……”

不想武植更是愤愤不平,拿起金锏向外就走,高俅吓了一跳,王贵妃也忙道:“贵王哪里去?”

武植停身,转头淡淡道:“我去见见高家少夫人,问问她为何在外诋毁我的清誉!”

高俅被武植气得说不出估来,这也太欺负人了,难道打了自己儿子,打了自己还不够?现在又要去寻儿媳妇的晦气?生气地同时高俅的心里也忽悠了一下,贵王,现在可不仅仅是为王妃开脱啊,看今日言行,是要着手对付自己?

“高卿且退下……”王贵妃对高俅挥挥手,高俅无奈,悻悻退出,心里合计了一下,快步向宫门走去。

王贵妃挥手屏退贴身侍女,看着武植不语。

这是自那次尴尬之事后武植第一次和王贵妃单独面对,心中忽然一阵尴尬。干咳一声,“皇嫂留下臣弟不知何事?”

“你想扳倒高俅?”王贵妃沉默半晌问道。

想不到她说估这般直接,武植微微愣了一下,以前和自己说话可是拐弯抹角,简单一件事也总要兜上一个老大的圈子。

“有十足把握么?”王贵妃又问道。

武植摇摇头,世上之事哪有十拿九稳之事?

“那你自己当心吧,我是不会偏袒你地!还有莫搅乱了朝局。”

武植听得一皱眉,谁又叫你偏袒了?只要你不偏袒高俅就成。

“你去吧,别忘了唤叶妃进宫!”王贵妃结束了谈话,自始至终武植还未说过一个宇。只是她自己唠叨了几句。

武植方想走出,忽然想起桃儿之事,此时左右无人,倒也是和王贵妃说话地时机,不过转念一想,现今乱七八糟地事一堆,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走到殿门正想出殿,转头间猛地瞥到王贵妃正在抹泪,武植一怔,再想起初进殿时王贵妃神思不属的模样和她请瘦的容貌。武植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会儿转头走回。

“啊,你怎么又回来了?”王贵妃正在抹泪,忽见武植回转,慌忙擦去泪水。

“太后为何垂泪?”武植也只有慢慢展开估题。总不能张嘴就说。太后,桃儿在我手上。

“没什么!”王贵妃摇摇头。

“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臣弟说说……“武植走到王贵妃近前。

“你……你……你做什么?”王贵妃见武植神秘兮兮的走近,脸上忽然一红,神色一扫方才的端庄,有些慌张起来。

武植兀自未觉。低声道:“弟知太后心事,也可为太后解忧!”

王贵妃“啊”地一声,满脸红晕。却大声道:“你!……走开!你难道不知道廉耻么?”

武植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有所觉悟。难道王贵妃想到了歪处,抬头看,此时自己距离王贵妃不过几步之遥,王贵妃已经紧张的从椅子上站起,轻轻退了两步,脸上满是惊惶,哪有一国之母的威仪,此时她就如普通人家娇怯怯的小妇人没什么两样,所不同地是她那一身华丽地盛装下,怯生生地模样多了丝说不出的韵味。

王贵妃刚刚从椅子上站起,长裙有些不平,裙脚处露出了小巧的绣花鞋和紫红色裙裙裤包裹的秀美足踝,武植脑海中不自主的浮现出月前地销魂,老脸微微一红,急忙退后几步,解释道:“太后,臣弟说得是桃儿之事。”没办法,还是别卖关子了,不然自己在她眼里可真就成了色魔了。

王贵妃愣了愣,猛地看向武植:“桃儿?”

武植微微点头,“前几日桃儿来见臣弟,说了些不三不四言语,弟一气下将她关了起来,如何处置还请太后明示。”

听武植说“不三不四言语”,王贵妃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红霞再起,脸上更增娇艳,怔在那里半晌,慢慢坐回椅子,对武植道:“桃儿没事吧?”语气已恢复了平静。

武植道:“自然无事。”

“那就送她回宫吧,想来她也是一时糊徐,以后断不会再出什么差错。“王贵妃说的话又疑感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武植笑笑不语。

王贵妃迟疑道:“莫非你想……你想……”

武植点点头:“太后不觉得留她在身边太危险么?”

王贵妃摇头道:“桃儿对我一向忠心的很,你又为何改了心意?”

武植笑道:“盼太后晚上时莫责骂七巧,她虽好动,心肠却好,不是蛮横之人……”

王贵妃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拿着先皇所赐金锏四处招摇,这是王妃所为么?我不责骂她?却是该你责骂她才对!”

武植笑道:“弟已经责罚过了!”想起昨晚扒光七巧亵裤,打七巧小屁股的骑旎,武植心中一笑。

王贵妃冷声道:“你就是为了她才放过桃儿?七巧受一点委屈都不成?比你我地名声还重要么?”

武植心说这是什么逻辑?是你要我放桃儿地。又不是我想放过她。不过放过桃儿自然不是为了七巧,而是武植有了一绝妙地主意,七巧不过做了挡箭牌而已。

“那臣弟知道如何做了!”武植淡淡道。

王贵妃这才发现自己在说什么,急忙道:“算啦算啦,你还是快些把桃儿送回来最好。”

见武植默默不语,王贵妃呆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莫太宠溺她了,若不然早晚给你惹出祸事。”

武植笑笑:“弟以为女人惹出的祸事就是做男人的担当!”

王贵妃愣住,看了武植半晌,目光复杂难明。好半晌才叹口气,“你太过自信了!”

武植笑道:“太后若无事,臣弟告退了。”说完转身向外行去,王贵妃望着他宽阔地背影,目光渐渐柔和,喃喃念叨着“女人惹出地祸事就是作男人的担当?”目光渐渐趋向落寞。

七巧进宫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还不见回转,武植和几女在翠云阁神思不属,虽然怎生说武植已经交代清楚,而且七巧该机灵的时候还是很机灵的。想来也不会说错话,但想起她毛躁的脾气,众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尤其玄静,坐立不安。至于七巧地两个跟屁虫。因为此乃“家庭会议”。也没资格参与,只有闷闷不乐的在后花园等消息。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玄静站起道:“七巧回来啦……”

话音未落,珠帘“嘬”地一响,七巧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她一向风风火火,比通报地宫娥还要来得快。

“七巧,你这是怎么啦?”玄静关切的问道。

七巧“哼”了一声。走到桌边拿起茶杯,也不管是谁的茶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喝完很不讲究的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忽然一声惊呼,看着自己的袖子一皱眉:“我去换衣服!”说着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众人一阵好笑,拿毛巾是费事一点,但总比换衣服来得省事吧。

七巧再回来时已经换上一身崭新地衣裙,嫩黄色小袄,嫩黄色裙裤,嫩黄色绣花鞋,整个人就像一朵嫩嫩的小黄花。

“七巧,说说怎么样了?”玄静急着问道。

“谁知道啊,太后姐姐太气人了,根本就不理我!”七巧坐到了玄静怀里。

“不理你?”几女面面相觑。

“是啊,就开始问我事情经过,等我按相公说得讲完,就再没和我说过一句估,和那败家子夫人倒是说了好多话,还赐了她好多东西,太后姐姐太偏心了!”七巧连声抱怨。“就是走的时候也没看我一眼,什么嘛!”

几女脸色都凝重起来,金莲担忧的问武植:“相公,太后何以对咱这般冷淡?”

武植挠挠头,也有些不明所以。

七巧明亮的大眼睛突然盯在了武植身上,上下打量武植,不知怎地,武植忽然一阵心虚。

“相公啊,我怎么觉得太后看我地时候怪怪地?”七巧忽然笑着问武植。

武植强笑道:“我怎么知道?”

七巧笑嘻嘻道:“真的不知道?”

武植摇摇头,起身道:“既然没事咱们去赏花吧。”谁知道几女担忧,动也未动。

金莲疑惑的问道:“太后是不是和咱家相公不和?”她也隐约听过这传言。

七巧“哼”了一声,“只怕不是不和,而是大大的和,和和美美呢!”

几女愕然,却听七巧又嘀咕道:“莫非太后姐姐也看上了相公?”几女一阵头晕,都叹息起身,招呼着武植向后花园走,再不理七巧,觉得七巧现在越来越迷糊了。

第十一章 折腾个啥劲儿?

汴京官场上,贵王和太后不和的消息愈演愈烈,尤其是贵王府和殿帅府起了冲突,太后召见了贵王妃和高少夫人后,消息灵通的官员大多闻听了太后如何对贵王妃冷淡,对高少夫人恩宠,从殿帅府传出的消息更是绘声绘色,言辞里似乎太后与贵王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虽然太后还未下懿旨如何处置贵王妃,但想来这次贵王府要栽个大大的跟斗了。

殿帅府书房中,高俅正脸色铁青的和孙先生叙话,虽然听得儿媳讲述宫中遭遇,心中稍稍去了一口恶气,但想起贵王对自己的羞辱,高俅还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这次一定要把贵王府压下去,否则日后自己也无面目在京城落足了。

看着手中厚厚的纸笺,高俅不住冷笑,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望着孙先生道:“先生果然消息灵通,若不是先生,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

孙先生笑道:“这些不过市井传言,不过小人仔细盘查之后,十九倒也属实!”

高俅微微点头,看着纸笺笑道:“想不到他果然是个泼皮,在阳谷时欺行霸市,又敲诈阳谷知县一个庄子,哼哼,武家庄,当初我就觉得这庄子有些蹊跷,果然是他的,想来这些年禁军装备也落在武家庄不少吧,恩?阳谷知县被提拔为知州……”高俅越看脸色越是舒展,抬头笑道:“人证确实备足了么?”

孙先生点头,说道:“恩,小人用了殿帅十万贯,怎会办不妥这些小事!”

高俅道:“我要得可是确实的人证,若不然太后问询,只怕露出马脚!”

孙先生道:“殿帅放心,都是实打实的证人,属下这段日子可是把阳谷和幽云翻了个底朝天。”

高俅笑着点头,起身道:“走!带我去看看这些人证!”

孙先生急忙跑上去拉开房门,等高俅走出才跟在后面。边走边小心问道:“殿帅,武家庄至今保有武装,要不要奏贵王不轨之意?”

高俅笑着摇头:“这却不必了,就算奏上去太后怕也不信。不过贪赃枉法,敛财卖官就足够了!”哈哈笑着向前走去。孙先生赔笑跟在后面。

深夜,汴京城仍然灯火通明,似繁星点点,衬托着着汴京的繁华。西十宇大街尽头,垂析掩映中,有一座精致的小院。院中有一小楼,彩栏秀阁,请幽别致。

小楼二层,两男子正笑着低语,两人都穿绸缎长袍,一胖一瘦。看起来不是普通人物,旁边有一名美艳女子为二人斟茶倒水。

说着说着,微胖男子忽然给给大笑起来:“承明兄。你说得可是真的?”

干瘦男子笑道:“自然是真的,此次贵王可真是自身难保啊!”

微胖男子摇头道:“承名兄。我到觉得此时雪中送炭比落井下石要好上一些!”

干瘦男子笑道:“若是贵王府不倒,自然是子元兄说的在理,只是此次贵王府大厦将倾,子元,咱这小木炭可禁不住狂风暴雪啊!”

两人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此二人不是别人,唤作承名的干瘦男子乃是侍御史张昌,微胖男子是监寡御史杨澄,虽然侍御史不过六品官员,监寡御史仅为七品官员,但御史乃是谏官,掌朝廷之口舌,宋又不以言论获罪,御史更是得天独厚,就算骂了皇上皇上也只有乖乖听着。

蔡京掌相权后,大力气结识御史台言官,和言官多交往甚密,张昌更是蔡京府上的常客,可算御史台中蔡京地死党。

说起来当初张昌初入御史台,也算刚正不阿,曾经数次弹劾曾布,不过谁也想不到的是这名不爱钱财,敢于直言的言官老了老了,会拜倒在京城名妓凤儿的裙下,更稀里糊涂进了凤儿地香闺,倒后来不可自拔,等得知香闺和凤儿都是蔡京买下送与自己后,已经追悔莫及,加之又怎舍得凤儿这温柔解语的美人儿?也就心一横,倒向了蔡京,为掩人耳目,凤儿之香闺也成了张昌联络纵横之地。

这几日朝中风云变幻,张昌听得蔡京话里隐隐地含义明日早朝会有龙争虎斗,似乎高俅明日要弹劾贵王,蔡京话含含糊糊,张昌却听得明白,蔡京是想明日借机发难,所谓墙倒众人推,定要把贵王动上一动,最不济也要坏了他的名声。

张昌闻言就知定是高俅与蔡京透了口风,想想也是,若不趁这次贵王进退失据之机发难,错过今日,怕是以后再抓贵王把柄就难抓了。

张昌回府后马上拜访与自己交情好的言官,倒也寻得一二愿响应自己之人,不过这就够了,若真的御史台谏官全去弹劾贵王,只怕反而弄巧成拙,显得御史台有结党之嫌。

杨澄正是此次表现地最热衷的谏官,两人本就是知交,无估不谈,张昌当下盛邀杨澄来自己偏院吃酒,顺便商谈明日对策。和别的言官说起弹劾贵王之事张昌自然正义凛然,什么当街殴打朝廷大员,纵容王妃胡为等等都是冠冕堂皇地文章,不过和杨澄,却隐隐露出了明日殿帅会死磕贵王之意,言语里透露殿帅似乎有了什么大把柄在手中,此次贵王怕是在劫难逃。

“承名兄,如你所言,常山兄也痛恨贵王?明日也会凑这个热闹?”杨澄品口茶,问道。

张昌微微颔首。

杨澄叹口气,沉思道:“莫非太后真要对付贵王?”

张昌笑道:“话不能这般说,常山是常山,太后是太后,岂可混为一谈?再说什么太后对付贵王的言语,可是不妥!”常山就是李氏族中的言官。

杨澄道:“承名兄,咱二人说话也不必那般多顾及,若你老这般含含糊糊,实在无趣。”

张昌笑笑,就算谈起贵王府言语无忌,毕竟现在两人是一条阵线。但谈起太后还是小心些好,做言官的最会抓人话柄,几年后谁知道自己和杨澄是何等模样,若那时成了对头。翻起老账可是不好。

想想也是,国无二主。太后又怎会忍受朝中有可与她并驾的人物!”杨澄晃着脑袋自言自语。

“承名兄!天色不早了……”张昌笑着起身。

杨澄愕然,无奈的起身,问道:“蔡相明日不知会不会上朝?”自武植砸了高俅后,蔡京就开始抱病不起。太后也曾亲自前去探视,据传言病得不轻。

“这谁又知道?蔡相重病,想来自先皇去后。国事千头万绪,累坏了身子,多休息休息总是好地。”张昌叹息着说道。

杨澄笑笑,“如此就不打扰承名兄好梦了!”拱拱手,向外走去,张昌把他送出门口。这才回转,一直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艳丽女子放下书籍,笑着投入了张昌怀里。

张昌抱着她向卧房走去。心头一团火热,和她在一起。自己似乎也变得年青,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初识销魂滋味的毛头小子……不多时,房中就响起了粗重地喘息声……

贵王府,殿宇楼阁中千百盏灯笼高照,府中宛如白昼,后院中,灯笼却一盏盏地熄灭,眼见快到贵王就寝时间,宫娥开始熄火。

此时地武植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书斋中,呆呆出神,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书斋外,吴用来回踱步,最后叹口气,转身离去。

早起朝日初生,东方红彤彤一片,禁宫中,三三两两的朝臣迈步走向文德殿,大多和平时一样,侦走边在那里闲谈,神态轻松,浑不知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当太后和赵桓缓缓行入文德殿,众官礼毕,高俅左右观望,不但蔡京仍旧抱病,就是贵王武植今日也未早朝。高俅心中微觉失望,看不到贵王被自己掀出老底的表情,自己可是有些不解恨。

张昌和杨澄对望一眼,都是会意地一笑。张昌心中却是在寻思,除去自己这些言官弹劾贵王,不知道蔡相还有什么后手?说起来自己虽然专心依附蔡相,却实在不知道蔡京在朝中到底有哪些助力,有些人虽与蔡京私交甚密,但朝堂上却也经常公然和蔡京唱反调,把张昌这蔡京死党搞得云里雾里,纳闷不已。

正在朝臣议论政事之时,大殿外传来脚步声,武植抱着金锏匆匆走入,对赵桓歉意的笑笑,站在了左上首,朝臣见怪不怪,继续挨个儿给赵桓上奏章,说是给赵桓上奏章,实际乃是给太后上表而已。

高俅见得武植姗姗来迟还那付理所应当地模样,牙根恨得痒痒的,现在他看武植可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怎么看武植怎么不顺眼。

某位朝臣刚刚退下,武植站出班道:“圣上,太后,幽云诸事准备妥当,臣以为是合议北伐招讨使的时机了!”

殿中群臣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谁也想不到北伐竟然迫在眉睫,前些日子虽然提到北伐北伐,大家也都觉得时日尚远,想不到转眼间已经到了选帅之时。

“王爷且慢!”高俅站了出来。

武植回头笑道:“殿帅有话说?”

高俅躬身对赵桓道:“圣上,臣参贵王武植横行不法,敛财卖官,倒卖禁军武装装备私兵!”高俅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这每一条可都是重罪,高俅竟然一气弹劾贵王“三大罪”,若真罪证确凿,贵王就算有先皇赐金锏,保得王爵尊荣,怕也难立足庙堂之上了。张昌虽知道高俅今日要弹劾贵王,本以为高俅抓到了武植什么小节之亏,却是想不到高俅给贵王扣这么大的帽子,若再加上自己等人弹劾贵王跋扈,贵王妃无德之类地章程,今天贵王可是要百口莫辩了。转头看向杨澄笑笑,意思是怎么样?咱们就算给贵王送炭怕也冻死他了。

赵桓还未说话,偏殿里王贵妃话语响起:“你说什么?”声音有一丝惶急。

“臣参贵王武植横行不法,敛财卖官,倒卖禁军武装装备私兵!”高俅铿锵有力的重复,显得极有把握。

赵桓“腾”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对高俅道:“你胡说!”

群臣面面相觑。都是苦笑,高俅愕然下心中更是下了决心,若不现在扳倒贵王只怕等圣上亲政后就是另一个先皇,那时再拿贵王没有办法。

“圣上安坐!”王贵妃语气平静下来。“把奏章呈上来!”

赵桓瞪了高俅几眼,愤愤不平的坐下。

司仪太监接过高俅奏章。传到了偏殿中,文德殿中,寂静无声,看高俅模样。定然有十足把握,若不然,那可是诬陷赐锏亲王。罪名可轻不了。殿中群臣,不管和武植有没有交情,恨他也好,亲他也罢,忽然都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地滋味,若是贵王真的罪名落实。那该如何?

安公焘更是思忆起自贵王崛起后种种,以前他从未细细想过这些东西,一直将贵王看作对大宋皇室的威胁。但如今细细一想,安公焘却是一愣。自从贵王被封爵,大宋似乎越来越是强盛,虽说很多事看似必然,却终究少不了贵王的影子,安公焘越想越是诧异,忍不住朝武植看去,却见武植面无表情,默默无语。

大殿中只有王贵妃翻阅奏章的声音,高俅地奏章厚厚地,看来罗列贵王斑斑劣迹很是详尽,听着偏殿中“唰唰”的翻纸声,群臣都陷入沉思中。

“这……就是你所说的贵王地恶行?”王贵妃清脆的话语响起,语气似乎有些轻松。

“正是,臣多方搜集人证,可证明微臣并非虚言!太后若不信,可召人证上殿!”高俅朗声说道。

“不必了!你自己再看看你地折子吧!”随的话语,奏折“啪”一声被扔了出来,赵桓眼睛转了转,不等司仪太监去拾,跳下龙椅,跑过去拿了起来翻看,看着看着,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满脸怒气化为乌有,抬头看看身边尴尬等着自己的司仪太监,顺手把折子塞给他,然后笑呵呵的坐回了龙椅。

高俅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后什么意思,接过司仪太监递过的奏折,顺手翻了起来,没错啊,正是自己弹劾贵王地折子,这可是自己精心所书,写得大义凛然,痛斥贵王,有死谏之意。

翻了几页,方想抬头说话,忽然面色一变,低头仔细看去,就见前几页慷慨陈词之后,本来该是罗列贵王劣行的位置,竟然变作了自己收取贿赂的账册,什么几月几日,某某官员送自己多少银钱,几月几日,哪家大户孝敬多少金银,连着看下去,高俅额头冷汗簌簌落下,这自然不是他地账册,所列数目也不对,但那些官员大户的名字却是错不了,若照这折子查下去,定能把自己查的请请楚楚。

高俅猛地抬起头,却说不出话,众朝臣也都诧异的看过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看高俅脸色这般难看,不由得都悄悄议论起来。

“折子留下,你先下去吧!”王贵妃清冷的话语传出,高俅面色一下惨白,转头看看武植,惨然一笑,把折子交到司仪太监手上,缓步向外走去。

张昌目瞪口呆的看着高俅背影,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这场狂风暴雨忽然就消弭无形,高俅这是抽什么风?血盆大口张得好大,却是人家衣角也没碰到,就灰溜溜跑了?看看杨澄,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列弹劾还是如何行事,杨澄对他缓缓摇了摇头,张昌无奈地叹口气,垂头不语。

武植却跟没事人一样,把自己袖里的章程拿出来交与司仪太监,想是推举北伐招讨使的章程了。

“圣上,太后,臣以为此时议北伐不妥!”尚书右丞邹浩站了出来。

武植道:“有何不妥?”

邹浩道:“托孤重臣,首相蔡京抱病,就妄议军国重事,有失先皇之意。”

“哦?照你地意思蔡京不在就不能商议国事?那若是蔡京死掉中书省就垮台了?”武植不屑的笑笑,又躬身对赵桓:“圣上,太后,臣气愤失言,勿怪!不过臣想,有太后在,圣上在。安枢密使在,许副相在,难道就议不得军国事?咱们加一起还抵不上一个蔡相么?”

邹浩被武植一句话噎地直翻白眼,听得武植后面的话更是无语。他的意思不过是议军国事最好也和蔡京商议,却被武植歪解成没有蔡京。就不能议军国事,更借题发挥,气愤下说出什么“几大臣加一起还抵不上蔡京”之类的话语,不过邹浩对蔡京也没什么好感。听武植言辞激烈,也不再辩,免得这家伙又胡言乱语。不定说出什么话。

“贵王少安毋躁,右丞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军务之事,刻不容缓,早作一天打算就多一分胜算,把章程拿与哀家过目。”

听太后一说。众臣也知道今日北伐招讨使也要定下来了,张昌心里这个急啊,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说赶贵王出庙堂的日子吗?怎么成了贵王一言堂?北伐招讨使?蔡相可是盯了好久了,听说有意栽培他的儿子蔡攸,只是。只是怎会今日议定呢?转头去看梁中书,梁中书却正和武植交谈,边说边在笑着点头,显然是赞同武植推举的人选。

等王贵妃召辅臣去紫寰殿议事时,张昌心中哀叹一声,什么全力一击?什么赶贵王出朝堂?这,这若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看看左右陆续散去地朝臣,张昌无精打采的向外走去,杨澄凑到他身边,悄声道:“承名兄,兄弟以后作送炭人,勿怪!”说着加快脚步从他身边走过。

张昌脸色一僵,看看自己曾经透过话的几名谏官,脸色都十分难看,知道自己话语太满,说得贵王府如何危殆,自己方如何胜券在握,偏偏重重一拳击出,人家贵王根本看也没看,这一拳已经反过来击打在自己身上,看高俅模样,怕是没伤到贵王一根汗毛,自己却惹了一身骚,怎不叫这些人泄气?怕是都萌生了退意。

不说这些人,就是张昌自己,也心中暗暗生寒,那些朝臣自然不知道今日贵王有多危险,蔡相的意思可是“全力一击”,怕是朝中没有谁能挡得下吧?谁知道贵王不动声色地化为无形,闹到后来,贵王几人乐呵呵去商议北伐人选,反而借机把蔡相抛到了一旁,张昌想着自己都觉好笑,更隐隐有了一丝恐惧。

几日后,宗泽被正式提举为“北路招讨使”,整军备武,准备北伐,金国却毫无所知,概因他们太迷信曾头市的情报,三年间武植故意送了些真实地绝密情报给金国,使得金国对曾头市情报深信不疑,漫说曾头市不知晓北伐之事,就算知晓,情报也出不了幽云就会被武植换掉,说来也好笑,曾头市和金国来往的密使竟然是贵王府侍卫,不知道完颜阿骨打知晓后作何感想。

蔡京月余后才病愈,不过第一日上朝时众人均吓了一跳,蔡京脸色苍白的可怕,赵桓见到差点失声喊出“鬼!”来,还好他记得自己身份,才强行忍住,几日后和武植下棋时还是忍不住说起“丞相样子好可怕,侄儿都不敢看他!”逗得武植给给大笑。

那日朝议第二日高俅就被削去枢密副使一职,交由开封府审理,宋对官员一向宽松,收取些贿赂在宋也算不上什么大罪,谁也想不到太后会把高俅交送开封府,不过若按例也不能说太后做得不对,众官员自然说不出什么,只是心中警醒,太后,莫非喜用重典?王贵妃无意中倒是震慑了大宋官场,这也是她始料未及了。

而高俅回府后,见孙先生不辞而别,想起以前种种,终于恍然,贵王为何那日鞭打自己,自是得孙先生送信,知道自己下决心和他决裂,于是就开始策划把自己彻底打压下去,鞭打羞辱自己不过要自己借重孙先生之情报,而奏折,定是自己上朝前孙先生偷换的了。

想起孙先生来府中已有四年,四年前贵王就布下了棋子,自己却懵懂不知,输地也算不冤!

第十二章 王爷的悠闲生活

宣和元年十月,正是北国入冬之时,谁也想不到北方第一场大雪之后,南朝发布讨金檄文,檄文发布之日,大宋禁军已经出现在中京大定府城下,三日猛攻,大定府失陷,当然,大定府中一些女真贵族偷偷打开的城门的细节却是没人注意了。

十月十七日,八万宋军和赶来增援的两万余女真人激战于中京城郊,破女真众,斩敌三千余,中京局势自此役平定,女真退守东京辽阳府。

中京一战后,宗泽遣兵三路,闻达李成扈三妹各为一路统领,肃请中京道各州县,半月中京全境尽平,其中尤以云麾将军克来州一役最为激烈,来州乃海港,金人贸易之市,女真贵族,商人滞留来州甚众,大多养有私兵,巷战中最为彪悍,更有五千女真士兵败守,正是背水一战。

来州一战,云麾将军银枪玉马,单骑破城门,在来州城中纵横驰骋,斩猛安(千夫长)两人、谋克(百夫长)十一人,其余将校不计其数,真可谓挡者披靡。

来州战后,凡女真众,远远瞥见高高枫扬的“武”之旗帜,莫不望风而逃,因为他们知道,在那杆大旗下,必定飞驰着一匹白马,白马上那淡漠,安静却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怜悯的女将,就是他们的噩梦。

没有人知道云麾将军为何要打着武宇号大旗,不过为此云麾将军多了一个称呼“武神”。不是“女武神”,而是确确实实地“武神”。

当“武神”的传闻随捷报一起传到汴京,新皇大悦,当即封扈三妹为“武神”,只可惜,他现在的影响力仅限于宫中的一个小角落,他的封号也只有这个小角落里的太监宫女为凑趣喊喊了。

太后大悦可就比新皇大悦来得实惠了,王贵妃颁下懿旨。加扈三妹“冠军大将军”,而这几日,王贵妃面上多有喜容。或许是有女子如此争气,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不过令王贵妃奇怪的是,桃儿自从贵王府回来后,和换了个人似地,经常一个人坐着傻笑。更常常借故溜出宫,却再不来缠自己,王贵妃追问几次,桃儿支支吾吾,也只好作罢。

“武神”的称号传到贵王府,惹得七巧嘟了几天嘴,直到玄静问她“要不要和三妹换换角色”,七巧想也不想,连连摇头,转而又开心起来。

高俅还在开封府接受盘查。七巧也被罚禁足三个月,也就是三个月不许出王府,于是萧芊芊和千叶子迫于七巧的“淫威”,随带着也被禁足,害得二人郁闷不已。

这一日,武植又是日上三竿才起床。七八日未去早朝了,每日睡前都想地“明日要早起”,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惰性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也知道了为何君王都不喜早朝,任谁醒来。看到怀里抱着的千娇百娓的大美人,也是动也懒得动的,总要抱着香喷喷地美人儿再睡上一会儿,或是温存一番,总之就是不想早起。

虽说武植渐渐懒惰起来,这也是因最近朝中无事,每日去听朝臣唠唠叨叨些有的没的,也实在无趣。

武植洗漱后看看兀自熟睡的金莲,笑笑走出寝宫,开始每日的“打熬力气,“现在他自己都在奇怪自己“打熬力气”是为了什么。似乎拼斗渐渐远离自己,甚至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而自己就练上百八十年,也难以在武力上压过七巧,只要在床上能压过她就成了吧?武植胡思乱想着向演武场走去。

“芊芊?你在干嘛?”走到半途,见到萧芊芊正坐在石凳上发呆,看她那身翠绿长裙,标准汉人打扮,只是头上白绒毛的毡帽和汉人迥异,一看便知是契丹少女。

“叔父!”萧芊芊站起来规规矩矩打招呼。

现在武植都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有些过分,吓得她有些狠了,在外面蛮横无比的萧芊芊见到自己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再这样下去,他真担心这小妮子会不会“人格分裂”。

“想什么呢?”武植走过去坐在了萧芊芊对面,这是去演武场必经的一处小院落,院落里栽种些花草,还有几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和碧绿地请泉,旁边摆放几张石桌石凳,供人看花草时歇息,只是入冬十分,花草早已凋零,清泉也已经结冰,却是没什么好看。

“没想什么,心有些乱!”萧芊芊也坐了下来。

“是不是快见到你父亲了,太开心了?又叫做近乡情怯?”武植笑着问道口大定府平复,打通了北路,宋辽终于再度接壤,前几日大定府传来快马急报,以兰陵郡王萧奉先为首的辽国使团已经离开上京,向汴梁赶来,据说是为了合力伐金一事,不过武植想来十九是想索要中京吧?毕竟若现在不要,等南朝在中京站稳了脚跟,想要也要不回去了,武植这几天也在寻思如何应对,中京是必定不还的,但也不能和辽国翻脸,毕竟方腊部在龙化州牵扯了女真太多精力,若真把辽国惹急了,南朝现今的实力同时对付金国和辽国可有些吃力,甚至必败之局,到时也只有退守幽云,凭天险关隘抗拒北军了。

萧芊芊“恩“了一声,低头不语。

“是不是舍不得这里?舍不得金芝和七巧啊?”武植笑着道:“那也没关系,想的时候就来走走,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面了。”

“叔父,大宋和大辽真能友好下去吗?”萧芊芊抬起头,眼睛里有些迷茫。

武植滞了滞,只有摇头苦笑。虽然萧芊芊是契丹女子,但多年来同在一屋檐下,也算半个家人了,武植不喜拿谎言来骗家人。

萧芊芊紧张地看着武植脸色,似乎在盼望武植能给她肯定地回答,但见武植表情,萧芊芊充满希翼的双目黯淡下去,显得很是失望。垂下头,低声道:“谢谢叔父没有骗芊芊!”

武植叹口气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或许事情坏不到那一步。再者说,就算南朝和北朝对立,你仍然是贵王府的贵客。”

萧芊芊笑笑,微微点了点头,起身道:“叔父。芊芊去寻婶母了。”几女中就七巧顽皮,别人萧芊芊都唤作姐姐,只有七巧偏要作“婶母”。

“去吧,过几日给你父多买些礼物,几年没见,他一定想煞你了!”武植温言嘱咐着萧芊芊,一派隐隐长着风范。

“恩,可是婶母……萧芊芊方点头答应,却想起了七巧地命令,脸上有些为难。

“我会和她说的!”武植一阵好笑。七巧有什么可怕地?自己要她方她就方,要她圆她就圆,乖得和小猫似的,怎么蛮横如萧芊芊,调皮如千叶子都这般怕她?成亲几年,武植早忘了以前七巧是怎么样自己针锋相对。经常令自己难堪地情景了。

“谢谢叔父!”萧芊芊欢天喜地的跑出了园子,武植站起身,走入了演武场。耍了一会儿单刀,练了一会儿枪棒。最后提起石锁,石锁大概七八十斤,武植每日都要举过头顶百次,早上的功课才算做完。

“啪啪啪”,正当武植举着石锁耍弄地时候身后传来了掌声,回头一看,玄静温婉的注视着自己,武植放下石锁,笑道:“比你力气大不大?”

玄静笑笑:“相公力气最大了!”说着走过来,拿出淡红手帕为武植擦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着玄静温柔的话语,闻着手帕间传来的淡淡幽香,武植有些心猿意马,正想调笑玄静,却听玄静道:“相公该去看看姐姐了……”

武植“啊”了一声,玄静说的“姐姐”是阎婆惜,武植回京城,自也把阎婆惜带了来,只是阎婆惜说什么也不进王府,只好在北城给她买了座院落,北平府地侍女,阎婆惜就带了冬儿,武植又给她买了几名侍女,并派了几名侍卫暗中守护,至于鲁成手下的泼皮还是免了,这里是京城,达官贵人甚多,很多事不是几个泼皮能摆平的。

武植现在却常常要玄静提起,才能想起去看看阎婆惜,这不?有半个月未去阎婆惜的小院子了,想想也是惭愧。

“姐姐为什么不肯搬进王府呢?”玄静边说边用手帕细细擦拭武植脖颈,武植有些痒,笑着挣脱:“还是去洗洗吧,她不肯进府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绑进来吧?”

玄静笑道:“绑进来又怎么了,要说啊,还是相公心思不重,若不然,绑也绑来了!”

武植呆了一下,他本没细细思量过阎婆惜进府的事,听阎婆惜说得恳切也就算了,现在想想,倒真是自己不怎么热切,若不然自己已经想办法把她弄进府了,哪管她愿意不愿意,想来就算她开始不愿意,和金莲几女相处之后,也会乐于在王府居住了。

“明日去看看她,今日还要进宫!”武植若有所思的道。

玄静笑笑,跟在武植身后向秀丽的后配楼走去。

冬儿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自从来了京城,夫人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老爷十天半个月才来看夫人一次,但看夫人愈来愈是艳丽,冬儿知道,夫人的心情还是蛮好地,尤其是老爷来过以后,夫人总要傻傻的笑上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开心。

这不?今日老爷又来了,看着陪着老爷喝酒的夫人,冬儿一阵口干舌燥,偏偏自己是夫人最贴心的侍女,不时要为老爷和夫人送去酒水菜肴,看着夫人满眼媚意的靠在老爷身边,把那对柔软的胸部紧紧贴在老爷手臀上蹭来蹭去,冬儿地脸就持别热,低下头,却看见夫人踢掉了一只绣花鞋。穿着天蓝色小袜地小脚伸入了老爷的裤腿,在里面蠕动,冬儿脸红地和茄乎似的,扭过头,却不时偷偷瞧上几眼。

“别胡闹!”武植看出了冬儿地异状,低声申斥阎婆惜。

阎婆惜媚笑着不理,反把软绵绵的纤手伸了下去,轻柔的动柞起来。轻声道:“老爷不觉得这样刺激么?看那小妮子,偷着看呢!”

武植又好气又好笑,阎婆惜也算会琢磨男人的心理了。不过自己还没有这般荒唐呢,虽然确实有种说不出地刺激,但自己却是接受不了。

“再胡闹不带你出去逛街了!”武植使出了“杀手锏”,阎婆惜虽然听话的很,但在某些事上或者说在房事上却是我行我素。常用出些匪夷所思的花样,自己怎么说也没用,或许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不过是。是心非,也知道她地花样能取悦自己,把自己伺候的全身心舒爽。

“老爷要带我上街?”阎婆惜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欣喜的问道。

武植微微点头,自从来到京城,还未和阎婆惜一起在京城里出现过,毕竟京城人多眼杂,阎婆惜又不在王府。被有心人看到或许会加以利用。

“好啊,谢谢老爷!”阎婆惜不再“骚扰”武植,开始尽心服侍武植酒水,嘴里笑道:“妾身最想的就是和老爷一起吃一次夹面子茸割肉!”

武植愣了一下:“夹面子茸割肉?很有名么?为何我未吃过?”

阎婆惜笑道:“老爷哪会吃过这些粗糙东西,这不是酒楼地酒菜,不过是州西安州巷的酒食罢了。”

武植笑道:“你知道的却多!”武植还真不知道安州巷在哪。

阎婆惜怕武植误会。急急解释:“妾身不过从那里经过几次,从未进去过,妾身自己怎会进酒楼小店?”

武植笑道:“那你又如何会知道夹面子茸割肉?”

阎婆惜有些忸怩:“妾身几次见到那些小店中有夫妻对坐。要得都是一盘碎肉,妾身命冬儿打探了一下。原来这肉唤作夹面子茸割肉,夫妻俩吃了,可以和和美美……妾身也没有奢望什么,只是……”说着话低下了头。

武植给给一笑:“那咱们走!今日就去吃那夹面子茸割肉!”

阎婆惜摇头道:“那些小店不过卖些小吃,老爷又如何进得?唤冬儿买回来就是……”

武植笑道:“有些东西自己吃才有意思!走吧!“说着站起身,阎婆惜不敢违拗,起身道:“那老爷要不要换件衣服?这身装束太显眼了!”

武植道:“不必了!换衣服太麻烦!”

阎婆惜的院子外面,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虽然不大,也只是两匹马的车驾,但车厢上包着厚厚的紫绒毯,四壁雕刻的花鸟也极为精美,看起来也算豪华。

武植笑道:“马车却是不错!”

阎婆惜笑笑,眼里有几分感激:“玄静妹妹送过来的。”

武植微微点头,还是玄静细心,自己就没想到该送她车驾,免得她出外还要抛头露面。

马车里,两边靠窗处各有一席软榻,都是雪白的毛皮铺就,车厢地上铺着紫色绒毯,和包裹地车厢的一样质地,武植方想走过去,阎婆惜笑道:“老爷还是除去鞋子吧!”

武植愣了一下,自己的马车比这豪华多了,车厢地板上铺的都是珍奇兽皮,自己也向来是穿着鞋子踩上去,不过见阎婆惜已经弯腰来帮自己解开靴带,也只有由她,心中好笑,小妇人倒把自己马车照顾的精细。

“这是婆惜第一辆马车……”看武植好笑的注视自己,阎婆惜脸微微一红,宋时包厢镂花马车可是身份地位地象征,什么身份用几匹马也很有讲究,不过武植和几女是不在乎的,毕竟做了贵王多年,对这些多少感到麻木了,倒是玄静无意之举使得阎婆惜受宠若惊,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也能拥有马车。

武植笑笑,向软榻走去,绒毯软软的,踩上去十分舒服,武植不由得想起自己那辆马车,车厢铺地地毛皮毛都快被自己踩光了,也不知道当初新毛皮的时候踩着有多舒服,自己还真是暴敛天物啊。

帮武植细心出去靴子后,阎婆惜也小心脱去绣花鞋,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说不出地媚意,就是除去鞋子的动柞也那般轻柔优美,让人想入非非,看得武植一阵叹气,也不知道是她故意做作还是真的天生媚骨。

武植招招手,阎婆惜笑着走过来,坐在了武植怀中,两只秀美的小脚踩在了武植脚背上,脚趾在武植脚背上轻轻挠动,轻柔的身子在武植怀里蠕动,媚笑道:“看看老爷是不是坐怀不乱?”

