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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无敌吕布》


第一章 貂蝉不见了

狂风,呼啸着。

四处喊杀声一片,入目看去,一片火光,厮杀的士卒,奔逃的庶民,如血的夕阳以及在空中飘扬的旌旗,倒是颇有点儿后世唯美艺术的场景……

在这嘈杂的世界中,吕布微微睁开双眼,目光停顿在面前的一摊污水上。

污水中,倒映着一人模样。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一杆方天画戟便是放在他的身旁。在这污水中,看不出脸上的神情,可是那原本整整齐齐的束发,却不知何时散开,披散开来,显得十分颓废。

“我又重活了……”

吕布的目光充满着震惊,心中暗道一句,意识又是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东汉初平三年……公元192年?

这是……汉末三国乱世时代!

董卓曹操袁绍孙权刘备……群雄并起,诸侯争霸,一个个的开始在这乱世舞台中大放异彩……不不不,董卓已经退出了这个舞台,半月之前,王允使用连环美人计,成功策反吕布,诛杀了不可一世的董卓。

古典,雅致奢华的卧室之中,吕布的意识早已经苏醒,可是双目还未睁开。他很确定,他已经穿越附身在了这个汉末乱世中,与他同名的“三姓家奴”吕布吕奉先的身上。

这世上,永远叫不醒一位装睡的人。只是吕布的双目虽然紧闭,可睫毛却微微颤抖着,显现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严夫人,末将有要事禀报温侯。”

卧室之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还躺在床上的吕布,微微竖起耳朵,却未睁开双眼,只继续听了下去。

“奉先还未醒来,正德有何要事禀报?”

这是一道颇为娇弱的女子声音,语气中略带着一丝幽怨。

“温侯还未苏醒?这……哎!夫人,温侯昏迷已有半月之久,这半月内,我并州军心不稳,军中已有谣言四起,王司徒已掌朝政,我怕温侯再不醒来,我并州军……”

男子的声音低沉道。

“啊……这该如何是好……正德,你乃是奉先最信任的将领,如今奉先未醒,你可要替奉先安定住这军马,谨防他们发生叛乱……”

女子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

还未等男子再开口,躺在床榻上的吕布终于是忍不住睁开了双眼,朝着卧室门口看去,却见旁边的几名奴婢慌忙跪地,惊喜的大叫一声,“温侯醒了!”

一言激起千帆浪!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吕布看去,而吕布也终于见到了刚刚出声的两人。一位穿着铁甲,身材魁梧壮实的将领,以及一位梳着高鬓的娇艳夫人。

“温侯!”

“奉先!”

两人同时惊喜的高呼一声。

吕布目光打量了整个卧室一眼,看着惊喜的众人,微微沉默。

没有大多穿越孩子一样的茫然,吕布此刻的头脑极为的清晰。在躺在床榻上的许多时日,脑海中一幕幕场景让其记忆犹新,想必,这些,正是那位温侯前身的回馈吧!

初平三年四月,吕布在王允的连环美人计下,成功被策反,诛杀了董卓。而吕布在诛杀董卓的第一时间,便是前去郿坞寻找貂蝉,欲要与貂蝉双宿双飞。只可惜,赶到郿坞后,只见貂蝉留下的书信,貂蝉却是失踪不见。巨大的失落,使得吕布彻底心死,直接嗝屁掉了,这才使得后世的一个军火贩子一越千年,附身在了三国第一人的吕布身上。

一回想起前身因为一个女子而自甘堕落,生无可恋时,吕布就想哼哼几句,在这乱世,什么美人没有?就算貂蝉是天下无双的美人,可也不至于如此!

呵呵,女人!

一切在吕布的脑海中快速回忆了一遍,再次注视向门口的两位时,吕布已经在左右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奉先,小心点儿……”

娇艳美人担忧的走了过来,亲自搀扶着吕布,而吕布也是一眼知晓面前的这位美妇。正是他的原配妻子,严氏。

万恶的封建社会就是好啊!

被娇艳美人搀扶着,吕布心中不由得感叹,他因为貂蝉思念成疾,这要是放在后世,正宫原配别说还照顾你了,不把你打出翔算你运气好。

“正德,你刚刚说军心不稳?”

没有过多的想法,吕布毕竟也不是初哥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穿越屌丝的表现,在感叹了一番后,脸色严肃的看向面前的魁梧男子。

面前的这位将领,正是吕布麾下的八健将之一的成廉。据吕布了解,历史上的成廉骁勇善战,更是对吕布忠诚无比,乃是吕布最信任的嫡系将领之一。不过历史上并没有记载成廉的表字,而如今吕布继承了上任的记忆,才知道成廉表字正德,意为廉洁公正,德行善高。

“不错。”

成廉欲要说些什么,可目光却扫了一下周围的众人。

“尔等,皆退下……”

吕布正声道,可话还未说完,忽然又止住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算了,为我更衣,正德,随我立刻前往军营!”

“诺!”

虽然不明白吕布为何想着立马前去军营,可吕布命令,成廉自然听从。

倒是严氏见吕布刚刚苏醒,又要更衣前往军营,美眸中露出一丝不舍,“奉先,你才刚醒,身体还未养好……”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

吕布呵斥严氏一句。

倒不是吕布故意对严氏凶,而是因为吕布平日里就是如此性格的。而严氏,则是继承了封建时代大多女性的特性,也丝毫不觉得吕布这是凶他,反倒觉得昔日霸气的夫君又回来了,让她心中升起足足的安全感……

只要吕布在,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都不用担心受怕!跟随吕布多年,从并州辗转至今,严氏早已经将吕布视为精神的支柱。

“好了,夫人,你安心的待在家中,待夫君安定军心归来。”

严氏亲自为吕布穿戴好了甲胄,在铜镜之中,一身甲胄的吕布依旧是那么的英气十足。伸手抱住严氏那娇柔的身躯,吕布的语气温和下来道。

这么多年了,岁月早已经在严氏身上留下了痕迹,纵然依旧是美艳动人,可青春不再。自从吕布爱上貂蝉之后,与严氏自然越来越疏远。可如今貂蝉离去,吕布也非昔日之吕布。面对这位从并州便跟随着自己的糟糠之妻,吕布心中还是有些怜爱的!而且在吕布昏迷的半月之内,都是严氏日夜陪伴在吕布身边,纵然严氏性格有些毛病,可对吕布的爱,乃是毋庸置疑的。可惜这么多年,前身并不待见,一回想起来,吕布不由得看着严氏的目光,温柔许多。

“正德,随我去吧!”

松开严氏,吕布轻叹一声,吩咐成廉道。

当务之急,乃是安定军心啊。

“诺。”

成廉领命,两人一同离去。

“夫君,变了……”

望着吕布离去的背影,严氏双眸中升起一些雾汽,神情还有些呆滞。似乎不相信吕布竟然会露出这样的柔和目光,这样的目光,她已经忘记太久了,还是当初在并州时,吕布才对她有过的。良久,严氏悠悠转身一叹,一位奴婢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拜道。

“夫人,小姐又跑了出去……”

第二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心思?

自从诛杀董卓之后,麻烦的事情可是一点儿没有结束。虽然明面上相安无事,可是暗地里的斗争却也是十分汹涌。而继承了上任全部的记忆,吕布也知晓,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可能仅仅依靠前世的结果。

比如说吕布的前世记忆中,李肃不过是一个小虾米,更是在征讨牛辅的战斗中大败,被吕布给斩首的。可是依现在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李肃的身份可并不容小觑。两次劝降自己的人物,李肃岂是简单之辈?尤其是诛董卓一事上,可是李肃最先与王允密谋的,而他吕布只是后来被李肃拉进去的。如今董卓身死,各个有功之臣封赏,而作为诛董一事上的主谋,王允吕布李肃三人更是获益不少。

司徒王允录尚书事,总揽朝政。加封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更是赐爵温侯。而李肃虽未赐爵,可是也得了一个执金吾的职位,掌握兵权。

“温侯,你不知在你昏迷的这些天内,那王允杀尽了董氏全族,尽揽朝政,可是却只给你赐爵温侯。这温侯的爵位,也只是当年董贼封赏给他王允的,温侯诛杀董贼,功劳大过天,他王子师却只给温侯这样的爵位,实在是为温侯不忿。”

跟随在吕布身后的成廉将吕布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道给吕布听,看得出来,这些时日,成廉乃是有着怨气在身的。

“那李肃也是趁着温侯昏迷,大肆招收那些西凉旧部,更是对我并州军起了觊觎之心,光明正大的拉拢那些将领。末将怀疑我们并州军心不稳,军中散发的那些谣言,也与那李伟恭脱不了干系!”

成廉说道。

“军中散发哪些谣言?”

吕布目光一凝。

“这......”

成廉看着吕布,面露难色,不过因为是吕布最信任的将领,成廉也是没有过多的犹豫道,“军中谣言说温侯乃是为了一女子而诛杀董贼,而且还传闻那女子最后还离温侯而去。温侯此次昏迷,正是因为那女子......”

“据谣言传说,曾有士卒亲眼见到温侯前往郿坞以及颓废的模样,军中都传说温侯早已经不是当年在并州的飞将军了,只是一个没有斗志,沉迷于美色的懦夫......”

成廉小心翼翼的看向吕布,深知吕布性格的他,可是知晓,吕布最恨别人说他懦夫了。如今这军中谣言越来越甚,也让吕布在并州军的威严越来越弱。

“呵呵,就这些么。看来某倒是高看他李伟恭以及王子师了。”

吕布冷笑一声。据实来讲,这个好像并不是谣言,只是这样的机密,军中高层才会知晓,可不会透露给下面的士卒。吕布在诛杀董卓时,也只是对下面的士卒言是要诛杀国贼,因为董卓对于并州兵马并不好,所以才没有人反对,甚至于感激吕布。他们认为吕布是为了他们考虑,为大伙谋前途,谋出路的。可是如今听到,吕布竟然是为了一女子,更是为了女子丧失斗志,颓废不堪,军心自然不稳。

“有温侯在,那李伟恭和王子师算个什么?”

成廉麻溜的拍了个马屁。

看着成廉那拍马屁的模样,吕布也是轻轻一笑,“正德,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对我少说,你这么夸赞我,会让我骄傲的。”

“呃。”

吕布的话,让成廉有些不解,毕竟不是谁都能理解后世的那些段子的。

因为刚刚苏醒,吕布身体还没彻底痊愈好,倒是没有骑马,只是和成廉一同走向军营,可还有走几步,在长安城中便是被一员将领挡住了,来将面如紫玉,目若朗星,看见吕布后,吃了一惊,连忙下马,躬身道,“奉先何时醒了。”

“哈哈,文远不必多礼。”

吕布淡笑。

由于与吕布的亲近原因,吕布麾下的将领对于吕布的称呼并不一样,比如吕布最信任的将领,从并州便是一同征战过来的成廉,魏越两人,便是称呼吕布的官职。而大多数的将领,则是称呼吕布为主公。可是吕布军中唯有一人,如同家人一般称呼吕布表字,那便是与吕布亦臣亦友的张辽张文远。

“奉先要去何处?”

张辽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文远,温侯要去军营之中。”

在吕布身后的成廉回道。

“军营?”

张辽皱了皱眉,看向吕布,“奉先,还有一事需要决断。”

说完,张辽在吕布耳边轻轻数语,却是让吕布脸色猛然一变,随即目光中带着一丝喜色,“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吕布也不管成廉了,快速的说道,“我昏迷这一段时间,那李伟恭还真是大胆,竟然连我的人都敢动。文远,带我过去。”

“诺。”

张辽领命。

自诛杀董卓后,为了杀灭董卓的逆党,长安可是动荡了好几天。大部分董卓的逆党都是被诛杀殆尽,连一家老小都没有放过。董氏一族更是被连根拔起,愤怒的王允将整个董族不分男女老少,一概杀之。在诛杀董卓后的好几天,长安都是处于混乱之中,直到现在,终于是再次安稳了下来。可是那几天的疯狂杀戮,依旧是留了不少痕迹。

残破的大宅中,数名士卒慵懒的守在宅院门前。

这是一间废弃的宅院,宅院的主人恐怕早就不在了。而这间宅院很明显也是经历过战火的吞噬的,许多地方都是成了一片废墟,甚至宅院的大门上都是焦黑一片,显然是被大火侵蚀过的。这样的一间宅院,若不是门前有着几名士卒守着的话,恐怕也早已经是诸多流浪者和乞丐的遮风避雨之所。

“咚,咚。”

在士卒的慵懒目光下,从街道口转弯的一边,忽然走出一行人来,为首的乃是一员身披银锁家白袍,头戴银盔的将领,身后更是跟随着数位持戈的甲士,龙行虎步的走来。

“李将军。”

见到来将,几名士卒立刻精神起来躬身道。

“嗯。”

李肃看着几个士卒的表现,微微点头,“你们都退开吧。”

“李将军,这.......”

几名士卒皆是迟疑,其中一位道,“李将军,我等乃是奉张都尉之令在此守卫,无都尉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好大的胆子!”

李肃怒喝一声。

与此同时,李肃麾下的几名亲兵纷纷怀着敌意的目光看向那几名士卒,只要李肃一声令下,绝对上前将那数人杀死。

“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诛杀董贼逆党,尔等欲要阻我,莫非也是董贼余孽不成?”

李肃杀意凛然道,语气中,威胁之意甚重。

诛杀董卓之后,吕布昏迷,而王允也只是总揽朝政,所以这段时日,李肃在军队中的威望倒是越来越高。并州军还好,对于那些董卓旧部原来的西凉军来说,李肃的威望更是能够与吕布媲美,毕竟李肃跟随董卓多年,可不是在演义中或者正史上的龙套。

真正的李肃,可谓称得上董卓的左膀右臂,更是传说中西汉飞将军李广之后,在军中威望极高的。

“我等岂是董贼余孽.......”

几名士卒慌忙的拜下,这么些时日,他们可是看多了董贼余孽被杀之事。只要给你套上个董贼余孽的身份,任你再大的官,也是给你咔嚓了。

“那还不给滚开!”

李肃冷哼一声。

就在几名士卒面对李肃这咄咄逼人的气势,惶惶不知所终时,从街道转弯处的的另一边又有一行人走来,而为首之人,身高九尺,头戴紫金冠,身披百花袍,人未到,声先至:“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人。”

“贤弟。”

见到吕布的第一眼,李肃先是一惊,继而又是满脸笑容的上前去。而在他旁边的众人,则是纷纷尊称温侯。

“哦,原来是伟恭啊。”

吕布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肃,纵然没有拿方天画戟,可吕布腰中还佩戴一把宝剑,左右更是有着张辽成廉两员大将仗剑而立,其威势看起来不知道比李肃高多少。

“贤弟何时醒的?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为兄可是担心死了。”

李肃继续和吕布套着近乎,若是原来的吕布还吃这一套,可是如今的吕布怎么会被李肃的这一套给迷惑住?前世里身为军火贩子的他,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李肃这坏小子,在他面前一口一个贤弟的,可是背地里还想着代替自己,成为军队中的扛把子,想要争权夺利。

呸!我的人,你也敢动心思?

吕布冷冷的盯着李肃,那冰冷的目光让李肃有些心惊,身为天下第一人的威势可不是盖的。

“李伟恭,你好大的狗胆!”

直盯着李肃,吕布怒喝一声,“这段时间,谁给你的勇气敢动我的人的?”

“贤弟说此话什么意思?”

李肃笑容凝固了。

吕布却根本没有再向他解释,只是将手中的剑忽然拔出,瞬间架在李肃的脖子上。而这一变故,令李肃猝不及防,李肃麾下的亲兵也是立刻反应过来,持戈对向吕布。

“竖子!尔等谁敢乱动!”

张辽成廉也是立即反应过来,纷纷拔剑相对,成廉更是粗着嗓子吼道。

“奉先,你这是何意?”

被吕布拿剑架在脖子上,李肃心中惊惧万分,额头上冷汗直下。

“李伟恭,你和王子师耍的那些阴谋,真以为我不知晓?”

吕布冷声道,“今日剑悬颈上,是让你记住,若再有下次,便不是拿剑架在你脖子上,而是剁了你这狗头!”

“滚吧!”

看着李肃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直下,吕布慢慢放下手中剑,冷笑一声。

李肃脸色已经赤红一片,也不知是怒的还是羞的,抬头再看吕布的目光中,闪现一丝杀意,但随即消逝。李肃脸色慢慢恢复平静,“奉先,我不知你是听了哪位小人的蛊惑,才做出如此举动,可是我李伟恭对你可是一片诚心!”

面对李肃的辩解,吕布冷哼一声,直接转身进入宅院中,将李肃无视掉了。

“哼!”

张辽成廉两人随着吕布一同而入,经过李肃身边,成廉不屑的冷哼一声。很显然,对于李肃他是极其不屑的,今日吕布的做法实在是出气的很。

“竖子欺我!”

李肃盯着吕布的背影,脸色阴沉一片。

在原地驻足良久,李肃紧紧握着拳头,沉声道,“李二,你确定这宅院中藏匿的人乃是李儒?”

“小人亲眼所见!”

李肃身边,一名小卒苍白的脸色说道。他实在没有想到,吕布竟然如此恐怖,竟敢直接拿剑威胁李肃,在吕布面前,李肃仿佛只是孺子一样。一时间,心中竟是也有些后悔背叛吕布了。

“哼,很好!”

李肃怒哼一声,甩袖离去。

宅院里,破落的角屋中。

吕布踏入这阴暗潮湿的地方,一股味道扑面而来,不由得吕布皱眉,张辽见到这幕,立刻解释道:“奉先,这个地方虽然破落,可却偏僻,不容易让人查出端倪来。”

“偏僻?那李肃如何得知的?”

吕布看向张辽,他知道这位对他忠心耿耿,可是有些事情,不能看在张辽忠心的份上就不提了,“文远,此事,下不为例!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日后还重现在战场上!”

“诺!”

听见吕布的指责,张辽惭愧万分,脸色羞愧得赤红一片,正声道。

未走几步,隐隐约约看见屋中的一个背影,吕布长吁口气,回顾成廉张辽道,“你们都退下吧。”

“诺。”

张辽成廉领命。

看着张辽成廉两人离去,吕布慢慢靠近那个背影,同时开口道,“文优近来可好?”

随着吕布的开口,一人缓缓的转过身来,竟是一位瘦骨嶙峋的文士,留着一脸山羊须,散乱着头发。看到吕布后,文士也没有任何表情,走到脏乱差的床榻旁躺了下来,自顾自的说道,“吕奉先,有勇无谋之辈,背信弃义之徒,号称天下第一猛将,实乃一匹夫耳!”

吕布的表情凝固了,望着侧着身子的李儒,知道不能按常理出牌了,轻咳一声,用比李儒还大上几倍的音量道,“李文优,数典忘祖之辈,阴狠狡诈之徒,自认为智冠天下,实乃一可笑之徒罢了。”

第三章 你的命是我给的

吕布的话,让侧着身子的李儒转了过来,原本那面无表情的李儒脸上多了一丝讶异,那麻木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丝色彩。

“貂蝉跑了?”

李儒摸了摸那山羊须,瞧了吕布一眼,也是奇怪的很,面对吕布刚才的羞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刚刚说的不是他一般,“我本以为她失踪之后,你会丧失斗志堕落下去,没有想到,竟让你有了另一番变化。”

“你知道貂蝉失踪之事?”

吕布双目猛然浮现一丝杀意,“貂蝉失踪与你有何干系?”

李儒默默不答。

吕布目光中的戾气愈来愈重,那无形的威势也是愈来愈大,李儒瞧了吕布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好一个李文优!”

正当吕布戾气快达到顶峰之时,吕布忽然淡淡一笑,戾气顿时消散而去。看向李儒,吕布心中对于李儒刚刚的那番话,还有点儿心悸!不愧是董卓麾下首席谋士,一言两语,就能直击吕布的内心!

若是以前的吕布,恐怕早就下令将李儒给杀死了,最少也是一顿严刑拷打,照李儒那单薄的身子骨,一顿拷打之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见吕布一身戾气烟消云散,李儒的脸上更加讶异了,盯着吕布的脸庞,精神竟然有点儿恍惚起来……

“文优,董贼已死,你何必为他殉葬?不如跟随在我身边,为我出谋?”

吕布直言道。

“董贼?”

李儒戏谑的目光看了吕布一眼,“吕奉先你不愧是见利忘义之徒,不久之前还一口一个相父,如今却变成董贼了。”

“文优此言差矣!我杀董贼,乃是为的国家大义!董贼残暴不仁,天下人人皆想杀之。”

吕布说道,“况且文优想必也已经对董贼失望透顶了吧?否则的话,又岂能让我杀了董贼?董贼之死,文优也出了一份力!”

吕布的话,令李儒默默不语,久久才开口道,“奉先,看你我相识一场,送我上路吧!今日的李儒,只有求死之心!”

“为何求死?”

吕布盯着李儒,“为了董贼?还是为了家人?亦或者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信仰?”

李儒双目瞪大了,震惊的看着吕布。

“为了董贼,自然不可能!董贼自入长安之后,早已非昔日之明公!文优对董贼失望至极,连一个连环美人计都识不出来的董贼还有救吗?为了家人,自然也不可能!你乃是天下毒士,对别人之狠,对自己更狠!”

吕布侃侃而谈,据后世对李儒的判断,加上吕布现在自己的察眼观色,也是把握住了李儒的命脉,盯着李儒,继续说道,“遥想当年,西凉军气吞山河,董贼豪情万丈,可是短短数年之内,便是落得如此模样!文优可是觉得这一切,并非全是董贼之过,也是因为这大势所趋?”

“世家寒门,终究是这个时代不可缓和的关系!”

一语中的!

李儒整个人的脸色都红了,直盯着吕布,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双目瞪得滚圆,很久才长叹一声,“貂蝉失踪,竟让你变化如此之大么?我原以为你不过一匹夫。就算勇冠天下又如何?比起当年的董相远远不如……今日,让我重新认识吕奉先!”

“哈哈哈!文优可曾听闻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吕布笑了,盯着李儒,“文优跟着我干吧,我会让你知道,董贼才是真正蠢夫!而西凉军的失败,也并不是因为那些世家主宰天下格局!乱世之中,成败皆在人谋!”

吕布的话,犹如魔音一般,在李儒脑海中回荡,让他本来坚决的心,似乎有了那么一丝动摇……可是随即清醒过来,看着吕布,目光中带着一丝嘲笑,“吕奉先,我承认小看你了。不过大话谁都会说,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你不信我?”

吕布微微皱眉。

“但愿你能活着离开长安。”

李儒再不多说,闭起双目。

“好!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吕布面色忽然变了,戾气也是升了起来,“不过在此之前,你不能再有求死之心!你的命是我给的!生死,由不得你!”

说完,也不理会李儒的回答,吕布直接呼唤张辽进来,“文远,李儒我就交给你了,不惜任何代价,给我治好他的病,另外好好看护着,他若死,我便砍了所有看守的士卒!”

“诺!”

吕布发怒起来,十分可怕。张辽深知吕布的性情的,纵然如今吕布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可是还仍旧是他认识的那位吕奉先!

“哼!”

回看了李儒一眼,见李儒依旧是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动静,吕布冷哼一声离开了。

第一次招揽人才的计划,就此失败!

不过吕布并不灰心,他有天下第一的勇武,麾下更有并州精锐,只要给他一方天地,必将傲立诸侯之中。

从那阴暗潮湿的卧室中走了出来,成廉立刻贴了上来,吕布淡淡的看了一眼成廉,“去军营!”

李儒降不降并不要紧,只要在他手中,迟早都能降伏的。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安定并州军心,只要他的手中牢牢掌握并州军权,在这长安便是安全无虞了。

军营,乃是在长安城外。

并州军自丁原死后,军权尽归吕布之手。原本的并州军乃有数万骁勇之士,可惜连年征战以来,并州军减员严重,再加上董卓一直放心不下并州军这一祸患,对于并州军也是诸多打压。目前的并州军,仅存不足两万的精锐!这还要算上招降了一部分的西凉将士。

身披重甲,头顶骄阳,没走上几步吕布的额头上便是有着几丝汗水,成廉跟随在吕布身后,见吕布脚步有些沉重,大惊,“温侯刚刚苏醒,身体还未苏复,还是先回去吧。”

“废什么话!跟我来!”

忽然披上重甲,吕布是有点儿不习惯,再加上刚刚苏醒,身体确实不怎么舒服,可是这点儿负担还是小意思的,想当初吕布也是全副武装,徒步穿过沙漠的。目光朝着前面看了一眼,吕布已经看到了一片营帐,耳中也是传来将士们操练的声音。

“拜见温侯!”

刚近军营,便是有眼尖的士卒发现了,隔着数十步便立马拜下,口中高呼一声。

吕布,在并州军中的威望,依旧是常人难以匹敌的。纵然如今有些许谣言,可是吕布不死,整个并州军也不会散,正如西凉军和董卓一般。只要董卓不死,那庞大的西凉军精锐依旧是令天下豪杰忌惮。

温侯回来了!

随着士卒的高呼声,整个并州军营彻底沸腾了。

半刻钟之后,校场高台。

吕布凛若冰霜,立于高台之上,沉声道,“聚将,点兵!”

第四章 安定军心

咚,咚,咚。

沉闷的击鼓声响彻在整个并州军大营之中,回荡在天地之内。

一刻钟后,吕布仗剑而立,目光注视在将台下那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数之不尽的大军。即便是他,心中此时也有一丝悸动!旌旗蔽日,这上万的精锐之师,虽未发一言,却是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压迫感。

“成廉,诸将可齐?”

吕布喝道。

“禀温侯,诸将齐至!”

成廉高声道。他的声音极其之大,无异于是带着一个扩音的喇叭。

看着成廉脸上的模样,吕布知晓,这是带着一丝骄傲的!并州军乃是天下精锐,所以聚将点兵,一刻钟内大军齐至。

“魏越,曹性何在?”

“拜见主公!”

“郝萌,侯成何在?”

“拜见主公!”

“……”

“……”

不得不说,如今的并州军真的是兵精将勇,单单是吕布麾下,便是有八员健将!还要除却吕布知晓的八健将之一的魏续。如今的魏续,在并州军中,还算不上一员将领,魏续之兄长魏越才是现在这并州军中吕布最为信任的将领之一,同时也与成廉乃是至交好友,统领着整个并州军中最骁勇的士卒。

“好,诸位齐至,让我很高兴,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诸位并未怠慢!”

站在点将台上,吕布高声道。

在点将台下,诸将站在所统帅的士卒阵前,望着在点将台上的吕布,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不过大多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吕布怎会突然到这军营之中!不是传闻吕布还在昏迷中吗?难不成这段时日,吕布并未昏迷?那些谣言真的只是谣言?

“这半月之内,我听闻军中已有些许谣言,不知诸位可曾听晓?”

吕布目光在整个大军之中,来回扫视着,那威严的目光,让不少心中有鬼的士卒表情有些不对劲起来,甚至于吕布麾下的诸位将领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精彩的。

“末将失责!”

张辽率先站了出来。

并州军中,除了吕布之外,便是张辽的官职最大,统帅并州军中三千狼骑,迁任骑都尉。如今并州军中谣言四起,他自然是有失职之责的。

“我等亦有罪!”

继张辽之后,诸位将领同声道。

吕布一只手握于剑柄之上,目光上下打量着诸位,忽然一笑,“我知道军中,定有诸多将士对我不满,今日,我给你等一个机会,在我面前,将那些不满的话,尽可以说出来!”

吕布一言,让众人呆楞住了。尤其是那几员将领,面对吕布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持有大大的怀疑。

在主将面前述说不满?开玩笑吧!吕布的性格如何,众人不是不清楚的。今天谁要站出来说一句,正等着被一网打尽了。

一时间,大军沉默。

吕布似乎也是预料到这幅场景,轻笑一声,“说出来吧,我不会对尔等如何!”

又是一阵沉默。

可这一次沉默半刻钟后,终于有一微弱的声音响起,“温侯,有谣言传闻你乃是为了一女子才诛董贼,不知可是如此?”

“听闻温侯也是为了女子,半月以来昏迷不醒……”

“温侯曾言为我等谋一个好的出路,如今为了一个女子,沦为如此模样,可是为我等着想?”

“………”

整个大军顿时骚动了,而听闻一道道声音,诸位将领脸色都是变了。不过也有数人摸着几缕胡须,眉头紧皱,面露疑惑。

“敢如此诋毁温侯,尔等是要反叛吗?”

成廉拔剑佯怒道。

“铮!”

吕布的亲卫纷纷拔剑相向,那利刃令刚刚还有些喧哗的士卒立刻止声了。回想起来吕布的可怕起来,个个又是有些后怕!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先瞎叫,竟然让他们也忍耐不住心中的不满,纷纷吐露出来。

“大胆!还不将刀剑收起来!”

吕布怒斥成廉一声,“尔等面前的乃是随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随我从并州征战至今,就算有几句抱怨又如何?这天下谁都会背叛我吕奉先,唯独他们不会!”

说完,吕布又是看向台下的大军,目光在诸位将领身上一扫而过,在吕布的目光在,诸位将领纷纷跪拜,“末将有罪!”

“起身吧,尔等有何罪?”

吕布挥挥手,目光在郝萌与曹性两人的身上打量了下,面对吕布那凌厉的目光,郝萌面色苍白,而曹性则是有些紧张。

刚刚抱怨吕布的声音之中,算两人麾下的部下声音最多!

“诸位有抱怨我之心,自然也是正常的。今日,我也实话对你们说了,半月之前,我诛杀董贼,一为国家大义,二为儿女私情!”

吕布目光如炬,“自入长安以来,董贼所做之事可谓是人神共愤!天下人人皆想诛董,我为我的女人诛杀董贼,一顺天意,二顺民心,三顺我意。”

“数年之前,我还不过是并州的一位校尉,驻守在并州的边境。那时候,常受异族人的威胁,晚上人人不敢深睡,因为睡着了,便不知道哪一天死在异族人的屠刀之下!当时,我夫人刚刚生下孩子,也是被惊扰得不敢合眼,从那时起,我便立誓,不会再让妻儿再担心受怕!”

“投军,一为建功立业,搏妻封侯,二为保家卫国!你们说说,若是你们的妻小受到欺凌,你们身为男人,会不会拿着刀剑砍死那些欺凌你们家小的人?”

“回答我!”

吕布怒喝一声!

“会!会!会”

吕布的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同仇敌忾!

“若是你们的钱财被人抢走了,你们会不会拿着刀剑砍死那些抢夺你们钱财的敌人?”

所有人的士卒拳头都握紧了,仿佛真的有人抢了他们的钱财一般,粗着嗓子怒吼道。

“会!会!会!”

“若是有人不让你们过上好的日子,不让你们娶个好婆娘,不让你们存上些钱财,不让你们家中有些余粮,你们敢不敢杀死他们?”

万众一心的怒吼声,撼动了整个天地!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可是吕布却好像未曾看到这些人的表情,继续高声怒喝道。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士卒们的眼睛都红了,连那些将领都粗着嗓子嘶吼道,在吕布身边的成廉都切着扯着嗓子大吼,眼睛都红了。

如果有人学习了心理学的,就会明白,情绪是会传染的!在今日,吕布寥寥几句看似简单,却挑拨起了众人的情绪,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很多人都会不自觉的被感染!

“告诉我,你们如今吃的是谁给你们的?”

“温侯!温侯!”

“你们的军饷是何人所给!”

“温侯!温侯!”

“你们在连年征战之下能够活下来是因为谁?”

“温侯!温侯!”

没人再会想起什么谣言的事情了,此时他们只是以狂热的目光看着高台上的吕布!脑海中回想起来吕布率领他们征战的一幕幕场景来!没有吕布,就没有他们现在!没有吕布,就没有他们的未来!跟随吕布,跟随温侯,他们才能够过上好日子。

“哈哈哈哈!”

看着这些狂热的目光,吕布感觉似曾相识!那些中东的兄弟们,双眼中便是如此狂热的目光!这是一种信仰,更是一种狂热的崇拜!在这乱世之中,吕布可不会搞什么人人平等,忠君爱国,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信仰!毫无疑问,只有他才能成为那个信仰。

“好了。”

吕布一只手轻轻摆动示意,顿时整个天地陡然安静下来。面对众人,吕布正声道,“董贼不仁,我已诛之!从今日起,只要是跟随我的人,不论是并州士卒,还是西凉士卒,亦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士卒,我都会一视同仁。从今日起,但凡为我吕布战死之卒,皆同将领拥有抚恤金,一人一万钱!另外,战死之卒,妻小家室我养之!”

抚恤金,一万钱!

所有士卒目光红了,如今正逢乱世,各地战火不休!抚恤金,那是将领们才拥有的,他们士卒战死之后,也就打发个一两千钱的安葬费,甚至于战时,安葬费都不会发。如今吕布提出给他们发放抚恤金,一人一万钱,还会允诺抚养他们的妻小家室,如何不让他们感激涕零,誓死效忠?

“为温侯效死!”

“为温侯效死!”

天地间,皆是一片嘶吼之声!

而在这嘶吼声中,吕布面带微笑,军心已定。目光再次定格在郝萌的身上,吕布意味深长的一笑,令郝萌差点儿没有瘫倒在地!

温侯都知晓了?

郝萌心中惊骇万分!在吕布昏迷之间,并州军中,算他与李肃走的最近,也是他,对于吕布有诸多抱怨,更是有些瞧不起吕布。可今日听到这万众一心的怒吼声,郝萌再不敢升起任何异心!只要温侯在,整个并州军中士卒,何人敢反,又有何人想反?

第五章 蔡邕下狱

长安,皇宫。

司徒王允正在与皇帝刘协商议国中大事,耳中却是陡然听到那犹如惊雷一般的声音,两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王允从案席上站立起来,回顾左右:“这是何声音?这长安莫非又有哪里发生了反叛不成?”

王允的话刚说完,有人在他耳边密言道,“禀司徒,声音乃是从长安城外传来的,应该乃是温侯部下。”

“吕布麾下?糟了!莫不是这群并州军将反了不成?吕布还在昏迷之中,这并州军可是群龙无首。”

听闻是吕布的部下,王允脸色黑了下去。

“王司徒,外面发生何事?”

刘协见王允听到消息后,脸色更加阴沉,出生询问道。

“禀陛下......”

王允正欲告知,结果还未说完,便是听见一道声音传来,“禀陛下,执金吾李肃求见。”

“宣。”

刘协吐出一字。

须臾,李肃从殿外走了进来,率先对着刘协行了一礼,又是对着王允行了一礼。

“伟恭前来,有何事?”

刘协看向李肃。

与此同时,王允也是将目光放在了李肃的身上。

面对两人的目光,李肃躬身道,“陛下,臣得到消息,董贼逆党李儒未死,乃是被温侯藏匿于家中。今日臣本欲前去逮捕,不想见到温侯阻止了臣。臣不知事情该如何处置,特来禀报陛下。”

“李儒未死?”

刘协面色勃然大怒,“那李文优昔日毒害朕之兄长,人神共愤,更是助纣为虐,多为那董贼出谋划策,这样的逆贼应当株连九族!你马上率领军队将那李儒给朕抓回来!”

“可是温侯那边?”

李肃心中暗喜,可脸上却是迟疑。

“朕给你下一道圣旨。”

刘协冷哼一声。

他永远都忘不了李儒毒杀他哥哥弘农王刘辩的事情的。哪怕明知道他这个皇位乃是董卓与李儒扶持他上来的,李儒将弘农王刘辩毒死,也让他的皇位彻底稳固。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宽恕李儒这个弑君之徒!李儒不死,对于汉室天威乃是有着极大的折损,连一个弑君之徒都没有死。安知还会不会有下一人效仿李儒之举,做出弑君之事?

“诺。”

李肃暗喜。

有了刘辩的圣旨,他就不信吕布还能猖狂下去!还有李儒,昔日可是对他多番羞辱,定要那李贼千刀万剐,方解心中之恨。

“等等。”

李肃还未下去,王允突然开口阻拦住了,“伟恭,这李儒一家老小都已经葬身于火海之中,你怎知李文优被温侯藏匿起来,莫非你已经见到过李儒?”

“禀司徒,此事乃是温侯麾下士卒所言。”

李肃回答道。

“哦。”

王允手抚长须,微微思忖了一下,继而道,“你刚刚说见到温侯了?”

“正是。”

李肃点头。

在此时,外面那惊雷之音更加大了。殿中的三人面色皆是不好,尤其是李肃,颇为不满道,“这并州军在城外操练兵马却弄成如此大的动静,莫非是想要谋反不成......”

李肃这话,让龙椅上的刘协一个激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有些苍白,而王允则是坐在案席之上,一手快速的抚摸着白须,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可没等几人反应多长时间,一道声音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给吸引过去了,“禀陛下,禀司徒,长安街道上,有人在哭拜董贼!”

“什么?”

王允惊的又是从案席上站了起来,比起李儒的事情,这件事情更加恶劣。董贼身死,长安城内,人人拍手称快,在此时竟然还有人光明正大的哭拜董贼!对于董卓,王允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董卓身死之后,王允更是下令,将长安城内所有哭拜董卓之人完全视为董卓逆党,斩首弃市。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哭拜董卓?

“谁还在哭拜董贼?”

刘协面色也极为阴沉,好不容易杀了董卓正开心呢,现在的他,可是幻想着奋发图强,成为如他先祖那般伟大君王呢。

“禀陛下,禀司徒,哭拜董贼的人,乃是侍中蔡邕!”

大殿中,士卒一言震惊三人。

王允勃然大怒,“正值国庆之时,举国欢腾。蔡邕不思为国效力,反而哭拜逆党,实在是无君无父,国之逆臣!速去将蔡邕押入大牢之内,数清罪责,斩首弃市!”

“诺!”

。。。。。。。。

蔡邕为哭拜董卓一事,不出一日间,便是快速传遍了整个长安。而听闻王允欲要诛杀蔡邕时,百官为之震惊,太尉马日磾为之劝谏,可是王允却依旧不允,并数落蔡邕之罪过,欲将蔡邕诛杀。

而另一边,吕布已经安定好整个并州大军,手握重兵的吕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在这长安,终于是没有多少人再能威胁到他了。可就在此时,却是接到了李肃带来的圣旨,吕布十分跋扈的将李肃给怼了回去,“李文优早便葬身在火海之中,要我拿什么人交给你?”

“奉先,你当真欲要包庇李儒逆党?”

拿着圣旨的李肃怒声道。

“哈哈哈,我包庇何逆党?李儒早死了,倒是你,诬陷我是何居心?”

吕布死死的盯着李肃,微微退开半步,“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我府宅一搜。”

“你......”

李肃气急。

他在接到圣旨之后,急速赶到李儒藏身的地方,可是吕布早已经将李儒转移了。如今更是干脆耍起无赖了,李肃望着吕布身后的府宅,左脚轻轻挪动半步。

“嗯?”

见李肃之举动,吕布眉头轻轻一皱。

成廉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吕布众多亲卫也是怒目相视,似乎李肃只要敢踏入温侯府宅一步,他们便会拔剑将李肃砍成肉泥。

“哈哈哈,奉先既然说不在那定然就不在了。”

李肃额头上一丝冷汗流了下来,微微擦拭了一下,干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去。

一日之内,接连受到两次羞辱。此时的李肃心中,早已经恨不得将吕布大卸八块了。

只是如今,却不能轻举妄动。并州军虎视眈眈,也不知吕布用了什么办法,短短一日,便让并州军军心安稳,人心一致。往日里那些与他走的亲近的并州军将领更是纷纷与其断绝关系,不再往来。这样的结果,只能让李肃暗自叹息,并州军,终究还是吕布的!

第六章 虎父无犬女

温侯府。

一连数日已过,长安风波也是接近尾声,果然历史没有改变,蔡邕哭拜董卓,致使王允勃然大怒,不顾百官反对,执意要将蔡邕处死。对于王允为何非要将蔡邕处死,吕布还是有些不解,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王允,已经飘了!

这半月之内,长安不知多少人头落地,西凉余孽更是血流成河。王允大权在握,无疑又是新的一代权臣。

只是,这权臣,你坐得久么?

吕布冷笑一声,微微摇头,心中思忖着,要不要救下蔡邕这个千古名儒?如此一代名儒,更是修订汉史的人物,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了点儿。而且最终要的是,他家还有个才女呢!蔡邕死了,文姬咋办?难不成还又让蔡文姬被那异族掠走,饱受凌辱?

哎,倒是个麻烦事!

正在吕布头痛间,张辽牵着一位女孩的手走了进来,“奉先在想何事?”

“我在……”

吕布抬头,目光却落在了女孩的身上。女孩个头极高,头发扎了起来,穿着一身男子长袍。女孩虽然年幼,可却也是蛾眉皓齿,出水芙蓉,犹如含苞待放之花蕾。可以肯定,女孩长大后,绝对又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文远来了,坐!”

吕布朝着张辽客气道,又是朝着女孩道,“玲绮,你又在缠着你文远叔了,还不快过来!你文远叔每日公务繁忙,不许你再去打扰。”

“哦。”

女孩点点头,飞快的奔到了吕布的身边,朝着吕布扮了个鬼脸,嘻嘻一笑,“阿爹,我在求着文远叔教我武艺呢。”

“以后这种事情不要麻烦你文远叔了,想学武艺的话,我教你。”

吕布笑道。

吕玲绮睁大了双眸,明亮的双眸很是动人,“阿爹,你愿意教我武艺了?”

“当然,虎父无犬女!我吕奉先的女儿,怎能没点儿武艺?”

吕布说道,“再者,女孩子家,在这乱世中学些武艺防身也是好的。”

“有奉先在,我这点儿武艺根本端不上台面。”

张辽笑着坐了下来,看着吕玲绮,目光中流露出满满的宠爱之意。

“阿爹,我要学好武艺,将来也要统帅一军兵马,随同阿爹一起征战沙场!”

吕玲绮稚嫩的声音说道。

她发现,自她的阿爹吕布醒来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但唯一不变的,还是对她的宠爱。甚至于阿爹对她更加宠爱了,原来的阿爹,可不让她习武的,只会让她多学学女红,琴棋书画。可现在的阿爹非但没有阻止她习武,反而还支持她习武了。虽然那些琴棋书画还要被逼着学,但是也已经好多了。

“胡闹!”

吕布笑着呵斥了一声,“我让你学武艺是用来防身,以免日后阿爹不在了,你不至于被人欺负,不是要你以后跟我征战沙场的!”

“阿爹怎会不在!”

吕玲绮翘着嘴抱着吕布的手臂不撒开,吕布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叹了一声,随即又看向张辽,“文远,见我又有何事?”

张辽正了正身子,看向吕布的目光中,有些敬佩。自从吕布醒来后,寥寥几语便是安定军心,这数日,更是将并州军变化不小。

先是将魏越统领的三千精锐步军中选拔其中的八百精锐令高顺组成“陷阵营。”又是将并州军中抽调出来三千西凉兵交付郝萌,组建成“飞熊营。”又是将曹性麾下的两千狼骑抽调出来一千,交于成廉,加入亲卫之中,组建玄甲军,又调一千步兵与曹性。其余的各部也是纷纷调整了一下,这样一来,整个并州军变化可是极大。

首先是高顺,他在并州军中地位并不高,统帅的也大多是那些西凉降兵。如今一跃成为了吕布的“嫡系”兵马,陷阵营虽然只有七百将士,可这七百将士,乃是整个并州军中最骁勇善战之士,在战场上可以以一敌十。其次,便是郝萌了,郝萌本来统帅有三千并州军,如今却变成了三千西凉兵。看似削弱了,但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吕布将这三千西凉兵组建为飞熊营,一眼就知道对他们的期待极高。恐怕是希望这三千西凉兵,能成为西凉军中最精锐的飞熊军!再者,便是曹性与成廉了,并州军仅有五千骑兵,号称“狼骑。”其中三千狼骑由张辽统帅,两千狼骑则是由曹性统帅,如今抽调一千狼骑与成廉,组建成玄甲军,无疑是削弱了曹性的兵力,增加了成廉的兵力。

如今成廉率领的吕布亲兵,玄甲兵共有一千狼骑以及两千步兵精锐。余者,魏越领三千精锐步军,宋宪侯成,各领两千精锐步军。

随着吕布的这一手,并州军军权可谓尽收手中,而且还无一人抱怨。这次变动中,得利最大的便是高顺了,一跃成为并州军中的“王牌”部队。张辽可以想象到,这八百精锐,在那位不苟言笑的高顺手中,会变成何等的骁勇。而这场变动中,损利最大的则是郝萌,三千并州军精锐成了三千西凉兵,可是又不能抱怨吕布——温侯都给你最牛叉的营号了,明明是看重你嘛!你要是不把他们给练成精锐出来,只能证明你无能!

再者,郝萌可是害怕吕布追究他与李儒走得亲近的事情,哪敢有抱怨之语?

“奉先,并州各部如今都已经调整好,并州军心安稳,你也可以放心了!不过有一事,我还要向你请教。”

张辽说道,“数日前,你曾言,日后但凡有战死之卒,每人赏抚恤金一万钱,更抚养其妻小家室。奉先仁义之举我明白,可是这样一来,我军开销实在太大了!这每人抚恤金一万钱还能接受,可这抚养其妻小家室,实在是……”

在这乱世,人命最不值钱。

就是在太平年间,士卒战死了,或许会发上一笔不小的安葬费,可也不会抚养其妻小家室,更何况在这乱世?如果真的有士卒战死了,抚养其妻小家室,不知要花费多少!这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第七章 欲离长安

“文远叔,《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些将士随我阿爹一同征战,我阿爹自然应该抚养他们的妻小家室,这乃是仁义的表现。以前在并州的时候,阿爹出去征战,只有我和阿母在家。那时候,曾有一个玩伴,他们家生活得很惨,听说就是因为他的阿爹战死了……”

吕玲绮抱着吕布的手臂,朝着张辽看去。这一句稚嫩的童声,却使得张辽不知如何回答,脸色微红,吕布连忙出声道,“玲绮说的不错,想不到我家玲绮竟然也知道《孟子》了……”

“阿爹……”

吕玲绮被吕布这一夸奖,脸上立刻浮现笑容,以前的吕布很少夸她的。

“好了,阿爹要与你文远叔讨论国家大事,你先出去玩玩吧…”

吕布将成廉呼了进来,示意让其带吕玲绮着出去。看着成廉牵着吕玲绮出去后,吕布这才转头看向张辽,“文远勿怪!玲绮还年幼,这孩子从小便是善良仁爱,所以有些事情倒是不知晓……”

“我岂会怪?”

张辽摇摇头,叹道,“奉先,我觉得玲绮说的不错。男人,乃是一个家庭的支柱,如果家里的男人战死了,在这乱世,孤儿寡母的或者老弱的阿翁如何能够活下去!”

“玲绮虽然不知晓许多事情,可是她有这样的一颗仁爱之心,却是这乱世中难能可贵的。奉先,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呵呵。”

吕布笑笑,“玲绮是不错,可惜她没有生在太平盛世,而是生在了这乱世之中啊……过于仁慈在这乱世,只会自取灭亡。”

说完,吕布话锋一转,“好了,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文远你认为我下令抚养那些战死之卒的妻小家室单单只是出自于仁义嘛?”

“仁义,也只是一部分而已!我考虑过了,这些妻小家室,乃是我们并州军的家属,他们的男人为我吕布而死,我自然也不能看着他们孤儿寡母的,或者老弱的阿翁们没有了依靠。我们若是抚养这些将士们的妻小家室,一则可以传播我们的美名,二则可以让士卒没有了后顾之忧,为我等力战效死!再者,我们也不用白白地抚养他们嘛……”

“奉先,此话何意?”

张辽微微皱眉。

“无论是妇孺还是那些老人们,都可以为我们出一份力的。就好比这些战死之卒的女人们,她们可以为我们大军做饭,洗衣缝补衣服,编鞋……我们则付给她们工钱,或者粮食……那些孩子们长大后,又将是我们大军的新生力量……至于那些老人们,能干的自然给他们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小事,而不能干活的,我们便将其养老送终!而老人们一生的阅历也很多的,我觉得有很多东西,他们是能够教授给我们将士的……”

“奉先,让这些老弱妇孺干事,会不会有些……”

张辽愣了,没有想到吕布还有这样的想法。自古以来,战死的将士们的妻小家室,可谓都是一种负担和累赘!可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些人也是能够做些事情的。

“文远,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儿,我们能够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一个安全的保障,让他们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又有什么事情?”

吕布眼睛猛然一瞪,“当然,我们也不会逼迫他们!若是有人不愿意干,我吕奉先也绝对不会为难他们。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便可以了……这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若是他们连那点儿小事都不愿做的话,又凭什么享受我们大军的保护以及供养?文远,你要明白,若是这些人没有我们的照顾的话,他们的日子,会成什么样子?被山贼欺凌,被官府欺凌……我们给了他们一个太平安稳的环境,给了他们能够吃饱的粮食,而他们付出的,也仅仅只是一些劳动而已。”

“况且,这也只是一时的办法。等到我们什么时候有足够多的财富,有着自己的地盘,彻底的安稳下来后。我们还可以再改变对策嘛……”

听闻吕布的话后,张辽豁然开朗。看着吕布的目光,更加崇敬了,“奉先仁义!此举一来,可以让将士归心,二来也可以让这些人安稳定生活下去……”

“嗯。”

吕布微微点头。

这两天,吕布越来越发现,他实在是缺乏一位文人谋士了。有些事情,可不是武将能够胜任的。目前并州军中,大小事情除了吕布之外,便是张辽在操劳了。如果有一位出色的文人谋士,治理好内政,那该有多么舒服?

想到这,吕布不由得又想起李儒来。

这位可是董卓账下最为出色的谋士,若是有他在,倒是可以应急一下。不过好像李文优内政倒是差了点儿,在这汉末中,真正的内政人才不少,可是却无一人到他麾下啊。

看来,还是得抓紧时间了!

吕布目光坚定下来,转头向张辽,“文远,这几日,那李文优可好?”

“自奉先那日看望李文优之后,那李文优求死之心倒是没有那么强了。也不反抗医师为他诊断开药,这几日,身体大大好转,再过些时日,恐怕便能够病愈了。”

提起李儒,张辽好奇心升起来了,也不知道那一日,吕布和李儒说了什么,竟然让原本一心求死的李儒,主动配合医师了。这样一来,可是省去了张辽不少的麻烦。

“那便好!”

吕布笑道,看来那一日的话纵然没有打动李儒,也断了李儒求死之心啊。

不过,想要收服这位毒士,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想到这,吕布示意张辽靠近,在其耳边轻言几句。

“奉先,这……”

听完吕布之语,张辽面色大为惊讶。

“你着手准备去吧!”

吕布没有解释,挥了挥手道。

“这长安,当真不可守嘛?”

张辽叹道,“李文优也曾言过,可末将并不在意,可今日奉先竟也说此语。”

如果是昔日的吕布说出这样的话,张辽倒是不相信长安会坚守不住。可是这几日,吕布的表现张辽看在眼中,早已经在心中信了大半。

“嗯。”

吕布轻应一声,目光沉着,“那一日,我去招降李儒,可李儒并未答应。我想他有一句话,未曾说错。”

“这长安,便是一座巨大的墓地!若是现在还不准备,我们恐怕真的不能活着离开长安了……”

第八章 一曲断肠曲,回首千年身

长安,沼狱。

从蔡邕哭拜董卓之后,被大怒的王允下令擒拿在沼狱之中,如今也已经快过去了数日之久。而在这数日之内,一代名儒蔡邕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祸从天降了!本来只不过是因为回想起董卓对他的知遇之恩,故而有些伤感,没有将情绪控制好,没曾想到如今却成了取死之道。

这些天,蔡邕在沼狱中,也不是没见过一些故友来探望。可是故友每一次给他带来的讯息,都令蔡邕心灰意冷。到了后来,连任何人都不允许见了,整日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沼狱之中。哪怕是王允不杀他,他都要被折磨死在这沼狱之中了。

“哎,可惜了……”

“听闻这位可是有名的大儒!不过因为哭拜董贼几声,结果一下子入了这沼狱中。”

“什么人,还敢在这个时候哭拜董贼?”

“好像叫,叫什么蔡……邕吧……”

四周传来几位狱卒的声音,只听一道粗犷的声音道,“这两日,托人送银子的可是不少,都是让我们关照这位爷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们也不要为难他了!”

“我说,这位还有没有出去的希望?”

“出去?怎么可能!那王司徒对于董贼逆党向来是都是诛杀殆尽的!这位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拜董贼,恐怕是出不去这沼狱了……”

狱卒的声音,令蔡邕心中戚戚然。麻木的目光看向四周,都是死人一般的眼神。在这里待了数日,蔡邕早就清楚,自董贼被诛之后,关入这沼狱之中的董贼逆党,竟然无一人出去过!王允分明是有着宁肯杀错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心思。自董卓身死之后的一月内,在这沼狱之中,受到无辜牵连之人,至少有上千人之多!

许多人,都是直接被诛连三族。传闻大清洗的那天,人头都快堆成小山那么高,血流成河,刽子手们的手臂都已经抬不起来了。

这真的是诛杀董贼之后,人们想要的清明朝廷吗?虽然董卓掌权时,残暴不仁,致使苍生离乱,民不聊生,人命如草芥。可如今的朝廷,又比董贼能好到哪里去!

“今日,始知太史公为何能够写出《史纪》恐怕,当年的太史公,也是见证过不少民间疾苦吧……只是,太史公身在太平之世,安见乱世之景?”

蔡邕自嘲一笑。

“天使到!”

狱门外,一道声音响起。

“恭迎天使!”

所有人立刻跪下。只见两名甲卫护卫着一位宦官模样的人物走到了蔡邕面前,为首的宦官轻轻的看了蔡邕一眼,继而拿出一道圣旨出来,“汉初平三年夏五月壬申,天子诏曰:朕闻侍中蔡邕长安哭拜董贼,实乃无君无父,大逆不道之行为!按汉律当斩首弃市。然朕念昊天之德,免其死罪,贬为庶民,归家思过。”

“蔡伯喈,接旨吧!”

宦官尖着嗓音说道。

在地上跪着的蔡邕表情还有些震惊,本来在听到斩首弃市四字,他便是明白,此次定然是他的死期了。可谁知道这圣旨最后,竟然赦免其罪,只将其贬为庶民,甚至于连刑法都未曾用!

要知道,就在两日前,他还上书恳求王允饶恕其罪过,愿受刻额染墨,截断双脚的刑罚,只恳请王允饶其一命,使其苟活于世,续写汉史。可是当时王允都未曾应允,如今怎么陛下竟然下旨,宽恕了他的罪过?

浑浑噩噩的蔡邕接过圣旨,在两位甲士的带领下,缓缓走出沼狱,而此时,在沼狱之中,那些原本不发一言的罪犯们纷纷跪倒,朝着那传旨的宦官大声呼喊,“陛下,我等有冤啊!”

“陛下!冤枉啊!”

“陛下!!”

“…………”

“哼!”

可是对于那些罪犯的呼喊声,传旨的宦官理都未理,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随着蔡邕一同走了出去,头都未回看一眼!反倒是蔡邕,披头散发的他,模样极为凄惨,双手捧着圣旨,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木然的走出沼狱。在踏出沼狱之门时,还回首看了眼沼狱中的众人,看着他们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蔡邕的心中的某根心弦仿佛被触动了一下……

长安街道。

吕布身着白色长袍,犹如翩翩而立的公子,骑着火红如血,犹如神马下凡的赤兔,缓缓行走着。在他身边,成廉率领众多亲卫拥护者,佩剑的甲卫散发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威势来,令诸多民众远远看见,便是纷纷退让躲避。

“正德,事情可曾办妥?”

坐在赤兔马上,吕布淡声道。

“禀温侯,已经办妥!”

成廉咧嘴一笑,心中在想哪些人又要倒霉了。

“嗯。”

吕布微微点头,面色放轻松了点儿。

马儿,依旧是向前走着。

未行几步,一道凄美的琴声忽然传入了吕布的耳朵中。

吕布眉头猛然一皱,双目在人群中一扫,一位绝世美女便映入在眼帘中。

美人长发垂肩,臻首娥眉,冰肌玉骨。一双巧手,在古朴的琴弦上,拨弄着一个又一个的音符,脸上带着深深的哀痛之情,几滴泪水缓缓而下,真是我见忧怜的模样。

“一曲断肠曲,回首千年身!”

吕布轻叹一声。

这首曲子,竟又让他勾起了对于后世的回忆,面色不由得也是微微伤感。

因为吕布恰好经过女子的身边,这声低叹自然也被女子注意到了,女子微微抬头,目光正与吕布的目光注视在一起。

“这长安,竟有如此美人!”

就算吕布对于美女的免疫力已经很强大了,可是初见此女,心神却依旧一荡。不过好在吕布目光瞬间恢复清明,心中暗自沉思,这女子,莫非应该是历史上的哪位美人不成?

断肠曲,依旧弹奏着。

两人也不过是擦肩而过,女子继续低下头,拨弄着手中琴弦,而吕布依旧朝着远方前去。

吕布耳边,成廉的声音犹如空灵一般,飘得很远,“温侯,城外的并州大军已经集合。三百亲卫将跟随温侯一同前去王司徒府宅,若是府内有变,定会顷刻间杀入……”

第九章 王允宴请

司徒府。

在吕布还未踏入司徒府时,王允便是已经迎了上来,“得知奉先大病初愈,在今日才备下宴席为奉先祝贺,还望奉先勿要责怪啊。”

看着面前这位白须老者,吕布如何也想不到,这便是那位名留史册的,连环计的谋策者王允。自董卓伏诛之后,王允大权尽握,效仿何进董卓一般,录尚书事,掌管百官朝政。史册有云,王允诛杀董卓之后,居功自傲,最后导致汉室最后一次崛起的机会不再,长安被攻陷,王允也免不了一个身死的结果。

“王司徒身为朝廷重臣,却亲自迎接布,布倍感荣幸之至,又岂会有责怪之心?”

吕布朝着王允行礼道。

“哈哈哈,奉先不必客气,你乃是诛杀董贼的最大功臣,受万民景仰,皇恩荣宠。在董贼伏诛之后,老夫早就想设宴款待奉先了,只是没想到奉先竟然一病不起,好在昊天有德,见到奉先无恙,老夫心中放心多了。”

王允上前吕布之手,很是热情,与在朝堂上的冷面权臣完全就是两种面孔,“来来来,老夫已经在府中备好筵席,为奉先病体痊愈,当贺,当浮一大白!”

吕布被王允拉着手走入王允府宅,而成廉也紧随吕布而入,以眼神示意吕布,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

这场筵席,自然也不是传说中的鸿门宴,以吕布对于王允的理解,可不会傻到布下鸿门宴的。以吕布的有勇无谋,王允若想除之,自然不会用这种光明正大的手段。所以这场筵席,更多的还是有拉拢之意,同时也不免警示吕布之意。

果然,酒过三巡之后。

不曾理会那些纷纷起舞的美姬,王允端起酒樽朝着下首的吕布敬道,“奉先可是对老夫有所怨气?”

“司徒何出此言?”

吕布也是端起青铜酒樽,看向主位上的王允。

“哎,我女貂蝉失踪一事,我也是未曾知晓半分。蝉儿自小被我宠爱,性格难免有些怪异,可是我却是料想不到,她都未知晓老夫一句,便是离老夫而去,至今回想起来,颇是伤感。”

王允一口饮尽杯中酒,低叹一声。

“司徒不必自责,蝉儿离去乃是她自己的选择,并非司徒之过。”

吕布心中暗自冷笑。

这王允老头儿可能还以为自己是因为貂蝉的事情,与他有些怨气,所以今日才会故作姿态,想要以好言继续诓骗自己为其效力。不得不说,这王允确实理解透了吕布的性格啊,知道吕布向来自傲,所以在吕布面前,倒是从不作高姿态。而王允的这番姿态,也是换来了极大的回报。在历史上,吕布随同王允一直镇守长安,为王允的那个错误的决定买单,陪葬了整个并州军马。直到长安陷落,这才率领残部匆忙逃走,临走之前还不忘了来接救一下王允。只是那时候的王允已经固执不已,或者说已经有了为大汉殉葬的想法,未曾应允,而是选择了长安共存亡,还搏得的一个后世美名。而吕布逃走,与王允一比,又是让其名声大毁。可是谁知晓,在这长安,吕布将他所有的资本都给丢完了?

数万并州军,在目前的天下来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精锐。可是长安一战,吕布的并州军与西凉精锐拼了个两败俱伤。吕布的并州精锐覆灭,可是到头来,连个名声都没有捞着,全在王允老头儿身上了。

又是虚伪的夸赞了几句,王允这才将话题引到了真正的问题上,“奉先,听闻李肃在陛下面前曾言你私藏董贼逆党李儒。当然,老夫知晓,奉先定然不会私藏董贼逆党的,将其驳斥出去了。不过奉先忽然提出要保住蔡邕之命,却是为何?”

“奉先不清楚,这蔡伯喈当街哭拜国之逆贼董卓,实乃是大逆不道。而蔡伯喈身为一方名士,仅仅因为董贼的一些恩宠,便是哭拜董贼,若不加以重罚,只怕不能服众。奉先救下这蔡伯喈,只怕日后受人诟病,言奉先包庇董贼逆党,恐伤了奉先的汉室忠臣之名。”

王允苦心劝谏道,那脸上的神情,似乎真的在为吕布着想。

“司徒,这蔡伯喈乃是名士,杀之,恐伤天下士人之心。况且我听闻这蔡伯喈有一女,名为蔡文姬,乃是一代才女。司徒若杀了蔡伯喈,让其没有了父亲,岂不是颇为可怜?”

吕布轻笑一声。

王允脸色立刻变了,“奉先,我这府中,美人不知多少,你若要我全可与之。奉先若是只为了一美人而保下这蔡伯喈,恐怕得不偿失啊。再者,老夫传闻蔡伯喈此女,已有婚配,奉先不可自误!”

王允一言,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从一位邻家慈祥的老爷爷瞬间变成了一位冷面权臣,那长久身居高位的威势,让人能够感受深深的压迫感。只是他的这些许威势,在别人面前还能装装样子,可是在吕布面前,却成了笑话。

“腾”的一下站起,吕布冷声喝道,“王司徒,若非我助,你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可是如今我连一个人都不能保住了吗?王司徒不必再言,这蔡伯喈,我必保之!”

“任何人老夫都能看奉先之面上宽恕,唯独这蔡伯喈不可!”

王允冷笑一声,“此等国之逆贼,不杀,老夫上无颜面见陛下,下愧对天下黎民。”

“哼。”

吕布冷哼一声,“蔡伯喈,我必保!王司徒若要杀他,便见见我城外数万并州大军吧。”

说完,吕布径直离开,也是宣告了这场宴会最终以将相不和宣告着结束。

吕布的背影,刚刚离开王允的视线。从王允身后转出来一人,正是执金吾李肃,“司徒,刺杀蔡伯喈的人已经失败,这吕布果然派人护卫了他。”

“早有预料。”

王允的脸色还有些阴沉。

“司徒为何刚刚不下令让我诛杀此贼?纵然那吕布再骁勇,也定会死在刀斧之下。”

李肃询问道。

“愚蠢。”

王允斥责李肃一声,“纵然能杀死吕布又如何?长安城外,数万并州精锐,你能全部杀完吗?”

“司徒高见。”

李肃目光闪现一丝阴狠,随即又消逝,躬身道。

“吕布,有勇无谋,不足为惧。”

王允喃喃自语道,“只是这吕奉先真的只是为了一美人而保下蔡伯喈的吗.....”

不过这种疑虑,转瞬便在王允脑海中消逝了。董卓,不正是因为貂蝉而被吕布诛杀的?

第十章 离开长安的契机到了

温侯府。

吕布走入一间有重重甲卫保护着的偏房内。这儿,正是关押了李儒的地方。那一日,吕布命令张辽转移李儒时,便是将李儒转到了自己的府宅中。如今在这长安之中,他的温侯府宅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李肃那一日拿着圣旨过来,认为李儒在吕布的府中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即便李肃怀疑李儒就在吕布的府宅中,但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搜查!从吕布那一日保护李儒的样子李肃便是已经知晓了,除非能够将吕布击败,否则吕布麾下的并州军精锐,分分钟能够把他灭了。

“李文优,怎么样,我温侯府的环境,可算不错?”

诸将回避,房间内,又仅剩下吕布李儒两人。吕布淡淡一笑,几日不见,李儒依旧是瘦骨嶙峋,可气色却比上一次见到的要强多了。张辽并未说谎,李儒已经没有求死之心,所以也就配合着医师治疗了。

李儒依旧是躺在床榻上,轻轻的撇了眼吕布,懒得理会吕布的调侃。

见李儒不理自己,吕布也不显得尴尬,自顾自的道,“在这长安,荣华富贵尽有,美人享之不尽,酒肉成山……如此繁华,也难怪董卓会堕落下去,无半点进取之心了!”

“迁都长安,据崤函之固,以观天下诸侯。若董卓能够听从你之言,奋发图强,厉兵秣马,有进取雒阳之前的雄心壮志,这天下,可能还真的有其一席之地。”

说完,吕布还轻轻一叹。

他说的这些话语,让李儒的眼皮微微跳动了几下,从床榻上坐立起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向吕布,“吕奉先,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还是不是那个从并州跑来的那武夫。一个女人,竟然让你改变如此之大?”

“呵呵。”

吕布不曾辩解,只是淡淡一笑,“你可知我在床上的半月,梦见了什么?见到了何人?”

“……”

李儒用一种看神棍的眼神看着吕布,仿佛在说,你蒙谁呢!

还以为我是董卓那二货,三言两语被你和李肃王允三人蛊惑的有天子之气的蠢猪?

吕布假装没看见李儒的眼神,继续说着,“我梦见我的先祖们,梦见了他们所在的仙境!我在那儿仿佛过了一生,可是一觉醒来,却发现,不过躺在床上半月罢了……”

李儒嘴角有些抽搐,继续听着吕布道,“自从我醒来后,我便是知晓,梦中先祖要我匡扶正义,平定乱世!”

“……”

李儒盯着吕布,一时间,他的世界观似乎是塌了。

好在吕布也没有继续恶心他了,气势一变,“好吧,这些,乃是面对那些天下士子说的。而在文优面前,我便不隐藏了,其实我的目的是喝烈酒,骑好马,抢地盘,拥美人!”

这才对嘛。

李儒轻吁口气,但仔细想想,又有什么不对劲,“吕奉先,你的先祖是谁?为何与你说这些?”

“……”

吕布看向李儒,“这史书上,有哪些帝皇将相乃我吕姓?”

李儒脸色有些狰狞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像后世那般,随随便便都可以将别人的先祖弄成自己的……犹如后世李唐那般,都追溯到老子李耳身上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算了,今日前来,还是因为一件事想和你说的。”

见到李儒那模样,吕布轻轻一叹。看来冒认祖先的事情,还需要谨慎。将此想法丢到脑后,吕布正声道,“好好享受一下这两天的日子吧,过上几天,就要挪窝了。”

“嗯?”

李儒目光精亮,“你欲要离开长安?”

“这长安,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享受了繁华,又如何适应穷苦的日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不会成为第二个董仲颖!”

吕布冷喝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李儒的视线。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李儒沉默,脸部轻微颤抖,转身慌忙的在旁边的书柜中寻找起来,在杂乱之中,扯出来一张旧羊皮卷,上面一笔一画,勾勒的正是整个天下的简略地图!

只是一眼,李儒目光便是注视一地,“陕地!”

与李儒交谈归来,吕布的模样显然有些喜悦,看李儒这模样,投靠自己的那一天不远了……现在缺的,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只要自己离开长安,拥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也就是李儒真正效命之时了。

离开长安,离开长安!

吕布目光微亮,离开长安的契机,已经来临了。

“温侯,府外蔡邕拜见!”

成廉走来,向吕布禀道。

“蔡邕?”

吕布一愣,继而点头,“好,让蔡伯喈在大厅等候。”

“诺!”

成廉领命。

大厅中。

已到六十的蔡邕可谓是身心交瘁,尤其是经历过这一次入狱的事件后,蔡邕更是感觉身体不支了。若不是心中一直有完成汉史的志愿,恐怕这一次蔡邕就真的倒下了。

说来,也是可笑!

蔡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被自己鄙夷的武夫,更是两次弑主的吕布,会是他的救命恩人。在朝堂之上,诸多名士为自己向王子师求情都是无用,还是吕布一言,令王子师退步。

在这乱世,有权才是道理啊!

咚,咚。

在蔡邕沉思间,吕布这才走来。蔡邕抬起头来,微微惊讶。

吕布与他也见过数次了,但是每一次,吕布都是着金甲,披战袍,持方天画戟,凌厉逼人。可今天的吕布,却仅仅只是穿着一身白衣,气势也不是那么凌厉,反而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和他眼中常见的武夫有很明显的区别。

蔡邕打量吕布的同时,吕布也是一眼看见这个已经六十的老头。满头白发,白须,面容憔悴,似乎在狱中受尽不少苦。如果不是知晓这个老头的人,很难相信,这就是一代名儒,在史册上都是鼎鼎大名的汉末名儒蔡伯喈。

不过,这时吕布才注意到,蔡邕旁边还有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见到女子的第一眼,吕布心跳竟然有些不正常,此女,正是前几日,在长安街头弹奏断肠曲的那位!

“可问,小姐芳名?”

吕布直直的目光盯着,略过蔡邕,放在了女子身上。

第十一章 温侯,君子之风?

“此乃老夫女儿,蔡琰,字文姬。”

蔡邕出声道。

而女子也是从跪坐在席位上,朝着吕布缓缓的一拜,那婀娜多姿的身材曲线,让男人看了都有些口干舌燥,尤其是那犹如林籁泉韵之音,更令人联想翩翩,“妾身蔡琰拜见温侯。”

果真是大名鼎鼎的才女,蔡文姬么?

“不必多礼!”

吕布将目光从蔡文姬的身上转移了过去,看向蔡邕,“蔡师女儿,可真是国色天香啊。早便听闻蔡文姬之名气,乃是这天下有名的才女啊。”

“温侯谬赞了。”

蔡邕笑道,朝着吕布微微躬身拜道,“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感谢温侯救命之恩的!”

“不足挂齿。”

吕布上前扶起蔡邕,回头吩咐成廉,“正德,还不快下去备好酒席,蔡师乃是天下名儒,今日来我温侯府,乃是屈尊前来。我可不能怠慢了!”

“诺。”

成廉道,不过心中却在吐槽吕布。以前也没见过温侯这么对待名儒过啊,倒是杀了不少。想到这,成廉目光偷看了蔡文姬一眼,心中顿时了然。

赶紧下去备酒席吧!

成廉办事很快,没多久,便是美酒佳肴齐上。甚至于舞姬以及乐师都是齐备了,很显然,在这繁华的长安,吕布也是颇为享受的。

只是,不论舞姬们舞得再好,乐师们吹弹得再美妙,终究只是凡夫俗子。也就能够让吕布这样的门外汉听着感觉不错,对于蔡邕蔡文姬两人,却是就是兴致不高。

“蔡师,听闻蔡小姐乃是与那河东卫氏有了婚约,不知为何还在这长安中?”

酒过三巡,吕布开口询问道。

蔡邕回答道,“文姬她确实与卫氏有了婚约。可惜卫氏已亡,文姬前几日才归家中。”

“哦?”

吕布一惊,看向蔡文姬,一双目光上下打量了蔡文姬几下,怎么也不觉得蔡文姬已是人妇了。以他多年的经年来看,蔡文姬还是一块完璧的。

“温侯,温侯?”

见吕布看着蔡文姬发愣,蔡邕轻声呼唤吕布几句,吕布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底下的舞姬与乐师挥了挥手,“尔等全部退下!”

“诺!”

众人回道。

吕布这才回头看了看蔡邕,又看了看蔡文姬道,“传闻蔡小姐,琴艺了得,数日前便是听过,只可惜当初之曲过于哀伤。不知今日可否请小姐再弹奏一曲?”

被吕布的目光注视着,蔡文姬面纱下的小脸微红。自吕布来后,已经好几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不过,蔡文姬也很难将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吕奉先,与眼前的人相比起来。现在的吕布,不像是一个只会杀戮的武夫,反而有几分儒将的模样。

“温侯要听,妾身可弹。”

和吕布目光相对,一如数日之前,蔡文姬抱着一古琴,缓缓的走到了台上,闭起双眼,双手放在琴弦上,优雅的拨弄着一根又一根琴弦,弹奏出那世间最为美妙的琴曲。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听闻琴声,吕布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只想起一句古诗来,脱口而出道。

“好诗!”

蔡邕夸赞道。

“呵呵。”

轻笑一声,吕布在这美丽的琴音中,与蔡邕交谈起来,“蔡师,不知你可有打算啊?王司徒位高权重,你此次惹怒了他,恐怕长安无立身之处啊。”

“哎。”

吕布的话,令蔡邕微微一叹,“温侯所言不错。此次得罪了王子师,还多亏了温侯解救。可是我了解王子师的性格,如今正值其掌权之时,恐怕不会如此轻易饶恕我。老夫倒是无所谓,年近六十,也已是垂暮之年。若非想要完成汉史,老夫早便离世而去。如今,老夫放心不下的,唯有小女文姬!”

“嗯?”

吕布眉头微皱,这蔡邕的意思,难道是想……

还没等吕布幻想,蔡邕却是直接道,“温侯,如今在这长安,我观无一人能与温侯相比,所以今日欲将小女托付给温侯,不知温侯可否替老夫照顾好?”

蔡邕一言刚出口,正在弹奏的蔡文姬忽然停了下来,一根琴弦也是突然绷坏。

“蔡师何至于此!”

吕布看了一眼蔡文姬,一口饮下杯中酒,轻笑道,“有我在,在这长安,可保蔡师无虞!从明日起,蔡师便搬入我温侯府中吧,在此地,无人敢动!”

“温侯……”

蔡邕抬头看向吕布,心中暗自疑惑,难不成吕布救他,并非为了他的女儿?可是若不是因为蔡文姬,吕布又为何救自己?刚刚的诸多举动,蔡邕也知晓,吕布肯定是对自己的女儿有点儿意思的。难不成是嫌弃自己的女儿乃是再嫁之人?

“蔡师便放心待在我府中吧!至于文姬之事,自然不用再说了!”

吕布看了眼蔡文姬,只见蔡文姬蒙着面纱,看不清楚表情,可是整个人却是突然愣在了哪里。

吕布承认他是喜欢上这位才女,可是也绝不会趁人之危!况且,他救蔡邕,也并非仅仅是为了蔡文姬,也不需要蔡邕还他的什么救命之恩。

“多谢温侯!”

蔡文姬站立起来,朝着吕布优雅的微微一拜。

“文姬……哎!”

见到蔡文姬这模样,蔡邕也是长叹一声。

而见到两人的样子,吕布若是还不明白点儿什么,就太蠢了。难怪蔡文姬的曲子,始终带着一丝幽怨伤感之风,看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以为凭借他的区区威名,便能够让天下女子都能倾心。

“正德,你去收拾一间房子,带着蔡小姐下去歇息。”

挥挥手,吕布吩咐成廉道。

蔡文姬再次向吕布拜了拜,随着成廉一同离去。而蔡邕目送着蔡文姬离去的背影,看向吕布的目光,也是带着一丝欣赏。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吕布身上有多少能够让其欣赏的地方,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断断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在整个长安,能够收留蔡文姬的,恐怕也仅仅只有吕布一人了。因为董卓一事,被王允所嫉恨,他倒是不惧一死,可怕他死之后,蔡文姬不知该何去何从。而恰好这时吕布出现,蔡邕才想将蔡文姬托付给吕布。虽然吕布名声并不好,可是对于自己的女人,吕布绝对是最有担当的。再者,吕布诛杀董贼,如今也算是国之功臣,又掌握兵权,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今日之吕布,虽有对蔡文姬之喜爱,可却没有趁人之危,实乃君子之风!

蔡邕正满意的看着吕布,可转眼间便听闻吕布一言。

“听闻蔡师家中有藏书数万,可否借与布一观?”

第十二章 征战谁为先?

汉初平三年,五月初六。

在董卓死去一个月中,整个天下发生了诸多大事。时任东郡太守的曹操入主兖州,短短的一月之内,平定青州黄巾,俘获降卒三十余万,从中挑选精壮者,组建“青州军。”一时间,名震天下。

而在曹操占据兖州之时,袁绍公孙瓒这当世两大诸侯在界桥之战不久后,又爆发了龙凑之战。此战,公孙瓒战败,退还幽州。而公孙瓒的退败,也彻底让袁绍真正的在冀州立足起来,占据着天下最为富饶的一州之地。

长安,李肃府宅内。

李肃穿戴好朝服,在铜镜面前自视,颇为自得。一手轻轻抚摸着剑柄,目光闪现一丝阴狠,“吕奉先,若非我,你安能得到董卓的信任与奖赏,若非我,你安能成为如今的大汉温侯!可你却三番五次羞辱我,今日,定要你平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司徒府。

王允也已穿戴好朝服,坐于席位上,长久将目光注视在桌案上的书帛上。

“老爷,马车备好了。”

一位老仆躬着身子进来禀告道。

“好。”

王允应道,轻叹一声,将书帛拿起,放在了一旁的烛火上燃烧了起来,“吕布,天下第一猛将!虽勇武,可却无智谋,为人见利忘义,贪图美色,倒好掌控,只可惜……罢了,罢了,并州军太强,也并非好事!那李伟恭虽然比吕布更有心机点儿,但官欲太重,倒也在掌控之中……”

随着最后一片书帛都燃为灰烬,王允这才站立起来,身上气势忽然一变,在这一刻,才在王允身上看到了一代权臣才有的威势。

温侯府。

吕布望着严氏低头为他整理着衣襟,眼中的目光很是温柔,忽然抓住严氏的双手,“好了,不用再弄了。”

“夫君……”

严氏的手被吕布抓着,脸色微微一红。

“呵呵。”

吕布轻笑一声,“我走了。”

成廉此时走了进来,“温侯,该出发了。”

“嗯。”

吕布应道。

吕布抬起脚步,正准备离开,严氏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吕布欲言又止,“奉先……”

“怎么了?”

吕布讶异的看着严氏。

只见严氏脸色露出一丝担忧,“听闻奉先又要去征战了?”

“嗯。”

吕布脸色微沉。

“奉先,如今国家安稳,长安安定。这陕县牛辅等西凉兵余众不过是癣疥之疾,随便派遣一员将领便可平定,奉先为何要亲自前去?”

严氏劝谏道。

却不料,她这话让吕布面色冷了下来,望着严氏,吕布忽然回想起来了史册上关于严氏的一段记载。

当初吕布欲要陈宫,高顺守城,而自己亲自率兵去劫取曹操的粮道。可严氏却是阻止了吕布的想法,一是担心陈宫高顺两人不能合力守城,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二是向吕布抱怨。你以前曾经在长安便是将我丢弃了一次,辛亏庞舒救了我,现在你也不用再管我的。

不得不说,严氏性格中是有点儿缺陷的。这一点,吕布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了,严氏对于自己的依赖感太强了!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的想法吧,总是感觉不到安全感,只有吕布在身边,严氏才会安心。

可是,自己可能如同前身那般,为了家人,而长久陪伴在她身边么?

“家国大事,我自有决断,夫人不必多言。”

吕布淡淡的说了一句,毅然转身离去。

“奉先……”

望着吕布离去的背影,严氏目光中透露十分的不舍。成廉看着依依不舍的严氏,安慰道,“夫人,自从温侯苏醒之后,一不近酒色,二不设宴嬉戏。反而日日探查军营,关心将士。温侯此举,乃是为了大家,为了三军将士,还望夫人能够体谅。”

“哎。”

严氏听到了成廉之语,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汉宫,宣室殿。

汉朝自西汉孝宣帝开始,便是有着五日一朝的规定。今天,又是汉室照例五日一朝的日子。百官早已经跪坐在朝堂两边,而作为司徒的王允则坐于汉帝刘协的下方,面色肃穆的看着百官。

“陛下,今长安安定,四周郡县皆已安稳,自董贼去后,诸多西凉军将皆降。可驻在陕县的董贼心腹牛辅等人却是拒不降朝廷,更是聚众谋反。如今牛辅又是诛杀了在华阴镇守的董越,尽并其众。数万精锐,虎视长安,声势浩大,愿陛下遣兵征讨逆贼。”

太尉马日磾率先站出来道。

仅仅是这一句,瞬间让百官纷纷议论起来。

“肃静!”

王允看着议论的百官,冷喝一声。瞬间,议论声戛然而止。而王允则朝着刘协道,“陛下,太尉所言甚是!牛辅乃是董贼心腹,更是董贼女婿,如今据数万西凉精锐于陕县,对长安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若是不快速平复,恐怕董贼逆党死灰复燃。”

董卓虽死,可西凉军却未灭!在整个司隶以及雍凉地区还有着一二十余万西凉精锐!在长安被朝廷收降的西凉军,终究只是一小部分。

“司徒所言不错。”

刘协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百官,“诸位,尔等认为谁可至陕地,平定叛乱,诛杀牛辅?”

“陛下,可派遣征西将军皇甫嵩至陕地安抚这些叛党。”

侍中马宇出声谏议道。

征西将军皇甫嵩,可谓是整个大汉如今仅存的几员名将之一了。昔日平定黄巾之乱的三大名将,卢植已经病故,朱儁还在中牟与李傕郭汜两人大战,在这长安,也唯有皇甫嵩了。

“是啊!征西将军乃是旧日雍凉统帅,在那群西凉兵中素有威望,若是征西将军至陕地,必能诛杀牛辅,安抚住这西凉叛军。”

“我等同意马侍中所言!”

“………”

“王司徒,你如何看?”

刘协心中也是颇为意动。

皇甫嵩若是去陕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意见。而且皇甫嵩忠于朝廷,想必也不怕他拥兵自重。

“不可!”

王允脸色严肃。

百官的声音立刻被王允一人之音遮盖了下去,板着脸的王允冷声道,“征西将军守卫郿坞,万不能乱动!而且今时不同往日,西凉军骁勇精锐,更有牛辅等悍将统帅,征西将军若不能胜,乃是折损我大汉颜面!”

王允面对刘协,“陛下,此乃我军诛杀董贼以来的第一战,万万不可有失!依老臣看来,朝中唯有一人,可平定叛乱,诛杀牛辅。”

第十三章 若不胜,取吾头!

“谁?”

刘协询问道。

对于王允直接否决皇甫嵩的决定,刘协心中也是微微不悦。他虽然感激王允设计谋杀了董贼,可却对王允的专权亦有所不满。如今的王允,除了态度对其恭恭敬敬之外,在其他的事情上,与董贼并无两样。诸多大事,也是轮不到他这位皇帝决断。

不让皇甫嵩去平定陕地,那在这长安城中,唯有两人可去了。刘协看向王允,正在等着他的回答。

可还未等王允出口,李肃便站了出来,心中暗喜,有王允支持,看他吕布这次如何逃!看向刘协,李肃正欲开口推荐吕布,却见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陛下,臣愿率领朝廷大军,平定叛乱!”

随着此人的开口,百官纷纷看向出声之人,正是诛杀董贼的温侯吕布!

“嗯?”

吕布的突然表态,令王允眉头微皱。

征讨牛辅的事情,可不是一个好差事!牛辅麾下数万精锐的西凉军可不是好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允才会想借牛辅之手,削弱吕布的实力。可如今吕布主动的站出来,反倒是让他感觉到有些异常了。

王允感到奇怪,可朝中百官却不如此想。既然能够有人毛遂自荐去征讨叛军,他们自然也不会有阻拦的!纷纷开口赞扬吕布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大臣还是认为派遣皇甫嵩前去平乱的好。

一时间,整个朝堂又是一片辩论声。

“温侯,这征讨叛军的事情,可不是随便的事情!王司徒所言不虚,此战,乃是代表着我大汉的颜面,若不胜,则汉室天威大损!温侯想去平定叛军,可敢立下军令状?”

李肃盯着吕布。

他也觉得吕布举动反常,更被吕布的举动差点儿没有憋出内伤来。这就好像,憋了好久的大招,想要拿个一血,结果还没等放大招,敌人却是直接穿塔给你送个一血了。

“哦?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了!这叛贼势大,谁能说稳胜?”

见李肃跳出来,吕布蔑笑一声。

听见吕布的话,李肃瞬间傻眼了。而百官则是不干了。

“李伟恭,你这不是为难温侯吗!牛辅数万大军,谁能说稳胜!温侯若无资格去征讨叛军,难不成你去?”

“对啊对啊!我看,不如就让李将军去吧!”

“……”

百官的一句又一句,差点儿没让李肃喷出血来。他跳出来就想激一下吕布的,可不想接过这差事!他麾下最多也不过一万的西凉军,这还是收拢那些西凉军的降兵才得到的。若是真的被派去与牛辅征战,极有可能凉凉的。想到这,李肃又愤恨的看着吕布,这与他同乡的吕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立个军令状,对你这个天下第一的飞将军有什么难的?

“好了!”

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王允咳嗽一声,阻止了百官的怒怼。转头看向吕布,“奉先,伟恭之言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遍观如今的朝堂之上,除了奉先之外,还有何人能平定叛乱?老夫至今还记得,奉先麾下并州军骁勇善战,曾经可是令董贼都是惊惧三分。如今平定区区董贼余孽,自然不在话下!”

不得不说,王允这老头儿实在会说话!这拍马屁的技术也是可以的。难怪以前能将董卓拍得高高兴兴的。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吕布都感觉耳朵舒服多了,淡淡的看了一眼李肃,讥讽之意更浓,“陛下,王司徒,我吕布率军平定叛乱,可是为了国家,为了陛下,为了我大汉!可总有些小人在大敌当前之际,还在搞些小动作,暗地里争权夺利,实在是令忠贞之士心寒啊!”

“噗!”

李肃站立不住了。

刘协,王允以及百官的目光唰唰的放在了李肃的身上,李肃脸色苍白,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但见吕布继续道,“算了,我吕布也非不知进退之人,如今大敌当前,些许小事,自然不会计较!”

说到这时,吕布看了眼李肃,又看了看百官,继而朝着刘协拜道,正声道,“臣吕布愿率大军平定叛乱,在此向陛下以及百官立下军令状!若不胜,请陛下取吾头!”

掷地有声!

吕布这一番话,让百官以及刘协都对吕布高看了一眼。尤其是刘协,第一次感觉吕布是如此的顺眼!说到底,董卓还是吕布杀的啊!乃是吕布杀了他最痛恨的人!而如今,吕布更是不计较别人对他的小动作,毅然决然的为朝廷平定叛乱,这忠义……

刘协暗自看了一眼王允,却见王允正襟危坐,眉头紧紧皱着。往日里,他自认为王允乃是忠臣。在被董贼欺凌时,王允声声肺腑之言,令刘协流了不少泪,认为王允乃是上天赐给他的忠臣良将。可如今,正是这位忠臣,掌控着整个朝廷!他这个皇帝,依旧还是个傀儡!对王允,刘协实在是有爱又有恨!

“陛下,温侯既然愿立下军令状,这平叛之事,便交与温侯吧!”

王允看向刘协。

刘协这才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点点头,“准!”

说完,刘协又是看向吕布,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情深意切道,“温侯,此去平贼,安全为重!朕在长安,等卿凯旋归来!”

“定不负陛下厚望!”

吕布恭敬的答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确认过眼神……

不愧是身在帝皇家啊!刘协与他在史册上看到的傀儡皇帝完全不同!只可惜,刘协生在汉末,汉庭大厦将倾,否则的话,也不失一名合格的帝皇!

吕布,刘协两人的异动,让王允眉头更是紧皱,不由自主的抚摸起下巴三尺白须起来。

而一旁的李肃,则是羡慕嫉妒恨的看向吕布!陛下这样的目光应该在他的身上的啊!他可是西汉飞将军李广之后。陛下最认可的忠臣,也应该是他!

可为何如今,他却成为了众人嫌弃的小人!而那三姓家奴吕布,背信弃义之徒,反而成了大汉的忠臣。

这,究竟是为何!

第十四章 牛辅,我反掌可擒之!

征战陕县,自然是需要精兵强将,可是令众人惊讶的是,吕布竟然下令让张辽所率领的三千狼骑留守在长安!要知道,这三千狼骑,可是吕布麾下并州军中最骁勇之士,三千狼骑,可敌上万精兵!在诸多大战之中,只需狼骑一个冲锋,敌阵便是不攻自溃。可就是如此精锐之师,吕布竟然让其留守长安。而且不仅仅是张辽,吕布还让宋宪侯成两人各领两千精兵留守在长安。

“牛辅,无能之辈,我反掌可擒之!”

面对众人的质疑声,吕布却是说了一句颇为狂妄的话。但这句话,却让吕布麾下众将皆是升起巨大的信心,并州军天下精锐!更有天下第一的吕布,何惧那依靠裙带关系才升上来的牛辅?

三日后。

吕布率领账下成廉、魏越、曹性、郝萌、高顺五员将领,共计一万两千精兵征伐牛辅。

“文远,留守长安的重任,只有交付于你手中,我才能放心!”

吕布盯着张辽,嘱托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温侯府的安全便由你负责了。”

“奉先放心,末将必誓死守卫温侯府!若府中有任何意外,辽定不会活着再见奉先。”

张辽脸色肃穆道。

“不可如此!”

吕布面色一变,呵斥道,“若府中有什么意外,你也不能死!就算是你之失责,也必须活着见我请罪!没有我的命令,你绝不能死!”

“诺!”

张辽正声道,眼眶却是有些红润!他明白吕布对家人的重视的。如今吕布远出征伐,却将家室交付于他,对其如此信任!若是温侯府真的有什么意外,还有何面目再见?

“嗯。”

吕布轻轻点头,又在张辽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使得张辽大为吃惊,“温侯,你竟然有如此想法?”

“在这长安等着我!”

吕布盯着张辽,“还有一事你需要谨记,这宋宪侯成两人,虽是随我从并州一路征战过来的,可是没有我在身边,难免有些想法,你可得好好看住他们!”

“奉先放心!”

张辽正声道。

“那就行了。”

吕布微微一笑,其实他的担心,只是有点儿多余的。在长安,有张辽三千狼骑,足以震慑许多不轨之人。再者,宋宪侯成两人虽然随着魏续背叛了他,可那也是在白门楼,他穷途末路之时!况且还是他前身赏罚不明造成的。

“大军,开拨!”

初起的朝阳下,吕布头戴紫金冠,身披百花袍,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一挥,高声喝道。

轰!

大军,启程!

而在长安城墙上,严氏,宋宪,侯成等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望着吕布那道身影逐渐远去,宋宪侯成两人皆是悠悠一叹!

“可惜,未能再与主公一同去征战了。”

“好了,主公将留守长安的重任交与我等,乃是信任我等!放在平日里,留守长安的这重任,哪能轮到我等手中?”

“说得倒是……”

宋宪侯成两人的目光皆是一亮,留守长安的重任可不轻!吕布乃是出了名的顾家的,如今将家室的安全交与他们,乃是对他们最大的信任!若是他们这次能够做得极为完美的,从此之后成为吕布的嫡系部队,也不是不可能!

新丰。

在得知吕布率领大军征伐牛辅而来,新丰的守将徐荣胡轸立刻在新丰迎接大军的到来。

在董卓死了之后,西凉也有一部分降了朝廷,而其中名气最大的便是段煨,徐荣以及杨定胡轸了。而段煨杨定此刻在长安守卫,而徐荣胡轸则在新丰镇守,防止叛军杀向长安。

“末将徐荣(末将胡轸)拜见温侯!”

新丰共有五千西凉精锐。而主将,则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徐荣。不比演义中的徐荣,在正史上的徐荣可是一员悍将,先败江东猛虎孙坚,后败曹操,鲍信联军,可谓是威名在外。而胡轸,此时也只是他的一员副将而已。

“不必多礼!”

吕布看了一眼徐荣,胡轸。

他与两人之间也是相识的,不过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此刻见到两人,也是起到了一丝爱才之心。这两将,都算得上悍将啊。尤其是徐荣,能够击败孙坚与曹操的人物,再怎么着,也得算当世二流名将吧?

“温侯请,末将已为温侯备下酒席!”

徐荣道。

可吕布伸出手,直接拒绝道,“酒席便不必了!子兴,与我说说目前的情势吧!”

“诺!”

徐荣回道。

在徐荣的介绍下,吕布也算是明白了如今的情势。在董卓死后,西凉军可谓是人心惶惶,就是连徐荣,段煨这些昔日的将领都是投靠了朝廷。自然令诸多西凉军士卒心生降心,毕竟朝廷乃是正统,他们可是从昔日的正统变成了叛贼。只是可惜,长安传出来王允要对西凉叛逆全部诛杀殆尽,不予受降的风声,使得西凉军士卒心生凉凉。

在这情势之下,驻扎在华阴的西凉军统帅董越赶往陕县求见牛辅,欲要商议一下该怎么办。结果谁知道在陕县的牛辅脑子一抽,卜了一卦,说是火吞金,外谋内的卦象。牛辅听了这话,怀疑董越要谋害他,二话不说将董越咔嚓了,顺便接管了董越的军队。

一直以来,吕布从正史上看到这段讯息后,都感觉有点儿荒唐。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代,听到这个消息时,吕布只感觉太为滑稽了!这牛辅,也是可以了。还有董越,恐怕死得挺冤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哇!

“董越素来受士卒所爱戴,而此次被牛辅无缘无故诛杀,想必其麾下也是不满!不趁此时攻击牛辅,更待何时!”

吕布正声道。

当即命令魏越率领三千精锐以及郝萌的三千精锐为先锋,攻取华阴。而大军,则随吕布快速行军,务必要在十日之内,连破华阴,湖县,抵达弘农。

兵贵神速!

吕布要在牛辅还没有完全消化好董越好势力之前,给他沉重一击!否则一但等牛辅彻底消化好这些势力。那壮大的西凉军,吕布啃起来,可就疼了。

第十五章 出师告捷

落日的余晖下,身穿战甲的士卒正在打扫着战场。“汉”字大旗已经高高竖立在城墙之上,与之对应的,还有风中飘扬的无数面用隶书所写的“吕”字大旗。

“一日攻破华阴!这也太不过瘾了!”

站在华阴城墙上,魏越砸吧砸吧嘴,在他身边,站着两人。他的弟弟魏续以及飞熊营的将领郝萌。

受吕布之命,魏越与郝萌分别率领各部兵马为大军先锋。吕布命令他们在十日之内,一路攻略城池,抵达弘农。接到这个命令的魏越可谓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事实上,魏越正喜欢先锋一职,为大军开路!此次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做到!然后打着鸡血的魏越与郝萌率领数千精锐兵临华阴时,还没作热身攻打呢,华阴便是自己乱起来的。许多士卒纷纷打开城门,像是迎接着王军的到来。

“大兄,有何抱怨的,我们能够攻破华阴,定是大功一件!”

魏续笑道。

他乃是魏越之弟!也是并州魏家子弟。他们都算得上与吕布有近亲关系,乃是吕布母亲这一支的。再加上魏越勇武,在并州军中,与成廉一样,成为吕布最信任的将领。而魏续跟随着他兄长魏越,也是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在刚刚的华阴一战中,魏续便是砍下了三个西凉兵的脑袋。

“哼,如此功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魏越不屑的冷哼一声。

在一旁的郝萌连连点头,“承飞之言甚是!我看这西凉余众,都已经成为惊弓之鸟,我大军一至,纷纷弃械乞降。我等正应该一口气,连下几座城池。或许温侯大军未至,弘农,已为我等攻下!”

自吕布苏醒之后,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令郝萌害怕,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几乎是看透了他心中的一切想法!本来与李肃走得甚密的郝萌未免做贼心虚,如今正迫不及待的想以战功来向吕布表明忠心。

“正该如此!”

魏越点点头,“魏续,你在此地镇守,迎接大军到来,郝校尉,你我二人为大军开路,再下几座城池!”

“诺!”

魏续,郝萌两人答道。

在董越死后,华阴乃至弘农一带,西凉军甚无战意,大多士卒为董越愤愤不平。于是朝廷大军一到,可谓是纷纷开城乞降。这也就使得了吕布大军还未到,威名却传遍四周。

三日后。

吕布率领大军抵达华阴,却见魏续亲自出城迎接,让吕布对于这位日后自己麾下的骁将高看了几眼。

“禀报温侯,这是先锋传来的战报!”

士卒将一份战报递到了吕布面前。

吕布打开看了几眼,面色大悦,朝着诸将到,“先锋立功,出师告捷!魏越与郝萌在数日之间,连破华阴,潼关,湖县,如今都已抵达弘农!看来,等大军到弘农之时,弘农都已经破了!牛辅枭首之日,已不久远!”

“为温侯贺!”

诸将纷纷齐赞道。

在吕布等人高兴之时,陕县,牛辅大营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怒吼声。

“这该死的董越!”

牛辅怒吼道。

在帐营中,则是牛辅帐下诸将,分别立于两边,见牛辅发怒,也不敢出声。但心里,估计也是得吐槽的。

董越,早就被牛辅咔擦掉了。他还没骂你,你居然又骂他了!这几天传来的战报,无外乎就是几座城池接二连三的被朝廷大军攻破。而朝廷派下来,率兵平叛之人,正是赫赫威名的并州军温侯吕布!这可是天下第一猛人!想当初,他们西凉军的第一勇将,那位在虎牢关下杀诸侯上将如同切瓜般的华雄,在吕布手下都过不了三招。一想到此,他们就有些畏惧。

可惜,朝廷早有严令!王允小儿,根本不接受他们这些将领的受降,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解散军队,远遁他乡,要么起兵反抗,一条路走到黑。如同他们这般,早已经习惯了戎马一生的生涯,让他们放弃军队,远遁山林,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只能反抗了!

“诸位!吕布大军就要来了,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发了一通怒火的牛辅,看向账下诸将。

“主公,我觉得吕布虽勇,可却无智,不过一匹夫耳!在长安谋诛太师,我西凉军上下无不对其痛恨不已!今日吕布小儿率领大军前来,我等正好杀了他,为太师复仇!”

一员威武将士高声道。

牛辅看去,乃是他账下校尉李蒙。面色微微不悦道,“这吕布大军还未到,先锋便是已经连下数座城池!其势不可挡,如何杀之?”

“主公你不知,这吕布如今麾下也不过万余精锐罢了。而且最为骁勇的狼骑还被其留守在长安。我大军有三万精锐,何惧吕布区区小儿?”

又一将道,众人视之,乃是李蒙的好友,王方。

“话虽如此……”

牛辅还是不大放心。不知为何,自从卜了那该死的卦象后,他对于内部总是担心。纵然杀了董越,可这畏惧感还是没有消除,尤其是如今虽然吞并董越部众,可却时常听到他们对于董越的怀念。这让牛辅很没有安全感。

“主公,我等二人愿各自统帅一千铁骑,在吕布小儿大军远道而来时,攻其营盘!定能大胜!”

李蒙王方同时出声道。

西凉军,如今乃是有四千西凉铁骑。除了牛辅自统帅两千铁骑外,便是李蒙王方两人各自统帅一千铁骑了。这也是他们有如此信心的原因。西凉铁骑,目前乃是天下第一的骑兵!无可否认的第一!

“好!”

望着两员爱将,牛辅大喜,“有两位在,我有何惧!若那吕布来了,我定要与他堂堂正正一战!太师死了,可我西凉军精锐尚在!诛杀吕布,我等便收拢各地西凉部众,反攻长安!诛杀那王子师!”

“诺!”

帐下诸将,齐齐高声。

正在众将气势如虹之时,一士卒闯入帐营,“禀报主公,营外有一文人求见,说是姑臧人,乃主公同乡。”

“我的同乡?”

牛辅微微皱眉,继而面色大喜,“快将他请进来!”

第十六章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想单挑?

数日之后,吕布先锋魏越,郝萌两人率军攻破弘农,占领弘农。

汉初平三年,五月十四日。

面对吕布的朝廷大军,牛辅也是率领三万西凉军精锐在陕县外的一处平原上与吕布大军诀一死战。

“牛辅,天兵到此,还不引颈受戮!”

吕布怒喝道。

在吕布对面,牛辅看着敌军之中,身穿金甲,胯下赤兔,手中一杆方天画戟的吕布,双目也是红了,怒道,“吕奉先,背信弃义小儿,三姓家奴!在长安谋害太师,今日我定要为太师复仇!”

“哈哈哈!就凭你?”

吕布不屑的看了牛辅一眼,手持方天画戟,赤兔马一个冲刺,便是到了两军之中,傲视着西凉军众人,“你们是一起上,还是想单挑?”

单挑?不可能单挑的!虎牢关前,吕布不知道诛杀多少位诸侯上将!跟吕布单挑,无异于找死的行为!

“吕布小儿,莫要猖狂!”

“欺我西凉军中无人乎?”

吕布纵然为天下第一猛将!可是百战之军,自然也有骁勇之将!吕布的挑衅,无异于是让众人皆怒!在牛辅身后,四位西凉骁将一齐冲出。

“快哉!”

望着那四将,吕布胸中仿佛有什么要蹦发出来一样,整个人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热血,沸腾起来!

方天画戟挥动,赤兔马犹如一阵风一般,朝着四将奔去,在这一刻,吕布才是那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天下第一猛将!睥睨天下,纵横驰骋疆场之上。

“啊!”

赤兔马的速度犹如飞起来一般,在赤兔马的爆发之下,吕布身上的披风都已经飘扬起来,望着迎面而来的一将,手中方天画戟只是一扫,那速度与力量联合起来的劲风,都让迎面而来的一将面色一变。慌忙将手中长刀格挡,可是方天画戟的力量如何之大?来将还来不及反应,便是被方天画戟击中,整个人从马上飞了出去!

“拿命来!”

在此时,两员将领才同时到达,见单单一击,吕布便已经秒杀一人,齐齐变色,两人同时挥起武器朝着吕布袭来。

“滚!”

吕布大喝一声。

手中方天画戟一挥,一将头颅飞走。而另一将的长枪也快到吕布胸前,只见吕布未收回方天画戟,单单用左手直接抓住袭来的长枪,轻轻的一拉,又一将被硬生生的从马上给抓了下来,跌落下马,生死不知。

“温侯无敌,温侯无敌!”

见吕布连斩三将,麾下将士早已经是士气大增,纷纷怒吼起来,战鼓被锤得震天响,仿佛整个大地都被震动!

“吁!”

说时迟,那时快!别看吕布连斩三将,看似用了不少时间。可是前前后后也就数秒钟!而齐来的四将中最后一将,也仅仅只是因为马慢,迟了数秒而已!可就在数秒内,三将皆死!最后一将哪有什么战意?吓得头皮都有点儿发麻了,立刻调马回头,朝着自家阵营逃了回去。

“哪里逃!”

吕布喝了一声,胯下赤兔马一声长鸣,瞬间追了上去,高高抬起双蹄,而吕布则居高临下,手中方天画戟高高举行,朝着下面的逃的一将狠狠挥下……

“蠢猪!”

牛辅见连逃回来的战将都要被吕布追上来宰了,整个人的双目都红了,但心中却是升起深深的畏惧感。

“咔擦。”

“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四将仅剩的最后一将连人带马都被吕布的方天画戟分成两半!而也在此时,从西凉军的阵营中飞来一支冷箭!

“温侯小心!”

曹性见西凉军阵营中竟然飞来一支冷箭,面带一丝怒色,高声提醒吕布,同时瞬速拿起强弓,对准着西凉阵营之中暗箭袭人。可还没有等其射出,便听见吕布一道怒吼,“西凉小儿,竟敢暗箭伤人,看箭!”

两军面前,只见吕布左手瞬速从马的一侧抽出强弓,而右手则快速的将刚刚接到的一箭搭在了强弓上,看似都未曾瞄准,便是疾射出去。

“咻!”

数十步内,吕布一箭,正中牛辅身边的一员将领身上,正是刚刚暗箭伤人之将!

“王方!”

牛辅听到一声悲呼,原来是他身边的李蒙悲痛的高呼,刚刚被吕布一箭穿喉的,正是与他关系甚密的王方!王方见吕布大展神威,连斩三将,在其想要斩杀第四将时,再也忍不住,掏出弓箭欲要射死吕布。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竟被吕布一箭毙命!

“吁!”

在此时,吕布胯下的赤兔马才停了下来!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如下凡之魔神,傲视着面前数万西凉精锐!

可在此时,数万西凉精锐,望着吕布那道身影,心中齐齐升起一丝畏惧!

一切,不过短短的数分钟。

吕布连斩四将,箭射一将,其凶威,何人不惧?

“吕奉先!”

李蒙猛然抬起头来,那仇恨的双眼盯着吕布,爆出一声怒吼,“吾誓杀汝!”

“杀!”

一声吼!

李蒙自然不会傻傻的再自不量力的上来诛杀吕布,而是一挥手,率领麾下的西凉铁骑,冲向吕布!

到这时候,自然就是双方士卒交战之时了。在短短的片刻钟,牛辅麾下大军便是与吕布麾下大军碰撞在一起!在这天地之间,开始封建时代最为残酷的冷兵器交战起来。

“随我来!”

千军万马之中,吕布朝着成廉吩咐一句,目光朝着牛辅的方向看去,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如今西凉军因为他的凶威,士气大跌!若是牛辅这位主将也死了,恐怕就没有什么战意了。

只是,感应到了吕布的目光的牛辅,升起一丝强烈的危险感,整个头皮都有些发麻,连忙吩咐左右,“快,快退后!”

“啊?”

牛辅身旁一将愣住了,望着交战的战场,“主公,这中军一退,恐怕全军就乱了啊!”

“废什么话!听我的,乱不了!”

牛辅怒吼一声。

在左右的护卫下,牛辅大军的中军大纛还留在原地,而牛辅本人则是退向大军后面去了。

第十七章 趁夜袭营

营帐之中,吕布面色有些阴沉,双方激战数个时辰,最后也算不上分个胜负,西凉军固然是损失大了点儿,可是己方的伤亡也不小。

“西凉军,不愧是天下第一精锐!”

吕布心中暗叹。

今天这一战,纵然他麾下士卒要比西凉军少,可是他连斩四将,更是箭射一将,大大挫败了西凉军的士气。再者吕布受朝廷之命,名正言顺的率领大军平逆,而西凉军却是逆贼,站在没有理的一方的,这对于西凉军的士气,也是极大的降低!可是就在诸多条件下,西凉军还能与其斗个旗鼓相当,吕布也不得不承认,西凉军,才是如今的天下第一精锐之师。

“哎,若不是那西凉军的骁骑,末将早就率领麾下攻破他们的中军了!”

魏越不忿道。

“可惜文远那三千狼骑未在,否则岂容那西凉铁骑猖狂!”

成廉也是叹道。

双方实力相较起来,还是差不多的。吕布麾下有一万两千余名并州精锐,再加上徐荣胡轸的五千余西凉兵,大概也算得上将近两万,而牛辅军也不过三万!只是牛辅军中有四千铁骑,而吕布这一方,也不过才两千狼骑罢了。在这种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从古至今,能够以步克骑的战例可谓是少之又少!

“怎么,与西凉军一战,吓破了你们的胆子不成?西凉军是精锐,可那牛辅,不过一蠢夫耳!”

吕布扫了眼帐下诸将。

在吕布一激之下,诸将皆是不忿了,他们可都是经历百战之将,什么恶战没有打过?怎么会胆怯?

“主公,我等不惧!”

诸将齐声道。

“好!这才是我吕布的麾下!”

吕布高喝一声,将案桌上的佩剑挂在腰间,“尔等且退回去!记住,今晚告诫所有士卒,夜不脱甲!若有军令,我要你们能在半刻钟之内将大军集合!”

“诺!”

诸将听令,纷纷退去。

而吕布却叫住了高顺,“循义,你别走!”

“主公。”

高顺站得笔直,看向吕布。

吕布看着高顺,这一位,在历史评价上,可谓是极为之高。在后世中,高顺更是被万千铁粉喜爱。一是因为高顺忠义,至死追随吕布,乃是在白门楼中,陪吕布一同殉葬之人。二则是因为义勇双全,统帅力非常,可以说高顺不死,其成就,不下于张辽!

人称高顺“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每所攻击,无不破者!仅凭这一句,便是知晓陷阵营的勇猛了。而吕布如今令高顺组建陷阵营,也是想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陷阵营弄出来!让他真正的见识一下,什么是每所攻击无不破者的精锐之师!

“循义,今日我看了你的陷阵营,骁勇非常。”

吕布夸奖道。

可高顺面色严肃,无半分喜色,“主公过奖,这陷阵营之将士,本就是我大军中最精锐之卒!我掌军时间太短,还未能做到号令一致,如臂使指的地步。”

“循义,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吕布叹道,“此战之后,我欲让你率领这部兵马,成为我麾下最精锐之师。我希望陷阵营日后能为我所向披靡,能够做到每所攻击,无不破者的悍勇!”

吕布的话,令高顺微微沉默下去。良久之后,这才正视吕布,“主公,若给我一月时间,我不保证能够做到每所攻击,无不破者的地步,但我能保证,从我之内,全营将士上了战场之后,能够做到永不言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好!”

吕布示意高顺坐下来,笑道,“此战之后,陷阵营要何装备,尽管和我说!我会给陷阵营最精良的装备以及军械!”

“多谢主公厚爱!”

高顺坐下来,依旧是正着身子。这一点儿,吕布总感觉高顺像极了后世军人!那种铁骨铮铮的军人!看向高顺的目光带着一丝赞赏,“循义,这陷阵营,你觉得你最多能够统帅多少精兵?”

“七百余众,已是极限。”

高顺说到这时,看向吕布的目光还带着些许惊讶,毕竟他的统帅能力,只有他自己知晓,吕布让他刚组建陷阵营,正好便是他的极限!想到这,高顺又加了一句,“超过七百余众,则质量势必有点儿下降!若是后期统帅时间久了,倒是可以扩大陷阵营之规模。”

“很好!”

吕布大笑一声,“好了,还有一事,循义你可知我今日让将士夜不脱甲的意图?”

“主公担心牛辅会趁夜袭营?”

高顺道。

“不愧是高循义!”

吕布听着高顺的回答,很是高兴,“还有一点儿!”

“主公还欲趁夜偷袭牛辅大营。”

高顺继续回答。

“不错!”

吕布点头。

高顺沉默片刻,“两军今日交战,互有损伤。但西凉军伤亡较大,再加上今日一战,士气大跌,再者牛辅诛杀董越,也是让那些董越旧部不满。在我军威势之下,或者确有哗营之事发生。主公可暂且观望,若牛辅军中有异变,即可出军!”

“循义之言,正合我意!”

吕布摩挲着剑柄,高顺的表现,已经大大的让他惊讶了。牛辅军中可能发生异变的事情,吕布也只是因为出自于对这段历史的了解,知道才敢如此断定的。而高顺却是能够根据各个因素,从而断定出来。这种统帅的能力,不愧为一良将。

想法只是一瞬间,吕布看向高顺,正声道,“今夜,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诺!”

高顺回道。

不知温侯为何断定牛辅军中必有异变,可高顺倒是也很识趣的没有再询问。反正一切结果,今夜,定能知晓。

夜到子时。

月亮一半被掩藏在乌云之中,半露琵琶半遮面的模样,昏暗的月光,洒在道路上,整个,夜幕,也已经降临!

两军大营,都是静悄悄的。

可不知何时起,牛辅大营中,火光渐渐多了起来,隐约间传来士卒的喧哗吵闹声。

“主公,牛辅大营,果然传来了士卒的喧哗声!我看,肯定是哗营了!”

成廉忽然闯入帐营中,兴奋的告诉吕布。

“好!传将令,大军迅速集合!”

吕布双目猛然一亮,中气十足道。

第十八章 陷阵营,进!

在黑夜中,大军要迅速集合只怕是极为困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时代一但发生夜袭的事件,一支大军就有可能直接被击溃。再者,在这个时代,许多士卒营养不良,导致有夜盲症,在黑夜中,视线极为短暂和模糊,也是导致士卒溃乱的原因。

不过,很显然,吕布的军中,现在还是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或许是因为吕布的命令,夜不脱甲,让众人有了点儿防备,在加上这些可都是精锐之师,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是聚集好了大军。

吕布在下达了一条条的军令之后,便是亲自率领大军向着牛辅的大营发动了进攻。

越是接近牛辅营中,便是越能听见牛辅营中传来的喧哗声以及吵闹声,以及映入眼帘的火光。吕布双目露出一丝精光,手中方天画戟一挥,“杀进去!”

随着吕布的一声令下,大军犹如恶狼一般,朝着牛辅的大营扑去。而此时,牛辅的大营,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计了,中计了!”

可是吕布不知道,在大军进攻的那一刻,黑暗中,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他。眼看吕布已经冲入大营,牛辅兴奋的大喊一声,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回过头来,望着身旁的一位略显富态的男子道:“多亏文和之计,吕布那小儿,果然落入我的圈套中了。这一战,定要杀他一个片甲不流,诛杀吕布,为太师复仇。”

“呵呵。”

面对牛辅那兴奋的模样,姑臧人贾诩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表情。算上来,他从军的年龄也不低了。早在董卓祸乱雒阳时,他便是已经在董卓军中效力了。如果算上在西凉待的那些日子,那军龄更早。在这乱世,有的人为了钱财,有人为了女人,有人为了权力各自征战不休。而他贾诩,仅仅只是为了自保!

时逢乱世,诸侯互相争战,正如五百多年前的春秋一般,在这乱世中,唯有功名利禄算什么?活下去,才是最好的。贾诩看着面前喜悦的牛辅,默默不发一言,今天白天的战斗,贾诩便是明白,他眼前的这位“主公”显然没有什么大用。未战先怯,身为一军主帅,竟然不敢坐镇中军,否则的话,以西凉军的骁勇,白天的一战,也不会败!

当然,牛辅的行为,贾诩不看好,但也不会劝谏。毕竟这种行为,他没少干,唯一区别不同的是,他只是一位谋士,牛辅而是一位主帅罢了。

“吕布骁勇,绝对不能放他走了!”

牛辅眼看着身在包围圈中的吕布奋勇突围,怒喝一声。

“诺。”

牛辅身边的几员将领领命道。

可就在此时,一卒疾奔来道,“主公大事不好了,那董越余部竟然真的哗变了!率军攻击我军营盘,四处纵火.......”

“什么?”

牛辅猛然瞪大那犹如牛眼一般大的眼睛。

贾诩也是微微皱眉,他的本意只是让那些士卒假装哗变,进而吸引吕布落入圈套之中。可没有想到,这些士卒竟然真的哗变了!这牛辅平日里得多么不得这些士卒之心?

“文和,如今该如何是好?”

牛辅瞬间没有了主意,转而询问贾诩道。

“主公勿忧,这些人无需在意。只需击败吕布,这些人自然无大碍。”

贾诩回答道。

“正是。”

牛辅点点头,“传令,立刻将吕布诛杀!”

诛杀吕布?贾诩暗自摇头,今日之局,本就不是必死之局,要想就这样诛杀吕布,谈何容易?那可是一头猛虎!看牛辅如今模样,贾诩暗自摇头,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牛辅恐怕坚持不了李傕郭汜两人的救援了。

乱军之中。

吕布脸色极为阴沉,竟中牛辅之计!

“吕布小儿,你已经中我主公之计!今日我定要诛杀你,为我贤弟王方报仇!”

西凉军中,李蒙看见火光照耀下的吕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高挥长刀,战马掠过,夺走一名名并州军士卒的生命。

“兄弟们拼了!我们为温侯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成廉血染铠甲,眼眶红欲滴血!

“杀!”

曹性手执一剑,也是杀出了血气。在他身边的可都是并州最精锐的狼骑啊!这些人,乃是他的全部!可此时,却一个个的死在西凉铁骑的屠刀之下。

“想要我吕布的命,就过来取吧!”

吕布闪现一丝不屑的笑容。

方天画戟所过之处,无一人能够存活。吕布犹如一尊无敌的战神,纵横在天地之间,眨眼间便是十数条性命丧命在他手上,而看了吕布的勇猛,李蒙都是暗自咽了咽口水。

想要亲自结果吕布的性命?只怕还没有到吕布的身边,便死在了方天画戟之下了。

“无敌!无敌!”

见吕布一人独自杀出一条血路,成廉等人的嗓子都喊得嘶哑了,一时间,士气大增,跟随着吕布冲杀出一条血路!

“给我堵住缺口!”

李蒙气得怒吼,“诛杀吕布者,赏万金,升三级!”

大军外围。

高顺盯着那火光冲天的大营,以及震天的厮杀声,脸色十分严肃,“承飞,事情有变,我二人应进军敌营。”

在高顺旁边,魏越微微皱眉,“高循义,温侯的军令乃是让我等在这里固守,伏击溃兵。擅自离开,军法处置!”

“为将者,应当辨识全局。”

高顺板着脸,“大军进入牛辅大营中已有一刻钟之久。若是夜袭得胜,这一刻钟,周围早应该有溃兵溃逃。可我们可曾看到一个溃兵?再者,看敌营火光遍地,厮杀声却是不减,若是夜袭成功的话,敌营军心早就崩溃,满营皆是火光,岂有再战之心?”

“军法不容情,可军情紧急,为将者,当应有随机应变之权。”

高顺寥寥几语,令魏越神情猛然一变,“你是说温侯有可能中敌将之计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救温侯啊。”

“嗯。”

高顺目光坚毅,在他身后,七百陷阵之士昂首等待高顺之令。

“陷阵营,听我号令,进!”

“进!”

天地,为之震荡!

第十九章 第一毒士

大军,仍旧在激战!

可是李蒙已经并无战心了,望着不远处依旧如魔神一般的吕布,李蒙心中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凶神,难道不知疲倦吗?整个一个时辰,死在他手下的西凉军士卒,不知多少!

无论是他多少次的围困,吕布总能率领麾下杀出一条血路来!似乎只要吕布在,这天底下,便没有他杀不出去的包围!若是一般人,在这重重包围下,只怕早就无力回天了吧?毕竟整个西凉军中最精锐之卒,都在这儿。

“李校尉,走吧!”

麾下有人谏议道。

“大势已去!我听闻董越麾下那群人已经反了!而在我们的外围,也是被一支精锐之师给杀出一道口子……内外夹攻!我军,已无回天之力……”

“报,主公已经率领其心腹收敛了金银财宝逃了……”

“吕奉先!有生之年,我定要拿你头颅,以祭我贤弟王方!”

李蒙怒喝一声!

大军已败,他自然也不会有求死之心。正欲匆匆率领余下的西凉铁骑逃走,确不料,迎面撞上一支精甲齐全之步卒,气势非凡。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这支大军,给李蒙的感觉,极为不一样!纵然看起来只有数百人,可是气势却是令人望而生畏!而为首一将,如同一颗顽石一般,拦在了他们面前。

“杀!”

李蒙高喝一声,胯下之马忽然加速,目标,直奔敌将!

乱军之中,没有比斩将还能快速击溃敌方士卒的办法了。将为军之胆,更是一军统帅!一将若死,那么他麾下的士卒,也就无人再指挥。

可是,面对极速奔驰而来的李蒙,对面的将领似乎丝毫没有所动,不动如山!只是那坚毅的眼神,却充满着强烈的自信!

“轰!”

双马交驰而过。

李蒙的身躯,狠狠的跌落在地!

而诛杀李蒙的将领,依旧是不为所动。抬起手中带血的剑刃,“踏破敌营!”

“踏破!”

李蒙之死,未能让高顺激动。却让身后的陷阵营的将士激动万分!见主帅斩将,士气高涨。

一场大战,厮杀可谓之惨烈!

时至黎明,战事方才停息。

大战之后,都是一片废墟,残骸,以及满地的尸体!

吕布全身浴血,可是还没有换甲,便是拦截住了一批俘虏,“牛辅何在?”

“禀温侯,牛中郎率领其心腹往西逃去了。”

俘虏回答道。

“嗯,带下去吧!”

吕布挥挥手,让押着俘虏的士卒将俘虏带了下去。

在另一边,成廉高兴的走了过来,“温侯,此战乃是大胜啊!只可惜,让牛辅那小子跑了!”

“呵呵,他跑不了的。”

吕布倒不在意,牛辅,算得了什么?

他在意的是,今天夜袭这一战,为牛辅出谋划策的为谁?为何知晓他吕布定会来袭营?吕布可不相信,牛辅那小子会设计让自己中圈套的!从牛辅两次逃跑就能够看出,这小子,连李傕郭汜都不如!如今仓惶西逃,估计是去投奔中牟的李傕郭汜去了。

继续在各营转悠了一圈,吕布忽然见到了高顺走来,“主公!”

“循义啊!”

吕布笑了,“今夜之战中,陷阵营可伤亡严重?”

“禀主公,陷阵营伤亡并不大。”

高顺道,“有一事,还望主公诀断!”

“何事?”

“我在乱军之中,擒获一名正欲逃亡的俘虏!听闻乃是牛辅同乡,颇受牛辅重视,故前来与温侯禀报!”

“哦?”

吕布听到高顺的禀报,心神忽然一荡,“将其带到我帐营中去吧!”

“诺!”

片刻钟后。

几名士卒带着一位略带富态的男子走入了帐营内。只见这位男子衣衫凌乱,满头灰尘,脸上更是有点儿微肿,模样,极为凄惨……

吕布“大惊”,连忙上前,“哎呀,文和,到底是谁将你打成这副模样?”

没错,吕布面前的此人,正是一代毒士贾诩,贾文和!吕布在雒阳曾经与贾诩有过几面之缘,所以一眼便能够认出来。

见到吕布,贾诩也没有什么节操的迎了上来,“啊,原来是奉先!奉先啊,昔日一别,没想到今日能够再见。哎,想当初我便想跟随奉先的……”

“……”

吕布将营帐中的众人全部赶走,斜着眼睛看向贾诩,“托文和之福,昨夜一战,我险些死于乱军之中啊!”

“奉先勿怪!我也是在其位,谋其职!”

贾诩叹道。

“好一个在其位谋其职!贾文和,你说你想跟随我?”

吕布盯着贾诩。

话音刚落,贾诩极为干脆的朝着吕布一拜,“主公!”

贾文和,你的节操呢?

这么送上来的顶级谋士,让吕布很怀疑,这贾诩,到底是不是有实力了。就算是李儒,好歹也让吕布费了不少口舌。这贾诩倒好,纳头就拜!

“文和,我可早就闻你大名了!今夜一战,令布欣配至极!可笑若不是那牛辅无能,恐怕我也不会如此轻易胜过这西凉精锐啊!”

该作的姿态,自然还是要做的。吕布现在就想将自己礼贤下士的名声给弄出去,可是他这一招,对于贾诩来说,倒不是颇为在意,“主公能胜牛辅也是迟早的事情,那牛辅败在主公手下,确实不冤,我之计策,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也是无用……”

“呵呵!”

见到这副模样的贾诩,让吕布总感觉不得劲?但不管贾诩是真降也好,还是假降也罢,既然贾诩入吕营,就不可能出去了。想到这,吕布就很满意,“文和一夜辛苦了,还是早点儿回去歇息吧……”

“正德,带贾先生回营帐中休息……”

吕布招呼着成廉进来,吩咐道。

在贾诩的淡笑中,成廉随同着贾诩一同走了出去。而此时,高顺与魏越两人同时走了进来,见到吕布第一眼,直接跪拜道,“主公,我等二人前来请罪!”

“快快起来!”

吕布见高顺魏越两人跪拜,连忙道,“你们有何罪?”

“未遵军令,使得牛辅逃脱!”

高顺,魏越两人同声道。

牛辅逃脱,让他们两人颇为自责!如今大军大胜,可惜就是牛辅未曾擒住!连带着这大胜,都要减上几分了。毕竟没有擒获敌军主将,真正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大胜。

第二十章 收服徐荣

“昨夜若不是循义与承飞两人,恐怕我还走不出敌军的包围。你两人有大功,何至于有罪?”

吕布说着,还询问了昨夜高顺两人率兵救援时的情景,听到魏越据实回答后,心中也是颇为感叹,名将就是名将!高顺能够根据大局,从而来判断一场战事的结果,并且有随机应变之能,这在冷兵器时代中,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了。

“牛辅虽逃,可我料数日之后,必有人将其头颅献于帐下!”

吕布轻轻说道。

可对于吕布的话,高顺和魏越两人并不是那么肯定。他们并不清楚吕布为何如此笃定牛辅必死,但他们还是躬身为吕布祝贺,“若如此,为主公贺!”

“主公,主公!”

就在吕布与高顺两人交谈没有片刻钟时,成廉又走了进来,一脸急色,“郝萌将军阵亡了!”

“什么?”

吕布与高顺,魏越两人齐齐变色。

尤其是吕布,脸色极为的阴沉,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甲胄都未脱下,面色沉痛道,“快带我见见郝将军遗体!”

战争,总会有人死亡。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自从踏上了战场,谁也不敢肯定,下一个倒在战场上的会不会是自己。

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细雨。吕布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郝萌遗体上,在郝萌身上,至少有着数十道创伤!身体上更是有着数支羽箭,看的出来,这位悍将在临死之前,乃是多么的勇武,战死得十分壮烈!

沉默。

吕布未发一声,在吕布身后的诸将也是跟随吕布笔直的站在风雨之中,在他们身后,则是有着数千上万双眼睛注视着,目含悲怆。

“温侯,人死不能复生!请温侯节哀!”

成廉举着一把罗伞,走到吕布身边,沉声对吕布说道。

“子文,死得其所,壮哉!”

吕布说了一句。

这一战,他中贾诩之计,算起来,郝萌确实是为了他挡刀的!率先冲入埋伏圈的本来应该是他吕布,不过郝萌贪功心切,率领飞熊营飞快的跑到了前面,这才导致了受到西凉军的猛攻,力战不敌后阵亡。

“主公!”

诸将望着吕布,齐齐悲声道。

从并州征战以来至今,总有人死,他们跟随吕布征战多年,见过了太多的死人,早已经麻木。可是今天的吕布,却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温侯。

“传我将令,郝萌此战英勇,力战而亡,不堕我大军威名!赏百金,赐其家属。从今以后,郝萌家小,便是我吕布之家小!”

吕布一把推开了上来为其遮雨的成廉,在绵绵细雨之下,高喝道。

“诺!”

所有人同声道。

吕布对郝萌的态度,让他们也是心生感激。因为在这沙场之上,谁也不敢肯定,今日的郝萌,会不会就是明日的自己。

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诸将,以及那数千上万双眼睛,吕布的心情,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的沉重过!他想开口自责几句,可是最后到口的,却仅仅只是那一句淡淡的夸奖!

或许,这便是身为主公的骄傲吧?主公可知错改错,但绝不会认错!

“正德,此战我军伤亡可曾知晓?”

吕布看向成廉。

在吕布的目光下,成廉正着身子,高声道,“禀温侯,此战我军阵亡一千三百三十二人,重伤一百一十六人,轻伤二千一百四十六人。”

“此战胜果如何?”

吕布继续问道。

成廉脸色激动得涨红了,“此战我军,斩首二千余人,俘获五千余人。击溃敌军三万余人,俘获辎重无数。”

在这个时代征战,极少有那么准确的统计的!一般来说,战果都是大略的统计一下。比如说阵亡的将士,以及斩杀敌方的将士……若不是吕布特意申明,从今以后,但凡己方战死之卒,必须精确到一数不差,只怕也只会粗略的记上一笔。

“万岁!”

“万岁!”

听闻成廉说的战果之后,所有人可谓是震惊住了,就是连那些征战沙场的悍将都是有些惊讶。这样的胜利,实在不小!毕竟西凉军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精锐!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是极不容易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吕布,山呼“万岁”!能够取得这样的胜利,自然一切都要归功于吕布了。

“从今以后,但凡我军战死之士,绝不能忽略一个!但凡战死之卒,姓名籍贯皆会统计清楚,发放抚恤金,由大军抚养其家室。”

吕布扫了一眼众人,忽然转身向着身后郝萌的尸体,单膝跪下,正着身子行了一个军礼,满脸肃然。而在吕布之后,所有人也是跟随着吕布的动作,纷纷跪下,对着郝萌,对着面前那些战死的一排排将士遗体,行了军礼!

今日一战,必将为史册谨记!

因为,这便是一代温侯,飞将军吕布正式争霸天下,奠定霸业之基的开始!从此之后,吕布将以霸王之姿,无敌于天下!

纵然是绵绵细雨,等到吕布回到帐营中,也已经是全身湿透了。赶紧换了一套衣甲,吕布这才吩咐着诸将到帐营之中商议一些后续之事。

大战,自然是赢了。

可是战后留下来的事情,实在是不少!尤其是军中没有谋臣,有些事情,那些只会征战的将领们可做不了。对此,吕布也只能表示无奈,以往征战时,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张辽和吕布自己负责,可如今,张辽不在,只剩下吕布一人忙碌着,实在力不从心。

“子文阵亡,那三千飞熊营并无主将统帅。子兴,还劳你暂代这飞熊营主将一职。”

飞熊营三千西凉兵,在郝萌死后,倒是群龙无首。吕布也不曾考虑用其他将领统帅了,目光放在了徐荣的身上。

早在征讨牛辅之前,吕布便是有着收降徐荣之心的,而今日吕布令徐荣暂任这飞熊营主将一职,也就意味着正式招揽徐荣!只见在吕布的目光下,徐荣沉思了一会儿,脑海中回忆起来这么多天来的一幕幕场景,脸色也凝重了。

“末将,万死何辞!”

第二十一章 牛辅之死

帐营内。

吕布掀开帐布,便是看见贾诩正坐在案席上,丝毫不顾形象的,用手抓起肉糜,大吃特吃起来。见到吕布进来的那一刻,贾诩表情愣住了,几乎是在一瞬间,立马将所有的食物放下,还不忘用衣袖将油腻的嘴擦了擦,“主公何时来了?”

“一夜未吃,文和不必在意我。”

吕布走到了贾诩的对面,也是掏出手来,拿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见到吕布这副模样,贾诩纵然脸皮再厚,也难免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这待在西凉军中,有些习惯,倒是被沾染了一些……”

一顿大餐吃完。

酒足饭饱后的吕布这才向贾诩询问道,“文和,我也懒得绕弯子。你今日降我,乃是真降还是假降?”

“主公此话何意?”

贾诩呆楞的看向吕布。

“文和若是真愿降于我,此时也应该向我提出几个条件吧?若真降于我,也该为我献上几策。可文和在此,大鱼大肉吃得淡然自若,却未曾发一言,如此举动,让我如何相信你?”

吕布看向贾诩。

贾诩的性格,他十分清楚不过了。可以说,三国第一人精,贾诩绝对称得上这称号!纵观贾诩一生,跟随过的主公有好几位,但是无论是到哪一位麾下,都是混的风生水起。

有人说,贾诩乃是三国第一毒士!连李儒相比起来,都要狠辣不少。不过在吕布的观察中,心中如今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李儒的毒,乃是为了理想!或者说为了事业!而贾诩的毒,完全是为了自保,为了家庭。李儒,可以为了董卓,不惜背上毒杀刘辩的千古骂名,令天下士子无不想痛而杀之!而贾诩,为了自己,为了自保,教唆李傕郭汜集合西凉余众,反攻长安,致使天下大乱,从此苍生离乱,诸侯混战!

“好!”

贾诩看向吕布,那呆楞的脸,恢复了一丝严肃,“主公既然不相信我贾诩,那便杀了我吧!我贾诩若说真想降于主公,主公恐怕也是不信吧?”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吕布目露精光。

在吕布的目光下,贾诩也是丝毫不曾胆怯的与其对视着!在此刻,两人心中,瞬间都是闪现了一百种想法。

看不透啊,看不透啊…

贾诩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脑袋上一丝冷汗流下。

而吕布,此时脑海中也是天人交战!贾诩啊!这样的顶级谋士,哪里去求?在经历了一场大战的事情后,吕布已经明白,即便是知晓战争的结果以及大势又如何?想要在这乱世活下去,想要成为一方诸侯,谋臣武将缺一不可!

只是,为我用的,则是人才,不为我用的,只会成为祸害!

“咚。”

吕布将腰中佩剑放在了卓案上,整个桌案都是一震。吕布目光盯着贾诩,“文和家室,还在长安。”

贾诩微微一惊,苦笑一声“主公如何知道?”

“若是文和家室不在长安,文和可曾如此痛快的奉我为主?你乃是奉李傕郭汜之命前来帮助牛辅抵抗住朝廷大军的征伐的。如今牛辅大败!文和却奉我为主,若是让李傕郭汜两人得知,恐怕不会放过文和家室。”

吕布说道。

他的这话,一半真,一半假。不过他也一直在怀疑,贾诩自从被其俘获以来,也是极为淡然。联想到贾诩曾谏策反攻长安来看,恐怕贾诩的家室真的还在长安之中!

听闻吕布的话,贾诩脸色也不怎么淡定了,冲着吕布行礼道,“主公英明!”

“哈哈哈!”

贾诩的态度,吕布并不意外。两人心中都清楚,只要确认贾诩家室还在长安,吕布能够有一百种办法,将其找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贾诩也只能暂时在这里落脚了。

“温侯,有人将牛辅首级送到!”

帐营外,成廉忽然闯了进来,高兴的说道。

虽然吕布曾经说过,牛辅的头颅迟早会递入他的手上,可成廉却想不到,吕布的预料竟然这么快!牛辅的头颅,还没有一天的时间,果然让人给送上来了。

可是吕布与贾诩两人并不意外,吕布更是毫不避讳,直接道,“哦?牛辅首级送来了?那让献上牛辅首级的几人进来吧!”

“诺!”

片刻钟后,几个衣甲凌乱的士卒走了进来,看见吕布第一眼,便是齐齐跪下,“拜见温侯!”

“牛辅的首级何在?”

吕布看见几人,淡淡的一笑,轻轻的询问道。

早有左右士卒将牛辅的首级承了上来,吕布掀开红布下的牛辅头颅,眉头微皱。看得出来,牛辅临死之前的表情,夹带着惊讶以及愤怒。一眼看去,便是知晓乃是必为身边亲近之人所害。

“哎!”

贾诩忽然轻叹一声。

看见牛辅的头颅,一时间,他心中也是百味交陈。牛辅是一个蠢夫,但是这样的将领,对于贾诩的待遇都是极为不错的。不管是牛辅还是李傕郭汜,都是将其奉为上宾的!事实上,但凡是这样的悍将麾下,几乎没有什么智谋之士,而贾诩这位顶尖谋士,自然是极为吃香的了。

“贾军师。”

贾诩的一叹,让跪下的几名士卒注意到了,面色微微一惊,尤其是领头的一位穿着甲胄的将领,脸色更是苍白。

“牛辅,对尔等可算不错!”

贾诩盯着几人道。

就是这一句话,让几名士卒的心一下子给跌落谷底!那名领头的连忙向吕布磕头,“温侯,我等虽是牛辅心腹,可平日里早就看不惯牛辅所为!温侯率领朝廷大军前来,我等曾多次劝谏牛辅勿要抗拒大军,可牛辅却未曾听……今牛辅大败,欲要向西逃奔李傕郭汜以报此仇,我等这才将牛辅头颅献上!”

“哦?”

吕布看了一眼那人,“你是何人?”

“末将,胡赤儿!”

胡赤儿拜道。

吕布看了一眼胡赤儿的表情,又看了看贾诩,“文和,这几人,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贾诩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吕布竟然将这几人的生死交与他处置。想到这,贾诩看着那几人的目光,也是微微不善!