武植当然不是什么柳下惠,于是不一会儿,车厢中响轻了急促的喘息声和销魂入骨的呻吟。

半响后,喘息声才慢慢停下来,过了一会儿,男声响起,“怎么还没到么?”

“妾身……妾身……令她在城里转一圈的……”声音娇弱,似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过了好半晌,马夫轻轻敲动车厢门,阎婆惜脸红红的拉开车马,挑起门帘,低声道:“老爷下车吧。”

武植看了几眼马夫,是名粗壮的大婶,正上下打量自己,想来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令娇媚的女主人死心塌地,武植老脸一红,马车虽然隔音极佳,但阎婆惜令马车在城里转圈,难道人家还猜不出原委么?

疾步下车,眼前是一排排小店,店前大多站着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在那里招呼宾客。

武植笑问阎婆惜:“去哪家?“同时四外扫了几眼,一直远远撵在马车后的乔装侍卫纷纷下马,慢慢走过来,武植的无金剑北伐起兵前就送去了幽云,给扈三妹一用,没有无金剑在手,武植自然要带足侍卫,免得遇到什么凶险。

阎婆惜脸色红潮犹未退下,眼神还有些迷离,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滋味,依偎在武植身边不说话,武植笑笑,拉着阎婆惜向一家小店走去,门前的妇人早就想过来拉客,不过见武植和阎婆惜二人衣饰,不敢造次,待见二人确实是来吃酒的,“哄”一声一拥而上,围着武植说个不停,后面侍卫见势不妙,慌忙跑过来赶开众妇人,武植招招手,示意留下其中一名妇人,令她引自己进店,其余妇人看武植这般声势,再不敢围过来,却都嫉恨的看着武植留下的妇人。

这里的酒水店都不大,经营一些持色酒菜,来这里吃酒的大多是汴京的中下阶层,至于苦力之类的角色,却是这里也来不得的口

妇人大概看出武植是第一次进这等地方,边殷勤的招呼武植进店边笑道:“官人要不要包下小店,免得旁人吵闹?”

武植微微点头,他本来倒也想凑凑热闹,不过看到店中紧紧挨着的桌椅,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包下来好,若不然也太挤了,他现在可受不了吃饭时耳边就有两条大汉高谈阔裕,到时赶人走不免显得自己欺负人。

妇人见武植点头,喜笑颜开,大声招呼道:“大伯!有贵客到!招呼客人快些散了,酒菜都记在贵客身上!”

小店骚动了一阵,三三两两酒客走出,有的开心,大概是吃的差不多了,白吃喝谁不乐意?有的却是骂咧咧走出,不过见到店外武植的声势,骂声马上止了,恨恨的离去。

妇人探头进店里看了几眼,回头笑道:“官人请进来坐,里面没有闲杂了!”

第十三章 巧遇

武植和阎婆惜走入店中,小店不大,七八张桌子把小店空间塞得满满的,妇人忙着拿出抹布去擦拭桌椅,武植却看着小店角落的几名男女一愣,微微皱起眉头,不是说酒客全赶出去了吗?

妇人回头见到武植皱眉,马上会意,笑着道:“官人莫恼,这些男女都是有名目的……”,说着细细给武植解释起来,原来这些下等酒水店中,均有这些闲人,那些布衫汉子乃是小心供过,使令买物命妓,取送钱物之类,谓之“闲汉”。又有向前换汤斟酒歌唱,或献果子香药之类,客散得钱,谓之“厮波”。那些女子乃是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谓之“礼客”,亦谓之“打酒坐”。

武植心中一笑,不怪东京城游手好闲之徒甚多,就是这般小的一个酒水店都有这般多名目来捞些钱财。

武植二人方自坐下,闲汉歌姬一拥而上,武植皱眉摆手:“都赶出去!”妇人慌忙拦住这些男女,推推搡搡的往外推,却唯独留下一名女子,回头对武植笑道:“官人,她的曲子可是一绝,虽比不上大酒楼的伶人,在潘街这一带可是数一数二的了,官人可听上一曲助兴。”

女子蓝布衣裙,收拾的甚是干净,发髻盘起,只插一根银钗,看模样三十多岁,只是额头皱眉甚多,显得异常憔悴,脸上依稀可看出年轻时的丽色。

“官人,夫人,妾身为二位唱一曲豫章城双渐赶苏卿,服侍客官吃酒!”也不等武植和阎婆惜回话,吱吱呀呀的唱了起来,果然如妇人所说,别看她生得不起眼,嗓子却异常柔美,歌喉宛转。声如枝上莺啼,听得武植微微点头,旁边的妇人一笑,自去招呼酒食。

“咦?你……你莫不是秀英姐?”阎婆惜盯着曲妓看了半晌,迟疑的说道。

曲妓一呆。曲声噶然而止,抬头向阎婆惜看来。“你……你是婆惜?”看着阎婆惜好半晌,曲妓眼睛一亮。

“真的是你!秀英姐,你怎么来了这里?”阎婆惜欣喜的站起身,跑过去拉起了曲妓的手。

曲妓眼神一黯,叹气道:“说来话长,却是婆惜你比以前出落的漂亮多了。姐姐方才都未认出你来……”看看阎婆惜翠绿盛装。再看看自己的蓝布衣裙,曲妓不由得满脸羞惭地低下了头。

阎婆惜偷偷回头看了看武植,武植微微点头,阎婆惜送了武植一个甜笑,转头对曲妓道:“姐姐过来坐。咱姐妹多年没见,也好叙叙话!”

曲妓看了武植一眼,武植点头示意。曲妓这才坐到了桌前,看着阎婆惜小鸟依人般坐在武植身边。又是叹息一声:“前几年闻得妹妹被绑匪劫掠,当时还很是哭了几场,妹妹却怎么……”

阎婆惜为曲妓倒上热茶,说道:“婆惜的事晚点再说,姐姐怎会离了郓城?又……又……”

曲妓惨然一笑:“又落得这般田地是吧?说起来话就长了……”曲妓正是郓城时知县的姘头白秀英,三年前,时知县忽然因牵涉私盐一案被下了狱,白秀英一下没了靠山,更有时知县的老婆打上门,把她细软抢了个精光,白秀英哪受过这种委屈,惊吓之下,生了场重病,一病就是半年多,多亏街坊看不过,每日送些饭食,白秀英才勉强撑了过来,不过病愈后却再不复昔日容貌,又在郓城呆不下去,只好回东京寻出路。

她本是东京勾栏出身,原以为寻到以前的姐妹定能接济自己,谁知道看她落魄模样,不管是以前地恩客还是姐妹,再无人肯理她,迫于生计,白秀英只好在潘街小酒店卖唱,每日赚的十几文过活。

白秀英说到最后,想起以前在郓城地风光,禁不住落泪,阎婆惜急忙劝慰,却不想白秀英见到阎婆惜华贵的服饰,艳丽的姿色,再想起以前二人在郓城时,阎婆惜可是羡慕自己的不得了,更是事事顺从自己,如今自己穷困潦倒,阎婆惜看起来却是大富大贵,人生际遇,委实难言,白秀英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越哭越是伤心。

阎婆惜怎么劝也劝解不住,回头看看,武植已经皱起了眉头,阎婆惜心里一慌,正没理会处,忽听一声阴阳怪气的喊声:“婆娘,见到以前的姐妹就不理老子了?”

阎婆惜回头看去,店中走入了一泼皮打扮干瘦汉子,本来满脸怒气,冷不丁见到阎婆惜丽容后,眼睛一亮,色眯眯上下打量阎婆惜,从阎婆惜地秀美小脚看到她地青丝云鬓,眼里一团火热,恨不得马上剥开阎婆惜衣服一般,最后盯着阎婆惜的妩媚俏脸,眼睛再也移不开。

阎婆惜自从跟了武植还没被人这般无礼的打量过,怒道:“看老娘作甚?再看挖了你的贼眼!”骂完忽然醒悟,忐忑不安的向武植看去。

阎婆惜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地角色,只不过跟了武植后,万事不愁,买东西有大把银钱,自不会再同以前一样和商贩吵嘴,出门有侍卫和泼皮暗中相随,自没有登徒子近她的身,也就没了和登徒子对骂的机会,渐渐地越来越像一名大家淑女,谁知道今日被一泼皮色眯眯的盯着看,阎婆惜再也忍耐不住,当场喝骂起来。

等想起老爷就在身边时,后悔已晚,偷偷向武植看去,却见武植笑笑道:“无妨!”阎婆惜心中稍安,却再不敢撒泼,低着头不再说估。

泼皮被阎婆惜骂地一愣,转而吐舌笑道:“好泼辣的婆娘,够劲!哈哈!”说着转向白秀英:“婆娘,还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姐妹?”

白秀英见到泼皮,脸色马上惨白,却又十分惧怕泼皮,站起身道:“大成,你来得正好,我遇到了以前在郓城的姐妹……”转头对阎婆惜道:“婆惜,这是姐姐的浑家。唤作单大成!”

阎婆惜向武植看去。武植却是笑道:“老爷我不管,你姐妹的事你自己作主!”心中偷笑,倒要看看在自己面前一板一眼作淑女的小妇人撒起泼来是什么模样。

阎婆惜冰雪聪明,见武植眼里的笑意已经知道老爷想看自己的笑话,小心翼翼的白了武植一眼。惹得武植又是哈哈一笑。

“喂,你这婆娘好大地架子!怎生不理人?”单大成走过来半晌。见阎婆惜对自己理也不理,不由有些气恼。

阎婆惜看了白秀英一眼,问道:“姐姐怎会找了这般粗俗男子?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白秀英尚未说估,单大成已经喝骂道:“骚婆娘说谁粗俗?你也不过一卖唱的女妓,敢对爷爷无礼?”

阎婆惜大怒,霍地站起身。指着单大成骂道:“泼才无礼。给我掌嘴!”

四周散坐的侍卫看向武植,武植微微点头。

单大成正在哈哈大笑:“用你的小手帮爷爷抓脸吗?那爷爷可要好好舒服舒服!”笑声未必,身旁猛地跳过来两条大汉,一人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一名大汉按牢他,另一名大汉抡起巴掌狠命抽了起来。

阎婆惜回头对武植笑笑,撒娇道:“老爷看得满意嘛?”

武植笑着点点头。

白秀英见单大成挨打。脸色大变,惶急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妹妹快叫他们住手!”

阎婆惜奇道:“他这般粗劣,姐姐莫不是对他动心?”见白秀英焦急,也只有向武植看去,武植笑着摆摆手,两侍卫停止了殴打,却把单大成拉起来,短短一会儿,单大成脸已经肿地和馒头似的……鼻处鲜血淌下,眼睛也肿地睁不开,却兀自高声喊道:“莫以为你们穿绸挂缎了不起,你们也不问问老子是谁的人,打了老子不要紧,九爷你们惹得起么?”

白秀英也急急的点头,阎婆惜诧异道:“九爷是谁?”

白秀英悄声道:“是蔡九,当朝相爷的侄子,大成是九爷手下的帮闲……

武植一听恍然,怪不得单大成看到自己服饰,还满不在乎,原来是蔡九的跟班,自然是看阎婆惜和白秀英相熟,把阎婆惜当作了东京酒楼地歌姬,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子弟,包养了阎婆惜而已。

阎婆惜回头看向武植,涉及蔡京,阎婆惜自然有些忐忑,武植笑笑:“蔡九地跟班而已,你看我作甚?”

阎婆惜笑着点点头,拉住白秀英的手:“姐姐是不是逼不得已才从了他?”

白秀英见单大成没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偷偷点了点头,阎婆惜见她动柞,心中一阵叹息,想以前白秀英可是比自己泼辣得多,有时知县宠爱,在郓城颐指气使,当初自己可是好生羡慕她,也事事顺着她。谁知道她现在却被个泼皮欺负得老老实实,而自己,别说一个泼皮,就是所谓的“九爷”,甚或当朝相爷在此,想来老爷也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

想起和武植的初见,自己费尽心思地接近,当时只想好好绑住这名第一个走进自己心扉的男子,想不到的是美梦成真后才发现,原来这场梦是这般完美,怎么也想不到这名被自己看中地男子会是这般耀眼,耀眼的令阎婆惜总有一种不真实地感觉。

阎婆惜常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有时候一觉醒来,阎婆惜都会慌得不成,就怕以往种种不过美梦一场,只有看到枕边的“五珠护凤”,阎婆惜才会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并非梦境,而是确确实实的过起了仙境般的日子。

若是没有老爷,自己会不会也和白秀英一样呢?被这种现在在自己眼里如同蚂蚁一般的泼皮欺辱?或者人老珠黄的时候被黑胖子赶地出门?

可是现在,自己从没有这般踏实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怎样的性情,就算几十年后,自己老得牙齿掉光,他,还是会微笑着守护自己,因为阎婆惜……是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阎婆惜不由得又看向了武植。第一次目光里再无一丝媚意,而是感激,彻骨的感激,看得武植微微一愣,笑道:“怎么了?这样看我?”

阎婆惜微微笑着。继续想自己的心事,自己又有什么地方配得上老爷呢?只有想起公堂上。自己为了老爷甘心就死的那一幕才会稍稍有些安慰,也只有想起这一幕,在老爷面前才不会太自卑,为了老爷死都不怕,又何必怕东怕西呢?自己要作的就是服侍好老爷,而自己。也只有这小小地一点自豪了。

“婆惜。快放过他吧!想什么呢?”白秀英见阎婆惜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呆呆出神,对自己不理不睬,急得不成,忍不住出言催促。白秀英见武植一直在旁不怎么言语,以为武植定是被阎婆惜迷住的纨绔子弟。什么都听阎婆惜的,是以也不理武植,只是催促阎婆惜放人。

“现在放了老子?晚了!”单大成见众人半晌没有言语。以为被自己吓到了,更加嚣张起来:“贱人。若想老子放过你,就乖乖陪老子几晚,伺候的老子……”,“啪啪”几声,侍卫听他说话难听,也不管王爷有没有授意,又狠狠地抽了上去,抽得单大成的叫嚣变作了惨叫。

“别打了,别打了!婆惜,事情别闹大,九爷咱们惹不起……”白秀英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阎婆惜笑着拉住白秀英地手,“姐姐莫怕,暂且去妹妹那里住上几日,莫在酒楼里卖唱了!”

单大成也算硬骨头,也不怪蔡九会看中他,虽然被侍卫连连掌嘴,却兀自不服,听得阎婆惜话语冷笑道:“你们就是逃到天边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白秀英也是一脸惊惶,连连摇头,显见是被单大成吓怕了,哪还有昔日的一丝泼辣?

武植笑着挥挥手,侍卫会意,拖着单大成向外便走,单大成又喊又叫,却哪里拗得过侍卫力气大,被拖野狗一般拖了出去,在单大成出言侮辱阎婆惜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

“他们拉他去哪?”白秀英又惊又怕。

武植笑笑:“自然去他该去的地方,唉,今日真是晦气,本来来吃肉地,却被这厮搅了雅兴。”自单大成跑来一闹,酒铺妇人就躲了进去,再不敢出来,又哪里有人给他们蒸肉?

白秀英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武植地“晦气”不是说她,今日之事也是因她而起。

阎婆惜笑道:“过些时日婆惜买些回去,老爷再来的时候婆惜伺候您吃个舒服!”

武植微微点头,起身向外走去,阎婆惜拉着白秀英的手跟在后面,白秀英自然不知道单大成被拉出去后,世上从此再没有这号人物,担心的道:“婆惜,还是你们快些去吧,我回头劝劝大成,只盼他回心转意,若不然会连累你的。”

武植头也不回,笑道:“是你怕被连累吧?在你眼里我们是不是都是死人呢?”

白秀英被他说中心事,脸微微一红,低头不语。

出得店门,马夫急忙解开栓在门外柱乎上地缰绳,挑开车帘,白秀英见到马车叹口气,悄声对阎婆惜道;“婆惜,这位老爷的马车还算上乘了,比蔡九的马车也差不到哪儿去,可是蔡九是相爷地侄子,你们惹不起的,还是快劝劝这位老爷逃出东京才是……”

听得白秀英说到“劝老爷逃出东京”,阎婆惜实在忍不住,不由得“扑哧”笑出声,若是在家里,早在红绒毯上笑得打跌了,可是这里众目睽睽,阎婆惜自然要有大家风范,不能给老爷丢脸。

老爷若是被蔡九吓得逃出东京,南朝人会不会都笑死呢?阎婆惜笑着摇头。

白秀英愕然道:“你笑什么?我是为你好!还有啊,你若对他动了心,就随他逃命,若不然我带你见见大成……你放心,我不会容他碰你地!只是说几句软话罢了!”见阎婆惜脸色呢一下拉了下来,白秀英急忙解释。

阎婆惜看了白秀英几眼,冷冷道:“上车吧!”白秀英见了阎婆惜脸色,竟然不敢再说,乖乖的上了车。

阎婆惜转向武植时已经一脸甜笑:“老爷上车吧。”

武植笑道:“你这脸色变得也太快了吧?”

阎婆惜笑笑不语,心情再恶劣,也要老爷看得是自己最美的一面。

“你们坐车吧,老爷我这就回府了!只武植自不会和白秀英去同车,尤其是阎婆惜车里还有脱鞋的规矩。”

“老爷,我不会和她走得太近的!”阎婆惜走到武植身边,低声说道,“若是老爷不喜,婆惜这就赶她下车!”

武植笑道:“不必了,难得你遇到熟人想炫耀一下!”

阎婆惜小脸一红,低头道:“老爷怎么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哪有这般好心?会去帮以前的什么姐妹?想来在郓城你们也必定整日吹些牛皮之类的,那时候估计你不是白秀英对手,她必定经常刺激你吧?”武植笑着摇头。“不过呢,方才看你望向白秀英的眼里也有几分怜悯,想来看她落魄,炫耀得也没劲头,你那小小的良善之心也动了动,这才带她回府……”

阎婆惜妩媚笑笑:“老爷真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婆惜能炫耀也是托老爷的福,谁叫老爷给了婆惜炫耀的资本呢?说来说去,也是老爷面子大,至于良善之心,也是和老爷在一起久了,被老爷慢慢感化出来的!谁叫老爷是天底下最正直的人呢?”

武植好笑着捏捏她的鼻子,道:“少在这里灌迷汤!我走啦!府里还有事情。”

阎婆惜糙糙点头,低声道:“婆惜性子再不好,对老爷却是真心真意的,也绝不会做老爷不喜之事!”

武植笑笑:“我自然知道,从第一天就知道!”说着话招招手,旁边持卫牵来坐骑,武植上马,回头对阎婆惜微微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奔去,旁边侍卫纷纷上马,有一大半跟在武植身后驰去,其余侍卫自然是留下保护阎婆惜的。

直到武植身影不见,阎婆惜才转身上了马车,白秀英正不安的从窗。向外看去,见到阎婆惜上车,稍稍松了口气,急道:“婆惜咱们快些走!”又诧异道:“官人哪里去了?”

阎婆惜笑笑:“老爷有事回府了!”顺手关上车门,车夫把门帘落下,随着马鞭脆响,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婆惜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么?”白秀英关切的道。

阎婆惜笑着摇摇头道:“我又哪有资格作老爷的夫人,莫说夫人,就是侧室也配不上的。”

白秀英点点头,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又奇道:“那为何官人会把马车留给你?他晚上马车不回府成么?”

阎婆惜笑笑道:“这马车本就是我的!”

“啊?”白秀英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却听阎婆惜又道:“是老爷的侧室买来送与我的。“白秀英彻底无语,不说侧室买马车送与自家老爷外面的妾侍是多么匪夷所思,就说侧室能买来这般豪华的车马送人的人家那是什么人家?也就汴京有数的几个豪门了。

白秀英看了阎婆惜好久后叹口气,“妹妹被强人劫掠,想不到却是因祸得福了……”

第十四章 嫉妒

阎婆惜笑着点点头,“强人”龙五可说改变了自己的一生,若不是他将自己强行骗到阳谷,自己又哪里会认识老爷?

“妹妹,能不能和我说说大官人是怎样的人?”白秀英小心的问道。

“老爷的身份我不能说,可是姐姐只管放心,蔡九他奈何不了咱们的!“阎婆惜笑着说道。

白秀英见阎婆惜语气这般自信,才微微放下心事,好奇的打量起车厢内的摆设,阎婆惜兴奋的给她讲解车厢内皮毛的来历,木榻的质地等等,白秀英张大嘴巴,惊得目瞪口呆,她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厮混在小县城,又哪里见过豪族奢华,听闻什么海外的鹿皮,天山的松木,苦寒之地的天鹅绒毛这些闻所未闻之物,白秀英叹息不已,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嫉恨……

武植回到王府,直奔书斋,每日下午,他都要仔细浏览一遍整理后的情报,至于现在为他整理情报的人,就是孙先生。

孙先生四年前投奔高俅,专心的做起了高俅的幕僚,因为背后有武植的情报网支撑,很快在高俅的幕僚中脱颖而出,四年间孙先生谨尊武植之命,把自己是细作的身份忘记,一心只为高俅做事,甚至策划幕后对付武植的计划也毫不手软,因为武植和他说过,自己这名棋子不用则以,一用就是胜负之间。

武植更叮嘱他,就算高俅策划暗杀自己。也不用他通风报信,而是要全心全意帮高俅出点子,怎么才能暗杀到自己,孙先生得武植叮咛,四年间全心全意为高俅做事,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贵王的细作。

直到贵王妃闯府那天,贵王忽然约见。孙先生知道,自己终于要结束细作生涯,以后地事就是顺理成章,帮高俅搜集了大量情报后,最后在他上朝前把奏章偷偷换掉,虽然高俅谨慎,自己也看不到他的账簿,但与高俅私交甚密的官员豪族他是知道的。也就杜撰了一些钱目,只要追查这些人,是必定会查出些眉目的。

现在高府虽然还未被大动干戈,只是削了高俅的官职,由开封府审理高俅敛财一案。但孙先生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自也回了贵王府,恰好武植缺少分析情报地能手,孙先生又是熟门熟路,也就成了武植的“情报分析员”。

书斋中。孙先生把薄薄的一页纸送到了武植面前,武植笑着接过,现在自己轻松多了,再不用每日看着浩如烟海的京城传闻头疼。

“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么?”武植边看边问孙先生,所谓“有趣”的事,就是孙先生情报中的要点。

“有一桩。蔡京昨日在丰乐楼狠狠责骂了蔡九……”孙先生毕恭毕敬的道。

武植笑笑:“蔡九不过是蔡京地远方侄子,整日惹是生非,蔡京当朝首辅。百官表率,有这样一个侄子也够他头疼的。骂骂他又管什么稀奇?”

孙先生道:“可是自蔡京拜相,痛骂蔡九不下百次,蔡九依然我行我素,根本没有半点收敛,若是蔡相真的顾及自己面子,早该赶蔡九出京城才是,为何只是屡次责骂?而且小人从种种迹象看,蔡九此人颇不简单,表面猖獗无比,横行京城,作出的事却从没被人抓到过把柄,昔日时彦任开封府尹时,不惧蔡京权势,曾想重重整治蔡九,却发现蔡九的许多劣迹不过道听途说,没有丝毫真凭实据,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

“哦?”武植地兴趣一下被勾了起来,想不到传闻中飞扬跋扈的蔡九是这样的人,皱眉思索了一阵,问道:“那你怎么说?”

孙先生笑笑道:“小人和吴先生仔细思量过,小生以为,蔡九很可能是蔡京摆出的挡箭牌,朝中政敌,若想对付蔡京,必定会从蔡九着手,这一来却是满盘皆输,即暴露自己的意图,又给了蔡京回旋地余地,使得他有充足时间腾出手来打击对方……”

武植“啊”了一声,心中暗道一声惭愧,方才见过白秀英,听得蔡九声势,自己还真生出了利用蔡九对付蔡京的念头,毕竟朝堂上想拿捏蔡京的把柄太难了,他身为首辅,新皇亲政前,想来王贵妃也不会动他,否则短短时日就查办首辅,岂不是显得先皇识人不明?除非蔡京在朝廷大政上捅出大大的漏子,到时民怨沸腾,不由得他不垮台,可这又是自己不想见到的,何况蔡京老奸巨猾,也不会出这种纰漏。

而若是蔡九真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并且横行东京近十年,自己大可以利用这点攻击蔡京,等他进退失据再狠狠出招击倒,却不想蔡九十有八九是个幌子。

武植叹口气,笑着拐拐头,又专心地看起京城情报。

几日后,武植正在府中和金莲几女闲聊,金莲几女刚刚去看过大姐李师师,都是叹息不已,金莲更劝武植将李师师接入王府,先皇去世后,几女每日都要轮换去陪李师师,武植也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她,几个月过去,李师师虽然不再如以前那般每日垂泪,却也郁郁寡欢,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偏偏梁红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武植想起她来就一肚子火,先皇驾崩这般大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却不知道回京城陪陪大姐,也太不懂事了,若不是有几位贵王妃相陪,也不知道大姐能不能迈过这道坎。

听金莲说起接李师师进府,武植微微摇头,他也劝过李师师,不过李师师怎么也不肯搬来王府,小楼里有她和赵佶一点一滴的记忆。生活在小楼里,李师师会觉得赵佶就在身边,若搬来王府,表面看是热闹了,只怕大姐地心里会更加孤寂。

“还是尽量多去陪陪大姐吧!”武植无奈地叹口气。

正说着话,阁子外宫娥的话语响起:“王爷千岁,有侍卫大哥求见王爷。”

武植“哦”了一声起身。看看正抱着千叶子亲千叶子小脸蛋地七巧,再看看千叶子苦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皱皱眉头,向外走去。

七巧见到武植皱眉头,吐吐舌头把千叶子放下,金莲笑道:“千叶子都快长成大姑娘了,还拿人家作小孩儿看!”

七巧嘻嘻一笑:“大姑娘抱着才舒服哦!”

几女愕然,都叹气摇头。

武植来到前院。候在院门的侍卫忙上前行礼,“王爷千岁,别院夫人那里有些麻烦。”

“别院夫人”是守卫阎婆惜的侍卫对她地称呼,武植奇道:“什么麻烦?她欺负人么?”

持卫摇摇头道:“是那日夫人收留的白小姐,她带了开封府差官到了别院。口口声声要夫人把男人还给她……”

武植笑道:“把男人还她?说得是那泼皮?”

侍卫点头,他是那日把单大成施出去宰杀的侍卫之一。

“那些差官怎么说?”武植问道。

“差官们要搜查别院,小人们拦下,没用王府腰牌……”没武植吩咐,他们自然不敢曝露身份。

“事情交给龙五吧。”武植笑着摇头。自高俅被罢官,龙五就被自己弄来了京城,比起鲁成,龙五脑子更机灵些,这些事交与他再好不过。

侍卫点点头,转身离去。

阎婆惜的小院前。聚集了七八名拿锁链的衙役,为首衙役微胖,正和别院前贵王府侍卫交涉。几名衙役虽不知道拦住自己的是何等人。但在汴京,实在藏龙卧虎。指不定哪个宅院就是什么贵胄豪门的金屋。看几名侍卫根本不把自己等放在眼里的神态,差官更是心中狐疑,不敢造次。

白秀英看着胖差官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得一肚子火气,有九爷撑腰还怕什么?冲进去拿了阎婆惜上公堂就是了,看看请幽的小院,白秀英咬咬牙,凭什么你如此风光,我却这般落魄,你本来不过一小吏的妾侍,现今却鲜衣华盖,俨然贵妇人一般,真是看不得你这付样子!

白秀英这几日见得阎婆惜滋润的小日子,心里的嫉恨愈来愈烈,仿佛有毒蛇吞噬一般,每日睡前都在寻思怎么把阎婆惜打回原形。

到得昨日,白秀英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偷偷溜出了别院去寻单大成,谁知道到了家中,才知道单大成几日未回家了,算算日乎,正是和阎婆惜见面之后,白秀英找遍他常去地赌坊酒楼,也不见他踪影,恰好蔡九几日未见单大成,遣人来传他,白秀英立时有了主意,跑去见了蔡九,把那日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断言大成定是被阎婆惜男人害了。

蔡九这才命人拿了自己的名帖,陪白秀英去开封府打官司,值日推官见到蔡九名帖,赶忙遣了衙役来拿阎婆惜,白秀英来时可是意气风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郓城,自己还是以前的白秀英,定要在阎婆惜面前摆足威风。

谁知道来了小半个时辰了,衙役却是门都进不去,院前那几名彪悍的汉子,任凭衙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想让。

白秀英怒气愈来愈盛,大声道:“王大哥何不回报开封府,有人阻碍公事!”

胖差官姓王,闻得白秀英之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知道白秀英和蔡九有渊源,可是自己这些小差官可是两边都惹不起,二若依白秀英之言,可就把院子的主人得罪了,到时人家斗不过蔡九,还不会拿自己出气么?

侍卫听得白秀英地话,都冷眼看过去,白秀英想起那日单大成的惨状,心中微微一慌,不由得退了几步。

正僵持,就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有人阻碍公事么?在哪里?”随着笑声。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过来一獐头鼠目地汉子,衣着却是华贵,穿在他身上,很有些不伦不类。

几名侍卫见得龙五到场,都退了几步,到了门前。

王差官一看,就知道是正主儿来了。龙五虽在京城风光过,但几年过去,人事变迁,新人换旧人,这些差官却是无人识得昔日大名鼎鼎的“五爷”了。

龙五走到王差官面前,微微作稽,笑道:“这位大哥贵姓?可识得鲁成?”

王差官一愣,还礼道:“鲁大哥我自然识得。小弟姓王!”

龙五笑笑,“这小子几年来倒是混得越发有模有样了。”随即对王差官道:“在下龙五,鲁成的结拜大哥!”见王差官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笑道:“做他大哥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何必骗你?”

顿了一顿又道:“算啦算啦。咱不管鲁成不鲁成的,敢问大哥来此所为何事?”

王差官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小人奉命来传召此宅夫人!”

龙五笑笑:“所为何事?”

王差官道:“自然是为单大成失踪一案!”

龙五诧异道:“单大成?莫不是西街单大成么?”

王差官道:“正是!”

龙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谁说大成失了踪?前日还与我吃酒,更借了我三百贯,说是要去做什么生意,怎会失踪?”

王差官“啊”了一声。看向了龙五,不知道龙五所言是真是假。

龙五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笺,递给王差官:“差大哥您看看!”

白秀英在旁听得真切,不由得急道:“胡说八道!大成明明几日前就失踪不见,怎会与你吃酒?又怎会借你钱财?”

“闭嘴!”王差官看到欠条时神色一变,更喝骂白秀英。白秀英被骂地愣住,不解地看向王差官。

王差官又看了欠条半晌,抬头道:“竟然是鲁大哥和推官大人的保人?”心里可真是彻底糊涂了。作保人画押的雷推官正是一早命他们来传召阎婆惜的值日推官,怎么明明知道前日单大成还与人吃酒。还命自己带人来传召嫌疑?

不过这些不是自己该理的,而且王差官心里也隐隐知道了什么。

龙五笑着点头,道:“正是鲁兄弟和雷大人的保人,他俩当日都在场,亲眼见过单大成,所以这位夫人说什么数日前单大成失踪纯属无稽之谈!”说到这里龙五忽然一拍大腿,惊呼一声,“哎呀!这小子是想赖账,携款逃走了吧?”

“不成不成!他打得条子上可是说的明日还钱,若明日他再不出现,这……这可怎么办?”

看龙五咋咋呼呼地模样,白秀英脸都气绿了,大声道:“你莫血口喷人!我四壁街坊都可证明,大成已经数日未曾回家,而且酒水店大嫂看到了这宅子女子所带的随从架走了大成!就是从那日起,大成再无音信!”

龙五皱眉道:“这可就奇了……”,沉吟了一下,对王差官道:“王大哥,你们可去过酒水店和单大成街坊处?”

王差官滞了一下,既然是蔡九交办的差事,又有雷推官催促,他们也未先去搜集人证,而是直接来传召阎婆惜,本想带阎婆惜回衙门时顺路带上证人,谁知道院子就在眼前,自己却近不得半步。

“如此就是没有了,那咱们何不先去走访一下,莫冤枉了好人!”龙五笑着说道。

到得此时,王差官已经心中明了,当然知道自己该如何作,当下笑着答应,又回头对白秀英道:“白夫人,咱们还是先走访您所说的证人如何?”

白秀英恨恨看了眼院中露出头的垂柳,点头道:“如此也好!”又瞪了龙五一眼,心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地野汉子胡言乱语。

等龙五,白秀英和王差官一行人去过酒水店,又在白秀英左右街坊处转了一圈后,白秀英的脸都白了,酒水铺子的大婶死活记不起那天的事,这还不算。最离谱地是白秀英地街坊,竟然有两名闲汉都称前日还见到过单大成,那俩闲汉以前可是和单大成交情不错,经常凑一起喝几杯酒,他俩说见过单大成,旁的街坊就算没见过又如何?

白秀英呆呆站在自己院门前,听着俩闲汉在那里口若悬河的与王差官说前日之事。心一下凉到了脚底,到得此时,白秀英已经知道,所有的事都被人家安排好了,阎婆惜,甚至见都不用见自己,就把自己踩在了脚下。

或许,她此时正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吧!白秀英气愤的想着。更有些羞辱感。

“啊,单夫人,若明日大成还不出现地话,这笔帐可就落在了你头上!”龙五笑呵呵的走过来。

白秀英一呆,脸一下惨白。方才一直在气愤,气愤这些人为何睁眼说胡话,旁的也没多想,听了龙五地话,白秀英猛地想起。若是单大成不在,三百贯可就着落在自己身上了,这……三百贯?就是三贯自己也拿不出来啊!

向龙五看去,却见龙五正打量自己的破败地宅院,嘴里还在叹息,“这宅子也就几十贯吧?”

等龙五和众衙役走了好久。白秀英才回过神,一屁股坐在地上,耳边却响起阎婆惜清脆的话语:“姐姐你就放心吧。老爷对我好着呢,谁要想欺负妹妹。那就是自寻死路!”阎婆惜说这些话时,嘴角的那丝温柔笑意和充满自信地神情被自己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可不正印证了这句话吗?

白秀英如泥雕般坐在那里,久久无语……

几日后,就在武植大张旗鼓的准备迎接兰陵郡王萧奉先使团的各种事宜时,鲁成派人传来了讯息,虽不敢明说,却也隐隐提议请别院夫人最好是搬离西街。

原来那日风波后,白秀英连夜跑到蔡九处哭诉,蔡九听了白秀英的话,也是心下大奇,不知道是谁这般大面子将自己交办的差事来了个惊天大逆转。

闻听白秀英现在反而欠了人三百贯,蔡九不由得好笑,这些人办事也忒阴损了吧?心中更有些恼怒,听得欠条上中人有雷推官,当下寻上门去,雷推官也不敢得罪他,只有支支吾吾说出了鲁成,蔡九这才知道几年来汴京城里多了这么号人物,虽然和权贵不怎么搭界,却和下等官吏,差官结交甚密,甚至有几名朝廷大员也和鲁成有些交情,而鲁成,很为他们办了几件大事,不由得这些官员不另眼相看。

就说雷推官,本是一名小吏,结识鲁成后,鲁成很帮他办了几件事,更把曾经猖獗一时地一名江洋大盗的底细露给他,雷推官报给上官,不但上官升了职,他也因为江洋大盗一案升迁,从此雷推官对鲁成死心塌地的佩服,这才在鲁成寻到他后二话不说做了中人。

雷推官自不会把自己和鲁成结识的详情告知蔡九,只说鲁成这人很有些本事,蔡九好奇,请雷推官代他约见鲁成,雷推官不敢不从,只有约了鲁成介绍给蔡九认识。

鲁成性格忠厚,完全不同于龙五,一见就知道鬼心思极多,蔡九见到鲁成救起了结交之心,在蔡九眼里,鲁成虽然是个泼皮头乎,但却很能办些别人办不了的事,更何况蔡九奸猾,出言套问下已经知道鲁成性情,若是龙五,只怕蔡九第一个念头是就怎么干掉这厮了。他却不知道鲁成谨记武植之命,除去自己幕后有贵王这座靠山,京城泼皮地事情也不必刻意瞒人,因为武植知道他性情,反正只要不把自己和情报网的事情说出去,旁的说说也无妨。

到得后来蔡九问起白秀英所认识的宅院夫人是不是鲁成妾侍时,鲁成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种话,就是听听鲁成也不敢啊。

蔡九见鲁成异状,更加好奇盘问,鲁成只好含糊说是自己姐姐,也不知道蔡九信还是不信,鲁成回去后有些担心,这才给武植去信。

武植看得鲁成的信微微一笑,看来阎婆惜也只有搬家了,不然被蔡九看到自己登门,可有些不妥。何况除去蔡九,那白秀英现在也是每日跑去阎婆惜宅院前跪定哀求,求阎婆惜放过她,这女人也真够脸皮厚的,不过她和蚂蚁一般,武植捏也懒得捏地。

当下武植给侍卫传信,在城里尽快另觅处宅子安置阎婆惜。武植自己却是没什么功夫,萧奉先的使团已经到了幽云,不出十几日,就会抵达汴京。

第十五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

“皇叔!不要走嘛!再来一局!”赵桓嘟着嘴拉住武植的衣角,##的喊着。

御花园凉亭内,武植一脸苦笑,桌上的棋盘上大片大片的白子,黑子只余寥寥几个,本来围棋这东西,水平相差再多,也不至于整盘都落不下什么地盘,可是武植一直思索北国之事,被赵桓杀得险些片甲不留。

赵桓现在最喜与武植对弈,武植虽是屡战屡败,却也不怎么在乎,不过今日实在被欺负的惨了,武植脸上有些挂不住,起身告辞,赵桓正在兴头,哪里肯放?

武植无奈道:“圣上,臣确有要事在身,急需回府!”

赵桓小眼睛转了转道:“我不信,方才母后还传话过来,要皇叔过去见她呢。”

武植道:“太后那里臣自然也不会去了!”

赵桓撅起嘴道:“皇叔莫不是看侄儿年幼,哄骗侄儿?”

武植连连摇头:“自然不会!”

赵桓无奈的松开了武植的衣角,垂头丧气道:“那皇叔去见……”

武植看他模样,微有不忍,不过转头看到棋盘上自己零落的几颗棋子,随即硬下心,告辞而去,赵桓跟在后面走了几步,才无精打采的回棋桌上坐好。

武植出了御花园,刚刚走到嘉肃门,迎面走来宫娥,见到武植拜倒,原来是太后久等武植不到,派来催促的。武植看看后面,没有太监宫娥随行,当下命宫娥带路奔太后寝宫。

最近武植寝宫来得也算勤快,以前的尴尬渐渐忘却,进了寝宫,照旧坐在下首雪白软墩上,王贵妃一袭黄色长裙。斜躺在屏风前黄色软榻上,虽显慵懒,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旁边有宫娥为她捶腿,见到武植进来,吩咐宫娥退下,起身坐正。

“皇嫂越发年轻漂亮了!”昔日尴尬去后。武植又开始口无遮拦。

王贵妃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先皇在跟前时武植也是这种口气,还真会误以为他在调笑自己。

“皇嫂唤我来何事?说完臣弟要快些离开,被圣上看见可不得了!”武植笑着说道。

王贵妃好奇的道:“怎么?”