这几人,自然是与贾诩有“仇”的。

在大军溃败之时,贾诩本来可以逃脱的,可是若非这几人抢了贾诩的坐骑,贾诩也不会落在高顺手中!再者,牛辅临走之前,也是吩咐这位心腹胡赤儿护卫自己,结果胡赤儿非但没有护卫贾诩,反而直接跑掉了。

“温侯,我等献上牛辅头颅,乃是有大功的啊!”

听闻吕布的话,胡赤儿大惊,望着贾诩也是练练哀求,“贾军师,贾军师,还请贾军师在温侯面前美言几句啊!我等有眼无珠,得罪贾军师,还请贾军师高抬贵手!”

第二十二章 飞骑入长安

“带下去吧!”

看着甲卫们将胡赤儿几人带了下去,成廉不解的向吕布询问道,“温侯,这胡赤儿乃是为了些许钱财便是杀害了其主牛辅,如此不忠之人,温侯为何还要让其带着牛辅头颅去长安请功?”

“呵呵。”

面对成廉的质疑,吕布并没有回答。

只有在其身旁的贾诩心中凛然,看着吕布的目光,不断的变幻着。这种借刀杀人的技巧,贾诩自然能够一眼看出。他道出胡赤儿等人杀害牛辅的真正原因,虽未让吕布直接砍了几人,但也未尝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可吕布这一手,又是将几人,送到了别人刀下!

可想而知,如果胡赤儿等人将牛辅的头颅送到了长安,然而在长安的百官以及王允却听闻胡赤儿乃是见财起意,这才谋杀了牛辅,欲要图个富贵时,自然不会忍受!如此不忠之人,定是要被诛杀的。

“有的时候,杀人,不需要自己执刀啊!”

吕布轻叹一声。

再也未曾多说,吕布起身离开。

而望着吕布的身影,贾诩目光快速的变幻着,在吕布前脚已经踏出了帐营时,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诩有一计,可解主公杀身之险。”

………………

吕布一战平定陕县的事情,消息很快便是传到了长安城中!整个长安为之震动!陕县,牛辅驻扎有数万西凉精锐,对长安虎视眈眈!虽然长安众人都认为定能平定牛辅逆贼,可万万不会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快!短短十数日,牛辅便已经兵败身亡,连头颅都已经传到了长安城中。得知吕布大胜之后,长安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在牛辅授首之后,本来王允欲要重赏诛杀牛辅逆贼之功臣的,结果得知乃是牛辅心腹,见财起意这才诛杀了牛辅,可谓是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胡赤儿等人斩杀!而在朝堂上,一股针对着吕布的声音,此起彼伏。

长安,宣室殿。

百官齐至,刘协正兴奋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百官,心中升起了一股豪情壮志来!

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凉军,果然已经烟消云散了!牛辅逆贼被诛,便是最好的证明!如今的朝廷,才是真正的朝廷!刘协相信,他还年轻,总有一日,定能够亲自掌权,平定一切叛乱,成为汉室的中兴之主。

“陛下,臣有谏言!”

刘协还未高兴多久,百官中便是有人站了出来,“温侯在陕县平定叛逆,自然是国之庆事!可是传闻温侯在陕县非但平定了叛逆,更是收拢了叛军,如今麾下之众,比之牛辅之势更重!”

“陛下,温侯未曾得到朝廷允许,便是收拢贼众,其心,不可不防!”

“马侍中言之有理!”

“陛下,王司徒,如今牛辅虽死,可李傕郭汜之徒尚未被灭!其已在中牟攻破朱儁,如今也已经聚众数万!温侯在陕县收降叛军,恐不能给中牟的叛军起到震慑力!如今董贼刚死,正当是以铁血震慑叛逆之时。”

“…………”

百官一言一语,但中心思想无非一个。对吕布的做法,颇有不满罢了。

想想也是,百官,也是一个利益群体!如今吕布之势,太过浩大了,令百官都有些心悸!

想当初在长安,吕布势力虽大,可好歹也有李肃,王允能够制衡。可如今吕布攻破陕县,收降敌众,麾下精兵数万,在这长安,还有谁能够制衡?

“肃静!”

王允冷喝一声。

百官立刻闭了嘴,而王允朝着刘协看去。只见刘协也是微微皱眉,一方面,他认可吕布的忠义,可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吕布的威势太大了!数万精锐之师啊!若是吕布真的有什么歹心的话,恐怕又是一个董贼!刘协至今都忘不了,董卓是如何掌权的!

从一介区区武夫,成为权掌天下的相父,董卓凭借的,就是他麾下的那西凉精锐!手掌兵权,不服者杀!在董卓的凶威之下,百官皆是待宰的牛羊。这种经历,刘协不想再感受了,百官也不想再感受了。

“王司徒,你认为此事该如何?”

刘协看着王允。

王允沉呤片刻,“陛下,臣认为百官之言,确有道理!温侯此战虽平定叛逆有大功,可未得朝廷允许,私自招降贼众,也是有过!今便功过相抵,大军不予奖励。”

“再者,陛下可急召温侯率领那些降兵归都,交由执金吾李肃统帅!令温侯整顿大军,前往中牟平定李傕郭汜之乱。”

王允的这一番话,让刘协想了想,颇觉得有道理,目光放在了李肃身上,“李肃,你可能执掌这些降兵?”

“禀陛下,臣能胜任!”

李肃走了回来,自信道。

“好!”

刘协点点头,“那便下诏吧!”

汉初平三年,五月十六。

在得知吕布陕县大破牛辅之后,汉帝急诏吕布归都。

数日之后,吕布便是率领自己的亲卫抵达了长安!在暴雨之中,吕布率领数十骑踏入长安。

“奉先怎样了……”

温侯府宅,在得知吕布归来的那一刻,许多人内心都不平静了。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吕布归来之时,身上的鲜血还在滴落!在温侯府宅,一间卧室之内,数名医师正在为吕布包扎着伤口,而在门口之外的严氏,脸色焦急的对成廉询问道。

“末将有罪!”

成廉低下头颅,“夫人,温侯在回长安的途中遇袭!都是末将未曾将温侯护卫好!”

“你说什么?奉先,遇袭……”

严氏听到成廉这话,只感觉一阵心慌!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有摔倒!

“夫人,小心……”

见严氏差点儿摔倒,成廉也是慌了,“温侯的伤并无大碍,夫人不必如此惊慌,末将已经找了最好的医师为温侯医治,以温侯的身体,想必没有数日,定能安好的。”

“妾身要进去看一看奉先!”

严氏说着,便要进去,可是成廉拦住了,“夫人还是等等吧,温侯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

“让开!”

对吕布的担心,让严氏未曾理会成廉的话,便是要推门而入,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推门,门却忽然被打开了,一道九尺的身影,立于众人眼前。

站在门前,严氏还可以亲眼见到吕布的左臂上还绑着纱布。这才相信吕布竟然真的遭遇过袭击,一时间,眼中闪现一丝紧张与担忧,“奉先你怎么出来了?你受伤了,医师呢,赶紧让医师过来……”

严氏的话还未说完,吕布止住了她的话,“夫人,我没有什么事情,不用为我担忧了。”

说完,吕布又转过头来,看向成廉,“正德,立刻吩咐诸将,赶往我温侯府来!”

“诺!”

成廉领命。

而吕布这才轻松口气,看着严氏的目光,轻笑道,“这么多时日不见了,这一见面就让夫人担忧了,实在是我的过错……”

“夫君无事便好……”

严氏见吕布并无大碍,也是松了口气,喜色道。

第二十三章 温侯遇袭?

雨,依旧是在下着。

温侯府中,蔡邕正在与李儒下着一盘大棋。

在雒阳,两人便是相识。而蔡邕之所以能够得到董卓的厚爱,还是因为李儒的谏议。不过,即便如此,蔡邕与李儒的关系并不好。两人道路各不相同,自然没有多余的话语来讲。

只是,命运给两人都开了个玩笑。

曾经在雒阳互不对眼的两人,在此时,竟然会坐在一起,执一盘棋!

“想不到,老夫竟然还有一日坐下与你执棋!”

提起往事,蔡邕不胜唏嘘。

两人都是因为董卓的原因,才入住在温侯府中。只是,两人心中都明白,他们留下来的原因各不相同。但不管怎样,在这温侯府中,他们两个老相识的倒是经常的说上几句了。

“想不到?”

李儒执一黑子,冷笑一声,“天下本就是一盘棋,众生皆是棋子。而棋子的命运,只会掌握在执棋人的手中!”

“啪!”

黑子落下,白子败局已定!

蔡邕脸色变了,好歹他也是一代名儒,可是在这棋局上,竟然接连输给了李儒。这让蔡邕目光微微不悦,“罢了!这天下大事,也与老夫无关了,老夫平生之愿,不过是能够续写汉史,将爱女托付好终身之事,死可瞑目。”

“呵呵!”

见到蔡邕的表情,李儒微微摇头,目光在棋局上,可心思却在远方。

“爹爹,李伯。”

不知何时,蔡文姬已经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对弈的两人,淡淡一笑,朝着蔡邕望去,“听说温侯已经回来了。”

“什么?”

蔡邕听闻蔡文姬的话,微微一惊。

“女儿听闻玲绮说的。”

蔡文姬回答道,顺便将点心盒放了下来。

吕玲绮,乃是吕布之女。这些时日在温侯府内,吕玲绮与蔡文姬相处的倒是不错。吕布在出征之前,还叮嘱了吕玲绮要多多向蔡文姬学习。毕竟吕布知晓,蔡文姬这样的才女,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吕玲绮的武艺或许他吕布可以教,可是在才德方面,可就不行了。

“竟然如此快!”

李儒从席位上站立起来,摸着他的山羊胡子,忽然一笑,“看来,马上便要离开长安了……”

“你说什么?”

李儒的低喃声,落入了蔡邕的耳中。蔡邕猛然间转头看向李儒,却见李儒匆忙的离去了。

“李文优!”

蔡邕颇为恼恨。

见蔡邕那副模样,蔡文姬轻轻一笑,却见蔡邕朝自己看了一眼,“有什么可笑的!这吕奉先留这李文优在身边,迟早有一日会成为董贼的结局!哼!这李文优,老夫还不明白他的为人?一肚子的坏水!真是丢了天下文人之脸!”

“爹爹,别生气了。”

蔡文姬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了蔡邕,目光余角却是放在了棋盘上的棋局上,瞬间便是明白了蔡邕恼怒的原因在于什么了,轻笑道,“爹爹这棋你可是赢了。”

“赢什么!”

蔡邕一愣。

这棋盘之上,明明就是白子败局已定嘛。

在蔡邕的目光下,蔡文姬用那芊芊细手拈起一枚白子来,放在了棋盘之上,“爹爹,你再看?”

蔡邕将目光望去,只见刚刚败局已定的白子竟然逆转了局势,反攻为守!敢肯定,若再下下去,白子走上几步,便能吞并黑子大片地盘,奠定胜局!

“这……”

蔡邕看着正在抿嘴微笑的蔡文姬,又是长长一叹!他乃是老来得女,对于蔡文姬可是十分疼爱。自小便是将家学教授,如今的蔡文姬博学多才,聪颖过人。可是越是如此,蔡邕心中越是感到哀叹,若是不将蔡文姬的终身大事定好,他怎能甘心离去?原本以为那温侯吕布可以托付,可是这些天来,他旁敲侧击都是没能感受出来蔡文姬的心思。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挫败感。

这要比刚刚下棋输给李儒的挫败感,还要强烈多了。

在接到了吕布的命令之后,张辽,侯成宋宪三人立刻从军营中,赶到了温侯府中。等三人踏入温侯府中的时候,便是见到了吕布坐在席位上,左右两边已经坐着数人。在吕布的左臂上,还缠绕着纱布,一看便是受了什么伤。

“奉先,这是……”

张辽大惊。

在他眼中,吕布之武艺,天下数一数二!即便是这么多的征战中,吕布受伤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这一次征战,明明都已经大胜。吕布为何会受伤?

“主公如何受伤的?”

侯成宋宪两人也是十分关切道。

吕布坐着,未曾回答。在他身边的成廉怒声道,“主公此次从陕县飞骑入长安,可在半路之上,竟然遇上了刺客袭击!若不是主公武艺超群,只怕那一箭,便不是擦着温侯的肩膀而过了。”

“遇袭?何人敢伤温侯?”

诸将齐齐变色!

“好了!”

看见诸将的表情,吕布倒是故作轻松道,“我此次归长安的路线,也仅仅只有一人知晓!”

“王允王子师!”

吕布道。

在吕布话音刚落,侯成便是怒声道,“这王子师小儿,竟然敢在半路袭击主公,主公,大军便在长安城外!我等这便率领将士攻入长安,把这王子师抓到主公面前来!”

“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末将必定跺了这王子师的脑袋!”

宋宪也是表态。

他们这些跟随吕布的武将,可不会考虑太多。吕布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会做什么!他们忠心的,可不是那对他们不管不顾的朝廷,他们忠心的,只是吕布一人而已!

听闻宋宪与侯成两人的话,吕布只是淡笑不语,看向张辽。只见张辽朝着吕布看了一眼,沉声道,“主公为朝廷平叛牛辅逆贼,可朝廷却因为主公在陕县招降降卒的事情,而对大军无半点儿奖赏,更是无半分功劳!何其凉薄!如今温侯更是在半路遇袭,实在是令人气愤!不过这王子师,终究贵为司徒,主公还是应当谨慎行事!”

“什么破司徒!他那个司徒,还不是那个年幼的陛下给他的!”

成廉不满了,对着吕布道,“主公我看不如我们跺了那王子师,请陛下让主公成为大将军,统帅天下兵马!”

第二十四章 李儒归心

成廉的话,让宋宪侯成两人都笑了,在他们看来,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可,只有张辽没有笑,沉着脸,这几人中,或许也只有他明白吕布的心思了。可是吕布曾反复叮嘱他不可泄漏,张辽自然不会道出的。

“哈哈哈。”

一道大笑声忽然响了起来。

诸将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青衫的富态文人正抚摸着胡须大笑。宋宪侯成露出一丝疑惑,这个人,他们并不认识。可是吕布既然让他出现商讨这机密之事,恐怕也是吕布信任之人。可是并州军中,何时有了文人了?

“这位乃是贾文和,贾先生。”

成廉介绍道。

宋宪侯成两人依旧是不知,可是张辽却是了然。显然,贾诩在董卓军中很低调,但是张辽虽未曾见过贾诩,可名字还是听说的。不过贾诩现在可没有后世那么大的名气,在董卓众多幕僚之中,贾诩并不怎么起眼。光芒全部被李儒给遮盖住了。

“贾先生为何发笑?难道贾先生也认为我说的对吗?”

介绍完贾诩之后,成廉又是看向贾诩。他可是清楚贾诩在吕布心中的地位,自从得到了贾诩之后,吕布对其优待可是极其之重。

“不,我在笑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贾诩摇摇头,看着几人,“王子师如今成为一代权臣,位在百官之首,你们说杀便可杀?再者,你们若是怂恿主公诛杀王子师,封主公为大将军,便是欲图不轨,将主公往死路上逼,让主公成为下一个何进董卓!”

“你说什么?”

成廉三人立刻怒了,他们三人对吕布可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害吕布?

“不是么?”

贾诩看了他们一眼,“别以为胜了牛辅便觉得很了不起。在这长安还是有着十数万的西凉士卒,在这天下,更是还有不知多少的诸侯虎视眈眈!昔日何进为大将军,最后终导致身死,董卓叛逆,天下诸侯共击之,即便董卓有最精锐的西凉军也不得不退守长安。若是照你们那样说,轻而易举的杀死那王子师,让陛下封主公为大将军,你说这是不是让主公成为天下人的共敌?”

“这个......”

若论征战,几位将领自然是不惧的。可若是论讲国家大势,十个他们也不是贾诩的一人之敌。

“好了。正德他们所说,也不过是戏言而已,文和不必计较。”

吕布出声道。

在最开始击败牛辅时,他也不是没有留在长安的想法,代替王允成为新的权臣。可是与贾诩交谈之后,无异于被泼了一杯凉水,在此时,要想成为权臣,掌控小皇帝,根本是不可能的!时机远远未到,而他的实力,也远远不如。

“诸将听令,这数天便善甲厉兵吧,别人既然要成为刀俎,我等不可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诺!”

数人齐齐起身,向吕布抱拳道。

看着数人纷纷离去,吕布轻叹一声。

长安,确实繁华,可惜没有多久时间,长安便是会陷入战乱不休之中了。

不过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留在长安之中了。自诛杀董卓那一刻,他在这长安,便是几乎无立锥之地。如今在这司隶之地上,不知多少西凉士卒以及统领对其咬牙切齿。在长安,百官,皇帝,王允等人,都不会愿意看着他独大。王允那老头在书信上倒是说的很好,还要自己去中牟攻打李傕郭汜。实在是可笑!

从征战牛辅归来,吕布便是明白为何朝廷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一点儿都不高了。平定牛辅多大的功劳,就这么轻轻的带过了。这样的朝廷,谁愿意为其卖命?也只有以前的吕布,极力想着洗刷叛贼的名声,这才为王允犯下的错误买单。

“文和,此次带你回长安,还让你看一位故人的。随我来吧。”

思绪拉了回来,吕布看着一旁的贾诩道。

贾诩跟随着吕布一路走去,在一间偏房内,便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脱口而出,“李文优!”

“贾文和!”

李儒也是大为惊讶。

“没有想到,你还没死。”

贾诩啧啧惊叹。

“我没死倒是不如你愿?”

李儒冷哼一声,嘲讽的嘴脸看向贾诩,“怎么,这一次牛辅倒是输的挺惨啊,连你贾文和都没能跑掉。”

这嘲讽!

吕布看着李儒,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李儒时的场景。这文人之间见面,难道有互损的习惯?

不过吕布这个却是多想了,贾诩的举动,让他明白了,也就只有李儒和别人见面喜欢嘲讽别人。只见贾诩很是大度的没有计较李儒讽刺的事情,反而哈哈一笑,“牛辅那蠢夫确实输的很惨,连脑袋都没了。”

“哼。”

见贾诩那厚着脸皮的模样,李儒也是升不起嘲讽的兴趣了。倒是贾诩朝着吕布深深的一拜,“恭喜主公再得一良才,有文优相助,主公定能够崛起在诸侯之中。”

李儒,曾作为董卓的头号智囊,将董卓从一个区区的武夫,变成权倾天下的权臣,这智谋,自然不需要多说。只是吕布倒不是不相信李儒的才智,吕布有点儿怀疑那一脸富态的贾诩,看到李儒后,贾诩不会是想着有了个好帮手吧?

对于贾诩的性格,吕布这两天算是有些了解。这传说中的第一毒士,有很多谋臣都没有的缺点,那就是懒!没错,就是懒。贾诩是属于那种,该我做的事情,我就顺带做了,不该我做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作为谋士的时候,除非主公问,否则贾诩也是懒得说的。这种懒惰的性格竟然会出现在一位谋士的身上,吕布是从来未曾遇见过的。

“贾文和,你倒是拜主拜得挺快的。”

李儒不屑的朝着贾诩看了眼,随即看向吕布,“吕奉先,谢谢你这么多时日的款待,不过如今有了贾文和,你真的考虑好再容纳我李文优?”

“我曾毒杀刘辩,天下人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我劝谏董卓焚雒阳,迁都长安,不知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我还劝董卓重用寒门,致使天下世家仇恨。若收纳我,便是与天下人为敌!吕奉先,你真的决定好了么?”

第二十五章 兴师问罪!

不得不说,李儒说的话乃是事实。收下李儒,对于吕布而言,名声自然会损坏不少,毕竟李儒曾经的计策确实太过于毒辣了。如果没有贾诩毒计乱长安的话,或许这李儒才算得上第一毒士。

在这一刻,不仅仅是李儒的目光注视在吕布的身上,就连贾诩的目光也是放在了吕布的身上。看着面前的这两个谋臣,吕布轻笑一声,“这天底下无不可用之人!更何况文优?纵然文优名声差,还能差过布吗?”

吕布的回答,倒是令李儒贾诩两人极为意外。但两人被吕布那表露出来的胸襟给震住了,天底下无不可用之人!这天下何人不可为我所用?

“从今以后,天下再无李儒!”

李儒忽然出口道,正视吕布,“主公欲要屹立在这诸侯之林,名声极为重要,切不可因为李儒一人而损坏。”

李儒这举动,让吕布不得不感叹,果然乃是愿意能够为了主公背负罪名的人啊。

在李儒一旁,贾诩也是开口了,“汉室未衰,主公欲要在乱世中活下来,便相信文优之言吧。主公如今乃是国之重臣,又是诛杀牛辅,在天下士子与黎庶眼中,主公早非昔日之吕奉先。”

“那就委屈文优了。”

吕布盯着李儒。

他知道,他这一开口,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李儒都只可能是一道影子!而如同董卓军中那样成为第一智囊,任何事情都由其决定倒是不可能了。

“为主公分忧,本便是我等家臣的本份。”

李儒精神焕发,自董卓死后,这是他第一次又感觉到了信仰的存在!在吕布的身上,他看到了许多昔日董卓的影子,但与董卓又不同的是,他从董卓的身上看到的只是绝望。可在吕布身上,看到的却是希望!

。。。。。。。。

吕布入长安的事情,自然是逃脱不了王允的眼线的。在得知吕布回归长安后,王允就感觉事情有一丝不对劲。等到吕布半路遇袭的消息传遍长安时,王允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了,将府宅中诸多名贵的物品都是怒摔在了地上,“李伟恭,蠢夫!”

承明殿,乃是未央宫中皇帝的寝殿,可此时在承明殿中,除了皇帝刘协之外,还有王允李肃两人在一旁。两人互相对视着,似乎是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温侯拜见!”

早有宦官高声道。

“快宣!”

刘协摆摆手,在座位上都坐不住了,若不是旁边有王允李肃两人在,刘协都忍不住亲自去迎接吕布了。

“臣吕布拜见陛下!”

不久,吕布便是走入殿内,高声道。

“快起!温侯此战平定牛辅叛逆,实乃是国之重臣!”

刘协道。

在一旁的王允也是夸赞道,“温侯此次大败牛辅,威名震慑司隶,在这司隶,提其温侯之名,夜可止小儿啼哭!叛贼听闻温侯之名,只会闻风逃窜!”

“哼!”

见吕布同时被刘协与王允夸赞,李肃冷着脸。心中咒骂着吕布为什么没有死在这战乱之中,为什么没有死在刺客的袭击下?那牛辅也是蠢夫,早知道牛辅这么不堪一击,他李肃就率军平叛去了。现在倒好,吕布非但得了名,更是收降了那西凉军精锐,势力更加庞大。

“陛下,臣此次平定牛辅,多赖将士们的奋勇。可如今大军平定叛逆,大军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奖赏,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吕布没有理会刘协与王允的夸赞。

事实上,今天他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一件事的,那便是来“兴师问罪”。如今正是得理不饶人之时,吕布可不会再因为听几句好话,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吕奉先,你在陕县击败牛辅之后,未经朝廷允许,私自招降西凉叛军,此事陛下与司徒尚且未曾向你问罪,你还敢来质问陛下为何不曾犒赏大军?”

李肃冷声道。

“竟是这种原因么?”

吕布冷笑道。

刘协面露尴尬之色,并不能回答。关于奖赏大军的事情,乃是王允负责的,但他也是应允的。一者,吕布势力如今确实庞大,二者,朝廷如今也没有多少钱,哪会分出来去犒赏吕布的麾下?

“温侯,你在陕县招降一事,确实过于鲁莽。朝廷曾有严令,不纳降军!温侯如此做,岂不是未将朝廷放在眼中?”

“好,大军未曾犒赏也就算了。我吕布也不想说什么,可有人欲要杀我,我吕布也不是待宰之牛羊!”

吕布将目光放在了王允的身上,那九尺的身躯微微上前一步,那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煞气,令王允脸色微微苍白,在左右的几名卫士立刻警惕的盯着吕布。吕布之凶威,早就传遍的天下,吕布若是想要突然爆发,怒而杀人,王允这样的文人,能被吕布单手给轻轻松松的捏死。

“王子师!我从陕县回归长安,只有你才知晓。如今我在半路上遇到袭击,你还有何话说?”

吕布怒喝一声。

犹如九天之雷霆,将整个天地都是震彻住了。

王允看着发怒的吕布,在得知吕布遇袭归来时,他早就明白以吕布那性格,事情不会轻易的结束。可王允也想不到,吕布竟然会当着刘协的面质问他!吕布,这是真蠢还是另有图谋?

“温侯,这整个长安,最不想让你有什么意外的,便是老夫了。温侯遇袭老夫也是极为担忧,可是此事绝非老夫所为!”

王允正气凛然道。

那严肃的脸加上飘扬的白胡子,以及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确实是让常人有几分相信了。只不过他面对的乃是吕布,“不是你,还会是何人?王子师,你若是不与我一个交待,莫怪我吕布无情!”

“你.......”

王允被吕布的无礼也是气住了,可是吕布如今占据正理,此刻也不得不妥协,“其实知晓温侯回归长安的,并非老夫一人。”

说话,王允将目光放在了李肃的身上。

如今,乃是要稳住吕布!

李肃,便是成为一颗棋子吧!

第二十六章 暴怒的刘协

“李伟恭!”

吕布看向一旁的李肃,那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杀气,令李肃表情一滞,还没等李肃反应过来,吕布一拳便是挥出,那重重的一拳丝毫没有留手,实实的捶在了李肃的身上了。

“啊!”

李肃一声惨叫,硬生生的承受吕布一拳,让他身躯倒退数步,一下子跌倒在地,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这还是李肃身体好的原因,要是换做王允接吕布这一拳,恐怕不死也半死不活了。

咚咚咚。

得势不饶人,吕布上前便是揪起李肃的衣襟,那如扇子一般大的手掌啪啪啪的在李肃脸上甩了下去,“我和你说过的话,你莫非真以为只是玩笑而已?”

“啪啪啪啪。”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啪啪啪啪。”

“…………”

吕布的勇武,如何的强大!被吕布提着,李肃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几耳光下去,就有点儿头昏耳鸣了。看着吕布那凶狠的模样,王允都不敢上前来架,只吩咐几个甲卫上前来阻拦吕布,而自己则是在旁边劝道,“温侯请息怒……”

“事情的结果,还未出来,老夫定会全力调查刺客的身份,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温侯再惩罚李伟恭不迟……”

哗。

或许是打累了,也可能是因为旁边几个甲卫上前阻拦,又或者是听到了王允的劝说,吕布却是止住了举动。再次看向王允,又看了看一旁愣住的刘协,将李肃给丢下,“李伟恭早便有害我之心!此次归长安,若不是李伟恭谋划,难不成是王司徒?”

“自然不是……”

王允赶快撇清关系,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刘协身上。

只见刘协此刻脸色涨红一片,吕布在这里如此胡闹,竟然没人阻拦!

也是,吕布的勇猛乃是天下皆知的,此时在这承明殿上,并未佩戴兵器,所以这拳脚之争,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在朝堂之上,怒而打人的事件在汉朝可是有不少的例子。这个年头的文人,大多也是有点儿武艺的,在朝堂上辩驳得面红耳赤之时,也有可能大打出手。不过,即便知道算不上什么大事情,可刘协心中也是隐隐有一丝怒气。这怒气,并不只是针对吕布,乃是针对所有人的。

“够了!”

刘协怒喝一声。

这一声怒喝,令本来还有举动的吕布停了下来,同时也让李肃王允呆住了。不过李肃刚刚才被吕布放下来,此刻连连退后几步,离吕布远了点儿,朝着刘协道,“陛下,这吕布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殴打臣,简直没有将陛下放在眼中!臣请陛下治吕布之罪!”

说完,李肃还畏惧的看向吕布,见吕布又扬起了拳头,脸色苍白,又是退后数步。

“温侯,李将军,还有王司徒!你们三人今日在朕面前的所作所为,还是作为一个臣子该有的本分吗?”

刘协似乎是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一直和颜悦色的他,从来没有如此发怒过。但在今日,刘协爆发了!

“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与董贼又何两样?这天下还未平定,你们为了一己之私,便是争权夺利!吕布,在这承明殿上殴打朝官,你可知道依照汉律之罪?”

“臣知罪!”

吕布低下脑袋。

刘协今天的表现,让众人吃惊,可吕布倒是不怎么意外。这位在历史上的末代君主,事实上并不是无能之辈。在华夏漫长的历史中,总有诸多朝代的末代君主不是那种无能的国君,反而都是想着励精图治,想要将国家治理好的君主。可惜,出于种种原因,这些君主终究未能逆转天下大势!明朝末代君主崇祯帝,以及吕布面前的这位历史上的大名鼎鼎的亡国之君,汉献帝刘协无疑都是其中的佼佼代表。

看到吕布服了软,刘协又是将怒气发泄在了李肃王允两人的身上,“如今正值危难之秋!董贼刚死,其余孽未平!你们一天天的不思救国之策,安民之法,各个将精力放在明争暗斗上,实在是愚蠢至极!温侯遇袭一事,朕与温侯也绝不会轻易的放过!查,必须彻查,不论是谁,若是敢在此时暗害温侯,朕绝不轻饶!诛其三族!”

“诺!”

王允李肃两人回道。

可是不约而同的,他们的目光,都是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刘协发怒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毕竟刘协这位傀儡皇帝,当久了,存在感夜比较低,很少有如此当庭怒斥的局面出现!而今日,刘协乃是确确实实的被气住了。这一切,当然要归咎于吕布遇袭事件!刚刚平定叛乱的吕布,如今在刘协眼中,可是定国兴邦之人!董贼余孽未平,吕布便是擎天之柱。

只是,王允李肃两人的目光在此时都是看着对方,透露深深的怀疑!两人之间,都在互相怀疑了。

王允三人一起从承明殿走了出来,被刘协训斥一顿,三人脸色都是不大好。在大殿门口,同时冷哼一声。

“李伟恭,这是最后一次!”

吕布盯着李肃。

那眼眸中的杀气,令李肃心中不由得一紧,看着吕布背影的离去。这才将目光放在了王允的身上,“王司徒,你真是好深的心计啊!”

他与吕布不和,整个朝廷早便知晓了!所以吕布遇袭之后,所有人都会觉得乃是他谋划的。可是李肃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这一切,恐怕都是这面前的老狐狸之计!试想一下,这次事件之中,看似最大的获利者,乃是他李肃,可是真正的获利者,未必不是王允!

吕布若死,吕布麾下诸将肯定会愤怒!而素知他与吕布不和,王允若是杀了他,以平定大军的怒火的话,那么不但能够一举收拢吕布麾下之军,更能得到他麾下的军队。从而真正的实现了军权在手中的局面!这对于一个权臣来说,绝对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曾经与王允一起策划了谋杀董卓的李肃,可是深深的明白,王允的心计的!

可此次,李肃的话,却让王允更加气愤了,“李伟恭,休要瞒过老夫眼睛!论这长安,没有人比你更希望吕布死的吧?”

“我希望,王司徒便不希望?”

李肃冷笑,“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将吕布回归长安的路线告知于我,原来是想要栽赃于我啊!王司徒,你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你……”

王允看着李肃的模样,气愤得脸色通红,也不说话,一甩衣袖,直接走了。

第二十七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尔!

长安,温侯府。

黑夜下,整个长安城,都是有些宁静的。在温侯府中,李儒与贾诩两人正对视而坐。

“欲要离开长安,总应该有一个理由。征战牛辅,本应是一个机会……”

“理由,并不重要……”

贾诩说道,“今天下大乱,就算此时离开长安,世人也只认为是长安争权之斗罢了……”

“所以……”

李儒与贾诩相视而笑。

心照不宣,乃是两人此刻心中所想。毕竟吕布遇袭的事件,如今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有能够离开长安的借口。

“吱。”

房门此时被推开,在李儒与贾诩的注视中,吕布渐渐走到了两人身边,“万事俱备!今夜子时,兵出长安!”

哗。

李儒贾诩两人都立起身来,朝着吕布深深一拜,“为主公贺!此离长安,必将是龙翔九天,鱼跃四海!”

“今后,还需两位相助!”

吕布正声道。

离开长安的想法,不是一时兴起,早在征战牛辅之前,吕布便是已经开始在谋划了。可是即便如此,吕布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也未曾告知严氏等人。今天突然要离开长安,早已经习惯了长安的安逸生活的严氏不是那么容易舍得,怀着一丝不舍的心情,看向吕布,“夫君,真的要离开长安吗?”

“嗯!”

卧室中,吕布搂着严氏的细腰,看着严氏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露出一丝笑容,“夫人在这长安待久了,难道不想回家?”

“家?”

严氏不解,“只要奉先在哪里,哪里都是妾身的家。”

家的这个概念,对于她太遥远了。自从嫁给吕布后,只要吕布在,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家!

吕布暗叹一声,他明白这个时代的女性,大多都只是男人的附庸品。俗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可真的不是简简单单的说说而已。一但女子出嫁后,一切事情,都得顺从于丈夫,而若无丈夫的允许,也不能轻易的回到娘家去。

“夫人我们要回的是并州的老家!昔日西楚霸王项羽曾言,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如今我贵为温侯,麾下有数万将士,正是衣锦还乡之时!我要让昔日的那些同僚,旧友以及宿敌都看看,我吕布回去了!我要风风光光的带着夫人在家乡转上一圈!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吕布将宽大的手掌放在了严氏的脸颊上,却见严氏的脸颊上,两行清泪滑过,“夫君千万不要这样说,若不是夫君,妾身还不知在这乱世能不能活下去。自从跟了夫君后,即便四处漂泊,可只要夫君在,妾身心中就能安稳……”

严氏这话,可不是假言。从并州征战至今,吕布从未丢弃过严氏。或许在别人眼中,吕布背信弃义,杀主求荣,可在严氏眼中,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

“阿爹,阿母!”

正在吕布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吕玲绮不知何时从外面跑了进来。

“玲绮,快过来!”

在吕玲绮身后,成廉也跑了进来。看见吕布两人的模样,顿时有点儿尴尬的一笑,这可是撞坏了温侯的好事啊。

好在吕布并没有计较,朝着吕玲绮手一挥,“玲绮,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

“收拾好了!”

不同于严氏,吕玲绮听说要回并州的老家时,很是兴奋。尽管记忆已经很模糊,在并州的那段日子,也很苦,但那也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间。那段日子,她身边有着许多的同伴,在她眼中,她的阿爹吕布乃是人人都敬佩的英雄!身边所有的同伴,都羡慕着她,拥有这么一位阿爹!

“好!”

吕布将严氏放开,擦拭了一下严氏的眼泪,笑道,“正德,温侯府上上下下也都打点好了吧?”

“温侯,打点好了。那些不愿离开长安的人,我都给予了他们钱财,让他们离去了……”

成廉快速的回答道,只是在此时却停顿了一下,“不过……那蔡邕不愿意离开……”

“蔡师也不愿意离开?”

吕布微微皱眉。

成廉点点头,“这蔡邕,太不识时务了。离开长安,这是在救他!”

“带我去见他吧!”

吕布说道。

蔡邕住的房间,乃是温侯府的一间偏房。在得知吕布即将离开长安时,蔡邕也是惊住了。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吕布放着这繁华的长安不待,竟然要回他那老家穷困混乱的并州去。

“爹爹,如今我们屈居在这温侯府下,才躲过王司徒的杀心。你若是今日不随温侯离开,恐怕明日,王司徒定不会宽恕你的罪过……”

蔡琰盯着蔡邕,轻叹一声劝道。

“文姬,你不必再劝了。老夫便是死在这长安,也不会离开的。”

蔡邕很固执,看着蔡琰露出一丝不舍,“你随温侯离开长安吧!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老夫死也瞑目了。”

“爹爹若是不走,文姬又如何舍得离开?”

蔡琰目光平静的说道。

“不可,留在这长安,你太危险了……”

蔡邕又开始劝谏蔡琰起来。

还不等蔡邕用大道理说服蔡琰,吕布率领甲士忽然走了进来,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吕布,蔡邕目光忽然一变,“温侯?”

“蔡师不愿随我离开长安?”

吕布看着蔡邕。

蔡邕苦笑,“还请温侯能够照顾好文姬,老夫大限已至,恐怕不能再跟随温侯奔波了。”

“想要托付女儿给我?”

吕布看了蔡琰一眼,对着蔡邕冷笑一声,“吕布乃是一武夫,不懂得蔡师等名儒的什么苦心!我只知道,若是你们父女今日在这长安分开的话,恐怕文姬一辈子都会处于愧疚悔恨之中!我吕布,可不会做如此绝情之事!”

“蔡师,今日不管你是想走还是不想走,都要随我离开这长安!即便是死,那也得给我死在路上!”

吕布一挥手,成廉立率领甲卫将蔡邕架了起来。

蔡邕又惊又怒,不相信吕布竟然会在此时如此无理起来!不由得怒道,“吕奉先,你这是……”

“给我带走!”

吕布懒得废话。

第二十八章 回家!

望着蔡邕被强行拉走,可是蔡琰却没有怨恨吕布之意,反而躬身行礼,“妾身多谢温侯再次救下家父之恩。”

“不必多礼!”

吕布注视着蔡琰,此时的蔡琰,也不过才芳华之龄,纵然再如何聪慧灵敏,在吕布的注视下,也不由得脸色微红。她从吕布的目光中,看出了许多意味来。吕布的目光是极为霸道的,也是极为高傲的。

“你很美!”

吕布笑了。

蔡琰一脸局促的盯着吕布,微微低下脑袋,她很难再与吕布那灼热的目光对视起来。她的心,如小鹿一般乱撞着。她很明白,美色,对于男人是很难抵挡的。

“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

吕布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他承认,蔡文姬,真的很美很美!美到让人有了占有的欲望。可是在吕布心中,蔡文姬,不仅仅只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更是一代才女!这样的女子,吕布很爱,但也很敬!

当紧闭的城门打开之时,宁静的长安,沸腾了。

“温侯!温侯!”

万千的将士,聚集在长安城下。

月色下,长安城门悠悠打开,吕布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骑在赤红色的赤兔马上,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睥睨着这些将士,高声道,“诸位将士,你们跟随我吕布从并州征战至今,也有数年之久!今日我为朝廷平叛牛辅逆贼,大军却不得半点封赏,实乃心寒!回想我等背井离乡,何其凄凉!如今天下,乱事四起,盗匪猖獗,异族侵掠,我等家乡,已在水深火热之中!今我吕布只愿回家,平定家乡之乱,力保家乡平安!你们可愿随我回家?”

“愿意!愿意!”

何人不念故乡情?吕布的话,早就让那些并州籍的士卒激动了。数年了,自从他们拿起兵戈的那一日,从未回家看望过家中父母,妻子儿女,惜别了亲朋好友。今日,他们的温侯愿意率领他们回家!他们又何尝不激动?

“回家!”

所有的士卒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今日,无人再能阻拦他们回家之路!

长安,沸腾了。

深夜中,正在熟睡的刘协一下子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流了一头冷汗。他仿佛又梦见了雒阳大乱的那一夜,他跟随他的兄长刘辩,被一群宦官劫持着,匆忙的逃出皇宫。那一夜,绝对是刘协噩梦的一夜,也是从那一夜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出了什么事情?”

刘协惊呼道。

一个小宦官小心的走进来,“陛下勿惊,长安发生了些许动乱而已。”

“些许动乱?”

刘协还未穿好鞋子,赤脚走出房门,但见外面早已经是刀戟林立,众多甲士面色凝重,似如大敌来临一般。

“陛下!”

王允不知道何时来了,望着还未穿着鞋子的刘协,满头白发的他脚步走得很急。

“王司徒?”

刘协看着王允,心中更加认定了发生了大事情!否则王允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来见他。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难道是西凉军的余孽又叛乱了?

“吕布,反了!”

王允朝着刘协说道。

仅仅这一语,让刘协惊得差点儿坐倒,好在他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经历过了诸多动乱之后的刘协,倒是十分清楚事情的后果,“王司徒,温侯为何要反?这长安不是由执金吾李肃将军守卫的嘛?长安可曾失守?叛军可曾攻进长安?李将军呢?”

一连串的问题,令王允颇为点头,看得出来,刘协在这一刻,竟然还能够十分清楚这些事情,不愧为一名聪颖天子。看着刘协,王允道,“陛下勿惊!这长安无恙,吕布并未率军攻进长安!他只是打开了长安城门,率领所有人,离开长安了……”

“离开长安?”

刘协心情平静了点儿。

离开长安,至少也比叛变的好。只是吕布为何离开长安?想到这,刘协的表情阴沉了下来,“王司徒,温侯为何要离开长安?还有这长安乃是李肃守卫,城门怎么随随便便就被人打开?”

一想到长安城门如此轻易的便打开了,刘协就很生气!吕布能够随便的打开长安城门,这岂不是说,他若是想反,在长安城外的大军,恐怕轻轻松松的就能攻破长安!

“老夫也不知温侯为何离开长安。”

王允摇摇头,“不过李将军这些时日,对长安的防范极为之严,不知为何城门依旧是被轻易的打开……”

两人正说着,李肃忽然率领几名甲卫大步走来,“陛下,王司徒,吕布小儿叛变,如今不知率领大军去往何处,刚刚得知消息,郿坞,竟然被吕布给占领了……”

“郿坞!”

王允脸黑了。

郿坞乃是昔日董卓为在长安享福,才在离长安不远的地方筑建的一方乐土。董卓筑好郿坞时,广聚珍宝,囤积谷粮,可够三十年之用!董卓曾指着郿坞,放下豪言,“事成,雄踞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在董卓死后,郿坞立刻便是被吕布给占领了,后来王允忌惮吕布,所以让皇甫嵩镇守郿坞,更是将郿坞大量的粮食珍宝运回长安。可是即便如此,郿坞里面,粮草依旧是堆积如山!郿坞若失,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征西将军呢?”

刘协问道。

征西将军,正是汉末三大名将之一的皇甫嵩!如今的郿坞,正是交由皇甫嵩守卫的。

“那吕布假意请征西将军前去饮酒,却趁机将其灌醉……”

李肃快速道。

“乱臣贼子!”

李肃话还未说完,王允便咬牙切齿!

刘协也是极其愤怒,吕布如此做法,让他感觉到了又一次背叛!正如昔日的王允一样,他本以为吕布乃是他可以托付的忠臣,没想到又是一个叛臣!

“郿坞断不可失!李将军,还是请你速率大军前去救援郿坞,断断不能让吕布得到郿坞中的谷粮。”

王允看着李肃道。

“我去救援郿坞?”

李肃快速的摇摇头!他本来便是与吕布不和,今夜之事,他可是惊魂未定呢。这个时候让他再去攻打吕布,才不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再者,王允这老头儿,他也信不过!想要自己与吕布再次残杀,好坐拥渔翁之利?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郿坞肯定要去救的,但也只是动动嘴而已!哪个人心中都明白,郿坞,恐怕是夺不回来的。想到这,李肃望着刘协道,“陛下,如今吕布大军正在城外,难免他不会从郿坞攻入长安,再者,吕布离去,今夜长安也有诸多不法之徒,臣要守在长安!以防长安变乱!至于救援郿坞一事,臣会遣一部兵马前去。”

“一部兵马?”

王允皱眉,正欲继续向李肃施压时,刘协却开口了,“嗯,镇守长安更为重要!至于救援郿坞一事,便如卿所言吧!”

“诺!”

李肃领命,得意的看向一旁的王允。

王允黑着脸,不发一言,可看着刘协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色彩。

第二十九章 郿坞

郿坞。

皇甫嵩离开之后,郿坞便是没有了主事之人,等到张辽率领三千狼骑前来的时候,掏出皇甫嵩的令牌之时,郿坞士卒也是根本就未曾怀疑过,直接打开了郿坞的大门。在占领郿坞之后,张辽自然是下令搬运郿坞中的粮草了,早在征战牛辅之前,吕布就令其在布局筹划了,征召民夫了,此时正是派上用场之时。

“主公!”

张辽正在督促着士卒抓紧时间搬运着粮食,便是见到了数人骑着马匹悠悠走来,为首一人,正是吕布!

在很多时候,张辽都是称呼吕布其字的。可是在一些场合,张辽也是会称呼吕布为主公。正如在战场之上,只有君与臣,不分兄弟手足。

“文远不必多礼!你此番,可立了大功!”

吕布仰头看着那高大的郿坞,啧啧惊叹,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睁开眼的第一刻,便是在这郿坞!那时候,董卓刚死,吕布的前身正统帅兵马攻占了郿坞,前去郿坞寻找他的貂蝉。

再次来到这郿坞,吕布终于可以好好的打量了下这郿坞了。上一次,他根本未曾看到郿坞的模样,只是刚睁眼,又晕厥过去了。此时见到高大的郿坞,也是有些惊叹!郿坞,高厚七丈!城墙,一如长安般坚厚。据闻,筑建郿坞之时,董卓奴役民夫二十五万人,不知耗费多少钱财,耗费多少人力,才建成如今之模样!

“郿坞有数千守卫,即便是数万大军征伐,凭借这坚厚的城墙,也能支撑数日之久!幸亏主公将其主帅皇甫嵩支走,致使郿坞群龙无首,方有今日之功!”

张辽笑道。

“哈哈哈!”

吕布大笑数声,望着不断从里面走出来运送军粮的马匹,以及驴牛等牲畜,还有那些个瘦弱的民夫们,吕布不由得询问道,“文远,这郿坞还有多少粮?”

“禀主公,这郿坞还有粮草一百万斛!”

张辽回答道。

单单是这一回答,便是让吕布倒吸一口冷气。在他身后的李儒倒是并不意外,“昔日董相筑建郿坞,在此囤积了大军二十年的粮草,足足以千万计!区区百万,与之相比,不过是其一小部分罢了。”

“可惜啊,可惜啊!”

听完李儒的话,吕布终于明白董卓是多么的阔绰了。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粮食!人没了,可以再征召,钱没了,可以再抢,可没粮食,不会有士卒跟着你,也不会有钱落入口袋。董卓在这郿坞囤积这么多的粮草,只要不死,真的可以养老终生了!有这些在,就不愁没有士卒不效忠自己。

不过,越是听闻数目之庞大,吕布心里越是不是滋味!他此刻离开长安,这么多的粮草肯定是运不走的。即便是他征召了许多民夫,可是大军欲要离开,这些粮草,自然只能取其一部分了。

“文远,这一百万斛粮草,可取多少?”

吕布盯着张辽。

张辽坚定着说道,“禀主公,末将已经将长安附近牲畜都已经征召来,另将狼骑的马匹都已经拿过来,做来运往粮草之用。可最多,也只能取五十万斛!”

“五十万斛……也不少了!”

吕布沉吟了下,又是大笑,“五十万斛,足够我三万大军一年之用,有这一年,我势必取得一州之地立足!”

看着吕布发着这豪情壮志,在吕布身后的李儒,仿佛又看见了昔日的那位明公!

可惜!何尝不可惜!

李儒目光下垂,望着那高大的郿坞。心中暗叹:若是董卓真的犹如曾经那么英明的话,这天下,如何不可得啊!他从区区一方豪帅,最终成为抗衡天下诸侯的权臣,这中间,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运粮大军不可有任何闪失!文远,这押送粮草之重任,我便交与你了,不久之后魏越高顺,宋宪侯成四将也会前来护卫!这些粮食乃是我们的命根子!断不容有失。”

吕布说道,“此次袭取郿坞,又是获得这么多粮草,恐怕长安那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势必会派出大军前来追击,我为你们断后!”

“主公英明!”

张辽夸赞道。

看着张辽转身离开前去督促运送粮草。李儒忽然道,“主公恐怕这朝廷,可不敢再来追击了。”

“何以见得?”

吕布看向李儒。

“主公认为,当今长安,还有何人能够与主公一战?”

李儒摸着山羊胡子,笑呵呵。

“不愧为李文忧!”

吕布笑了,目光看向远方,“想必文和,此时已经将书信送与陛下了吧?”

“主公就舍得将贾文和放走?若是贾文和留在长安,又或者被扣押住,主公岂不是损失一大助力!”

李儒斜着眼睛看向吕布。

“此事,除却文和,无人能担此重任。你我皆要相信文和!”

吕布故作轻松一笑。

他的内心,并不平静!纵然相信贾诩的实力,可他也是不免担忧。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赔了贾诩的话,那可真是亏大了。

“得主公如此信任,文和定能不负主公之望!”

李儒赞扬道。

“哈哈哈!那我们就等待着文和的好消息吧!”

吕布道。

几人继续朝着郿坞走去,看着这些忙碌的民夫们,吕布忽然停下了马,“这些民夫若是跟随大军,恐怕也要背井离乡而去了。”

“主公的厚赏,在这长安,不知道有多少庶民愿意担任这份差事呢。”

李儒轻笑道。

对这些民夫,吕布开出的待遇可是不轻!若是其他人,征召这些民夫,直接强行抓起来便可了,顶多管他们的饭吃,哪还会向吕布一样,还给予他们钱财!

犹记得董卓迁都长安时,征召民夫不知多少!却从来不曾给过什么钱财,顶多也就是给些许粮食罢了!管他们饱饭就行了。

“文优你可是觉得我若征用这些民夫,他们不敢不从?”

吕布撇了一眼李儒,未等李儒回答继续道,“确实,我若强行征召,他们是不敢不从!可心中必生怨言!做事,自然不可尽力而为。今给予他们酬劳,他们自当尽心尽责。”

“再者,他们或有家室,乃是一家之柱!若是征召了他们而去,家中自然也就没有了顶梁柱,一家又如何生存下去?”

“主公所言极是!”

李儒维诺道。

吕布指着李儒,又指着那些民夫笑道,“这些人所要的,不过是能够活下去,活得好一点儿!这天下庶民,皆是如此!只要他们能够活下去,他们自然不会作乱犯科!昔日,桓灵二帝不理政事,卖官卖爵,致使四地民众怨声载道,最终导致了席卷天下的黄巾逆贼叛乱!今日,董卓劳民伤财,致使民心背向而去,人人恨而杀之。”

“乱世不讲仁义!但是必须将仁义当成一种手段!若是真没有了这仁义二字,必将是自取灭亡之时。”

吕布的一番话,令李儒微微沉默。

董卓死去之后,他想过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从来没觉得与庶民的关系甚大,可是今日吕布的寥寥几语,便让这位毒士李儒的心中,多了二字。

第三十章 以战止战

长安,承明殿。

贾诩递上了吕布所写的书信,当龙椅之上的刘协看完了这封书信之后,愤怒的盯着底下的贾诩,“哈哈哈,真是可笑!这么说,温侯率军离开长安,并不是想叛乱,而是为朕着想不成?”

“陛下睿智!温侯离开长安,绝非是因为叛乱!若是温侯果真有叛乱之心,恐怕今日站在此地的便不是臣,而是温侯自己了!”

贾诩道。

他的话,令刘协脸上的怒色消了三分。贾诩说的不错,吕布只是率军离开长安,说是叛乱,可也不算是。正如贾诩所说,吕布若真想叛乱,恐怕这长安都已经在吕布手中了。

“可是温侯未得朕之允许,私自率领大军离开长安,你又作何解释!”

刘协喝问道。

“陛下!温侯率领大军离开长安,乃是因为归乡心切!陛下应该知晓,温侯麾下大多都是并州士卒。如今并州并不太平,叛贼四起,那些异族更是趁着朝廷不注意,纷纷侵掠,杀我族人,夺我汉土!此温侯麾下将士不可忍,温侯不可忍,陛下亦不可忍啊!温侯此去,正是为了平定并州叛乱,阻止异族侵掠之心,扬我大汉国威!”

“那温侯为何不肯向朕求诏前去平定叛乱?”

“温侯在回归长安途中,便是为人所害!恐怕夜长梦多,故不辞而别!再者,温侯考虑到,他率领大军在外,可为震慑心怀不轨之徒!若是来日陛下受到什么小人迫害,只需一纸诏令,温侯定会率军勤王,为陛下攘除奸凶。”

不管刘协如此问题,贾诩可以说都是对答如流。而且他说出的答案,也让刘协心中对于吕布的怒气,消散了三分。

说起来,还是长安的明争暗斗太多!吕布这一次的遇袭事件,刘协虽然极为愤怒,更说了严惩凶徒,可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吕布心灰意冷,独自离开,也算不上什么。可是真正令刘协愤怒的是,吕布乃是不辞而别,更是图谋了郿坞的粮草!吕布离开长安之后,长安可就王允一家独大,恐怕又出一个董贼来。

刘协在此时,终于知晓吕布的重要了!只要吕布在长安,王允自然不可能成为董卓。可吕布若是离开了,这王允,非但掌管朝政,更是掌管军权,这让刘协多少有点儿惊慌,害怕董卓的前车之鉴又会发生。

当然,对于刘协的担忧,自然难不倒贾诩这位顶级谋士,三言两语,便让刘协对于吕布的怒气消散大半,更是想要封赏吕布为并州牧,扬大汉国威!

可消息传入司徒府,王允却是勃然大怒,“并州牧!不可能!这贾文和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惑汤,如此小人,定不可轻饶!”

当即,王允便是前去面见刘协。

不仅仅如此,王允更是将贾诩押入狱中,欲要杀之而后快。

可惜,在见过王允的强势态度之后,天子刘协秘密召见了执金吾李肃入宫,传闻刘协与李肃在宫中商谈很久,李肃出宫之时,满面喜色。

在吕布出长安数日后,中牟朱儁率领残军回到了长安,而在中牟大破朱儁的李傕郭汜等人,势头大盛,在中牟聚集数万西凉精锐,扬言要反攻长安,为太师董卓复仇。更是打着清君侧之名,请求刘协诛杀司徒王允,为董卓正名!

兖州。

曹操大破青州黄巾之后,择其降兵组建精锐,号为“青州军”。在青州大力操练兵马,一时间风头正盛。不过,盛名之后,也是有了一大堆的麻烦。在大破青州黄巾之后,虽扬了威名,可也引起了袁绍的忌惮,也引起了其他诸侯的敌视。

“禀主公,这是袁冀州的书信!”

士卒呈上了一封书信。

正在桌案上观看地图的曹操接过书信,很快的扫了一眼,抚摸着短须,眉头微微皱起。

“文若,袁绍传来的信,你可猜到何事?”

曹操看向一旁正在桌案上书写着公文,处理着政务的一文士,轻笑道。

听闻曹操的话,荀彧放下了手上的竹简,“不知。”

“袁绍与袁术两人已经打了起来!这袁术派人向公孙瓒求援,如今公孙瓒派遣刘备屯驻高唐,单经驻扎平原。陶谦派人驻扎在了发干县,袁绍与我写信,欲要让我率军平定这些人。”

曹操轻笑道。

听闻曹操之话,荀彧微微皱眉,“明公刚刚对青州用完兵,如今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不可大动干戈。”

“文若所言不错,可是这次,不同以往!袁本初刚刚在龙凑之战中击败公孙瓒,在冀州立足!可袁术,陶谦又联合公孙瓒攻击袁本初,此战,即便是我不想出军也不行!”

曹操叹道。

他与袁绍素为盟友,虽然在讨董的战役中,曹操不满袁绍的作为,可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极为亲切。更别说他曹操能够平定兖州,乃是依靠袁绍的帮助,袁绍更是提供了粮草。此次若不出军,袁绍会如何看待?

“那明公欲要亲自率军前去么?”

荀彧询问道。

“不错!”

曹操盯着荀彧,双手向荀彧拱手一礼,“文若,我率大军前去平乱,这兖州便托付文若了!”

“明公放心!”

荀彧坚定的回答道。

“好!”

曹操站了起来,冲着荀彧一笑。

得到了曹操的重任托付,荀彧不敢轻待,向曹操行了一礼后,也是退了下去。而在荀彧退下之后,又一位头戴高冠的文人走了进来。他,正是曹操的现任军师,戏忠戏志才!

“志才终于来了!”

见到戏志才,曹操大喜!

“主公召见志才何事?”

戏忠看向曹操。

曹操将袁绍的事情,向戏忠全部说了一遍。戏忠听着,微微一笑,“主公勿忧!既然袁冀州欲要主公出兵,主公便出兵好了。我军挟大胜之势,兵势凌人,无人可挡!与袁冀州联手,定能大败袁术公孙瓒陶谦等联军。”

“可文若却是认为当今应该休养生息,暂停兵戈!”

曹操精光一闪,叹道。

“主公与袁冀州乃是盟友,此战若不出兵,定受诟病,更为袁冀州所恨!如今兖州外有强敌围绕,内有黄巾余孽作乱,若想休养生息,只能以战止战!”

第三十一章 这些人,足够了!

戏志才的话,令曹操更加喜爱上这位军师!自荀彧推荐戏志才后,曹操经常与戏志才谈论天下大势,商谈国事。平定青州黄巾之能,便是戏志才功劳甚多。

“志才之言甚是!我已经嘱托文若镇守兖州,而我则会亲率大军击败这些人!依我看,这些人中,也唯有刘备令人忌惮,余者皆不足惧!”

曹操笑道。

刘备在征讨诸侯之战中的表现,很是惊人,也让曹操对于刘备诸多关注。此时听闻刘备也受公孙瓒之命,驻足在高唐,也是讶异。

“我倒是觉得刘备不足为惧!刘备依附于公孙瓒,麾下士卒也并非精锐之师!遣一偏将即可击败!倒是徐州陶谦需要注意,再者,主公若是出军,袁术也会趁机袭取兖州,主公必要与袁术一战。”

戏志才谏言道。

曹操颇以为然的点点头,抚摸短须,“志才说的不无道理!我观刘玄德此人,虽不简单,可依附他人之下,难有作为!陶谦麾下的丹阳兵,乃是天下精锐,自然不容小觑!至于袁术,兵精将广,也不简单。不过若要他们要与我一战,我定能胜!”

“愿随主公征战!”

戏志才笑了。

聊过了这些事情之后,曹操又是指着桌案上,那一张羊皮地图上,“传闻最近一段时间,长安又有变动了。”

“不错,主公,听闻吕布率军离开长安,不知要去往何处。”

戏志才回答道,“自董卓死后,长安由王允与吕布执掌。吕布一匹夫耳,大权皆在王允手中。如今传闻乃是吕布率军平叛了牛辅之乱,回归长安途中遇袭,吕布怀疑乃是王允暗下手,所以便愤而率军离开长安。”

“这遇袭可不简单!”

曹操摇摇头,“谁不知吕布乃是天下第一猛士,想要暗袭他,恐怕并不容易!再者,吕布被袭击,怀疑乃是王允下手,为何不直接攻进长安,诛杀王允,反而率军离长安而去?这可不是那个吕奉先的作风!”

“主公莫非是觉得?”

戏志才眉头皱了起来。

“也只是我的一种感觉罢了!我隐隐觉得,这头猛虎,恐怕有些改变了……”

曹操迅速的转移话题,不再关注吕布,“志才,你觉得吕布离开长安之后,长安的朝廷,可能平定西凉军叛乱?牛辅虽死,可中牟的李傕郭汜却是不简单啊……”

“恐怕长安要有大的变动了!”

戏志才道,“董卓虽死,可西凉余孽尚存!除却段煨,徐荣寥寥数人归顺朝廷外,其余的诸如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依旧在长安四周,麾下有精兵强将!如今李傕郭汜两人更是在中牟击破朱儁,兵逼长安!”

“但愿长安无事吧……”

曹操轻叹一声。

……………

在离开长安之后的吕布,率领大军,欲要赶往河内。可在此时,陕县军中却是忽然传出了变故,吕布听闻,立刻从长安快马加鞭赶到了弘农。

“主公!”

军营中,魏越与高顺两人立刻迎了上来。吕布龙行虎步的走入帅帐之内,一边走一边道,“循义,承飞,你们收到的消息可曾属实?”

“禀主公,暂且未知,此乃是末将劫来的密信!”

高顺递过来一封密信。

吕布拆开,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是露出一丝凶光。密信,乃是长安的王允写给徐荣的副将胡轸的。在陕县大败牛辅之后,吕布将飞熊营交与了徐荣,再加上徐荣麾下原有的五千兵马,如今可是有八千精锐。吕布在前往长安之时,便是让徐荣为主将,胡轸为副将驻守在陕县。没想到,这胡轸竟然与王允勾搭在了一起!这书信之上,王允命令胡轸夺下西凉军精锐的统帅权,将吕布的归路堵在陕县之外!而另一边,王允也会从长安出兵,一举击败吕布。

“这王子师还不死心啊!”

吕布冷笑一声。

“主公,此信暂且还不知真假,是不是该应该谋而后动?驻守在陕县的西凉军,可有八千精锐!若是真的叛变了,后果不堪设想。”

高顺脸色十分严肃。

这件事情如果弄得不好的话,真的会导致很大的动乱。甚至于会影响吕布的归乡之计。

“文忧,你觉得此信真假如何?”

听了高顺的话,吕布将信交给了旁边的李儒,李儒将书信完整的看了一遍,微微沉呤,“此信有九成可能乃是真的!王子师给予胡轸的好处不少。再者,我听闻胡轸与徐荣素来不和,如今身为徐荣的副将,恐怕肯定有所不满,有此机会,恐怕不会放过。”

要说谁最了解西凉军的将领,恐怕非李儒莫属了。作为董卓的心腹,李儒一路跟随董卓征战,对于董卓麾下的那些心腹之将,早就极为熟悉了。胡轸的性格,李儒自然有所了解,如此见到这封密信,更是笃信不疑了。

“主公,我认为辩认此信的真假并不难!如今这密信,为我们所劫!胡轸定还不知晓,主公率领大军,连夜赶往陕县,定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胡轸真的有逆心,恐怕不会束手就擒!”

李儒说道,“陕县的主将乃是徐荣!在西凉军中,徐将军素有威望,胡轸若要反叛,定要绕过徐将军!若是徐将军未曾参与此事,擒拿胡轸易如反掌。”

李儒一连串的话语,不仅仅是令吕布暗自点头,更是让旁边的高顺,魏越两人颇以为然。

“主公,我愿为先锋!若这胡轸果真有反叛之心,必拿其人头来见!”

一有战事,魏越又在请战了。

可是这一次,吕布却不准备让魏越前去了,“此次我会亲自率领大军前去,承飞你在此守好弘农便好!循义,你率领陷阵营与我一同前往便够了。”

“循义他麾下不过七百人!即便是加上三千玄甲亲卫,也远远比不上陕县的八千西凉精锐!主公若是让我镇守弘农,也应该再召一部前去。”

魏越提醒着。

可是面对魏越的提醒,吕布却是摇摇头,“这些人,足够了!”

“拿下一个区区的胡轸,我还用不着动用全部的精兵强将!”

面对吕布的霸气侧漏之语,高顺魏越两人却是相信了。别觉得吕布的话有多少狂妄,这么多年来,吕布早已经用事实告诉了世人。他吕布,便是如此的强大!

手中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温侯一怒,无人敢挡。

第三十二章 胡轸之死(一)

月如钩,白如霜的月光洒在大地之上,照耀在陕县城墙上。

在城墙上,几位士卒正无聊的打着呵欠。夜已深,正是人困马乏之时,在没有战争时,夜晚上守城的士卒多半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驾,驾!”

正在士卒们呵欠连天之时,不远处一支大军却是举着火把快速跑来,等到守城的士卒发现,连忙敲起了战鼓,一下子惊醒了诸多将士。

“何人敢袭城?”

陕县城墙上,一员将领怒喝道。

“大胆!温侯在此!尔等还不快点儿打开城门!”

火光耀天,从城墙上,正好可以看清楚那吕字大旗!更是看到了那一位身高九尺,身披金甲的威武将军,正是威震天下的温侯吕布!

“温侯?”

守城的将领心中一惊!

见到温侯的第一眼,他便是感觉到不妙!他乃是胡轸的心腹张汜,更是一位曲侯,受胡轸重任,守卫陕县城墙。对于胡轸即将反叛的事情也是清楚的,如今见到吕布率领大军突然袭来,也是心慌了。

“军侯,真的是温侯!”

张汜身旁的一位士卒提醒道。

“住口!”

张汜喝了一声,再看着城下的大军,高声道,“城下大军说是温侯,可有凭证?我等受徐将军之令,在此守城,不敢懈怠!还望温侯体谅!”

“你想死吗?温侯在此,也敢阻拦!”

成廉听到了楼上将领的话,气得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军侯,再不开城门,恐怕温侯降罪啊……”

张汜急得满头大汗。他此时心中想着,便是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可是他却未曾想到他麾下的士卒却是不满了。如今吕布的大军就在城外,再不开城门,便是反叛之罪!

“哼!”

看见城墙之上的那将领,吕布目光杀气十足,拿起手中弓箭,在黑夜之中,一箭射出!

“咻!”

强劲的弓箭直接射在了张汜的胸口,张汜正准备说点儿什么,可强烈的剧痛感,却让他的意识逐渐消散……

“再不开城门!以谋逆罪论处!”

张汜已死,吕布冷喝道。

这一喝,令得诸多人心惊胆战!那紧闭的城门,缓缓的被推开!

“杀!”

城门已开,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所向披靡的大军,吕布率先进城,在其身后上千狼骑犹如一阵风,飞入了城中!

当陕县的战鼓响彻时,早已经惊醒了城中的许多人。可是等不到任何人反应,吕布的大军便是直接入了城!驻守在陕县的主将徐荣正在混乱之声中,惊醒过来,还以为是军队哗变了,立刻拿起床榻边上的佩剑,“外面发生何事?”

“禀将军,温侯突然率领大军入城了!”

早有士卒前来禀报。

徐荣一愣。

“温侯要进这陕县,为何不先与我通禀一声?”

徐荣很是疑惑!吕布如今可是他们的主公,若是要入这陕县,哪里还需要如此兴师动众,惊扰得满城风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徐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胡轸!”

如果说陕县真的发生设么动乱的话,定是胡轸莫属了。徐荣也不是傻子,这些时日,胡轸确实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徐荣还是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可今夜吕布突然率领大军入城,让他一下子联系到近段时日胡轸的表现,恍然大悟一般!

可惜,知晓得太晚了!如今吕布已经入城,无论如何他徐荣斗图脱不了干系!在那一瞬间,徐荣也是有诸多想法,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召集诸将!与我迎接温侯!”

在徐荣恍然大悟之时,胡轸却是已经仓惶的奔逃了!在得知吕布忽然率军入城后,胡轸可真就是急得如此油锅中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脑袋中两个想法不断在争辩着,一个是觉得假装什么都不知情,心存侥幸心理,毕竟吕布此时率军入城,其目的也不知为何!而另一个想法则是快速收拾东西,逃命要紧!这属于作贼心虚的道理。

直到胡轸接到心腹的消息,吕布率领大军入城,气势汹汹而来时,终究是心虚,不敢去见吕布,也来不及召集麾下,匆匆带着些许心腹,便要夺门而逃!

只是接连走到西南两门,皆是不得放行,气得胡轸差点儿没有暴走!可是吕布的大军已经入城,他也没有时间愤怒,又是奔到了东门。

东门的街道,极其之静。

静得不可思议!与前面走的两门完全不同,这让胡轸脸色微变,在胡轸身边的一位心腹道,“主公不对劲啊,这里太过于宁静了,恐怕有伏!”

“停!”

胡轸勒紧马的缰绳。

上百名心腹围绕在胡轸的身旁,团团的围成一个圈子,眼睛看向四周,四处张望着。

哗!

也就是在一瞬间!

四周火把忽然升了起来,从街道左右两旁涌现出来大量的兵马,在城墙之上,更是升起无数道火光,在火光的倒映下,胡轸还能清楚的看见那寒意凛然的密密麻麻的箭矢对准着下方的自己!不知多少的弓箭手,将他们当成了箭靶子。

“逃!”

胡轸头皮微微发麻,一扯马绳,便是转头欲要朝着后方的城中街道逃去,可是还没有等他的动作,他们后方又是升起密密麻麻的火把,而在最前面的一将,身影却是极为的熟悉……正是吕布!

“温……侯!”

胡轸胆战心惊!望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纵然是身为最为骁勇的西凉战将,在面对那道高大身影,亦不免生惧!因为单单那一人,便是代表着无敌。

“胡轸!还不下马伏罪!”

吕布盯着胡轸。

在吕布身边,成廉高顺两人一左一右持剑而立着,目光死死的放在了胡轸的身上。成廉更是接着吕布的话道,“胡轸小儿,你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还不快快引颈受戮。”

“温侯此言何意?”

胡轸明知吕布所指的乃是何事,可是此时却依旧心存一丝侥幸!或者说,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胡轸你不是与王子师相通,欲要我项上人头吗?今日我在此,你过来取吧!”

第三十三章 胡轸之死(二)

“温侯说笑了!我绝无害温侯之心啊!”

胡轸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他此时真的很恼怒,到底是谁告的密?他与王子师相通的事情,可是十分的谨慎!即便是徐荣都找不出半分证据来。正是因为畏惧吕布,所以胡轸也是再三的思量过的,可是即便如此,依旧是未曾瞒过这吕布!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吕布微微摇头,“自作孽,不可活!杀!”

一声令下!

居高临下的弓箭手们立刻纷纷朝着城下的胡轸放下箭矢,密密麻麻的弓箭射入那血肉之躯,鲜血四溅!而那一声声的惨叫,无不令人心畏!

“吕奉先,你不得好死!”

胡轸咬牙切齿。

一支羽箭从他的脸颊飞过,深深的刺痛了胡轸那颗心!一时间忘记了恐惧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性!左右都是死,临死之前,他也要拉几个人陪葬!想到此,胡轸一边挥着大刀,一边大吼道,“杀死吕布,为太师复仇!为太师复仇啊!”

“杀!”

仅剩数十的心腹随着胡轸挥起刀刃!可是他们的这些举动,在吕布等人眼中,却是如此的滑稽可笑!一支支冰冷的羽箭轻易的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在没有任何掩体的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抗那些凌厉的羽箭。在短短的片刻之内,便是倒下一片死尸!而胡轸也是未走数步,便是背后身中数箭落马,但是依旧不甘心的死死盯着吕布,脚步踉跄的冲着吕布走去,“吕……奉先!你……不……得好死……为太师……复仇!”

噗!

距离吕布还有十步之外,胡轸身躯直直的倒下!至此,连着胡轸在内的百余人,无一存活!街道上,百余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趟着,鲜血流淌着,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之中。

咔擦!

成廉走上前去,手起剑落,直接将胡轸那硕大的头颅给砍了下来,拿在手上,鲜血淋漓的头颅还在往下滴着鲜血,可成廉却丝毫不在乎。走到了吕布面前,笑道,“这胡轸还真是死不瞑目啊!温侯,要不要将这头颅悬挂在陕县城墙上!我看看还有哪些不长眼的人想要叛变!”

“将这些人的尸体收敛起来吧!”

吕布看了成廉一眼,望着一地的尸体,沉声道。

杀一胡轸,无济于事!

吕布知晓,想杀死自己的,可不仅仅只有胡轸一人!整个西凉军,可以说对其恐怕都不会友好!俗语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吕布杀了董卓,使得西凉军群龙无首,断了西凉军的生计,那些西凉军心中对于他的愤恨可想而知了。

陕县县衙,议事厅。

徐荣等一众军官早已经在此等候吕布很久了,见到吕布踏入之后,纷纷朝着吕布行礼道,“拜见温侯!”

吕布扫了一眼诸人,默不作声。那冰冷的脸色,使得众人心生畏惧,还是徐荣率先站了出来,“末将有罪!还请主公责罚!”

“哦,你有何罪?”

吕布看向徐荣。

“末将未能及时向主公禀报胡轸一事!”

徐荣脸有愧色。

而听到徐荣的话,吕布不作任何姿态,众人却是一惊!这些人中,不仅仅是徐荣的麾下,更有胡轸的麾下!而今晚的事情,大多数人也耳闻了。胡轸叛变,惹怒吕布率领大军连夜平定!经过一夜之战,整个县城皆是被平定下来了,而胡轸的诸多负隅顽抗的心腹也是一个个的被解决!但总有些许漏网之鱼,这些人当中,便是有一些胡轸的心腹,甚至是与胡轸商议过“大事”的人物!如今见到要秋后算账的吕布,自然心虚。

“身为一军之将!此是你的失责!我吕布向来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胡轸之事,你未能及时禀报,我今罚你一月俸禄!你可心服?”

吕布道。

徐荣抬起头来,看吕布那副表情,眼眶不由得红了,“末将心服!”

一月俸禄,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本以为经历这次的事件,吕布就算不杀他,也会削其兵权,重责于他,可吕布轻飘飘的一句罚俸一月,却让徐荣既感动,又羞愧了。感动的是吕布对其的厚爱,而羞愧的是,他因为对于昔日胡轸的纵容,差点儿没有铸就成大错来。

“今夜召集诸位前来,诸位应该知晓何事吧!胡轸联合王允,欲要谋我项上人头,只可惜他没能拿到我的头颅,倒是我拿到了他的头颅!”

吕布拍拍手掌,成廉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将端着胡轸头颅的红盘放在了案台之上,一把掀开了遮盖在胡轸头颅上的红布!这一举动,让众人惊得魂不附体!

“胡轸欲反,我已杀之!诸位中还有不少人与胡轸合谋,欲要我吕布项上人头的!你说,我应该如何做?”

吕布冷笑。

诸位军官早已经吓得哆嗦了,尤其是那些胡轸麾下的军官,更是面如土色!反观徐荣麾下的军官反倒是有一丝庆幸之色!幸好他们没有跟随胡轸,否则的话,还真是被胡轸给坑死了!在这一瞬间,他们很是感激徐荣!

“军侯李貉何在!”

扫了众人一眼,吕布冷喝道。

只见,众人中,一位颤颤巍巍的军官看向吕布,双膝扑的一下跪下,“温侯饶命,温侯饶命啊!胡轸谋反之事,我绝对没有参与,绝对没有……”

“拖下去。”

吕布看都没看他一眼,成廉鄙视的眼神看了李貉一眼,挥挥手,便有两名士卒将哭叫的李貉拖了出去。而在李貉被拖出去之后,吕布又是继续道,“假侯姜泗何在!”

“哗。”

一人脸色苍白如死人。

又有两名士卒将其拖走。

吕布一口气,足足点了三四个人的名字,都是胡轸麾下的军侯,假侯,甚至还有屯长的。而吕布如今也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一个阎王,他每吐出一个名字,便是直接宣布了那个人的死刑!

“军司马,王节何在!”

又道出一人名。

可吕布这一言,却是让众人震惊住了!尤其是徐荣,看向吕布不可思议道,“主公这王司马乃是我……”

还未等徐荣回答,一人义正言辞的走了出来,看着吕布正气道,“温侯,我乃是徐将军麾下之将!与今夜胡轸谋逆之事,绝无半点关系,便是胡轸与我也是不熟,温侯可要明鉴!”

第三十四章 李儒献计

如果和以前面几个人的表现相比,这军司马王节绝对不像是与胡轸有密谋谋反之人!毕竟其有恃无恐的模样,确实令人不怎么怀疑。尤其是徐荣还为这位军司马王节说情。这位军司马王节,乃是徐荣之心腹,也是徐荣最信任的麾下!绝对不可能与胡轸的事情有关联!

可面对王节的质疑,吕布只是淡淡的撇了其一眼,“王司马,你还真是隐藏得够深!难得徐将军对你深信不疑,若是胡轸不死,恐怕你就是胡轸篡夺兵权的最关键一人吧!”

“你可曾听闻一句话,再阴冷的毒蛇,也藏不过猎人的眼睛!你与胡轸狼狈为奸的事情,莫非是觉得胡轸死了,再无人知晓,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吕布摩挲着剑柄,语气很是平淡。

可他的话,却是让本来正气凛然的王节话语为之一滞!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了王节的身上,尤其是成廉那凶恶的眼神,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拔剑杀人。

“温侯说笑了,末将绝不敢与胡轸有任何联系!还请温侯还末将一个清白!”

王节直接跪下,不复刚刚的强势,反倒是朝着吕布拜了几下。

“拖下去吧!”

可惜他的举动却没有让吕布的眼中掀起半分波澜!一如前面的几位,在王节那苍白的脸色中,被几个士卒直接拖了下去。而军司马王节的事情,也是令诸人心中更加畏惧三分。

再次点了数个人的名字,吕布才停止了继续点名的举动。片刻钟之后,从营帐之外,传来一道道惨叫声,一名士卒进来禀报,“叛贼已全部诛杀!”

“好!”

吕布高喝一声,这才看向底下的诸人,“胡轸欲要谋我,我便先诛了他!但凡与胡轸共谋的党羽一并诛除!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愿再多杀戮,首恶已除,其麾下将士一概赦免!从今日起,尔等皆要听从徐将军之令,有不从者,斩之!尔等可听明白了?”

“明白!”

诸人早已经被吕布的手段给吓住了,心中那忐忑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哪里还敢反对?再者,胡轸在军中的威望并不及徐荣,如今更是连累诸多人,那些胡轸的麾下军官恨胡轸还来不及呢!

“这些人,我便交与你了!不要再负我厚望!”

吕布站了起来,拍了拍徐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胡轸谋反,与上一世何其相似!可惜上一世,他临阵倒戈,导致徐荣力战而死!而这一世,由于一个意外,吕布在胡轸还未动手之时,便将其诛杀了!可是胡轸虽死,这七八千的西凉军将士,还是一个隐患!而如今能够安抚住这些士卒之心的,也唯有徐荣了。

其实在胡轸死后,吕布也考虑过安插亲信。毕竟这将七八千的西凉军,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在胡轸死后,徐荣之威望更甚!若是也如胡轸那般反叛,可就威胁太大了。但吕布仔细想想,还是放下了!西凉军之事,暂且还是不可妄动。胡轸已死,他用铁血手段镇压下去!在回到并州之前,这西凉军还是交给徐荣一人统帅为好。

“主公如此信任末将,末将无以为报,愿为主公效死力!”

徐荣眼眶微红,向吕布拱手道。

经过一夜的激战,临近黎明时分,终于是又是平静下来。胡轸已死,而那些党羽,也被吕布一网打尽,而这一切,还多亏于胡轸!若不是从胡轸家中找出来了那些同谋的名册,吕布还真不好将胡轸的党羽找出来,更不知晓,堂堂徐荣麾下的军司马,竟然会是牛辅的心腹!难怪胡轸身为副将,却敢生出异心了。只要徐荣一死,这西凉军的统帅,自然非胡轸莫属了。

陕县的县衙中,吕布正在与李儒商议着一些大事。

“并州牧张扬,向来与主公交好,主公此次可诈其河内,再夺并州!以并州为基,傲视天下诸侯,奠定霸业之基。”

李儒说道。

若取并州,先据河内!

事实上,在如今这个时期。河内一郡的重要,比之整个并州的地盘还要好!据吕布得知,如今的并州可是乱的很!各种势力交错,尤其是异族的侵掠,使得并州的大半江山已经不在汉人手中了。张扬这个并州牧真正实际掌控的地方,也只不过是一个上党郡,以及太原郡乐平郡的一些地方。稍远一点儿的雁门云中朔方五原四郡,早已经在异族的铁蹄之下。

“张扬与我素来为旧!我若是夺其河内,恐怕引人异议!”

吕布轻叹道。

张扬为人还是十分不错的!对吕布绝对是没话说!想当初,吕布在白门楼,走投无路之时,遍观天下诸侯,也只有张扬欲要引军救援吕布!可惜未曾出兵,便是被部下刺杀!而且在吕布离开长安,仅剩数百骑犹如丧家之犬逃奔张扬时,张扬不仅仅给其一块地盘休养生息,更是抵住了李傕郭汜两人的逼迫,暗中保护吕布!

“主公若是顾及声名,可徐徐图之!”

李儒抚摸长须,“先在河内寻一地驻守,再慢慢筹划亦是不迟!儒有上中下三策。上策,主公挟大胜之威,所向披靡之势,一举夺下河内,占据并州!以主公如今麾下精锐,不需一月之久!而中策则是主公先快速夺下河内,暂缓出军并州,待河内安定之后,再出军夺得并州不迟,大约需要三月之久。下策则是主公先以大义之名,求得河内一县之地驻守,再寻机会占得河内,攻取并州!此策,需得半年。”

“上策太急,下策太缓!”

吕布立刻回道。

“上策虽急,可变故却少!下策虽缓,可步步为营,可据大义之名!至于这中策嘛,不急不缓,可弊端也多!一则,三月之间,恐怕多生变故!二则,主公若是夺得河内,恐怕与张扬交恶!若是长安有所意外,恐怕主公便是四面为敌!”

李儒的话,令吕布微微沉默。

看来李儒早便知晓长安肯定会有所变故了!若是李傕郭汜真的攻陷长安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杀死自己!到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儒走了,可走之前,那眼神还在期盼着吕布能够做出决定!可吕布跪坐在席间,久久不语。

第三十五章 宁我负人!

辽阔的大草原上,万里蓝天!

在这草原之上,却还有着一座小小的城邑。城邑里的城墙,极为破落。经过风吹日晒的城墙,早已经是破旧不堪,可就是这样的破旧城墙,却给人们一丝安全感!而站立在城墙之上的,穿着甲胄的汉军士卒,被人们的目光注视着,露出一丝笑意。

城门大开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显得十分热闹,在这儿,不仅仅有着汉人,还有着诸多毛发旺盛,胡子蓬松的诸胡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牵着马匹,骆驼来往的商队,高声吆喝着。

虽是一个小城,却是感觉如此的热闹繁华!安静祥和。

下一刻,令人心悸的战鼓忽然响起!

咚,咚,咚!

整个天地间,最为震撼的声音!也是最为恐惧的声音!

城墙之上,升起了一片片的狼烟!

“匈……奴人!”

人们惊恐了!逃的逃,躲的躲!因为躲闪不及的,被撞倒的老人小孩不知多少,各处可见的小摊也是凌乱一片,来不及拿走的,都不敢再拿!各种尖叫声,哭喊声,怒斥声乱成一片!刚刚祥和平静的场景,仿佛犹如气泡一般,轻易的被戳破,支零破碎…

“嗷!”

远远的天际,一群穿着凌乱,手举着弯刀,对空长啸的骑兵踏风而过!马蹄所踏之处,溅起一路灰尘!犹如一道黄色的沙尘暴,他们狂吼着,长啸着,肆意的嬉笑着,他们眼中,那座破落的小城,只不过是他们马蹄越过的一套栅栏!而越过栅栏之后,都是一群软绵绵的牛羊,任由宰割!那里,有汉人的粮食,有汉人的女人,更有那群软弱的男子!让他们肆意屠戮嘲笑的软弱男子!

“杀!”

狂呼着!这将是一场属于他们匈奴人的狂欢盛宴!杀进那座小城,一切的东西,都是属于他们的!

“快,快!击鼓!”

“快放狼烟!”

“该死的匈奴人,我跟你们拼了!”

城墙上的汉卒已经惊慌失措了,可依旧哆嗦着拽紧手中的武器。惶恐的盯着那些即将袭来的匈奴骑兵!他们的城墙太矮,太破了,根本挡不住匈奴人的一击!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要守住最后的阵地,因为,这一退让,身后便是万千等待被屠戮的汉民!

“匈奴人使诈…那些商队,那些商队,抢夺城门了!”

“东城门失守了!”

“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那些匈奴人进来,一切都完了……完了……”

“闭嘴!”

绝望之中,高大的城墙上,一位穿着县令官服的高大男子,竟然手执一剑,望着那些慌乱的士卒,怒喝道,“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后面的可是我大汉子民,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守不住,谁来守!指望匈奴人会放下屠刀吗?”

“大人,大人,都尉逃了!”

有士卒哭喊道。

高大男子动作一滞!都尉,乃是一县军政之首!乃是负责整个县的军事,负责战时,守卫县城的将领!可如今,堂堂一县都尉,竟然不战而逃!这令他心中升起一股绝望与凄凉感来。

“逃了,逃了又如何!你们怕死吗?不怕死的,就给我守在这儿!宁与城同亡,不作一逃兵!”

高大男子绝望的怒吼道!仿佛要将一切愤怒,发泄出来!

“愿随大人赴死!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们陪葬!”

“我的家人,可全在城中呢!大人我若死,请大人照顾好我的一家老小!”

热血男儿,不断涌出。

城门内的匈奴人装扮而成的商队,逐渐不敌……可在城外的匈奴骑兵,也是愈来愈近!

“不愧我汉家儿郎!”

高大男子眼中噙着泪。

他亲眼看见,那位托付他照顾一家老小的年轻士卒,与一个匈奴人同尽了!身上尽是淋漓的鲜血以及狰狞的伤口!

“该死的匈奴人!若有一日,我张扬定要将你们这群强盗诛杀殆尽,让你们不敢入侵我汉土半分!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虽远必诛啊!陛下……!”

“大人,看,骑兵!我们的骑兵!”

“那是,汉旗!”

绝望之中,一道曙光忽然闪现。

张扬睁开双眼,只见城外果然出现了一支数十人的骑兵!而身上的服饰,正是汉军!那飘扬的旗帜上,书写的乃是汉字大旗!

数十人的骑兵之首,乃是一位九尺身高,举着长剑的威猛男子!那数十骑跟随着他,面对数百名匈奴骑兵,丝毫不惧!悲壮的谱写出世间最为壮烈的一曲!

“……………”

“赢了,赢了!”

“大人万岁,大人万岁!”

万民欢呼!

张扬来不及接受人们的感激,急匆匆的赶往病榻前,“医师,他到底如何了?”

“禀大人……他无事,不过力战之后,太过疲惫了,需要好好休息……”

“好,好,好!”

…………………

“我是云中人张扬,字稚叔!比你大上数岁,你可叫我一声兄长!”

“九原吕布,字奉先!”

“奉先,你之武艺,世间罕见!可好马也需配好鞍!英雄岂能没有趁手之兵器?我给你打造了这杆方天画戟,长一丈二,重八十四斤,乃是霸王之戟!愿你得此戟,为我大汉子民多杀几个异族人!”

“多谢兄长,布定不负兄长之望!”

…………………………

哗!

吕布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在其身边的成廉见吕布脑门上还有冷汗,关怀的询问道,“温侯可是又生了梦魇?”

吕布微微点头。

成廉轻叹道,“自从温侯愈近故乡,这梦魇也是愈来愈多……”

“梦魇,梦魇!”

吕布喃喃,在这睡梦中,他梦见的尽是昔日那些随同自己征战异族的士卒!那些死在异族手中,笑着瞑目的兄弟……

“我吕布,对不起你们!大汉,对不起你们!你们守护的那片土地,我没能守护住,你们守护的大汉子民,如今已在异族铁蹄之下!我……”

枭雄无泪!吕布红着眼眶,却未掉下一滴泪。或许,泪水,早已经在当年亲手埋葬兄弟手足时,流尽了……

“兄长!兄弟们,我吕布,回来了!”

吕布拽紧拳头,霸气道,“丢失的土地,我会一寸不落的夺回来!”

“并州是我们的!”

“兄长!恕布不义了!宁我负人!为了我对他们的承诺,并州,我要定了!”

第三十六章 进军河内

汉初平三年,六月初四。

诛杀了董卓的吕布在陕县大破牛辅之后,率军出了长安,半月长途跋涉之后,大军终究是抵达了河内!较为富庶的河内,此时已经成为了吕布眼中的一块肥肉!在短短的数日之内,大军直接攻破数县,一时间,天下震惊!

轵县,乃是河内郡的一座城邑,在吕布挥师河内之时,占领的第一座重要城邑!也是在这轵县,吕布将家眷安置了下来。在吕布大军开锋不过多久,由张辽魏越高顺宋宪侯成等将护送而来的粮草终究是到达。吕布率领诸将,亲自迎接了大军的到来。

“怎劳奉先亲自迎接!”

见到吕布亲自来迎接,张辽吃了一惊,慌忙下马来拜。

“文远为我大军安全护卫了这些粮草,乃是保住了我大军的生计!我吕布来迎接,又能算得了什么?”

吕布淡笑道。

粮食,重中之重!尤其是在吕布远道而来时,若是无粮草,大军恐怕早就乱了!正是因为有粮,从长安至河内,这么远的路程,竟然没有几位逃卒!

“护送粮草,乃是末将本职,不敢言功!”

张辽感激涕零。

吕布哈哈大笑,拉着张辽之手,“来!文远,随我入城!我当为功臣接风洗尘!”

当夜,吕布在轵县大置酒宴,以犒功臣。当此之时,轵县太平安和!而吕布大军到来之后,吕布早有严令,约法三章,大军所到之处,绝不可骚扰百姓之事!但凡敢有任何欺凌百姓之举,立斩无赦!吕布之令,使得大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改变了人们对大军的看法。

“来!文远,循义,承飞,仲敏,达和,此次护卫粮草,尔等乃有大功!布敬诸位一杯!”

吕布举起酒杯,笑言道!

张辽、高顺、魏越、宋宪以及侯成五将皆举起酒杯,“末将本职,不敢受功!”

一杯饮尽!

吕布看着诸将,笑容愈加灿烂,望着一旁的李儒,指着席上诸将,“文优,这座下诸将,皆是骁勇善战之辈!我麾下有如此诸将,何惧天下诸侯?”

说完,吕布又指着李儒道,“诸位勇则勇已,可智却不足!冲锋陷阵,诸位可为我师!可筹谋划策,还需李军师之才,诸位与我一同为军师敬上一杯!”

这乃是李儒第一次亮相于众人面前,但是也让众人吃了一惊!如宋宪侯成等人,或许不知道贾诩贾文和,但是李儒李文优这位董卓的第一心腹,他们还是认识的!如今李儒出现在吕布的身旁,更是以军师的身份,实在是令人惊讶。

“诸位,我乃河内人李彦,字文优,听闻温侯大军至此,故来相投!得温侯之重任,现任军师一职,还望诸位多多相待!”

李儒举起酒杯,笑看诸将!

从今日起,他李彦的身份,便会出现在世人眼中!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恐怕世人只知河内人李彦了!而为了成为李彦,李儒的穿着都是有着很大改变,那一脸山羊胡,忍痛割掉,只剩短鬓!而平日喜爱穿着的服装也是大大改变!若不是熟悉之人,恐怕并不能辨识出来。

“我等敬军师一杯!”

愣了一会儿,诸将这才慌忙端起酒杯,遥敬李儒来!诸将脸上,皆带喜事!李儒的能力,众人都是认可的!若是论勇武,他们并州军兵精将勇,不惧任何人!可论筹谋策划,料敌先机,他们可就远远不如了。如今军中有李儒这位军师在,文武具备,还惧何人!

酒过三巡。

吕布的脸色也是微红,看着座下的诸位,嘿嘿一笑,指着面色不变的高顺道,“循义我等吃酒,唯有你一人吃水啊!”

诸将哈哈大笑!唯独高顺依旧板着脸,冲吕布拜道,“主公明鉴!并非顺不饮酒,实乃不会!”

“哎,循义,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主公如此抬爱,循义也饮一盏如何?”

侯成看向高顺。

宋宪魏越应和道,“对啊,循义,就一盏,我等同饮,与此同庆!”

“我实不会!”

高顺正着身子。

张辽看高顺那模样,微微皱眉,怕吕布见怪,赶忙出来劝道,“奉先,循义既然不饮酒,以水代酒,也是可以的!如今众人皆醉,今夜由循义守城也好!”

“哈哈哈哈!文远你可是觉得我会因这件小事责怪循义不成?”

吕布笑着摇头,看了眼诸将,“功必赏,过必罚!若是有功却罚,岂非昏聩之主了?昔日我在军中,可能对待诸位并未做到公正之举!可今日我在此向诸位保证,在我军中,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希望诸位对待麾下也是如此!”

“啪啪啪!”

说完,吕布拍了拍手,顿时有十数名士卒端着一个个箱子走了进来,打开后,尽是一些上好的丝帛,还有些许银两!诸将皆是惊讶的看向吕布,却见吕布道,“诸位护卫粮草有功,每人赏上好的丝帛三十匹!金十斤!”

“多谢主公!”

诸将拱手。

不知为何,看着未曾穿戴盔甲的吕布,诸将还是感觉到了吕布身上的威势来!自从吕布从郿坞苏醒过来后,所做的一切,无不象征着其乃明主的表现!往日里,吕布乃是任人唯亲,刚愎自用,做事但凭喜好!那时候,诸将对吕布乃是敬畏他的勇武!可今日,诸将敬畏的已经不单单是吕布的勇武,更有吕布身为主公之威严。如今的吕布,才像是一位真正的主公!

吕布将目光转向了高顺,见高顺的面容依旧是平淡,不由得感到无趣!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主公,哪有不喜欢下属多几分圆滑的?高顺不为吕布所喜也是有原因的!有时候,太过于严肃,反而让人不容易觉得亲近!这一点儿,高顺与张辽相差了太多。

不过,高顺有能力,即便是性格差了点儿,可吕布也不会让明珠蒙尘!前世高顺去世太早,未能建立功勋,名扬四海!这一世,吕布定会让高顺闪耀在舞台之上!

第三十七章 暗司

一场筵席,吃得极为尽兴!以至于结束之后,除了高顺之外,众人皆是有几分醉意。吕布觉得记忆中的汉代的酒喝多少都不醉人都是屁话!虽然这时候的酒纯度不高,可是让你喝个几坛子试试?再者,军中喝的一些酒,大多都是一些烈酒!一场筵席下来,即便是吕布也是有些许醉意。

筵席结束,各自散去。

李儒正准备离开,却被略带醉意的吕布给叫住了,“文优勿走!”

“主公何事?”

李儒看向吕布。

“我欲有一重任交与文优,不知文优可担任否?”

吕布扶着脑袋,让人看着,很像是喝醉了的模样,但是如今吕布脑中的意识,可是极为的清醒!

“主公但讲无妨!”

李儒道。

“今天下大乱,四方不平!消息堵塞,往往相隔一州之地的事情,都需要许多时日才能知晓!我意成立暗司,为我军探寻天下之讯息!职责为侦查敌情、审查特殊罪犯、审问特殊罪犯等,更有收集军情,策反敌将,造势,探寻人才,暗杀等职责!”

吕布抬头看向李儒,“暗司所负责的一切事情,皆是隐秘之事,暗司这一机构,由你一人执掌,直接受命于我,除你我二人,不会再让其他人知晓关于暗司的诸多事情!”

“暗司……”

李儒低喃一声,拜道,“主公如此信任,儒定当效死力!”

例如暗司这种机构,恐怕每个诸侯都有!可是他们却远远不知道,吕布想要的这种暗司,可不是如他们一样的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吕布想要的,乃是犹如后世大明的锦衣卫那般,让人听起来,便是闻风丧胆。

“此乃是我安排在诸将军中的一些人员!昔日,他们直接听我之命,从今以后,便交与你了!你可将他们派遣各州郡县,为我暗司所用!另外,我会给予你亿万钱财,为暗司成立之费用!你可用这些钱招兵买马,等到我攻占河内,得到并州之后,会再增加钱财与你……我希望,一年之内,暗司足迹可遍布整个司隶!三年之内,暗司足迹可遍布整个中原,五年之内,暗司足迹可遍布天下!十年之内,暗司足迹当遍布诸胡!你可能做到?”

吕布沉声道。

李儒暗自一惊!他身为董卓的心腹,自然也是替董卓执掌过这些暗地里的一些机构的。可是他发现,他曾经执掌的机构,与吕布的野心,完全不成正比!吕布想要的暗司,竟然是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足迹遍布全国!想想便是可怕!而且吕布的期望,还不仅仅是汉土!十年之内,足迹遍布诸胡!连胡人的地盘,吕布都要关注到!这样的一个机构,想要轻易的建立起来是不可能的!可是吕布绝对不仅仅是戏言,乃是有大魄力,大决心的!想到这,李儒便是感觉到了此事的重任!暗司,若是最后真的成功了,一定是天底下最为恐怖的组织,也绝对是最锋利的一把剑刃!李儒正起身子,“儒,定当竭尽所能!”

“好!我知文优有能力做到!”

吕布哈哈大笑!这才招呼左右进来,搀扶着离去了,而李儒则是望着吕布给他的那份名单,越看越心惊!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胡轸谋逆的事情,会被吕布那么快识破了!这绝不是偶然的事件,而是必然的结果!

其实,暗司在吕布苏醒来的第一日,便是成立了!只不过今日才冠之以名,才择其帅罢了!作为后世军火贩子的吕布,更知晓人心之狠毒!更明白,上一世本身身死的原因!这种类似的事情,他绝不会允许再发生。

从设置筵席的厅堂中,吕布脚步踉跄着走回了卧室之中。

攻破了轵县之后,轵县县长的府宅便是成为了吕布的暂时居住之地。推开卧室之门,吕布身上还是一身酒气,严氏赶紧迎了上来,“夫君你醉了……”

严氏斥退左右,亲自为吕布宽衣解带,吕布哈哈一笑,“我没醉!”

严氏微微皱眉,娇嫩的小手给吕布外衣褪了下来,谁知道吕布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小手,“自我苏醒以来,还未曾与夫人共过房事!今日大军初定,我心终于落了下来!今夜定要好好疼爱夫人……”

“夫君……”

严氏羞的不敢回答。

纵然她与吕布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还从未听吕布说过如此肉麻的话来呢。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竟然旋转起来,吕布双手抱着严氏的娇躯,放声大笑,“我来了……”

一夜娇呤。

天色还未泛白,严氏便是已经醒来,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吕布,眼眸之中,满是痴情!自遇到了吕布,一切的悲惨人生似乎与她诀别而去,本以为在长安吕布痴爱貂蝉如若魔怔时。料到日后吕布可能会对她有所疏远,可谁知晓,貂蝉离去,竟然会使得吕布对她更加喜爱?

只是可惜!

严氏望着自己的肚子,眼眶微红!她为吕布生下了吕玲绮,可就是未曾生下一男儿!在这个时代,没有生下男儿,便是不能为吕家传宗接代!在这样的条件下,吕布就算休了她,她也没有半分道理。只是纵然知晓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严氏也没有主动提出给吕布纳妾的事情!她不是妒妇,但也不是那么大方的女人!在经历貂蝉一事后,严氏觉得,吕布若真的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便好了!

自己,一定可以给他生下儿子的。

严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仿佛肚子里就是有了小男孩一般。

睡梦中,吕布却是道了一句,“幼娘……别走……玲绮,阿爹回来了!”

幼娘!

严氏的心一颤!自那件事过后,吕布再也未曾称呼过自己的小名……没有想到,在这梦中,吕布竟然又是再一次呼唤了!一时间,她的思绪,又拉回到了那个辽阔的大草原上,那里有着无尽的蓝天白云,有着风吹草低见牛羊,还有着时常翱翔的大鹰……

而在那片天地之间,唯有一人站得很正,渐渐朝着自己走来……

“我是九原吕布!这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强的人!”

第三十八章 河内司马家

河内郡并不大,但也不算小。作为司隶之地上,较为富庶的一个郡,河内共有十六县,人口有将近百万!在曾经董卓在雒阳为乱时,河内太守王匡率领泰山军起兵讨伐董卓,可惜最终被董卓击败,精锐几乎尽丧!后来,河内郡太守王匡听从袁绍之命,含泪诛杀了他的妹夫胡毋班,导致被胡毋班的下属与曹操联手击败而自杀。而经过王匡这么一折腾,原本将近百万人口的河内郡也是只余下数十万!

自王匡死后,河内郡便是群龙无首。直到并州牧张扬抵达河内,如今河内太守便是张扬的麾下缪尚。在吕布挥军河内之时,时任河内太守的缪尚大为惊慌,连忙飞书并州的张扬,请求大军支援,另外鼓励全郡的武装起来抵抗吕布的大军,更是散播着吕布的残暴不仁的谣言。

“你听说了没?吕布要到了!”

“吕布是谁?”

“这个乱世,谁来谁走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天不塌,我们该干嘛就干嘛!”

“此言差矣!”

河内郡的郡治怀县内,一间小小的酒馆中,几个穿着粗麻布衣的庶民议论起来了,而听着几位庶民的议论,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盯着数人,高声道,“听闻这吕布曾经是董贼的义子!董贼你们知晓吧?他麾下的那些西凉军,你们也知晓吧?若是他们真的来了,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纵然如今过的日子苦,可是自太守大人到了之后,还算安乐太平,可若是等到吕布到了,只怕便是烧杀劫掠,祸乱四起!”

“说的极是……”

“西凉军……”

那些民众心中浮现一丝阴影来!董卓的西凉军,绝对是他们的噩梦!昔日河内太守王匡率领最精锐的泰山军,都覆灭在这西凉军之手!更别提当年的西凉军大败王匡之后,一度在河内郡境内烧杀劫掠了!听这男子一说,这些人也清楚了,吕布是什么人了!不由得有些恐慌起来。

“可……这吕布听闻有数万大军!我们又能够做什么?”

“听从太守大人之令!”

“放心吧,我们住的乃是郡治!他们攻到这郡治来,少说也得半月的功夫,在这半月之内,肯定有大军过来支援的……”

在一片议论声中,那位说话的士子,已经悄然离去了。而在喧闹的大街之上,一队队士卒经过,更是给那些民众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怀县意识到战争的来临时,距离怀县数十里的温县已经在大军的攻伐之下,岌岌可危!

作为何内郡的一个大县,温县人口足足有上万户!县中世家豪族更是极多,在各世家各豪族的极力抵抗之下,吕布大军平均半日破一城的速度缓了下来!在温县鏖战了整整一日,却还是未曾攻克温县。

“温县不克,还有什么面目再见温侯?明日,我为先锋,诸将随我一同破城,敢有退后一步者,死!”

成廉看着账下诸将,眼眶红了。

“诺!”

诸将领命!

第二日,成廉亲自披甲上阵,率领数百敢死之士,自温县一城门而上,人人悍不畏死!面对这群勇猛之士,温县的县令都惊呆了,而在成廉披甲上阵,亲自攻城后,士气也是猛然高涨!在经历最残酷的肉搏之战后,温县城门逐渐失守!

“杀!”

在亲眼看着成廉以数百敢死之士,冲上城墙后,正在指挥大军攻城的徐荣下令大敲战鼓,“攻克温县!”

随着战鼓的响彻云霄之音,数千西凉军为之疯狂,犹如不要命似的涌入温县!无数的云梯给架到了城墙之上,守城的温县士卒也是奋勇抵抗,奈何他们刚杀死一位跳上墙头的士卒,便有两名士卒又跳了上来!而在城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吕字大旗!巨大的冲车一下又一下冲撞在厚重的城门上,每一下的撞击,都令天地震颤!

“轰!”

在巨大的冲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中,那紧闭的城门终于被巨大的冲撞力给击开!

“城门失守!”

城门一破,便是意味着一地失守!

那些个后方面临着城墙之上射来的箭矢,滚木,巨石的将士,看到了大开的城门,纷纷一窝蜂的涌了进去!而在城中拼死抵抗的士卒,根本挡不住这支恐怖的大军!在城门被撞开的那一刻,士气立刻崩溃了!

“苍天啊!何助贼子!”

温县的县令看见城破之后,泪流满面,也不顾属下的阻拦,一剑抹了脖子!

温县,攻克!

杀上城墙的成廉率领仅余的数十位敢死之士,大杀四方,见到自尽的县令之后,大喜,粗着嗓子道,“兄弟们,温县攻克了!温县攻克了!我们赢了!”

“给我杀啊!”

“杀!”

将士的狂呼声,充斥着整片天地。

…………

在温县失陷的第一刻,在温县的一间府宅内。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物惊慌的跑入府宅内,极速的跑进了厅堂内,“老爷,老爷,攻进来了,攻进来了……”

“谁攻进来了?”

在厅堂内,正有两人坐在席上。一位中年男子以及一位年轻公子!中年男子穿着简单的襜褕,面有肃色,极有威仪!而年轻的公子,则是面目俊朗,温文尔雅,在管家匆忙奔入时,便是率先出声问道。

“还能有谁啊!吕布呗!老爷,公子,县令大人已经自尽而亡了,那些个世家豪族们也是纷纷收拾东西逃跑呢,听闻那些个西凉兵们入城之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啊……”

管家哭喊道。

年轻公子愤而离席,“匹夫!如此不行仁义,人神共愤!”

“伯达,坐下!”

司马防闭着眼睛,语气却颇为严厉。

他们司马家,自司马儁之后,家教极为良好,司马防承袭父志,年少时便是富有盛名,一度曾为雒阳令,京兆尹。在董卓祸乱朝堂,迁都长安之时,司马防借病退避,从而举族避祸!可是天意难违,避来避去,这该死的战乱,还是避不开。

“父亲!”

司马朗看向司马防,指着厅堂之外,“你下令不让我司马家守卫这温县,可现在你看看,温县破了,我司马家还能幸免吗?吕布便是一有勇无谋之匹夫,而那些西凉军并州军,也是塞外之军,不知中原礼仪,于胡人相处久了,已不知汉冠!放任这样的一群人祸乱我河内温县万民,我司马家名声何在?”

第三十九章 立军法!

“不知所谓!那吕布勇武乃是天下闻名!先从丁原,后从董卓,一生经历过的战斗,比你读过的书还要多!如今率领数万虎狼之士来攻,你觉得我司马家能够与其争锋吗?”

“父亲,吕布骁勇善战不假!可却是无谋之匹夫!我温县有诸多世家豪门,若是奋勇抵抗,我便不信胜不了他!再者,若是整个河内的世家豪门一同抵抗他,就算他吕布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司马朗朗声道,“可与其鱼死网破!如此不行仁义之师,天灭之!”

“住嘴!”

司马防怒喝一声。

司马朗立刻闭嘴,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等待司马防的训话。可是司马防目光严厉的盯着司马朗一眼,却未曾训斥,只是轻叹一声,将一封早已经写好的书信掏了出来,交与了管家,“你将其交与吕布!便说乃是我司马防所书!”

“诺!”

管家将信收入怀中。

司马防这才不满着看了司马朗一眼,“约束好我司马家子弟!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出府宅一步!如今乃是我司马家危亡之秋,切不可为了一时的情绪,葬送了我整个司马家!”

“孩儿谨遵父训!”

司马朗拜道。

从温县到轵县,短短数个时辰,吕布便是收到了战报,更是收到了司马防送来的书信,一时间,脸色阴沉了下去。

“备马!”

吕布喝道。

跟随在吕布左右的李儒见吕布那副模样,也隐隐感觉出了大事,不由得询问道,“主公这温县被克,乃是大喜之事,主公应当祝贺,可为何如此忧愁?”

“你看此信!”

吕布将书信递给了李儒,李儒快速的观看了一遍,也心知吕布为何发怒了。将书写收入袖中,李儒淡淡一笑,“主公不知,这将士奋力克城,行为难免有点儿放纵!”

“那文优是觉得此事很正常?”

吕布看向李儒,冷哼一声,“大军所到之处,烧杀抢砸,这还是我大汉之卒?这还是我大汉之军?古有军法,七禁令五十四斩!军法松弛已久,今日我吕布定要正军法,以儆效尤!”

“主公三思!”

面对吕布的怒气,李儒再次劝道。

七禁令五十四斩,乃是汉之军法!一军之法,极为严苛,别说是乱世,就是太平盛世,军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真的按军法处置,恐怕许多人项上人头都要不保了。但是正是因为军法松弛的原因,从而导致许多将领放纵部下,大多在攻城之后,默许部下掠夺钱财的罪行!昔日董卓麾下的西凉军便是如此,所以在提到这件事时,李儒劝说吕布三思,目的就是怕吕布若是太过严苛,使得军心不稳,士卒生怨。

可是吕布怎会怕?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军人,他绝不能让军人二字,在他的部下蒙羞!

从轵县立刻赶往了温县。

当吕布率领数骑到达温县之时,看到的乃是和轵县截然不同的场景!在轵县被攻破后,不到短短一天时间,街道便是恢复了原貌!整个县城也是恢复了宁静!那些个商人,庶民们也是纷纷出门走动了。可在温县,吕布看到的只是一具具尸体,以及被火吞噬过的房屋残骸。街道上诸多商铺都是纷纷紧闭着,只有寥寥几个流民无家可归,躲在角落,颤颤巍巍的盯着从城外飞骑而入的吕布等人!

“文优,你可见到了!”

吕布指着这副场景,目光几欲喷火,“这便是你口中所言的并无大事!今日他们攻克温县之后,能够烧杀抢掠,明日攻克别的地方,那岂不是要屠城泄愤?”

人在过度激动之下,确实会做出一些比平时疯狂的举动出来!这些士卒在攻克温县时,各个悍不畏死,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死去,也是杀出了血性!所以才会在这股血性的催动下,奋勇攻克了温城!但也是因为这股血性,让他们的头脑不理智了。昔日胆小的士卒,在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民众时,都可能化而为狼!释放出心中的罪恶之力!可是这些,都不是理由!不管其他诸侯的军队是如何的,但在他的麾下,绝不会再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第二次!

“主公,儒错矣!”

李儒长叹一声。

“随我来吧!”

吕布冷着脸。

片刻钟后,温县的县衙中。温县的战役前前后后的原因,吕布都已经了解了!为了攻克温县,成廉等人确实是付出了血的代价!而听闻成廉亲自率领数百死士,冲上墙头之时,吕布对成廉的一些怒气,也是消散了点儿!

可以说,温县的这幅局面,与轵县完全不同!轵县基本上没有什么世家豪门抵抗,所以大军一到,很快便是攻破!可温县不同,温县有世家豪门,那些世家豪门的私人部曲,乃是温县久克不下的原因!而在温县攻克之后,那些世家豪门纷纷逃回家宅之中,而攻进来的大军自然不肯放过他们!为了报同袍之仇,他们也是直接攻克那些世家豪门的府宅,进行了一场又一场的巷战!最后演变了整个温县四处征战的场面,那些个温县的地痞流氓也是趁机作乱,而杀红了眼的士卒们也是没有约束好自己的行为,面对那些个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也是挥下了屠刀……

“末将有罪!”

全身带伤的成廉含泪跪下,“成廉丢了温侯之脸!身为温侯亲卫统领,温侯再三叮嘱,可成廉还是未曾约束好部下,致使玄甲亲卫祸乱温县,触犯军法!请温侯责罚!”

此次负责攻克温县的,除了徐荣率领的西凉军外,还有成廉率领的玄甲亲卫!吕布本以为那些烧杀抢掠的以西凉军为多,可到了温县才明白,西凉军在徐荣的约束下,竟然一反常态,很少作乱!反而是吕布最信任的玄甲亲卫,差点儿没有将温县给一把火烧了!

想到此,吕布脸色越来越阴沉!

面对成廉的请罪,也是一言不发!须臾,徐荣至,见到一脸怒容的吕布,也是连忙上前请罪,可吕布却将其搀扶起来,“子兴无罪,快快请起!”

第四十章 触犯军法者几人

将徐荣搀扶起来,吕布仔细的聆听了徐荣的述说!据徐荣言,成廉率领的玄甲亲卫一直冲锋陷阵在最前面,此战伤亡五百余人!而西凉军精锐入城之时,温县基本上大势已定!所以徐荣严令麾下再有纵兵掳掠的事件!

若是在以前,即便是徐荣严令之下,恐怕作奸犯科的依旧不少!可这一次却是不同!吕布不久前在陕县杀戮了大量西凉军军官,诛杀胡轸逆党之时,那一颗颗头颅,令得西凉军中的诸多军官心畏!这一次入城之后,自然是一再约束部下行为!于是便是有了这副局面的出现。

听到这,吕布还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他在陕县大杀胡轸逆党,倒是真的震慑住这些骁勇之将了。可这一次,他所忧虑的西凉军倒没给他惹出多大祸患,反而是玄甲亲卫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别跪着了!”

吕布看着还在跪拜的成廉,冷哼一声,“触犯军法者几人?”

听到吕布的询问,成廉赶忙从怀中掏出来了名册来,脑袋低垂,几乎低到了两股之间。

“啪!”

吕布从成廉手中接过名册,又是大怒!一巴掌将整个桌案都是拍得开裂,可吕布依旧怒气不减!这名单上登记的名字,竟然有一千多人!整个玄甲亲卫,三分之一的人数都是触犯了军法!而且吕布可是清楚,这上面记载的,还是从宽了说,一些情节轻的,恐怕成廉也没有记下!这样来算,他麾下的玄甲卫,还真是不错!

“主公息怒!”

在一旁的李儒连忙站了出来。

他还真怕吕布一怒之下,将所有人都处以军法了!那还真没得玩了。

吕布自然不会那么傻的!

他怒固然是怒!但还是要考虑客观事实的!这些士卒,都是跟随他出征入死的兄弟!别说是杀千人了,就算杀一人,吕布也会肉疼!可如今,若不严惩,日后也不用指望能够以军法震慑诸将了!

“你现在立刻通告全县!明日午时,我将在离县城之外,正我军法,请他们前去作个见证!”

吕布道,“另外,攻克温县,尔等本有功勋的!可是如今尔等皆犯军法,功过相抵!”

吕布拿起名册,“这上面但凡未被处死之人,一切赏赐,皆要给予那些被他们欺凌之民!他们掠夺了多少钱财,都给我归还多少!至于焚烧住宅的,等价赔偿!他们赔不起的,大军来赔!将这笔帐给记上!”

“诺!”

成廉领命!

由于此次触犯军法之人不少,所谓法不责众!吕布不可能将触犯军法的千人全部斩首的,那样,他这个统帅也不用做了。可是为了以正军法,吕布将那些但凡有人命在身以及奸淫之举的士卒皆判了死刑!这是不容质疑的!另外,名册上有不少是掠夺钱财,焚毁居民住宅的罪行,吕布皆是罚钱以示严惩!最后结果倒是出来了,全军一共有一百零三名士卒,被判死刑!这些人,要不就是杀害了无辜民众,要不就是奸淫了良家女子,更有甚者还残忍的杀害了小孩!罪恶滔天!

一笔,划下!

吕布将名册递给了李儒观看,李儒微微摇头,“主公这一笔,便是百颗头颅啊!我看,那些奸淫良家女子的士卒,是不是可以免其死罪?让他们赔偿些许钱财便可!”

“不可!这些人,必须判死刑!”

吕布没有同意李儒的话。

李儒没有后世的一些看法,只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庸,而奸淫之罪,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可吕布可是深深明白,那些遭受奸淫的女子,该是如何的伤心欲绝?若是只是赔偿些许钱财,岂能够阻止那些人心中的罪恶之心?

“哎!”

李儒又是一叹。

吕布再也不多说,自古军法无情!昔日商鞅立法,杀得秦人血流成河,最终成就了数百年强秦的基业!今日,他以正军法,为的便是日后军中的法令严明!从今以后,再也无人敢无视军法!漠视法度。

连他的玄甲亲卫,都未能逃过军法的处置,还有哪支军队,敢再犯军法?

一县的消息传递得很快。

当吕布飞骑入城,而城中为之大变!所有作奸犯科之徒,皆是被关入狱中。而在各个街道角落,也是张贴了慰民告示。

“这上面说的啥?”

一大群庶民围在了告示周围,却看不懂这上面所书之字!但见一位穿着甲胄的士卒敲下响锣,“诸位父老乡亲,这告示上所书写的乃是我们的将军,大汉温侯所颁布的法令!上面所说的意思乃是大军入城,有人趁乱作奸犯科,而士卒未有约束者,导致奸淫掳掠之事发生。今温侯所至,勃然大怒!愿将一切不法之徒,于明日正午在刑场之上斩首示众!而那些掠夺的钱财,也会物归原主,焚毁的住宅,砸烂的物品,照价赔偿!”

“温侯?这是多大的官!”

“那是侯爷!侯爷!比我们府君还要大的官儿!我们整个温县都是他的。”

“他说的话算数?”

“绝对算!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哈哈哈,赶紧回去,不用再收拾包袱离家了……”

“………………”

在不到一日之间,吕布的法令已经传遍整个温县!而在吕布颁布法令之后,那些受惊的人们才敢从家门中走了出来,纷纷拍掌称快。温侯之名,一日之间,竟在温县民众中声望极高!更有甚者,觉得温侯治理温县,乃是天命所至!温县在温侯的治下,定将繁荣昌盛。

可在万民鼓掌欢庆之时。

温县中的那些个世家豪门却是愁眉苦脸,各个紧闭大门,足不出户!

纵然这些世家豪门平日里再如何嚣张跋扈,可面对真正的虎狼时,依旧是吓破了胆!在守卫温县时,这些人为了自家的利益,坚决抵抗,温县被克,他们本欲派上代表向成廉徐荣商议,可成廉都未曾见到他们,便是直接将他们轰了出去。而那几个誓死抵抗的世家大族,更是被大军直接攻破,杀得血流成河!这一场杀戮,让那些世家大族又怒又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急的商量对策。

第四十一章 温县世家

“王家家主王运请求拜见司马公!”

“平家家主平彦请求拜见司马公!”

“向家家主向茂请求拜见司马公!”

“……”

温县司马家的府宅外,温县诸多世家豪门的家主请求拜见司马家的家主司马防!河内,以司马家为名门望族!而司马家,又以司马防这一支最为显赫!司马防的父亲,司马儁曾任颍川太守,结交各方名士,名望极高,而司马防也是一度任雒阳令,京兆尹!名声,响彻河内!如今吕布大军攻克温县,温县的世家大族自然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向司马防询问对策!

“老爷不见客,诸位请回吧!”

少顷,司马府的大门敞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物走了出来,看着温县中诸位的家主道。

“啊?司马公不见?”

“怎么会!你可告诉司马公,我等的身份?”

“你再去通禀司马公一声,便说我等有要事要与司马公商议!司马公如果不出面,我等便在这府门前一日不走!”

诸位家主不淡定了。

在温县,他们的身份何其尊贵?如果不是如今情况危急,他们也不会自降身份来拜见司马防!毕竟司马防名望再高,可他们又岂是泛泛之辈?别的不说,王家平家向家三族,皆是河内有名的望族!在温县的三家,也仅仅只是一个分支!

“诸位不要为难小人了!司马公不见,小人也没有办法,诸位还是请回吧!”

管家示意左右的护卫,将司马府门重重的关上。

面对又一次紧闭的大门,温县中的诸位家主愣住了。

“这司马防还自诩名士,我看也不过如此!昔日董卓祸乱朝纲,这司马防只会溜须拍马!西凉军祸乱我河内,他也只会迁族避祸!如今这吕布大军一到,也是闭门不出一步!”

吃了个闭门羹,被司马防如此轻待的王家家主王运不满了,“我早就听闻,这司马防已经书信与那吕布!我看,他恐怕又是想当缩头乌龟了。”

“哎!”

王运的话,令得众人微微一叹。

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也服软吧!这吕布极为勇猛,单凭我等,恐怕难以与其相敌。连司马公都是如此态度,我等便是低下头又如何。”

“不可!”

王运、平彦和向茂三人同时否定道。

他们可与司马家不同!这司马家,早早便想到了避祸之法,并未派遣部曲固守温县!而他们三家,却是最先提议固守温县之人!如今吕布麾下成廉攻克温县之时,将好几个家族给屠戮一空,显然是要秋后算账!他们要是向吕布服软,那可真的是要付出血的代价。毕竟,固守温县,他们出的力气最多,主意也是他们想出来的。

三大望族同时出声,温县其他的家主立刻闭嘴了。他们可没有三大望族那般的底气!或许吕布对付这三大望族,还要考虑一下!可对付他们,完全不需要思虑的!如今他们跟随王、平和向三家固守温县,早已经是同进退了。

“司马防不出面,我就不信还没人和这吕布谈了不成!”

王运冷喝一声。

温县县衙之中,对于温县的那几家的动静,吕布自然也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的。在听闻他们在司马门前吃了个闭门羹时,淡淡一笑,“司马防,倒是个聪明人!”

“温县的这些世家,安逸得太久了!以至于取祸之道,都不自知!”

李儒应着吕布道。

“王、平、向三家,皆是河内望族!温县这三家,便是仗其威势罢了!在河内,张稚叔任命的那位河内太守缪尚,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在河内,这些世家望族,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吕布将书写好的一封书信丢到了一边儿,放下笔,“对付这些世家,文优应该最有手段吧!说说,我该如何对待他们?”

“可惩,却不可严惩!”

李儒道,“不惩,这些人自持世家之高贵,不将主公放在眼中!而若严惩,恐怕会惹得河内这三大望族之愤怒!王平向三家,虽只是三大望族之分支,可主公若是将其给灭了,无疑是让将三大望族逼到死角,双方再无回旋之余力。”

李儒曾经跟随董卓入雒阳,废汉帝!当此之时,何等的威风?那时候别说是这些区区河内世家了,即便是四世三公的袁门,以及杨家又如何?不过经历过诸多事件之后,李儒也深深明白这些世家的可怕!这些世家一但联合起来,将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当年世家子弟袁绍,联合诸侯伐董,在董卓势力最为鼎盛之时,依旧是挡不住联军之兵锋,不得已迁都长安,避其锋芒。世家,就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在你强壮之时,他只会温顺的躲在你衣袖之中,可等你稍微一有疏忽,就可能给你致命一击!不能处理好世家的关系,最终的结果都是不好的。

“要惩,不可严惩!”

吕布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眉头微皱。

却在此时,传来一道声音,“禀温侯,王家家主王运遣人求见!”

“让他等着!”

吕布喝道。

“主公不防与他们一见!”

李儒轻笑道,“世家,善于明哲保身,也懂得顺势而为!若是他们肯合作的话,主公掌控河内便是事半功倍了。”

“见?若是与他们一见,能够解决河内的问题,我倒是不介意见见,可惜……”

吕布站了起来,踏着脚步朝外走去,李儒见此,微微一笑,正准备跟随着吕布脚步,可还未迈足,便听到了吕布的声音,“备车,我要去司马府拜访!”

司马府?

李儒驻足。

望着吕布离去的背影,久久凝视。

从长安至今,吕布很信任他!也很重视他!但是这种重视,却让李儒一直感觉少了些什么……直到今日李儒才察觉到了!这便是董卓与吕布的区别!在董卓眼中,李儒乃是智囊,大小事情,皆咨询于他!这更像是一种依赖关系!而这种依赖感,李儒在吕布身上并未感觉到。换而言之,便是说他在吕布眼中,才是一位真正的谋士!除此之外,再无什么!董卓或许离不开他,可吕布绝对不会。

第四十二章 司马防

河内温县司马家,有名的河内望族!早在攻克温县之后,吕布便是考虑怎么对待司马家的问题了。

事实上,对于司马家,他是很不友好的!尤其是司马家的那位日后“狼顾鹰视”的司马八达中的老二司马懿了。不可否认,司马家的才俊确实不少,可是若是任用,吕布又是迟疑了!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吕布静看事态发展,直到听闻司马防闭门不出,拒绝温县各世家的求见时,吕布才下决心与这司马防见一见!

“温侯,请!”

听闻吕布前来拜访司马府,早便有人前来相迎。司马府的宅子极大,在穿过一条条走廊时,成廉率领数十名甲卫威风凛凛的守卫在吕布四周,深怕这司马家会对吕布作出什么不轨的举动来。

“温侯亲至,请恕老夫腿脚不便,不能远迎。”

厅堂之上,吕布见到了司马防。

两人初次见面,皆是打量了对方一眼。司马防跪坐在案席之上,向吕布拜道。

“司马公不必多礼!”

吕布目光打量了四周一下。

相比于整个府宅庭院,这厅堂之内的物品,都是显得普普通通。既无璀璨之明珠,也无锦绣之图纹。简简单单的几张桌案上,就放着一些果盘,青铜酒樽,糕点等常见的食物。吕布席地而坐,看了眼司马防,目光却放在了司马防身后的一位年轻男子上。

“伯达!还不拜见温侯。”

司马防喝道。

司马朗这才不情愿的朝着吕布微微一拜!

“此乃老夫长子司马朗,字伯达!”

司马防向吕布介绍道。

吕布看向司马朗,微微点头示意。司马防这小老儿,家风倒是不错!司马八达,倒是各个不凡!不过其中的司马懿风头太盛了,遮盖了其他的所有兄弟!司马八达,吕布除了司马懿外,也只是知晓司马朗与司马孚两人,却不知晓他们的什么事迹!不过吕布还是记得,司马懿乃是在家中排行老二,现在恐怕还是一稚子!后世所谓的司马八达的名头,更是不会出现了。现在的司马家,除了司马防外,便是这司马朗略有声名了。

“司马伯达之名,早便听闻了!如此青年才俊,正是为国效力之时。今温县县令已亡,温县暂无新的官吏,不如请司马伯达担任这温县新的县令吧!”

吕布看向司马朗。

此时的司马朗,也不过才弱冠之年!正是书生意气之时。听到吕布要表奏他为温县县令时,司马朗也不禁微微动容!抬头朝着向司马防看去,但见司马防对吕布道,“温侯爱意,恐怕伯达难以胜任!犬子愚钝,不过弱冠之年,担任一县之令,掌万户生计,恐怕不可!”

“那司马公认为伯达可胜任何职?”

吕布目光如炬。

司马防胡须微微颤抖,沉呤良久,才悠悠道,“伯达之才能,恐怕也就能担任区区一个县尉耳!”

“好!”

吕布大笑一声,“县尉,掌一县治安!护一地太平!职责,不可谓不重!从明日起,伯达便是我温县之县尉了!司马公以为如何?”

“温侯厚爱!”

司马防微微点头,丝毫没有顾忌到旁边司马朗那焦急的脸色。

入司马府,吕布与相谈了半天。

直到夜幕降临,吕布才出了司马府!无人知晓吕布在这么久的时间内,与司马防商量了什么!吕布的这番举动,又是使得温县诸多世家大族不满!

王府。

王家的家主王运席地而坐,看着下首的平家家主平彦,向家家主向茂两人,“两位召两位前来,也是为了商议对策而来!那司马防不愿出面,我遣人去联络那位温侯,他也是避而不见……可是转身间,他便是入司马府,不知和那司马防相谈了什么!”

“一定要见到温侯!”

平家家主平彦坚定道,“若是连他之面都见不到!还如何与其相谈,如何保证我等在温县的利益!那司马防贵为一代名士,却只会暗地里谋划,实乃是老奸巨猾!若是让司马防与那温侯两人勾结起来,这温县,恐怕无我等的立足之地!”

河内世家大族,以王、平、向、司马四家为大!而四家中,又以平家为最!在河内郡,平家发展成望族!被称之为河内望!不过后来司马家崛起,尤其是司马儁司马防两人先后成为天下名士!故而如今司马家在河内世族中算是最为显赫的。但即便如此,平家也不可小觑!

“且勿忧!我观那温侯避而不见,乃是为了让我们自乱起来!如今温县世族中,以我三家为首!司马家纵然显赫,可固守温县一事上,已经与我们划开界线!可以说,我们如今便是代表着温县世家大族!只要我们不应允,那区区温侯,还能真正掌控温县不成?”

向家向茂得意的一笑,“温侯要想真的掌控这温县,便是必须与我等合作!否则的话,任他多少大军,皆进不得我温县!”

“话虽如此……”

平彦迟疑道,“那温侯出身卑贱,更是效力于董贼!若是他与董贼一般……”

董卓的出现,绝对是给予了世家的重重一击!在西凉军中,便是根本没有世家这一概念!董卓前前后后诛杀过的世家子弟,不知多少,连堂堂四世三公的袁家都被董卓满门诛尽,可想而知其残暴程度了。纵然后来袁绍复了袁家之仇,将董卓逼到了长安!可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咚!”

就在平彦之话还未说完时,王家的一位管家慌忙的跑来,“不好了,老爷,好多人……好多人………”

“好多人包围了府邸!”

管家喘气道。

王运愤而从席间而起,“到底有多少人来?什么人敢围我河内王家的府邸,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老爷,这些人是吕布的麾下!”

管家回道。

王运整个人瞬间呆住了,而一旁的平彦,向茂两人的表情也是惊骇万分。

动手了!那卑贱出身的吕布竟然真的敢对他们世家动手!这难道真的不想要这温县,不想要这河内了?

第四十三章 君之道,用人识人!

事实上,在吕布决定踏入司马府的时候。便是未曾想过要与温县这些世家妥协!妥协,只会让世家大族更加猖狂!吕布想要的是一个属于他的河内,而不是属于世家大族的河内!若是张扬那般,只是名义上占据了河内,河内的世家却是真正的主导!

再者,固守温县,这些世家大族可是真的出了不少力!吕布不惩戒一番,又何以服众?出于种种考虑,吕布都不会让世家大族借机胁迫。

在突袭的情况之下,即便是王平向三家还有不少私人部曲,可也得饮恨在徐荣亲自所率领的西凉军之下!只调动了两千西凉精锐,不到半个时辰,三家皆是被破!王家家主王运,平家家主平彦尽皆被擒,向家家主向茂自尽而亡!温县三大世家,竟然便是如此轻易的被灭亡!数以百计的三大世家子弟,不是被擒,便是丧身于兵祸之下。

温县,县衙。

数名士卒押解着被绑成一团的王运,平彦入了县衙,见到了让他们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吕布。

“吕布!你敢对我们出手!你难道不怕引起整个河内世家的反抗?”

王运冲着吕布破口大骂。

不久前,他还在商议着如何对付吕布!想着凭借他们的身份,吕布根本不敢动手,可转眼间,便是成为了阶下囚!这种反差,令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如今也只能逞逞嘴舌之利了。

“大胆!你等怂恿民众,抗拒大军!致使我麾下将士,死伤惨重!可曾想到今日?”

吕布冷笑一声!

“乱臣贼子!你师出无名,犯我城邑,我等奋勇抵抗,乃是正义之举!”

王运望着吕布的目光,几欲喷火。

可吕布却懒得与其饶舌了,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平彦,“平家主,你可有什么话说?”

“只恨走错一步!也低估了温侯的胆量!”

平彦抬起头来看向吕布。

他们确实都想错了!他们以为温县的世家大族联合起来,便能够让吕布忌惮,从而退让!他们以为他们身后的世家豪族,能够让吕布退避三舍!所以不以为然!可是直到今日,才让人明白一个事实!吕布,根本不惧他们河内的世家,更别提他们几个分支了。

“倒是还有个聪明人!”

吕布看了眼平彦,这个平彦稍微比王运向茂年轻点儿,可却比王运向茂两人聪明许多。

“温侯要怎样处置我们?”

平彦苦笑一声,“我知温侯不惧。可世家大族,无一好惹!温侯若是赶尽杀绝,只怕会绝了河内世家大族之心!若是河内世家大族尽皆联合起来抵抗,温侯在这河内也待不长久!温侯可是要考虑清楚,这河内目前还是张并州的地盘!温侯所夺的,也不过河内数座城邑!”

“不错!我河内世家大族若是尽皆联手,我看你能在河内待到几时!”

平彦的话,让王运十分得意的接口道。

可王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吕布与平彦两人面色皆是不好!平彦更是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向王运,都到了何等地步,这王运,居然还如此嚣张!他之所以说那些话,也只是想让吕布留下点儿活口!可王运倒好,竟然威胁起吕布了。

“河内世家比起董贼何如?”

吕布冷笑一声。

王运一时语结!

董卓纵然死了,可他对世家的事迹,却是永远抹不去的伤痛!在所有世家眼中的区区边塞武夫,竟然堂而皇之的成为了天下权臣!更是屠杀公卿大夫,如同杀鸡屠狗。

“啪!”

吕布一掌拍在案桌上,“董贼我都敢诛!你们竟然还敢在此与我饶舌!当真欺我刀不利吗?”

“初平元年,一支西凉军的精锐席卷整个河内,河内世家不是望风而降,便是举族避祸!后又有白波军祸乱河内,破城无数,那时候,我倒是未曾看到你们世家有多么骨气!这河内的世家,多如过江之鲫鱼!我便屠了你们几家,也会有新的世家代替!”

吕布看着脸色苍白的王运,继续道,“连司马防也不敢违逆我意,区区一个世族分支的家主,也敢威胁我!左右,与我拖下去!”

“温侯……”

王运再也支撑不住,吓得瘫倒在地,慌忙的朝着吕布跪拜,可数名卫士已经架着王运出去。

望着王运离去的背影,吕布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平彦的身上,“你不是愚钝之人,我留你一命,也给你平家一个机会!可知该如何做?”

“温侯仁德!彦自当听从温侯之令!”

平彦慌忙拜道。

“明日,司马防长子司马朗,将会担任我温县的县尉!”

吕布道。

平彦抬起头来,正对视着吕布的目光,眼眸中透露出一丝震惊!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司马家竟然会出仕!这个时代,出仕意味着什么?纵然不是司马防出面,可司马朗出仕,也足可以看出司马家的态度了。

“主公!”

平彦跪拜下去。

吕布大笑一声,亲自上前为平彦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子才起来吧!如今温县县令已故,温县无一主事之人,从明日起,你便担任这温县县令一职吧!”

“啊?”

平彦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吕布竟然会让他担任温县县令一职!难道吕布便不怕他有异心?在心中暗自敬佩于吕布的胆量来,平彦收起任何心思,他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决定着整个温县平家的生死!吕布已经拿出诚心了,他也要有所表示。当即开口,“主公厚爱,平彦恭敬不如从命!”

“好!”

吕布笑了。

温县的官吏之中,足足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数乃是王向平三家子弟!若是将三家全部灭了,这温县还真无人为官了!这也就是各大世族之所以能够在汉末纵横的底气!无论是天子还是郡守,你若是得罪了世族,根本就无人为官了!这年头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而人才,也大多都是出自世家子弟!越是了解,吕布越是无奈!若想在乱世站好脚步,你离不开世家,但你也不能太过于依赖世家。

除非有一天,如后世隋唐一般,大开科举,取代察举制,方才能够让寒门多出一分希望!

当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开科举,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所以,他要向刘备、曹操、袁绍等诸侯学习,如何利用世家,如何防备世家。

君之道,在于识人用人!

第四十四章 此酒,当祭诸位!

晨曦初露,金鸡报晓。

遥远的天际,才泛出一点儿白,整个温县便是热闹起来了!

司马府,司马朗已经穿戴好了衣冠。温县的县尉官服,在宽大的袍服外,随身携带官印,装于腰间的鞶囊中,在官印之上,还有一条绦带,称之为组。而一条用彩丝织成的长条形饰物,盖住装印的鞶囊或系于腹前及腰侧,此为印绶!在汉代,绶的颜色标示着身份的高低。而汉代县尉,便是秩二百石,铜印黄绶。

“父亲!”

司马朗看着踱步走来的司马防,连忙恭敬的行礼。

司马朗欣慰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司马朗,犹如看见了多年之前的自己,悠悠一叹,“二十年之前,我也是如同你这般年龄,为一县之小吏!且不可觉得这县尉一职,乃是区区小吏!温侯之言不错,县尉掌一方治安,职责重大!你当谨慎行事。”

“诺!”

司马朗道,还是忍不住疑惑道,“父亲我司马家当为河内望族,如今我却出仕于吕布,这天下该如何看待我司马家?那吕布之名声……”

说实话,司马朗是瞧不上吕布的!他们这些世家望族,眼界极高!吕布这种先后认丁原和董卓的武夫,司马朗更是鄙视!若不是不能违拗司马防之意,他是绝不会任这温县县尉一职的。

“暂行缓兵之计吧!”

司马防面色严肃,“再者,你出任温县县尉,也不是出仕于这温侯,而是为国为民!今其大军远来,其势不可挡!你应该知晓昨夜王向两家之事!”