武植笑笑:“圣上拉臣弟弈棋,弟借故溜了出来!”

王贵妃“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道:“我唤你来,是想问问桃儿的事。”

“桃儿?她又怎么了?”武植艇觉每怪,按理说她不该再惹是非了吧?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王贵妃看着武植。微微有了丝怒气。

“啊?”武植见她突然发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贵妃冷哼一声:“我问你。她腹中的孩儿是谁地?莫不是你的?”

晴天霹雳,武植脑袋嗡了一声,张嘴就道:“怎么会有了孩子,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王贵妃恨恨看着武植:“我说桃儿这丫头自从被你放回来就换了个人似的,没事老往外跑,原来……原来……想不到你……你是这种人……”

这会儿的工夫武植已经冷静下来,盘算了一下道:“事情是我做得鲁莽了,这样吧。臣弟说个情,念在桃儿跟了皇嫂多年的份上,放桃儿出宫嫁人吧……”

王贵妃看着武植连连冷笑:“我还责怪呢。你偌大一个王爷只有几名王妃,更听说贵王府出来的宫娥全部冰清玉洁。却是想不到都是假的,就连我地侍女你都不放过,还作什么请高?你说得没错,果然是个泼皮!”

武植愣了愣,这才明白王贵妃的意思,笑着摇摇头:“皇嫂,臣弟是个泼皮,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泼皮……桃儿,臣弟碰也未碰过……”

听武植自己吹嘘自己是“有情有义的好泼皮”,王贵妃险些笑出声,板着脸忍住笑意,却忍不住白了武植一眼,等听武植说没碰过桃儿,王贵妃脸马上沉了下来:“那这死丫头却是去哪里偷情,胆子也太大了!不知道宫中的规矩么!”不知怎地,对武植的话她马上信了。

“恩……这个……”,武植见王贵妃这般生气,微微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做得事确实大胆了些。

“有话就说,怎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二弟!”王贵妃狐疑的看着武植。

武植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地道:“桃儿和我府中一名侍卫私定终身,这我是知道地……”

对付桃儿,武植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用“美男计”才好,选了一名英俊侍卫看守桃儿,命他最短地时间征服桃儿的心,有武植给他创造机会,比如雷雨之夜灯笼忽然熄灭,再由侍卫去陪伴啊,选些漂亮花草由侍卫送给桃儿啊等等,桃儿虽然聪明,但毕竟古代女子,哪经得住这种阵势,不久就一颗芳心系在了侍卫身上,等在武植授意下侍卫和她偷吃禁果后,桃儿是更加的离不开侍卫了,品尝了真正的云雨滋味,又哪会再眷恋王贵妃?不过令武植没想到的是,二人私会太过频繁,竟然早早就珠胎暗结。

武植当然不会说侍卫是在自己授意和帮助下夺去了桃儿贞操,只有含糊其辞。

王贵妃听了武植的话,呆了一会儿,看看武植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那也只有叫她嫁人了!”

武植见王贵妃这样轻易的答应,心中有些奇怪,不过想想也是,桃儿跟了王贵妃十多年,主仆之情甚笃,总不能按宫规处置桃儿吧?

这却去了武植一个心事,虽说桃儿被自己侍卫迷得晕晕乎乎,但总有些不放心,而若是成了亲,桃儿搬出皇宫,那不就是落在了自己手掌心?到时她想耍什么花样也脱不开自己的掌控。

“皇上驾到!”武植正想与王贵妃商量桃儿地婚事,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武植愣了一下。“腾”的站起身,想起赵桓可怜巴巴地眼神,若是看到自己这“皇叔”说话不算,肯定伤心,何况自己这不是“欺君”了吗?

王贵妃见武植在屋子里四下转悠,好奇道:“怎么了?”

此时脚步声已近,武植也不容多想。“噌”一声跳到屏风后云床前,掀开淡黄绸被就钻了进去,王贵妃见他穿靴子爬上自己的床,惊讶地张开小嘴,再见绸被虽厚,却也隐隐能看出有人在里,王贵妃这个气啊,穿靴子上了自己的床。自己的被褥也只有扔了。这还不算。偏偏缩起来是这等模样,这若被人看到,自己太后脸面何存?

王贵妃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走到床边,脱去鞋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而为了不被人看出被中有两人痕迹。也只有把身子靠向了武植。

王贵妃刚刚躺好,赵桓已经笑着跑了进来,磕头请安。然后搬过软墩,坐在床前与王贵妃叙话。见王贵妃脸色通红,不由得关切的问起王贵妃身体等等。

软被中,武植见得王贵妃也跟着钻了进来,愕然之余也马上明白了事情关窍,等得王贵妃柔软的身子靠过来,武植也只有无奈的叹口气。

虽是寒冬,但武植和王贵妃出门都有上等皮毛大氅遮寒,在寝宫中自然不会穿起大氅,身上衣物甚是单薄,王贵妃柔软地腰肢和双腿都紧紧贴在武植身上,隔着光滑的丝绸感受着王贵妃身乎的柔软,别有一番舒服滋味,再加之被子中请请的幽香,武植拼命忘却的那销魂一幕不可抑制的涌上脑海,于是,王贵妃的脸越发通红,因为她也感觉到了顶在自己翘臀上的坚硬。

王贵妃一边应付着赵桓地絮絮叨叨,一边心中生着闷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气得是什么,就是很生气,不成,不能就这般便宜他!一定要整治他!王贵妃恨恨地想着。

眼珠一转,王贵妃已经有了主意,她是侧身躺着和赵桓说话,嘴里说的话,手慢慢伸进了被中,向后一抓,正抓在武植胸口,然后用力拧了起来。

武植险些疼得叫出声,虽然强行忍住,呼吸却粗重了几分,王贵妃吓了一跳,随即心下一阵得意,总算有法子惩治你了,手又向上移动,怕武植疼地喊出声,却是不敢用力去拧了,而是改用尖细的指甲掐武植的肌肉。

武植被她长长的指甲在胸前划来划去,这掐一把,那捏一把,又好气又好笑,王贵妃自以为在整治自己,却不知道她细长指甲下抽捏起来,虽然会有点点刺痛,但刺痛后却是更刺激的舒爽,长长的指甲划过的肌肤更是麻麻的,痒痒地,妙趣难言。

被她这一刺激,武植更是血脉贲张,王贵妃也感觉到坚硬愈发坚硬,更是气得不成,感觉武植胸前的肌肉硬邦邦的,似乎自己掐起来没什么效果,手向下一滑,到了武植小腹,掐了一下,果然比胸口柔软许多,于是,最敏感地小腹又开始被王贵妃指甲按摩,武植深怕她火大起来又想出什么馊主意,只好强忍着舒服得要呻吟的冲动,装作很是痛苦,王贵妃指甲掐到地时候,武植就会用最小的幅度躲一下,意思自己被抽痛了,王贵妃寡觉到了武植的躲避,心中大是得意,兴奋的都忘了武植躲避时坚硬和自己翘臀的摩擦。

“母后,你在做什么?”就在王贵妃得意之际,赵桓看到被子里动来动去的,好奇的问道。

“啊?”王贵妃一慌,伸出的手可就没了准头,正巧抓在了那一团火热上,而此时,赵桓站起来好奇的看着被子。

王贵妃第一个反应就是放手,谁知道刚想松开,目光扫过被子时却吃了一惊,方才二人在被里暗战,武植那边巳经隐隐隆出人形,多亏自己的手撑起了被子才没那么明显,若现在放手,赵桓势必看到被子里乃是两个人。

“没……没什么!”王贵妃吞吞吐吐的说道,接下去和赵桓说话时王贵妃脑中已经一片空白,脑海里全是自己软绵绵小手中的坚硬,也不知道和赵桓说了些什么。直到赵桓告辞离去,小手中湿滑一片,王贵妃才猛地回过神。

抽回手,洁白如玉的手掌,纤细的手指,长长的红指甲,手心微微潮湿。王贵妃怔怔看着,欲哭无泪。

武植默默起身,默默下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走啦!”看了王贵妃几眼,武植叹口气说道。

王贵妃轻轻点头。

武植走到衣架旁穿起大氅,后面的衣带却怎么也够不着,刚想唤宫娥。身后香风袭人。一双软绵棉小手从自己地手里接过了衣带。

王贵妃默默为武植系好丝带。又细心的拉平大氅起的褶纹,默默走回软榻坐下,低头看着足尖发呆。

武植看了王贵妃一眼,转身走出了寝宫。

几日后,当萧奉先一行辽国使团抵达汴京的时候,北方捷报也跟着传来,宗泽大破辽阳府,女真惨败。退守黄龙府。

破辽阳除去武植的“神仙茶”起了巨大的柞用,操纵辽阳府中女真贵族投敌外,起决定因素的却是大宋水军。

南朝。汇集神舟战船客船数百艘,三万禁军。自登州起行,奇袭女真港口辰州,辰州乃是女真最后一个对外港口,位于辽阳府东南几百里,女真人从未料到水面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地战船军兵,一日不到,辰州已经失守,辽阳府马上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宗泽趁机强攻,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自北伐以来首次损折军士过万,但攻克了辽阳府,使得女真只剩下最后一个重镇,那就是黄龙府,南朝,终于可以直捣黄龙。

现在的女真,若再失了黄龙府,女真完颜部要么灭族,要么退回到他们老巢,乌苏里江以东(今西伯利亚)的东海女直部落,只是不知道尚处于原始文明的东海女直部落会怎样对待完颜部了。

攻克了辽阳府对大宋可谓意义重大,不仅仅意味着南朝挥军就可直捣黄龙,更重要的是,北伐一连串的胜利激起了南朝人的血性,百战百胜地禁军带给宋人极大地自豪感,如今各地宋人要求参军杀蛮夷地呼声越来越高,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宋,军人地位极为低下,一般是大灾年头所募的饥民或者流放的配军,军兵脸上都刺字,以防逃逸,在普通宋人眼里,参军?那是实在活不下去最无奈的打算,但凡日子能过下去,谁会喜欢去做名脸上刺字的军汉呢?

武植的几次胜利虽然使得军人地位有所提高,但在宋人眼里,这不过是因为贵王天纵神武,和普通军兵是没有什么干系的。

但北伐以来一系列地胜利使得宋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眼里最无能的人却是天下最强大的利器,南朝禁军,一时间成了宋人眼中地英雄,热血青年,谁不想做英雄?于是大宋立国以来从所未见的奇景出现了,一些日子过地好好的壮汉跑到当地的衙门,吵闹着要加入禁军。

只是可惜的是,宋的军队极为庞大,需要的是精简“亢兵”,而不是招募新军。

北伐一系列的胜利还使得南朝的诗词之风悄然改变,儿女情长的靡靡之词渐少,热血沸腾,传颂勇武的诗词渐渐增多,这些都是武植始料未及的。

辽都亭驿,也就是辽国专用的驿馆已经空置了好些年,萧奉先一行人赶到时驿馆已经收拾的异常干净,武植亲自从汴京城门处将萧奉先一行人迎入驿馆,武植现今比之出使辽国时的地位高了可不止一点,当朝皇叔,镇国亲王亲自迎接萧奉先一行,也算给足了辽国面子。

驿馆客厅中和萧奉先宾主落座后,萧奉先笑着道:“贵王如今可是越发了不起,南朝也是越发了不起,真可谓蒸蒸日上啊!”

武植谦逊了几句,萧奉先又给武植介绍旁边的辽国随行官员,武植知道能到这客厅的都是使团重要人物,一一笑着招呼,当介绍到一名年青武将时,萧奉先笑道:“贵王千岁。这是我世交之子,唤作萧天成,此行卫兵统领。”

武植听得一愣,“萧天成?”武植可以忘记很多事,忘记很多人,却永远不会忘记武家庄一役为自己拼掉性命的侍卫,那些自己名宇都不知道的侍卫。而“萧天成”,亦永远也不会从自己脑海中除去,他就是带辽骑杀害了自己侍卫的罪魁祸首。

“小将见过贵王千岁!”萧天成听得萧奉先介绍到自己,慌忙起立抱拳。

默默打量了萧天成几眼,很英俊的一名年青人,看起来精明干练。武植微微颔首,笑道:“萧将军请坐!”

萧天成抬头看到武植相貌,微微愕了一下。却没多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认没认出武植。只是客气的说了几句仰慕地话才退到一旁。

“萧兄,咱俩可是有年头没见了!”武植和辽国官员寒暄完,和萧奉先携手落座,亲热的交谈起来。

“是啊,想不到女真贼凶猛若厮,也想不到耶律淳他“唉……”萧奉先叹口气,现今辽国可说国力日衰,不但领土不如以前三分之一。以前归大辽所辖的西北部族也颇不安定,已经有的部族公开叛辽,宣布不再向上京进贡。至于以前辽国的属国,虽未宣称不再向辽国称臣之类的言语。却纷纷停了每年的贡品,理由大多是什么道路不便之类地托词,辽帝虽然生气,却也有心无力。

“萧兄何必气馁?你我兄弟之邦,大辽失去的一切我朝会帮你拿回来的!”武植笑着劝慰,心中却接了一句,拿回来帮贵国保管就是了。

萧奉先大有深意的看了武植几眼,笑着道:“正是,正是,有南朝强援,我朝又有何惧?”

“滚开!”门外传来少女的清叱,接着就是“啪”一声响,清脆的马鞭抽在人脸上的声音。

萧奉先“腾”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老弟……这……这是……”

贵王府地侍卫向里探头,武植笑着点点头,绿影一闪,萧芊芊进了客厅,见到萧奉先颤悠悠走向自己,萧芊芊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喊了声“爹爹……”,已经泪如泉涌,再说不下话去,父女二人当众抱头大哭,看得辽国官员纷纷皱眉,这成何体统?

武植却是愣了一下,想不到萧奉先虽然奸猾,对持自己家人却是性情中人,对他地印象不由得微有好转。

侍卫凑到武植耳边禀告,萧芊芊闯驿馆,用马鞭抽了驿馆官吏十几人,到得客厅前见到王府侍卫才不敢再撒野。

武植笑着摇摇头,萧奉先舟车劳顿,本想安排他父女明日见面,却没想过父女天性,侧是自己疏忽了,怪不得萧芊芊。

萧奉先和萧芊芊痛哭了好一阵,又拉着手在客厅说起估,简直视众人如无物,武植也不劝阻,只是笑着品茶,看到萧芊芊挂满泪珠脸上地开心笑容,武植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触动。

“王爷……辽国官员虽然无奈,却都不敢说话,萧天成却站起身轻声召唤,说话时眼睛一直在打量萧芊芊。

“哦……啊……我却是忘了,失礼……失礼了……”萧奉先擦去眼角泪痕,笑着和武植致歉。

武植笑笑:“无妨!”

萧芊芊瞪了打断自己和爹爹说话的萧天成一眼,小心的看看武植脸色,叫了声:“叔父……”

武植笑道:“本想明日令你父女团聚,看来是我错了!”

萧芊芊红着眼睛道歉:“芊芊想爹爹的紧,刚才又用马鞭伤了人,叔父要怎么责罚都成。”

武植笑着摆摆手:“萧兄在,你这叔父可就管不到你了,至于抽人家几鞭子,你做得还少了?不过我想你自己也不敢这般闯来吧,是不是七巧也跟了来?”

萧芊芊不敢和武植说谎,点头道:“是……是婶母带侄女来的,婶母怕叔父责骂,送侄女到驿馆就走了。”

武植点点头,吩咐人搬来座椅,摆在萧奉先身旁。

萧奉先盯着武植看了好一会儿,低声道:“谢谢了!”语气十分真诚。

武植笑道:“谢什么?芊芊和你多年未见,自然要坐你身边。”

萧奉先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谢谢你照顾芊芊这几年,看她还是抡起马鞭就抽人,我总算放心,你没让芊芊受委屈!”

武植笑着摇头,自己也没怎么管萧芊芊,大半的日子萧芊芊都是和七巧混在一起的。

第十六章 亲事

众人落座,萧芊芊依偎在父亲身边,竖着小耳朵乖乖听父亲和叔父说话。

说了几句闲估,萧奉先笑着问武植:“贵王千岁可知萧某等此行为何而来?”

武植微微颔首。

萧奉先又道:“贵王千岁以为我等成算几何?”

武植看着萧奉先笑笑:“成败总是五五之数。”

萧奉先听武植搪塞,叹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见气氛渐渐冷淡,武植笑笑:“众位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府里还有些事情,告辞了!”说着站起身,萧奉先急忙起身相送,走到驿馆门口,跟在萧奉先身后的萧芊芊道:“叔父,您和婶母说一声,今日芊芊要陪父亲,不回府了。”

武植点点头,萧奉先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我到了南国你还回贵王府柞甚?旋即恍然,在南朝多年,想来女儿已经把贵王府当作家了。

“贵王千岁,过几日本王想拜会邵阳公主,不知道方便否?”萧奉先在武植上马车前忽然说道。

武植笑道:“自然无妨,不管萧兄何时来我贵王府,兄弟都扫榻相待。”于情于理,人家见金芝也无可厚非。

萧奉先笑着致谢,等武植车驾走出老远,萧奉先一行人才回了驿馆。

几日后,萧奉先领萧芊芊到了贵王府,萧奉先自去拜会金芝,萧芊芊却是心事重重的来到了七巧寝宫,卧房纱帐中,七巧穿着嫩黄长裙。哼着小曲坐在床头,光着两只雪白的小脚丫,正拿着毛刷,专心的涂抹着脚趾甲。

萧芊芊走进来坐在软椅上,呆呆看着七巧忙活,不多时,七巧把妆具收起,看着自己的脚满意地笑笑,转头对萧芊芊道:“芊芊,看看婶母的脚好看不?”说的话得意的把脚伸给萧芊芊看。

雪白秀美的小脚。指甲淡红,仿佛白雪中的十点红梅,更增艳丽。就是萧芊芊也不禁想在上面轻轻亲上一口。

“好看……”萧芊芊羡慕的看着七巧的纤足。

“这是相公送我的琼花油,嘻嘻,漂亮吧?”七巧满意的打量了自己的小脚半天。才拿过旁边地嫩黄小袜穿上,转头对萧芊芊道:“回头婶母送你一瓶!”

萧芊芊“恩”了一声:“谢谢婶母……”

“怎么没精打采的?”七巧发现了萧芊芊的异状。

“没事……”萧芊芊低下了头。

七巧瞪了她一眼:“叫你说就说!吞吞吐吐干嘛?”

萧芊芊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爹爹……爹爹给我定了亲事……”

“什么?”七巧地嗓门一下高了起来,怒道:“什么亲事?”仿佛比萧芊芊还生气。

“爹爹和我说回了北国就要成亲……”萧芊芊叹口气,有些恫怅。

“他凭什么给你定亲!这个老糊涂!”七巧气得骂起了萧奉先,倒仿佛她这便宜婶母比人家老父更有资格管萧芊芊的事。

“你怎么想?”七巧问萧芊芊。

“芊芊……芊芊不知道……”萧芊芊见七巧火气很大,慌得垂下了头。

“什么不知道?见都没见过就想嫁人?婶母跟你说啊,家里定下的亲事可要不得……”七巧很有经验地对萧芊芊劝说起来,循循善诱半晌之后,道:“况且你们契丹又有什么好男子了?都是浑身长毛的怪物!”

萧芊芊不敢反驳。只有小心的道:“芊芊见了父王定下的人选,生得倒是不丑……”

“那你是想嫁给他了?”七巧沉下了脸。

“不是不是,若是芊芊想嫁人也就不用愁了……”萧芊芊慌忙解释。

七巧脸色稍缓,“这还差不多,你说你见了他?那他也是这次随行的官员喽?”

萧芊芊道:“是,他是随行护卫统领,唤作萧天成。”

七巧微微点点头:“萧天成。我记下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嘀咕道:“这厮敢来抢相公的女人,真是找死!”抬头对萧芊芊道:“芊芊啊。你先回吧。”

萧芊芊轻轻点头,起身恭恭敬敬福道:“婶母。芊芊告退。”

萧芊芊向外走去,七巧想了想,忽然有些不放心,叫道:“芊芊!”

萧芊芊闻声止步,回头看向七巧。

七巧笑笑道:“芊芊,不是婶母不让你嫁人,可是你总归是婶母的心肝宝贝,要嫁人自然嫁最好的!”

萧芊芊莫名其妙的看着七巧。

七巧又笑道:“哎呀哎呀,和你明说吧,婶母觉得你还可以,漂亮贤惠,也合婶母的脾气……”或许也就七巧会觉得刁蛮地萧芊芊贤惠。

难得听七巧夸自己,萧芊芊心里美滋滋的,笑着道:“谢谢婶母!”

那边七巧不理她这个茬儿,自顾说道:“婶母思量了好久,你勉强也能配得上相公,哦,就是你叔父……”

“啊?”萧芊芊抬起头,吃惊的长大了嘴巳。

“怎么,你不愿意?天下还有比你叔父好的人么?给你便宜还这种表情!”看到萧芊芊的表情七巧有些不乐意。

“不……不是,是芊芊没……没想过……”在萧芊芊心里,武植是她父辈,就如严父一般,她可从未想过和“叔父”之间会有什么男女之事。

“这还用想么?”七巧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似乎天下所有女人听到可以嫁给她相公就应该欢呼雀跃才是。

“就是婶母我都嫁的人还能错得了?”七巧想起自己慧眼识珠,又有些得意洋洋起来,盘起腿拿起茶杯。

萧芊芊思绪完全混乱,呆呆看着七巧。

“好啦好啦,你去吧!告诉你。你若是三心二意地话我可饶不了你!”七巧挥挥手,萧芊芊怔怔的向外走去,本来心中有事,第一个想的就是和婶母倾诉,谁知道走得时候比方才来时更加迷茫……

南朝乃是由许益领礼部官员与辽国使团交涉宋辽事宜,辽使提出地当然是希望南朝可以将辽阳府和大定府及其所属二三十座州府交还辽国。不过别说南朝,就是萧奉先自己也知道事情十九难成,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十几日的会商,双方仍未取得一点儿进展,辽使团渐渐不耐,尤其是使团中有几名官员,还在把自己当作北国鼎盛时地天朝上国。见南朝怠慢,都在底下嘀嘀咕咕,愤愤不平的要求归国。

偏巧这时候。使团护卫统领萧天成不知道怎地,连连出纰漏,先是有青楼女子寻上门,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萧天成说话不算,她本是清倌人,萧天成答应为她赎身,这才陪了萧天成一晚,被他破了身子,谁知道一大早萧天成就溜走,害得她没脸见人。寻了几天才寻到了萧天成,而她说的那晚偏偏萧天成恰巧不在驿馆,弄得萧天成可真是有理说不请,好说歹说,赔了那女子好多银钱,总算把她打发走。

而后,又有赌场老扳寻上门。称萧天成在赌场输红了眼,打伤伙计,要萧天成赔汤药钱。萧天成确实在赌坊待过一晚,也就是青楼女子说的那晚。不过他只是第一次见金花牌,好奇下玩儿了一晚,又哪里伤过人?赌场老板吵嚷着要报官,还去拉扯萧天成,萧天成火气上来,劈手就给了他两耳光,这下赌场老扳可就借机撒起泼来,在地上哭闹叫喊,萧奉先看不过去,赔了银钱打发走赌场老板,不过众官员再看萧奉先的时候,眼光都有些怪怪的。

萧天成的噩梦还未结束,几日后,他在汴京闲逛时又不小心打碎了人家地名贵古董,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最后把腰牌押给了苦主,回驿馆去取银钱,谁知道回来后失主早已不见,第二天,就有衙役寻上门,原来在一桩命案现场发现了萧天成的腰牌,萧天成苦苦解释,衙役就是不听,亏得萧天成乃是使者,最后萧奉先出面打发走了衙役,衙役走时地冷言冷语险些气得萧天成吐血,辽国众官员都觉得萧天成乃是灾星,大多开始疏远起他来,只有萧奉先还是如以前一般对他,使得萧天成感激涕零。

贵王府客厅,武植和萧奉先言谈正欢,萧奉先几日来为宋辽会商伤透了脑筋,这还是几日来第一次来贵王府拜见武植。

说着说着话,就说到了萧芊芊头上,萧奉先笑着道:“贵王千岁,小女订婚之事你可知道?”

武植楞了一下,“这却不知,是北国望族么?”

萧奉先笑笑:“勉强也可算是望族吧,不过本王看中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地才学,他自幼就有兵法天才之称,后来虽闹出过小风波,却总算挺了过来,如今可是我朝年青将官中的佼佼者!”

“萧天成么?”武植笑着说道。

“正是,贵王还说不知道?看来不但贵王早己知晓,更把他查的清清楚楚了……”萧奉先大有深意的看了武植一眼。这次萧奉先使宋,和武植称兄道弟的时候极少,形势比人强,若还老这般称呼,自己都觉得别扭。

“兄弟确实不知道。”武植好生奇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哦、既然王爷不知道,那小王就说说他这几日的事……”萧奉先见武植拒不承认,也不多说,就把萧天成这几日遇到的倒霉事讲述了一遍。

武植听得忍不住好笑,这厮也太倒霉了吧?却又不好笑出声,只有劝慰萧奉先了几句,虽然还未成亲,怎么也是准女婿,被人如此羞辱,萧奉先必定心里不痛快。

“王爷觉得小女如何?”说完萧天成的事,萧奉先突然问武植。

“芊芊不错……”,武植笑着道。不过想起萧天成和萧芊芊的婚事,武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萧天成,可是自己怎么也要除去的人啊。

“萧兄,有一言我知道太过唐突,萧兄勿怪啊!”武植沉吟了一会儿,转头对萧奉先说道。

萧奉先道:“贵王有话但请明言。”

武植道:“芊芊年纪也是到谈婚论嫁地时候了,不过人选嘛,尚需斟酌一下……”抬头看萧奉先面色古怪,笑道:“随意说说地。只不过怕芊芊抱憾而已,萧兄也不必放在心上……”

萧奉先笑道:“无妨!”顺手拿起茶杯喝茶,茶杯端到嘴边。却又呆呆出神,显见心中有委决不下的难题。

武植很少见萧奉先在人前有失神的时候,微觉奇怪。也不好多问。

“贵王,以后芊芊还要你多担持啊!”萧奉先忽然回头对武植说道。

武植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她啦!”

萧奉先点头笑道:“是我失言,失言……,可是芊芊脾气蛮横,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武植趁机道:“正是,是以我才觉得萧天成实在不是令爱的良配,少年成名,必定轻狂,怕是受不了芊芊的脾气,兄弟以为。还是该为芊芊寻名老成持重之人才好!”

萧奉先笑着看了武植几眼,“看来贵王喜欢芊芊那丫头的紧啊!”

武植笑道:“芊芊也确实讨喜!”心中一晒,她讨喜吗?

萧奉先起身道:“贵王地金玉良言小王记得了,小王告辞了!”

武植起身送萧奉先出府,到得府前,萧奉先回头道:“贵王莫再送了,只是天成那儿烦贵王也多多照看些才是……”

武植一愣,怎么说了半天他还是没听进耳中,竟然要自己照看他女婿?若是别人也还罢了,可是这厮我会照看他?恩。是要好好照看,若不是顾及辽宋关系。早就想法乎把他宰了,不过现在虽然不能动手,几年后也必定砍了他,到时萧芊芊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想起来还真有些不忍心。

武植回府后还有些不平,好言劝了萧奉先几句,也是为萧芊芊好,谁知道他油盐不进,还托自己照看萧天成,令武植很有些恼怒。

不过想了想,又哑然失笑,自己算什么人?人家萧芊芊的终身大事哪轮得到自己来管,这样一想,闷气渐渐消去,再想起今日萧奉先说的话,武植忽然一愣,不对啊,萧奉先是什么意思?

武植越思量越觉得不对劲,再想起萧天成地遭遇,可不只是倒霉那般简单,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样一想,武植马上恍然,萧奉先却是以为事情都是自己交待办下去地,至于理由……,想起萧奉先什么要自己以后多担持萧芊芊之类地话,武植又好笑又好气,这不是以为自己看中萧芊芊了么?又想起自己劝萧奉先重新考虑结亲之类的话,可不是坐实了萧奉先地想法?

武植苦笑摇头,起身向书斋走去,又命侍卫去传吴用。

吴用赶到书斋的时候,武植正翻看古书,吴用心中诧异,贵王什么时候开始看古书了?

“来了,坐吧!”吴用见过礼后,武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武植放下手中地书,笑道:“鲁成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吴用道:“这却没有,自阎姑娘换了居处后,蔡九似乎起了疑心,见鲁成的时日少了,还在暗中盘查鲁成来历。”

武植道:“莫被他查到阳谷去就好!”

吴用笑道:“那是不会的,鲁成可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很多人看他长大的……”

武植笑笑道:“那就好,蔡九这小子倒有几分小聪明,莫被他查出什么端倪!”又看了吴用几眼,淡淡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吴用看了看武植脸色,笑道:“王爷终于知道了?”

武植点点头。

吴用道:“小人是觉得王妃不过想捉弄那蛮子一番,无伤大雅,是以才未向王爷禀告。”

武植看着吴用摇摇头,吴用计谋百出,却是怕死了七巧,七巧在山东就看吴用不顺眼,后来收吴用为部下后,七巧第一次看见吴用就一剑削光了他的胡须,把吴用险些郁闷死,他可是极喜欢那几缕长髯,可是又不敢和七巧发作,后来七巧又捉弄他几次,他也只有避让,怎么他也不敢想办法对付王妃啊。

而这次想必七巧找到了他帮忙,吴用见事情不大,最多被武植责骂几句,也就放心讨好七巧,免得贵王妃老和自己找麻烦。

“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和她胡闹,还有,萧天成的事就放下吧!”果然如吴用所料,武植没有怎么责备他,说了几句话就让吴用退了下去。

就在辽国使团准备几日后回返时,北方忽然传来一惊人消息,辽国鲁国王耶律越忽然挂印而去,不知所踪,这条消息可实在惊人,耶律淳在辽国可说炙手可热,乃是辽帝前第一红人,更掌管辽国大部军马,总督对金事宜,他竟然不声不响的离去,只留下一封给辽帝的辞表,顿时激起了轩然大波。

辽国本来已经相对平衡地政局因为耶律越的离去马上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为了争夺北院枢密使和北院大王这两个位子,契丹贵族马上陷入了激烈的争斗,庙堂上的争斗甚至波及到了辽国残存下的州府,而因为耶律越离去,辽军更是军心涣散,只是此时的契丹贵族,早就争红了眼睛,哪还顾及其他?

女真已经被自己地盟友逼到了黄龙一隅之地,外患一去,加之巨大的权力引诱,契丹贵族间被压制的矛盾马上激发出来,演变到不仅仅因为耶律越留下地权力,更有众多贵族对以前支持耶律淳的贵族进行清算,以前因为女真压境,为大局想,耶律淳称帝后,辽帝也就没有对以前那些支持耶律淳地贵族治罪,但如今火苗一起,再不可压制,凡不是耶律淳一系的贵族,都盯上了耶律淳系贵族的财产权力,开始联合起来翻旧账,耶律淳系有的奋起反击,有的悄悄逃离上京。上京,如今只能用风雨枫摇来形容。

耶律越辞官的消息传到汴京,萧奉先大吃一惊,更是后悔万分,自己远离上京,虽躲了是非,但自己一系群龙无首,想必在这次大清盘中必定吃老大的亏,萧奉先这个恨啊,耶律越怎么早不辞官,晚不辞官,偏偏在自己出使南朝的时候辞官呢?

但后悔已经无用,虽知道等自己赶到上京就是黄花菜也凉了,但还是急急收拾行礼,准备离开汴京。

贵王府,金芝的寝宫中,红烛烛光下,纱帐之中,金芝穿着宽松的雪白亵衣,双手双足各戴一金灿灿的圆环,更显得纤足如雪,小手如玉。

金芝慵懒的躺在武植的怀里,一只手轻轻在武植胸口划着圈,武植一只手揽住她肩膀,一只手摸着她皓腕上的黄金圆环,笑笑道:“这是岳丈送得?”

金芝点点头,温婉道:“是在北国时爹爹送的,相公提起爹爹,是想问他辞官之事吧?”

武植点头道:“是啊,岳丈怎就辞官了?我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金芝道:“莫不是相公以为是金芝说动了爹爹?”

武植笑笑:“岳丈可不是你能说动的。“方腊权力欲极强,又岂是金芝几封书信可以规劝的?

第十七章 琐事

金芝微微点点头,道:“爹爹的书信昨日到了,相公没看么?”金芝和方腊的书信都由武植在辽国的细作传送,倒不是走得驿站。

武植笑笑:“你父女的信我可从未看过。”

金芝翘起了小嘴,不依的道:“相公还把金芝当外人么?”

武植笑道:“每个人心里都需要有一个不为外人知的小角落,储放些自己的秘密……”后世肥皂剧不想看也看多了,这种话倒也娓娓道来。

金芝有些感动的把脸贴在武植胸口,哺喃道:“可是……可是金芝在相公面前不想有什么秘密,相公能把金芝看得清清楚楚才好……”

武植嘿嘿一笑,手轻轻摸向金芝的腿,笑道:“穿着衣服怎能看清呢?”

金芝依偎在武植怀里,本来很舒服的把腿搭在了武植大腿上,忽遭武植轻薄,脸上一红,急忙把腿放了下来,嗔道:“金芝和相公说正事呢……”

“你说就好了,我听着呢……”武植的手伸入金芝的亵衣,惬意的在金芝香滑的肌肤上游走。

“相公!……”金芝红着脸向后挪了挪身子,不再贴紧武植,武植缩回手,笑笑:“说吧!”

金芝喘了几口,说道:“爹爹书信里说,他辞官一是觉得事以难为,不愿为夷族赴死。二是想不到相公……相公……”说到这里顿住,措辞怎么说武植才会不生气……

武植笑道:“直说好了,我有那般小气么?想来岳丈说我卑鄙无耻之类的吧。嘿嘿,我在上京可是散播了不少岳丈与我勾结,意图叛辽的谣言呢……”

金芝笑笑。见武植不以为意也放下心来,笑道:“爹爹倒没说得那般难听,只说想不到你这般冷酷,用金芝地家书作饵,欲陷爹爹与不义……”

武植一愣:“什么家书?”

金芝道:“就是相公找人模仿金芝笔迹写的家书啊?故意在驿站遗落。落入了辽帝手中……”

“模仿你笔迹?”武植有些莫名其妙,“把岳丈书信拿来我看看……

金芝“哦”了一声,起身下床,从衣柜中翻出一封信笺递给武植。又去给武植斟了一杯请茶,武植坐起身。抖开信笺观看。

方腊书信中,确实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感叹武植做得够绝,信中说,武植命人模仿金芝笔迹写就了一封家书,恰巧被辽帝得到,家书中竟然是规劝方腊叛辽,而从家书中看起来。似乎以前方腊也流露出叛辽地意图,辽帝宫中有邵阳公主笔迹,命人查对了一下。家书笔迹竟然正是邵阳公主亲书,虽然辽帝没有声张此事。还是被方腊听得了风声,辽帝既然没召见他问询,那自然是起疑了,可能正值目前用人之际,辽帝才没有马上发柞,不过既然他起了疑心,方腊就知自己已无法在辽国立足,就算能想办法澄请此事,君臣间已起隔阂,何况规宋人声势,早晚必会伐辽,自己独木难支,方腊也不愿为辽国送去性命,当下辞官,带家人手下远遁。

信的最后是嘱咐金芝保重之类的言语,不必为爹爹担心。

武植微微皱起眉头,自己可没用金芝名义弄什么家书,至于在京城散布谣言,倒是自己授意的,也没怎么瞒金芝。

抬头看看金芝,见金芝反不似以前心事重重,笑道:“怎么伪造你的家书对付岳丈,你反而这般开心?莫非真是女生外向?”

金芝道:“相公伪造金芝家书,金芝当然有些不开心,不过爹爹既然无事,又辞官远去,却是了了金芝一桩心事,再不必为北伐时要和爹爹兵戎相见担心,想来想去,既然事情结果是好地,又何必在意过程呢?”

武植笑笑,也不解释,虽然不是自己授意,但武植已经猜出原委,自己部下所作也等于自己所作一般,多作解释无益。

“金芝,现在正事说完了吧?”武植笑着把金芝拉进怀里,金芝娇羞的低下头,却不再抗拒武植的轻薄……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刚刚用过早膳,就吩咐侍卫把吴用唤来,自去书斋候他。

等吴用颠颠的赶到书斋,武植已经喝完一杯早茶,看着吴用气喘吁吁地模样,武植笑笑,道:“急什么,歇歇吧。”

吴用大口喘着粗气,急道:“无妨无妨,王爷召见,小的怎敢让王爷久候?只是不知道王爷召唤小人何事?”

武植道:“你先坐!”

吴用谢过,坐下后向武植看去,武植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王妃可曾找过先生麻烦?”武植笑着问道,自然说得是七巧整治萧天成之事。

吴用听了一阵苦笑,拐摇头道:“不曾!”心中却是哀叹一声,不知道自己上辈乎做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一个克星。

吴用得武植吩咐,不敢再去帮七巧整治萧天成,不过他却是怕贵王妃生气,于是挖空心思想办法去讨好七巧,例如知道七巧喜欢热闹,故意制造些事端请七巧处理,还把事情安排地妙趣横生,以图博贵王妃一笑。知道七巧习武,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套剑诀送与七巧等等。

满以为贵王妃会对他改观,谁知道七巧不但不领情,更把吴用珍藏多年的剑诀一剑削得稀巴烂,还狠狠斥责了吴用一番,言道不认真帮贵王做事,只知道搞些歪门邪道,自己堂堂贵王妃,岂会收受下属好处?把吴用骂得哑口无言,灰溜溜走掉。从此再不敢去琢磨这位古怪的贵王妃心思。

听武植问起,他当然不敢说,只有苦笑。

“不曾寻你麻烦就好!”武植伸手指了指吴用旁边桌上的茶水。示意吴用喝茶。

“先生机智过人,本王一向佩服……”武植笑着看向吴用。

吴用忙道不敢。

“你也不用谦逊,这些年你也帮我做了很多事,我地脾气你也了解一二,是以你觉得若是伪造金芝家书。我必定不会同意?“武植笑着说道。

吴用愣了下,慌忙起身,一揖倒地,“王爷终于还是知道了。小生也是无奈之举!”

武植笑笑:“计谋倒也高明,即寒了方腊的心。又令他觉得我为对付他会无所不用其极,想来他也担心在纠缠下去,我会抖出他是汉人之事,这才辞官求个平安……”

吴用弯腰低头,看不到武植脸色,只有喏喏答应。

“不过先生却是错了,你若真与我说,我多半也会允的……可是事涉王妃。你也敢擅自作主,呵呵,先生啊。你如今是越发强了……”武植笑着摇头。

吴用大惊,慌得双膝跪倒:“贵王。小人也是为贵王好啊!”

“为我好,多少事情就坏在为您好这三字上……”武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王爷啊,小人一片忠心可鉴日月……”吴用心胆俱寒,伏地不起。

武植笑笑:“我知道,所以你也不必惊惶,我也不会重重罚你,但若再有下次,你也莫怪我。”

吴用这才松了口气,却听武植道:“断去尾指,小小惩戒一下,日后再行事时莫忘看看你地左手……”

吴用呆了一呆,抬头看看武植,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武植笑笑:“我也是为你好,你若再这般行事下去,你以为还留得住性命么?”