昨夜,吕布下令突然袭击王向两家!可怜温县两大望族,王向两家,没有坚持多久,便是被破!满族被平!此一举,可是让司马防冷汗直下!他想象不到,若是他没有应允吕布之求,吕布又该如何对待他司马家?曾经在雒阳为官时,司马防亲眼所见董卓权掌雒阳,对于整个雒阳世家大族大举屠刀的事情,便是明白一件事!对于董卓吕布这些边军出身的匹夫,千万不要和他们谈什么世家大族!把他们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

“原来是父亲缓兵之计,朗儿愿暂任这县尉一职,以保我司马家周全!”

得知司马防并不是真的铁了心要与这这吕布合作时,司马朗的心落了下来。

既然是缓兵之计,便让他先安抚住这头猛虎吧!在司马朗眼中,吕布定不会在河内站稳脚步,因为整个河内的世家望族不会应允,而张扬也不会答应!

“哎!”

看着司马朗离去的背影,司马防愁眉不展,“恐怕这河内,挡不住这头猛虎啊!”

未及正午,温县的数万民众便是纷纷赶赴了刑场!自秦汉开始,罪囚大多都是在闹市之中斩首示众的,目的正是在于警示,震慑诸多不法之徒!以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只是今日的刑场,却并未在闹市之中,反而是在县城之外的一处开阔地界!

任们唯恐来不及似的赶赴了刑场,但见刑场之外,诸多士卒持戈以待,维持治安。而刑场之上,则是设立了诸多木桩!让人一看,便是头皮发麻!这一个个的木桩,都将代表着每一位被处决的犯人!今日的杀戮,定然不少。

不知何时,温县的诸多官吏都已经齐至,司马朗站在县令平彦之右,看着那森严的刑场,也未免有些心惊!难怪今日的刑场不设在闹市之中,在闹市中,哪里能处决这么多的犯人?也不知道这吕布今日到底要处死多少人!单单是看着刑场的布置,便是令人望而生畏了。

片刻钟,吕布也是来到了刑场之上!

在万众瞩目之下,吕布站立在刑场之上的高台上,轻轻一叹!站在他身旁的李儒,代替着吕布下令,“午时到,带犯人!”

两百余人,密密麻麻的被押解而来!每个人,皆是缚着绳索,这些人中,不仅仅是有着吕布麾下的那些触犯军法的士卒,更有温县的一些趁机作乱的地痞流氓,还有一些顽抗抵抗的世家望族子弟!昨夜所破的王向两家的一些人,便是赫然在内!

“斩!”

最先被处决的便是那些温县的地痞流氓了。一声令下,数十颗头颅滚滚落地,惊得一声尖叫!但是在尖叫声中,更有着疯狂的欢呼声!

“斩!”

第二批被处决的,则是那些世家!以王家家主王运为首,此时正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吕布,心知今日必死的他,临死也不忘威胁吕布,“吕布小儿!你今日屠我等,他日必遭天谴!”

只是可惜,吕布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他的头颅便是跟随着一众之人的头颅,滚滚而下!

嗬!

王运等人的头颅,让温县众官吏皆是心神一震!温县的县令平彦更是脸色苍白,昨夜他与王运一同被擒!如果不是自己机智一点儿,恐怕今天刑场上的一颗头颅,便是自己的吧?

“好!”

王运等人的死,更是使得万人拍掌欢呼!

第三批,玄甲卫!

玄甲卫士卒等人被押解在刑场之上,顿时整个刑场外的万民神情激动了!

数日之前,温县被克!城中之民,不知死伤多少!今日前来的,大多都是一些失去至亲之人,此时见到了这些罪魁祸首,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纷纷挥起手臂,“杀!杀!杀!”

“杀!杀!杀!”

万众一心的高呼声,即便是李儒也不由得动容!望着一旁的吕布,终于知晓了吕布的苦心!看这些民众心中的怨恨,那些触犯军法的士卒不杀,只会怕这一切怨恨归咎于吕布身上,归咎于大军身上!无论以后如何补救,在这些人心中,始终都会有一层隔阂!而这层隔阂,日后只需那些世族轻轻挑拨,恐怕便是成为滔天之火!

呼!

吕布正步向那些玄甲卫走去,在看见这些士卒后,吕布脸色肃穆,而那些士卒见到吕布,或有低下头羞惭之人,或有不忿之士!

“拿酒来!”

早有人端上一杯水酒,吕布端了起来,对着那些士卒,正声道,“此酒,当祭诸位!你们随我自并州征战至今,立下大小功劳!”

“我说过,要带你们回家乡!可今日你们触犯军法,法不容情!”

第四十五章 河内联军

法不容情!

当吕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看向吕布的目光,多着一丝敬畏,一丝期待!即便是平彦,司马朗等人,都因为吕布这句话而动容!尤其是司马朗,今日的场面,对于他心中的触动极大!

第一次,他发现,这位从长安来的匹夫,也不是一位无能之辈!其魄力,令他都敬佩!这百余人,可都是吕布的麾下!可吕布却为了得到这一县之民心,下令诛杀这百人,实在是让人震惊。

“我知你们心中或有不服!我也难免让你们心服!可今日,我正军法,乃是为了告诉世人,我吕布麾下之军,乃是堂堂正正的汉军!我等乃是保家卫国,而不是如同你们这样,恃强凌弱!你们乃是随我征战过胡人之卒,也曾见过胡人的凶残,我汉民的悲惨!可如今尔等的所作所为,与胡人何异!”

吕布慷慨激昂!众人默然无语。

“斩!”

吕布一语言完,李儒也是下令道。

咔擦!

不管那些士卒听完吕布的想法如何,或真的有悔过之心的,或还有那些死不悔改,愤怒相对的……最终一颗颗头颅,都是落下!犯下的错,必须承担!慈不掌军,今日这百颗头颅,乃是让军中所有人记住这一幕,以儆效尤。

“将他们厚葬!”

吕布吩咐一句,“所有人按照战死之卒一般,发放抚恤金,大军抚养其家室!”

“诺!”

李儒领命。

在吕布正军法之后,这件事情,便是瞬间传扬了出去!而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温县民心吕布尽得之!而吕布命令平彦为温县县令,司马朗为温县县尉以治温县。一时间,温县风气为之一变,既无鸡鸣狗盗之辈,也无失窃暗杀之事!究其原因,则是因为这场温县的杀戮!许多温县市井无赖,都是死于这森严的刑场之上。

怀县。

河内太守缪尚面对着王家族长王衍,向家族长向林两人的质问,颇为无奈,“我已经飞信与张州牧,张州牧已经命令上将杨丑率领两万大军,火速驰援了,大概数日便到……两位族长,暂且忍耐一时……”

“忍耐一时?”

河内望族王家的族长王衍,长须气的抖动,他河内王家,还从未遇到如此羞辱过!吕布匹夫,实在是该死!

“吕布过于凶猛,不忍耐一时,又能如何!”

向家族长向林却不如王衍那般气愤。

他很明白如今的形势!吕布势大,那温县的两个分支,实在是找死了!吕布将两家平了,也是正常的!况且吕布还没有将事情做绝!吕布并未诛灭两家满门,大多王向两家子弟都只是被驱赶出温县!

“向林,你可别忘了,你向家也被他吕布给驱逐出了温县!如此羞辱,你向家能够忍受?”

王衍看着向林,又看了眼缪尚冷哼道,“那吕布匹夫无谋,我意联系各大名门望族,组成河内联军,再加上府君麾下,定能将吕布诛之!”

“府君意为如何?”

向林听完,也是认为王衍的建议可行!如果河内世家都是一条心的话,吕布再如何,占领河内都是极为困难。

“大善!”

缪尚呵呵一笑,“不过吕布麾下有最精锐之骑,又有虎狼之师,我觉得不宜与那吕布大军出城决战,而是应该步步为营,深沟坚垒,纵然吕布有任何本领,也绝对攻不克!”

“府君所言极是!”

向林赞同道。

可王衍却是冷哼一声,虽有不甘,也没再反驳了。他也只是一时气愤,说出要与吕布决战的话语来!可心中也明白,与吕布大军在城外决战,乃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提吕布麾下有最精锐的骁勇之骑,单单是那数万精锐大军,就能够轻轻松松的碾压他们这些世族的私人部曲了。

在王向两家的怂恿下,由王向平司马河内四大望族的私人部曲,组建成了声势浩大的河内联军,由王衍担任主帅,共计两万私人大军,固守怀县!而在此时,吕布已经率军过济水,下李城,占领了平皋!而又命令张辽宋宪曹性三人率领大军从轵县,下波县,占野王,两路大军齐进!整个怀县以西,尽为吕布所得!数日之后,吕布更是兵进怀县,大举围城!

怀县,乃是河内郡的治所!即便是温县与之相比,都是自叹不如!其城池坚固,壁垒森严,在怀县城墙之上,更是有数之不尽的甲士!由河内各大世家望族组建成的两万私人部曲,再加上河内原有的一万士卒,如今怀县城内,共有三万大军。

吕布骑着赤兔,围绕着怀县四座城门转了一圈,李儒跟随着他一同,见吕布眉头紧皱,也是知晓吕布心中所想。

“主公,我军不过一万士卒!若是强攻,只怕是损失惨重也拿不下这深沟高垒的怀县!不如先四面围之,等待文远他们到来!”

李儒劝道。

自古攻坚战,损失较大的绝对是攻的一方!毕竟守的一方,依靠坚固的城墙,强劲的箭矢,以及滚木,礌石等诸多守城器械对攻城的一方造成重大损失!故而,古代战争史上,在热武器还未出现之时,很少见过有守城的一方比攻城的一方士卒还要多的。

拿士卒的性命,去填这沟壑之举,吕布是绝对不会那么愚蠢的。可怀县乃是河内郡的治所,若得河内,必须攻克这怀县!这将是一场比之温县还要惨烈的战役!

“咻咻!”

正在吕布李儒两人围绕着这怀县城门观看之时,从怀县城墙上,飞出来数十支箭矢!不过很显然,这箭矢距离根本够不着吕布两人!不过绕是如此,这箭矢也将吕布的注意力给转移了,看向城墙上的一位穿着甲胄的男子,吕布方天画戟一指,“此乃何人?”

左右还未有人回答,城上之人倒是先开口了,“吕布小儿!老夫乃是王家王衍!谨记此名,他日必亲自取你项上人头,以告慰我温县王家所亡子弟!”

河内望族王家人?

吕布冷笑一声,这群世家望族还真是令人讨厌!若不是这些世家望族联合,组成了两万的河内联军,协助缪尚守这怀县,吕布都可以直接下令强攻了!

第四十六章 你乃王八,子孙后代皆王八蛋尔!

想到这,吕布从马的一侧拿出弓箭来,对准着墙头,一箭射去!

若是说这箭术,三国中,吕布即便不是天下第一,也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历史上记载了,吕布辕门射戟一事,可谓是令人惊为神人!

“咻!”

强劲的箭矢疾射而去!

站在怀县城墙上的王衍也不躲避,哈哈大笑!这么远的距离,他的士卒箭射不到吕布,吕布的箭就能射到他?

咔擦!

可是还未等其反应过来,便听见咔擦一声!吕布一箭,竟然射断了城门上所竖起来的大旗旗杆!旗杆应声而断,而这一手,使得城上所有的人大惊失色!尤其是那些站立着的士卒,更是冷汗连连!吕布能够一箭射断大旗,这便是证明也能够取得他们的性命!一时间,也是慌忙的蹲了下去,躲避起来。而王衍嘲笑声也是戛然而止,脸色大为惊讶,吕布这箭术,真的让人害怕啊!他要是再靠近一点儿,岂不是就成了吕布的箭下之魂了?

“暂且留你一命!”

吕布猛喝道,“劝你们莫要自误!若是负隅顽抗,待我大军攻破怀县,你们便是下一个王家!”

“你……”

王衍大怒!

吕布又是当众羞辱于他!

一时间,气愤填膺,手指吕布,“好啊,你来,上来!老夫便在城上等着你!”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若有胆量,可与我出城一战?”

吕布怒喝一声。

他的嗓音,本来就大!这个时代的武夫,嗓门子都是极大的,这一声怒喝,也是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

王衍指着吕布,全身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吕布见状,不由得微微讶异,这王衍也太不经骂了吧?难不成千古名舌诸葛亮的言语伤人的魅力真的有那么大?三国之中,诸葛丞相骂死王朗,自己若是在今日骂死这王衍,恐怕也会名留青史吧?想到这,吕布又是出言道,“可笑你们城中三万大军,却不敢堂堂正正出来与我一战,实在是一群懦夫,河内望族王氏一族,自诩名门望族,可如今却犹如一物,你可知晓?”

“缩头不伸者,王八也!”

“你………你……”

王衍指着吕布,气得不知该说何话,这时候他身边的一位年轻士子连忙劝道,“王族长息怒,吕布匹夫耳,岂能与其饶舌?”

说完,年轻士子又是朝着吕布道,“王八何物?我自听闻缩头者,不计其数,却未曾听闻过王八二字!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耳!”

“不知王八何物?”

吕布嘴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他知道秦汉之际,没有王八的说法,而王八更不是骂人之语!相反乌龟,在秦汉之期,还是吉祥之物,灵物的代表!不过从今日起,王八之名便是由我创造出来吧!吕布轻咳一声,高声道,“王八,忘八尔!你等忘记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不是王八是什么?”

“王衍老贼,你是王八!你子子孙孙后代皆是王八蛋尔!”

“你……咳咳……”

可怜王衍一大把年纪,被吕布这一通羞辱,肺都快气炸了,当即拔剑,怒气冲冲的便要与吕布决战!得亏一边的那位士子将剑给夺了过来,“息怒,息怒……吕布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利,王族长乃是名士望族,不可与之计较!”

早有左右搀扶着王衍下去了,这些人怕王衍再留在这,恐怕真的得被吕布活活的给气死……

看着王衍离去,吕布暗自一叹!语言的魅力确实挺大的,只是可惜,不能骂死这老匹夫,名垂千古啊!

吕布叹惜未能骂死老匹夫的时候,李儒与左右将士,看向吕布的目光,皆是充满着崇敬!能够将人骂成如此模样,真的是……李儒觉得他这个毒士,实在太弱了!自己的主公,吕布才是毒舌啊!也不知吕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了。

王八,忘八!

这一词,想必随着吕布怒骂王衍之后,将会流传于民间,从此街道坊间,都可能充斥着这骂人之语!

你乃王八!子孙后代皆是王八蛋!

想想,李儒都是不寒而栗!不怪王衍如此气愤,这事,换做谁都不能忍!一想到日后街道坊间,那些蕞尔小民对骂之时,一说到这王八二字,便是会想起来了王衍了……

怀县府衙!

河内太守缪尚稳坐在席间,朝着左右诸位看去,不由得疑惑,“王族长为何未至?”

“府君,家父被吕布小儿气出病来,如今正卧病在家,不能前来,忘府君见谅!”

一位中年男子出声道。

他乃是王衍之子,王德。

王衍在城墙之上,被吕布骂得卧病在家,王德也是极为愤怒,恨不能现在就将吕布碎尸万段!他可是听闻了,吕布不仅仅骂王衍为王八,更是骂王衍的子子孙孙世代皆是王八蛋!如此羞辱,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哦,无事,无事!”

缪尚轻叹一声,“这吕布如今大军逼近,整日在我城下耀武扬威,更是羞辱我军,连王族长都是被吕布气出病来!不知道诸位可有对策?”

这一问,却是难倒了在座的诸位!

向林摸着几尺白须,“府君,依老夫看,坚守壁垒不出,吕布即便是再如何,也拿我军毫无办法!只等张州牧麾下的大军一到,两军相联,那么大败吕布,不在话下!”

向林,老成谋国之言!作为多年的老狐狸,他的忍性乃是十足的,也是一眼就能看透吕布的弱点,便是吕布的士卒太少了!强攻,乃是不可能攻下怀县的。这种做法,确实是稳妥的。

只是,却有人提出相反意见。

“那我们就这样固守不出?吕布在城下的,不过区区万余兵马!而我城中,有三万大军!就这样被吕布万余人围着,万般羞辱不出,传出去,岂不是令人耻笑!”

王德愤愤道。

在王德话说完之后,平家族长平懿也是微微赞同,“王从事所言甚是。”

王德,乃任河内郡治中从事,更是王衍之子,其话语的分量极重!再者,王平两氏族向来交好,平懿便是赞同了。

见几大望族的意见各不一样,缪尚也是有些无奈,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另一人。

第四十七章 白波军

缪尚的目光,注视在一个年轻的人身上。而这个年轻的人,坐在一位儒服老者之旁。这位儒服老者,则是河内望族司马家的族长,司马渊。而在儒服老者的这位年轻士子,正是今日在城中拉住动怒的王衍的士子,乃是河内望族司马家的子弟,名为司马芝,字子华。

司马芝平日里名声并不显,可是这些时日,却是忽然表现出极为明睿的才智。多为太守缪尚解决疑难之事,故受缪尚信任!一度有意,聘其为别驾从事!此时见缪尚目光看来,司马芝出言道,“吕布骁勇,与其在城外鏖战殊为不智,纵然敌寡我众,却不可轻易动兵!再者,其麾下张辽,宋宪等人率领一支军队已经一路攻克波县,野王,不日即将到临!纵此刻出城与吕布决战大胜,亦无作用!反而是损失守城力量,若其麾下兵将皆至,我怀县还有可能不保!”

“那你的意思是,还是深沟壁垒,等待援兵了?”

平懿不悦。

他隐隐感觉到了司马芝对于联军战斗力的不屑的意思!城中三万之众,若是趁夜偷袭,还能破不了区区吕布之众?

“非也!”

司马芝淡笑道,“如今吕布虽攻克我河内数县,还未站稳脚步,若是一败,那些被吕布侵占的诸县定然会忘风而叛!未等援军将至,吕布便可擒也!”

“我有一计,定然能破吕布!”

司马芝自信的道。

“计将何出?”

王德急忙询问道。

缪尚也是看向这位司马家的后起之秀!心中感叹司马家之俊才何其多也!不提温县的司马防,司马朗父子,便是眼前的这位司马芝,才华都是不凡!

见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司马芝也是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司马渊。但见司马渊微微点头示意,司马芝这才一口道出所出的计谋。

河东,一处山脉之中。

白波军的几位首领正在厅中议事。

白波军乃是一支农民起义之军,在汉灵帝中平五年二月,黄巾军余部郭太等人在西河白波谷起。聚众十余万,北攻太原上党,南下河东河内!足迹遍布并州西河太原上党,司隶河东河内各郡。昔日郭太攻河内,董卓派遣中郎将牛辅率军平叛,可惜未果,牛辅反被大败而归!后来董卓因为关东诸侯联军之威胁,又因为河东河内的白波军声势浩大,恐其断大军后路,故而迁都长安!

后董卓又派遣李傕等人继续率军平叛。直到郭太死后,白波军这才声势大衰,再不复从前之威,流窜于河东各地。

“我说你们几个,将这件事情商量一下吧!河内郡的太守缪尚书信与我,那在长安诛杀了董卓的吕布如今正率领大军入军河内,一路连克河内的好多城邑,如今其主力正在重重包围着怀县,缪尚与河内的那些个世家望族深沟壁垒不出。想要我等去攻打轵县,攻其后方!”

自郭太死后,白波军内部并不团结,各自都有各自的麾下,并无一个真正的统帅!如今的白波军中,共有四名将领,李乐、韩暹、胡才还有杨奉!其中以李乐与杨奉的势力较大点儿,如今开口说话的,正是李乐。

“让我们去侵犯吕布,这不是找死嘛!吕布可不是牛辅那种无能之辈,自郭帅死后,李傕一人就打得我们差点儿亡命天涯,而李傕与吕布相比,又是差了一截!”

胡才赶紧说道。

他们白波军已经混得够惨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去招惹吕布?

“话虽如此!可我们现在的粮草可是不够了,再不弄点儿粮草,可就活不下去了……”

韩暹叹道。

“韩帅说的不错……我军已无粮草,而吕布在轵县,可是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吕布从长安到河内时,可是在郿坞抢夺了数十万斛粮食,我们要是能够抢过来,就不用愁再无粮了……”

李乐连连点头,“如今可是一个好机会,吕布率领大军包围怀县,正在和河内的那些世家望族对峙着,在轵县,仅仅只有数千人。而且轵县城池并不坚固,若是我等出其不意,定能攻克!”

白波军极盛之时,聚众十余万,遍布各郡!纵然如今势衰,可好歹也有五六万人马,攻破区区轵县,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李乐接到缪尚书信的想法。要知道,吕布从长安带过来的,可是足足有几十万斛的粮草啊!任谁都会红眼。

“吕布再勇,可其主力却不在!我们只要快速攻破轵县,然后快速退回河东,在这山林之间,他吕布又能拿我们怎样?”

韩暹接着道,“再者,吕布失去这些粮草,必为缪尚以及河内联军所败,到时候河内都无其立足之地,我们又怕他什么?”

“这倒是……”

胡才觉得有点儿道理。

“杨帅,你以为如何?”

见胡才也是应允,杨暹看向了一旁,未发一言的杨奉。

此时的杨奉,心思可不在这儿。

事实上,自从郭太死后,见识到了这白波军中的各种暗斗的杨奉,早已经厌倦了。听闻如今的李傕郭汜已经中牟一路席卷长安而去,杨奉有意率军投奔李傕!昔日李傕曾与白波军作战,连连胜之,这让杨奉暗自认可了李傕的能力!如果李傕郭汜两人真的能攻克长安的话,其势力,恐怕大盛。

算起来,杨奉还真不理解吕布要干什么了!放着好好的长安不待着,非要出长安,攻这河内!

“杨帅……”

见杨奉发愣,李乐又是唤了一声。

杨奉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杨奉这才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赞同,那便出军吧!”

几十万斛粮草,不拿白不拿!如今的部下正缺粮呢,有粮食在眼前,没有不拿的道理!至于吕布,还是等其能胜河内联军再说吧!再者,就算他能胜了那些河内联军,张扬可不会坐看吕布占据河内,定会派军征讨,到时候吕布哪有机会去理会他们?毕竟白波军说是军,还不如说是贼,到那些地方,大多都是劫掠一番就走,往那个深山老林里面一钻,让人想找都找不到!

第四十八章 轵县危急!

初平三年六月,在吕布率领大军包围怀县之时,白波军在李乐、杨奉、胡才和韩暹等人的率领下,聚众五六万人马,出河东,入河内,兵临轵县!数万之众,将轵县包围,而此时在轵县驻守的,仅仅只有侯成麾下的两千步军,以及高顺麾下的七百陷阵营。

得知轵县被围时,吕布正在怀县城下与诸将商议着如何用计攻破怀县,这两日,吕布也是做了一些试探性攻击,但是毫无疑问,怀县的坚固城墙,以及在城内顽强抵抗的士卒让人望而却步!

“轵县被数万白波贼围困,请温侯速速派兵相救!”

当传信的士卒道出这一消息时,账下诸将无不是脸色大变,吕布的脸色也是瞬间阴沉下来,可好歹也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愤怒,保持理性的询问道,“如今轵县情况如何,敌众可有具体人数,统帅为谁?”

“禀温侯!小人乃是快马加鞭而来,已耽搁两日时间,在两日之前那些白波贼便是兵围轵县!贼众人数约有五六万人,其统帅乃是白波贼的余孽李乐杨奉韩暹胡才等人……”

信卒回道。

吕布眉头紧皱,五六万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轵县纵然有侯成与高顺的一些精锐,可是其城郭不坚,很难坚守几日!

严氏,玲绮,许多将领的家眷可都在轵县!轵县绝不能有失。吕布挥挥手,下令让信卒退了出去,这才冷声道,“这群白波贼,竟然敢招惹我,我定要将这些人给灭了!立刻下令驻守温县的魏越率领麾下精锐前去救援轵县!”

温县,距离轵县不过数十里之距。魏越若是加速行军,一日便可至轵县!可吕布之令刚下,一旁的李儒瞬间变色,“不可,主公不可啊!”

“有何不可?”

吕布看向李儒,“今我大军皆在怀县,若至轵县,至少也需数日之久,数日时间,轵县若出意外,该当如何?”

“主公明鉴!如今我大军在这怀县城下已围数日之久,更兼有魏越在温县驻守,所以温县平皋河阳等世家望族皆不敢有异动,若是主公调魏越援救轵县,则轵县也只可解一时之急!可温县等地若有异变,则断我军后路,联合怀县内的大军,则我军危矣!”

李儒道,“这些白波贼敢率众来攻,我料定是怀县缪尚等人之计,目的便是围魏救赵!主公若是稍有错举,则万劫不复!”

“那你有何计?”

吕布有些烦忧!

正在此时,帐外又一小卒来报,“禀温侯,张将军等人率军已至!”

听到此语,李儒微微一笑,“我之计,不仅可解轵县之围,更可攻克怀县矣!”

………………

在吕布军中因为白波贼围攻轵县发愁之时,怀县内却是欢声笑语声一片!

“哈哈哈!子华之计,可谓良策啊!这白波贼竟然真的出军了,五六万之众,围攻轵县!我看他吕布小儿,还敢不敢再如此猖狂!”

王德大笑!

厅堂之内,诸位席地而坐!听闻王德之语,也是纷纷笑了起来。

“白波军势大,吕布定然分兵或退军,只待吕布一撤,我等便可出城一击,以众击寡,定能大胜!此次,定要拿吕布头颅来平息老夫之怒火!”

王衍也是坐在了席上。

一听闻吕布即将大败,本来气得卧病在床的王衍竟然硬是从床榻上起来了!扬言要亲自统帅杀败吕布。

“诸位不要高兴太早!”

看众人皆有喜色,唯有司马芝与司马渊两人面色依旧不变,已经垂暮之年的司马渊轻声道。

“司马公,莫非你觉得我们此时还不能高兴不成?”

司马渊年龄很大,成为司马家的族长也已经许多年了!很多事情,也是看得极透!听闻司马家之语,向林询问道。

“吕布军中一日无动静,我等便是一日不可妄动!若是吕布放弃轵县,而设计夺我怀县呢?”

司马渊冷哼道。

“怎么会!吕布的家眷可是皆在轵县,轵县更有其几十万斛粮草,轵县若失,吕布便成丧家之犬了!”

连河内太守缪尚都不大认为吕布会放弃轵县!这轵县,对于吕布实在太重要了。若是吕布宁肯放弃轵县,也要夺得怀县,难道就不想想,他若是失了轵县,也夺不下怀县,又当如何?

“老夫也只是说一种可能而已。”

司马渊闭起双目。

被司马渊这一语,众人也不复喜色了,司马芝出声道,“老族长之言甚是,我也认为不可妄动!传闻吕布军中现在可有一军师,也不知其谋略,若其设计,我等怀县不保!”

“军师?哈哈哈!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寒门士子罢了!其自称为河内人李彦,可诸位可曾听闻我河内有此名士?这吕布军中真是一群无谋之辈,随便一位文人便可成为其军中军师。”

提起李彦,缪尚都是不屑。

这几日都传闻吕布身旁跟着一位文士,乃是吕布率军进河内时,投奔吕布的。自称是河内人李彦,吕布还令其为军师!这让缪尚极为嘲笑,这河内的名士,哪有会投奔吕布的?想他缪尚都是请不来!何况吕布?

当日,缪尚等人虽不信吕布会放弃轵县,可还是听从了司马渊之语,未曾妄动!而在当夜,吕布军中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火光也是渐渐变多!守在城门上的王衍见到这场景,眼睛死死的盯着城外,可只能依稀看到些许火光!急得脑门微微出汗,“此时出兵,如何?”

“不可!”

在王衍身边的乃是司马芝。

转眼,子时已过,可吕布军中依旧未曾歇息,火光通天。丑时三刻,王衍再次出声道,“该出军了!”

“不可!”

司马芝依旧不为所动!

就如此,到了卯时,天色都渐渐泛亮起来。王衍急得跺脚,“天亮了!再不进,便错过大好时机!若是其军退去,后悔都来不及了。”

见王衍如此急迫,司马芝这才道,“那便出军吧!”

“好!”

王衍面色一喜,拔剑道,“诸将听令,随我出城冲杀!”

“杀!”

城中兵马尽出!在王衍的率领的河内联军,以及缪尚率领的城中大军直袭吕布大营。

第四十九章 天下骂名,儒愿一力担之!

吕布的大营中,营帐整齐的还留在原地!可是在营中,却是空无一人!大营中的篝火还未熄灭,一直燃烧着,还有一些长矛顶起的甲胄在风中轻舞,似乎在嘲笑着城怀县城中的所有人!

就是这么些东西,竟然使得他们一晚上不敢乱动!坐看着吕布大军安然退去!王衍一剑将营帐的杆木砍断,看着整个营帐倒下,激起一阵烟尘,冲着司马芝怒喝道,“悔听竖子之计,让吕布小儿逃脱了!”

司马芝被王衍指着责骂,也是默然不语。只是看着一旁未曾熄灭的羹火,以及随风飘散的甲胄,眼眸闪现一丝亮光。

没多久,缪尚也是急匆匆的赶来,看着这副场景,也是不由得后悔,“皆以为吕布昨夜可能设伏,可没想到却是疑兵之计!让吕布小儿安然退军,错失良机!”

“吕布军走不远!继续追击!”

王衍道。

缪尚点点头,“我料吕布定是丑时退去的,最多相距不过两个时辰,如此匆忙退军,如若加速行军,定能破其后军!大胜一场!”

“好,传令各军,继续加速向前追击!”

王衍点点头。

“不可!”

司马芝又是阻止,“府君,如今就算追上吕布,也不过就是胜上一场罢了,却擒不住吕布,徒劳无功。若是吕布设伏,我军就有可能大败一场啊!”

“设伏,设伏……吕布那匹夫有那个脑子吗?我看就是你将其想得太聪明了,才会中这疑兵之计!若是昨夜你不阻止老夫出兵,老夫此时都已经灭其大军了!”

王衍冷哼一声!

缪尚看了看司马芝,又是看了看王衍,最终同意了王衍的意见!就这么让吕布退去,他这个太守真的要被耻笑死了!吕布这些天在城下可是万般羞辱啊。

“哎!”

司马芝暗叹一声,也未曾辩驳了,他也只是恐为不妥,认为风险与所得不成正比,这才阻止追击!可缪尚与王衍两人执意要追击,胜这一场,他也没办法!

现在已经不是胜一场的问题了,而是争一口气的问题!即便是小胜,也要将被吕布羞辱的这一口气给争回来!

唯恐追之不及,所以缪尚王衍等人行军的速度极快,可即便如此,连吕布大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一路上他们发现了吕布军中丢弃的旗帜,甲胄,还有一些辎重。越是向前,王衍与缪尚越是暗喜,如此局面,岂不是说明吕布大军的确走的匆忙!后军都来不及跟上,他们若是能追上,吕布的后军,恐怕一触击溃。

“呼!”

约摸一刻钟后,大军终于是追击到了一处险地!

“不可继续追击了!”

司马芝望着四周,微微有些心慌,“你看这高山峡谷!若再追击,吕布只需派遣一支军队在此设伏,我等皆葬身于此地!”

“这……”

王衍也是迟疑了,他也不脑残,看得清楚,这样的地方,确实容易被人伏击!可就让他这么退军,他实在心有不甘啊。

“咻咻咻!”

可还不等他做出决定,两边高山忽然现出无数道人影来!手持弓弩,无尽的箭雨劈头而下!而从高山之上,也是不断的滚落下巨石,一时间,人喧马嘶!王衍缪尚大惊失色,慌忙道,“中计了!快,快退军,往出口退军!撤,撤!”

高山之上,数道人影挺现出来。

为首一人,乃是穿着一身儒服的文士,此时看着峡谷下丧身箭雨之下,被巨石砸成肉馅的士卒,平静道,“经此一战,怀县城中,再无能守城之卒!”

“军师,其军已溃!为减少杀戮,不如招降!”

李儒身旁,张辽看着这些被屠杀的士卒,心有不忍!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谷口已被吕布军封住,而这些谷内的河内联军以及怀县的城防士卒突围不成,只能面临着无尽的箭雨以及滚滚而下的巨石!这已经不是厮杀了,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他们未曾举旗,战争便是未曾结束!”

李儒不为所动!

眼眸死死的盯着山谷之下的士卒,李儒心中虽有不忍,可绝不会留情。

吕布此去平定数万黄巾贼众,以吕布之心,定不会全部坑杀!若是收降,恐怕又是增加许多粮草负担。而山谷之下的这些士卒,大多都是河内世家望族的私人部曲,还有一些怀县城防士卒!这些人若是不多杀点儿,又不能招降,留下来便是祸患!

主公便成仁义之名!这天下骂名,儒愿一力担之!

微风吹过,李儒淡淡一笑。

……………

不提怀县之事,在李乐杨奉等人率领五六万白波贼从河东席卷而来时,负责守卫轵县的高顺与侯成两人皆是一惊,随即立刻下令严守轵县城池!可当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白波贼众之后,侯成脸色微变,“城下有五六万贼众,而这轵县城池不固,难以坚守啊!”

“这轵县乃是有大军数十万斛粮草,断不可失!更兼主公家眷皆在城中,即便是战死至最后一卒,我也不会让贼寇进入一人!”

高顺板着脸。

见到高顺的模样,侯成脸色微红,“循义所言极是!我也只是感叹一下罢了!主公待我不薄,如今大敌当前,侯成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负主公厚恩!”

“贼寇远来,更兼有数万之众,绝不会料想到我军敢于出城袭营!今夜,我欲率军袭击敌营!”

高顺指着城下数万白波贼道。

侯成闻言,面色惊骇,“循义,这……城下可是有五六万之众!我城下带甲之卒,不过数千,以数千击数万,这……这……”

“达和在城中守卫好主母便是!我仅率我麾下七百陷阵之士袭取敌营!”

高顺又道。

侯成目光也是露出一丝敬佩之情!兵临城下,高顺却敢于出城迎战,实乃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敬佩归敬佩,侯成还是要劝劝的,“循义,你之勇气,我已知晓!可是还是别行如此险招吧,若是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不如你我固城待援,以此坚守,定能等得主公援兵。”

第五十章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侯成的回答也是固然不错,可高顺却连连摇头,“贼寇一路席卷而来,声势浩大!以轵县城墙之固,确实守不住几日!若是主公援兵未至,则轵县危矣!今夜我率陷阵之士抱必死之心袭营,若成,则贼寇士气低落,攻城之势定会削弱!若不成……”

高顺闭上双目,“若不成,也只是我与七百陷阵之士皆没于军中!可贼寇也会被我军悍勇之势震慑住。以我七百陷阵之士,至少也可换得贼寇上万伤亡!贼寇士气依旧会极为低落,不敢小觑我军悍勇!而城中你依旧有两千精锐之师,固守数日,以待援兵。”

“可……”

侯成被高顺这气势给震住了,还欲再劝,可看高顺那模样时,还是止住了,“好吧!循义你且放心前去,有我侯成在,轵县绝不会失!人在城在,城失,我必拼死护卫主母之安全!”

“拜托了!”

高顺拱拱手,侯成同样还礼!

不约而同的,两人面对城下数万贼寇,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白波贼来犯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轵县!轵县的民众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面临着战乱之苦!在听闻城外的乃是鼎鼎大名的白波贼时,轵县的民众竟然自发的各种配合,甚至连一些大族都是主动送上粮草,以及让自己的仆役,私人部曲拉上了城墙。

在轵县人眼中,这白波贼可是鼎鼎大名!其凶残度不亚于西凉军啊!所到之处,可谓是抢掠得连一丁点儿的粮食钱财都没有!尤其是那些大族们,更是这些白波贼的首要目标!白波贼不同于西凉军,他们是一群活不下去的民众愤而造反的,对于那些大族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这些大族们听闻白波贼,便是瑟瑟发抖!此时也只能寄托于城中的温侯麾下将士了!

温侯的府宅中。

严氏听高顺诉说城下有数万贼寇时,顿时有些心惧!

“夫人不必惊惧,有末将等人在,绝不会让贼寇入城半步!”

高顺道。

“有你们,妾身自然不怕!可是妾身也是知晓,这轵县城墙不坚固,若是贼寇真的攻入城中,还望将军们能够拼死将小女儿送出城中……”

严氏用丝帛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高顺正欲回答,可在府宅门外,吕玲绮竟然直接蹦了进来,脆声道:“阿母,玲绮不怕!大敌临前,我们都不要怕!阿爹一定会回来的……”

“玲绮……”

严氏见到吕玲绮后,刚擦拭完的眼泪又出来了,可吕玲绮却人小鬼大的走到了严氏身边,将严氏抱住,“阿母别怕,我会向阿爹一样保护你的……”

“噗嗤!”

吕玲绮这话,让严氏泪中带笑,连一向板着脸的高顺都忍不住笑了,“有顺在,定会保护好夫人与小姐的。”

“你们不相信我?”

见严氏与高顺笑了,吕玲绮小嘴嘟嘟,装作很有气势的道,“不要小瞧我,我年龄虽小,可古有项橐七岁为圣人之师,甘罗十二被拜为秦相,连蔡姨六岁都可辨识音弦,我年有十一,从小习武,为何不能保护阿母!”

“自古男儿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哪里需要女人保卫,除非末将等男儿尽皆战死!”

高顺言道。

“高叔可忘了妇好,吕母之事?”

吕玲绮伶牙俐齿,“商有妇好,曾亲自率军为武丁平定祸乱,故受武丁喜爱!世人皆称母辛!汉有吕母,王莽篡位,吕母为救其子,率军起来反抗!阿爹曾言,她们,皆乃巾帼英雄!”

“这……”

高顺被吕玲绮这一通说道,不由得苦笑一声!主公之女,当真是聪明伶俐,竟将他都辩驳得无话可讲!

“玲绮!不要再乱言。”

让吕玲绮这一搅和,严氏心情也是大为放松,将吕玲绮紧紧抱住,“有循义等叔伯在,还需要你保护什么。”

“夫人,末将先退下了!”

高顺躬身道。

看着高顺离去的背影,严氏那颗心也是安定下来了!虽大敌当前,可有高顺如此忠贞之士在,她有什么好慌张的?而且女儿玲绮的话,也让她大受触动!妇好能为了他的夫君平定叛乱,而她,又能为自己的夫君做这什么呢?

蔡琰!

严氏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人名来。

她也要去找蔡琰谈一谈了!

夜幕降临,丑时三刻。

天地间,皆为寂静,高顺率领七百陷阵之士,已经整装待发!在七百将士面前,高顺只说了一句,“自从军之日,便已做好身死的可能!我陷阵之士,更是如此!温侯对我等厚爱,以死报之!今率尔等破敌军之营,七百破六万!尔等惧否?”

无一人回答。

可此时的无声胜有声!沉默的大军,才是最为可怕的!

“出发!”

高顺喝道!

自白波贼围困轵县之后,也是人困马乏,睡得极为安稳!只留下寥寥一些士卒夜间探哨,以防不测!可即便如此,那些哨兵们也是昏昏欲睡!

也是!

为了出其不意,尽快夺下轵县,李乐韩暹等下令士卒极速行军,从河东马不停蹄的一路席卷而来!日行六十里!虽然这对于那些经常逃窜于山林之间的士卒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你好歹也要吃饱了肚子跑啊!由于大军粮草不足,所以大多数人肚子都没填饱便是急匆匆的赶路!如今终于到达了这轵县城下,哪里不趁夜好好休息的道理?

就是连李乐杨奉韩暹胡才等将领,都是早早的歇息了!

当然,他们肯定也考虑过敌军会趁夜袭营的事情!不过想想,也大为荒唐!轵县城中不过区区数千之卒,而他们可是五六万的大军!城中之将,岂敢趁夜袭营?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安排了一些人在岗哨上。

可这些岗哨,又能有何用?

当大军袭击之前,他们也就只能在临死发出一道惨叫声,“敌袭!”

寂静的黑夜瞬间沸腾了!

高顺率领七百陷阵之卒,踏进了白波军的大营,火光充斥着整个营地,而天地之间,一道震彻之音,令数万白波贼为之胆寒。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第五十一章 破敌,斩将!

李乐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还未等他披甲,营帐之外,皆是震天的厮杀声!征战这么多年来,李乐也不是没有面对过被敌人袭营的情况,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因为敌人的兵锋,已经直指于他的帅营了!

“渠帅!”

左右心腹冲进帐中,看见李乐刚刚披上甲胄,着急起来,“敌军精锐已到,渠帅赶快退走吧!”

“撤!”

李乐也没有心情指挥大军再进行反击!他若再不走,可真的走不了了!这敌军,可是直奔他而来的。

说来,也是正常!

李乐杨奉韩暹胡才四人帅营,皆是在中军营帐中!而四人中,却是以李乐的营帐最为精致美丽,高大磅礴!一眼望去,便是知晓乃是帅营所在!而高顺率领陷阵营黑夜袭击,当然是直奔敌军帅营的,所以很不幸的,李乐成为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黑夜中,短兵交接!火光通天!厮杀声一片,惨叫声也是不时而起!气势磅礴的大火,如同一条条火龙,吞噬着各营帐,许多士卒还未从睡梦中苏醒,便是活生生的葬身于火海之中!而更多的人,虽然惊醒了,可来不及拿起兵器便是直接被砍杀!四周一片混乱!在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将领统帅下,这些本是暴民的白波军,将他们的弊端展现得极为清楚!

“杀!”

高顺手持长刀,一骑为先,所到之处,无不破者!那些个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士卒根本不可能是陷阵营的对手,一时间被屠戮过多,逃者众多。而高顺麾下的陷阵营也是犹如一支锐利的长矛,直接穿透了整个白波军的大营!直袭中军帅营。

“渠帅,快逃!”

当身边仅仅只剩下寥寥数十人时,李乐已经心如死灰了!怎么也想不到,自跟随郭太起兵,征战这么多年,与最彪悍的西凉军都是厮杀过的他,今夜竟然会葬身在此地。

“贼将何人?”

李乐目光死死的盯着冲在最前面的高顺!

他是亲眼所见高顺的勇猛的!一骑当千,麾下将士相随,所到之处,无人能够阻拦!他左右心腹之将,也有数名折损在此人手中!其武艺,也是极为之强!这让李乐大为惊骇!他知晓吕布麾下骁勇,可竟然想不到竟然强悍如厮!

“温侯麾下大将,高顺在此!”

高顺怒吼一声!

四周白波贼为之胆寒!

“高顺……”

李乐苦笑一声。

正欲作拼死一战时,早有士卒指向远方,“渠帅,胡将军!”

“胡才?”

李乐转头看去!

但见马上一将,率领数百人奋勇上前,也不由得大喜,“胡帅,救我一命也!”

“李帅,请速走!”

胡才长刀在手,砍翻一名陷阵营的士卒,急喝一声。

“哈哈哈哈!”

李乐大笑数声,带着左右心腹慌忙朝着远方遁去,而高顺率领陷阵营正欲追击时,胡才率领的数百之军,已经阻拦住了。看着高顺,胡才自恃勇猛,嘲笑道,“吕布麾下小儿,竟敢趁夜袭营,看我三招取你项上人头!”

面对胡才的大语,高顺未曾答话,拍马上前,手中大刀一挥,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胡才!

“啊!”

胡才见高顺忽然袭来,气势汹汹,也是拍马上前,两人交马而过,高顺一回合便已经将胡才斩于马下!而高顺也是一刀将胡才的头颅削首,高举过头顶,“敌将授首!”

“进!”

一时间,陷阵营威势更盛!而失去主将胡才的白波军,在陷阵营的一个冲击下,直接溃散!

而在高顺大展凶威之时,此时的白波军中,也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杨奉与韩暹两人纷纷组织了麾下的士卒,准备进行抵挡!而李乐也是得益于胡才的相救,才脱离了险境!不至于被高顺斩于马下!可是就算如此,高顺这一支七百人的陷阵营,依旧将白波军的整个阵营贯穿而过!先克李乐,再斩胡才!

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陷阵营之名,经此一战,势必将会名扬天下!而此时的七百陷阵之士,也成为了白波军士卒心中抹不去的阴影!尤其是高顺之名,更是让人听到便是心惊胆战!

李乐的帅营被高顺攻破后,幸得胡才解救,这才奋力逃脱!逃到了韩暹的帅营之中,而高顺几乎没有多久,便是追击到了韩暹帅营,两军交战,韩暹又被破!于是李乐与韩暹两人又是逃到了杨奉帅营处。而此时的杨奉也是有了足够的时间准备,严阵以待!

望着不远处匆匆逃来的李乐与韩暹两人,杨奉可是威风凛凛的立于马前……

“杨帅!”

灰尘土脸的李乐与韩暹正亡命的奔逃着,看见严阵以待的杨奉,脸色大喜!

“两位休慌!有我杨奉在此!”

杨奉颇有大将风度道。

事实上,在白波军的四将之中,也就以杨奉的能力最强!这也是为什么杨奉能够在突遭夜袭之后,能够快速整合部队的原因。当然,还有一大半原因是高顺并没有首先针对他!李乐,韩暹与胡才三人,拖延了高顺不少时间,这也让杨奉有了些许时间!否则若是高顺直袭其帅营,杨奉的下场,也不会比李乐杨暹好多少。

李乐韩暹的残军直接逃入了杨奉的军中!而这时,高顺率领的陷阵之士也急速追来!

望着高顺,杨奉心中暗惊!

只是一眼,他便可断定,对面敌军,的确不简单!在遇到严阵以待的杨奉时,原本还急速追击的陷阵营在第一瞬间居然放缓了脚步,在第一时间内,稳住了阵营。

“杀!”

惊讶归惊讶,杨奉趁着陷阵营海还未稳下脚步时,便是率领大军杀去!而他手持大刀,直袭高顺!

取敌将头颅!

杨奉对于自己的武艺是极为自信的!正如胡才一般!如他们这般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的渠帅,没有一位是无能之人!勇猛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一般的县邑守将,甚至是郡国大将,都不是他们的敌手!而杨奉更是大大小小的征战,不知斩过多少头颅。虽然高顺模样看似威武,可杨奉也是不惧!

谁强谁弱,杀过方知。

第五十二章 河东徐公明

将对将,兵对兵!

陷阵营与白波军的士卒狠狠的撞在一起,只是一个瞬间,陷阵营士卒的骁勇,便是能够体现出来了!

陷阵营的士卒,往往数人便是可以组成一个小阵,互相配合着,夺去一条又一条性命!每一个士卒皆是骁勇异常,即便是身中数刀,也是置若罔闻,哪怕有一口气在,也要将敌军士卒砍死!每个人的眼中,皆是坚毅的眼神,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而反观杨奉麾下的士卒,却是阵角凌乱,只会一个个呐喊着向前冲,完全没有什么配合的。血性虽有,可却达不到陷阵营那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程度!

短兵交接,血肉横飞!

陷阵营虽猛,可却人少!白波军虽弱,可胜在人多!往往白波军好几名士卒才能换得陷阵营一人之性命!可即便如此,也是让他们发出狼性的欢呼声!每一位陷阵营士卒的死,都让他们欢呼雀跃!这些黑夜中的恶魔,从丑时到卯时,不知屠杀了多少他们兄弟的恐怖之军!也不是无敌的!至少他们也会死!没有什么好怕的!即便是好几个人才能换上一条陷阵营士卒的命,那又如何?白波军有五六万!而陷阵营,才区区数百人!越是拖延,四周的聚集而来的白波军也是越来越多。陷阵营之士,越杀越少,而白波军却是越杀越多!

“锵!”

局势对于陷阵营越来越不利,高顺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手中的长刀,用力越来越大,速度也是愈来愈快!未到十回合,杨奉便是不能力敌,眼看一刀就要斩下杨奉之头时,却忽然被一柄大斧给挡住了。

“公明!”

杨奉本来正闭眼等死的!可见到高顺被阻拦住后,看见救下自己之人,脸色大喜!

“主公快走!”

来将看了杨奉一眼说道。

“公明拜托你了!”

杨奉不再逞能了!与高顺交手之后,杨奉才知高顺的实力,绝对与他不是一个档次的。刚刚硬撑着十个回合,差点儿被高顺给斩下!气血翻涌,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血来!此时也不多言,一拍马,逃回后方去了。

“你乃何人?”

望着杨奉离去,高顺知道不可能追上前了!在他面前挡着一将,手持一柄开山大斧,端是威武不凡!连高顺都忍不住侧眼相看,虽未与来将交手,可其救下杨奉那一手,高顺便是知晓其大概的实力了。

“河东杨县人,徐晃徐公明!”

徐晃回答道。

“以你之武艺,为何从贼?”

高顺轻声道。

“以你之能,为何拜在那三姓家奴之下?”

徐晃见高顺欲要招揽自己,也是反问一句!

一语言完,两人再不多言,彼此都是清楚对方不可能被三言两语打动,既然如此,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刀斧相交,铿锵有力!

但见双将在马上交战数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越打越是勇猛,两人都未曾留手,心中虽敬佩对方的武艺,可是一有机会,还是会直接下死手的!可是绕是如此,依旧是打得难解难分!

“哗!”

高顺一刀将徐晃的大斧劈开!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晃,不再多言,竟然主动退去!

“休走!”

徐晃怒喝一声!

可是高顺却是未曾搭理他!他多待一分钟,陷阵营便是多一分危险!他本欲阵斩杨奉,以此来破敌军!可惜徐晃挡住了。他与徐晃战了几十回合,心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战胜徐晃,既然如此,自不会纠缠!若是再纠缠下去,恐怕陷阵营就真的出不去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破敌,斩将!此时再留下,便是徒劳无功了。

由高顺为先,硬生生的率领陷阵营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已经反应过来的杨奉李乐等人,却是不肯罢休,继续引军追击。却是未曾想到,他们麾下的士卒早已经被高顺吓破的胆子!此时见高顺率军而走,哪里有必死的决心阻拦?

败军之际,哪有气势追敌!

可在主将的命令下,他们也是敷衍一般的追上前,可未追多远!但见一军旗帜鲜明,气势如虹般的杀来!顿时又是溃败一阵!

“敌军伏兵!”

“中计了,快逃!”

正是经过了大败的白波军士卒,还未曾注意到来军有多少人!一个个没有了追击的心思,纷纷朝后方退去!而士卒们的纷纷退却,令后方领军追击的李乐杨奉也是大惊失色!阵容,不攻自溃!

“多谢达和相救!”

高顺望着亲自率军出城的侯成,微微拱手。

“循义以七百陷阵之士,大破五万贼众,此战必将名扬天下!”

侯成笑道,“贼军闻循义之名便是胆寒!即便是我不率军前来,循义也可安然退却。”

“哈哈哈!”

高顺大笑一声!

回头却望了一眼那些跟随自己征战一夜的将士,眼中带着深深的骄傲之情!昔日他曾与吕布言,三月之内,虽不能让陷阵营成为没所攻击无不破者的精锐,却可以让陷阵营之卒从他开始,人人悍不畏死!今日,他想对吕布说一声,他做到了!如今的陷阵营,已然脱胎换骨!

在高顺看着士卒时,士卒看向高顺的眼中,也是有着深深的崇拜!七百破五万,如此不可能的事情,却是发生了!在这一夜,高顺率领他们袭营,破敌,斩将!纵横驰骋,每所攻击者,无不破者!最后还能安然而退!如此之主将,与古之名将何异?他们能跟随如此主将,万死而无憾!

“陷阵!陷阵!”

同侯成一同归城,还未到达城郭,便是听见震天的呼喊声!

两边街道上百姓夹道欢迎!不知多少民众与士卒,争先恐后的只为了看一眼陷阵营的殊荣。连平日子一些世家大族都是带着敬畏的眼神,望着这些勇猛之士!

“七百陷阵之士,大破五万贼众!如此良将……”

街道旁,蔡邕也是微微一叹。

自吕布率军从长安入河内后,他便是对于吕布很不看好!更是怒骂吕布为逆贼!可惜吕布都未曾理他,照样好好相待着。听闻白波贼攻城时,他内心也是极为惊恐的,怕出了意外,他与女儿皆不能幸免!可如此听闻吕布麾下大将高顺以区区七百陷阵之士,大破敌军五万时,彻底惊住了。

可叹吕布军中,竟然有如此之良将!可惜如此良将,却只是吕布家臣!

第五十三章 无名曲,名将泪

经过一场大败,白波军再无从河东一举席卷而来的磅礴气势!高顺的一场夜袭,致使白波军伤亡惨重,人心惶惶!仅仅七百士卒,却是让白波军士卒至今回想起来,都是后怕三分!别说那些普普通通的士卒了,即便是那些将领都是人人自危!听闻高顺之名,便是胆怯三分。

在如此的情况下,即便还有数万白波之众!即便轵县城墙看似并不坚固!可是一连两日,白波军都未能攻克这座县城!反倒是伤亡不少,在轵县城墙上,高顺的人影始终屹立不倒,那些个白波军的士卒,看见高顺之后!纷纷畏惧的传言!

“这便是吕布麾下大将高顺高循义!”

“其有天兵助阵!你们知道吧,那一夜,他召集天兵天将,将我大军轻易攻克,就是连胡渠帅也是不免阵亡在乱军之中!”

“我听闻李帅与杨帅也是被其追杀得丢盔弃甲,左右心腹尽皆战死!”

“敌军城中有如此神将,我们还能怎么攻破?”

一方面是士气如虹,视死如归的守城之士,另一方面是士气低落,毫无战心,却被渠帅命令着,强迫攻城的白波军士卒!双方这样一比较,差距也是越来越大!守城的士卒士气越来越高涨,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格外勇猛,而攻城的士卒,却是焉了下来,越战越弱!一连攻城两日,轵县不克!而白波军已经伤亡将近两万之众!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暹杨奉两人都是生出了退却之心。若是攻不下这轵县,而吕布援军将至,他们可就真的成了翁中之鳖了。可是李乐却是未曾应允,“想我五六万大军远来,攻城数日不克!如今粮草无以为继,更兼死伤众多!轵县破城之日,便是指日可待!我观那高顺已经在城上整整两日两夜未曾合眼!城中之卒,也是疲惫至极,至多半日,城定能破!”

李乐的话,让韩暹杨奉两人又是迟疑了。

“那便再攻半日!半日如若不克轵县!必须走矣!”

杨奉一锤定音!

第二日一早,数万白波军在李乐杨奉韩暹三人的指挥下,攻势愈来愈强!他们显然也是接到了死命令!半日再不攻克这轵县,他们连吃的都不会有了!一个个在面临着生死逼迫之后,终于是克服了对于高顺的畏惧,拿出了与西凉军厮杀时的悍勇之势来!

“循义,你暂且下去休息一下吧!自克敌归来,你两日两夜未曾合眼,若是将身体累坏了……”

侯成见白波军攻势甚猛,不由得劝谏道,“城中有我暂且守住!定不会让城下贼众攻克!”

“不!”

高顺毅然的摇摇头,“我率军袭破他们大营,他们见我,便心有胆怯!只要我站在这城上一日,贼众士气总会低落!今贼众一改常态,奋力厮杀,我料其肯定是欲生退兵之计了!今日,一定要守住!过了今日,贼众必退!贼众纵然不退,主公援军也即将至矣。”

“善!”

侯成点头!

在高顺,侯成两人的统帅下,轵县虽然只有区区数千兵马,纵使城墙并不坚固!可依旧是犹如一道坚固的壁垒,让数万白波贼众不能越过半步!而在轵县城中,严氏听从了蔡琰的建议,亲自担任后勤的工作来,为那些守城的士卒送上了热饼热粥!将将士们一日两餐,改为了一日三餐!让将士再无食不果腹的现象。

“妾身虽无任何本事,可为温侯之妻,不可堕温侯之威!今众将士卫我轵县,别说是区区粮草,便是金银财帛,妾身又何惜之?”

严氏的一句话,在众将士之中,广为流传!他们有温侯这样的主帅,又有严氏这样深明大义的主母,今生只能以洒热血抛头颅以偿恩情了!

白波军整整攻了将近三个时辰!

攻守双方,皆是伤亡不少!在又一轮鸣金之后,白波军犹如潮水一般退去!而看着贼众退去!侯成满身血迹的靠倒在城墙上,嘴带一丝笑容,“循义,虽然你平日里性格是差了点儿,可我侯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那你得先活下来。”

高顺也是体力不支,用长刀支撑着,可却依旧是站立着!犹如一座雕塑!不仅仅是守城的众多士卒能够看见,便是连贼众也是亲眼可见!有高顺立在城墙一日,轵县便如一座坚固的壁垒,他们不可越进一步。

“活下来?哈哈哈哈!”

侯成吐出一口血水,放声大笑!

人在劳累之后,很容易犯困!可如今在守城之际,众人虽很困很累,但岂敢躺下?一但躺下,便可能真的躺下一辈子了!皆是横七竖八的靠在一块儿,打着盹儿,连身边同袍的尸体都来不及清理!血迹都来不及擦拭掉!可就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中,一道琴音,远远飘来……

“你听?”

侯成笑声戛然而止,竖起耳朵。

如他这样的武夫,自然是不懂琴曲的,可是却能够感觉到琴音中的一片肃杀之气!琴音气势恢宏,激烈欢畅!悲凉却又壮烈!在琴音之中,仿佛又重现了一副金戈铁马的战场,而在这琴音中,众人仿佛感觉到身体中热血,居然沸腾起来!

琴曲,从最开始的低沉,平静,到后来的急速,高亢,及到后来的悲凉壮烈,恢宏磅礴!后来变成了欢畅喜悦,仿佛描绘了一副生动的战争景象。

“这是?”

高顺闭起双目,眼角边留下一丝泪水。

听起琴曲,让很多士卒不由得回想起数日之前,高顺率领七百陷阵之士,大破白波贼五六万之众的场景来!琴曲,从最开始的大军出征,默然无声,及至后来的攻无不克,破敌斩将的所向披靡的高亢激烈!再然后便是后来深陷重围,众多士卒奋力死战的悲凉壮烈!直到后来杀出重围,大军高歌凯旋而归的欢畅喜悦!

城墙之上,严氏听完一曲,震惊的看向一旁的蔡琰,“此曲何名?”

一曲奏罢!

蔡琰温柔的抚摸了整个琴身,对着严氏微微摇头,“此曲,无名!”

第五十四章 狼骑至

轵县不克,李乐韩暹等人皆是在高处观看着白波军攻城的场景。也是升起一丝无奈感。如果说以前乃是士卒未曾尽全力攻城的话,那么今天将士也是已经尽力了。白波军乃是贼寇,本来就是不擅长于攻城,攻城器械本来就是稀少,以前攻破城池大多都是数万贼寇一围城,城中士卒便是已经毫无战心,望风而降了。可在轵县,却是遇到了高顺这等名将,自然是只有饮恨了。

“若是攻城器械足够的话,何至于此!”

李乐红着眼睛,怒哼道。

他永远都忘不了高顺袭营那一夜的耻辱,那一战,如若不是胡才,恐怕阵亡中的人中,便是也有他的尸体了。本以为凭借数万之众,能够轻易的踏平这轵县,结果却又是无果!

“还可再发动一轮进攻!”

韩暹道,“这三个时辰,我军已经足足发动了四轮进攻,可结果都是未果!若是还攻不下这轵县的话,必须得退军了。”

李乐听到韩暹的话,脸色微沉,吐出一道口水,“待会儿我亲自率军攻城,我就不信登不上这轵县的城池!”

“退军吧!”

杨奉忽然出声了。

纵然众人都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即便是用尽全力,也真的攻不下轵县这座城池。杨奉已经对于攻克轵县不抱任何希望了。与其在此浪费时间,多增加伤亡,还不如就此退军。

“什么?”

李乐红着眼睛,“这时候退军?你看看这轵县城池,只要一个冲锋,定能够攻破!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时候退军,岂不是愚蠢至极!”

“士卒已经疲惫!轵县城墙却依旧坚固。再打下去,也不过是白白增加伤亡罢了。”

杨奉冷笑一声,“你看看如今士卒对于那高顺的畏惧程度,只要高顺还在轵县一日,别说是一轮冲锋了,即便是再攻半日又如何?你真的能攻克轵县?至今为止,我军伤亡已经超过两万之数!粮草不继,伤者众多,再不退,等待那吕布援军至,谁都走不了。”

“哼!”

李乐冷哼一声,却不应话。

韩暹见两人之间又是出现了争议,连忙又是劝道,“两位渠帅不要争吵了,我看还是得从长.......”

可是还未等韩暹的话说完,白波军的后方忽然一阵骚乱!顿时将李乐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吕布,吕布来了!”

“那是吕布麾下狼骑!”

“逃,快逃啊!”

自古以来,骑兵都是步卒的噩梦。尤其是这些白波军,他们可是深有体会!想当年他们一路攻破并州诸郡以及河内诸郡,声势多么浩大?结果后来与西凉军李傕等率领的西凉铁骑交战之后,才知道的骑兵的可怕!曾经他们一度在西凉铁骑的践踏之下,险些全军覆没!就是连他们的首领,郭太都是没于乱军之中。要不是后来李乐韩暹等人改变策略,行走于山林之间,这才没让白波军灭亡!如今再一次亲眼所见,数千骏马奔腾,整个天地皆是在马蹄之下颤抖,他们的胆子早已经吓破!

狼骑的精锐,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可以说狼骑乃是吕布纵横天下的资本!比起西凉铁骑来,并州狼骑都是丝毫不曾逊色,曾经吕布率领数百残骑逃出长安,投奔袁绍时,都是凭借这数百精骑大破张燕的黑山军。而如今吕布率领千骑,奔袭而来,轻而易举的便是撕裂了白波军的阵营。但凡铁骑所踏之处,无人抵挡。

手持方天画戟,身披百花袍,吕布一马当先,每一次挥动方天画戟,都是带走数条性命!

“吕......布.......”

李乐全身颤抖着,整个后背被汗水湿透。

“我军还有数万将士,吕布不过数千骑,若是抵抗,或许不至于大败!”

杨奉显然没有想到吕布竟然会这么快就到了,也没有想到,吕布竟然只率领一支骑军,便是直接杀了过来!可就是这么一支骑兵,如今却是让他感觉到了绝望!白波兵的士气早就没了,刚刚攻城半日,也是疲惫至极,在此时突然被吕布率领的精骑袭击,哪里还有什么战心?

“对,战,还可以再战!”

李乐哆嗦着。

可是如今的局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再战的局面!白波兵在吕布的狼骑践踏之下,哪里还有军队的模样?一个个丢盔弃甲,撒腿就拼命的逃跑了!在这一刻,他们才记起来,他们才不是白波军,他们只是一群迫不得已才造反的民众。

“主公来了!”

在白波军溃乱之时,在轵县城上的高顺却是面带喜色!他亲眼看到吕布率领数十人,轻而易举的突破的好几道防线,直接杀入了敌军中军,畏惧于吕布的勇武,在中军坐镇的白波军的渠帅们也是纷纷逃走,帅旗弃了一地!

战场之上,便是呈现了这样的一幅局面。数以万计的白波军士卒四面八方的逃去,而吕布率领的狼骑与其说是在与白波军厮杀,还不如说是在屠杀着这群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士卒!

“温侯亲自率领狼骑来救援了,开城门!诸将听令,随我一同出城杀敌!”

高顺怒喝道!

侯成也是睡意全无,看着吕布所向披靡,纵横捭阖的模样,大喝一声,“这群贼子,围攻你爹爹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能够报仇了!诸位随我一同杀敌!”

“杀!”

轵县城门大开!

高顺侯成两人率领城中的士卒冲杀出来!

在内外夹击之下,白波军崩溃的更加之快!兵败如山倒!亲眼所见这幅局面的杨奉,内心升起一丝深深的悲凉感!这便是他们的白波军?前者高顺率领七百余人便是将他们击败,如今吕布仅率领数千精骑便是将他们轻而易举的击败!

即便是他的部下,也没有多少抵抗的!要不就是弃械乞降,要不就是拼命的朝着四边跑去,丝毫也不想想,他们跑的再快,还能跑得过四只蹄子的马不成?

不,或许在他们心中,只需要跑过身边的同伴便是可以了!

第五十五章 天下再无白波!

“上次还未决出胜负,今日再决出胜负来吧!”

乱军之中,高顺碰见了一个老对手!正是上一次,他夜袭时所碰见的那位武艺不凡的贼将,徐晃徐公明!

高顺手持大刀,阻拦在了徐晃的面前,徐晃冷眼看了高顺一下,手中大斧与高顺交手几个回合,便是没了心思,欲要拔马而走,可高顺却是不想放过徐晃,“休走!”

“退开!”

徐晃劈出三斧,硬生生的将高顺给逼开了!正如上一次高顺无心与徐晃纠缠一般,徐晃也无心与高顺纠缠!他可是看见他的主公杨奉,正陷入了包围之中,他想要率军营救,可是偏偏却遇上了高顺!真的是冤家路窄!上一次高顺不想与他纠缠,可今日倒成了他不想与高顺纠缠了。

“想走,先过我这一关!”

高顺长刀所向,逼得徐晃不得不与其交手,而徐晃看了看不远处的杨奉陷入苦战之中,又看着阻拦在前面的高顺,不由得怒喝一声,“休怪我无情了!”

发出一道怒吼声,徐晃手上的大斧竟然越战越猛,气力也是愈来愈大!才交手十余回合,高顺竟然感觉微微不支,不由得色变,“好一员猛将!”

“喝!”

在逆境之时,徐晃竟然爆发出不俗的武力,一柄开山大斧在徐晃的挥动之下,竟然一步步紧逼高顺,而高顺在十数个回合之后,竟然被徐晃死死的压制住了!只有防守之力,而无还击之攻!

在徐晃被高顺纠缠住时,这一边杨奉却是艰难的陷入重围中!左右心腹仅有二十余人在塔身边,可也是人人带伤。

“公明!公明!”

杨奉急呼!

可在他的眼中,却并无徐晃的影子!左右回答道,“主公,徐将军无力来支援了!”

“我命休矣!”

杨奉一刀劈死一位敌卒,可那名敌卒悍勇非常,临死之前,还给杨奉一刀!此刻杨奉身上,鲜血淋漓!不知有多少伤口!深陷重围,杨奉才深知吕布麾下之军的恐怖!如此之军,若是再给他一个机会的,他绝不会率军前来招惹。

“轰!”

正在杨奉左右心腹越来越少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杨奉眼前,看见此人,杨奉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吕奉先!”

不错,乱军之中,他竟然与吕布相遇了!

看都未看一眼,吕布正杀得兴起,见到杨奉这位将领,顺手一戟挥去,但出乎吕布意料的是,杨奉竟然挡下了这一戟!

“噗!”

硬接吕布一戟,杨奉竟然吐出一口鲜血出来!看向吕布的目光,满是惊骇!吕布真的强到如此地步嘛!

“你是何人?”

吕布斜眼看向杨奉。

身为天下第一武将,许多人吕布连名字都懒得知晓,可多嘴询问杨奉一句,也只代表杨奉够有资格让他知道一个名字而已!

“我乃杨奉是也!”

遇上吕布,杨奉自知无幸存之理!吕布天下无敌!即便是逃,也逃不过吕布胯下赤兔马!今日就算死,也要死的壮烈点儿吧!想到这,杨奉挺起身子,一拍马股,挥舞着大刀朝着吕布砍来,而看着杨奉气势汹汹的砍来,吕布看都不看一眼,再次挥出一戟!巨大的力度,直接让杨奉的坐骑倒地!而在惯性之下,杨奉也是直接倒下!

“给某擒住!”

吕布吩咐了一声,便是欲要继续向前。

可是还未等其吕布向前,一将飞马而来,“休伤我主!”

“嗯?”

吕布看见来将手持一柄大斧,气势汹汹的袭来,微微惊讶,与其交手数个回合,便是高声道,“你可是徐晃徐公明?”

徐晃并不言语,只是手中斧头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气力也是越来越大!

吕布与之再斗了几个回合!心中也是认定了此将定是徐晃无疑!也不再废话,一展虎威,几个回合之内,将本是巅峰状态之下的徐晃给稳稳的压制住了。

“你的武艺不错!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吕布!”

吕布冷喝道!

方天画戟的力度,猛然加大数分!

汉末三国,第一武将!吕布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有人怀疑过吕布的人品,怀疑过吕布的智力,可却从未怀疑过吕布的实力!因为他是无可争议的第一!无论是千古武圣之称的关羽,还是百万军中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亦或者是古之恶来的典韦,都不能与吕布一争高低!因为吕布的武力,已经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巅峰!

无论是力量、技巧还是速度,吕布都是巅峰之态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当之无愧成为汉末三国第一人的原因!

在暴起的吕布手下,徐晃整个脸色通红,被吕布紧紧的压制住,在坚持十数个回合后,终于露出一丝破绽,被吕布抓住,方天画戟轻轻拍在了徐晃的身上,徐晃便是翻身落马。

“擒住!”

吕布看着落马的徐晃,露出一丝笑意!

徐晃徐公明,被称之为周亚夫的又一五子良将之一的大将!正愁手中无良将,送上门来的,可不能不要!

一败杨奉,二败徐晃之后,吕布继续率军追击着白波军而去!此时的白波军,死伤无数,可还有着不少人在李乐杨暹等人的率领下,远逃而去了!吕布不可能放任他们这些人逃回白波的!白波军此次袭击他轵县,他便让这天下,从此再无白波军!

在吕布的率领之下,数千狼骑一路追袭而去,一路上斩杀白波贼士卒无数!不到半个时辰,吕布便是追击到了李乐等人。

“吕布,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沇水之畔,李乐等人被吕布追赶甚急!一时间不少人都是纷纷跳入沇水之中!面对这深深的沇水,李乐止步了,转身看向追之甚急的吕布,怒喝道。

“你们敢招惹我,便是应该承受招惹我的代价!”

吕布淡淡的说道!

在他身后,数千狼骑傲然挺立,看向对面的白波军士卒,仿佛如同一只只猎物!

“温侯!我知错矣!”

李乐隔空拜道,“我自知不该侵犯温侯!我愿向温侯乞降!温侯若是受我之降,便可拥有这数万白波军!可助温侯一臂之力!”

第五十六章 得一良将!

乞降?

吕布看着李乐的目光,带着一丝嘲笑,面对着这些残军败将,方天画戟一指道,“你们犯我城郭,若是以前我定不会饶恕一人!可念上天好生之德,今日我只诛首恶,不杀尔等!若是想活命的,放下兵器!双手举过头顶,蹲下来!”

双手举过头顶?

已经是逼入绝境的白波兵们听到了吕布的话后,连忙一个个的将兵器弃之在地!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蹲了下来!

“你们……”

李乐看见这些士卒竟然纷纷放弃了抵抗,不由得大怒!吕布实在是可恶至极!他都如此乞降了,可吕布竟然非要置他于死地!更是一句话分离将士之心。想到此,便是怒上心头,“都他娘的给我起来!再有敢放下兵器的,立斩无赦!”

在这生死关头!李乐的话,再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甚至于李乐左右的心腹,都是与李乐保持了距离!弃械而降!

“李乐!”

吕布飞马上前,一声怒喝!惊得正在呵斥士卒的李乐回过头来,还未曾反应过来,一颗好大的头颅便是飞了出去!无头的尸身,从马背上倒了下去!而李乐的头颅,也是在地上滚动了数步!最后混合着尘土,才停了下来!可眼睛依旧是瞪得大大的,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将此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以示众人!”

吕布冷喝一声!

亲眼所见吕布一招将李乐斩于马下,蹲在地上的白波军士卒,看向吕布的眼中,满是敬畏之色!整个沇水之畔的白波军士卒都是瑟瑟发抖,深怕吕布一个命令,便是将他们全部给处死了。

大战方歇!

吕布回到轵县县衙之后,杨奉在几名士卒的押解下,推搡着过来!

“为何不降?”

吕布看向被缚着的杨奉,但见杨奉冷哼一声,“我不降三姓家奴!”

“大胆!”

杨奉的话没有让吕布愤怒,倒是让吕布身边的侯成,曹性两将愤怒了!谁都知晓,三姓家奴,乃是吕布的逆鳞所在!杨奉竟然敢在吕布面前直呼吕布为三姓家奴,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身为贼寇,何以笑我?”

吕布不屑的一笑,“以五十步笑百步耳!我看你与白波贼里的李乐韩暹等人不同,故而好言相劝,可是今日一见,你与他们之辈,并无区别!左右,拉下去斩了!”

“哼!”

杨奉冷哼。

两名士卒正准备将杨奉带下去时,吕布忽然又开口了,“且慢!”

士卒停下,而杨奉也是看向吕布。

但见吕布哈哈一笑,“我若想杀你,又为何擒你?杨奉,你降李傕可以,为何独不能降我?今天下乱世,寄人篱下,也只是为了存活!你白波之众,犯我城郭,我本不应该饶恕的,可是念你等也是迫不得已,故而宽恕!可大丈夫生而立世,当立一番功业,你难道想成为一辈子的贼寇?你难道便不想为你的那些麾下,谋一个好的前程?”

“我虽先从丁原,后投董卓!可如今,我却是诛杀了董贼的忠臣良将,贵为温侯!麾下数万精锐!天下诸侯,谁不正视我三分?你今日若降,我可以向你保证,白波之众无事!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前程,让你们从此脱离贼寇的身份!”

吕布的话,令杨奉迟疑三分。吕布竟然知晓他欲降李傕之事?

吕布示以眼色,左右士卒连忙将杨奉的绳索给解去了。被解开绳索的杨奉看向吕布时,眼中忽然坚定下来,拱手道,“温侯如此相待,我愿降!”

“哈哈哈哈!”

见杨奉愿降,吕布也不意外!事实上,杨奉对于这贼寇的身份可是极为介意的!与李乐韩暹之流不同,杨奉颇为在意这贼寇的身份!如今兵败,吕布许诺给他们一个前程,杨奉也没有求死的决心!

继杨奉之后,左右又是押上来一位将领!

而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侯成忍不住愤怒了,欲拔利刃诛之,却被吕布喝住了,“住手!”

“主公,此将断不可饶!今日便是此将差点儿杀死循义!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循义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侯成厉声道。

这位降将,正是杨奉麾下将领,徐晃徐公明!此时正眼看向吕布,眼中毫无畏惧之色!即便侯成欲要杀他,他也是丝毫不为所动!

“循义之事,我已知晓。”

吕布止住了侯成的话。

高顺差点儿被徐晃斩于马下的事情,吕布已经了解得极为清楚!徐晃为救杨奉,大展神威,高顺竟然一时不敌!若不是侯成及时赶来,恐怕高顺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徐晃的做法并没有错!而侯成想要杀徐晃,也没有错!而吕布想要招揽徐晃,更没有错。

“高顺,为你所伤!”

吕布冷眼看向徐晃。

徐晃正着身子,“不错,是我!”

“你可知他乃是我最心爱之将?”

吕布道。

“不知!”

徐晃继续道。

“你能伤他,其勇武必在循义之上!”

“胜之不武,何以言勇!”

徐晃摇头。

虽是敌人,可对于高顺,徐晃也是带着一丝敬意的!若不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他肯定能够与高顺成为好友。

“哈哈哈!”

吕布大笑一声,走到了徐晃的面前,一剑将徐晃的绳索给砍断,“早便听闻徐公明大名!如此良将,若是杀之,实在是可惜!别说我不舍得杀公明,即便是循义也舍不得公明死啊……”

“嗯?”

徐晃狐疑的目光看着吕布。

“杨奉都已经降我!你还不愿意降我吗?莫非是觉得我还不够礼贤下士?”

吕布笑道,“我乃区区武夫,不懂那些文人的礼节,如若礼节有所怠慢,还望公明体谅!”

“不敢!”

看着吕布竟然想要向自己行礼,徐晃连忙阻拦住了,“温侯对我,礼节甚重!晃乃是败军之将,何以当得起温侯如此相待!愿日后为温侯所驱,当一名区区小卒尔!”

说道理!自从被俘后,徐晃对于吕布并没有什么不服气的!毕竟吕布乃是堂堂正正的将他击败生擒的!面对武艺超群的吕布,徐晃早有几分敬畏之心了!如今见吕布又如此以礼相待,哪里还有不降的道理?

第五十七章 归家

收降了杨奉,徐晃二将,吕布这才赶回了家中。

自从轵县被围之后,吕布看似表面镇定,可在心中,无不在时时刻刻惦念着轵县的家眷!唯恐轵县有失,严氏怎么办?玲绮又该如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吕布可以说是孤身一人,乃是严氏,让他真正感觉到了有一个家的存在!也是女儿吕玲绮,让他有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来不及更换战甲,吕布的甲胄上,还是血迹斑斑,有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在见到在庭院前迎接着自己的严氏等人后,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他有许多话对严氏说,可出口却只有一句,“我回来了!”

“奉先!”

在众人面前,严氏抱着吕布的身躯,喜极而泣!那一双泪眼朦胧,看向吕布带着几分关切,“奉先你受伤了?”

“这些都是别人的血!”

吕布笑道。

严氏这才放心下来,在这时,一旁的吕玲绮也是跑了过来,看着身上带着血腥味的吕布,抽抽鼻子,还是抱上了吕布,“我就知道阿爹肯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哈哈哈!”

吕布摸了摸吕玲绮的脑袋,又看向严氏,“刚刚厮杀回来,连甲胄都没换!这血腥味有点儿重了!你们都松开吧,让我去换身衣甲!”

听从吕布的话,严氏和吕玲绮这才松开吕布。严氏指着身后的蔡邕蔡琰两人道,“奉先,轵县这么些时日,多亏高顺侯成两位将军,轵县才得以保全!也多亏蔡师和文姬妹妹,将士才得以奋勇杀敌!也是文姬妹妹向妾身建议,开粮仓,改将士一日两餐为三餐,让将士有足够的体力守卫城池!”

严氏在守卫轵县时做的一些事情,吕布也是略有耳闻!没有想到,这些居然都是出自于蔡琰之策!想到这,吕布便是微微点头,看向蔡琰,“蔡小姐才智过人,轵县得以保全,蔡小姐有大功!”

说完,吕布也是看向蔡邕,但见蔡邕冷哼一声,将脑袋撇向一边!吕布心知蔡邕还在因为他强行将蔡邕从长安拖来的原因还对他不满,但也不计较,微微拱手施礼,“蔡师乃是一方名士,如今与大军一同守卫这轵县,不负名士风骨!万民定感其恩!布在此,向蔡师表达一丝歉意,长安之事,还望蔡师勿怪!”

“哼!”

蔡邕冷着脸,“吕奉先,老夫守卫这轵县,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而是为了这轵县内的万民!你口口声声说对老夫表达歉意,可老夫却未曾看到一丝诚心……老夫从长安带来的数万卷书籍,你给放在何处?”

“蔡师勿恼!这数万卷书籍,我岂敢损坏半分,皆是完好无损的存放起来了!等我安定下来之后,自当归还!”

吕布淡淡一笑。

这些书,可都是宝贝啊!归还?那是不可能归还的了!不过蔡邕这老小子,也忒小气!不就是些书嘛!等我造好纸张,弄出印刷术,随随便便给你印个几万卷给你!做人嘛,不能小气!

“温侯亲口所说,定然不会食言而肥。”

蔡琰看着吕布,那双明亮而又真诚的眼睛,看的吕布有点儿心虚。

自古难消美人恩啊!

而一旁的严氏看吕布如此模样,嘴角微微轻翘,经过轵县这一战,很多事情,她倒是想明白了。

吕布以两千飞骑,平定整个白波军的消息,很快便是传遍了大街小巷。轵县城中,人人欢天喜地,载歌载舞!酒馆之中,巷道之内,皆是传闻着吕布的威名。

而吕布,却是微微发愁!

李儒远在怀县!在他手上,还是没有一二文士,这白波军的一应事务,又是落到了吕布的身上!处理这些军务,其实侯成曹性这样的百战之将也可以,但那些大老粗们,吕布又怕他们粗忽!处理一些小事情还可以。倒是高顺,能够帮助吕布,可是轵县之战,高顺整整三日夜未曾合眼!这才与徐晃征战中,差点儿没被徐晃斩于马下!吕布可不舍得再劳烦这位良将了,所以只能亲自处理了。

谋士,谋士啊!

吕布轻叹,也不知道贾文和怎样了!上一次从长安传来的消息,贾诩可是舒服得很!此时吕布十分怀念贾诩这位谋士了。说到底,如今手下良将不少,可是文臣却是极缺。

“主公你让这杨奉回河东,岂不是放虎归山?”

曹性在一旁协助着吕布处理军务,见吕布命令杨奉回河东将白波军中的那些老弱妇孺接到河内来时,连忙出声提醒道。

吕布撇了曹性一眼,若是李儒在这里,估计会赞同他的意见,顺便给拍拍吕布的马屁!而不是像这样,要吕布给曹性解释原因,“区区一杨奉,何足道哉!今白波军已定,就算他回河东叛乱,又能掀起多大波浪?再者,杨奉已降,不会再反叛!若是将那些白波军的家眷接回河内,那我河内又会增加许多人口……河内迟早要安定下来,我军也迟早要好好治理这河内!等河内安定下来后,那些个荒田,土地,都是需要人来耕种的!这人口嘛,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听了吕布的话,曹性这才恍然大悟,用一种极为崇拜的目光看向吕布!以前也没有觉得吕布多么有脑子,可是自从貂蝉跑了之后,吕布一下子变了!如今的吕布,不但是勇猛第一,连这才智也是顶尖的!他也是太没眼光了,当初怎么在长安,差点儿听了那李伟恭的话呢?幸亏吕布没追究,否则他怎么都斗不过吕布的。

“轵县一战!白波军六万大军,伤亡三万!仅剩下三万之众。而我军也是伤亡不小,这些………哎!”

吕布笔上沾了点儿水,在案桌上粗略的计算了一下,顿时怒不可遏,“白波军这群穷鬼!李乐胡才韩暹三人他们要还活着,我还要把他们再杀一遍!”

白波军,真的穷!

穷到吕布这一仗打下来,发现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结果却亏了!不提将士们那上千万的抚恤金,就是轵县耗费的粮草,以及日后需要加固的城墙,还有奖赏将士们等等费用,都是要许多钱的!而这些钱,吕布都是从白波军上捞不回来。

第五十八章 下一个白马将军

和白波军这一仗,吕布除了得到三万余张吃饭的嘴外,没有得到什么战利品了!白波军实在是太穷了!就是吕布曾经打W县,克下W县之后,所获得的钱财,甚至是夺了王向两家的钱财,都远远要比这数万白波军富多了。

吕布现在真的不知道收降这三万白波军到底是好是坏了!就白波军这种战力,在战场上遇到精锐,基本上就是个战五渣!收降这三万余人,除了多三万张会吃饭的嘴,吕布不知道还有什么作用。

“传我将令!令徐晃从三万白波军中择三千精锐,组建成营!余者………”

吕布冷哼一声,“干脆让杨奉带回去算了!”

“不可啊!主公!”

曹性听吕布这么说,脸色大变!这个即便是他,也明白不可能将这些人再放回去的!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后患无穷!

“我只是戏言而已。”

吕布看了眼曹性。

曹性的脑子,还不算太蠢!有挽救的可能性……这一世,应该不至于再在战场上吓傻了,被夏侯惇一刀给剁了的下场。

“这余下的白波军嘛,暂时就做修筑城墙,建筑工事之类的事情吧!河内刚定,诸多地方也是需要人手的!”

一语将这些白波军给安置好后,吕布又在考虑着河内的问题了!

在吕布感叹白波军太穷,与其一战太亏的时候!怀县城中,李儒与诸将一同进入了这河内的郡治之地。

在李儒设计一举将王衍率领的河内联军以及缪尚率领的军卒灭亡之后!怀县便是无人可镇守了!在李儒的诈城之计后,张辽的三千狼骑轻而易举的踏入了这怀县城中,一举夺下怀县!而此时的怀县世族,还在幻想着大军能够凯旋而归,结果迎来的却是敌军入城!

“将此书信与温侯!”

李儒遣一斥候,连夜将书信与吕布!而此时怀县各大世族纷纷遣书求见,可是李儒却是置之不理!

在这一刻,河内人李彦的大名,才是真正的享誉河内!那些个原本嘲笑吕布任一名无任何名气的河内士子为军师的世族,皆是被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兖州。

当曹操接到河内的消息后,长长一叹,对其谋士戏忠道,“志才,果不出我所料!吕布是一只猛虎!这河内,恐怕要尽归吕布手中了!”

戏忠接过曹操手上的书信,快速翻阅了一下,脸色越来越变,“初平三年六月,吕布出军围怀县,怀县众世族组建河内联军,联同河内太守缪尚抵抗吕布……”

“初平三年六月,白波贼李乐胡才等人趁吕布率军包围怀县之时,出军轵县,当夜为吕布麾下大将高顺以七百陷阵之士破之,伤亡上万……”

“白波贼攻打轵县数日不克,最后为吕布率领两千狼骑所破,伤亡数万,贼首李乐胡才杨暹等人尽皆战死,余者皆降……”

“河内人李彦被吕布拜为军师,设计一举灭亡河内联军以及怀县军卒……王衍战死,河内太守缪尚战死……!”

这一条条的消息,令戏忠也是不由得感叹!吕布能够夺下河内,绝非是运气好啊!

“以七百之士,破六万白波贼!此为良将耳!”

曹操啧啧称赞,“河内人李彦区区无名之辈,却能设计诱杀河内联军以及军卒,攻克怀县!如此之士,也堪称是一代谋臣了!吕布麾下,何时多了如此文臣猛将……”

“主公,这吕布虽攻克怀县!可却非得到河内!”

戏忠道,“此不足为惧耳!河内虽与兖州相近!可区区一郡之地,安能与一州相比?主公得兖州全地,威名远播,即便吕布号称猛虎,主公翻掌便可擒之!以如今之精力,还需要放在与袁冀州联手的事情上,只要与袁冀州联手攻破袁术等人,主公便可以以兖州之地立足,数年之内,吞并四周诸侯,成就霸业…!”

“我自然知晓!可吕布,不得不防!昔日我与胡毋班麾下攻击王匡,致使河内再无强兵与之争锋!可今日吕布占据河内,为我心头之患也!”

曹操笑言道,“吕布出走长安,却夺这河内!我料想,吕布之心,并不在区区一个河内!恐怕他还欲吞并整个并州!”

“主公勿忧!并州人少粮少,四周异族环绕,难以成就大业!况且吕布若取并州,最担忧的不是我等,而是袁冀州!”

戏忠轻声道。

曹操不置可否的一笑。

他虽然关注于吕布,可此时也不会管吕布!正如戏志才所言,如今乃是破袁术等人,解决袁术陶谦等人对于兖州的窥视!

吕布占据河内的消息,也是传到了袁绍与众多幕僚的耳中!可是袁绍却是大宴宾客,丝毫不曾在意。

对于袁绍而言,吕布占据河内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就算吕布得到整个并州,那又如何!在袁绍眼中,他的死敌唯有一人!那个在幽州,赫赫威名的白马将军!

他初领冀州,幽州公孙瓒便是虎视眈眈!塌下如此强敌,令其寝食难眠!所幸在界桥一战中,袁绍大胜公孙瓒,更是覆灭了公孙瓒麾下最精锐的白马义从,令公孙瓒可谓是元气大伤!可就算如此,公孙瓒实力依旧强大!袁绍虽取得界桥之战的胜利,可若想吞灭公孙瓒,还是需要足够的时间。

“吕布不似张杨,张杨虽据并州,可麾下骁勇善战之士极少,也无经天纬地之才!我军自然无忧!可若是吕布据得并州,则麾下精兵强将,又有整个并州为基业,足以成为主公大患!而且吕布在匈奴鲜卑之中,素有威名,难免不会成为下一个白马将军!”

袁绍帐下,一位巍峨高冠的文士侃侃而言道。

此人,正是冀州治中从事,沮授!

沮授有惊世之才,可在韩馥麾下,却不得信任与重用!自袁绍入冀州后,便是大力提拔这些有才之士重用之,例如沮授田丰之辈,四方谋士许攸逢纪荀谌等人来投,使得袁绍账下文臣武将齐备,人才济济!

第五十九章 如若用之,河内太平!

沮授的一席话,令袁绍微微沉思。昔日诸侯讨董时,他是见识过吕布麾下并州军的骁勇的,沮授如此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吕布若是掌并州,那危险绝对要比一个张杨要大得多。

“公与之言,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如今我军乃是与公孙瓒交战,又与曹操联合欲击袁术陶谦等人。在此时为了区区一个吕布而兴师讨伐,未免过于......”

吕布还未占据河内,都还没有与袁绍的地盘相邻,自然是不可能兴师讨伐了。可是沮授的话,却让他颇为不解,听沮授的意思,好像就是要他现在就消除后患咋的?一个吕布,真的值得沮授如此重视吗?吕布在长安之时,也未见沮授对其有多少重视啊。

“主公当然不用出兵!吕布若仅仅只是占据河内,自有那曹孟德心优,对于主公倒是有利。可假若吕布敢侵犯并州,主公再声言讨之不迟。”

沮授回答道。

“善。”

袁绍轻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倒是希望吕布那小儿占据河内了。只要不来并州,可不用我来烦心!”

最近曹操得兖州,破青州黄巾,声势大振。本来与袁绍联盟时,曹操乃是处于小弟的位置的,可如今却是与袁绍平起平坐了,这让袁绍与曹操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两人虽然还是联盟的关系,可是彼此都不希望对方坐大。

沮授看袁绍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却是微微皱眉,他倒是觉得吕布猛虎之姿,不太可能屈居于一个河内。并州张杨暗弱,吕布定会抢夺并州,只是沮授不知晓吕布会在何时动手。当然,沮授倒是希望吕布越迟动手越好的。因为现在的袁绍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并州的事情,与公孙瓒的战事,才是至关重要的。还有袁术陶谦之流,与公孙瓒结盟,共图袁绍。

河内,怀县。

当吕布踏入这片土地之后,才确确实实的感觉到占据一郡的地盘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怀县内的诸多官员皆是跪伏在地,迎接着吕布的到来。而在众人之中,王德的身影赫然在内!他的父亲王衍刚刚战死,可是他却是要拜倒于吕布面前。这便是世族的共性!整个河内王族,可不是王衍一家!如今吕布攻克怀县,执掌河内!不从者,杀之。在王衍身亡后,王德作为河内王家的族长,必须得为整个世族着想。在族中利益面前,杀父之仇又能够算得什么?

“恭迎温侯!”

王德平懿等人率先朝着吕布拜道。

“诸位请起吧!”

吕布抬抬手,忽然眉头微皱,“司马家的族长何在?”

“司马渊告病,不能前来拜见温侯。”

向家族长向茂回道。

吕布看了一眼众人,不发一言便是离开了。倒是令众人颇为不解,不知道吕布的意思。

府衙内,吕布正在观看着公文,李儒悠悠走来,刚刚的一幕他也是看在眼中。

“司马家乃是河内名门望族,树大根深。无论是王匡还是缪尚,皆是对其以礼相待。今温侯远来,这司马家不来迎拜,也是颇为正常。”

李儒道。

吕布将手拍在案桌上,“连司马防都臣服了,区区一个司马家,还能反了天不成?他王平向三家,哪家不是河内的名门望族?那又如何!今我领河内,他司马一族若是再敢轻慢,我定不饶恕。”

“主公可知一人?”

李儒摸了摸他的那短须道,“司马芝。”

“不知。”

吕布看向李儒。

“司马芝乃是司马家的子弟,在这河内很有名望,曾为缪尚献过诸多计策,颇受缪尚信任。这白波贼袭击轵县一事,便是他献出来的计策!”

李儒解答道。

吕布微微一顿,“那如此说,却是不失为一名英才。这司马家的子弟,皆是如此优秀?今我掌河内,正是任贤之时,这司马芝何在?”

白波贼袭击轵县一事,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若不是高顺侯成两人拼死守卫,轵县一失,吕布知晓对于大军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吕布虽然不知晓司马芝这个人,但是单从此点来看,其智谋也是高于常人的。

“前番司马芝随军追击我军,却不料中我之计,大军覆灭,而其本人也为我军俘获。”

李儒淡淡一笑。

这司马芝再如何厉害,比起他李儒来,还是差得不是一截,否则的话,被擒获的就不是司马芝了。李儒知晓吕布向来爱才,再者,今据河内,可是吕布军中却仅靠他一人支撑,自然也是想找些人分忧了。

“好,那就带我去见见他吧,我倒是要看看这河内司马家的子弟,到底有多厉害。”

吕布笑道。

还未等李儒答话,忽有人来报,“司马家族长司马渊遣人修书与温侯!”

“嗯?”

吕布立起身来。

左右递上了书信,吕布大致的扫了几眼,忽然一笑,“看来这司马芝颇受这司马渊重视啊!竟然为了他,特意给我写了封信!文优,你识人之能力,也是不低!若是你不说,我倒是还真不知晓这河内还有如此才俊,差点儿错失良才了。”

“那主公是想任用他了?”

李儒眼眸中闪现一丝精光。

“用!为何不用?我不仅仅要用这司马芝,只要有才之士,不论寒门贵族,我皆用之!”

吕布豪情道。

“可司马芝身为司马家子弟,前番又是与我军为敌。主公便是不怕任用这些人,埋下隐患?”

李儒继续道。

“那文优的的意思可是他出身世族,我便不能用,不敢用了吗?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过一句。”

吕布正声道,“这些世族,善于明哲保身,也懂得顺势而为!如今我占据河内的大势不会改变,你觉得这些世族还会有什么心思?再者,我连这几个区区河内世族都如此畏首畏尾,以后还如何面对整个并州的豪族?”

“主公明智!”

李儒听完吕布的话,面露喜色,深深的拜道,从怀中掏出一块写满了字的绢帛来,“此乃儒这几日所听闻的河内名士,主公如若用之,则河内人心所附,太平安稳,不复祸乱!”

第六十章 贾诩归来!

怀县,一间府宅内。

数人正在席地而坐,饮酒畅谈!

“今河内太守缪尚身亡,各大世族损死伤惨重!怀县轻而易举的被吕布所克!我观河内大势已变!吕布自长安而来,率领精兵强将,今攻克怀县,河内迟早归于是吕布之手!”

“天下人人恨不能诛杀董贼,却无人能杀!唯有吕布能够杀之!今其拜为温侯,又平牛辅之贼,因不满长安暗斗,故而率军愤而出长安,来此河内立足!”

“吕布远来,若要笼络河内人心,必将任用各方名士,我看元嗣不久又将为官耳!”

“……”

几人畅言高论,皆是冲着一位男子说道。这男子穿着一身长袍,眉宇之间,颇带几分英武!可在此时,却是饮酒摇头,当不起诸位好友之夸奖,“诸位便别笑我韩元嗣了!不提这温侯据这河内,名不正而言不顺,如何任用各方名士!就是我韩浩之名,这温侯恐怕也不会知晓?”

这饮酒摇头的男子,名为韩浩字元嗣!在河内郡,乃是颇有名声!昔日王匡为河内太守,起兵之时,征召其为从事!后王匡身死,河内为张杨所占,令缪尚为河内太守!缪尚能力不足,却又嫉贤妒能!韩浩等诸多能人,缪尚一概未曾用之!反而是与几大世族通好,致使河内官吏的位置,都为几大世族所占。而韩浩之流,却是无一展才华之地,只能以白身,受诸多好友的劝慰。

“元嗣轻贱自己了!在这河内,元嗣之名,何人不知晓?那吕布既然能够任用一个毫无名气的李彦为军师,为何不能用你韩元嗣?以你韩元嗣的能力,别说区区郡吏,便是一郡太守,又有何难!”

“是啊是啊!我看也就那个缪尚目不识人,如此贤才不用,难怪会守不住这河内!”

诸多好友的劝慰声,传入韩浩的耳朵中。韩浩眼眶微微湿润,一生有此几个好友,又复何求!

正在数人开怀畅饮之时,早有下仆匆忙禀报,“诸位老爷,温侯遣人至!”

“咚。”

韩浩一时惊得,碰倒了酒樽!酒水洒了一地,韩浩慌忙的擦拭身子,而那几名好友皆是大喜,齐齐朝韩浩恭祝道,“此番定是温侯来请了!元嗣可不要错失良机!”

“这……”

韩浩看向诸位好友。

一时间,他的心乱了!

说实话,他对于吕布并无好感!毕竟吕布的名声摆在那儿!但是如今他一袭白身,却是吕布前来请他,让他对吕布,多了几分感激!

“诸位,我先去观察一番!若是温侯为可辅之明主,也请诸位相助啊!”

韩浩立身而起,看向诸位好友,淡淡一笑道。

……………

在河内,犹如韩浩这般类似的场景,在这一刻,却是出现不少!吕布听从李儒之计,任用河内各方名士为吏!那些本不被缪尚任用的名士,在吕布的提拔下,纷纷担任各个地方的官职。纵然吕布在名义上,并非河内太守,可是在如今这河内,吕布名义上是不是河内太守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乱世,靠的还是实力!想当初张杨占领河内时,都是先占领,后表奏的!曹操据兖州,更是在半路上截杀了朝廷派去兖州的州牧!所以在吕布的征召之下,也是有诸多人才纷纷来投。

攻克怀县数日之后。

贾诩也是从长安归来,吕布听闻,连忙设宴相迎!

自离开长安之后,吕布可是十分惦念着贾诩的消息!如今贾诩安全归来,更是带给了吕布一个大的惊喜。

“汉初平三年夏六月壬申,天子诏书:兹有九原吕布诛杀董贼有功,敕封温侯。后在长安,平叛有功。忠贞不二,骁勇善战。朕甚爱之,故令其归河内,赦令河内太守!望其治土安民,勿负朕恩!”

贾诩笑眯眯的将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所书的圣旨递给了吕布,在圣旨的两端,有着两条翻飞的银色巨龙,这乃是大汉圣旨的防伪标志!有这些,便是代表着这张圣旨,乃是货真价实的!而非伪造的。

“主公,诩不负使命!”

贾诩笑眯眯的说道。

连日的奔波,让吕布感觉如今的贾诩,比之在长安所见到的贾诩,要明显瘦了些儿。此时拿起这张圣旨,吕布心中有着一丝感动,别看贾诩平日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做起事情来,确实不含糊的!

“本欲为主公谋个并州牧,可王司徒却是如何都不肯!”

贾诩说道。

吕布微微一笑,“文和能为我谋得这河内太守一职!已是功劳不小!这并州牧,我倒是不妄想陛下与王司徒能给我!今日文和功臣归来,我定要为文和设宴款待,为文和接风洗尘!”

贾诩此刻的到来,对于吕布来说,真的是如同及时雨一般啊!他刚刚攻克怀县,听从李儒之计,任用各方名士,那些人,虽然不少投奔于吕布,可是名义上,却为人诟病!如今吕布乃是货真价实的河内太守了,名正言顺,这下子,还有哪个人敢乱言一句?

筵席之上,贾诩听着吕布将进军河内的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给贾诩说道。贾诩始终微笑着,“七百陷阵之士破六万白波之众,高将军神威也!诩恭祝主公,得此名将!”

“军师李彦计破河内世族联军,计杀王家族长王衍,河内太守缪尚,智绝天下耳!诩恭祝主公得文优一人,胜得十万大军!”

“主公刚入怀县,便广招河内名士。韩元嗣之名,我早闻之!有此良臣辅佐,河内稳如泰山!”

“…………”

贾诩笑着拍着吕布的马屁,而吕布也是大口饮酒,与贾诩畅谈!可在吕布身边的韩浩看向贾诩的目光,却是有些惊讶!本以为吕布所重视的这个贾文和有惊天之能,可是如今看其这么恭颂着吕布,倒让人怀疑其才能了。顺带着,韩浩对于这位新认的主公,也多了一丝担忧,吕布不会因为爱听善语,才会任用溜须拍马之辈吧?

第六十一章 司马家的千里驹

自贾诩归来后,吕布对其重视无比,任命贾诩为河内郡别驾从事,但凡大小之事,皆与之商量!又任命韩浩为郡丞,司马芝为治中从事,一时间,河内大变模样。

可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韩浩由白身,一跃而成为一郡郡丞,郡中的二把手!司马芝也是被聘为治中从事,成为吕布心腹!就是连向平两家,都有诸多子弟在郡府为官者!可独独王家,却是门庭冷落!且不提王德这个治中从事被司马芝夺走,就是郡府中的王家子弟,也是大半被驱逐!这令王德极为恼火!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王衍在时,王家还能镇得住!可如今王衍去了,他王德威望尚小,族中许多不服!连自家都快镇不住了,王德自然没有底气与吕布说话了。此时的王德,也只能在心中不忿了!吕布攻克怀县之后,乃是他与平家平懿率先率领郡中官吏拜迎的,结果现在却是向家与司马家在他们的头上了。

尤其是司马家!

早在温县,司马防便是对于吕布攻打温县的事情不管不问,后来吕布攻克温县之后,一代名士司马防的举动,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不仅仅对吕布顺从,更是让其子,颇富才名的司马朗担任了温县县尉!而如今司马家亦是如此,司马芝代替他,成为了治中从事,一跃成为了吕布的“心腹。”这种种举动,让王德如何服气!

哎!

王德暗自哀叹之时,却想不到司马家此时,也是忿恨不已。

“这温侯,好大的胃口!”

司马渊轻叹一声。

河内这一场变动,谁都知晓他司马家得益不少!尤其是司马朗与司马芝两位司马家的才俊,担任郡吏之职,颇受吕布信任!让所有人都觉得,司马家已经投效于吕布。可是谁知晓,他司马家可不想与吕布有半分关系!而司马家如今所得到的,都是他付出过代价的!

“子华,在郡中任事,感觉如何?”

叹完之后,司马渊又是看向了司马芝!司马芝父亲早逝,在司马家中,司马渊对其极为喜爱,在所有人觉得司马芝才华不足时,名气不显时,也是司马渊向缪尚举荐了司马芝!当初听闻司马芝为吕布所俘时,司马渊可是心急如焚!在司马渊眼中,司马芝乃是司马家一族兴起的希望。

“尚可!”

司马芝恭敬的回答道,“温侯有人主之威严!赏罚得体,各事分明!昔日我曾小觑他了,只以为他乃边郡武夫,不识大体!可今日所见所闻,略有敬佩!”

“依你之见,这温侯可能在河内据得久远?”

司马渊继续道。

司马芝微微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能不能久远,我不能知!可温侯之心,不在区区一个河内!今其任命韩浩为郡丞,却仅仅任命其心腹贾诩为别驾,此乃是心不在河内!我料温侯不久必要进军并州。”

“温侯进军并州……这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温侯走后,河内又当如何?我司马家又当如何?今天下大乱,诸侯纷争!与我河内相邻的兖州牧曹操,老夫观此人,虽是阉竖之后,可其起军伐董,击败王匡,如今更是占兖州,破青州黄巾数十万,有成霸业之望!张扬性格仁和宽广,却无威信,虽据河内并州,可迟早也会拱手与人!温侯若是不取,自有他人取而代之!”

司马渊的声音很弱,司马芝却是竖耳仔细聆听!

“乱世初起,老夫只愿保全司马家族之业!子华,你才是我司马家的希望!不管司马防也好,还是司马朗也罢,他们,终究只是外支罢了!你才是我司马家族中子弟!你父早逝,老夫待你如同亲子!今温侯入这河内,你为治中从事,也该为我司马家多多谋利!”

司马防咳嗽数声,目光放在了床榻旁的纸张上,“子华,老夫要听你一言,我司马家,此时该如何做?”

“老族长恩情,司马芝没齿难忘!”

司马芝服侍在榻前,抓着司马渊的手,看着那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轻言道,“温侯入河内,这河内自然不比以往!昔日缪尚为太守,河内世族可一手遮天!可温侯不同,他麾下有骁勇之士,丝毫不畏惧任何世家!其手段狠辣,若是与其强硬,最终吃亏的,终究是我司马族!”

司马芝不动声色的将纸张塞在司马渊手上,“温侯所要的,给他便是!我司马家在河内历经数代,名门望族!温侯惧我等世族,可也不得不任用我等世族!今乱世将起,各方诸侯争霸,安能无世家之助?我司马家如今诸多子弟在郡中任职,成则有功,不成,也可安保无虞!老族长可效仿温县司马公!”

温县司马公,便是司马防!

司马渊听闻司马芝一语,那苍老的脸庞,多了一丝豁达!是啊!温县司马防较为高明,虽未出山,可其子司马朗却是出仕!这给世人的感觉便像是司马家已经投靠了吕布一般,其实却不然。

那温县司马家,真正有影响力的乃是司马防!而非司马朗!司马防不出,便是代表着司马家的态度。

静静观望!

天下乱世将起,世族,也在各自选择!如颍川荀氏便是如此!听闻荀家两位杰出的子弟,便是分别投效于袁绍,曹操两人了!如今吕布据这河内!麾下精兵强将,未免不可成为一方诸侯!

“子华,我司马家千里驹尔!”

司马渊大笑!

吕布敲诈勒索司马家的阴霾,也是一扫而空!

怀县府衙中,吕布也是传出了笑声!

世族,不愧是这个时代的掌控啊!

仅仅一个河内郡的世家大族,底蕴可就非凡了!十几万的白波军,没能给他带来多少财富!可勒索这些世族,倒是赚了不少!不管是钱财还是粮食,这些世族底蕴都是非常!难怪当初缪尚当这河内太守,只是相当于个傀儡!以这几个世族的底蕴,缪尚哪里敢招惹!

第六十二章 杨丑军至!

“世族底蕴非常!他们世代相传,几代人的积累,财富惊人!这些,也就仅仅能够让他们伤筋动骨而已。”

李儒也是见过世面的!昔日董卓进军雒阳时,收刮的那些世家大族的财富,实在是令人咂舌!与之相比,这河内区区世族,他倒是看不上了!

“有这些财富,足以弥补我军这些时日的钱粮耗费!”

吕布道。

与白波军打了一场,他可是肉疼不已!如今终于在这些世族身上找了回来,也是大为高兴。

“主公这些世族暂时虽然忍退,可终究不会罢休!这河内世族,依旧是未曾认同!司马家的司马防,司马渊,各族族长,皆是未曾出来任职,还是轻视主公!”

贾诩也是开口道。

“无妨!轻视便轻视罢了!这河内乃是我为主!这些世族再轻视又如何!”

吕布冷笑。

若是其他人占据了这河内,恐怕这些世族早就投效了!即便是曹操这样的阉竖之后,在攻占兖州之后,那些个兖州世族们,都是纷纷投效!说到底,他吕布诛董贼,封温侯,可到头来名声还是不如曹操!这便是那些世族眼中的清高!自恃身份尊贵!

“W县司马防,天下名士,若是主公能请其任职,影响将极为巨大!”

李儒摸着胡须。

想让司马防出来可不容易,他倒是有一条毒计,能够让司马防乖乖出来!可是在吕布听闻之后,却断然摇头,“那司马防不愿出来,也不可强求!这些世族没有任何行动,也只是看不好我吕布罢了!若是我能够胜杨丑,夺并州,这些世族自然会倾心!如今能够让他们做到这等地步,已经可以了。”

“听闻杨丑大军,即将到来!不知主公如何破之?”

贾诩询问道。

吕布轻喝道,“杨丑之辈,胜之何须用计!待我堂堂正正击败!”

“恭祝主公大胜归来!”

贾诩李儒两人都未曾怀疑吕布的征战实力!可以说,两军交战,若是能够堂堂正正击败敌人的实力,哪里需要什么计谋!计谋,只是为辅!孙子兵法上教给人的,从来不是多少阴谋诡计!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厉害的!

数日后。

杨丑率领两万精锐大军终于是兵至怀县三十里之外的射犬聚。吕布也是率领大军,与之相对。

两军对阵!

吕布这边有张辽率领的三千狼骑,还有徐荣率领数千将士,以及成廉率领的玄甲亲卫!

值得一提的是,玄甲卫一千狼骑,因为轵县一战,又让吕布调回,让曹性带领了!本来三千玄甲卫,在调走一千狼骑之后,仅剩下两千士卒,加上攻克W县时死伤的,不足千余人。后来在攻克怀县之后,又是补足了兵源,目前依旧保持在三千之数。

“吕布何在?”

杨丑挺马出枪,于两军阵前叫喊道。

“吕布在此!杨丑鼠辈,谁与你胆量,敢来与我叫阵?”

吕布骑马出阵。

“吕布,你乃是九原人!与张州牧同乡,昔日张州牧待你不薄,更是唤你贤弟!何故背信弃义,率军夺下怀县,占据河内?”

杨丑遥遥喝道。

“我贵为河内太守,领军河内,何为背信弃义?”

吕布冷笑!

再不多言,两军各自厮杀!

杨丑也不傻,可不想去试试吕布的武艺如何了!要他与吕布单挑,完全是找虐的节奏。况且,他麾下也没有什么大将,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率领大军击败吕布!毕竟战场之上,可不是将领的勇猛,就能够诀出胜负的。他对于他麾下这两万并州精锐,很是自信!这可以说是并州牧张杨麾下最精锐的士卒了。

不过并州军虽是精锐,可两军交战之后,杨丑赫然发现,他还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或者说,他小觑了吕布了!

吕布麾下之卒,哪个不是精锐?

你是精锐,我也是精锐!

在这种情况下,就完全靠将领的临阵指挥了!但见吕布坐镇中军,都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在他左右两翼,徐荣与成廉两名百战骁勇之将,率军齐进!破敌破防,也只是吃饭喝水那般简单。而反观杨丑这边,士卒精锐是精锐,可没有一名良将指挥,甚至于杨丑最信任的一员将领,都被成廉给一刀斩首了!士气,大为低落。

“废物!”

杨丑怒喝一声,一鞭子抽在了旁边的一员将领上。

在他身旁的将领,被杨丑抽了这一鞭,面带愠色,双手攥紧,可又慢慢松开……

“我并州铁骑呢?给我袭破吕布大军!”

杨丑喝道。

那被抽了一鞭的将领上前劝谏道,“吕布骁勇,非我军能敌!这两千精骑,乃是张州牧……”

“啪!”

将领话还未说完,又被抽了一马鞭,杨丑指着他的鼻子,“眭固!你是我的麾下,还是张杨的麾下?你是听从我之命,还是听从张杨的?我要出军,你万般阻拦,如今更是在此乱我军心,当真以为我不敢斩你祭旗吗?”

“小人不敢!”

眭固听闻杨丑之言,慌忙拜道。

“休要多言!下令,出军!”

杨丑冷哼一声!

两千并州精骑,便是在杨丑的一令之下,气势恢宏的冲来!而在吕布阵中,张辽横刀立马,一声高喝,“诸位随我一同杀敌!”

三千狼骑,所向披靡!

轰轰!

三千狼骑,在张辽的率领之下,也是冲入了阵中!

自古骑兵,皆是冲锋陷阵!往往在骑兵的一个冲刺之下,步军便是溃败!而以骑军侧翼进攻,扰乱敌军阵型,甚至于直袭中军,斩将刈旗,吓破敌胆!所以说,骑军之主帅,自然要有一位勇猛之将!以往战事不顺时,大多都是吕布亲自率领骑军冲破敌营,扰乱敌营,斩将刈旗,震吓敌胆的。而今日局面不同,我强敌弱,吕布也就坐镇中军,指挥大军征战!而张辽率领三千狼骑,便是可以冲破敌营,斩杀敌将。

并州精骑与吕布麾下狼骑的冲入,对于战局,影响极为之大!不过远在中军的吕布,却只看见一阵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第六十三章 人我要了,马也是我的!

中军大纛下的高台之上,吕布目光沉着!以往大多都是他冲锋陷阵,一骑当先的!而今日他却是坐镇中军,其感觉与自己冲锋陷阵,还真的不同!在中军,站得高,看得远,需要遍观全局,及时做出判断!在冷兵器时代,战场的情势瞬息万变,而这些就是需要将领的敏锐的观察力,以及果断的做出判断!

驻足在高台之上,望着两军厮杀的场景,那感觉,真的是有一种,战场为棋盘,士卒为棋子,而双方主将为执棋之人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却是令吕布微微不适——他的骨子里便是有着一股热血,他的使命是更适合于率领将士杀敌立功,而不是在这高台之上,看着士卒们厮杀。

“取我方天画戟来!”

吕布仗剑而立,忽然出声道。

在其一旁的贾诩站在吕布的身旁,听闻吕布之语,愕然道,“主公你又要亲自率军冲锋陷阵了?”

“我曾听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昔日孔夫子曾对其弟子子路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主公麾下数万大军,账下诸多良臣猛将!由将士冲锋陷阵足矣,主公当坐镇中军,临阵指挥!”

论起保命能力,恐怕天下无出贾诩之右者!如今听闻吕布身为一方主帅,竟然要亲自上阵杀敌,不由得劝谏道!

“敌军阵势已乱,我只需率领一军,直接从侧翼攻击,可直取杨丑中军!杨丑全部精力恐怕全部放在了文远所率领的狼骑上,定然会疏忽于有人还敢袭取他的中军!”

吕布淡淡一笑。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骨子里都是有一份热血的!这份热血,注定着让他不能目睹着将士厮杀,而自己安然坐镇中军!贾诩说的也不错,千金之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胜负未分的情况下,作为中军主帅,自然是不可轻举妄动。可吕布是谁?天下第一人!若其不破军,如何对得起手中方天画戟,胯下的千里驹赤兔?

“文和无须多言,待我破阵归来!”

吕布重新骑在了赤兔之上,赤兔马不安分的抬起蹄子,仿佛早就忍耐不住!身为天下名驹,若是不能在战场上驰骋,与凡马何异?也只有吕布这样的战神,才配得上它,才能骑在它的背上!

“主公……”

贾诩话还未说完,吕布竟然直接率领数百卫士,直冲入阵了!让贾诩久久长叹一声!

他为文士,不懂得武将对于战场上的归属感,也不懂吕布骨子里的那股高傲感!他为主帅,在战场之上,岂会因为惜身,而坐看将士厮杀?自当是与将士一同征战!胜则同生,败亦同亡!看着吕布胯下那一抹火红色的赤兔,犹如风一般的冲入敌阵,那虽仅仅只有数百卫士,却爆发出比上万将士还要大的怒吼声!贾诩震惊了!将为军之胆!吕布骁勇,他麾下将士自然无懦弱之辈。

“与昔日西楚霸王何其相似!”

贾诩眼睛微眯。

在这一瞬间,吕布的所作所为,让他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数百年之前,与高祖刘邦争霸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来!不可否认,项羽实在是为一代沙场战神,一生便是无敌的代表!从其八千子弟过江东之后,直到后来争霸天下,未尝一败!可就仅仅垓下一战,被刘邦四面楚歌,一代霸王也终不免乌江自刎的结局。而这位与西楚霸王相似的吕布,最后的命运又会是什么呢?

吕布的预料的确不错。

杨丑正在惊讶于张辽所率领的并州狼骑的悍勇,一路连破好几道防线!将近中军营帐,正在全力防范着张辽,哪里会提防吕布竟然仅仅率领数百卫士冲阵呢?

可凭借吕布的悍勇,仅仅率领数百卫士,猝不及防的攻到了杨丑的中军!看着那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杨丑整个人都是升起一股子寒气!

“杀!”

吕布一眼看来!那犹如野狼一般的凶残眼神,让杨丑全身都有些颤抖起来!再也不复镇静!

“退军!快,退军!”

在生死关头,杨丑的做法与牛辅极为相似!可不同的是,牛辅当初与吕布对阵之时,乃是被吕布给吓住了,否则以西凉军的精锐,吕布杀到牛辅面前还是有些难度的。可杨丑却是不同!杨丑若是不退,吕布这数百卫士,真的能够杀到杨丑面前,到时候杨丑能不能活下来,还真是未知!

一眼,可让人心生畏惧!

这便是吕布!这便是大汉温侯!

千军万马之上,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句话,最适合吕布。

随着杨丑中军的败逃!这场战斗的胜负,自然也是没有了悬念!最后的奋勇征战,也只是决定着战果的大小!由于杨丑乃是惊慌而退,又没有了可靠的将领指挥,溃败之势越来越大!尤其是杨丑拔马而逃后,根本不顾及后军,连一声命令都未曾下达,更是让并州军战意全无,阵型混乱,直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大溃败!

“传我军令,穷寇莫追!”

吕布趁势冲杀一阵,忽然回过头来,下达军令道。

比起杨丑来,那些精骑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那些骑兵战死了,胯下的好马也是极其重要的!在这乱世,马匹的价格可不便宜!吕布征战这么多年,也就五千狼骑的底子!杨丑能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两千精骑来,也是因为并州有马,只要有钱有粮,根本不缺马匹!可吕布如今却是没有那么阔!马没了,一时间也不会补充马匹!如今见到这些并州好马,哪有不眼红的道理?

还得得益于杨丑,他匆匆而逃!可是两千精骑却是陷入阵中!步军溃败,骑兵没有步军的配合,也是成了瓮中之鳖!冲不出重围,也自相乱阵!吕布军中弓弩军纷纷弯弓搭箭,一时间,人仰马翻!

两千并州精骑,已成囊中之物!

望着那些个失去了将帅指挥的并州精骑们,吕布目光火热,就好像看到了身上未着片缕的舞女一般。眼神中,赤裸裸的欲望丝毫未曾掩饰。

人我要了!马也是我的!

杨丑,倒要感谢你送我这份大礼啊!

第六十四章 张杨书信

并州,晋阳。

署衙内的一间房中,各书简归列整齐,摆放在书案之上。整个房间中,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在书案两旁,摆放着两个青铜三足熏香炉,上面刻画着欲许多精美绝伦的图案。坐立在案几旁,一名穿着宽大袍子的男子正在蘸墨着笔于竹简之上,目光沉着而又敏锐。

“主公,出大事了!”

一道急呼声传来。

从外面,一人匆匆推开半掩的门,慌张的跑到了男子面前,“杨丑败了!而且是大败!两万精锐,十不存一!两千精骑,全军覆没!只剩杨丑率领数千残军,从河内逃回上党……”

男子的手一下子在半空中停住了,狼毫细笔也是啪的一声掉落在案几上!

“早有预料!”

张杨闭起双眼!

并州牧张杨,一个在史册上被忽略的人物!在汉末三国历史上,涌现出无数的诸侯!即便如同张绣,李傕郭汜等人,都在史册上有过一笔,而作为曾经执掌一州之地的张杨,在史册上笔墨都是极少!若不是张杨最后因率军援救穷途末路的吕布,而被杀害的话!恐怕都不为人所知!

“主公,我早便言这杨丑志大才疏,让他去伐吕布,无疑是以卵击石!”

进来说话的人,乃是张杨的下属,并州长史薛洪叹道。此时薛洪满脸愁容,“杨丑败了不要紧,可这两千精骑,可是我并州的精锐啊!一战覆没!恐怕北边的那些休屠各胡还有乌桓各部又不安稳了……”

“而且那吕布大胜杨丑,定然会率军来攻,主公当令杨丑守在壶关,遏止住吕布进军并州之路!壶关不失,我并州便可得以保全!”

长史薛洪说了很多,可是发现张杨并没有听下去的意思,只有轻轻一叹!

“吕布……”

张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曾几何时,他与吕布情如兄弟!两人同乡,又因抗击异族相识!如今一眨眼间,也已经有十数年了!物是人非,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区区一小吏!执掌整个并州,领并州牧!而吕布也不再是区区小卒,诛董之后,已然成为了大汉温侯,麾下拥有数万精锐!更是在诸侯讨董之战中,名扬天下!成为天下第一的飞将军!

“杨丑败在吕布之手,并不意外!”

张杨说道,“吕布之神勇,千古无二!昔日在九原,便是亲眼所见!今其麾下拥数万精锐,岂是区区杨丑能够抵挡的?”

“那主公觉得让杨丑把守壶关如何?壶关天险,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杨丑若是牢牢据守壶关,任凭吕布多少大军,也是攻不进来!”

薛洪再次劝谏道。

张杨轻轻点头,不再言语,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竹简之上,拿起毛笔继续书写起来。

“容我修书一封,送给……温侯吧!”

张杨忽然抬起头来,薛洪心中一惊,不知为何,鼻子竟然觉得有些辛酸!

河内,怀县。

当吕布收到张杨的书信后,已经是射犬聚之战数日之后了!这几日,吕布可谓是十分的繁忙!大胜杨丑之后,吕布便是准备着整军备战!欲要借大胜之机,一举破袭壶关,夺晋阳,据并州!为此,吕布令怀县内诸多工匠日夜打造了诸多攻城器械!而另一边,战胜杨丑之后,整个河内也是再无能够与吕布一战之敌。吕布令张辽,徐荣两人,数日之间,攻占了山阳、修武、获嘉等地!在吕布的威名之下,攻占这些县邑,几乎都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抵抗!大军所到之处,各县邑都是纷纷遣表来降。

河内郡十六县邑,尽归吕布!

吕布如今算是真正的占据可整个河内!

怀县的一间府宅内。

吕布与贾诩李儒韩浩等人商议着如何治理河内郡的事情!

“尚书言:盛世施仁政,圣道怀柔致远,是为德;乱世用重典,王道杀伐震慑,是为法!今各地不平,贼寇四起,作奸犯科者不绝,乃是因为法不严,令不明!从即日起,我河内郡一切以法行事!但凡犯法者,一概严惩!无论贵贱,等同视之!”

吕布披着一身绚丽的锦袍,头上戴着紫玉冠,身上已经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话语虽不严厉,却有着一种让人不容质疑的威严。

“诺!”

诸人皆应声道。

治理一地,各有各的想法!昔日缪尚为河内太守时,讲究的乃是仁和宽广,与张杨颇为相似!可缪尚的手段,却未能让河内安稳下来,反而是因为缪尚多依赖于那些世族,造成了世族子弟滥法,枉法之人大有人在!而且河内郡境内山林较多,大大小小的贼寇也是不少!缪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最后造成的却是,河内看似太平安稳,可是庶民们的日子们并不好过!而针对河内郡的这些情况,吕布的手段无疑是要比缪尚狠辣得多。

吕布有实权,即便是那些世族也敬畏!一纸令下,法令严明,即便是那些世族也不敢犯法!而那些贼寇,吕布更是下令各地县邑纷纷剿灭!在连大名鼎鼎的白波贼都是败在了吕布的手下,河内郡的那些小毛贼们,如今听起吕布的大名都是瑟瑟发抖。

“元嗣,你为郡丞!我若不在,这河内大小之事,你可全权负责!”

说完,吕布又是看向韩浩。

韩浩目带感激之色,深深的朝着吕布拜道,“浩定不负主公信任!”

自他拜吕布为主后,吕布可以说是对于韩浩万般重用!非但将一郡的郡丞之位给韩浩,更是给予韩浩极大的权力!即便是当初他的恩主王匡,都未曾如此过。如今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吕布完全是将其视为心腹了!吕布肯定不会久在河内,而吕布若走后,河内必须有人来镇守!而从目前来看,吕布的人选,便是韩浩了。如今让韩浩为郡丞,赋予其足够的权力,也是为了能够胜任太守一职而奠定基础。

“在这河内,元嗣不要畏惧任何人!我希望在我河内,法之一字,不是空言!”

第六十五章 严氏的变化

吕布对于韩浩倒是比较放心,这位在史册上没有数笔的韩浩,在这河内名声倒是很大!吕布入河内之后,也是听闻过韩浩的事迹。其人忠勇可嘉,在年少之时,面对贼寇侵掠家乡,便敢号召乡众抵抗!这样的人,生死尚且不惧,自然也不会畏惧那些世家大族的!再者,韩浩出身贫贱,幸得于王匡提拔,曾一度为王匡谋划!在世族眼中,韩浩可是颇受排斥!其原因便是昔日王匡为河内太守时,率军攻伐董卓,曾经把河内的世家大族搜刮了一遍,这事情,便是韩浩去做的。所以在王匡去后,缪尚为太守时,立刻罢免了韩浩,这其中可能有缪尚的私人原因,但也不排除这些世家大族的原因。

总之一句话,韩浩与河内的世家大族定然不会勾搭在一起,这才是吕布放心将河内交给韩浩的原因!

河内初定,还有许多事情,众人都要询问吕布之意!现在的吕布,早已经不是那个对于政事一窍不通的蛮夫!吕布的许多脑洞,即便是李儒贾诩这些智者都是自叹不如!

不过再怎么说,吕布也不是那种任何事情,都愿亲力亲为的人!很多事情,也是应该放权,让麾下去做!吕布可不想如同始皇帝那般,任何事情亲力亲为,高度集权,导致积劳成疾,早早病逝,留下后世暴君之名……

历史证明,活得老,绝对才是最大的赢家!例如司马懿,其才智手腕与许多人相比都是远远不如,但是他能熬啊!熬死了一大批人,后来就独霸了。而后世满清那几个活得久的皇帝,一代圣人康熙大弟,十全老人,那后世名声不知道有多好!相反,看看那几个短命的皇帝的评价,周武帝,周世宗,雍正……其评价,相比较而言,都是差了许多!

话不多言,吕布在怀县大致安定之后,便是欲将家眷接到怀县中!轵县毕竟只是一座小小的县邑,哪里有怀县的城池安固?可就在吕布让严氏等人从怀县过来时,抵达W县时,却是出事了。

吕布闻讯,立刻马不停蹄的从怀县赶赴W县!

W县,司马府中。

蔡邕与司马防相谈甚欢!他们两个乃是老相识了。在董卓雒阳掌权时,也还是蔡邕向董卓举荐了司马防为京兆尹!蔡邕对司马防算来,还是有提携之恩。再加上蔡邕为天下名士,深受司马防敬佩!如今蔡邕经过这W县,自然是难免与司马防叙叙旧了。

说起来,还是河内的治安问题。

吕布命令成廉率领亲卫护送严氏,吕玲绮还有蔡邕等人,从轵县到怀县!可哪里知道,在W县的时候,居然还有狂贼看车驾华丽,钱财甚多,见财起意欲要劫掠!于是乎成廉便是直接杀退这些逆贼,正欲要剿灭干净之时,却又碰上了担任W县县尉司马朗,率领W县士卒前来剿灭贼寇!于是,这伙狂贼自然是被灭了,而蔡邕见到司马朗也是惊讶非常,得知司马防还在W县老家时,蔡邕就免不了想去拜访一下了。

可拜访便拜访吧!蔡邕与司马防论交情,别人自然管不着!可你直接搬到了司马府上来住了,更是将女儿蔡琰带着!颇有一副想要给蔡琰找个夫君的意思!估计也是对司马朗瞧上眼了!可蔡邕的这举动,成廉却是受不了了。

蔡琰,一直与严氏,吕玲绮们住在一起!在成廉眼中,早就是“夫人”了!如今蔡邕居然这么做,还把吕布放在眼中吗?于是便是连夜遣人向吕布禀告了这件事情。

当吕布赶往W县司马家时,蔡邕已经开始向司马防谈论联姻的事情了!听说了这些事情后,吕布的脸色很是阴沉!当夜回家中,严氏为其宽衣解带,轻声叹道,“夫君若是真的喜爱文姬妹妹,便将她娶回来吧!文姬妹妹柳絮才高,风华绝代。轵县一战,妾身看的出来,她对夫君也有几分爱慕,若是夫君迎娶到她,也可辅佐夫君成就大业!”

“夫人为何如此说?”

吕布看向严氏。

他感觉严氏有些不对劲,他知晓严氏的性格!严氏虽说不是嫉妒心强的人,可也不会好到劝说吕布迎娶另一个女子回来!貂蝉的事情便是一个例子!当初为了貂蝉,夫妻之间甚至差点儿连感情都没有了。如今面对蔡琰一事上,严氏这种举动,如何不令吕布感到奇怪?

“难道夫君对文姬妹妹无意?”

严氏淡淡的说道,“文姬妹妹入住我府中这么多时日,从长安至今!莫说是妾身了,就是玲绮都是与其特别亲近!文姬妹妹父亲乃是当代名儒蔡邕,若娶得她,夫君定会得到蔡邕相助,对夫君大业有所帮助!再者,妾身自嫁夫君以来,未曾生下一子!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夫君若是膝下无子,又如何面对先祖……”

古代,传宗接代乃是最为看重的!纵然别人不说,严氏自己又何尝不知?可是这么长时间,她不能为吕布生下一子,也是无可奈何!想当年貂蝉的事情,让吕布与严氏不和,这无子的原因,也是多少有些的!

如今吕布也已经过了三十而立之年,膝下却还无一子!即便是吕布不在意,将来吕布麾下的那些谋士武将们也是要说的!随着吕布的势力越来越大,麾下也是越来越多,其继承人的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而现在没有人多说什么,也是因为吕布现在的大业才刚刚起步,等到吕布攻取并州之后,恐怕就要有人劝谏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成就贤名!在严氏眼中,蔡琰还是挺不错的,即便是吕布迎娶了蔡琰,也不会因此冷落她。毕竟她乃是吕布的糟糠之妻,吕布断然不会做出那种喜新厌旧之事来。

“夫人贤惠……”

吕布也没有假意推脱,喜欢就是喜欢!何故自欺欺人?蔡琰,他是断然不会让给那司马家了!严氏如今劝说固然好,可即便是严氏没有劝说,吕布可能也会打算迎娶蔡琰的。

只是,如今最大的问题,可不是严氏与他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蔡琰与蔡邕愿不愿意的问题!

第六十六章 破阵乐

司马府。

吕布从怀县赶回W县后,立即拜访司马府。而司马防也是为吕布设下了盛宴款待!如今的吕布,可不是那个刚刚攻占W县的吕布!现在的他,已经占据了整个河内!正如司马防心中猜测的那般,怀县的诸多世族,以及张杨,皆是斗不过吕布这条猛虎!如今吕布大败杨丑之后,整个河内再也没有能够与吕布一战之敌!即便是那些世族,也只能臣服在吕布脚下。

在这种时候,W县司马家自然是需要聪明点儿的。

当然,司马防很聪明,可有人却不聪明。

筵席间,举杯畅饮!

言语之间,司马防对于吕布颇有赞颂之意,可是蔡邕却是驴脾气上来了,“河内安定,太平安稳,乃是有诸多如同司马公家令郎一般的官吏在!何需敬温侯,当敬司马公才对!”

蔡邕看向司马防,举杯相敬!

一时间,司马防那张威严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本来夸赞河内如今太平安稳,贼寇被剿灭干净,乃是吕布的功劳的!这蔡邕一句话,却是将功劳,归功于他司马防身上了。

“自然是要敬司马公一杯!”

吕布看了一眼蔡邕,淡淡一笑,也是朝着司马防敬了一杯,“司马公,天下名士也!如今令郎司马伯达也是剿灭山贼,卫我县邑!这杯水酒,自然当敬!”

“不敢,不敢!”

司马防也是慌忙向吕布敬道。

蔡邕见吕布这副举动,面色又是微微不悦!总之,如同蔡邕这般的名士,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其行举都是摆在表面的!蔡邕不喜吕布,从长安之事开始!在蔡邕眼中,吕布恐怕又是下一个董卓了!蔡邕并不看好吕布的前途,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欲与名望很大的司马家联姻。

吕布心知蔡邕不喜自己,可也没有恼怒!这个老头儿,有时候是有点儿驴脾气,但是其率真的性格,吕布倒是极为敬佩的!一代名儒,有点儿脾气也是正常的!君不见,连一代权臣董卓对蔡邕这样的大儒,都是礼敬有加,他吕布又有什么好跟蔡邕计较呢?更何况这位还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岳父!

筵席之间,自然是少不了礼乐助兴的!乐师们奏着一曲又一曲,而舞女们也是在红毯之上翩翩起舞,可惜,尽是些奢靡之音!这也是秦汉时期,上层贵族们喜欢的宫廷音乐。

钟鸣鼎食,琴瑟和鸣的场景,却令吕布心中万般沉重!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特性!外面的庶民们未有饱腹之粮,而世族府宅中却是乐师舞女成群,谷堆成山,酒肉不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如此之世,安能太平!

“温侯,可是不喜此曲?”

司马防看向吕布。

吕布醒悟过来,一时间,感觉到可笑!他有什么资格当这种圣人呢?大户人家,筵席上礼乐不绝,即便是他,不也享受过么?只是不同的是,这些东西,他能够做得,却是看不惯别人做得!

“自听闻天籁之音,哪里看的上这些凡曲!”

吕布笑着看向蔡邕,“可否请蔡师之女,蔡小姐献上一曲?”

蔡邕一时愣住。

司马防抚摸了下长须,说道,“温侯此言倒是不错!蔡公之女才名远播,六岁便可辨识音弦!老夫府中的这些乐师,自然是不可与其相比!既然温侯有此雅兴,蔡公莫如请文姬侄女弹上一曲,也让老夫有幸听闻一下这天下才女所弹奏的天籁之音!”

“这……”

蔡邕本欲不愿,可见司马防也如此说了,也轻叹一声,“好吧!便让小女献上一曲吧!”

片刻后。

蔡琰穿着一身罗裙飘飘而来,怀中抱着那视如珍宝的天下名琴,焦尾琴。

“温侯想听何曲?”

蔡琰坐下,双手按在琴弦之上,那明亮的眼眸看向吕布。

“破阵乐!”

吕布淡淡一笑。

蔡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破阵乐?此为何曲?”

“昔日轵县之战时,听闻你为守城将士弹奏一首无名曲!我细思之,认为此曲冠名为破阵乐最佳!如何?”

吕布道。

“此曲乃是妾身拙劣之创作,登不上大雅之堂!”

蔡琰颇有礼仪的拜道。

可吕布却笑道,“何为登不上大雅之堂?从今日起,破阵乐,定会成为天下名曲!蔡小姐不须谦逊,弹奏便是!”

“诺!”

吕布执意要求,蔡琰也是未曾拒绝了。

“奏!”

司马防命令着那些配合着蔡琰的乐师们!而在此时,蔡琰的琴声,也是悠然响起!只是刚弹奏一声,在场诸位,皆是色变!

这可是战曲!

连蔡邕都不由得微微侧目!蔡琰在轵县为那些将士所作一曲,他也是略有耳闻,却料想不到蔡琰此曲,竟然如此惊人!单单从前奏,便是隐隐感觉到,此曲,足以名传于世了。

“我来舞剑,为诸位助兴!”

吕布忽然蹦了出来,将腰中佩剑拔了出来,吕布这一出剑,又是让众人大吃一惊!可还好吕布拔剑真的只是跟随着舞曲,翩翩起舞来,也是内心稍稍安定了!

琴曲,渐渐高亢!

众人皆是竖起耳朵,沉醉于曲中那金戈铁马的战场之中!而吕布也是舞剑助兴,饮酒高歌。

“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

琴曲愈来愈激烈,吕布手中剑的速度,也是愈来愈快,脚步大张大合,转身之间,竟是颂起诗来!

只是这些诗,在场诸位,从未听闻过!司马防蔡邕司马朗脸上皆是带着浓浓的震惊之色,全神贯注的盯在吕布白衣舞剑的身躯上。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天地之间,吕布怒吼之音,回荡在厅堂之上,绕梁不绝!

而此时的蔡琰也是猛然抬起头来,那灵犀的眼眸看着那道极速舞动的身躯,手上的音弦之音越来越激烈!

快走数步,吕布又是急速道。

“林暗草惊风,

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

没入石棱中!”

第六十七章 司马懿

所有人都已经睁大了眼眸!

他们的目光中,只有那道舞剑的身影,只有那一道道高歌之音,以及伴随着曲子的激烈高亢之音!

“夜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吕布继续舞剑!

琴弦的声音从那高亢之音,渐渐低沉起来,呈现一股悲壮之意。而吕布的声音也忽然低沉下来,“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好!”

吕布的举动,让司马朗不由得回想起来了,那位鼎鼎大名的,大汉飞将!也回忆起,汉武帝时,派遣冠军侯霍去病,率领汉骑征战漠北,追亡逐北,令匈奴闻风丧胆!也想起来了,大将军窦宪勒石燕然,扬国之威!

在此时,琴弦之音又是忽然一变!

悲壮之势不再,而是极为欢畅的战后凯旋之音!

而在这时,吕布舞剑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深沉的嗓音歌道,“野幕蔽琼筵,羌戎贺劳旋。”

“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

最后两句之音,震动天地!而在吕布仿佛用尽全力吼出这两句后,那一曲破阵乐,也是到此结束!蔡琰安抚了下琴弦,抬起头来,美眸中亮光闪闪,盯着吕布的身影,久久不曾眨眼!

“好!”

司马朗再一道喝彩!

司马防与蔡邕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可是脸上还是带着深深的震撼之色!真的很难想象到,这几句诗,竟然会出自一个边塞武夫之手!可是听诗中所显示出来的意境,似乎也只有经历过边塞之战的百战之将才可描绘得出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曲是好曲,诗也好诗,此诗曲相配,足以名流千古!”

蔡邕感叹!一时间,也只能用出了吕布上次所蹦出来的两行名句来!

“温侯今日舞剑呤诗,歌以咏志,日后定会成为千古佳话!”

司马防也是连连惊叹!

汉代,最重视的是什么?一为孝,二为才!以往世人皆认为吕布只是一匹夫,可是今日吕布舞剑呤诗,谁还认为吕布只是一介武夫?

“可有将温侯之诗记下之人?”

惊叹完后,司马防也是连忙向左右询问道。

如此千古名句,若是未曾记载下来,实在是一种罪过啊!只是司马防的询问,左右皆是面带惭色!刚才都沉浸于曲诗之中,哪有人去记载下那么多诗句?倒是司马朗,暗自默念了几句,可是眉头又是微微一皱,似乎是未曾记牢!所以也未曾发言。

“哎!”

司马防悠悠一叹,看向蔡邕,只见蔡邕苦笑一声,若是他年轻时,恐怕这么多诗句还能记住,可是他如今年老体衰,哪还有那么好的记性?

就在司马防因为无人记下这些诗句,而感到羞恼时,只听见一道脆亮的声音响起。

“鹫翎金仆姑,

燕尾绣蝥弧。

……………………

醉和金甲舞,

雷鼓动山川。”

在众人眼中,一个半大孩子忽然给溜了进来,其口中所呤,竟然是将刚刚吕布舞剑时呤的诗句,一字不落的给背了下来!

“你是何人?”

这个孩子的声音,不仅仅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也将吕布的目光吸引过去了!他刚刚舞剑呤诗时,有快有慢,可就呤了一遍,可这小孩竟然能够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可想而知其聪颖程度!早知自古便有神童者,可真正见到,吕布还是大为惊讶。

在司马家中出现,又如此聪颖,吕布在看到这孩子第一眼时,便隐隐猜测到了一人…

果然,印证了吕布心中的猜测,只见司马防呵斥一声,“懿儿,你怎么跑了过来!快回房中!”

呵斥完之后,司马防又是向吕布解释道,“温侯,此乃老夫二子,司马懿!今年一十有四!小孩顽劣,平日里未有约束,竟然扰乱了筵席秩序!还望温侯勿怪!”

司马懿!

吕布看向司马懿!十四岁的司马懿个子不高,也不怎么英俊,感觉和他大哥司马朗比起来,差了不少!更是不可能有什么“鹰顾狼视”之相了。不过司马懿比起司马朗来,倒是多了几分“顽劣”来!至少司马朗在司马防面前,可不敢乱来!而司马懿突然出现在筵席之间,又被司马防那么呵斥,却也颇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父亲,懿儿前来,不是为了扰乱筵席秩序,而是因为父亲询问左右可有能呤出温侯之诗者,无人应答,懿儿这才出来回答的!”

一番解释完,司马懿又是盯着吕布,“这几句诗句,连起来似乎并不通……倒是感觉像是四句合为一首,这十六句,其实乃是四首诗!”

“不可胡言!”

司马防板起脸。

他都不敢相信了,这十六句若是四首诗!那吕布的才华有多高?一曲之间,作诗四首!

“建公,此子所言不错,这十六句,真的不似一首诗!”

蔡邕惊叹道。

“哦?”

司马防回过头来,看了看蔡邕,又看了司马懿一眼,最后语气还是严厉的呵斥了一声,“回去!”

“诺!”

司马懿小眼睛朝着他的哥哥司马朗眨了眨眼睛,立马跑了出去!而吕布看着司马懿的背影也是若有所思!

“此子聪颖,将来恐怕定有一番大的作为!”

吕布平静的说道。

司马防心中一惊,可却面色不变,“小时了了,大必未佳!些许顽劣之举,何言大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比湍之!司马公如此帮小儿藏拙,也是为了保护他啊!”

吕布轻笑一声!

可这一声,让司马防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拜道,“不敢!实在是小儿顽劣,却不知温侯对小儿如此高的评价!若是小儿日后有所作为,定不会忘了温侯今日如此高看之言…!”

“呵呵!”

吕布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将剑收入鞘中,“咻”的一声,让人心神都是一震!

“司马府今日款待之宴,乃是好酒好宴!尽兴,尽兴!”

“哈哈哈哈!”

吕布大笑,将目光忽然放在了蔡邕与蔡琰的身上,“蔡师与蔡小姐在司马府中,也待了数日,也是时候启程了!司马公,你可不会留人吧?”

第六十八章 才女倾心!

“不会,不会……”

让吕布那凌厉的目光盯着,司马防又哪里会说一个“不”字?再者,蔡邕欲要与他联姻一事,本来就不受他的赞同!蔡琰虽是才女,可终究是再嫁之妇!他儿子司马朗若是娶为妻,恐怕也是颇有微词!而且为此得罪于吕布,并不值得。

可是司马防不欲纠缠,可蔡邕却是不高兴了,“老夫与建公一别多年未见,如今相见,多待几日又是何妨!温侯莫非连这旧情,都不让老夫陈叙了?”

“蔡公,温侯岂是此意!”

司马防看着驴脾气上来的蔡邕,暗叹一声。

看向蔡邕,吕布微微作揖,“蔡师欲要与司马公叙旧,我自然不敢阻拦的。只是蔡师与蔡小姐同住司马府中,岂不是不大方便?再者,小女玲绮这些时日与蔡小姐颇为亲近!蔡小姐虽无名义,可已经是小女之师!蔡小姐如今住于司马府中,小女又有顽劣之举,所以还请蔡小姐能够继续教导小女…!”

“可是……”

蔡邕还欲再言!

可是蔡琰忽然起了身,冲着蔡邕与司马防深深一拜,“爹爹,温侯之言极是!这几日,妾身也颇有想念玲绮!所以多谢司马叔父这几日款待了……”

“无须多礼!呵呵!”

司马防那板着的脸,轻笑道。

蔡邕惊讶的盯着自己的这位女儿,他的女儿自有聪明,又岂不知道他的意思?他本以为他的女儿蔡琰对于吕布,没有任何好感!可是如今来看,却是错太多了!不知何时,蔡琰已经心向吕布了。

“蔡小姐既然欲要离开,不如蔡伯父在此多住几日吧,父亲与蔡伯父一别数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再见也不知何日了……”

司马朗听闻蔡琰要走,倒是并不吃惊,反而是劝留蔡邕留下。

只是,蔡琰要走,蔡邕留下又有什么用?只有无可奈何的一叹了!

筵席散罢。

蔡邕蔡琰父女两人,在吕布率领的卫士护送下,将一些随身物品,从司马府中搬了出去!而吕布也是向司马防告辞了!在吕布离开之后,司马防还是有些呆傻的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朗儿!你对蔡小姐有意?”

司马防打乱了司马朗的思绪。

司马朗回过神来,神色间有些局促,“这……不……不……蔡小姐乃是天下才女!我很是敬佩……”

“老夫看你在席间对温侯也颇为敬佩?”

司马防道。

司马朗微微点头,“父亲,我一直以为温侯都是边郡一武夫!可怎会想到,温侯竟然会有如此之才!他所作之诗,实在是……昔日班定远弃笔从戎,远征异域,功至封侯!为一世豪杰!今日听闻温侯之诗,才觉得扬威异域方乃大丈夫尔!”

“呵呵!”

司马防轻轻一笑而过。

吕布今天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可是他毕竟没有司马朗这般年少之人的热血之心。

“这温侯,可不简单!朗儿,老夫不是让你多多管教你弟弟的嘛!今日怎会让他如此胡闹!”

司马防又冷下脸。

司马朗尴尬的一笑,司马防对于子女的教育极为严苛。可是小孩子,哪有不顽劣的?平日里,司马防都是敦促司马朗要好好做一个兄长该有的模样,好好管教好他的那些个弟弟们。可是司马朗对几个弟弟,都是极为疼爱的,哪里舍得责罚他们?一般弟弟们胡闹的时候,也是任凭他们胡闹去了!可是司马朗实在想不到,他的二弟,司马懿居然被他惯出毛病来了!居然敢在今日的筵席之上,失了礼仪。

“老夫素知懿儿平日里顽劣,可今日筵席间,可是能容他胡闹的地方?”

司马防轻叹,“人心险恶!老夫早就与你们言过!乱世之中,言少行多,方可免祸!你可知晓今日筵席之上,那温侯看向懿儿的眼中,竟有一丝杀心?”

“什么?”

司马朗一惊,“怎么会……二弟他……又未曾做出什么举动来,温侯又怎会……起杀心?再者,二弟可才十四岁……”

“或许是老夫感觉错了吧!”

司马防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司马懿年幼,名声也不显!吕布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小屁孩升起杀心呢?可是吕布对于司马懿的评价,总是让司马防心中有些担忧。

“总之,为了万无一失!不要再让懿儿再与温侯接触了……”

司马防冷着脸道。

他总感觉,吕布与司马懿之间,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宿怨……如今在司马防的眼中,吕布就是大灰狼,而他的儿子司马懿,就像是香喷喷的小绵羊。稍有不甚,吕布这大灰狼,就要吞掉司马懿这只小绵羊。

从司马府回归之后,吕布的意图,也是再明显不过了!可是在吕布与蔡琰之间,还有一座大山!

卧室之内,琴音悦耳。

蔡邕迈着沉重的步伐,盯着那道妙丽的人影,长叹道,“温侯已有妻室!你若执意跟他,恐怕不过为一妾!司马家,河内望族,司马朗,天下俊杰!为何你却不愿意……”

“昔日在长安,爹爹为何欲要将女儿托付给温侯?”

蔡琰抬起头来。

“长安是长安……那时老夫身陷囹圄,又岂能多想?”

蔡邕摇摇头。

“长安,爹爹因为恐怕免不了杀身之陷,故欲托付女儿与温侯。可那时的温侯,并未趁人之危,反而万般礼待……未见温侯之前,女儿并不知世间大丈夫!可这么多时日,女儿想明白了……”

蔡琰星眸微转,“在这乱世,找到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实在太难了……温侯,不似那些世族子弟,温文尔雅,多言善辩,也不会给女儿风花雪月,太平安稳……若跟随他,很可能要经历颠肺流离,担心受怕的日子……”

“可是女儿不怕!”

蔡琰眼神坚定,“温侯胸有壮志,心怀天下!女儿愚笨,看不出什么天下大势,可是如同温侯一般的男子,尚且都不能匡扶正义,救济天下的话,天下还有何人能做到?”

“不管他在外的声名如何,这些时日女儿看到的却是一位堪比冠军侯一般的大丈夫!他在战场之上纵横驰骋冷血无情,可回到家中,却也是柔情蜜意……”

“他出身不过边郡一武夫,可几经流离,终成一方诸侯,麾下数万效死之士!功至封侯!更难得的是,他身经百战,却未曾有过一次抛却妻室不顾!经历荣华富贵,也未曾抛却糟糠之妻……如此奇男子,天下可有几人?爹爹若真的为女儿考虑,便应允吧,将来不管女儿如何,都不会抱怨什么……”

第六十九章 暗司第一功

在蔡琰的劝说下,蔡邕终于还是点头应允了!纵然他再如何不愿,终究还是在意蔡琰的。

怀县。

吕布与诸位幕僚在商议着进军并州的事宜,一切兵械皆已齐全,而诸多将士也是严阵以待!这一次进军并州,对于吕布的大业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故而,吕布才要仔细商议!做好战前布局。

“若取并州,则河内势必空虚!主公不知留何人镇守?”

韩浩率先询问道。

吕布进军并州之后,恐怕这河内太守一职,便是要到他的身上了。这些时日,韩浩在河内所做的一切,也已经向吕布证明了,他足有能力担任河内太守一职!只是,吕布若是攻取并州,肯定要带走大半兵马的,若是不留下些许兵将的,恐怕还镇不住河内的这些世族们。

留何人?

吕布扫了一眼诸将!

他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人选,恐怕就是张辽了。张辽乃是一方名将,如若让其留守河内,吕布丝毫不曾担忧。可是征战并州,张辽麾下的狼骑必是少不了的,张辽定要跟随!所以,该留何人呢?

“此去征战并州,留守河内之重任,我欲交付给魏越,成廉两人!”

吕布道。

他的决定,诸将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军中,魏越成廉两人乃是吕布最为信任的将领。如今吕布征伐并州,家眷皆在河内,自然是让魏越成廉两人留守了。

可是成廉却是不解,“我若留守河内,谁为主公亲卫?”

“正德,你为我亲卫多年,如今也该为一方将才!我欲将子兴麾下的八千西凉精锐调一半与你统帅!”

吕布说道,“至于亲卫之事,正德无需担忧,我已寻得一人!”

“诺!”

成廉领命。

对于吕布的调令,徐荣面不改色。八千西凉军在吕布的麾下,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势力!吕布麾下诸将,皆是两三千精锐,独独他有八千兵马!他曾多次请求吕布再调一将,统帅一部分西凉军,可吕布一直未允。如今直接外放成廉,统帅这四千精锐了。

河内郡,有成廉魏越麾下七千兵马镇守,足以无虞!

吕布叮嘱两人道,“承飞,正德,你二人留守河内,一切事情都要与元嗣商议,听从元嗣之命!断断不可胡来!若有异况,当及时与我禀报!”

“诺!”

魏越,成廉两人领命!

吕布又是回过头来看向韩浩,“我离开后,元嗣代河内太守一职!为我治理河内!若是有任何小人胆敢有所异动,立斩之!魏越成廉两将,皆从你之命!”

“不负温侯所托!”

韩浩正着身子。

言语不多,可韩浩却愿为吕布万死不辞!

“文和!”

吕布看向贾诩,“我任你为军司马!随大军一同出征!”

“诺!”

贾诩领命!

吕布对于这次攻取并州的事情,极为看重,文臣猛将,皆是带着了!李儒贾诩两大谋士,也是都带上了。

“好,诸将且散去罢!明日一早,大军开拨!”

“诺!”

……………

厅堂中。

一位相貌魁梧,满脸络腮胡子,臀大腰粗的男子道,“此乃是我主公交付温侯的书信!”

看见此人,吕布眼有亮光,看向一旁的李儒,但见李儒抚摸短须,消瘦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你是陈留典韦?”

吕布问道。

典韦有些讶异,“不错!”

“我知道你!你膂力过人,驱虎过涧!曾经为同乡好友人报仇,杀死富春县长李永!为一方豪杰!”

吕布笑道。

典韦盯着吕布,“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典韦!你可知你的主公为何派你来送信给我吗?”

吕布望着典韦。

典韦摇摇头!他自杀死李永后,便是四处躲藏在山林之间!后来张邈兴兵讨伐董卓,他便是入了军,成为张邈麾下司马赵宠的手下。这一次奉赵宠之命,前来送信与吕布,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他那个主公赵宠还跟吕布认识了。不过疑惑归疑惑,典韦还是从兖州一路赶来了。

“哈哈哈!”

看见典韦那糊涂的样子,吕布心中更是高兴,“我见你武艺不错,不如随我征战如何?我身边亲卫营正缺一任统帅,我看你最适合不过!”

“多谢温侯抬爱,可是我不能从命!”

典韦断然拒绝,憨声道,“主公待我不薄,我还要回去报恩!”

“何为不薄?”

李儒忽然出声了。

不知吕布为何对这蛮汉另眼相待,但是李儒乃是掌管暗司的!典韦今日前来,可谓是自李儒执掌暗司以来,暗司立下的第一功勋!自然不能有差池!

“典壮士,你驱虎过涧,天生神力!为好友,不畏权贵怒而杀人,可谓之世之豪杰!可如此豪杰,投入那张邈军中,却不受重用!那司马赵宠也仅仅只是因为你力大举旗,才觉得微微讶异!可你在赵宠军中,又可曾担任过要职?赵宠表面上看重你,可实际上却将你也只是视作一蛮夫罢了!今我送钱十万,他便将你遣来了!温侯,也为天下豪杰也!对你如此敬重,你却为何推三阻四,不愿跟从?”

李儒的口才可是十分不错的,有李儒在,劝降的工作,都不需要吕布亲自动手了。只见李儒说完,典韦皱起眉头,“你说我主公是因为收了你的十万钱,所以才会让我送信过来的?”

“不错!”

李儒道。

典韦顿时感觉到满满的恶意……

吕布立起身来,“赵宠等人,视你为蛮夫之辈!只会让你做举旗之事。如此主公,有什么可效忠的?不如跟随我,做我亲卫统领,随我征战沙场如何?”

典韦意动了。说实话,吕布的突然看重,让典韦都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从一个小卒,忽然要当一员将领,这种感觉,实在是……

“你为何如此看重我?”

典韦道。

“英雄惜英雄也!昔日要离刺庆忌,庆忌说,这天下,哪能一日之内死两位勇士?便宽恕了要离!今你我皆为这世之勇士,又怎能见你屈居于小吏之下?”

吕布解释。

典韦点点头,“传闻你武艺乃是天下第一!我可拜你为主公,可你必须跟我打上一场!”

第七十章 壶关攻防战(一)

论气力,典韦不一定比吕布差,可论武艺的话,典韦自然是不及吕布的。两人的比武,从一开始,结局便已经注定!而吕布的武艺,也彻底征服了这个为友杀人的汉子,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吕布亲卫将领。

在收了典韦为亲卫统领之后,吕布也开始率军征伐了。

在并州,辖下有九郡,分别为太原、上党、西河、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五原、上郡!自东汉末以来,并州外边异族强敌不断侵入!鲜卑、匈奴、乌桓等等异族在中原诸侯陷入混战之时,大举侵掠并州边境!

中平四年,南匈奴管治下的休屠各胡纷纷叛乱,整个并州便是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在丁原为并州刺史时,那些异族便是不断侵掠着边境,吕布的家乡五原,雁门郡,皆是抗击异族的第一线!自然而然的,吕布也是跟这些异族厮杀过不少次!因为吕布勇武非常,故而在异族中颇有威名,号为“飞将军!”后来丁原奉何进之命,率领并州军进军雒阳!却不料天下局势骤变!何进身死,董卓掌权!吕布杀丁原,取而代之,及至关东诸侯讨董等等事情,如今也已经是有数年之久了!这数年时间,并州的变化也是极大了。

如今,并州的州牧乃是吕布的同乡张杨。而张杨虽据并州,可实际上其真正管辖的地区,与昔日的丁原所掌控的地区,差太多了!匈奴叛乱,无人能平!最后造成的结果乃是并州诸多地方,都在异族的统治下。

时隔数年,当大军再次踏足这片土地,许多将士的心皆是复杂无比!虽然此时距离他们出走并州,不过短短的数年时间!可这数年时间,却是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壶关,天下险关!因为其地形,酷似壶口,而在壶口之处,设立关隘,故名为壶关!壶关据有天险,北有百谷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加之壶口关,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行军路上,吕布向着贾诩李儒两人介绍着壶关的形势,“如今壶关乃是杨丑据守!杨丑自射犬聚之战中被我大败之后,却是逃到了这壶关中,聚兵一万,严守在壶关!”

李儒骑在一匹较为瘦弱的棕色雌马之上,羊肠小路上,皆是石子小坑,凹凸不平,骑在马背上,颇为颠簸!李儒的身躯一上一下的起伏,可李儒却是丝毫不曾在意,依旧一只手抚摸着那短须,目光望着那陡峭的山路,以及窄窄的小道,轻叹一声,“温侯所言不错!壶关天险啊!此番,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若取并州,必得晋阳,若夺晋阳,必克壶关。这壶关如此险峻,着实令人惊叹啊,这世间会有如此险地……”

贾诩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在那宽大的马背,倒不是如李儒那般颠簸,可也是此起彼伏。

“温侯,恐怕早有攻克壶关的办法了……”

李儒笑言。

自大军挺进壶关,吕布并未寻他们商议如何计破壶关,可是在吕布言语之间,颇有些胸有成竹之意!所以李儒料想吕布定有良计在胸了。

“哈哈哈!”

吕布大笑,“文优,文和,你们两人皆是这天下最顶尖的谋臣,可猜测到我有何计破这壶关?”

李儒贾诩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声道,“张杨?”

“对也!”

吕布点头称赞。

不错,他之所以有信心,就是因为张杨!记得大败杨丑之后,吕布曾收到张杨的一封密信,而吕布也是回给了张杨的一封密信!

密信之中的内容,除吕布张杨两人之外,再无他人知晓!但正是因为如此,吕布心中才有些笃定,他那位同乡张杨心中的一些想法!

数年未见,可情义仍在啊。

壶关。

杨丑站立在壶关那高大的城墙之上,望着远来的吕布麾下士卒,不屑的冷笑一声,“谅你再勇猛又如何!在这壶关之下,你纵有万般本事,也绝不可能攻克这般天险之地!”

杨丑并不是凭空而言的。

虽然吕布有数万大军,可是壶关的险峻,也只可能让吕布望而却步!即便是来再多的人,每次攻打壶关的士卒,也超不过千人!因为其道路较窄,根本不可能让数万大军同时发动进攻!也正是如此,杨丑才是丝毫不惧!只要把守在壶关这险峻之地,即便是吕布再来更多的大军又能如何?

据守雄关,杨丑的底气自然是十足的。

只是杨丑还是低估了吕布想要拿下壶关的决心,也小瞧了吕布的麾下将士的血性!在到达壶关的第二日,吕布仔细的观察了下壶关的形势,觉得壶关险峻是险峻!即便是十数万大军前来,也是要被阻拦在壶关之外!每次只能容许有数千士卒攻取壶关!不过壶关险是险峻,但也不是没有弱点的!至少其城墙的坚固程度,倒是要差了许多!没有什么壕沟高垒,箭塔台楼。就是连城墙,也是夯土所作!没有护城河等障碍!单就以坚固程度而言,较之河内郡的怀县,还是略有不如。

当然,壶关坚固程度不及怀县,可其险峻,远远超过了怀县!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人和!壶关凭借这地势之险,想要攻克下来,不知要损伤多少士卒!

到达壶关第二日,吕布便是布署全军,在朝食之后,歇息片刻,便是下令攻打壶关。

站在高高的巢车之上,居高临下,吕布可以看到壶关城上的场景!一通击鼓之后,所有将士奋勇上前!担任攻城第一战的先锋的乃是侯成!麾下的也尽是跟随吕布南征北战的并州精锐!

本来徐荣想要请命攻城的,可是吕布却未曾应允。攻打河内之时,徐荣的西凉军乃是攻城的主力!死伤颇多!而并州军,却是伤亡极少!军中已有些许流言!如今壶关一战,自然是极为惨烈的,纵然吕布也不舍得这些跟随着自己数年的精锐,可是征战就会有伤亡!他不可能因为不舍得,就什么惨烈之战,皆让西凉军打了。否则的话,他自己所说的一视同仁之言,岂不是成了空话?

“放!”

壶关之上,杨丑看着城下不断涌来的士卒,那高高的“吕”字大旗,让他似乎又回忆起了在射犬聚一战中,不堪回首的逃亡经历来。对于这些人,自然是仇恨至极,恨不能将他们全部射杀了!一声令下!据守在城上的弓弩手,纷纷弯弓搭箭,对着城下就是一轮箭雨顷泄而去。

第七十一章 壶关攻防战(二)

“击鼓不进者,斩!”

顶着箭雨,侯成高吼!

纵然有盾牌抵挡住那些顷泄而来的箭雨,可是百密也有一疏!盾牌,又怎能挡住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与飞石?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哀嚎!即便是那有一人多高的大橹,都是挡不住那密集的箭雨!在这种时候,侯成也只能将脑袋深深躲藏在盾之下,不断的怒吼着,提升着士气!

从士卒们冲到城墙上的一段距离,乃是最为难受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城上的箭雨会一股脑的顷泄而来,居高临下的弓弩兵,都不用瞄准,只需要快速的将羽箭射出去就行了!一轮轮的箭雨,遮天蔽日,从天空高高落下,伴随而来的,是无数人的惨叫以及流下的鲜血。

“保持阵型!”

侯成吼道!

在盾牌的抵挡下,阵型不乱,还能挡住许多的箭矢!可是若是阵型一乱,凭着一股血性冲上去,完全就是白白增加伤亡!毕竟此时距离城墙还有将近两百步的距离,完全就是强弓弩箭的强力期!

“放!”

在攻城的将士面临着那一轮轮的箭雨之后,自然也开始反击了!一座座高大的井阑缓缓而进!井阑乃是一种攻城利器,号称是“移动箭楼”往往有搭上三层半高,在井阑之上,站立十数名弓弩手,居高临下,对于守城的士卒进行大范围的扫射!在攻城的作用中,井阑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

“咻咻咻!”

一轮箭雨,朝着城上射去!

在壶关城上的弓弩手终于也尝试到了被人射的滋味了!在数轮箭雨之后,守城的弓弩手也是损失惨重!纷纷低头躲避!而城上弓弩手被压制住后,侯成等攻城的步卒压力大减!迅速的向前!在双方弓弩手数轮箭雨之后,城墙已经仅仅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侯成拨开盾牌,怒吼道,“攻城!”

攻城!

一句号令!

本来保持着阵型,缓缓而进的士卒,纷纷怒吼着极速向城墙冲去!数十步的距离,一个冲锋便可到达!而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便是城上弓弩手还能放上一两轮的箭雨也是无济于事!

高高的云梯,一个又一个的搭在了城墙之上!而伴随着云梯一起而进的,也是那高大威猛的冲车!在数十名士卒的奋力推动下,缓缓抵达城门!

“给我放箭!”

杨丑气急败坏。

那些巨大的井阑,着实给守城士卒带来不小的压力!本来城中的弓弩手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优势来,可是在井阑上的弓弩手的压制下,却是没做出多大优势来!而让杨丑更加气愤的是,这些井阑,云梯甚至还有冲车,还有不少是他上一次军败之后,丢给吕布的!如今吕布又是拿这些攻城利器反其人之道以制之了。

许多士卒已经靠近了城墙,攻城的士卒也开始伤亡颇大起来!一方面要顶着飞来的箭矢,一方面又要与正在攀登的士卒厮杀!

无数的滚木,礌石从城墙抛下!可这些,依旧不能够阻止前赴后继的攻城士卒!一个人倒下,又有一个人补上!断断的片刻钟,城下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尸体……

“倒!”

在守城士卒用力将那罐子中装着的热油热水从城下顷泄而下时,一时间,城下不知道传来多少惨叫声,哀嚎声一片!

………

巢车之上,吕布冷眼看着这一幅幅惨烈的场景,内心也不由得动容!

冷兵器时代的厮杀,其惨烈,绝对不下于热武器时代!冷兵器时代的厮杀,短兵交接,血与火的战斗,也是极为残忍……

“鸣金吧!”

吕布下令道。

接连几轮的进攻,城下至少已经有数百士卒的尸体!再这么攻下去,吕布都是承受不了这种代价!毕竟现在吕布麾下的士卒的命,很值钱!

在见识过这种惨烈程度的攻城战后,吕布有些事情,都开始动摇起来!要是真的这么强攻下壶关,即便是赢了,吕布都要破产了……

自从决定给士卒发放抚恤金后,给吕布带来的好处是明眼可见的,可其带来的弊处也是不少!吕布承受不起一场大败!若是胜了,还有可能得到许多的战利品!可是败了,而且是大败的话,恐怕吕布根本就承受不起那惨重的代价。

一场惨烈的攻坚战!

吕布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攻下去,也没有什么大的利益了。

看着城下的士卒缓缓退去,经历一场血战的杨丑哈哈大笑,“好!据守这壶关,我看他吕布小儿能奈我何!”

在杨丑的身旁,眭固的心情,却是不如杨丑那般轻松。今日这一战,双方的损失可以说都差不多!可是要知道,他们乃是占据壶关天险,而又据守在城墙之上,才拼杀出来的结果!吕布麾下那些士卒的骁勇,让他又回忆起来了射犬聚一战!那一战,杨丑的率领两万精锐,竟然不堪一击!最后全军覆没,连两千精骑都是未曾逃出来。眭固率领些许残军,仓惶逃窜入这壶关之内,如今守在这壶关之中,还有什么可值得嘚瑟的?

可是眭固此时,恐怕是不了解杨丑的心情的!人在大败之后,难免就会在心中留下阴影!!射犬聚一战,让杨丑对于吕布又恨又惧!如今吕布远来,他都不敢出城迎战,只能据关而守,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小胜,都会让他心情倍感高兴!因为他的胜利,便是意味着吕布的失败!

“今晚,应当大宴!”

杨丑撇了一眼眭固,在杨丑麾下,眭固的能力绝对是顶尖的,只是杨丑却并未重用!其原因,一是眭固并非亲信,二是眭固的身份!眭固本是贼寇,后来才投奔的张杨!可以说让眭固归降的乃是张杨,而并非他杨丑!在这些原因下,终究是让杨丑知其能力,却不重用。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杨丑今日的高兴情绪!拍了拍眭固的肩膀,“白兔,今日守城你也是颇为劳苦,晚上也一来赴宴吧!”

“谢主公!”

眭固俯身,看着兴高采烈的杨丑,脸上却无半分喜悦。

第七十二章 薛洪送信

一连数日,吕布皆是对壶关未曾有大的举动!自那一日进攻壶关之后,吕布的大军,似乎沉默了下去!看到吕布军中如此反常,杨丑反倒是不敢大意了!天天巡视在城头,对于吕布的做法,万般不解其意!

可杨丑却是想不到,在此刻吕布的军营中,却来了一位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

帐营中。

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文士在卫士的带领下,进去了吕布的营帐!看着坐在主位的吕布,轻轻一拜,“薛洪拜见温侯!”

吕布上下打量着薛洪一眼。

薛洪的模样并无什么出奇,气质也是一般!可是他的身份,却让吕布颇为惊讶!并州长史!张杨的心腹!

“薛长史不必多礼!”

吕布淡淡一笑,“不知长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今日来,乃是受主公之命,送上一封信来!”

薛洪将一封书信递上。

吕布心中暗喜!可面色却不曾变!只是与贾诩李儒两人对视了一眼。

“哗。”

将书信大致观阅了下,吕布看向薛洪,“张州牧真的愿意降我?”

“温侯与我主公乃是同乡!更是尊称我主公为一声兄长!主公早便不愿与温侯为敌,一切皆是杨丑一人之谋!如今温侯大军兵临城下,自然愿意归降温侯。”

薛洪回答道。

吕布仔细抚摸着这信,久久未曾一言!一旁的李儒询问道,“张州牧若要归降,何不让杨丑献出壶关,以迎大军!”

“哈哈……温侯不知,我主公与这杨丑知间的关系!杨丑乃是主公麾下将领,颇有威名!在军中,掌有实权,亲信众多!纵然是我主公之令,也是不遵从!如今杨丑据这壶关,十分仇视温侯,又怎会听从我主公之令,归降温侯?”

薛洪解释。

他这一解释,倒是让吕布相信了!

张杨素来宽和,杨丑这样的人,客大欺主也是正常的!历史上,张杨便是被杨丑所杀!如今看来,张杨被杨丑杀,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只怕如今这并州,张杨早就不能做主了吧?

悠悠一叹!

一想到他的那位兄长,现在居然成为如此模样,吕布心中稍有愧疚!如今他进军并州,说到底,也还是与张杨夺权!如今这壶关都未破,张杨便是前来归降自己,其情义,真的是……

“薛长史,张州牧此信上所言愿归降于我,可是未曾说如何助我攻取壶关!你既然言杨丑与张州牧不和,不遵张州牧之令,那我大军又如何进壶关?”

吕布皱着眉头。

“温侯勿忧!杨丑虽势大,却不得人心!我主公虽势弱,可是却是人心所向!杨丑欺主,早有许多忠贞之士看不下去了!今我主公会令那些将士偷偷打开壶关城门,温侯率领大军长驱直入,便可夺得壶关!”

薛洪自信的回道。

听闻薛洪之言,吕布微微点头,看着贾诩李儒两人,但见两人皆是摇头,不由得皱眉。

“怎么,温侯可是觉得有诈?”

薛洪盯着吕布,脸色忽然愤怒起来,一甩衣袖,“温侯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州牧自并州便是待你不薄,如今你大军远伐,张州牧不但未曾介意你背信弃义之举动,你却反过来怀疑张州牧有害你之心!”

“竖子,不足为谋!”

薛洪冷哼一声,便是欲要离开!吕布连忙阻拦道,“薛长史勿怪!我岂会不相信张州牧?便依你之言!”

“好!”

薛洪说道,“既然温侯相信我主公,我主公便也信任温侯一次!愿温侯夺下壶关之后,休忘对我主公的承诺!”

“布,定不会忘!”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吕布脸色肃然起来!语气坚定的说道。

薛洪既走,吕布看向贾诩李儒两人,略带不解,“文优,文和,刚刚你们两位皆是摇头,可是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疑虑?”

贾诩不言,李儒皱着眉头,仔细思虑一会儿后,才悠悠道,“兵不厌诈!张杨虽与主公情义颇深,可主公安能不有所防备?”

“那文优觉得此乃诈降?”

吕布皱眉。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吕布连张杨的面都未曾见过!他对于张杨的看法,都是脑海中的回忆!再加上后世史册上的寥寥几笔!

“真降假降,主公都应防备!”

李儒道。

“这……”

吕布脸色有些难看,“张杨与我之情义,恐怕不会做出如此之事!薛洪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杨丑势大,若是其不降,恐怕还会生了害张杨之心……”

从心里,吕布便是不希望张杨会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李儒不再言语,他是谋臣,说与不说,乃是取决于他,而听于不听,却是取决于吕布了。

李儒都不开口了,吕布又将目光看向贾诩,却见贾诩也是沉默,双眼微眯,竟好似睡着一般!吕布微微不悦,“文和以为此事如何?”

“我之看法,与李军师一致!不管张杨真降假降,主公都应防备!”

贾诩道。

吕布听了两人之言,坐于席间,久久不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却说薛洪自从吕布军营中离开之后,本欲直接回去禀报张杨的,没想到却是遭到了小人告密落入了杨丑手中!杨丑更是从薛洪身上搜出来的吕布书信来。

一时间,杨丑勃然大怒!

他在这壶关为张杨阻拦吕布大军!可张杨竟然暗中与吕布勾结!欲要图他!还同薛洪一起!

杨丑怒了!命令将薛洪严刑拷打!他知道军中肯定是有不少人和张杨有些勾结的,可是他却不知晓是何人!如今这些人竟然要伙同吕布一起,图谋壶关,他必须要救揪住这些人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只是,薛洪的骨气,倒是蛮硬的!在杨丑的严刑之下,竟然一个字未曾吐露。

而此时,远在晋阳的张杨,听闻薛洪落入杨丑手中之后,也是失神好久!

“哎!”

长叹一声,张杨吩咐道,“备车,我要前往壶关!”

前往壶关!

这是张杨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薛洪乃是他的长史,又是奉他之命前去与吕布联系的,他自然是不能眼见薛洪落入杨丑手中,却无动于衷。

再者,张杨与杨丑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和,可是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主公!即便是杨丑再狂,也终不敢对其如何。

第七十三章 中伏?

壶关。

当张杨连夜赶来壶关,只为了救一个长史薛洪时。杨丑都不知道是该怎么说张杨了,愚蠢,还是天真?

他以为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会顾忌什么主臣之礼吗?

“啪!”

杨丑一脚踢翻了桌案,指着张杨的鼻子,“张稚叔,你还有何面目见我?我为你前往河内征战吕布,又为你据守这壶关,可是你是怎么做的?欲要与吕布联合起来,图谋我,图谋这壶关!”

“真是愚蠢!你以为吕布得了壶关,得了并州,会饶过你?不可能!他若得了并州,你必死无疑!你不曾见到昔日冀州韩馥迎接袁绍的后果了吗?今吕布兵临城下,不思如何据守壶关,反倒是想要归降,实在是可笑!”

被杨丑指着鼻子怒骂,张杨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道,“与吕布一事,和薛洪毫无关系,你便是将薛洪杀了,也得不出任何消息!我若是你,便不追究其过!”

“你…!”

杨丑气急!

他现在就想一刀把张杨杀了!可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唯独这个时候不行!不找出军中的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他就杀不得张杨!再者,张杨素有贤名!在并州,颇受人们爱戴!若是杀了,人心不稳,到头来只会是便宜了吕布。

“你抓了薛洪一事,可曾让外人知晓?”

张杨望着杨丑!

杨丑冷哼一声,“无人知晓!”

他抓捕薛洪的事情乃是私底下所做!自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是张杨竟然知道,让他更加相信张杨在他军中有奸细了!第一次,他感觉张杨这个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便好!”

张杨淡淡一笑,“杨丑,你可是仇恨吕布?我若是你,就来个将计就计!不如在壶关布下伏兵,一举擒杀吕布?”

“哦?”

杨丑看向张杨,总感觉不对劲,“你不是欲要归降吕布吗?为何献计让我擒杀吕布?”

“哈哈哈哈!”

张杨大笑,“我为并州州牧,又岂会真心归降吕布?吕布麾下骁勇,若不用计,安能擒杀?据守壶关,能有何用!我本意乃是命令薛洪用计骗过吕布,然后再用计杀之!只是还未与你言,薛洪却被你擒住了!”

“你……”

杨丑也不蠢,但听张杨的话后,又是迟疑了。

“你还有何疑虑?你我不和,可斗,皆在内部!如今大敌临前,我又岂会不知壶关若失,并州不保?”

“好!”

杨丑恶狠狠的看了张杨一眼,“我就暂且信你一次!薛洪,我会放他出来!可是你与他,都不要有任何异动,否则我绝不饶恕!”

杨丑气哼哼的走了,可是临走之前,却是让人将张杨重重“保护”!张杨所说,不失为一条好计!若是不用计的话,他根本便是击败不了吕布!不管张杨与吕布勾结图谋壶关,到底是有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有一点儿,杨丑可以肯定,吕布定然不知晓这些事情!所以说无论真假,都可以借此击败吕布。

一轮弯月倒挂在天穹上,在乌云的遮蔽下,露出半边轮廓。白皙的月光撒在了大地之上,明亮而又皎洁。

已经到了子时。

在汉代,子时也是被称为夜半,乃是人们酣睡之时。在电器时代未曾来临之前,黑夜中,人们便一直不是主角。

夜深人静,四周悄然无声。

气氛,诡异得可怕!

“哗!”

就在这时,壶关城内,一道火光忽然冲天而起!而那在白日里,不知耗费多少人命却未打开的狰狞厚重的铁门,却是缓缓推开…!

起火为约!

望着那敞开的城门,吕布没有丝毫犹豫,便是直接率领着大军直接杀了进去!

“杀!”

吕布怒吼一声!

月光下,他的身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开天辟地的巨人!一身红色大袍披在肩上,随风飘荡。

“咻咻咻!”

无尽的箭矢飞来!

“有伏!”

在吕布身旁的典韦怒喝一声。

与此同时,不知道城墙四周,有多少弓弩手对准起来!吕布须发皆竖立起来,目呲欲裂,一杆方天画戟的挥舞之中,犹如一道屏障,密集的箭矢撞在那方天画戟挥舞的银光之上,皆是纷纷落地!

“举盾,迎敌!”

高顺乱军之中,镇定自若,临危不乱的指挥着。数百陷阵之士,举盾迎敌!

虽遭伏,可吕布军却未乱!在受到伏击之后,却是成为一个方阵,一块块盾牌联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屏障,抵挡了来自四周射来的箭矢。

“吕布小儿,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杨丑冷眼看着吕布!

进城的兵马极少,也不过才数千人,在城中强弩弓箭的扫射下,也是损伤不少!而只要将城门闭合,四面埋伏,吕布这支孤军,迟早便会损失殆尽!即便是吕布再勇,在这重重包围之中,谁又能肯定能破围?

只是,还未等杨丑高兴片刻,忽然睁大了双眸!在他的视线中,那道狰狞,厚重,隔绝了吕布所有生机的城门,竟然又是缓缓推开,城门之外,火光耀天!仅仅只是一眼,便是让杨丑心悸!城外的大军,不知何时已经严阵以待!随着城门大开,天地一声惊雷!无数的人,涌入进来……

“城门,城门!”

杨丑嘶吼着。

在这一刻,他感觉中计的人,不是吕布,而是他!难怪吕布进城之后,大军几乎人人带盾!难怪张杨竟然会好心的献计与他!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阴谋!

通通都是阴谋!

吕布,张杨,薛洪!

杨丑心中愤怒的怒吼!那一双眼睛,如此的猩红…!

“抢夺城门!”

杨丑挥舞着刀,愤怒的大吼!

他布下天罗地网,怎会成如此?

箭矢纵然凌厉,士卒再奋勇,也改变不了城门失守的事实!吕布与那数千将士,如同坚固的壁垒,挡在了众人面前!纵然深陷重围,也未曾让杨丑麾下士卒有机会接触到那道代表着生与死的城门!

城门之外,杨丑仿佛听到了什么在震动!

大地,怎么会在颤抖!

哒哒哒!

马蹄声,穿云裂石!

并州狼骑!杨丑心中那久久挥之不去的噩梦,终于在这一刻,再次出现在大军面前!

第七十四章 这并州,还是大汉的并州吗?(为本书第一个舵主糖的加更!)

壶关,张杨府宅中。

张杨听着外边震天的厮杀声,心中暗自一叹。摩挲着手中的剑柄,久久未曾言语。

“轰!”

不知何时,大门一下子被踹开。

“你....不能进去,州牧大人还在府中休息,容我去通禀......”

“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

杨丑一刀砍死张杨的一位仆从后,怒气冲冲的冲入了厅堂之中。经历了一场厮杀,杨丑身上的战甲还是血迹斑斑,血腥味极浓,一手执着带血的长刀,走入进来。那猩红的双眼,十分怨恨的盯在张杨的身上,“张稚叔!”

“杨将军。”

张杨看向杨丑,目光中带着一丝平静。

“吕布攻进来了,壶关不保,你并州也不会守得住!你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助那吕布!这并州是你的,整个并州都是你的!为了杀我,你宁愿丢弃整个并州?”

杨丑声嘶力竭的吼道。

他真的是想不明白。纵然在这并州,军权不在张杨手中,可张杨依旧是这并州的主人。可吕布若是得了并州,别说是军权,张杨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可今日张杨宁愿勾结吕布,失去壶关,也要将置他于死地,他真的很不明白。

“为了杀你?”

张杨猛然将剑柄攥紧,“不错,你该死!实在是该死!你可知这几年,你掌握军权,不听我令,让鲜卑匈奴乌桓任意掠夺侵入,让异族在我们汉人的尸体上践踏!一个个村庄,一座座城池被屠戮一空!你可知道?并州,呵呵!什么并州!如今的并州,还是我大汉的并州了吗?我算什么并州牧!大半个并州沦落在异族的铁蹄之下,我这个并州牧,却只能长吁短叹!我当的是什么并州牧!”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些想要杀我?”

杨丑睁大了双眸,感觉不可思议!

在这个乱世,人人只为了求活,还有如同张杨那般在意被胡人杀死的汉人吗?连朝廷都管不了的异族!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管!

“对!”

张杨笑了。

这几年他一直在忍,今天终于能够将他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在这一刻,情感不受控制!那泪水,伴随着笑容而出!两行泪,不断从张杨的面颊上流下......

“你疯了,绝对是疯了!”

杨丑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屠刀,高高的举了起来,“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张杨!我也忍你很久了!壶关丢了,可是那又如何!杀了你,我还有上党,还有晋阳!你就去地下,为那些冤死的汉人陪葬吧......”

“咻咻!”

在屠刀即将落下的一刻,四周却是飞来了是十数支羽箭!锋利的箭矢穿透了杨丑身上的战甲,穿透了他的身体!几乎只是在一瞬间,杨丑身边的几个卫士全部身亡,而杨丑也是身中数箭!长长的羽箭大半没入了杨丑的胸膛,一滴滴鲜红的鲜血从杨丑身体上滴落,杨丑不敢置信的盯着张杨!这个他眼中,并没有任何威胁的“主公。”即便是箭簇已入身体,杨丑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被张杨杀死。

张杨,可是连刺杀他的刺客都未曾杀的“老好人”。记得那一次,张杨被人行刺,行刺者,只是一位最低贱的庶民!可是张杨却只是招来刺客,在其面前痛哭流涕,最后却是依旧将人给放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连刺杀自己的刺客都不会杀的人物,今天居然会设计杀了他?

“你.......”

杨丑的身躯,轰的一下倒地。

那瞪大的双眸,久久不闭,却是死不瞑目!

“州牧大人!”

四周的弓弩手纷纷出来,一将身躯挺了出来。

此人,正是杨丑的麾下将领,眭固!

眭固虽然是杨丑的麾下,可是其心,却一直在张杨!当初眭固为黑山贼寇之时,乃是张杨劝其归降!因闻张杨之名,眭固这才接受招安!在眭固心中,张杨比杨丑的地位不知重要多少!今日杨丑欲要杀张杨,他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哎!”

杨丑既死,张杨也是回过神来。

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也是长叹一声,在这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居然无影无踪了,“杨丑虽然该死,可这数年,功劳也是不小!如果不是......罢了,将这几具尸体,厚葬下去吧!”

“诺!”

眭固领命,可在心中,却是对于张杨的做法,颇为不赞同!杨丑专权,张杨诛之,更应该是将杨丑的头颅割下,以威慑诸人!

张杨,性格虽好,可在这乱世却是不适合为人主啊!

另一边,还不知杨丑已经死于张杨之手,吕布还为没有擒杀杨丑而感到遗憾!杨丑不死,就容易多生变故!虽然攻破了壶关,可是还有上党,还有晋阳!杨丑不死,总会带来隐患。

月光的照耀下,壶关城内满片火光,尸横遍野,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之中。吕布率领数十亲卫正欲向城中追击杨丑时,却是忽然听到了一阵喧哗声,不由得皱眉,策马上前。却是看见典韦那庞大的身躯揪住一个人的衣襟,骂骂咧咧道,“你还敢过来,我今天定要斩了你,为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

战斗还未结束,所以很多地方还是混乱一片,而典韦这些人在这儿的动静,也不算大,可是却引起吕布注意了,因为吕布看到一位颇为面熟的人。

“恶来,你在干什么?”

吕布呼道。

典韦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正有些怒气呢,转过身来见是吕布,顿时又咧开笑了,单手提起了一人,好像炫耀一般的对着吕布说,“主公,你看我抓住了谁!”

被典韦单手给提了起来,薛洪整个脸色都发青了,看向吕布,怒哼道:“温侯就是如此待客之道的吗?”

望着薛洪,吕布冷笑一声,“呵呵!薛洪,你今天落入我手中还有什么可说的?联和张杨杨丑一起,欲要图我之命!可惜,我吕布的命,不是谁来都可以拿走的!”

吕布第一次感觉到了背叛!

那个在他脑海之中的形象,逐渐模糊起来。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吕布对于张杨无尽的痛恨!如果不是他听从了李儒贾诩的谏议,多留了一个心眼的话,恐怕今晚不要说攻不破壶关,还会损兵折将。

第七十五章 三杯祭酒

典韦将薛洪拎着,薛洪并不能言,吕布示意典韦,典韦这才不情愿的将薛洪丢了下来,“主公不如直接斩了他算了!为今夜战死的兄弟报仇!何容小人辩解!”

吕布未曾听从典韦之话,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薛洪身上,想要听薛洪如何言语。

薛洪自知如果不解释清楚一切,恐怕吕布根本不可能相信!所幸直接将外袍脱下,赤膊以示吕布!

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薛洪身上,血痕累累,各种鞭笞的伤痕纵横交错,狰狞的伤口上有些还在淌着鲜血!

“自离开温侯之后,我本欲将书信与我主……”

薛洪将他是如何在壶关被张杨所擒,又是如何逃脱出来,以及这几天壶关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向吕布说了一遍。吕布原本愤怒的双眸中,怒火渐渐熄灭。

“温侯,你可知我主如今还身处险境!我虽侥幸逃脱,更是说服了杨丑麾下的诸多将校拜降,趁乱放火,这才使得杨丑军败!我料想杨丑定然不会放过我主,还请温侯速速前去救援!”

薛洪急匆匆的说道。

吕布点头,“放心,张州牧乃我之兄长,我定然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损伤!”

唯恐张杨为杨丑所害,吕布带着典韦以及数百名亲卫便是杀到了张杨府宅中!可是让吕布惊诧的是,并没有发现杨丑乱军,反而府宅前却是极为宁静!

薛洪随同吕布一起,见到这副场景。高声道,“我乃长史薛洪!府内张州牧可在?”

“哗!”

薛洪话音刚落,府门便被人推开。眭固从里面走出,望了望薛洪,又看了看吕布,拱手道,“薛长史,温侯!州牧大人正在府中歇息,刚刚杨丑欲反,想要杀死州牧大人,已被我斩之!”

“杨丑死了?”

吕布微微惊讶。

“正是!”

眭固回道,“州牧大人正在府中迎接温侯,温侯请!”

“主公无恙耳!”

薛洪轻笑一声,“温侯可随我一同入府!”

“好!”

吕布目光微亮!

在薛洪等人的陪伴下,吕布只领着典韦与十数名亲卫便是踏入了府中。府中战斗痕迹还未清理干净,地上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鲜血淋漓。

穿过一条幽黑的小径,吕布终于到达了厅堂!厅堂之上,一道傲然屹立的背影,竟然让吕布心情万般复杂!

“奉先,你此次随丁公入京,定当立下一番功勋!可莫要忘记兄长啊!”

“丁公待你不薄,为何你要杀他投贼?”

“认贼做父,我张杨,休与你为伍!你我从今,恩断义绝!董贼祸乱朝政,天下诸侯共讨之!今日,你当真要在这虎牢关下,阻拦天下诸侯乎?”

“上将穆顺何在!给我诛杀逆贼!”

“…………”

吕布的心,动摇了!

那些尘封的记忆,让他不得不去面对!往事的一幕幕,都清晰的在他脑海中回放着。吕布看见了,他在并州时,在丁原麾下,与张杨一并肩作战,共击外敌时的场景!也曾见到他随丁原入京,张杨千里相送时的情深意切!又目睹了虎牢关下,两军阵前,张杨与他断绝关系时的决然。

往事不堪回首。

不管曾经是做的究竟是错的还是对的,那都已经过去了!可今天的他,乃是天下第一勇士吕布,大汉温侯!吕布的心坚定下来,再次看向张杨时,目光平静,“兄长可好?”

张杨缓缓转过了身,他的步伐很慢,很慢,似乎是不想去面对什么似的!年未近四十,可张杨竟然已有白发!与依旧年轻的吕布相比,张杨老了!老了太多,连面容都是有些憔悴。曾几何时,张杨也是与吕布一般,持剑在战场上厮杀,与那些个胡人们赤膊上阵!可这数年来,张杨为并州牧,身上少了几分悍勇,多了几分文士之气!

“奉先,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张杨目光复杂的看向吕布。

虎牢关下,两人恩断义绝!他自以为,从此不会再与吕布有所交际!可是自吕布在长安诛杀董卓,又率军进军河内后!张杨便是早便料想到有今日。

“上酒!”

在张杨的令下,左右竟然端来了三杯水酒。张杨端起一杯水酒来,对向吕布,吕布本以为张杨是欲要敬自己的,也欲拿上一杯与张杨对饮,可还未有动作,便见张杨竟然将酒水洒于地上!

“此杯,当祭丁公!”

张杨沉声道。

吕布脸色阴沉下来了,典韦在吕布身后,握紧双戟,怒目相对!

“此杯,当祭穆顺!”

张杨端起一杯水酒,继续道。

穆顺,乃是张杨昔日麾下大将!也是在虎牢关下,为吕布所杀!张杨如此祭奠,吕布隐约间感觉到了什么,手轻轻的放在了剑柄之上。

“此杯……”

红盘上,三杯水酒,已端其二,唯余一杯!可是面对这最后一杯酒,张杨的手却是颤抖着,不能去拿!

一旁的薛洪早上前来,厉声喝道,“吕布!你忘恩负义,杀害丁公,助纣为虐!今日又欲谋我并州,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随着薛洪的一句话,府中四周不断涌现刀斧手!还有数十名弓弩手,冰冷的箭矢,闪着寒光,对准着吕布等人!

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典韦遮挡在吕布面前,手持双戟,怒喝一声,“保护主公!”

不需要典韦之令,十数名亲卫已经将吕布护在中间!皆是持剑而对!欲用身躯,为吕布挡住冰寒的箭矢!

“放……”

薛洪话还未吐出,张杨忽然厉喝一声,“退下!”

“主公?”

薛洪转身看向张杨。

张杨望着吕布,将最后一杯酒端起,洒在地上,“此酒,祭我并州死去的大汉子民!”

“好,好!”

吕布忽然大笑,从亲卫护卫之下,走了出来,盯着张杨,“你欲要杀我?”

“想要杀我吕布的人,有很多!从前那些个胡人,董卓,诸侯联军,都想要我吕布的头颅!可惜,我今天还能够站在这里!兄长想要我吕布头颅,直说便可,何必设计?我吕布,九尺男儿,立于世间!所做的任何事情,问心无愧!”

第七十六章 典韦杀人

“问心无愧?”

张杨凄惨的一笑,“你杀丁公,也是问心无愧?丁公对你我皆有提拔之恩!任你为主薄,收为义子,与你进京,共诛逆党,可你却降于董贼,杀害丁公!”

“无愧!”

吕布冷声,“我为武将,却掌文职!丁原岂不是见我在军中素有威望,故而不敢令我领军?征战董卓,我并州儿郎尽力拼杀,可丁原却听不进良言!独以一军之力与董贼厮杀。我若不杀他,这并州儿郎,还有几人能回!”

“再者,如今我已手刃董贼,也算为了丁原复仇了!丁原死可瞑目!”

“诡辩!”

薛洪呵斥一声,“狼子野心!吕布,如今我主掌并州,你不好好在长安护卫陛下,却欲夺我并州,还有何争辩?”

“我带并州儿郎衣锦还乡,有何不可?家乡异族为乱,我等身为并州子弟,岂无保家卫国之心?”

吕布冷声道。

薛洪还欲再言,张杨却阻止了,“罢了,奉先,你诛杀董贼,也算是幡然悔悟!你若真心想要护我汉土,这并州,我便交给你又如何!”

“主公万万不可!”

薛洪大惊,“韩馥前车之鉴!今日不杀吕布,让吕布夺得并州,主公岂能活命?”

“活命?哈哈哈哈!”

张杨大笑,笑中有泪,“这些年,我累了……”

将左右尽皆呵斥下去,张杨连薛洪都未曾留在身边,只是在典韦那警惕的目光下,拉起吕布的手,“奉先你我有数年之久未见,如今可愿与我再饮一杯?”

“从兄长之愿!”

吕布淡淡一笑。

记忆中,张杨的模样又是出现在脑海中!与眼前的张杨的身影,合在一起!这么多年,张杨,终究还是张杨!人的性格或许会变,可是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黎明初起!

壶关已经被攻下!杨丑身亡,张杨则是与吕布在府中醉了一夜!

吕布醉醺醺的摸着昏沉的脑袋,将手从张杨的手掌中抽开。这古代礼节什么的,有些习惯实在是接受不了。比如说两个男子之间,一定要拉手以示友好嘛?将近四十的张杨,拉着他的手,一晚上都没有松开!酒,喝了不知多少!话也聊了不少!

可是,都聊了些什么?

吕布拍拍昏沉的脑袋,好像回忆不起来什么话了!好像一夜之间,他与张杨又回到了年少时期!又回到了那个在并州,一同征战的日子里!那时候的他们,便是经常这样同睡一榻!

“奉先,奉先!”

看着醉醺醺的,在卧榻之上深情的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张杨,吕布很难想象出来,昨夜张杨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竟然想要设计杀害自己!

从卧室之内走出,吕布未曾惊醒张杨。走出卧室,吕布只见左右亲卫尽皆跪下,但见典韦跪于门前,低头不语。

“恶来,为何下跪?”

吕布吃了一惊!

看到这副场景,那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请主公责罚!”

典韦低头道,“昨夜主公与张杨同饮酒去,本欲向主公禀报,可见主公不醒人事,典韦便私自将薛洪人头砍下!”

“你杀了薛洪?”

吕布脸色阴沉下来。

“是!”

典韦回道,“薛洪两次背叛主公,言语羞辱主公,此人该死!”

吕布望着请罪的典韦,一时间不知说何等话好!吕布虽然恼怒薛洪联合张杨设计一事,可是相比较而言,薛洪也不失为一忠勇之士!如今薛洪为典韦所杀,令他也是颇为感叹!可薛洪已死,吕布也不可能为了薛洪去惩罚典韦的,扶着典韦起来,“薛洪已死,还能如何!我知恶来忠义,可今日之事,不得再犯!今我念你护主有功,便只罚你三月俸禄!”

“谢主公!”

典韦被吕布搀扶起来,只感觉此生追随吕布,定然无怨无悔了!

“将薛洪尸首合在一起,好生厚葬吧!此亦是忠义之士!”

吕布感叹一声。

从他的角度来看,自然恼恨于薛洪!可从张杨的角度来看,薛洪实在是一位忠义之士!若是典韦未曾杀薛洪的话,吕布可能还会招揽这位贤才!从与薛洪的两次相见来看,吕布都知道,薛洪还是一个可造之材的!

穿戴好衣甲之后,吕布前往了HG县衙之中。

壶关被攻克,贾诩李儒两人忙于料理诸多后事!而吕布,终于是体会到了当领导的滋味!如今账下有贾诩李儒两人在,吕布倒不用如同在轵县攻破白波那般,任何事情亲力亲为了!

诸多事情,在两大谋士的料理之下,可谓是秩序井然!

可是在一件事情上,却是有了分歧。

“典韦杀了薛洪,倒是正好为主公解决一难题!张杨为人宽和,诸多计策,不似张杨能够下定决心!恐怕下这诈降之计,也是出自于薛洪之手!如今薛洪已死,张杨麾下并无谋划之人,倒是无大碍!如今壶关已克,主公可借助张杨之威望,迅速接掌并州,平定四周祸乱!”

贾诩谏言道。

“非也!”

李儒摇摇头,“张杨初降之时,我便疑虑其乃诈降之计!可主公与张杨之情谊,不好妄自下定论!今张杨果为此设计主公,主公正当借此为由,诛杀张杨!名正而言顺!今若不杀张杨,则日后难有此机会!张杨在并州素有威望,如若为乱,又是平白多生变故!”

坐在主位上,吕布听闻两大谋士之言,也是点点头!凭心而论,两人所言都是不错!可两人的谏议,却是大相径庭。说白了,一个是为了如今考虑,而另一个则是为了日后考虑!

“张杨,我兄长也!今我率大军而来,张杨扫榻相迎,他不害我,我岂能害他?昔日年少,已害丁原,致使名望有毁!今日岂能再害张稚叔!”

吕布大义凛然道,“我欲诚心待人,张杨定不会负我!”

一言既出。

贾诩李儒两人也知晓吕布不可能再改变心意,共同拜道,“主公明断!”

在吕布斩钉截铁的下定决心之时!府宅内,张杨悠悠醒来,看着一旁空空的床榻,目光下垂,“奉先啊……”

第七十七章 长安之乱(一)

在吕布攻克壶县的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却是被大军重重包围!数之不尽的西凉大军精锐,声势浩大,旌旗蔽日!在大军的前方,数将意气风发!

在吕布率军出走长安后,王允的主要精力便是放在了李肃身上!可谁能料想到,短短半月之间,由中牟起兵的李傕郭汜等人,一路攻城略地!声势浩大的席卷了整个司隶!而分散在司隶的西凉军士卒也是纷纷响应!聚众十余万。

吕布出走长安,致使长安都无再可压制此西凉军叛乱之人。王允派遣李肃,段煨等人,聚集数万兵马在弘农,与李傕郭汜等人一战!可这一战,却是以李肃败逃,段煨归降而结束!数万大军全部覆没!

李肃段煨的失败,彻底宣告着长安的失败!而李傕郭汜等人大胜之后,一路席卷而来,数日之间,便是兵临长安!十余万西凉精锐,气势汹汹。

“王允小儿,你与吕布等人,谋诛太师,今日定要你偿命!”

李傕郭汜等人怒吼道。

十余万西凉精锐怒吼,“诛王允,清君侧!”

“诛王允,清君侧!”

天地之间,尽是请求诛杀王允之音!声音,传遍了整个长安!面对城外那数以十万计的西凉大军,城中士卒百姓无不是瑟瑟发抖,胆战心惊。

百官为之惊惧!

即便是天子刘协,也是在宣室殿殿中,听闻城外大军的怒吼声,都是脸色苍白一片!

“贼兵临城,有何良计!”

龙榻之上,刘协看向百官。

百官皆是低下头颅,不敢与刘协目光相对。如今的城下,可是十余万西凉精锐啊!整个长安,才有多少兵马?刘协的诏令,早已经传遍州郡,却无一人率军勤王!所有人都清楚,面对这十余万的大军,不会有哪一路诸侯还会来长安勤王。

“陛下,贼军虽势大,可陛下乃是天子!谅那李傕郭汜等人怎敢冒犯?如今我长安城中,依旧有雄军数万,若陛下亲自在上城鼓舞人心,将士定当归心!长安方可无虞!”

城门校尉崔烈上前谏言道。

崔烈之音刚落下,殿上便是瞬间蹦出好几道反对之音。

“不可!陛下!”

“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亲自临城,若出意外,该当如何?”

“陛下纵然不临城,将士也会奋勇效死!陛下万万不能以身犯险啊!”

“………”

“住嘴!”

天子刘协一声怒喝,那苍白的脸色扫了一眼群臣,“尔等反对崔公之言,可有何人能够拿出良策,解我长安之围?”

纵然刘协年不过十一,可是这声怒吼,却令群臣不再言语!天子聪慧,这是所有人皆是知晓的。当年雒阳之乱,刘协与刘辩逃亡北邙山时,董卓率军迎驾,时任天子刘辩颤栗不能言,当时年仅九岁的刘协却敢怒斥董卓,令人惊叹。

“陛下,李傕郭汜等贼进犯长安,乃是因为王司徒!王司徒不赦其罪,故而皆反!今陛下若下令处死王司徒,再宽宥李傕郭汜等人之罪,定能……”

有人上前再次谏议。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话,便让刘协大为恼怒,“住嘴!王司徒诛杀董贼,乃是汉之功臣!你让朕杀了王司徒,是想要天下人对朕寒心吗?”

在长安,王允独掌权政!

刘协虽是不满,可也没有对王允有所杀心。王允专权是不对,可是毕竟刘协尚且年幼,自然难以亲政!再者,王允再如何专权,可对刘协还是尊敬的,比起董卓来,王允可谓是汉之忠臣!如今贼军临城,刘协若是杀了王允,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刘协?

斜眼睥睨群臣,刘协忽然下定了决心,“朕要亲临城上,鼓舞大军!”

“陛下……”

刘协一言既出,百官惶恐!

长安城上,感受着万人的怒吼声,轻风吹起了他身上的大氅,王允目光久久凝视着远方,默然不语。

耳边,充斥着诛王允,清君侧之语。就是连守城的士卒都在悄悄议论着,若不是王允,这些西凉军也不会反!若不是王允,这长安也会安稳太平。若不是王允……一切的罪过,皆在王允!

风起云涌,旌旗被风吹得声声作响,王允那浑浊的目光,放在了那竖立起来的“汉”字大旗上!在这一刻,他回忆起来了许多事情来!

出身名门望族,自小便天姿聪颖,独具惠质。曾立志光宗耀祖,心忧天下!年少之时,便敢秉公执法,在宦官弄权之际,发出一道怒喝声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非作歹,定斩不赦!”

那一年,一个赵津的小黄门,以他的头颅,成就了王允的威名!那一年,王允十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

俱往矣!

诸多人或事在王允脑海中快速闪过,回忆定格在诛杀董卓的那一刻!

那一日,董卓在他的劝谏下,入宫见天子,自以为天子欲要禅位于他!董卓志得意满的走入皇宫,走上那无尽的台阶,面对的却是持戈以待的甲士,王允怒喝一声,“奉谁与我擒杀逆贼!”

权倾一世的董卓面色大惊,慌忙的急呼,“我儿奉先何在!”

可等待的他,却是吕布的一戟,以及那道雷霆之音,“奉旨诛贼!”

诛杀董贼!

这是王允一生最值得骄傲之事!灵帝去后,雒阳大乱,董卓废立天子,擅杀百官,天下诸侯联合征讨,都未能将其杀死!可最后却是死在了他王允的谋划下!纵然今日死去,他王允也定会青史留名!

“万岁!万岁!”

王允的思绪飘得很远,以致于都未曾听到旁边士卒兴奋的呼唤声!在离王允不到数十步的距离,一少年天子正倚楼而立,手持天子剑,朝着城下的十余万西凉精锐喝道,“尔等兵围长安,欲要谋逆乎?”

天子刘协!

刘协这一开口,令城下的李傕郭汜等人立刻止住了大军怒吼,李傕骑在战马之上,向着刘协行礼道,“臣李傕拜见陛下!”

“我等今日兵临长安,非是谋逆,乃是为了清君侧!”

第七十八章 长安之乱(二)

“我等本是太师部将!太师远在长安,为王允等奸臣害死!陛下切不可听王允等人之言!太师劳苦功高,为国家社稷之臣,陛下便是太师一手扶立起来!如今太师死于王允等奸佞小人之手,我等兴兵只为太师复仇!愿陛下下令,诛杀王允等人!为太师恢复名望,我等定然退去!”

李傕言道。

董卓死去,带给西凉军的祸患乃是无穷的!董卓死后,人人拍掌称快,共称国之逆贼!而他们这些昔日董卓部将,也是成为了逆党!所有的西凉军士卒,也是成了乱贼!这是断断不能忍受的。要想摆脱乱贼的标签,就必须为董卓平反!而为董卓平反,就必须杀死王允!

望着无尽的西凉大军,刘协冷喝道,“尔等先退去,朕再决断不迟!”

“陛下一日不允,恐我麾下将士一日不安啊!”

李傕冷笑道。

郭汜在李傕身旁,也是连连点头,“还请陛下早日决断!若我大军破城,恐乱军之中伤及陛下……”

赤裸裸的威胁!

刘协脸色铁青,他为一代天子!何时有人如此威胁过他?李傕郭汜两人其心,比之董贼更加毒辣!若是两贼真的攻入长安,恐怕他真的有性命之忧。

“轰!”

正在刘协为李傕郭汜之语,暗自恼怒之时,长安城门,竟然被人打开!无数的西凉军高呼着攻入城中……

“……陛下,李肃打开城门,以迎叛军了…!”

“陛下,贼众攻入城中,望陛下赶往内庭避祸…!”

“崔烈愿为陛下而死!”

“…………”

四周嘈杂声一片,手握天子剑的刘协没有一丝血色,望着那飞来的箭矢,飞石,以及那些震天的厮杀声!刘协双肩微微颤抖!

他还是个孩子啊!

十一岁,在有些家庭中,还是懵懂无知之童!可他却是经历了颠沛流离!即便是坐上这天子之位,也只不过是那些权臣眼中的傀儡罢了。

“朕……不退!”

刘协红着双眼,“朕为天子!天下之主!大汉自高祖皇帝斩蛇起义,历经数百余年,犹未断绝!今日国难之际,可有大汉忠臣,随朕杀贼!”

“陛下……”

左右侍卫尽皆哭泣!

在刘协的鼓舞之下,长安守城的士卒竟然奋勇效死!

鲜血,洒遍了长安。

大汉数百年之国祚,在这一刻,终于是涌现出大量的忠臣!为大汉而死!

“愿随陛下平贼!”

万千忠贞之士的怒吼声,将是刘协听过最震撼的声音!而今日所见到的,也是刘协见过的最为惨烈,又最为悲壮的一幕!今日,刘协见到了今生所见到的最多的为大汉效死的忠贞之士,从今往后,整个大汉,也再无这么多的忠勇之人……

惨烈,悲壮!

即便刘协亲自以万金之躯上城鼓舞人心,万千忠贞之士,拼死一战!可在十余万的西凉大军之下,这些人,仿佛就好像一只只的飞蛾扑向那灼热的大火之中…!

城门校尉崔烈,战死!

越骑校尉王欣,战死!

太常卿种拂,战死!

太仆鲁旭,战死!

……………

城门,渐渐失守!

万千的西凉大军涌入城中,掀起了腥风血雨!繁华的长安,陷入了无尽的祸乱之中!满城,皆是火光!

刘协双目中满是泪水!

谁说汉室无忠臣?

这些死去的,都是汉之忠臣啊!

左右宦官皆是哭泣,有内侍哭拜道,“陛下乃是天子,乃是大汉天子!我等虽是阉竖之辈,可也愿为陛下而死!”

言完,连那些宦者,都手持兵戈,迎着如潮水一般的乱军而上,瞬间就被淹没于人群之中。

“陛下…!”

王允猛然惊醒过来了。

望着已经满是泪水的刘协,王允露出一丝惨笑!

这这一刻,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王司徒!”

刘协一声惊呼!

在刘协的注视下,王允不顾左右的阻拦,竟然径直的朝着城墙边缘走去,最后从七丈之高的长安城上,一跃而下!

“轰!”

那孱弱的身躯,从七丈高的长安城上一跃而下时的场景,震惊了不少人!许多人都不敢朝下看去!如此高的城墙,跳下去,有死无生!粉身碎骨!

“王允小儿!哈哈哈!”

王允一跃而下,在李傕郭汜等人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大笑起来!王允身死,让他们望向长安城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欲望!整个长安,从今日起便是他们的了。

“王……”

刘协整个身体抖似筛糠。

失魂落魄的的望着王允跳下去的地方,刘协双目无神,整个五官都是纠结到一起去了!忽然大叫一声,“啊!”整个身体,竟然直接倒了下去!

“陛下……!”

左右侍卫大惊!

天子刘协,昏厥了!

王允已死!西凉十余万精锐,攻陷长安,百官中多有战死者,整个长安,在西凉军的掳掠之下,大火三日不绝!

在李傕郭汜等人的威胁之下,刘协又是下令为董卓平反,而下旨将王允等人贬为逆贼!将董卓尸身寻来,迁葬于郿坞。又是让刘协下令,为他们等人封官拜爵。

李傕,被封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钺。

郭汜,被封为后将军美阳侯假节钺。

两人,共同执掌朝政!

而除了李傕郭汜两人外,诸多西凉部将也是封赏甚厚,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为镇东将军平阳侯等等。

可封赏之人中,却独缺了一人。

归降于李傕郭汜等人的李肃,因不是与李傕郭汜等人同乡,竟是丝毫未曾封赏!这令李肃十分气愤,可如今李傕郭汜等人掌权,李肃这怨气,也只敢深埋心中。

董卓,乃是他与王允吕布同谋!如今吕布远在并州,王允身死,唯有他一人小心翼翼!若是李傕郭汜等人追究其责,恐怕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李傕郭汜等人攻陷长安之后,纵容其部下掳掠,整个司隶以至于关东地区,皆是陷入祸乱之中!

汉末乱世,正式开启了新的篇章!

第七十九章 张杨让并州

“……薛洪向我献计,一可除杨丑,二可诛你,揽并州军,尽收杨丑麾下。可如今薛洪却……”

“……张辽,高顺侯成等皆是与我有旧,我本以为你杀丁公,他们不得已而跟随之,可是……”

“你如今已得壶关,大半个上党收入囊中,晋阳指日可待!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得到了整个并州…”

“……朔方、云中,五原……昔日我们守卫的汉土,如今早已不在并州的统辖之下……我曾夜不能寐,辜负了曾经那些追随我征战的将士们……”

并州壶关,张杨如同一位长者,谆谆叮嘱着吕布。

“……这一两年,军权在杨丑之中,我欲率军收复故土,可杨丑却多次违背我令……”

年近四十的张杨,双鬓微白!消瘦的面庞可想而知张杨心中承受的压力!如今见到吕布,张杨再也支撑不住,将并州所有的事情,全部交托与吕布了!双手颤巍巍的将官印递给了吕布,那银制的官印上,有着四个满白文风格的缪篆体大字,“并州州牧。”

汉代官制,州牧刺史为两千石大官,银印青绶!每一州的州牧,可谓都是名望极高之人!本以张杨的名望,占据并州,朝廷顶多也就敕封一个刺史,而非州牧。可也算是蝴蝶效应吧!因为吕布在长安诛董之后,王允考虑到张杨与吕布的关系,便是授与了张杨并州州牧官印!张杨得到这官印还未多久,如今又是到了吕布手中。

从张杨手上接来了官印,吕布神色极为严肃,看着满脸疲态的张杨道,“兄长放心,我定会从诸胡手中,收复故土,将这并州真正的安定下来!在这并州,将不会再有胡人欺压我汉人!!”

“奉先!”

张杨泣不成声!

吕布握住了他的手,“兄长今日将这并州让与我,我定不负兄长之恩。但兄长正值盛年,也应有壮志,我欲表奏兄长为奋武将军,云中太守!望兄长能够与我一同,将诸胡赶出并州!守卫我汉家儿郎拼死守住的汉土!”

“奉先若有此志,我愿相随!”

张杨自让出并州之后,便是没想到还会做什么,所以才以大事嘱咐给吕布!可是没有想到吕布竟然还有此志!并州诸胡之患,一直是他这数年以来寝食难安的根本原因。

如若吕布真的能够平定并州,纵然死,也亦无憾了!

吕布表奏张杨为奋武将军,云中太守的一事,很快便是传遍了整个壶关!听到这个消息后,有许多人称赞吕布,也有许多人鄙视吕布!

称赞的自然是因为吕布未曾杀害张杨,还表奏其官了!而鄙视的,却是觉得吕布不怀好心!奋武将军一职,本就是虚名而已,而云中太守,如今亦是虚职!云中等郡,如今还在胡人的统治中呢!吕布却是令张杨为云中太守,不是不怀好意是什么?

但不管外面传闻如何,吕布都是一概不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诸多事情!正如张杨所言,并州交托于他手中,而并州的难题,也是交给他解决了。

并州的情势很乱!

乱到都不该如何述说了!但是吕布从张杨的口中,也是了解到如今并州的一些形势。张杨自占据并州之后,先后攻克了上党,太原,还有上郡三郡!而西河郡,也是占据了一部分。而在太原北边,朔方,云中,雁门等地,则有乌桓侵掠,还有诸多匈奴鲜卑人居住在汉境,这些地方都是处于无政府状态。这些地方的汉人,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地方,张杨本来欲要收复,可麾下并无能征善战之将!在诸侯联军时,张杨麾下大将穆顺死于吕布之手,更是导致张杨麾下无人!仅有一杨丑,还在军中坐大,强势到可无视张杨军令的地步。张杨曾数次出军雁门西河,可毫无例外的,都是大败而归!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军中,杨丑才得以趁势而起!

张杨曾多次下令杨丑率军攻击西河雁门,欲要从胡人手中夺取回来诸郡县,可杨丑都是以各种理由拒绝掉了!使得素以仁和著称张杨对于杨丑都有着一丝杀心。

“情报还是太少!朔方云中五原雁门这些地方,我连诸胡的首领都不清楚!”

吕布心情十分沉重。

一是因为并州的情势之乱,二为那些在诸胡统治下的汉民!连他的家乡五原,都在异族的铁蹄践踏之下!这让衣锦还乡的吕布,何以得意?

望着案几上的并州地图,吕布手握殇器,狠狠的饮下一大杯,眼睛通红,“兄长做不到的,我吕布不会做不到的!我可是大汉温侯,大汉飞将!”

来到这个世界后,吕布感觉他的性格,受到了太多的前身的影响!以至于如今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后世的那个军火头子,还是真正的飞将!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吕布的性格给他带来了许多的影响!例如这骨子里的高傲以及血性!

“来人!”

吕布呼道。

李儒走了进来,见红着眼睛的吕布,吃了一惊,“奉先何故如此?”

“文优你来了正好!”

吕布再饮一大杯,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从今日起,派遣斥候还有暗司,前往朔方云中五原等地,不论付出何等代价,我要得到这些地方诸胡的所有情况!包括各个部落的首领,人口,势力还有仇怨……”

“这……”

李儒暗自吃惊!吕布这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付诸胡的事情了啊!不过越早准备越好,如今张杨让出并州,吕布不需要多久时间便能安定这些地方,到时候自然就会将这些地方收复回来!

汉土,不可丢失一寸!

望着吕布,李儒俯身领命,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布帛与吕布,“主公,张州牧对于这些地方早有关注,可是情报却极少,这是几日前,从雁门传来的斥候情报,直到今日送至…!”

“嗯?”

吕布打开布帛,上面血红色的大字,令吕布双眼瞬间变红!

“汉初平三年六月十七,乌桓大人普富卢于平城掠杀数万……”

第八十章 合四州之地,揽天下豪杰!

数万!

在布帛之上,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可是那鲜红色的血字,却是刺痛了吕布的双眼!

“主公节哀!”

李儒轻叹一声。

“啪!”

吕布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案几上的觞器都是被拍得飞了起来,瞪大了双目,“好!很好!乌桓大人普富卢,我定要将他的头颅取来,当做球踢!”

当做球踢?

李儒一时间没能理解吕布的意思,拿头颅当做器皿的他倒是听说过不少,可这球是什么,他倒是真不清楚!不过从吕布的语气中,李儒也知晓吕布对于这普富卢的杀心!不由得劝谏道,“主公勿恼,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平定上郡,上党,太原诸郡,如乌桓等辈,待四边安定之后,自可擒杀!”

“好!”

吕布眼神阴狠,“待我平定诸郡之后,定要亲自征讨!如今天下形势瞬息万变,传令诸将,火速行军!我要在一月之内,安定并州!”

“诺!”

………

吕布代替张杨,执掌并州的事情,本应该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可如今却是被长安被李傕郭汜等人攻克,王允身死等惊天之讯息盖住了。此时天下群雄皆是闻讯,风雨即将来临……

冀州。

袁绍将一封书信掷于铜炉之中,阴鸷的眼神令人心悸!

“……袁公路……你我兄弟二人,不思联盟,共取天下,反而联盟公孙瓒,斥我不为袁家子……哼!”

袁绍将拳头攥紧。

铜炉之中碳火凶猛的燃烧着,不出片刻,那布帛便是化作灰烬……

“……长安已被攻破,天子不过一傀儡小儿,乱世已起,诸侯纷争……”

“……我当从沮公与之言,吞并幽州,攻灭公孙小儿,举兵东向,平定黑山贼寇,夺取青州,震慑戎狄,威震匈奴!再西得并州,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揽天下豪杰,拥百万之众…!”

“……那时倒要看看你这袁家嫡子,还有何脸面自称为袁家子弟……”

呼!

立身而起,袁绍身上气势猛然变得凌厉逼人,走出卧榻。

厅堂之间,文臣猛将两边正襟危坐,文武皆备,人才济济!见袁绍大步而进,尽皆高呼,“拜见主公!”

袁绍斜眼睥睨众人,身上气势凌人!当此之时,袁绍雄心壮志,意气奋发。

………

兖州。

曹操亲率大军进击匡亭,数日之间,令得匡亭守将刘祥胆战心惊,不断书信袁术求救!

“……长安变故……”

将书信放置一边,曹操手扶脑袋,似乎脑袋中又有什么在隐隐发痛一般。

“长安之变,早便是在预料之中!明公勿忧!那李傕郭汜等人,也不敢对天子如何!西凉军自董卓去后,群龙无首,李傕郭汜等人虽有精锐,可却无谋,更皆是凶残之辈……我料不久,李傕郭汜等人定会同室操戈…!”

戏忠谏言道。

曹操微微点头,“天子蒙难,社稷何以如此…哎!”

众皆不语。

也是感慨一番,曹操又是恢复了严肃,“大军围攻匡亭多日,谅那袁术定会引兵相救,诸将皆应准备,我要亲自迎击袁术,击败他,擒杀他!”

“诺!”

…………

辽阔的平原上。

一支残军正在缓缓行驶着,破烂的甲胄,颓废的士气,以及那残破的旗帜,无一不是在表明,这支残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

残破的旗帜上,“刘”字大旗迎风飘扬着,一道目光放在注视在那残破的旗帜上,悠悠一叹。

“……听闻长安被李傕郭汜等贼人攻破……天子被挟,汉室蒙羞……可恨!可恨我刘备戎马一生,此时却无力救驾!征讨逆贼啊…!”

这支残军为首的乃是三人。

中间一人,双耳宽大,两肩略宽,皮肤十分白皙,犹如女子一般!更奇怪的是,其人没有胡须,喉结也是不显!若是穿上女装,恐怕都认识不出这是一位男子!

可就是这样的一名男子,却是后世极为熟知的蜀国开国先主,刘备刘玄德!

在其身旁的两位,一位丹凤眼卧蚕眉,赤脸长鬓,眉宇之间尽显冷傲之色。另一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气势凌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关羽与张飞!

“大哥无须自责!”

关羽安慰道,“今天下之乱,并非大哥之错!兵败之祸,也非大哥之责。”

“就是就是!我说那长安的王允也是愚蠢,有数万大军,竟然能被西凉军那群乌合之众击败!若是大哥有数万兵马,怎会败于那曹贼之手!”

张飞也是言道。

他们刚刚在高唐经历一场大败,数千兵马死伤惨重!也是在关羽张飞的护卫之下,才杀出一条血路!如今正欲率领残军,投奔公孙瓒。

听闻两位贤弟的安慰,刘备也是轻叹一声,“想我兄弟三人,自桃园起义,平黄巾,战虎牢,也有数年之久,可如今却依旧无一安身之所,惶惶如丧家之犬……上天,何以如此待我刘备乎!”

“大哥你我兄弟三人自桃园结义,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立志匡扶汉室,攘除奸凶!何故今日败了,如此唉声叹气?”

关羽说道。

“二哥之言不错!今日之败,错不在你我三人!若不是兵少,俺张飞早就攻破贼军了!”

张飞气哼哼的说道。

“兵在精,不在多!”

刘备摇头道,“曹操都未曾亲自领军征伐,我等便是大败!观其麾下士卒,何其精锐!若是我有如此精锐之师,又有二位贤弟之勇,何愁不能匡扶汉室!”

一语说完,刘备又回想起来了昔日见公孙瓒时,公孙瓒麾下的三千白马义从来!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他见过的三千白马义从!乃是何等的骁勇善战!骑射之技天下无双!可就是如此的一支精锐,竟然在界桥一战而覆灭!这让刘备很难想象,袁绍乃是何等的强大!眼前便有公孙瓒与袁绍两大诸侯,而在两人之外,天下诸侯又何其多!仅仅一个曹操,便让他惶惶如丧家之犬!

一时间,刘备开始思考起来,这数年来,为何自己混的如此不得意?履败履战?

第八十一章 太原世家

初平三年七月,在张杨让出并州后,吕布率领大军正式进入晋阳,向天下宣告,吕布接任了并州牧!

诸郡县纷纷遣表来贺!

吕布表奏张杨为奋武将军,云中太守!因为云中暂且还在胡人手中,故而张杨还是待在了晋阳。

怀县。

高高的城墙之上,吕玲绮踮着脚尖张望,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期待感。

吕布占据晋阳的消息,早已经传入了怀县。按照吕布以前的性格,定然应该归家一次,亲自将家室接到晋阳的。故而吕玲绮每日便是在城上观望,想要早一天见到父亲吕布。

从小时候还在五原时,吕玲琦似乎就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的煎熬……

“小姐你已经够高了!看得很远了……”

成廉微微一笑。

他还记得昔日在五原时,吕布每每征战回来,城墙上都会站着一大一小的两人,那时候吕玲绮的个头儿还没有城垛那么高,吕玲琦经常是被严氏抱着张望……那时候,吕玲琦曾说过,将来一定要长高点儿,才能看到看得更远,更早的看见吕布的身影……

岁月如同白驹过隙。

转眼间,也有近十余年了!如今的吕玲琦,继承了吕布优秀的基因,年仅十二,个头就有近七尺了。即便是成廉也高不了吕玲绮半个脑袋了。

“已经三日了,阿爹怎么还没有回来…!”

吕玲琦望着成廉。那期待的目光,令成廉一时语结。

多亏一旁的魏越笑着接道,“可能并州事务繁忙吧……你也知道,并州可比这河内大多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呢!玲绮,你先下去,温侯到了,我们马上通禀……”

“不!”

吕玲琦摇摇脑袋,目光依旧是向远方眺望着。

成廉魏越相视对看一眼,皆是苦笑。

遥远的尽头,一骑飞奔而来!

在吕玲绮的失望目光下,吕布并没有回来。归来的乃是一名信使,传来吕布带给诸位的信帛。

怀县府宅中。

严氏目含泪水的看着吕布写给他的信帛,小心翼翼的将其折叠起来,放在了玉枕之中。

在这战乱的年代中,每一封书信可谓都是弥足珍贵!而吕布虽然顾家,可长年累月也是在外征战!有时候一去就是数月,连信帛都是未曾寄回!自长安之后,吕布每次征战时,却总是记得写上一两封,而这些,严氏都是将其珍藏在了玉枕中,仿佛看到这些,吕布便是时刻在她身旁。

“听闻夫人最近喜爱酸食,这是温侯特意从并州让小人带给夫人的酸梅!”

信使将一食盒递给了严氏。

严氏接过食盒,心中十分感动!吕布出征在外,竟然还知晓他最近这些时日喜爱酸食!还特意从并州带回酸梅给自己吃。比起以前来,吕布要更加细心温柔了!自从在长安,貂蝉离去之后,严氏越来越发现,吕布对自己愈来愈好!昔日因为貂蝉,和吕布产生的一些隔阂,如今早就烟消云散了。

“阿母!”

信使离开,吕玲绮走了进来,那红红的眼眶,似乎好像哭过一般,脸上的失落遮掩不住,“阿爹没有回来。”

“我知道。”

严氏摸了摸吕玲绮的小头,将她抱在怀中,“并州初定,还有诸多事务!听闻家乡那边还在胡人的手中,你阿爹还要击败这些胡人,才能回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吕玲绮反问道。

“等到……”

严氏刚想说,却又止口了,将吕玲琦抱得更紧,轻叹道,“等到你长高了……”

“阿母,今天成廉魏越叔伯已经跟我说我长高了……”

吕玲绮抬起了头颅。

望着比自己还高了点儿的吕玲绮,严氏忽然泪目!

小时候说过的谎言,一转眼间,也这么多年了!从何时起,那个还要她抱着在城垛上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

晋阳。

晋阳乃是并州的治所,归于太原郡!在太原的世家大族可是不少,比起河内来,不知道要多多少。河内算起来,也就是一个司马家比较出名,而太原却是有着两大豪族!比起司马家来,只强不弱!

相比较其他州,并州的世家大族还是较为薄弱的。但每个州郡,世家大族自然都是不少的。并州太原的两大豪族,则分别是太原王氏,以及太原郭氏。

太原王氏,可不是河内王家那么简单。太原王氏在并州,乃是极为庞大的一个豪族,即便是在天下,也是鼎鼎大名。不久前在长安身死的王允,便是出自太原王氏!

而郭家的话,也是太原名门!

吕布本来还不了解这个郭家,可是经过李儒的介绍后才知晓了,这个太原郭家,不正是三国后期名将郭淮的家族嘛!

郭淮,可是三国后期的魏国名将!才智可比姜维,曾多次阻挡姜维北伐。而培养出郭淮的郭家,自然也不是简单的!郭淮的曾祖父郭遵,便是曾任兖州刺史,祖父郭全又是大司农,父亲郭缊也是雁门郡的太守!

在得知吕布入晋阳之后,太原王家与郭家皆是遣人至信而来!这一点儿,却是跟河内世族有所不同!因为张杨的原因,占据晋阳,吕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是接掌了并州现有的三郡!而那些世族大家,纵然对于吕布入并州,都是保持着沉默,但不如河内那般抵抗激烈。要知道,为了防止吕布攻克怀县,河内世族都组成了河内联军,以抵抗吕布!

而在晋阳,听闻吕布到来后,那些个世家大族们,却是纷纷遣表来贺!以太原两大豪族,王家郭家也是十分配合的遣书恭贺!就这样,吕布得到了晋阳所有世族的认可,代替张杨成为了新的并州牧。

而在此时,吕布也是得知了来自长安的消息!

王允身故,李傕郭汜等人掌长安,又是为董卓平反,顺带着将谋诛董卓的王允吕布等斥为逆贼,更有甚者,吕布还听闻李傕郭汜等人还准备兵出长安,攻伐吕布。

第八十二章 唯才是举!

晋阳,署衙内。

吕布看着长安传来的消息,便是微微不悦!王允死都死了,被斥为逆贼就算了!这李傕郭汜等人还将他也斥为逆贼,还欲攻伐河内?

“文优,对于李傕郭汜等人欲要进犯河内的事情,你们两人如何看待?”

吕布看向李儒。

李儒淡淡一笑,“主公诛了董卓,李傕郭汜等人身为董卓旧部,欲要翻身,定将主公与王允斥为逆贼!如今王允已死,主公远在并州,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奈主公如何!至于出军河内,更是不可能!他们此时恐怕不欲与主公为敌……”

“为何?”

吕布不解。

“主公如今据河内,占并州,已经为一方诸侯!麾下数万之士!他们岂会与主公交恶?况且董卓身死,西凉诸将各有各的打算,并非一心!他们如今所为,不过是恨主公诛了董卓,令他们差点儿如丧家之犬罢了!今主公可遣一人,向朝廷称臣,承认李傕郭汜等人的官爵,与李傕郭汜等人修好!”

李儒提出了解决之法。

吕布也是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谁可为使?”

李儒沉默不言。

吕布看着李儒的目光,后知后觉起来,“文优可是觉得文和可担任?不行不行!文和之才,李傕郭汜等人是知晓的!若是去了长安,恐怕一去不复返!”

一个谋士,如今对于吕布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李儒贾诩两人,吕布缺一不可!

“若是主公不舍得文和,我可前去!”

李儒张口道。

吕布也是断然摇头,“文优更不行了!你们两人,谁都不能去!”

“那主公遣何人去?”

李儒询问道。

吕布为难了!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使节,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能代替的!

踱步而走,吕布面色虽然为难,可语气却十分坚定,“即便是找不到使者,我也断不会让文优文和离开!”

李儒从署衙中走出,吕布忧虑着遣何人出使,忽然眼眸一亮!

顷刻间后。

一张张公告贴在了晋阳各个角落!不少好事者围观着,有人将其缓缓念了出来。

“大汉温侯言,我本为并州五原郎,受召进京,诛董平叛,得以封官拜爵,衣锦还乡。承蒙并州牧张公赏识,不计我德薄能浅,将并州相让。自受命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今欲遣使一人与长安,拜见陛下,承上奏表,以表心意!然麾下之士,皆不足以为能,知晋阳才俊多如过江之鲫鱼,故而通告!愿有能之士,可毛遂自荐。我当不论贵贱,唯才是举也!”

听着公告上的话,整个晋阳一下子沸腾起来了。而公告上的内容,也是传来了!

吕布在公告上所言的内容,让人心惊!

自秦汉以来,招募贤才的办法,大多都是举荐,探访,隐处求才。而如同燕昭王那般筑招贤台,千金买马骨的事情,都是少见!更不用说如同秦孝公那般颁布招贤令,使得天下士子入秦的事情了。如今吕布这一公告,看似简单,不过是求一使者,前往长安。可公告上的一句不论贵贱,唯才是举,才是人们争议的地方。

在鼎沸的人群之中,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双目发光的盯着贴在墙壁上的公告,不由得将手中拿着的药材暗自攥紧。

走过热闹的街道,走进一处四进府宅中,年轻男子径直走向了厅堂……

“……咳咳,不论贵贱,唯才是举……?”

厅堂上,一位中年男子轻咳数声。

年轻男子跪于中年男子面前,低着头颅,中年男子连忙将年轻男子扶了起来,“看来这新上任的并州牧,大汉温侯,倒不是凡人!羲伯,你若是想去便去好了,不用在意我!我怎会阻你前途?”

王象抬起头来,双目微红。

中年男子名为杨俊,乃是一方名士!曾受学于边让!而王象本只是一位牧羊郎,父母早亡,为人仆役!可王象自小聪颖,敏而好学!因为在牧羊时偷偷看书,而被主人狠狠殴打,就在那时,杨俊恰好经过,制止了别人对王象的殴打!并且将王象赎回家中。

杨俊对王象之恩厚!无以为报!

非但为其赎身,而且还教之以学,更为其置办家宅,迎娶妻室!而如今,王象却要在杨俊生病之际离去,实在是不忍。

“主人病还未好,我……”

王象泣声道,“主人待我恩重,王象无以为报!今惟愿侍奉于主人身后,不妄想其他。”

“咳咳,胡言!”

杨俊板起脸,“我不过是区区小疾而已,有何事乎?羲伯,你才能品质,俱是优良!唯独出身卑贱。今温侯所下令招贤,正是你一展才能之时,何须顾我?”

“可主人之疾……”

王象再次拜道。

“些许顽疾,何足挂齿!我倒是担忧你!你之才能,自当足以为使,可长安路远,关东司隶动荡不安,你若前去长安,可要万分小心……”

杨俊情深意切。

在这个乱世中,各地都是兵灾人祸,他本河内人,为了逃避祸乱,逃到了雒阳密县的山野间避战,后来董卓迁都,他又是逃到了晋阳。而王象,便是他在躲避战乱的途中所遇到的,当时看见王象因为偷偷看书,而被主人万般殴打时,杨俊便是知晓王象日后才俊不凡!为其买房娶妻。主仆两人,早已经是情同手足。如今将要离别,又岂会没有半分伤感之情?

但纵然伤感,杨俊也不会阻拦王象的前途!在大汉,用人皆是举荐!王象出身贫贱,不是一般的人,又岂会用之?如今吕布一句不论贵贱,唯才是举,岂不正是王象大展才能之时?

“主人!”

王象拜伏,泣声道,“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时日久远,不能侍奉在主人身边左右!愿主人在晋阳万事安好!有何等事情,吩咐安氏,下奴不在,贱内安氏将会待主人如下奴一般…!”

“待下奴出使归来,显赫闻达,定好好再报主人厚恩!”

王象哭拜着离去。

杨俊轻咳数声,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书卷上,但心情如何也不能平静下来,口中喃喃,“不论贵贱,唯才是举……这温侯到底为何人……?!”

第八十三章 王凌

晋阳沸腾了。

吕布公告上的一句不论贵贱,唯才是举,犹如一道讯号一般!连晋阳的诸多世族大家都是暗自商议着,吕布这个新任的州牧起来。

王家。

太原王家名望崇高,现任的王家族长王沇,如今都快有九十高龄!在王家族中,比之王允的辈分还要高!自长安王允掌权以来,王家可谓是显赫至极!当朝执政,都是太原王家人!传出去,多么显赫尊贵?连并州牧张杨都是对王家毕恭毕敬。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岂能料到,转眼还在长安位极人臣的王允,一朝身亡,在长安的王家三族尽被李傕郭汜等人屠杀!消息传来,王沇险些没有吐血病逝。

长安王允三族被屠!给太原王氏一族带来的震撼乃是极大的!此时又是听闻吕布进军并州,张杨让出并州牧,吕布执掌了并州!在如此风雨飘零之际,年近九十的王沇只能再次站了出来!安定了王氏一族内部人心!

可是,他终究是要老去。

太原王氏,又该何去何从?

遍观族中子弟,可堪大用者,却是凤毛麟角。

“老爷,长安有子弟逃回来了……”

忽有下人禀报。

王沇浑浊的目光,猛然放出一道光彩,那沧桑的脸庞上,带上几分喜悦,“还有人活着……哈哈哈……我王家子嗣不绝……逃回来的是哪些人?子师的子孙有没有归来的?”

王沇现在特别希望王允的子孙还有存活的!王允为国而亡,名垂青史,将来无论是谁当政,念及此事,给王允的子孙封官拜爵不在话下!可以说,凭借这身份,只要王允的后代不是特别脑残,王家的名望便是会依旧延续下去,管他是哪个朝代,管他是谁当政,他王家不倒,也不会亡。

很快,两名从长安逃回来的子弟被带上了来。

两个都是比较年轻,甚至于还有一个还没有戴冠!两人衣衫褴褛,面容消瘦,不知道这一路逃来,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

“王晨拜见祖父。”

“王凌拜见祖父。”

两人同时拜道。

王沇目含泪水,“好,好!你们是……”

“家父乃是王忠!”

还未及冠的王凌回道。

王沇点点头,“是,是,你们是忠儿之子……”

王忠,乃是王允的兄长。王族子弟众多!王沇年迈,自然不可能认识家族中所有子弟的,可王允的兄长王忠,王沇倒是有点儿印象,如今看见王晨王凌两人,脑海中又有点儿模糊的印象了。还记得上次见到这两个孩子时,还是黄毛幼童呢,一转眼间,两人也是如此大了。

“晨儿,凌儿,你们的父亲呢,长安的族人呢……”

王沇的声音在颤抖。

一提到长安时,王晨王凌两人忽然嚎啕大哭!王凌抽泣着,拜道,“祖父……只有我与哥哥两人……逃出……其他人……全死了……全死了!”

“叔父跳墙身亡,父亲为了保护我和哥哥被杀了……好多人……好多的死人……叔父的子孙都……”

王凌抽噎着。

王沇听到这噩耗,全身颤抖着,纵然他一生经历过许多风雨,可骤然听到这种消息,也是险些昏死过去!年近九十高龄的王沇,在这一刻,又是衰老数分,行将朽木,颤巍巍的将满是褶皱苍老的手放在了王凌背上,“别哭了……还有祖父在……还有祖父在……还有我王家子弟在,以后他们都是你的至亲……”

对于死里逃生的王凌王晨两人,王沇是真的颇为喜爱!他们族中一支,以王允一族最为显赫。如今王允一支,在长安被屠灭三族!这一支,就仅仅剩下王凌王晨两人了。王沇还了解到,王凌今年也已经到了及冠之年,可是尚未及冠,家中却是陡变,令人心酸。因看王凌聪颖,王沇对于王凌犹为关爱。

王允已死,王允子孙都是无一幸免!这是王沇颇感遗憾之事!但王凌的到来,也让王沇心中略为欣慰。给王凌举办了一场及冠礼,王沇便是向吕布举荐了王凌王晨两人。

就这样,王凌王晨两人在吕布的考察下,分别担任了两县之长。

也在此时,郭家也是举荐了一些人才,而对这些人才的考校,吕布全部交给了贾诩。入晋阳之后,吕布任命贾诩为治中从事,李儒为别驾从事。

汉末,州的最高长官为州牧或者刺史。而州牧刺史下属,有各从事属官,其中以别驾从事位高权重,掌管各从事。除别驾从事之外,权力最大的便是这治中从事了。治中从事原为功曹从事,乃是主管州部选署官吏等一应事务!换而言之,便是在这整个并州,要想当官,就得贾诩应允!贾诩要你当什么官,你就得当什么官。

张杨让出并州后,吕布掌管并州,各个官员职位,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动!除了将李儒贾诩两人提拔上来后,下面的吕布几乎没有动什么!毕竟新到,他还不知晓各人的才能。但吕布将贾诩提拔为治中从事后,就比较放心了,吕布相信,以贾诩那毒辣的眼光,定然能够看出哪些官员称职不称职。

那些世家大族想要趁机将族中子弟送来为官,吕布会敞开双手欢迎!正如他所说的,只要有才能,那些世族子弟他依旧会予以重用!在这个时代,缺不了世家,而真正有才能的,也往往都在这些世家之中!不要将世家大族视为洪水猛兽,那些叫嚣着任用寒门子弟,杀尽世家大族的,恐怕在这个时代,活不了三集。

寒门子弟,肯定用!

但世家子弟,也会用!

或许有才能的寒门子弟不少,可在汉代,永远不要将寒门与世家相比,因为在这个知识垄断的时代。寒门能出多少俊杰?世家又出了多少俊杰?在用人这一点儿,吕布最佩服的还是曹操!不论他死之后曹丕向世家妥协的事情,单单就曹操而言,他在世时,大举提拔寒门子弟,也重用那些世家大族!但也将他们死死的压制住了!终曹操一生,连发三道求贤令,天下才俊尽皆入魏!这是何等的雄伟气魄!

纵观汉末天下,魏武帝之名,威震九州!曹操,不愧为一代雄主!为大魏奠定了雄图霸业!如果曹丕曹睿有曹操一半之能力,何以会让司马家篡夺基业?

第八十四章 士为知己者死

在吕布的唯才是举的公告贴出之后,看热闹的人不少,可是真正毛遂自荐的人倒是没有多少。追究原因,不外乎是因为这使者这一职位,算不上什么好的职位。况且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还要远去长安为使,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再者,吕布也仅仅只是在晋阳城中贴上的这公告,许多寒门子弟可能都不知晓。再者,吕布连酬劳奖励也是未曾言过,种种原因下,才会导致无人的结果。

一连两日,毛遂自荐者少得可怜,而且也不让吕布颇为满意。吕布准备将公告传递到并州各郡县时,他就不信,偌大一个并州,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担任去长安的使者!

可就在吕布准备将公告传到各州郡时,却是忽然听到了消息,为使节的人选找到了。

负责甄选那些毛遂自荐之士的乃是李儒,连李儒都觉得可以的,自然也是差不到哪里去,但是吕布还是将其唤来,亲自观察一番。

出乎吕布的意料,这个人极为年轻,大概也才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相貌算不上多么英俊,算是中等之姿。身上还穿着平民穿着的粗麻布衣。第一印象,给吕布并不是很好,唯独让吕布对其刮目相看的是,这个年轻人不管穿着怎样,但那普通的木冠戴在头上,却是梳理得极为的整齐。算是与一般的庶民区别开来吧。

“河内人王象,字羲伯?”

吕布捧着一卷竹简,那上面乃是有关于王象的几句介绍。

“正是。”

王象回答。

吕布将竹简放下,看向王象,“幼时家贫,为牧羊郎,却酷爱读书,故稍有才学.....”

王象低着头颅,他的出身很卑贱,所以他的性格中也是有些自卑的心理。他自认为有些才能,可没有人会瞧得起他这个牧羊郎。只有杨俊赏识他,为他买宅娶妻。可今天的他,并未报上提及杨俊的名字。因为他知晓,杨俊颇有些名望,若是报上杨俊,恐怕就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为吕布赏识。所以他也在赌,觉得边郡武夫出身的温侯,也不会介意他的卑贱身份。

“出身卑贱,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或许是吕布瞧出了王象的窘态,微微道,“昔日陈胜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出身不过区区边郡一武夫,可如今却也是执掌这并州!”

“温侯诛杀了董贼,执掌并州,乃是民心所向。”

王象说道。

吕布哈哈一笑,转身看向一旁静静的看着的李儒,“文优倒是为我寻了一大才啊!”

说完,吕布又是看向王象:“羲伯,你可知我此次让你出使长安的职责?”

还未等王象回答,吕布自顾自的说道,“董卓虽死,可是其部将李傕郭汜等人却是如今执掌了朝政。我欲与书修好,朝拜天子,使得李傕郭汜等人不会兴兵犯我城郭。此去长安,凶险难测,你可敢前去,可能完成使命?”

“士为知己者死,纵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王象语气决然道。

就这一句,使得吕布连连点头,心中已经认可了王象的能力。

于是吕布任命王象为使节,前往长安觐见天子刘协,带了些许贡品。吕布相信王象定会出色的完成这一任务。

王象走后,一旁的李儒这才开口:“主公为寻一使,竟然贴榜招贤。一句不论贵贱,唯才是举,可谓是令诸多寒门子弟心动。”

“那些世家动静如何?”

“主公贴榜招贤,乃是为了试探那些世家的反应?”

李儒微微惊讶。

吕布点点头,“如今我执掌这并州,可麾下有能之士却少。昔日你曾与我言,招贤令需再缓一缓。如今我已经得到了这并州,这招贤令可能发往各郡国?”

“不能。”

李儒回道,“招贤之事,可再缓缓。主公如今刚掌并州,威信恐怕难以.......”

话还没有说完,吕布直接打断,“威信?此事易耳!”

竖威么?他吕布可是最擅长的了。一手萝卜一手大棍才是正理,如今让这些世家大族子弟举荐为官,萝卜已经给他们吃了,不拿棒子敲敲,还真以为吕布的脾气很好的呢。

“主公立威易,可解决这些世家之患却难!晋阳世家大族,皆有私人部曲。各世家大族拥有这些私人部曲,乃是一大隐患!如不解决,他们可趁主公不备,起兵发生祸乱,事败,也可退守邬堡,固守待援。”

李儒言道。

这些问题,吕布不得不仔细考虑!在西汉末年,王莽篡位之后,这些世家大族便是纷纷建立起邬堡营壁,以求自保。又是兴起私人部曲,固守邬堡。虽说邬堡也是帮助了许多流民,躲过了战争的祸乱,免受贼寇的侵扰。可是这些邬堡营壁,私人部曲,却是让汉末的世家大族得以坐大。如同王,郭等望族,家伙私人部曲可能都有千余人!相当于一支军队了,而那些小一点儿的家族,多者有数百人,少者也有数十人。想当初在河内,那些世家大族联军,便是凑齐了两万之众!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世家大族还有众多的佃户,又有粮食钱财,可以拉扯出一支人数众多的大军出来。

想当年,浩浩荡荡的黄巾军,能够轻而易举的攻破县邑城池,却很难攻破这些世家大族所建造的邬堡。李儒的建议,确实是吕布如今所要思虑的,这些世家大族的邬堡,私人部曲,已经成为了他掌控并州的隐患。更何况,这些私人部曲,将东汉以来的征兵制,破坏得一干二净!

“传我军令,召集诸将齐聚!”

在案几上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吕布忽然立起身来,吩咐道。

将兵器架上的一把佩剑挂在了腰间。吕布眼神中布满着杀气。而在吕布旁边,李儒却是轻轻一笑。吕布暂缓招贤,先听从了他的建议。那些世家大族这一次,恐怕不是那么的好过了。

在命令诸将齐聚之后,吕布又是吩咐卫士通知贾诩前来,吕布看向一旁的李儒,沉声道:“此次,我欲要立威,也要解决这些世家的私人部曲的问题!文优,你和文和乃是我信任的谋士,还有些许细节,我要与你二人好好商议,望你们二人能够举偏补弊!”

第八十五章 老翁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连绵细雨。

行走在阡陌之中,吕布身穿黑色长袍,脚下紫金靴一步一个脚印,在泥泞的小路上,鞋履上尽是沾满了泥土,吕布将目光远眺,只见一片片的麦田也是快要成熟了,入目看去,这些随风飘扬的麦谷仿佛在欢快的舞蹈着。

自古粮食便是重中之重,这些粮食,可都是能够救命的啊!有了这些粮食就不会被活活的饿死,有了这些粮食,便是乱世中活下去的希望.......

从长安到河内时,吕布见过太多的惨状了。乱世之中,兵荒马乱,正如曹操蒿里行所说那般,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不知多少荒田无人耕种!若不是因为战乱,又岂会是那般光景?那些荒田,如果耕种起来,不知道能让多少人不会再饿死在路旁......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战乱!

比起那些地方,张扬统治下的并州,虽不说太平安稳,富庶祥和。可是至少没有那兵荒马乱的灾祸,耕田有人种,麦田有人收!不会沦落到易子相食这样的人间悲剧来。想到这,吕布悠悠一叹,朝着紧随在自己身后的张杨道,“此皆是兄长之功啊!”

在张杨的统治下,这些民众,避免了战乱,也是鲜少有贼寇为乱。这些皆是张杨的功劳,如果没有张杨,这些地方是在胡人的践踏之下,还是受贼寇的掠夺,真是不得而知了。

“有何功劳!”

面对吕布的夸赞,张杨却是并不高兴。

吕布继续向前走去,他知晓张杨未曾喜悦的原因。张杨曾对他说过,都言并州贫瘠,都觉得乃是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可是一个大州,若是真的所有田地都利用起来,哪里养不活并州区区数十万人口!并州之所以贫瘠,最主要的原因一是因为异族的侵掠,使得并州身处在战乱之中。二则是因为这些世家大族了。世家大族的兼并土地太多,真正在庶民手中的土地却是极少。这个,几乎是整个大汉各个地方都有的“通病。”

并州,将不会再贫瘠下去!

望着那一片青黄的麦田,吕布暗自下定了决心!如果征战不是为了让民众生活的更好,那还有什么意义?若是在他的治下,庶民的生活都不及曹操袁绍的治下,他何不干脆拜降算了?凭借他知晓的大势,还不清楚,怎样结束这纷争的乱世吗?一路征战而来,吕布身上背负的,早已经不是一家一室之望。他要带着那些跟随自己的将士们,建造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锦绣山河。

细雨之下,麦田上极少有人走动。

但是吕布还是看见了一位老翁,老翁看见吕布一行人,心知不是普通人,连忙跪下,那浑浊的眼睛忽然看见了张杨,高呼道,“老朽拜见州牧大人!”

“老伯,你拜错了。我现在可不是并州的州牧,我身旁的这位才是......这才是如今的并州州牧,大汉温侯。”

张杨见老翁下跪,慌忙说道。

“你不是张州牧吗?怎么,怎么我并州州牧变成了什么温侯了?”

老翁诧异。

张杨见此,更是无奈,解释道:“数日之前,我已经将这并州牧让与温侯了,现在的并州牧,乃是在长安诛杀了董贼的大汉温侯!”

听到了张杨的解释,老翁连忙又是朝着吕布拜道:“老朽无知,拜见温侯.......”

“老伯不需多礼。”

吕布扶起老翁。

在汉代,年龄高的人乃是有“特权”的。比如说见官不拜。汉代以孝治天下,而任官也是举荐制,由每州郡举孝廉。在汉代,想要当大官,则必须是要举“孝廉。”而孝廉就是孝顺亲长,廉能正直。所以在汉代,可是极为尊老的。当然,如今是汉末年代,乱世纷争。尊老制度,自然也是没有了太平时代那般好。更多的时候,老弱妇孺已经成为了一种拖累。

“老伯啊,这天都下起雨了,为何不回家避雨?”

吕布亲自撑着一把罗伞,遮住了老翁的身躯。见到吕布这般模样,老翁颇为惶恐,但见吕布的语气又是极为温和,一时间对于吕布的畏惧也不是那么大了,便是回答了吕布的问题。

与老翁的交谈中,吕布渐渐明白了,在这并州生活的民众们,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这大片的农田,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之土。而他们大部分只是佃农罢了。因为战乱,老翁本有三子,可如今却仅剩一子,还为晋阳张家人耕种田地,以此获得口粮。如今又快到了秋收季节,可是老翁家中却是已经没了口粮。老翁的儿子这几日便去了张家求借口粮先度过危机,老翁这几日天天在田边观望,都是巴不得这麦子能够早日成熟。那么他的儿子,也就不用向张家求粮了。

“不知老伯家几口人,每年所得口粮几何?”

吕布询问着。

“老朽家中,连犬子四口人,每年所得口粮,大约也才六十余石!”

老翁叹道。

吕布一时间愣住了。

张杨也是微微皱眉:“怎会如此之少?一年六十余石,哪里够四口人家所食?”

吕布脸色阴沉下去了。

他可是知晓在他军中,一名士卒一月大约要消耗1.8石左右的粮食,一年便是大约二十二石粮食!而四口之家,能够养活的口粮也应该是八十八石!可如今这四口之家,一年却仅有六十石!即便是平常庶民家中所食,较之军中要少,可这六十石,也是远远不够的。难怪还没有到秋收之际,老翁家中,已无口粮。

“这还是因为张州牧上任之后,官府未曾向老朽等征收赋税......”

老翁继续道。

吕布微微皱眉,“你们乃是佃农,何须交赋税?”

吕布的话,却是让老翁长叹。张杨脸色灰白,在吕布身后的李儒贾诩典韦等人也是面色有异。

在众人的表情中,吕布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

心中怒火不知何时而起!每年六十余石口粮,都不够四口之家食之。稍有灾乱,恐怕都是活不下去。可对于这些可怜的人们,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吏们居然还忍心剥削。

第八十六章 不入山野之间,不知民间疾苦!

自古兴亡百姓苦!

若不是因为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在封建时代的农民,又岂会造反?窥一斑而见全豹!连并州治所晋阳周边的佃农都是如此!何况其他地方。

老翁很老,脸上沟壑纵横,那拿着木拐的手,连手指都伸不直,裸露出来的皮肤是如此的干瘪皱巢。那深深凹陷的眼窝,一眼望去便是营养不良所致。要在太平年代,老翁这般已经到了花甲之年,恐怕国家都会有诸多补助!可是如今乃是乱世!这个易子相食的汉末,哪里还有人去理会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死活?

“不入山野之间,岂知民间疾苦?”

吕布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李儒贾诩等人道,“从今往后,凡我治下之郡吏,皆须体验民间疾苦,方有治土之策!昔日商君入秦,遍访秦地,对秦国国情知晓万分,才有强国富民之法!连商君如此之才,都需体验民间疾苦,何况我等?”

“诺!”

众人皆应道。

如今在众人眼中,吕布的法策,没有一项没有执行下去的!吕布一言一语,都不是出自一时的兴致!就好比温县时,吕布在军中立下的军法,至今军中再也无人敢犯!

老翁姓牛,单名一个仲,无字。

在汉末,庶民有的连名字都没有,更何况字乎?连牛老翁的名字那个仲字,都是因为在家排行老二,故而才取得。这种名字,在这个时代,一抓一大堆……

一家如若有三子的话,分别就是用伯也可以称之为孟,仲,季来排行。也就是后世的老大老二老三了……牛老翁名仲,在家排行老二,在后世估计可能就是叫牛二了。

吕布了解到,牛仲的三个儿子如今仅剩下老大牛孟一人了!而他也是跟随着老大一起生活。牛仲的妻子也是早亡,一家四口,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儿子媳妇孙子一家三口了。

与牛仲交谈了许多,最后在吕布的要求下,牛仲带着吕布等人回到了家中。牛仲的家,就是一个简单的茅草屋,十分破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牛棚呢!看到此,吕布便是唤典韦扛着几石粮食送给了牛仲!

“州牧大人,这……老朽……”

牛仲拉着他的儿媳以及孙子连忙向着吕布跪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吕布将其搀扶起来,郑重的说道,“老伯,你们无粮可食,乃是我们这些官吏之错!如今我为并州牧,绝对不会让着并州乡亲无粮饱肚,无衣御寒!”

“州牧大人之恩,老朽无以厚报!唯愿州牧大人能够永远的待在这并州……”

牛仲哭拜道。

可一旁的典韦却是咧咧嘴,“老伯,你要是真的想要报答我主公,那何不让你家中那汉子从军去!我军中俸禄可是不低!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人对士卒有我主公那么好呢……去从军,搏个功劳,也好比在这给那些个富人们耕作好……”

典韦的一句,顿时令牛仲为难了。

并不是他不感激吕布,实在是在这个时代,参军的危险,也是太大了!他的那两个儿子,就是全部战死在沙场上,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如今他家中唯有一子,哪以舍得再让其参军呢?

倒是在牛仲身后的那个小子,羡慕的目光盯着典韦身上那副铠甲,将手指吮在口中,巴巴的看着。他的母亲,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妇人,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头埋得很低!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面黄肌瘦,跪在牛仲的后面,一句也不说。

“起来吧!”

吕布察言观色,又岂不知牛仲的为难!将妇人与小孩也搀扶起来,吩咐典韦将几石粮食放入其家中后,便是欲要离开。

可在此时,百步之外,却是传来一道道哀嚎声……

一个穿着短衣的蛮汉子飞奔而来,可是刚到牛仲家门时,呆住了。

哪来的士卒?

这么多人!

蛮汉子再怎么眼拙,也知晓吕布这些人不是一般人!尤其是李儒贾诩张杨等人,更是身着锦袍,色彩绚丽!这可是那些“贵族”们才穿得起的!他们这些贱民,只能仰望的存在!

左右卫士将蛮汉子给拦住了,却被吕布示意退开,蛮汉子这才靠近吕布,颤颤巍巍。

“你是何人?”

吕布正欲张口询问,牛仲却是先张口了。“马黑,你怎么回来了?我家大孟呢?他怎么没回来?”

蛮汉子一路奔驰而来,还有些汗水,本来被吕布这些人给吓住了,忘记了紧急事情!可现在牛仲这么一说,又是想起来了,眼中泪水簌簌而下,“牛伯,大孟他,他……”

“他怎么了?”

马仲面带急色。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了!那远远传来的哀嚎声,让他心忽然一紧!眼前又见马黑之言,只感觉心中极为慌乱!

“他……他……”

蛮汉子也没顾上吕布等人,只是跪了下去,仰天大哭,“他死了……!”

“咳咳咳咳!怎么会……怎么……”

牛仲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有摔倒!多亏吕布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牛仲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干涸发裂的嘴唇微喃,“不会的……怎么会呢……大孟他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好好的……!”

“这是真的…!”

马黑抽噎着,“我跟大孟他们一起去城中向张家要粮,可是张家他……他……”

断断续续的,马黑也没讲清楚个大概!而那百步之外的,嚎啕声越来越大了……

“阿爹……”

所有人都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就是那牛孟媳妇怀中的十余岁的孩子都知晓了什么,拼命的挣脱出母亲的怀抱!可那妇人却是目含泪水,紧紧的锢住孩子!

但不知为何,孩子的气力十分之大!以至于都挣脱出母亲的怀抱,飞快的朝远方跑去,“阿爹……”

“恶来!将孩子抱住!”

吕布喝道。

典韦早就一把上前,那宽大的手掌将孩子抱得紧紧的,咧嘴道,“力气不小……还是不要乱动了……”

孩子在典韦的束缚下,根本不能动弹!而在孩子的目光中,吕布与牛仲,还有牛仲的妻子,早已经向前方奔去…

第八十七章 用我手中剑,荡尽世间恶与丑

天地间,一片哀嚎声。

这一次与牛孟一起去借粮的,大概有近十余户,其中就包括了马黑。据马黑诉说,他们十余人前去张家借粮,以求度过危机。往日里,张家都是紧闭大门,或是直接让仆人们给赶出去。但是有时候运气好的话,也勉强能够借到些许。他们乃是为张家耕作,张家不借粮的话,恐怕他们只能活活的饿死!为了借到家中的口粮,这几天牛孟几人天天去张家坞堡那儿求粮。这一次,却是碰到了张家的三公子,听说了牛孟等人后,还唤他们进去了!他们本以为能够求到口粮,结果.......

结果那个三公子却是大摆宴席,在他们面前吃着肉糜,却说无粮!牛孟火爆,当即忍不住呵斥,却惹怒了那个张家子弟,下令将牛孟殴打,还叫嚣着什么贱民就是命贱!非但如此,他还让那些个手下,乱棍殴打那些前去讨粮的人,说什么让他们再也不敢上他张家来求粮。

就这样,牛孟和另外的两人被活活的殴打致死!其他人也是个个带伤!

命如草芥!

吕布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成语!在那些世家眼中,这些幸幸苦苦的为他们张家耕作的庶民的生命,恐怕真的就如同草芥一般吧?吕布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副画面!牛孟等人放弃尊严,苦苦的在地下哀求张家借点儿口粮,可是最后看到的却是那吃着肉糜,大摆宴席的三公子口中一句:“无粮!”

这是该有何等的怒火?

牛孟等人的尸体,就那么摆在路边,一大群人都是围着嚎哭起来!那些个受伤的人们,也是个个面色憔悴,躺在简单的木架上。牛仲和牛孟的妻子兰氏已经泣不成声了,不少人目光敬畏的看着吕布等人。因为马黑跟他们说,这就是他们的州牧大人时,不知道多少人震惊了!州牧是整个并州最大的官!这种人物,他们平日里,见都没有见过!也就牛仲这般年龄的,可能有机会见上一见。

灰蒙的天空,小雨淅淅而下,落在众人的脸颊上,雨水与泪水一同滑下。

吕布九尺身躯,笔直的挺立着。

腰中的佩剑,不知觉间握紧,众皆无声!

不知何时,天地间忽然冒出来一道声音,“请温侯做主!为我等讨回公道!”

“请温侯为我等讨回公道!”

整片天空,众人之音,化作一道怒吼!

“主公!”

典韦等人皆是跪下!

就是张杨,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望着那些个民众看向吕布的目光,张杨心中万般滋味!这些目光,乃是他当任时,从来未曾见过的。

狂风呼啸着,仿佛如同死者在哭泣!

吕布目光似剑。

“既然这乱世变成如此模样,那我便用这手中剑,荡尽这世间恶与丑!”

.......

铁剑出鞘,勇士出征!

数千虎狼之士立于坞堡之前,为首的典韦怒喝一声,“奉温侯之命,前来缉拿张族子弟,张俨。限尔等三炷香时间,将坞堡大门敞开,俯首就擒!否则皆视为逆党处置!格杀勿论!”

坞堡之内,许多人皆是颤抖着。

在坞堡中的一间大宅内,一蒜头鼻,体型宽大的男子正焦急的踱步而走!

他乃是张家的家主,张峻。

张家,在晋阳可不是一个小族。族中子弟众多,坞堡连壁,有数以百计的私人部曲!其下辖的佃农也是不知多少!若是以前,听说有人攻击他张家坞堡时,张峻可能只是冷冷一笑!可今日,张峻却是焦急无比!

如今兵临他坞堡之下的,可不是普通的流寇啊!这可是百战精锐!更是数以千计的大军!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身后可是站着吕布!当今的大汉温侯!并州飞将,以及并州的州牧!麾下数万骁勇之士,连王郭两家尚且不敢与之争锋!他张家,又怎能不怕?

“主公,查出来了。”

一人从门外走进。

此人腰佩利剑,身披铠甲,威风凛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位将军!可此人,却只是张家的家将,张虎。

“怎么样?温侯为何包围我坞堡?”

张峻急切的询问道。

张虎低头,“此事乃是因为三公子而起。牛乡那儿死了几个佃户,乃是因为三公子殴打致死的!如今包围我坞堡的乃是那温侯的亲卫统领典韦,其麾下也是那温侯军中最精锐的玄甲卫!那典韦在坞堡外疾呼,若是三炷香的时间不打开坞堡大门,交出三公子,便是将我们视为逆党,格杀勿论!”

“为了那几个低贱的佃户,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我看那温侯明明就是想要灭我张家!”

张峻五官狰狞无比,低下头,气恼道:“还有那个俨儿,我不是告诉他要收敛了点儿吗?那温侯可不是张杨!那温侯可是连董卓都杀的狠人!如今他掌并州,还能犯事吗?”

张虎解释:“主公,也不能怪三公子。那些贱民天天来求粮,三公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请他们进来,好好的跟他们说无粮,可是哪里知道那些贱民竟然敢斥责三公子!所以三公子就吩咐下人多打了几棍,哪里会知道那些贱民那么不经打,当场就死了几个!三公子还打发了他们几十钱回去了呢......”

“哎!”

张峻长叹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是晚了!那温侯已经派大军前来缉拿了,你觉得我坞堡可能守住?”

张虎默默的摇摇头。

坞堡,防守一些流寇而已!可是如今在坞堡之外的,可不是流寇!他们可是百战精锐!连壶关那样的天下险关都能攻破,他们坞堡又怎么可能挡住?

“如今之计......”

张峻又是踱步徘徊,最后宽大的袖子一甩,“给我将那逆子给绑了!送出去!”

“啊?”

张虎一惊,”主公,这三公子可是你最喜爱的幼子啊.......”

“那又如何!如今我张家都保不住了!”

张峻眼中闪现一丝阴狠,“权当缓兵之计,谅那温侯也不敢将俨儿怎样!以我张家,与温侯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整个晋阳的世族就不一样了......”

第八十八章 迫在眉睫

当张俨被自己家的部曲绑着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愤怒的朝着张虎大吼,“张虎,你好大的狗胆啊!谁让你绑住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这贱奴要造反了?”

面对张俨的怒吼,张虎苦笑一声,“三公子,得罪了!”

坞堡外。

三炷香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典韦握紧拳头,正准备下令攻进坞堡时!坞堡的大门,却是被打开了。从坞堡中走出来数十人,为首的一个,正是张峻。只见张峻看见凶神恶煞的典韦时,笑呵呵的作揖道,“这位便是温侯麾下亲卫统领,典韦典壮士吧!典壮士暂且息怒!我便是张家的家主,张峻!我实在不知,逆子竟然会犯下如此滔天祸事!我已经将逆子擒来,送与温侯发落!”

张峻挥挥手。

张虎押着被绑得很紧的张俨走了上来,张俨看着他的父亲张峻如此说话。纵然知晓乃是缓兵之计,可是依旧气得双眼通红!通红的眼睛盯着典韦,狠狠的朝着地下吐了一口水,“呸!不就杀了几个贱民嘛!那些人为我张家耕作,也是张家的奴仆,杀了他们,又如何!想要多少钱,我张家给他们!”

张俨这话,不仅仅让典韦麾下的那些玄甲亲卫怒目而视,典韦更是勃然大怒!他可是亲眼看见了牛孟那伤痕累累的尸体,还有牛仲,牛孟的妻子还有牛孟的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的!如今这张俨被擒,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竟然还敢口出狂言,顿时火了,一把抓过来张俨,一巴掌呼下去!

“噗!”

含着血水的几颗牙齿脱口而出!张俨整个人的半张脸瞬间肿得老高!双眼一翻,竟然直接昏死过去了。

“你……”

眼见幼子被典韦一巴掌给拍晕过去,张峻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整个脸色都是阴沉下去!嘴唇微张,正准备训斥什么,可见典韦一手提起张俨,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要不是温侯要拿他以法严惩,某现在就砍下他的头颅!”

张峻盯着典韦,心中万般愤怒!

吕布羞辱他也就罢了!如今连吕布的麾下都如此目中无人!当真他张家好欺负的不成?今日之羞辱,来日定要报之!张峻不舍的看向那昏死过去的幼子张俨,心中已经暗自想着,如何将他的小儿给救出来了!

将张俨擒获之后!典韦却是并未退军,依旧是包围着张家坞堡!让张家人提心吊胆。这件事情,很快便是在晋阳传散开来了。关于吕布秉公执法,丝毫不惧世家大族,为了几个佃农,硬是将张家家主最为喜爱的幼子押入牢中的事情,惊起了满城风雨。所有人都隐约间感觉到,这晋阳的天,似乎要变了。

这个来自五原的边郡武夫,可不是如同张杨那般性情宽和之人!关于吕布的事迹,在晋阳再次传开!吕布的一些“传说”也是为人们渐渐知晓!尤其是诛董一事,更是令许多民众认可了吕布!连第一奸贼的董卓都敢杀的,还怕吕布畏惧那些世家吗?吕布军进晋阳,却秋毫无犯!本就让晋阳民众对吕布有了诸多好感,如今再出了这些事情,吕布在晋阳的名望渐渐高了起来!而且不仅仅是庶民们,那些寒门子弟也是对吕布刮目相看起来!尤其是吕布说过的唯才是举,让许多人似乎看到了“希望。”

晋阳署衙内。

吕布正在与李儒商议着关于治理并州的事宜。书案上,一卷卷的竹简排列有序,吕布指着这些竹简道,“文优,这些差不多便是有关于并州土地的文献了……你可仔细看看……如今各地祸乱四起,这些也是颇不准确!丈量土地,统计户口……迫在眉睫……”

“诺!”

李儒回道。

并州很乱,直到张杨占据并州后,并州这才好一点儿!为了治理并州,张杨也是付出了诸多努力!这些竹简上的文献,有许多便是张杨在任时,统计出来的结果。其中包括了并州的人口、土地、山林河流等诸多东西。要知道,在这乱世中,人口与土地永远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一个地方的民众需要过得好,土地人口的事情自然是迫在眉睫!牛仲的事情便是让吕布深深的明白了,解决土地的问题,已经是迫在眉睫了。民若无田,赋税无,祸乱起!在这个封建时代,土地就是人们的命根子!不解决这些问题,还谈什么富国强民?

张杨任并州牧期间,对于并州可以耕作的田地都是有了大致的统计,膏腴良田,中等土地还有贫瘠土地皆是区别开来。而那些户口也是大概统计了一下!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张杨在任并州牧期间,对于那些世家大族可是没有什么强硬的措施!那些世家大族所拥有的土地,哪里会让你一清二楚?还有人口的问题!世家大族坞堡里的人口,大多都是隐瞒不报。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坞堡中,不知道有多少“黑户”!并州的人口,可以说都在他们的坞堡中了!另外,并州祸乱起,流民也是数不胜数,那些个贼寇,流民们,可以说让官吏们在统计户口上难上加难!晋阳乃是治所,还好一些!可在晋阳之外,其他的诸郡县,情况啥样,可以说是两眼黑。

数人将足足一箱子的竹简装了进去,抬了出去,吕布轻呼一口气,开始在考虑将造纸术弄出来了!这些竹简实在是太过于繁重!要将诸多事宜处理好,那得费尽多少心力?也是有李儒贾诩这样的好助手,否则的话吕布真的啥都不要做了!每天就处理这些政务算了。

以前听闻嬴政勤政,日夜不歇!只以为是传闻,可如今觉得,真的如此!政务处理不好,关系到一地之治!战场厮杀,吕布不怕,可是面对繁重的政务,吕布却是破感觉有心无力。这还仅仅只是一州的政务,如果日后大一统,全国的政务加起来,又该有多少?

第八十九章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李儒刚吩咐数人将装着一箱子的竹简给搬出去时,署衙外,张杨走了进来!看着一箱子的竹简,张杨微微皱眉,李儒冲着张杨微微一笑,便是转了出去。

自从吕布领并州牧后,张杨虽是成为了“闲人。”可是吕布却是对张杨颇为“恩宠”,经常与张杨谈论并州之事!更是对其礼敬有加。李儒虽提醒了吕布,可也未多言!目前看来,张杨并没有任何异动!不过牛仲的事情,令李儒微微警惕。事实证明,张杨在并州,还是素有威望的!连牛仲都知晓张杨之名,却对于吕布这个新州牧一无所知,这可是一个隐患……

不知为何,李儒的笑容很温和,可在张杨眼中,却不怎么喜欢!这个跟随在吕布身边的谋士,听说乃是河内人,名为李彦!在河内献计,尽灭河内世族联军,击杀了缪尚!助吕布得到了河内,故而深得吕布信任!

可是这样的人,给张杨的感觉却是犹如毒蛇一般……

微微摇头,张杨进了署衙,正见吕布抬头一笑,“兄长来了,请坐!”

张杨大袖一挥,与吕布对立而坐,出口询问道,“刚刚我见李别驾命人抬着一箱子竹简出去,这些似乎是关于我并州土地人口的文献?”

“正是!”

吕布笑道,“也多亏兄长之功劳!这并州土地人口有大致的了解!不过我觉得还有些疏漏,令文优察看一下……”

张杨的脸色板了起来,“奉先,我要劝谏你一声,这土地的事情,可不能乱动!一但动了,便是粉身碎骨!世家大族……”

“好了兄长,我自由分寸!”

吕布打断了张杨,“兄长来此,有何贵干?莫非是劝我好好安稳这些世家大族来的?”

“奉先想要如何处置那张家三公子张俨?”

张杨开口问道。

“杀人偿命。”

吕布淡淡的说道。

“奉先他可是张家家主张峻最疼爱的公子……”

“那又如何!”

吕布看向张杨,“法不阿贵,绳不挠曲。牛孟等人数条性命,若不为他们平冤雪恨,法度何在?”

张杨轻叹一声,可能早就预料到吕布会是如此做法,此时也没有多劝,只是疑惑,“张俨杀人,按法当死!奉先若真要杀他,我也不会阻拦。可如今张俨已被张峻捆绑住,亲自送出坞堡,交与官府发落。可是典韦麾下数千虎狼之士,为何还在坞堡之外围住?”

“犯法者,非张俨一人。”

吕布道。

张杨一惊,看向吕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非一人?还有何人有罪!”

吕布忽然立起身来,将案几上的竹简一下子掀了起来,竹简散落一地,而吕布却是喝道,“此皆是张家犯法之事!兄长,牛仲之事,你已经看到其悲惨!你视诸胡为大敌,对诸胡残杀我大汉子民而咬牙切齿!可为何独独对这些世家大族,如此宽容?他们所虐杀的汉人,便不是我大汉子民?”

掷地有声!

质问之言,令张杨默然无语!盯着尚在愤怒的吕布,张杨面色哀愁,“奉先,你我相识多年!今日前来相劝之事,岂非我意?可张氏一族,也与我有些渊源!故而不得不相劝尔!”

“……我虽因人情来劝,可也是为了奉先着想……听与不听,全在于你……”

“自桓灵以来,天下祸乱四起,官府无威信……乱世之中,世家大族趁势而起……国家尚且不可妄动,以你一人之力,欲要逆天而为吗?”

“……今听兄长一言!张家不可妄动……若整个晋阳世家皆乱,奉先何以立身?”

张杨说了很多话。

吕布沉默的听着张杨说完,“兄长之言,我已知晓!兄长且回吧!”

“哎!”

张杨默默退下。

还没等张杨退下多久,卫士又来报,“禀温侯,太原王家,郭家,温家,陈家,冯家等诸多世家大族遣书至!”

“哦?”

吕布转过身来,冷笑一声,“开始了么……”

典韦率军包围张家坞堡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晋阳的那些世家大族们。世家大族虽然暗斗得很厉害,但面对外人时,基本上还是一致对外!吕布率军包围张家坞堡的事情,以及触及到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底线。故而联合起来,欲要威逼吕布。

面对这些世家大族的威逼,吕布忽然一改常态!很和善的传书信与各大世家大族的家主族长,请其赴宴,欲要以和谈的方法解决张家的事情。

为了显示出诚意,吕布更是下令典韦包围张家坞堡的大军,后退了数余里。

当夜。

几乎所有的世家家主或是族长都是到了吕布的府宅中!府宅外,李儒面带微笑着迎接着这些个家主们!

“诸位请进,温侯已等待多时了。”

李儒笑道。

看见了李儒,一些家主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看出来,面对整个晋阳的世家大族,吕布终究是胆怯了!今日宴请,竟然让他的首席谋士,如今的并州别驾河内人李彦亲自迎接!吕布入晋阳也有些许时日,他们也是将吕布信任的麾下打探得一清二楚了。这个河内人李彦,乃是吕布的首席谋士!深得吕布之心。

诸多家主中,张峻赫然也在内!见到微笑的李儒,张峻也没有什么好感,冷哼一声,“温侯不会是布下鸿门宴,请君入瓮吧!”

“呵呵……张家主可是怕了?”

李儒面色不变,对张峻的质疑,也是怼了回去,“张家主若是怕了,大可回到你的坞堡之中!此次温侯宴请诸位家主,可无你之事!”

“哼!”