吴用仔细想了想,冷汗簌簌而下,武植不喜揽事,大多事情都由吴用处置,贵王府很多力量也掌握在吴用手里,虽说吴用对武植从未起过异心,毕竟就算在晁盖身边时,晁盖也不过当他幕僚,从未给过他偌大权力,吴用对武植的信任很是感激,自不会起什么异心。

但自己不起异心,不代表贵王就信得过自己,贵王府地力量虽然会掌握在贵王手中,却隐隐也分出了派系,江南王进一系,朱武,林冲武家庄一系,石秀等亲卫一系,最后龙五等泼皮也勉强算上一系,几系虽说还算团结,却也不无矛盾,就说自己吧,如今最怕的就是朱武会被贵王召到身边,况且不说这几系,就贵王身边,似乎孙先生就有和自己争雄之意。

自己虽说做得事情确实为了贵王着想,但若老是自作主张,不免被孙先生之流拿到把柄,这般发展下去,自己早晚会栽个大跟斗。

“小生谢贵王!”吴用恭恭敬敬地磕头,“小人以后定不忘今日贵王断指教诲!”

武植笑道:“也不必这般肉麻,你是个人才,本王可不想闹到最后要将你扫地出门。”

吴用连连点头。

武植笑道:“若是你自己下不得手,可去寻石秀帮忙,你这就去吧!”

吴用尴尬点头,告退而去。

武植看他离去,心中一笑,若不叫这厮吃些苦头,以后行事怕是更会无法无天,幸好不是在军中,若不然这样发展下去,吴用给自己策划个“黄袍加身“也不是没可能。

汴京城外,旌旗招展,官道上停着一行车队,官道两旁,禁军兵士顶盔贯甲,持长矛斧钺警戒,车队前,十几名南朝官员列队相送。

萧奉先看着站在送行官员最前列的武植,心中感慨万千。萧芊芊站在父亲身后,依依不舍的看着武植,看着汴京城。

“贵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萧奉先拱拱手,心中一阵苦笑,看来南朝是打定主意和辽国开战了,不说此次会商根本毫无结果,而前几日,护卫统领萧天成更是无声无息的失踪,看来鲁国王辞官。上京内乱地访息南朝已经尽知。

“萧兄,萧统领之行踪兄弟会加派人手搜寻,有了消息马上知会萧兄。萧兄不必太过担心!”武植笑着劝慰,准女婿失踪,泰山大人自然着急。

萧奉先苦笑不语,此时辽人官员已经纷纷登上马车,萧芊芊眼睛望着汴京城门。有些忐忑不安,自己终究还是没听婶母地话,不知道婶母会不会追来,更不知道婶母会不会硬抓自己回王府。

武植看了眼萧芊芊。笑道:“芊芊,七巧不会来啦。金芝留下陪她,今天一早,七巧听说萧芊芊会随父王回北国,马上吵闹起来,说了许多风言风语,要赶过来抓萧芊芊,武植无奈,喝令七巧不许出府,见七巧委委屈屈地样子。金芝只好也狠心不来送萧芊芊,而是去陪七巧,免得七巧伤心。

萧芊芊“哦”了一声。稍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叹口气,垂头不语。

萧奉先看了萧芊芊几眼,忽然对武植道:“贵王千岁,小女就拖你照管了!”

“啊?”武植和萧芊芊同时惊讶出声。

萧奉先转头对萧芊芊道:“芊芊,在这里要听叔父的话,知道么?”萧芊芊张嘴想说话,萧奉先摆手打断,看看四下没人听得几人言语,对武植道:“贵王千岁,我知道南朝必定伐辽,我朝十有八九惨淡收场……唉……”,说到这里叹口气,转头看看萧芊芊,叹道:“到时候不免兵荒马乱,芊芊若跟着我,怕是……”

“爹爹!我要跟你回去!”萧芊芊红着眼圈大声喊道。

“不成!你若定要回北国,爹爹就……爹爹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萧奉先说着话已经老泪纵横。

武植叹口气,转过身走了几步,那边萧芊芊扑进父亲怀里,二人抱头痛哭。

武植走开几步,任他父女叙话。

好半天后,萧奉先大声叫武植,武植回身走去,萧芊芊眼睛红肿,在旁抽噎,萧奉先勉强笑笑:“贵王,小女就托付给你了!”

武植微微点头:“萧兄放心!”

萧奉先点点头,看了萧芊芊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萧芊芊看着父亲背影,泪水夺眶而出,痴痴看着,看着父亲上了马车,看着车队缓缓起行,看着车队消失在视线中,父亲,却终究没有回头,萧芊芊再按捺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萧芊芊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手帕上已经沾满了自己地鼻涕,顺手扔在一边,用袖子擦泪水和鼻涕。

“别哭啦!”眼前递过一方白色手帕,武植温和的声音是她从所未闻。

萧芊芊接过手帕,抽噎着道:“叔……叔父……芊芊……芊芊还能见到爹爹么……”

“能!”武植声音简短有力。

萧芊芊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笑:“或许不久后你就能见到萧兄!”心中却是一叹,只怕那时萧奉先已经沦为阶下囚。

萧芊芊看了武植半晌,幽幽道:“叔父是说南朝破辽后么?”

武植想不到她这时候倒机灵了,一时无语。

萧芊芊叹口气:“方才爹爹说,南朝和北国终究要开战,我族终究会输的……可是……可是既然爹爹明知道北国必败,我劝他留下,爹爹又为何不肯呢?……”看着北方,泪水慢慢滴落……

武植叹口气,也看向了北方,轻声道:“不管怎么说,萧兄走了他要走的路!”

萧芊芊似懂非懂的看着武植,武植回头笑笑:“走吧!七巧知道你走不成了,指不定多开心呢!”

武植和萧芊芊回到王府时,正是府中午膳之时,饭堂中,几女都默默不语地闷坐,七巧和千叶子更是不在。

看得武植带萧芊芊进了饭堂,几女欢呼一声,金芝更是跑过来拉住萧芊芊问长问短,金莲走到武植身边,笑道:“还好相公把芊芊妹妹带回来,若不然七巧不知道要闹几天呢。”

武植笑道:“怎么,她要绝食?”

金莲笑着点点头,又道:“我去唤她吃饭!”

武植拉住金莲。笑道:“咱们吃,她喜欢饿肚子自己饿着好了!”说着拉金莲坐下,又命宫娥上菜。玄静道;“相公,我还是去唤七巧吧,别饿坏了她!”

武植笑笑:“七巧大侠哪饿地着?”

玄静道:“那千叶子呢?”

金莲也道:“是啊相公,千叶子可是正长身子的时候……”

武植摆摆手,拿起碗筷。几女见状,知道相公心意已决,不好再劝,互相看看。无奈地拿起了碗筷。

竹儿今天却是破天荒第一个吃完,草草扒了几口饭。起身行礼道:“老爷,夫人,竹儿用完了……”

金莲笑着点头,竹儿转身就想走,武植却是咳嗽了一声,笑道:“竹儿,你也不听老爷地话了?”

竹儿转身,脸色惶恐。低下小脑袋,怯怯的道:“竹儿是怕饿坏了夫人……”

武植笑笑:“坐回来给我好好吃你地饭!”

竹儿不敢多说,乖乖的坐了回来。

几位夫人不去知会七巧。自然没有宫娥敢多嘴,武植今天雅兴甚好。多喝了几杯,酒足饭饱后,才起身对萧芊芊一招手:“芊芊,咱们去看看你婶母。”

金莲几女这才松了口气。

武植和萧芊芊一前一后,直奔七巧寝宫,寝宫前几名宫娥见到武植方想见礼,武植一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宫娥马上如同泥雕,动也不敢动上一下。

寝宫的门紧闭,武植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伸出手指,蘸了口水点破窗纸,向里望去,想看看七巧和千叶子不吃饭搞什么名堂。

“小叶子,你真的不饿?”七巧和千叶子都坐在屏风前软榻上,七巧正关心地询问千叶子。

千叶子使劲点点头。

“你怎么会不饿呢?胡说八道,我说你一定饿了!”七巧起身,大声道:“绿儿,红儿,送些点心来!千叶子饿了!”

千叶子睁大了眼睛:“七巧姐,千叶子真的不饿,早上千叶子吃的好饱!你看看!“说着拍拍自己地小肚子。

七巧气呼呼道:“我说你饿了就是饿了,怎么?学会顶嘴了?”

千叶子偷偷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门外宫娥看向武植,武植微微点头,这才有两名宫娥飞奔而去,想来是红儿和绿儿了。

不多时,两名宫娥返回,把点心送了进去,七巧笑着命她们摆在几上,挥挥手,宫娥退下。

“来,小叶子,姐姐给你要地点心!来吃几块!”七巧看着桌上金黄酥脆的点心咽了口口水。

千叶子摇头道:“姐姐,千叶子真地不饿!”

七巧气道:“叫你吃就吃!啰嗦什么!”

千叶子皱眉苦脸,伸出小手正想去抓点心,七巧忽然拍柏自己额头,叫道:“啊,我知道了,小叶子定是看不得七巧姐自己挨饿,一定要陪七巧姐,好吧好吧!为了不饿坏咱们的小叶子,七巧姐就勉为其难地吃几块!”

说着话,七巧端过一碟点心,风卷残云般寨进了嘴里,没一会儿,一盘点心已经干干净净,七巧看看千叶子,奇道:“你怎么不吃?非要姐姐吃饱你才肯吃么?那好吧,姐姐就再吃一盘。”说着就端起了另一盘红色玫瑰糕,如此,三下五除二,七八盘点心被七巧一扫而空,七巧打个饱嗝,满意的柏柏自己的小肚子,笑道:“味道不错!”

千叶子无奈的看着七巧,气嘟嘟的撅起了嘴,本来不饿的,看七巧吃得香甜,却有些馋了,谁知道七巧一块也没给自己留。

“小叶子,这些点心是谁吃得?”七巧笑眯眯问千叶子。

千叶子偷偷白了七巧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是千叶子吃的……”

七巧笑道:“乖,过来姐姐亲亲!”

千叶子拼命摇头,七巧笑着看看她,也不勉强,笑道:“若是饿了,就去饭堂吧!”

第十八章 三妹迷踪(上)

千叶子“哦”了一声,走过去拉开房门,却一下怔住,武植脸上微笑,站在门槛外。

“哥哥!”千叶子欢快的招呼,似乎有向武植怀里扑的迹象,忽然看见武植身后的萧芊芊,欢呼一声,扑进了萧芊芊怀里,萧芊芊笑着抱住她,以前两人可是经常闹些别扭,哪这般亲热过?

七巧看到门口的武植,却是手忙脚乱的收拾几上的碟盘,武植笑道:“出来吧你,芊芊回来啦!”

说着话,萧芊芊已经拉着千叶子的手进了寝宫,七巧上下打量萧芊芊,看得萧芊芊一阵不安,低头道:“婶母……”

七巧方想奚落她几句,却见武植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用手指了拈萧芊芊的双眼,七巧看过去,萧芊芊的眼睛红肿,显见刚刚痛哭过,七巧叹口气,柔声道:“芊芊,回来就好,来,婶母疼疼你!”

七巧走过去把萧芊芊楼在怀中,还不忘趁机拧了把千叶子的小脸,千叶子用力挣脱七巧怀抱,连翻白眼。

武植笑笑,转身向外走去……

宣和二年三月,辽国上京,皇宫。

御书房中,辽帝耶律延僖默默坐在书桌后,脸色异常难看,书桌前的软椅上,萧奉先也是默默不语。

良久,耶律延僖叹口气:“南朝灭金后,终究不会放过我朝吗?”

萧奉先点点头,“圣上。南人定会挟灭金之余威向我朝宣战!”

耶律延僖微微颔首:“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吧!”

萧奉先点头,“南朝精锐皆在黄龙府激战,细作报,中京皆是江南之兵,大多疲怠,若我朝军士一鼓作气取了中京,则宗泽成为孤军深入之势,我朝再与女真联手。若能灭宗泽部于黄龙,则数年内,我朝无忧矣,到时圣上励精图治,未尝不能保得我朝平安!”

萧奉先自归辽后,马上遣密使。同金人一拍即合,秘密订下攻守盟约,月前,宗泽率八万禁军进逼金国黄龙府,如今已经鏖战数天,阿骨打遣使请兵。萧奉先却提出了突袭中京地绝户之计,若能攻克中京,则断了宗泽后路,辽阳府十几万宋军孤立无援,士气低迷,到时辽金联手,定可将这十几万宋军斩杀干净。

耶律延僖听了萧奉先的话,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这。是不是困兽扰斗呢?虽说就算暂时攻克中京,将宗泽部灭与黄龙,却也攻不克幽云天堑关隘,等南朝缓口气,想必其报复惨烈百倍,但若不如此。难道眼睁睁看南朝灭了女真后在腾出手对付自己?

“去布置吧!”耶律延僖挥挥手,萧奉先起身告退,看着萧奉先的背影。耶律延僖又叹口气,想起刚刚登基时大辽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百国叩拜,不过十数年,却国势衰弱,更隐隐有灭国之患,耶肆延僖颇有些心灰意冷,沮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闷头喝茶。

与此同时的贵王府书斋,武植手里拿着一封信笺,微微出神,信是宗泽所书,阐述了急进北伐的种种弊端,尤其提到中京的防守很成问题,中京如今大多是江南之兵,久疏战阵,若是辽国叛盟,突袭中京,怕中京守不得半月,如今之计该当稳扎稳打,在中京大定府和东京辽阳府安抚民心,小心经营,等根基稳固,数月后再行伐金才为稳妥。

武植看着信笺,叹口气,这封信到了东京时,催促宗泽北进地圣喻怕是已经到了辽阳府,如今宗泽大军想来已经到了黄龙城下。

这些日子,南朝君臣沉浸在接连胜利的喜悦中,群臣无不希望宗泽部一举灭了女真,开疆扩土,成就南朝从未有之荣耀。就是最保守的安公焘,也上表希望太后催促宗泽北进,至于武植,早已经命令停了对女真,辽国贵族的神仙茶供应,想来这些贵族发起疯来,定会把金国和辽国搅得一塌糊涂吧?

武植本就是激进派,自然希望宗泽一举灭金,再顺势取了辽国上京最好,本来信心满满,但看了宗泽来信,一丝不安涌上武植心头,宗泽把大定府和辽阳府的现状分析的十分透彻,如今大定府中京道驻扎有十几万江南禁军,辽阳府东京道乃是十几万幽云将士,双方互为犄角,但若伐金,辽阳府分出大半兵力攻击黄龙府,若中京被袭,辽阳府却是遣不出援军,只有靠幽云出兵救援,而幽云留下地大多是步兵,就怕路程赶不及。

更何况中京和东京两道刚刚平复,契丹人不在少数,若宋辽起了兵戈,怕这些契丹人会趁机兴风作浪,此更是一大患。

武植看着宗泽书信,叹口气,起身推开窗子,望着北方天空上的乌云,久久无语……

黄龙城下,连绵的营寨将黄龙城团团围住,营寨中旌旗蔽日,来来往往的士兵大多脸色凝重,不时抬头看看黄龙城上影影绰绰的女真人,谁也想不到,黄龙府竟然这般难下,女真人这般凶悍,激战半月,损折了数千军兵,黄龙城巍然不动。

中军大营中,宗泽坐在帅椅上,默默看着小校送来的加急公文,公文是从辽阳府传来地,辽人突袭中京,公文发出时,中京大定府激战正酣。

宗泽看着公文,心头一片沉重,最不希望出现的局面竟然真的出现了,若中京失守,对幽云将士士气的打击可说是致命的,虽说辽阳府粮草还算充裕,辽阳府又有来州海港,可从海路补给,但不管怎么说,将士心理也难免蒙上孤军作战的阴影。对于百战百胜地幽云将士,从未经历过失败洗礼的幽云将士,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宗泽也知道大定府乃是北伐的软肋,不过送给贵王地书信刚刚送出,催促北伐的上谕已到,无奈下只有起军北伐,这也是他深感忧虑的,抗命自然是下下策。宗泽盘算了下,若是大军闪电攻克黄龙府,就算辽国有什么险恶心思,也只有悄悄收回去,令宗泽没想到的是,有阿骨打坐镇。黄龙府地三万女真人如同疯子一般拼命,以前河北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不在,十几日下来,河北军竟然没占到丝毫上风,未能登上城头一步,这才使得辽人有了可乘之机。

叹口气。宗泽起身大声道:“召众将议事!”

鼓声阵阵,闻达,李成,扈三妹,卢俊义等将闻声入账,宗泽屏退小校,将公文传于众将,李成惊道:“辽人袭中京?怕是中京难以守住吧?”

宗泽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叹口气,就算这些将官。又何尝不是从未经历过逆境?

“中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为今之计,我细细思量过,也只有火速退兵,只要中京能坚持半月,可从辽阳府发兵救之!众位以为如何?”

众将有的思索。有的点头,有地叹息,宗泽看看淡然而坐地扈三妹。问道:“扈将军,你以为如何?”

扈三妹点点头。示意可行。

宗泽心中苦笑,他隐隐知道贵王和扈三妹关系亲密,开始见扈三妹对自己异常冷淡还以为自恃有强援,故作傲慢地,久了才知道,小姑娘生性如此,怕是面对皇上,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吧?

宗泽方想传令,忽听外面“报……!”拉着长声的探报匆匆走入大帐,单膝跪倒,“报将军,营外有辽阳府加急公文送到!”

宗泽愣了下,上封公文不过盏茶时间,怎么又有公文送到?急忙到:“快传!”

不多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信差匆匆跑了进来,拿出一封火漆密封的文书,小校接过传上,宗泽拆开公文袋,拿出纸笺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变了,众将皆未见过沉稳的元帅失态,都面面相觑,知道这次怕是什么大纰漏。

宗泽慢慢坐回椅子,笑笑道:“西辽耶律淳兵发幽云!”西辽耶律淳定都大同府,和幽云诸州接壤。

“醉翁之意不在酒,耶律淳野心再大,也知道自己攻不克幽云!”闻达叹口气。

宗泽赞许地点点头:“不过是牵制幽云,如此一来,幽云可就派不出援军支援大定府了!”

“那大定府岂不是定然失陷?”李成面色十分难看。

“不但是定然失陷,闻听孤立无援,士气低落,只怕撑不了几日!”宗泽摇摇头。

“如今只有火速退兵,若不然中京被攻克,辽军定会出龙化,仪坤夹击我军,到时我军不免腹背受敌!”卢俊义难得说句话,却是切中要害。

宗泽叹口气,默默不语,形势比他们想象的恶劣许多,黄龙府距辽阳府路途遥远,南朝所辖离这里最近的州府乃是通州,属于东京道黄龙府。

既然辽人都能和西辽联手,那是把南朝当作了生死大敌,只怕龙化,仪坤二州的辽军已然出击,也不知道通州守军能不能撑到北伐人马回转之时,若是通州失守,自己这八万禁军不能回转辽阳府,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李成见宗泽沉思,急道:“大人,若再不火速退兵辽阳,怕就来不及啦!”

宗泽默默无语。

“现在退兵就来得及么?”扈三妹请冷的声音响起,她很少说话,突然冒出一句估,大帐中议论声马上止住,众将官都向扈三妹看去。

扈三妹淡然道:“通州!”

众将大多默然,只有索超晃着大脑袋道:“通州?通州怎么了?”却也没人理他。

宗泽叹口气,自统兵以来,还未遇到过这般进退维谷之境。

“大人,我以为如今只有强攻黄龙府!”扈三妹忽然说道。

“强攻黄龙府?扈将军不是开玩笑吧?若几日内攻不陷黄龙府。契丹人从背后杀来,我军如何自处?”一名将官冷笑着说道,这名将官本是山东武官,唤柞眷明。河北军中众武将大多知道贵王和扈三妹干系非浅,加之扈三妹威名赫赫,众人对扈三妹也向来客客气气,秦明却不知深浅,看不惯扈三妹平日模样。这时忍不住出言相讥。

李成看了奏明一眼,摇了摇头,心说算你小子运道好,若贵王在此,还不活剥了你?说起来武植平时表现也算公正严明,但李成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贵王最爱护短。

扈三妹理也不理秦明,看着宗泽道:“我愿带五千轻骑,奇袭上京!”

众人大哗,扈三妹的意思自然是围魏救赵,但几千轻骑奇袭上京?开什么玩笑,上京契丹大营难道是吃素地?几千人不过白白送死而已。

宗泽也是连连摇头。连说不成。女真当初伐辽,为何不直接西进攻击上京?而是先行南下破辽阳,取中京,对上京采取合围之势,还不是因为其时一国之都,防守最为严密,就说南朝,汴京的禁军数量和地方禁军总数大抵相同,几千骑兵就算奇袭都城成功,也眨眼就会被都城外禁军大营中的禁军杀个精光。

“大人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扈三妹问宗泽道。

宗泽叹口气:“暂时没有。不过办法是想出来地,今日众位回去思量一下,明日早间再行议事!”

众将纷纷站起,各怀心事退了下去。

宗泽坐在帅椅上,苦苦思索对策,想出了几个办法。又都摇摇头否决,一时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这次辽金西辽三国联手,贵王竟没有情报传来,看来三国有所警觉啊。

都说骄兵必败。自己是不是被最近的胜利,昏了头脑呢?宗泽叹息不已,或许,因为贵王传来的情报总是那般精准,自己渐渐有了惰性,最近都没有怎么认真思索下三国地反应,虽也想到过三国或许会联手,却是想不到对方一出手,就好似把自己逼到了悬崖办,”

宗泽正胡思乱想,忽听营外阵阵马嘶声,接着蹄声如雷,渐渐远去,宗泽愣了下,正想出去看个究竟,一名小校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嘴里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扈将军带轻骑闯出营了……”

“什么?”宗泽腾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出帅帐,西方,沙尘滚滚,一队人马狂飙而去。

小校跟着跑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笺,小心翼翼的道:“大人,扈将军给您地信……”

宗泽哼了一声,扈三妹和贵王交特虽深,但她不遵军令,委实令宗泽大动肝火。

伸手把信笺接过,展开,绢纸上字不多,“河北军,他之心血,不容弃”

宗泽看着这行字呆了一呆,铁青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抬头望向西方,叹口气,眼睛却有些湿润,扈三妹的心思他自然明了,为解河北军之危,她甘愿冒奇险袭击上京,使得契丹人暂时无暇分兵救援黄龙,河北军可趁机把黄龙攻克,则就算通州失陷,河北军也可在黄龙休整后再回师南下收复通州,避免前有契丹,后有女真地尴尬局面。

宗泽转头,大声喊道:“召集众将!猛攻黄龙!”

扈三妹放慢马速,让玉儿和身边地轻骑保持相同地节奏奔跑,看看身边的将士,扈三妹心中叹口气,不知道此行凶吉如何,以后还能再看到他吗?

回头看看南方天边浮云,扈三妹轻轻叹口气。

“将……将军……您……您也有心事?”跟在扈三妹身边的一名骑兵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等扈三妹回头看过来,他脸马上涨得通红。

若是武植在,或许还能认出这就是那名为了入选骑兵队,百折不挠,屡屡从马上摔下,又屡屡爬起的军兵,扈三妹却早已没有一丝印象,如今看他装束,已经是一名都头(百夫长)了,

“你叫什么名宇?”扈三妹淡淡道。

“禀将军,小将岳飞!”军兵还有丝稚气地脸上满是兴奋。

“恩!”扈三妹点点头,眼睛向前看去。

“岳飞,你怕死么?”扈三妹看着身边的骑兵,若有所感。

“不怕!”岳飞大声道。

扈三妹点点头,不再说话。

“将军!今天跟将军来的就没怕死的!他们都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岳飞大声补充。

扈三妹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奔去,嘴里道:“岳飞!来与我一起领路!”前面已经有了岔路,扈三妹日日研读武植送来的地形图,自然知道该从哪里走才能最快的杀到上京而又避开辽人的耳目。

岳飞喜出望外,应了一声,打马追过去,看着白衣枫枫的扈三妹,岳飞眼里满是崇拜。

宣和二年三月末,南朝冠军大将军扈三妹率五千轻骑忽然出现在上京城下,其时上京城门洞开,守城官兵不及防备,轻骑队已经如风般杀入城中,白盔白甲的扈三妹在前,清一色黑色软甲地轻骑队在后,呼啸而入上京,上京城中,立时腥风血雨。

扈三妹,就如无坚不摧的利剑,所过之处契丹人惨叫连连,血雨中纷纷栽倒马下,扈三妹身旁一员小将,手中长矛如蛟龙出海,上下翻飞,长矛过处,契丹人纷纷被戳翻在地,扈三妹偶得闲暇,回头赞道:“好俊的枪法!”

岳飞马上如同吃过兴奋剂,枪法使得越发急了,轻骑队挡者披靡,向辽国皇宫杀去。

皇宫城门紧闭,城头上弩手纷纷放箭,岳飞心中一沉,转头道:“将军,要不要退!”本也没想能杀进皇宫,不过没想到契丹人反应却是快,皇城虽比不上外面城墙高大,但骑兵却是没有丝毫办法的,若再不退,上京城外契丹大军转眼即到,几千轻骑恐怕激不起任何浪花就会湮灭在人海中。轻骑本就是来骚扰的,一击不中马上撤退隐匿,改日再来就是,这就是岳飞心中的战略。

扈三妹在岳飞说话地功夫,却是丝毫未停,长枪拨打开箭支,直直向皇城宫门奔去,岳飞惊呼一声,虽知必死,却也策动战马,紧紧相随,势要和将军同进退。

岳飞想象中撞击城门的事情没有发生,扈三妹手中黑光闪动,不知怎地,宫门已经破开一个大洞,玉儿“噌”一下就窜了进去。

岳飞一拉缰绳,紧随其后,其余轻椅在箭雨中悍不畏死,纷纷冲上。

皇宫中,马上惊叫连连,扈三妹却是轻车熟路,直奔后宫,黑光闪动中,身披重甲的侍卫莫不惨叫倒地,岳飞心中骇然,更抖擞精神,长枪虽刺不破侍卫重甲,每一枪下去,却也将重甲侍卫重重击飞。

驰出几步,岳飞忽然大声道:“扈将军有令,不若宫娥太监,男女老幼!一律斩杀干净!”既然杀入了皇宫,若不杀了辽帝实在是一大憾事!但若这般找下去,却不是个法子,谁知道辽帝会不会扮成太监之类地,全杀干净是最好的办法,至于老幼,将皇子也杀干净那是最好。

扈三妹听了岳飞叫喊,微微一愕,旋即明白了岳飞意思,也不说话,径直向御花园杀去,岳飞看了看四周,此时也分不出人手把守宫门,宫中侍卫都肃不请,也只能见人就杀了,若是侥幸杀死了辽帝最好,杀不死算他运气好就是。

第十九章 三妹迷踪(下)

上京皇宫,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修罗场,那些平日悠哉的太监宫娥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眼看着冰冷的刀锋向自己砍来,惊惶逃窜,却被轻骑毫不费力的从后面追上,刀光闪动中,惨叫倒地。

岳飞纵马横枪,紧紧跟在扈三妹身后,他俩已经在皇宫兜了一个来回,看看自己手中的长矛矛尖,已经崩出了几个缺口,虎口处也糙糙发麻,一路上,岳飞也不知道戳飞了多少侍卫,双臂都有些酸麻了。

羡慕的看了看扈三妹手中的黑色长剑,盘算着若是自己有这般利器方才能多砍翻多少敌人,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岳飞心中一凛,大声道:“将军,敌军到了!”

扈三妹轻拉玉儿缰绳,玉儿漂亮的回旋,向宫门处冲去,岳飞急拉战马,追在后面,宫门前一匹轻侍急速驰来,骑兵一脸惶急,一边快速抽打坐骑,一边高声喊道:“将军!将军,契丹人……契丹人大队骑兵……”

不用听他喊,就听外面闷雷般的蹄声和微微颤动的地面,已经知道契丹城外大营的轻骑军率先杀了过来。

旁边号令兵不用扈三妹吩咐,已经吹起了集结的号角,岳飞大声道:“走后宫门!”

扈三妹摆摆手,伸手把手中黑剑丢给了岳飞,岳飞一怔之间,扈三妹淡然道:“用它劈开东面皇宫围墙,走东城门!我在这里阻一阻敌兵!”

岳飞大声道:“将军,这可不成!”

“我的玉儿马快!”扈三妹扫了岳飞一眼,声音淡泊,没有丝毫命令之意,却带有不容抗拒的压迫。

岳飞快速盘算了下。皇宫中持卫已经差不多杀的干净,几道宫门都被关死。幸存的太监宫娥肯定都躲在什么角落避难,短时内想是不敢出来的,想来也没人去开宫门,而此时上京城内必定四门紧闭。没这把宝剑也冲不出城门,而若不留人在皇宫里拖延下时间。被对方轻骑咬住,加上城中阻兵。怕几千轻骑定会葬于上京城中,而冠军将军武艺高强,在那仅容两骑并驾地门洞间定能阻上一阻,而她的宝马脚力之快人所共知,思来想去,也是自己前去开路是最好地法乎。

这些念头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岳飞方想说话,手中一轻。长矛已经被扈三妹夺走,接着就见扈三妹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方黑色绸布,绑在了长矛之上。岳飞正奇怪间,扈三妹用力一掷。长矛激射而出,“叮”一声,正插在宫门城楼,轻风吹来,黑布呢的展开,却是一面硕大旗帜,旗帜上绣着斗大的三个金边大字“贵王武”,金字下,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猛虎栩栩如生,四爪盘踮山河,双目傲视天地,极尽威武之态。

扈三妹望着旗上猛虎嫣然一笑,轻声道:“妾为君舞!”说着话,玉儿已经飞窜而出,银色长枪如闪电般刺去,“噗”地一声,正中刚刚从门洞冲入的一名契丹士卒胸口,契丹士卒惨叫落马。

岳飞知道再耽搁不得,呼喝一声,几百骑兵大队中脱离,向扈三妹聚拢而去,这几百人自是留下保护冠军将军地,不过谁都知道,除去冠军将军,其余骑兵怕是再也出不了辽国皇宫,但被喝令留下的五个百人队没人扰豫,反而一脸自豪地向宫门驰去,能为冠军楼军流干最后一滴血,死而无憾。

没有被选中的轻骑脸色有些黯然,羡慕的看着吆喝着冲向宫门的轻骑,眼睛却渐渐湿润。

岳飞呼哨一声,带着其余骑兵队向东面宫墙冲去,驰过宣武殿,岳飞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到的是银枪下纷纷惨叫落马的契丹轻椅和玉带翻飞的白色倩影,接着,岳飞的坐骑已经转过宣武殿,琼楼玉宇阻住了岳飞的视线,岳飞叹口气,打马向前行去。

劈开宫墙,带着轻骑呼哨而出,大街上乱做一团,令岳飞想不到地是,上京城中四处火光闪动,不知道什么人在四处点火,更大喊着什么契丹语,听起来似乎在制造混乱。

岳飞此时也顾不得其它,率骑兵队向东门疾驰而去,有扈三妹的宝剑在手,轻骑兵大多把他当作了统领。

东城门果然紧紧关闭,轻骑队如飞杀到,城门处数百契丹士卒被一冲即溃,岳飞挥舞无金剑,斩断落木,几百名轻骑下马,冲上了城楼,那里,还有稀疏的箭手柞着最后地抵抗。

于是东城城门处,攻守易帜,岳飞率领着轻骑队,一次次击溃前来东门救援的城内兵马司兵马,血战,真正地血战在东城门上演。

盏茶时分,东城城门处鲜血汇流成河,残破的肢体,无头的尸身,血泊中悲鸣的坐骑,勾画出惨烈无比的血腥场面。

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卒,岳飞心中不安愈来愈重,冠军将军怎么还没有赶上来,不会……他不敢再想下去。

当轻骑队再次和一队匆匆赶来的重步激烈撞击后,东大街上,如雷鸣般的马蹄骤然响起,岳飞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望了眼西方的皇宫,暴喝一声:“退!”

残存的千多名轻骑默然,东城门处寂静一片。

岳飞高举无金剑,暴喝道:“冠军将军令!退!违令者斩!”一夹马腹,率先向外冲去,侍兵队默默无语的跟了上去。

沉默的骑兵队,只有狠狠挥动马鞭的声音,偶尔抽得狠了,才有战马发出悲鸣。

岳飞闷声不吭的抽打着战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辽国皇宫城头那随风矾扬的威武旗帜,旗帜下扈三妹那清丽难言的容颜,还有她看着旗帜时那突然按放的温柔笑意。

宣和二年四月初,辽南征宣抚使耶律大石率十五万儿郎破南朝中京大定府,切断南朝与北伐军团的联系。

宣和二年四月十一。宋冠军大将军扈三妹,率五千轻骑突袭上京。

宣和二年四月十四。宋北伐招讨使宗泽破黄龙,完颜阿骨打血战殉国,金国就此灭亡,女真残部逃回极东沿海率宾府(西伯利亚符拉迪沃斯托附近)。拥立阿骨打幼子讹鲁观为帝,被后世史学家称为后金。在存世百余年后,终被愈来愈强大地大宋吞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宗泽收复被契丹人占领的通州,打通了黄龙府和辽阳府地通路,期间上京不时被南朝轻侍骚扰,因不知南朝轻侍数目,契丹大军不敢妄动,只得眼睁睁看着宗泽收复通州,本来宗泽预想中的大战消于无形。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一,上京突然爆出秘闻。据传闻耶律延僖在南朝奇袭皇宫中被杀,几个幼子也无一幸免,如今发号施令的却是权臣萧奉先。只是萧奉先和辽国上京众臣众口一词,言道耶律延僖受了惊吓抱病而已。但如此一来,契丹不免人心惶惶,中京道耶律大石更托词生病,婉拒上京传来的诏书,拒不回京。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三,上京城头突然多了一辆囚车,车内是一匹雪白地骏马,同日,一个惊人的消息不胎而走,经过十几天搜捕,潜藏在上京内地南朝冠军将军扈三妹终被发现,战死于乱军之中,游街示众的正是扈三妹坐椅。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七,宗泽部放弃黄龙府,十几万河北禁军退守辽阳府,以防契丹全力攻击下,失却来州海港,则河北军真就成了瓮中之鳖。

宣和二年五月初。

汴京禁宫紫寰殿,武植脸色铁青,冷冷看着大殿上地王贵妃,旁边几位众臣都默默无语,不敢插言,大殿中的气氛令人窒息,就是赵桓,也似乎知道事态严重,乖乖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全无平日活泼好动之态。

许益看着武植,轻轻叹口气,北方局势自然堪忧,只是贵王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些,怎么会和太后吵起来呢?太后说得也实在在理,贵王怎会想到孤身涉险,要走海路去辽阳呢?赐锏亲王,若有个万一,对南朝可是沉重的打击,就算贵王想挽回北方战局,只需请命统兵自幽云出,收复中京即可,又何必舍近求远?

好半晌后,王贵妃叹口气:“众卿退下,哀家与贵王有几句话讲。”

蔡京等大臣纷纷告辞,谁也不想夹在两位大佬之间,尤其是第一次见到武植大发雷霆的蔡京,生怕怒火转到自己身上,没来由的拿金锏给自己一下,那可是颜面尽失。

众臣退下后,王贵妃又温言对赵桓道:“圣上回去作功课吧!”

赵桓听估的点点头,起身向外走,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回头道:“母后,皇叔,你们……你们别吵了!孩儿怕……”方才武植和王贵妃真可以用“吵架”来形容,武植语调之高,脸色之冷峻朝堂上从未有过。

王贵妃微微点头,赵桓又向武植看去,武植也点了点头,赵桓这才放心的离去。

“你……你为何定要去辽阳?”沉默了一会儿后,王贵妃问武植,看着武植地目光里也甚为好奇。

武植本以为没了旁人,王贵妃会如当日在御花园中那般和自己发脾气,想不到却是温言相问,武植微微滞了滞,方才王贵妃断然拒绝,武植余怒未消,冷冷道:“此事不需向太后解释!”

王贵妃不以为意,上下看了武植几眼,说道:“闻听冠军将军乃是天下少见的美女,和贵王更是关系匪浅……”

武植摆摆手,虽然奇怪王贵妃如何知晓这些传闻,却也懒得多想,自顾道:“太后若不依,臣只有坐商船去来州,这……太后管不到吧?”

王贵妃连连摇头,见武植脸色愈来愈是难看,忍不住道:“就算你去,又济得何事?冠军将军失陷上京,海路路途遥远,半月后方能到来州。等你到了来州,只怕冠军将军……”

“不要说了!”武植摆摆手。转身大步离去,嘴里道:“明日本王去登州,太后保重吧!”

王贵妃气得“腾“一下站起来”,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武植理也不理。大步出了殿门,王贵妃看着武植背影消失。呆了好半晌,忽然把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咣”一声,茶杯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殿外太监宫娥听到声响,急忙跑进来,却见太后脸上缓缓落下两行清泪,太监宫娥大骇,忙不迭拜伏在地,十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喘。心中都在埋怨贵王,怎么把太后气成这样,这不要我们的命么?

武植气冲冲回了贵王府。众女都在后花园,初夏时节。正是百花盛开之时,可是自几日前前线地消息传回后,后花园已经失却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相公,太后准你去辽阳府么?”虽然武植脸色难看,金莲还是要问,想起三妹生死未卜,金莲心里就一阵难过。

“不管她了!坐王进地船去就是了!”武植回的话,心里却叹口气,十几日搜捕三妹,上京的情报网被破坏殆尽,最后传来地情报是韩明被契丹人拿住,当场斩杀,至于扈三妹白马被捉住之类的情报,却不再是自己在上京地情报网提供的,却是听得辽阳军报,至于扈三妹袭击上京,韩明等人暗中点火呼应武植是知道的,不过现在韩明被杀,上京的局势自己一无所知,这种瞎子般地感觉委实难受。

“相公,你不是说……不是说……”金莲欲言又止。

武植笑道:“答应先皇不带兵么?我这次坐商船去,又哪是带什么兵了?”

金莲如释重负,刚到汴京时,七巧无聊,缠着武植回河北领兵,武植无奈,说了答应先皇不再领兵,不过金莲和玄静私下谈起,也隐隐猜出了其中关窍。

“相公,我和你一起去吧!”七巧有些兴奋的道。

武植摇摇头,七巧本来还想耍赖,金莲拉了拉她衣袖,七巧无奈地叹口气,虽然她没见过扈三妹几次,但也常听金莲说起她,见相公神色黯然,知道是担忧扈三妹,也就不敢再纠缠,怕惹得武植烦心。

“相公,你带七巧去吧!”玄静突然提议。

武植愕然看向玄静。

玄静道:“这次去来州不似以往,路途凶险,有七巧照顾相公我们也放心!”

金莲微微点头:“妾身以为相公该把七巧和玄静都带上,只恨妾身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追随相公身边!”说着话轻轻低下头。

武植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想来此行也无事,就算你们说的路途凶险,真遇到能要我老命地危险,多了七巧和玄静又济得何事?那七巧和玄静陪着我岂不是白白送死?”

七巧嘻嘻一笑:“就算相公丢了老命,有我和玄静姐陪着也热闹一些啊!”

玄静呸了七巧几声,骂她乌鸦嘴。

金莲却是温婉一笑,“相公若是去了,我们姐妹还能独活么?”

武植一愣,却见竹儿,玄静,金芝微微点头,金莲又道:“若是相公不想咱们五姐妹一起抹脖子,相公此行就要加倍小心!”