张峻面色极为阴沉。

今夜的宴会,可是关乎他张家的危亡!他怎么可能回去?张家坞堡还被吕布的大军包围着!那些个族人皆在瑟瑟发抖呢!

未曾再理会张峻,李儒笑着迎接诸位家主族长入府!张峻一个人,直接被无视掉了!张峻脸色气得铁青,可也不得不跟随着众人进府!形势比人差,他也不得不服软。此时他的心情,与那日交张俨出去的心情完全不同。他隐隐觉得,自己的那位幼子,这次恐怕真的逃不过一劫了。

第九十章 杀无赦

筵席上,酒肉尽有。

吕布穿着一身锦袍,坐于主席之上!诸位世家家主族长鱼贯而入,分列坐在两边,朝着吕布拱手道,“拜见温侯!”

“诸位无须多礼!”

吕布淡笑,“今日请诸位来,已备下好酒,好宴!请诸位随我同饮此杯,再商议事宜如何?”

“诺!”

众人应道。

觞器中,酒水倒了满满一杯。吕布仰头,一口饮尽!看着诸人饮酒的姿势各有不同,也是淡淡一笑。在吕布身后的李儒,轻抚短须,与吕布微微对视了一眼。吕布忽然站起身来,觞器中满满的一杯浊酒,朝着王家族长王沇道,“王公,此杯敬你!王家,太原显族耳!昔日长安,我与王司徒共谋董贼,名扬天下!可如今,却是与王司徒阴阳相隔!令人感叹,王司徒,国之忠臣也!如今我掌并州,素知太原王家之名!但愿日后王家能与我共同治理好这并州,不堕王司徒威名。”

“愿与温侯共勉之!”

王沇回道。

从王沇身边走过,吕布又是到了郭家家主郭韬面前,“此杯,再敬郭家主。太原郭家,世代为汉之栋梁!这并州,若无郭家,恐怕已在诸胡的铁蹄之下!”

“温侯美言了。”

郭韬笑了。

身为郭家的家主,郭韬还是较为年轻!年龄尚不足四十!身材魁梧高大,四肢粗壮。身上略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郭韬,乃是雁门郡太守郭缊之兄。算辈分,乃是郭淮的伯父一辈。郭淮的父亲郭缊在任雁门太守时,战死于胡人之手!雁门为之陷落,郭家险些有灭族之灾!就是在郭韬的拼杀之下,郭家才堪堪保住了血脉!从雁门迁到了晋阳来。

“雁门郡太守郭缊为抵抗胡人而死,我向来敬佩。如今也愿郭家,不堕郭太守威名!”

吕布淡淡一笑。

一杯酒饮尽,吕布继续向前走去。

转眼间,便是饮下数杯酒,脸带赤色,回到席间时,已经走完了一圈!

“温侯!”

张峻怒气冲冲,吕布竟然将其无视掉了,此时间吕布面带赤色,丝毫不言他张家之事,哪里还能忍住,“温侯大军围我坞堡,不知为何?我儿犯法,我已亲自缚其交与温侯!小儿年幼,不过是误杀了几个佃户,按汉法,罪不至死!我愿交与钱财,换我小儿之命!”

唰唰唰。

随着张峻的一句,本来欢畅的筵席,气氛一凝!便是连那些奏乐的乐师们也是停止了动作,吕布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看向张峻,冷笑一声:“我自受命并州牧来,万事皆赖诸君!诸族子弟,丝毫未动!诸族子弟俊杰者,也任命之,爱其才!我本以为我如此对诸君,诸君定不负我!可昨日,我行走在阡陌之间,这才知晓,这所有的事情,也不如我所见到一般!”

“牛村人牛仲!一家四口,一年口粮,竟不过六十余石!敢问诸君,这区区六十余石之粮,可够四口之家食之?”

吕布目光如电,“牛孟等人,皆为你张家佃户,临近丰收之季,家中已无口粮!上门借粮,却被活活殴打致死!如此无法无天之事,我岂能坐视不理?若非亲眼所见,我实不知我并州,法度竟被人漠视如此!”

“你……”

张峻听闻吕布之言,顿时怒了,“我儿之命,能与区区佃户相比?佃户为我张家耕作,自为我张家奴仆!况且我已言,我儿乃是误杀!要怪,也是怪那些下奴用力太猛,这才致使这几名贱民之死。我张家愿交出真凶,温侯以法行事,怎可擒我幼子?”

“哈哈哈哈!”

吕布大笑,“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儿?况且,我今日宴请诸君前来,可不只是因为你张家之事!”

哗!

吕布一言落下,顿时数名士卒将一大箱子抬入正厅。打来箱子,只见里面一卷卷的竹简堆积,吕布随手拿起一卷来,将其中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原冯家,家有良田……”

随着吕布吐出一个个的字来,冯家的家主脸色立刻变了。这些,都是关于冯家的田地,还有佃户,私人部曲的调查……

“温侯,你说这些,意欲何为?”

冯家的家主忿而起身。

“这些……皆是关于并州土地户口的准确记载……”

吕布冷笑,那犹如牛眼一般的眼睛瞪大,“可是这些,都是准确的么?田地户口兼并流失,致使官府再无赋税!私人部曲坞堡营壁,致使尔等漠视法度!”

“从即日起,我将会重新丈量田地,编册户口,各世族皆因据实报之,敢有弄虚作假者,斩无赦!”

“从即日起,各世族的私人部曲,皆因有度!敢有超越者,斩无赦!”

“从即日起,各族子弟还有胆敢乱法者,斩无赦!”

“………………”

一句句的话语,从吕布的口中吐出,却是如此的阴森寒冷。赴宴的众人,彻底震惊了。

吕布,真的对他们世族出手了!

而且这一出手,动的还是他们世族最不能忍受的底线!削其私人部曲,便是断他们的虎牙,丈量田地,编册户口,便是夺他们的命根!

“哈哈哈哈!区区一边郡武夫,安敢如此!”

张峻将整个案几踹翻,正式与吕布决裂!拔出腰中剑,剑向吕布,“你欲赶尽杀绝,我等岂能引颈受戮!诸位,安能忍乎?”

哗!

继张峻之后,诸位纷纷立起身来,对着吕布怒目而视。

“我等世代之地,岂容你觊觎半分!”

“暴虐无道!我孟家定与你不死不休!”

“可笑区区蛮夫,竟敢如此轻视我等!我便是不从,又如何?”

世族,皆怒!

一片喝骂声中,唯有王郭两家未曾乱动!

王沇闭起双眼,仿佛一切与其无关。

郭韬手按在剑柄之上,目光看向主席上的吕布,极为凌厉。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吕布大笑!

“锃!”

剑出鞘,双眉扬起!

呼啦啦!

似乎是如同一种讯号一般!在吕布这一出剑的同时,厅门间,数以百计的武士涌进,用尽全力,发出猛虎一般的长啸!

“杀!”

第九十一章 敢不从者,诛之!

能够面对数十名武士的刀斧面不改色的极少,在座的诸位大多都是面色大变!纷纷朝着吕布看去,但见吕布面色淡然的看着这场景,哪里还明白今日筵席,恐怕早就是吕布设计好的。

为了请他们入瓮,吕布故意示弱!却是没有想到在这筵席上忽然发难!

“哈哈哈哈!果真是一场鸿门宴!温侯,我倒是小瞧了你的心机,可是那又如何!今日在座的皆是各家主族长,你敢杀了我等乎?”

张峻持剑而立。

纵然知晓中了吕布的毒计,可是他还是面无惧色!今天赴宴的,可是整个晋阳的世家大族的家主族长!吕布若是敢开杀戒,便是与整个晋阳,整个并州的豪族为敌!那时候即便是两败俱伤,整个并州的豪族,都不会再容吕布立身!

“温侯切勿动怒,有些事情,也可以慢慢商议不迟。”

如同张峻那般极为硬气的人不少,可也有不少人以好言相劝吕布。不是万不得已,两败俱伤的局面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况且若是吕布真的一怒之下,还真有可能做出糊涂的事情。

吕布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出身并州的边郡武夫,恐怕与董卓之辈,并无什么不同。昔日丧身在西凉军的屠刀之下的,不知多少世家豪门!连四世三公的袁家都被董卓夷灭三族!前不久,更有王允三族尽被李傕郭汜等人屠杀一事。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我今日请诸君赴宴,乃是先礼后兵!”

吕布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语气极为阴森,“敢不从者,诛之!”

“彭!”

一言落下!

四周的门窗皆是忽的一下关闭!厅堂上,灯火通明,精甲披身,利刃在前,数十名武士将所有人包围了起来!空气中,气氛为之一凝,空气中皆是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

“不就是重新丈量土地,编册户口之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是极,是极.......”

这肃杀的气氛,将不少人给吓住了。

张峻见这些人的模样,暗自摇头!

事已至此,有些人可以妥协,但是他张家肯定不能妥协了。这一妥协,他张家可就真的名存实亡了。吕布正是想借用张俨一事,拿他张家立威!他万万想不到,吕布竟然如此之狠!这一次,算是他算错了!本以为整个联合整个晋阳的世家大族,会让吕布望而却步!可谁能够想到吕布竟然趁机与他们世家大族彻底摊牌,在今夜确定整个并州的主人!

若吕布胜,则从今以后,并州将是吕布一个人的并州!若吕布败,则会妥协,从今以后,并州依旧是世家大族的并州!而吕布,一如昔日的张杨。

“砰!”

大门忽然被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位身上皆是血迹的战将一手提着滴血的头颅,缓缓的进来!看着前面的吕布,单跪于地:“典韦不辱使命!”

“啊!”

在典韦的话音刚落,张峻却是两眼一黑,差点儿没有倒下去。

典韦手下提着的头颅,正是固守张家坞堡,他最为信任的家将张虎的头颅!张虎已死,他张家坞堡何在?坞堡中,他张家族人何在?他的家眷,族人,皆是在坞堡中啊!一时间。张峻怒火攻心,快进数步,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欲要一剑刺死吕布!

“小心......”

在吕布身后的李儒立马开口提醒。

可是李儒还没有说完,张峻的剑刃已经到了吕布身前!

“死吧!”

张峻面目狰狞着。

早知如此,当初吕布入晋阳,他誓死也不会退让一步!否则,也不会今日之事!可是一切都晚了!张家不保,他张峻又岂能苟活?纵然吕布乃是天下第一人,可张峻依旧是悍然向吕布出剑!眼看便是要刺入吕布胸膛时,剑尖离吕布的的胸前不足一寸时,却是再也不能前进本分!

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张峻的手腕!张峻用尽全身气力,都是不能动摇!抬起头来,张峻与吕布四目相视!在张峻的狰狞面孔下,吕布犹如从小孩子手中轻而易举的夺走了玩具一般,将张峻手中的利剑夺了过来!出手毫不留情,一剑刺中张峻的心脏!殷红的鲜血染红的白剑,张峻睁大了双眼,缓缓的倒下......

“张兄!”

从张峻忽然奋起刺杀吕布,到被吕布夺剑反杀,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只见张峻的身躯缓缓倒下!

兔死狐悲!

没有在意张峻先刺杀的吕布,所有人在意的都是张峻被吕布刺死!

“咚!”

两大豪门之一的郭韬终于忍耐不住,拔剑而起:“温侯何意?”

“我等世族在并州世代为家,并不愿与温侯有结怨之心!可若是温侯觉得杀人,便能令我等畏惧,却是令人耻笑!”

郭韬拔剑相对,其气势也是不凡!

曾在边郡与诸胡厮杀过的郭韬,从雁门至晋阳,杀出一条血路的郭韬,和张峻之流完全不能相比。士人的血性,在郭韬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若是说整个并州,有谁能够让吕布忌惮三分的话,那便只有王郭两家。

王家,吕布忌惮的乃是其名。太原王氏,而郭家,吕布却是忌惮其勇!

“郭族长,何止如此?”

让郭韬拔剑相对,吕布也是波澜不惊,将染血的佩剑弃之于地,“张峻欲要杀我,故而我便失手杀了他!又岂是为了杀人立威?”

“诸君请坐!我还要与诸君再商议大事呢。”

吕布淡笑。

郭韬狠狠的看了吕布一眼,冷哼一声,将佩剑收入鞘中,“温侯还欲商议何事?张峻已死,恐怕张家坞堡也已经被温侯攻破!温侯还欲何为?”

“诸位暂且息怒。”

李儒站了出来,刚才一系列的变化,让他也措手不及,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但是所有的事情,还是在掌控之中。想到这,微微一笑,目光示意吕布一眼。

吕布了然,沉声道:“我杀张峻,也非无缘由。张家在并州多年,欺压百姓,藐视国法!天不相容!”

“况且张峻,欲要联合袁绍,为其内应,欲要图谋我并州,安能不杀?我知诸君中,还有同谋者!”

第九十二章 立威

自吕布入并州以来,表面上与这些世家大族相安无事。可是暗地里,却是风涌云动。张杨让出并州,使得吕布兵不血刃的便是入了晋阳!各大世家虽心怀鬼胎,可是表面上依旧是向吕布臣服!可是在这个重视名望,出身的时代,吕布区区一个边郡武夫的身份,哪里被这些世族瞧得起?

况且吕布还先诛丁原,后诛董卓!虽然董卓为国贼,吕布诛他是为功!可吕布拜董卓为义父的事情,却是永远也洗不掉的!跟随董卓,抵抗天下诸侯!不知得罪了多少诸侯,名门望族!

张杨让并州,致使吕布成为了新的并州牧!四方为之云动!尤其是冀州袁绍,对吕布颇为注意!其谋士沮授更是谏言袁绍,趁吕布立足未稳,击败吕布,凭借袁绍的威望,在并州能够得到诸多世族的支持!并州则可定。

若不是因为公孙瓒与袁术的威胁,袁绍恐怕就从了沮授之言。可是袁绍意料不到吕布竟然如此之快,便从张杨手中接过了并州!在这种时候,无暇顾及吕布。

可纵然如此,并州世家大族可是与袁绍有着不少书信往来。

吕布从这一点上来说,人人自危!皆是有些心虚!自古以来,背叛,都是不可饶恕的!如今吕布为并州州牧,知晓他们与袁绍书信往来,哪里会轻易肯饶恕?

“恶来,为诸君说说张家的事情吧!”

吕布吩咐典韦。

典韦以虎目怒视众人,尤其是郭韬!刚刚他可是对吕布拔剑,这令典韦十分气愤!此时那双眼睛,狠狠的扫了郭韬一眼,继而言道,“我奉主公之命,攻陷张家坞堡!在张家府中,搜出了张峻与袁绍私通之书信!其中,也是有了诸多人名……”

“温侯……”

有人不安了。

吕布不为所动,“将书信递来!”

典韦从怀中,掏出一张带血的布绢,走上前去,递给了吕布!吕布轻扫一眼,悠悠一笑,“看来诸位都不看好我吕布啊!袁绍尚与强敌公孙瓒征战,便是有如此多人暗中与袁绍私通!日后若是我与袁绍开战,岂不是纷纷拜降了?”

眼眸中,一丝杀气浮现。

无人敢应吕布之话!如果说刚刚吕布诛杀张峻,还令众人有些气愤的话!那么现在,只会怕吕布追究他们之责!心中有鬼,自然不能硬气的!吕布若是有他们通袁的证据,即便是诛连三族,他们也不是不相信的。

“将此布绢中所涉及到的人名,全部拿下!”

失去了耐心,吕布挥挥手。

典韦咧着嘴,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便是朝着旁边的两人走去!一手一个,犹如拎小鸡一般的,将两个家主便是拎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些士卒纷纷而上,将那些面如土色的世家家主给拖了下去……

一时间,哀嚎声一片。

席位之上,王沇长叹一声,看向吕布:“温侯,已经够了!你所言之事,我等应允便是了……勿要再多杀戮……”

“勿要再多杀戮?”

吕布冷笑,“王公!你可知我在雒阳长安时,董贼如何对付那些背叛他的人?”

“……斩其头,饮其血…!”

“…朝会之上,将那些血,赐予众人饮之……”

“诛连三族,鸡犬不留……”

“投入大鼎之中,当庭烹之!”

每说一句,还在席位上坐立的人面色便是苍白一分,身体抖如筛糠。

看着诸人的神色,吕布嗤笑一声,“诸位可见过这些场景?可愿一见?”

咚!

吕布话刚说完,一个年龄较大的老头,竟然极其恐惧,双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几名士卒,将晕死过去的老头给拖了下去。可众人看向吕布的目光中,皆是畏惧如虎!

可想而知,吕布的可怕了。

只说几句,硬生生的将活人给吓得晕厥过去!这等情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连吕布都意料不到,他轻描淡写的几句,竟然活活的将一人给吓晕了。

这心理素质,太差了!

还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王沇还有郭韬两人不错,面不改色。郭韬还有闲心将一块肉糜夹入口中,咀嚼起来,似乎吕布刚才说的话,他从未听见一般。

“董贼残暴,故而人人恨之!今温侯掌并州,怎可学董贼乎?”

王沇盯着吕布。

从王沇的目光中,吕布看不出有丝毫的畏惧!

已近九十高龄的王沇,一生什么风浪未曾见过?吕布区区几句话,怎会将其吓倒?

“好!我不学董贼!但诸君为我并州世族,若再敢有与袁绍往来者……”

吕布拔出佩剑,一剑下去。

轰!

整个案几,一分为二!

吕布语气森然,“犹如此案!”

众人皆是心神一震!

见吕布立威,李儒也上前“好言”劝道,“主公勿怒!袁绍四世三公之名,与其书信者,皆属正常!如今主公已为并州州牧,并州各世族安敢还怀异心?今日,主公念其仁德,便勿要再多杀戮吧!”

当此时,不少人已经被士卒拖了下去!在座的众人皆是拜伏,不敢以正眼相视吕布!李儒的一句话,入他们耳朵,仿佛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哼!”

吕布收剑归鞘,阴冷着眼眸,“今日我暂且听文优一言,不多杀戮!愿诸君以此为鉴!若日后再有通袁者,定斩不赦!”

言完,吕布一甩衣袖,转身离去了。

典韦也是狠狠的扫了众人一眼,紧随吕布而去。

诸多士卒,纷纷退去。

仅余下厅堂内,那些还在惊魂未定的诸位世家家主族长。还有那滴血的头颅,以及张峻那死不瞑目的尸身!

血腥味,弥漫开来。

许多人冷汗直下!目送着吕布离去的背影,长长的松了口气!欲要起身离去,手脚却是皆为发软。

“诸位,我主乃边郡武夫,不知世族之名望!怠慢了诸位!还请见谅!”

看着众人的表情,李儒露出一丝笑容,“今日主公听我之言,未曾再多杀戮!可诸位自当反省!在这并州,可不要再漠视法度,心怀歹心了!否则张家,便是尔等的下场。”

第九十三章 抄家致富

黑夜极为漫长。

七月份的晋阳,气温骤降!冷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的摇曳声。人们不自觉的将身体蜷缩起来,将身上的大袍拽紧。

寒风刺骨。

可寒风尚且有衣物可以御寒,心中若是发冷,又该如何抵御御寒呢?

从府宅中走出的各世家家主,脸色苍白无力。在他们的耳边,还隐约见听到了厮杀声,惨叫声一片!入目看去,不少地方火光冲天……

他们的心,暗自一揪!

但愿今夜出事的,没有他们的家族!回想起在筵席上的一幕幕来,他们至今还是还是十分恐惧。来时的得意之色,自信轻松的步伐,全消逝不见。归去的只有,沉重的步伐以及那萧瑟的身躯…

“老爷…”

一辆精致的马车前,马夫早就迎了上来,搀扶着王沇那苍老的身躯。踩着脚榻上了马车,王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艰难的转头看向那间幽深的府门……

王沇心中明白,他们这一转身,便是代表着,世家主宰并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哎…”

长叹一声!

在不远处,数十名身披甲胄的卫士迎了上来,一位孔武大汉走上来急切的道:“主公乱了……整个晋阳全乱了……好多士卒攻破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坞堡……就是连我们坞堡外,都是有着不少士卒围着……”

“老夫知晓了……”

王沇心中又是暗叹。

吕布下手,快狠辣!以赴宴为名,将整个晋阳的世家大族家主族长全部拉入府中!以劝酒为名,拖延时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恐怕不知多少坞堡已经被吕布连根拔起了!更是杀人立威,使得众人皆畏!在虎狼之师下,他们引以为傲的私人部曲,坞堡营壁,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便是百战精锐,与流寇的区别啊!

要知道,昔日白波贼祸乱上党太原诸郡,攻城陷地。可面对众多世族建立起来的坞堡下,还是有心无力!围困半月,最后也只能引恨离去……

而张杨执掌并州时,也是曾经兵围陈冯两家,可六十余日不克!最终无奈的还是向晋阳各世族妥协。而对比如今的吕布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回去吧……”

王沇挥挥手道。

马车缓缓驶去,在王沇的最后的视线中,一人也是跨上了骏马!王沇老态龙钟,看着那道骑在马背上的身影,眼神微微失神!

郭家,郭韬!

在太原,王郭两家皆是望族!但不同的是,王家名望甚高,而郭家则是以勇武闻名!昔日张杨为并州牧时,王郭两家没少暗斗过!王家崇文,郭家尚武。两大家族,几乎各自看对方,都是不爽……

可如今,却是成了难兄难弟了!

将帷幔放下,王沇再不多看,闭起双眼,在马车的摇晃下,朝着王家驶去。

而另一边,郭韬也是望着王沇马车离去的方向,一转身,奔驰而去……

……

在吕布的一场鸿门宴下,吕布算是彻底将威信立起来了。一夜之间,吕布夷平了数个世家大族,攻破了他们的坞堡!夺走了他们的财富,夺得了他们的土地。

自古以来,抄家致富都是走捷径的不二法门。

当李儒将昨夜的战果向吕布报告时,吕布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单单从昨夜夷平的几个家族中,吕布便是夺得了亿万家财!十数万斛粮草!以及那几个家族拥有的诸多私人部曲,佃户等。

打土豪,分田地。

真的是极爽的啊!

吕布心中暗自感叹!但也只是暗中高兴了一会儿,又是恢复了原本的心态。

这一次,纵然是赢了!可是后来的麻烦事情,可是还有一大堆!而且吕布的这一手,震慑了晋阳的诸多世族,可也是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夷平了几个世族,也是让他们有兔死狐悲之感!恐怕对于吕布,乃是又恨又惧吧。

在吕布和李儒商议着昨夜的事宜时,张杨神色匆匆的来了。

“奉先,听闻你夷平了数个晋阳世族?怎可如此鲁莽!这些人……”

张杨喋喋不休的说着。

即便是吕布也是微微不喜,皱起眉头,“兄长,我欲要执掌这并州,这些人,自然不可留!”

“这可是上千人之生死!”

张杨惊呆了。

“那依兄长之见如何?”

吕布看向张杨。

张杨盯着吕布,叹道,“这些世家大族,纵然有不法之心!可是奉先此举,牵扯甚大!夷灭数族,岂是仁君所为?若奉先今日将这些人全部杀了,则声名尽毁!天下士子,再无依附之心!依我言,首恶已除,奉先当以怀柔之心,安抚这些世家大族……”

“……整顿吏治,休兵养民…!”

“………”

张杨的几句话一说,令吕布的眼眸转动了几下,正不知如何时,一般的李儒开口劝谏了,“张将军所言甚是!这上千人,主公还需谨慎对待!”

吕布思虑片刻,点点头,“好,我便听从兄长之言!这上千人,我便免其死罪!可是这数个世家大族的嫡系一脉,不可留下后患!尽诛之!”

“奉先……”

“兄长勿要再言,我意已决!”

吕布沉声道。

张杨见吕布这模样,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望着张杨离去的背影,李儒在吕布身旁,谏言道,“昔日我便劝主公勿留张杨!如今张杨事事干涉!恐怕这张杨若是与那些世族联合起来,恐生祸端!主公不若尽早除之!”

“文优觉得张杨会反?”

吕布反问李儒。

“人心难测!”

李儒道。

他从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在这乱世之中,连父子兄弟,尚且不可信任!何况他人?

“可张稚叔如今劝谏,皆是为我而想!”

吕布摇头,“如今并州已经安稳!那些世族再有什么歹心,也掀不起多大风浪!这段时间,文优可要盯紧点儿!削减这些世族的私人部曲,丈量土地,编册户口,此皆是我并州如今最为紧要之事!若是解决了这些事情,并州无忧……”

“诺!”

李儒点头。

张杨在出了署衙之后,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张杨面前,张杨定睛一看,居然是部将眭固!

第九十四章 分田

“白兔?”

张杨微微疑惑。

自杨丑死后,杨丑的部下尽归张杨麾下!吕布也未曾抢夺。这眭固,也便是成了张杨的部下。薛洪死后,张杨身边没有一两个可以交心之人。自然而然的,眭固便是成了张杨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主公又去劝谏温侯了?”

眭固询问道。

“嗯。”

张杨点头。

眭固盯着张杨,十分的担忧,“温侯自入并州以来,看似对主公颇为信任,可是内心却是忌惮主公!主公正当明哲保身,岂能日日去谏言?若再如此下去,主公定有杀身之险!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张杨,什么都好。

为国忠,为友义。不论是部下,还是庶民,都是对张杨颇为钦佩。眭固当初也是看中了张杨这点儿,才自愿效命于张杨!可命途多舛,他效命张杨之后,却一直在杨丑麾下!如今杨丑好不容易死了,他又重归张杨麾下!可越是离张杨近,眭固便是越觉得他的这位主公的诸多“缺陷”来。

张杨身为昔日并州州牧,将整个并州让与了吕布!吕布未曾如同袁绍那般对待韩馥,便是仁至义尽了!可张杨却不懂避祸之道,自认为与吕布情义深重,经常前去谏言!

这种涉及并州的政务事情,张杨这么一次次的去谏言!哪里不会受到吕布的忌惮?再如此下去,吕布怎会容下张杨?

“如今这并州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怎能再见并州乱起来?有些事情,我的话,奉先还是听得进去的……”

张杨道。

眭固不以为然,“温侯与那些世族的斗争,主公若是再参与进去,恐怕最后却是祸及自身……主公不畏死亡,可曾想到家小?”

张杨让眭固的这一言,顿时面色有些难看了。

“回去吧!”

张杨长叹道。

马车,一路颠簸而去。而张杨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放在了那离去的马车上……

一连数日,整个晋阳呈现了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一张张通告自署衙而出,贴往各郡县,上面的内容,让许许多多的民众跪地泣拜!

有田地了!

不是这个时代的农民,永远不知道,田地对于农民的重要性!这田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啊!一家子的希望,都是放在了田地上!

牛乡。

牛仲颤巍巍的盯着外面的敲锣声,不少小吏在道路上高呼着,不知道在做着什么,但见一大堆的乡民围了上去,欢呼声一浪比一浪高。

“咳咳!”

驻着木杖,牛仲立于草屋门前,剧烈的咳嗽起来。

牛孟去后,牛仲差点儿一口气没有缓上来!好在吕布命令晋阳最好的医师为牛仲医治好了身体!可是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牛仲,又哪里是那么轻易恢复元气的?若不是顾及着家中尚有妇孺,牛仲恐怕也就闭起眼睛随着牛孟去了!可是他现在不能闭眼!不能啊!

牛孟去了!却留下了牛氏还有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儿!让牛仲放心不下。

呼!

马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半大小子。见到牛仲之后,惊喜的大叫道,“牛伯!”

“好事啊,好事啊!”

马黑兴奋的大喊道。

纵然天气已经渐渐变冷,马黑身上也不过只穿着粗布短衣,赤着膀子在寒风中。可是却冷不了马黑心中那颗炙热的心!一路狂奔,让马黑脑门上有数颗犹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啪啪而下,可那满是汗水的脸上,却是充满了喜悦。

在马黑身后的两个半大小子,也是穿着破旧的麻衣,流了不少的汗水,有些气喘吁吁。

“小黑,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好事……?”

牛仲咳嗽着。

“牛伯,大孟的仇报了!温侯为我们报仇了!我上午从城里回来,看着张家几十个头颅被砍下呢……那个下令打死大孟还有乡亲的张家公子,也在里面!一路哭得凄惨,屎尿都下来了……可也没用……照样被拉到了菜市口斩了……”

马黑大笑中带泪。

“你真的看见了?”

牛仲心神一震!

张家,在他们眼中,可是不可抵抗的存在!即便是牛孟死了,牛仲也不敢有报仇的心思!那张家坚固的坞堡,更像是庞然大物,不可撼动!牛仲曾经亲眼目睹过,那些个贼寇流民攻击张家坞堡的模样,不知道死伤多少,都没攻下那坞堡!

即便是张杨,知晓张家人素来跋扈,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

可今日,那个温侯,竟然真的敢,敢对张家动手!

“看见了看见了!”

不仅仅是马黑点头,甚至是那两个半大小子都是犹如小鸡啄米一般快速的点头道。

“昨夜城中的大火,牛伯看见了吧?听说不仅仅张家,昨夜里还有好多的世族都是被温侯灭了!现在里魁敲着锣在路上说着呢!听说温侯是想要把那些个土地丈量出来分给我们!”

马黑激动得面色都是潮红。

牛仲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中,都是深深的难以置信!

分地?

他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怎么分?”

哗的一声,从茅草屋中,牛孟的妻子牛氏走了出来,双眼透露一丝明亮的盯着马黑。

马黑见牛氏走了出来,尊敬的喊了一声,这才解释道,“还能怎么分!按人口呗!还有这田地的好坏!温侯仁义!现在乡亲们都一个个的高兴的拍掌呢……真希望温侯能够一直待在并州……不要离开……”

听着马黑的话,牛仲暗叹一声!可惜他的儿子已经不在了!若是牛孟还在的话,恐怕现在不知道怎么夸赞吕布了!每一次牛孟从田地辛勤耕作回来,都是咒骂着所见的不平事。

如若牛孟还在,看到这副场景,又该是如何模样!

咚,咚!

正在牛仲暗自感叹之时,敲锣的声音却是陡然响起!数十人,共同走了进来!

“牛翁!”

数十人中,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赫然在其中……

望着立着木杖的牛仲,中年男子慌忙喊道。

第九十五章 三老

见到男子,牛仲万分惊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里魁,牛喜。

汉承秦制,郡县之下,设有乡亭和里。百户为一里,十里为一亭,十亭为一乡,乡中设轶,啬夫,游缴等管理治安,三老掌教化。乡之下有亭,设亭长,亭之下有里,设里魁。牛仲这一里地,数十户人家,便是归于里魁牛喜的管治之下。

“里魁,你们来老朽家中,可有何事?”

牛仲好奇的看着牛喜等人。

牛喜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牛翁,这是县衙内来的县吏!要让你当三老了!”

“啊?”

马黑震惊的叫了出来。

不仅仅是马黑,就是牛氏都是感觉到不可思议。三老,那可是与秩,啬夫游缴等一级的!可以协助管理着整个牛乡。一般的三老,除了需要有年龄要求外,还需要有名望。而在这乱世中,连里魁都轮不到牛仲来当,更何况三老?三老大多都是被那些依靠世家大族,帮助着世家大族管治着乡民的人来当。

“牛仲?”

从县里来的官吏,将一块令牌递给了牛仲:“这是三老的凭证,从今日起,你便是牛乡的乡老了!县长大人愿你能够帮助秩啬夫游缴等人一起治理好这牛乡来!教化好乡民!”

“老朽,老朽怎能.......”

牛仲都不敢接受!纵然他的年龄较大,可是一直以来,也不是什么体面人。突然任命他为三老,管治整个牛乡,这让他一时适应不了。

“牛翁,你就收下吧!这是县里让你当三老,你还能拒绝?”

牛喜讨好的笑容:“现在可与以往不同了。自从温侯执掌并州以来整个并州的官吏们都不敢乱来!人人皆是恪尽职守。让你当这个三老,肯定也是因为你的能力。而且你还亲自见到了温侯!若不是看你的名望不够,都让当县三老去了呢!”

牛喜的话语中,不无羡慕之意。

温侯乃是何许人物?如同他这样的人物,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可是牛仲却是见到了,更是与温侯交谈了许久!温侯更是因为牛孟等人的死,斩了张家数十颗头颅。

正如牛喜所说,若不是看牛仲名望却是不够,只是区区一个佃户,否则县三老,郡三老都没问题!

牛仲这才接过了令牌,眼中带泪。

若不是温侯,恐怕他们这一家就倒了!如今他当上了这三老,肯定要好好恪尽职守。将整个牛乡教化得好好的,才不负温侯之恩。

“小人孝敬给大人的。”

牛喜看见牛仲当上了这三老,也是很开心!牛仲可是他的人,如今牛仲成了三老,对于他也是大大有益的,想到这,掏出了一贯钱递给了那位从县里来的官吏。县吏眉开眼笑的收入袖中,面色波澜不惊:“如今温侯为我并州州牧,一切依法行事!各官员都不得有任何贪赃枉法之事,恪尽职守,勤恳为政,管治好乡民,才是重中之重!”

说完,那位县吏又是撇了牛喜一眼,“张家等人的事情你们已经听闻了吧?如今连那些世家大族,温侯说灭就灭了!该怎么做,你们好自为之!我还听闻,不久温侯便是要整顿吏治了,但凡有不合格之官吏,一概罢免!无论官职大小,地位尊卑,若是没有作为,都是会替换掉。”

“是是是.......”

牛喜连连点头。

县吏心满意足的走了。

牛喜又是讨好的看向牛仲:“牛翁,如今你得了三老一职,可勿要忘了我平日待你不薄之事啊!你也知晓,昔日里我这个里魁当的不容易啊!”

“里魁,你平日里如何不薄了?”

马黑嗤笑一声。

这里魁牛喜,说能耐吧,也就那么一点儿,就是会说话,所以一直以来也是在这个里魁位置上坐的安安稳稳的。如今看着牛仲当上了三老,却知道来讨好了!可是昔日牛孟家中连口粮都没有的时候,去找牛喜借粮时,牛喜都是回拒了。

马黑的话,让牛喜笑容颇为尴尬起来,继续看向牛仲,解释道:“牛翁也知道,当初不是我不借粮啊,实在是我家......”

“好了!”

牛仲打断了牛喜的话,那双历经沧桑的目光,也是有些严厉起来:“温侯仁义,县令大人廉明,让老朽担任这三老一职。老朽无以为报,为愿将这一乡之地教化的好好的。里魁乃是这一里百户之长,老朽希望里魁能与老朽一起好好的将地方治理好,上无愧于温侯县长,下无愧于乡亲!”

“是极是极!”

里魁牛喜讪笑,与牛仲辞别而去。

“这牛喜!”

马黑不满的冷哼。

牛仲看着马黑那模样,摇头道:“牛喜这个里魁虽无功,但也无过!昔日世家大族横行,他对乡亲们多有严厉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温侯治理这并州,料想再也不会出现冤屈之事。牛喜若是能好好的当好这个里魁,也是我们这几十户之福。”

“他敢不好好当这个里魁!”

马黑嘿嘿一笑,“如今牛伯可是这乡中三老,牛喜要是不好好做,牛伯直接就能举告他。”

三老,虽然只是掌教化,可是级别可是与乡秩,啬夫游缴等人同级。乃是里魁的上司的上司!可以说官大里魁两级。整个牛乡,若是三老觉得有什么里魁,亭长,亦或者是乡秩啬夫游缴等不称职,可以直接向县长或者县令等举告。

“对了,牛伯,还有一件事情......”

马黑挠挠头:“听闻现在的乡庠已经创办了!你看看,这两个小家伙,就是准备去乡庠学习呢......多识点儿字,日后也不会.......”

马黑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眶红了。

牛仲摸了摸两个小子的脑袋,眼中满是慈爱。这两个孩子的父亲,都是那一日同牛孟去张家要粮时,被殴打致死的佃户。跟他家的石头一样,失去了父亲!

好在这一次的事件被温侯关注了,所以这两家也是得了不少的“安葬费。”所以如今才有钱财供两个孩子去乡庠学习。

第九十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学......学,我家石头也要学......”

牛氏猛然抬起头颅,冲着牛仲喊道,情绪极为的激动。牛孟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如今有送孩子去乡庠学习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抓住?

“好,那就让石头和他们一起去乡庠学字!”

牛仲拍板道。

牛孟虽然死了,可是因祸得福,他当上了这乡中三老,倒是不用担心没有食物的事情了,也能够供应孙子去学字的钱财。

“我不学!我不学!”

从草屋里突然跑出来的牛石怒吼着,“我不学!我要从军!我要从军!”

“你才这么小,从什么军!”

牛仲呵斥一声。

牛氏也是劝道:“石头,听阿母的话,和这几个弟弟去乡庠学字。学字好......”

“不学,不学!”

牛石疯狂的摇着头,咬着嘴唇:“我要从军!我要当黑炭叔手下的兵.......”

黑炭叔,自然就是吕布身边的典韦了。

牛孟死后,牛石整整两日不吃不喝,也是不开口说话!他也不小了,知道牛孟的死亡意味着什么!心中藏着无限的怨恨!可是还没等他报仇,便是听闻典韦率领大军攻破了张家坞堡,将那位杀他父亲的凶手给擒杀了。在牛石的心中,典韦便是成为了,他最为崇敬之人。

而那一日,典韦对他说的话,也是在他的脑海中回放着.......

“胡闹!”

牛仲气得白须直颤。

可牛石就是倔强的盯着牛仲,眼神中,满是不屈服之意。

牛氏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暗自哭泣。倒是马黑,劝说道:“石头,我知道你想从军。可是从军也是要识字的!你现在还小,从军都不不会有人收的。不如先和两个弟弟在乡庠学几年字,然后再从军怎么样?”

牛石看向马黑,眼神中似乎在说,你没骗我?

牛仲将手中木杖狠狠堕地,“先去乡庠学字!否则的话,你也从不了军!这温侯,待在这并州,又走不了!你什么时候长大了,也认识一些字了,什么时候就能从军去!那时候老朽绝不阻拦!”

“好!”

牛石将嘴唇咬的紧紧的,看着白发苍苍的牛仲,又看了看牛氏,还有马黑以及两个比他小上几岁的孩子。将脑袋狠狠的点了下来。

在整个晋阳,整个并州,犹如牛仲家这般类似的场景数不胜数。

将近八月的并州,吹起了寒风。

可是那明媚的阳光,却是普照在了每个角落,给人们驱逐了寒冷,送来了温暖。

在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在抬头望着那高高的太阳。金色的阳光折射在人们的脸上,映出来的是期待与希望。整个并州的天,变了!

在吕布的严令之下,丈量土地,统计户口等工作进展得很快,半月之内,整个太原郡的户口便是差不多统计了出来,不过其他的郡县却是要迟上不少,各郡县皆是一缓再缓,纷纷上表请给予宽裕时间,对此吕布极为大怒。

“整个太原目前共有四万一千三百一十二户,有人口十五万三千五百一十三人。一户约有四人.......”

署衙内,李儒给吕布汇报了这么多天来的情报。

所有的卷宗,皆是记录在竹简之上。吕布看着那一堆高高堆立起来的竹简,眉头微皱,将手放在竹简之上:“可准确?”

“大致不差。”

李儒道。

户口的事情,那些世家大族抗拒得倒不是那么激烈。再加上吕布立威之后,那些世家大族自然是不敢再与吕布虚与委蛇。如同张杨一般,敷衍着吕布。

“我在雒阳时期曾经察看过顺帝时期关于户口的统计。顺帝时期,全国共有九百余万户,共有人口四千九百余万。其中并州太原有户五万余,人口二十余万。桓帝时期,全国户口大概又增加至五千六百余万,太原人口也应该有所增长。灵帝末,黄巾之乱,波及了整个天下,并州也是深受影响。死于兵灾人祸的,数不胜数。如今太原还有四万余户,已经极为不错。这恐怕也是主公的威望,使得那些世家大族不敢再虚报户籍。”

李儒解释着。

听了李儒的话,吕布目光都是亮起来了!不愧是昔日董卓麾下的第一谋士,李儒竟然连整个大汉的人口都记在了心中!有李儒在,这户口之事,还真的相差不会太大!

“我记得张杨执掌这并州时,太原好像不过才区区三万余户,十万余人!”

吕布一边翻看着这些竹简,一边冷声道。

这些世家大族,还真是用一个字来形容啊,贱!整整隐瞒了一万余户,五万余人!还真把张杨当成傻子那般敷衍了!与张杨的交谈中,吕布也明白张杨肯定知晓户口不实之事,可是张杨没有魄力!或者说张杨曾经也有着魄力,可是最后却还是与这些世家妥协了。

张杨入并州时,也是反抗过的。曾率军功打陈孟两家的坞堡,可惜最后却是以六十余日不克而草草结束。从此之后,张杨再也不提与世家抗争之事。吕布对这些世家动手时,也是万般苦劝,深怕吕布也是重蹈覆辙。

可是他吕布,终究不是张杨!

张杨办不到的,他吕布能够做到!

“这是户籍的事情,丈量土地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吕布又是询问。

“这个.......”

李儒迟疑了一下:“丈量土地的事情,虽是我亲自监督的,可是进展却是不快。因为战乱的原因,田地有好多皆是荒废,不知有多久未曾丈量过.......再者,在度地之事上,恐怕那些世家大族并不会配合.......”

“田地,才是关键!那些世家大族若是敢有从中阻拦者,杀无赦!半月之内,必须将田地的事情解决!再者,光武帝昔日度地时,将良田贫田分为一二三等,均田于民,此值得效仿!”

吕布眼神略带凶狠,“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故而,在我并州,均田法才得以长久。”

第九十七章 匠作坊

正在与李儒商议好田地以及户口的事情时,贾诩也是过来了。

这段时间,贾诩也是颇为劳累的。

李儒负责田地以及户口的事情后,整个并州诸郡的治安,还有官员的任免,以及对于诸郡县官吏的考校全部压在了贾诩一人的肩膀上。贾诩的脸上满是风尘,双眼也是布满血丝。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可跟随了吕布之后,这么劳累倒是成了常态。贾诩也是明白,吕布大业初创,正是需要能人辅佐!而吕布对其如此恩重,让一向习惯于“偷懒”的贾诩也是尽心尽力的做好事情。

乱世中,谁人都渴望着太平。

从吕布身上,贾诩能够看出太平的希望!他们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日后的太平之世!

“上党匪患猖獗,上党太守孟梁毫无作为,当不适合为一郡之首。”

贾诩就这些天里的一些工作给吕布简单的汇报了一下,然后又是说起了上党的匪患的问题。这么多天内,吕布已经不止一次从公文上看到上党匪患的问题了,只是当时没有时间理会。如今见贾诩又重新提起,冷声道,“匪患猖獗?这乃是地方官员无所作为!这上党太守孟梁确实不称职。文和,你认为谁可代替孟梁担任这上党太守一职?”

“我认为上党人陈值可担此任。”

贾诩举荐了一人。

陈值?吕布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这陈值可是上党陈家人?”

“陈值乃是陈家子弟。”

贾诩如实回答。

吕布脸色阴沉了下来。上党陈家,便是东汉度辽将军陈龟的后代。陈龟在度辽将军期间,治理边疆,平定胡人祸乱,堪称是一代名将。可惜却是不为梁冀所容,最后绝食而死。后人多有怀念陈龟者。

陈龟去后,陈家便是没落下去。期间只出了一个河间太守陈延,如今也是早早逝去。陈家的没落,在吕布看来乃是不可避免的。自陈龟去后,陈家子弟有才能者没有多少,可是犯法者却是不绝。后来因事触怒于张杨,连张杨都是忍不住率军攻打,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不果。也是因为这一次,张杨向并州的世家妥协了。

因为张杨的关系,吕布对于这个陈家并没有好感。

“我如今欲要治理好这并州,更是要丈量田地,编册户口,若是任用陈值这个陈家子弟,那上党那些世家岂不是可以......”

吕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贾诩打断了,“主公曾经言过唯才是举,主公不应该因为陈值乃是陈家子弟便是不任他为官。据我所知,陈值出身于陈家,可却是庶出子弟,在陈家颇不受重视。从小贫寒,可却不失豁达之心。在上党,多结交四方名士,颇有贤名。我认为若是任陈值为上党太守,定能够平定匪患,治好上党!”

贾诩的一席话,让吕布微微不喜:“除了陈值,当真无可为上党太守之人?文和未去上党,又怎知陈值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主公若是觉得陈值不可,诩无可荐之人!”

吕布不再看贾诩,“文优,你可有可以举荐之人?”

“有。”

李儒笑道:“请主公允许我去上党为太守,平定上党匪患。”

“你这.......”

吕布摇摇头:“如今我这身边的一件件事情,怎么可能缺得了文优你呢?”

“那主公何以让我举荐?文优举荐贤才之士主公恐浪得虚名,我若举荐那些无名之辈,主公岂不会说无名之士安可平乱?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主公岂能因为一时厌恶,而令明珠蒙尘?”

李儒摸着那短须呵呵笑道。

吕布一时醒悟!

李儒这是绕着弯子在劝谏他啊!吕布微微苦笑!但凡是人,都会有凭借自己喜好行事的时候!即便是他,也不可能避免。他的决定并不是次次都是对的,他之所以次次能够做出英明的决定,并不代表他就比别人聪明!而是他能“先知。”可是在察人观人上,吕布真的不比李儒贾诩这些有谋之士强。尤其是这汉末的人才太多,他能够知晓的,也就那些十分出名的一批人。

“那便任陈值为上党太守,平定匪患!”

吕布沉声道。

李儒贾诩两人共同作揖道:“诺!”

.......

在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李儒还有贾诩去处理了,吕布又是去了并州的匠作坊。

并州的匠作坊在张杨执政之时,并未受到多少重视。吕布进晋阳后,深深明白了匠作坊的重要性,也是明白匠人的重要性,给予了匠人颇高的待遇,并且重新创办了匠作坊。以最精锐的士卒守护着匠作坊的安全。

吕布走入匠作坊时,整个匠作坊内还是热火朝天的忙着。铁器锤打的色声音不绝于耳。嘿咻嘿咻的声音也是伴随着锤打的声音一浪高似一浪。

“下官拜见温侯!”

吕布等人进来,一个络腮胡子,光着膀子,就穿着一身短衣的汉子连忙拜道。

汉子的脸上,还流了不少的汗水,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吕布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布递给了他:“无须多礼。你便是这晋阳的匠作令?”

“禀温侯,下官正是晋阳的匠作令邢夯。”

邢夯小心翼翼的接过吕布的绢布,却是不敢擦拭,在吕布眼神的示意下,才象征性的擦了擦回答道。

匠作令,乃是整座匠作坊内地位最高的人。一般大多由有名的匠作大师才可担任。尤其是如同晋阳这种郡治所在,能够成为匠作令的,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据吕布所知,这匠作令邢夯便是世代匠人,从他的祖父开始,便是在并州担任匠人了。传承至邢夯,在晋阳已经是有名的匠作大师。晋阳诸多的兵甲,金银铜器皆是由邢夯负责打造。

“不错!”

吕布颇有些欣赏邢夯:“身为匠作令,怎会见你亲自去打铁磨刀啊?”

“下官世代为匠人,对于匠事颇为了解。昔日我祖父便是告诫过,身为匠官,便如将领。这匠作坊便是战场!欲要打造好的兵甲,必要亲自上阵!”

邢夯恭敬的说着。

第九十八章 环首刀

汉代的工匠精神,绝对比后世粉吹的什么外国匠人精神强多了!即使汉代的匠人地位很低,可是他们却是极其的尽职尽责!他们大多都是世代相传的工匠!父传子,子传孙。在他们的眼中,那打造的一件件兵甲,每一件,都是犹如自己的儿子一样!他们会因为炼制一件好的作品,而欣喜若狂。也会因为炼制失败,长吁短叹。

正是因为这种精神,让整个华夏民族,在那个遥远的时代里,却是制造了许许多多令后世还目瞪口呆的作品!甚至于有些东西,连现代的科技都无法仿制!人们感叹于他们的鬼斧神工,感叹于他们的奇思妙想!感叹于他们的顽强毅力!

可又有谁明白,他们在这些过程中,付出了多少的血汗!又付出了多少代的努力?

当然,除了他们所拥有的工匠精神外。汉代对于工业的管理也是极为严格的!若是有什么兵甲制造不合格的话,所有的匠人可能都受到惩罚。在这种高压下,也不敢有多少人以次充好,如同后世那般,从中捞多少“油水。”

“这匠作坊现有匠人百余人,其中大多都是学徒,真正的匠师极少。还记得灵帝时期,匠作坊内匠师都有数十余人,当时这匠作坊内,可谓是极其繁荣……”

“……那时,整个并州三分之一的兵甲,皆从此出……匠作坊内所制成的刀剑,甲胄,弓弩……分送于边郡五原,云朔,雁门等地……”

“黄巾之乱后,好多人跑了……也有好多人死了……”

刑夯一边给吕布介绍着关于匠作坊的历史,另一边又是跟随着吕布监察着工匠们的工作。

汉代对于手工业的分工极于细化以及专业化。大多铜器漆器,还有兵器武备等的生产与供给,以及盐铁等日用品,都是由官府一手操办。在诸多郡县都是有各自的工官,负责这些东西的操办。刑夯的匠作坊,也是属于工官中的一员,主要是负责兵甲的打造,也会制作一些铜器。汉末以来,黄巾之乱,对于官府的统治打击是极其之大的!造成了许多地方,有官无治的局面……

这种局面下,以世家大族为首的田园式生产的局面便是出现了。世家大族建立坞堡营壁,各自在坞堡中有采桑种果耕田,以提供日常的供给,基本上是能够自给自足的局面。这对于官府的统治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你世家大族,啥都能干了,那还要我们官府干什么?

粮食自给自足就算了!甚至于盐铁,兵甲,铜器漆器你们都能制作了,那官府置办的工官,岂不是形同虚设?尤其是在乱世年代里,贪污腐败的官员数之不尽,好多官吏都是被拖欠着俸禄……

这种情况下,世家大族就是丢一块肉过来都是香的!能怪那些世家大族挖墙脚吗?

汉家的天下,真的是作没的!

吕布轻叹一声,跟随着刑夯一步步朝着里面走去。

即便是经历了许多战乱,这晋阳的匠作坊还是较大的,这也与吕布的重视有关,在吕布入晋阳后,马上便是吩咐了贾诩操办这匠作坊来!如今整个匠作坊,百余工匠,每

日可制作的兵甲以数百计。只要有足够的镔铁,就能够打造出足以多的兵甲出来。

“砰砰砰!”

匠作坊内的打铁的声音极大!而且温度比之外面要高多了,十数个烘炉内,碳火猛烈的燃烧着,每一个烘炉旁边,都是有着一个风箱,风箱一拉,风进火炉,炉膛内的火苗直蹿!照映在人的脸庞上,显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火光还是温度,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潮红一片,虽是赤膊上阵,可是还是汗水直下。

吕布的额头上,也是浮现了一层细汗。

披着的大氅已经脱下,可是吕布还穿着一层厚甲,里面的衣衫都是湿透了。

看见了吕布额头上的细汗,刑夯也是将刚刚吕布递给他的布帛递给吕布,可是刚一伸手,便是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布帛,可是他用过的!

那在半空中的手,正准备缩回去,却是被一手接过去了,吕布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淡然一笑:“外面寒风刺骨,这里面倒是热火朝天啊!”

听着吕布的话,刑夯面色还有些惊讶,转眼间,又是感觉到了一股热流在心中涌动!

有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动作,便是能够让人感激涕零!因为吕布的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给予刑夯的却是尊重以及厚爱。在吕布眼中,或许这只是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可这一幕,却是能够让刑夯在心中,铭记一生。

典韦始终跟随在吕布身旁,看见这一幕,也是暗自感叹!

他跟随吕布也已经有不少时日了!从心中发自内心的认可了吕布这位主公!也庆幸当初跟随了吕布,否则如今的他,还只是举旗一个小卒!哪里能成为亲卫统领,率领虎狼之士,诛杀那些不法之徒呢?

而且越在吕布身边,典韦越被吕布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嫉恶如仇,乃是典韦的性格特点!所以当初他才敢为好友,不惜在重重防卫之下,刺杀了富春县长!如今亲眼所见吕布为了牛孟等佃户,不惜向那些世家大族举起屠刀,那种热血,在典韦骨子里沸腾!

此生得主如此,何憾!

他出身贫贱,没有多少学识,有些道理他也不懂!可他却是知道,吕布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继续在匠作坊转了一圈,吕布的目光放在了一位瘦小的工匠上!

这位体格瘦小的工匠,如今却是一手抡起铁锤,一手握着环形刀柄,一下又一下的锤打在那烧红的刀刃上。每一次的击打,仿佛如同一支交响曲,有条不紊的演奏着。

“这便是环首刀?”

吕布眼睛一亮!

环首刀,乃是汉代生产的利器,乃是由精钢经过折叠锻打,淬火后所制作出来的长刀。

可以毫无疑问的说,如今的环首刀,乃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为先进,杀伤力最强的近身冷兵器!

第九十九章 三十炼

这柄环首刀的构造刀型,纤长挺直,部分带有内弧,乃是为了拥有更好的杀伤力。环首刀全长120cm,刀刃厚1cm。刀环之上,雕刻有云气纹的图案,极为精美。

听闻,汉代环首刀,便是唐代陌刀的原型!而陌刀,又是后世世界上传闻中最为锋利的冷兵器!后世闻名的陌刀将李嗣业,更是将大唐陌刀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传闻中陌刀将李嗣业手持陌刀,一刀下去,人马俱碎!可想其锋利程度。

前世的吕布乃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军火商。自然对于这些冷兵器也是有许多的了解,今日眼见这环首刀如此锻炼的,目光也是带着喜意。

“禀温侯,此刀,正是环首刀!”

提起环首刀,刑夯也是一脸的骄傲,“我晋阳所锻造的环首刀,乃是精钢三十炼!每一炼,所需锤打千百下!成品之时,整个环首刀皆是锋利无比,普通的皮甲,轻而易举便可破之!昔日边郡之卒,便是拿着我等所炼制出来的环首刀,砍下不知多少胡人的脑袋…!”

刑夯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可是忽然又顿住了,看向吕布的脸上,满是羞红。

他居然忘了,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温侯,正是大汉飞将!吕布成名于诸胡之中!飞将之名,乃是踩在胡人的尸体上传出来的。他骄傲的向吕布介绍着边郡之卒拿着这环首刀砍下诸多胡人脑袋,这些事情吕布岂会不比他更清楚?

“匠作令所言甚是!”

吕布点点头,“昔日我为五原郎时,亲眼见过环首刀的锋利……可惜……环首刀,我大汉边卒若是每人一把,何惧胡人!”

环首刀的锋利,自然是不用多言。只是吕布却是明白,环首刀可不是每人都能够配备的!昔日在五原时,大概五人中才有一人有一把环首刀!

“哎!”

刑夯长叹一声,“环首刀锋利是锋利,可惜制作不易,以及所需要的精铁也是耗费颇多……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精铁,我定能让军中人人一把环首刀!”

“哈哈哈!”

吕布大笑,刑夯这性格,很受他的喜爱,忽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精铁会有的,时间也有的!迟早有一日,我军中人人都配备一把环首刀!让诸胡闻风丧胆!一刀下去,让他们人马俱碎!”

让吕布拍了拍肩膀,刑夯一下子愣住了。汉朝,还没这礼节!他还搞不懂吕布拍拍他的肩膀是干什么,但从吕布的话语中,他看出的却是吕布对于他的信任以及喜爱,连忙拜道:“刑夯定不负温侯之望!”

在吕布过来时,那个瘦弱的匠人早就拜了下去,听着吕布与刑夯之间的话,很难想象,吕布竟然就是如今的并州州牧。如同匠作坊这地方,平时有工官来视察一下,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更何况吕布这个州牧亲至?而且堂堂一个州牧,竟然与匠作令谈笑自如,让匠人也是崇拜的看着匠作令刑夯!他们的匠作令,真的厉害呀!要知道匠人的地位可是极低的!能够与吕布这样的“大人物”说上几句话,就是极其了不起了。何况是被吕布如此赞赏。

“三十炼…”

吕布目光在这环首刀停留了片刻!古代有百炼精钢!可是这乃是宝刀所制作的方法,平常的环首刀,有三十炼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这制作的不容易,导致速度也是极为缓慢!再者,镔铁不足,也是环首刀未能大量配备的原因。不过目前来看,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最主要还是身处乱世。

若是盛世,哪里不能每人一把环首刀的配备?吕布记得,三国时期,环首刀便是成了士卒的标准配备!人手一把!

“起来吧!”

沉思了一会儿,吕布见那名瘦小的匠人,竟然还在跪着,不由得温和的一笑,让匠人起身。

汉朝的跪礼并不多,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在一些庶民眼中,吕布这样的“大人”,不跪,不足以表示对其“尊敬。”

“匠人,可贵也!”

吕布说着,“你们勿要轻贱自己!你们如今所做的,可是关系到将士的生死!你们每用尽心力炼制好的一把兵器,或者一副精甲,在战场上,都可能救回一条性命!能够让将士多杀几个敌人!所以,你们的责任之重,可明白?”

“明白!”

匠作令刑夯道。

“这匠作坊,还要扩大!日后我欲要南征北战,这匠作坊还是小了!这匠作坊,乃是重中之重!这里面日后所炼制出来的东西,勿要泄露一点儿!若是敢有泄露者,定斩无赦!罪及官员。”

吕布又是道。

刑夯一丝冷汗流了下来!吕布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与刚刚那个温和的吕布判若两人!

“温侯放心,定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刑夯面色肃穆。这可是关乎着他的小命的事情,怎会大意?

“好!”

吕布笑了,“你们就放心的去干!干好了,我有赏!你们如今的俸禄,可谓是不低了吧?你们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给你们的!”

刑夯等人低下头颅,“温侯待我等不薄,定会为温侯效死力!”

自吕布任并州牧后,这些匠人的俸禄,可以说翻了近一倍!晋阳城中,许多匠人都想着入这匠作坊中呢。吕布待他们如此之厚,自然也不可能白让他们领这份俸禄。

有赏有罚,才是正理!有赏不罚,亦或者有罚无赏,皆不能够让麾下为你效死力。如今吕布给予了这些匠人不菲的报酬,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应该回报给吕布他们的劳动。

将匠作坊巡视了一遍后,吕布这才将几张图纸拿了出来……

这才是他今天来匠作坊的主要目的。

在匠作令刑夯震惊的目光中,吕布将图纸摊开了。

上面赫然画着一幅幅的利器!

第一副图纸上,画的乃是一副强弩,刑夯也是见多识广的,这件看似便是恐怖的利器与床弩极其类似。但是,又有些许区别。

第一百章 国之利器

刑夯所了解的床弩,乃是一张大弓,非能用手擎,足踏之力能够拉开,需要数人尽全力,才可张开!搭射巨大的箭矢,远射千步!往往用于大规模的杀伤!一箭呼啸而去,不知可穿透多少人的身躯!

床弩的威力,可见非同一般!

可如今这张图纸上所画者,却是比之床弩还要夸张数分,乃是三匹巨弓搭建而成,一眼望去,便是令人胆颤心惊!这样的弩箭若是张开,不知道要合多少人之力!而射出去后,又不知会杀伤多少!堪称恐怖至极。

等等!

正想着,刑夯眼睛猛然瞪大!这床弩与他曾经所见过的床弩也是较为不同!有绞轴,牵引绳牵引构滑轮等诸多细节!而上面之图,吕布也是标注了其名!这绞绳,便是牵引绳等到东西便是有助于士卒将强弩拉开!在汉代,床弩的制造还都是处于简陋的状态!如同三弓床弩这样的精致结构,刑夯还是第一次见!将手抚摸着这强弩,刑夯仿佛就觉得这强弩便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个庞然大物!狰狞血口在凝视着自己……

“此……”

刑夯手颤抖着,“如此之强弩,刑夯毕生未曾相见……这图纸……”

“能够想出如此利器之人,莫不是鲁班再生?”

刑夯的失态,令典韦嗤之以鼻,“我说你喃喃什么呢,这些,乃是主公所想……才不是那什么鲁班的事…!”

“啊?”

刑夯一惊!

看向吕布的眼眸中,透露着深深的难以置信!这东西,竟然会是吕布所想出来的?

“此乃古籍中所记载的。”

吕布淡淡道。

刑夯这才了然!犹如看着宝物一般的盯着这三弓床弩,“古人之法,令人惊叹!可惜,如今却是失传太多……鲁班墨子之技,传承绝矣……温侯能够得到这古籍,莫不是再让这些神技,再现于世乎?”

将目光从三弓床弩上挪开,刑夯又是放在了另一张图纸上!这张图纸上所画的,比之三弓床弩要温和不少,可是看起来也是威力不凡。上面标注了一个名字,“巨石机。”

这种巨石机,相对而言,倒是令刑夯熟悉不少,没有多大的改变。在汉末以来,各种攻城利器基本上都是有些原型了,刑夯作为晋阳城内有名的匠作大师,家族世代为匠人。对于各种器械,了如指掌!吕布这张图纸上,画的便是相当于一种抛石机。只不过稍微改进了一点儿,但并不出乎于刑夯的预料。因为有古籍的事情在前,刑夯再怎么感叹,也只会说是古人之技,鬼斧神工!奇思妙想。

将目光放到了最后一张图上,刑夯却是眉头深皱了。最后一张图,就画了个简简单单的马具,可是在马具旁边,却是多了一样东西!

马镫!

其实在汉末,马镫已经出现,只是这时候的马镫,大多都是单马镫,只是为了让贵族时上马用的!而且大多时候也不是铁制的,就是绳子所制,方便于人们上马。吕布这张图上双马镫,不仅仅是让刑夯皱眉了,更是使得典韦惊讶。

在马镫旁边,还有着马蹄铁,如果说马镫这玩意儿,刑夯还是知晓的话,马蹄铁这东西,他是完全不懂了,“此为何物?”

“马掌!”

吕布回答,“这是给马穿的鞋子!将此物钉于马蹄上,便是给马穿了一双铁鞋子。”

“这个……”

刑夯震惊,“这人要穿鞋子,马也要穿鞋子不成?”

“当然。”

吕布淡淡一笑,“我们要穿鞋子,乃是因为路上不平,若不穿鞋子,便会伤脚!人如此,马亦然。这马的蹄子,便是相当的人的脚!这跋山涉水,马蹄多有受伤而导致马匹伤亡……假若这马,也与人一般,穿上了这铁鞋子,就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了……”

吕布这么一说,刑夯便是彻底明白了,事实上,如果不是骑兵,很难发现这个细节。如刑夯这些工匠们,都未曾上马驰骋过,又怎么知道马蹄会很容易受伤的呢?

只有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卒们,才知道这马蹄铁对于马的保护有多大!那些受伤的马匹,许多都是因为马蹄受伤,而导致不能再行的。马蹄铁虽小,但它的作用却极为之大!

“这些,你可能打造?”

吕布目光平视着刑夯。

“若是给予一定的时间,刑夯定能将器械打造出来!”

刑夯保证着。

这些器械看似并不容易,但是也不算太难。犹如三弓床弩,巨石机都有原型的,只是在原型上,再多改进了许多。至于马镫与马蹄铁,以如今的技术水平,制作这些完全没有大的难度,甚至于可以批量生产。以前的匠人没有想到这些,并不是说匠人的技术不行,汉代的工匠技术,远超这个世界上其他的民族了!若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

“好!除了这些之外,我还要你打造一些器械……日后我会将那些图纸给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打造这马蹄铁以及马镫,我需要各三千具!”

吕布沉声道,“限你半月之内!将这些东西,全部打制好!”

“半月?”

刑夯脸色颇难。

他没有想到吕布竟然会如此的急迫!半月之内,六千具!虽说马蹄铁马镫这些东西,与兵甲比起来是微小不过了,可是在半月之内,打造这么多,而且要保证着质量,还是极为不易的。

“可有难处?”

吕布反问。

面对着吕布,刑夯忽然咬下牙,吕布对他们如此厚恩!他们又怎能辜负吕布的希望呢?当即表态,“温侯放心,刑夯定在半月之内,打造马镫马掌各三千具!如若不能完成,愿以军法处置!”

“好!”

刑夯的态度,令吕布很高兴,他要的就是下属有这样的决心与毅力!扫视了一眼整个匠作坊,又将大氅披在了身上,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令匠作坊内连刑夯在内的所有匠人们活力满满。

“你们所铸的,皆为国之利器!好好干,干好了,众皆有赏!刑夯,我便等着你立功之日!”

第一百零一章 商市

自吕布任并州牧以来,并州的一切,也是也是变化颇大。但无论怎样变化,在民众眼中,都是朝着的好的方向越来越发展的……

左右有贾诩,李儒两大能人,支撑起了并州的内政!吕布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十数天时间转眼过去,整个并州的人口统计以及丈量土地的事情,也是即将告一段落。而在这么多天内,吕布看到的是李儒一个人前前后后的忙碌,颇为劳累。

另一边,整个并州的吏治被贾诩一手抓了起来!贾诩这老狐狸,属于那种你不让他干他就也懒得干不会主动申请着干,你让他干,他便给你干得十分完美,颇为尽职尽责的那种。在贾诩的管治下,各郡县有能力的官吏被举荐给吕布,无能的官吏,也是请求给吕布罢免。

一时间,整个并州的风气大变!

各郡县、乡、亭、里,无一不是变化巨大!那些奔走的流民,猖獗的盗匪,在各地的官员的治理下,也是好上不少。这令吕布极为的欣慰!事实证明,只有不想管,没有管不了的。

刚刚由上党替来的奏表。陈值任上党太守后,整个上党的风气为之一变!那些猖獗的盗匪,竟然在陈值的一力之下,为之剿灭!陈值亲自征召乡勇,用以计策,一举攻破数以千计的盗匪,斩首百余人!斩杀上党最为有名的盗匪燕乐等人,将上党境内最大的一支盗匪,号称是什么“黑衣大盗”的匪徒给灭了!从而一举震慑了上党境内所有匪徒!在陈值的率领下,上党匪患,就此平息。

“这陈值,可谓良才矣!”

看着奏表,吕布不由得感叹,回顾贾诩道,“若非文和与文优劝我,险些错过大才!”

“主公任贤用能,有识人之明!即便诩不举荐,陈值也会被主公慧眼识珠。”

贾诩那精明的眼眸一亮,谦虚的道。

他从来不在意什么虚名的!更不怎么在意别人的夸赞!为人低调,做事却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这样的谋士,难怪后世有人说,贾诩才是三国真正的大智慧!堪比张良一类的人物。

“文和啊文和……”

看见贾诩这模样,吕布没好气的说道,“这些日子,我听到的谄媚之语太多了……连文优都是称赞……再这么下去,我怕我还真的有娇纵之心了……这件事,你就不要谦虚了!若不是你和文优,这陈值,我还真不会用……”

这些时日,由吕布提拔上来的贤才也是不少,吕布慧眼识珠之名,也是不虚。可是陈值这一件事上,还真没有吕布什么功劳!若不是贾诩李儒两人相劝,吕布还因为张杨的事情,对于陈孟两家子弟,多有偏见!自然而然的,这陈值也就没有可能担任这上党太守一职了。

翻阅着奏表,吕布看见奏表上,陈值多次提起一人,高平县长常林。在剿灭匪患的事情上,高平县长常林表现得有勇有谋,忠义两全。吕布看向贾诩,“这常林,你可知道是何人?”

“这常林乃是河内温县人,字伯槐。昔日在河内时,常林叔父为河内太守王匡所捕,常林书信与胡母彪,胡母彪见信之后,斥责王匡,令王匡将常林叔父释放。后来因为河内之乱,常林避祸于上党,在上党陈家居住,与陈值等名士交好。”

“……昔日张杨围攻陈孟两家坞堡多日不克,据闻也与常林出谋划策有关……”

说到这时,贾诩目光注视着吕布,想从吕布表情上,看出什么来。

贾诩知道,因为张杨的事情,吕布对于陈孟两家并无好感!陈值还是他与李儒的劝谏之下,才得以任用!如今这个常林,吕布又会如何对待呢?

“既然这常林有才能……”

吕布抚摸了下鼻梁,沉呤道,“便让他为长子县令吧!赐绢百匹,嘉勉其事。”

“诺!”

贾诩微微一笑。

看来陈值的事情,让吕布释怀了。并没有因为常林与陈家的事情,便抹除了常林的功劳。

长子县令与高平县长级别虽相同,可是权力,却完全不一样。长子乃是上党的治所,在诸多的方面,比之高平,要强上不少。权力也是大了不少。吕布擢升常林为长子县令,若是常林政绩出色的话,日后升任一方太守不在话下。

与后世一般,这个时代升官,也是要靠政绩与资历的。上党治所长子县令,无疑是给常林的政绩与资历提供了一个更好的锻炼平台。

谈论完上党的事情后,贾诩又是向吕布诉说了关于商市的发展。

商市,顾名思义,便是交易的市场。

汉代采取的乃是重农抑商的政策,商人政治地位很低!可到了东汉,重农抑商依旧是基本国策,可是商人们的身影,却依旧是不少!这些商人,大多都是依靠于世家大族,或者与世家大族达成什么合作,贩卖着许多的物品。甚至于盐铁这些东西,都开始贩卖了。这些,本是由国家管治的。可汉末以来,官府威信日益下降,许多事情,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含混过关了。

在这样的情势下,商人地位虽不高,可不能说商人不富!那些有钱的商人,家中田地阡陌交横,几乎不下于一些世族了。可以说汉末的田地兼并流失,除了世家大族之外,这些商人也是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东汉,对于商税的征收并不低!每个郡县几乎都有商市,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治理。可诸多地方经历战乱之后,商市也就名存实亡了。官府不能有效的治理好商市,致使商市混乱不堪,颇为萧条。在那些太平的郡县还好,可在那些老是经历战乱的地方,商市几乎是“鱼龙混杂”。成为“三不管”的地方。

何为三不管?

官府无能力管,世家大族无资格管,普通的百姓商人,既无能力也没有资格管。这就造成了,商市在一些人眼中,便是成为了“不良”之地。类似于后世一听到酒吧,网吧这些地方,就认为是混乱无序的地方。

第一百零二章 月饼

有人治理,便能有秩序!无人治理,便是无秩序!一个连秩序都没有的地方,还能指望它有多么的繁荣嘛?

在吕布上任之后,深深明白发展商业的重要性!令贾诩全权负责商市!重新将商市的秩序建立起来,任命官吏治理。这么多天以来,商市的秩序,算是稳定下来了。而吕布也是沉思着对于商市的管理。

商市建立起来,给予了那些商人安全保障!也是打破了一些商人的垄断!那些胆敢不服从吕布之令的商贾,早已经被吕布抄家了。打破了商业的垄断,就会有许多的小商贾冒出头来,这对与并州的发展,肯定是有益的。但同时也要注意一点儿,那就是封建时代,还是以农为本!商业的繁荣,会促使许多人弃本逐末,放弃农业,去追逐商利。故而封建时代,几乎各个王朝都是重农抑商。即便是不抑商,也要重视农业!农业,才是发展的根本。

可在乱世中,发展农业,无疑是行不通的。只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吕布要发展商业,想要促进并州繁荣!就必须大力支持商业!提高商人地位!为此,吕布如今重新建立的这商市,对于商人,绝对是极其喜悦的!但这并不代表着商人就能高兴太早……

对于商税,吕布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提高了税收,但却让商人有了安全保障!在并州,吕布可是承诺保证商人的财货以及人身的安全!再者,但凡一地,商业繁荣,与地区的繁荣稳定脱不了干系!假如一个地方一直在战乱之中,盗匪不绝,还有个什么商人去经商?

吕布入并州后,并州的秩序井然,匪患皆平,还算太平安稳!在一个没有战火的并州,即便是再贫瘠,各地商人最后也会源源不断的前来。

“……自主公威慑了那些商贾之后,那些商贾倒是不敢再胡作非为……”

“主公若是有时间,还是要与这些商人商议一些事宜……对于主公制订的商法,这些商人还是极为称赞的……”

“……”

贾诩向吕布说了一些如今商市的情况,也是向吕布推荐了些许谏议。

商法,乃是吕布入并州后,与贾诩商议后,制订的一些关于商业的政策。汉代对于商业的管理,还是处于一个雏形。许多商人便是钻着汉法的空洞,赚取了不少利润。为此,吕布专门修订了商法!规定了商人在并州经商的法令!其中包括了诸多事项,例如经商的诚信为本,将不再只是关乎道德问题,而是有着严格的法令。商贾们若是敢有什么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的事情,便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另外,商法还规定了商人们不得囤积居奇,不得哄抬物价等等法令。

总之一句话,在这并州,在吕布的辖下,就要老老实实的经商!

再者,鉴于并州胡人也是居多,好多商人为了利益,私自将盐铁兵甲这些官府禁止售卖的物品售与胡人!这些,吕布的法令,极为严苛!若是查出如此事情的,定斩不赦。

吕布不禁止商人与胡人通商,可有些东西,商人却是不可触碰!因为触碰,便是叛国之罪!例如盐铁器械兵甲这些东西,只能由官府与胡人交易,商人若是敢私自交易,将以叛国罪论处!

以商富国!以农固本。

这乃是吕布如今所实行的政策!并州贫瘠,要使其富庶,则必须发展商业。可乱世兄中,粮食最为重要!故而要以农固本。这么多天的时日内,吕布已经在与李儒贾诩两人商谈着关于屯田之事!尽快将屯田之策弄起来,这样一来,吕布便是有了足够的粮食,便是有了争霸的根本。

谈论间,不知时间流逝得飞快。

贾诩起身告辞时,夜幕都已经挂下!天上圆月,极为明亮。吕布望着那明亮的圆月,心中幽幽一叹!

今日,可是中秋佳节啊!

可惜,严氏,玲绮,还有蔡琰皆不在身边!唯独吕布孤身一人了!

盛情的留下了贾诩,吕布与贾诩共同赏月!在贾诩的惊讶目光下,几个厨子将吕布点名制作的美食呈了上来。

“文和请品尝一下这月饼!”

看贾诩那模样,吕布淡笑。

别人不了解贾诩,吕布还不了解贾诩吗?说实话,贾诩挺会享受生活的!在后世可以说是,心态乐观,吃嘛嘛香的那种。也可能是这原因,才会让贾诩活得那么长寿。

贾诩一手拿起圆圆的月饼,一口咬了下去,眼睛顿时瞪圆了,“好,妙……”

月饼,中国传统美食之一!只是月饼起源于唐代,汉代还未曾有月饼。据史料记载,在殷商时期,江浙一带有纪念太师闻仲的边薄心厚的“太师饼。”那可能是月饼的“始祖!”只是月饼真正起源,却在唐代!吕布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中。可是每逢佳节,尤其是中秋这样的节日,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一些回忆来。

一梦千年!

正如神话中易小川变成了蒙毅,再也回不去了,吕布也是回不去了。面对那今古皆有的明月,吕布见景思情,便是将月饼这道美食提前制作出来了。

轻咬一口,吕布饮一杯浊酒,看着贾诩吃月饼的模样,“中秋佳节,赏月,吃饼!何其快哉!”

一会儿的功夫,贾诩吞下了三块月饼。月饼的馅,有各种各样的,核桃仁杏仁芝麻仁红豆枣泥等皆有。说真的,汉代饮食,还真的得益于张骞,自从丝绸之路开通后,汉代的美食,可谓又是多了不少。让吕布也感叹于,至少现在的生活,还没有那么的糟!汉代的贫富差距极大,可能穷人们连饭都吃不起,可是贵族们,吃到的美食,可是不少。

“月饼!正如其名!这圆圆的饼子,正如这天上的圆月!能够品尝如此美食,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贾诩喝了一杯浊酒,擦了擦嘴边。

连吃三个月饼,那本来咕咕叫的肚子,倒是不再叫了。

第一百零三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用衣袖将嘴角擦了擦,贾诩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窘态。想当初,吕布见到他时,他还是用着抓着羊腿吃着呢。好食,并不是什么羞于人的事情。意犹未尽的贾诩打了个饱嗝,向着吕布讨要着这剩下的月饼。看着贾诩那副猪哥的模样,吕布没好气的道:“拿回去,拿回去。这些都给你了!月饼,有的是!今夜,我可是给诸位都是送上了月饼,你想要吃多少,便拿多少。”

“呵呵。”

贾诩轻笑。

吕布将一块月饼送入了口中:“文和,我如今倒是羡慕你们起来。这中秋佳节,你们都是家小陪伴,可是我的夫人和小女,却远在千里之外......”

“主公,如今并州已经安定下来。河内也是无忧,不如将夫人接回来吧......”

“嗯”

吕布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如今并州大致安定下来了,也是时候将他们接到晋阳了。

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吕布眉头紧锁,远远望着那极其明亮的圆月,思绪,已经飘在了千里之外......

河内,怀县。

同样的夜空下,精致的庭院中,也有几人在遥望着那明月,不时发出几道欢声笑语。

“嘿!”

武器的碰撞声,在黑夜中响起。

“......又输了......”

“哼.......”

吕玲绮望着被成廉击落的宝剑,小嘴嘟着,将佩剑不情不愿的捡了起来。

“小姐赢了!”

魏越笑道,不满的看着一旁的成廉一眼,你就不能假意让一下?跟一个女孩子动武,还好意思用尽全力!

这边,被魏越不满的看了一眼,成廉也是苦笑。

吕玲绮如今的武艺越来越了不得的,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他这个百战之将要败在了吕玲绮手上了。不愧是温侯的女儿啊!

“什么赢了?”

吕玲绮看向魏越,“我的佩剑都没有了,还怎么赢?不要骗我。”

“小姐,你忘了正德在与你比武时,曾说用六分力,可是如今他用了八分力都不止,这样一比较,自然还是小姐赢了。”

魏越笑道。

吕玲绮看向成廉,但见成廉苦笑道:“承飞说的不错,我确实用了八分力!”

“才用了八分力。”

吕玲绮撇撇小嘴。

可是她的这幅神情与动作,却是令成廉与魏越两人齐齐无语。

吕玲绮才多大啊!他们可是百战之将,在万军之中厮杀出来的骁勇之将。比起吕布来,他们的武艺是不够看的。但是斩一些不入流的将领还是极其轻松的。吕玲绮这么年轻,便是如此恐怖了。日后,恐怕得让他们无地自容了。

不远处,传来了优雅的琴音。

吕玲绮连忙跑了过去,成廉魏越两人紧随其后。

庭院中,三人坐在席上,赏月食饼。

严氏将食盒放在了案几上,朝着蔡邕蔡琰两人微微一笑:“蔡师,琰妹妹,这是奉先创作出来的月饼,如今正值中秋佳节,请一尝。”

“多谢夫人。”

蔡琰抱着琴,冲着严氏微微低头道。

蔡邕拿起了一块圆圆的月饼,“月饼?此饼如此之圆,倒是确实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

纵然身为大儒的蔡邕,在看见月饼的那一刻,也是暗自感叹。

中秋赏月吃月饼,这意境可是十足。

庭院外,吕玲绮远远闻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脚步加快了。

“玲绮!”

严氏看见吕玲绮走来,连忙呼唤道。

吕玲绮鼻子嗅了嗅,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食盒上的月饼上,目光一亮:“这是什么?”

“月饼。”

蔡琰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唤着吕玲绮过来,轻轻拿起一块放在了吕玲绮的手上,吕玲绮一口吞了下去。这副模样,让严氏微微皱眉:“慢点儿吃,可没人跟你抢。”

“嘿嘿。”

严氏的话,让跟在吕玲绮身后的成廉魏越两人也是嘿嘿一笑。

“两位将军也尝一尝吧。”

严氏看着成廉魏越两人道。

成廉魏越两人没有过多的拘礼,他们乃是吕布最为信任的人。在并州五原时,便是跟随着吕布征战。连严氏都是将他们两人当成了家人。两人也是各自拿起了一块月饼,吃相如同吕玲绮一般,一口吞下,大口咀嚼起来。嘴巴鼓鼓的,还没忘了连连称赞。

“好......吃......”

“这月饼,真是.......美味呀........”

成廉魏越两人的模样,让吕玲绮也是一下子笑了:“两位叔叔,你们这吃相,可不比玲绮好多少......”

两人瞬间脸红。

赏月吃饼,成为这一年中秋佳节的场景。

可是纵然月亮极美,月饼也是美味,可在严氏的脸上,却是颇带愁容。

回想去年的中秋佳节,还是在长安度过的。

去年的此时此刻,在庭院中赏月的乃是一家三口。

吕布那宽大而又温暖的手掌,将她搂在肩,另一只手还抱着玲绮。那时,没有月饼,只有那饮之不尽的浊酒,吕布搂着她,一直坐到了月隐藏在乌云后。夜深人静,连吕玲绮都忍不住睡意,趴在了吕布的怀中睡着了。吕布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样下去.......不行.......”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蔡邕将吕布带回来给严氏蔡琰的诗句轻轻低呤起来,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极为相应。

乱世之中,聚少离多。

在千里之外的远方,又有多少思念的人?

看着这满月好景,却不能共同赏月。唯有心中发出一道感慨!

只愿平平安安,哪怕是在相隔千里,也能共享这美好的月光。

蔡琰的琴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

蔡邕闭起双目,感受着琴音中的相思之情,长长一叹。

而一旁的严氏却是轻轻咬下一块月饼,那甜蜜,直入心底。

“.......听说并州安稳下来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会过去.......”

“或许,会给他一个惊喜........”

上架感言

从发书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也没有想到今天就这么快的上架了。昨天接到编辑的通知上架时,还是有些愣着的!许多事情,总是猝不及防。

既然要上架了,也学着写一下上架感言吧!无敌吕布到现在,也有了不少的书友,也有了点儿成绩。说真的,我很感谢大家!谢谢大家投的每一张推荐,每一个评语,每一次打赏……九鼎的更新并不给力,手残党,每天保持两更的速度就很吃力了,可大家依旧是支持着。许多读者从九鼎发书的时候一直跟随到现在,让九鼎真的挺开心的。毕竟有人追读,对于作者来说,可是极为的荣幸。

在这里,也要感谢一下编辑大大了,感谢竹篱和武行大大给予了不少指点,感谢编辑大大给的推荐。也不说什么辜负的话了,自己的水平,小扑街心里有数,有这样的成绩,心满意足了(很容易满足的小扑街,哈哈)

上架了,意味着以后的章节就要收费了。可能会有许多读者离去,但我希望那些离开的读者们,能否来个首订?首订第一章,不过一角钱,也算是给九鼎这一个月多来的努力来个鼓励!首订的成绩,可能影响本书后续的成绩,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一下吧。

另外,说说更新的问题吧。九鼎手残,一天两更,就比较吃力了,上架以后,会尽可能的多更!因为是猝不及防的上架,没有几章存稿,所以今天的爆更,就只有八章了,中午四更,晚上四更。除了这八章之外,如果有读者打赏加起来有一万币的话,也会加更一章。这本书五千收藏,按创世的收订比,大概可能会有一百的首订。在这里说一下,如果每多增加五十首订的话,就会多加更一章。

最后,还是要感谢大家!感谢读者糖的一直以来的支持,给九鼎一直提供着各种资料,以及对剧情的建议,让九鼎进步了不少!这本书,九鼎全心全力去写,希望不会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进步也会越来越快的。

话不多说,上架了,还是要喊一声,求首订,求推荐,求订阅!各种求!

感谢大家!

第一百零四章 招贤令(求订阅!)

晋阳。

在河内太守韩浩的一纸谏言下,吕布宣布在他的治下,实行屯田之策。

所谓屯田,便是指的是利用士兵和农民垦种荒地,以取得军队供养和税粮。以军队戍边屯田,早在西汉便是用于开拓和驻守西北边疆。汉文帝时,晁错便是建议“徙民实边。”据史册记载,屯田制真正始于曹魏。曹操在枣祇和韩浩的建议下,于是下令实行屯田。自从实行屯田之策后,可以说让曹操解决了无粮的危机。自此之后,让曹操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得以诛灭群雄,吞并整个中原。

可以说,屯田制,十分适用于这个时代的。不仅仅是曹操,在曹操下令实行屯田之后,天下诸侯可是纷纷效仿。屯田,似乎成为了汉末三国的主流。

只是如今,却不是曹操首开屯田了。在吕布的令下,由韩浩在河内开始屯田,吕布在贾诩的建议下,任命程种为典农校尉,全权负责屯田一事。

程种,字子植。乃是最早跟随于吕布的忠义之士。经常负责供应大军的粮草,其办事能力,才干,颇受贾诩以及吕布称赞。如今在选择屯田的人选时,贾诩立马便是举荐了贾诩。而吕布也是立马任用了。

临走之际,吕布略备了薄酒,为程种送行:“屯田一事,关乎我军大计!子植前往河内,我在此为子植备下薄酒送行,愿子植此去,立功拜爵,留名青史!”

升起的朝阳下,程种面对着吕布,身影单薄,饮下了吕布递来的一杯水酒:“种定不负主公之望!”

饮尽一杯水酒,程种骑着骏马,绝尘而去。

吕布久久凝视着程种的背影,久久不语。

时间,紧迫了。

吕布隐隐记得,在初平年间,整个司隶地区可是有一荒年。吕布不清楚这场天灾,会不会也波及到并州地区,早点儿防范,也是有备无患。假若屯田成功的话,那么并州,将不会受到这天灾的影响!不至于让吕布看见他的治下,成片的民众,饿死于道路两旁。

“程种此去,定可立功!主公麾下才能之士,犹如天上之萤火,不可数也。”

在吕布身旁,贾诩称赞着。

与贾诩相视一眼,吕布大笑:“但愿如此!”

并州的一切,似乎已经进入了正轨。即使吕布进入并州还不过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并州的变化,乃是明眼可见的。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天。

数十个使者从晋阳城快骑而出,分别前往并州各郡县。阵阵马蹄声,惊动了人们,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这些人疾驰而去.......

不久后,晋阳各大角落,又是贴满了一纸通告。

这一纸通告,将不再是如同上一次那般含蓄,而是真正的向天下宣告了一件事。

招贤!

“昔有伊尹、傅说出身贫贱,然商汤用伊尹,故而奠定殷商大业,武丁用傅说,故而‘武丁中兴',管仲箭射桓公,桓公用之,成齐之霸业......”

“.......韩信受胯下之辱为人耻笑,然最终却成汉之大业者,吴起杀妻,散金求官.......然在魏,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故举贤不论名,用人不论德......”

“......何为德?临阵能致胜,不使将士枉死是为德。治国安民,不使百姓受冻馁之苦是为德,不使汉土丢失一寸是为德.......”

“今天下乱,祸起四方。并州贫瘠,内有盗匪之患,外有诸胡虎视眈眈,大半汉土丧失.......愿求有贤之士入并州,我当唯才是举,不拘一格用之.......汉初平三年八月壬申,大汉温侯令。”

晋阳,沸腾了。

不仅仅是晋阳,就是整个并州,以至于整个天下,都是因为吕布这一纸招贤令给震惊了。各个诸侯暗使,看着这招贤令,也是瞠目结舌。立即快马加鞭的消息传递回去。

吕布的一纸招贤,终究是轰动了整个天下。

颍川。

颍川自古便是人才辈出之地,可谓是人杰地灵。在颍川走出了少典,许由、大禹、夏启、张良、晁错等等著名人物。颍川的学风极为之盛,故而人才才会如此之多。

“......吕布?招贤令,倒是有点儿意思.......”

一位脸色略有些苍白的俊秀青年正饮着葫芦中的美酒,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那便去并州走走吧......并州的美人,我还没见过呢.......”

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俊秀青年又看了一旁耍剑的一位长袍男子,“你去不去?”

呼。

练剑的男子停止了动作,不满的看了俊秀青年一眼,一剑挥去,剑势骇人。

咣当。

剑光划过,俊秀青年手上的葫芦也是直接为两半。

“你.......浪费,浪费!”

俊秀青年看着被劈成两半的葫芦,欲哭无泪。

“你就喝吧!”

练剑男子立起身来,盯着俊秀青年,长袖微动,“一个声明狼藉之辈,有何值得走一趟?”

“可我觉得他说的不错啊。”

俊秀青年苍白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将手微微抚摸着下巴,呵呵一笑:“长安大乱,整个司隶都陷入祸乱之中.......颍川,也是避免不了.......你不随我去,欲要去往何处?”

“荆州名士甚多,太平安稳,可避祸也。”

练剑男子道。

俊秀青年摇摇头:“刘荆州,徒有虚名尔,如我等这般出身,定不会重用.......”

“我观天下,如今唯有两人可成大事.......”

俊秀青年笑道,“一个在并州,一个在兖州......”

“兖州.......哼!”

练剑男子似乎是想起什么,冷哼一声,“你若是去兖州,你我之情义,断矣!”

“咳咳咳!”

俊秀青年笑笑,看向练剑男子,猛然咳嗽了数声。

练剑男子转过头来,看着俊秀青年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担忧:“酒色伤身......为何你就是不听.......?”

第一百零五章 庞德公(求订阅!)

荆州,襄阳。

不管外面天灾人祸,战乱频频,在襄阳却是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一副繁荣富庶的模样。

自刘表来荆州后,先是结交荆州四大世族,蔡、蒯、向、黄。在四大世族的支持下,稳定了荆州,剿灭了诸多宗帅,以及平灭了匪患。在初平二年,刘表麾下黄祖更是在江夏击败孙坚,使得孙坚这一猛将,身死于乱箭之下!折了袁术一大臂膀!从此之后,袁术都无力南侵。

较之中原混战不休的局面,整个天下,唯有荆州以及益州两地还算太平安稳,极少发生祸乱。故而荆州富庶,天下闻名。

刘表,才华洋溢,形态俊美,号称是“八骏”之一。在任荆州牧期间,办学校,兴礼乐,使得荆州学风大盛!诸多有名士子尽皆来此避难。而襄阳,更是涌现出一大批的名士。

而其中最为有名气的,莫过去庞德公,黄承彦等人了。在听闻吕布在并州下令招贤后,引发了荆州一大堆的名士纷纷议论,而在席位之上,庞德公看着这些议论不休的士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的儿子庞山民忽然走了进来,看着这些议论的士子,也是多见不怪了,只是庞德公耳边轻语几句,庞德公面色微微哑然,从席间站立起来,望着那些还在争论的士子们,微微道,“诸君且再议论!老夫还有要事,先失陪了!”

“先生慢走!”

诸位皆朝着庞德公施礼。

这些士子,大多都是来此听庞德公讲学的,可谓都是庞德公的“学生。”对于庞德公,极为尊敬。

待得庞德公的身影消失之后,那鼎沸的声音,又是响起来了。各位士子陈述己见,各部相让,据典力争,唇枪舌剑,学风之盛,令人咂舌。

在诸多士子之中,有两人最为瞩目。

这两人,还是十余岁的少年,坐列一起。可是一人长相清秀,身材修长,属于后世的那种高富帅的类型。而另一人,却是相貌较丑,身材也不如何,坐于席间,沉默寡言,很少与人开口相言。

“先生忽然离去,便是有要事!士元,你可知是何事?”

长相清秀的少年开口道,吐字清晰,口齿伶俐。其声音,酥酥麻麻,犹如三月微风拂过,暖人心扉。若是吕布在此处,恐怕只会摇头感叹。

这要在后世,单凭这声音,就要折服多少妹子!

“……不……知……”

相貌较丑的少年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继续道,“恐怕肯定与温侯的招贤令有关……”

“不如,我们便去看看?”

清秀少年立起身来,“在这席间,争论不休也无意义……”

“好……”

于是乎,两个少年,便是偷偷的溜出了席间!

崎岖的道路上,两道身影在夕阳的照映下拉长。

“你真的决定走了?”

庞德公望着那抚摸着马背的身影,轻轻一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早走迟走,结局都已注定……”

抚摸着马背的身影,乃是一名穿着青衫的文士,目光中,略有锋芒。回头看向庞德公,也是有些不舍,“这些时日,感谢庞公厚待!”

“区区小惠,不足挂齿!”

庞德公摇头一笑,指着那崎岖不平的小路,“此去路途遥远,万分小心哪!若有天意,你我当还有相见之日……”

“庞公!别矣!”

翻身上马,青衫文士,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夕阳下,那道背影,映入庞德公的眼帘中,一生,未曾忘却。

“这是……”

另一边,两个少年见到这一幕,万般惊讶!

“嘘!”

两少年藏身的巨石之处,庞山民的眼睛瞪着两人,“休要言语!若被父亲发现,我们就惨了……”

“嗯嗯!”

两少年连连点头。

只把惊讶,暗藏于心中。

而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三人的存在,庞德公将目光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带笑意,摸着那长须,又是呵呵一笑。

目光转向并州。

此时的吕布还不清楚,一纸招贤令会造成如何的轰动!在他的预想中,招贤令一出,至少能够给并州招来许许多多的贤才,出任州郡县等要职,会解决并州中下层人才短缺的问题。可对于能征召多少惊世之才,却是预料不到。

汉末三国中,顶尖的智者,也就那几个。吕布如今身边能有李儒贾诩两人,已经算是极为不错了。纵然比之袁绍曹操来,还是差上不少,可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袁家有着四世三公之名望,袁绍虎躯一震,便是不知多少才俊相投,挥挥衣袖,便是兵不血刃的夺得冀州!还赢得了整个冀州的世家大族的支持。而较之袁绍,曹操虽是阉竖之辈,可曹家也是一大家族!曹操回家散尽家财,兴义兵,也是不知吸引多少豪杰!更兼那些族亲,让曹操如今也是混得极为不错。

与他们比身世,吕布自愧不如!

但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吕布,不也是占并州河内,成为一方诸侯了么?比起还在公孙瓒那边寄人篱下的哥三,吕布的起点还是不低的。

郭府。

吕布正在与郭韬还有王沇商议着关于并州田地的事情。

度地一事,进展很快。可吕布清楚,那些世族之所以乖乖的将田地交出来,还是因为王郭两家的原因!身为太原两大豪族,王郭两家基本上便是决定了整个并州世族的态度。

田地,乃是根本。

纵然吕布让王郭两族,大放血了一次!可是还是不能令吕布满意。

“温侯,你的要求,可是过分了……”

郭韬面色不善,“自温侯大军入晋阳后,我郭家又是出钱,又是出粮,温侯的法令,也是遵从。可如今温侯竟然让我郭家再削田地,就算我能应允,我族中的那些子弟,恐怕也不会赞同……”

在郭韬的一侧,王沇也是微微点头,“不可再让了!否则,我王家宁愿迁出太原……”

面对过韬和王沇两人,吕布好言相劝,“两位的难处,我不是不知……今日我来,乃是做一笔交易的……”

第一百零六章 寇亦往,我亦可往!(求订阅!)

“交易?”

王沇根本不信。

吕布会好好做交易?根本不可能!从吕布对他们世族的态度就知道了。若不是他们王郭两家对于吕布还算是配合,恐怕吕布还真的可能下定决心,对王郭两家,进行一波血洗了。

“你且说,如何交易?”

郭韬盯着吕布。

“我知道你们王郭两族的田地,也是世代相传下来的!我若是尽皆夺之,两位定然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相从……我愿以市价,收购这些田地……”

吕布说着。

郭韬,王沇两人脸色还是阴沉。

若是钱财能买这些田地!各大世族,每年还会如此巧取豪夺吗?田地乃是根本!尤其是在这乱世中,钱财算什么?世家大族缺这些东西?

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啊!

当年他们从那些庶民手中巧取豪夺来的田地,如今也是以同样的手段,被吕布以同样的手段,弄回去了……

“这便是温侯所说的诚意么?”

郭韬冷笑,“这可不是一个平等的交易!”

“勿急!我还有一言。”

吕布饮一下一杯水酒,润润嗓子,“我以市价收购两族田地,两位若是觉得亏损的话,我可以同样补偿你们同等的田地……”

“哦?”

郭韬王沇两人好奇了。

吕布还会补偿他们同等的田地?吕布拿什么补偿?

“温侯难道是想要开垦荒田,将开垦的田地补偿给我等?”

王沇悠悠说道。

吕布笑着摇摇头,将手伸出,遥指一个方向,“那儿,有良田万顷!何言无地!”

吕布手指,遥指北方。

郭韬王沇两人皆惊!

北方,岂不是雁门云中朔方五原等地?自丁原率领并州军入京之后,这些地方,早已经沦落为胡人之土!

回想起来北方的土地,郭韬王沇两人脸色都是阴沉。尤其是郭韬!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弟弟郭缊战死雁门,郭家在雁门血战方才杀出一条生路!曾经,郭家可是立根于雁门的望族!雁门,可是有着郭家不知道呢多少的田地!甚至于,郭家的先祖,都有不少埋葬于雁门的!那些地方,可是郭家的祖地!

他郭韬也是血性汉子!若有能力,他郭韬又岂会做眼睁睁的看着祖地陷于胡人之手!又岂会忘记郭缊临死之际,抓住它的手臂,嘱托着后事。

“雁门朔方五原云中等郡,如今已是胡人之手!其中乌桓匈奴势大!张杨昔日也曾率军收复西河郡的一些地方,可是却寸步难行!纵然有良田万顷,又有何用?”

王沇摇摇头,并不看好吕布。

“寇亦往,我亦可往!”

吕布立起身来,气势如虹,“丁原在时,这些地方可不是胡人能够放肆的地方!我名为飞将,岂会惧区区诸胡?”

在这一刻,吕布在郭韬王沇眼中,不再是那个匹夫了!爱国之情,血勇之气,不仅仅只有吕布有!他们世族,也不缺!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士人骨气!

在他们眼中,汉人,才是整个天下的主宰!那些诸胡,不过是区区蛮夷之辈!岂能征服一个民族?

大汉,在高祖立国时,曾有白登之围!又有吕后被单于羞辱之耻!历经数代君主呕心沥血,卧薪尝胆!终有汉武大帝,派遣卫青霍去病,征战漠北!致此漠北无王庭!霍去病更是封狼居胥,封爵冠军侯!

强盛一时的匈奴,都为之没落!

汉武帝的征战匈奴之战,纵然是穷兵黩武,可却打出了汉人的骨气!打出了一个民族的骨气!让整个汉人,屹立于所有民族之上!即使大汉没落下去,可在东汉末年,对于这些诸胡的征伐,从来没有停止过!大汉,也从来不会承认放弃一寸汉土!

“好!”

郭韬大喝一声,“温侯若有收复汉土之心,这钱粮,我郭家出了又如何!非但如此,温侯若是向这些诸胡出军,我郭韬愿为先锋!”

气氛,为之激烈!

将近九十的王沇也颤巍巍的道,“老朽年迈,可也知诸胡若强,我等并州世家大族,也无幸存之免。钱粮,我王家也愿供应!”

这才是世族!

吕布看着王沇郭韬两人!世家固然是以利益为主!可谁能明白,这些世族,也是昔日的功臣之后!

有时候,这些世族让吕布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可有时候,又不得不为那些世族点头称赞!良才,大多出身于这些世族中。治国安民,也大多是这些世族子弟。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

如果单单以一面去看,便是太过于武断了!至少吕布明白,那些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君主,是非功过,却让后世人争论不休。

这一交谈,彻底让吕布与郭王两家暂时达成了一种“协议。”

在吕布离去之后,郭韬目光看向王沇,“你认为如何?”

“郭族长心中已有决定……何须问老朽!”

王沇驻起木杖,也是欲要离去,留给郭韬一语,“若是他真的能够收复这些地方,那些田地……”

郭韬眼神微亮。

他郭家,在雁门的良田可是不少!可自从雁门沦落之后,这些田地,可是再也无人耕作!不知让郭家损失了多少!而且郭缊战死,也给郭家一个大的打击。

手按在剑柄之上,郭韬低呤一句,“寇亦往,我亦可往!”

“那便让我看看你这并州飞将,是否真的担得起这飞将之名!”

“…………”

吕布从郭府离去,直接奔向了晋阳城外的军营。

那里,三千狼骑!嗷嗷待叫!

那里,汉营所在,旌旗飘扬。

身上披着的大氅在风的吹动下,高高扬起。

战争,即将到来!

第一百零七章 斥候之血(求订阅!)

辽阔的大地。

天空一片蔚蓝,白云悠悠飘过,一群成“人”字形阵列的大雁从天空中掠过,发出一道道鸣叫。

踏踏踏。

几道马蹄声,踏碎了尘土。

“呼!”

数十道呼喝声响彻云霄,那是一场追猎者的狂呼声。视野中,一支数十骑的乌桓人,正追赶着几位汉人。

汉卒!

从衣甲上来看,这几名骑兵并不是普通的汉人。他们都穿戴着玄甲,手中握着大汉军中特有的利器,环首刀。

“咻!”

不时有箭矢从耳边划过。

这几名汉卒,骑着马,在这场追击战中,充分的将汉军骑射发挥了出来。双腿紧夹着马背左右,回首弯弓搭箭,几乎每一支羽箭,都会夺去一位乌桓人的性命。

“砰!”

又一箭,一个匈奴人翻身落马。

数十位匈奴人前面的一员手持大刀的百夫长不敢轻视这数名汉卒了,用着匈奴人的语言吩咐着麾下,“这些人……勇士……擅长骑射……散开……”

“散开……”

百夫长喝道。

本以为凭借这数十人,擒杀这数名汉人,就如同围猎一般!可是哪里能想到,这几人,可不是猎物,却是猎人!那骑射的功夫了得,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弯弓搭箭,射杀了不少乌桓人。

汉弓精良,箭矢也是射得极远,这些汉人极为狡猾,与他们始终保持着那距离,他们的箭矢,能够很准确的射中他们,而他们的箭矢,却不容易射准……

不过再狡猾又如何!

他们,可是数十位乌桓的勇士!对面的汉人再如何狡猾,依旧是如同猎物一般!迟早会被他们捕杀。

在百夫长的命令下,数十乌桓骑兵逐渐散开,这让数名汉军士卒的射箭难度又增大了。

“咻!”

汉卒中,又有一箭射了出去。

没有射中马背上的乌桓人,却射中了他胯下的马匹,马匹轰然倒地,乌桓人也是狠狠摔落马下。

几乎在同一时刻,乌桓人的数道箭矢同时飞来,终于有一箭射中了其中一名汉卒胯下战马的马腿,战马一下子倒地,汉卒翻身落马……

“小伍……”

这名士卒的落马,让数名汉军骑兵目中带泪,嘶哑的喉咙呼唤道。

在他们的目光中,落马的士卒忽然又挺立起来了,手握带血的环首刀,毅然决然的阻挡在数十乌桓骑兵前面!

只是乌桓骑兵的一个冲刺,士卒的身影便是没入那乌桓骑兵中,只留下阵阵灰尘。

“……这样下去……不行……”

汉骑,只余下六人!六人中,一个年老老卒嘶哑着喉咙,“……必须活下去一人……活下去……”

“小马,你走……”

疾驰的骏马上,颠簸得十分厉害,老卒竭尽全力吼道。

“不……”

那名小马的士卒,泪水哗哗而下,“小伍死了,大忠死了,武哥也死了……就让我和那些乌桓人拼了吧……”

“听我的!走!”

老卒弯弓射出最后一箭。

一摸箭囊,早已没了一支羽箭!老卒视线下,那群乌桓骑兵距离他们也是愈来愈近……

咻!

又一名汉卒下马!

汉骑,仅剩下五人!

“小马,走啊!”

一人箭囊中的羽箭也已经用尽,双目充血,冲着小马怒吼,“活下去……为我们,报仇!”

“还能再战吗?”

老卒仰天长啸。

“战!”

仅余的数人,高吼一声!

“生死相随!”

老卒笑中带泪!

在数十名乌桓骑兵的惊讶目光下,仅剩下的五名汉卒中,四人竟然齐齐停了下来!只余下一名汉骑狂奔而去。

“破!”

百夫长怒吼。

数十名乌桓骑兵高高举起了屠刀。

马蹄声碎!百夫长的骏马很快,冲刺最前面,几乎只是一个瞬间,便是与老卒交身而过……

轰!

老卒的身躯,翻身落马。

可是百夫长的战马,也是被砍伤,速度为之一将!

混蛋!

百夫长还来不及咒骂,也不顾及马的伤势,那带血的刀刃一拍马股,骏马犹如受惊一般,朝着远方奔去!

“小马……快跑……”

老卒的胸膛上,一道狰狞的刀口,鲜血不断流出,老卒最后的模糊视线,放在了远方的最后一名汉骑上。

“休走!”

乌桓百夫长,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那道身影。本来以他的马匹速度,绝对可以追上的,可是胯下战马却是受了伤,以至于追赶不上。

百夫长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拍动着马股,提高着战马的速度!即便是知晓这样下去,战马绝对不能活下去!

直觉告诉他,这伙汉人,绝对不简单!他们的骑射,以及骁勇,绝对不是普通的汉人能够拥有的!甚至于他们乌桓骑兵以单对单的厮杀,都不是这群汉人的对手!这样的汉人,来到这里,绝对有着什么秘密。绝不能让这伙汉人逃出去一个……

风在怒号!

最后一名汉骑的泪水在狂风中,已被风干!此时的他,也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拍着马股,用尽最快速度,逃出去!

十余人,仅剩他一人!

并不是他怕死,而是他要将同袍用性命换来的讯息,传回去!

一逃,一追。

双方的距离,却是不断的拉近!乌桓百夫长的箭矢也已用尽,横刀策马,百夫长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那道身影。

这个汉人,必须死!

活下去!

年轻的汉骑仿佛魔怔了,只知道一味的往前冲,那劲风刮在脸上,有些疼。耳边,除了风的呼啸声,再也听不到什么。双方的速度,都已经到了极限!

视线中,两道身影忽然出现。

那是,汉人!

年轻的士卒想要呼喊,想要求救!可嘶哑的喉咙,却让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尽可能的朝着前方奔去!在这种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救命稻草,都有可能成为希望!

他不能死!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都不能倒下!

“哈哈哈!”

乌桓百夫长狰狞的大笑。

他的长刀,快要能触及到卑贱的汉人身躯!

只要再多一点儿时间,再多一点儿时间,他定能将这个汉人砍于马下!斩下汉人的头颅去换上肉糜与美酒。

第一百零八章 谨记我等之名(求订阅!)

视线转向那两名汉人身上。

这两名汉人,穿着乃是极为普通的汉朝短衣,似乎是最为低贱的庶民。这样的汉人,乌桓骑兵们见得多了!他们屠杀的,大多也是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这样的汉人,就如同那两脚羊一般,软弱胆小。只配在他们的胯下,为奴为婢。

“救……”

嘶哑而又轻微的声音,却是那名年轻的汉骑所能发出最大的声音了。

行走在道路上,两名汉人一高一矮。

望着奔驰而来的两骑,矮个子蜷缩着身躯,“乌桓人……”

“不,还有汉人!”

高个子目光坚毅。

“救,不救?”

矮个子询问。

高个子将挎在腰边的短刃暗自藏于身后,“那是我军的斥候!”

“斥候?”

矮个子面色凝重了!往地上狠狠的呸了一下,“救!看那乌桓人如此急切的模样,莫不是斥候兄弟得到了什么情报?”

“不清楚……”

高个子将短刃狠狠的握紧,将手藏于身后,掌心,尽皆是汗水……

越来越近了。

双骑,始终就差那么一点儿距离!

“我是……汉卒……”

年轻的汉骑用尽全身,嘶喊了出来!也是在这一刻,战马越过两名汉人的身躯,一阵疾风掠过。

“闪开!”

乌桓百夫长大声呵斥着。

这两名汉人,此时,已经成为了他的阻碍!他拍着长刀,呵斥着!想要以此,恐吓住那两个懦弱的汉人。

轰!

只是在下一秒,胯下的战马却轰然倒地!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年轻的汉骑,听到了身后的那道轰然倒地的声音,转过身去,正见一名高个子的汉人将那百夫长的头颅,拿在了手中!矮个子站在他身边,对着年轻的汉骑露出温和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呼喊,“斥候兄弟们,记住我等的名字……”

“我们叫……暗司……”

战马的速度极快,年轻的汉骑只听到了最后的两个字,暗司!视线中,两道身影越来越模糊,年轻的汉骑却想将他们的模样,深深的记在心中!是他们,救了自己!

两道身影,越来越小,直至便成小小的黑点………

身后,数十名乌桓骑兵终于追了上来!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两名低贱的汉人,竟然拿着他们百夫长的长刀以及滴血的头颅,冲着他们微笑……

“吼!”

他们愤怒了!

数十乌桓骑兵冲了上去!将他们撕得粉碎!

…………

并州,晋阳。

李儒急匆匆的走入署衙中,看见吕布正在案几上察看着地图,眉头轻皱。

“主公!”

李儒拜道。

吕布挥挥手,示意李儒不必多礼!将手指在地图上轻指了几下,“斥候情报传回来了!”

“主公欲要出兵?”

这些时日,吕布几乎都是在军营中度过。李儒早就知道吕布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军了。不久前,还解决了郭王两家的事情,赢得了郭王两家的支持,更是让吕布安枕无忧的出兵。

“……十余位斥候只剩一人归来…!”

没有回答李儒的询问,吕布沉声道,“很是惨烈……他们,不愧为我汉骑!”

“这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消息……”

一张带血的绢帛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字!李儒接过吕布递来的绢帛,看了一眼,有些事情便是明白了。

难怪十余名斥候,仅剩一人归来!

这一次,斥候可是立了功劳。从斥候带回来的消息,直接探听到了雁门乌桓的讯息!尤其是还探听到了乌桓大人普富卢的所在!乌桓大人普富卢,乃是幽州代郡的乌桓大人。常常侵掠雁门西河等郡!这两个郡的基本上也就成了普富卢的地盘了!上一次,普富卢便是在平城掠杀了数万汉人,几乎是屠了一座城!当时可是激得吕布大怒,恨不得立马出军将普富卢的脑袋摘下来。不过那时吕布刚刚入并州,并州还未安定下来,在李儒贾诩的谏议下,这才忍了下来。

如今并州大致安定下来!在此时,斥候又是得知了普富卢如今正在代县,哪里还能忍住?而且此次,乃是斥候用命得来的情报!机不可失!绝对不可放过这个一举擒杀贼酋的机会。

“我欲亲率三千狼骑,直袭代县!”

吕布将手指指向代县,“以骑兵的速度,由晋阳至代县,不需十日!十日之内,普富卢定然不会料想到我会亲率狼骑前至!等其反应过来,刀锋,已在他脖颈上了。”

“普富卢若死,余者皆不足惧!雁门西河等郡可定!”

李儒听着吕布的话,点点头,“若能擒杀贼酋,雁门西河自然可定!可主公可曾想到,若是普富卢侥幸逃脱,结果又会如何?”

“普富卢,乃是代郡乌桓大人!依附于上谷乌桓大人难楼。如若普富卢未死,一可逃回代郡,主公再想征伐,便要考虑上谷乌桓难楼的援军,难楼定不会坐视普富卢死去……”

“其二,普富卢还可求助于南匈奴诸部,若是匈奴人也掺和了进来,主公便会两面受敌……”

李儒,考虑得很全。

未料胜,先料败!若是吕布没有擒杀普富卢,那么面临的将是乌桓人与匈奴人的联盟!甚至于鲜卑人也会掺和一下。那么吕布要想收复这故土,难度可是大大的增加了。

“南匈奴如今内乱不断,恐怕不会有闲心管乌桓的事情。至于上郡乌桓,在幽州被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打压得不敢妄动!我并州狼骑,岂会比白马义从差?”

吕布淡淡一笑,“至于鲜卑,若是敢来掺和,那我便所幸将他也收拾了!昔日我在并州时,与鲜卑可是打了不少交道,倒是老朋友了……”

“再者,这一次乃是突袭战!若是不能擒杀普富卢,我这个飞将之称,岂不是名不副实?”

“虽是如此,可不得不防!主公可率三千狼骑突袭普富卢。令曹性,徐荣二位将军分率各军为左右两翼,驻阳曲和汾阳,如若匈奴鲜卑有所异动,也可快速救援。”

李儒谏言。

曹性麾下有两千铁骑,以及徐荣麾下如今新建的一千西凉骑兵,若为左右两翼,足以应变一切事情。

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是狼!(求订阅!)

吕布听从了李儒的建议。这一次征战乌桓,贾诩李儒两人都不在身边,若是有什么突发变故,确实防不胜防。让曹性与徐荣为左右两翼,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快速应变。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吕布就认为他率领的三千并州狼骑便是不能胜了!对于三千狼骑,吕布的信心十足!公孙瓒能够凭借他麾下的白马义从,便是将幽州诸胡打得瑟瑟发抖。他吕布麾下的三千狼骑也要让世人知晓,这才是天下第一的骑兵!也让那些诸胡明白,他吕布回到这并州,便是宣告着,他们诸胡的好日子到头了!

九月初。

三千狼骑跟随着吕布踏上了征途,为了这一次的征战,吕布非但带上了张辽这员名将,更是带上了徐晃。至于典韦,吕布知晓典韦的骑术并不算好,本来不准备让典韦参战的。但典韦这个好战分子,亲自向吕布证实了,即便他的马术不好,但他依旧是万夫不挡的猛人!尤其是如今还有了马镫,更是让典韦如虎添翼,弥补了骑术不精的缺陷。

“主公去哪儿,可都不能丢了典韦。”

骑在马上,典韦憨气道。在他的双手上,拿着那双大戟,在腰上的布袋上,更是还有数十枚小戟。典韦箭术并不怎样,但是掷射的技能真不是盖的。那些小戟在典韦的手上,几乎能够一戟一命。

而且在战场上,典韦也总是喜欢将长矛等武器当作标枪用。他的臂力过人,那掷射过去的力量,也是令人惊恐。

看了典韦一眼,吕布轻笑:“回去,可要将这骑术好好练练!跟着我,这骑术可不能丢人!将骑术练好了,有的是战给你打的。”

典韦微微点头:“主公放心,此战回去,定然将这骑术练精!有了主公的这马镫,将骑术炼精并不难。”

三千狼骑,自晋阳而出,一路向北。

三日之内,急行四百余里!

将要抵达原平时,早已经是人困马乏。张辽上前谏言道:“奉先,前面便是不远便是原平!我们三日之内,急行四百余里,将士已经是疲惫不堪。不如就地休息片刻,再一鼓作气直取原平,袭取代县。”

“原平?”

吕布放慢了速度,望了望马上即将落下的夕阳,微微点头:“好!传令全军,就地歇息!”

原平,已经是雁门郡了,距离代县并不远。三千狼骑自晋阳而出,三日急行四百余里,可谓是达到了极限。不但人受不了,即便是战马都是受不了。可不是人人胯下的马都如赤兔一般,急行了数百里,还是精力旺盛。轻轻用手抚摸着赤兔的脸颊,赤兔那粗大的鼻孔中呼出一股热流,不安分的蹄子又在躁动了。

“休息一下。”

吕布似乎在对赤兔说着,赤兔那双眼睛瞪着吕布,在吕布的宽大的手掌抚摸下,竟然慢慢的闭起了双眼,享受了主人的抚摸起来。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后世中,吕布之所以为后人羡慕,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天下第一的勇武,更是因为他还有天下第一的美人以及天下第一的宝马!

大军暂时歇息,许多士卒都是瘫倒了下去。张辽与徐晃两人却未曾大意,依旧是巡视着。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吕布抚摸赤兔的那一幕,微微惊讶,“主公对于赤兔马如此喜爱?”

张辽微微点头:“赤兔乃是有名的千里驹,恐怕也就只会在主公面前才会如此温顺了。”

看着那火红色的赤兔,张辽脑海中就回忆起吕布诛杀丁原的那一刻。可以说,吕布对于赤兔的喜爱,完全等同于他对于女人的喜爱。

吕布两次背主,一是为了赤兔,二是为了貂蝉。

他人乃是完全不理解吕布对于赤兔的感情的。这数年的征战,张辽却是看在了眼中。

“千里驹。”

徐晃望着赤兔,目光中也是流露出一丝羡慕。

如同赤兔这样的千里驹,可是真的少见。只有百战之将才会明白,在战场上一匹好马,有多么的重要!徐晃出身在白波,在杨奉麾下时,可没有一匹好马。后来到了吕布军中,吕布才赏赐了他一匹好马,让徐晃欣喜不已。也不怪吕布如此喜爱赤兔,若是徐晃有赤兔这般的好马,恐怕也是喜爱无比。

“文远,公明。”

这边,吕布也是看见了两将,朝着两人走来。

“主公。”

张辽徐晃两人连忙拱拳。

“你们为何不歇息一下?”

吕布看着横七竖八的将士,几乎每一个士卒脸上都是带着深深的倦容。

三日四百里,将士便是疲惫如此。吕布很难想象到曹操帐下夏侯渊千里奔袭时,三日五百里七日一千里是怎样的场景!

“末将不累。”

两人同时回答。

吕布将目光放在了他们的身上,淡淡一笑,“坐下吧,待会儿还有一场大战呢。”

“诺。”

听了吕布的命令,两将这才坐下。吕布也是坐于两人的身边,双目望着那即将落下的夕阳,轻叹道,“这一路走来,文远公明感觉到了什么?”

从晋阳到雁门,越往北,人烟越是稀少,地上的尸骨也是愈来愈多!很多地方都是数十里无人烟!比起晋阳来,这些地方真的荒芜一片。

徐晃摇头,“雁门等地,胡人肆虐。汉民,十不存一!昔日雁门也是有二十余万人口,这数年来,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这一路走来,尽是荒芜!多少荒田无人耕作,多少地方荒无人烟,令人叹息……”

“想当年我在雁门时,那时候雁门……”

张辽也是回忆起来。

他年轻的时候,便是驻守在雁门,抵抗着外族侵掠。多年未曾回来,一切都已经是沧海桑田,张辽心中的感触极深。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

“公明,你知道我为什么将这支军队取名为狼骑吗?”

吕布攥紧拳头,“狼这种动物,凶狠,狡猾!虎豹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一群狼!在黑夜的草原,千万不要遇上一群狼!因为当你遇到它们时,你已经成了它们嘴中的一块肉……”

“我们是狼!我们是狼骑!这乱世,不是吃人,便是被吃!我们注定了不能被人吃,那便只能吃人……”

第一百一十章 他,从未让我失望!(求订阅!)

吕布的目光,几欲充血!连那英俊的表情,都是狰狞的。吕布的这幅面容,让徐晃暗自吃惊,他不是边将,对于胡人的仇恨并不是很大,但张辽却能理解。

这么多年,他知道有多少兄弟手足,死在了异族手中!

吕布与他,都是一步步凭着军功,凭着战绩,升上来的!不知道多少次陷入生死绝境!他们升上来的职位,又不知道是踩着多少的尸骨获得的!

在对待胡人的态度上,张辽几乎和吕布乃是一样的痛恨!他的先祖,便是马邑之谋的大商人聂壹。马邑之谋败后,他的先祖只能隐姓埋名!就是恐怕胡人报复,连传承都断了……

“……狼,我们是狼……”

徐晃在心中默默的念着吕布说的话,低着头,没有再言语。

站起身来,吕布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独自一人巡视军营去了。望着吕布消逝的背影,徐晃感觉被吕布拍过的肩膀,有些沉重。这么多时日,他们早就明白了,吕布拍他们的肩膀,一是出于信任,二是因为责任!

吕布曾言,职位越高,所担任的责任也就越重!他们的肩上,背负的责任,时时刻刻都不要忘记!

“文远,我觉得我平日里还是对主公了解太少了……”

徐晃低头沉呤了一句。

张辽轻笑一声,面色肃穆,“你才跟随奉先多久,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他……从未让我们失望……”

“从……未……失望……”

将目光投向远方,张辽仿佛又看到了那道九尺身躯。

黑夜中,那道身躯一手提着滴血的头颅,一手高举利剑,“丁原已死!我欲掌军,尔等可愿跟随!”

昔日吕布杀丁原的一幕,张辽未曾忘却!也是从那一刻,张辽与吕布从好友,变成了主臣。也是从那一刻,整个并州军的希望,放在了吕布一人身上。

巡营,乃是吕布的习惯。

这几乎是每个合格的将领,都需要做到的。即便是吕布的前身,都是经常在营地中走动,让所有的士卒,都能看到他的模样。那时候,吕布便是成为了军中的信仰。有吕布在,无论再艰难的战役,再如何陷入绝境,都会有着希望!

坑洼不平的道路上,却是有一位年轻的士卒并没有睡下,双眼盯着手中的刀柄,握得很紧。

“温侯?”

吕布的脚步声很轻,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将数人惊醒了。睡眼朦胧的盯着那道高大的身躯,几名士卒的心情激动了!

“嘘!”

吕布将两指并拢,靠在嘴上!示意士卒禁声。

“鸦子…”

有人轻轻捅了下还在发呆的年轻士卒鸦子的身体,鸦子一下子惊醒过来,拿着剑就是一挥,却不料惊起几道惊呼声!鸦子在挥剑的一瞬间,也是反应了过来!在他的视线中,一道令他激动的身躯出现,可是他的剑,却是挥了过去……

玩笑大了!

吕布也是想不到这个士卒反应这么大!好在多年的征战,让他瞬速反应过来,将刀轻而易举的截住!

哐当!

被截住的那一刻,鸦子也是连忙放下了所有的气力,刀一下子掉了下去!

“温侯恕罪!”

这起事故,让鸦子身边的士卒都是吓出一身冷汗,齐齐跪拜,请罪道。

“温侯!”

鸦子一个激灵!

这便是他最为崇拜的温侯!可是刚刚他却将刀挥向了温侯!一时间,羞愧难当!红着脸,低下头,跪拜在地,不敢看吕布一眼。

“抬起头来。”

吕布沉声道。

鸦子慢慢抬起脑袋,吕布望着那年轻的面庞,似乎有些面熟。

“你是……”

吕布沉呤着,在一旁的士卒连忙回道,“温侯,他是鸦子,昔日在虎牢一战时,你救下的那名狼骑……”

这么多年,吕布杀的人不少,救过的人也不少。军中的这些人,他哪能个个记全?能够对鸦子有点儿印象就很不错了。将环首刀拾了起来,“把刀拿稳了!刀都拿不稳!还怎么当我麾下的狼骑!我狼骑中,可没有废物!”

这句话,有点重了。

但吕布知晓,他说的乃是事实!战场上,可不会管你年轻还是不年轻!战场上只有活人与死人!没有能力的,只会成为死人!

哗哗哗!

谁知道,吕布这句话一说,鸦子竟然泪水直接流了下来。吕布脸色阴沉了,狼骑中,可没有喜欢哭鼻子的!这个年轻人,该不是哪位世家子弟偷偷溜进来的吧?

但是下一刻,吕布却是听着鸦子泣声道,“数年前,温侯救下我时也是如此跟我说的……鸦子……能够当狼骑……”

“温侯,鸦子乃是是雁门人!如今这雁门……所以………”

身边的士卒解释道。

“既然是雁门人,就更应该拿稳刀!”

吕布眼神很锋利,“胡人在雁门肆虐!唯有举起手中刀,才能够让那些胡人畏惧!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刀,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在我汉地缩起脑袋!”

哗。

将手中刀,高高扬起,鸦子的目光中,尽是狂热,“鸦子愿随温侯冲锋陷阵!让这些胡人,再也不敢在我们汉土放肆!”

“多摘几个胡人的脑袋回来!”

吕布轻笑。

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遍察全营!乃是每次征战前,吕布的习惯,他要让全营的将士,都知道,他们的主帅,与他们同在!他们的飞将,一直在他们身边。

“鸦子,你真是吓死我们了……”

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那几个低着头的士卒的脑袋才敢抬上来。看着鸦子那狂热的模样,纷纷出声。

“还好温侯没有降罪……”

“……第一次与温侯面对面,才感觉到温侯身上的威势,我都不敢抬头与温侯相视……”

鸦子的面色有些通红,似乎是因为刚刚与吕布的几句,将他心中的热血给沸腾起来了!将吕布的话暗自记在心中,鸦子看着议论的同伴们,“好好歇息吧!一会儿,定要多砍几个胡人的脑袋,才能报效温侯之恩……”

“有温侯在,雁门,还是我们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的代价!

汉末以来,诸胡趁着中原大乱,也是不断蚕食着汉土。其中并州以鲜卑乌桓匈奴等族最为势大。汉灵帝时期,发生了休屠各胡的叛乱事件,便是代表了并州祸乱的开始。在后来的数年之内,又是相继发生了各地郡守被胡人杀害,就是连并州刺史张懿都战死了。后来丁原上任之后,并州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可是好景不长,丁原在并州没待多久,未曾解决并州的诸胡叛乱,却执意率领大军进京,将并州能够防守诸胡的力量都抽调走了,至此,诸胡日益猖獗!

光武帝时,乌桓等族臣服于汉庭!那时汉朝君臣认为乌桓被匈奴鲜卑打得差点儿灭族,正好是可以团结的力量。故而允许乌桓族居住于各边郡中,征召他们的族人,来抵御来自鲜卑与匈奴的威胁。并且在各州,都是设置了护乌桓校尉一职,便是管治乌桓一族的。可汉末之后,汉朝的统治力大大削弱,连国家都是陷入祸乱之中,护乌桓校尉,使匈奴中郎将,度辽将军等等都是成为了虚职。所以,大片的汉土,就成了诸胡的地盘。

雁门,居住的乌桓人较多。故而也是乌桓各部落的地盘。原平,便是乌桓的一个名叫哈平的部落占据的。

夜幕降临。

原平响起了令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以及哭喊声。这些在乌桓人的统治下的汉人,凄惨不用多说。他们最为畏惧的,便是黑夜了,黑夜中,这些乌桓人简直就变成了恶魔!整个原平,都是一片炼狱。

“啊!”

巨大的软榻上,两道身躯扭动在一起,身材魁梧的哈利将娇小的汉人女子压在身下,不顾女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狰狞的笑着,撕拉一声,扯下一大块布片,露出那白嫩嫩的娇躯……

“救……命……”

女子拼命的反抗,却是徒劳!

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挣脱一个成年的魁梧男子的束缚!她越挣扎的厉害,哈利就越是兴奋!连带着,下面都是雄风一震!

汉人的女子,就是不同!哈利大笑着,自原平在他们乌桓人手中后,汉人女子不知道被糟蹋了多少,可谓是生死不如。尤其是以哈利这样的头领,更是以强暴凌辱女子为乐。汉人女子可不像他们乌桓的女人!强上之后,就默默忍受了!汉人的女子,会一直反抗,越是这种反抗,越让哈利沉迷……

可能也是一种尊卑的心态问题吧!汉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各族的老大!那个时候,还没有人敢欺侮汉人!但凡有敢于欺侮汉人者,都被砍掉了脑袋。那时候的汉人,高高在上!连哈利这样的部落酋长,见到那些汉人官吏时,都是卑躬屈膝。

如今一朝翻身过来!将汉人女子骑在胯下,这种感觉,不仅仅有生理上的成就,更有心理上的成就。

“啪!”

大门一下子被打开。

一位穿着圆领的长袍,合裆长裤,脚上一双长筒皮靴,腰部系上兽皮的鞢革燮带的蛮人走了进来。

男子的头上,剃去了头顶上的头发,四周留发任其自然下垂。这是乌桓与鲜卑等诸多胡人的头式,“髡发。”

“哈利大人!”

进来的男子似乎没注意到软榻上的正在进行的事情,将右手放在胸前,深深的行了一礼,“前去拜见普富卢大人的使者回来了,普富卢大人对于哈利大人在原平的任职很不满意……”

“啪啪啪。”

哈利猛然间停止了举动!狠狠的揪着胯下的女人甩了几个耳光,打得女人嘴角都流下了丝丝鲜血,恐惧的看着他身上的这个恶魔。

“普富卢!”

哈利眼神凶狠,“他还要怎样!我哈平部落已经献给他那么多的牛羊,他还不满足!这里可是雁门,可不是他的代郡乌桓部落!”

望着床上的哈利,男子利谷也是低下了头,“哈利大人,普富卢大人乃是代郡乌桓大人,实力雄厚!整个雁门的乌桓部落,皆是服从于他的命令……我们哈平部落若是违逆他的意志,触怒了他,那后果……”

“哼!”

哈利冷哼一声,望着软榻上还瑟瑟发抖的女子,沉声道,“既然他不满足!就多送点儿牛羊过去!还有,多送点儿汉人奴隶,尤其是这些女人……普富卢……喜欢的……”

“明白!”

利谷点点头。

哈利从软榻上立起身子来,望着那软榻上的女子,看向利谷,“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这女人,就赏给你了……”

“多谢哈利大人!”

利谷眼睛一亮。

望着软榻上半遮着身躯的汉女,露出一丝奸淫的目光,侵略性十足。

在哈利面前,正准备脱下衣服,直接上去!

这几乎成了他们的习惯了!每遇到一位稍有姿色的汉人女子,先是献给首领,等首领享受完后,又会赐给下属!到最后有可能十数人一齐上!轮流上前凌辱。而首领,则往往会在一旁看着,极为的兴奋!甚至有时还会和下属一齐上阵。

本以为又是一场三人大战时,利谷的裤子都已经落下,在哈利的嘲笑声中,露出那小小的男人“资本”时,外面却是陡然响起了呐喊声!

咻咻咻!

那时箭矢掠过的声音!

一道箭矢擦着利谷的头皮而过!“镫”的一声射在了后面的梁木上,锋利的箭头已经射进了梁木中,可是后半身的箭身,却依旧是在颤动着,可想这一道箭矢的强劲!

哗!

刚在生死边缘上转了一圈的利谷,一下子缩了回去,整个人吓得颤抖,语无伦次,“出……事……了……”

踏踏踏!

铁骑,踏破了黑夜。

这一刻,整个原平的所有胡人,在马蹄声下,颤栗了!

火光下,还未从软榻上起身的哈利,面无血色!

在这雁门,除了乌桓大人普富卢,还有什么骑兵能够踏碎夜空?

原平,到底怎么了!

黑夜中,无数的狼嚎声,响彻了整片天地。那犹如野狼一般的骑兵,掠过了原平,在他们的屠刀下,无数的乌桓人,将付出以血的代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跪降,以迎汉军!(为书友糖的一万打赏加更!)

一轮骑射过去。

在吕布眼中,战争便是已经结束了。

三千狼骑,以无可匹敌的姿态降临原平!而原平的乌桓人,还在欢声笑语中,更多的人还在女人的肚皮上!在突然遇到袭击,这些乌桓人的表现极差!在短时间内,根本组织不了兵马抵抗。

冷兵器时代,最可怕的便是敌人的突袭!最可悲的是,还在睡梦中,莫名其妙的就丢了脑袋!那些能够在遇到袭击之后,能够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指挥士卒进行抵抗的,可以说都称得上良将了。但是很显然,原平的这群乌桓人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物。

吕布一骑当先。

奔驰的赤兔,不是撞碎了多少乌桓人的肋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亦不知有多少乌桓人的冤魂!残肢满地。那失去了头颅身体,喷着鲜血倒下。

无数的狼骑马上,悬挂着乌桓人的头颅!

杀!

这便是吕布对于乌桓人的态度!他要杀得乌桓人恐惧,杀得乌桓人臣服,杀得乌桓人听见汉人二字,联想到的不是懦弱两字,而是可怕的屠刀!

张辽的大刀上,鲜血滴滴流下,仅仅一个冲锋,张辽砍下了不下于十个乌桓人的脑袋!可是张辽的依旧是板着脸,没有任何的表情。那双眼中,看着那些死去的乌桓人,没有丝毫的色彩。

一刀削去了一个乌桓人的头颅,那失去了头颅的脖颈上,犹如喷水一般,喷洒着大量的鲜血,将张辽的衣甲都是染红。

“凶残!”

在张辽的不远处,徐晃看见这一幕,笑着摇摇头。

在此时,乌桓的一个百夫长却是嚎叫着冲上前,不过三个回合,却被徐晃一斧头连人带马的劈成两半!

“……”

张辽看徐晃一斧头将人马硬生生的劈成两半,摇头,“更凶残!”

“魔鬼……”

“他们是魔鬼……”

乌桓人的自信心,在这一刻崩溃了!

那些明明依旧是汉人的面孔,可是与他们胯下的汉人奴隶完全不同!他们杀戮嗜血!所到者,丝毫不曾留情!不论妇孺老少,只要看到不一样的面孔,都照样挥下屠刀!在这一刻,所有的乌桓人才真正感受什么才叫真正的杀戮!

“哈哈哈,痛快!”

典韦驰骋在马上,手持双戟,那单戟便是有四十斤之重,在典韦的手臂上,却是挥舞自如!那巨大的气力,使得竟然没有人乃是典韦一合之手!犹如杀戮机器一般,典韦在短短的片刻钟内,斩杀的乌桓人,竟然高达十余人!

那凶悍的模样,再加上典韦本来便是比较丑陋的面庞,竟然让那些乌桓人误以为典韦就是魔神降临!都不敢上前与典韦一战!典韦一个人,硬生生的冲破了数十余乌桓人的中间,如同切瓜一般的,大杀四方。所到之处,残肢满地飞,鲜血飞溅。

望着那切花一般收割着人头的典韦,张辽徐晃两人相视一眼,共同一笑,“非常凶残啊……”

典韦被吕布称为古之恶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单单凭借这份横冲直撞的勇猛,砍瓜切菜一般的凶残,完全就如同一个嗜血的魔鬼,张辽徐晃两人都是自叹不如!

轰!

正在张辽徐晃两人还在为典韦的凶残程度感到惊讶时!典韦的战马却是一个不慎,直接倒了下去!

“小心……”

张辽徐晃二人连忙惊呼。

拍马上前,张辽徐晃也是正准备普援救典韦!可还没有等张辽徐晃两人策马上前,从马上摔下来的典韦又是站立起来!不在马上,让典韦更加的凶残了!双戟,飞快的挥舞着!但凡接近典韦的乌桓人,皆是死于典韦的大戟之下!那每挥出一击的力量,都能将别人击飞。

步战,如神魔降世!

张辽徐晃两人瞪大了眼睛,尽皆苦笑,“不愧是典恶来!”

视线转向另一边,方天画戟之下,无一活口!如果说典韦的凶残让人升起恐惧的话,那么在赤兔马上的那个男人,却是令人觉得绝望。

强大,不可匹敌!

在他的面前,哪怕是最骁勇的乌桓勇士,都升不起半分信心来!

一刻钟间,死在吕布手下的乌桓人,不知多少!就是连那些部落中的勇士,百夫长,千夫长,都不能抗住那方天画戟的两击!

当哈利从软榻上起来时,他的亲卫已经死伤大半!哈利匆忙的拿起武器,怒吼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汉人…!杀回来了……”

左右禀报。

哈利还难以置信,“汉人,汉人怎么杀回来?就算是汉人叛乱,我部落的勇士哪去了?那些懦弱的汉人,又怎么可能胜过我部落的勇士们!”

下一刻,哈利眼眸睁大了。

在他的视线中,他那自认为部落的勇士,却是惨遭屠杀!而敌人,骑在高大的马匹上,骁勇非常!尤其是那几位,犹如魔神一般的敌军将领,即便是最勇猛的勇士,都被砍下了脑袋。

哈利的头皮发麻!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汉军骑兵!为何突然袭来,他竟然毫无发觉!在这并州,在这雁门,还有这样的汉军骑兵吗?不是说汉军早就退出了这些地方了吗。

“哈利大人!”

跟随在哈利身后,利谷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估计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刚才的一幕来。

“逃吧!”

哈利握着刀柄,咬咬牙。

数以千计的汉骑!别说是突袭了,就是正面,他们哈平部落估计都能轻而易举的被这群汉骑给平了。现在的哈利毫无战心。能不能逃脱升天,还是个问题!从这些汉骑的骁勇来看,他连逃的生还几率都不太大。

“哈利大人,不能逃!逃之必死啊!这么多的汉骑,定然是大汉天子对我们乌桓不满了,令大军出征了!”

利谷说的很快,这一刻,他的脑子还是转动得极快的,“我们哈平部落,不过区区数百户,也就千余勇士!这群骑兵的目的,怎会是我们?此时,哈利大人正当屈膝跪降,迎接汉军到来!方可留得一命。”

哈利脸色很难看,让他向那些汉人跪降?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那个部落酋长!怎么能向那些汉人低头?

“哈利大人!”

利谷喝道,“再不决定,就悔之晚矣!这支汉骑!大人觉得还有人谁人可挡?”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拖下去,斩了!

精致的厅堂内,一缕缕香味从香炉中散发出来!四边的青铜灯,将整个大厅都是照得通亮!在大厅的门口,哈利等人跪成一排!细嗅着那香炉中散发的香味,哈利耸耸鼻头,很难忍受。

这种香味,对于哈利等乌桓人来说,绝对是受不了的气味。可是此时,哈利却是不得不忍受!他听从了利谷的谏议,跪降,以最大的礼节来迎接到汉军的到来!而根据汉人的习性,总是喜欢一些精致的东西,而这种清香味,也正是大多汉朝官员极为喜爱的。如今汉军突至,所有人都不知道汉军此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也不会明白那些汉人的首领的喜好!但凡能够讨好汉人的一点儿手段,哈利都会用上。他的心中,只求这一次能够平安度过。

咚,咚。

几道脚步声响了起来,哈利将双耳竖了起来,隐约间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谈论声。

“……贼酋欲要跪降……”

“主公,我看直接杀进去算了!这些胡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什么跪降迎接天兵,还不是杀不过我们……”

“………”

外面的声音,愈来愈清晰。而哈利也是冷汗连连,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利谷身上,颇有不满!跪降,这可是将小命完全交与了别人的手中!

汉人的身影,逐渐清晰了。哈利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身披红袍,九尺身躯,面容英俊,身上有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那双可怕的冷眸,不敢让人直视!而在这身影的身旁,更有着一位丑陋的男子,手持两巨戟,全身上下都是被鲜血染透。很浓的一股血腥味!

“原平乌桓哈平部落首领哈利,拜见将军!”

哈利跪拜下去,颤抖的高声道。

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在那个汉人统治的时代!汉人,高高在上!而他们,只能臣服于脚下!

“拜见将军!”

紧随在哈利之后,那些乌桓人也是齐齐拜道!

却不料他们刚这样一说,那个丑陋男子便是怒了,“什么将军,我主公乃是大汉温侯!你们再敢如此无礼,我便将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拜见温侯!”

哈利心中一颤!

汉人的官职,他并不清楚!可是一位汉侯,那绝对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难怪突然会出现这样的一支汉骑出来!连这大汉的温侯都出现了,岂不是说那大汉的天子,真的决定对他们乌桓人动手了?

吕布的目光在哈利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放在了一位汉人的面孔上。

“原平县长,宋成?”

吕布冷冷的一笑,“拖下去,斩了!”

跪在地上的原平县长宋成面色大惊,“温侯饶命,宋成无罪啊……”

两名士卒一左一右的拖着反抗的宋成下去,宋成还在挣扎着,吕布却是看都不看,原平成为如此模样,如宋成这样的汉人县长,早就是成为了乌桓人的走狗!帮助乌桓人一起欺压汉人!这样的人不砍了,留着干嘛?

看吕布一言不合便是将原平县长宋成拖下去砍了,更令跪下的哈利等人瑟瑟发抖!

“哈平部落?”

吕布望着低着头颅的哈利,淡淡说道,“你们乌桓人居住于汉境,乃是我大汉天子的恩赐!你们不思感恩,反倒负义,在边境叛乱,欺辱汉民!谁给你们的胆子?可知法令!乌桓部落如若叛乱,该当何罪?”

“温侯饶命!”

哈利吓得脸色苍白一片。

在哈利身边的利谷,连忙辩解道,“温侯,我哈平部落并未欺辱汉民啊……这一切,一切都是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强令我哈平部落行事的……”

“哈平部落,户不过数百,怎敢违逆普富卢大人……”

利谷的还没有说完,便是被吕布打断了,“普富卢的命令你们不敢违逆,便是敢无视我汉法吗?恶来,将他们全部拖下去斩首示众……”

哈利,利谷两人面如土色。

利谷的脑袋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直下,疯狂的急呼道,“温侯你不能如此!我哈平部落愿意归降大汉!利谷愿为温侯驱使,助温侯攻破普富卢!”

甲士们已经准备将所有的人拖下去,可吕布听到了利谷这声音,却是微微一笑。看来这个利谷倒是个明白人,居然明白的目的在于普富卢。挥挥手,让甲士将除了哈利与利谷之外的人全部拖了下去,而留下了哈利与利谷两人询问着关于普富卢的消息。

“……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掌控整个代郡的乌桓部落,有数千余户,麾下精骑数千……自雁门郡太守郭缊战死之后,雁门郡便是再无能阻拦普富卢之人……”

“整个雁门郡,所有的乌桓部落,都要向普富卢臣服,贡献牛羊还有钱财美女……”

“普富卢每隔数月时间,便是会劫掠一番……”

哈利与利谷为了活命,不断的向吕布透露了关于普富卢的消息!本来便是对普富卢的贪婪不满的哈利,一股脑的将普富卢的事情,全给抖落了出来。包括如今他在代县的兵力,以及即将离开汉地的时间。

“温侯若是想要突袭代县,哈利愿为温侯前驱!以弥补我哈平部落的罪过!”

哈利十分恭敬的拜道。

在他看来,吕布现在肯定不会杀他!代县普富卢才是吕布的目的!若是能够助吕布立下功勋的话,吕布也就不屑于追究他们的罪过。

这么多年,哈利自信对这些汉人官员的心思,还是琢磨的极为透彻的。

“你们说,普富卢在代县,不过两千余骑?”

吕布的手,敲在了案几上,看着哈利利谷两人,笑道。

“对对对!”

看着哈利说了那么多,利谷深怕吕布认为他没有了利用价值,连忙凸显出自己的重要性来,“普富卢自劫掠平城之后,在代县灭了一个违逆他的命令的部落,仅仅只率了两千余骑!我部落中的族人刚从代县归来,说普富卢在代县大为劫掠,整个代郡,几乎变成了一片死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汉人,永不为奴!

利谷说了一大堆,哈利却扯了扯他的衣角,被哈利打断了话语,利谷很是不满,可是忽然感觉到空气中的冰冷!再抬头时,只见吕布的面若寒霜,这才流下不少的冷汗!

简直是猪!

这种时候,惹得吕布不快,岂不是找死?哈利平时以为利谷是他身边的智者,可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利谷上前一步,“最尊贵的温侯!普富卢如此劫掠,实在是自寻死路!如今温侯率军征讨,所到之处,我雁门乌桓部落定然会俯首称臣!利谷愿意为温侯说服这些乌桓部落,让他们起来反抗普富卢,让整个雁门的乌桓部落族人向大汉投诚…!”

看见利谷上前表态,哈利又是一阵不满!这些话,应该由他来说!利谷算什么!他才是哈平部落的大人,才能代表哈平部落!这利谷为了在吕布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竟然不顾他哈利才是他真正的主人了!简直就是白眼狼!

想到此,哈利也是争先道,“最尊贵的温侯,哈利也愿为您效劳!整个哈平部落,将成为你麾下最为精锐的勇士!哈利能够追随大人,共同征讨普富卢!”

“哈哈哈!”

面对哈利与利谷的表态,吕布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叩在案几上,面带微笑!

两人愣住了。

不知道吕布这笑容,有何意思!但也是不明所以的跟随吕布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三人共同大笑。

似乎在为了胜利而贺!

哈利甚至联想到了追随吕布破普富卢,然后被奖赏!汉军回去,哈平部落又是他的!而他,借汉人之手,除去了普富卢!也不用再向别人贡献牛羊,女人,奴隶了。甚至于表现好一点儿,吕布让他整治整个雁门的乌桓部落,让他成为雁门的乌桓大人也说不定。

“你们两人,倒是挺聪明啊!”

吕布笑了会儿,面向两人,“不过擒杀普富卢我汉骑足矣!至于雁门的那些乌桓部落,他们胆敢抗拒天兵?你们哈平部落在原平为非作歹,还认为能够侥幸逃脱罪过吗?”

“恶来,将他们拖下去!”

第一句话刚说完,吕布立刻翻脸,冷漠的说道。

哈利与利谷两人再一次呆住了。

吕布变脸的速度,简直比他们两个变脸的速度还要快啊。从天堂到地狱,只用一秒!两人还欲哭着争辩,可典韦早就忍不住了,挥挥手,甲士们直接将两人拖了下去。

须臾,张辽徐晃两将至。

他们向吕布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关于战斗结果的事情。也向吕布询问关于哈平部落的处置问题。他们来之前,也是听说了吕布将哈平部落的酋长,哈利斩首的事情。也是明白吕布对于这些异族的态度,但事关一个部落,他们不敢妄自下决定。

“夷平整个哈平部落!我要以这些乌桓人的血,来竖立我汉军的威严!”

吕布直接下令。

“主公,那些老弱妇孺呢?”

徐晃有点儿质疑。

“尽屠!”

吕布语气阴森。

张辽徐晃两人内心皆是一震!吕布这一言,便是决定了千人生死!不过好在他们久经战场,对于屠杀这种事情,也是见多不怪,更何况这一次屠杀的还不是他们汉人。只觉得吕布的手段过于狠辣了,但也没有去劝谏。他们很清楚,他们这一次出军的目的。

“以一个哈平部落,来震慑原平所有的胡人!我汉人,绝不可欺!还有,责令各部落,将所有的汉人奴隶全部释放!我汉人,绝不为奴!”

吕布目光凌厉,“若是在这原平,还有敢用汉人为奴者,下场,便如同这哈平部落!”

“诺!”

张辽徐晃两人共同领命!

他们能够听到吕布那语气中的决心!汉人,永不为奴!这将是他们听到了最为霸气之语!他们可以想象到,在他们这位主公大汉温侯,并州飞将的统治下,汉人,将彻底凌驾于诸胡之上。

仅仅一夜之间,整个原平大变模样!

那些胡人,又回到了数年之前!那个汉人至高无上的年代!昨夜的一支汉骑,如同魔鬼一般降临!将原平最大的一个乌桓部落,哈平部落尽屠!以乌桓人的血,震慑住所有的胡人!并且向所有汉人宣告着,他们汉军,又回来了!

汉人统治的时代,又降临了!

多少瘦骨嶙峋的汉人,走上街市,望着那上面贴着的通告,大汉温侯的一句,汉人永不为奴!让多少汉人喜极而泣!多少年了,他们一直等待着汉军的到来!一直相信他们的天子,他们的朝廷,不会忘记他们!不会忘记大汉版图上,还有雁门二字。还有多少人,依旧在坚持着,不愿意向胡人屈服。

因为他们始终相信,汉军,总有一天还会回来!汉土,不会丢失一寸。

在原平,吕布并没有待多久,也只是一夜。许多汉人还未从噩梦中醒来时,那支带给他们光明的汉骑却是依旧向前方疾驰而去了。唯有那重新建立起来的汉朝官府,以及哈平部落那上千颗头颅,证明他们来过……

在听到了哈利利谷两人透露出来的消息后,吕布更加坚定了突袭代县的做法!普富卢这一次极为托大!在代县,不过两千余骑!估计也是不认为在这雁门,还有什么人会对他造成威胁。

可他却是不知,吕布以及麾下的狼骑,已经盯上了他!

从晋阳,几乎是马不停蹄的突袭而去!甚至于在原平,吕布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解决,便是直奔代县而去!这也是怕时间久了,会发生什么变故!如果这一次不抓住机会擒杀普富卢的话,等到普富卢逃到代郡去,那么便是会成为了后患了!

雁门的乌桓人,并不强势!如同哈平部落这样规模的,都不算多。雁门乌桓人之所以能够作乱,还是因为普富卢虐杀了好多汉卒!加上鲜卑入侵之后,太守郭缊战死!雁门便是没有了防备力量,这才成为了乌桓的放牧之地!

只需斩杀普富卢,便可震慑住雁门西河所有的乌桓部落!将这些汉土,收复归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龙舌弓

过原平,便是广武,广武之后,便是代县。吕布率领三千狼骑速度依旧不慢,可是过了广武之后,山路崎岖不平,道路较窄,即便是速度不慢,可每日也仅仅能行走百里。数日之后,吕布率领的大军平定仓舒,过了祁夷水时,浩浩荡荡的狼骑,杀奔代县而去。

尘土飞扬的沙地上,数百乌桓骑兵在奔腾着,欢呼着!

他们刚刚劫掠了一个村庄,掠夺了大量的战利品,满载而归!那些牛羊,女人,以及汉人奴隶们!被他们驱赶着,眼神空洞的向前方走去。

屠刀,高高扬起。

乌桓人,绝对是一个极富侵掠的民族!他们本来乃是被匈奴压着打的东胡人,后来背叛匈奴,投靠了汉朝!一直以来,汉朝都不将乌桓当做对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汉朝的对手,只有强大的匈奴!后来汉武帝时期,卫青霍去病征战漠北,打得匈奴险些族灭!后又有窦武,勒石燕然,将匈奴按在地上摩擦。南匈奴向汉庭投降,而北匈奴远遁!强大的匈奴衰弱,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鲜卑与乌桓的强盛!尤其是乌桓,这些年可谓是风头极盛。

在后世史册上,若不是魏武帝曹操亲率大军,一举平灭乌桓,恐怕乌桓将会成为中原的劲敌。

希律律。

那些欢呼的数百乌桓骑兵还不清楚,在不远处,几道人影,已经在注视着他们。

“回去,立刻向温侯禀报!”

马背上的身影,凝视着那数百名乌桓骑兵,目光中露出一丝杀气,沉重的声音说道。

…………

“前方二十里之外发现了一支数百人的乌桓骑兵?”

斥候传回来的情报,令吕布微微皱眉。

大军征战,斥候至关重要!斥候,便是一支军队的眼睛!故而吕布每到一地,都会派遣斥候向前侦查,吕布要确保在三十里之内,一切军情要了如执掌。这样的话,即便是遇到什么紧急的情况,也能够从容的做出决定。

如今,果不其然!

斥候竟然侦查到一支数百骑的乌桓骑兵!尤其是这支骑兵还十分嚣张的携带着“胜利品”归去!不知道又是劫掠了什么地方,做下了多少恶事。

“末将愿意率领五百狼骑,将他们全部歼灭!”

张辽请缨。

既然遇到了,肯定不可能没有不吃的道理。一路上行来,他们见到了太多的村庄被劫掠之后的惨象了,心中早已经有了一股怒火。

“末将只需三百骑!”

徐晃也是上前。

最后,典韦也是大大咧咧,“给我老典一百骑,我就能将他们给灭掉!”

望着三将的口气,一个比一个狂妄,吕布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了!狼骑的实力,乃是不需质疑的。这是吕布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骑兵!一骑当五胡,在吕布看来,并不是狂言。只是如今,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在这区区数百名骑兵,而是在于普富卢!这数百名乌桓骑兵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便会打草惊蛇。若是因此让普富卢逃脱了,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五百骑随我,前去歼灭那一支乌桓骑兵!其余的狼骑,随文远,公明两人在此不得妄动!”

吕布迅速的做出了决定,望了望那高挂在天上的太阳。

“我欲与这五百骑为诱饵,引诱那普富卢出代城决战!文远,公明,你们两人可分别为左右两翼,在我军与那普富卢交战之时,突然袭击!截断普富卢退路。”

在短短的片刻钟,吕布便是想到了一计。如今这情势在于,普富卢不知道他们突然袭击而来!更不知道他们的兵马!而这数百乌桓骑兵,吕布则可以欲擒故纵,让他们引诱普富卢出城,再一举败之,断绝普富卢逃亡的后路。

“诺!”

张辽徐晃两人想不到在这片刻钟,吕布竟然想出来欲擒故纵之计。看向吕布的目光,皆是带着一丝崇拜。也不抢着去平灭那些乌桓骑兵了,有吕布在,别说是数百,即便是数千人,又如何?

“主公,我呢?”

典韦兴奋的看着吕布。

吕布轻轻皱眉,“恶来,你随我一起!可是有一点儿可要说好了,你别杀得太猛!我们的目的,乃是引虎出山。”

典韦这一位猛人!天生的战场杀将,吕布还真是怕典韦杀得太嗨了,将那些乌桓人全部杀光了。

“诺!”

典韦拍拍胸脯。

在吕布的调遣下,五百骑兵随同吕布一同前去!而张辽徐晃则暂时在此地不动,等待吕布与那些乌桓人交手之后,直接截断普富卢的后路。

五百铁骑,踏破尘土。

没有多久的功夫,便是见到了那一支数百乌桓人的骑兵。吕布面色阴沉!果如斥候所说,这些骑兵,乃是劫掠之后归来的!马背上,还有着不少女人!不少的男人用绳子捆住了双手,挪动着沉重的脚步。不少乌桓人挥舞着马鞭,驱赶着他们的前进,一声声的喝骂着。

典韦一双虎目,立刻瞪大了,头发都竖立起来,咬住钢牙,“这群乌桓人,竟然敢如此……”

在典韦身边,吕布的心情也不好!

这些人,可是大汉的子民!这地,还是大汉的国土!

岂能容区区胡人放肆!

方天画戟高举,如同一个讯号一般,吕布长啸一声,“杀!”

虎躯一震!五百骑兵如同饿狼一般,向那些乌桓人扑如,所有的乌桓骑兵,在狼骑眼中,只是一块肉!一块能被吃进嘴里的肉!

天空中,秃鹰发出一道凄厉的尖叫。

那些原本还在欢笑的乌桓人,猛然间睁大了双眼!望着那极速而来的狼骑,发出一道道怒喝与惊恐声。

一名乌桓千夫长,大声的怒喝着!似乎在指挥着麾下进行抵抗!将近三百名的乌桓骑兵,乱了!

咻!

奔驰的赤兔上,吕布拿起最为心爱的龙舌弓,那需要三石之力才可张开的强弓,被吕布拉出了一个满弧,锋利的箭矢,闪耀着寒光!如一道流行,划破了天空!

乌桓千夫长,还来不及反应,眼睛望着那疾射而来的箭矢,举起长刀欲要阻拦!

可是箭矢的速度,何其之快!

喉咙处,一片血花溅起!

千夫长的身躯,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从战马下,直直的倒了下去!那睁大的双眸,还找不到杀死自己的凶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暴怒的普富卢

一箭得手!

这支乌桓骑兵失去了统帅,更加祸乱!面对疾驰而来的汉骑,目光中极为的惊恐。

张开龙舌弓,吕布搭上三枚箭矢!强劲的箭矢,呼啸而去!在吕布的弓箭之下,又是三道身躯,从马背上落下!

数十步!

吕布龙舌弓的几轮疾射下,几乎是箭无虚发的射死了不少乌桓骑兵!面对吕布这位杀了他们不少同伴,奔驰而来的汉人,这支乌桓骑兵中也有不少勇士冲了上去!可惜,在赤兔马的加持下,吕布的方天画戟只是一个扫荡,便是将数名乌桓人击飞出去。

好强!

没有与吕布交手的人,恐怕是永远体会不到吕布的强悍的!在战场上,吕布简直就是一台杀戮机器,方天画戟只需一挥一扫,在吕布的四周,便是会倒下一片。在速度与力量的极致下,这些乌桓骑兵很难有接住吕布一击之力的。

砰!

一戟将一名乌桓骑兵从马背上击飞下去,而抓住这个时机,一名乌桓百夫长露出一丝杀气,手中大刀挥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吕布!可面对这骇然的一刀,吕布身躯只是微微一闪!这满含杀气的一刀,竟然就如此的扑了个空!

百夫长呐喊着,眼看那长刀不中,与吕布也是擦肩而过,正欲要再挥起屠刀!可是突然间,却是感觉到天地在旋转!时间,似乎停止了……

伴随着一道重重的跌落声,他的身躯,也是从空中重重的跌落尘土!钻心的疼痛,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鲜血,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他那弥留的光线中,依旧是看见那道挥舞着方天画戟的身躯,阳光照耀在他的金甲上,一如从天而降的天神。

太累了……

百夫长合起了双眼,世界,一片漆黑。

死的人,永远站不起来!活的人,依旧是在战斗!那位乌桓百夫长的死,并没有给吕布带来什么影响,那柄用尽全力的长刀,在吕布的眼中,速度也是慢的如同蜗牛。轻而易举的避开,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间,吕布右手便是揪起了百夫长的身躯,随着那道重重的跌落尘土声音被埋没于厮杀声中,一切,归于尘土……

或许是百夫长的死,也或许是吕布的强悍,竟让那些乌桓骑兵,在绝境中,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一个个的也如不要命似的奔向吕布,以命换伤!可在吕布的勇武之下,却只是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血花,飙飞着。

不少汉人奴隶们,将绑在双手的绳索割开!抓起带血的刀刃,用尽全力,砍下了乌桓人的头颅!在一具尸体上,连砍上数十刀,疯狂的泄愤着!在他们的充满报复的嘶吼声中,这群乌桓人,在狼骑的刀刃下,溃败了!

狼骑之间,很注重配合。正如吕布对他们说的,他们是狼,一群狼!一匹狼的凶狠,顶多会令人忌惮,可是一群狼的凶狠,即便是虎豹,也得避让!而狼,之所以令人畏惧!最重要的是他们懂得团结!懂得配合!

遇到猎物,他们会一齐而上!直至将猎物撕裂开来!

狼骑,秉承了狼的血性,也是如同狼一般配合的极为默契!多年的征战,早让他们放心的将后背交给自己的兄弟!在遇到致命的伤害时,也坚信兄弟会救下自己!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心中有一种信仰!这种信仰,让他们,与无畏一切!

他们这群狼的统帅!那名骑在赤兔马上,挥舞着方天画戟的高大男子!

“逃?”

乌桓骑兵畏惧了!望着那些溃散的乌桓骑兵,吕布以及麾下的狼骑,也是向前追逐!只是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的速度,其实并不快!甚至于那些原本将整支乌桓骑军包围的狼骑,在某一处,露出了一丝小小的缺口!似乎是让那些乌桓骑兵,抓住了破绽一般,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终于有人,冲破了突围……

“哪里逃?”

典韦杀的兴起!

看见那些逃跑的骑兵,二话不说,箭囊中的小戟飞快的掷射着!他的箭术不行,可是这投掷的准确度,确实杠杠的!那些逃脱升天的乌桓人,还来不及高兴,暗器,便是甩在了他们的身上!纷纷落地!

“恶来!”

吕布怒吼一声!

典韦猛然间醒悟过来!望着那些逃脱的乌桓人,不满的咒骂着,“先放你们一条小命……”

看见有人逃出了,吕布挥挥手,狼骑再次包围住了剩下的那些还未突出重围的乌桓人。这一次,他们可不再会手下留情!这些人,终究是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逃走的乌桓人,再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他们的同伴!这群汉人骑兵,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他们引以为傲的骑术,在这群汉人面前,也不过如此!这群汉人骑兵,比他们更为骁勇,更为可怕!他们之间的配合,他们兵甲,都远远超过了自己。甚至于,那群汉人中的勇士,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屠杀一大片!

有史以来,他们遇到过的,最为强悍的汉人骑兵!

当乌桓残骑,匆匆忙忙的逃回代县时!还在代县快活的普富卢惊住了。

“汉人骑兵?怎么可能!汉军多久未曾出现在这雁门了!怎么突然冒出一支汉人骑兵出来!”

普富卢将喝酒的器皿狠狠的砸在了归来病禀报的乌桓百夫长骨朵身上!鲜血,从骨朵的脑袋上流了下来!可骨朵都不敢伸手去擦,匍匐在普富卢的脚下!一个劲的磕头,“普富卢大人,骨朵所说的,句句皆是实言……”

“你还说!”

普富卢暴怒,将手中的马鞭,一下又一下的鞭笞在骨朵的身上!直打得骨朵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普富卢大人息怒…!”

在普富卢身旁的卢绦劝谏了普富卢,“不管骨朵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楮俐还未回来,我乌桓数百名勇士,也只剩下骨朵这几人……普富卢大人若是不信,可将剩下的几位士卒也召来,便知晓这骨朵,是不是胡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汉,万岁!

很快,剩下的几名逃回来的乌桓士卒也是被带了上来,可是他们的话,和骨朵大致并不相差。也是亲眼所见,那些人的甲胄以及旗帜,绝对是汉骑!

普富卢迷惑了。

在这雁门,他见过匈奴骑兵,见过鲜卑骑兵,可就是未曾见过汉骑!即便是当年雁门太守郭缊还未战死时,汉骑都未曾有!在这个时代,培养一名真正的骑兵,殊为不易。没有马镫马鞍马蹄铁这些东西,汉人想要成为精锐的骑兵,可是极难!一直以来,他们乌桓人都是以骑兵引以为傲!如今听闻他引以为傲的乌桓骑兵,却被数百人的汉骑吊打时,普富卢实在是不明白了。

这雁门,还有什么汉骑?

若是说幽州,还有白马将军公孙瓒,可这并州,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厉害的汉军!这也是普富卢大肆劫掠的原因。

骨朵继续向普富卢说着一些细节!那群汉骑中,有一位高大威猛的将军,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们的千夫长,普富卢十分信任的麾下楮俐便是被那人一箭穿喉!那人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犹如魔神降世!不知杀了多少位乌桓勇士!

除此之外,那些汉骑也是极为的骁勇,不但骑术精湛,配合也是极为的默契!乌桓骑兵在他们的手下,根本不能敌!若不是他拼死寻一缺口突围出去,恐怕连消息都是送不回来。

“你们不会是被汉军吓破了胆子?”

普富卢不屑!

论大汉骑兵,他除了白马将军公孙瓒麾下的那些人外,还没怕过谁!这骨朵如此吹嘘,都快将这群骑兵,吹嘘得如同面对公孙瓒一般了!

可是如同公孙瓒那般的白马将军,大汉能有几人?

“给我滚出去!胆小的懦夫!”

猛然间,普富卢脚踹在了骨朵的身上,“我便不信,这数百名汉骑,竟然杀得过我乌桓勇士!传令大军,我要亲自剿灭这支汉骑!”

让普富卢那凶狠的气势给吓住了,骨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丧气的话,否则普富卢还真有可能将他斩首了!向普富卢请罪,骨朵转了出去。望着骨朵出去的背影,普富卢极为的不满,“我以为这骨朵为百夫长,乃是我乌桓的勇士!可是如此胆魄,不配为百夫长!以他的懦弱,只配当个小卒!”

“普富卢大人,骨朵懦弱不假,可骨朵的勇武,还是肯定的。这骨朵如此惧怕这支汉骑,恐怕这支汉骑并不简单……”

“我不久前曾听闻晋阳那边好像发生什么了变故,如今这数百的汉骑,忽然出现在此处,原因,恐怕也是与此有关……普富卢大人有我乌桓的勇士们,可汉人狡猾,还是不可大意……”

卢绦说道。

他是普富卢身边的智囊,深受普富卢的信任。如今面对这支突然冒出来的汉骑,也是万分警惕。

“放心!那支汉骑,不过区区数百人,我我有两千骑,何惧!”

普富卢自信的一笑。

在骨朵的述说下,普富卢感觉到了耻辱!这将是他们乌桓人的耻辱,这将是他普富卢的耻辱!这数百汉骑,如若不能破,他普富卢还有什么资格做这大人?雁门这些地方,在汉人眼中,并不算什么,可在普富卢眼中,却是肥肉!如今幽州有公孙瓒这位白马将军在,他们三郡乌桓被打压得十分之惨!这才向并州劫掠。

这数年以来,雁门西河云中这些地方,可是让普富卢劫掠了个遍,获得了不少的财富。几乎每一次劫掠,都能满载而归。在他的马蹄下,汉人,只能匍匐拜降,怎敢抵抗他们乌桓铁骑?

两千乌桓骑兵,在普富卢的率领下,直接出了代县。

还未看到那支数百的骑兵,普富卢便是被意识到,骨朵说的话,并不是虚言!这群汉骑,确实不简单!

十数名汉军斥候,在远远的距离,用着弓箭骚扰着乌桓骑兵!欲要阻拦普富卢的行军速度!这些汉骑,极为的狡猾,仗着他们的弓箭射得比乌桓骑兵远,在极远的地方,骚扰着大军行进!而普富卢一派人前去剿灭时,他们溜得极快。

每一次,还不能派的士卒还不能少了!派遣等同的乌桓骑兵,只是成为了那汉骑口中的肥肉,直接被吞掉了。

“不要理会他们…”

接连被汉军挑衅,普富卢暴怒的脾气,竟然忍耐下来了,“加速行军!他们再如何骚扰,也不要理会他们!”

他派遣的乌桓骑兵也是归来了!向他禀报了不远处的战况,那仅剩的数百骑,岌岌可危,若是不加速行军,只怕坚持不住了。这些汉军斥候,虽然如同跳蚤一般烦人,可对于两千乌桓骑兵而言,并不算什么。

普富卢明白,他们的目的,还是那十数里之外的数百汉骑!

蔚蓝的天空下。

一场惨烈的战争,也是即将结束。

将近三百的乌桓骑兵,几乎被吕布率领的五百狼骑全歼!

方天画戟上,血液从戟尖滴入地下,混杂在沙土之中。

赤兔马,也是微微喘息…

可在赤兔马上,那道身躯,依旧是笔直坚挺着。

典韦率领着数名狼骑,正在将最后的十几名乌桓骑兵屠杀殆尽!战场之上,横竖着的残肢尸体,瘫倒的战马,还有那在地上流淌着鲜血,都是证明着,这儿,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将军万岁!”

在战场上,除却吕布与狼骑外,还有那些汉人与牛羊。在数百名的汉人的目光中,一人站了出来。他穿着破碎的布衣,整张脸上,还有着仔点点血渍,掺杂着灰尘的脸庞,显得极为的黝黑肮脏……

他消瘦的脸庞上,颧骨高高凸起,双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跪倒在吕布的面前,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呼喊着。

“将军,万岁!”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吕布那道威武的身躯上!噙泪望着汉旗!用尽了全身气力,高呼出那道万岁之音!

在这一刻,吕布脑海中,只想起了一句话。

肩负重担的感觉,就是所有人,全部翘首以盼你说的每一个字!

“大汉,万岁!”

吕布挥起了方天画戟!

火红色的汉旗,高高扬起,在微风声中,呼呼作响!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它,神圣而不可侵犯。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诸君,还能战否?

让所有的汉人与牛羊离开。

战争,乃是残酷的!这些人,若是在这里,待会儿还不知道会死伤多少!纵然他们将希望放在了吕布的身上,目光中,充满着感激。

“将军……”

那名站出来的男子,阻拦在了赤兔马前面,直视着吕布,“你们要去哪儿?”

“你们快离开吧!”

吕布的目光下垂,放在了那男子的身上,“战争,即将来临……”

“我们愿意与将军同战!”

男子目光坚定。

他的左脸颊上,还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双手,也是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这一切,都足以证明,这名男子,应该不是普通民众。

“在代县乌桓还有两千余骑,乌桓大人普富卢即将率领铁骑而来,你们能够,杀几人?”

吕布沉声,“我救了你们,不是要你们以命相报!好好活下去!”

男子沉默了,转身离去。

战场上,乌桓骑兵无一存活!典韦正在整军,所有的狼骑,面色皆是有些疲惫。多日的行军,再加上一场血战!人马,皆疲!

可是,他们的目光中,却是有些坚定。翘首以盼的他们的统帅,注视着吕布!等待着吕布的命令。

吕布驾马欲走,可不远处的汉人中,嘻稀稀疏疏的又站出来二三十人出来,在那名带有伤疤的男子的带领下,逐渐走到了吕布面前,“将军,我是这代县的亭长关朗,这些人,也是各乡亭的汉卒,守土,杀敌,将是我等的职责!”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吕布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的是不屈服,看到的是无畏!在他们身上,也是有不少的污血。在刚刚的一场战斗中,他们也是拿起了手中的武器,与那些乌桓人搏命!

谁言汉人懦弱?

在这个时代,汉人的骨气,别人永远不会明白!汉人那骨子里的骄傲,别人也永远不曾知晓。

“你们中,可有善骑术者?”

吕布问了一句。

二三十人中,只有廖廖数人站了出来,其中便是有关朗。他是一亭之长,这些人,也算他的官职最大了。

“可能以一人之力,杀死三名乌桓人?”

吕布再问。

这一问,那些人都难住了。关朗左右看了一眼,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将军,你的条件过于苛刻了!乌桓人骁勇,尤善骑射,骑战中,有几人能以一敌三!”

关朗明白,吕布问的这两个问题也是让他们知难而退。可是他们愿意跟随吕布杀敌,愿意跟随吕布一起,将这些毁了他们家园的魔鬼亲手诛杀!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

却不料,关朗这一句话,却是让吕布笑了,方天画戟指向所有狼骑,“诸君,还能战否?”

“可战!”

所有狼骑怒吼!

“可以一敌三否?”

“可敌!”

数百狼骑,异口同声!

吕布又笑了,将目光放在了关朗的身上。

关朗又沉默了。

他不认为狼骑是在吹嘘!刚刚的一战,他看得清楚,三百乌桓骑兵,几乎是损伤殆尽!可是这支汉人骑兵,却是只有数十损伤!面对这样的一支悍勇之骑,即便是关朗自负有勇力,可也只是其中区区一员。

这支骑兵可怕,可他们的统帅更加可怕!

吕布的勇猛,关朗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以一杆方天画戟,所到之处,不可匹敌!百步之外,一箭封喉!那些在他眼中,极为勇武的乌桓人,在吕布的手下,却是撑不过一招。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统帅,才会带出这样的一支汉骑吧!连那些乌桓人,都不可匹敌的汉骑!

“这战场上,还有死去的将士的尸骨未曾安葬。那里,还有我们的子民!无人护卫!你们,更应该守护在这儿……”

吕布笑笑,“那些乌桓人,便交给我们吧…!”

“诸君,可愿再随我与那些乌桓人一战?”

吕布大喝。

“愿随温侯一战!”

所有狼骑双目带着血丝,高呼声,震彻天地。

哒哒哒!

数百狼骑,再次出征!

望着那道奔腾的洪流,关朗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敬畏,以及崇拜!若是能为其中一人,又该有何等之幸!能够跟随这样的主帅,又是何等之幸!

明知前面还有数千乌桓骑兵,可依旧是迎面而上!这又是何等的血性!若是在这雁门,有这样的一支汉军,也不会让胡人肆虐多年了……

将目光收回,关朗看着满地疮痍的战场,沉声道,“这些战死的士卒,乃是为了我们而死,我们不能让他们尸骨露于野。”

“……将他们,好好安葬……”

马蹄踏过。

在吕布身旁,典韦还有些可惜的神色,“主公,我看那个亭长,也不失为一条汉子!也是颇有些勇武的,为何不让其随军征战?”

面对典韦的疑问,吕布目光中精光一闪,“多一二人,并无大益!让他们活着,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狼骑,终究是要离去!

而狼骑离去之后,这大汉的边境土地,又该由何人守护?

希律律

不远处,一支骑军气势汹汹而来!视线中,尘土飞扬,数千马蹄踏碎了尘土。吕布双目,猛然放出一道精芒,“狼骑!”

“在!”

所有狼骑,举起了弓弩。

这几乎是每一位狼骑的所必备的!身为一名合格的骑兵,便是必须学会如何在奔驰的马背上搭弓拉箭!而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狼骑,则不仅仅只会搭弓拉箭,更应该确定将每一支锋利的箭矢,射入敌人的胸膛!

骑射无双!乃是吕布对于狼骑最基本的要求!狼骑是吕布麾下最骁勇的精锐,在步军攻城陷阵时,狼骑总是在日复一日的进行着枯燥的训练!即便他们是百战精锐,可吕布对他们的要求,更为严苛!可相应的,成为狼骑的条件严苛,可是狼骑的待遇,也是十分之好!全军,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成为狼骑中的一员,跟随吕布征战。

“分散阵型!”

吕布令下,狼骑逐渐分开,同时弯弓搭箭,在吕布的呼喝声中,“射!”

呼!

数百道箭矢,穿透了云朵,朝着迎面而来的乌桓骑兵射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人可与我斩杀那汉将?(为第一位堂主糖的加更!)

乌桓人,终究是明白到了狼骑的可怕!在狼骑的一轮箭矢之后,可谓是给了乌桓人当头一棒!猝不及防下,数以百计的乌桓骑兵或死或伤,损失惨重!

普富卢气得整张脸都是通红了,汉人的强弓,射程远,箭矢锋利,比之汉人的弓弩,他们吃了不少的亏!但这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双方,皆在奔驰之中!

他们乌桓人,也未料到在奔驰的战马上,汉人就开始弯弓搭箭,甚至于那箭矢还很精准!要知道,在战马的奔腾下,一个成年人要用尽全力,才能紧紧夹住马背两边,不至于颠簸下来。在战马上张弓本来就不容易,要在这样的颠簸下,保持精准度更不容易!在这么远的距离,更不容易。

单单以骑射而论,普富卢承认是比不过这些汉人的。

只是,这些汉人,也过于猖狂了。

数百骑,竟然敢向他们两千余乌桓骑兵冲锋?

顶多两轮箭矢的时间!乌桓人也开始弯弓搭箭了,纵然乌桓人的精准度并不高,可是他们人数众多,箭矢也多!也给狼骑,带去一些伤亡。

只是,这伤亡远远比不过乌桓人的伤亡。

一切只是因为弓弩以及甲胄!

汉人不但拥有强弓强弩,更又锋利的箭矢,还有身上披着那玄铁甲胄,都能防止许多的伤害。而乌桓骑兵,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的身上,乃是没有任何甲胄的!除了一些头领身上披甲之外。没有了甲胄防身,那锋利的箭矢,只要穿透身体,几乎便是丧失了战斗力。

“杀!”

终于,双方碰撞在一起了!

无尽的厮杀声,震碎了苍穹。吕布方天画戟直接穿透了一名乌桓人的胸膛,方天画戟的顶端从乌桓人的后背透出,血花飞溅,赤兔的冲刺下,那巨大的惯力加上吕布刺出的力量,足足有千钧之力!那名乌桓人的身体,整个都被吕布挑飞,甩了出去!砸倒了后面的数位乌桓骑兵。

方天画戟的强悍,毋庸置疑!

历史上,使用方天画戟之将,极少极少!这主要是因为方天画戟的使用难度之高,让很多人望洋兴叹。方天画戟的使用,当是集力量与技巧于一身,极其复杂。既能直刺,扎挑,劈砍,又能勾啄。既能与那些重武器比拼气力,又能如同枪矛一般比灵活!

可以说,能够将方天画戟使用得十分出色之人,可是极少极少。因此,能够善使方天画戟之人,可谓都有万夫不挡之勇猛。

如同最锋利的长矛,吕布直接穿透了乌桓的前方阵型!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或刺,或挑,或劈,或砍,或扫!眨眼间,便是十数名乌桓骑兵丧身!

如此之勇猛,令本来想要上前斩杀吕布的普富卢止步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杀神!

“谁愿意为我杀死那汉将?”

普富卢指着吕布的身影,对左右麾下询问道。

在普富卢的目光下,他平日那些自信为乌桓的勇士麾下,却是低下了头颅!他们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看这模样,那名使着方天画戟的吕布绝对不是简单之辈!

“谁与我斩杀那汉将?”

普富卢又将手指,朝着典韦的那个方向。

典韦,也是一个杀神!

甚至于,典韦的杀人的血腥程度,可要比吕布残忍多了!吕布讲究的是如何快速的杀人,而典韦讲究的是如何杀的爽快!

还是无人相应。

普富卢简直气疯了,“你们这些懦弱的人,不配成为我乌桓的勇士!面对那两名汉将,竟然不敢上前一人!你们谁能斩杀这两将中一人,我便封他为我代郡乌桓第一勇士!赏一百头牛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普富卢的激励下,两名强悍的乌桓勇士站出来了!一人奔去吕布,一人奔去典韦。

“来得好!”

典韦杀得正爽,还嫌那些乌桓人太弱!却见一位乌桓头领正策马而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大喝一声,“哈!”

虎啸之音,让策马而来的乌桓头领胆怯三分!可典韦的大戟已经劈来,他只能举起长刀抵挡!

轰!

双方武器碰撞出一片火花,乌桓头领面色潮红,虎口溢出鲜血来!

典韦的力量,何其之大?

即便是吕布,也不愿与典韦比拼气力!对于典韦的评价,吕布只能说一句天生神力,古之恶来!也正是这天生神力,使得典韦能够驱虎过涧,连老虎都不敢与典韦对打。

吕布觉得要不是那老虎跑得快,恐怕后世的打虎英雄,就不是武松,而是他典韦了。

“再来!”

典韦双戟齐下!

乌桓的战马的前蹄忽然弯曲,整匹战马直接倒下!在乌桓首领那惊恐的目光中,典韦一戟,削去了他的头颅!

头颅,在乱军中飞了出去。

在四周的乌桓骑兵看见这一幕,都是胆战心惊!不敢与典韦虎目相视。

典韦强悍击杀乌桓头领的一幕,也是震惊住了在远处观望的普富卢等人。普富卢没有想到,那名汉将,竟然如此可怕!在普富卢麾下的左右皆是低下头颅,深藏着心中的恐惧!

执着战马的缰绳,普富卢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要惧怕,看我乌桓勇士当延取那汉将首级!”

当延,便是那一位冲向吕布的乌桓勇士。

他与冲向典韦的乌桓头领一齐出战!只是与冲向典韦乌桓头领不同,当延在冲刺到一半时,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吕布屠戮乌桓勇士。甚至于还饶有兴趣的看了那名冲向典韦的同伴被典韦一戟削首,微微摇头,露出一丝冷笑,“愚蠢!”

没错,那个冲向典韦的乌桓首领确实愚蠢!竟然直愣愣的冲了过去!以为真的能够凭借自己的勇武,斩杀典韦!可是在当延看来,典韦那恐怖的战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比起典韦那血腥的杀戮,他宁愿前来斩杀前方那个使者方天画戟的汉将。

双目间,寒光闪过。

当延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双手紧紧握在刀柄上,他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一刀斩下那名汉将的时机!

第一百二十章 休走!

乱军之中,吕布的方天画戟挥舞着,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可是四周的乌桓骑兵不少,杀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即便是以人海战术,都是将吕布那无可匹敌的冲锋姿态给阻挡住了。

战场上,一瞬间,即分生死!

纵然吕布再强,可那些在濒临死亡的乌桓人爆发出的力量也是巨大的!接连挑杀三人,吕布的速度也是降了下来,四周刀剑纷纷击来,吕布怒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与这些刀剑碰撞,仅仅一击,震脱那些乌桓手上的刀剑,方天画戟一个横扫带起一片的血花。

“杀!”

一名乌桓人在临死之前,忽然用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在吕布方天画戟刺破他的胸膛,那冰冷的尖端透过他的后背,几乎是断绝了他的生机。可就在临死之前,这个乌桓人不知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稳稳的将吕布的方天画戟抓住,吕布的手微微一缩,却是未能动摇,方天画戟上的月牙小钩,似乎也是被那名乌桓人的血肉给卡主了。在此时,四周乌桓人的长枪,刀剑,也是纷纷向吕布刺砍来!

“哈!”

陷入生死边缘,吕布大喝一声,双手微微用力,竟然将乌桓人的整个身体给挑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形,朝着四周一个横扫!一下子将那些猝不及防的乌桓人纷纷撞下马背。

而如此神威之后,吕布也是微微有些喘息!

“就在此时!”

当延猛然放出精光!

亲眼见证到吕布大展神威,他也是有些惊惧!可是吕布在强烈的爆发之后,必然会虚弱!这乃是当延多年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经验。人在面临巨大的危险时,往往会爆发出无尽的潜力!可一道危机度过,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也是会有极为短暂的虚弱期。正如人憋足一口气!一但泄了下来,那股劲可就没有了。

百步之外,借助骏马的速度,以及强大的惯力,当延挥起长刀,狠狠的从上往下一劈!

轰!

在生死一瞬,吕布也是未曾想到还有一将突袭而至。强行举起了方天画戟,抵挡住了当延这一刀!可也是感觉双臂一酸!

“啊?”

当延双目瞪起,这夹带着如此威势的一刀,竟然未能斩杀汉将!当延憋起一股劲,用尽全力再砍出了一刀。

可还未等他出第二刀的时机,只感觉一股剧痛袭来!不知何时,吕布的方天画戟,竟然穿透了他的心脏!那殷红的血液,不断的溢出,当延想张口,却说不出来任何话!

咻。

快速的收回了方天画戟,吕布都未曾看当延一眼,继续屠杀那些乌桓骑兵!

当延的身体,失去了全部的动力。摇晃躯体,从马背上坠下,重重的跌落在地!马蹄践踏着他的胸膛,将他的身体踏得凹陷下去,当延双目瞪得滚圆,竟是死不瞑目。

在普富卢的惊骇目光中,数百狼骑,面对两千余乌桓骑兵,丝毫不显颓势!尤其是在吕布与典韦接连斩将,更是使得乌桓士气极为削弱。

“蠢货!”

普富卢咒骂一声。

当延偷袭就算了,可偷袭都没有得手,实在是无能!随着当延的死亡,普富卢麾下的那些头领皆有惧色!

“普富卢大人!”

正在普富卢气愤之时,一道坏消息又是传了过来,“左右两翼,皆有汉骑袭来!人数,有数千之众!”

“……退路,已经截断……”

“什么?”

普富卢整个人都是惊住了,“怎么可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汉骑?还有数千人?不可能,绝不可能!”

眼前的数百汉骑,他们还不能解决!竟然又冒出数千骑来,这让普富卢实在是难以接受事情。可在普富卢身边的卢绦却是深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普富卢大人,必须冲破汉人的包围!我们肯定中了汉人的奸计了!这数百汉骑,不过是诱饵……”

“他们是想要将我们一举歼灭…!”

普富卢双手的指关节,被握得节节响!那充满着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在前方的数百骑上。他征战这么久以来,还从未如此失败过!可今日这支汉骑,却是让他尝试到了大败的滋味!三百乌桓骑兵,全军覆没!两千余乌桓骑兵,却奈何不了这区区数百汉骑,反而是损兵折将。如今更是被汉军包围,若不拼死杀出重围,恐怕只能留下此处了。

“汉人…!”

普富卢喉咙中,爆发出一种如同猛兽一般的低吼声,“我记住了…!”

“……传令我乌桓的勇士们!随我杀出汉人的重围…!”

两千余乌桓骑兵,在这一刻溃败!

在张辽徐晃两人的突袭之下,本就是被吕布数百汉骑挫伤了锐气的乌桓骑兵,再也抵挡不住!几乎是被狼骑分割包围!在骁勇的狼骑面前,乌桓骑兵才明白,什么才是骑兵!什么才是骑战!

内外夹攻。

在看到乌桓骑兵阵脚已乱时,吕布便是明白,这场战斗,即将到了收尾的时候了!在徐晃与张辽截断了普富卢的退路后,普富卢便是没有了归路!这些乌桓骑兵,也会被狼骑给活活吞下去!

甚至于,此战若是斩了普富卢,则雁门可定,诸多部落酋长,皆为震慑于汉军的威慑之下!吕布将借大胜之势,彻底安定汉突!以普富卢的头颅,祭奠这么多年,被乌桓人掠杀的汉人。

“哈哈哈!”

典韦杀得兴起,双戟挥舞得密不透风,所经之处,残肢鲜血遍地!望着那些不断退去的乌桓骑兵,高喝,“休走!”

数百狼骑,在经历了两场血战之后,精神依旧旺盛!反守为攻!一步步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这恐怕是这些乌桓人平生第一次见到,他们这支纵横的乌桓骑兵,却在这代县,被一支数百人的汉骑击败!更是惨遭他们的屠杀!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普富卢,突围去了!

临走之前,下令撤军!更是使得乌桓骑兵的阵型混乱,一时间,人仰马翻,互相践踏者,比比皆是。两千余乌桓骑兵,大半折戟在此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普富卢,死!

兵败如山倒,不外如是。

两千余骑死伤大半,在狼骑的重围下,代郡的乌桓大人,殊为骁勇的普富卢,率领麾下精骑,数次冲锋未果!眼看着汉军骑兵逐渐呈包围之势,却不能逃脱,普富卢那脸色,愈加苍白了。额头上,汗水顺着面颊而落,握着刀柄的手,也在轻微的颤抖,左右跟随者,多有战死者。

“这些汉骑,究竟从何而来!”

普富卢心中十分后悔!

若早知汉骑如此之多,他说什么也不会迎战的!也不会陷入如此绝境之中。

“代郡恐怕回不去了……”

卢绦长叹,“普富卢大人,不如向西逃去,寻找匈奴帮助…!”

“匈奴……”

普富卢皱了皱眉!最后坚定下了心,“好,便向西去!”

代郡回不去了!这支汉骑如此骁勇,如今的普富卢,只能乞活!纵然平日里普富卢并瞧不上那些匈奴人,可在此时,也无可奈何了。

乌桓与匈奴本有血仇的!无论是乌桓还是鲜卑,他们的先祖,曾经都臣服于匈奴的脚下!可后来却是纷纷向大汉投诚。后来匈奴分为南匈奴北匈奴两部,南匈奴也降于大汉了。三族之间的恩怨,估计要说个三天三夜。但可以说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在这个大汉独强的时代,无论是匈奴人还是乌桓人,都是有各种小心思。

如今在这并州出现这样一支强大的汉骑,恐怕那些匈奴人,也是会忌惮不已。

乱军中,张辽亲自率领狼骑征战。一步步将乌桓骑兵围困,收割。乌桓的骑兵,皆为崩溃!在张辽的指挥下,普富卢也是数次冲击无果!这才转念向西去的。可看出普富卢意图的张辽,立刻又是让数百狼骑击败了普富卢再一次突围!

哗!

一道箭矢,从普富卢的脸颊上掠过,擦破了普富卢的皮肉,普富卢手捂脸颊,望着似乎永远都冲不出去的重围,心中愈来愈绝望!

“我普富卢,不能葬身此地!”

普富卢怒吼一声!

在他身边,仅余下数十骑!卢绦都在冲锋之中走失!在这种时候,普富卢可谓是陷入了绝境!左右也仅仅只剩下了骨朵这位百夫长!

轰!

他的刀,插进了一名汉骑上。

这名汉骑,脸庞还显得比较年轻!可是从他的目光中,普富卢完全没有看出那种对于战场的畏惧!有的只是,那坚定而又狂热的目光。

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这名却是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来……

“生为狼骑,死为狼骑之魂……温侯,鸦子不能再随你同战了……”

普富卢决定不去再理会这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正欲将刀收回时,整个人忽然在半空中顿住了。在他的脖子上,一道细小的伤口,忽然迸溅出大量的鲜血!那猩红的血液,喷洒在空中,普富卢的生机,也在快速的消逝…!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是快速的回忆了他的一生!从小便是部落的勇士,立志率领族人走向辉煌!他做到了!他成为了代郡的乌桓大人,他率领的乌桓骑兵,肆意践踏在汉土上!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汉人,臣服于他的脚下!他还要继续征战,他还有更大的志向……

不甘心!

普富卢的身躯,从马背上摔下!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左右的呼唤声,随即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代郡的乌桓大人普富卢,死!

他这一生,说不上伟大!死的,也不伟大。肆虐在汉土上,在马背上这么多年,最后却是想不到死在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汉骑手中。

战争,落幕!

没有了统帅,又没有了士气!乌桓骑兵,只能惨遭狼骑的屠戮!纵然战争,早该结束,可吕布却没有制止狼骑的杀戮!这场杀戮,将会以最后一名乌桓人的死而结束!

想要投降?

那是不可能的。

吕布不要俘虏,也不要降兵!他只要乌桓人的头颅,乌桓人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将士以及被他们屠杀的汉人!

残阳如血。

张辽砍下了普富卢的头颅,拿着普富卢的头颅,走到了吕布的面前,“奉先,普富卢头颅在此……”

“文远斩下的?”

吕布望了一眼普富卢的头颅,并不惊讶。整场大战都已经结束,连普富卢在内的两千乌桓骑兵,尽皆被歼灭在此!这场不为人知的屠戮,后世史册,恐怕不会记载。但这却是战场上最真实的写照!在吕布的命令下,那些纵然已经放下了武器的乌桓人,依旧是被无情的屠杀了。

张辽脸色红了,“并非张辽所杀!这杀死普富卢之人……”

狼骑中,数位士卒在张辽的示意下走了出来,向吕布说了普富卢的死因。吕布听完几人的回答,沉默很久。

战争,总会有人死,有人活。

他救下了鸦子一命,鸦子却以生命为代价,为他斩杀了普富卢!狼骑以他这位主帅为豪,他又何尝不以狼骑骄傲?

“文远,记下他们的名字!斩下普富卢,他们也有一份功劳……”

吕布道。

那数名狼骑面面相觑,连忙摇头,“我等无功……”

“你们能够如实禀报,而未冒领军功,这才让我知晓有功之卒……”

吕布扫了数人一眼,“当记上一功!”

在战场上,冒认军功的事例可不少。这一次,若是斩下普富卢的头颅,其功劳之大,这几位狼骑不是不知晓。可是依然如实禀报了,单凭这个,吕布便是要赏!他不能让有功之士心寒!

功必赏,过必罚。

在吕布执掌并州军后,便是立下的誓言!如今在这军中,每个人,都有十足的干劲!因为他们知晓,他们的功劳,吕布定能够看到。

“诺!”

张辽点头,看了这几名士卒一眼,“恭敬不如从命!温侯要记上你们的功劳,你们又何必推辞?”

那几名狼骑这才拜谢,“多谢温侯!可普富卢之死,我等实无寸功!鸦子以命相搏,才杀得普富卢。温侯若要奖赏我等,勿要忘了鸦子功劳……”

张辽一笑。

“你们几个,几时见过温侯赏罚不明过?放心吧!鸦子,温侯不会忘记他们的……”

“死去的将士,温侯一个,都不会遗忘……因为,我们是狼骑!因为,我们狼骑的统帅是温侯!”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杀戮只为存活

大战落下了帷幕。

在这场代县数十里之外,不知名的地方,却是见证了吕布率领三千狼骑,奔袭数百里,一战将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斩首的功勋。

可在这场战役中,也有三百余人长眠于此。可相比较乌桓的两千余骑的伤亡,此战伤亡比例几乎是一比十了!可谓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胜!

狼骑,正在收拾着战场。

整个战场上,满目疮痍,横七竖八的尸体躺着,血流成河。不少活下来的狼骑士卒,将战友的尸体给搬在一起,顺便给所有死去乌桓人的尸体补上几刀。

很多人觉得,在古代的冷兵器战场上,为什么不装死来躲避战争!可在真正的现实中,会告诉你,装死绝对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因为每一次征战之后,都会清扫战场!而不管那些是死去的还是没死去的敌人,都会补上几刀。就算没死,也肯定会死翘翘的。甚至于有些军队,不仅仅补刀那么简单。将你全身上下可能都会扒个精光,最后一把火烧了,一切归于尘土……

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

每场战争,也终极是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这场战争,也不例外!在接连几个装死的乌桓人依旧是被狼骑补刀之后,躺在地上的卢绦已经是瑟瑟发抖了,在他身上,压着好几个乌桓人的尸体,而他的脸上,也是一片血污,看起来,和死人没有两样。

在普富卢接连几次冲不出汉人的包围时,卢绦便是明白,恐怕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果不其然!汉人太过于凶猛了,几乎是一场屠杀,那么多乌桓人,最后变成的只是一具具尸体!那些汉人,极为的残忍,连弃械投降的乌桓人,都是诛杀殆尽!根本不要任何俘虏!只有一个字,杀!

赶尽杀绝!

无奈之下,卢绦只能装死,来躲避汉人的屠戮。可就是这样,还是躲不了!那些汉人在打扫战场时,不管是死是活,都补上几刀!在这样的扫荡下,他很难蒙混过关。

逃!

卢绦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逃得远远的,不要再见到这些汉人!这将是一场噩梦,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听到了汉人的声音!普富卢大人已经死了!两千乌桓骑兵,全军覆没!

汉人,还在杀戮!

在卢绦不远处,有一匹无主的战马,正在粗粗的喘息着,与他一样,也是倒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受了伤……

可此时,却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身旁的汉人,最近的离他也有数十步!只要他跨上这匹马,一切,都会结束!

慢慢的,卢绦向那匹战马靠近着。

他似乎能感觉到了战马的呼出来的热气!

呼!

战马一下子跳了起来!

卢绦睁大了双眼,这匹马,居然也在装死!上天助他!卢绦再也不多想,一个翻身上马!直接扬起了马鞭,在马的受惊下,疯狂的飞驰向远方!

那些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迎面的风,吹在了卢绦的脸上,卢绦此时只想放声大笑!活着!一定要活着!活着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咻!

宛如一道流星闪过!那精致的箭矢,稳稳的射入了卢绦的身体,卢绦的笑容,忽然间凝固了……

“温侯!温侯!”

许多狼骑,看见了这一幕,目光同时看向了那道百步之外,一箭穿扬的身躯!共同欢呼着!

夕阳下,人与马的身影,成为一副优美的画卷!将精美的龙舌弓缓缓放下,吕布低喃,“不要放过一人…!”

………

普富卢死了!

两千乌桓骑兵,全军覆没!当吕布率领三千狼骑即将进入代县时,所有的乌桓部落酋长,惊骇了。

也是从此时,他们听到了一个名字。并且永远不会忘却的名字,并州飞将吕布!

所有的汉人,沸腾了。

那些昔日被胡人欺压的汉人,在这一刻挺起了胸膛!只因为吕布一句,汉人不为奴!所有的乌桓部落,敢有犯此法令者,夷平整族!

代县的城外,数千名汉人夹道相迎,十数个部落的酋长也是跪拜迎接汉军。

这些部落,有乌桓人,有鲜卑人,也有匈奴人。但无论他们是什么族的人,从此以后,在这代县,在这雁门,在这并州,都只有一族人不可侵犯,那便是汉人!

“大汉,万岁!”

“温侯,万岁!”

汉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吕布则是率领着狼骑,从代县大摇大摆的进入!宣告着,对这片土地的主宰。

当然,普富卢的死,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在这片胡人肆虐了太久的土地上,吕布要想重新建立起秩序来,不是那么容易。最快速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便是威慑!

以杀戮,威慑诸胡!重新在这片土地上,再建立起秩序!再竖立起法令!吕布庆幸的是,如今只是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建立秩序!任何时候,第一次,总会是无比艰难!这就是为什么如同秦始皇,汉武帝那些雄才大略的君主,能够为万世钦佩的原因。因为他们是开疆拓土!如今吕布,只不过是在大汉的疆土上,重新建立起秩序来,便是如此艰难,更何况那些开疆拓土的人们?

两道军令,由吕布亲自下达。

“文远,你率领一千狼骑,前往楼烦,屠灭骆山部落。”

“公明,你率领一千狼骑,前往剧阳,屠灭屋岭部落。”

骆山部落与屋岭部落,这两个部落都是跟随于普富卢,追随于普富卢征战的雁门乌桓部落。算是普富卢的死忠,在雁门,可是做出了不知多少杀孽!如今普富卢死去,这账,吕布自然也会清算!昔日普富卢在雁门,屠了几个部落,使得雁门所有的部落,震慑于他的马蹄之下,向其进贡牛羊,奴隶粮食与美女。如今普富卢被他所斩,他也要屠灭几个部落,让那些部落知道,现在,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诺!”

张辽,徐晃两人同时领命。

他们清楚,接过这道军令,便是意味着杀戮。

可杀戮,只为存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狼骑之名

代县。

关朗没有想到,他在路上遇到的那位将军,竟然便是大汉温侯!更是一战,屠灭了两千乌桓骑兵,更是斩杀了乌桓大人普富卢。他本以为那支数百人的汉骑,义无反顾的迎击数千乌桓骑兵,可能也是螳臂当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想要随同吕布一起,即便是战死在乌桓骑兵马下,也不能苟且偷生。

可谁能料到,那强大的普富卢,在他们雁门肆虐多年的乌桓大人,居然会一朝而灭!两千精锐的乌桓骑兵,全军覆没呢?那可是两千骑兵啊!关朗亲眼见到过,那些个乌桓人的凶狠。几十名乌桓人骑兵,就能屠戮一个村庄,一个城邑!颇有武力的他,也敌不过数位乌桓人的屠刀,沦为俘虏。

当再次见到吕布时,代县的形势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吕布那颇带欣赏的目光,注视在了关朗的身上,“关亭长,我们又相见了。”

“关朗拜见将军……不,温侯!”

关朗有些局促了。

在战场上见到吕布,和在这署衙中见到吕布,心态却是不一样的。

“何必多礼!”

吕布笑道,“关亭长,以后便叫你关县长了!从今天起,这代县的县长,便是你了!”

关朗一愣,连忙摇头,“不不不,温侯,关朗才能……”

“勿要推辞!”

吕布脸色正了正,“我率领三千狼骑,一举剿灭乌桓骑兵,斩杀普富卢!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汉人,不再为胡人所欺辱!让这汉土,重归王化!可我能够斩杀普富卢,能够屠灭数个胡人部落,可是无济于事!各地的胡人,依旧极多……若是无人治理,恐怕这些地方,又将是胡人肆虐……”

“你想随我一同征战那些乌桓骑兵,可你知为何我未应允?你们不能死!因为你们还有责任,还有使命!你们是我汉人的血性男儿,你们要将我汉人,屹立在这诸胡之中!”

吕布的一句句,令关朗早已泪下。他心中,也隐隐有猜测,吕布率领大军前来,会不会是收回汉土!让他们汉人,从此不再为胡人所欺!如今,吕布果真没有让他们失望!当即用生命起誓,“温侯之恩,关朗永生不忘!愿献毕生之力,让代县重归王化,让我汉人不为胡人所辱!”

“这代县,我便交给你了。”

吕布笑笑,“你只管负责治理!对于那些胡人,不必忍让!你要记住,你身后,站着的是我大汉天子,有我汉军!”

“诺!”

关朗领命。

看着关朗,吕布微微点头。关朗是一条血性汉子,可是要成为一县之长,仅仅有血性还是不够!在这段时间内,吕布还是不会离开,也可以好好的观察一下关朗治理一地的能力,多以指导。

在吕布的一纸法令下,阔别这个地方的舞台上的汉人已经纷纷站了起来!而其中,能够治理县邑的人,可是不少!只要多多选拔一些才能,以武威慑,以文治理。这些地方,将会在不久之后,又重归于王道教化之下。

代县之战,时任并州牧的大汉温侯吕布,一战覆灭两千乌桓骑兵,斩杀乌桓大人普富卢的消息。在不久之后,便是传遍了整个雁门郡各地!几乎是各个县邑的乌桓部落,都是瑟瑟发抖…

在他们眼中,普富卢都是强大不可匹敌的存在!更别说一战覆灭了普富卢的汉军了!纵然汉人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强悍了!可是在一些部落中的老人,还能回忆起强盛时的汉军!也多次提醒部落的后辈们,汉人,不可招惹!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吕布的传闻也是愈来愈多。吕布的一生,本就是极具传奇色彩!如今一战诛杀普富卢,更是在汉人眼中,视为救命主。在一些还算有识之士的口耳相传下,吕布的诸多“事迹”也是流传了出来。

什么出生边郡小卒,却是屡立战功,杀得胡人胆寒,敬畏的称呼“飞将!”

进京之后,又是诛杀了西凉贼首董卓!那些强悍的西凉军,将羌胡都震慑得不敢妄动的精锐,在这位温侯手中,却依旧是屡战屡败。

又率领并州儿郎衣锦还乡,立誓要收回故土,让汉人,不再受到胡人的欺辱……!

总之,一句话,在这些地方的汉人,已经将吕布视为“救世主。”将吕布夸得,天上少有,地下罕见的英雄!

而相比于汉人,那些胡人,却是将吕布视为“杀神。”因为这位大汉温侯的杀戮,实在是可怕!在原平,整个哈平部落,皆是被吕布屠戮!无论老弱妇孺,整个部落,族灭!这样的“杀神。”让他们很难想象,吕布会是一个汉人!在他们眼中,汉人都是讲教化,讲仁义的。以前纵然他们再如何犯错,可至少不会被屠灭整个部落!如今吕布的做法,倒更像是他们胡人一贯的做法!与普富卢极为相似。

在斩杀普富卢不久后,雁门西河云中,各地的乌桓部落酋长,已经纷纷亲自献上牛羊,赶往代县,拜见这位新任的并州牧,也是继普富卢之后,这些地方的新主人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部落,都被吕布震慑住!很多人以为,吕布能够斩杀普富卢,只是因为袭击了普富卢而已,并不是堂堂正正的击败普富卢!而且普富卢也只有两千骑兵,这位大汉温侯,也不过是取巧而已!并不足以令他们畏惧。

可在不久之后,两件事情,却令他们差点儿没有吓破胆子!

楼烦,张辽率领一千狼骑,将跟随普富卢征战的骆山部落,满族屠杀!四千余人的骆山部落,族灭!

剧阳,徐晃率领一千狼骑,将跟随普富卢征战的屋岭部落,满族屠杀!五千余人的屋岭部落,族灭!

吕布,以近万人的头颅,向所有的胡人部落,宣告着汉军的军威!

敢不从其法令者,屠之!

一月之内,两大部落尽皆被汉军屠戮!这将是诸多胡人,最为胆寒的一个月!原平,楼烦,剧阳这三个地方,胡人的尸体头颅,堆积成了小山那么高,血流入河水,染红了江河。

狼骑,也在此时为诸胡知晓,夜可止诸胡小儿啼哭!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馆

阴馆。

阴馆乃是雁门郡的治所,境内有?水经过。《水经注》曾有言,“?水出出于累头山,一曰治水。泉发于山侧,沿坡历涧,东北流,出山,迳阴馆县故城西。”

自雁门太守郭缊战死之后,阴馆也是不复为汉人手中。时隔数年,当汉军再临阴馆时,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再临阴馆时,吕布也是惊讶于阴馆的破败不堪!身为一郡之治所,阴馆确实名不副实了。甚至于还不如吕布在河内时待过的轵县。在阴馆的城垣,极为破旧!许多地方还是断壁残垣。单单从这些“残骸”中来看,吕布便是能够看出当年在阴馆,经历过何等的战火!以至于数年之后,依旧留下了这些断壁残垣,向后人述说着,当年的惨烈。

张辽率领的一千狼骑,先于吕布进了阴馆。张辽奉吕布之命,屠戮完楼烦的乌桓部落之后,便是直接进入了阴馆。楼烦距离阴馆极近,故而在吕布临阴馆时,张辽已经代理了阴馆的事务。等到吕布进阴馆时,张辽已经率领着阴馆的诸位官吏相迎。

“拜见温侯!”

看着那些穿着汉朝官服的官吏向前拜见,吕布目光极为明亮。

汉代的官服,也是承袭秦朝的。不过在东汉明帝时期,对于官服也是做出了一些改变。汉朝官服在外形上,也是同秦朝官服一般,宽袖束腰,看起来十分华美。但在细节上,却是做出了诸多改变。汉代官服的颜色,根据季节性不同,也是各不一样。故而有“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黑”的说法。宽大的袍服穿在身上,再配上组绶,显的极为的儒雅端庄。

进雁门后,吕布也是走了不少地方!唯有在这阴馆,吕布第一次感觉到了重新踏上了汉土上!这些官吏,各个站立得笔直,眼中有神,这才是汉官才有的模样!而不是那些与胡人为恶,连脊梁都挺立不起来的官吏!

“诸君免礼!”

吕布将目光放在了张辽身上,“文远,这些时日劳苦了!”

“不敢言劳!”

张辽低下头,谦虚道。

吕布呵呵一笑,扫了这些官吏一眼,“诸君这副模样,才是我汉人应有的模样!我心甚慰!诸胡肆虐,诸君更当谨记,这雁门,这阴馆,始终是我汉土!诸胡,不过天子恩赐其居住的外族!无论其势如何嚣张,可却不过是外强中干!我听闻胡人的礼节,大多都是双膝下跪!动不动便是让人跪下,实乃陋习。这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连脊梁都挺不直,还如何为官?”

“谨记温侯之训!”

诸人皆拜。

阴馆的署衙中,也是破旧。

张辽跟随在吕布身后,向吕布解释道,“阴馆自太守郭缊战死之后,数遭胡人肆虐!在我入阴馆前,阴馆还未曾有人治理。诸胡部落势均力敌,未曾有统治阴馆者。而汉人署衙,形同虚设。我入阴馆后,这才重建署衙……”

阴馆与原平,代县的情况并不一样,在原平还有代县,县邑还是有署衙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原平和代县都有一个部落独大的原因。而阴馆不一样,阴馆的部落没有独大!较之原平代县两个地方,更加混乱。

阴馆的县长,名为来肃,字仲恭。

阴馆署衙建立后,却是没有官员!这么多时日,张辽慧眼提拔这些人才,殊为不易。这个来肃,本便是阴馆的一位曹掾。后来胡人侵掠,阴馆官吏大多有战死者,县长,县丞,先后阵亡!诸多官吏,非死即逃!阴馆城破之时,来肃拼死护城!最后却是为胡人所俘虏。被胡人虐待了数年,可来肃却依旧是未曾屈服。直至张辽率军进入了阴馆颁布了吕布法令!敢有再用汉人为奴者,屠之!在这一条令下,诸多部落都是纷纷释放那些汉人奴隶,来肃这才得以脱出牢笼。

“阴馆为雁门治所,署衙不可荒废!这些时日,仲恭你要忙碌起来!将署衙修建好,再巩固好阴馆城池!我要见到一个新的阴馆!”

吕布道。

“诺!”

来肃跟随在吕布之后。

这位大汉温侯,他却是孤陋寡闻!在胡人中数年,他几乎不知天下大事!连董卓尚且不知晓,何况吕布?可是这并不阻碍他对于吕布的敬佩!这几日,他与张辽交谈了不少,对于张辽都极为的钦佩。可当他与张辽每每谈论起吕布来,张辽对于他的这位主公,言语之间,尽是赞美!在张辽的夸赞下,来肃早就想见见这位亲率三千狼骑,一战灭杀乌桓大人普富卢的大汉温侯该是何等模样!

今日一见,却让来肃都自叹弗如。

吕布的身上,天生便有一种威势!这种威势,寻常人,乃是绝对模仿不出来的。在见到吕布的那一刻,来肃才明白,为何吕布能够一战灭普富卢了。也只有这样的汉将,才能够令胡人闻风丧胆。

“文远,那些胡人部落中的汉人奴隶,你要亲自督促一下!若是有部落还敢私用我汉人为奴者,依法令处置。”

吕布又是一道命令。

如今的阴馆,可谓是百废待兴!而目前最需要的,恐怕就是人口了!边郡因为祸乱,人口极其之少,比诸胡都少!要想治理好,汉人人口极其重要!一时间,吕布也不可能从别的地方迁移人口来,那么每一个汉人,都是重要的!那些被胡人部落掳掠过去的汉奴,必须不能遗落一人!

东汉的令法中,本来便是有废奴制。光武帝刘秀一统天下后,下令废奴!可惜多为世族掣肘,没有很好的执行下去。但就算如此,汉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为奴为俾。更何况是给那些胡人为奴?在汉朝强盛的时候,这些胡人也只能俯首称臣!那时候有护匈奴校尉,护乌桓校尉等等官职,皆是有朝廷任命!这些胡人要是敢在掠夺汉人为奴,那些官员早就将各部首领的头颅给砍下来了,哪里还轮得到胡人放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武力,只可使人屈服!

在吕布入阴馆后,阴馆的秩序恢复起来,更加快速起来。很多东西,张辽不能决定的,吕布却能一言决断。可以说,如今在这并州,吕布便是天!大汉朝廷威信不在,可吕布却让所有人明白,这并州还有温侯!还有汉军!

秩序,建立起来。

街市上,处处可见汉人胡人走动!那些心惊胆战的胡人,本以为吕布这位杀戮甚重的汉将入阴馆后,恐怕还会屠戮不少人!可一反常态,除了屠戮原平广武剧阳这三个部落外,其他部落,吕布还是挺仁慈的。

当然,这个他们的配合也有关系。

在有关官吏的率领下,许多的人开始修葺阴馆的署衙,城墙来。所有人,都极为的卖力,纵然满脸潮红,衣衫被汗水湿透,却是干劲十足!

就好像一群永不见天日的囚徒,忽然看见了光明!这种感觉,让他们全身充满着希望!那些昔日的胡人,看他们的目光,也不再有任何轻视!诸多人的名字,被官府编入了户册之中!在汉人不为奴的法令下,一但入了汉人户籍,便是意味着他们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汉人不为奴,敢用汉人为奴者,死!这道法令,不只是针对那些胡人,也是针对了那些大族。

听闻,曾有胡人部落私自将拥有的汉奴隐瞒不报,结果被揪了出来!部落族长头颅,还悬挂在城楼之上!

听闻,曾有大族,自以为身份尊贵!认为吕布下的法令,只是勒令那些胡人部落的,依旧是我行我素,拒不放奴。却让吕布勃然大怒,下令将那个族的族长斩首示众!敢有抵抗的,全部屠杀了。

他们很久未曾感受到的安全感,又回来了!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大汉温侯的男人带来的。

他让汉人,又屹立在了诸胡之上。

而他们,也心甘情愿的为那位温侯劳累!修葺城墙,也是为了日后能够抵抗胡人的侵掠!

在诸多地方,也是搭起了草棚,给那些修葺城墙的人提供着茶水。这些人,自然也不是白白劳累的。非但提供一日两餐的食物,还有一些钱财!纵然钱财不多,可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极为满足了。

更何况,很多人,都是家中分得了田地,故而无偿前来服徭役的。与田地相比,出点儿把气力,完全不算什么。

“奉先,短短十数日的时间,这阴馆,发生的变化,令人惊叹……”

张辽陪同着吕布一同巡视着工事。

望着这副热火朝天,其乐融融的模样,张辽都不得不感叹。

“变化,还会更大!”

吕布笑着,“这些地方,人口少而土地多!多年为胡人侵掠,田地荒废!如若将良田开垦出来,再开商市!这些地方胡人甚多,若是有一个好的秩序,各地商贾恐怕会纷纷前来,与其经商……”

“开商市?与胡人通商?”

张辽一愣。

“没错。”

吕布回答,“开商,便可征商税!而与这些胡人通商,非但会赢得胡人的支持,也能使此地富庶起来。互通商市,也能够让那些胡人断了劫掠之心,双方公平平等交易,皆为有益。”

“……当然,有些东西可与让那商人与胡人通商,可有些断断不能……例如盐铁马匹兵器…此皆要为我官府垄断!若有人私商敢触碰这些东西……按叛国罪论处……”

“除却这些……还要开采矿山,铸铁煮盐……以农为本,以商为辅……对待胡人,以威慑为主,以柔为辅……”

“要让那些胡人明白!我们有屠杀他们的实力!要想在我汉土上生存下去,就必须得老实的守我法令……他们若是遵守,我们也不会多杀戮……”

“另外,胡人不遵教化。要让他们仰慕我们汉人的文化,学习我汉人的文化……”

吕布说的很模糊,张辽也是一知半解。吕布说的,太超前了。毕竟现在还没有什么文化入侵的说法!或者说,已经知道,但也只很模糊,还没有将其当做一种手段……

但吕布简而言之的给张辽说了点儿关于版图的事情,“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后。南取百越,以为桂林象郡,北击匈奴,收取河套……自大汉建立后,又灭卫氏朝鲜,设置四郡。武帝令张骞出使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

“百年之前,这些地方,还不是我大汉国土,百年之后,为何却为我汉土,而治下之民,皆为我汉人?”

“此乃我中国强大,故而能够开疆拓土,令万族臣服!”

张辽回答。

说起开疆拓土,张辽的目光都明亮起来。自秦汉以来,中国的版图,不断在扩大!而臣服于中国的外族,也是愈来愈多!在他们武将心中,将开疆拓土,建功封侯,当做可以名留青史的荣耀了。

“是,也不是……”

吕布说着,“武力的强大,只能征服一时,并不代表就能永远征服一个民族!匈奴曾经强大,曾一度侵掠我汉境,可我汉土如今却依在,可那强大的匈奴,却一去不复返!今日,那些乌桓人,鲜卑人虽占据我们汉土,可为何却不能令我们汉人屈服?”

“这是因为,我们大汉文化传承不断……”

“我们有诸多先贤,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文化……比起我大汉文化,比起我大汉文明,他们的文化,却是犹如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

“武力,只能征服一时,而文化,却能断绝他们的传承,彻底征服他们……”

吕布的声音,在张辽脑海中,犹如九天之雷震响,似乎在为张辽,又打开了一扇门。

“那如何才能以文化征服?”

张辽再问。

吕布轻笑,“此事易耳!”

“文远,你说假若有两家为邻。一家富庶繁荣,饱食暖衣,识书读字,每日笑容满面其乐融融。而一家贫穷不堪,为衣食所忧,每日愁眉不展……你说那穷人一家,可羡慕如同富人之生活?可为向那富庶之家学习?如何致富之法?”

张辽,立住了身体。

他忽然又感觉到了身上一股热血在涌动……

假如同吕布之法,数代之后,大汉民族,又会站在何种高度?

第一百二十六章 良臣择主而仕

十月的晋阳,天气逐渐转冷。鸿雁南飞,寒露将至。

长长的官道上,两道身影显得单薄。

“想不到,晋阳却是颇冷啊……”

颇为文弱的男子,裹了裹衣衫,将葫芦中酒,狠狠的饮了一大口,笑了,将其递给了旁边的一位持剑男子,“饮一杯?可驱寒也!”

“嗯?”

持剑男子剑眉一竖。

右手的剑,隐隐有欲动之势。文弱男子见状,连忙将葫芦快速的缩了回去,“这可是美酒……你不喝,也不要浪费…!”

“哼。”

剑眉微蹙,持剑男子冷哼一声,“晋阳即将到了,你我即将分别。此一别,不知何日相见,莫怪我多言,酒色伤身,若长此下去,你的身体……”

“且住……”

文弱男子哈哈一笑,“生老病死,岂非天意乎?人生在世,当快活行事,若是不能顺心而为,苟活下去,又有何益?”

持剑男子微微沉默。

晋阳城的城郭,隐约间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听闻温侯不在晋阳中……”

文弱男子微微有些喘气,纵然包裹都在持剑男子身上,可他自小身体,便不是很好,再加上纵酒色,故而更加虚弱。

“晋阳城中,自有招贤馆!你可等待温侯归来……”

持剑男子冷声道。

“元直,你当真不愿与我同去?”

文弱男子轻叹,“一路行来,你也见到如今并州的情景。短短数月时间,并州治下变化如此之大,纵然不比荆州富庶,可也算是弭盗安民。如此良主,才可成霸业之基!正是你我可以一展抱负之时,何以偏执己见?一腔抱负,无以施展?”

长袖一挥,文弱男子一改颓废之态,神采奕奕,“当今天下,诸侯并起,群雄逐鹿!李傕郭汜占据长安,拥关中之地,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西凉贼众,不足为惧,李郭二人残暴,不修人心,自取灭亡耳。袁绍据冀州,得世家之助,屡战屡胜,界桥一战,击败白马将军公孙瓒,嘉本以为乃是良主,前往投之,可却大失所望。袁绍虽有礼贤下士之心,却不懂得用人的谋略,多端寡要,好谋无决,非成大业之主!除此之外,天下还有淮南袁术,荆州刘表,益州刘焉,幽州公孙瓒,徐州陶谦,北海孔融等等,然这些人,皆不足以有成大业之望!”

“良臣择主而仕,所以凡事皆能功成。而若无良主,纵伍子胥,孙武有惊世之才,最后也不过是身死,悲愤坐看国灭!你素有侠义之心,立志匡扶天下,可如今你在并州所见,可如心中所愿?”

郭嘉那双透视人心的双眸,似乎也看透了徐庶的内心!徐庶一时间,不能言语。

“元直不仕曹孟德,乃是认为曹孟德好杀戮,更是杀害了名士边让!军中将士所过之地,多有劫掠者。可温侯有何过?”

“杀父从贼,何谓无过!”

郭嘉连连之语,让徐庶难以反驳,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反击的话语。

可是郭嘉却大笑,“那温侯诛杀董贼,此功又如何说?昔日董贼势大,百官皆从之,连袁绍曹操等人,也只能仓皇而逃。温侯委身于贼,忍受万般屈辱,一举诛杀董贼,此非英雄?试问天下间,除却温侯,还有谁人可诛董贼?如今温侯招贤天下,征战外族,定国安民,岂非英雄?”

“如此良主不仕,元直还欲往何处?”

徐庶语结,“奉孝,你何时如此维护这温侯了?颍川时,我可未曾听闻你如此之高的评价!那时,你不是说不屑谈仁义,称赞曹孟德有雄主之姿?”

“此一时彼一时……”

郭嘉笑了,还欲再解释!

可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只见十数骑迎面飞驰而来,徐庶连忙抓着郭嘉的手,避让在一边。

哒哒哒。

十数骑,在离两人不到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

这些骑兵的目标,竟然是冲着自己?

难不成他们入并州的事情,温侯早就知晓了?

可很快,郭嘉便是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十数骑前面的一中年文士,并未穿甲胄,就穿着一身宽大的袍服,从马上悠悠下来,那眼中的精芒扫了两人一眼,便是放向了前方。

那儿百余骑,护卫着两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上,帷幔微微掀起,从里面露出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面容,“怎敢劳烦先生请来相迎……”

“晋阳正门拥堵,夫人请随我来。”

中年文士施礼道。

一行人,从两人面前缓缓驶过。可是当后面一辆马车上的帷幔也掀开时,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庞,中年文士也是笑着施礼。郭嘉脸色却是颇为惊讶。

中年文士再次扫了眼郭嘉两人,“你们是外地来的士子?”

“拜见贾治中。”

郭嘉自信的一笑。

随着郭嘉这一句,不仅仅是那个中年文士,正任并州治中从事的贾诩惊讶了。就是在他身边的徐庶也是一惊!这位在他面前的中年文士,竟然就是传闻中,吕布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姑臧人贾诩?

还未入并州,徐庶便是听闻了吕布身边的两大谋士。一为河内人李彦,时任并州别驾。二便是这姑臧人贾诩了。在并州,贾诩虽不是吕布麾下排名第一的谋士,可其为治中从事,管一州吏治,却是位高权重。

“你如何知晓我是这并州治中从事,贾诩?”

贾诩有了兴趣。

他本来只是觉得这两人,颇为不同,故而随意开口询问一句!哪里知道,这看似文弱的男子,却是能够一眼道破他的身份!

“贾治中身穿宽大的黑色袍服,腰间鞶囊鼓起,装有官印,定是为官之人。但这些,都不足以推断出贾治中的身份。可刚刚从我身边走过的马车,却是极为不凡。其夫人,雍容华贵,定非常人。我从河内赶来,曾有闻,温侯夫人严氏,也是前往晋阳。而以那夫人的容态,恐怕定是温侯夫人了!而能够亲自相迎温侯夫人,担任温侯夫人严氏一句先生尊称的,在这并州,恐怕也仅有二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顺者昌,逆者亡!

“在并州,深得温侯信任的两人。一为别驾从事河内人李彦,二为治中从事姑臧人贾诩。传闻李彦性格严肃,不苟言笑。而贾诩,却是极为随和,平易待人。从传闻中两人性格种种来看,我料定,先生是并州治中从事贾诩的可能性要更为大一点儿。故而相称。”

郭嘉笑道。

他出身于170年,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才智过人。一般如同郭嘉这样的年轻,又有才识的人,大多都是有些高傲的。但郭嘉不同,他出身寒门,性格放荡不羁,不为礼节所拘束。上可与士子坐而高论,下可与庶民黔首饮酒高歌。

“哈哈哈!”

郭嘉的一番解释,让贾诩大笑,那双目光在郭嘉与徐庶身上的两人打量了下,也是微微道,“我看你二人,谈吐非凡,才智过人。非本州人,便是从外地而来的士子。两位衣袍虽工整干净,可却少了世族子弟所有的华贵,非为世族子弟。便是看过我主温侯颁布招贤令,故而来此晋阳欲寻明主。”

说了一半,贾诩又是看向徐庶,“这位士子手持宝剑,其势凌人,剑眉星目,俊而不凡。我率领十数骑迎面而来时,你左手拉起同伴之手闪避,右手却是持剑防备,隐隐有出手之势。想必你早年,曾为游侠,故而身上有一种侠义之气。”

“至于你,脸色苍白,面有虚汗,想必是身体羸弱。腰中却挂着酒葫芦,口有酒气。定是放纵酒色,故而伤身……”

贾诩那老狐狸的目光,将两人看透,“二位,从颍川而来?”

徐庶脸色大为惊讶,“你怎知我两人,从颍川而来?”

贾诩笑而不答。

郭嘉拉拉徐庶的衣袖,走上前,向贾诩再次施礼,“贾治中智绝天下,不愧为温侯左膀右臂,颍川郭嘉拜见先生。”

看到郭嘉的话,徐庶这才反应了过来,立刻便是将其中缘由想了出来,也是上前,“颍川徐庶拜见先生。”

“你们便是郭嘉徐庶?”

贾诩抚摸了下胡须,大笑,“可惜温侯此刻不在晋阳!否则听到两位之名,定会亲自出城相迎了!”

“哈哈哈!”

郭嘉大笑。

徐庶却是微微蹙起眉头,那个温侯,果真如此求贤若渴?

“两位随我一同进去吧。”

贾诩命令身后的骑兵,留下两匹马与郭嘉二人。

一行人,向前方行去。

寒风中,几道声音,隐约间随风飘过。

“……嘉能笃定马车中的贵妇便是温侯夫人,实则只是因为曾有幸见过蔡师一面……”

“……先生笃定我与奉孝两人为颍川人,不过是因口音断言……先生前面种种断定,差点儿让我迷惑了,而忘了此事。若非奉孝提醒,我还在疑惑……”

“哈哈哈哈………”

……………

雁门,阴馆。

雁门云中西河各县邑前来阴馆的的部落酋长,络绎不绝。

毫无疑问,在吕布斩杀了普富卢之后,代替了普富卢,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部落的酋长都是前来拜见,以示臣服的。

那些原本还自恃部落颇有勇武,不屑于吕布突袭斩杀普富卢的,在张辽徐晃在楼烦剧阳屠杀了两个乌桓部落,屠杀近万人后,也是怕了!

尽皆,臣服!

长长的道路上,不少部落之间的酋长,互为相识。

“嘿,哈赤儿大人!”

“图密大人……”

两个部落的酋长,在道路上相逢。望着双方一眼,尽皆大笑!

“哈赤儿,你不在你们马邑待着,也来这阴馆干什么!”

穿着乌桓人服饰的男子大声喝道。

另一边,哈赤儿也是冷笑,“图密大人,听说上次你炫耀你们埒县的汉人女子很漂亮,怎么,今天不带上几个来?”

“你……”

图密立刻摇头,“哈赤儿你瞎说什么,我可没有汉人女子……”

自吕布斩杀普富卢后,也有不少部落如同对待普富卢一般,恭敬的送上了汉人奴隶以及美女给这位新来的大汉温侯!可哪里知道,这本来是“孝敬”之意,以示臣服的!结果却被吕布给斩去了头颅。

现在在这雁门,谁不知晓,哪个部落若是再敢有以汉人为奴,掠夺汉人女子者,定斩不赦的法令?

望着图密那副胆小的模样,哈赤儿哈哈大笑起来!

图密望着大笑的哈赤儿,脸色微微愠怒,“有什么可笑!如今可不比以前,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说,汉人,不可欺辱……”

“那倒是!”

哈赤儿也是板起了脸,“这些汉人,很强!普富卢大人,麾下那些骑兵,可是十分强大!那些汉人……”

似乎回忆起什么,哈赤儿脸色都是有些惧意。

哒哒哒!

一串马蹄声,惊动众人。

在哈赤儿与图密的目光中,不远处,一支数十骑的汉骑疾驰而过!大汉旌旗,飘扬在空!

哈赤儿与图密两人,心神一震!

在那支数十骑的汉骑的马上,都是悬挂了好几个头颅!不知道又是屠杀了那些部落。

汉军骁勇!

一个千人部落,一支数十上百骑的汉骑,便可轻易踏破。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有多少部落的酋长,未曾遵从法令,让汉骑斩下了头颅!

“汉人……哎!”

望着那支汉骑掠过,图密脸色还有些不好,他感觉如果那支汉骑的目标是他们的话,恐怕数刻间,便能将他们这百十人屠杀殆尽。汉人,并不是举不起屠刀!

“普富卢大人统治的时期结束了……汉人,又回来了!这些汉人,比以往更加强大…!”

哈赤儿向着远方,微微躬身,“即便在遥远的幽州,我们乌桓部落极为强大的地方,都屈服于那位白马将军之下。更何况我们这些地方?那位温侯,并州飞将,他的勇武,比之那位白马将军还要强大,他麾下的狼骑,真的如同狼一般凶狠狡猾奸诈……”

“在大汉的土地上,我们只能遵守法令……听闻那位大汉温侯不仅仅只会举起屠刀,他还会给我们带来希望的春天……”

“顺者昌,逆者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汉人,如此无礼!

望着阴馆城邑那新建的城墙,许多部落的胡人,都是啧啧惊叹。阴馆,他们并不是没有来过。当初的阴城,可谓是是残破不堪,断壁残垣。可如今汉军入阴馆后,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城池坚固下来!这样的速度,恐怕也只有汉人才能够完成!

一座坚固的城池,在这个时代,乃是一个地方强弱的象征!阴馆的城池重固,也是意味着整个雁门,又重归大汉的统治!在阴城上的旗帜,迎风招展着,上面隶书所写的“汉”字,极为显目。而在“汉”字旗帜旁边,则是大写的吕字。甚至许多旗帜上,还有着“大汉温侯”这几个大字。令人一眼望去,便是肃然起敬。

时至今日。

大汉温侯的名字,在这片土地上,意味着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这些时日,各部落的酋长,也是纷纷赶来阴馆。也让阴馆这个没落的县邑活跃起来,而身为阴馆的县长来肃,却是极为忙碌。

“来大人,温侯何时见我等?”

远道而来的哈赤儿与图密与众多部落的酋长一同,被安置在了一边。他们前来,便是欲要求见吕布,献上部落的贡品,以示臣服的。可是吕布将他们的东西给收下,可人都见未见他们一面,这让他们心里如同热锅中的蚂蚁,七上八下的。

“诸位酋长勿急,耐心在城中等待温侯召见。”

来肃板着脸,沉声道。

哈赤儿与图密皆是部落中的酋长,可是在如今的阴馆,却也只能乖乖的安分守己!在这阴馆,不知道有多少如同哈赤儿图密这般的部落酋长,等待着吕布的召见。可惜,吕布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他们。

“还要等到何时……”

哈赤儿有些急迫。

听闻许多部落,在与温侯商议着一些利益分配的事情了!他们越早与吕布相见,就越能为部落带来更多的利益!

来肃摇摇头,正欲要请两人离开,从署衙外,却见到一人走来。来肃忽然露出了笑容,“那酋长前来,有何事情?”

“来大人!”

那卢朝着来肃施了一下礼,令哈赤儿与图密惊讶的是,这个那卢明明是他们乌桓人,可是行的却是汉礼!而且那行礼的姿势,还十分的标准。那卢用那颇有标准的汉语道,“那卢今日来,乃是想求见温侯的!”

“哈哈哈,请!”

来肃大笑,吩咐卫士将那卢带了下去。而在一旁的哈赤儿与图密看到这副模样,确实惊呆了,“来大人……你……为何这个那卢能够求见温侯!而我等不能……”

哈赤儿与图密实在不忿。

他们远道而来!都来不及休息,便是想要一睹温侯面容!可是那传说中的温侯未曾见到,仅仅只是一位阴馆的汉人官吏来肃招待,将他们放置了数天!他们这才不得已上门求见!可来肃对他们却是不理不睬,可对那个那卢却是笑颜相待。

来肃脸色又阴沉了下去,望着两人一眼,“怎么?两位认为我处事不公?在这阴馆,如今想求见温侯的部落酋长,不知多少!温侯哪有那么多时间,与你们相见?你们若是等不及,归去即可!你们送来的东西,温侯已经收下,诚意也已经明白!只要你们日后在我汉境内,遵我法令,也不会为难尔等!”

“这…!”

哈赤儿与图密也没有想到来肃变脸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正欲辩解,可是来肃却是直接送客了。

“这汉人……如此无礼!”

哈赤儿愤怒摆在脸上。

图密却是摇头微叹,“那个叫做那卢的部落酋长你可知晓?为何那汉人对其如此礼待?可对我等,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这怎知……”

哈赤儿一愣。

在他正欲要说话开口时,数骑绝尘而来!他们赶忙闪避开来!在这城中,如今最不可招惹的便是这些汉骑了!这些人,简直一个个就是杀神!许多部落现在都不敢听到汉骑的马蹄声,因为听到了马蹄声,便是代表着你这个部落的灭顶之灾到了。

在两人的目光下,一位穿着甲胄的汉人将领,匆匆进入署衙中了。

而在署衙旁边的小卒,见到这位将领却是目露崇敬,“拜见徐将军!”

徐将军?

哈赤儿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一名卫士,“此将,乃是屠戮了剧阳屋岭部落的那位汉将?”

守卫署衙大门的士卒,斜着眼睛看了眼哈赤儿这身乌桓人的服饰,傲然道,“不错!他便是屠戮了不知多少你们胡人部落的徐晃将军!”

扫了一眼哈赤儿两人,卫卒又道,“你们是从别地赶来的胡人部落吧?这些天,想要求见温侯的部落酋长,太多了!可是温侯什么身份,怎会见你们?你们可知那卢部落的酋长那卢?你们若是想要见到温侯,便要好好向他学学!”

又是那卢!

哈赤儿与图密两人这是第二次听到那卢的名字了,连一个卫卒,都知道了这那卢,哈赤儿和图密还真不知道,这那卢,帮助温侯做了什么。

两人,一脸沮丧的回去。

直到数日之后,他们才明白了,这个那卢是何许人!

那卢,本是阴馆的一个乌桓部落酋长!可在温侯入阴馆后,却是主动投诚!随同那大汉温侯,一同征灭了几个乌桓与匈奴人的部落,深得温侯的信任!更是被温侯特赐为汉籍。不仅仅如此,这个那卢,还被温侯任命为了阴馆的“大人”!协助来肃,一同治理阴馆。

这那卢,简直就是一个背叛了乌桓的叛徒!与那些跪降于乌桓人的汉人,没什么不同!从前,他们利用那些汉人,去整治汉人!而如今却是反了过来!那位大汉温侯,欲要用他们胡人,来治理他们胡人!

哈赤儿与图密,愤恨着,却又嫉妒着。

可在整个阴馆,嫉妒着的,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人。

那位大汉温侯给予的条件,太丰厚了!

单单是在互开商市上,给予那卢的一些权力,就够诱人了!更何况,那诸多的“特权”?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赫赫军威!

欲要征服一个民族,则必须征服他们的精神!而要征服他们的精神,则需要一步步的蚕食!吕布给予那卢等人的一些“特权”便是开始。

日后,不说在整个雁门,便是在整个并州,吕布都会依此来办!对于那些胡人部落,需要以武力威慑,可时不时的也要给他们一点儿甜头!此外,要如同大唐征服那些异族一般,让他们臣服于大汉文化之下。或许那些人现在还在抵抗大汉的文化,可是当他们发现有一天,他们的后代,已经忘记了他们祖先的骁勇,只知汉人的强大,汉人的富庶时,那时候,也是他们的亡族之时。

大汉初平三年十月中旬。

吕布在斩首普富卢之后,震慑诸胡!吕布令阴馆人来肃为阴馆县长,重固阴馆城池。并在阴馆城外,向诸胡部落炫耀军威!

旌旗猎猎!

吕布敬起一杯浊酒,“这数年以来,我汉军未曾管治此地,致使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四处劫掠,诸多胡人部落,助纣为虐!如今我率狼骑,一战平定普富卢,斩之!更将诸多犯乱的胡人部落,屠之!此非我好杀戮,乃是为了震慑那些不法之徒!”

“诸位皆是居住于我汉地的胡人部落酋长,应知曾入住汉境时,所遵守的法令!在我汉境,不遵大汉法令者,视为贼寇,我誓不饶之!”

在吕布的寥寥数语之后,便是炫耀着军威了!

只见,高台上,由一人高声念之!

“汉初平三年九月初六,大汉温侯率领三千狼骑突袭至原平。斩原平乌桓部落酋长哈利,屠乌桓部落两千余人…!”

“汉初平三年九月初九,大汉温侯率领五百狼骑为先驱,一战灭三百乌桓骑兵,射杀普富卢麾下迁千夫长楮俐……后破两千乌桓骑兵于代县,斩普富卢…!”

“汉初平三年九月十九,汉将张辽以一千狼骑,屠楼烦骆山部落,斩骆山部落乌桓大人支平……”

“汉初平三年九月二十一,汉将徐晃以一千狼骑,屠剧阳屋岭部落,斩屋岭部落乌桓大人难娄……”

“汉初平三年九月二十二,三百汉骑破匈奴部落,斩匈奴部落酋长赤汰……”

“汉初平三年九月二十三,一百汉骑破鲜卑部落,斩鲜卑部落酋长哥力……”

一件件的事情,都是代表着一场杀戮!从最初众人都知晓的杀戮,以及不知晓的杀戮!随着高呼声,则是送上来一颗颗头颅!这些头颅,都是被汉军屠戮的各个部落的酋长,甚至于还有一些汉人!炫耀这军威,吕布不仅仅是对于那些诸胡部落的震慑,更是对于那些降于诸胡部落的汉人的震慑!

哈赤儿与图密一起,和那些大多诸胡部落的酋长一样,脸色越来越苍白!那一颗颗头颅,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而吕布炫耀这场军威,也是让所有人明白,汉军的强大。

直到最后一颗头颅送上来!这场炫耀军威,才告以结束。

吕布扫了一眼众人,“汉法,不可逆!汉人,不可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愿尔等,以此为戒!”

诸胡拜服!

在立威之后,吕布又是给了一个甜枣,“从今日起,我欲建立商市,以供汉人与胡人通商之用……从今往后,在这商市中,诸部落皆能以部落的物品,与我汉人互为交易……”

“在这商市中,互为平等……只需诸位能够遵守法制……”

互市!可以说一直是诸胡部落在意的事情!这些诸胡部落,之所以掠夺汉人奴隶,目的就是因为有许多东西,只有汉人才会!而他们胡人,却是不会!故而只有掠夺!吕布不允许他们再掠夺汉人为奴,这就意味着,很多东西,他们将无法得到!这对于他们来说,很难接受的!如今吕布建立商市,供他们与汉人互相交易,这令他们很是兴奋!

他们胡人缺什么?

很多很多!

纵然他们生活在汉境,也学习了不少东西!可是很多东西,还是需要依赖于汉人。比如粮食,比如生活必需品,而汉人的茶叶,丝绸,绢布这些东西,也是他们极为需要的!如以前他们不能生产,又没有商市,故而也只能靠掠夺才能得到。

站在吕布的身边,那卢部落的酋长那卢极为的得意!在这场利益争夺战中,他可是得到了不少吕布的承诺!这让他极为开心!发誓效忠于大汉,效忠于大汉温侯!

事实上,那卢对于汉人,极为有好感。

他自小在汉境内长大,十分仰慕于汉人的文化!故而他会汉言,也知汉礼!自愿入了“汉籍。”

所谓的汉籍,便是类似于后世的“身份证。”入了汉籍之后,吕布会给予相当一部分的特权,让其尝试一点儿甜头。当然这种入汉籍,只是吕布对于他们汉人身份的一种认可!或许他们一代两代入了汉籍的人,还忘不了他们本是乌桓人的事实!可是数代之后,他们还有何人还会反驳,他们是汉人的事实?

再者,吕布鼓励汉人男子与胡人女子通婚,习汉家礼仪!而对于胡人男子与汉家女子通婚确实极为严苛!也只有入了“汉籍”之人,才能与汉家女子通婚。

所以说,有些胡人不是喜欢汉家女子么?那可就要努力了!先要有“汉籍”,才能抱得美人归!而且,要加入“汉籍”并不简单!至少汉家礼仪,你要明白;汉家历史,你要明白;汉家语言,你要明白!这一大串的下来,估计连你自个儿都认为自己是一名纯正的汉人了!

诸胡部落,也是需要好好利用!

吕布知道,后世曹操破三郡乌桓之后,征召三郡乌桓部落的男子成立了后世大名鼎鼎的“乌桓骑兵”!这么好的兵源,吕布自然也不打算白白浪费!等到雁门彻底安定下来,吕布便会再制订一些法令!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诸胡还是挺惨的!诸胡的人也是挺悲惨。他们骁勇善战,可是却不事生产!很少能吃饱肚子!极为贫穷!所以汉末乱世以来,汉灵帝发现国库里的钱不够用,便是征召这些价廉的“雇佣兵”去平定四处的祸乱。

第一百三十章 汉人勇士何在?

汉末四处祸乱,可以说单单国库中的那些钱,很少能支撑刘宏去平定四方叛乱!在这种形势下,刘宏大量征召了这些胡人!其中包括南匈奴人,还有乌桓人。这些胡人几乎极为廉价,刘宏利用这些胡人,去镇压各地叛乱!

当然,也不要以为这些胡人会这么的好心的廉价去帮助大汉平乱。

这些人,平叛不假!可是在平叛时,不知道会劫掠多少城邑!恐怕也正是看中了这点儿,故而那些胡人才会如此廉价的,心甘情愿的为汉庭平叛。一则畏惧于大汉的威势,二则也是毫不吃亏。

将互市的法令向众人宣布了。关于互市的法令,吕布大致以商市的法令为基础,不过也多增加了不少的内容。在与来肃商议后,吕布对于边郡的形势,基本上也是极为的了解了。再加上吕布脑海中的记忆,更是令吕布明白,如何才能利用这互市,让双方都能够获益。

对于这互市,很多人都是赞成的!可是也有不少人微微有些不满。

一个匈奴人的部落酋长站了出来,“尊敬的温侯,我认为这法令中,温侯对于数个部落颇为偏袒,并不公正……”

“不公正?”

吕布淡淡一笑,盯着那名部落酋长,“酋长,你可会说我们汉人的语言?”

早有人用匈奴语言翻译了过去,这名酋长一愣,一头雾水,“不会……”

“你可知汉礼?”

“不知……”

“那你可知晓我华夏民族的历史?”

匈奴酋长还是摇头。

吕布脸色冷了下来,“在我大汉的土地上,你们又不会言汉语,又不知汉礼,更不知我大汉的史册!又凭什么让我公正?在我这并州,汉人才是统治者!那些部落,已经发誓效忠于我大汉,更是主动学习我大汉的礼节,我自然会给予优待…!”

匈奴酋长还是不服,“我们是匈奴人,为何要知汉语,知大汉礼节……”

“你们既然居住在我汉境,自当以汉为尊!连汉言尚且不会,还说什么愿意为我大汉效忠?”

吕布冷笑,“你们皆是各个部落的酋长,互市之后,你们便是要与我汉人官吏相谈,若是连我大汉的礼节都不知道,还如何谈?还妄图以武力为尊?”

扫了众人一眼,吕布喝道,“诸位若是还有怀什么异心的,那些头颅,必定是尔等的下场!在这并州,我管辖的不仅仅是那些汉人,还有你们这些诸胡部落!我能够给予你们恩赐雨露,也可以施以雷霆!你们是想要雷霆,还是雨露?”

一言毕!众人面色皆是难看。

在以那卢为首的一些部落酋长却是笑着向吕布伏拜,“温侯恩赐我们雨露,让我们部落能够在这肥沃的土地上生存下去。温侯降下雷霆,惩戒我们部落的罪恶之徒……无论是雷霆还是雨露,我等皆会感恩……”

“感谢温侯恩赐!”

“感谢温侯恩赐!”

那卢等人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而在那卢等人率先高呼下,也有很多的部落附和起来!正如吕布所说,汉军的强大,令他们生不起抵抗之心!在这个时刻,在这片土地,汉军才是主宰!他们,没有资格与吕布争辩。

众人中,哈赤儿与图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轻轻一叹!果不出他们的所料!只怕从此以后,在这片土地上,要想成为部落的酋长更加艰难了!不会汉语,不知汉礼的酋长,恐怕不会为族人所支持!因为这位温侯,对待朋友,会如三月春风一般温暖,可是对待敌人,却是如同寒风一样凌冽。

这一日,注定是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日子。

这一日,吕布与诸多部落在阴馆,共同约定了,永以大汉为尊!在以大汉为主的前提下,再与诸胡部落商议了雁门西河云中诸地部落与汉人的发展。并在这一日,吕布草创了《治胡策》。成为了日后吕布治下对诸胡的国策!

在与诸胡部落共同约定之后,吕布也是心情大好,也是设置筵席款待了这些诸胡部落的酋长们。汉人的美食,端上了席间,让那些酋长们,大为赞叹!而此时歌舞也是升起,一副太平盛世之象。

席间,还有一些部落的酋长想要挽回一些颜面,提出搏斗之议。

“我部落有第一勇士濠熊,其气力,可比熊罴,数十名成年男子不可阻拦!听闻温侯麾下多有骁勇之士,可不知能与我部落的勇士濠熊相搏斗?”

提出搏斗之议的乃是来自汪陶的一个名为陶熊的乌桓部落的酋长塍陶。

陶熊部落,乃是一个拥有数千人的部落,极为强大!最主要的是,这个部落,以气力著称!这个部落中的勇士,在整个雁门都是闻名的。塍陶明白,以战力,他们肯定不会是汉人的对手!可是吕布今日的所作所为,也让他颇为不满!故而想要以此,来压压吕布的气势!

“力比熊罴?”

吕布饶有兴趣,“便让勇士上来!”

片刻钟,随着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四肢魁梧的“巨人”迈着脚步前来!每走一步,众人都仿佛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颤抖!

吕布的目光严肃了。

这个“巨人”的身高,恐怕足足有两米之高!在这个时代,恐怕有一丈之高。

汉代的尺度,与后世差别较大。

吕布身高九尺,也就是相当于后世一米九几的模样!可是在这个“巨人”面前,吕布倒还是矮上半个头。而且这个巨人,四肢十分的粗壮,如同大树一般!吕布很难相信,在这个时代,长成这样,到底得吃多少?

“温侯,这位便是我部落中的第一勇士,濠熊!”

陶熊颇为得意。

他看到了众人的表情,也看到了吕布的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一种惊讶!毕竟在这个时代,如同濠熊这样的巨人,真的是十分少见!可以说,万中无一了。

“汉人勇士何在?”

濠熊高高的抬起头颅,那一双犹如铜铃一般的巨眼扫视着众人,声若惊雷!让众人的耳膜都是一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熊罴之力!

所有人都沉默了。

吕布目光盯在了陶熊那嬉笑的脸上,正欲起身,可在吕布身后的典韦双眼却是释放出了兴奋的光芒,“主公,便让老典来会会这黑熊!”

黑熊,乃是典韦对于濠熊的称呼!这个濠熊巨人一般的身高,再加上皮肤也是极黑!活活的像是从非洲来的兄弟。典韦看到这濠熊的第一眼,便是升起了战意。

比搏斗,典韦还真没怕过谁。

“去吧!”

吕布险些忘了,身边还有典韦!

若是典韦不在的话,恐怕面对这濠熊,吕布只能亲自上阵了。因为如今的狼骑中,气力能堪比濠熊的,还真没几个。即便是张辽与徐晃两人,都是差了点儿。

咚!

典韦站了出来,向前走了数步,地面也是微微震颤。典韦瞪着濠熊,“黑熊,你想要欺我汉人,先和我老典搏斗过再说!”

比起濠熊来,典韦也是丝毫不弱。他身高也有一米九左右,只比这濠熊矮上一点儿,四肢也是极为魁梧!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儿,典韦相貌凶恶,让人一眼看去,容易心生畏惧!也算是给人心理上的一种震慑吧。

“汉人勇士?”

濠熊用着有些生硬的声音道。

他能说上几句汉语,因为他小时候,曾被汉人施舍过一段日子。可这也仅仅只是几句!其如今濠熊能够还能说上几句,也是很了不起。

“我是典韦!”

典韦瞪着濠熊!

两人既要搏斗,自然也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地!吕布将筵席撤去,留在了中间一大块地方,以供两人搏斗。

“温侯,我这勇士濠熊气力巨大,恐留不住气力,若是发生了意外……”

陶熊说着。

吕布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勇士搏斗,若有什么意外,实属正常!众人皆可为证,若有死伤,我不加罪任何人。”

“那我部落的勇士,便可放手一战了!”

陶熊得意一笑,冲着濠熊道,“濠熊,不用留手!给我击败他!”

吼!

濠熊听到了陶熊的声音,仰天长啸一声,那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头发了疯的蛮牛冲奔而来!所夹带的气势,令众人惊骇!在这样的气势下,恐怕普通人连站立都站不住了!

便是吕布,也是微微色变。

他很明白,气势对于搏斗的双方多么的重要!假若面对这一击,典韦若是躲闪的话,恐怕在气势上便是落了一截!可是不闪,这恐怖的威势,实在让人担心能不能受其一撞!毕竟这种威势,就仿佛前世吕布第一次面对那庞然大物的坦克,双腿都忍不住颤抖!忍不住想要逃跑!

这并不是吕布懦弱!

这是人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要想克服这种恐惧,恐怕有些困难!吕布曾经训练过不少新的学员,很多人经历十数次的坦克碾压而来,选择的不是能够趴在原地,而是撒腿就跑,差点儿没出事故…!

哈!

在所有人的震惊目光中,典韦也是做出了动作!只见典韦微微躬背,双手向前!面对那蛮牛一般的濠熊,典韦做出的举动不是闪避,而是欲要原地,硬生生的接过这一撞击!

数十步的冲刺,眨眼即到。

濠熊那高大的身躯,狠狠的撞在典韦身上!可是典韦也是高吼一声,震惊了人的眼球,双手抓在濠熊的腰背,一步步滑退!

濠熊的冲撞力,确实可怕!

可典韦的力量,也让众人吃惊!在濠熊的撞击下,典韦并没有如同众人所想的那般,被撞得倒飞出去,也没有被撞伤!而是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濠熊宽大的腰背,硬生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阻拦住濠熊的撞击。

在濠熊的冲击的那一刻,典韦双手抓住濠熊的腰背,泄了一部分濠熊的撞击力量,后背微微躬屈,避免了受到濠熊的撞击而受到的损伤。可即便如此,濠熊的这一撞击力量,也是十分的恐怖的。典韦双腿如同树根一般,扎根在地,可就是如此,也不免向后方滑去。

如同拔河比赛一般,即便典韦用尽了全力,也只能缓缓退后,整整滑退七八步,典韦双腿这才再次扎根下来!这一场撞击的力量,也终于是结束!

从濠熊撞击,到典韦接应的时间,不过一瞬间,可是这一瞬间,却让许多人的都惊呆了!这两人的力量,简直超出了他们对于人类力量的认知!沙地上,那道长长的滑动足迹,也是让人目瞪口呆。这滑动的足迹,都让沙土翻了一遍!可想而知,两人那冲击的力量,有多么之大。

冲撞结束,典韦倒退七八步,终究是挡住了濠熊这一击!两人面对对手,眼中都是带着深深的忌惮。这一撞击,对方的实力,他们也是心中明白。

对手,不弱!

两道兴奋的如同熊虎一般的怒吼声震彻天地。两道身躯,纠缠在了一起!

棋逢对手,才是快事。

两人,都是极为好斗之人!如今遇见了对手,自然谁都不会罢休!在短暂的撞击结束后,两人便是开始真正的肉搏起来,那此次次击打,又一次次的撞击,不知道有多大的力量。

普通人,恐怕挨不住他们一拳。

正如后世的职业拳手,他们只需一拳,就能ko一个普通人!那巨大的力量,让一般人,根本难以抵挡。

他们,也不用讲什么技巧。

在搏斗中,你永远应该明白一件事,那边是一力降十会!

就算是一个搏斗技术十分厉害但气力不足的人,在面对一个大力士,也是无用!因为大力士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一拳下去,你毫无想法。

力量,决定因素极大。

濠熊,有堪比熊罴之力。可典韦力量也是不弱,他天生神力,驱虎入涧,那宛如砂锅一般大的拳头,能活活的将一头老虎给锤死。

当两人搏斗在一起后!便是纯粹就是用拼力量了。

短短的片刻钟,两人身上,皆是处处带伤,鼻青脸肿。可两人却是越打越兴奋,你揍我一拳,我还你一拳。你踢我一脚,我也还你一脚。

更为可怕的是,两人不仅仅是拳打脚踢。还抱在一起,进行摔跤!可是力量却是大致不差,几乎是同时倒地!

四周尘土飞扬!

两人翻滚着,依旧是继续搏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古之恶来(为本书第一个护法糖的加更!)

陶熊的脸色,越来越黑。

纵然濠熊还是占有不少优势的,可是他理想中的局面并没有出现。他本来以为,凭借濠熊的天生神力,汉人中不可能与其相搏!可如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丑汉,便与濠熊打得难解难分,这实在是让他不能满意。

与陶熊的脸色不同,吕布倒是不担心典韦会输给濠熊。濠熊的气力虽大,可灵活速度,比典韦差了不少。只是吕布不理解的是,明明能够灵活的躲避濠熊的打击,典韦却偏偏要以拳对拳,以伤换伤!面对濠熊的击打,也是不进行任何躲避,不管不顾的疯狂的捶打濠熊。

这让吕布有些奇怪!

典韦莫非真的是战斗狂?所以遇到濠熊这样的,连理智都不要了,就直接跟其刚下去了?

继续看下去。

典韦与濠熊两人,都在吁吁喘气了!看模样,典韦比较惨点儿,毕竟他还是比濠熊矮上一点儿,脸上的伤,可是不少!而濠熊呢,也是不好过,典韦的拳落在了他的腹部与肋骨上。就是他那庞大的身躯,都是有些扛不住,隐隐作痛。

吼!

相视一眼,两人继续冲了上去。

不过让众人惊讶的是,两人这一次,没有纠缠在一起,典韦竟然一个过肩摔,将濠熊那足足数百斤的身躯给甩了出去!典韦如同战神一般的身躯,屹立着,双目充血,“你是个勇士!可是,你却打不过我!”

“吼!”

濠熊挣扎着爬了起来!

高吼着,又冲了上来,那硕大的拳头,眼看又要落在典韦的身上,可典韦微微一闪,竟然躲过了濠熊的拳头,那力可搏虎的双手,轻而易举的将濠熊的双腿抬起!

濠熊再一次倒地!那重重的身躯,狠狠跌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废物,起来啊!”

陶熊的脸色涨得通红,“你个懦夫!起来,起来继续打啊!”

典韦那骇人的目光,猛然朝着陶熊看去,陶熊内心一震,竟然被典韦那双目光,硬生生的退了数步。

呼。

濠熊再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立刻冲上前,只是喘着气,那双目光,死死的盯着典韦。

“再来!”

典韦大喝!

濠熊怒吼一声,用尽全身气力,再一次向前。可这一次,他却再也没有气力与典韦相抗了,被典韦双手高高的举起,再一次跌落地!

濠熊,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双目,仿佛一片黑暗,在他的昏迷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典韦的声音,“看见了么,这便是你的头领。赢了,你才是勇士,输了,弃之如敝履!”

典韦的大笑声,响彻在天地之间,他的目光朝向了吕布,那个让他立誓为之一生效忠的男人,正在冲着他微笑!这个笑容,比任何人的夸赞,都要重!

典韦一步步走向吕布,重重一拜,那口中,血水与唾沫齐出,“典韦,不辱使命!”

“哈哈哈!”

吕布放声大笑,傲然看向众人,将身上的锦袍披在了典韦的身上,在典韦那双讶异的目光中,将典韦扶了起来,右手拉起典韦的左手,将典韦的左手高高举起,睥睨一切道,“此乃我账下玄甲卫统帅,典韦,典恶来!此乃古之恶来!”

吕布看向陶熊,对着陶熊那苍白的脸色道,“你部落中有濠熊那般的勇士,堪比熊罴之力。可我军中古之恶来,却能搏虎斗熊!”

“温侯军中有如此勇士,实在是令人敬畏……”

陶熊讨好的一笑。

可吕布却继续道,“可是我军中勇士,何止恶来一人!何为勇士?有气力者,谓之勇!有胆量者,谓之勇!坚韧不屈者,谓之勇!生死不惧者,谓之勇!我军中士卒人人悍不畏死,与我同征时,曾誓言,不斩普富卢,纵死不归!”

“他们,皆是勇士!”

“他们皆是我大汉勇士!”

吕布高喝!

四周,数以百计的士卒,目含泪水!

典韦率先扯着喉咙死吼,“愿为主公死战!”

“愿为温侯死战!”

所有的人怒吼声在一起,便是拥有如同上万大军那般的气势!这些怒吼,将成为诸多部落酋长,一生不敢忘却的回忆!尤其是陶熊!面对这些怒吼,他忽然感觉到,他想要在吕布面前展示一下他们部落的勇武,实在是可笑!

且不说吕布军中,有如同典韦那般的勇士!连他引以为傲的濠熊也倒下了!就仅仅是这些愿为吕布效死的汉卒,他们部落的勇武,岂不是笑话?

若是他们真的有勇武,那些斩杀普富卢的,便不是这汉军,而是他们了!如果他们真的是勇士,也不会面对这些骁勇的汉卒,而选择了沉默。

他们,才是真的勇士!

一场搏斗,便是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束了。

诸人,也正欲退去!

经历了今天的诸多事情,他们明白了!这位温侯,绝对不能惹!大汉的士卒,也不可招惹!他们的勇士,实在是太多了。或许,整个草原所有部族的勇士,才能够与之一战!

可真要是如此,结局,恐怕又会不同了!

草原上,很少有一统之人。

即便是当年强盛一时的匈奴,还不是在大汉的征伐下,分崩离析,就此没落?

连匈奴,都不能与这个帝国相抗!何况他们!

即便是这个帝国的余晖,即将落下。

可汉人,永不会屈服!

可就在众人准备退去时,数十道马蹄声,忽然惊起一阵涟漪!

伴随马蹄的声音,便是那些骑兵的高呼声,所有的目光都震惊了。这数十骑,不会是想凭借他们这些人,便是想要劫掠他们这么多人吧?

数十骑的速度极快,将近众人时,众人这才看清这些人的服饰以及旗帜。但也只是一眼,都是升起了一丝畏惧与忌惮。

匈奴人!

不,准确的应该说是南匈奴人!

如今的匈奴,早不复当年的强盛!在大汉的征伐下,再加上各个草原民族的兴盛起来后,匈奴一分为二。南匈奴不得不投靠汉庭,以存活下去,而北匈奴,则在窦宪击败下,远遁西迁。

可即便如此,南匈奴相较各部落而言,还是极为强大的。即便昔日的荣耀已经不再,可还是无人敢轻视!

那些马背上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何敢在我面前自称为孤?

数十匈奴骑兵,气势凌人。

最前面的一人,望着不远处的吕布众人,对着左右一笑,“看来我们来的可不是时候,这些汉人,还在欢聚呢……”

数十骑皆是大笑。

他们可是匈奴的勇士,并不惧这些汉人。这数年以来,他们早就看透了汉人不过是外强中干!他们的天子,还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儿,叛乱四起!他们连内部的叛乱,都不能平定,还要借助他们的兵马才能平定这些叛乱。这样的一个国家,他们,早就不畏惧了。

“骨禄大当户,左贤王给我们的使命,可不是来嘲笑这些汉人的……”

在众人中,唯有一人不笑。

这人的相貌,与其他的匈奴人并不一样。他虽穿着匈奴人的服饰,可却是汉人的面孔!

大汉的威望,震慑四方。

即便是这个帝国的余晖即将落下,内乱四起!可在匈奴的高层中,还没有一个蠢夫会天真的以为大汉将亡,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进犯中原,去掠夺那些惊人的财富。

大汉,确实衰弱了。

可他们的匈奴,又比大汉好多少?当年西汉时期,匈奴在汉武帝的征伐下,差点儿未曾族灭!后来更是一分为二,即便是后来南匈奴在汉庭的帮助下,吞灭了北匈奴,可匈奴也是元气大伤!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元气,匈奴又是内乱,再一次一分为二。若不是大汉,他们南匈奴恐怕就直接被北匈奴给吞了。

后来北匈奴日益强大,欲要恢复匈奴昔日的荣光。结果却是被窦宪率领的汉军,联合南匈奴与鲜卑乌桓等族大破之,北单于远遁西迁,北匈奴许多并入了南匈奴,这才让他们南匈奴强大了点儿。

就如今的匈奴,恐怕都敌不过鲜卑!更何况那庞然大物的大汉?

不满的看了那志得意满的骨碌一眼,云度暗叹,还好匈奴人,都不是如同骨碌这般愚蠢!

“好了!”

让云度扰了兴致,骨碌也是不悦。

这个云度,乃是他们匈奴人部落中长大的,父亲是匈奴人,可云度的母亲却是汉女!故而生得一副汉人面孔。这让云度,并不为匈奴人所喜。但这云度颇有才智,深得他们左贤王重用。骨碌虽贵为大当户,可也不敢有什么冒犯。但看着云度,骨碌忽然一笑,拿起弯弓,对准着前方的一杆“汉”字大旗,“咻”的一声射去,只听见“咔嚓”一声,汉旗直接折断!

云度脸色猛然大变!

骨碌大笑,“屠耆不必惊慌,我们远道而来!也要给汉人一个礼物嘛!听闻这些汉人斩杀了普富卢,兵锋正盛!也要让他们看看我匈奴的强大……”

“哼!”

云度不再理会骨碌,单骑向前。

若是使命完不成,这一切罪责,恐怕都在这愚蠢的骨碌身上!

视线转向另一边。

在匈奴人箭射汉旗之后,全身都是伤的典韦怒目而视,欲要出战。在吕布左右,张辽徐晃两人皆是按住了剑柄,只待吕布一声令下,便会率军击贼。

就是连诸多部落的酋长,都是望着吕布,等待吕布的举动。

他们可是明白,这位大汉温侯的脾气的!如今这些匈奴人,箭射汉旗,无疑是一种挑衅的举动!面对这些匈奴人,这个大汉温侯,可敢出剑?

几乎是在汉人那吞人的目光中,云度被带了上来,将怀中的书信掏了出来,向吕布拜道,“云度拜见温侯!献上我匈奴左贤王写给温侯的信书!”

左右将云度的书信递了上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吕布都未曾打开,便直接训斥道,“我汉军到此,你匈奴左贤王不献贺礼,仅仅只送上这封书信么?”

云度脸色很难看,直视吕布,“非是左贤王不献贺礼,实乃路途遥远,运送殊为不易。”

“哈哈哈!”

吕布大笑,将手指了指在座的诸多部落酋长,“路途遥远?在场的诸位,皆是远来,献上贺礼!独你匈奴一族可例外?”

吕布的话,令所有部落的头领,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管是吕布还是那些匈奴人,他们都不喜欢,可是很乐于看见双方斗起来。如今见到吕布对待这匈奴人,也是这般模样,心中那些怨气,也是平息了许多。事实证明,这位大汉温侯,乃是秉性如此!并不是独对他们强势嘛。面对那些匈奴人,吕布也是丝毫颜面不给。

众人,也是纷纷附和吕布起来。

众人,皆是指责云度。

话说到最后,云度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没有想到吕布竟然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他!这让他感觉颜面全无!毕竟他为使节,吕布训斥他,便是训斥左贤王。

“好了!贺礼之事,我便暂且放下。”

见下马威也是差不多了,吕布冷喝一声,所有声音皆是停下。吕布将书信打开,大致了观阅一眼,脸色忽然又阴沉了下去,将书信放下,看向云度,“你是汉人?”

云度高声道,“我是匈奴人!”

“哈哈哈!”

那卢嘲笑,“你可是欺负我等未曾见过匈奴人?你明明长着汉人的面孔,如何说是匈奴人!”

云度又道,“我自幼在匈奴族中长大,我父亲也是匈奴的大人,我自然是匈奴人……如果单单以外貌便是笃定我为汉人的话,那么那些长着胡人的面孔,为何说自己是汉人呢?”

这一句话,令在场的众人,皆是微怒。

在座的诸位,可就是不少想要入“汉籍”。并且声称自己是汉人的。云度这句话,简直就是讽刺了许多人。

“你在匈奴族中长大,这汉家学识倒是懂得不少……”

吕布不屑的一笑,“可惜……”

将手中书信扬起,吕布那狼一般的狠厉眼神放在了云度的身上:“可惜你你匈奴左贤王让你为使节,欲要让你送死乎?”

仅此一句,云度大惊!

所有人,也是看向吕布,听见吕布那洪亮之音,“你匈奴居于我汉境,匈奴子民,莫不是我大汉属民!你匈奴单于,左右贤王,莫不是我汉臣!”

“何敢在我面前,自称为孤?”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谁与我屠之?

云度万万没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大汉温侯,可是不同于以往的汉朝官吏!他小觑了汉人的血性。

这封书信,可以说是他向左贤王谏言的结果。在得知吕布斩杀普富卢后,吕布的威望,也是传到了匈奴人中去了。故而左贤王才与吕布这封书信。

可是,他没有想到,愚蠢的骨碌,会做出挑衅汉人的举动。而左贤王的书信,更是令吕布大为怒火!

“推下去!将其斩首!”

吕布冷冷的盯着云度。

云度惊恐,“你不能如此对我!两军交战,尚不斩使节!我为匈奴使节,温侯斩我……”

“斩你之首,我是要用你的头颅,告诉你们那匈奴左贤王,要么俯首称臣,要么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汉军斩下其头颅!”

吕布一挥手。

左右早有人将云度推了下去,在场的众人,脸色有些白。

吕布这一举动,几乎是向那匈奴宣战啊!

“那里,还有匈奴数十骑,辱我汉威!谁与我屠之!”

遥遥一指,吕布喝道。

“末将愿斩敌将头颅献上!”

张辽徐晃两人对视一眼,张辽按捺住了冲动,看着徐晃上前请命。

“匈奴只有数十骑,我汉骑,也只需数十骑!”

吕布看向徐晃,“与我屠之!”

“诺!”

徐晃领命出战。

吕布按剑而立,扫视一眼众人,“诸位可与我一观!”

匈奴人大概只有三十余人,这些骑兵,他们的使命,仅仅只是为了护卫云度而来。因为是使节,匈奴左贤王也不会想到,会出什么意外。可如今,当狼骑出战时,这些匈奴骑兵,有些呆了。

骨碌擦拭着大刀,望着那些冲刺而来的汉骑,喝道:“让汉人,见识一下我们匈奴的勇士们!冲!”

自负勇武的骨碌,面对那人数与己方相差不太多的汉骑,根本不惧!再者,汉人忽然出战,也是令他不明白形势,他的使命,可是保护云度!没有看到云度,即便回去,也是一个死字。

故而,骨碌选择了战!

可在那数十骑前面,一汉将,手持开山大斧,气势如虹,百步之外,战马疾驰而来,骨碌拍马欲要应战!

一回合间!

徐晃的大斧落下,一具无头的尸身,从马背下掉了下去。

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狼骑对上这些匈奴骑兵,可谓是一场屠杀!再加上徐晃这位悍将,哪里还有匈奴骑兵是他的一合之敌?

自轵县跟随吕布以来,徐晃一直默默无闻,可吕布却对其万般恩重!纵然是吕布入并州,徐晃也是未曾有什么功绩!如今跟随吕布征战普富卢,徐晃终于用不知多少胡人的头颅,立下了自己的功勋!

同样是数十骑,眼睁睁的看着汉骑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诸多部落酋长们,真的是恐惧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支骑兵?

连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的骑兵,在同样的人数下,却依旧只能是被屠戮!这样的一支汉人骑兵,不得不令众人恐惧!难怪能够斩杀普富卢!在这样的骑兵下,何人能敌!

目视远方,吕布转头看着那些人的表情,脸色,微微宽松下来。

这几乎是一场杀戮艺术表演。

而观众,自然就是这些各个部落的酋长们了!相信亲眼见证这一场杀戮的人,恐怕真的很难再升起什么反抗之心了。

这一场小规模的骑战,并没有坚持多久。

可留给人的印象,却十分深刻。

当徐晃将骨碌那滴着血的头颅提回来时,还不过三炷香的时间。

可就在这三炷香的时间,匈奴骑兵,被屠戮殆尽!

汉骑不可敌!

这场屠戮,许多人,将不会忘却!

筵席,终于是结束了。

在吕布的恩威并施之下,那些胡人部落,终于是心服口服!

府中。

吕布唤诸将前来商议事宜,典韦率先站出来道,“主公,我看那濠熊天生神力,且忠诚可嘉,不如将其留下?”

典韦与濠熊的一战,可谓是震惊了许多人。最终,典韦获胜!可濠熊却是力战昏迷。纵然濠熊败了,可典韦却对于他的印象不错。

“可。”

吕布笑道,“那个濠熊,力敌熊罴,倒是一个天生神力者!若好好训练一下,在战场上,不失一位杀神……”

比起气力来,濠熊或许还胜上典韦半筹,可惜空有蛮力,自然不会胜利!

而吕布如今也算是明白了典韦为何前面与濠熊硬拼了!根据典韦的解释,那个濠熊心高气傲,智力不足。若是你不能在力量上胜过他,只是取巧的话,恐怕濠熊心中也会不服。故而典韦前面就单纯的就用力量,与濠熊刚对刚的硬拼,直到最后,才以技巧取胜。这样一来,濠熊可谓是心服口服。

说起来,吕布还应该感谢这个陶熊了!他这一挑衅的举动,非但让吕布立威,更是送上了濠熊这个勇士!既然陶熊敢将濠熊派出来,吕布自然是不可能还给他了。

当然,陶熊对于濠熊,恐怕也没有那么的重视。在他们眼中,只有胜者为王!濠熊败给典韦,回去,自然会受到严惩!这也是典韦有些同情濠熊这个勇士的地方。

说过濠熊的事情,张辽提出了疑惑,“奉先欲要再征伐匈奴?今日斩其使者,恐怕这匈奴的左贤王定会勃然大怒!”

对于匈奴使者的问题,张辽感觉吕布的做法比较冲动了。云度那些匈奴人,纵然是有些嚣张,可是吕布将他们全部屠杀,恐怕定会让那个匈奴左贤王大怒,一场新的战事又即将来临。

可对于张辽的疑惑,吕布却是淡笑,“文远,你可知如今那匈奴一族的形势?”

“你又可知那左贤王与我的书信?”

“若是你仅仅以为,我是忍受不了那些匈奴人的挑衅,又或者是因为书信中那匈奴左贤王自称孤一事,便下令屠杀这些匈奴人的话,那可就错了。”

张辽徐晃两人这才了然,他们也觉得吕布不是这种脑子一糊涂,便做出决定的人。吕布每一步,看似率性而为,但都是有其深意在。

唯有典韦就是看不惯那些匈奴人,“我看不如主公率军将那什么匈奴左贤王的脑袋再砍下来算了!何须顾虑许多!以狼骑之骁勇,取匈奴左贤王首级,又有何难!”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万汉人十万军

典韦这话,说的热血沸腾!

别的不会,他们狼骑就会一个字,战!他们狼骑就明白一件事情,跟随吕布征战!只要吕布一声令下,即便前面刀山火海,狼骑都会毫不犹豫的踏前!

张辽徐晃面色肃穆了,看向吕布。

战与不战,全由吕布决断!

“取匈奴左贤王首级,我想以我狼骑的骁勇,自然可以做到!”

吕布话锋一转,“可是我们的目的,只是一个匈奴左贤王吗?在定襄云中五原朔方的匈奴人,可不仅仅是杀一个左贤王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再者,我率三千狼骑出晋阳,过原平,斩普富卢,屠各部落,辗转千里。一战平定雁门云中西河等诸多地方,扬我军威!可大小数十余战,我军至今,病死的战死的,加起来也阵亡了近四百勇士!这些人,都是跟随我百战之卒!我如何不心痛!”

吕布的声音,有些低沉。

看似功勋作著的背后,又付出了如何的代价?

“我明白,狼骑从无惧死之徒!若是我一声令下,即便是死,他们也不会回头半步!以我狼骑的骁勇,再破匈奴,擒杀那匈奴左贤王不在话下,可是大战之后,狼骑还能剩下多少?”

吕布看着典韦,沉声道,“如今已是十月深秋,转眼寒冬便至!粮草不继,无御寒之衣,在冰天雪地中,如何征战?”

典韦默然。

“那奉先欲要退军?可是……”

张辽询问道。

还未等张辽说完,吕布接着道,“我知文远何意!你可是觉得我不准备与匈奴交战,为何斩匈奴使节?”

轻轻一笑,“光和二年,护匈奴中郎将张修擅杀匈奴单于呼征,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中平五年,因先帝多次征召匈奴人平叛,导致匈奴国内不稳,匈奴发生内乱,杀单于羌渠。从那时起,匈奴便是陷入祸乱之中…!”

“这数年以来,匈奴都未曾有单于!一直由匈奴老王,也就是如今左右贤王执掌匈奴内政。其中,以左贤王须祢最强,野心最大!他想要成为新的匈奴单于,统一匈奴各部!可是在他面前的,却有右贤王曼拓阻拦!他书信与我,便是想联合我一起,共破曼拓!”

说到这,吕布顿了顿,冷笑一声,“他想要成为新的单于,可却连头颅都不肯低下!如今有求于我,都不肯与我称臣,更何况他日真成了单于?他想与我平分并州,提出以平定为界,平定以北,为他匈奴所据,平定以南,为我汉境!从此互不相犯……”

“哼!”

徐晃一拍桌案,“做梦!我大汉还有朔方五原定襄云中等地,这些地方,可都是我汉土!”

“汉土不可丢失一寸!”

张辽眼神坚毅。

这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先烈们的尸骨!怎可让他们失望?

“我杀他须祢使节!便是让他须祢知道,他所想的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这几年,我们汉军没有进去过这些地方,故而让他们肆意妄为!可如今,这天要变了!这些地方,都要插上我汉军的旗帜!”

吕布目光,十分桀骜,“须祢不肯臣服,我们便可联曼拓!曼拓不臣服,我们便连他一起斩杀!再寻俯首称臣之人。”

“总之,但凡是我大汉土地,但凡有我大汉子民,我,绝不抛弃!”

吕布高喝一声,目光极为坚定,“我们与匈奴迟早也有一战!而这一战,我们必须做好万全之策,一战平匈奴,定并州!”

三将尽皆热血沸腾!

他们未曾想到,吕布想要的,却是一战定乾坤!如今乌桓之患已除,并州境内便是只有这匈奴为祸!若再胜匈奴,便是可一举平定并州!在大汉的土地上,将会扬起火红色的汉旗!

………

普富卢死,乌桓臣服,诸胡部落也是纷纷拜降。吕布在阴馆震慑诸胡部落之后,便是决定着雁门的事情,告一段落。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些部落将很难出现大的动乱。

寒风起。

从三千狼骑奔袭代县,再征战各地,辗转千里,也有将近两月之久了。如今诸事皆定,也是时候离去了!