武植愕然道:“金莲,你这是怎么了?怎会说出这等话?”

金莲眼圈一红,低下头轻声道:“相公,是金莲不好,可是……可是金莲不知怎地,心中老是不安……昨晚……昨晚还做了噩梦……”

武植叹口气,轻轻把金莲揽进怀里,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七巧拉拉玄静,玄静愕然回头,七巧对门口努努嘴,玄静这才会意,起身向外走去。

七巧跳到武植耳边,小声道:“相公,明日我和玄静陪你启程,你多陪陪金莲姐她们吧……迟疑了一下,咬牙切齿半晌,正当武植奇怪她搞什么名堂时,七巧仿佛下了偌大决心,咬咬牙,不情愿的道:“还有……还有……今晚……相公不要来七巧房里了……陪金莲姐她们好了!”

武植哭笑不得。看着七巧依依不舍看了自己一眼,撅着嘴走了出去。显然话虽这般说,心里还是很不甘心的。

当晚,武植留在了金莲房中,软语温存。春色无边。

而同时间的太后寝宫中,却是冷冷请请。王贵妃坐在软榻上呆呆出神,半晌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柜子前,打开柜子,掀开层层叠叠的锦被,从柜子最底层拿出一个黄绸布包裹,走到软榻前,把包裹放于几上,缓缓解开。

包裹中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铜匣,王贵妃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慢慢打开铜匣,最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黄色卷轴,轻轻展开。卷轴上宇迹访瘦,正是赵佶地“瘦金体”。最下方有玉玺大印。

王贵妃呆呆看着卷轴,不自觉地叹口气,眼神变幻莫定,好久好久之后,她才把卷轴卷起,轻轻放回铜匣,靠在软榻上,目光忽然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柔弱无骨地小手,纤长细腻的五指,鲜红艳丽地指甲,一切都是这般完美,忽然不知道她想起什么,一丝潮红涌上脸颊,王贵妃轻轻啐了一口,眼神却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第二天一早,武植就命人收拾行装,同时写了书信,命侍卫送到武家庄,信中命朱武挑选精锐,由林冲和花荣统领,在登州会合,至于李逵,还是莫要去地好,那是个惹事的祖宗,能不带在身边最好。

七巧早早地就收拾利落,看着金莲几女都红着眼圈和武植告别,昨日一晚上的不情愿早就烟消云散,心中自有小得意。

就在武植和几女依依惜别之时,宫娥忽然进来送信,有太后懿旨到,武植慌忙出去接旨,七巧忙着劝解金莲几女。

“金莲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相公的。”虽然七巧想努力作出劝慰的模样,奈何能和相公一起出门,实在兴奋的紧,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得意什么,不就是有几斤蛮力么?”金芝房里的宫娥为主母不平,小声嘀咕,她自以为声音很低了,却不想七巧耳朵尖,愣了一下,回头看了那宫娥几眼,笑笑道:“要不要和我比比力气?”

宫娥脸色一下惨白,虽然进王府没多久,叶王妃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那些资历老的宫娥讲起王府轶事来,叶王妃地话题要有一多半,贵王府宫娥第一守则更是“莫被贵王妃盯上”。

“扑通”跪倒,宫娥连连磕头:“王妃饶命,小的知错了!”

旁人都没听到宫娥的话,愕然看来,七巧嘻嘻一笑:“今天本姑娘……本王妃心特好,放你一马!“她若看哪个宫娥不顺眼,可不管是哪房地,就是金莲正房,那些自以为是正妃娘娘宫里的,高人一等地新晋宫娥,被七巧整治的也不在少数。

“谢王妃娘娘!谢王妃娘娘!“宫娥灰溜溜爬起,闪到了后面。

“竹儿啊!以后你的差事我会做好的!”七巧看竹儿可怜巴巴,大咧咧说道,说完才觉不妥,果然竹儿眼圈一红,低下了头,七巧这个心疼啊,急忙过去抱住竹儿安慰。

正在这时,珠帘一挑,武植走了进来,满面笑容道:“这下妥了,不用坐商船了……”

几女忙问端详。

武植笑着道:“太后懿旨说,此次我为安抚使,北上辽阳激励军心,哈哈……”

众女听了大喜,有这层身份总比自己雇商船去辽阳府安全许多。

“什么?”七巧的嗓门一下高了起来,睁大眼睛看向武植。

武植笑笑:“七巧,玄静,这却是不能带你二人了……”

七巧推开怀里可怜巴巴的竹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武植奇道:“怎么了?”

金莲上去劝慰,“七巧,此次既然变成了军事,自然不能带家眷,下次相公出远门再带你好了!”

七巧撅着嘴不说估,伸手抹泪,大喜到大悲实在让七巧接受不了,方才心中的小得意全化作了大悲戚。

金莲把七巧楼在怀里,好一通安慰,良久七巧才被哄的渐渐止了抽泣,却又抽噎道:“那,那昨晚……昨晚怎么算……”

金莲和武植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摇头苦笑。

金莲低声在七巧耳边道:“等相公回来我赔你好了!”

七巧抽噎道:“金莲姐……赔……赔两晚……好……好不好?”

金莲无奈的道:“好,赔你两晚好啦!”

七巧伸袖子抹泪,嘴角却多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第二十章 玉儿之争

宣和二年五月末,安抚使贵王武植抵辰州,浩浩荡荡的船队除去同行的一万禁军,更有大批粮饷,辰州码头,面对前来迎接的宗泽及众将官,武植宣称“本王绝不从水路回南朝”。

贵王的誓言如旋风般传遍了河北军,绝不从水路回南朝!更成为河北军最响亮的口号,将官士卒,甚至火夫杂役,一扫数日来的低迷士气,贵王亲临前线安抚军心本来就使得河北军士气激荡,在那时代,皇帝督军对士气的激励作用是不可想象的,贵王虽然不是皇上,但在皇族中,乃是除去幼皇,太后外的第三号人物,河北军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贵王对河北军的影响未必就比皇上差了。

如今贵王更说出“绝不从水路回南朝”的言语,那是誓与河北军同存亡了,河北军中,本来也有一些杂音,要求从水路退回南朝,免得在这里全军覆灭,武植的话彻底绝了这些人的念头,人人都知道,河北军背水一战的时刻到了。

武植更在辽阳府见了岳飞及三百二七名轻骑,被契丹人数次围剿后,岳飞率残部退回辽阳府,虽然岳飞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上京辽军,但主将失陷,却是功不低过,被重重打了五十军棍后贬为军士,若按武植和宗泽制定的禁军军规,战中,主将失,副将为帅,敢于逃命者一律斩首。岳飞等虽算不上逃命,但把主将弃于险地。也确实违犯了军规。

当然宗泽这般重罚岳飞也有爱护之意,他可是知道扈三妹和贵王难以言说的关系,虽知道贵王豁达,但也难保贵王盛怒下不拿岳飞开刀,宗泽听岳飞残部讲起袭上京经过和岳飞率一千多人如何妙计迭出。把上京辽军闹得鸡飞狗跳时大起爱才之意,岳飞可是难得地人才啊,竟然用一千轻骑牵制二十多万辽军达半月之久,若不是亲耳听得军士讲述,宗泽还真不敢相信。如此良才,他自然要护得岳飞的安危。

不过宗泽显然多虑了,当武植见到岳飞。详细问起袭辽的经过后,对岳飞赞不绝口,当场提议提拔岳飞为指挥使,也就是五百人队指挥,虽然武植如今不过安抚使,不属军队编制,对军中事物也无权过问,但在河北军中,武植的影响力可不是说说的。他地话宗泽自然遵从。本来爱惜岳飞,既然贵王提议,何乐而不为?

一场小风波化为无形,宗泽又献上岳飞交回的无金剑,武植看着黑色长剑久久无语……”

宣和二年六月初,西北经略种师道提兵巡边,宋和西夏的局势一下紧张起来,西夏帝崇宗李乾顺婉拒西辽皇帝耶律淳的苦劝,将偷偷支援西辽的西夏军召回。以防范种师道部。耶律淳立时成了惊弓之鸟,再没余力去牵制幽云兵马,而是龟缩兵力。以防南朝对自己雷霆一击,经过幽州之战和上京之战。耶律淳对南朝的奇袭可是忌惮的很。

宣和二年六月十六,宗泽率部对锦州发起猛烈攻击,万马军中,贵王武植立高台擂鼓助阵,众将士奋击,一日激战,克锦州,土军直逼中京大定府,南方,幽云军童贯部出长城,慢慢蚕食中京道地州县,大定府风雨枫摇,在锦州损折了大半兵力的耶律大石退守大定府,并急报上京求援。

不想萧奉先嫉恨耶律大石抗命,拒不发援军,反而遣萧米远提兵攻克黄龙府,自称为围魏救赵,黄龙府宗泽不过留下象征性的数千兵马,毕竟北伐军十几万人马若是在辽阳府和黄龙府分散开,怕是会被一一击破,黄龙府守军在探马报得见到辽军大队后,马上依计放弃黄龙府,退回通州,萧米远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黄龙府。

此中内情自然难为外人道,拿下黄龙府的辽帅萧米远号称大破宋军,斩宋军万余人,上京城一片欢腾,萧奉先也因此役声望大振,隐隐成了耶律越后契丹第一权臣。

与上京的欢腾相比,中京却是愁云惨雾,耶律大石苦候援军不至,情知大势已去,就算自己死守中京,也难免身裂城破,尤其是就怕死后上京的权臣们还要给自己安上叛逆之类的罪名,左右思量下,耶律大石率自己的亲信将领及万余名亲兵逃离大定府,逃到西辽大同府耶律淳处避难。

中京守将逃逸,辽军再无斗志,等宗泽大军抵达中京城下时,城头已经布满降旗,于是,中京城就这般戏剧性的回到了南朝手里,至此,环渤海州府尽归大宋疆域,辽国意外攻陷黄龙府,长白山脉和乌苏里江以西原本金人领地重新被辽人占据,虽说治下颇不安定,但对几年来士气低迷地契丹人来说,却无疑打了一针强心剂,勉强挽回了天朝大国地一丝面子。

大定府一处官署中,简单的几把桌椅,桌乎上摆放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的武植的脸色也阴晴不定,宗泽坐在下首,拿着茶杯默默不语。

武植把手中的信笺放下,冷哼一声道:“上京我是本来就要走上一遭的!只是萧奉先信里提也不提黄龙府,哼哼,莫要惹得我火起!”

几日前,萧奉先遣使送来书信,邀武植赴上京,信里连连致歉,言道耶律大石擅自攻打中京,事败后逃入西辽,此事和辽国不沾半点干系,请求武植来上京会商,解决两国之间的小纠纷,不过信里却丝毫不提契丹破黄龙府之事,明知道是托词,武植还是微微有些愠怒。

宗泽笑笑:“贵王执意去上京,下官自不好阻拦,说起来也是与辽国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武植微微点头,在后世常听说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现在看来丝毫不假,经过连番大战,南朝也是该修养生息了,不说再打下去河北军以疲惫之师能不能横扫辽国,就说能口但若真地露出执意灭辽之意,怕是西夏,西辽马上会与辽国结盟,抗拒南朝,唇亡齿寒地道理谁又不懂?

不但西夏,西辽,若南朝真一扫往日温文形象。露出狰狞霸气,西南大理,吐番等国怕也会不安起来,毕竟伐金乃是和辽国的盟约,但若灭辽不但师出无名,背弃盟友更招人话柄,若依自己以前计较,灭金后闪电般平了辽国也就罢了,若陷入僵持战。对大宋毫无益处。

现今该是遣使出使各国。用外交捞些好处地时候了。武植默默思索着,宗泽方才也是担心武植执意灭辽,和武植分析利弊”苦口婆心相劝,武植朦朦胧胧的一些念头经宗泽分析,也渐渐请晰起来。

攻陷辽阳府后,大宋与高丽接壤,听闻高丽本来已经遣出使者。准备向南朝称臣,只是南朝中京得而复失,高丽才扰豫起来。看如今形势,高丽不会再扰豫了吧?

西辽和西夏更要派出使者捞些好处。西辽多半也会臣服地,西夏吗?就要看使者地本事了。

至于辽国,自然要自己去走上一遭,武植看着北方,轻轻叹口气。

“贵王放心,冠军将军她吉人天相,定会无恙的。”宗泽在旁劝慰道。

武植微微点头,起身走出屋外,看着北方星空,默默无语。

宣和二年七月中,大宋贵王武植出使辽国,抵达上京,萧奉先率官员亲自出城相迎,将武植一行车队送入驿馆。

武植简单梳洗一番,来到了驿馆客厅,萧奉先果然如自己所料,还在客厅相候。

武植方坐下,萧奉先已经拱手道:“贵王千岁,小女蒙你照顾,小王这里谢过了!”

武植摆摆手,萧奉先又叹口气:“扈将军一事,小王实在无能为力,还望贵王海涵!”

武植“哦?”了一声,“怎么?”

萧奉先道:“不瞒贵王,这一个多月,上京无时不在搜寻扈将军踪迹,都是徒劳无功,上京城中,就是豪门大族也被挨家挨户搜过,却没有发现扈将军蛛丝马迹。”

武植盯着萧奉先,并不说话。

“贵王,小王所说可是句句实言!”萧奉先毫不畏惧的回视武植。

武植点点头,“玉儿呢?”

“玉儿?”萧奉先不解的问道。“玉儿是谁?”

“就是被你们抓住的白马。”武植按捺着火气,或许是因为贵王做久了,很久很久没有受过挫折,如今想起玉儿在对方手上心中就一肚子火气。

“啊,这个……”萧奉先面有难色。

“郡王千岁,明天我要见到玉儿!”武植话里再没有一丝亲切的意味,冷冰冰的说道。

“好吧……我尽力吧!”萧奉先叹口气。

“尽力?耶律延僖要留下玉儿么?”武植脸色越发阴沉。

“不……不是,唉,我和贵王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日扈将军突袭上京,圣上最钟爱地五王子乱军中被杀,圣上惊吓过度,又闻爱子噩耗,一病不起,唉……”萧奉先叹息一声,又道;“如今朝政大多由太子殿下处理,我却是小心翼翼行事,以免太子忌惮啊……”

武植微微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奉先虽得耶律延僖宠信,却未必就得太子待见了。

“至于贵王所说的玉儿,前日太子要赏给萧米远,小王百般劝说,才暂时阻了下来,只是,小王自不能说留下白马还于贵王,只说小王也看中了玉儿,太子也不想令小王大伤脸面,是以下令,明天在飞燕楼柏卖玉儿,我族贵胄都可竞价,价高者得……萧奉先担心武植对自己起疑,当下不管能说不能说,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武植笑笑,“飞燕楼?”

萧奉先有些尴尬,“这却是小王的主意,小王是想。明日若争不过萧米远,就将飞燕楼送他,再多送些银钱,或许能令他回心转意。”

武植点点头,萧奉先也算煞费心机了。心里盘算了下,也不再说此事,转问道:“五王子被杀之事?”

萧奉先马上明白武植地意思,笑笑道:“若是圣上清醒,心痛爱子,怕是盛怒下定于南朝不死不休,但如今太子监国。倒是……”笑笑,不再言语。

武植“恩”了一声,既然五王子得耶律延僖宠爱,与太子关系定然恶劣,只怕太子还庆幸南朝帮他除去一强劲对手呢,心中怕是更希望耶律延僖就此长睡不起吧?

“如此就好,说起来本王来上京前心中可是真有些忐忑。”武植笑道。

萧奉先笑道:“南朝强盛,却不失君子之风,也是我大辽之福!”心中去盘算这次和约不知道能维系多久。更不知道几年喘息能不能使得千疮百孔的北国咸鱼翻身。心中一片阴晦挥之不去。

二人又笑谈良久后,萧奉先才告辞而去。

武植却是换上便服,带上石秀和穆弘,走上了上京大街,虽然知道辽国禁军挨家挨户都没寻到扈三妹踪迹,自己更如大海捞针,但武植实在在驿馆坐不住,走在上京街头,看着熙攘的人群。心中叹口气,上京情报网被破坏殆尽,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但扈三妹定在上京无疑,自己出使辽国。上京人人皆闻,若是她藏匿起来,该当来见自己就是,既然没来,武植心一沉,不敢再想下去。

在上京大街一直逛到月上中天,才无奈的回转驿馆,想起方才大街上自己见到一名白衣女子酷似三妹,直接跑过去拉住人家,引起一连串尖叫,当时那个尴尬啊,穆弘和石秀回来的路上一直强憋笑意,武植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爆栗心中才稍稍平衡。

晚间躺在床上,武植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也只有寄希望于玉儿身上了,盼能从它身上寻到三妹地蛛丝马迹。

眼前三妹地请丽笑容不时浮现,武植不知道折腾到几时,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飞燕楼,一大早就有契丹士卒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盔明甲亮地士兵刀剑出鞘,害得一些一大早就想来发春的嫖客心惊胆寒,听闻飞燕楼靠山极大,怎会惹了官司,后来仔细打探下才知道原来今日这里成了皇家拍卖场,拍卖的是南朝冠军将军座下宝马,有资格参加竞买的都是契丹各部贵族,寻常百姓富户是进不得的。

正燕楼内,大堂,训满了穿绸挂缎地贵族,不过最抢眼的还是坐在第一桌的萧奉先和萧米远,人人都知道,今日的主角是此二人,二人也早早放出风去,对“玉儿娇”势在必得,今天可说是一场龙争虎斗,一位是得宠十几年地权臣,兰陵郡王,一位是太子新贵,北枢密院枢密使萧米远,双方早就暗中较劲,今日更不是争“玉儿娇“这般简单,这场争斗的涵义在场贵族大多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破。

昔日鲁国王耶律越辞官,萧奉先正值身在大宋,太子趁机发难,将一直依附自己的耶律大石抬上了桌面,虽然二王子,五王子竭力阻挠,终究也是无用,萧奉先因与二王子交好,更在这场争斗中吃了大亏,趁萧奉先不在,借耶律越离去地机会,太子一系很是风光了一把,几位萧奉先系的北院官员被裁掉,萧奉先挨了当头一棒。

接着本是萧奉先系地萧米远在攻克黄龙府后,投入了太子怀抱,这是萧奉先挨地第二棒。

不过太子很快就发现事情没这般简单,依附自己的耶律大石拥兵自重,不听调遣,当然太子是不知道这乃萧奉先玩的花样,在耶律大石处吹风所致。这也使得太子对大破黄龙府的萧米远也生出了猜忌,虽然还不到怀疑的地步,却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天真,而是玩起了平衡的把戏,对萧奉先不再只是打压,也开始试探性的拉拢,萧奉先当然作出一番感激涕零状,俨然也成了拥立太子登位的领军人物,萧米远和外人自然不知道萧奉先和太子明争暗斗还是不断,都以为萧奉先货真价实投靠了太子。萧米远又恨又嫉,前几日太子赏马,萧奉先从中柞梗,萧米远更以为他是报复自己,心中憋足了劲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玉儿娇”争到手,让萧奉先知道知道,自己再不是昔日阿蒙。

二人同桌而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张桌子距前台最近,二人都想坐这里,出面拍卖地司仪太监谁也不敢得罪。只好安排二人同桌。

看着台上披着红绸,萎靡不振的白马,萧奉先叹口气:“就算有些莽夫得了宝马,也不过暴敛天物……”

“战马本就该上战场,若是被某些养尊处优的闲人所得,怕它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吧!”萧米远冷哼一声,自言自语。

要说朝中大臣,就是再敌对,当面也都笑呵呵。没有这般唇枪舌剑地。萧奉先和萧米远可说是异数,概因萧米远本是萧奉先属下,见到萧奉先心中有愧,只有冷言冷语掩饰,萧奉先开始不在意,但时间长了,也忍不住出言相讥,慢慢的,两人见面就吵。别人已经是见怪不怪。

“萧枢密,不知道你带了多少银钱?”萧奉先笑呵呵看向萧米远。

萧米远冷冷道:“这不烦郡王担心!”

萧奉先点点头。

此时场上一声锣响,竞买开始。萧米远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马上扯嗓乎大喊道:“一千金!”

辽国纸币不发达。遇到大宗买卖也有用金银作价地,贵族也都喜储存金银,萧米远喊得一千金即是一千两黄金。

台下一片哗然,哪有这样出价的,开始自然要由旁人慢慢抬高价位,也是让前来竞买的贵族过过干瘾,他这一喊,台下巳经没办法再喊价了,直接进入决战,后面坐得贵族嗡嗡的议论起来,都叹息,怨不得兰陵郡王一向称呼萧米远为莽夫,说得果然不假,看今日行事,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罢了。

萧米远却是得意洋洋看向萧奉先,萧奉先愣了一下,转而摇头微笑,摆摆手,旁边下人大声喊道:“一千一百金!”

萧米远大声道:“两千金!”

“两千一百金!”萧奉先的下人喊道。

价钱交替上升,当萧米远喊道“七千金时!”萧奉先已经皱起了眉头,论身家,他自然比萧米远丰厚许多,不过萧米远家族也是契丹巨富之一,而且看今日形势,萧米远更是卯足劲儿,不惜血本也要将“玉儿娇”买下,萧奉先不禁扰豫起来,他买下宝马,也不过是送给武植,实在不想因为这个和萧米远拼的头破血流,接下深仇,贵王再了不起,在上京却帮不上自己什么。

萧米远见萧奉先皱起眉头,洋洋得意,嘀咕道:“今天老子是要定这匹马了!”

萧奉先微微摇头,正想说话,忽听旁边有人笑道:“萧兄!”萧奉先回头,武植不知道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自己早派了管家过去,有管家带路,武植自然进得飞燕楼。

见到武植,萧奉先心中一动,有了主意,笑道:“等小王柏下这匹马再聊!”在他想来,武植见到自己为他柏马,定会谦逊,自己出钱什么地,那自己可以让位给武植,既不和萧米远太撕破脸,又讨好了武植,可谓一举两得。

台上萎靡的玉儿耳朵猛地竖起,转头向武植这边看来,一直无神的双目忽然射出欣喜的光芒,或许别人看不出,武植却是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欣喜。

看着昔日刁钻机灵的玉儿娇瘦成了皮包骨,武植心中一酸,眼中不知不觉湿润,忽然看到了铁笼中的玉儿四足都被铁链铐住,一股怒气忽然从心中升起。

“带走!”武植挥挥手,石秀和穆弘噌的窜上台,司仪太监刚刚惊呼“做什么?”已经被石秀提起来丢到一旁,接着两人“嘿呀”几声,一人一边,抬起铁笼就向台下走。

场中一片大乱,萧米远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

萧奉先也呆了,低声道:“贵王,您这是做什么,兄弟帮您买下就是了!”

武植扫视大堂一遭,缓声道:“此马乃我朝冠军将军坐骑!你们哪个有资格乘坐?”

场中哗然,萧米远隐隐知道了武植身份,大声道:“你莫忘了这里是上京!”

武植笑笑,淡然道:“本王眼中!如我家花园无异!”

第二十一章 终见三妹

“你……”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般嚣张的,萧米远简直快气疯了,用手指着武植,说不出话。

场中契丹贵族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有的已经鼓噪起来,萧奉先急急的道:“贵王……”

武植摆摆手阻住萧奉先的话,笑笑道:“本王告辞了。”扭头看了脸色铁青的萧米远一眼,当先走去,石秀和穆弘提着铁笼跟在武植身后。

萧米远怒喝一声:“你给我站住!”大步走过去拦在武植身前,冷声道:“贵王身为南朝亲王,更为敝朝最尊贵之国宾,如此作为岂不给南朝抹黑?岂不令友邦心寒?”

萧奉先看了萧米远一眼,心中冷笑,这厮平日装作一副粗鲁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直爽,当初自己可不就是看错了他,以为他是直肠子的粗人,谁知道这厮精明的很,这几句挤兑贵王的话可不是大老粗能说出来的。

武植笑笑:“本王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又没在上京牧马,何来令贵国心寒之语?”

众契丹贵族大哗,虽然人人都知道如今南朝和北国的关系早不是几十年前那般北强南弱,而是南朝蒸蒸日上,北国芶延残喘,但这些契丹贵族心中是不愿承认的,他们更喜欢宋辽兄弟之邦的称呼,可是武植轻蔑的说出“上京牧马”之类的言语,众贵族才悲哀的发现,在南朝人心里,或许北国已经沦为南朝的附庸而已。

有那理智些的贵族叹息不语,心中悲凉,但更多的贵族却是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武植摇头笑笑,伸手拨开面前的萧米远,施施然向外走去,萧米远恨恨看着武植。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隐现,呼吸也粗重起来。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冲上去和武植厮打,萧奉先急忙拉了拉他手臂。低声道:“莫怒!”

眼前不是和萧米远斗气之时,萧米远若真打了武植,自然会被太子重罚,但随之而来的南朝报复可就难说了,虽说南朝有南朝的难处。有止兵戈修养之意,但若亲王在北国出了什么差错,南朝势必要和北国开战,如今地北国。却是再也禁不起折腾了,经济千疮百孔,朝政混乱不堪,治下流民造反不绝,只怕南朝军马一到,偌大的帝国就会马上四分五裂。比起南朝,北国更是十倍的不愿挑起战事。

契丹贵族虽然鼓噪,却也没有真敢扑上来动手地,武植拨开人群。笑着扬长而去,萧米远呆了半天,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咣当”一声,酒桌四分五裂。桌上盘碟摔碎一地,油水酒菜四下飞溅。旁边贵族惊呼闪避,萧奉先叹气摇头。

“南朝欺人太甚!我这就去见太子!”萧米远恨恨不平地大步走出,萧奉先心中一阵冷笑,太子现今的要务是如何把朝政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他才不会这时候向南朝起衅呢。

武植几人回了驿馆,石秀和穆弘将铁笼摆放于客厅中,武植用无金剑将铁笼铁链一一削断,吩咐石秀去取来精草料,玉儿束缚一去,马上歪歪斜斜向厅外走,武植楞了一下,走上去抱住玉儿头颈,“哪里去?”

玉儿短嘶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武植脸颊,大眼睛里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焦急,武植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莫不是你知道三妹在哪里?”

也不知道玉儿听没听懂他的话,只是长嘶一声,挣开武植怀抱,向厅外走去,武植想也不想,跟在了玉儿身后,石秀棒着精料走在玉儿身边,玉儿倒也不客气,舌头一卷,石秀手中的草料已经被一扫而空,石秀忙从旁边穆弘提着的麻袋中再抓出一棒,就这样,两名亲卫伺候着玉儿进食,武植带几名侍卫跟在后面,一行人出了驿馆,沿大道向南城走去。

南城汉人居处还是如以前一般,房屋低矮简陋,街道狭窄破败,道旁满是污水垃圾,十分肮脏,武植却再也注意不到这些,只是跟在玉儿身后,心跳地越来越是厉害。

拐进一条街巷,玉儿忽然欢嘶一声,加快了脚步,武植紧紧跟在后面,当玉儿停在一处破败的庭院外时,武植一脚踹开木门,大步走入,石秀和穆弘跟上,侍卫马上在低矮的草墙外布好警戒。

院子破破烂烂,有三四间茅屋,武植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大声喊道:“有人么?”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武植对石秀和穆弘点点头,二人走过去,推开最中间看起来好似是正堂茅屋地门,进入不久,二人摇头退出,转又走入其余几间茅屋,仔细搜索半晌,叹气退出,石秀走到武植身边道:“王爷,没人!”

武植的心糙微一沉,其实看外间就知道茅屋中定然摆设极为简陋,里面最多有些桌椅就算不错,根本没什么值得搜索的,看穆弘一脸黑灰,怕是炕洞都拆开看了。

武植看看玉儿,玉儿长嘶一声,似乎在说,就是这里,没错。

武植摆摆手道:“等主人回来吧!”石秀应了一声,进茅屋挑拣了一下,提出一把勉强还能一坐的破烂木椅,摆在院中,武植摇摇头,在院中踱步。

这一等就等了两三个时辰,眼看日头渐渐西沉,西方已经一片火红,茅屋主人还是不见踪影,武植等得不耐,出了院门,命侍卫去左右邻舍打探主人消息,侍卫散去,武植在院门前叹口气,石秀和穆弘站在武植身边,心中暗暗焦急,数日来二人私下也谈起三妹行踪,当听得契丹军士曾经在城内大肆搜捕也未寻得三妹时,二人可是担了好大的心事,只怕王爷此行寻不到三妹,到时可真不知如何劝慰王爷,更不知道王爷真的急了眼,会作出什么事来。

如今见到玉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曙光。谁知道却是这般光景,若是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王爷盛怒下会如何?两人都不敢再想。

“老爷,求求你再宽限几日吧!”巷子口传来女子的声音。

“宽限?老子宽限你多少时日了?不成!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来。就他妈别摆出那付良家妇女的姿态,还真以为自己是烈女啊?”粗声粗气的男子声音响起。

“老爷,你作什么……”女子声音惊惶。

“老子要看看你养了什么小白脸!”随着男子话语,脚步声响起,不远处地街角走过来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身上虽然穿着绸缎,却掩不住那身粗俗之气。

男子身后跟着一名绿布衣女子,一脸惊慌地道:“老爷,有话咱们在外面说。我家里没人……

“没人不刚刚好吗?”胖男人一阵淫笑,抬头却猛地发现了院门前站定地武植。

“这是你养的小白脸?阁楼家当全卖了就为了养他?”胖男人看着武植一阵鄙夷。

绿衣女子见到武植一愕,转而满脸惊喜,快步走上来,跪倒在地:“夏荷见过老爷……”

武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穆弘和石秀,两人也摇头,都不认识这名女子。

“啊,原来也是债主登门啊!喂。你小子也是来吃腥地么?那要排在老子后面啦!”胖男人见不是绿衣女子包养的小白脸,倒客气了几分。

“滚远点!”石秀见武植看着胖男人皱起眉头,大步走过去吆喝。

胖男人马上大怒。张嘴骂道:“你他妈……啊……”还没骂完。已经被石秀狠狠抽了一嘴巴,惨叫一声,跄踉退了几步,看了几眼石秀,转头就跑,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起来说话,你是?”武植看着绿衣女子问道。

绿衣女子跪在地上并不起身,垂首道:“小女子夏荷见过贵王千岁!”说着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没有了旁人,才称呼武植为王爷。

武植大奇,却死活想不起夏荷是哪个,更不知道她为何知道自己地身份,回头,石秀和穆弘也是一脸茫然。

夏侍偷偷抬头,见到了武植几人神情,笑道:“王爷多行善事,自然记不得民女,民女曾陷身飞燕楼,蒙王爷搭救才脱离火坑……”,虽是笑言,只是笑容中掩不住那一丝惨淡。

武植这才想起来,上次使辽之时,从飞燕楼赎出一批汉家女子,夏荷想来就是其中之一了,自己却是早已经忘却了。

“啊,起来吧!你……你是此间的主人?”武植示意夏荷起身。

夏荷盈盈站起,说道:“王爷请进院中详谈!”

武植点点头,和夏荷进院,夏荷掩上院门,转身低声道:“王爷如何寻到此处?”

武植顺手指了指玉儿,心中却是忐忑,想问夏荷三妹之事,又怕夏荷的答案令自己失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才知自己远没想象中那般果决,也有优柔寡断之时。

“王爷可是来寻三妹将军的?”夏荷声音虽轻,听在武植耳里却如晴天霹雳,武植猛地看向夏荷,缓缓点了点头,眼中却露出急切的目光。

“你知道三妹在哪里?”武植声音都有些颤抖。

夏荷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走到院中枯井旁,费力的搬走井边的大石,转动摇把,慢慢的,一只大木桶露出井面,武植急步走过去,却见木桶中,一名女子白衣如雪,静静地盘腿而坐,清丽容颜如旧,只是眼睛紧紧闭起,不是三妹又是何人?

玉儿欢嘶一声,跑过去伸出舌头舔三妹的脸颊。

“三妹!”武植大声呼唤,扈三妹却是全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把她放入井中!“见到扈三妹蜷曲在木桶中,武植怒气上涌。

夏侍眼圈一红,抿嘴转过头。

武植骂完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了人,若不如此,如何逃得过辽军搜捕?不过武植也顾不得夏侍感受,小心翼翼将扈三妹从桶中抱出,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夏荷低头道:“那日我发现三妹将军的时候她就一直昏迷不醒……民女……民女也不知道将军怎么了,又不敢请大夫看……”

武植点点头。那边石秀和穆弘已经在劈开木椅木桌,开始做简易的担架,“你几时发现三妹的?”武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夏荷道:“就是……就是那日三妹将军闹皇宫之日……三妹将军晕倒在民女院中……”

武植吃了一惊。转头看三妹,呼吸虽然微弱。却是未停,不由得疑惑的看向夏荷,夏荷似乎知道武植疑惑,低声道:“民女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保住三妹将军性命,听说昏迷的人可以用参汤吊命。民女每日晚间为将军擦身子时就喂将军参汤……只是……只是民女买不起上好山参……王也……王爷勿怪……”

武植看看破败小院,再想起胖男人和夏荷的对话,心下恍然,自己当初救下她们时也送了些银钱。虽不多,也不至于住这种院子,想来为了给三妹买人参,夏荷卖掉了自己的院子,更闹得债台高筑。

玉儿通灵,想必把三妹送到安全地点后,不敢留在附近,但每日定会偷偷去看看三妹,是以才知道夏荷迁居。至于后来玉儿怎会被辽人发现,又被辽人捉到,除非玉儿会说话才能问得请楚了。

“你如何知道我会来寻她?”武植还有一个疑问。

夏荷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手帕。小心翼翼展开,里面却有一方白色锦帕。夏荷把白色锦帕递给武植,低声道:“我帮三妹将军擦身时,在三妹将军地锦囊中发现的。”

此时简易的担架已经搭好,武植把三妹轻轻放于担架上,早有两名侍卫一前一后扛起,向外走去,又有侍卫飞快跑出,去请郎中,只怕担架还到不了驿馆,郎中已经到了。

“随我回驿馆!”武植说完向外走去,夏荷看了看小院,叹口气,跟在后面走出。

武植边走边展开白色锦帕,上面是一排红色朱砂小字,请雅娟秀,正是三妹笔迹,最上面是一行想是写给发现锦帕地人,“若为姐妹,转交南朝贵王。若为男子,三妹九泉下无颜见贵王矣,化厉鬼也必取尔性命!”

武植怎么也没想到骄傲淡漠的三妹会写出这般凶恶狠毒地语句,细细想来,心中却是叹口气,三妹再孤傲,却是这时代的女子,最重清白,看三妹语气写得乃是遗书,想不到她写遗书时最担心的却是尸身会不会被男子触碰,看了看担架上三妹苍白的脸,武植无奈的摇头,真是个傻丫头,深思起来,一片酸楚涌上心头。

再向下看,只有一首小诗,“生未与君亲,死愿同穴尘,妾心井中水,恨不早识君。“最后落款三个小字“扈三妹”。武植痴痴看着娟秀小宇,好久好久后,叹口气,默默把手帕收起,藏入怀中。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巷尾,巷尾拐角处忽然拐过来七八条汉子,都是狰狞面目,最前面地正是被石秀一个嘴巴抽跑的胖子。

胖男子见了武植一行人,咬牙切齿的指着石秀:“就是他们!给我打!”

胖男子身后的汉子二估不说,就扑了上来,石秀和穆弘方想迎上,武植缓缓道:“一个不留!”

石秀心中叹口气,这能怨地诈?只能怨你们时运不济,偏偏在王爷心情糟透的时候来纠缠,这不是送死么?

心中叹息,手上却不留情,石秀和穆弘抽出腰刀,三下五除二,“咔咔咔”,七八个人头滚落地面,胖男子哪见过这等特形?刚刚怪叫一声,还未吓晕过去,已经被穆弘一刀捅过心窝,哼也未哼一声,软软瘫倒。

一声尖叫后,夏荷晕倒在一名侍卫怀中,武植摆摆手,一行人向驿馆走去。

驿馆中,大夫早就等候多时了,这名大夫乃是上京中除去御医外最好的郎中,若不是贵族豪门,从不出诊,今日却被人寻上门,抓小鸡一样抓了来,本来心中忐忑,以为遇到强盗山大王之流,谁知道是给南朝贵王行医,马上觉得自己面上大大有光,方才的沮丧早已一扫而空。

可是等他为三妹搭脉之后,马上苦了脸,武植见状大急,问道:“如何?”

郎中苦思良久,连连摇头,叹息道:“恕小的医术浅薄,将军之病症甚是奇持,小人实在无能为力,如今之计,只有用上好山参吊命,听天由命吧……”,叹息着,偷偷看了武植几眼,见武植脸色铁青,更是念叨阿弥陀佛,别拿自己撒气啊。

还好武植沉默半晌后,拱了拱手:“谢谢夫夫!”又唤过石秀,命他付诊金,大夫连连推辞,武植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大夫识趣,慌忙跟石秀走了出去。

武植坐在床边软榻,看看床上躺着的扈三妹,三妹容颜依旧,除去苍白的要命外,竟是不显憔悴,只是,还能不能醒转,清脆的和自己说:“我走啦!”

武植心中一痛,不愿再想下去,就在这时候,外面一阵嘈杂,武植起身,走出卧房,听得嘈杂声乃是前院,大步走过去。

前院中,竟然是契丹顶盔贯甲地禁军兵士,总有百多人,吵吵闹闹,为首的正是萧米远,此时的萧米远,身披重甲,手持长剑,脸色铁青,见到武植出来,马上喝道:“贵王!你未免欺人太甚!”

石秀等侍卫见武植出来,退后几步,护在武植身前,石秀低声道:“王爷,方才斩杀地胖子似乎与他沾亲。”

那边萧米远大声喊道:“贵王身为亲近使者,却杀害契丹百姓,不知道贵王何以教我?”

武植看着萧米远,默默不语。

萧米远见武植不说话,以为武植自知理亏,大声道:“贵王千岁,您身为南朝亲王,又为使者,本官自不敢问罪,只盼千岁这些日子看护下属,莫再惹出什么事来!否则纵然本官惹不起贵王,贵王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么?”

武植叹口气,不耐的道:“啰啰嗦嗦半天,你待如何?”

萧米远冷哼一声,大声道:“今日事还请贵王交出始作俑者夏荷!听说贵王和我契丹人地争执因她而起?”

武植摇一摇头,挥挥手道:“说完没有?说完赶紧滚!”说着话回身向内堂走去。

萧米远脸色一下铁青,大声道:“贵王莫太轻狂!惹得本官火起!”

武植止步转身,冷冷看着萧米远,忽然笑笑:“你火起又如何?”

萧米远冷哼一声:“到时贵王就知道啦!”

武植默默看着他,缓缓道:“萧将军,你还是莫惹得我火起才是!”伸手指指内堂,一字一字道:“被你们缉拿数日的冠军将军就在屋内昏迷不醒!我劝你快些回去祈祷上天,请天神慈悲,保佑冠军将军安然无恙……”

说到这里武植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你们合上京人为她陪葬!”

声音虽低,满院之人却是听得请请楚楚,萧米远呆若木鸡之时,武植已经转身进了内堂,萧米远呆了半晌,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南朝冠军将军竟然被他寻到?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在听完武植几乎是誓言般的低语后,萧米远知道,事情,似乎麻烦了。

第二十二章 登徒子

几日来,萧奉先忙的焦头烂额,在御医也束手无策后,萧奉先也只有把珍藏多年的上好人参和各种珍稀灵药送去,除此再无办法,也只有希翼上天庇佑,三妹能早些醒转。

自武植说出“合上京人为三妹陪葬”的狠话后,不管契丹贵族痛骂武植嚣张也好,哀叹北国日衰也好,心底深处,却是都盼三妹醒转,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于是这些日子来,契丹的王公大臣多有来驿站拜访者,对武植的不理不睬也不在意,只是送上带来的药品,大多是是这些贵族历代珍藏的山参灵芝之类的补药,接持的礼部官员也不好不收,不过令武植哭笑不得的是,有一日偶尔翻检中竟然发现了一包“神仙茶”,也不知道是哪家王公当作灵药珍藏,现今拿出来献宝。

几日间,武植隐隐觉得三妹和后世说得“植物人”有些类似,辽国御医也说什么“气血阻滞于头脑”,这可不正隐隐是脑部受创的植物人?不过相通此节,武植心却沉到了谷底,在这个时代,植物人是不可能活很长时间的,虽说有上好人参吊命,加之三妹体质优异,但时间长了,终究也是撑不下去。

过了几日,武植实在没有办法,想起后世影剧上呼唤植物人的方法,也只有依葫芦画瓢,每日坐在三妹床前说话,讲故事,唱歌……

石秀和穆弘却是越来越担心,贵王现在几乎整天都闷在三妹房中,不是喃喃低语就是痴痴发呆,偶尔也会低低的哼上一曲,除去用饭,就再也不出来。

两人担心却没有办法,若是王妃在此。还可以劝慰贵王,两人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这日,石秀和穆弘站在三妹竹舍外,听着里面贵王正笑着说话,二人一喜,莫不是扈将军醒转了,偷偷从门缝看去,却见三妹还是安静的躺在那里。贵王却正在微笑。

石秀和穆弘对望一眼。满是担忧。

石秀忽然咬咬牙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着就想伸手推门,穆弘一把抓住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等等看!”

石秀默然半晌,手慢慢放下。

穆弘又想了一会儿,在石秀耳边说了几句话,石秀听得连连点头,对穆弘伸出了大拇指。

午饭时分。石秀和穆弘早早就进了饭堂布置,当武植慢悠悠走入饭堂时,却是一愣,饭堂餐桌上竟然空空如也,回头看看天色。日头西偏,早到了饭时了。

石秀赔笑凑过去道:“王爷,这几日吃腻了驿馆的饭菜,何不去寻处酒楼消遣一番。”

武植微微点头,转头就向外走去,石秀愕然,本以为自己擅做主张肯定会被臭骂一通,谁知道贵王根本不理这个茬儿,心中叹口气。和穆弘急忙跟上。

出了驿馆拐过十宇大街,就有一家架构宏大的酒楼,看酒楼门。络绎不绝的客人进出就知道生意定然兴旺。

武植大步走进酒楼。酒楼伙计却是皱起了眉头,这几日武植未曾好好梳洗。胡子拉碴地,衣服更是皱成一团,看起来十足破落户。

伙计方想把武植随便领到大堂一个角落,却一眼看见了跟在武植身后的穆弘和石秀,伙计眼里不揉沙子,眼见石秀和穆弘紧紧跟在武植身边,一付跟班下人神气,可看那装扮,那精神劲儿,到哪儿都是爷啊。

“三位官人楼上请!”伙计马上亲热的招呼起来。

石秀笑道:“给我家老爷最好的阁子。”

伙计看了三人几眼,有些为难。

石秀道:“怎么?雅阁满了么?”

伙计道:“满却是没满,不过只剩一间阁子了。”

石秀微怒道:“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带路?”

伙计见石秀脾气不小,吐吐舌头不敢再说,在前引路,把三人领上三楼东厢的一间阁乎,挑开门帘,武植三人走去,阁子布局尚好,四壁悬挂名家字画,角落摆有苍松盆景,松木红桌,紫檀木持,倒也气派。

石秀点点头:“就这里吧!”顺手塞给伙计一把铜钱,伙计马上喜笑颜开,石秀又道:“把店里的招牌菜,珍藏好酒尽管上!”

伙计笑着答应,转身欲走,忽又有些不放心,回头小声道:“三位官人,小的看您是善人,莫怨小的多嘴,一会儿可莫大声喧哗。”

石秀奇道:“怎么?”

伙计指指隔壁地阁子,极小声道:“知道阁子里是谁吗?”

石秀摇摇头。

伙计有些自得地道:“阁子里可是咱上京数一数二的人物,萧枢密使萧大人!”

石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伙计又道:“萧大人最不喜喧哗,上京人人尽知,三位官人可莫惹到萧大人!”

石秀看了武植一眼,心说该是萧大人别惹到咱家王爷才是。

伙计又道:“萧大人虽不喜别人喧哗,他自己却是极吵的……”仿佛在印证伙计的话,隔壁阁子忽然一阵大笑声,萧米远那粗亮的嗓门响起,却是在大骂萧奉先,一墙之隔,听得极请。

伙计叹口气道:“三位官人包涵些,不然小的给三位换个阁子?”

石秀看看武植,武植摆了摆手,石秀笑道:“不必了。”

伙计道:“既然如此,小的就不多嘴了。”刚想走,又不放心的道:“大官人,萧大人火气上来可是张嘴就骂,提拳就打,大官人可莫大声吵到他!”

石秀笑道:“放心吧,惹不到他地。”

伙计这才有些放心,小声嘀咕道:“也真是的,哪有一品大员和泼皮一般动手打人的?”

石秀笑道:“听闻萧大人克黄龙,如今乃是北国第一勇士。英雄吗,自然和坐官场上满嘴斯文的老爷不一样的。”他嘴上夸地是萧米远,其实还是小小拍了武植一个马屁。

穆弘看着石秀摇头笑笑,石秀老脸一红,转过头去。

伙计哪知就里,笑道:“也对,萧大人可是咱契丹大大地英雄,是小的妄言了!”又叮咛石秀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不多时。酒菜流水价送上,武植闷头吃喝,石秀和穆弘站在一旁,二人不时对视,若不知底细,还以为这二人有断袖之癖,在眉目传情呢。

过不一会儿,石秀对穆弘使个眼色。穆弘会意,正准备把自己准备好的乐子献上,忽听隔壁又是一阵大笑,接着就是萧米远粗亮的声音,“要我说。他妈的死就死了,都凑什么热闹?送东送西的,赶着去给她送葬么?”

石秀和穆弘一愣,看贵王时,武植已经放下了酒杯。

不知那边又有人说了几句什么,似乎在劝萧米远,却听“啪”一声响,似乎是萧米远在柏桌子,又大骂道:“都是你们这些草包。贪生怕死!你,还有你,不是汉人么?为何不滚回南朝?”

隔壁阁子一下寂静无声。只听萧米远恨恨不平的骂声,“什么冠军将军?她死了倒好。若是不死,老子就去一刀砍了她……”

武植忽地起身,向外走去,石秀和穆弘急忙跟上,抢在前面为贵王开路,隔壁阁子外几名卫兵哼也未哼一声就被石秀和穆弘放倒。

隔壁阁子内,萧米远正拍着桌子大骂撒气,同桌的几名官员噤若寒殚,大气也不敢出,看众官员服色品级不高,想来是想讨好结识萧米远,不知道说起什么却惹得萧米远火起。

萧米远坐得主位,正背对武植,武植挑帘子进来他毫无所觉,面对武植地几名官员方一愣神间,却见武植大步走过来,从旁边的桌上提起茶壶,抡起茶壶“啪”地一声,狠狠砸在萧米远头上,茶壶碎裂,滚烫的茶水一下洒了萧米远满头满脸,萧米远惨号一声,刚刚转头,一张扳凳迎面砸过来,“叮”地一声,正中萧米远脑门,萧米远闷哼一声,仰天栽倒,摔在身后的酒桌上,“咣当”一声,桌子翻倒,酒菜摔得满地。

武植还不解恨,也不管萧米远满身油渍肉菜,骑在萧米远身上,提拳就打,拳拳不离萧米远头脸,萧米远本就被砸地昏头胀脑,更被武植暴打,只在那里惨叫连连。

石秀和穆弘拔出腰刀,吓得众官员怪叫退后,浑不知如何是好。

“啊“一声惊叫,石秀回头看,酒店伙计正睁大眼睛看着骑在萧米远身上的武植,处于呆滞状态。

酒店伙计得石秀钱财,心中欢喜,也就殷勤许多,他方想上楼问问三位出手阔绰的官人要不要歌姬,忽听三楼乱成一团,更有人惊呼:“萧大人”,伙计吓了一跳,别是三位官人惹好了萧大人吧,想起萧大人喜欢殴打百姓的脾气,伙计心急火燎,就怕石秀等人惹了萧寒远,虽然心中惧怕,还是跑上来看看,就算不敢劝萧大人,事毕给三位官人买些伤药也算尽心。

伙计先进地武植几人阁子,一见阁中无人,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完了完了,急忙去隔壁,谁知道隔壁门帘大开,伙计一眼就看到阁内情形,最喜欢动手伤人的萧大人却是被武植骑在身上,打得惨叫连连,看得伙计眼睛都直了,那两位官人更是提刀恐吓,那些平日耀武扬威的官老爷吓得如同没头苍蝇,有钻桌子的,有躲在屏风后瑟瑟发抖的,只把伙计惊得张嘴结舌,愣在当地。

武植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心中一阵畅快,数日来积郁之气一扫而空,脑中一请,缓缓起身,看看地上低声呻吟地萧米远头破血流,脑袋更肿成猪头。武植摇了摇头,虽觉得自己这贵王动手打人未免不成话,但心间轻快无比,回头对石秀和穆弘笑笑道:“这下可捅出乱子了。”

石秀和穆弘见武植恢复清明,哪还管其他,心中只有喜悦。对视一笑,石秀又对武植道:“王爷先回驿馆,这里有小人处理。”

武植微微点头,自己自然不能和巡城的衙役去官衙,这些事有石秀应付就好了,最多不过是宋辽官员酒楼斗殴,说出去两国都没面子,谅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武植转身。对还在发呆的伙计一笑。指了指萧米远道:“这厮太吵了,老爷我最喜请净!”说着叹口气,扬长而去。

伙计眼前一黑,险些晕倒,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比萧大人更霸道的人物。

回到驿馆的武植径自向扈三妹房间走去,穆弘一呆,却不敢劝阻。武植走了几步,低头看看身上衣服,笑道:“还是梳洗一下吧!”

穆弘这才放心,急忙唤来夏荷,武植不带侍女。都是自己洗漱,现今有夏荷,倒也派上了用场,夏荷当初到了驿馆,武植送她大笔银钱,又遣人送她回南国,夏荷却是要等三妹醒来才走,武植也不勉强。

说是服侍武植,夏荷也不过帮武植端上热水。送上毛巾之类,却是碰也不敢碰武植肌肤,帮武植净面之类的伙儿是不做的。概因夏荷自己清醒地很。自己身子太脏,就算贵王不嫌弃。自己却要知道廉耻,能帮贵王端上一盆热水,送上一条毛巾已经是天大的福缘了。

武植梳洗地干干净净,又换了一套新衣,缓步走入扈三妹的竹舍,辽国对南朝驿馆也算尽心了,馆中不但有秀美的阁楼,宽宏地房屋,更有精致的竹舍,不管出使辽国地南朝官员性情如何,总能找到自己喜欢地居处。

竹舍中,摆设简洁,一竹桌一竹持而已,四壁蜡黄地竹墙上悬挂几幅山水,除此再无别的摆设。

扈三妹静静躺在床上,雪白的丝被,映的三妹脸色更为苍白。

武植默默坐在床边,呆了半晌,又从怀中掏出三妹的写下的遗书,看着好半天,才收回怀中,缓缓伸出手,很小心很小心的把三妹额前的几丝乱发拨开,叹口气道:“你要我如何你才肯醒来?”

三妹静静无声。

“以前你说喜欢听我唱歌,为什么我唱了几十首你还是不醒呢?”武植看着三妹地面容,轻声低语。

“我有一桩天大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我若是说了,你就醒转好不好?”武植低声自言自语,却浑没注意扈三妹的小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武植默默看着三妹半晌,看着她苍白的脸,苍白的嘴唇,一阵怜惜涌上心间,叹口气道:“你若是想听我地秘密,就快些醒来,想躺着偷懒却是不成。”

三妹还是那般静静躺着,虽然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却仿佛还是天下最骄傲的人,一个睡了仍然那般骄傲的女孩子。

武植沉默半晌,低声道:“还是那般骄傲,难道你想做睡公主么?这里可没有王子……”说着话武植忽然愣了一下,看了看扈三妹苍白的嘴唇,轻声道:“王爷不知道成不成呢?”

“你若是不出声,就是默许了?”武植内心斗争了好久,挥挥头,似乎打定了主意。

“你莫说我趁人之危哦!”武植说完,极快的低下头,吻在了扈三妹苍白的嘴唇上,扈三妹的小嘴极小,嘴唇薄薄的却又软香滑腻,含在嘴里十分舒服,这就是武植的第一感觉,不过武植马上骂了自己一声禽兽不如,三妹为了自己生死不知,自己还有心思有这种感觉。

轻轻用舌头舔着扈三妹地小巧嘴唇,看着扈三妹紧闭的双眼,心中却是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不过想起在后世听说过有个妻子每日帮植物人的丈夫刺激下身,终于唤醒了丈夫,想来接吻也差不多吧。

心一横,武植舌头慢慢拱开三妹洁白地贝齿,伸入了三妹的嘴里,满嘴请香,武植闭上眼睛,开始用舌头挑逗三妹软腻地小香舌,渐渐的,武植沉醉在嘴里的沁香中,慢慢的淡忘了自己是在救人,在三妹湿润香软的嘴舌中,武植醉了。

当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被两片软唇含住时,武植猛的一惊,睁开眼睛,眼前是三妹那大而明亮的双眼,双眼中满是笑意。

武植“啊”的一声,猛地坐起,惊喜道:“三妹!”

扈三妹眨了眨眼睛,算作招呼,她既然感觉自己用不出力气,也就不作出勉力挣扎起身的姿态。

“你醒啦!“武植惊喜交集,哪还有平日沉稳模样,倒像极了毛手毛脚的小孩,说得也全是废话。

扈三妹又眨眨眼。

武植急急道:“我去找大夫!”说着大步走去,扈三妹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全是笑意。

等郎中匆匆赶来,宣布扈三妹身体没有异状,只需好好调养后,驿馆中一片欢腾,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马上传遍上京,似乎还有人放起了鞭炮,想来是某个消息灵通而又胆小懦弱的契丹贵族,听得冠军将军醒转,似乎咱上京全城人口不必再给她陪葬,自然要欢庆一番。

甚至正在盘问石秀的辽国官员也松了口气,冠军将军总算醒了,若再不醒,谁知道贵王发起疯会做什么事?今天他能殴打枢密使萧米远,明天说不准就去拆了郡王府,可是又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贵王关起来吧?

郎中走后,武植再见扈三妹时却是有些尴尬,方才只顾欣喜,兴奋之后,想起三妹昏迷中,自己却偷偷亲吻她,虽然本意是想唤醒她,但说出来谁信呢?莫说“睡公主”的故事没人知道,就算知道又如何?不过传说而已,何况自己后来好似也忘了本意,而是享受起来,三妹醒来自己都不知道,这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

不过看三妹却是大大方方,武植在屋中时,目光总是停留在武植身上,看得武植老脸发热,三妹却满是笑意。

晚间,喂完三妹参汤,武植拿起白毛巾轻轻把三妹嘴角擦净,笑道:“好好休息吧!若恢复的好,过几日就可下地走动了!”三妹方醒,郎中吩咐要三日后才可进食,当然进食也不过喝些稀粥,三日内还是只能服用少许参汤。

三妹微微点头,武植起身道:“我走啦,明日再来看你!”

三妹摇头,武植责道:“怎么,还有事?”

三妹眨眨眼,轻声说道:“秘密!”声音虽轻,却请晰的很。

“秘密?什么秘密?”武植问道,三妹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武植。

武植忽地想起,自己说若是她醒来就告诉她一桩天大的秘密,惊道:“你那时就醒了?”

“能听到你的声音……”三妹平日说估就少,现在更是惜字如金。

武植却隐隐明白,只怕那时三妹已经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意识,就是不能醒转,被自己刺激之下,才慢慢清醒。

武植想到“自己的刺激”时,忍不住朝扈三妹嘴唇看去,才半天时分,三妹的嘴唇却再不似方才那般苍白,虽还不似以前鲜艳欲滴,却也一抹淡红,衬托着三妹雪白的脸颊,显得娇艳无方。

武植咽了口口水,忽然抬头看到三妹明亮请澈的双眼,那丝绮念马上不翼而飞,笑道:“好吧,既然你不困,那我就与你说说!”

武植回身坐下,琢磨了一下,自己的秘密太多了,不过方才所说天大的秘密却是不能同扈三妹讲的,想了想,笑道:“你知道神仙茶么?”这个算是够分量的秘密了,也不算欺骗三妹,武植心中给自己辩解着。

第二十三章 遇刺

“神仙茶?听说过……”,扈三妹微微点头。

武植笑道:“知道神仙茶是谁的生意么?”

扈三妹看了看武植,微微一笑:“是你的么?”

武植点点头:“不错,就是我的!”

扈三妹道:“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

武植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扈三妹失望的叹口气,她怎会关心这些事,或许武植若是说背上有几颗痣也比这秘密要吸引人。

武植笑道:“好啦,你休息吧!”

扈三妹摇摇头,说道:“唱首曲子吧……”

武植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若是三妹昏迷还好,醒转时自己再唱些情意棉绵的歌曲,脸上可搁不住。

三妹笑笑:“那你去吧。”

武植过去把三妹身上丝被向上拉拉,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三妹看着他背影消失,低头看看身上丝被,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几日后,三妹已经能下地走动,开始只是在房内走动几步,过不几日,已经可以在驿馆的小花园散步,面色也渐渐好转起来。

这日,武植陪扈三妹在花园漫步,走了几步,见三妹情绪不高,笑道:“咱们上街走走吧!”前几天扈三妹就想出去转转,被武植劝阻。

三妹笑笑:“随意吧。“也看不出有什么欢喜。

武植当下吩咐侍卫去备车马。不过当三妹看到驿馆门。地马车,摇摇头道:“还是走走吧!”武植琢磨了一下颔首同意。

石秀和穆弘在前,武植和三妹在后,七八名侍卫最后相随。一行人出了驿馆,开始游览上京。

三妹虽然仔细研究过上京地图,更在这里上演了一场夺宫大戏,却对上京没有一丝观感,此时慢慢散步,听着武植在旁介绍上京人文地理,倒也津津有味。

一行人走在上京街头。煞是抢眼。尤其是一身白裙的扈三妹,曾经在上京大出风头,更被绘影捉拿,挂满全城的影像还是武植抵达上京前一天才摘掉,上京百姓,可以说没几个不识得扈三妹的。

虽然武植等人穿便服,但有扈三妹这活招牌在,街边路人又哪里不知道这行人地身份?远远避开,议论纷纷,看向扈三妹的眼神大多充满畏惧。

武植看得路边行人神色。不由得笑道:“三妹,你在上京的名气怕不下于南朝了,可惜在这里你是凶神恶煞啊!”

三妹笑笑不语,莫说不过契丹外族,就算南朝人人视她如虎蝎,只怕她还是处变不惊吧。

走过几条长街,武植见扈三妹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笑道:“回铎馆用饭吧,若是选哪家酒楼。怕酒楼老扳会心里骂娘啊……”

三妹微微点头,武植对众侍卫挥挥手:“回驿馆!”

就在这时候,三妹忽道:“小心!”话音未落。破空声中,数十枝利箭呼啸而来。石秀和穆弘见机的快,早已护到武植身前拨打箭矢,有几名侍卫却不及防备,闷声倒地,附近几名行人被射倒后更是惨呼不绝,大街上马上乱做一团。

箭矢是从不远处一座酒楼三层射出,一轮箭雨洒过,酒楼中涌出几十名黑衣汉子,黑布蒙面,只露双眼,手中持有刀剑利器,无声无息的向武植等人扑来,武植左右张望,拉起扈三妹退入旁边一处小巷,石秀穆弘等侍卫且战且退,也进了巷子。

巷子甚窄,更阻住了酒楼上弓手的视线,石秀和穆弘领其余几名侍卫牢牢守住巷口,对方人数虽众,身手更是不凡,一见就知道是选出的精兵,一对一地话,怕是比王府侍卫也不遑多让,怎奈巷口狭窄,又有石秀和穆弘两大高手拼死相抗,急切间众刺客却是进不得一步。

扈三妹看得眉头一蹙,白嫩地小手伸到武植面前,武植愕然下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还是算了吧你!”扈三妹被武植拉到身后,小嘴微微嘟起,显得极不情愿,可惜武植眼观战况,却是没见到三妹的可爱模样。

站在武植身后观看着战况,三妹心中一阵安乐,看看武植宽阔的肩膀,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滋味么?

众刺客攻不进小巷,忽听远处锣声响起,却是巡城官兵到了,为首刺客呼哨一声,众刺客极快的散去,石秀等人不敢追赶,而是把守在巷口,一名侍卫跑去驿馆调兵。

武植左右看看,招呼石秀道:“去找辆马车,你家王爷我要装病!”石秀笑着应命而去,扈三妹眼见武植大模大样往地上一躺,闭上双目,嘴里更哼哼唧唧起来,方才心中的温馨一扫而空,又好气又好笑,若不是深知武植为人,还真要将他看作无赖。

辽国巡城官兵赶到时,就见南朝侍卫正将受了重伤的贵王千岁移上马车,贵王脸色煞白,嘴里低声哼哼,一副将死不死的模样,巡城统领大惊,上前想问问贵王伤情,却被石秀一把推开,南朝侍卫都是脸色铁青,簇拥着马车向北走去。

巡城统领丢下兵卒,上马如飞般向城守司驰去,大乱子,这可是天大的乱子啊。

贵王被刺客重伤地消息飞快的传遍上京,辽国太子耶律教鲁斡发下上谕满城搜捕刺客后,又紧急召见萧奉先商议对策,上京更是人心惶惶,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流言。

就在上京权贵乱作一团之时,驿馆阁楼中,武植却正与三妹谈笑。

“我想看看。”三妹指了指武植地胸口。

“有什么好看的。女孩子家也不知羞。”武植在三妹面前,越发放得开。

三妹笑笑,也不勉强。

“三妹,你到底怎么受的伤?”武植还没问过她受伤经过。

扈三妹摇摇头。“我也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混战中被人砸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后脑。

“这次就随我回京吧,怕是京城的将军府已经在建着呢。”

扈三妹轻轻点头,也不问将军府是怎么回事。

“王爷!兰陵郡王前来探访!”石秀在屋外大声道。

“请他过来吧!”武植说完急忙躺好,三妹帮他掩好被子,退入了后堂。

半晌后,门外传来脚步声。萧奉先地声音响起:“贵王。小王来看您了!”石秀推开屋门,萧奉先走入,见到屋内没有药香缭绕,更没有大夫环伺,不由得愣了一下,武植虚弱的招招手,示意萧奉先落座。

萧奉先坐好,关切的问道:“贵王伤势如何?”

武植摇摇头,闭上了双目。

萧奉先又问了几句,武植都是哼给几声应付过去。过不一会儿,鼾声响起,武植竟是进入了梦乡。

萧奉先无奈,只有告辞退出。

萧奉先一走,扈三妹从后堂转出,见武植还在打鼾,也不说话,坐到软椅上品茶。

武植无奈地睁开眼睛,叹口气道:“这世上有没有让你好奇的事?”

扈三妹放下茶杯。微微点头。

武植奇道:“什么事会令你好奇?说来听听!”

扈三妹尚未说话,屋外传来石秀声音,“王爷。礼部官员到了!”

武植笑道:“让他们进来。”

几名官员进来前,扈三妹早已回避。武植和几名官员说了多半个时辰,几名官员才笑着告辞而去。

贵王伤重,南朝使团却突然提出修订盟约,此次武植使辽,本就是挂着“修订盟约“的大牌子而来,女真灭国,以前地抗金盟约已经不合时宜,不但宋辽疆域需重新确定,双方这”兄弟之邦”更需重新树立关系。

辽人不是傻子,武植地把戏耶律教鲁斡和萧奉先都心知肚明,但却无可奈何,谁叫上京真地出了刺客呢,而且耶律教鲁斡和萧奉先也大概能猜出谁派遣的刺客,武植遇刺第二日,耶律教鲁斡就迁萧米远为南院大王,明升暗降,概因如今幽云,中京道,东京道尽在南朝之手,南院编制早已名存实亡,南院官员早已成了闲置。

虽然从此耶律教鲁斡少了一大助力,朝中更少了位能与萧奉先抗衡的重臣,耶律教鲁斡却也只能忍痛割爱,若不做出姿态,贵王的病怕是不能“痊愈”啊。

双方的疆域谈判倒也没什么波折,北国倒如今也知道想从南朝手中拿回中京和东京,那是难如登天,不过令北国欣慰的是,南朝对黄龙府的归属也没有异议,作为回报,幽云诸州契丹财玫官员的撤回也就在情理之中。

第一日的谈判宋辽双方都甚是满意,北国都觉得南朝果然如以前一般,不失谦谦君子风范,谁知道第二日双方商议互市的城镇时,问题就出来了,南朝执意要在西北草原划出一片土地,作为南朝和西北草原部落互市之用。土地虽不多,却也关系北国地脸面,双方争执不下,第二日的会商不欢而散。

因为西北这块土地,南朝和北国商谈了十数天,最后南朝提出互市所得收益一半归于北国。南朝所要土地本就是一块空地,若想做互市用,南朝尚需投入大笔银钱建城,眼见南朝这般坚持,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有贵王病情“发作”,言道再不归国怕是伤重难愈,在盘桓利弊下,耶律教鲁斡最后答应了南朝的条件,于是,令北国后来追悔莫及的“上京盟约”就这样诞生了。

第二日,武植率礼部官员踏上了归国的路程,萧奉先出城相送时,似乎有什么话说,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武植有侍卫搀扶,脸色苍白,见萧奉先神色,笑道:“我会照顾好芊芊地。看你现今处境也不怎么好,上京是非之地,还是莫让芊芊卷入吧。”

萧奉先糙糙点头,道:“芊芊劳烦王爷多费心了!”

武植笑道:“咱兄弟不必客气!”

萧奉先颔首,拱手道:“贵王一路顺风!”

武植这才在侍卫搀扶下登上马车,看着车队远去,又转头看看上京上空的乌云。萧奉先叹口气。缓步进蜘,”

南朝使团回京正赶上一场秋雨,细雨如丝,微风拂面,武植心情大好,领着三妹直入王府,到得后院,金莲早率众女迎了出来,七巧凑到武植身旁,唧唧喳喳说起话来,眼睛却盯着扈三妹不放。金莲却是拉过三妹,问长问短,竹儿见到少时偶像,更是激动不已,众人说笑着走向后花园,宫娥撑起数十把纸伞,为王爷王妃遮雨,王府后院,欢声笑语不断。

秋雨中赏花。别有一番凄美,更让人没来由的心生凄凉之意。

萧芊芊地心境大概就是如此了,游子离家观秋雨。看过父亲地书信后,萧芊芊低头不语。情绪十分失落。金芝坐在她身旁小声劝慰。

金莲竹儿坐在扈三妹身旁,嘘寒问暖,扈三妹颇不适应,不时向武植看来

武植却是一脸无奈,怀里抱着硬钻进来的七巧,听着七巧唧唧喳喳,还要不时插上几句,免得七巧说自己不专心与她说话。

玄静却是抱着千叶子,似乎在给她吟诵诗词,千叶子不时跟着念上几句。

说着说着话,七巧似乎想起了什么生气地事,撅起嘴巴,气呼呼道:“相公不在,我和金莲姐可是被人欺负了!”

武植拧了一把她的小脸,笑道:“谁欺负你们啦?”心说我不在家,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有人敢欺负你?至于金莲被欺负,更是无稽之谈了,就是蔡京,现今也不敢和贵王府起衅啊。

七巧打落武植地手,气嘟嘟的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坏女人!”

武植一愣,七巧所说的“坏女人”自然就是王贵妃了,此时知道七巧不是玩笑话,收起了笑容问道:“怎么回事?”

七巧偷偷看了金莲几眼,歪着脑袋思索一下,笑道:“算了,还是不说了,七巧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武植好笑地看着她,“那好吧,咱们继续赏花!”转头欣赏起秋雨娇花,不时赞叹几声。

七巧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武植,半晌后,见武植还是不理自己,气得起身道:“我去和金莲姐说话!”从武植怀里气呼呼站起来,走向了金莲和三妹,没说几句话,好似是金莲夸了她一句,又眉开眼笑起来。

武植摇摇头,起身走到金芝身边,坐下后笑道:“芊芊不必担心,你父亲在上京风光地很!”

萧芊芊“恩”了一声,情绪却是不高。

武植笑道:“过些日子,西北草原建城后你可以去看看父亲,也可以居于草原城中,那里距上京不远,这样既可以见到萧兄,又不用卷入上京争斗!”

金芝听得急道:“北方那般乱,芊芊如何去得?”

武植想想也是,笑笑道:“我终会想出两会其美的法子。”又对金芝道:“岳丈的下落我还在打探……”

金芝摇头叹息:“爹爹若不想被人找到,怕相公是寻不到的。”

武植笑笑,可不是,方腊从自己眼皮底下穿越南朝,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金芝笑道:“相公不用为我担忧,金芝只要知道爹爹没被辽人抓到就好,想来爹爹的日子不会太难过的。”

武植微糙点头,此时七巧咯咯咯一阵笑,武植回头,无奈摇头,这就是受了委屈的人?背上搭上一双纤纤玉手,金芝笑道:“相公,金芝帮你去去乏!”

武植当然求之不得,惬意的躺在金芝的怀里,故意向上靠了靠,头正好靠在金芝双峰之间,软软绵绵,舒适无比,金芝一下闹了个大红脸,不过萧芊芊在旁边,又不敢声张,若是漏了痕迹还不羞死人?只有涨红着脸为武植按摩头部。

武植闻着金芝身上的幽香,看着亭中娇艳众女,神智渐渐模糊起来。

等武植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寝宫,看看天色,差不多已经是晚饭时分,武植出得寝宫,问起宫娥才知道,自己睡了后,几女怕自己受凉,又怕惊醒自己,最后找来软榻,又怕宫娥脚步不稳,却是七巧和玄静两人将自己抬入了寝宫。

武植想起两位王妃柞了苦力,不由得摇头苦笑,更为几女地细心体贴感触不已。

等武植再问起七巧所说受欺负之事时,宫娥先是不敢说,武植威吓几句,再不敢隐瞒,原来数日前,七巧和萧芊芊上街,鸾驾与李家言官的马车走了个碰头,李家言官虽然秩制下车见礼,却在鸾驾走过后嘴里胡言乱语,大概说贵王如何如何,不想七巧耳尖,听个正着,马上命侍卫去将李言官的马车车轴偷偷弄断,害得李言官马车走没几步,“咔嚓“一声四分五裂,把李言官摔了个七荤八素。

武植听到这儿给给大笑,饶有趣味的道:“后来呢?后来怎样?”

宫娥见王爷没有气恼,反而十分开心,心下稍安,心说怪不得府中都传王爷最宠爱叶妃,原来却是真的,这才放心往下讲去。

几日前,不知道太后如何得知了此事,将七巧召进宫,狠狠训斥了一顿,更修书一封责备金莲,言道金莲为贵王正妃,却是不能约束后宫,纵容贵王侧妃横行街市,有失贵王脸面,有失皇室脸面,殊为不妥……

武植本来笑吟吟听着,但是听到王贵妃修书责备金莲时,武植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七巧顽劣,偶尔遇些挫折也不是坏事,是以听得王贵妃训斥七巧的时候武植只觉好笑,怎么也想不出七巧如何乖乖站在那里,被王贵妃申斥,正想怎么宽慰七巧几句,怎么和王贵妃说说,莫老盯着七巧时,忽听得王贵妃修书金莲,武植火气腾一下窜起。

宫娥见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吓得低头不敢再说,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你去吧!”武植压下火气,挥手令宫娥退下,又深出一口气,向饭堂走去……

第二日一早,王贵妃在紫寰殿召见大宋使团,在使团官员将赴辽所见所闻以及盟约等等杂事交代完毕后,王贵妃笑着点头,吩咐礼部官员前往尚书省送交文书,单独留下了武植。

“领贵王千岁御花园相候!”王贵妃吩咐司仪太监,司仪太监应了一声,颠颠跑到武植身前,赔笑道:“千岁请随小的来!”

司仪太监将武植领入御花园一处凉亭,奉上茶点,这才赔笑告退,武植眼望亭外风景,随意的喝着茶水,大概半柱香时分,太后凤驾方到。

王贵妃进入凉亭,在那白玉般地石凳上坐下,太监宫娥上过细点退下,武植从头至尾坐着动也未动,虽说武植上殿不参,但面前是太后,又是武植皇嫂,如此端坐未免失礼,当然太监宫娥也只是心里嘀咕,太后都没说什么,他们又哪敢多嘴?

王贵妃坐下后笑道:“二弟脸色不豫,莫不是使辽有什么不快?”

武植看了王贵妃几眼,道:“也不过遇到几个刺客,没什么大不了!”

“刺客?二弟没事吧?”王贵妃明显吃了一惊。

武植道:“自然没事,只是弟在外拼死拼活,却不得体恤,反有人在家欺负臣弟家人,委实令人心寒!”

第二十四章 李家

王贵妃蹙起眉头,道!“王爷是说哀家?”

武植笑笑:“太后说是,就算是吧。”

王贵妃道:“王爷不觉得你的嫔妃行事太过么?”

武植摇摇头道:“弟却是觉得太后有些过于苛求!”

“苛求?”王贵妃“哈”的冷笑一声,“哀家苛求?我看是你太宠溺她们了!把朝中御史的马车弄坏这种事也是王妃该做的?”

武植道:“皇嫂如何知道马车就一定是我家七巧弄坏的,莫不是你家言官说的就是真的?我家七巧就是胡说?”武植换了称呼,以家事来论理,免得称呼上自己吃亏。

王贵妃“哼”了一声:“什么你家我家?二弟说话不成体统!”

武植道:“那想来李御史在庙堂上弹劾七巧了?若不然皇嫂如何知道此事?”

王贵妃被说得一滞,有些恼羞成怒:“哀家也是为二弟好,才帮你管教一下后宫,若是不理不睬,只怕你那几位妃子早晚给你惹出祸事!”

武植笑笑:“惹出祸事算我倒霉好了,却不劳皇嫂费心。”

王贵妃沉脸道:“你这是什么话,皇室内戚有过,哀家必然要纠!”

武植道:“那皇嫂最好先管管你们李家,莫叫李家给皇室蒙羞!”

王贵妃气得腾一下站起,走上几步:“二弟是教训哀家么?”

武植道:“教训却是不敢,不过皇嫂行事委实不公。”

王贵妃冷冷看着武植:“有何不公?”

武植道:“皇嫂只看到李御史摔下马车,却没看到是我家七巧所为,只凭臆断就责骂七巧,更以书信责备贵王府正妃,难道皇嫂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么?至于你李家自皇嫂听政之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却没见皇嫂说一句话!”

王贵妃怒道:“我李家怎么了?”她自然说不过武植,气急下不免失言。“我李家”三宇一出口武植摇头叹息:“你李家。你李家,皇嫂,弟很是失望怀……”

王贵妃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手指武植大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武植也愣了一下。他不过一时气愤。来和王贵妃“论理”,或者说来吵架,至于想怎样?还真没想过,能怎样呢?总不能整治王贵妃吧?

“去和金莲致歉……”武植脱口而出,不过是后世的本能反应。没过脑子的话可真是惊世骇俗了。

王贵妃气得脸都绿了,尖声道:“你说什么?”

武植既然说出口,只有死撑。叹口气道:“倒不必去我府邸,写封书信道歉也就成了!”心里快速盘算怎么把话圆回去。

王贵妃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忽然“嘤咛”一声,向地上倒去,武植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接住,幸好王贵妃就在武植身边,若不然肯定摔在地上,她那细嫩的额头若是和石板地面撞一下,肯定头破血流。

王贵妃脸色煞白,眼睛紧闭,却是气晕了过去。

武植肚里好笑,心中怒气消散大半,想想倒也有趣,自己愣把大宋权势最盛,皇家地位最尊的太后气晕了过去,口才也不是一般的好了。

稍微得意了一下,却马上犯起难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呢?石桌旁的圆凳都是没有靠背的,总不能把王贵妃放地上去唤太监宫娥吧,看看凉亭四周,这里本就幽静,更有假山挡住视线,又有太后吩咐,想来太监宫娥不敢过来打扰。

武植叹口气,把王贵妃放在自己腿上,单手揽住她柔软地腰肢,另一只手去抽她人中,抽了几下,王贵妃却是毫无反应,武植苦笑一声,打消了帮她做“人工呼吸”地念头,若不然自己登徒子地大帽子是要牢牢戴定了,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她自己醒来啦。

王贵妃一身紫红长裙,长裙上金光灿灿,就是那紫红绣花鞋也镶了金边,盛装之下,极尽雍容,将这般雍容华贵的夫人楼在怀里,轻轻的,香香的,软软的,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武植抱着王贵妃,看看王贵妃乖乖躺在自己怀里,和金殿上盛气凌人的太后判若两人,如今地她才更像一个女人,胡思乱想间,武植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两次迷乱的情形,呆了一下,急忙甩甩头,压下那股邪火,努力去想金莲啊,七巧啊,想着想着,却又想到了金莲欢好时的娇啼,七巧在自己身下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竹儿取悦自己时的乖巧……

搂着王贵妃圆润地肩膀,武植浮想联翩,又有理智禁止自己去想,脑中昏昏沉沉,不自觉的的往怀里楼了搂王贵妃,而此时王贵妃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猛然发现自己躺在武植地怀里,又恰巧醒来时武植搂紧了她一下,王贵妃马上怒气上涌,贵王不但把自己气晕,更是大胆包天,竟然轻薄起自己,正待喝骂,却忽然觉得身乎如浴春风,竟是从所未有的舒服,楞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武植地怀抱温暖舒适,躺在他怀里,竟是懒洋洋提不起一丝力气,方才的怒气忽然消失,王贵妃竟然有些迷恋起武植的怀抱,方想闭上眼睛,却听武植一声惊呼:“太后,您醒啦?”

王贵妃“啊”的一声,急忙从武植怀里挣脱,又气又羞,也不知是因为武植搅了自己好梦生气还是为自己竟然迷恋他的怀抱生气,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吧。

“你回府吧!”王贵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冷冷说道。

武植挠挠头,起身道:“弟告退,方才失言,皇嫂勿怪……”

王贵妃不理他,端起桌上茶杯,狠狠抿了一口。

武植笑笑,刚一迈步。却“哎呀”一声。险些摔倒。王贵妃再轻,坐在他腿上半晌,气血也会受阻,竟然是双腿有些麻了。

“怎么了?”王贵妃关切的急急问道。

武植揉揉腿,苦着脸道:“皇嫂太重了……”

王贵妃脸马上通红,轻啐一声。把头转了开去。

武植说完就知道自己这个笑话又过头了。尴尬笑笑,转身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王贵妃转过头,看着武植滑稽的姿势,忍不住掩嘴轻笑……

第二日。武植正在书斋翻看这些天的情报,门外传来敲门声,武植微觉奇怪。自己早已经吩咐了不许旁人打扰,莫不是府中出了事?