阴馆城外。

阴馆县长来肃率领着阴馆各官吏拜送吕布,整个阴馆,数千上万的汉人自发的前来送别王师。

“来肃,恭送温侯!”

来肃拜伏,声音几乎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吕布,恐怕他还是那个卑贱的奴隶,让胡人任意凌辱!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死去!可是吕布的到来,却带给了他希望,带给了阴馆所有的汉人的希望!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向吕布。

从这些人的目光中,吕布看到了诸多的不舍,也看到了那隐隐的担忧。吕布看到了那充满着感激的眼神,也看到了那眼眸中,深藏的一丝畏惧。

这么多天,这些汉人早就习惯了狼骑的马蹄声!吕布和狼骑,成为了他们的保护符。只要吕布在,他们便是不会害怕!可吕布将走,他们心中有不舍,更有对未来的一丝忧惧。

如果吕布他们离去,这阴馆,会不会再次回到从前的模样?那些诸胡部落,会不会再一次欺凌过来?

将眼眸看向了来肃,以及来肃身边的诸多官吏,还有在他们身后的汉卒。狼骑离去后,他们,才是汉人的希望,他们才是汉人的保障!

扬起马鞭,吕布轻叹:“仲恭,这守卫汉土的职责,便交付尔等之手!你们的肩上,担负的是这数千生灵!”

“诺!”

来肃与众人尽皆俯首,听着吕布继续说,“……你们也不要畏惧,你们的身后,还有大汉,还有我吕布!还有数以万计的汉军…!”

声音,逐渐远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狼骑踏上了归程。

来肃噙泪望着吕布等人离去的身影,听着四周那止不住的哭喊声,将吕布赠送他的一块绢帛紧紧握在手中。

绢帛上,有几个血红色的大字,苍劲有力,气势磅礴。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汉人十万军。”

只要有汉人在,汉土便在!只要有汉人在,汉军便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常胜将军

三千狼骑,自阴馆而归。

耗时两月,辗转千里。吕布率领三千狼骑自晋阳出时,还是深秋九月,归时,却已经是寒冬将至。

此一战,斩杀普富卢,平定雁门等地。

汉军的威望,威震诸胡。

可也有数百英勇之士,永远回不来了!

但战争,总会有伤亡!相比那赫赫战功,所有的伤亡,都是值得的!而且这一战,也让那些胡人,明白了汉军的可怕!也知晓了吕布的威名。

归途中,并不平静。

汉军斥候,曾多次与匈奴的斥候交手!双方互有损伤!这一切,都让吕布明白,他们的一举一动,还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在阴馆,屠杀了匈奴使节,恐怕是真正惹怒了那位匈奴左贤王!

吕布甚至做好了被匈奴截杀的准备。

可一路上,匈奴人也只是派遣斥候骚扰,可也没有真正欲要与狼骑一战的意思。直到吕布率领大军至汾阳,与徐荣一千骑会合。吕布这才将心放下了。他不想此时便与匈奴交手,同样的,那位匈奴左贤王,看来也不想过早的与吕布一战。

驻在汾阳的徐荣,见到凯旋而归的王师,远远相迎。

当初吕布出师时,李儒曾谏议,若是匈奴与鲜卑插手,恐怕事态便会严重。故而让徐荣驻汾阳,曹性驻阳曲,以为两翼,若有变故,可驰援。

不过连李儒都料想不到,吕布一战便斩了普富卢!那些匈奴人,鲜卑人还来不及反应,吕布便是掌控了整个雁门。

这么一来,徐荣与曹性两人,倒是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了。

可是事情,却又不如吕布所想。

阴馆的事情,让吕布与那匈奴左贤王须祢决裂!须祢派遣过来的小股匈奴骑兵,可是尽皆被徐荣击败!或许也是因为知晓在汾阳还有阳曲,还有两支汉骑在,让左贤王须祢知晓吕布率军回归,却未曾截杀。

这么一来,徐荣与曹性虽未上战场,可却是隐隐成了一种威慑,让匈奴左贤王须祢不敢轻举妄动。

大军在汾阳,歇息数日后,吕布这才率军归去晋阳!

而此时的晋阳,也是极为轰动了。

得知吕布即将凯旋归来,李儒兴奋的睡不着觉!自从吕布出师之后,他几乎彻夜难眠!毕竟这是一次突袭,而且是奔袭数百里,纵然知晓吕布的骁勇,李儒还是担心有诸多变故!而且此次,吕布身边无一谋主,若是真的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出谋划策。

所幸,一切万吉!

吕布一战斩杀普富卢,以三百的伤亡换来全歼两千乌桓骑兵的大胜!此战,让李儒都感到不可思议!

随后,吕布又是一路横扫!整个雁门,在短短的两月之间,几乎是改天换地!这让李儒对吕布更加敬佩。

果然是他认可的主公!

今日的吕奉先,恐怕比昔日的董仲颖更加出色吧!

晋阳的一间府宅内,传出了悦耳的笑声。

“阿爹要回来了……”

吕玲绮几乎是一口气跑回家中。

望着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吕玲绮,正在缝补着旧衣的严氏先是一惊,然后淡淡一笑,“你如何得知的?”

吕玲绮得意的一笑,“成叔叔告诉我的!阿爹又打了胜仗,凯旋归来呢!晋阳的好多民众都想要出城,迎接阿爹归来呢……”

个头不小的吕玲绮十分自豪!

从小到大,她都是与严氏一同等待着吕布归来!而在她的记忆中,她的阿爹,每一次征战都是凯旋而归!即便是在那最艰苦的一段日子里,处处都是马蹄声,厮杀声,可每一次吕布归来,伴随而归的,都将是那胜利的欢呼声。

那一种心情,别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阿爹,总是赢……”

吕玲绮目光极为火热,“别人都叫他战神,常胜将军呢……若是我日后也随阿爹……”

“常胜……”

严氏勉强的一笑,笑容有些苦涩。

吕玲绮只注意到吕布是战神,常胜将军,十分威风。可她哪里能想到,如果败的话,又将怎样……

吕布是人,不是神!

只要是人,难免不会一败!想那西楚霸王项羽一生也是未曾一败,可是最后垓下之战败了,却直接是乌江自刎的结局!

“阿母,你还在缝补什么?”

吕玲绮将目光落在了严氏的手上,看见严氏正在拿着一件旧袍缝补着,脸色忽然阴沉下来,“这件旧袍不知道都多久了,阿母还缝补它做什么?就算是补好了,阿爹也不会穿的……”

说完,吕玲绮便要上前将这旧袍夺下,可是却被严氏呵斥一声,“玲绮!”

这一喝,让吕玲绮立住了。

从小到大,严氏都很少凶她!可是严氏凶起来时,吕玲绮也是很怕的!

“这件袍子……”

吕玲绮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母忘了在长安的事情了么!”

似乎是极为的委屈,吕玲绮哭着跑出去了……

望着吕玲绮跑出去的背影,严氏只感觉心一痛,“玲绮……”

吕玲绮跑远了……

严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盯着手上的旧袍,滴滴泪珠也是下来了。

泪珠,滴落在了这旧袍上。将旧袍染湿,在模糊的视线中,严氏仿佛又见到了那道英俊而又高大的身影。那个亲手将野花摘来,放在她的发髻上,带着她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飞奔的男人……

被严氏呵斥,委屈的吕玲绮一个人独自漫无目的的奔跑着。可不知不觉间,竟然循着一道忧伤的琴音跑进了一间院落。

院落间,一位绝世女子纤细的玉手,轻轻的拨弄着琴弦。

女子身着一袭淡白色长襦裙,长裙上,绣有着朵朵暗红色梅花,仿佛在吐露着芳香。在她的头上,乌黑亮丽的长发疏理起来,鬓发修剪成了弯曲的钩状形式,一眼望去,极为的美丽。

眼眶中还带着泪水的吕玲绮见到这一幕,一时停住了脚步。那哽咽声,也是戛然而止。只是呆呆的看着那道绝世的美景……

噔。

琴音,猛然止住。

正在抚琴的那道身影,也是注意到了吕玲绮,莞儿一笑。

“玲绮,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问君几时归?

“蔡……姨……”

似乎是偷听被发现了,吕玲绮的脸色有些红。

蔡琰招招手,示意吕玲绮过来。看着吕玲绮上的泪痕,将其抱在怀中,“玲绮你怎么流泪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晋阳,谁还敢惹我家的小玲绮生气呀……”

吕布就吕玲绮一个女儿,万般疼爱!

可以说在整个晋阳,吕玲绮也只听严氏和蔡琰的话。其他人,对于吕玲绮的胡闹,也只有苦笑与宠溺了。

蔡琰不提还好,一提,吕玲绮似乎又想起了那委屈事,那泪珠不断的往下流,“蔡姨……阿母……阿母她凶我……”

“究竟怎么了?”

蔡琰微微惊讶。

她可是明白,严氏性格也是那种极为温和的人。对于吕玲绮,自然也是十分的疼爱,没有什么原因,严氏断然不会训斥吕玲绮什么的。

当然,吕玲绮平日里,也是颇为胡闹,严氏也不是没有训斥过吕玲绮。可吕玲绮从来没有如同今日这般伤心,这种伤心的泪水,不是因为犯了错的小孩被训斥哭的,更像是委屈得哭了。

不知为何,吕玲绮对于蔡琰格外的有亲近感。在蔡琰的询问下,吕玲绮也是将心中的委屈述说出来。

事情,要从一件旧袍说起。

在吕玲绮的记忆中,他的阿爹吕布英俊的一刻,便是披上那华丽的锦袍!那件旧锦袍,乃是吕布还在并州时,一次征战鲜卑凯旋归来时,她的母亲严氏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为了这件锦袍,不仅仅是她的母亲严氏,就是她,都付出了许多!那时候,华丽的绸缎可不便宜,当时吕布也仅仅只是一个边郡百人将。

这件旧锦袍,乃是她母亲严氏与她,一个月的缩衣减食,才换来的!

吕玲绮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吕布凯旋归来时,看见了那件锦袍,流下的泪水!从小到大,吕玲绮很少见过吕布流泪,那一次,她见到了,可她却不懂。那时候她还小,只觉得吕布披上那件锦袍时,英俊威武的模样,犹如天神下凡!四周,都是众人的欢呼声!

吕布很是喜爱这件锦袍。

从并州至长安,数年以来,昔日那华丽的锦袍,颜色早就失去了光泽,新袍变旧袍!可吕布依旧穿着在身。

可在长安,却变了。

那一次,吕布下朝归来,一把脱去了身上的旧袍,欲要将其撕烂!若不是严氏拼死抢了过来,那件旧袍也就不存在了!

吕玲绮至今脑海中还有些阴影,“……阿爹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怒火……我当时躲在门后,不敢出去,我感觉阿爹想打人了……若不是成廉叔叔……”

“……从此以后,那件旧袍,他再也不曾穿了……而也是从那之后,阿爹和阿母之间,极少言语……”

“阿母说他是迷上了那个女子……旧袍他不肯穿,阿母做的新袍他也不穿……只穿那个董太师和王司徒赠与他的锦袍…那些锦袍……很美丽……可我不喜欢……”

泪水,啪啪而下。

蔡琰将吕玲绮揽入怀中,“玲绮,有些事情,不是一件锦袍的事情……”

“可……可是我今天看见阿母又在缝补那件旧袍……”

吕玲绮抬起头颅,“我想抢过来,阿母不让,语气很凶,我被她吓住了……”

听完吕玲绮的话,蔡琰终于明白吕玲绮为何感觉到这么委屈了。在吕玲绮眼中,吕布与严氏的那段事情,成为了心中的阴影!而那件事情的起源,便是那件旧袍!吕玲绮害怕那样的事情重现,故而想要抢夺旧袍……

可是,吕玲绮不明白,蔡琰还不明白,这件旧袍的意义么?

在严氏心中,恐怕这件旧袍,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啊……

蔡琰不明白吕布为何忽然嫌弃那件旧袍了!但是若说吕布不喜欢这件旧袍,乃是绝不可能的!若不喜欢,为何数年以来,新袍变旧,吕布却未曾脱下?恐怕里面还有更多的故事,只是吕玲绮不知道罢了。

安慰着吕玲绮,蔡琰笑容十分温和,“好玲绮别哭了……既然阿母与阿爹是因为这件袍子有了隔阂……不如我们想想办法,再让阿爹将这件旧袍穿上去怎么样……?”

吕玲绮摇摇头,“怎么会……阿爹不会穿的……”

蔡琰将吕玲绮的眼泪擦拭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看如今阿爹与阿母多恩爱啊……你也想看看阿母开心不是…?阿母现在有了身孕,可不能惹她生气……要让她开心高兴……所以你也不能哭了……”

“嗯嗯嗯!”

看着蔡琰那甜甜的笑容,吕玲绮狠狠点下头,“玲绮不哭……”

蔡琰紧紧抱着吕玲绮,“玲绮真懂事……来,蔡姨教你弹琴……”

一曲琴音,悠悠响起。

不知何时,在优美的琴音下,还带着泪痕的吕玲绮依偎着蔡琰甜甜的睡着了。蔡琰看着正在酣睡的吕玲绮,也是露出了一丝倾国倾城的笑容,转而又是悠悠一叹。

鸿雁南飞,凛冬将至。

问君几时归?

宽阔的大地上,一支大军,正在准备安营扎寨。

帅帐中,爽朗的笑声,响彻云霄。

诸将的目光皆是放在了主位上的威武将军身上。

但见,威武将军放下手中书信,望着传信的信使,“赏信使一万钱!”

“谢温侯赏赐!”

信使满脸喜色的下去了。

吕布环视众人,依旧是掩藏不了心中的喜悦,“我夫人有身孕了,哈哈哈!此乃是大喜!大喜呀!”

“为主公贺!”

诸将齐齐恭贺。

“夫人有身孕,奉先不如先行归家?”

张辽谏议道。

吕布摇摇头,“我为主将,怎可先弃大军而去!我思家,诸位莫不是!反正消息已知,也不急这一时。”

“传令大军,好好歇息!”

眼眸中,掩藏不了喜悦,吕布笑道,“休息好后,我们便加快行军速度!早日归家!”

“诺!”

诸将领命,各自离去。

望着诸将的背影,吕布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在帅帐中踱步而走,“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这个时代,也不能提前辨别……哎!”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郭嘉与徐庶

汉初平三年,立冬。

在历经两个月的征战,辗转千里。吕布率领狼骑,凯旋而归。

得知大军凯旋,晋阳的百姓几乎是夹道相迎,争先恐后的想要一观大军凯旋的模样。

自吕布入并州后,整个并州变化颇大!这两个月,吕布率军征战,而留下李儒贾诩两人治理内政。两人也是未曾懈怠,一将吕布出征前还未完成的均田制,全面推行,一将并州的吏治整顿。各郡县地方官吏,皆是各司其职。

在这样的形势下,晋阳也是愈来愈繁华!而且在数月中,由于晋阳的太平安稳,各地来往的商人,也是络绎不绝。加之吕布大开商市,对并州境内的商贾予以保护!使得晋阳成为了如今极其繁荣的局面。

许多各地来往的商人,也是自发的跟随晋阳的民众,迎接着大军凯旋,想要目睹一下这盛名已久的大汉温侯是何等模样。

为何在短短的数月的时间,使得整个并州都是风气一变!

“温侯啊,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你不知道吧?这温侯本来就是我并州人,勇武盖世,率领麾下将士,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他推行均田制,使得很多人都有了田地。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的家中,都给温侯立了牌位呢…!”

很多的人口中,吕布简直就是成了救世主一般的模样。

在嘈杂声一片中。

两位商贾模样的男子却是愁眉苦脸。

“仲飞,你说这温侯会不会见你我二人一面……?”

“如今并州太平,大有商机!即便是这温侯不见,我等也要想办法与其见上一面…!”

“好不容易有如此安稳之地……”

两人正私声议论着。

忽然间,四周一片欢呼声!将两人吓了一跳!不过马上,他们也明白了这欢呼声代表着什么了。

汉军,归来了!

汉旗下,一支井然有序的骑军,缓缓驶来!

在骑军前面,一人英俊威武。

可两个商贾的目光,却没有放在那威武的人上!而是在第一时间放在了那人胯下的火红色的骏马身上。

“好马……”

“传闻赤兔马乃是天下罕见的名驹,曾是董卓千金所求……”

两人感叹着。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汉骑掠过!

这一支凯旋的大军,给人们的感觉,极为的强大!纵然从头到尾,这些士卒脸上,皆是肃穆,沉默不言!可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却是极大的。

当然,让人们注意的,不仅仅是大军的沉默。有些眼尖的人,更是注意到了许多骑卒的身上,带着一些陶罐。

有人说,那是阵亡的将士骨灰。

一将功成万骨枯。

辉煌的胜利背后,又是多少人付出死亡的代价?

……

署衙中。

李儒正在向吕布汇报着关于均田制的推行情况。

所谓的均田制,其实也就是分田于民。

将那些个开垦的荒地,还有从世族手中夺得的土地,交与民众耕种。

均田制的实行,可谓是大大提高了农民的积极性,也是让那些被世家大族剥削的民众,翻起了身。但是在这个世家大族为主宰的时代中,吕布的均田制,也只是一个大致的雏形!显得十分的稚嫩。

除了均田之外,吕布还进行了屯田制!

比起均田来,屯田无疑是极为的重要的!故而吕布令程种在河内先实行屯田制。屯田制,便是由官府征召那些流民,开垦那些无人耕作的荒田,以及官府拥有的“官田。”比起均田制来,屯田制无疑是更适合于战时。

史册中,曹操便是依靠屯田制,解决了粮食的危机的。

不过,屯田制,也有其弊处。

故而吕布准备在他并州境内,屯田与均田并行!在并州数个地方,进行“屯田。”以能够供应战时所需之粮,无需运粮之苦!而在其他的地方,则还是分田于民,让民众耕作。

这两个月内,河内的程种也是传来了消息,屯田施展的进度还可以。尤其是杨奉率领数万白波军归附河内时,更是成了屯田制的“主力!”

这些白波军,本来便是农民!只不过是出于战乱,家园被毁,故而迫不得已的造反的。可是造反归造反,他们抢掠来的粮食,根本不够食用,故而也是有不少人依旧从事耕作的。诸多农具,都不用官府齐备,他们便是有了。

吕布也想不到,昔日他在河内轵县时,让杨奉去河东率领余下的白波军归附,竟然有如此意想不到的结果。如今杨奉与程种一起,负责起了屯田的事情!眼见那些跟着自己的兄弟,有了好的归宿,杨奉多次书信与吕布,称赞着吕布的功绩!

无心栽树柳成荫!

吕布摇头淡笑。

这边,贾诩也是向吕布汇报了关于并州的治安情况,以及诸多官吏的任免。

让吕布吃惊的是,他的一纸招贤令,还真是招来不少的贤才!

“奉主公之命,我对那些各地赶来的贤才进行了考校……让那些人,去往并州各地,效仿孝公之举,令诸人献上治政之策,或是寻并州之弊……!”

贾诩说着,指着堆列了不知多少的竹简的桌案,“这些,诩不敢妄下决定,故而等待主公归来决断……”

望着那堆积成山的案牍,吕布的脸,抽搐了一下。

盯着贾诩那略带着得意的笑容,吕布很想踹上一脚!你还真懂得偷懒啊?这么多!他要看完,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

所幸,贾诩还是有点儿厚道。

“主公勿恼!这些,诩都大致观阅了一下,诸多地方也是下了些许评语,故而主公只需审断便可…!”

吕布点点头,“文和辛劳了!”

“还有一事。”

贾诩提起一事,“不久前,晋阳来了两位士子,便是主公经常提起的颍川贤才郭嘉与徐庶……”

“郭嘉,徐庶……”

吕布眼眸瞪大!转而面色大喜。

那可是郭嘉和徐庶啊!

昔日贾诩曾与他畅谈天下智谋之士!吕布便是与贾诩提起了颍川智者甚多,其中俊杰者,无人堪比郭嘉徐庶之辈!

“两人现在何处?”

吕布摩挲着手掌,按捺住心中遇见顶尖谋臣的喜悦。

“两人现任晋阳郡下,两县县长……”

在吕布的期待目光下,贾诩无辜的眼神,亮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室之不治,何以家国为?

以郭嘉徐庶之才,自然不是治理区区一县之才,贾诩自然也是清楚的。

但吕布曾评陈蕃的一句,“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谓之曰:“一室之不治,何以家国为?”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故而吕布极其重视基层人才,尤其是一县的官吏!别以为一县之官员,位卑权轻!可也是百里之尊!若是那些所谓的贤才,连一县都治理不好,何谈治国安邦?

只是,郭嘉徐庶两人可不比别人!吕布如今正缺乏谋士,哪里舍得浪费这两位大才?当即表示,“文和,以郭嘉徐庶之才,区区一县之治,未免屈才……这二人县治情况如何?”

贾诩抚摸长须,“那徐庶治理的县邑却是政绩颇佳,可那郭嘉……”

“哦,郭嘉如何?”

“那郭嘉上任之后,好于酒色,并不愿理政事……”

贾诩如实回答。

吕布微微皱眉,郭嘉的表现,居然还不如徐庶?不会啊,郭嘉可是最顶尖的谋臣!难道说郭嘉善于奇谋,却短于治政?可是在这个时代,要想治理好一个县邑,便不是那么的难!如李儒贾诩这般的,治理一州一郡的政事,都是应对自如。郭嘉就算短于治政,也绝不会连区区县邑之治,都治理不好!

“那郭嘉治何县?”

“榆次。”

贾诩回答。

榆次乃是离晋阳最近之县,贾诩看来也是颇为重视郭嘉的。在离晋阳距离近的县邑,祸乱极少。可以说,即便是没有作为,政绩也不会不佳!

看来是时候要去榆次看一看了!如果连一县政事,都治理不好的话,吕布很难相信,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郭嘉!怕不是有人冒名顶替的。

在署衙中,也没有耽搁多久。

吕布那迫不及待的心,便是归向家中了。

脚步,刚踏入府宅。

吕布便是听到一声娇哼,定睛一看,吕玲绮竟然就站在面前,两个腮子鼓着,显然很不开心!

“玲绮!”

吕布笑容满面。

可是吕玲绮却并没有笑,哼道,“阿爹,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了……这么长时间,你没有见到玲绮,都没见到阿母,竟然都不想着回家……”

很显然,吕玲绮因为吕布没有立即归家,反而先去了署衙,感到不满了。

“我这不立马赶回来了嘛…”

吕布脸色羞愧得红了。

很难想象,他这个纵横沙场的悍将,竟然面对女儿的一句话,竟然起了愧疚,连脸色都羞红了。

若不是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在吕布身后的典韦,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位小心翼翼的吕布,还是他追随的主公,那位天下无敌的大汉温侯吗?

“这一次……”

吕玲绮眼睛眨了眨,一下子扑到了吕布的怀中,泪水打转着,“我原谅你了!阿爹下次回家后,一定要记得先来见玲绮,好几个月了……玲绮没见过阿爹……”

将吕玲绮紧紧的抱在怀中,感受到那娇小的身躯,吕布也是感叹颇多!征战这么久,他如何不思家?只是身为主帅,只有先顾大家,再顾小家!对此,吕布真的亏欠女儿吕玲绮太多了……

“恶来!”

吕布呼唤了典韦一句,典韦立马反应过来,将手上的食盒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打开,吕布摸了摸吕玲绮的脑袋,“玲绮,你看我带了什么?”

“糖?”

吕玲绮看了看食盒里的东西,一双目光亮了起来!

食盒里的白色块状的东西,不正是吕玲绮最喜爱吃的饴糖?吕玲绮将食盒中的饴糖,直接塞入嘴中,吃的嘎嘣嘎嘣响,嘴中不断咀嚼起来。那沁人心脾的香味,以及甜蜜直入心底。

糖,在汉代便是已经有了。只是这个时候的糖,还是奢侈品。而且这个时候的糖,也只是最简单的饴糖,较硬。可就是如此,在这个连饭都难吃饱的年代,能够品尝到糖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好吃吗?”

望着吕玲绮那幸福的模样,吕布也是极为宽慰的笑了。

吕玲绮点点头,先拿起一块递给吕布,又拿起一块递给典韦,最后又将整个食盒接了过来,“阿爹……你们吃……我要给阿母、蔡姨,成廉叔叔他们也吃吃……”

手里还拿着那块饴糖,吕布摇摇头,“想吃就吃,还有很多呢……我吕布的女儿,怎会没有糖吃?”

“以后你想吃什么,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下走的,亦或者是水中游的,我都能给你带到……”

吕玲绮的模样,让吕布看着有些辛酸。

她可是吕布的女儿啊!

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吃不到?

或许是曾经的吕布,未曾注意到,吕玲绮和严氏,乃是随他苦日子过来的!一直以来,都是极为节俭。否则的话,凭借如今吕布的身份地位,些许口腹之欲,又怎会满足不了他们?

“阿爹……最好…!”

吕玲绮眯着眼睛一笑,“下一次阿爹要再回来,给我带一朵串铃草吧……要小时候在草原上摘的那种……”

“好,一言为定!”

吕布坚定的点下头。

串铃草,在草原上随处可见!可却是吕玲绮的最爱!因为小时候,吕布带着她与严氏在草原上玩耍时,便是摘了许多许多的串铃草……

吕玲绮的名字中,有这个“玲”字,也是跟串铃草有些关系。

“玲绮也有东西,送给阿爹……”

见吕布同意了,吕玲绮神秘的一笑,“阿爹等等……”

犹如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没多久,吕玲绮又是风风火火的出来,不同的是,吕玲绮的手上,却是多了一样东西。

双手捧着折叠得整齐的一件旧袍,吕玲绮缓缓走到了吕布的面前,“阿爹……这是玲绮送你的礼物……”

看见那件旧袍,吕布那九尺身躯,一下子愣住了!

整个人,忽然呆住了!

脑海中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重现!吕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痛苦的目光!

仿佛脑海深处,有最后一根刺!

纵然这具身躯的灵魂已经替换,可是却依旧是不能触碰。

一但触碰了,将会很疼很疼……

第一百四十章 莫言将军,与乞索尔何异?

精致的厅房中。

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左右两边皆是身穿薄纱的妩媚女子,媚笑着将酒樽中的酒一杯又一杯的递来。

“将军,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嘛……”

不知饮了多少酒,吕布的脑袋也是有些昏沉,左右两边皆是娇嫩的身躯,身体之间的接触,皆是一片柔软。

烛火昏黄。

在这厅堂之间,气氛极为暧昧。

大厅上,数十名舞女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舞姿,让有些昏沉的吕布,目不转睛。似乎是忽视了左右还有那些妩媚的女子,他的目光,只在一道身影上。

火红色的裙摆飘扬着,空气中,仿佛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芳香。

那婀娜多姿的模样,令吕布的眼眸轻轻的转动着,一杯又一杯的饮下那觞中酒!

“咚!”

不知何时起,竟然响起一道战鼓声!

这一道战鼓声,让吕布差点儿拔剑而起!身为武人,对于战鼓声,乃是极其的敏感!

只是,吕布刚欲拔剑!却是看见那些舞女纷纷舞动起来,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更是舞动得愈来愈快,整个身躯都是不断的旋转,旋转……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

这一眼,令吕布的心微跳!从那道眼神中,吕布看到的仿佛不是娇弱无助,而是坚韧不拔,顽强不屈……仿佛在反抗着命运的不公,仿佛从心中在呐喊……

他醉了……

红色身影依偎在他的身旁,吕布搂着她,还在饮酒!

“将军锦袍已旧,为何不换新袍?”

怀中的人儿,声音极其的悦耳。

吕布醉眼朦胧,“夫人所绣,不忍舍弃…!”

“将军拥有天下第一的勇武,九尺身躯,立于世间,岂可披旧袍?不如妾身明日便让义父为将军配上新袍?”

“哈哈哈!”

吕布笑而不语,目光中,却是不以为然。

……

月下,两道身影拉长。

“他醉了?”

老者轻抚白须。

“醉了……”

月光下,女子倾国倾城的容貌,令老者都有些叹息。

老者悠悠沉呤,“那吕布勇武天下第一!为人却极为自傲!老夫与那董相国不知送了多少婢女,皆是不入其眼,唯独对你,他倒是有几分兴致。多多与其相处,定然可赢得其心……”

“义父……”

女子看向老者,欲言又止。

“怎么了?”

老者似乎也是看出了女子的异常,面色肃穆了下来,“婵儿,你如今所作所为,皆是为国为民……若事成………”

月光,照耀在女子的脸上,女子默然不语。

………

盛大的筵席间。

一道肥胖高大的身躯,放肆的大笑着,接受着百官的恭贺。

他便是当朝相国!令天下人恨之入骨的的董卓!

天子刘协,坐在席间,却是面色惶恐。

从雒阳废帝之始,百官皆是畏惧一人之威!连天子都要惧于他的威势!即便是面对天下诸侯的攻伐,他还能安然而退,独掌长安,一手遮天!

“诸君,今日本相设好酒好宴,你们吃啊,吃,吃!”

可无人敢于动手!

这筵席,他们可是吃多了!可在董卓的淫威之下,他们对于筵席,心中早就蒙上了深深的阴影。董卓曾在筵席间,当着他们的面,斩人头颅,将其血让众人饮之!也曾将人投入那滚热的大鼎之中,当庭烹之!

目睹过一幕幕的残暴之景,哪里有半分食欲?不吐,都是好事!

百官不吃,董卓却是怒了,那双带着血丝的双眸,令人心悸,“本相设此好宴,来犒赏诸位之辛劳!诸位不食,难道是不想给本相面子?”

董卓一怒!便是会杀人的!吕布在董卓的身后,手持方天画戟挺立了出来,那双眼眸,扫视百官一眼,百官心生畏惧!

纷纷请罪,慌忙的拿起木著勺子起来,可慌乱间,却是不少人连木著勺子都拿不住,啪啪啪的落在了食案上。百官这副模样,让董卓又是一阵大笑。

席中,王允的脸色,黑了下去。盯着董卓的那张面孔,全身都在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颤巍巍的拿起了著与勺。

眼见百官也是听从命令,董卓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先恭贺天子先食!在天子刚刚欲要动手,董卓却是率先抓起著勺捞起鼎中的煮沸的肉糜食了起来。

酒至半酣。

董卓忽然发现吕布的身上披着那旧袍,有着不屑,“奉先我儿啊,你整日穿这一身旧袍,传出去,岂不怕为人耻笑乎……如此一身,莫言将军,与乞索儿何异?”

随着董卓这一句,吕布的一张脸,彻底黑了下去,冷若寒霜!

“哈哈哈哈!”

在吕布脸色阴沉下去的同时,百官却是放声大笑起来!一道道的目光,注视在吕布身上!面带嘲笑。

吕布助纣为虐,为百官之忌恨!

可以说,百官不知有多少欲要谋诛董卓者!可是董卓身边时刻有吕布护卫着,故而无恙!董卓不死,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自然都是向吕布发泄去了。

百官的笑声,让吕布放在食案上的双手,猛然攥紧,手上的青筋暴起……

“昔日虎牢关一战,我便赠你新袍,何不穿之…!”

有些醉意的董卓,未曾理会到吕布的表情,继续笑道,“本相为我儿又制作了两件锦袍,尽用上好绸缎织制而成……我儿披在身上,定是英俊威武……”

董卓说完,还笑嘻嘻的等待着吕布的拜谢。

可是他却久久未曾听到吕布的拜谢声,那双硕大的眼珠子,立刻瞪了过去。

“孩儿谢过义父赏赐……”

在董卓的目光下,吕布朝着董卓拜谢道,可是声音,却是极为的低沉!

“哈哈哈!”

看见吕布拜谢,董卓又是放声大笑,“诸位,来,再饮……再饮……”

筵席,在欢笑中继续。

可无人注意到坐回席间的吕布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唯有一人的目光精亮。

一边恭贺着董卓,一边将目光放在了吕布的身上,王允轻轻用手抚摸着白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自信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 主公,事成矣!

又是歌舞升平的厅堂。

王允目光盯着那依偎在吕布身旁的女子,面色愈来愈喜,“足足有十数日了吧……”

在王允身后,管家恭敬的回答:“老爷,都亭侯这十数日每日前来府中,寻酒作乐…!甚至有数夜未曾归家……”

盯着那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王允呵呵一笑,嘴中喃喃,“差不多了……”

厅堂中,吕布依旧是不知疲倦的饮酒。

连日来的酗酒,让吕布脸色都是憔悴许多!那原本第一次与貂蝉相见的威武将军,变化极大!连平日里极为注重的容仪,都已不再……

紫玉冠依旧高戴,可是一缕散发却是凌乱的垂了下来,显得极为的颓废。

“……再来…!”

将觞中酒饮尽,吕布那带着血丝的双眸,极为骇人,狠狠的将觞器放在桌案上,冷喝道。

“将军,不可再饮了……”

依偎在吕布身旁,貂蝉目光中带着一丝心疼之色……

“哈哈哈!”

吕布大笑!可是笑容中,却是充满着无尽的凄惨,“……相伴十数载……我本以为她会明白我之苦衷,知我之心……”

“……天下第一……笑话……”

仿佛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吕布在这一刻,极为的颓废!

“将军何以如此……夫人或许也只是一时体会不到将军的苦心……夫人跟随将军十数载,两人之间不离不弃,若将军如同向妾身这般述说苦衷,夫人又如何不知……”

貂蝉被吕布拥在怀中,那副容貌,依旧是让人沉迷。

吕布摇摇头,沉默了。

拥抱着貂蝉,吕布在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之下,又醉了。

貂蝉将亲手绣好的锦袍,小心翼翼的披在了吕布的身上,悠悠的长叹一声!从吕布的怀中,立起身来,还未走数步,却见王允缓缓的走了进来,连忙施礼,“婵儿拜见义父…”

“不必多礼。”

王允将目光放在了吕布的身上,“都亭侯又醉了?”

貂蝉点点头。

王允轻笑,“时机,差不多了……”

貂蝉心中一惊,表面却是波澜不惊,“这么快……可是……”

“婵儿,都亭侯如今恐怕真的是离不开你了……”

王允笑道,“他与深爱的妻子都不愿见,却独独愿来我府中与你一醉……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假……他与那位糟糠之妻……不和……!”

王允的话,令貂蝉心中很不是滋味,笑容,有些苦涩,望着醉得不醒人事的吕布,“都亭侯与那位糟糠之妻,十数载,相濡以沫……为何因我……却……”

“因你?”

须发皆白的王允,眼眸中露出一丝睿智的光芒,“可不仅仅是因你而起……”

“这都亭侯,勇武天下第一!自负于天下!连当年的天下诸侯,都是视之如草芥……如这般的人物,心中的自尊,何其之大……”

王允的目光,放在了吕布身上披着的新锦袍上,“他爱他的糟糠之妻,故而数年不换其旧袍……可当有一日,这件旧袍,成为了他耻辱的见证,让他失去了尊严时……即便是再爱,也不会披上……”

“这是他骨子里的傲气……他注定了,不为人所辱……敢羞辱他之人……他势必杀之!”

负手而立,王允这一刻,尽显睿智之色!这么多时日,他早将吕布的性格,了解得极为透彻!这个内心骄傲的男人,注定了不会屈居于那董卓的羞辱之下!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隐忍!

而隐忍的原因,恐怕大半也是因为那个家!可如今他与那位糟糠之妻不和,甚至到了不愿相见的地步,这个家,还是以前的家吗?

“婵儿……将都亭侯扶进去歇息吧……”

王允笑道,转身悠悠离去!

跨出这一步,将再没有回头之日!他将全族的命运,都搏上这一回!

望着王允的背影,貂蝉立在原地。

夜风吹过,微冷。

貂蝉蜷缩着那单薄的身躯,忽然抱住了吕布那温热的身躯。

很暖……

王允的计谋,很成功。

在与妻子严薇不和之后,吕布也不知道,那个叫做貂蝉的女子,那个天天依偎在他身边,可以让他醉酒的女子,竟然会在心中,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当得知貂蝉为董卓所抢时,吕布将心中的杀意隐藏得极深。

直到李肃找上他的那一刻,吕布拔剑而起,终究是发出了那一道长啸!

夜色漫长……

烛火昏黄,两道人影摇晃着。

“事情……我已安排妥当……”

吕布面色很冷,“明日,你便带着玲绮回去吧……我已告知文远他们……并州的张稚叔,乃是我的兄长……即便与我断绝情义,可你母女相投,他的性格不会不忍心收留……”

严薇未曾说话,眼眶红着,盯着吕布的容貌,似乎要将吕布的容貌,记在心中,“你若嫌弃妾身,妾身自会离去……可是玲绮……她可是你的女儿……吕奉先,你为何如此残忍?”

“回去吧!”

吕布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独留下严薇,泪流成河。

第二日。

吕布依旧是对着铜镜,让左右侍女整理着衣甲。可就在此时,铜镜中,严薇的身影却是忽然出现。吕布心中一惊,看着严薇正深情的为他如昔日一般整理衣甲,低着头的严薇,一言不发。吕布将她的手忽然握住,“幼……你收拾好东西去吧……”

严薇低着头,未曾言语,将吕布的衣甲整理好,这才离去。

“……”

吕布望着严薇离去,目光忽然凌厉起来,将手中佩剑,仔细的摩挲着,决然离去!

可他,却未曾听到,严氏在转身离去之后的哽咽!

同样的,严氏也未曾见到吕布转身离去时的决然!

这一日,吕布在宫殿中,长啸一声,“奉旨诛贼!”

这一日,董卓身死,天下惊!

这一日,严薇在张辽等人的护送下悄悄离去长安十数里之后,成廉从长安急驰追赶。

“夫人,勿走!勿走啊!”

成廉的高吼声,将严薇那绝望的心,拉了回来。

“主公,事成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将军若见此信,妾身已随清风去

往事如云烟般散去。

当吕布的思绪,让吕玲绮的声音打断时,全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看见吕玲绮流着泪道,“阿爹,你若不想穿……玲绮也不让你穿了……别这个样子,玲绮害怕……”

吕玲绮的面色有些惊恐。

她也没有想到,把这件旧袍拿出来以后,吕布的面色竟然会变得如此阴沉可怕!本来就对于这件旧袍有些阴影的吕玲绮害怕再出什么意外,已经放弃了再让吕布穿上这旧袍的想法,小手正准备缩回去。

忽然间,吕布一手接过了那旧袍。

在吕玲绮惊讶的目光中,吕布将身上那华丽的袍子解了下来,披上了这旧袍!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典韦,“恶来,你看我披此袍,可英俊威武?”

“英俊,威武!”

典韦憨憨一笑!

吕布大笑一声,彻底将心中的那根刺拔除。

一件袍子,代表不了什么。

披上了这件袍,便是代表了吕布忘记了这段过去!

昔日丢失的尊严,我会给你还回来!

错!

或许在你动手诛杀董卓的那一刻,便已经拾回来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介意?

将吕玲绮的小手牵在手上,“玲绮,你送给阿爹的这件礼物,真的很好……阿爹……很喜欢……!”

“真的?”

吕玲绮没有想到,吕布竟然真的披上了这件旧袍!心中很是开心!

“当然是真的!”

吕布很认真的点点头。

精致的内室中。

吕布的脚步轻轻的踏了进去,“幼娘?”

正在内室中对着铜镜顾影自怜的严薇忽然一愣,好像是偷偷吃东西被人发现一般,一脸的窘态,转过身去,只见吕布正在身后笑呤呤的盯着她。

“夫君你何时回来的……”

严薇脸上的红润还未退去,吕布的突然出现,让她防不胜防!以致于让吕布看到了她的丑态。起身,正欲要为吕布更衣,严薇目光忽然看到了吕布身上的旧袍,“这旧袍……”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严薇转身就欲要去床榻边寻找那件日夜陪伴在她身边的旧袍,可是还没有等她的动作,吕布的声音响起了,“别找了……这件袍子,就是当年你送我的那件……玲绮当做礼物送给我了……”

“夫君你……”

严薇望向吕布,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对,含情脉脉。

“长安的事情,早就该忘却了不是?幼娘……”

吕布上前搂着严薇的肩膀,望着那微微严薇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轻叹一声,“当年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和你说……”

严薇的泪水,哗哗而下了。

吕布正准备用手去擦拭严薇的泪水,可严薇却是挣脱出了吕布的怀抱,“夫君,妾身也是一些事情,没有与夫君言……”

还不等吕布反应过来,严薇便是转身走向床榻边,在玉枕中的诸多绢帛中,找出了一条,在绢帛上,秀丽的小字,密密麻麻的一片。严薇将它紧紧的握在手中,在吕布疑惑的目光中,递给了吕布,“这件事情,憋在妾身心中很久了……当初夫君在长安诛杀董卓之后,貂蝉小姐不知所踪,在她离去前,曾写下这些与妾身……”

“这信帛上,貂蝉小姐将原委都告知于妾身了……也给你写了一些话……可夫君当时为貂蝉小姐离去,伤心欲绝,故而妾身不敢将这信帛给夫君看……”

“夫君如今既然想开了一切……妾身也不愿将此再隐瞒下去了……”

严薇流着泪,看着吕布拿起了信帛。

信帛上,娟秀小字入吕布目中,见字如面!在看到这熟悉的字体后,吕布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当年那道翩翩起舞的身影…!

“……将军,让妾身最后再唤你一声吧……妾身不能再陪在将军身边,为将军起舞弄弦了……将军若见到此信时,妾身已随清风而去……将军夫人贤惠持家,与将军十数载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妾身自惭形秽……妾身却是义父安排在将军身边的一颗棋子……今国贼董卓已死,妾身的使命也已完成……妾身不求将军能够原谅……”

“妾身已是残花败柳之躯,无颜再见将军容颜,故而未曾与将军见最后一面……从此以后,将军恨妾身也好,爱妾身也罢,唯愿将军能忘却一切……”

“……”

望着信帛上一个个娟秀小字,吕布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按理来说,貂蝉作为王允施用美人计的主要棋子,吕布得知被利用之后,肯定会恨得咬牙切齿……可此时吕布的心中,却丝毫没有恨意,只有那无尽的叹息……

他不是前身那个傲视天下一切的飞将,貂蝉对于他而言,更像是看过的一场爱情电影中的女主角。那些一幕幕的场景,可能会让他感触颇深,但绝不会如同亲身体验那般伤心欲绝……

相比较于貂蝉,此刻的严薇,才是走进他心中的那个人。

“……这信帛,早就该给夫君的……可是夫君对貂蝉小姐……”

严薇轻叹,“妾身恐怕夫君会接受不了,故而直到今日才拿出来……貂蝉小姐,虽利用了夫君,可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儿…”

貂蝉在信帛上,丝毫没有掩饰!全都告诉了严薇,从她开始接触吕布时起,其实便是受到了义父王允的指使……

曾经有一段时间,严薇也是对于貂蝉,有着嫉恨的,可是当真正看到这信帛之后,严薇的所有的嫉恨都烟消云散。她心本就善,更何况貂蝉在信帛上告诉她所有的原委,让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并不仅仅是一个貂蝉的原因,不是一件锦袍的原因……

作为吕布的妻子,严薇也深感失职……如若在吕布失意颓废的那段时间,她选择的不是强硬的与吕布争吵,多几分谅解的话,吕布又怎会那么颓废,将心放在了貂蝉身上?

在信帛中,严薇也是深深体会到了貂蝉那种纠结的心理……

貂蝉最初接触吕布的目的,只是为了使命。可与吕布接触之后,这位闭月的美人,也是爱上了吕布那顶天立地的男儿……

最后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去,更是将所有的罪责归咎于她一人之身。又该是有如何的深爱吕布?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如,你也为我生一个吧?

长叹一声。

吕布不知道他的前身在貂蝉离去时,有没有想过貂蝉是利用他的事情。但吕布可以有一点肯定的是,他的前身,确实深爱着貂蝉的!想必即便是得知了貂蝉是利用了他,恐怕也是会选择原谅吧!

毕竟,貂蝉确实是爱上了他!

那些在脑海中的一幕幕,设身处境的想想的话,吕布恐怕也恨不起貂蝉起来。纵然明知貂蝉是利用他,可即便没有貂蝉,吕布与董卓之间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那个在董卓面前,唯唯诺诺的吕布,还是那个傲视天下的飞将吗?

貂蝉的出现,其实也只是更加坚定了吕布诛杀董卓的心罢了。

严薇因为吕布受到貂蝉离去的刺激,所以未曾将信帛拿出来给吕布看,目的就是怕吕布再受到刺激!严薇怕吕布受到刺激后,又会出什么事故!直到现在,严薇才决心将信帛拿了出来,也让吕布心中感动!

或许严薇早点儿拿出来,信帛中所写的,可以说都是对于严薇有利的!而貂蝉在通篇所写,皆是将罪责揽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可严薇没有那样做,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为吕布操持着这个家。即便是蔡琰的出现,严薇也没有什么不满。

实在是难能可贵!

但严薇的坚持,也不是没有回报!在吕布披上旧袍再唤上她一声幼娘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在此时,严薇的眼中,只有吕布一人!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在旧袍的一根刺在吕布脑海中拔去后,吕布与严薇夫妻之间的感情,又是升温了许多!与此同时,吕玲绮也是极为的开心,天天犹如乖乖女一般服侍在严薇的身边,望着严薇的肚子,在想着,阿母会多给她生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一家人,其乐融融!

………………

庭院间,吕布驻足,聆听着优美的琴音。

“这琴音,为何过于忧伤了?”

背后一道声音,忽然冒出,蔡琰一惊,转身看去,正看见吕布的身影,连忙起身,“温侯……”

“嗯?”

吕布盯着蔡琰,眼中带着笑意,“这么久时间不见……琰儿又忘记了什么……”

被吕布的目光盯着,蔡琰有些窘态,声音几乎是低得可怕,“郎君……”

“哈哈哈!”

吕布大笑,走到了蔡琰身边坐了下来,“听玲绮说,那旧袍是你出策让玲绮如此做的?”

蔡琰低下头,“妾身见玲绮为此袍流泪,颇为心疼……料想夫君与薇姐姐之间定有什么误会,故而让玲绮拿上旧袍……”

“琰儿聪颖……”

吕布有些感叹。

若不是吕玲绮拿出那件旧袍来,恐怕有些事情,也会一直放在吕布的脑海中,而且旧袍的事情也会成为吕玲绮心中留下阴影!如今这一切误会消除,蔡琰也是功不可没。

“郎君今日怎会有空来妾身这儿?”

蔡琰眼眸中有一丝讶异。

这段时间,吕布与严薇的感情明显的更增进了许多!再加上严薇又有着身孕,吕布对其可谓是呵护备至!故而很少有时间来她这儿坐坐。

今日,吕布突然前来,反倒是让蔡琰有些儿受宠若惊了。

见蔡琰提到严薇,吕布也是悠悠一笑,“幼娘现在有玲绮陪着,倒是不担心,我倒是担心琰儿你一人孤独啊……”

吕布火热的目光,放在了蔡琰的身上,“琰儿很喜欢孩子?”

“不如……你也为我生一个吧……”

大笑一声,吕布将蔡琰也是搂在怀中。

感受到了吕布的温暖怀抱,蔡琰那一颗心,也是如同小鹿一般乱撞!脸蛋很红,有着燥热。

她与吕布的初见,还是在长安!那时候,她对于吕布,只有感激之情!感激于吕布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站了出来。感激吕布能够在百官都放弃了她父亲蔡邕的时候,站出来救下了蔡邕。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于吕布愈来愈好奇起来,在心中有了吕布的位置!直到河内司马家的那场筵席,才让她明白了她心中早便是爱上了这位天下奇男子!曾经她以为她爱上的,将是温润如玉的君子,能够与她抚琴吟诗,为他摊纸磨墨。可乱世的一场火,让她的一切幻想都破灭!经历了颠肺流离之苦,蔡琰早就不像女孩子那般单纯。

在这个乱世,那些泛泛而谈的君子,救不了天下,平不了祸乱!反倒是那些世族眼中不屑一顾的边郡武夫,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了一个太平安稳的环境。

待在吕布身边的时间愈长,便会愈是对这个出身贫贱的男子而沉迷!

或许,这便是吕布身上的一种魅力!

一种属于男人独有的魅力!

搂着蔡琰,吕布眼眸中,也满是深情,抱着蔡琰进入正室,可在这是喧哗声也是响起!

“你不能进去……”

这是典韦的憨声。

让典韦拦在门外,一老者几乎气得胡须直颤!

可典韦身躯却是丝毫不动。

他身为吕布的亲将,自然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吕布!尤其是他的主公吕布还在与主母调情时,更不可能放任何人进去了。

只是,老者的脾气也是极大,“好……今日老夫不进去,便在立在这儿不走了……老夫倒要看看,你那个主公温侯,还让不让老夫进去……”

典韦不去理会老者,庞大的身躯,堵得很严实,任何人,都进不去。

不过,吕布的声音传来了,“恶来,让开吧!怎能将蔡师拒之门外?”

听到了吕布的声音,典韦这才不情愿的瞪着老者一眼,将身体挪开。

白发苍苍的蔡邕,冷哼一声,似乎不想再与典韦这样的粗人再多言半句,直接走了进去。

内室中。

蔡邕看着蔡琰那略带羞红的脸,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可那张老脸上,也是不表露出任何情绪,悠悠道,“老夫没有打扰温侯的好事吧?”

“父亲……”

在蔡邕面前,蔡琰的脸蛋更加的红了。

吕布也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有……”

可吕布的眼眸中,却依旧有些遗憾!他倒是没有想到,蔡邕竟然会在此时出现了。

这可真是不凑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何看待曹孟德?

蔡邕的出现,自然是打乱了吕布的计划。在蔡邕面前,蔡琰羞得连脑袋都不敢抬起,直接转身离去为蔡邕备茶去了。

内室中,唯有吕布与蔡邕两人。

翁婿之间,自然有许多话要谈。更何况河内一别,吕布与蔡邕也有数月未见!这书月间,蔡邕对于吕布的印象,改善了不少。至少要比离开长安时,对吕布的态度好多了。

两人,开始执棋。

古代,若是论打发时间来,下棋,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一场围棋下完,快的也需一两个时辰,慢的话,可能会下个半天也下不完!尤其是如同蔡邕与吕布这样,下一子,说上个数句,执棋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很久才落下一子。

“听闻你出征雁门,斩杀了什么乌桓大人普富卢?”

蔡邕的声音很苍老,却依旧有力。

在蔡邕面前,吕布显得很恭敬,“是!”

“不错…”

蔡邕笑了,“边郡那些地方,老夫也不知形势……但想必很乱……你能够率领大军辗转千里,斩杀那乌桓大人普富卢,可是为我大汉扬威……”

边郡的事情,对于蔡邕这样的大儒,很少关注。但不关注,不代表蔡邕不知晓。

“……憙平六年,边塞为鲜卑所侵掠,朝廷派夏育从高柳县,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从云中,护匈奴中郎将臧旻与南匈奴出雁门,三路出兵讨伐鲜卑……可惜最后却是大败而归……从那时起,朝廷对这些边郡的事情,便是有心无力了……”

人老了,特别容易回忆往事!蔡邕亲眼见证了这个国家四分五裂,四方祸乱频起,更是多生感慨。

憙平六年,鲜卑犯境,汉军三路征伐的事情,吕布自然也是知晓的,见蔡邕提起,也是有些叹息。

当初为了征伐鲜卑,汉军兵分三路,结果却是大败而归,不知多少汉家男儿,战死沙场!甚至是连匈奴人,都是死了不少,匈奴单于亦是重伤!自此之后,大汉威望,在诸胡眼中衰弱,直至如今。

“……如今的边郡形势,又有些许变化……当年鲜卑那个强大的君主檀石槐死后,他的儿子并无才能,整个鲜卑陷入内乱之中……无暇侵掠……倒是南匈奴与乌桓等族肆虐……”

吕布为蔡邕说了一些关于边郡的形势。

“……早有预料……”

蔡邕摇摇头,执棋的手落下,一颗白字便落在了棋盘之上,“这些外族,在我中原强大之时,俯首称臣,可若在我中原祸乱之时,便会浑水摸鱼……”

“如今国家连内乱尚且平定不了,哪里能管到他们……”

“国家管不了,我们能管!”

吕布沉声道,“蔡师可知幽州公孙瓒?”

“那位白马将军?”

蔡邕询问。

“不错!”

吕布回答,“你别看那些乌桓人在我并州边郡肆虐,可是在幽州,却是安分许多!提起白马将军之名,那些胡人,都是心生畏惧……我这一战,斩杀普富卢后,许多地方的胡人部落也是纷纷拜降……”

“杀到他们畏惧,杀到他们不敢再有异心,杀到他们知我之名,便胆寒…!”

“………”

蔡邕微微皱眉,“杀戮,岂是能够解决事情的最好方法?听闻温侯在晋阳也是屠戮了不少世族……温侯可知最近兖州的事情?曹孟德便是仅仅因为杀了那名士边让,不知让多少士子离心……”

“温侯当以此为诫!”

蔡邕的面色很严肃。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吕布又会重蹈董卓的覆辙。在蔡邕看来,董卓的失败,便是与其残暴有关!董卓好杀戮,不知屠戮了多少性命!失却天下士人之心。当初,董卓还能听取他蔡邕的意见,减少了许多杀戮。可从雒阳至长安之后,董卓便是我行我素,丝毫听不进去蔡邕的谏言了。

见蔡邕提起曹操,吕布也是来了兴致,“听闻蔡师与那曹孟德关系极好,为忘年之交,不知蔡师对于那曹孟德如何看法?”

“孟德……哎!”

蔡邕微微摇头叹道,“老夫初识孟德时桥公尚在。那时,桥公对孟德颇为看重,故荐与老夫相识……孟德胸有大志,为国忠诚,为人坦率真诚,不拘时俗,且文采斐然,为一世之俊杰……南阳人许韶曾言,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蔡邕的话,让吕布有些哑然。

他很难相信,在蔡邕眼中,曹操竟然有为国忠诚,为人坦率真诚的评价!估计后世有人这么评价曹操的话,只怕是会笑掉大牙吧!

“若说能臣,老夫并不怀疑,孟德之才,足以为国之干臣……可这奸雄……老夫却是不明,孟德除了小时有些狡诈之举外,却不失一位可深交之人……”

蔡邕继续道,似乎是难以置信一样,“边让为人是有些持才自傲,可老夫惜其才,故而曾向大将军何进举荐,可未曾想到,今日,却得知他为孟德所杀……纵然边让性格有些缺陷,可孟德也不该杀……”

“人心是会变的……”

蔡邕的眼中,对于曹操的印象极其之好,可吕布却是明白,人心,却是会变的!或许曹操年少之时,确实曾如蔡邕所说那般,可是在经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性格大变也说不定。

黑子,再次落下。

吕布淡淡一笑,“或许,曹操杀那边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蔡邕摇头。

他与曹操也有多年未见了。曹操如今怎样,他也是不清楚。

昔日,他与曹操,同为桥玄门下。

两人之间,兴趣相投,时常在一起纵谈时事!蔡邕长于曹操,又因为曹操才华横溢,故而十分爱其才!可董卓入雒阳后,蔡邕站在了董卓这边,而曹操却成了诸侯联军的一边。

当年诸侯讨伐董卓之时,曹操也是多次书信与他!可蔡邕都是未曾回应。

如今,两人之间,也是愈行愈远。

得知曹操杀边让后,他除了感叹之外,却是立马借此告诫吕布,少杀戮,才可多聚人心。

孟子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蔡邕此时,也是完全在为吕布考虑了!无论是为公为私,蔡邕更希望吕布这个他看好的后辈,在这个乱世行得更远,去平定这个乱世,匡扶正义!

第一百四十五章 晋阳书院(为第一个长老糖的加更!)

蔡琰将清茶端了上来,看着两个正在执棋的两人,面带笑容。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她一生中,最为深爱的人了。

品尝了一口清茶,吕布与蔡邕的棋局,也是快要结束了,以吕布的棋艺,自然是下不过蔡琰这种大儒的。只见吕布看着这黑白交错的棋局,一只手停在了空中,久久不曾落下,面色有些为难。

“输了……”

久久不动,吕布将黑子丢入棋笥中,轻叹道。

“呵呵!”

赢了棋局,蔡邕很高兴,抚摸着长须,“温侯这棋艺可还要再多涨涨,为帅者,岂能不知棋艺之妙?”

吕布苦笑,“且看棋盘,黑子已是四面楚歌之势,即便再如何挣扎,亦是无用!”

“非也!”

蔡邕摇头,“世上无不解之棋局!”

“此局黑子还可解?”

吕布惊讶。

却见蔡邕的目光,转到了蔡琰的身上。吕布微微皱眉,“莫不是琰儿有可解之法?”

蔡琰淡笑,上前用纤纤玉手拿起一黑子,放在了棋盘上:“纵然四面楚歌,却依旧有一线之机……”

蔡琰的话,令吕布久久未语!

反倒是蔡邕见蔡琰一子落下,摇头一叹,“这棋局便是如疆场啊……一着不甚,满盘皆输……”

说完,蔡邕又是笑了起来。

吕布盯着棋局,略有所思,“琰儿所言不错,无论何时,皆有一线生机……”

棋局已经结束。

可吕布与蔡邕的话,却未曾结束。将手中清茶放下,吕布淡笑,“蔡师,我欲在晋阳建立晋阳书院,让天下俊杰入学……想请蔡师讲学……”

以蔡邕的名望,不知道能网罗天下多少俊杰!可以说,蔡邕也是桃李满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受蔡邕之恩情!如果蔡邕能够在这晋阳学院讲学的话,不知道会吸引多少才俊前来求学!

“老夫年迈体衰,恐怕不能再授学了…!”

蔡邕却是拒绝了,“不过温侯若是建立这晋阳书院,老夫倒知一人,可担任这讲学之职。”

“哦?何人?”

吕布目光如炬。

他本以为蔡邕不会拒绝的,但蔡邕却是推辞了。不过不管怎样,这晋阳书院,吕布肯定是要将蔡邕的名字挂上去的!在那些才俊眼中,蔡邕的名字,简直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在汉末这个极为重视名望的时代,只有如同蔡邕这样的大儒,才能让俊杰趋之若鹜。

“杨俊。”

蔡邕说道,“杨俊受学于边让。如今边让既死,天下士子皆同情之!温侯若是让边让弟子杨俊担任讲学,则可收这些士子之心。也会将温侯此举,与那曹孟德相比较。曹孟德杀名士边让以暴,温侯待杨俊以仁,定能网罗天下才俊……”

蔡邕的一席话,让吕布大为喜悦,他没有想到刚谈到边让的事情,蔡邕便是给他推荐了一人才,“杨俊我也是有所耳闻,只是杨俊为名士,恐不受我之征召……”

“温侯勿忧!老夫可与其书信一封,定能让其心意转变……”

蔡邕道。

有蔡邕的一句话,吕布再也没有了担忧!他知道,以蔡邕的面子,这个名士杨俊还是不会不给的!要知道,连边让都受过蔡邕的举荐!而杨俊乃是边让的弟子,见到蔡邕恐怕都是要行礼的。

在与蔡邕相谈之后,吕布决定了在晋阳,设立晋阳书院!以蔡邕,杨俊等名士,担任讲学,让天下士子,皆能来此求学!

一时间,晋阳书院,也是名气大震。

而吕布也不知,日后会从这个新建的晋阳书院中走出多少俊杰!此时的他,却是连日待在了署衙之中!

征战乌桓归来,留下了许多的事务!也是让吕布忙于政事!

除此之外,还有筹建新军的事情。

如今掌一州之地!吕布自然也是需要扩军备战!

他与匈奴,迟早还要一战!

以并州如今的发展来看,吕布准备明年开春,便要出军一战,争取一战平定并州!那时,整个并州,便是真正属于他一人了。

十月中旬。

吕布在处理完诸多政务之后,却是仅仅率领了数十骑,赶往了榆次。

榆次距离晋阳并不远,快骑半日便至。

进入榆次县邑时,吕布发现榆次并非与他想象中那般混乱。反而一切都井然有序,甚至于连街道,看起来都是十分的整洁干净。

这让吕布微微不悦!

他认为,考校的官吏并没有尽到职责!不是说在政绩上,郭嘉治理榆次时,整日酗酒么,可如今这情况,根本不像!

榆次署衙。

吕布率领卫甲直接闯入,还有士卒阻拦,可典韦在身后一声怒喝,“让开,此乃温侯亲至,你们还不行礼!”

“温侯?”

守卫面面相觑,慌忙行礼。

进入署衙中,署衙中中的一切,也是井然有序!在署衙的书室中,一干官吏连忙相迎。

“谁是榆次县长?”

吕布扫了一眼。

一干官吏,没有一人回答。众人的脸色,都是有些难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在吕布的之严厉目光下,一个人才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温侯,县长并不在署衙中……”

“那他在何处?”

吕布脸色阴沉下来,“我不管他在不在署衙,一炷香之内,你们立马将其找来!”

“诺!”

众皆俯首!

吕布一屁股坐在了席上,望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竹简,暗自惊讶!随手拿起一卷,观阅了起来!可脸色却是愈来愈严肃了。

这些竹简上,皆是最近这些天以来,榆次的政事!上面,皆是有人用一笔便是决断出来。

“这些,都是何人所决断?”

吕布开口问道。

在吕布下首,榆次的县丞张纪恭敬的回答:“禀温侯,这些都是县长一人所断!”

“耗时多久?”

吕布指着这成堆的案牍。

若是让他来处理掉这些政事的话,恐怕至少也需要数日时间!

可张纪的一句话,让吕布汗颜了,“县长处理这些案牍,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吕布大为惊讶,“这些堆积的案牍,乃是榆次几日的政事?”

“三日!”

张纪回道。

这一句,让吕布震惊了!

这意思岂不是说,这榆次县长郭嘉以一个时辰,便处理完了榆次三日的政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代汉之心

在与张纪的交谈中,吕布也是明白了,这榆次新任县长郭嘉上任之后的一些事情!处理政务的速度,堪称是往年之最!上任的第一天,便是将数日的政事全部处理完了,另外还解决掉了榆次以前留下来的一些陈年旧账。这一手,便是彻底震惊了榆次所有的官吏。

他们才发现,这位新上任的县长,才不是一般人!

在郭嘉的治理下,榆次不说是路不拾遗,那也是夜不闭户!论政绩来说,榆次绝对在各州县的考校中的佼佼者。

不过,考校一个官吏的政绩,并不仅仅只是考校的是一个县邑的政绩!还有他平日里的“考勤”制度。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公司的考核员工,看的不仅仅是你的业绩,还有你的“考勤”。

在考勤制度上,郭嘉也是破了榆次历任县长的记录。

一日中,在署衙中,可能都待不够半个时辰!

试想一下,当别人还在为政事,忙碌一天时,你却唰唰把自己的工作干完了,出去逍遥了!这会让人多么的不自在!

当然,这些可能都不是郭嘉在考校不佳的重点。

重点是……

酗酒!

整个署衙中,弥漫着一股酒气,吕布的目光注视在了一个年轻却又苍白的男子脸庞上,眉头微皱!

“榆次县长郭嘉拜见温侯!”

郭嘉正了正衣冠,笑拜道。

“你便是颍川士子,郭嘉郭奉孝?”

吕布淡淡道。

老实说,吕布还真没有想到,与传闻中那位大名鼎鼎的谋士郭嘉相见,会是这般场景。

但郭嘉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那种放荡不羁的浪子。

不拘一格!

这或许便是郭嘉在三国中,与其他的谋臣区别!

“正是!”

郭嘉的笑容中,充满着很大的自信。

在郭嘉身边的,榆次县长张纪却是低下头颅,扯了扯郭嘉的衣角!

上一次,州郡官吏来考察时,郭嘉便是一身酒气!结果让考察的官吏大为恼火,从而让榆次郭嘉的政绩极低。这个教训,可谓是沉重。可这郭嘉却好像什么没有发生什么似的,依旧是我行我素,如今温侯亲至来这榆次,郭嘉却依旧如此!

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在这个讲究礼法的时代,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对于一个人的评价,有着极大的影响。在别人眼中,郭嘉仿佛就是这种举止异于常人的“另类。”

可张纪的担忧,却让郭嘉丝毫不为所动,那一双眼眸,在打量着吕布。这位他不远千里而来相投的明主!

“早便知颍川郭奉孝乃是一浪子!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在张纪的担忧目光中,吕布却是一笑而过,“我知奉孝之才,不在区区一个县邑之职。我本以为奉孝在榆次政绩不佳,乃是有人冒名顶替,可如今相见,我才知其原委……”

将手一指,吕布扫了一眼那些在文案上案牍,高声道,“榆次三日的政务,奉孝一个时辰便可解决……且事无大小,皆是公平公允,众人心服……一月之间,榆次井然有序,论其政绩,榆次当为所有郡县之中佼佼者!”

百闻不如一见!

见到了榆次的景象之后,吕布便是明白了郭嘉政绩不佳的原因了!

但也因此,更加爱惜郭嘉之才了!

“承蒙温侯抬爱!”

郭嘉作揖,“嘉自入并州以来,为区区榆次县长,却惰于政事,不想却得温侯之称赞……今天下祸乱四起,嘉二十余年游遍诸地,略知天下之势……”

“闻温侯招贤天下,让各地前来的士子,献上奇策,以强并州……嘉不才,在这榆次一月之间,也是写上数策,望温侯一阅…!”

从衣袖中掏出纸张来,郭嘉的面色肃穆,将其一些见解,递给了吕布!

“备酒!”

吕布仅仅只是一眼,便是断定了郭嘉献上的谋策,足以惊世!连忙屏蔽左右,备下浊酒,邀郭嘉密室一谈。

史册上,刘备曾三顾茅庐,以诚信打动诸葛亮出山!而诸葛亮,刘备第三次光顾茅庐之后,曾为刘备献上了《隆中对》。为刘备规划了一个大致方向,以及战略远景!

今日,郭嘉也是欲要与吕布,畅谈一下这天下的逐鹿之势!

“……温侯以勇武崛起于并州边郡,又以诛董立下不世之功,封为温侯,掌一州之地,数十万子民……嘉可能询问一句,温侯之志?”

席上,郭嘉率先发问。

左右,皆已退下!整个正室中,唯有吕布与郭嘉两人!面对郭嘉,吕布也是未曾掩饰自己的野心,“今天下大乱,汉室衰弱,四方不平!昔日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令人心叹!故而率军归并州,欲要平定诸胡,安定并州。只愿苟全性命于这乱世之中,足矣……”

“只愿苟全性命于乱世?”

郭嘉失笑一声,“若是他人说此语,嘉倒信了!可温侯傲视群雄,岂是苟全性命之辈?如今群雄并起,汉室衰弱,温侯便没有一丝代汉之心?”

“奉孝慎言!”

吕布沉声道。

纵然来这个时代,也有许久时间了!可吕布从来未曾在人前说过代汉之语!真正在这个时代,你才明白!代汉之语,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即便是李儒那般毒杀天子的人,也不敢和吕布言代汉之事!

“温侯在嘉面前,不必掩饰。”

郭嘉摇头一笑,“大汉之乱,已经不是换一个天子,便能够解决的事情!长安之乱后,天子更是形同虚设!嘉曾去冀州,拜见过袁本初!想那袁家四世三公,袁本初却依旧有代汉自立之心!温侯,心中又何尝没有?”

“此时言之,为时尚早!”

吕布的目光沉着。

但这一句,却是向郭嘉证明了,并非是吕布没有这心思!而是如今说这些,还早了点儿!

如今吕布才不过掌一州之地!四周群雄环绕,内忧外患!此时若是谈什么代汉之言,也是笑语。

别看如今汉室衰弱,可汉家天子依旧在!你可以在你掌控的土地上,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若是你在此时,要敢说什么代汉之言,举旗造反的话,分分钟就会被人灭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战略宏图

昔日黄巾起义,张角等黄巾军声势何其浩大!可即便是如此,也是被灭了!后面还有袁术称帝,也是尽失人心,未坚持多久,也是被曹操灭了。

由此可见,代汉之语,还是需要慎言!

“既然欲要决定逐鹿天下,岂会没有点儿雄心壮志?嘉不远千里从颍川而来,便是欲寻明主!嘉认为温侯一纸招贤,唯才是举,有大魄力!认为追随温侯,定可平定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如今温侯在嘉面前,却是再三缄口,可是认为嘉不诚心?”

郭嘉忽然站立起来,便是欲要离去。

吕布起身,“奉孝何出此言!我知奉孝前来,亲至榆次,求贤若渴。岂不是诚心相待?”

及至厅门,吕布的目光沉着!

他未曾想到,他的缄口不言,却让郭嘉恼怒了!

呼!

正在吕布暗恼时,郭嘉转身回来,朝着吕布重重一拜,“嘉本浪子!在这乱世之中,欲寻一明主尽力辅佐,鞠躬尽瘁,平定这乱世之局!这二十余年来,隐居山林,避祸天下……”

“君择臣,臣亦择君!若一生所托非人,岂非憾事?”

“嘉自放荡不羁,与世人所异……”

“今日愿拜温侯为主!从今之后,惟愿辅佐主公逐鹿天下,有生之年,能够看见这太平盛世……”

“主公!”

郭嘉深情流露!

吕布看到的是郭嘉去而又返,却不知郭嘉心中早便有了决断!看见郭嘉拜为主公,吕布兴奋之极,“奉孝,方才是我之错,不能与奉孝坦诚相待!”

“……今日,我便与奉孝言我之志……”

吕布直起身子,目光坚定,“我之志在于平定乱世,安定四方,让我华夏屹立于万族之林!复秦皇汉武之志,拓土开疆!”

“主公欲要平定天下,嘉愿跟随!”

两人又是回到了席间。

可是经过刚刚的事情后,吕布在郭嘉面前,也再没有了什么顾忌之心,畅所欲言!在他对面的郭嘉,在他眼中,不仅仅是他的谋士,更是他的知己!

两人,都有着同样的抱负与理想。

“……天下十三州,并州位置极其之重……若要以并州为根基,逐鹿天下,则有两个方向供以选择……”

郭嘉畅谈,“一是以并州为根基,夺取关中之地,据百二秦关,得并州之地,仿昔日秦灭六国之举,逐步吞并天下……”

“二是夺取冀州幽州等地,据河北之地,以河北为基,仿光武之举,平定天下……”

在逐鹿天下的大势中,并州的位置,可谓是战略要地!而其地位之重,则是因为并州那俯瞰关中河南河北的高峻地势,以及两侧有太行山吕梁山等大山为其屏障!而在内,又有诸多的山川河流交错分布,为其险要。故而进可攻,退可守。

曾经吕布也与李儒贾诩谈论过,可却没有郭嘉说的如此详细,“关中之地,汉末以来,饱受战乱之苦,也是贫苦。可关中之地,战略却极其之重!若得关中,又有并州,则可趁势攻取河北,平定中原。然如今关中之地,颇为混乱,长安更是有李傕郭汜两人据守……”

“河北之地,较之关中,却是颇为不错。冀州富庶,乃是粮草之仓,幽并两州,为养马之地!又有青州为兵源。若取河北,则可横大河之北,据四州之地,傲视天下!昔日光武,便是以此成霸业!可惜……”

郭嘉也是微微叹息,“如今冀州为袁绍所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袁绍为袁家子,让天下智谋之士争先恐后的相投。且冀州世族,皆附袁氏,若想图谋冀州,恐怕殊为困难!而幽州,又有公孙瓒所据,正与袁绍争雄。可幽州内有三郡乌桓之患,又有刘虞为之掣肘。界桥一战,公孙瓒麾下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几乎覆灭……嘉料想,公孙瓒败亡之势已露……”

单以形势而论,此时夺取关中之地,将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吕布如今在并州,公孙瓒与袁绍两大诸侯,都未曾在意!可是若是吕布插手冀州的话,恐怕这两大诸侯,都会注意到吕布了,尤其是袁绍!

现在的袁绍,可是颇为强大!在袁绍此时的眼中,只有公孙瓒能够威胁到他冀州,故而连连大战!若是吕布想要图谋冀州的话,那恐怕会将袁绍的吸引力放到并州来,殊为不智。

可关中之地,也不是那么好得。

“昔日董贼一场大火,雒阳几成废墟。如今长安之乱,又是让关中之地饱受战火……李傕郭汜两人拥西凉之众,祸乱长安……河西之地,还有羌胡之乱……”

吕布声音有些低沉。

夺取关中不难,但要想的是,夺取关中之地后,便是难以守住!到时候关中西面,还有凉州羌胡之乱,南面又与益州,荆州交界。豫州袁术,兖州曹操,皆是可以虎视眈眈。可以说夺下关中之地,夺下雒阳,容易被众人集火突突啊!

“李傕郭汜之辈,不足为惧。而羌胡之乱,却是难平,但主公只可遣一使者,游说那些羌胡,也无惧也……至于益州刘焉荆州刘表豫州袁术之辈,守成尚可……”

郭嘉分析了一下形势,为吕布确定了大计,“唯有兖州曹操,可能为主公劲敌!可主公若是步步为营,经略关中,据司隶并州之地,图谋大业……天命岂非在主公乎?”

“奉孝高见!”

吕布大笑!

众人皆言,郭嘉能揣摩人心!故而在曹操与袁绍相敌时,曾有十胜十败论,让曹操信心倍增!更是料定了孙策的生死!在曹操与袁绍对峙时,孙策欲要率军北上,援助袁绍,曹操心忧,唯有郭嘉言,孙策轻而无备,必为小人所害!结果果不其然,孙策还未出军,便死于刺客之手。

如今,郭嘉为吕布规划这战略远景!提出以并州为基,夺取关中之地!经略司隶并州,以此夺取天下!寥寥几言,将吕布对于夺取关中之后的担忧,一扫而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各为其主!

入并州以来,吕布一直以平定并州为目标!可如今并州大致安定下来,仅有北边的匈奴还未平定。郭嘉不远千里欲求明主,而吕布的表现,也是令他满意!于是拜吕布为主。为吕布规划了战略宏图,以此确立了他在吕布谋臣之中的地位。

如今在并州,吕布麾下仅有李儒贾诩两大谋臣。

无论是和袁绍还是曹操的谋士相比,终究是略显不足!而郭嘉与徐庶的到来,将会给吕布极大的助力!

郭嘉徐庶,可都是经天纬地之才。

只是,郭嘉与徐庶两人一同入这并州。尤其是得知郭嘉与徐庶两人还是至交好友时,吕布还有些惊讶。郭嘉与徐庶,皆是出自颍川,也是出自颍川学院!算起来,相识,并不让人惊讶。可是历史上,郭嘉却是入曹营,徐庶却是成了曹操的敌人,刘备麾下的军师!成为刘备麾下第一位智者!史册上,刘备对徐庶可以说是重视之极!若不是徐庶最后因为母亲的缘故,归向曹操,恐怕这蜀汉的开国的谋臣中,第一人必是徐庶无疑了。

谈及徐庶,郭嘉那略为苍白的脸上,也是浮现了一丝笑容,“元直之才,不在于嘉之下!其天赋异禀,让嘉都自愧不如!这一次,元直本欲往荆州避祸,因心忧我之身体,故而才一路护送来这晋阳……”

郭嘉说徐庶天赋异禀,这一点儿,吕布都不能反驳。

事实上,你仔细了解徐庶后,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存在的!徐庶本来只是一位游侠子,因为友报仇,而被官吏抓住,后来被人救出……可能因此受到刺激,觉得在这乱世中,单凭武力很难解决事情。由此开始了求学之路……

短短数年之间,这乱世三国中,便是少了一个游侠子,而多了一个顶尖的谋臣。

一连得到郭嘉与徐庶两大谋士,吕布在梦中都会被笑醒。

可吕布却是想不到,徐庶竟然是被郭嘉给“骗”到并州的。

“避祸荆州?”

吕布不以为然的一笑,“荆州刘景升,也不过是一座谈客!纸上谈兵之徒。他能礼待各名士,却不能任用名士!荆州四大豪族,掌控荆州,寒门子弟又怎能有出头之日?元直若往荆州,那刘景升,也不能用其才。”

“主公所想,与嘉相似。”

郭嘉点头,“如主公这般不问出身,任用寒门子弟,唯才是举的做法,这天下间,唯有两人!”

“还有一人可是那曹孟德?”

吕布目露精光。

“正是。”

郭嘉轻笑,“若非元直,嘉恐怕此时已投曹营中了……”

“哦?”

吕布心中微惊!

“那曹操在兖州杀了名士边让,让元直颇为气愤……而且那曹操的性格,也让元直不喜……”

郭嘉解释。

听完郭嘉的解释,吕布还真是有些感叹了。看来曹操在兖州杀的那名士边让,还真的是一步错棋!

“当然,除却这些原因……嘉不往曹营,也是因为嘉之同乡好友志才正任曹操麾下第一谋士……志才之才能,天下少有……”

郭嘉饮下一杯酒,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而他的一番话,也让吕布逐渐重视起来!

此时的曹操,才在乱世中崭露头角。

甚至,在不久之前,曹操还是袁绍的小弟!

直到半年前,曹操平定兖州!大破号称百万的青州军,这才成为了一方诸侯!可就是如此,在袁绍曹操两人为盟友的关系中,还是以袁绍为主!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如今的袁绍,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官渡之战前。直到官渡之战,天下也没有多少人认为,曹操能够战胜袁绍。

实在是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头太大了!

毫不客气的说,如今的天下,刘氏宗亲,荆州刘表,益州刘焉,还有幽州刘虞占据了半壁江山。而袁氏,袁绍袁术两兄弟占据了另外的半壁江山!其他的势力,远远不能相比。

但乱世也是出奇迹的地方。

曹操纵然此时还较弱,可其麾下的人才可是不少!其文有戏志才,荀彧,程昱之辈,武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人。这也是曹操能够平定兖州之乱,大破青州百万黄巾的原因。

可在史册上,无论是荀彧程昱还是郭嘉贾诩,皆是有着浓重的一笔。可对于这位曹操前期的第一谋士,戏志才却是寥寥一笔。

三国志中,《魏书·荀彧传》中记载“彧言策谋士,进戏志才,志才卒,又进郭嘉。”又有《魏书·郭嘉传》记载,戏志才死后,曹操与荀彧书,“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士,谁可继之?”

若非戏志才早逝,恐怕他的成就,不下于郭嘉之下!

从史书中,其实可以发现,戏志才才是帮助曹操奠定基业之人!曹操取下兖州为基业时,戏志才才是他麾下的第一谋臣。

而且还有一点,戏志才的性格,也是与郭嘉相似,戏志才郭嘉都有负俗之讥。

负俗之讥,则是不受礼法拘束,举止异于常人!这点,吕布在郭嘉的身上看出来了。如果以郭嘉为例的话,这戏志才,恐怕也是一位浪荡子。

可偏偏这两个性格相似之人,又是同乡,也是好友!都出自颍川书院。

有戏志才在曹操麾下!也难怪郭嘉未曾去曹营。

两人,皆是有抱负有志向。

可一山不容二虎!他们的性格都如此相似,难怪史册上,戏志才逝世后,郭嘉才出山。

若是戏志才不亡,只怕郭嘉出场的机会,还要推迟!

“奉孝未入曹营,却进我吕营中……假若日后,我与曹操一战,奉孝岂非要与至交好友戏志才,兵戎相见?”

吕布发问。

郭嘉正脸相视,朗声道:“嘉与志才两人,各为其主!若真有那一日,嘉自当会竭尽全力,助主公击败曹操!而志才亦会如此。”

“我二人,都会向彼此证明,谁的选择才是对的……”

“看谁才能平定这天下之乱……看谁才能实现心中的抱负……仅此而已……”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袁术

兖州,雍丘。

雍丘位于兖州郡陈留郡,乃是一座历史文化古城。三国时期,曹植与曹丕争位失败,曹丕继位之后,将曹植封为雍丘王,其封地,便在这雍丘。

“蠢货,都是蠢货!”

此刻的雍丘县衙中,却是传来了极大的咆哮声!

明亮的厅堂上,一位长相颇为英俊的男子正在大发着怒火。

男子身披华丽的锦袍,锦袍上雕绣着各种精致的图案,看起来十分的靓丽美观。男子一双下斜眼,尖头鼻,给人一种极为阴郁的感觉。

若有人仔细观察的话,男子的模样,与鼎鼎大名的冀州牧袁绍有几分神似!

他便是袁绍的族弟,左将军阳翟侯袁术!

真正算起来,他乃是与袁绍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皆是袁逢之子,不过不同的是,袁术乃是嫡子,而袁绍却只是庶子!后来袁绍过继给其伯父袁成,故而史册上只称袁术为袁绍的堂弟。

比起他的那位兄弟袁绍起来,袁术如今混的也不差,毕竟有袁氏嫡子的名头顶在头上,其资源也是巨大的。

如果袁绍袁术联起手来,这天下,可能多半在这两兄弟手中。

可惜,袁绍袁术两人素来不和。如今别说联手了,两人却是反目成仇!皆视对方为贼寇!袁术一向轻视于庶子出身的袁绍,又气愤于袁绍夺去了袁氏的诸多资源。诸多名士,投奔袁绍,却不投奔于他。曾在公孙瓒的书信中,将袁绍斥为不为袁家子。更是联合公孙瓒陶谦两人,紧逼袁绍!为了打击袁绍,袁术决定先干掉袁绍的一个得力盟友,兖州的曹操。

但很明显,别看曹操现在还弱小,但也是吊打了袁术!

匡亭一战,袁术联合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以及黑山黄巾军匈奴于扶罗等人与曹操大战一场!结果却是惨败而归,袁术便是退守在这雍丘。

这才有了袁术咆哮的一幕。

袁术一怒,左右下属也是默然不语。

事实上,经历一场大败,让他们也是信心受挫!如今面对袁术的怒喝,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所幸,袁术就是这个脾气,痛骂一顿之后,将曹操袁绍以及下属骂了个遍,气消了不少,语气温和下来,“你们都哑巴了?如今之计,该如何是好?”

长史杨弘站了出来,“大军新败,士卒皆无战心!若非主公临危不惧,收拢残部,恐怕军队便是溃散…!如今之计,不如退回寿春,再重振旗鼓。”

杨弘的话,说的很有水平。

先是将袁术夸赞了一番,若不是袁术,军队都溃散了!这乃是不幸中的万幸!然后又提出了办法,退军!一次大败,还不足以让袁术败亡!毕竟他袁术的老巢是在豫州扬州一块。

“嗯,这倒是不错……”

袁术微微点头。

这一场大败,让他也明白了,这个曹操还真不是好啃的骨头!如今士气皆无,退回寿春,重整旗鼓,才是正确的。

可是,就这么退军,他又有点儿不甘心!想当初出军时,他可是意气风发,小觑那曹操!认为曹操不过是袁绍的一个小弟,他袁术亲征,败一个曹操,还不是绰绰有余?可是现实,却给一个响亮的巴掌。

匡亭一战,败的是真的惨!

他袁术,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让曹军追着跑,若不是他麾下的大将纪灵拼死护卫,恐怕小命都没了。

“匡亭一败,恐怕那曹操在这兖州站稳了!我欲要趁其立足未稳击败他,不大可能了……”

袁术轻叹,“曹操若是强大起来,将是劲敌……”

“大兄,我听闻并州为吕布所得,何不与其结盟,以其遏制袁绍曹操两人?”

又一人谏道。

袁术一看,谏言的人,乃是他的从弟袁胤,瞬间面色转喜。

“子承之言甚好!那吕布如今在并州,正可为钳制那庶子与曹操!”

在袁术眼中,吕布的出身卑微,并不受其重视。可如今,袁术也是没有办法,袁绍与曹操刘表三人为盟,其声势太浩大了!

如今他最为得力的战将孙坚为刘表所杀,公孙瓒被袁绍按着打,陶谦也是败于曹操之手。他率军征讨曹操,也是大败而归!这两大联盟之间的较量,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

在这样的形势下,袁术也是团结一切力量,来抵抗袁绍曹操刘表三人的联盟。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在这一点儿上,袁术做的可是极其不错。不但结交了公孙瓒,陶谦两人为盟友。更是将与袁绍有仇的黑山军,以及匈奴于扶罗,以及兖州刺史金尚都联合在一起,攻伐曹操。

只不过,曹操太强大了点儿,

不,应该说他们太弱了。

不过,匡亭一战之败,并不影响袁术的外交手段。

如今若是将并州的吕布,也拉入他的阵营中来,那么会大大增加他们这一阵营的力量!不至于快速被袁绍等人灭亡掉。

“那谁可担任使者,出使并州?”

袁术扫了一眼麾下众臣。

杨弘站出来谏议,“出使并州之事,极其之重要!非一般人,不可任之!若想要说服那吕布,主公定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那当然,我既然与其结盟!定然会诚意十足!”

袁术轻哼一声,“我可不似那庶子。”

在袁术的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侠义之气!换而言之,便是那个时代富家子弟大多人拥有的一种特性,哥们儿义气。故而袁术才能不足,可麾下依旧是有不少文武相随。

仔细的沉思了片刻,袁术忽然将手一指,“子承,这出使并州一事,便是你去吧!”

“啊?”

袁胤一愣。

他是提出了要与吕布结盟,可是却不想为使节的。

但袁术仿佛就认定了他一般,“子承,你便走上一趟!也只有你去,那吕布才知晓我的诚意!”

袁胤,在袁术的眼中,分量极重。

让袁胤出使并州,不仅仅是因为袁胤深受袁术的信任,更因为袁胤是袁家子弟!

让袁胤出使,便是向吕布表明,他袁术的态度!连他袁家子弟都去了,还怕是忽悠你的吗?要知道,四世三公的袁家面子多大!若是结盟,又岂会有背盟之举?

第一百五十章 典郡书佐

从榆次回到晋阳时,吕布的身边,却是多出一人。

半日间,整个晋阳署衙中,也是知晓了吕布身边这位年轻的士子。一切只是因为,这个年轻的士子,举止不同寻常,但却深受吕布的信任。

在继李彦贾诩之后,吕布麾下的第三位军师!

如今的吕布,可不是当初的那位温侯可比了!在长安时,吕布纵然也是温侯,与王允一同执掌朝政,可天下诸侯,又有哪一人认可吕布的?只觉得吕布为一介武夫,长安的政权,皆在王允之手。可如今,吕布却是掌一方州事,成为与袁绍曹操袁术刘表平起平坐的诸侯了。纵然名望还不能与他们相比,可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如今能够成为他麾下的谋臣,也是会让天下人瞩目的。

在经历李儒与贾诩的事情后,吕布的识人之明,也是令众人惊叹!这大半年的时间,很多人发现,吕布从长安至今,一路上任用的人才,皆是不负众望。吕布的识人之明,也是渐渐传开了。所以在吕布拜郭嘉为军师后,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个年轻的士子,能够有什么才能。

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在吕布为得到郭嘉而感到喜悦时,他任命的派遣朝廷的使者王象也是回归了。

从王象离开并州,前往朝廷拜见,一路上颠沛流离,耗时数月之久,不说成功的完成使命,可也是为吕布带来了一个好讯息。

“……长安之乱后,李傕郭汜二人执掌朝政……两人皆是暴虐无道,且有多疑狡诈……攻下长安后,渐渐沉迷于饮酒作乐之中……”

王象并没有带回来朝廷的封赏,这也是吕布预料之中的事情。并州牧,亦或者是并州刺史的官职,朝廷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让吕布得到。尤其是如今长安掌权的还是李傕郭汜两人,忌恨吕布诛杀董卓,更不会加以封赏。

但王象这一行,也不是没有所获。

吕布遣书至长安,让李傕郭汜两人看到了他的态度,也是认可了长安朝廷的合法性,认可了他李傕郭汜两人的权力。虽没有让李傕郭汜两人另眼相待,可也断绝了李傕郭汜两人继续侵犯河内的意图。

据王象所言,也不是李傕郭汜两人不想侵犯河内,实则是两人也没有心思去犯河内了。在长安之乱后,两人位极人臣,可是争斗也是渐渐生了出来。

而且除了李傕郭汜两人的矛盾外,那些西凉军的旧部诸多将领也是不怎么和睦。总之,看似强大的西凉军,在一鼓作气的攻下长安之后,便是有着诸多的隐患了。

“陛下如何?”

贾诩在一旁忽然出声道。

王象继续道,“陛下自长安之乱后,一直居于宫中,不与外臣相见……李傕郭汜两人不让陛下与我接触,但我从长安离开时,有一宦官将此信与我……”

果不其然!

吕布便是知晓,这刘协恐怕不会甘心权力就这么丢失的。李傕郭汜两人对待刘协的态度,恐怕也不会友好。将信帛查阅了一番,吕布暗自吃惊,递之贾诩一观。

“昔日诩从长安离开时,曾言,若是长安有变,定会劝谏主公率军勤王……可惜…!”

贾诩摇头一叹。

以他的智谋,哪里看不出长安之乱的征兆?只是当初若是不以好言相劝,恐怕刘协连一个河内太守都不会给吕布。正是因为贾诩之辩才,才让刘协封赏吕布,以吕布为外臣!制衡王允。

可无论是王允,还是刘协都料想不到一群西凉余孽,竟然如此恐怖!最终王允身死,而刘协,又是成为了那个傀儡天子。只怕刘协如今心中也是有悔意吧!他防备着王允,恐怕王允代替董卓成为新的权臣,可最后的敌人,却是变成了李傕郭汜。

“羲伯,此次为使,你劳苦功高!可要何赏赐?”

吕布将信帛放下,看向王象。

功必赏,过必罚!昔日吕布入晋阳,无人愿意出使长安。唯有王象,不顾艰险,完成了使命。如今功成归来,吕布自然也是要赏赐。

可王象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士为知己者死!主公待我有知遇之恩!不敢求赏!唯有一事相求!昔日我少时贫苦,因主人杨俊才得以安家……杨俊才学深厚,不能及万一……愿向主公荐之……”

“杨俊?”

吕布呵呵一笑,“杨季才之名气,我早便听闻了!如此贤才,安能不用?杨季才如今已在晋阳书院担任讲学……”

晋阳书院,乃是吕布建立的官方性质的书院,更是有蔡邕这些大儒在!杨俊在晋阳书院担任讲学,可谓是名扬四海!毕竟以杨俊的资历,与蔡邕还是差远了。可是如今却是与蔡邕一同为这晋阳书院的先生,广招天下士子入学。可以说,将来从晋阳书院走出来的士子,那都要与杨俊执师礼。

“如此,象无事求。”

王象听到了吕布口中关于杨俊的消息,也是松了口气。

其实此时他向吕布举荐杨俊,乃是极为失礼的。毕竟吕布如今是他的主公,可他却依旧以杨俊的奴仆自称。他对吕布很感激,因为吕布是他的明主!可对于杨俊,他也是很忠心。

若是无杨俊,便是也无他王象了。

“羲伯此次立功,不可不赏!”

王象的品性,让吕布极为看重!转身看向贾诩,“文和认为郡中有何要职可担任?”

贾诩在旁边,也是立刻会意了吕布的心思,谏言道:“这太原典郡书佐一职还空缺,可任之。”

典郡书佐一职,便是掌管郡国的有关文书,官职不低但也不高,但责任却是不小。如同王象这样的白身,一跃而成为郡官,不知道是破了几级提升!若不是因为王象有才,再加上吕布有意提拔这些寒门子弟,恐怕王象即便是有功劳,顶多也就可能是区区一个县吏罢了。

“好!羲伯,从今日起,你便担任这太原的典郡书佐一职!”

吕布很果断了下令。

可王象却愣住了,他竟然未曾想到,吕布竟然对其如此恩重!当即泣拜。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原王凌

说起文书,吕布忽然又想起来了蔡邕的藏书数万起来!如今那数万书籍,吕布早便命人重新誊写了一遍,放在了晋阳的书阁中。而那些藏书,吕布也是欲要还给蔡邕,可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蔡邕居然没有接受。

此一时彼一时。

蔡邕膝下无子,在他看来,他恐怕不久就会离开人世。那些藏书,将来也是留给他女儿蔡琰的。可如今蔡琰都是吕布的人了,他还要回那些藏书有什么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蔡邕将那些藏书,全部贡献出来,放在了晋阳书院中。如今王象担任这典郡书佐,便是可以整理这些书籍了!也是负责对于书籍的整理。这对于王象而言,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这个时代,可不是谁都能看得起书,谁都有书看的。大多数的书籍,都藏在各自家中,当做传家宝一样的传下去!故而这个时代的大儒,才会那么的受别人尊敬。因为大儒,便是代表着知识,大儒便是代表着无数的古典书籍!

如蔡邕这般的大儒,更是可以著书立说,流传于世。

有时候,吕布是真的觉得这些古人的智力,实在是有些惊人。在这个时代成为一个大儒,恐怕这记忆力是必须杠杠的!因为这个时代,书籍的稀少,就注定了,你想要读书,将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而且读了,更要深深的记住它!因为有可能你侥幸读了这些书后,将没有第二次读的机会了。

所以说,这个时代的寒门子弟难出人才。

那些世家大族有资源,纵然脑子不好的,看一遍不行,可以看十遍百遍,总能记住!那些书籍,都藏在族中,随时可以翻阅。可寒门子弟呢?若是没有点儿机遇,谈何出人头地?如同这王象,若不是没有杨俊赏识的话,恐怕现在还是一个牧羊郎。

王象出去了。

贾诩也是不胜唏嘘,明白吕布想要提拔这些寒门子弟,也是为了给如同王象这般的寒门子弟,一个新的机遇。只是,宁缓莫急。这个时代,世族终究才是主宰。

“那两个王家的子弟如何了?”

吕布转身走向了案席,贾诩紧随在吕布身后,“两人治政都是尚佳,尤其是王家的那位王凌,据说才刚刚及冠,可治下的县邑却是被称为路不拾遗,不仅仅解决了最为头疼的匪患,更是安顿了诸多流民……”

“王凌,王彦云?”

吕布忽然停下。

贾诩也是微点下颚,“正是!”

不觉得有多例外,那个王凌的名声颇大,据说王沇极其重视的俊杰。吕布都听闻了,在王凌及冠之时,王沇可是为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及冠礼!

“王允的子侄…!”

吕布轻捻几下那疏理得整整齐齐的短须,眼神中露出一丝睿智的光芒,“……近段时间,不是听说还有些混乱么……肤施县长都换了几人了……”

“让他去肤施看看吧……到底是大才还是小才……”

“诺!”

贾诩应道。

上郡那边,官府的统治力还是比较弱。主要是上郡的异族人不少,西与凉州交界,北又连朔方。曾经上郡一度曾为胡人侵掠,后来张杨率军攻取西河,虽未能夺下西河,可也是取得了西河的离石绥德等地,打通了西河与上郡的交通。这才让上郡安定了一些,及至吕布入并州后,又是一顿大刀阔斧的大干,更是让上郡恢复了安稳。

可最近,上郡又是有些动荡。

上郡的治所肤施更是发生了数起匪寇掠城的事件,让吕布大怒,数月间,贾诩前前后后将肤施县长换了数茬,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如果王凌真的有能力平定了这肤施之乱,那么将来的前途可谓无量!毕竟他出自太原王家,更是王允的侄子,若是再得到吕布的信任的话,未来将一片光明。

……

王凌成为肤施县长的事情,很快便是传到了王沇的耳中。

与其他人的不理解不同。

太原王家的老族长,经历风风雨雨的王沇却是安稳如泰山,甚至于内心还有些喜意,告诫前来辞拜他的王凌道,“彦云,温侯让你前往肤施。肤施的形势你也明白……想要治理好肤施不容易……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未尝不是一个机遇……”

“是!”

王凌恭敬的坐着。

这一年中,他成熟了不少!经历了生死离别之苦,经历了颠肺流离之苦,这一切,都将成为他忘不去的回忆!而他脑海中,也会深深的明白,从长安至晋阳,那是一段多么漫长的距离!若不是他与哥哥生死相伴,恐怕早便是道路旁边的枯骨!

经历磨难,才可成材!

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让王凌才及冠之年,便是担任了一县的县长,政绩斐然。

“嗯……”

王沇抚摸白须,满意的看着王凌,目光中尽是宠溺。如今的他,可是将王凌视为他太原王氏的希望了。可惜王凌的哥哥王晨,才学不及王凌,否则的话,他王氏将会更加兴盛。

“咚咚咚!”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仆从匆忙的进来禀报,“老爷,郭族长上门了……”

郭韬?

王沇浑浊的眼睛,放出一道光彩,“让他进来!”

片刻后。

郭韬的身影便是出现了,望着依旧坐立得好好的王沇,轻哼一声,“王族长你还真的是处事淡然啊…!”

王沇失笑一声:“郭族长如此匆匆而来,为了何事?”

郭韬刚欲说话,目光忽然扫到了王凌还在身旁,顿时不悦。王沇见到后,面色不惊,“彦云,你且出去吧!”

“诺!”

王凌起身拜道,“祖父,郭族长,王凌告退!”

望着王凌那文质彬彬的模样,郭韬冷哼道,“你们王氏,倒是出了个不错的小子!”

郭韬那粗鄙的语气,王沇听到了也是毫不在意,只是失笑,“你郭家的后辈,也是不凡……”

王沇的夸赞,让郭韬欲要一笑,可忽然想起什么,笑容凝固了,又是怒气冲冲。

“温侯归来多日了,昔日其出征之时的承诺,却是绝口不提……王族长,你能忍下这口气?”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敲诈世族一笔!

吕布出征前,也是前来拜见过王沇郭韬两人,当时提出田地的事情。给王沇郭韬两人画了一张大饼,如今凯旋归来,王沇郭韬两人也是不肯罢休。

若不是吕布承诺将收回那些在胡人手中的田地,即便是畏惧于吕布的兵威,王郭两族也不会轻易的让出那么多的田地。

在得知吕布凯旋归来时,郭韬可也是高兴了一场!

世族,以利益为重。

如今雁门也是重归管辖,那么他郭家在雁门的利益也将是最大的!雁门,对于郭家来说,极其之重!故而这些天来,郭韬却是坐等不住了。

相比较于郭韬,王沇却是淡定,“郭族长勿急!这数月以来,你也看见了。世族的权势,一再被削弱,那位温侯已经真正在并州站稳了脚步……想要讨取那些田地,岂会如此简单?”

“你的意思是温侯会背弃承诺?”

郭韬脸色很阴沉。

王沇摇头,“他从未给予我们承诺,何谈背弃承诺!”

一句话!让郭韬彻底愣住了!

“那温侯可是承诺我们补偿那些田地…!”

郭韬沉声道。

王沇那双眼眸,放在了郭韬身上,却是不再言了。

他经历的风雨多了,似乎早便猜透了吕布的心思。这位大汉温侯,绝不会是那种吃得了亏的主。

对于王沇那一副淡然的模样,郭韬也是无可奈何的回去了。

数日后,两人一齐前去拜见吕布。

事情,果然不出王沇的预料,面对郭韬的问责,吕布却是轻笑一声,“郭族长勿忧!我应允你们的自然不会悔约,那雁门的良田自然也是有你们王郭两族的。只是…!”

“还有何条件?”

郭韬看向吕布。

短短数月时间,形势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吕布出征普富卢前,吕布才入并州,刚刚立足!根基未稳,民心未附。可如今在这并州,吕布却是站稳了!那些民心,也是尽在吕布手中。

在吕布的治理下,并州从混乱贫苦,渐渐发展起来。商业兴盛,学风兴起,匪患平灭,流民安顿,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并州的黎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而更加拥戴吕布起来。

而且在吕布震慑那些世族之后,并州的世族也是对吕布心生惧意,难以掀起大的风浪。

可以说,在此时的并州,即便吕布真的悔约,他郭王两族,也是无可奈何。

实力,才决定一切。

“那些田地,我可以给你们,可是你们,也应该按市价来买…!”

吕布高声道。

“什么?”

郭韬瞪大了眼眸,“雁门那儿不少田地,可是我郭家的……何须要买?而且……你此次出征,我郭王两族,可是供应大军粮草…!供给军备……”

可吕布也板起了脸,“那些田地,乃是我军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的!郭族长想要白白得到,未免也是太贪心了吧?若是那些良田,郭族长不想要,这晋阳的世族,可是还有不少人……”

郭韬气的脸色铁青,可王沇那张老脸却是波澜不惊。吕布曾经以市价,买下了他们让出的那些田地……如今又是以市价,将雁门那边远地方的田地,卖与他们,这生意,做得可是很不错。

田地,或许还是那个田地。

可在晋阳的良田,怎能与雁门等地田地相比较?那些地方,临近胡人,多生是非,极为贫瘠。

“好!”

郭韬咬牙应允!

可吕布却没有立即同意,“郭族长,可是三倍市价!”

“三……倍?”

郭韬彻底愣住了!

在这个时代,田地可谓是最重要的资产了。故而那些世家大族,富商,哪些人不都是疯狂的侵占田地,巧取豪夺?而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会导致农民起义。没有了田地,农民们活不下去,自然唯有造反这条路了。而时代证明,农民起义,成不了大事,但却是能够推翻一个政权的开始!

秦末,陈涉吴广起义,最终未能成功,却是动摇了秦的根本!导致秦末四处祸乱,狼烟四起,最终秦为刘邦所灭。如今汉末也是如此,黄巾起义之后,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汉室衰亡。而那些新起的诸侯,又是逐鹿天下,最后又归于一统。

说白了,乱世,就是一个新势力对旧势力的洗牌!

旧的世家门阀被代替,成为了那些霸主的踏脚石,可新的世家门阀又将会崛起!

田地,至关重要。

吕布对这些世族,恩威并施!故而在田地的事情上,并不是丝毫的让步!即便是郭王两大豪门。他很明白,汉末动荡的原因,就是因为土地兼并流失,从而造成了大量的流民,生起祸端。在这样的形势下,吕布自然要遏制这些世家大族的还想继续掠夺田地的想法。

那些田地,全部让你们世家大族得了!税赋从哪里得?

“三倍市价……”

郭韬将拳头攥紧,眼眶有些红,可还是忍耐下来了,“好……”

“那便就如此决定了!”

吕布的笑容很灿烂。

可郭韬王沇的脸色,却颇为沉重。

即便是王沇,也不会料到吕布竟然如此狠!

可如今,又能如何?

并州世族的时代,早便结束了。

从吕布的府宅中走出,郭韬的脸色铁青。他感觉他受到了欺骗!这一次,无论是他郭家,还是王家,都损失了许多。

“乱世将至……”

王沇望着郭韬的那脸庞,轻叹,“有那么多的田地,又有何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连四世三公的袁家,也不免灭族之祸,何况我等……”

郭韬轻轻握紧剑柄,“若是这并州不如这吕布所掌又如何?”

似乎猜透了郭韬的心思,王沇轻笑:“以卵击石,不可取也!即便是并州换了个主人又如何?乱世中,谁能肯定我等世族能够安然存活下去?”

“我王氏,不想搏了……”

王沇目光低垂。

世族,看似强大!可在这乱世中,却也极为脆弱!

远有四世三公的袁家被屠,后又有长安王允被夷三族!一切,都需诫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酒,万万不可!

初平三年,在吕布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个冬季来临了。

雪花,从天空上飘下。

在风中飘荡着,降落在地上,融化成水。

在这样一个雨夹雪的天气中,人们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雪还是雨,唯有出行的人们,头顶上的黑发染上了一些灰白,让人们才感觉到雪花的存在。

天气逐渐降温。

吕布身上披着大氅,行走间,都是带着一阵风。

渐入寒冬,可是吕布却不会如同前世那般轻松。严寒酷暑,都是形容天气的恶劣!在这个时代,死于严寒的人,可要比酷暑之人要多不少。在这个时代中,普通的民众,面对那凛冽的寒冬,绝对是有着深深的担忧的。

没有御寒之物,在面对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将会极为难熬!这些时日,吕布便是心忧在这寒冬下,会不会有人家因为没有御寒之物而冻死。

整个晋阳的署衙,都忙碌起来了。

吕布可是严令各地官吏,尽职尽责!勿使治下,有冻死之人!若是有郡县因为未曾尽职,从而使治下冻死者众多,吕布将会咎其责。

而作为州治所晋阳,一应官吏,更是上上下下忙个不停了。连吕布都是没有待在府中,下面的官吏,哪里还敢偷懒?

“呼!”

从外面走入署衙中,吕布顿时感觉到暖和了不少!

署衙中,李儒贾诩两人正在批阅着公文。时不时的交流几句,而坐在一边的郭嘉,案几上则是有一堆堆列整齐的竹简,还有壶浊酒,一杯三足青铜酒樽,时不时的饮上一杯。

在署衙的四周,还摆放着几件模样精致的的暖炉,在全密封的室内,这些暖炉散发的暖气,正是使得整个室内,都是温暖不少。

“主公!”

吕布从外面走进来的脚步声,惊到了三人,三人连忙躬身,吕布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挂架上。扫了一眼三人,沉声道,“怎么样,这些天晋阳为寒冬做下的准备如何了?”

“主公高见!”

贾诩称赞吕布,“若不是主公,单单凭借官府的准备的衣物,恐怕还是不足……可主公令各大世族捐献衣物,获得了许多……”

一个时代,从来便是不缺穷人与富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些因为寒冬将至,却无御寒之物的庶民们,也是无法想象到那些世族保暖的手段的。吕布想要让人人有御寒之物,可单单凭借官府,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衣物!故而,吕布才想出了一个办法,让那些世家大族捐献出旧衣物。以郭王两族为首,晋阳各大世族,皆是捐献了不少衣物!尤其是如今入读晋阳书院的学子们,大多都是那些晋阳世族子弟,更是首当其冲!

吕布要的是,那些贫寒之人,寒冬有御寒之物。而那些世族子弟,则是欲要名。为此,吕布将各世族捐献的东西,都是清列了出来。使得不少人,为世族这一次的慷慨大方,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可只有吕布明白,在这个时代,那些世族以利益为重!如果没有平白的好处,他们当然不肯干!可如今吕布如此做,可是为他们族中子弟提升名望,在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名望!

只有名望,才可以为官!也只有名望,才可为人尊敬!

如今,吕布这个官方为你刷名望的机会,不把握住,可是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

而且,自晋阳书院建立以来,晋阳的世族子弟个个都想把族中子弟往里面送进去!甚至为了数个名额,都可能大打出手!这一切原因,只是晋阳书院的名气!蔡邕杨俊等诸多名士,让他们眼馋!若是成为这些名士的门生,那可真就一跃入龙门了。

为了这个,吕布曾一度限制了那些世族子弟的名额,目的就是为了晋阳书院的未来!他建立晋阳书院,为的是想为自己召来贤才的,可不想让晋阳书院,又成了那些世族子弟的私塾。

“……寒冬将至,这是我入并州的第一年……”

吕布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并州的贫瘠,不是一时间能够解决的…可只要治理,便会太平,只要太平便会富庶……我的心愿很简单,在我并州,不愿再见一人因饥饿而死,因寒冬而冻死……”

“诸君,与布一同努力!”

将头颅抬起,吕布沉声道。

“诺!”

李儒贾诩郭嘉三人应道。

有吕布的一句话,三人仿佛有着无尽的干劲!

尤其是李儒!

他在并州的所见所闻,一举一动,皆是与在雒阳长安完全不同!在雒阳长安时,他怎会因为考虑到寒冬将至,会有庶民冻死?又怎会考虑到那些普通的民众的生活?那时候的他,所考虑到的是如何让董卓强大起来,如何让董卓扫灭诸侯。

可跟随吕布后,李儒才真正明白了,吕布比起他昔日的那位明主董卓还要强大的原因!

吕布说过,乱世不行仁义,可必须将仁义当成一种手段!

在李儒眼中,吕布并不仁义。

入并州,他杀了不少人。

也是如同董卓那般,举起屠刀!大肆杀戮,这些屠戮中,未免没有无辜之人,未免没有老弱妇孺……

可为何天下人人对董卓恨之入骨,可如今这并州黎民对吕布却是感恩戴德呢?

无他,吕布只会在他们穷苦时,让他们有粮可食,在他们寒冷时,有衣可穿,在他们有冤时,有法可申!

仁义,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手段!

在吕布的鸡汤下,众人又是全身干劲的工作了,吕布悠悠走到了郭嘉身边,将郭嘉的一壶浊酒直接取了下来。郭嘉顿时瞪大了眼睛,“主公,你……”

“我不是叮嘱过,不许再饮酒了么?”

吕布的目光有些严厉。

郭嘉笑了,“天气寒冷,嘉只是御寒……对,御寒……”

“奉孝若是怕冷的话,我让人再制作一些手炉足炉来?”

吕布调侃道。

郭嘉摇头,“不用了……主公,你也知嘉之性子……无酒,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无酒不可?”

吕布轻哼,“那无色呢?”

早便知郭嘉是个浪荡子,极为风流。在史册上,陈群便是检举过郭嘉的作风问题,可曹操那时只是一面嘉奖陈群,一面又对于郭嘉的行为并不约束。

或许,也是出自于羡慕!曹操年轻时的性格,便是与郭嘉并无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郭嘉比年轻的曹操更加风流罢了。在颇有容人之量的曹操麾下,郭嘉可谓是如鱼得水。曹操用人,唯才是举,连一些品性有问题的人,都敢于任用,更何况郭嘉区区作风问题?

只是若是不知晓郭嘉英年早逝的原因,恐怕吕布也不会对郭嘉的这作风问题过多干涉。可如今明知郭嘉的身体问题是个隐患,又怎会纵容他。

“奉先我知你天性风流,可是如此不节制……将来还如何看你我君臣平定天下的一日?”

吕布沉声道,“我是主,你是臣!让你戒酒戒色,这是我的军令,你不可再违逆!”

郭嘉面色有些为难,那年轻的面庞看向吕布,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这色,嘉勉强能够节制,可这酒……嘉实在……”

知道郭嘉的性情,吕布也是轻叹!

有些品性,乃是天生的,让郭嘉这样的浪荡子,变成乖小子,单单他一句话,自然是不可能。酒色虽然伤身,但只要不是纵欲过度,也不会那么快的垮掉!与其期待着郭嘉能够戒酒色,还不如寻访名医,为郭嘉调养身体。

年轻,就是资本。

此时的郭嘉,正是处于年轻力壮之时。纵然有些沉迷酒色,纵欲过度,可身体,暂时没有出现多大问题,顶多就是文弱点儿,战斗力几乎为零。

在人们的记忆中,谋士,大多都是弱不禁风。可在汉代,你会发现,这个时代的谋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孱弱。如李儒贾诩这样的人,更是可以执剑杀敌的人物。在他们腰上的佩剑,可不仅仅只是摆设。

当然,吕布还发现的一点儿就是,郭嘉的脸色总是有些苍白,这或许跟他平日里纵欲过度有关,可郭嘉他的肤色本来也是偏白皙,故而看起来,郭嘉的脸色,总是比常人要苍白。

暖炉内的木炭,依旧在燃烧着。

冬日的寒冷,仿佛被驱逐了。在这间小小的署衙内,却是被温暖包裹着,李儒的声音传来,“……主公所言的煤,应该便是石墨,亦称石炭,可作燃物……其燃烧之持久,更甚于炭……在我并州,多有见者,可产量却是不多…!”

煤最早便是在中国使用,在山海经中便是煤的介绍。《吴越春秋》中更是记载了,西汉文帝元年,矿难的事情!在魏晋之后,煤的使用更加广泛,那些普通人家都有关于用煤的记载。及至后来的唐宋,民间更是广泛用煤作燃料,用来取暖。

在执掌并州后,吕布便是令人探寻那些煤矿。只是煤在这个时代的说法,还只是被称为石墨石炭,并没有被广泛使用。只是已经被人发掘到了。并州,无疑是煤矿最多的地方。

拥有宝山,而不知开采,吕布自然是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吕布深知煤的重要性了,不提其作为燃料的作用,单单只是供暖这一作用,便是人们成为必需品。

在汉末,木炭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起的,贫苦人家的取暖只是用薪柴,苇杆。

这种时候,煤的出现,至关重要。

首先的话,煤的价格,较之木炭,要低廉不少。再者,煤作为燃料,燃烧的时间,将比木炭更为持久。可以说,只要开采了煤山,在这乱世中,无疑是拥有了一座宝山!而且这宝山,还在他并州境内!

似乎是在证实,李儒也掏出了几块黑黝黝的煤块出来,连贾诩,郭嘉也是一时间吸引过来了,“主公且看,可是此物?”

吕布的双目亮了,抓了几块煤块,不顾被煤块染成了黑色的双手,面带喜色,“正是此物……石墨……呵呵……”

将煤块抓住,吕布在地上忽然书写了数字出来,一下子让李儒三人有些惊讶!他们没有想到这黑黝黝的如同石块一样的东西,竟然还能够充分笔墨书写!吕布解释道,“这石墨,乃是这天地留给我们的财富!它深藏于地下,由植物的枝叶和根茎,以及地面的一些黑色的腐殖质,由于地壳的运动,经过千百万年来的变化,与空气隔绝,在高温高压下,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物理与化学变化最终形成……它比之木炭,燃烧得更为持久……”

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

那些专业性的词语,吕布也是不知如何用古人能够理解的词来代替,激动之下,也就脱口而出了。李儒贾诩郭嘉三人,皆是乖乖学生模样,因为这一新兴事物,成功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尤其是在吕布说出的一大番解释后,他们纵然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智者,但也是迷惑。

植物的枝叶和根茎,他们还知晓。

至于后来的什么黑色的腐殖质,地壳的运动,物理化学,他们真的是听都未曾听过。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于石墨的兴趣。

望着这煤块,郭嘉提出质疑,“主公是说,就这几块东西,却是要经过千百万年,才可形成?”

“不错。”

吕布点头。

三位顶尖智者,皆是大为惊讶!

千百万年!都不知道是多久的时间,甚至于千百万前,有没有人类都不清楚,可吕布却说这些东西,乃是经历千百万年才可形成?

“这石墨,乃是天地的馈赠!而在我并州,埋藏在地下的石墨许多,我意欲开采这些石墨,售卖于天下,让天下人,皆可以此来取暖……”

吕布正声道。

贾诩微微沉呤,“主公说这石墨乃是千百万年来才可形成,我们若是如此用掉,岂不可惜?”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吕布也未曾想到,贾诩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不由得为古人们的思想感到敬佩!他们在诸多的事情上总是会考虑到子孙后代!早在春秋时期,便有环境保护的思想,竭泽而渔的故事,这让后世中许多只顾眼前利益,而丝毫不管后代的人多么汗颜!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这或许便是后世许多人的思想了!可如今这个时代的人们,却是在为了子孙而谋福利!

今天就一更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子不可久留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经过千百万年来才形成的煤,自然是需要珍惜的!可如今开采出来用掉,吕布也不会认为是浪费,“文和,如今我们将这些深埋在地下的石墨取出来是为何?作为取暖之用!让天下人,不受那寒冻之苦。有了它们,这天下死于寒冬之下的人们,就会减少许多……它们,确实是千百万年来才能形成的,可是我们不用,它们再难得,也终究没有用武之地……”

“人命大于天!将它们采出来用掉,也是为了救活无数的黎民,如此一来,岂能说是可惜?”

一番话,让贾诩深以为然。

吕布说服了这几位谋士,想要将这些深埋于并州的煤矿资源开采出来!可是说着容易做到难,就是后代各种条件设备都完善的地步下,都经常发生矿难事件。更别提这个时代的条件了。

可越是困难,越是要迎难而上!

吕布相信,纵然开采艰难,可他们绝对能够克服种种困难。他们的毅力与信仰,将会爆发出极大的潜力,让世人为之讶异。

…………

上党,长子。

经过半月跋涉,袁术派遣的使者袁胤等人终于是驶入了并州境界。一路上,可谓是极其的艰辛!并州小路极其险峻,有些地方,连马车都不能通过!袁胤无奈,只能舍弃马车,骑马上阵。

路难走,也就罢了!

这一路上,袁胤最为担忧的,还是并州的盗匪!传闻中,并州乃是贫瘠之地。盗匪众多!当知晓袁术派遣他来并州为使时,袁胤心中是一百个不情愿的。并州路途遥远,且境内不平!可能稍有差池,小命就会没了。为此,袁胤万般推辞。可是他的那位从兄袁术就是认定了他。无奈之下,袁胤只能央求袁术让纪灵护卫他。

纪灵,乃是袁术帐下第一战将!其勇武,即便是百余盗匪,也能一人击之!在袁术的帐下,多有斩将之举。让纪灵护卫,也是让小命有了保障。

袁胤的请求,袁术自然是应允了。

于是,袁胤与纪灵两人,便是一路从雍丘行到了上党长子。

不过让袁胤惊讶的是,这一路上,纵然艰辛!可是却没有看到多少盗匪,甚至于连流民都极少可见。在他眼中,贫瘠而又祸乱的并州,并没有出现。

他们经过的一座座城池,也是有官吏前来相迎,为其安置住所。当得知他们是袁术的使者时,那些官吏们,招待十分周到。

在如今的时代,四世三公的袁家名望还是极大的!袁胤身为袁术使者,又是袁家子弟,哪里会轻慢?

“长子,乃是上党的治所……”

马背上,袁胤裹了裹衣服,纵然天上的太阳还在高照,可一阵微风吹过,还是微冷。将手指向远方的城池,“我们在这里歇息两日,再继续行走……”

在袁胤身边,浓眉大眼的粗猛汉子纪灵有些不解,“仲承,为何要歇息两日?这一路上的耗费时间较长……”

“我们这一路行来,人困马乏,如今到了这上党长子,当然要歇息一下……”

袁胤笑了,“主公交付我们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忘,可是主公也没有说何时归去……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为何要急于赶路?”

这一路上行来,袁胤可是颇不好受!

他出自袁门,可谓是娇贵子!又多在豫州淮南等富庶的地方生活。如今让他入这并州,路途劳苦,袁胤心中哪里没有点儿怨气?反正袁术也没规定他们时间,袁胤正好是边走边停,每路过一地,都是要好好的玩一玩。

长子,乃是上党的治所。

相比于其他的县邑,长子绝对是要热闹富庶得多。袁胤还想着,好好放松一下呢!

可纪灵却是一心想要早点儿到晋阳,但看袁胤那表情后,还是忍在了心中未言。

袁术这次派遣袁胤为使节,对于与吕布连盟的事情,极其重视!他纪灵不过是护卫袁胤的,其他的事情,还轮不到纪灵插嘴。为使的事情,全权由袁胤负责。

这也是半月以来,他们才行到长子的原因。若是纪灵的性格,恐怕一路快马加鞭,此时已至晋阳了。

哒哒哒!

正在袁胤幻想着,如何在长子逍遥快活时。纪灵却是忽然握紧了手中那重达五十斤的三尖两刃刀,长喝一声,“戒备!”

从远方,数骑飞快的掠过!

在纪灵等人紧张的目光中,数骑根本未曾理会他们,直接飞奔入城了。

“区区数骑,何须如此紧张!”

袁胤见纪灵那般紧张的模样,嘲讽道。

可纪灵却是未曾理会袁胤的嘲笑,目光有些沉着,盯着远方的城邑:“恐怕这长子,出事了……”

袁胤一愣,顺着纪灵的目光看去。

只见长子的城池上,士卒持弓弩以待!而在长子的城门口,却是紧紧关闭着!与他们一路上行来的城邑,皆是不同!长子的这副模样,似乎是全城戒备森严。

还不等袁胤说上什么,长子的城门忽然打开了。

数人,从城中走出。

遥望着袁胤,一人行礼道,“我乃是长子的县丞郭懿,前来恭迎阳翟侯使者。”

“长子县丞?”

袁胤一行人,逐渐走近。看着马下的男子,袁胤微微皱眉,“你们长子县令呢?”

“县令政务繁忙,不能恭迎使者,故而令我前来相迎……”

长子县丞郭懿回道。

袁胤的脸色,略有不满!但也不好多言什么,只是好奇道,“我见你们长子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可是出了何事?”

郭懿不卑不亢,“些许匪患,不足为患!使者无须担忧,入我长子县邑,我等自然会保证使者的安全!在我长子城中,安稳如山。”

不知为何,在听到郭懿的这道声音后,袁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看见纪灵在身旁那示意的眼神,立刻安心了,“我自然不担心安危……那便有劳郭县丞为我等准备住所吧……”

“使者,请!”

郭懿再次行礼!

袁胤志得意满的走了进去,可在袁胤身边的纪灵,却是眉头轻皱!

长子,不可久留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常林遇袭

神经大条的袁胤,在长子县丞郭懿的饮领下,住进了为其安置好的府宅中。

在郭懿等人前脚刚走,纪灵便是上前谏言,“仲承,这长子有变,我等不可久留!我以眼神示意,为何你还留下来?”

纪灵的话,令袁胤瞪大了双眸,“伏义你刚才不是示意我安心吗?”

纪灵沉默了。

半晌之后,纪灵才吐出一句,“总之,小心为上!在这儿停留一夜,明日我等便尽早离去……”

因为与纪灵的默契问题,让袁胤也是有些无语。在听到纪灵的话后,袁胤那张年轻的面孔上,也没有了什么任何的迟疑,他神经大条,但便不意味着他蠢。相反,他深得袁术信任,还是因为他在袁术的麾下,提了不少中肯的谏议!算得上一位谋士了。

长子有没有事情,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更何况是袁胤?若不是有纪灵在身边,恐怕袁胤绝对会选择避得远远的。如今连一向自持勇猛的纪灵,都是忌惮不已,他还有什么可反驳。只是应允,“好!我等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便立即离去……这长子,总感觉有些异常……”

不提袁胤一行人,冒失的闯入了长子县邑中。

此时的长子县衙中。

长子县令常林,将斥候传来的情报,放在了文案上,眼眸,露出一丝坚决,“来人,备车!”

常林,也算是世族子弟。

他所在的常家,也是河内的一个大族。在数年前,天下诸侯伐董,时任河内太守的王匡响应,为此想要收刮钱与粮食,于是派遣人察举各大族子弟的罪责!将他们以罪收押,只有交上粮食与与钱财,才将人放出。那时常林的叔父,便是因为打了人,被收入狱中。整个常家,皆是惊慌,不知道需要交多少钱财才能赎出常林的叔父,在此危难之际。常林挺身而出。找到了王匡的同乡胡母彪,让其劝说王匡!后来常林的叔父被释放出来,可常林也是得罪了王匡,不得已避乱上党。

可惜,在上党的常林,也没有安定下来。

上党陈冯两家为官宦旧族,在上党一手遮天!常林与这两家为邻,可谓是如履薄冰!后来陈冯两族触怒了张杨,张杨亲自率兵伐之。这时,平日与常林交好的陈家子弟陈值找了上来,劝其出谋划策!于是,在常林的帮助下,陈冯两家度过危机,张杨最终未曾攻克陈冯两家的堡垒,退军而去。

及至后来吕布入并州,常林也是未曾有任何举动。在他眼中,这位出身并不好的温侯,恐怕也治不好这祸乱的并州,也没有出仕的想法。可万万未曾想到,吕布上任之后,并州风气为之一变,文风大盛!诸多名士,纷纷依附!吕布颁布招贤令,唯才是举!但凡有才识者,皆能用之!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那位好友,出自上党陈氏的陈值,摇身一变,成为了一郡的太守!而陈值,感激常林,也是举荐了常林为高平县长。

再然后,便是陈值治上党,平匪患!联同常林,在高平大破了贼寇!那一战,让陈值常林的名望,在上党涨得极高!常林更是因出色表现,调为长子县令。

细思来,常林对于素未谋面的温侯,也是多了一丝敬佩!

君以国士待之,我以国士报之!

吕布任命他为高平县长,后又提拔他为长子县令,这便是有知遇之恩。在这乱世中,能够遇见一位明主,何其之难!

王匡不行,张杨也不行。

但如今,这个温侯可以!这个在长安诛杀了董贼的吕布,却是他常林眼中的明主。

并州,在这位温侯的治下,才会愈来愈好!

马车上,常林的脸色,极为阴沉。

作为长子县令,他不能无动于衷!坐看那些人的阴谋。再者,阴谋始终是阴谋,不能放在台前!以那些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温侯相敌!他们若是得手,只会是让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上党,又陷入了祸乱之中罢了。

“小心!”

一道惊呼声,忽然将常林的思绪拉了回来!

长长的街道上。

一道锋利的箭矢呼啸着飞掠而过!目标直奔车内的常林!

常林下意识的闪避一下!那锋利的箭头正中了常林的左肩!常林痛呼一声,捂住了流血的伤口!脑袋上,疼痛的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可常林却是声嘶力竭:“快,不要管他们……快……”

马夫,乃是忠于常林的亲信。

见常林受伤,马夫也是不顾那疾驰而来的箭矢,纵马驰骋!

十数名刺客从嘈杂的人群中,疾驰出来,“不要放走!”

整个大街,混乱非常!

常林乃是长子县令,出行也是有众多卫士的!在那些刺客冒出来时,卫士也是纷纷阻拦!长街上,唯有马车,冲破了重重障碍,那些手持弓弩的刺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疾驰而去。

马夫的高超技术,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数名刺客阻拦在马车前面,可是却根本阻拦不住疾驰的骏马!纵然箭矢也有不少掠过,可终究是再未曾有一道箭矢命中马车里的常林。

直到马车停下!

常林失血有些多,脸色略带苍白!马夫小心翼翼的将常林扶下,“主人你中箭了……还是先去求医吧……”

“不……”

常林搂着马夫的肩,眼眸中,异常坚定,望着面前的府宅,上面有三个大字,“太守府。”

到了!

看见常林的模样,太守府的守卫也是吃了一惊!堂堂长子县令竟然遇袭!这可不是小事情!不敢怠慢!立刻进去禀告了上党太守陈值。

得知常林遇袭,太守陈值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吩咐医师,为常林包扎了伤口,止住了流血的伤口。

陈值与常林,可谓是患难之交。

两人如今既是好友,亦是上下级的关系。

常林,可是陈值的得力臂膀!

在上党的诸多事情,陈值也是要询问于常林,正是因为如此,当陈值看到中箭的常林,心中焦急与怒火,可想而知。

“在这长子,还有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袭击伯槐?我定要揪出那些凶手与歹徒,绳之以法……”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匈奴于扶罗

时任上党太守的陈值,乃是出自上党陈氏,年近三十,大上常林数岁。可两人,却是至交。

数年前,常林从河内入上党避乱。那时候的陈值,便是上党的长子县令。只是上党陈氏族中内斗,让颇有才气的陈值罢官,而让一个无为的陈家子弟上任!那段时间,乃是陈值最窘迫的时期!因为他虽出身陈氏,却是庶子。在罢官之后,陈值才结识了常林。两人在那段贫苦时期,相互扶持。真正的做到了在寒庐中,怡然自乐,结交寒门士子。

寒庐虽破,可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及至后来,张杨攻伐陈冯两族,陈氏这才想起来了陈值,让陈值想办法阻止张杨的攻伐。于是陈值与常林两人,成功的阻止了张杨的攻伐。在此之后,陈值名声大震!名士皆与之往来。故而陈值才有资历与名望,担任这上党太守一职。

在任期间,陈值也是大放光彩,将祸乱的上党,成功治理得井然有序!政绩颇佳。

可陈值却是想不到,在这上党治所长子,竟然还敢有刺客行刺长子县令,他的至交好友常林。

整张脸,皆有怒色。

望着带有怒色的陈值,常林颇为欣慰!一生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可此时,也不是感慨的时候,让陈值将左右退下,常林嘴唇略带苍白:“子升,你可知上党有变?”

陈值脸色微微讶异,“伯槐何出此言?”

“陈冯两家欲要联合匈奴于扶罗等人攻陷长子,占据上党…!”

常林脸色极为的沉重:“他们这是以卵击石,以他们的实力,如何敌得过温侯?只会阴谋诡计……即便是他们得手,夺下这上党又如何……若真惹怒温侯,大军一至,可不比当初的张杨……”

常林的一席话,让陈值愣住了!

这些天长子之所以戒备森严,便是陈值探查到了,匈奴于扶罗以及黑山贼寇等人在匡亭溃败之后,辗转至上党,在长子附近有出没。故而长子这些时日,防备甚严。陈值本来还在疑惑这些匈奴人怎么会出现在长子附近呢。

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会是陈冯两族的策划!

陈值还是难以置信,“伯槐,你真的可以肯定,乃是陈冯两族欲要联合匈奴于扶罗等人?怎会如此……”

“……子升,此乃重事,我怎敢欺骗于你?”

常林轻叹。

陈冯两族在上党扎根数十年了,都是官宦大族。昔日张杨率领大军征伐,都是未曾攻破!故而在退军之后,向并州的世家大族妥协了。而陈冯两族更是在上党,得到了诸多的利益!

如今吕布入并州,世家大族的利益,可谓是损失不少!可畏惧于吕布的兵锋,这些世家大族也是未曾有任何举动。

可陈冯两族,却在此时,跳了出来。

长子若真的被破,那么整个上党,真的又大乱了!常林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上党太守陈值了!如今,也只有陈值能够阻止陈冯两家的阴谋。

可是……

上党太守陈值,也是陈氏子弟啊!

陈值的脸色变幻了诸多,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常林,“伯槐,你暂且养伤吧!我府中安全,不会有任何刺客……”

“子升!”

常林看向陈值。

陈值却是转头离去,“……伯槐,如何做,我心中明白……”

与此同时。

在距离上党治所长子不远处的山脉之中。

数个皮衣毡帽的男子正围在火炉旁。

火炉内的碳火激烈的燃烧着,坐在上首的一个匈奴人,满脸络腮胡子,颧骨较高,眼窝凹陷下去,却是露出一丝如鹰隼一般的凌厉目光!

他便是匈奴头领中极为有名的于扶罗。

于扶罗全名为栾提于扶罗,他的父亲乃是栾提羌渠,匈奴的前任单于。中平四年,他奉命率领一支军队,前去援助汉军,征讨幽州叛乱的张纯与鲜卑!可他的父亲羌渠却忽然死于内乱之中,按理来说,于扶罗应该是继任单于之位。可是匈奴内乱的那些人,当然是不承认于扶罗这个单于。

于扶罗于是率军前去雒阳诉苦,可惜汉灵帝压根不理他。无奈之下,他欲要率军回匈奴,可匈奴中,也未曾有他的立足之地。在经历颠沛流离之后,于扶罗也是成了贼寇一般的人物,四处劫掠。还多次参与中原诸侯的战争中。

匡亭一战,于扶罗援助袁术,一同征伐曹操,结果却是一场大败!不得已,于扶罗只能流浪于此。

“……时至寒冬……我军粮草也即将告竭……若是不劫掠一番,恐怕难以度过……”

于扶罗身边,坐着两人。

一个乃是他的弟弟呼厨泉,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儿子刘豹。

他的弟弟呼厨泉,身材高大魁梧,乃是一员悍将!此时向于扶罗说道,“……这上党的汉人既然愿意与我等结盟……岂不是正可解燃眉之急……”

匡亭一场大败,使得于扶罗的处境极为窘迫。

在此时,确实需要劫掠一些城池,才能让士气重振起来。可是于扶罗面对呼厨泉说的话语,却是未曾作任何姿态。

于扶罗的儿子刘豹此刻也是言道,“今夜,我们便能攻破长子,狠狠的劫掠一番……”

“劫掠?”

于扶罗面色阴沉,“这恐怕是不可能了……”

“为何?”

呼厨泉与刘豹疑惑道。

“……我已将这上党的事情,告知那位温侯了……”

于扶罗摸了摸腰间的骨刀。

这是用人骨,制成的尖物!也是他的父亲,上一任匈奴单于羌渠交给他的。

“你是我的孩子,以后也注定是匈奴的单于!如今那个强大的帝国已经没落下去,一如我匈奴……拿上这个,你是我匈奴族的勇士……将来,也定要重盛我匈奴一族的辉煌……”

骨刀,犹在!

人却,没了。

于扶罗握着那尖尖的骨刃,如此的锋利,它能够轻而易举的穿透人的身体,流出猩红的鲜血……

“什么?”

呼厨泉与刘豹同时惊呼!

他们不明白,于扶罗为何将这事情,告知那个并州的猛虎!如此一来,他们还能在这上党劫掠一番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伏义,救我

“为什么?这可是一次上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很难还能再劫掠了……这数月中,并州………”

呼厨泉挥着拳头,似乎在表示着不满。

寒冬将至,他们却没有御寒之衣,也没有了粮食,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会逃亡多少人!那些匈奴的勇士们,会被活活的冻死或者饿死。

“呼厨泉!”

于扶罗大声的呵斥着,“你要记住,你是匈奴伟大的单于羌渠之子!我的弟弟!我们都是拥有匈奴高贵血统……这数年,我们流浪在汉地,四处劫掠,连家都回不了……”

“我们的家,可在那儿!”

将手指向北方,于扶罗高声,“那儿有无尽的草原,数之不尽的牛羊,还有我们的族人……我是匈奴单于!不是汉人口中的那些匪寇……”

“可我们连粮食都没有……”

呼厨泉低下了头颅。

这数年以来,他们真的是到处流浪!别以为四处劫掠很舒服,其实要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哪里会四处流浪?这些年,他们劫掠,也是为了能够存活下去。不劫掠,便是代表没粮食,没衣服,没武器,没女人……

“并州如今已经在那位温侯的手中,我们为何不与其结盟,让他帮助我们回族地……”

于扶罗道。

呼厨泉不满,“那些汉人,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那个温侯怎会有如此好心,帮助我们回族地……”

“……他会应允的……”

火光照耀在于扶罗的脸上,将他的脸照映得通红。那张脸上,倒映出来的表情,坚定而又决绝。

………

夜幕降临。

袁胤一行人来到长子后,便是十分的警惕起来。连袁胤也是万分小心!可挡不住长子县丞的热情,在吃了筵席之后的袁胤,玩嗨了。

拥抱着两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袁胤可谓是极其兴高采烈!

在席间便是按耐不住,将手放在了女子那丰满的胸前。

纪灵吃了几杯水酒,也是几分醉意。

袁胤笑道,“伏义,这长子县丞说长子戒备森严乃是因为匈奴的事情……无须惊慌……今夜,尽管作乐……明日一早便离去……”

一场盛宴之后,袁胤拥抱着两美人入了正室中。

纪灵目送着袁胤离去的背影,眉头轻皱。也是欲要紧随袁胤而去,可是还未走出数步,忽然听到了一阵厮杀声。

脸色大变!纪灵连忙快步上前!

“仲承,小心……”

一道疾呼!

正搂着两女子的袁胤也是立即反应了过来,在此时,他左边的一女子猛然间露出一丝杀气!袖中的利刃露出一道寒芒,直接刺向袁胤!

“噗!”

利刃穿心!

却不是穿透了袁胤的胸膛。

右边的女子,脸色还带着万分惊讶!惊恐着睁大了双眼,在她的胸前,插着一柄短剑,剑身透过了她的身体,流出猩红的鲜血。

“伏义,救我!”

袁胤惊呼一声!

而在此时也是听见嗤啦一声。

左边女子刺错了目标,脸色却不慌乱,连忙拔出了利剑,再次向袁胤刺去!可这一耽误的功夫,也给袁胤有了反应的时间,慌忙的掏出了腰中佩剑,可那女子竟然不顾一切的用短剑掷向了袁胤!

铛!

眼见躲闪不及的袁胤,眼眸中尽是短剑的影子时,短剑在半空中,却被长刀挡住,直接击飞!两道利器碰撞出,一片火花……

喝!