“进……”武植话音未落,门已经被推开,探进个笑嘻嘻的小脑袋,不是七巧又是谁?

“相公,没打扰你吧?”七巧推开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打扰,你有事?”武植奇怪地问道,七巧若是没事不会跑来书斋。

“有一点小事。”七巧坐到了武植书桌前,坐得倒是规规矩矩。

“说吧!”武植把手中纸笺放下,“什么事?”

七巧道:“听说相公要在西北建城?”

武植笑道:“不是我在西北建城,是朝廷在西北建城……”

“那还不是一样,都是建城罢了,相公,为什么要在那里建城啊?听说那里没几个人地……”七巧好奇地问道。

难得七巧会问起自己正事,何况西北建城正是武植最近最得意的杰柞,自然要在七巧面前炫耀一番:“小不点知道什么,北方异族层出不穷,西北建城正是为了最大程度上根除这个祸根,说是互市,但为了护城,必然要驻军,到时就可以影响草原上部族间的势力,不容一枝独秀的情况出现,可以扶植一些弱小部族,更可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使得他们内斗不止,这座城会设立渤烈军司,下属禁军两万,第一任指挥嘛,我倒挺看好童贯的,这厮虽然有些奸猾,做些挑拨离间,损人利己之事却是得心应手,这也算人尽其才吧!”

说到这里,武植呵呵笑了几声,又道:“南朝更可在渤烈军建书院,教授各部贵族子弟汉文,使得他们慢慢晓得仁义礼智信,也就是同化他们,要使得他们喜欢过奢华地生活,以南朝生活为荣,而不是向往在马背上拿刀动枪……”

武植说得唾液横飞之际,偶一转头,却见七巧打了个大大地给欠,见武植转头看来,慌里慌张用手抹去嘴角口水,笑道:“啊,相公果然厉害……”

武植高昂的情绪马上冷却,瞪了七巧一眼,坐回了座位,淡淡道:“到底什么事来找我,说吧!”

七巧笑着蹭进武植怀里,撒娇耍赖半晌,武植才面色稍和,却把七巧推开,“再不说我可走了?”

七巧双臂一张,笑道:“相公急什么,七巧听说草原建城急需资金,是以允许商人参与,是也不是?”

武植微微点头,凭空建一座城池确实耗资巨大,南朝国库也不过稍有盈余,若不集结民间力量怕这座城十年八年也建不起来。

“啊,岳丈也想参与么?”武植忽然明白过来。

“是啊,二哥恰巧在京城,闻听此事就来找七巧商议,相公平日说过我们姐妹不许参与政事,七巧……七巧是不是做得不对?”难得大咧咧的七巧会感到不安。

武植心里乐得要死,说起来商人投资建城自然会得朝廷大力扶持,城池落成后互市中会有不好优惠照顾,最后铁定会赚个钵满盆圆,可是初识几年却是看不到什么回报,若不是有远见卓识,一些庸商怕是不会参与,却是想不到七巧二哥蛮有头脑的,叶家若肯出资,加之自己以武家庄名义参与,那剩下的财政缺。也就不会太大,再寻上几家豪族,几十户大户也就成了。

心里高兴,但见七巧模样,武植却是叹口气,做出为难神色,说道:“是啊。早说了这些事你们不该参与地。再说了。岳丈若是有这心思,也不应直接找我,先去户部备案才是正理。”

七巧委委屈屈点点头:“那七巧去和二哥说吧!”

“罢了罢了!谁叫咱家七巧王妃说话了,相公我就勉为其难,事情就交给我吧!”武植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啊!”七巧欢呼一声。扑进了武植怀里。“谢谢相公。谢谢相公!”小嘴在武植脸上亲了几口。

武植抱着香香软软的七巧,心中大是得意,在七巧耳边低语了几句,想是又想起了什么花样,七巧脸上一红。连连摇头,武植说了半晌,七巧才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抱着七巧亲昵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回房,七巧走后。武植忽见桌上落下一只耳垂,想是自己和七巧嬉戏时落下地,急忙捡起来,出了书斋,向七巧追去,七巧正用柳条抽打着路边青苔,武植追了几步,方想唤住她,却听七巧边走边嘀咕,“坏相公,臭相公,就知道欺负七巧,你什么时候公正过了,还不是想七巧求你,坏蛋!”说着又是一柳枝,把路边青苔抽飞一片。

武植暗暗咋舌,偷偷止住脚步,看来以后欺负七巧也要换些花样了,这种摆明欺负她的事还是少作为妙,若不然哪天她急了眼,用柳枝狠狠抽自己一下,看这力道,肯定皮开肉绽。

“王爷,出事啦!”武植正想悄悄走回书斋,偏生一名宫娥跑来大喊一声,七巧吃惊回头,见到身后不远处武植,一下慌了手脚,把柳枝远远抛开,想了想,还是脚底抹油,嗖一下没了踪影。

武植无奈地回头,“什么事?”

“舅老爷,舅老爷被人打了!”宫娥惶急地道。

“什么?”武植猛地抬起头,贵王府地舅老爷自然就是潘老大,潘老大也跟着回了京城,把河北酒楼全部典卖,所收银钱在东京繁华地段盘了座大大地酒楼,现在潘家酒楼在东京也是数得着的几家酒楼之一,潘老大最近也规矩多了,想是有了自己的钱,自我感觉也算一能上台面的人物了,再不似以前那般无赖,只是吹牛的毛病却是改不了,暗中盯梢的侍卫回报潘老大又结识了京城很多掌柜,常坐一起吹牛打屁。

“谁动地手?舅老爷伤势如何?算了算了,我还是去问侍卫吧!”武植匆匆奔向前堂。

银安殿中,骑卫一脸自责跪在地上,武植来回踱步,脸色却很是难看,事情经过听侍卫讲了,动手打人地乃是几名纨绔,侍卫在潘搂外,听得声响赶去时,人家已经停了手,潘老大伤势不重,但肋骨折断却是极疼,当时已经昏厥过去。

至于事情经过,侍卫也不大请楚,伙计只知道潘老大被那几名客人唤入阁子,阁子里的事却没看到。

武植心中冷笑,几名客人有几名京城纨绔,其中一人就是李家子弟,除去几名纨绔外,竟然还有侍御史张昌,这张昌和蔡京走得极近,武植对他过往请请楚楚,初进御史台还算正直,可惜后来被蔡京送上名妓凤儿,如今是不折不扣的蔡党。

看来蔡京对自己调查的够详细啊,潘老大和自己的关系想来他都知道了,至于张昌所为是蔡京指使也好,自作主张也罢,账,还是要算在蔡京头上地。

“起来吧,找几个泼皮,除去李家子弟,把那几名纨绔都给我打断一条腿!”武植吩咐着,心中却是好笑,和黑社会玩斗殴吗?

“是,属下这就去办!”侍卫起身。

“安排做事的泼皮马上离京,去江南也好,去武家庄也好,总之不要被人寻到。”

持卫应声,又迟疑道:“那李家子弟和张昌呢?”

“这你就不要管了!”武植坐回座椅,摆手示意侍卫退出。默默思索起来,蔡京是想自己和李家彻底闹翻啊,自己伤了这几人,明眼人都知道是谁的幕后主使,若是真把那李家人打伤,倒遂了蔡京心意啊。

至于张昌,身为朝廷命官,若真命泼皮打了他,一是事关重大。不好收场。二对官场影响太恶劣了。只有慢慢想法子消遣他了。

想想自己这段日子行事,少了许多思量,就说昨天跑去和王贵妃争吵,现在想想有何益处,自己似乎和王贵妃几次意外后,有些浮躁起来。现在,是该好好思量如何面对李家地时候了……

李家府邸在朱雀门外一条巷子,这巷子也因为李家而被市井称为“李家巷”。

这日的李府,府前张灯结彩,黄土洒地,今天。是太后娘娘李府探亲地日子,李崇山,也就是李家当家家主。早早就率李府乎孙候在府前。

李崇山等有爵者,皆秩品服大妆。府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凡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

李崇山众人正等得心焦。忽听远方马蹄声响,接着一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的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侦垂手面西站住。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侦来了十来对,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一对对龙旌凤篓,雅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侦是冠袍带履。又有值事太监棒着香珠、绣帕、秋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大轿,缓缓行来。

李崇山等连忙路旁跪下,早飞跑过几奎进溶来呈扶起李炭山心八那出轿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丽“有执糙太毖瑰请石轿灭衣。于是抬轿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领王贵妃下轿。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烟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王贵妃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轿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果然一派望族气势。

后花园中,王贵妃问了李崇山几句话,又见了李家众女子夫人,至于李家男子,却是不得见的,最后王贵妃命唤来王氏,也就是李推官夫人,和她关系最好。

王氏进得花园凉亭,磕头行礼,王贵妃笑道:“欢儿何必多礼?”欢儿乃是王氏乳名,王贵妃未进宫前叫惯的。

王氏听了王贵妃还是称呼自己乳名,心中这个美啊,虽说以前王贵妃省亲也唤自己乳名,但那时王贵妃不过是贵妃娘娘,就算得宠,名分不在,如今却是垂帘听政地太后,天下第一人,和那时不可同日而语。

“太后,礼不可免!“王氏还是规规矩矩地磕头。

王贵妃屏退太监宫娥,笑着过去拉起道:“现今没外人了,快起来吧,在宫里就没一个人能说说话,怎么到了家里,还是如此?”

王氏笑道:“太后尊荣,哪有人配地起说话?”

王贵妃叹口气,摇摇头道:“早知今日,当初也就不做这太后了。”说着话坐回软椅,神色有些黯然。

王氏不敢接言,低头不语。

“家里都还好吧?”默然半晌后,王贵妃问道。

“都好都好。”王氏急忙回话。

王贵妃叹口气,这才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当初和王氏谈笑的轻松惬意,心中空落落的,难道以后的日子,真的再也没有人可以与自己说笑谈心?或许,只有他吧?也就他在自己面前还是那般轻松自如,甚至不怎么把自己看在眼中,有时候想想,和他吵上一架却是比听着旁人满嘴阿谀有趣许多,只是他,太无赖了……

王贵妃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问了王氏几句话,王氏一一小心作答,王贵妃一阵无趣,叹道:“欢儿,最近有什么趣事么?”

王氏也看出王贵妃意兴阑珊,眼睛转了一下,笑道:“太后,今日京里还真有一件趣事。”

王贵妃眼睛一亮:“快快讲来……”

王氏道:“前几日,京城里几位少年子弟都被人伤了腿,听说是被街上泼皮伤的,听大夫说,这几人以后下地都需拐杖,给给,实在有趣……”

王贵妃皱起眉头,这有什么有趣地,不过想想,以前欢儿说话也是这般口吻,自己却是极喜,难道自己渐渐变了?

第二十五章 太后姐姐

王氏笑道:“说起来这几名子弟也够倒霉的,都是小六的朋友,前一天还在一起吃酒呢,第二天就被人砸断了腿,唉……”小六乃是李崇山孙儿,李推官大哥之子,在李家第三代子弟中排第六,也是李崇山最宠爱的子弟。

“怎会被人伤了腿?”虽然不关心,但见王氏说得热闹,王贵妃还是问了一句。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小六说前一日他们一起吃酒时曾经伤了人,想来是那人报复吧。”王氏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六又去惹事?”王贵妃皱起了眉头。

“也不算惹事啦……”看王贵妃神情不悦,王氏急忙辩解,“要说小六也是对太后您的一片赤诚啊……”

王贵妃眉头大皱,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到底是怎生事情?”

王氏笑道:“还不是那酒楼东家,依仗自己是贵王妃叔父,仗势横行,小六他们几个看不惯才教训了他一顿,想不到贵王做事却也狠辣,那几名子弟第二日就被打断了腿,当时妾身吓得要命,就怕小六也被殃及,谁知道贵王却也识趣,就是没有动小六……”王氏得意详洋,她在大名府可是被武植整治过,恨武植的要死。

王贵妃看了王氏几眼,淡淡问道:“贵王妃叔父?”

王氏点点头:“是贵王正妃叔父,就是被先皇册封青阳开国伯的那位,好像唤作潘老大。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贵王也不管办……”

王贵妃摆摆手:“够了。明明知道对方乃是在册的伯爵,却敢无故殴打,小六地胆子,李家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啦……”

王氏簌地一惊。偷偷抬眼看去,王贵妃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召李崇山来见哀家……”王贵妃摆摆手,两旁宫娥走上来放下王贵妃座椅上的软帘,王氏大惊,按典王贵妃此举自然是理所应当,但以往王贵妃待李家甚是亲厚,在李家未曾垂过帘,今日之举可是破天荒第一遭。王氏惊惧之下,却也不敢纠缠。行礼退出。

不多时,李崇山匆匆赶到,六十多岁年纪,须发皆白,面目红晕,看起来老当益壮。

“臣李崇山参见太后!”规规矩矩的行起叩拜大礼。

“平身赐座。“随着王贵妃的吩咐,宫娥搬来软墩,李崇山小心翼翼地坐下,也不过是半个屁股稍微沾了边而已,还不如站着舒服。李崇山却没工夫想这些,听儿媳说太后不悦,匆忙间也来不及问详情就匆匆赶来。李崇山心里实在忐忑不安。

“叔父,听闻李家人丁兴旺,家业日上,哀家很是欣慰……”

“这也是托太后的福!”李崇山赶紧谦逊。

“哀家可不敢当……”王贵妃想说几句重话责备,但见李崇山苍白的须发,想起昔日李家的恩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叹口气道:“叔父却是要好好教导子弟,要知道盛极而衰,哀家却不想下次省亲时要唤叔父为李卿,叔父,哀家的意思你明白么?”

李崇山额头冷汗簌簌而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太后圣喻,臣必铭记在心!”

王贵妃叹口气,实在没心情再待下去,摆摆手:“摆驾回宫!”太监宫娥齐声呼唤,李崇山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眼见一队队太监宫娥棒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行到凉亭前金顶金黄绣凤大轿之旁,又有太监引路,引领王贵妃上轿,又如来时一般,红衣太监上马在前引路,大轿出了李府后,马上又跟上锦衣金甲的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西街门而去。

李崇山跪在府前,直到太后鸾驾影踪不见,才慢慢起身,心中却是惊惧难当,回了园子,命人传来王氏,打探到底说了些什么使得太后盛怒,等王氏结结巴巴说出小六之事后,李崇山差点没气死,虽说李崇山对武植也不怎么待见,但明目张胆去和贵王作对,更打伤贵王府舅老爷,青阳开国伯,这不是枉妄得没谱么?难怪太后会说出盛极而衰的话语。

李崇山大怒下命人唤来小六,家法伺候下,软棍将小六抽得哭爹喊娘,最后李崇山更拉上小六前去贵王府致歉,不过在贵王府却吃了闭门羹,府前王府侍卫言道,贵王身体不适,概不见外客。

李崇山只有悻悻而归,但是想想也难怪,权势最盛的亲王被一外戚欺负到头上,心情能好的了吗?尤其是听闻那几名纨绔子弟都被人狠狠教训过,却独独放过了小六,贵王也算给足了李家面子,不愿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贵王抱病闭门不出,更十多日不曾上朝,朝中大臣纷纷前往拜望,知道些底细地叹息不已,先皇的兄弟,当朝皇叔,名声远播海外地赐锏亲王竟然被一外戚气得抑郁在心,不由得不令人感慨,武植这次弱者形象扮的极为成功,很多对他的强势地位隐隐不安的大臣也转变了态度,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贵王也不是那般强横,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王府中武植乐得逍遥自在,和几女嬉戏赏花,偶尔装病见见大臣,日乎极为轻松。

而这段日子,朝中却忽起波澜,侍御史张昌上表弹劾蔡京包庇侄儿胡作非为,难为百官表率,一石激起千层浪,张昌和蔡京关系亲密众所周知,怎么也想不到张昌会在文德殿上直言蔡京之过,王贵妃将张昌的文书发到大理寺,令大理寺详查蔡九,闹腾了几日,均是查无实据的事情,王贵妃斥责了张昌几句,事情不了了之。沸沸扬扬的“蔡九案”却成了朝臣议论地焦点,尤其令人猜不透的是张昌。不知道何以他要弹劾蔡京。

贵王府地书斋中,武植和吴用却是在得意的大笑,吴用虽也在笑,不过低声赔笑。武植却笑得甚是欢畅,“先生之计果然高明……”武植心里却是加上了阴毒二字。

数日前,几名泼皮绑了凤儿,更剥得赤身裸体送到了烂醉的蔡九床上,蔡九醒来见到身边美人儿当然不会客气,二人胡天胡地之时张昌赶到,见状简直肝肠寸断,当场和蔡九厮打起来,更气冲冲赶到了蔡京府邸。偏偏那时候贵王正拜会蔡京,蔡京脱不得身。又不知张昌何事,为避嫌只好不见,张昌气愤填膺,这才与蔡京决裂,而蔡九尝过凤儿滋味,更舍不得放走,凤儿正值青春,张昌本就喂不饱她,更加之蔡九大把银钱洒下,比之张昌出手阔绰许多。也就一门心思跟了蔡九,如此一来,张昌和蔡九深仇大恨结下。待蔡京知道时,为时已晚。就算把凤儿送回也于事无补,去见张昌更被拒之门外,蔡京一气之下也就不再管他,以为过几日再释清误会,却不想张昌不知道被谁怂恿,在文德殿弹劾起蔡京,直把蔡京气得暴跳如雷,从此蔡京张昌势如水火。

“王爷,小生却是不知道为何花大力气使得张昌和蔡京反目,张昌不过是御史,和蔡京反目却是伤不了蔡京皮毛,王爷费偌大气力,却又不加掩饰,蔡京必定知道事情是王爷做地,王爷这样做地意图小生实在猜想不出。”吴用小心翼翼地问武植。

武植笑笑:“你猜不出?”

吴用连连摇头。

武植笑道:“无他,令他郁闷而已。”

“啊?”吴用瞪目结舌,耗费偌大精力,就是想令蔡京生些闷气?

武植笑笑,蔡京不同于高俅,高俅自认聪明,其实很有些自作聪明而已,弄些花样扳倒不是难事。蔡京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权臣,行事四平八稳,实在难以抓到什么把柄,尤其是如今在庙堂上,紧随王贵妃步伐,对新政早已放手,更安抚昔日元佑党,对付他,自己也实在无从下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却也不能让蔡京好受,既然他出手挑拨自己和李家关系,自己自然要令他大大郁闷一把,而且以后如今日之事,十天半月弄上一回,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气疯,乱了阵脚呢?若是他哪日能露出个大大的破绽,自己在紫寰殿狠狠砸他一锏,那可就太舒服啦。

这就叫做我不打你,我腻味死你吧?

武植美滋滋的想着,吴用在旁见贵王脸露微笑,那微笑中却隐隐有一丝险恶,心中一寒,知道贵王又在琢磨什么害人的事情了。

门轻轻敲响,吴用慌忙去开门,门外是一宫娥,武植见是杏儿,招招手,示意她进来,杏儿磕头行礼:“王爷千岁,太后到了!”

武植一愣:“太后?她来做什么?”说着话起身。

杏儿道:“太后现在后花园和几位王妃叙估,说王爷安心养病就好,不令奴婢等打扰王爷,但奴婢想了想,这般大事怎能不告诉王爷。

武植笑笑,回身坐下,笑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想来王贵妃是轻装来访了,若不然就算令侍卫太监等不得打扰自己,自己也该能听到动静,就是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杏儿得武植夸了一句,欢天喜地的行礼退出,武植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笑道:“算了,不去就不去,难道那婆娘还敢上门欺负人不成?”

吴用听得头皮发麻,称呼太后“婆娘”?贵王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后花园凉亭,除去几名侍奉地王府宫娥就只有王贵妃和武植的几位王妃,凉亭中三张石桌,每张石桌旁是四五张石凳,石桌石凳均为纯白,仿佛白玉雕刻,玲珑剔透,十分精美。

王贵妃坐在最南地石桌旁,旁边坐着金莲和金芝,另一张稍稍靠北的石桌旁,坐着七巧,玄静和竹儿。王贵妃正笑着与金莲金芝叙话,看起来十分高兴。

“金莲。李家的事你别放心上,我已经责骂过他们,咱们皇家人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王贵妃拉着金莲的手,笑着说道。

“金莲知道啦。谢太后关爱!”金莲温婉一笑,亲热中又不失礼节。

“和你说了叫我姐姐,你若实在不愿,唤我皇嫂也成,太后太后,我耳朵都快出茧子啦!”王贵妃有些嗔怪地道。

金莲笑道:“那金莲唤你皇嫂吧!”

王贵妃马上喜笑颜开,“这才对嘛。”看向金芝,金芝微微一笑:“皇嫂。“王贵妃高兴的应了一声,想了想。把手腕上地碧绿玉镯摘下,套在了金芝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你吧!”至于金莲,王贵妃早备好了几件精致首饰,方一见面就送了金莲。

金芝推辞不得,只有谢过王贵妃。

这时王贵妃看向了七巧,七巧嘟着嘴,径自看着凉亭外风景,看来对王贵妃训斥自己还是耿耿于怀。

“七巧,来……”王贵妃对七巧招招手,七巧本不想理她。玄静在旁使劲拉她衣襟,连连使眼色,七巧无奈的起身。无精打采的走了过去。

“七巧,还对皇嫂不满么?”王贵妃满脸微笑的道。

“没有啦……”七巧不情不愿地说道。

王贵妃笑笑。拉着七巧的手,把别别扭扭的七巧拉到身前,用手拧拧七巧地小脸:“长的真俊,怪不得你家王爷最疼你,为了你可是和皇嫂大吵了几次呢……”

七巧被王贵妃捏地有些疼,不耐烦的打掉王贵妃的手,方想抱怨几句,忽然听得王贵妃的话,眼睛一亮:“相公最疼我么?”

王贵妃笑道:“那是自然,若不然怎么会为了你和皇嫂吵架?”

七巧欣喜地道:“真的么?那姐姐给我讲讲……”说着坐到了王贵妃身旁,这一声“姐姐”喊得王贵妃心花怒放,笑着揽住七巧,说道:“讲讲就免了吧,难道你喜欢听你家王爷和姐姐吵嘴?”

七巧嘻嘻笑道:“那又怎么了?以前我还经常和相公吵嘴呢……吵嘴才亲热啊……”

王贵妃脸上一红,这七巧怎么比贵王还口无遮拦?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妇……金莲几女相对苦笑,不过看王贵妃并没有生气地神气,也就由得她。

“姐姐,快说说,相公怎么疼我啦?”七巧拉着王贵妃的手不依不饶。

王贵妃被七巧缠得无奈,只好乱说了几句武植如何夸七巧的话语,七巧美滋滋的连连点头,王贵妃见她一袭嫩黄长裙,俏丽可人,在自己身边笑吟吟更添可爱,忍不住夸道:“果然是个小美人儿,唉……看着你姐姐还真觉得自己老了……”

七巧笑道:“姐姐哪里老了?姐姐才是大美人儿呢!”说着话忽然搂住王贵妃脖颈,在王贵妃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姐姐美的七巧都想咬一口呢!”

众女全部愣住,王贵妃更呆在当地,摸着自己的脸说不出话,金莲急忙道:“皇嫂,七巧她……”

王贵妃摆摆手,看着七巧无奈的笑笑,叹口气道:“这孩子……真是顽皮……”

七巧吐吐舌头,知道自己又失礼了,悄悄挪到了金莲身后,王贵妃好半天才恍惚回神,和几女说笑起来,说了几句话,金莲忽然道:“皇嫂,金莲恰有一事,若不是皇嫂今日到了,金莲还想进宫和皇嫂一叙呢……”

王贵妃笑道:“什么事?你家王爷都办不成么?”

金莲道:“就是关于扈将军……”声音渐渐低下,凉亭中,不时传出众女的欢笑。

自从这日之后,七巧却成了王贵妃眼前的红人,那姐姐姐姐喊得王贵妃甜到心里,加之七巧纯真不做柞,王贵妃欢喜地不得了,隔三差五就将七巧喊进宫,没人的时候,两人相处的俨然亲姐妹一般,亲热地不得了。七巧得王贵妃宠爱,从此更是无法无天,有时候捅出漏子却也不再找武植,而是直接去寻她那“太后姐姐”搞定,是以以后的日子七巧到底闯了多少祸。就是武植也不甚清楚……

王贵妃过府第二日,武植病愈。第一次上了早朝,而在这天,对帝国地未来有重大影响地几条人事任命落定尘埃。

首先是秦凤路经略使种师道迁殿前司都拈挥使,原殿前司马军司龙神卫都指挥使刘延庆迁为秦凤路经略使。

其次在枢密院悬而未决的冠军将军差遣之事经太后朱批。尘埃落定。

冠军将军扈三妹北伐中屡立战功,提举为殿前司副都拈挥使。

殿前司总管京城马步数十万禁军,拈挥使关系重大,也就是俗称地殿帅,以前高俅的职位,现今的殿帅改为种师道,扈三妹年纪轻轻,却成为京城禁军副帅,却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得之而成。京城守旧势力虽不甘愿被一女子委以京城重任。怎奈太后坚持,又有贵王这等分量的靠山。加之扈三妹在北伐中屡立奇功,就是乱军中不知道被哪个小校砍死地辽国五王子的功劳,也被算在了扈三妹头上。

更何况,殿前司正职为文人,副职才由武将,而殿前司都指挥使可列朝班,副都指挥使却是上不得庙堂,虽品阶相差不多,文臣武将的地位却天壤之别,保守的大臣虽不甘心。却也没人愿意为了区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职位和太后还有贵王闹翻。庙堂上吵嚷了几句后,也就听之任之。

至于被委以西北重任的刘延庆。却是种师道慧眼识珠,一手提拔的人才。他世为将家,雄豪有勇,数从西伐,立战功,积官至相州观察使、龙神卫都指挥使,是不折不扣的良将。

除去种师道,扈三妹,刘延庆三人的任命,有西北草原设渤烈军,军指挥使童贯,还有大定府和辽阳府去陪都号,也就是以后不再称为京,设东北辽宁路,吉林南路,宗泽为辽宁,吉林南路两路经略使,加少保,知辽阳府。少保为加官,从一品,宗泽从此正式列为帝国一品大员之列。

这是太后听政后第一次大规模地人事变动,简直就和武植的心思一模一样,武植站在文德殿龙阶之前,听着一项项任命,心中一直叹息,似乎比皇兄在地时候还要得心应手呢?

蔡京却是默不作声,不过眼角瞟过一直怒视自己的张昌,心中一阵叹息,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头疼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若是没什么事,众卿就散了吧!”眼看将到午时,王贵妃准备退朝。

“臣有本!”张昌站了出来。

王贵妃皱起眉头,微微颔首。司仪太监慌忙下去接张昌手上本章。

“臣弹劾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京在开封府任上,畏惧权臣,阿谀奉承,曾直斥新法祸国殃民,曾和元佑党人勾结一气!”张昌一边大声说这估,一边怒视蔡京。

武植险些没笑出声,张昌真是疯了,三十年前的老账也翻出来了。

三十多年前,蔡京初入仕途,知开封府时乃是王安石变法的急先锋,谁知道司马光任相,下令废罢王安石推行的新法。蔡京按照限令于五日内在开封府所属各县全部改募役为差役,受到司马光的称赞,成为反对变法的代表人物。数年后,哲宗亲政,蔡京任权户部尚书,又力助哲宗重行新法,到得徽宗,蔡京更把昔日反对变法的大臣都列为元佑党,称为奸党。

对他这两面三刀的作法朝臣大多深知,却第一次有人当面怒斥他,更是在文德殿上,圣上和太后之前。

蔡京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张昌,只是从那微微抖动地袍袖可见他火气有多大。

王贵妃也是无奈叹息,她也不知道这位侍御史是怎么了,怎么对首相这般不满,以至于三十年前的老账也要翻出来。

武植幸灾乐祸的在一边看热闹,对张昌地心理大致有了了解,想必这厮当年为了凤儿放弃自己坚守的信念就很是痛苦,由此也可见凤儿在他心中地地位,谁知道老了老了,他最珍惜的人却背叛了他,放弃信念守护的人背弃了他,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若是在后世带他去做下精神检查,说不定已经被刺激的精神不正常了。

“呈上来吧!”王贵妃虽然无奈,还是命太监将张昌的表章呈上。

第二十六章 梦遗的王爷

司仪太监将表章呈到偏殿,王贵妃草草翻了几下,低声吩咐了几句,司仪太监尖细的嗓门响起:“百官退朝!侍御史张昌紫寰殿见驾……”

大臣三三两两走出文德殿,武植走在蔡京身后,看着蔡京四平八稳在前面晃悠,武植一阵好笑,快走几步,追到了蔡京身旁,笑着打了声招呼。

蔡京转头见是武植,笑道:“贵王何去?要不要和下官去吃几杯酒?”

武植笑道:“蔡相相邀,小王怎敢不从,不过下官还有些要事,改日,改日吧……”

蔡京笑笑:“贵王现在忙的紧啊……”

武植摇头道:“哪比得上蔡相,蔡相忧心国事,却被宵小烦扰,唉……”

蔡京道:“跳梁小丑而已,太后自有公断……”

武植点头:“那是自然,蔡京为我朝尽心尽力三十余年,又岂是几句诬陷之词可以诋毁的?”

二人说说笑笑向宫门走去,两旁大臣皆笑着与二人招呼,禁宫内一派和谐景象。

也不知道王贵妃与张昌说了些什么,自那日后,张昌却不再无理取闹,令武植啼笑皆非的是,张昌似乎开了窍,再不信。胡言,但隔三差五,总要述说蔡京的不是,虽然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蔡京某日上朝时朝服下摆不显眼处不知道怎么沾了丝油渍,张昌却是马上见到,立刻出班指责蔡京失仪,说到最后,直接引申为蔡京对新皇不敬,先皇在时从未见他仪容出过问题。害得蔡京后来每次上朝前。都要下人从头到脚仔细审视几遍,免得出什么纰漏又被张昌抓到。

又有一次,蔡京马车过闹市时不小心碰到位老妇,蔡京当时匆忙,只命下人赔了钱,却未下车,不知怎地又被张昌知晓,第二日庙堂又是好一通唠叨。直把蔡京搞得怒也不是,笑也不能,偏生王贵妃又没有将张昌赶出御史台的念头,蔡京从此只好谨小慎微,免得又被张昌抓到什么把柄在庙堂上大书特书。

就这般,大宋朝廷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新皇第二年。转眼间,已是宣和三年春天。

这年春天,上京有两件惹人注目的大事。第一件,自然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科考,去年州府解试和礼部的省试已经结束,影响入选举子一生命运的殿试将在月后开考,各路精英举子汇集京城,只等决定他们命运地那一天。

今春地第二件大事,就是贵王和冠军将军的婚事了,据说是太后撮合,具体详情却是不为外人知,不过从年后。贵王府和冠军将军府就开始陆续收到朝臣的礼物,如今议论的焦点却是婚后冠军将军的职务要不要解除,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问题。就是与武植关系最亲密的种师道,也认为扈三妹该当立即被解除军务。哪有王妃担任将军的说法?谁知道贵王和冠军将军婚期地日子都己经敲定,太后却偏偏没有下旨免去扈三妹军务,朝臣议论纷纷,不过婚期尚未到,也就没人愿意先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若是太后想在婚期那日颁旨,此时去多嘴岂不是徒惹太后不快?

扈三妹的冠军将军府早就落成,扈太公和扈夫人以及扈成也搬来了京城居住,三妹终于要出嫁了,扈太公得到消息当日,热泪盈眶,感激上苍,女儿终于不必孤苦一生,尤其是所嫁之人是这般的大人物,从此扈太公一族步入准外戚行列,从地主到皇亲,扈太公岂能不叩谢上天?

至于武植除了口是心非的埋怨了金莲几句,说她不该和太后提起此事外,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只是想起三妹那淡漠的神情,武植就有些心虚,很难想象这般冷漠地女子会成为自己的夫人,尤其是想到洞房花烛,武植想起来就头疼,好似自己即将要亵渎一件完美的图腾。

这日晚间,和七巧癫狂之后,武植静静躺在软软地高床上,看着怀中七巧愁眉苦脸的睡姿,武植笑笑,自己食髓知味,似乎越来越像荒诞的帝王,尤其是和七巧在一起,什么花样都想试上一式,虽常常搞得七巧苦苦哀求,但小丫头却从没拒绝过自己,想起刚才的疯狂,武植心中又是一团火热,楼紧七巧亲了几下,七巧眼睛微微睁开,咿呀的呢喃几声,又睡了过去。

下床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饮下,真想再去和金莲等娇妻亲热一番,但又怕被几女认为是荒淫无道的王爷,武植也只有忍下,灌了几口凉茶,一线冰冷从喉咙直到小腹,武植才渐渐平息下欲火。

心中苦笑,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啊,自己如今日子极为悠闲,每日酒食都是极为滋补之物,搞得日日火气旺盛,不过每日早间打熬力气难道还去不了这些火气?

武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又爬上床,抱紧香喷喷的七巧,又用力亲了几口,才合上双目,慢慢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武植隐隐作了一个香艳的绮梦,似乎睡梦中楼紧了七巧,却又和平日搂抱七巧的感觉不一样,怀中的七巧似乎更加小巧,小胳膊小腿粉嘟嘟,冰冰凉,抱在怀中十分舒适,更奇怪地是,七巧不像平日那般听估,在自己怀里拼命挣扎,却激起了武植的好胜心,将她牢牢抱住很是猥亵了一番,最后隐隐记得顶着七巧光滑的小腹泄了身,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神智渐渐请醒,马上感觉到大腿根一片冰凉,武植一阵头疼,已经四五个老婆了,竟然还会梦遗,说不去岂不笑死人?

慢慢张开眼睛,方想笑着令七巧去给自己拿套新亵衣,却猛地呆住,彻底地呆住,就见自己怀里。哪里是什么七巧。千叶子满脸泪痕,躺在自己臀弯中,小脸上的神情却和七巧神似,也是皱着眉头,愁眉苦脸地。

千叶子只穿了件绣着鲤鱼娃娃的红肚兜,雪白的小胳膊裸露在外面,却是比肚兜上鲤鱼娃娃还要漂亮可爱。

此时武植才猛地惊觉,自己地腿也和千叶子粉嫩的小腿缠绕在一起。虽说肌肤相贴处舒适难言,但这算什么?猥琐幼女么?

武植慢慢向后挪动,千小心万小心,令武植最尴尬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千叶子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她漂亮的大眼睛。

武植呆呆看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哥哥……”千叶子的大眼睛还是那般天真无邪,直把武植看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千叶子用小手抹去眼角泪痕。笑了一声:“哥哥晚上把千叶子弄哭了,那么大力气抱千叶子,还有,还有那硬东西……硌的千叶子好难受……”

武植老脸通红,正想胡乱说几句,却见千叶子鬼笑道:“哥哥这么大人了还尿床,羞不羞啊……”

“啊?”武植目瞪口呆。

千叶子掀开薄被,她那微微发育,曲线秀美的小身子马上呈现在武植面前,红色肚兜下。微带粉红地雪白小腿和自己长满腿毛的粗壮大腿缠绕在一起,是那般刺眼。

武植还未醒过味儿,千叶子已经撩起了肚兜。露出雪白的小腹和小腹下那薄薄的淡红轻纱裤头,武植“啊”的一声。“你……你做什么?”

千叶子已经拉着武植的手放在了自己地小腹上,笑道:“哥哥你摸摸看……”

被千叶子拉着摸了几下,滑腻柔软,还有那秀气的小肚脐,蹭的武植地手心痒痒的,千叶子笑道:“哥哥摸到了么?”

武植尴尬笑道:“摸到了……”心中却赶紧盘算怎么摆脱这窘境,可是大脑似乎生了锈,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出办法。

“是不是还有些湿,哥哥好坏,尿床尿到人家身上……”千叶子嘟起了小嘴。

武植脸上更加火热,这才知道千叶子让他摸什么,自己却是胡思乱想。

“不过哥哥放心吧,千叶子不会告诉七巧姐的,这是哥哥和千叶子的秘密,嘻嘻……”千叶子鬼笑着,和七巧呆的久了,就是笑声也学起了七巧。

武植无奈的点点头,听千叶子提起七巧,却猛地回过神,问道:“七巧呢?你又怎么在这里?”

千叶子却是神色一黯,低声道:“千叶子是来求哥哥的……”

“求我?”武植楞了一下。

“恩,千叶子想……是来求哥哥派兵为父亲大人报仇的,哥哥,好不好?”千叶子的大眼睛中浸满了泪水。

武植叹息一声,随着千叶子长大,知道再也瞒不过她,去年就寻机会将源家在日本的惨败源源本本告诉了她,当时她哭地死去活来,幸得七巧几女终日逗她开心,才熬过了那段日子,只是想不到千叶子会来求自己为她源家报仇。

不过听她一说,武植心中却是一动,现今大宋北疆平定,渤烈城已经初具规模,大量商贾迁入,渤烈书院也已落成,草原上许多部落子弟前来求学,毕竟这时代,南朝是那些蛮夷心中的圣地,能学得南朝知识可是面上大大有光,怎不令那些部落首领趋之若鹜?

如今大宋的国势蒸蒸日上,四海臣服,就是西辽耶律淳,前些日乎也遣使朝贺,奉南朝为天朝,自称臣邦,西南大理,东北高丽,加之早已称臣地南海诸小国,帝国的势力范围渐渐扩展,吐番诸部虽未称臣,但它内部纷乱,更是苦寒之地,对大宋却是构不成什么威胁,至于北疆地辽国和西北的西夏,一个内乱不已,一个幼帝荒淫,被日益庞大的帝国吞并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现在,却是真的可以腾出手来去日本走上一遭,武植慢慢转着念头,自己早就答应过千叶子带她回家,或许,时候到了。

“哥哥不答应么?”千叶子见武植陷入沉思。久久不回答自己。慢慢的低下了小脑袋,有些难过的说道。

“不是,哥哥是在想带多少兵马才能帮你复仇……”

“哥哥是答应了?”千叶子欢呼一声,猛地抱住了武植,粉嘟嘟的小嘴在武植脸上狠狠亲了几口”,千叶子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哥哥最好了……呜呜呜……”

武植无奈的楼住她劝慰。感触着千叶子地稚嫩肌肤,心里骂着自己色狼,嘴上还要哄千叶子,武植忙得一塌糊涂。

“只是,你怎么会来了七巧寝宫?”武植问着话,努力抹去脑海中地胡思乱想。

“是奈子姐姐说的。说千叶子只有成为哥哥的女人,哥哥才会帮千叶子报仇,千叶子这才找七巧姐帮忙……“”,千叶子在武植胸口上抹着眼泪。

“成为我的女人?”武植一阵苦笑。

“是啊。奈乎说要和哥哥有肌肤之亲,七巧姐也说要……要这样……”千叶子笑着又往武植怀里凑了凑。

武植叹口气,看样子,千叶子也只有成为自己的女人了,若不然以后嫁出去,明白了床底之事后,一定大骂自己色狼吧?

“不过在哥哥怀里睡觉好舒服啊!”千叶子小脑袋靠在武植胸前,惬意的叹口气,“就是晚上哥哥力气太大,抱得千叶子好疼……”

千叶子一边说。下面粉嫩软滑的小腿也不闲着,在武植腿上蹭来蹭去的,似乎很喜欢和武植腿毛摩擦地感觉。

“哥哥。抱我睡一会儿!”千叶子看看天色,似乎刚刚放亮。微微闭上了眼睛,武植气道:“抱什么抱,还不快些起来?”

“不嘛!哥哥若是不抱我,千叶子就告诉七巧姐姐哥哥尿床的事情……六千叶子紧紧贴着武植,梦呓般的自语。

武植又好气又好笑,心说抱就抱,难道我还吃亏了不成?惬意的抱起千叶子,就仿佛抱着粉嘟嘟的大洋娃娃,个中妙趣实在难品“呀?哥哥又想撒尿吗?”千叶子忽地睁开了眼睛,却是武植怀里的千叶子不老实,腿脚乱动,不可避免地刺激到了武植。

武植还未说估,千叶子却是鬼笑道:“哥哥若是想,就撒在千叶子身上好了,昨天晚上哥哥撒完大叫舒服呢……”说着话,还把娇嫩柔软的小腹贴了上去。

武植险些没气晕,摇头道:“别胡说!“下面却是被千叶子刺激的更加火热。

千叶子顽皮一笑:“哥哥就爱。是心非,你看你看,越发硬了……,哥哥放心,千叶子不会和七巧姐姐说哥哥地怪癖的……”

武植大窘,猛的从千叶子怀里挣脱,恨恨道:“小丫头就知道胡说!”说着一把抓过千叶子,把她翻秩在床上,伸手“啪啪啪”就照定千叶子的小屁股抽了几巴掌,千叶子惊叫一声,“哥哥……”

“看你还敢不敢胡说!”武植“啪啪”又是两巴掌,千叶子雪白的翘臀上顿时留下了几根粉红的指痕。

“不敢了,不敢了,哥哥饶命……”千叶子小腿乱踢乱蹬,愁眉苦脸的求饶。

武植得意的笑笑,这才放过了她,千叶子眼泪汪汪的回过头,巴巴看着武植,小可怜样惹得武植一阵心软,笑笑道:“好啦好啦,起来吧,该去吃早饭了!”

千叶子张开双臀:“哥哥抱抱我……”

武植无奈抱住她,“快些起来吧,莫被七巧她们笑话……”

千叶子轻声道:“原来哥哥是怕被七巧姐笑,那改天哥哥去千叶子房里好啦,哥哥真是爱面子,就算七巧姐她们知道哥哥的怪癖,也不会笑话你地,不过这样也好,就千叶子知道怎么让哥哥睡得舒服,奈子姐姐说的争宠就是指这个吗……”

武植听着千叶子唠唠叨叨的话,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晚之后,一连几天,七巧都躲得武植远远地,武植本想捉住她教毛一顿,却屡屡不能得手,把武植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转眼就要进行殿试,武植还从未见过殿试盛况,也未见过京城汇集这般多举子,带了石秀穆弘在京城乔装寻访了几日,盼能寻到什么能臣干吏的苗子,倒也把惩罚七巧之事渐渐忘了。

几日下来,没寻到什么出色地人物,倒是几次经过阎婆惜门前,顺便去看了几眼,接连三天进阎婆惜宅院,阎婆惜欢喜之余,竟然惶恐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哭哭啼啼问武植是不是厌倦了她,想将她扫地出门,把武植逗得给给大笑,狠狠疼爱了她一次才打道回府。

既然寻不到人才,武植也就不再去做无谓之事,知道凭自己的眼光,却是挖掘不出什么栋梁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日,武植去过禁宫,和王贵妃商议了殿试命题,最后议定,还是由中书省草拟命题,最后太后筛选。不过命题的范围却是采取前朝荆公(王安石)之议,只考策,什么诗词歌赋还是靠边站的好。

等议完事,已经近午时,王贵妃留武植用膳,武植婉拒,急急出了禁宫,乘马车回府,一路狂奔,到得王府时日头已经偏西,武植下了马车,也就放慢了脚步,前几日乔装寻访时吩咐过几位王妃,若是午时自己尚未回府,尽可自行开饭,想来现在几女已经在用饭了,倒也不用急了。

进了后院,走没几步,却见路旁怪石嶙峋的假山旁,竹儿坐在石凳上呆呆出神,旁边站一位宫娥,似乎在劝慰竹儿,仔细看去,宫娥可不就是杏儿。

武植咳嗽一声,走了过去,竹儿回头见到武植,慌忙站起来道:“老爷……”,

杏儿跪下行礼,武植摆摆手,走到竹儿面前笑道:“有事?”

竹儿点点头,低下了脑袋。

“怎么了?和我讲讲!”武植笑着坐到石凳上,一伸手,把竹儿抱进了怀里,杏儿见状偷偷吐吐舌头,慌忙告退。

竹儿小脸晕红,偷偷看看四周,看样乎是怕被人看到,却又不想违拗武植心意。

武植笑道:“看什么?就是有宦官宫娥见到又有何妨,老夫老妻了还这般怕羞。”

竹儿听得“老夫老妻”四宇,脸色越发通红,心里却是一甜,偷偷看了几眼周围,慢慢把头贴在了武植胸前。

武植笑道:“到底什么事为难?快讲讲……”

竹儿想起心事,叹了口气,低声道:“竹儿好像变成坏人了……”

“什么话?“武植看了看她,不知道她小脑瓜里想的什么,若说心肠软的好似菩萨的竹儿是坏人,那谁称得上好人?

“是真的……”竹儿垂头丧气的。

“到底怎么了,从头和我说说!”武植一阵好笑,竹儿听话的点点头,讲述起来。

原来竹儿今日去了杏儿家,武植回京城后,杏儿卖掉了北京的宅子,把家人也带来了东京。

竹儿去杏儿家,杏儿全家自然烧香拜佛,早听杏儿在家里吹嘘,说什么有位贵王妃对她有多好,家里人本来不信,待见到竹儿,杏儿家人才如梦初醒,自己家这姑娘能接近的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大人物,直把竹儿当小祖宗一样伺候。

竹儿在杏儿家坐了一会儿,出来时正巧门前有乞丐乞讨,杏儿知道竹儿心肠好,就欲打赏,却不防竹儿偶一转头,却发现乞丐正是昔日欺负过自己的张三少,竹儿下意识的阻止了杏儿,径自回府。

方才却听杏儿说,几位侍卫痛殴了张三少一顿,原因很简单,心肠最好的竹儿王妃都瞧不上的乞丐,肯定是人神共愤的主儿,活在世上也是浪费钱粮,竹儿听得杏儿的话,却是不忍,这才坐在这里发呆。

第二十七章 放榜之日

武植听罢竹儿的讲述笑了笑,想想肯定是张知州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自己和张三少的过节,把他赶出了张府,更想了什么法子整治他,使得他流落京城,成了乞丐,改日写封书信问问就是。叹口气道:“竹儿,这世上有些恶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就说说这张三少吧,今天如果你帮了她,难道他就能变成好人了?到时候又会有些良善的人被他欺负,今天你做得对,若不然可就成了害人了……”

竹儿微微点头,她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杏儿劝慰的话在她心里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同样的话武植说出就不同,竹儿笑笑,心里的小疙瘩慢慢解开,武植见她欢笑,笑着亲了过去:“跟你说了半天话,老爷口干了……”

竹儿羞得不成,还是乖乖的伸出小香舌,任由武植吸允香津……

殿试结束,放榜之日,汴京城一片沸腾,七巧也溜出去看榜,当然带上了千叶子和萧芊芊,在看榜时狠狠教训了一名满嘴之乎者也的酸书生一顿,那酸书生可能以为七巧几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仰慕文士风采而来,恰值他进士及第第十七名,洋洋自得之际,上去搭讪,却被萧芊芊一马鞭抽了个跟斗,然后七巧几女一溜烟就没了影子,只留下在地上哀号的书生。

同时的武植,也在府里看着榜单,南朝进士分三等,一等称进士及等;二等称进士出身;三等赐同进士出身,每次科举本就比前代人数更多。此次新皇第一次恩客,三等进士加起来足有五百多名,武植看得直皱眉头。

状元何慄,榜眼何涣……武植看得摇头,根本不知道这都是什么人物。当然这也不能怨武植,对于南朝,武植也就知道那几名耳熟能详的忠奸,例如……李纲,武植看到李纲进士及第第七名,微微发笑。终于又见到一名人才啊。

他却不知道,何慄和何涣均是了不起的人物,不但博学多才,更是忠贞无匹,尤其是何慄。曾七次弹劾蔡京等六贼,而后数次浮沉,其后更力主抗金,后和二帝被俘后,绝食而死。若按历史轨迹,何慄本应为明年的状元。何涣更是四年后地状元,但新皇登基,恩科提前了一年,两人竟然同时应试,一中状元,一中榜眼,当然这不过是俗称,金榜上只称进士一甲第一名,进士一甲第二名等等。

武植把名单又看了几遍。再没有自己听说过的人物,这才有些失望放下榜文,开始盘算怎么去结识李纲……

七巧和千叶子。萧芊芊三女却是到了潘家酒楼,潘老大见到这几位始奶奶到了。急忙亲自给寻了间最好的阁子,奉上茶点酒水,又从后宅唤来一名丫鬟伺候,他才不敢令伙计伺候这几位姑奶奶,不知道也还罢了,知道人家王妃身份还敢令“野男人”靠近她们么?忙活完后,潘老大才悄然退下,当然自己颠颠跑去贵王府送信了,因为他是金莲叔父,倒没见识过七巧手段,若是旁人,怕就会装作不知道了。

阁子中,七巧大咧咧坐定,招呼千叶子和萧芊芊吃酒,嘴里还感叹道:“好久未在酒楼里吃酒啦!”

萧芊芊有些不安:“婶母,叔父不会生气吧?”

七巧笑笑:“你家叔父知道咱们是在潘搂,自然不会生气,若是偷偷去别的酒楼,那你家叔父就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萧芊芊不解的看着七巧。

七巧笑道:“潘大叔想必已经去府里报信了,过不久金莲姐就会遣人过来了吧……没事地,来!吃酒吃酒!”

七巧看看面前的小巧酒杯,大声道:“换大碗来!”

丫鬟早得潘老大吩咐,知道眼前女子都是天一般的人物儿,当然怎么吩咐怎么做。

七巧换过大碗,斟了满满一碗,咕咚咕咚大口喝下,一口气喝干,大声赞道:“好酒!”

萧芊芊和千叶子见她豪气勃发,均被感染,每人喝了一杯,七巧笑笑,又自己斟了一碗,大口喝下,忽然想起以前和玄静闯荡江湖的日子,那时两人意气风发,何等逍遥自在,现今同侍一夫,虽然相公疼爱,此生无怨,但却总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一些东西,失去了什么却又说不请楚,偶尔,心里总会空落落的。

叹口气,又斟上了一碗,怔怔看着碗中黄酒,忽然落下一滴眼泪。

萧芊芊和千叶子同时一惊,都问道:“姐姐(婶母)为何落泪?”

七巧拐摇头,拭去眼泪,笑道:“没什么,相公说酒喝多了,就会多愁善感,看来相公说得总是对地……”

萧芊芊和千叶子对望一眼,想不到平日嘻嘻给给的七巧竟会落泪,二人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有陪七巧饮酒,虽然二人都不喜欢饮酒,但此时也只有七巧说什么就听什么了,七巧说干,二人也只有苦着脸干下。

喝了几碗,看着萧芊芊和千叶子愁眉苦脸的模样,七巧又开心起来,笑道:“告诉你们个秘密哦,若想嫁给相公,酒量一定要好!”

萧芊芊低头不语,千叶子却是急急问道:“为什么?”

七巧笑道:“若是不灌醉相公,相公总会口是心非的拒绝哦!”

“拒绝什么?”千叶子歪着小脑袋,不解的问道。

七巧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事,问千叶子道:“小叶子,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晚你和相公到底做什么了?”

千叶子摇摇小脑袋,斩钉裁铁地道:“什么也没做!就是哥哥抱着我睡了一晚!”

“啊?”萧芊芊听得目瞪口呆,七巧一笑:“真的什么也没做吗?”招招手,千叶子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被七巧一把拉进怀里。

“相公有没有摸你这里?……这里?”七巧在千叶子身上乱摸,千叶子一边挣扎,一边连连摇头,“啊?真滑!”七巧一脸坏笑,千叶子拼命推开她。气呼呼回了座位。

七巧嘻嘻一笑,也不为己甚,笑道:“我就不信相公抱你的时候会忍得住不碰你!“说完却是柏柏头,看了千叶子几眼,叹气道:“也不一定,还是小了些……”

听了七巧地话。千叶子马上仰起头,不服气的道:“我哪里小了!哥哥都说抱着我舒服呢!“说的话挺了挺小胸脯,虽然对男女之事不清不楚,但天生本性,又有七巧不时地##,却是知道女孩子那里大些才好。

七巧本是说她年纪,谁知道千叶子挺起小胸部叫板,七巧心中好笑,摇头道:“我不信,相公可是不喜欢飞机场的!”七巧自然不知道什么是飞机,不过武植喜欢与她乱侃。她从武植那里学了这个词,知道是形容女孩子胸部小,经七巧传开,几名女孩子却是都知道了这个词。

“胡说!”千叶子小脸涨得通红,说话都急促起来,“哥哥最喜欢抱我睡,还在我身上撒尿呢……”,猛然警觉,用手捂住了小嘴。

七巧微微怔了一下,旋耶嘻嘻给给笑了起来。萧芊芊满脸通红,低头喝酒掩饰。

千叶子苦着脸哀求七巧:“七巧姐,别告诉哥哥啊。我答应他不说出去的……”

七巧笑道:“好啊!不过要看你今后地表现了!”

千叶子咬咬牙,无奈的点点头。七巧嘻嘻一笑:“那好,过来和我说说那晚的事,要一点不落哦!”

就在这时候,外面丫鬟大声道:“小姐,有名叫杏儿的小姐求见!”

七巧笑笑:“让她进来吧!”知道定是金莲遣来传信的。

千叶子松口气,逃过了一劫。

门轻轻拉开,门帘挑起,杏儿进来规规矩矩给七巧磕头,“王妃娘娘,奴婢奉命来伺候娘娘!”

七巧点点头,笑道:“再吃几碗酒就走!”

杏儿道:“那奴婢去外面和侍卫候着娘娘!”

七巧点头,杏儿又磕了头,退出了阁子。

不说七巧三女在楼上饮酒,却说楼下大堂一张靠窗的位子上,坐着三人,两名文士打扮,另一人蓝色绸袍,衣着甚是华贵,那两名文士都是相貌堂堂,不过其中一人脸上一条长长地鞭痕,似乎是新伤,淡红的一条,甚是扎眼,他不时用手摸一下,皱眉不已。

这名文士正是今天被萧芊芊抽了一鞭的新晋进士,唤作毕昌言,与他同坐地文士却是李纲,两人都是福建考生,是以结识,而那穿绸挂缎的贵人,正是蔡京地侄子蔡九,毕昌言家里有些钱财,为人热衷,在京城不久就托人打通关节,结识了蔡九,蔡九本来和他结交不过却不过门面敷衍,今日却闻得毕昌言进士及第十七名,这才起了结交之意,请毕昌言来酒楼吃酒,李纲和毕昌言住一家客栈,也被他硬拉了来。

蔡九见毕昌言不时用手轻抚面颊,笑笑道:“毕兄不必烦恼,兄弟改日定帮你打探明白是谁家小姐这般横蛮……”

毕昌言连连点头:“麻烦九哥了!”

李纲皱了皱眉头道:“毕兄还是算了吧,毕竟你理亏在先……”,

“我怎么理亏了!”毕昌言瞪起了眼睛。

李纲刚欲说话,蔡九已经举起酒杯笑道:“喝酒喝酒,一点小事,莫伤了和气!”

李纲摇头笑笑不语,几杯酒下肚,毕昌言又活跃起来,看了看四周笑道:“好大的酒楼,不过九哥,兄弟有句话,说错了你别在意。”

蔡九微笑道:“毕兄有估但说无妨。”

毕昌言道:“这家酒楼虽然不小,但想依九哥面子,怎么坐不到楼上?“三人来时,已经没了雅阁,蔡九只有领二人在大堂就坐。

蔡九笑道:“毕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兄弟我若想坐阁子自然也坐得,不过在这酒楼里,最好还是谦逊些,低调些才好……”

毕昌言奇道:“这是为何?”

蔡九神秘一笑,低声道:“知道这家酒楼的主人是谁么?”不等二人回答。声音压的更低:“你们出去可莫乱说,这事儿可是没有几个人知晓……”

毕昌言笑道:“九哥还信不过我么?”

李纲摇摇头:“在下还是回避为好!”

蔡九怔了一下,问道:“为何?”

李纲笑笑:“君子不失口与人,既然是秘闻,在下还是不听的好!”

蔡九目瞪口呆,强笑道:“李兄果然君子。小弟受教了!”

毕昌言不满的道:“君子受言已达聪明,多听些见闻,涨些见识不好么?李兄也太迂腐了些!”

李纲起身,却被蔡九拉住,笑道:“李兄请坐。不过几个朋友说些趣闻,有什么大不了!”

李纲不想太过得罪蔡九,只有坐下,蔡九又笑道:“既然李兄不想听,我不说就是!“这一会儿功夫,蔡九已经把李纲列为需要结识地人物之一。分量却比毕昌言重得多了。

毕昌言当然不甘愿,催促了几句,李纲不想与他伤了和气,低头默默饮酒,蔡九这才低声道:“这家酒楼的主人乃是青阳开国伯……”

毕昌言愣了一下,不知道青阳开国伯是哪号人物。

蔡九微微一笑:“青阳开国伯兄弟也不知晓么?他可是……”用手指指南方,“金梁桥畔那一族的……”

“金梁桥畔?”毕昌言皱起了眉头,忽然惊呼一声:“贵王府?”又急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蔡九笑笑:“不错,正是贵王府的舅老爷。毕兄你说说,你九哥我再能,在这里还能撒野么?”

毕昌言一脸惊骇。声音不知不觉都低了下去,就怕无意中吵到了酒楼东家。那位贵王府的贵人。

蔡九见毕昌言这付样子,笑道:“毕兄也不必如此谨慎,这位舅老爷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会无故找客人地麻蚜?”

毕昌言微微点头,心中稍安。

李纲一直闷头喝酒,只有听到“贵王府”三宇时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却没有作声。

蔡九又笑道:“今日带两位兄弟来这潘家酒楼,也是想提醒二位,京城可是藏龙卧虎之地,水可深的很啊,稍不注意难保就会陷入泥潭,若没有明眼人指点,怕是寸步难行!”含着笑扫视二人。

毕昌言笑道:“以后还请九哥多多提点才是!”

蔡九看向李纲,李纲方想说话,忽见毕昌言睁大了眼睛,满脸愤怒,回头看去,二楼楼梯上,几名女子慢慢走下来,正是早上毕昌言搭讪反被狠狠抽了一马鞭的那几名女子。

“九哥!就是她们!”说着话,毕昌言腾一下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七巧喝得微醺,正抱怨芊芊和千叶子为何不拦住自己,害的自己喝了这么多酒,扭头见到了拦在面前的毕昌言,毕昌言用手指着七巧几人大骂道:“泼妇……”李纲却是急忙过去拉住,劝阻道:“毕兄,算了!”

蔡九目瞪口呆地看着毕昌言,七巧几人他不认识,七巧身后的杏儿他却识得,杏儿家人在东京落户,贵王府规矩宽松,杏儿也就常常有机会回家走上一遭,她又爱炫耀,左邻右舍无人不知道她是贵王府地尚仪,蔡九还专门偷偷去看过几眼,还指望哪天去买通杏儿呢,此时见到,再见她规规矩矩,一脸小心地走在后面,和那时自己所见判若两人,蔡九哪还猜不出前面几女的身份,就算不是王妃,也是贵王府女眷,听得毕昌言大骂“泼妇!”蔡九心中一凉,略一盘算,慢慢起身,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酒楼,出酒楼好久,才长出一口气,摇摇头,苦笑一声。向南城走去,至于毕昌言,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李纲拉着毕昌言还未劝说几句,却见从那几名女子身后猛地蹿出几名劲装大汉,走过来一把推开李纲。拉过毕昌言就是一顿耳光,喝骂着:“不长眼地东西!烂舌的蠢夫!”几大汉嘴里乱骂,手下却甚是狠辣,直把毕昌言揍得哭爹喊娘。

李纲怒道:“你们做什么?”就想去推开几名大汉,但他那弱质身体又哪阻得住如狼似虎地王府侍卫,急得大声道:“这还有王法么!”

七巧好笑的看他一眼。挥挥手道:“算了算了,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几侍卫这才停手,把毕昌言用力丢到一旁,毕昌言头破血流,更被这一摔之下差点摔得背过气去。却猛地回头大喊:“九哥!蔡九哥!为兄弟作主啊!……”这一回头,喊声立止,却见酒桌上空空荡荡,哪还有蔡九的身影?

七巧方走了几步,却听得毕昌言喊“蔡九哥”,脚步停下。笑道:“这厮按律法该如何处置?”

几名侍卫摇头,七巧眼珠一转,挥挥手道:“算了算了,掌他十几个嘴巴,便宜他了!”

持卫马上扑过去,推开欲扶起毕昌言的李纲,拽起了毕昌言,两人架住,另一人轮圆了巴掌就“噼啪”抽了起来。

李纲大怒。知道和那几名大汉讲不通,大步走向七巧,没几步早被侍卫拦下。李纲喝问道:“你们是哪家权贵!欺负人也没这般欺负的!他可是新科进士……”

七巧笑笑:“进士?若进士都是这种角色我家相公还不愁死了?”大声道:“再多抽几巴掌……送到开封府治罪!”

酒楼一层客人见到有人闹事,早远远躲开。至于潘老大更是闪地远远地,免得以后金莲问起来怪到自己头上。

七巧一行人出了潘家酒楼,毕昌言脸肿得和猪头似的,牙齿也掉了几颗,如小鸡般被侍卫提在手里,李纲不依不饶的跟着,大声质问,七巧撒觉不耐,正想命侍卫动手把他拾掇了,却听一女子惊呼:“哥,你在做什么?”

转头看去,一名穿蓝布花袄的少女跑过来,少女正是李纲的妹妹李青,随同哥哥进京赶考,照顾哥哥起居,今日哥哥高中,李青拿出钱买了几样小菜庆祝,谁知道回客栈见到哥哥字条,说是随朋友去潘家酒楼吃酒,李青有些不放心,也就跟了来,正看到眼前一幕。

李青一眼就看到了七巧身后的杏儿,吃惊下急忙跪倒:“青儿见过尚仪姐姐!”

杏儿早不记得李青,见七巧望向自己,急忙摇头。

李青拉过李纲,低声道:“哥,这是贵王府地尚仪姐姐,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娘娘近前地姐姐……”

李纲簌的一惊,持见王府尚仪恭恭敬敬站在七巧几女身后,李纲马上恍然,慌忙见礼:“见过几位夫人!”

七巧奇怪,问李青道:“你怎会识得杏儿?”

李青磕头道:“民女愚昧,曾想过入王府做名宫娥,所得安身费用为哥哥求学,谁知道王妃娘娘和尚仪姐姐不计前嫌,反赏下钱财……”

杏儿听到这儿才猛的省起,慌忙凑到七巧耳边简略说了事情经过,七巧笑笑,见李纲已经一反方才地怒容,反而满脸尊敬感激,不由得叹口气,低声嘀咕:“怎么竹儿这小丫头到处施下人情,七巧我却就会闯祸?”

千叶子在旁偷偷点头,萧芊芊却道:“婶母怎么就会闯祸了,若不是婶母,太后能对咱们贵王府这般亲厚么?”

七巧嘻嘻一笑,指指毕昌言道:“罢了罢了,我也作次好人,放了他吧!”

李纲不知道七巧身份,不敢妄称王妃,柞揖道:“夫人果然宽宏大量!”这却不是违心话,要知道当街辱骂王妃可是重罪,更何况最初看榜时都可以给毕昌言安上调戏王妃的罪名,开始李纲地不愤在隐隐知道七巧等女的身份后马上一扫而空,或许人都是惯性动物,第一印象最重要,李纲也是人,在他最穷困的时候贵王府接济了他,最初的好印象却是怎么也抹杀不掉地。

七巧见身份被识穿,已然觉得无趣,笑笑道:“我走啦,还有啊,这位妹妹不想去见见竹儿么?就是你说的王妃娘娘!”

青儿满脸喜色:“民女自然想的,哥也常说要给王妃王爷磕几个头,就是身份低微,不好冒然登府!”

七巧笑道:“什么身份低微?杏儿,你带他俩回府,我先走啦!”

杏儿慌忙领命,等七巧等人大摇大摆走过后,杏儿笑道:“青姑娘,李先生,请随我来。”

李纲本想朝廷派下差遣后再去拜谢贵王和贵王妃,毕竟现在去拜访怕被人说成依附权贵,但见眼前情形,也只有走一遭了,回头看看地上的毕昌言,杏儿笑道:“先生放心,我去酒楼招呼伙计为他请大夫医治伤势!”说着向潘家酒楼行去。

杏儿脑瓜灵活,知道眼前人新晋进士,没准就被王爷看中飞黄腾达,是以多了几分客气,若不然平日脾气,哪会把李纲看在眼中?

李纲却是不知道,他听说过皇亲国戚家下人的德行,此时见杏儿举止有礼,只觉得贵王府果然名不虚转,尚仪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对自己一个小小的进士这般谦逊,由此也可见贵王门风森严之一斑,心中想见贵王的念头越发强烈。

第二十八章 大结局

贵王府银安殿,得知李纲前来拜见,武植却是令竹儿垂帘见了李纲,并令竹儿传话“月后相见”,言外之意自然是等李纲差遣之事落定后再见,这也是听得侍卫说起李纲在潘家酒楼的表现后,武植隐隐有了个印象,在李纲面前,还是显得光明磊落为好,果然听得竹儿言语,李纲松了口气,对武植的为人却越发敬佩,其被中书省委派为侍御史后,武植更不相见,言道谏官职责重大,内戚还是莫与谏官交往为好。

其后数年,武植都未私下见过李纲,却偏偏李纲对他越发敬重,朝堂上时常呼应武植,几年间,蔡京却被一张一李折磨的颇为头疼,张昌,李纲两个侍御史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蔡京,一个吹毛求疵,小到蔡京服饰仪态,大到蔡京气节抱负,无不挑别,一个正气凛然,指摘蔡京政事过失,偶发一言,必令人警醒。

朝中那些本有意依附蔡京谁不是玲珑剔透?这两个侍御史,李纲倒是中规中矩,指摘蔡京过失也头头是道,无可挑别,那张昌却明显是鸡蛋里在挑骨头,可是太后却不过偶尔斥责张昌几句,曾有大臣进言,欲将张昌从御史台赶出,却被太后申斥了一通,到得后来,张昌的“每日一谏,“已经成了庙堂上独持的风景。

至此,蔡京党羽尽知,在与贵王的争斗中蔡京已经完全失势,太后摆明偏袒贵王,而看幼皇对贵王亲密神态,只怕亲政后比太后还尤为过之,蔡京荣耀。本由徽宗得,若无帝王宠信。他的权势自然消散,本来依附蔡京的大臣渐渐与他疏离。数年后,终又因一桩公案辞官归乡,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竹儿在银安殿见李纲,武植却是在后院转悠找寻七巧,七巧几人回府后,千叶子偷偷找到武植,说起七巧落泪之事,武植颇不放心。四处寻觅七巧,找了一圈儿,却是不见七巧踪影,问起宫娥,只说在后花园见过。武植只得又来到后花园。

凉亭水榭处自然不见七巧踪影,武植正自沮丧,回头间却见花园北边小村林中似乎有黄影闪过,武植心下一动,慢慢走了过去。

村林不大,林叶却是茂盛,武植走入树林,不几步,就见一棵三人抱的大树上。枝叶之间,一只小巧的黄色绣花鞋微微晃动,武植看了看这棵村。自己却是爬不上去。

“相公?”七巧坐在树的横叉上正痴痴出神,偶一回头见到武植。满脸不可思议。

武植招招手,七巧嘻嘻一笑,翩翩从树上飘下,黄色长裙随风轻摆,宛若仙女。

“相公来树林做什么?”七巧笑着跑到武植身前。

“来找你地!”武植看着七巧,心中若有所思。

七巧一下心虚起来,嘻嘻笑道:“相公,以后七巧不会欺负人啦,事情也怪不得七巧,谁叫那酸书生不开眼,竟敢调戏王妃!相公该重重惩治他才是!”

武植笑笑:“我不是和你说这事儿。”

七巧更加心虚:“那……那是什么?莫不是上月伤了浏阳候的事?!”跺了跺脚,“太后姐姐真是地,不是说了不告诉相公的么?……”

“浏阳候?”武植看着七巧微笑起来。

七巧“啊”地一声捂住嘴,低下了小脑袋,“相公,七巧以后再也不去惹事了……”

武植笑笑,轻轻拉起七巧的手:“七巧,过些日子若是朝局平稳,你带我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七巧猛地抬起头,怔怔的说不出话。

武植道:“带上金莲她们,咱们好好出去玩玩,不做王爷王妃,扮作江湖人物怎样?”

七巧的眼睛渐渐湿润,武植赶紧摆手道:“不许哭……”话音未落,七巧猛地扑进武植怀里,“哇”一声痛哭起来。

武植楼着她轻声劝慰,又道:“以后府里定下常例,半年在京,半年游玩……”

七巧使劲点头,哽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武植抱着她,心中也憧憬起以后逍遥的日子……,”

科举过,京城第一件大事自然是贵王纳妃,成亲前数日,太后颁下懿旨,扈三妹除冠军将军,殿前司副指挥使,封左金吾卫上将军,殿前司都督,满朝哗然,左右金吾卫,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等等上将军,大将军,将军,郎将等,乃是皇室宗室担任的荣誉官职,没有实际职权,又称环卫官,左金吾卫上将军乃是环卫官之首,不过却从未有女人担任过的,朝臣自然诧异,但太后说得请楚明白,历代皇家宗室,从未有武勇如三妹者,封她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则显我朝宗室人才辈出,大涨皇室威望,更直言自太祖起,南朝未有今日之荣光,群臣深思下无不深以为然,一则此乃皇室事务,不宜过多参与,再有太后所言有理有据,就算有不同意见的也不好反驳。

既然左金吾卫上将军议定,殿前司都督也就顺理成章,一样不过是荣誉官职,虽说懿旨中殿前司都督被赋予监督京城禁军之责,但不过是皇室想把禁军抓牢一些,这也无可厚非。

贵王和左金吾卫上将军成亲当日,整个东京城披红挂彩,盛况难以描述,贵王府前,文武百官齐聚,太后和幼皇更是在贵王府用了午膳才回。

正堂中,武植面上欢笑,陪几名重臣吃酒,心里却有些忐忑,更有些惶恐,实在不知道晚上要如何面对三妹,想起要和三妹洞房花烛,不但没有丝毫兴奋之特,反而有一些不安。

时间却是慢慢过去,转眼明月腾空,武植却是再也拖不下去,许益。安公焘,蔡京等人更是连连打趣。催促武植快些去陪新娘,武植无奈。只有笑着告辞,出了正堂向后宫走去。

红烛下,三妹一袭大红霓裳,默默坐于床上,武植在门前默立良久,才慢慢走到三妹近前,轻轻把三妹头上盖头揭下,三妹嫣然一笑。宛如雪莲花开,看得武植一呆,三妹却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并不说话。

武植笑笑,坐在了三妹旁边。却是浑身不得劲,闻着三妹身上清香,一时想把三妹抱在怀中亲上一亲,但看到三妹请丽淡漠容颜,一时又想夺门而出,心中混乱之极。

“睡吧!”三妹笑了笑,慢慢褪去礼服,看着三妹轻柔地动作,武植脑中昏沉。“啊”了一声,却见三妹礼服一去,露出一身雪白亵衣。烛光下,忽地多了一丝清冷。武植刚刚的欲念马上不翼而飞。

三妹不说话,走过来帮武植宽衣,武植急忙道:“我自己来!”三妹也不勉强,笑了笑,躺卧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却是给武植留出了空位,武植除去外套,小心翼翼的钻进了被窝,见三妹躺在枕头上,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本来心中地那丝绮念又马上消散。

两人合盖一床薄被,相对侧身而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

“相公睡吧,我看着你睡……”三妹静静看着武植地脸庞,眼中柔情无限。

不过武植心中却是叹口气,这是又一个七巧啊,想想也是,以她的性子,自不会关心男女之事,至于父母,怕是也和自己一样,在她面前定然是说不出男女云雨之类地事的。

想伸手抱她,但在她那双大眼睛下,这手怎么也伸不过去,三妹更不和七巧一样往自己怀里凑,武植假寐,眼见三妹默默看了自己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合上了双眼,只是那清冷地脸庞渐趋柔和,比起平日神色多了一丝安详。

三妹睡着也是安安静静,浑不似七巧没半丝老实,武植默默看了她半晌,也不见她翻身,就那样安安静静躺着,轻轻的呼吸声低得几不可闻。

武植看着三妹,心中渐渐升起一片祥和,慢慢的神智迷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武植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飘飘荡荡,渐渐升上云端,武植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金光万道,瑞气千条,脚下云雾缭绕,浑不知身在何处。

武植正奇怪间,金光中忽地闪出一人,武植吓了一跳,一脚踹去,正中来人胸口,来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口中连叫:“凤帝饶命!凤帝饶命啊……”

武植定睛看去,来人却是一白胡子老者,生得慈眉善目,一棒雪白胡须垂地,很有些仙风道骨风范,只是那雪白地胡须中间缺了一缕,似乎被人拽了下去,显得十分滑稽。

“你是谁?这是哪里?”武植沉声问道。

白胡子老者陪笑道:“凤帝!此乃天界,小老儿太白是也!”

“天界?”武植吃了一惊。

白胡子老头拍拍头:“小老儿险些忘了凤帝还记不得以前事,待小老儿细细讲来,凤帝本是天界大罗金仙,概因有一日打伤了西方真神撒旦,受天规处置,被贬下界轮回两世,不想凤帝法身奇异,轮回第二世时竟时光侧流,回到数百年前,更记得前世记忆,扭转了华夏的运数,西方诸神的鼻子可是都气歪了啊!”说到这里抚须而笑。

武植目瞪口呆,却听白胡子老头又道:“现今凤帝功德圆满,小老儿是来问问,凤帝是想聚齐十二凰以后即回天界呢?还是想在人间界享受几十年荣华富贵再回转?”

见武植还是一副吃惊地样子,白胡子老头笑道:“凤帝降世,凤帝身边十二凰妃也急急跟了下去,唉,说起十二凰妃,怎么七凰妃还是那般顽皮,方才见到小老儿就将小老儿地胡须扯去了一缕……”说着话叹气摇头。

武植怔怔道:“十二凰妃?莫不是金莲,七巧她们?”

自胡子老头笑道:“正是,不过凤帝此次下届,又新认识几位女子,这几女既有了仙缘,小老儿请问凤帝该如何处置,和凤帝有了肌肤之亲地阎女自然会随凤帝回天界。可为九天玄女侍奉凤帝。尚有凤帝结拜姐妹两名,凤帝皇嫂一名不知如何处置?”说道皇嫂时白胡子老头偷偷看了武植一眼。

武植却没注意。只是奇道:“婆惜不是十二凰妃?”

白胡子老头正容道:“十二凰妃何等尊贵,岂容他人染指?就是天界又有谁敢多看一眼?凤帝发起火来。只怕天界血流成河……”说到这里急忙住嘴,有些畏惧的看了武植一眼。

武植“啊”了一声,问道:“我在天界是?”

白胡子老头笑道:“凤帝乃天帝结拜兄弟,就是天帝对凤帝也客气的紧呢!”

“天帝莫不是我皇兄赵佶?”武植猛地闪过这个念头。

“非也非也!赵佶有幸和凤帝结拜,已经在地府作了一名判官,也算修得正果了!”白胡乎老头笑笑道。

武植点点头,白胡子老头又道:“唉,险些忘了。天帝想念凤帝,还请凤帝随小老儿去天宫走上一遭……”

武植还在消化听得匪夷所思之事,忽然猛地回过神,用力抽了抽自己胳膊,却是毫无知觉。武植的心情马上从快乐地天堂落回了地狱,原来却是做梦!

见白胡子老头来拉自己,武植一腔怒气马上发到了他头上,猛地一脚踹去:“去死!”白胡子老头惨叫一声,“凤帝息怒……吼……”金光一闪,簌地不见。

眼前金光瑞气一阵飘摇,白胡子老头的声音远远传来,“凤帝息怒……等凤帝几十年荣华过后小老儿再来……”

金光瑞气慢慢消散,武植眼前一片模糊。渐渐人事不知。

“相公,相公……”清脆地呼唤声把武植惊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三妹请丽容颜,武植晃晃头。昨晚地梦境历历在目,心中苦笑,这等荒唐的梦也做得出,自己也足以自豪了。

起身洗漱后,和三妹一起来到了饭堂,七巧见到三妹,马上拉着三妹走到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武植本想劝阻,不过心中龌龊念头忽然闪过,想了想,也自听之由之。

饭桌上,七巧一直和三妹低语,七巧的神情开始很是惊讶,后来嘻嘻笑着和三妹说话,似乎做起了老师,比比划划的说着,而三妹第一次不再那般从容,一副手足无措地样子,脸色更是通红,不用问,也知道七巧在和她说什么。

喝了口莲子粥,武植笑道:“我和你们说件趣事……”

几女都望了过来,武植笑道:“昨日我作了一梦……”

“相公,七巧昨天的梦才好玩呢,七巧昨天梦见一白胡子老头,啰啰嗦嗦的和我说些废话,我一生气,就把他胡子揪下了一缕,哈哈,想起来真是好笑!”七巧嘻嘻给给地笑着,武植却愣住了,脑中一阵糊涂,难道梦境所说是真地?

金莲奇道:“奇怪了!昨日妾身也梦见一白胡老者……”

三妹,竹儿,玄静,金芝,甚至萧芊芊和千叶子也纷纷点头,不过金莲,七巧等只记得见过白胡子老头,至于老者和她们说了些什么却是全无印象。

见此情形,武植却不好再说出自己梦中见闻,低头默默思索,难道老者所说果然是真地?心中更是一片混乱,好半天,武植慢慢抬起头,却见几女都关切的望着自己,想是自己久不出声,惹得几女担心。

几女容颜或娇艳,或请丽,或妩媚,或甜笑可人,或乖巧温顺,各具风特,难以尽述,此时看着自己,俱是柔特似水,武植心中一热,脑中豁然开朗,梦中之事,真也好,假也罢,又有何妨,自己现在要柞的只是好好守护她们,令她们每日都幸福快乐,则此生足矣!

后后记

想写完本感言,不过想起还有外传,现在写完本感言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暂时还是不写了,现在又没电,用笔记本地电池呢,天渐渐黑了,快看不请键盘了,借着屏幕的光码字呢,一会儿来电后要仔细检查下,估祜错别字很多吧。

其实对于这个结局,就是不写外传也很好了吧,可以给人多留下些想象空间,不过外传还是要写的,喜欢给自己多留些想象的朋友也可以不看外传,虽然外传肯定好看,哈哈。

现在就请各位朋友把华夏第五大名著《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移到普通书架吧,要不然更新外传的时候看不到更新提示哦!

明天后天休息两天,这几个月累死我了,唉!从大后天开始发外传,恩,就这样吧!兄弟姐妹们!咱们外传见!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