纪灵在将短剑击飞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步向前,一刀将那女子劈成两半!鲜血,淋透了纪灵全身,纪灵手持大刀,望着被劈成两截的女子,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有人行刺我……”

袁胤被气得脸色苍白!

从生死边缘线上拉回来的袁胤,此时身躯还有些颤抖!握着佩剑的手,都是有些抖动。

“快离开此地!”

纪灵喝道。

刺客,不止一人!

从府宅内,数十人,竟然冲破了府宅,那些卫士们正在跟这些人激烈的搏斗着!厮杀声,呐喊声,以及那肉搏声,在黑夜中,极为的杂乱。

“谁欲要害我!”

袁胤十分愤怒!

这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让他几乎忘记了危险。可今日,却让真正再次陷入了危境!十数人手持利刃冒了出来,从这些人的披的甲胄上来看,袁胤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

在危境中,纪灵几乎是大展神威!

三尖两刃刀挥舞得水泄不通,将袁胤紧紧的护卫在身后,单单以一人之勇武,硬生生的将十数人杀败,不能前进一步。

而此时,甲卫也是前来援救。

看到甲卫前来,纪灵也是放开了手脚,冲入那十余人中,大杀一阵!十数人,几乎不是纪灵的一合之敌。

可即便如此,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士卒,却是愈来愈多。即便是勇猛的纪灵也只能边战边退,“快退……退…!”

在袁胤等人被刺杀时。

整个长子的街道上,也是厮杀声一片!所有的民众,紧紧关闭着房门,瑟瑟发抖着,从高空中俯瞰着,整个长子城中,火光通天!四处厮杀声一片。

太守府内。

陈值擦拭着剑柄!在他的面前,则是站着一位身披甲胄的将领!

“……战况如何……?”

陈值威严的影子,倒映在烛火下。

“主公放心!区区长子城中的那些人,我城中士卒,轻而易举的可以剿灭…!”

“那些匈奴人为何还无举动……”

“……末将命人严防四门,可十分奇怪…!今夜,竟然未曾看见一个匈奴人……”

陈值将剑收入剑鞘!

目光忽然凌厉起来,“这些匈奴人,究竟还想做什么…!还是说那些人,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身披甲胄的将领低下头颅,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值扫了他一眼,也不再多想,沉声道:“将城中的那些人全部杀光……严守四门!长子,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诺!”

声音,铿锵有力!

如今的上党的士卒,可不同以往!那些世族的力量,也是不如以往!故而常林在得知讯息后,立刻找上了上党太守陈值。

曾经平定上党匪患的骁勇之卒,在陈值的率领下,自然能够平定这次陈冯两家的祸乱。

第二更。前面所写的张杨攻伐陈孟两家乃是笔误,后面的都是陈冯两家,希望读者不要疑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该死的匈奴人!

无边夜色下,马蹄声阵阵踏过。

百余骑,疾驰而过!为首一将,方天画戟在手,大氅在风中扬起。

“……长子火起,那些匈奴人未曾有异动……”

远方的斥候传来了情报。

在得知匈奴于扶罗的书信后,吕布星夜兼程的赶到了长子。

这一次率领的兵马并不多,仅仅百骑!

可这百骑,也是狼骑中的佼佼者,毫不夸张的说,这百骑中每一位放到部曲中,至少也是一个曲侯的存在。

上党的祸乱,在吕布看来,翻掌之间便能平定。那陈冯两族在上党虽然有些底蕴,可是他们两族也是早已没落下去,根本不能与王郭两族相提并论。两族欲要联合于扶罗,在上党作乱,实在是与作死没有区别。

连于扶罗,都是向吕布投诚!将陈冯两族的谋划告知。

“……长子暂且不需要理会…”

吕布目光极为锋利,“加速行军!陈冯两族此时还不知我等将至,尽出坞堡,击溃他们……”

百骑追随着吕布掠去。

此时长子的陈冯两族,也是顷尽了全部力量,欲要与匈奴于扶罗等人联合起来,一举夺下长子。可是他们才行至半路,便是听闻长子大乱,可匈奴人连个影子都未曾看见,顿时有些傻眼。

“这些匈奴人,果真不可靠!”

冯家族长冯琦怒喝一声。

这一次,陈冯两家的密谋,在他眼中看来,乃是万无一失的。联合匈奴于扶罗等人攻下长子,从来占据上党,将上党又恢复成他们世族的天下!他们是想要又来一次事变,如同对付张杨那般对付吕布。

昔日的张杨,便是征伐他们不利,最后不得已退步,让出了大量的利益。让上党成为了世族的天下。

这一次,陈冯两族的目的便是在此。

而且遥想上一次,张杨攻伐他们时,仅仅是他陈冯两族坚守住了坞堡两月之久!而这一次,他们还联合了那些匈奴人,定能成功。他们甚至想好了,如何面对吕布的征伐了!寒冬将至,吕布定然不能动军,要征伐他们,也要数月之久,有这数月的时间,他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筹划!

况且,他们若是得手。吕布更重视的不是他们,而是晋阳的那些世族!昔日张杨征伐,便是晋阳的那些世族拖后腿,最后导致功败垂成的。如今吕布比张杨更加的令世族厌恶,假若吕布尽起大军,那些晋阳的大族们,哪里没有点儿别的心思?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很显然,匈奴人未曾出现,绝对是他们计划中的漏洞了。

陈翊却没有如同冯琦那般气急败坏。

如今的陈家,乃是他执掌!而陈家的实力,可要比冯家强多了!单单在短时间便是聚集了千余人,数百张弓弩,以及两百余骑,便可看出陈家在上党的实力来。

“那些匈奴人没有出现便算了……以我陈冯两族的实力,也绝能够夺下这长子…!”

陈翊说着,“长子士卒数不过千!以我陈冯两族的实力,夺下长子,也是轻而易举。”

冯琦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陈冯两家的人马合起来,有将近两千余人,单单是骑兵都有两百余骑!且这些人,都是披着甲胄的精锐,都是两大世族的底蕴。当初凭借这些人马,硬生生的阻挡了张杨的上万大军的。

“可惜……那常林未死……”

冯琦还是有些叹息,“常林若死,想必陈子升不会负隅顽抗……说到底,这陈子升也是你陈氏子弟,更是那吕布任命的上党太守,他若是不反抗,那这长子,都不需要我等攻伐了。”

提起陈值,陈翊的脸色阴沉下来。

一山不容二虎。

自陈值为上党太守后,在陈家的威望也是极高!不少的族老都是支持陈值,认为陈值能够兴盛他们陈家。若不是陈值为庶子,他陈翊是直系子弟,更是陈值的叔父的话,恐怕这陈家,还真不是他能够做主了。

“这陈子升…!不为我陈家子!”

陈翊冷哼一声,“即便他在长子又如何!我便不信,我两人一至,他还能与我们兵戎相见不成!他若真如此做,便是得罪了整个上党世族,将来看他还如何在这上党立足!”

两千余甲士,再加上三百余骑,从坞堡中,浩浩荡荡的直奔长子而去。

匈奴人未曾出现,可计划依旧是要进行的。

可陈翊与冯琦万万不曾想到……

他们还未至长子,在半路上便是被截杀了!

被截杀了!

而截杀者,却是那些匈奴人!

当数百匈奴骑兵冲刺而来时,陈翊与冯琦两人简直是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们本以为看到了那些匈奴人,还欲要斥责那些匈奴人不守信义呢,可是迎面而来的却是那冰冷的箭矢。

一轮箭雨下,所有人几乎是来不及防备。本以为是友军,可哪里会想到了成为了敌人?将近百余人,在这一轮箭雨下丧生!而数百匈奴骑兵也是在顷刻间冲散了他们的阵型。

好在陈翊与冯琦两人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该死的匈奴人!”

虽然出自陈家,可陈翊从小对于匈奴人,可没有那么多的仇视!早遗忘了他们陈家的祖先陈龟率领将士浴血与诸胡征战的历史。可在这一刻,陈翊心中从来没有如此的痛恨匈奴人!心中咒骂着,陈翊连忙指挥着士卒进行反击!

世族的力量,不可小觑。

陈冯两族的部曲,也是历经沙场的悍卒!更兼还有数百弓弩,这对于克制骑兵而言,绝对是最好的利器!若不是匈奴人突然袭击,这数百骑再如何骁勇,陈翊冯琦两人都是不惧的。可就是这些匈奴人极为狡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最先击溃的便是他们的弓弩兵。那数百弓弩兵,还没有建功,便是折损了一半!

陈翊连忙命令弓弩兵退却,与此同时,步卒上前,挡住了匈奴骑兵的冲刺。

另一边,冯琦率领三百余骑兵,也是冲击匈奴骑兵的侧翼!可惜却被匈奴骑兵中一员悍将给挡住了,否则都直接击溃了这支数百余匈奴骑兵。

第一百六十章 弃械者,不杀!

陈冯两族的私人部曲也不是简单之辈!纵然匈奴骑兵骁勇,也隐隐也是被克制住了。

纵然在一开始,匈奴人冲散了陈冯两族士卒的阵型,可毕竟是人多,再加上陈冯两族的私人部曲,也不是那些流民的战力,在经历过最开始的慌乱之后,也是回过了神来。

“汉军,怎么还未到!”

呼厨泉接连屠杀两名汉卒,怒吼道。

冯琦率领三百余骑,冲击他们的侧翼,若不是呼厨泉的悍勇,恐怕这数百匈奴骑兵就危险了。可为了阻拦这些骑兵,呼厨泉也是极为难受。

单以勇武而言,这支汉人的骑兵,没有一人能够敌过他!尤其是那支骑兵的将领,竟然都不敢上前,只会让士卒疯狂涌上,呼厨泉想要斩杀那汉将,却是冲不破他身边的防线。

四周防备如此森严!

呼厨泉的性子有点儿急,对于这个不敢上前一步的汉将,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了,真是懦夫。

这边,呼厨泉比较难受。

可于扶罗亲自冲破汉人的阵型,也是不好过!

“咻!”

汉人的箭矢,射中了于扶罗的坐骑。

战马,一下子倒下!于扶罗也是措手不及,数名士卒的长矛便是刺过来,于扶罗只能在地上不断滚动着,躲避那数根长矛!

撕拉!

滚动中,汉卒的长矛,将于扶罗的身上的貂裘大衣刺中,那件昂贵的貂裘大衣,成了碎片!这也给于扶罗一些缓气的机会,一刀将数人的喉咙割开。

失去了战马,于扶罗只能步战。

很快便是陷入了绝境,十数人将他包围。

“大人……”

见于扶罗陷入绝境,于扶罗的儿子刘豹奋勇上前,斩下数人,一骑冲破了汉人的包围,将于扶罗拉在了马背上。

“……快退吧……”

刘豹急声道,“那该死的汉人不来,我们这是用我们匈奴勇士的命,给那些汉人平叛……”

于扶罗脸色有些灰暗。

那双眼眸中,充斥着不甘心!

“……再坚持片刻……”

于扶罗蠕动嘴唇,“片刻钟,那些汉人若再不来,我们便走……”

山坡上。

吕布目光望着那月光下厮杀的双方,勒紧了缰绳。

寒风吹过,让人全身一个激灵。

月光,洒遍了大地。将那些土地,照耀得极为明亮。

“那些匈奴人撑不住了……”

在吕布身旁,曹性言道。

典韦将双戟握紧,虎目中,放出一丝战意。

“陈冯两族的部曲,恐怕也撑不住了……”

吕布冷笑,双方交战以来,足足有一个时辰,伤亡以千计!

“杀!”

一挥方天画戟,吕布终于不再等待!犹如猛虎长啸!百骑,却是如同千骑的声势,马蹄声,震彻云霄。

吕布选择的时机,可谓是极为之好!

陈冯两族的部曲与那些匈奴人激战了一个时辰,彼此伤亡可谓都是惨重。在这时,吕布的百骑,绝对是成为了胜负的关键点!在夜色下,并不能知晓吕布的骑兵人数!可是听到那百骑的声势,却如同万马奔腾!震彻了人的心灵。

夜战,视线不远。

故而以少破多,以弱胜强的事例,数之不尽。因为你不知道敌人的寡众,在黑夜中设伏,往往都会取得极大的胜果。在夜战中,心理战,乃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吕布的出现,彻底让陈冯两族的私人部曲溃败了!甚至不需要吕布出多大气力,他们便是自行溃败!即便是陈翊也差点儿气的吐血,深知不可匹敌!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伏兵!而且伏兵竟然是骑军。

轻而易举的凿破了他们的防线,数以百记的士卒被屠戮。

败,肯定是会败。

可陈翊想到的是如何将败果减到最小,可他却预料不到,原本还士气高涨的士卒,竟然在一瞬间,溃败了!而且是大溃败!

兵败如山倒,更何况是黑夜中?

不知道伏兵多少人,可吕布等人的骁勇,却吓破了他们的胆子!纷纷向四周散逃。

“弃械者,不杀!”

吕布冷喝一声!

“弃械者,不杀!”

百骑,齐呼!

震人心魄,无外乎如此!

在得知弃械者不杀后,不知多少人放下了手上的兵器。吕布也是未曾理会那些放下兵器的人,追着那些逃散的士卒杀去!

黑夜中,那些逃跑的士卒,无疑是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百骑屠戮!

步卒溃散。

冯琦率领的三百余骑兵也是折损许多,但冯琦正欲要率领士卒进行援救时,黑暗中,一支箭矢疾射而来,躲闪不及,一箭封喉,在一片呼唤声中,冯琦从战马上掉了下去!临死前,双眼眸都是瞪得很大。

没了主将!数百骑兵,也是溃散开来!

那些匈奴骑兵,似乎是出自报复,也是大肆屠戮!呼厨泉狂吼着,手中锋利的刀刃,疯狂的屠戮了那些逃跑的士卒。

杀红了眼,呼厨泉连那些丢弃兵械的士卒都杀了。

眼见刀刃,正欲向一名放下了兵械的士卒砍去,那名士卒的瞳孔中,都是那冰寒的利刃!张大了嘴巴,似乎不相信已下兵械后,杀戮还会降临!

砰!

在离士卒头颅上方还有三尺的距离,一柄长刀挡住了即将落下的刀刃。

呼厨泉愤怒的瞪大了双眸,“你是何人?”

“我乃温侯麾下战将曹性!”

曹性脸色冰冷,“我主公有令,弃械者不杀!”

“你主非我主!”

呼厨泉大怒,他们匈奴人杀红了眼,哪里还管什么弃械者不杀的军令?况且这军令,还不是他们头领的命令。

只是,曹性就这么挡在了他的面前,“我主公军令,谁敢违逆!敢有不遵者,莫怪我刀下无情!”

长刀,横在手。

曹性也是战出了血性!跟随吕布征战多年,虽然曾经在长安,也有过什么心思,可是这一切,早不复存在!如今的他,只记得他乃是吕布麾下战将,愿随吕布征战沙场。

呼厨泉抬起了刀刃。

他可不会管许多,这汉人既然找死,他也不会留情!

两人,眼看便有火并起来。

于扶罗连忙赶上前,“呼厨泉,快给我放下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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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发怒的袁胤

呼厨泉看向了于扶罗。

将手中的刀刃缓缓放下,呼厨泉脸色阴沉如水。

满是污血的于扶罗将目光放在了曹性身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这位将军,温侯的军令,自然不会违逆。我现在便下令让族中的勇士,不要屠戮那些放下兵械的士卒……”

“那便好!”

曹性点点头,转身离去。

望着曹性离去的背影,呼厨泉狠狠的怒哼一声,“于扶罗,你不配成为我匈奴的单于!何须向汉人解释这么多。”

“……呼厨泉…!”

于扶罗冷眼相对,“……你要记住一点儿,汉人可不是懦弱的牛羊,任我们屠戮…!我们在汉人的土地上,杀戮他们的族人,已经是让无数人所忌恨……若是不忍让一些,我们便不能存活下去……”

呼厨泉将脸别了过去。

他总是无法与他的这位哥哥反驳什么,即便是匡亭一战大败,可是他的哥哥的威望依旧在!一如那无能的汉庭,却依旧是余威尚存。

“……若是不想再经历一场匡亭大败,那就听我的…!”

于扶罗抬起了胳膊,“……我会带你们回族地……我会重振我匈奴一族的辉煌……”

人的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马的四个蹄子!

溃败之后的士卒,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骑兵屠戮!杀死这样一群毫无战力的逃卒,吕布几乎是没有费吹灰之力。

冯琦战死。

陈翊也是死于乱军之中,在溃败之中,没有人能够肯定避免杀戮。即便陈翊身边有诸多的甲卫,可在吕布眼中,却都是一群待宰的牛羊,轻松的穿透。陈翊匆忙之下,只能独自逃生。甚至于连衣甲都是更换掉了,只穿上了小卒的服饰。

可在黑夜中,随便的一支流矢都是结果他的性命。

一夜激战!

天色将近泛白时,这一场大战,也是宣告着结束。

这一战的战绩,也是极为耀眼。

陈冯两族的私人部曲,全军覆没!陈翊与冯琦皆身死!而数千甲士,被屠戮了大半,而反观吕布率领的百骑,伤亡却不过两位数。

当然,匈奴人也是死了不少。只不过匈奴人的伤亡,吕布并没有计算罢了。

长子。

上党太守陈值在府中忧虑了一夜,可是最后还是未曾等到匈奴人的消息!长子城中的祸乱在后半夜,便是基本被平定下来。后来的时间,都是陈值亲自在城中巡视,责令诸将严防四门。

可时至黎明,匈奴人的行踪不见,就是连陈冯两族的私人部曲都是未曾看见。这让一夜未睡的陈值,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未曾疑惑多久,一件麻烦事情,却是找上了门。

袁术的使者,竟然受到了袭击!

而负责接待袁术的长子县丞郭懿也是失踪了。

这还不算结束,行刺使者袁胤的舞女,便是郭懿找来的。这样一来,这长子县丞郭懿有极大的可疑!可如今郭懿失踪,彻底将这一摊水给搅浑了。

可就在此时,陈值却是忽然收到了斥候的情报!

“……温侯亲至?”

陈值彻底愣住了。

匈奴人,什么时候竟然联合温侯一起,将陈冯两族的士卒给灭了?这一切不是陈冯两族欲要联合匈奴人,抢夺长子,占据上党么?可如今这匈奴人竟然临阵倒戈?而且那位温侯,竟然亲自率领一支骑兵过来了。更是大败陈冯两族。

陈翊冯琦两人,都在乱军之中阵亡。

而陈冯两族数千带甲之士,那数百张弓弩,竟然一战而灭!这让陈值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吕布忽然率领骑兵突至,更是没有丝毫的讯息。传闻,这位温侯,擅长千里奔袭!就在不久前,还辗转千里,一战斩乌桓普富卢。陈值当时也只是有些讶异,远远不如现在发生在身边的事情这般惊讶。

长子城下。

吕布率领百骑,从城门而入。马蹄声阵阵,而在每一骑的后面,都是用绳索绑着一堆“俘虏。”一大堆的辎重,也是给运进了城中。

那些守卫在城门的士卒,看着这一幕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些人,听说都是那陈冯两家的兵马…!”

“不错……”

“这些人可是悍勇,想当初在坞堡外,不知死伤多少,尸体都堆成山了,都未能破进去……真是想不到,他们竟然会败得如此惨……”

“……你可知这些骑兵是何人?那可是君侯麾下最骁勇的狼骑,以一当十……”

狼骑的骁勇之名,也让诸多人向往。

从这些骑兵的服饰来看,都是崭新的甲胄,手中的兵器也是锋利无比,胯下那高壮的战马,端的是一个英俊威武!而反观他们,皮甲破烂的不成样子,兵械也是极旧。这么一比较,连他们都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所以也别怪那些年轻的姑娘们见到这支骑军,都是爆发出极高的喝彩声了。

在经历昨夜的叛乱,很多民众心中还是有些惊慌!可是在听闻吕布入长子,更是将那些叛军平定后,心中也是安定多了!或许曾经他们未曾见过吕布,可是吕布的名望,却早在他们中传来了!想这一段时间以来,说起长子的诸般变化,都会不自觉的带上了吕布。

得知吕布入城,陈值也是欲要率领诸多官吏相迎。可在县衙中,袁胤却还在大发着火气,纠缠着陈值不放。

“……陈府君,昨夜袭击之事,你一定要给予我一个交待……你长子县丞设计欲要害我,若非伏义,昨夜我已死于刺客之手……我不远千里为使节,为你我两家结盟交好……你并州便是如此待客之道?”

袁胤怒吼道。

在这一刻,袁胤的举止,充分的展示了他世家子弟的风范!毫无顾忌的当着陈值的面,拔剑将左右的铜柱桌案都是砍断了,他还是不解气,怒斥着。

袁胤占着道理,陈值纵然面色不喜,也是不好发作。

况且袁胤乃是袁家子弟,身份尊贵!别说他一个陈值,即便是吕布来了,也是要礼敬三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君侯为曹袁所逼,谁能救之?

说真的,袁胤也是无妄之灾。

这长子之乱,本来也是没有他们什么事情。可是他们却在此时,一头扎了起来!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事变!回想起来,都是令人辛酸。

也不怪袁胤发怒,任谁碰到这种事情,也是火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还好袁胤在从雍丘来并州时,带上了纪灵这位悍将。否则,真的回不去淮南了。

“……袁君且息怒……”

陈值和言道,“这行刺一事,暂且放下…!如今温侯将至,恕我先失陪了…!”

“温侯?”

袁胤讶异,“他来长子了?正好,陈府君也带我去见见他!我要好好说说,你们这长子……”

袁胤的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门外,高呼一声,“拜见君侯!”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从外面走来一人,面带肃色,身上散发一种凌厉的威势,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拜见君侯!”

整个厅堂,寂静了三秒,随即立即躬身行礼。

连袁胤,也收起了狂傲之色。

在陈值面前,他或许还能够自持身份尊贵,猖狂一下。可如今在他面前的,可是执掌并州的大汉温侯!与他的族兄平起平坐的一方诸侯。

“无须多礼!”

吕布昂头挺入,直接坐上了主席,却没有一人不满。以吕布的身份,自然是坐在主席之上的。

“……数日前,匈奴于扶罗书信我,言长子陈冯两族将叛,故而我亲率百骑,平定这长子祸乱……”

吕布将目光放在了陈值的身上,“时间紧迫,未曾知会子升……”

陈值的脑门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事到如今,他哪以不明白,吕布这是在考验他!若是他与陈冯两族联合了,那么吕布便不会在此场合与他言语了。

这是陈值第一次与吕布相见。

可吕布带给他的压迫感,却是比所有人给他的压迫感都要重之!在吕布的目光下,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自信!一种,必胜的自信心。

或许在吕布眼中,根本未曾将陈冯两族放在眼中!仅率百骑,便敢前来长子。仿佛只要他一来,祸乱便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平定下来。

“……昨夜一战,我率百骑,联同匈奴于扶罗等人,斩杀一千余人,俘虏七百余人,余者尽皆溃散。陈冯两族,已无再战之力……”

吕布沉声道,“……陈冯两族叛乱,自当严惩,陈翊冯琦虽死,可陈冯两族中昔日犯法者众多,你即日率领大军,攻占陈冯两族坞堡……”

“诺。”

陈值俯身。

陈冯两族纵然实力大损,可坞堡中,依旧是有不少的守备力量。可这对于陈值而言,不难办到!陈族在陈翊死后,恐怕正是人心惶惶之际。此时陈值只需一声令下,陈族上下,便是唯其马首是瞻。只是冯族坞堡,还需要攻克。可如今大势之下,冯族又岂会负隅顽抗?

言完,吕布却是看向了袁胤。

在见到袁胤的第一面,吕布便是猜到了袁胤的身份。

袁胤的相貌与袁术袁绍有几分相似。

昔日吕布在面对关东联军时,也是与袁术袁绍打了不少“交道。”羞辱,没少过。袁绍袁术两人,那时可是将吕布恨得牙痒痒。可世事多变,这一转眼间,他也成了天下诸侯之一。而曾经同盟的天下诸侯,如今互相攻伐,至今不知还剩下几人!

回想往事,也是不甚唏嘘。

“你便是袁术的使者,袁术从弟,袁胤袁仲承吧?”

吕布虎目相视。

在吕布的身上,袁胤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重的威势!在面对袁术时,袁胤也是有过这种感觉,可在袁胤心中,袁术绝对没有吕布这般威势。

单单是那九尺身躯,便是给人一种压迫感!即便是坐立时,吕布也是极为端正,目如闪电。

尤其是吕布向陈值说的那些话语,似乎在故意说给他听的。让袁胤心中暗自吃惊!想他的那位从兄袁术,刚在匡亭之战中被曹操大败!与此时吕布的战绩比起来,当真是不能相提并论。难怪吕布以区区一武夫,却能够成为这一方诸侯!

脑海中,想了许多,但也只是一瞬间,袁胤回禀道,“君侯猜对了,我便是袁胤。奉我主左将军、阳翟侯袁术之命,前与君侯结盟……”

“袁公路刚刚在匡亭大败于曹操,故而欲要与我联盟,以抗袁曹二人吧?”

吕布轻笑一声。

关于结盟的事情,他心中有了些许计较。在这诸侯争霸的前期,两大阵营,互相攻伐。他并州,自然也是躲不开的。并州可不如同江东,益州那般可以与世无争。在中原逐鹿时,并州也是极为重要。故而,两大阵营,都会加以笼络。

这不,袁术刚派遣袁胤前来。吕布也是听闻,袁绍的使者,也是将至。

过些时日,恐怕晋阳可要热闹起来了。

但处于漩涡中心的吕布,并不着急。着急的是袁术才对。

在两大阵营中,袁术一方的阵营无疑是极为不利的。如今可谓是,节节败退,形势颇差。

面对吕布,袁胤也是竭尽全力,用尽了他的全部脑细胞回答道,“君侯此言差矣!我主袁术匡亭之战虽败,可依旧是雄踞淮南,兵精粮足。区区匡亭之败,不足以动其根本。况且匡亭之败,并非我军无能,而是荆州刘表断我军粮路,故而有此败……君侯若与我主结盟,其利益极其之大……君侯执掌并州之地,与袁曹为邻,若君侯与其结盟,恐怕祸难将至……”

袁胤高声,“冀州袁绍兵强马壮,幽州公孙瓒不为之敌,君侯此时作壁上观,待袁绍灭公孙瓒后,则得幽冀两州,以那曹操为爪牙,攻河内,其军过太行,灭君侯也……试问那时,君侯为曹袁所逼,又有何人能救之?”

吕布的表情凝重了。

看来这个袁胤,也有些才智的话!难怪极受袁术重视!单单这一番话,便是不失为一个好的说客!

句句皆切中要害!

可惜,吕布并非以往的那个武夫。

袁胤想要凭借这一番话,便想打动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乱世何问对错?

“我若与你主为盟,灭亡曹袁,便不会被你主与那公孙瓒相逼……”

吕布很是淡定。

“定不会如此!”

袁胤极为自信,“君侯但知两点!其一,若是结盟,我主定不会做出背盟一事!这天下人皆可为证!其二,袁曹之关系,与我主以及那公孙瓒的关系,截然不同……”

“……袁绍自以兵强,联盟也是会定上尊卑,由其为主……”

袁胤继续言,“而君侯若与我主为盟,则盟中诸侯,尽皆平起平坐,无尊卑之举……我知君侯素来不甘愿于人下,若君侯与袁绍联盟,可愿尊其为主?”

吕布嗤笑一声。

倒不是认为袁胤说的话不对。袁胤说的话没错,在袁绍阵营中,确实以袁绍为主导的地位,无论是曹操还是刘表,都是尊称袁绍为盟主的!阵营中,以袁绍为尊!而袁绍也是多为发号施令,让曹操击袁术,让刘表截断袁术粮路等等。若是吕布与其结盟,自然还是他的小弟,听从于袁绍的调遣,较为受制于人。

可在袁术阵营中,却是不一样了。

袁术阵营中,地位几乎是平起平坐。即便是最弱小的徐州牧陶谦,也不是袁术能够指挥得动的!这一切,自然不是因为袁术不想当老大,还是因为实力不足。

袁绍是谁?

昔日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名望资历,以及才能,都远远超过了袁术!否则的话,当年诸侯反董,就不是让袁绍为盟主,而只让袁术管理粮草了。

所以无论是公孙瓒,还是陶谦,都不是一个袁术能够指挥的。尤其是公孙瓒!他崛起于边郡,与诸胡征战多年,麾下尽是骁勇之辈。即便是袁绍夺下冀州,也对其有三分畏惧!这样的一位白马将军,岂是袁术能够指挥的动的?

吕布的嗤笑,让袁胤尴尬的一笑。似乎也是明白吕布嗤笑的原因。

话锋一转。

吕布看向袁胤,“仲承不远千里而来,这结盟的事情,暂且放下!我作为这并州的主人,也不能怠慢了贵客!数日后,我便启程为晋阳,仲承与我一同归去,好好感受一下我并州的生活如何?”

“……君侯…!”

袁胤还欲再言,可看见吕布那森严的目光,还是止住了。

从县衙中走了出来,纪灵跟随在袁胤身后。吕布与袁胤说的一番话,他也是听得明明白白。

“……这吕布……真的是只是一个武夫么…!”

袁胤低下头微叹,“诸侯使节纷纷前至,恐怕这温侯是想要坐地起价啊!”

纪灵黑着脸,“这温侯是不是想要坐地起价我不知道,可是仲承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哦?”

袁胤有些迷糊。

昨夜纪灵救了他一命,这让袁胤极为的感激!他的性格也多多少少与袁术相似,那便是有些游侠气!纪灵救他一命,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想着什么时候回到淮南后,定要好好的报答一下的。

“……仲承,你还未索取好处呢…!”

纪灵黑脸道,“你今天来县衙的目的,不是为了向那上党太守陈值索赔么…昨夜士卒损伤许多,都等着你……”

“……”

袁胤跺脚愤愤不平,“险些忘了……随我再进去一趟……”

敲诈勒索,对于袁胤而言,自然是轻车熟路的事情!若是吕布未至的话,恐怕他要索赔一大堆的钱财,毕竟他的身份摆在了那儿。陈值,也是不敢怠慢。

只是可惜,他遇到了吕布。

这世上,还只有吕布占便宜的事情,没有别人占过他便宜的事情!袁胤想要在他的地盘上敲诈一笔,无疑不太现实。但得知袁胤此次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时,吕布也是有些同情,给予了一些“精神损失费”……

可袁胤却并不领情,心中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了!这个温侯,怎么与他听闻的完全不一样!在些许小钱上,都是抠门得紧。也就是如今有求于他,否则袁胤都会喷死吕布。

他好歹也是出自四世三公的袁氏!

吕布给的那点儿什么“精神损失费”,乃是打发什么落魄的寒门子弟么?心中气愤着,可袁胤还是笑着收下了,在敛财这一方面,他和他的那位从兄,算是臭味相投。

失去了主心骨的陈冯两族,几乎没有了什么抵抗之力!陈族在短短一日之间,便是打开了坞堡归降,只有冯族依旧负隅顽抗了五日。可最后依旧是被陈值率领的郡卒攻破了坞堡!这抗拒张杨大军数十日的坞堡,却是在吕布的手上,如此轻易的被攻克了。

坞堡被攻克。

吕布也是毫无疑问的对两族挥下了屠刀!即便是陈值常林,亦是不能阻止!这谋逆之罪,任谁也不可能饶恕。

陈族,那些犯法的子弟,尽皆咎其责,斩之!

而冯家,却是极为残忍了。

在冯家的坞堡外,曹性望着那大开的坞堡,回首麾下的将士,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他知道,他这一进去,将会又是一场人间惨剧!

可在这乱世中,行事安能任由选择?

在曹性身后的将士,尽皆面容肃穆。他们也知晓这一刻挥起屠刀意味着什么。可那又如何?他们,始终是忠诚于吕布的。

“……这杀戮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君侯不能做那把刀了,便由我曹性去做!”

曹性冷哼一声,他终于能够明白雒阳长安时,吕布奉董卓之命,屠戮别人满门的心情了!只是那时候,跟随吕布屠戮的人,并不是他。

“……全部杀进去……女人留下……余者,皆杀…!”

曹性杀气腾腾。

“诺!”

众人皆应!

数十人随同曹性一同入了坞堡,片刻后,坞堡中传来一阵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也有那最后的咒怨之音。

“报应,报应啊…!”

天地间,充斥着一片血色,一位白发老翁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临死之前,他回想起来了不久前,冯家族人何等的不可一世。乱世,不是吃人便是被吃!冯家不知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族,如今刀兵也是加在了他们的身上。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将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小孩刺死,鲜血,溅在了曹性的脸上,曹性那张脸上,都是有着一丝不忍,将利刃拔出,长叹道。

四周,杀戮依旧在继续。

或许有一日,杀戮也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在这乱世中,谁又能说对与错?

第一百六十四章 带上他们的头颅

在曹性的杀戮之下,整个孟家百余口,除却女人之外,无一存活。

当曹性归来向吕布复命时,从曹性的脸上,吕布看到的是极为狰狞的面容。这副面容,吕布见过,也很熟悉,曾经的他,也是这般。

杀人,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吕布相信,如果是在战场上杀戮,没有人会退缩,也没有人会不忍!因为上了战场,生死便是上天注定了。可这种屠人满门的事情,却让许多人下不了狠手!面对那些老弱妇孺,很多人都难以举起屠刀。这也很正常,若是真的杀戮那些人,都无动于衷的话,那心中可就真的没有一点儿人性了。

“……都死了……”

吕布低沉的嗓音。

曹性木然的点点头,“除却主公说的那女人不杀外,其他人都杀了…!”

看向曹性还有些年轻的面孔,吕布轻笑,“你也是随我征战沙场的老将了,如今却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了?”

还不等曹性回答,吕布便继续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征战乌桓,没有让你去,可如今这屠人满门的事情,却让你去了…!你心中,恐怕还觉得我是因为长安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吧……”

似乎是被吕布点出了心中所想,曹性低下了头颅。

“你现在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在长安雒阳时……我杀的人,比你不知多多少……”

吕布将拳头握紧,似乎昔日的一切,又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长安的事情,你也没有做什么……甚至于郝萌,我都不会追究……可惜他……”

“……战功,会有的……杀戮,也不会少……要将做那把刀,就必须学会屠戮……你不杀人,别人就杀你……你是从边郡便跟随我征战沙场的……”

轻笑一声,吕布看向曹性,“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我麾下诸将中,你最为年轻……”

“主公……”

曹性的泪水出来了。

往昔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重现!从边郡追随吕布征战开始,那时候的他,还未到弱冠之年!吕布一度的对其冷眼相待,觉得他这个小娃娃不该上战场。从那时起,曹性便是想要在吕布面前证明自己。可等不到他证明自己的时候,吕布便入了雒阳,又去了长安。

在长安,曹性也一度迷茫过…

故而在郝萌与李肃交往甚密时,他也是有些心动。

及至郝萌死后,曹性也是一度怀疑过吕布。毕竟那一夜,吕布在他和郝萌面前说的话,没有第二人知晓。也只有郝萌与曹性心中明白,吕布是知道他们的“动作”的。

可今日,曹性却是再也不曾怀疑眼前的这位君侯!他相信,那个率领他们征战外族的飞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若想杀郝萌与他,只会正大光明的诛杀!

“……将剑磨好……”

吕布一拳锤在了曹性的胸口上,“……明年开春,有得你打的……我还记得你说过,要为我斩个千夫长呢……”

一拳,很疼。

曹性却是咧嘴一笑,笑容很灿烂,那刚刚狰狞的面目,在不知觉间,竟然也是柔和许多。

长子的事情,终究是结束了。

冯家被屠,就连那些存活的女人,也是纷纷充当了官奴。而冯家的下场,也让长子乃至上党许多世族胆寒!还好这一次陈冯两族的事变,并没有扩大!否则他们说不定,也要跟随于陈冯两族一起祸乱了。

从此之后,上党两大官宦大族,陈冯也是成为了过去。

冯家满门被屠,陈家也未曾好上多少!只不过是看在陈值的面子上,吕布对于陈家的惩罚,要比冯家轻多了。

经历一场长子事变,吕布也是会以此为戒!更加防范于这些世家大族!而且各郡的太守,权力也是颇大,军政大权集于一手,让吕布也是警惕。

当然,太守的权力大,可终究还是在可控的范围内。毕竟郡之官吏,大多都是要由吕布任命的。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太守即便是想反,也不会有多少人遵从!太守要想调遣兵将,都是需要得到授权的!而如今这权力谁才能给?只有吕布!

真正的大敌,依旧是那些世族。

早在吕布入并州后,便是削其世族私人部曲!可从陈冯两族轻而易举的便是拿出数千带甲之士来,恐怕这些世族,大多都是阴奉阳违。可对此,吕布如今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那些世族不是太过分,也不会严惩。

百骑,重新踏上了归途。

跟随吕布一起的,则是袁胤一行人。

使命没有完成,袁胤恐怕是不能离开并州了。他的那位从兄,还在等待着他的消息呢。

大氅扬起,铁骑掠过。

可在吕布一行人出发没有多久,一支数百人的匈奴骑兵,也是在高高的山坡上,两人观望着。

“……这群汉人…!”

呼厨泉冷喝,“……我们这一战,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却一点儿好处没有捞到……反倒是帮助了那个人,轻而易举的平定了这长子之乱……”

“好处……会来的……”

骨刀,嘎嘎作响。于扶罗将那骨刀插回腰间,面带喜色,大手一挥,“随我去晋阳……”

“晋阳?”

呼厨泉大惊,“我们入晋阳,岂不是正落入那汉人的手中……”

“他们不会对我们出手的……”

于扶罗那暖和的裘衣裹紧了点,“……我们对那个温侯,还有用处的……”

踏踏踏。

在此时,又一骑,飞快的驶来。

“豹儿?”

于扶罗看着来人,微微皱眉。

从远处赶来的,正是他于扶罗最为喜爱的骁勇之子刘豹。在不久前,还是刘豹冲入阵中,将其救了出来。

“……大人,我刚刚得到了我们族地的消息……”

刘豹快速言道,“曼拓败了……左贤王须祢大胜……扬言要继位单于……已经派遣使节入长安拜见那位年幼的天子呢……”

咔擦一声。

于扶罗的面色,极其阴沉。手上骨头关节,捏的咔擦作响,“……给我截杀了须祢的使节,带上他们的头颅去晋阳……!”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们不给,我们便抢过来

长子的动乱,也是没有多久便是传到了晋阳。在一间酒馆中,郭嘉看着面色还带着惊异的表情,笑言,“元直,再与我同饮一杯……”

徐庶没有回应郭嘉,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另一桌上,那一桌,几个酒客,正在讨论着有关长子的事情。正视着郭嘉,“奉孝,君侯又在长子掀起杀戮了……”

“那又如何!”

郭嘉不以为然,“……在这乱世,哪有不杀戮的地方……”

“你难道便不怕君侯成为下一个……”

徐庶盯着郭嘉,“董卓么?”

“他不会成为董卓的。”

郭嘉饮尽一杯觞中酒,“元直还不相信我的眼光?这些时日,元直在并州的所见所闻如何?你觉得在董卓的治下,可会出现这副模样……”

徐庶默然。

可他还是有些担忧,或许也是对于吕布的了解并不多。在徐庶眼中,吕布始终还是那个屠夫!即便是入了并州,让他的印象大变,可未曾见到吕布,徐庶也不敢肯定吕布为何人。

郭嘉的出仕,让徐庶心中也是颇有感触!他知晓,他的这个好友,可是一个眼界极高之人!不是一般的人,都入不了他眼。当今天下诸侯,在郭嘉眼中,不过尔尔!就是那出身四世三公袁家的袁绍,郭嘉都是未曾看好。如今却心甘情愿拜吕布为主。

“……乱世,当不得好人……”

将觞中酒饮尽,郭嘉看向徐庶,“元直只需明白,如今这并州的正义,乃是由君侯匡正的……昔日你为游侠时,为好友怒而杀人,那时可不是这般模样……”

提起往事,徐庶也是低下了头颅。

觞中酒,倒映着徐庶的模样。那巍峨的高冠,以及那文净的面容,几乎看不出任何游侠的模样来。

“……你说的不错……”

徐庶苦笑,“如今并州太平安稳,有法可循这便足够了……”

从游侠到智谋之士,徐庶身上的变化极大。

他因为好友怒而杀人,被官府抓住,受尽羞辱,在即将行刑时,却被众人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从那时起,徐庶便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事情,不是用游侠的手段便能够解决的。有些善恶,也不是他们游侠能够断诀的。

为此,他才决定了求学之路。

可惜在这乱世中,即便是有才之士,都不知投于何人。朝廷,名存实亡!天下诸侯纷争,在这些诸侯中,想要寻找到一个能够实现他抱负的明主,殊为不易。

“……好了……”

郭嘉起身,拍了拍黑色大氅上的灰尘,不舍的再饮上一杯水酒,“……君侯归来,这美酒,都不能尽情畅饮了……”

徐庶看着郭嘉那一脸心痛的模样,竟然悠悠一笑:“我平日里多劝谏你禁酒,你都不听我言,如今倒是听从这君侯的话了?果然啊,你郭奉孝还是得要人管着……”

“走走走!”

郭嘉见徐庶那调侃的模样,也是微微“气急败坏”道。

“我看哪天让君侯为你娶上一美人,让你这个浪荡子安分下来……”

徐庶笑了。

郭嘉连忙嘘声,“慎言!君侯要真如此做,那我可真是要生不如死了……元直,你岂能推我入火坑?”

“……你这浪荡子……!”

徐庶冷哼!

看似发怒的两人,却在下一刻,相视而笑起来。

数日之后,吕布从长子归来。

整个晋阳也因为吕布的归来,让人感觉到热闹非凡。

渐入寒冬。

可这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让人蜷缩在家中,在晋阳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让晋阳显得极为的繁荣昌盛。正如吕布所言,只有治理,才能太平,只有太平,才能富庶。如今的并州,算不上富庶,可是也算是太平安稳。

但谁都不知道,并州表面还是这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却早已经是风起云涌起来。随着新年将至,各地的战事也是罕见的平息下来。而吕布也是逐渐进入了诸侯的眼中,天下诸侯也是纷纷遣使节入并州。这除了向吕布拜见外,承认他的诸侯地位外,更多的还是观看吕布的态度。

如今中原两大阵营相伐。

吕布的并州又是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故而是两大阵营都拉拢的对象。两大阵营的诸侯使节,都是前来,欲要看吕布是如何抉择的。

“……袁术自为曹操所败后,欲要退回寿春,然守将陈瑀叛变,袁术退守阴陵,欲要攻伐陈瑀……”

署衙中,李儒向吕布禀报了一些事情,“曹操败袁术后,将袁术撵到淮南后,也是退军,休兵养民中……冀州那边,袁绍令崔巨业派兵围故安,然久攻不下,退军之时,被公孙瓒大败,损伤上万,公孙瓒率军追击至平原,双方在青州鏖战……”

“长安那边,李傕郭汜两人的矛盾欲来欲大,恐怕来年或会兵戎相见……”

提到李傕郭汜,李儒也是评论了几句,“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两人在西凉军中,皆有威望,定不能相容……只是听闻西凉那边也有异动……不知会有什么事情……”

“除此之外,益州牧刘焉似乎病重,恳请朝廷遣其子刘璋归蜀……荆州刘表向朝廷上贡,长安的朝廷拜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礼如三公,假节,督交、扬、益三州军事……”

静静的听着李儒的话,吕布听到刘表那一大堆的赏赐,微微冷哼,“这长安对刘景升的赏赐还真的丰厚啊……”

“李傕郭汜两人,欲要以刘表为外援,故而交好刘表……”

李儒解释道。

“迟早有一日,我让李傕郭汜两人,将这并州牧拿给我!”

吕布轻哼。

如今整个并州,都是他的。并州牧的官职,也就是一个虚职罢了。可名不正则言不顺!吕布如今还是顶着一个河内太守的官职,若不是他的爵位为温侯的话,恐怕也是要被诸侯耻笑了。

“那是定然!”

李儒躬身,“如今并州,乃主公一人执掌!李傕郭汜两人不给主公并州牧,不过是放不下那脸面罢了。待我并州兵强马壮,他们若是还敢不给,我们便抢过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可以回去看看了

李儒的话,令吕布很欣赏。

事实上,李儒跟随董卓多年,出自西凉军,行事,也多少沾染了一些西凉军的习性。他们想要的,可别人不给怎么办,抢呗!

整个大汉,也才十三州。

如今吕布执掌并州一州之地!待到开春时,平定匈奴,那么便是真正平定整个并州,占据整个并州九郡九十八县,数十万人口。厉兵秣马,天下还有何人敢小觑?那时候,李傕郭汜两人都可能要畏惧于吕布的兵锋,这并州牧一职,不给都不行。

“这些时日,诸侯使节恐怕都要至我晋阳,文优觉得这两大阵营,我应选择哪一方?”

吕布询问道。

李儒轻笑一声:“主公心中有了决定,何必问我?”

“哈哈哈!”

吕布大笑一声,“文优可为我说说,这两大阵营,对我并州的益处……”

“诺!”

李儒沉呤了一会儿,继而道,“首先说说袁曹刘这一阵营吧!袁绍曹操刘表三人,皆是一时豪杰。袁绍,四世三公袁家之名望,名震河北!占据最富庶的冀州,世族依附,名士相投,可谓是天下第一诸侯!曹操,虽出身宦官之家,可从我与他的交往中,可知其人之才能!当初天下诸侯伐董时,各怀鬼胎,唯有这曹孟德,竟敢独率孤军追击,虽兵败,可若是给其精兵强将,胜负未可知……还有那刘景升,单骑入荆州,可最后却是为一州之首!执掌了整个荆州,安民平乱,将荆州治理得繁荣昌盛。更是击败了孙坚这头猛虎,让人另眼相待……”

“儒料言,袁曹刘三家,不需数年,便可吞灭袁陶公孙三家……待那时,恐怕主公便独木难支…再者,冀州富庶,如若主公与袁曹刘三家结盟,则袁绍无忧!这数年之内,主公便能作壁上观,休养生息数年,平定整个并州的祸乱,将并州治理得富庶起来……”

“嗯。”

吕布微微点头,“那我若与袁陶公孙结盟呢?”

“主公若与袁陶公孙结盟,则定会受到袁曹的敌视。袁绍和曹操两人,不会坐视主公在并州发展起来!再者,幽州公孙瓒不敌公孙,陶谦年迈沉疴,恐怕难以支撑几年,其子孙无以为继者!而袁术其人,也是才能短浅……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袁陶公孙三人,将极为迫切的需要主公为援!主公若与其结盟,利益可能最大……”

李儒朗声言:“而且,袁陶公孙三家不亡,袁曹刘三人的目光,始终会放在三家身上,而不会在主公。纵然主公会遭受袁曹敌视,然袁绍未灭公孙,则主公勿忧。曹操未亡陶谦袁术,主公也无虑!况且,主公在并州,遏制袁曹,则袁陶公孙吕四家为盟,胜负之数未可知……”

“善哉!”

吕布赞叹。

不愧是三国中最顶尖的谋士,李儒这寥寥几语,将问题的关键,道得一清二楚。让吕布更为清晰明白。如此,才能做出更好的决定。

“无论与哪家结盟,主公都无须急迫。”

李儒笑言,“或许袁曹刘三家给主公的利益更多些也说不定。毕竟主公身在并州,乃是对袁绍多有掣肘,袁绍若要想灭公孙,则必须忧惧于主公。也正是如此,袁绍给的利益,也可能更多点儿……”

“嗯。”

吕布轻应。

门外,一道声音忽然传来,“禀君侯,郭族长令人送上一物与君侯。”

“呈上来!”

一声令下,一人将一个包裹住的东西,放在了红案上,小心翼翼的端了上来。

见到了此景,吕布眉头轻皱。

李儒上前,将其解开,露出来的,竟然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心中暗自一惊,李儒惊疑的看向吕布,却见吕布面无表情。只是扫了一眼这头颅,便挥了挥手,“将他埋了吧……”

“诺!”

仆人退却。

李儒心中有些疑惑,可最终还是没有相问,而吕布也是未曾说,两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郭家。

明亮的厅堂内,两人相对而坐。

“……头颅送去了吗?”

郭韬沉声道。

“送去了。”

在郭韬面前,则是一位模样看似文弱的男子,看着郭韬,还有些畏惧!没办法,自从郭缊战死雁门后,整个郭家便由郭韬一人执掌!而郭韬行事手段,也是极为狠辣,铁血手段。整个郭族,都畏惧于郭韬的威望,不敢乱来。而这名文弱男子,则是郭韬的族兄,郭胜。

可名义上是郭韬的族兄,可郭胜的能力远远不能与郭韬相比!威望更是不能相提并论。在郭韬面前,郭胜都是有些战战兢兢。

这副模样,让郭韬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德容,那上党长子的事情,你真的没有掺和进去吗……”

郭胜小声的询问着。

上党长子,陈冯两族叛乱。长子县丞郭懿更是设计欲要谋害袁术的使者袁胤。而这郭懿,恰恰却是出自太原郭家!这郭韬的做法,让郭胜都不解。

郭韬将郭懿杀了,把头颅送给吕布!这不是心中有鬼,杀人灭口嘛!承认长子的事情,与郭族有关。谁知晓,这温侯会不会迁怒郭家啊。

“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管,也不要过问。”

郭韬冷冽的声音响起,“最好将它忘掉!”

“这……”

郭胜面色为难。

郭韬摇头一叹,“君侯任命我为雁门太守一职,不久之后便是前去上任。我走之后,郭家便交给你了……淮儿,配儿,镇儿,亮儿……他们都是我郭家的希望……我走之后,你要好好教导他们……”

“我郭族的未来,便是要靠他们了……”

郭韬目光垂下。

郭胜吃惊,“……德容,你是说……你要去雁门任太守了……这怎么行……你走后,我郭家怎么办……没有你……”

“不行也得行!这是君侯之令!”

郭韬盯着郭胜,“况且我为雁门太守,也算是归故土!我也想回去看看祖地了……自从雁门来这晋阳之后,便未曾回去看看了……”

“这一次,可以回去了……”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程昱为使

冬至过后,一年便是快要走到了尽头。

回想这初平三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真是不少。尤其是夏四月时,长安吕布诛杀了那个人人痛恨的国贼董卓,与大臣王允共同执掌朝政。那时候,人人都以为朝廷安定下来了,会重新恢复秩序起来。可是谁能料到,西凉余孽李傕郭汜等人竟然反攻长安,再一次的使得好不容易恢复秩序的朝廷,又混乱一片。

当然,除了长安动荡之外,天下诸侯争霸,也是愈来愈烈了。

前两年,还顾忌着朝廷的颜面,不敢大动刀兵。可这一年,却是光明正大的互相征伐了。袁绍谋夺冀州,曹操图兖州,吕布据并州,几乎都没有朝廷的旨意。长安的朝廷,真正的成为摆设。从这一年开始,天下才算是真正的进入诸侯逐鹿的时代。长安的一把大火,将汉室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掀开,这也将许多人心中对于汉室的那些期望又破灭了。

即使是这大乱之世,可依旧还是有不少人对于朝廷还抱有希望。以为朝廷还能安定下来,将天下的祸乱平定。可李傕郭汜两人破长安,却是将汉室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许多人,为此痛哭流涕,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可不管别地的人如何想,在晋阳的人们,眼中,却是多出了一分对于未来期望来。在晋阳市集上,随处可见持戈巡视的甲卫,威风凛凛。望着这些兵甲,晋阳的人们,不会如何恐惧,反而看见他们,心中却是极为的安心。

俗语言,乱世兵匪为一家。

事实上,在很多地方,士卒与盗匪没有什么两样!可在晋阳,士卒便是士卒,即便是吕布入并州时,也没有什么士卒扰民之举,赢得了不少的民心。

晋阳的城门大开,来来往往的人们早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随处可见从各地远来的商贾,运往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寒冬之际,四方战火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那些重利的商人,也是未曾畏惧于严寒,趁着战乱平息下来,寻找商机,以赚取财富。否则,一但战事开启,他们很难再转往各地经商了。

“……晋阳,可是与我想象中有所不同…!”

车辕上,帷幕掀开,一人目光在这来来入入的人群中扫了一眼,轻叹道。

“真是未曾想到,这贫瘠的并州,也有如此繁华之地……”

另一人附和道。

“……或许,我们都小瞧了,这位猛虎啊…!”

阳光,照在了开口言语之人面庞上,国字脸,自有一股子英气,穿着宽大的袍服,却不显得臃肿,言语间,也是暗叹。

他便是曹操麾下的谋士之一的程昱。这一次奉命出使并州,还是想替曹操观察了解一下并州。

在吕布入并州后,曹操便是一直关注着这头猛虎。在曹操看来,天下唯有两头猛虎。一头是当初的江东猛虎孙坚,在诸侯伐董之时,孙坚担任先锋一职,可谓是勇武非常,让天下人瞩目!连董卓都是忌惮三分!欲要与孙坚结成亲家。而另一头,便是这吕布了。吕布以勇武起于并州,杀丁原投董后,也是与天下诸侯一战!那一战,让天下诸侯见识到了并州军的实力,也知晓了吕布的悍勇。

如今孙坚这头猛虎,亡于刘表之手。可这吕布却是夺得了并州,成为天下诸侯之一。这让曹操颇为注目了!因为这头猛虎,不是当年的无谋匹夫了。故而这一次让程昱出使,也是让他来更多的接触一下这头猛虎。

“恐怕,晋阳之变,会让很多人,都惊讶吧……”

程昱轻轻一笑,将帷幕放下。

马车,缓缓的驶入了城中。

吕府。

吕布正在教导着吕玲绮学剑,别看吕布的成名武器乃是方天画戟,可是吕布的剑术,也堪称是大家!各种武器都是精通。个头不小的吕玲琦香汗直下,可眼神却是极为坚毅。一遍又一遍的挥舞着剑锋,可吕布在一旁却始终板着一张脸:“再快一点儿…”

“速度,要快…!”

“动作要稳……注意脚下,你连站都站不稳,还谈什么练剑……”

“剑乃杀戮之器,一但出鞘,其势凌厉……”

高大的吕布,在旁边不断的呵斥着。

吕玲绮听着吕布的呵斥声,紧紧咬住嘴唇,整张脸通红,汗珠,从额头上缓缓流下……

“君侯会不会对小姐太严厉了点儿……她才练了几年时间,能有这般模样,极为了得……”

成廉望着吕玲绮的模样,低声向吕布说道。

吕布扫了眼成廉,冷哼一声,“严厉?我看是你们将她宠坏了!平日多用功,也不至于在危急之刻丢了小命……她要习武,这是她选择的路,可既然要学,便要学好……你们几个都让着她,你看看,都让她傲气得都无边了……”

成廉嘿嘿一笑,挠挠脑袋,“末将真没有让……在君侯眼中,小姐可能也就那不入流的武艺,可是我等哪能跟君侯比……这天下间,能让君侯刮目相看的,都是天下有名的大将了……”

“……小姐的武艺,以足以自傲了……其剑术,寻常人可近不得身,就是缺少了一些……缺少了一些……”

话说到一半,成廉忽然顿住了,似乎想不出用什么言语来表达。

好在旁边的魏越继续道,“缺少一些在战场上搏杀的经验……”

“对对对……”

成廉连连点头。

两人的回答,令吕布微微沉默。

真正的战将,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上了战场,才能学到。别看吕玲绮如今武艺还算不差,可是真正到了战场上,真的很难杀出一条血路来。甚至于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卒,都要比她厉害许多。因为老卒知道怎样才能一击致命,怎样才能在乱军之中,保住性命。

可是,战场生死难以预料。吕布又岂会让吕玲绮上战场犯险?

火红色的娇小身躯,依旧是极为认真努力着。那一双目光,时不时的掠过吕布,剑光,凌厉骇人,这副场景,让吕布似曾相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努力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除非哪天,我拿不动方天画戟了

片刻钟,香汗淋漓的吕玲绮也是停了下来。依偎在吕布的身旁,一边吃着点心,听着成廉魏越两人说着以前的事情。

吕玲绮很是喜欢听故事,尤其是喜欢听吕布在战场上的事情。

不过今天,成廉魏越并没有给吕玲绮讲吕布在战场上的事情。只是安慰着兴致不高的吕玲绮,“小姐,你可不要觉得剑术不行……以你如今的年龄,有这样的实力,很好了……君侯的剑术,曾经可是与帝师王越切磋过……”

帝师王越!

这可是当今天下公认的剑术第一人,冠以帝师名号,可想而知,其剑术的恐怖。桓帝,灵帝时期,王越之剑术,便是享誉雒阳。后来更是成为了刘协的剑术之师。董卓在雒阳时,吕布也是与王越交手过。

吕玲绮眼眸中有些好奇:“那最后谁赢了?阿爹能打赢帝师?”

成廉魏越两人一愣,看向吕布。

吕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极为淡然,“他之剑术,冠绝天下,我未曾赢……”

“那阿爹输了?”

吕玲绮继续说道。

吕布摇摇头,“数十招之内,我不败,数十招后,未可知……”

以吕布的性格,都说出未可知,那便是代表,数十招后,吕布很有可能会输!见吕玲绮目光有些黯淡,成廉解释道:“那王越剑术也仅仅是剑术了得,可武艺却是不敌君侯……在战场上,天下无一人是君侯的敌手……”

成廉说出这话时,极为的自信。

在他眼中,吕布绝对是最强的男人!即便是在虎牢关下,他那不败的神话,被打破了。可是那也是虽败犹荣!若不是那诸侯联军中冲出三人来,单对单,这天下间,谁能敌吕布手中的那一杆方天画戟?

如同王越这样的剑术宗师,也只能是在剑术一道上可以。可把他放在战场上试试!就他一把剑,能杀几人?可吕布不同,吕布在战场上,也是战神!即便是面对百骑千骑,也敢单骑冲锋。

“我也要学方天画戟……”

吕玲绮看着吕布,“阿爹说我长大后,便教我画戟,如今这画戟我也拿得动了……”

“先将剑练好。”

面对吕玲绮的恳求,吕布却不为所动。

从小,吕玲绮便是想要学吕布的方天画戟。若不是那时候拿不动画戟,吕玲绮也不会学剑。

“阿爹不教我,我会找别人教的……”

吕玲绮不满了。

可是她的这副态度,却让成廉魏越两将苦笑,方天画戟极为之难,整个天下也没有多少人能用。吕玲绮说要找到别的人教,他们肯定以为吕玲绮说的是气话。

就连吕布也不以为然。

他觉得,并不是他不教吕玲绮,而是他觉得吕玲绮没有必要去学方天画戟,方天画戟也就是在战场上,威力较大!而吕玲绮又不会去战场,学方天画戟干什么?将剑学好,能够有防身之术便可以了。何必辛苦的去学这方天画戟呢?

可此时的三人,都未曾想到。不久之后,吕玲绮还真碰上了一人,学上了这方天画戟……

陪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吕布很少有机会这样陪伴着吕玲绮。毕竟大多数时间都在征战,不征战,也有政务处理,一大堆的事情。吕布发现,他陪伴家人的时间,竟然比之长安的日子,更少了!

责任愈大,时间愈少。

以前,他的双肩,担负的只是数万并州军。可如今,他的双肩,担负的却是这并州,数十万军民!

黑色的大氅,披在了身上,使得吕布的气质,儒雅了不少。吕布身上的戾气很重,这也是战场上厮杀的悍将身上所拥有的气质,可如今的吕布身上,也并非只是戾气。这么久时间,也是处理着各种政务,戾气也是削弱了不少。看上去,也不仅仅只是一位杀戮的武夫。

厅室中,一家子正在吃着朝食。

严薇望着依旧是狼吞虎咽的吕布,眉头微皱:“在家中,怎么也这么急迫……莫非又有什么军务了?”

“……诸侯的使节将至……”

吕布说着,“下午,我还要去署衙中,处理一下……”

“诸侯使节?”

严薇一愣,继而将目光放在了吕玲绮的身上,吕玲绮也是学着他父亲吕布一样,大口吃着栗饭,“……玲绮,你忘了阿母教的礼仪了……怎能如此模样……”

吕玲绮撅着嘴,但还是听了严薇的话,正襟危坐的,小口微张,轻轻的将栗饭放入了嘴中。吕布微笑,看到吕玲绮那副委屈的模样,知道被管教的孩子,都是有些不高兴的。将一块肉糜放在了吕玲绮的碗中,“多吃点儿……”

“……你最近常常教玲绮武艺,这好多女红,玲绮都未曾学会……”

严薇说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是些家长里短。

在这个小家中,严薇付出的,可要比吕布多多了。吕玲绮从小的教育,大多都是严薇负责。放在后世,严薇可是一位全职妈妈,对于吕玲绮的学习,别提多担心了。

“不就是些刺绣编织的事情么……”

吕布有些不在意,“玲绮不愿意,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这天下哪有女子不会刺绣编织……将来若是从了夫君……岂不是连衣服都……”

吕布这态度,让严薇有些不高兴。

“……行了……你要教就教吧,可是这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吕布冲着吕玲绮眨了眨眼,“玲绮,你说是不是?”

“对!”

吕玲绮连连点头,“我可是要学阿爹那样成为战场上冲杀的女将军,谁言女子只能做刺绣纺织的事情了……”

吕布和严薇,同时脸黑了。

“想都不要想!”

吕布冷哼一声,“除非哪天我拿不动这方天画戟了,否则你就不要想着能去战场!”

连吕布都不支持,吕玲绮只是低下脑袋,那眼珠乱转着。

严薇也是附和着,“奉先你看看……就不该让玲绮学武,她这整日想要去战场……”

“武艺,还是要学的……”

吕布将碗筷放下,“乱世中,多点儿武艺防身,不是坏事……若哪一天我不在……她也能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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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方使节

草原上,一支凶猛的骑兵掠过。

马蹄声震碎山河,狰狞的大笑着,在那马颈上,悬挂着数个鲜血淋漓的头颅。在这支骑兵前面,一道威猛的身影屹立着,在他的胯下,一只黑色骏马驰骋着,男子目光阴鸷,望着远方。

不远处,一骑飞驰而来。

“……我们派出去的使者,死了……”

男子猛然间勒紧了缰绳,大胡子颤动着,“谁干的?”

“……他们要从并州境内经过……肯定是那些该死的汉人……”

有人回答。

男子戾气十足,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强者,从来就未曾少过杀戮,“汉人,又是汉人……云度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作为匈奴的左贤王,如今更是整个匈奴一族中最为强大的存在!更是在不久前,还击败了一直与他敌对的曼拓,此时的须祢,已经是整个匈奴一族实际上的王!如何能忍住使者被杀的怒火?

“很好……”

须祢眼眸中闪现着怒火,忽然看向了那些系在了马颈上的头颅。这些头颅,都是他们劫掠了一个城邑所屠杀的汉人,“听说那个人的家便是九原……杀他几个人……他应该不会心疼吧……哈哈哈……”

………

于扶罗将使者的头颅呈了上来,恭敬的站立在一边。

在他的身后,弟弟呼厨泉目光有些阴沉,儿子刘豹也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于扶罗的身后。

“……须祢的使者……”

吕布扫了一眼,便是没有了兴趣。或许是头颅看的太多,这种面目狰狞的头颅,吕布竟然也已经是麻木了,心中升不起任何的感觉,“……于扶罗,你想要回你匈奴王庭,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朝廷没有旨意……我怎能出兵帮你……”

“……君侯,我于扶罗是一片诚心……对汉庭也是极其敬畏……可如今这汉人天子年幼,无法管理我匈奴一族的事情……我匈奴一族,唯有君侯可以管治…”

于扶罗汉语说的很流利,这也是他浪迹在汉地多年的一种本事吧,“……昔日我率军援助大汉平定祸乱……可族中却是叛乱,杀死了我父亲羌渠单于大人……又不认可我于扶罗……”

“可如今,我匈奴一族,左右贤王互相征伐……那须祢,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不会安份下来的……君侯想要并州平定,就必须除掉须祢……否则……”

将事情的利害,说得极为清楚。

吕布也是微微挑眉,“……说了那么多,还是需要我帮你除掉须祢,让你成为匈奴的单于,可我能够得到什么……”

“君侯能够得到于扶罗的忠诚,能够得到整个匈奴一族的忠诚……”

于扶罗用匈奴礼节回道,“只要有我于扶罗在,那么我匈奴一族,绝对不会冒犯汉人……日后君侯若有需要,于扶罗也会听从君侯调遣……”

盯着于扶罗一眼,吕布忽然笑了。

“……好!那我可以应允你的要求,杀了须祢,你便是匈奴的单于……!”

于扶罗目光一亮!

就是呼厨泉与刘豹也是另眼相看,吕布竟然这么爽快的回答了。

“……可我也曾应允过曼拓,杀了须祢,他便是匈奴的左贤王……”

吕布言道。

于扶罗目光微微黯淡下来,望着吕布的面孔,又看了看呼厨泉刘豹两人,还是点头了,“好!只要我成为单于,便让那曼拓成为左贤王……”

“好!”

吕布大喝一声,“上酒!”

左右将两杯水酒,呈了上来。于扶罗掏出了骨刀,在中指上掠过,一道口子,立刻出现,可于扶罗眉头未曾皱一下,将血滴入那混浊的酒水中。鲜红的血液,立刻将酒水染红,于扶罗直接端起了觞器,直对着吕布。

在于扶罗三人的目光下,吕布也是丝毫不曾犹豫的用短刃在手指上轻轻划过,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滴入酒中,同样端起,“……为你我的承诺,饮尽此杯……日后我若有此言者,人神共灭,天不容之……”

“……长生天在上,我于扶罗,匈奴单于栾提羌渠之子,今与君侯互立誓言,若日后有背言之举,将死于万马践踏之下……”

两人饮尽一杯,相视大笑起来。

喝过血酒之后,吕布又是与于扶罗畅谈了许久!于扶罗汉语极好,若不是其容貌为匈奴人,恐怕吕布都觉得于扶罗是一个纯正的汉人了。

事实上,于扶罗确实一直对汉人保持着敬畏之心。他的父亲羌渠单于便是亲近大汉的,当时也是被护匈奴中郎将张修立为单于的。可惜张修立羌渠为单于后,还没有支持羌渠在匈奴一族中站稳脚步,便因为擅杀匈奴单于,收押回朝廷去了。及至后来,羌渠亲近汉人朝廷,故而听从汉灵帝的调遣,出兵援汉,却是不料早引起族人不满,最后死于乱军之中。

而于扶罗,纵然是不怎么受族人喜欢。可在汉地多年,于扶罗还是蛮受诸侯待见的。关东诸侯反董卓时,于扶罗便是与张杨袁绍一同进军!只是在半路上,于扶罗忽然又跑了,并且还劫持了张杨,为此,张杨至今还耿耿于怀。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

若是于扶罗没有劫持张杨,没有叛变袁绍,恐怕此时吕布也不会与这于扶罗合作。让于扶罗成为这匈奴单于,乃是为了利用他,可于扶罗又何尝不是利用吕布?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互相利用,各怀鬼胎。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但吕布相信,只要他在,于扶罗还是能够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这个于扶罗看起来,并不是如同传闻中那般简单。

在吕布与于扶罗畅谈的时候,从各地前来的诸侯使节,终究是齐至了

袁术的使节袁胤,曹操的使节程昱,袁绍的使节逢纪,公孙瓒的使节关靖,陶谦的使节赵昱,刘表的使节伊籍,更兼有朝廷的使节钟繇。

诸多使节,无一不是当今名士!说实话,在得知这些人入晋阳后,吕布真的是有些眼红了!

这天下才俊,何其多也!

第一百七十章 我也会训练出一支骁勇之骑

各方使节齐至。

这些使节,无疑不是各方诸侯的才能之士!让吕布都是眼红不已。都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些人全部留在晋阳了。可这也只是脑海中一瞬间的想法,吕布要真这么干的话,那他也不用再在诸侯中混下去了。

七大使节,除却从长安来的钟繇外,其他六人,皆是两大阵营中的。入晋阳后,也是不乏交流。

例如公孙瓒的使节关靖,陶谦的使节赵昱便是去了袁胤的住处。而曹操的使节程昱,刘表的使节伊籍便是去了逢纪住处。

厅堂中,议论声一片。

“……诸位我看你们也不要着急,我来这晋阳半月了,那温侯都未曾有什么言语……你们才来几天……”

袁胤靠在舒服的软榻上,在软榻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毛皮,极为暖和。

在袁胤左右两边,则是关靖与赵昱两人。他们两人来晋阳也有数日了,很是急迫的想见到吕布。他们来的目的,都多多少少带着一些他们主公给他们的使命。可如今吕布却是把他们晾到了一边儿,自然是有些着急了。

袁胤这般,丝毫不担忧的模样,让两人有些皱眉:“袁君来这晋阳这么多时日,便不知求见一下这温侯?就算是见不到温侯,也可以去拜见他麾下的谋士,探查一些风声…!这君侯,到底是欲要与谁结盟……”

“……这温侯,定会与我等结盟…!”

袁胤很有信心。

关靖嗤笑一声,“何以如此自信?这并州位置极其重要……昔日张杨便是与袁绍为盟友……可那时候的张杨在并州,算不上什么厉害人物……可这温侯不同于张杨,他麾下多有骁勇之辈……如若能够与这温侯为盟,则三家得益……”

“……可惜匡亭之战,左将军败于曹操……这曹操刚入兖州,正是根基不稳时,怎会败得如此惨……”

说着,关靖有些叹息。

这段时间,公孙瓒的日子并不舒服。从去年冬季,公孙瓒驻守磐河开始,一年多的时间,接连与袁绍数次大战!界桥之战,龙凑之战,皆败!只有故安之战胜了。如今袁绍,可是咄咄逼人,让公孙瓒颇为困扰。而且幽州内部,公孙瓒也是与刘虞愈来愈不合,在这种形势下,公孙瓒也是将希望寄托于盟友的身上。

可惜,袁术与陶谦并不给力。

先是陶谦败于曹操,后又有袁术匡亭之败。两人硬生生的是让一个曹操,在兖州站稳了脚步,简直不可思议。

见关靖提到了匡亭,袁胤也是不满了,“匡亭之战,我主是败了……可你主公那白马将军又能好到哪里去……界桥之战,袁绍也是刚立足冀州!他巧夺冀州,冀州人心不稳,若是胜之,那袁绍岂能壮大起来…!”

“袁绍怎能与那曹操相提并论……”

关靖冷哼,“那曹孟德不过是区区宦官之后,麾下士卒也尽是一些流民军……”

“好了……”

气氛有些不对,赵昱赶紧出声,“关长史,那曹孟德确实不能小觑……还是多多考虑一下结盟的事情……”

“……只要付出足够的利益……”

袁胤冷声,“我主公可是拿住了最大的诚意,你们呢?”

“竭尽全力与之结盟……”

关靖言道。

如若能与吕布结盟,则能分担公孙瓒很大的压力。在出使之前,公孙瓒也是做出了很多的决定。

另一边。

程昱正在专心的书写着信帛,将他这些时日在并州看到的一切,都如实的禀报给曹操。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吕布,将会是一个劲敌!尤其是如今吕布的左右,不缺善谋之士。

李彦贾诩郭嘉徐庶这四人,皆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实乃当今之智者。

咚,咚。

脚步声响起,一威武之将走了进来。

来人,惊动了程昱,侧目看去,露出一丝笑容,“子和?”

曹纯,曹仁之弟。中平六年,曹操在陈留起兵,年仅二十的曹纯便是跟随了曹操征战。如今程昱出使,曹纯也是跟随着程昱,护卫其安全。

“程公,主公让你为使节,为何你不去拜见那温侯,反而在室中不出?”

曹纯说道。

程昱出生于141年,如今也已五十一岁!出身并不好的他,算是大器晚成。曹操入兖州之后,程昱相迎,而曹操也是丝毫不曾小觑这位年已五十一的老者,让其担任寿张令,政绩作著,深得曹操之心。故而此次出使并州,曹操便是让程昱为使节了。

“呵呵,子和就是问这事情?”

见曹纯询问,程昱抚摸着长须,“那温侯如今不见我等,老夫就算登门求见,那温侯也是避之不见……你看这诸侯使节,可有一人求见到那温侯?他想见时,自然也就见了……无须心急……”

说了几句,程昱也是话锋一转,“子和这数日,看这并州军如何?”

曹纯正起脸来,“……军纪甚严,精神焕发……实乃虎狼之师……”

“确实……”

程昱点头,“这温侯麾下之卒,皆是百战之辈,久经沙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听闻那温侯麾下最骁勇的乃是骑兵……”

曹纯说着,“天下骑兵,除却西凉铁骑之外,最骁勇的便是这并州铁骑了……若是我军中也有这样的骑兵……”

“幽凉并三州不缺马,所以他们的骑兵很骁勇……子和你有此想法也是对的,可是这骑兵,不是一时间能够训练出来的……主公征战数年,麾下骁勇之骑都极少……”

程昱抚须而言。

“没有马可以买……”

曹纯目光极为坚毅,“我军缺少的是那些骁勇善战的骑兵……战事中,骑兵极为重要……匡亭之战,那些匈奴骑兵,可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迟早有一日,我也要为主公训练一支那样的骁勇之骑来……让天下人为之瞩目……”

语气顿了一下,“也要与这并州铁骑一较高低……”

程昱微微愣了下,继而笑了,“子和有此之志,乃是主公之喜……”

毛笔落下,程昱也将曹纯这一番话,写了进去。

有时候,只有看见别人之长,才可知己之短。

这一次入晋阳,倒是知晓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河北名士逢元图

且不说程昱曹纯两人见到了晋阳的场景心中萌发的一些心思。

诸侯使节齐至晋阳。

而他们的目的,吕布也是明白。这么多时日,吕布避而不见,也有不少人旁敲侧听,欲要得知吕布的态度。可吕布一直未曾表态。

可是没有几日,吕布却在晋阳大摆筵席,设宴款待了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节们。

酒过三巡。

筵席中的诸人,都是有些沉默,尤其是袁绍的使节逢纪,眉头紧紧的皱起!结盟的事情,一般都是在暗中商谈,可是看这模样,吕布却是要将结盟的事情,放在明面上谈,这让他准备的诸多说辞,倒是不能张口了。

“诸位远道而来,我作为这晋阳的主人,可要款待好诸位……今日好酒好菜,诸位与我一同享用……”

主席上,吕布举起觞器。

在他的下首,贾诩郭嘉两人分列而坐。李儒却并不在席间。作为董卓曾经的幕僚,李儒的模样纵然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这些使者中,却不是没有不认识李儒之人。

例如从长安而来的钟繇,便是能够一眼认出李儒!所以这段时间中,李儒都是未曾与这些人接触。

“……饮酒,我看就不必了……”

逢纪忍不住率先开口了,“……我奉我主公袁冀州之命,前来晋阳拜见君侯,欲要与君侯结盟……君侯若是心中有了决定,直说便可……”

随着逢纪的一言,所有的目光,都是看向了吕布。

程昱捻动着长须,目光有些精亮。

伊籍的目光在吕布的身上,似乎想要好好的观察着吕布的一举一动。事实上,结盟的事情,对于刘表而言,并没有多大兴趣。毕竟荆州远离并州,吕布结不结盟,关系都是不大。但伊籍此次还是来了晋阳,一则是表露出自己的立场,二则也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个执掌了一州的大汉温侯。

与伊籍一样,从长安来的钟繇也是不慌不乱。

长安如今在李傕郭汜两人手中,钟繇来晋阳,也是得到了李傕的授意,算是走个过场。

“听闻逢元图是袁冀州最信任的谋士…!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吕布淡淡的开口,“袁冀州欲要与我结盟的事情,我自然是明白……可我并州贫瘠,外有诸胡,内有悍匪,我自领并州牧以来,可是寝食难安,在这乱世中,想要存活下去,可是不容易……尤其是我并州……冀州富庶,天下闻名,与之结盟,自然是再好不过……”

“君侯可要三思……”

见吕布似乎有意与袁绍结盟,关靖坐不住了,“冀州纵然富庶,可袁绍夺取冀州,人心不和,迟早有一日为我主所灭……我曾听闻,成大事者,当纵观大势……当今天下诸侯,最强者,莫过于我主公白马将军公孙瓒……”

“最强?”

逢纪冷笑,“公孙瓒一败界桥,那纵横驰骋的白马义从几乎全军覆没,二败龙凑,仓促北逃……公孙小儿,迟早为我主公所擒……关长史,纪奉劝你一句,良禽择木而栖,不如早早归降,可免杀身之祸……”

“狂妄!我主公麾下骑兵纵横河北,天下莫敢敌者,区区小败,何足道哉!故安一战,你袁军被杀得丢盔弃甲,逃窜青州,大军十不存一……我看你逢元图也不是无谋之辈,何不早早投效我主?”

论起嘴仗,关靖也是丝毫不惧。

他们两人,各自代表着公孙瓒与袁绍两大诸侯,不管局势如何,气势自然不能弱了。

“……逢元图,料你也是河北名士,何不投我主?”

袁胤也插嘴了,“袁冀州,不过是我袁家庶子,怎能与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我主左将军,阳翟侯相提并论?”

“袁公路一个纨绔子弟,安能与我主袁冀州相比?”

逢纪嘲讽着。

袁胤大怒,“你怎敢如此轻视我主阳翟侯?”

“袁仲承,想你也是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如今不追随于曾任天下诸侯盟主的我主公袁冀州,反而依靠那不学无术的袁公路,何以如此愚蠢?”

河北名士,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想你主袁公路,刚刚匡亭之战败于曹兖州之手,何敢在我面前猖狂?”

见袁胤关靖两人都是未曾怼得过一个逢纪,陶谦的使者赵昱也是暗自吃惊,但与两人好歹也是盟友,也是站出来了:“逢元图,你休要诡辩……不管你主公那袁冀州如何……他巧取豪夺韩馥之冀州,更是迫害其死……如此小人行径,天下不容……”

三人,共同与逢纪怼起来。

而坐在主席上的吕布,却是笑了起来。这种互怼的事情,极为平常!文人之间怼起来,那可是口诛笔伐。这怼起来,连正事都忘了,但吕布不急。他很理解几人的做法!正事先不着急,必须先把气势给怼出来!

“……小人行径?我看袁公路陶恭祖两人才配的上吧……”

程昱摸了摸长须,悠悠言道,“袁公路陶恭祖两人,侵犯我兖州县邑,劫掠四边,掀起战火……”

继程昱之言,伊籍也是附和道:“袁公路实乃小人!也是无故侵犯我荆州边界……”

袁胤有些恼怒,看向伊籍,这个名声并不显望的刘表使者,竟然也敢指责他主公袁术?当即反驳,“休要污蔑,我主公何时侵犯你荆州了?倒是那刘景升,自诩为汉室宗亲,却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断我军粮路,使得匡亭之战败于那曹孟德之手……这笔帐,迟早要与你主公刘景升算一算……”

相比其他人而言,伊籍名望确实不高。在荆州刘表的麾下,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幕僚,可是吕布却是对于这个伊籍有些耳熟的。

刘备入荆州时,伊籍便是最早与刘备交好之人,单从这点看,伊籍的眼光还是算不错的。可此时的伊籍,在这诸多有名望的人中,还是默默无闻。

可使者,乃是代表着诸侯的颜面。

伊籍作为刘表的使者,代表着可是刘表!岂能让袁胤轻视了,也是刚硬的怼了回去,“袁术遣孙坚攻我荆州之仇,也是不会轻易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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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财大气粗袁公路

见伊籍说起孙坚的事情,袁胤面色也是有些阴沉了。孙坚攻伐刘表的事情,明面上是受袁术的命令!可是天地良心,那时候的袁术,怎么可能让这位江东猛虎言乖乖领命?

在袁曹刘三家中,刘表远在荆州,本是不想掺和进去的。刘表只想守着荆州那一亩三分地,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正是因为孙坚的攻伐,使得刘表倒向了袁绍那边。而因为孙坚是受命于袁术,故而刘表也是颇为仇恨袁术的。

这一次,断袁术粮路,也算是复了仇。

毕竟孙坚曾经率军攻伐荆州,可是让刘表恐惧了不少时日!那时候孙坚兵强马壮,连襄阳都是给那位猛虎围了起来!若不是孙坚运气不好,中伏而死,如今的荆州在谁的手里,还真不好说。

说实话,孙坚攻荆州,袁术得到的利益并不多。即便是孙坚攻下荆州,也不可能让给袁术。袁术让孙坚攻荆州,实际上也只是为了削弱孙坚的实力罢了!

从孙坚挺进雒阳,不听从袁术之令时,袁术便清楚,这位猛虎他是不能指挥得动了。故而袁术才欲要借刘表之手,削弱孙坚的实力,让其不能与之相敌。

可袁术想不到,孙坚会那么猛,差点儿没将刘表给灭了。更想不到,孙坚会这么蠢,居然中伏而亡了。孙坚死了,折了袁术一大臂膀,又让袁术交恶于刘表,袁术才是最亏的那一个。

但孙坚已死,这个锅,该背还得背。

脸色阴沉的袁胤,看向伊籍,“我主公还会怕了那刘景升不成?”

“诸位,有话好好谈……”

钟繇摇头,“诸位的主公皆是各地郡守,身居高位,岂可因为一己之怨,而让天下陷入战火中?朝廷还是希望……”

“什么朝廷!”

袁胤冷哼,“就长安的几个反贼,还好意思代表朝廷?钟元常,想你也是一方名士,岂能事身于贼?”

长安大乱之后,有很多诸侯都是不怎么承认这个朝廷了。尤其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两人,更是未曾朝贡。这也是两人未曾受到任何嘉奖的原因。他们看不起李傕郭汜,同样,李傕郭汜自然不会给两人什么好的官职了。

让袁胤这一怼,钟繇面色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想到什么,长叹一声,不曾言语了。

数人,互怼了片刻钟。

这才逐渐引入正事之中,袁胤目光看向吕布,“袁绍背信弃义,连让他冀州的韩馥都将其逼死,何况盟友?若其壮大起来,定会吞下并州……并州贫瘠,但若与我结盟,我淮南兵精粮足,足可供以粮草…!”

袁胤一开口,便是让诸人皆惊。

这袁术还真是下了血本!乱世中,粮草极为重要!没了粮草,你即便有再骁勇的军队,也是没用。这也是为什么孙坚战力比袁术强多了,可名义上还是听从袁术之令。没办法,孙坚没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大军没有粮草!其军粮,皆是由袁术供应。攻伐雒阳时,孙坚不听从袁术之令,袁术便是断了孙坚之粮,即便是这头江东猛虎,在断粮之后,也是大败而归。

乱世之中,粮食珍贵。很多地方,都是极为缺粮。但也有那种不缺粮的地方,比如说刘表的荆州,袁术的淮南,袁绍的冀州等地,都是有粮的。曹操与袁绍结盟,认袁绍为老大,也是因为袁绍在粮草上,多多接济于他曹操。

“些许粮草……算什么……”

逢纪脸色沉下,“我冀州还缺那些粮食么……君侯若与我冀州为盟,不仅仅是粮草,若有危难,我冀州精锐,也可助之……”

“你能拿出多少粮食来?”

袁胤冷哼,“几万斛?还是几十万斛?逢元图,你主公想要与君侯为盟,恐怕还要让君侯屈居于其下吧!君侯若与我主为盟,我主公不会要求君侯任何事情……无任何理由……”

逢纪整张脸色,很黑很黑。

望着在他面前蹦哒的袁胤,逢纪真的很想骂过去,你是猪吗?

不要求任何事情,还给其粮草!你这是白白送粮草给吕布吗?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情,你主公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么说,左将军是白予我粮草?”

吕布笑了。

袁胤财大气粗的一挥,“白送!我淮南别的不多,就是粮多!些许粮草,我主公不会在乎……”

程昱忽然出声了,“如果仅仅是这样,你主公还与君侯结什么盟?老夫便不信,日后袁术被人攻伐……”

可惜,程昱的话还未说完,关靖神一般的补刀了,“我愿做担保!君侯与我等结盟,我等断然不会要求君侯做任何事情……即便是我主公为人所攻伐,也断然不会央求君侯出军……”

“你们……”

逢纪看向关靖,又看向吕布,“君侯,他们简直是胡言……既为盟友,哪有坐视盟友被人攻伐,而不出军的……君侯断然不可相信……”

“……逢元图,你怎知我等是胡言?”

袁胤反驳了,“君侯诛杀董贼,报了我袁家一门之仇,我主公甚是感激,与君侯结盟,不是为了借君侯之势,只是单纯的想与君侯结为好友……”

“好!”

吕布都忍不住了,这袁胤,简直是将纨绔子弟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正是这无赖的模样,让逢纪这样的河北名士,都哑口无言。看向袁胤,“回去禀报左将军,我吕布,愿意结交他这个朋友!”

逢纪程昱两人的脸色黑了下来。

在此时,关靖又是插了一句,“君侯,我主公也是敬佩于君侯在边郡屠杀诸胡,收复汉土……我主公也想与君侯结为好友……”

“白马将军之名,大名鼎鼎!”

吕布正色道,“我也是仰慕许久,英雄相惜……白马将军震慑诸胡,令诸胡不敢异动,让布也是万般钦佩……但愿有一日,能够同公孙将军共同征伐外族,扬我大汉军威…!”

寥寥几言,逢纪程昱两人的脸色皆变。

而袁胤关靖赵昱三人却是相视一笑,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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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河北名士,无礼之极!

在商议结盟的事情时,袁胤三人便是考虑了许多。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三家还是较弱,而袁曹刘三家却是强大。这便代表着,拉拢吕布这个盟友的重要性。他们能够让出诸多利益,只要将吕布绑到他们的战船上,便是足够了。

袁陶公孙三家,远离并州,给不了吕布实质上的帮助。可是远交近攻,袁绍的冀州紧连着并州,曹操的兖州也是与吕布的河内交界,这就注定了,袁曹两家对于吕布的忌惮。纵然吕布什么也不做,袁绍也绝对不会坐视吕布在并州坐大。

要么如同张杨一般依靠于袁绍,为其盟友,要么便是成为敌人。

逢纪目视吕布,那桌案上的美酒佳肴都未曾扫一眼,那仿佛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的冷冽声音道,“……君侯如此言,可是欲要与袁陶公孙三家联盟……若如此,恕纪不能奉陪了……”

宴无好宴,逢纪便是起身离开。

程昱还带着一丝犹豫,“元图……”

“逢元图此来晋阳,可是诚心欲要与我并州结盟吗?”

吕布开口了。

还未走出厅堂的逢纪的脚步顿了下来,转身看了吕布一眼,“……若不是诚心,逢纪何以来此晋阳……”

说完,逢纪还扫了袁胤三人一眼,提醒吕布,“纪要奉劝君侯一句,如今袁陶公孙三家,节节败退,灭亡之日不久远矣……君侯若是想要在并州立足下去,还望三思而后行……”

逢纪离去了。

这个河北名士,心气也是极为高傲。在明知事情不可为后,也是没有一丝的挽留,毅然的离去!连吕布准备的盛大筵席,都是未曾享受。

“逢元图……”

程昱沉默了,面色有些黯淡。

“……河北名士,无礼之极…!”

得胜的袁胤还在诋毁着对手,“他们河北士子皆是如此,目中无人,恐怕丝毫不将君侯放在眼中……君侯为我等设此大宴,那逢元图竟然直接离去,实在是无礼之至……君侯不与那袁本初为盟,实乃明智之举……”

瞥了眼袁胤,吕布没有附和袁胤的话语,大手一挥,“诸君请好好赴宴吧……这结盟的事情,暂且放下,容我再深思……”

“诺!”

见吕布如此说,众人也是没有了反驳的话语。逢纪离去,在场上的程昱伊籍两人有心想要谈联盟的事情,可也是有心无力。可以说,逢纪的态度,则是代表着袁绍的态度,也是代表着他们的态度。

除却袁绍之外,他们很难和吕布私自言谈结盟之事。

而另一阵营,袁胤三人怼走了逢纪,也是觉得胜券在握,未曾违逆吕布的意思。而从长安前来的钟繇,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事情,他在中间掺和不进去。纵然他的心中是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谈谈,不要兵戎相见。给朝廷,给大汉留点儿颜面。

但很显然,钟繇这种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谈谈的想法,乃是不可能的。钟繇能做的,只能是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了。

筵席,不欢而散。

数日后,逢纪也是从晋阳离去。马车缓缓的从晋阳城中驶出,逢纪回首再看了一眼这雄伟的晋阳城,面色有些灰暗。他的手中,握着一块有着密密麻麻的字体的绢帛,长叹一声。

这位深受袁绍信任的河北名士,这数日来,在晋阳感触也是颇深。

“……真不知主公此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逢纪抚摸长须。

他明白在他的那个主公眼中,只有公孙瓒一人!那个在幽州的白马将军,确实不容小觑。当初袁绍能够得到冀州,也是得益于公孙瓒!他献出那驱虎吞狼之计,让公孙瓒攻伐冀州,使得韩馥畏惧,故而让袁绍成功的入主了冀州,可也因此袁绍与公孙瓒结怨。

双方数次大战,袁绍渐渐占据上风,可也不能大意!故安之战,便是前例。经历界桥龙凑两战之败,公孙瓒竟然还有余力再次反击。

公孙瓒,成为了袁绍眼中最强大的对手。与其相比,袁术陶谦之流,并不值得袁绍重视。就是在今年,占据了并州的吕布,袁绍也是不曾在意。待其灭了公孙,并州,弹指可破。

“……若不能为盟,当速灭之……”

逢纪回想起来,在他出使晋阳之前,沮授曾与袁绍的一席话。当时,逢纪还在取笑沮授!认为并州的吕布,并不是大患。可这数日在晋阳的所见所闻,他总感觉,这个昔日的贫瘠之地,仿佛焕发了新生。谁都不知道,数年之后,这个世人眼中贫瘠之地的并州,会成为何等模样……

吕布,当为大患!

攥紧了拳头,逢纪的眼中锋芒毕露,将绢帛藏入袖中,逢纪明白,这一次的使命,算是失败了。以吕布提出来的条件,袁绍断断不会应允,吕布与袁陶公孙三家结盟之后,对于冀州的威胁,将会极大。

逢纪从晋阳离去后的数日,伊籍也是走了。

这些时日,让他对于并州的改观,转变了不少,尤其是吕布。纵然未能与之结盟,但并不妨碍伊籍对于吕布心中的敬意!吕布对于他的敬重,甚至让他有一股冲动,留在并州!

当然,这也是一时的冲动,留在并州,不怎么现实。在辞别吕布之后,伊籍也是踏上了归途。荆州距离并州很远,一路也是舟车劳顿。这一次为刘表使节,可是一件苦差事,不然也会轮不到他伊籍来。

但好在,使命,也并不怎么重要。

即便是吕布与袁陶公孙三家为盟,归去后,刘表也不会太在意什么。毕竟并州距离荆州那么远,刘表丝毫不担忧吕布会对他有什么举动。能与之结盟更好,不能也就罢了。这一次派遣使节,也是为了代表一个立场的。若不是袁绍曹操两人皆是派遣了使节前去,刘表也不会遣使去并州。

逢纪与伊籍皆是离去。转眼之间,袁曹刘三家使节,便是仅剩下一人,曹操的使节程昱。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远交近攻

程昱还逗留在晋阳,并不是他不急着走,而是他想要借这次机会,多多了解一下晋阳。这个日后可能成为他主公的敌人,程昱更要了解透彻一些。

逢纪的离去,让程昱心中还是有些可惜的。

越是了解得多,程昱越是明白,吕布在并州的隐患。如若能够与吕布结盟,对于袁曹而言,无疑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可惜……”

在曹纯的面前,程昱也是丝毫不曾掩饰心中的失望,“……吕布不是张杨,袁绍也不是袁术……”

“吕布与袁陶公孙三家结盟,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程昱的话,令曹纯有些不解。

“……如今天下局势,我主公与袁冀州刘荆州三家强大,这吕布,不与强者联盟,反而结盟弱者,非明智之举……我看,也是一个有勇无谋,凭借个人喜好行事之人……”

“不可如此言……”

面色一肃,话音响彻在曹纯的耳畔,“…远交近攻,联弱抗强,这不是愚蠢之举……这吕布的野心,并不是在区区一个并州……”

“哦?程公的意思是那吕布,也如同主公一般,胸怀大志了?”

曹纯疑惑。

“正是。”

程昱应道,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点评道,“若是吕布胸无志向,便会如同张杨那般,依附于袁绍,坐视袁绍灭亡公孙,遣一使归降……可如今他却选择远交近攻,以弱抗强,与袁陶公孙三家为盟,却与我袁曹为敌,若是仅仅看眼前利益,他自然是愚蠢的……可你要有远略……袁绍若是灭亡公孙,便可掌幽冀两州之地,区区一个并州怎能独善其身?那幽州公孙坚持得越久,袁绍便不会将目光放在其他地方上……”

“从我兖州着想,这公孙支撑得越久,于我兖州也是有益……”

程昱的双眼,有些睿智的光芒,“主公得兖州后,那袁本初也是忌惮不已啊……我袁曹两家虽是盟友,可日后未必没有一战,为盟也只是一时之计……”

曹纯心中,颇为赞同。

作为曹操的族弟,曹纯自然是希望曹操能够一直胜的。依旧有些疑问,“程公觉得那幽州公孙还能坚持多久?”

思虑良久,程昱这才悠悠答道,“公孙瓒也非简单之辈,骁勇善战,袁绍要啃下这块硬骨头,也需得一载光阴吧……如今这吕布更是与袁陶公孙三家为盟,这也会分担幽州公孙的压力,数载之内,应该不成问题……”

“数载?”

曹纯露出一丝冷笑,“足够了……数载之内,主公定能平定数地,到时候即便他袁绍灭了公孙,主公也不惧……”

“呵呵……”

程昱抚须一笑,“这袁术陶谦公孙瓒吕布四人未灭,谈及此事,还为时过早……不知为何,这袁陶公孙三家必败之局,可如今多了一个吕布,老夫倒有些担忧,这胜负之数,还未可知也……”

………

晋阳的署衙内。

细细的品尝了一口热茶,那温暖的液体,顺着食道进入了胃肠中,整个肠胃都仿佛有些暖和,驱逐了一些寒冷,哈出一口热气,吕布聆听着一些言语。

“……主公提出的那些条件,袁绍断然不会应允……于袁绍言,并州并不足惧,断然不会如同袁陶公孙三家那般急切……”

巍峨高冠的士子,畅谈着,“远交近攻,以弱抗强,主公认为联盟袁陶公孙三家,可能胜之?”

“不能。”

吕布回答着。

袁术陶谦公孙瓒三人,比起袁绍曹操刘表三人,还是差距不少的。可这一次,吕布依旧是决定了与其结盟,纵然明知他们最后都是败了。

“主公若不与之结盟,袁陶公孙三家败亡,迟早之事……”

饮了一杯,披着黑色大氅的郭嘉微微皱眉,这茶,真的不能和酒相提并论!可如今,吕布禁酒令颁布,郭嘉也只能饮茶了。咳嗽一声,继续道:“公孙瓒界桥龙凑之败,伤其筋骨,如今虽与袁绍依旧在对峙之中,可其势已衰,恐怕很难战胜那袁绍。陶谦麾下纵然有丹阳精锐之师,可其年迈多病,不复年轻气盛之势。袁术据淮南,纵然富庶,可匡亭一战,曹操大败袁术,阻止了袁术的北进之路……在这样的局势之下,恐怕三家很难抵抗袁曹刘三家联手……可主公若是入盟,则局势可变,三家即便是亡,也会坚持得更久一些,于我并州而言,最缺的便是时间……”

“可袁绍恐怕不会坐视主公强大起来……此次主公与袁陶公孙三家为盟,袁绍定然会遣军征伐……主公当早做防范……”

郭嘉快速道,“袁绍若攻伐我并州,则幽州公孙瓒可有缓气之机……”

“公孙瓒未灭,袁绍恐怕不会出动大军征伐,或许遣一偏师伐之,我并州足可拒之。”

吕布看向绢帛上勾勒出来的山川地势图,冀并两州的地势,一目了然。并州地势颇高,居高临下。故而从并州攻伐冀州,较易,而从冀州攻伐并州,乃是仰攻,颇难。纵然袁绍兵锋正盛,可吕布却不认为袁绍能够击败他。

“时间紧迫…!”

多日不见的李儒,眼眸有些光彩,“我等的目光,可不在袁曹两家,在这儿!”

李儒的手指,放在一地。

众人,面色皆是肃然了。

北方,匈奴。

确实,吕布如今执掌的并州,可不是完整的!比起袁绍的冀州,曹操的兖州,就是公孙瓒的幽州来,都是有些名不副实。

纵然,公孙瓒的幽州,还有刘虞在。可刘虞对于公孙瓒的威胁,可要远远低于占据了北方四郡的匈奴!

吕布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将拳头攥紧,“文优之言不错!匈奴,必须平定下来!如今袁绍有公孙为掣肘,曹操也连连大战,恐怕很难再起大军,待得明年开春,春暖花开时,便一战平定这匈奴!”

“那与袁陶公孙三家结盟一事……”

贾诩眨眨眼睛,颇有些狡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开春之战,用兵之际……粮草自然需要供应好……”

“那是自然。”

吕布笑了,“淮南,不缺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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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好色不是坏事

徐庶这是看着吕布与诸位谋士的筹划。看着那个在吕布面前,滔滔不绝的郭嘉,有些惊讶。看得出来,在吕布面前,郭嘉丝毫没有拘束之色,不仅仅是郭嘉,其他人面色也不是那么的严肃。气氛,极为融洽。

偶尔间,吕布还会开一些玩笑,引起诸位一笑。

“……元直,为何一直不言?何不畅谈一下高见……”

刚与贾诩谈完,吕布将目光放在了徐庶的身上。他可不想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事情,变成了进吕营了。

“高见不敢言……”

徐庶很是谦卑,“诸公都已畅谈高见了,庶这愚论,便不必再言了。”

“元直但说无妨……”

吕布轻轻一笑。

如今他麾下的谋臣也是越来越多,遇到什么事情时,也是会让这些谋士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些人,都是当世顶尖的智者,可以说考虑事情,已经极为的全面了。

得到吕布的鼓励,徐庶也是说了说他目心中的看法,“……庶认为,以并州如今之实力,还不是袁绍之敌……并州刚刚平定,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当将那袁曹的目光,转去别处……”

因为是刚进入吕布这个幕僚团,徐庶的面色还是有些局促,姿态并不是那么放松。可是其说出的一些话,也是让众人暗自惊讶,尤其李儒贾诩两人。吕布提拔起来一个郭嘉,便是让他们觉得吕布的目光狠辣了,这些时日,郭嘉的才识,让他们也是暗自敬佩。

有了郭嘉为先例,李儒贾诩两人,也是知晓吕布识人是极准的。这个从郭嘉一同入晋阳的,颍川徐庶也是进入这核心圈时,他们便是期待着徐庶会有多少才智。如今徐庶的一番话,让他们也是暗自感叹。

颍川多才俊!

这自颍川而来的,郭嘉徐庶两位年轻的士子,无疑也会成为日后吕布最为倚仗的谋臣啊。

当夜幕降临时,众人依旧在畅谈着。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着。

或许,每人都有着自己的性格缺陷,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可在这一刻,他们确实在为了共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

创业多艰难。

但创业,便是意味着梦想,意味着信仰!在梦想和信仰面前,即便是再艰难,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劳累!同样的道理,众人即便是说的口干舌燥,可依旧是精神抖擞。

饮尽一杯茶,吕布感觉清了清嗓子,正欲要开口,可忽然听到了下人来报,“禀君侯,府中有信。”

“哦?”

吕布微微皱眉,挥手让其退了出去,叮嘱道,“今晚我不回去了……”

政务繁忙,吕布也是经常夜宿在署衙,很多时间,府中严薇或者蔡琰都会派人前来询问。这些时日,吕布倒是没有在署衙中过夜,可今日与诸位谋臣说的兴起。吕布还要与数人商议与袁术等人结盟的盟约,还有应对袁曹的一些事情。

片刻钟后,还有人前来禀报,“府中情况较急……”

“让其进来吧?”

吕布挥挥手。

没过多久,一人走了进来,向吕布禀报道:“君侯,主母病倒……望君侯速回……!”

面色骤变,吕布明白,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小病还是大病,都不是小事情!而且还是病倒了!这让吕布心中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诺!”

仆人退下。

吕布目视了一眼众人,“诸位,我夫人病了,先到此吧……文和,盟约的事情,再缓一缓,不要如此急迫……”

“诺!”

贾诩领命。

吕布立起身来,早有侍女为其披上了大氅,推开大门,外面的冷风袭来,瞬间让温度下降了许多,可吕布却是眉头都未曾眨一下直接离去。

望着吕布离去的背影,李儒贾诩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有些苦笑,而还有许多话语未言的徐庶看着吕布离去,欲言又止。

“回府咯……”

郭嘉撑撑懒腰,慵懒的模样。

“哎,这还有些事情,主公都未曾决定……我们……”

徐庶面带忧愁。

“元直何必如此着急!”

郭嘉打个哈欠,“夜已深,有些事情,可以明日再谈嘛……何必急于一时……夫人病了,君侯哪有心思再顾其他……”

“那也……”

徐庶还有话,可却被贾诩打断了,“诸位早回吧……”

贾诩如今也算是追随于吕布的老人了,哪里不知道吕布的性情?尤其这严薇与吕布乃是相依相伴数十余年,如今病倒,吕布自然心中自然是着急的。

各自离去。

郭嘉看向愁眉苦脸的徐庶,笑了,“元直何必如此忧愁……”

“奉孝你还敢在取笑我!”

徐庶冷哼,“我记得奉孝你说冀州袁本初时,认为不能与其成大事。其中便有言,那袁本初因私忘公,如今这主公也是如此……你便不怕……”

“哈哈哈!”

郭嘉大笑,“我还以为元直你在忧虑什么呢,原来是此事……因私忘公,也要看何时何地……我看,主公是真性情……”

砸吧了下嘴,郭嘉似乎又想饮酒了,想起那日在温侯府中饮的美酒,郭嘉突然感觉其他的酒,都吸引不到他了。看来,哪天还要找时间,去温侯府中再蹭蹭酒喝。

“我曾听闻主公在长安,便是因为一女子……”

徐庶低声言道。

吕布在长安的一些事情,如今也是有不少传言,徐庶也是有所耳闻。

将衣服裹紧,郭嘉正色道,“传闻只是传闻,我郭嘉只看眼前!不会管别人的看法……元直,既然认定了事情,便义无反顾的去做,你为何偏偏在意别人的看法?而忘却自己的选择……”

让郭嘉的一席话,让徐庶羞愧得脸色通红。

确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徐庶自从那一次为友杀人,差点儿死去后。便一直想着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可也是因此,徐庶也太过于在意别人的评价或者看法了……

历史上,徐庶的母亲让曹操迎过去后,徐庶也是迫不得已的别离刘备,前往曹营,郁郁而终。

事实上,若是徐庶不去曹营,曹操真的会杀死徐母?恐怕不见得!以曹操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非但不会做,曹操可能还会厚待徐母,这才是曹操的性格。

你儿子为我的敌人出谋划策,可我依旧是这么厚待你!让你知道,我曹操的胸襟是多么的大!让天下人知道,我曹孟德的胸襟何其之大。

以徐庶的智力,不会看不清这一点儿。可是他依旧还是离开了刘备,去往了曹营!为什么?他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若是他徐庶不去曹营,即便是徐母不死,他依旧是会背上不孝之名。昔日,他为好友杀人,被官府所抓,已是不忠,让好友为救他,而身陷囹圄,此为不义!所以他,再不敢担起这不孝之名。

可历史,不会重演。

在郭嘉的一番话后,徐庶似乎懂得了许多。

“再说了,英雄爱美人嘛……好色这点儿似乎不是坏事……”

夜色下,郭嘉又道了一句。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吕布的小舅子

归去府宅时,夜空中早已经是星河皓月。

作为吕布的妻子,严薇算不上一个娇弱的女子。在并州时,吕布外出征战,而严薇则带着年龄尚小的吕玲绮生活。那时候边郡的城郭并不坚固,而也整日能够听到马蹄声。可纵然在那种艰苦的环境里,严薇却未曾惧怕过,性格上也有强势一面的她,在那时,也未曾低下头颅,寻求任何帮助,而是坚强的带着吕玲绮一起生存下去。

可这一次,严薇却是病倒了!

已入寒冬之际,冷风可谓是极为刺骨!在此时生病感冒也属正常。吕布也没有往他处想,可归去府宅后,才发现事情还有原因。

“……你说幼娘是忧惧过甚,又受了冷风吹冻,故而病倒?”

看着床榻上晕倒的严薇,吕布的目光放在了为严薇诊治的老者身上。这名老者,正是晋阳中最为有名的神医朱陶。

在医术上,吕布后悔当年没有看几本医书,否则面对这病倒的严薇,也是束手无策。但从严薇的模样看起来,也只是偶感风寒。可朱陶却断定出了严薇是忧惧过甚,从而内火攻心,再加上这冷风一吹,即便是健壮男子都站不稳了,更何况是严薇这样的一个弱女子?

“正是。”

朱陶回禀。

“既然是偶感风寒,那么问题也不会大吧!何时可痊愈?”

吕布问道。

朱陶抓起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堆字出来,将其递给了吕布:“依老朽之药方,一日服两次,十日之后,病体可愈……不过……”

“不过什么?”

“夫人初感这风寒,老朽可医治,但其有身孕,体质本就娇弱,若是再有什么意外,恐会影响胎儿……”

白发苍苍的朱陶言道,“老朽不知夫人为何如此忧惧,可在身孕之期,切不可如此……夫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动了胎气……君侯当慎重!”

“嗯。”

吕布轻轻点头,“劳烦了!”

“赏!”

左右早有仆从出来,端出十缗钱出来。

一缗钱,相当于一千钱,而十缗钱,也便是万钱了。

“谢君侯!”

朱陶辞谢,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的弟子眉开眼笑的接过了这一万钱来。这十缗钱,分量可是不轻,而且数目也不算小。只不过在汉末,经过董卓大量制造小钱,恶劣钱流入市场中,导致了通货膨胀。经济从繁荣直接倒退!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董卓的这一手,被坑的惨不忍睹。董卓铸小钱敛财,影响极大,直至如今,并州很多地方都还受着影响。而在司隶地区,更是恐怖。

从这点儿看,董卓不死,确实都不足以平民愤。

不过,吕布的这一万钱,可不是董卓制造的小钱,可是货真价实的。朱陶收下赏钱后,心满意足的退下了。而吕布则是目示伺候在严薇旁边的仆人,这个名为芸儿的女子,也是伺候了严薇不长时间。因无姓,严薇赐其严姓,算是很得严薇的信任,“幼娘在府中,为何忧惧过甚?”

“今日下午,有人来府中拜见夫人,听闻是从九原来的……”

芸儿低下头颅。

吕布面色有些阴沉。九原?那里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片刻钟后,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了吕布的面前,吕布便是知晓了一切。

“姐夫……”

严梁眼神,有些怯弱。

严薇出身并不低。如果出身不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哪里能够去读书识字呢?严薇出身于九原的严家,在九原,严家也算是一个大族了。

不过吕布对于严族并不友好。

这也是正常的,吕布迎娶严薇时,严父都未曾应允!整个严家,对于出身卑贱的吕布并不感冒。放在后世,恐怕吕布和严薇的故事,能够拍成一部连续剧了。

出身高贵的名门小姐,爱上了戍守边郡的武夫。可却遭到了父母的极力反对,于是两人决定私奔……

不得不说,严薇的性格,有时候也是挺倔强的。面对父母的逼迫,她并没有妥协,义无反顾的还是嫁给了吕布。而吕布,也没有辜负她,在成亲的那日,亲自登上严门……

当然不是拜谢!

以那时吕布的性格,整个严家瞧不起他,他便将整个严家打到服为止!那一天,整个九原几乎都是惊动了。吕布一人,将严家打了个遍,其中也包括了这个严梁。这个严梁,当时还年少,口气却不小。吕布没有管其年幼,照样拿拳头招呼,想必那一次是严梁有生以来,被打的最痛的一次。

严家,被吕布打败了,可吕布也不算赢!严家在九原颇有名望,而吕布当时不过区区一个什长!若不是那时九原的县长,颇为看重吕布的勇武,恐怕吕布也会被严家整死了。但生米煮成熟饭,吕布娶上了严薇,可严家却不承认严薇为族人了。直到后来,吕布为丁原赏识,双方才有些往来。

在吕布眼中,严家便是典型的狗眼看人低!当如今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吕布也是明白,也不是因为严家的原因,而是这个时代!若不是恰逢乱世,阶级之间,很难相通。别说吕布只是一个武夫了,就是寒门士子,碰上这些个眼高的世族,都是对其不屑一顾的。

“只有你一个人了么?”

吕布盯着严梁。

转眼间,他也不知多少年未曾回九原了。跟随丁原入雒阳之后,更是连九原严家的讯息都没有。倒是严薇这数年来,还和家中有几封书信。纵然当初,严薇被严族赶出了族中,可血浓于水的心情,哪是那么容易断绝的?入并州后,吕布也没有刻意去探听严家的消息。毕竟严家远在九原,那里还是诸胡的地界…

可万万不曾想到,这一次听到严家的消息,却是严家灭族的消息……

九原严家,完了!

提起严家,严梁眼眶通红,这么多年,他身上的纨绔之气,少了不多。身躯,也是略有健硕,“……不知道……我逃亡时,坞堡已经破了……好多匈奴骑兵冲了进来,见人便砍杀,无论老幼……严家子弟,恐怕不会有多少幸活者……”

第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并州李彦

也无怪乎严薇会忧惧过甚了!

整个严家,只剩下一个小舅子严梁,严薇的父母,兄弟姐妹,恐怕都未曾幸免。

只是……

“匈奴人?你严家在九原数年以来,也未曾有匈奴人掠杀,怎么这一次匈奴人如此残暴?”

吕布思索了一下,“你可知道是什么人领军的?”

“……逃亡了路上,听说是匈奴左贤王须祢……”

严梁伤心欲绝。

见到吕布后,他哪里不明白严家灭族的原因!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边郡诸胡遍布,本来就不是什么王化之地,严家当初舍不得那些膏臾良田,舍不得族地。也小觑了匈奴人的残暴,认为给这些胡人多点儿好处,就能够无事了,便没有迁移内地。可如今,却是惨遭,灭族之祸。

“须弥……”

吕布黑着脸!

严家被灭,果然是须祢对自己的报复!这严家也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想到这,吕布看着这个小舅子,眼中也带着一些怜爱,“……他们冲着我来的……严家这次,也是无妄之灾了……事情既然发生,也是毫无办法……从今天起,你便住在晋阳吧,幼娘她想念亲人的紧,如今就剩你一个亲弟弟了……”

“谢谢姐夫!”

严梁说着,“可是也不关姐夫的事情,这些匈奴人,恐怕早就想对我严家下手了……攻破我严家坞堡的人,就是那些在九原的匈奴部落…那些该死的匈奴人!我严家送给他们那么多粮食,钱财,可最后他们还是贪得无厌……”

“从九原过来,路途可不近,你一人怎么过来的?”

吕布忽然想到什么。

“这……”

严梁还未回答。

在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吕布的目光循着方向望去,只见吕玲绮正紧紧揪着一名老者的手臂摆动着。这老者,双目炯炯有神,鹤发童颜,别有一番隐世高人的风范。

“师父?”

脑海中,关于老者的记忆快速浮现出来,吕布瞪大了双眸。

这名老者,正是并州李彦!

这个在正史上,并没有记载过的人物。可是确确实实的是吕布的恩师。昔年在并州,吕布还是戍边小卒时,李彦遇上了他,并传授戟法,后不知所踪。天下三大高手,传闻其中并州李彦与幽州童渊为师兄弟,还有一人,便是帝师王越了。

“奉先,多年未见……”

李彦甩甩衣袍,目光颇为满意,“……虽曾犯下错事,却及时悔过了……老夫曾言的济世安民,你倒是未曾忘……”

“不敢忘……”

这个老者,吕布还是颇为尊敬的,不提这老者的武艺超群,他的品性才更值得尊敬!当初在并州,李彦将戟法传授于吕布后,未曾索要一丝好处,便悄然离去,临走前,只叮嘱了吕布一句,“你尽得我之真传,又天生神力,如同霸王再世,他日搏取功名不在话下,可老夫唯有一点儿告诫于你,你性格猛烈,自傲天下,易受小人蛊惑……日后,切勿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莫要辜负这一身之勇武…!”

时间流逝飞快,吕布见李彦最后一眼时,还在入雒阳之前。没有想到,和李彦再见时,会是如今!看了眼严梁,吕布忽然明白了什么:“子栋可是跟随师父归来的?”

“嗯。”

李彦点点头,“传闻匈奴人在九原屠戮,老夫前去九原时遇见了他,便将其带了回来……”

“师父此入晋阳,便在晋阳多待一段时间吧……”

吕布笑道,“让我好好招待一下……”

“我这次入晋阳,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李彦摇摇头,“童师弟在北地寻来一名驹,欲要送与其小徒,恰好听闻其来了晋阳,老夫便应允了此事……”

“童师叔?”

吕布一惊。

他心中隐隐有段猜测,面色却波澜不惊道,“童师叔的小徒是何人?师父可曾寻到?”

“听说其乃是加入了幽州的白马义从,如今护卫幽州使节来了这晋阳……哎,奉先若是早掌这并州,老夫就让他来助你了……听闻其人天赋异禀,乃是你童师叔最心爱之徒……名赵云,字子龙……”

李彦缓缓的说着。

吕布目光一亮,果然是他!

常山赵子龙!

世界还真是小!这赵云入这晋阳,他居然不知晓,若不是李彦来,他恐怕还不清楚呢。

护卫幽州使节,那岂不是说赵云如今就跟随那个关靖在一起?赵云,还真是当保镖的命运呀。他恐怕没有加入白马义从多久,白马义从就覆灭了,他名望还未显达,故而如今也只是一个护卫队长。

“师父,这送名驹一事,哪里让您来,不如将名驹给我,由我给那位赵师弟如何?”

脑筋一转,吕布笑了。

李彦也是点头,“那好,我便也省力点儿了……”

“还有一件事情!”

吕玲绮的小手一直搂着李彦的手臂,李彦看向吕布,笑道:“想我当初见到玲绮时,她还没有城垛高呢,这转眼间,也是如此高了……我看玲绮也颇有练武之天赋,又是让我教他戟法,老夫已经应允……”

李彦这话一说,吕布有些呆住了,朝着吕玲绮看去,却见吕玲绮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有些无奈,准备劝谏一下。可还没张口,便见李彦继续道:“奉先,你可不能因为玲绮是女孩子便对她有偏见……什么戟法传男不传女,老夫的门下,可没有这样的说法……”

吕布哑口无言。

吕玲绮眼中的得意之色更甚了,让吕布咬牙切齿,前不久吕玲绮还在说要找个教她方天画戟的人,那时候吕布还以为吕玲绮只是说笑话。这天下间,能够用戟的人,能有多少?

可万万不曾想到,这才多久,还真让吕玲绮给找到了!而且吕布还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辩驳。

李彦,可是他的恩师!如今李彦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狠狠的剜了吕玲绮一眼,吕布心中冷哼。

小妮子!

别以为耍点儿小聪明就可以了,这一局是胜了,方天画戟,你要学就学好了。可你若是想要上战场,想都不要想!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亲尝汤药

让吕玲绮耍了个小聪明,吕布也是颇为无奈。不过一想到李彦来到这并州,也是师徒重逢,算是一件乐事了。

当然,这一次李彦来并州,在晋阳也会待上一段时日。他这次来晋阳的目的,一是为了见上吕布这一面,这个他曾经心血来潮教导的弟子,如今竟然成为了一方诸侯,让他颇为自豪。二是完成他师弟的嘱咐,送上名驹与其弟子赵云,三则是护送严梁回晋阳了。

严薇的这个弟弟严梁,如今也有了弱冠之年,字子栋,意为栋梁之才。不管其以后是不是栋梁之才,但如今严梁也是吕布的小舅子,更是严薇的亲人,吕布也是要照拂一下的。

夜深人静。

所有人都退去了,唯有吕布一人坐于软榻前,执起严薇之手,回想起往昔的一幕幕来,即便是吕布这样的铁血男人,也动情了:“……幼娘,还记得你我相遇之时么……我单骑杀退了那些鲜卑人……你掀开帷幕那一刻,我便认定了,你就是我吕布的女人……是不是觉得我很霸道么?”

纵然此时的吕布,不是前身!可是那一幕幕场景,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般。严薇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在他在软榻上时,也是听着他的严薇坐在床榻上,为他说着一些家长里短,说起那些青春年少的日子。

时间,真的太遥远了啊。

有时候,吕布真的觉得忘记了他的那个时代。从最初到这个世界时的彷徨,不敢睁眼面对陌生的一切。多少夜里,孤独的望着那孤月,想起前世的那些熟人们,伤感颇多。

但是严薇,让他感觉到还有家的存在!感觉到这个妻子深沉的爱!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吕玲绮,让他感觉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还有所有的麾下,让他感觉到他肩上担负起来的责任!

他不能倒下。

正如他的前身,不管背负了多少压力,可依旧傲视着一切。

前世孑然一身,所求者,也不过是高兴的存活下去,交上三两好友,饮酒一醉。百花丛中掠过,却不留一丝真情。

深情,唯怕辜负!

这一世的他,倦了,归家,却总人在等候。累了,看见一些人的笑容,却又充满着干劲来。

那日,他睁开眼睛,严薇为他披上战甲时,吕布便是在心中告诉了自己,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孑然一身!他有一个家,还有那些忠于他的将士们!

“……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倒下呢,你忘了玲绮了嘛,忘了我了嘛?忘了你肚子里的小儿了么……我都想好了他的名字了……就把他取名为登……登者,由低而高,由贫而贵,你我相识于青萍之末,一步步走来,如何不是从低而高,从贫而贵?”

将被褥轻轻的为严薇盖好,吕布望着依旧未曾苏醒的严薇,笑中带泪。他不是话多之人,可却有很多话想说。

纵然严薇的病,陶朱说并无大碍。可是在吕布的面前,陶朱哪里敢说一些坏消息?病无小病,更何况,如今的严薇至今还没有苏醒过来。

前世里,有两句很经典的话。

机场比婚礼的殿堂见证了更多真诚的吻,医院的墙比教堂听到了更多的祈祷。

当你最在乎的那个人,躺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无能为力时,你会有很多的话想说。

烛火下的影子,轻微着晃动着,在这漫长的黑夜中,吕布自言自语着,对着严薇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这一幕,没有人知晓。唯有那些不断扑向四周青铜灯柱的飞蛾,倾听着吕布全部的倾述。

雄鸡报晓。

丝丝亮光,透过门窗,照射了进来,似乎感受到了这亮光,又或许是耳边听到了一些喧哗声,让吕布惊醒了过来。惺忪着双眼,吕布意识还未曾苏醒过来,却是只感觉到一阵酥麻。定睛一看,这才苦笑一声,昨夜居然就那样靠在软榻边睡着了,头不知何时枕在了手臂上,哪里会不酥麻!甚至于腿脚都是娇软无力。

想站起身来,都是不能!吕布只能轻呼一声,“恶来!”

哗。

门被推开,典韦走了进来,“主公醒了?刚刚蔡夫人送来汤药,我看主公还在熟睡中,没有让她进来,怕惊扰了主公……”

“文姬来了?”

吕布微微惊讶,责备道,“下次这样的情况,叫醒我便可!还有文姬也不是外人,你可不要失了礼节……”

“典韦不敢!”

典韦俯身。

作为吕布亲卫统领的他,也是寥寥几个能够在吕布熟睡之中,还能靠近之人。吕布没有曹操那样的多疑,但是也不会大意。他知道,在熟睡中,可是人最为薄弱的时候,哪怕是一头猛虎,在熟睡中,都有可能掉了脑袋。一代猛将张飞,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可最后不就是在梦中掉了脑袋?

所以在吕布熟睡时,即便是那些仆人,都不得靠近!

“嗯,下去吧!”

吕布揉揉惺忪的双眼,挥手道。

典韦退了下去,吕布感觉到身子还有些酥麻,望着床上的严薇,伸手在严薇的额头上探了一把,微微一笑,额头上的温度,似乎降下了,没有昨日那么高了。

没有多久。

蔡琰去而复返,得到了吕布的告诫之后,典韦可没有阻拦,让蔡琰走了进去。端着药罐进来的蔡琰,一眼便是看见了坐立在软榻之旁的吕布,心中暗自惊讶。她从来未曾想到,严薇这一次病倒,吕布竟然会亲自在软榻上服侍着。要知道,如今的吕布,可是贵为一方诸侯!

“文姬……”

看着走进来的蔡琰,吕布连忙起身,从蔡琰手上接过了这药罐,微微责备,“这些小事情,让下人去做便可以,这辰时都未到,你怎么就煎熬好药过来……”

“妾身听闻琰姐姐病倒了,按礼节,自然要过来探望一下……”

蔡琰轻声道。

将还有些微烫的药罐端了起来,吕布用小勺舀上一口,轻轻的吹了一下,送进了口中,眉头微皱,满口皆是苦味。

第一更!感谢糖的999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吾家千里驹尔!

“奉先……”

见吕布拿起药罐便是轻尝一口,蔡琰还来不及阻止,心中暗自震惊,语气略微无奈,“这汤药极苦的,你怎么端起来就喝了……妾身还备了一些糖水……”

满嘴苦涩的吕布,又是舀了一口糖水放入嘴中,那苦涩的滋味,这才淡了不少。这模样,让蔡琰掩嘴轻笑,“你这急性子,还怎么伺候好薇姐姐……”

“呵呵。”

吕布淡淡一笑,“文姬真是细心,还特意备下了这些糖水……”

“不敢当……”

蔡琰低下脑袋,“妾身也是盼望着薇姐姐早点儿好……”

“会的……”

吕布回道。

两人相视一眼,气氛有些寂静。

在严薇身旁,两人都感觉有些不适应,蔡琰匆匆的告退,吕布也是转身为严薇亲喂汤药。看着吕布那道忙碌的身影,蔡琰心中有些堵,这种感觉是她从来未曾有过的。她最喜欢的男子,却不是亲自为自己亲尝汤药。一时间,蔡琰都有些期盼着躺在软榻上的女人是自己了。

一丝泪光,悄然隐现。

蔡琰忽然明白了,当初父亲蔡邕告诫自己的话。

“……你若真要嫁过去,那就是妾……你受到的待遇,不会有那严氏高,而他爱你也不会有那严氏深……甚至于以后,他还会有女人……你要想明白……”

妻与妾,在地位上,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平等。

即便是吕布对蔡琰也不差!可是这却不是吕布的整颗心。如今这颗心一分为二,吕布还不会冷落蔡琰。可是日后呢?吕布还会有女人,严薇不惧,因为妻只有一个,就是吕布再娶上几个女人,也不会影响她的地位,可她蔡琰怎么办呢?

那时候的吕布,一颗心,不知道会分什几份。

轻轻的吹上了一口,吕布小心翼翼的将小勺送入严薇的嘴中,他的动作,很轻很轻,身材魁梧的他,在这一刻,却是展现了铁汉柔情的一面,若是其他人在场看见了这一幕,只怕会是目瞪口呆。很难想象到,在战场上游犹如一尊战神的吕布,竟然也有如同小女子一样轻柔的一面。

喂上一口汤药,又一口糖水。

即便是沉睡中的严薇感觉不到味觉,可吕布依旧是怕她苦了。

这苦,严薇尝得够多了。吕布不愿让她再尝下去,他想让严薇从今以后,都能够尝到甜味。

正轻轻的吹着第二口汤药时,吕布全神贯注的盯在这汤药上,全未曾在意那软榻上的严薇不知何时,双眸已然睁开,正盯着他那全神贯注的面孔。

“再来一口……”

吕布又是说道,正准备将汤药递上前时,却忽然发现严薇的双眼,一个激动,全洒了。吕布慌忙放下小勺,拿住布帛擦拭着那洒落的汤药,“幼娘……你什么时候醒的……”

“妾身昨夜就醒了……”

严薇双目,流下两行泪。可脸上却是绽放出笑容。

“昨夜……”

吕布面色一窘,“那这么长时间,你都是装睡?既然醒了,你怎么不睁开眼睛……”

“妾身不舍得睁开……”

严薇眼眸中深情流露,“……这么多年来,夫君对我说过的情话,都没有昨夜一夜那么多……妾身若是醒了,夫君还会跟妾身说这么多么……”

会说么?当然不会!

这种肉麻的情话,让前世的吕布,恐怕张口就来。可那都是瞎扯!面对严薇的双眸,吕布哪里能说出那些肉麻的话来。尤其是,他还是一位顶天立地的九尺男儿!如今得知昨夜的话,都让严薇听进去了,吕布的一张脸,都有些红了。

“昨夜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吕布苦笑一声。

这吕玲绮给他设计,还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不是从严薇学的嘛!一想到昨夜的话,全让严薇听见了,吕布现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嗯……”

严薇脑袋靠在吕布的怀中,那张脸,宛如少女一般羞涩。

“你这……”

吕布直颤抖,“玲绮胡来也就算了,幼娘你也这么调皮……醒了也不睁开,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那么多……真是,真是……”

“这些话妾身爱听……”

严薇红着脸,“夫君平日里不说,妾身想听都听不到……”

“哎!”

摇摇头,吕布也是毫无办法。

两人,就这么依偎了一会儿。

吕布忽然想起来了汤药的事情,连忙又舀了一勺,“快点儿……这汤药都快冷了……”

喝下一口,吕布又是递上一勺糖水,关怀道:“很苦吧?”

严薇默默摇摇头。

话锋一转,严薇悠悠道,“琰儿妹妹真是心细,为妾身煎熬这汤药,还不忘备了糖水……夫君刚刚为何不和她多聊几句,她也挺……”

提起蔡琰,吕布也是轻叹一声,“这一颗心,哪能想着两件事呢?我也知道琰儿不容易,可是……”

吕布的这一番话,让严薇心中又是一阵甜蜜。

“……严家的事情,子栋也和我说过了……”

吕布有些沉重。

严薇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双眸泛起泪光,吕布将手抚摸其背:“不要伤心了……别忘了你还有我,还有玲绮呢……你肚子里,还有小登儿呢……”

“什么小登儿……”

那嗔怪的目光看了吕布一眼,严薇颇为不满,“这小登儿,听起来就像马儿一样……”

“哈哈哈,那不正好嘛!”

吕布大笑,气势如虹,“吾家千里驹尔!”

“千里驹?这连男连女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就千里驹了?”

严薇又是嗔怪一眼。

吕布微微一顿,继而道,“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如果是男儿的话,就继承我的衣钵,如果还是女儿的话,那刚好让玲绮又有个伴了……”

“妾身倒是希望是个男儿……”

严薇悠悠一叹,靠在吕布怀中的脑袋上,“虽然妾身嫁给夫君时,公公早已离世……可公公若在,也会乐于看到妾身生下一男儿,为夫君传宗接代吧……若是夫君连个子嗣都没有……让妾身有何颜面……”

“什么传宗接代……”

经历过前世的吕布并不看重这个,轻笑,“女儿哪里不好了……若是再生个和玲绮一样的宝贵女儿,我乐呵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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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共约白头

女儿,真的是父亲的开心果。

不管吕玲绮怎么调皮捣蛋,在吕布眼中,都是一笑而过!不得不说,吕布在吕玲绮眼中,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慈父。还好严薇唱了红脸,否则的话,吕玲绮还真的孙猴子过海,无法无天了。

“还有一件事,我师父也来晋阳了……”

吕布说着。

严薇轻轻点点脑袋,“妾身知道,若不是他,恐怕妾身的弟弟也不能安然到晋阳……妾身真的要感激他………”

“我说的不是子栋的事情。”

吕布摇头,长叹一声,“就在昨夜,玲绮缠着他,我师父他老人家心一软,就同意传授玲绮戟法了……”

“什么?”

严薇暗自吃惊,“玲绮她学方天画戟干什么,夫君都不授她……玲绮现在还真是胆子大了,居然找上了李师……子栋不是刚言要从李师学艺么……这李师怎么会又教授玲绮……”

“子栋也要拜师父学艺?”

吕布一愣。

这辈分,全乱了!

李彦这又给自己弄了一个师弟和师妹呀,尤其是这师弟还是他的小舅子,师妹是他的女儿……

“还不是因为你……”

严薇微微摇头,“妾身听闻子栋被你揍过一次后,便苦练武艺……李师看其天赋还行,便应允了……只是妾身未曾想到,这玲绮居然也想……”

“罢了!”

吕布苦笑一声,“便由他们去吧。”

将汤药趁热让严薇喝了下去,吕布轻叹,“知不知道你受了风寒,让我多么担忧……你倒好,让我白白的担心一宿……以后想听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想听什么我讲什么……”

“真的?”

严薇盯着吕布的眼眸。

四目,深情相视。

吕布搂着那丰腴的身躯,狠狠点头,“真的……”

“妾身就怕夫君说不出口……”

严薇小手抓在吕布的衣角上,一副小女人姿态。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吕布看向严薇,渐渐的放开了,反正想着昨夜都说了那么羞人的话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妾身还想听夫君哼的那首小曲……”

说出了这句,严薇的脑袋埋的更深了,吕布笑了,似乎想起来了那首小曲的名字,“你是说那首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将这首诗,读了出来,然后吕布又是哼着那段人人都极为熟悉的小曲,“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离……”

小曲,在吕布的嘴中,哼得极有情调。这首曲子是他前世很喜欢的一首,当年火遍了大江南北。当然,其中的有些词语,吕布还是改了下。

上邪,这首诗,如今恐怕已经出现了。自秦代设乐府以来,便是专门管理音乐的官署。在汉武帝时期,正式成立,主要负责收集编撰各地民间音乐,整理改编与创作音乐,进行演唱及演奏等。在汉魏六朝以后,乐府发展极为迅速,直至北宋郭茂倩编写乐府诗集,存于后世。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严薇眼眶湿润了,与吕布的手十指紧扣,“真的能够到那个时候么……”

“一定能……”

吕布低下头,吻在了严薇的嘴唇上,感觉到一片芳香,足足吻了数分钟,吕布才放开,嘴中感觉有些微甜,与严薇的手一起抬了起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可是同袍之间的情谊……”

严薇红彤彤的脸蛋。

吕布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时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词语,可是形容同袍之间的情谊。可是他的大脑反应速度也很快,“谁说只同袍之间的情谊……幼娘,你我十指相扣……共约白头……”

一番甜蜜。

吕布也是嘱咐严薇好好休息,纵然她的模样看起来还不错。可是真正痊愈起来,还是需要几日。这几日里,可要好好的,为此吕布特意令工匠再制作了几个暖炉,放于卧室中,让卧室之中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卧室中,十分温暖。

可是外面,却是有些寒冷!不知何时起,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这一次的雪花,可不像上一次一样,只是雨水。这次的雪花很大,就是真正的雪了。飘落在吕布那大氅上,紫玉冠上,给吕布的头发上添了几点灰白。

没有片刻钟的时间,整片天地,都是裹上了一层白妆。

“……中山商人?”

署衙中,火炉子里的煤炭持续而又激烈的燃烧着,吕布搓着双手,目光却放在了面前的两人身上。

张义张世平,苏双苏仲飞。

这两人的大名,吕布还是有所耳闻。两人皆是中山的大商,常年贩马!在这个乱世中能够成为马贩子的两人,自然也不是简单之辈。况且这两个马贩子,眼光还不错。在涿郡时,曾资助刘备军粮战马。也是托刘备之名,这两人在后世的史册上,也是寥寥数笔。

“中山张义拜见君侯!”

“中山苏双拜见君侯!”

两人恭敬的向吕布行了一礼。

张世平在左,个头大概有七尺有余,一脸胡渣,身材颇为魁梧,眼窝略微凹陷,颇似胡人面孔。苏双在右,八尺之躯,面容看似温和一些,穿着士人所爱穿的长袍,倒不像是一个刀口舔血的马贩子。

“两位可是来自中山的大商,什么时候来我并州了?如今我与那冀州袁绍之间的关系可是颇为紧张,两位便不怕么?”

将木棍在火炉中捣了下煤炭,吕布淡淡的说道。

“四世三公的袁冀州,哪会在意我们区区几个马贩?”

苏双回道,“再者,我们两人是商人,自然是哪儿有利,我们就往哪儿来了……”

“说的倒是不错……”

吕布扫了苏双一眼,“你们两人今日要拜见我,所为何?”

“君侯不知?”

张义粗着嗓子开口了:“以往君侯未入并州之前,我们都能够与胡人在塞外交易马匹,可是自君侯入并州之后,便严令我等与胡人交易……此举,是不是太霸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苏双张世平

张义与苏双,都是中山有名的马贩子。如同他们这样的人,也是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物。别的不说,麾下千骑没有,可数百骑悍骑,还是拿的出来的。在乱世中,很多秩序都是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张义苏双两人也是看中了这贩马的商机,赚得了一个盆钵满地。

幽并凉这些地方,尤其是边郡之地,那可都是塞外之地。诸胡杂居,也是从来不缺马源。张义苏双两人在胡人手上,购得那些良马,然后再贩卖各地,从小到大,名气渐渐大了起来。

可是,自从吕布严令之后,并州各地再也不是他们能够畅行之地。即便是暗中与那些胡人购得马匹,也是运不出各城关卡。再者,不仅仅运不出,就是很多与他们往来的胡人商贾,都是不敢乱来了。

终其原因,还是畏惧于这并州的新主人,大汉温侯吕布。

并州的马源被截断,对于张义和苏双两人是不能够忍受的。事实上,他们虽是冀州中山人,可贩卖马匹的来源,大半也是来自这并州。但幽州有马,可是幽州的那些胡人,大多都是愿意与那刘虞合作的。在幽州的刘虞,可是与那些胡人互通贸易,对于胡人,多有柔政。故而在幽州,张义苏双两人并做不了多少生意。而凉州,又颇远,而且凉州的那些羌人,蛮横无理,张义苏双两人也是难以外凉州发展下去。三州之地,唯有并州,才是他们两人贩卖的马匹的主要来源。

“霸道?”

吕布微微一笑,“……这马匹的利润巨大,你们在这并州来往贩卖马匹,却又以各种方法避税,每年赚取大量财富……传闻两位在中山,可是资有千金啊……难怪昔日在涿郡时,能够资助刘玄德三人起兵……”

“君侯怎知我二人资助刘玄德起兵?”

苏双微惊。

涿郡时,刘关张三人在结义之后,刘备有壮志欲要助朝廷平定黄巾,搏取功名出来。可那时候的刘备不过是区区织席贩履之徒,而关羽也只是个贩卖大枣的!想要拉起一支队伍,打黄巾,搏功名,谈何容易?毕竟朝廷可不会给你人,给你钱,给你粮,这一切,都要你们自己出人出钱出粮。而且胜了,朝廷自然会赏你一官半职的,可是败了,你却什么也得不到!

在那种困境时,张飞十分讲义气,耗尽了家财,才给刘备拉起了一支队伍。可是张飞将全部的身家都贡献出来了,为刘备拉起了一支队伍。可马匹,粮食的事情,却解决不了。而也是凑巧,当时的张义苏双两人恰巧路过涿郡,颇有眼光的两人,一眼便是看中刘关张三人的实力,故而资助以军粮马匹。不过这件事情,也算是隐秘了,苏双张义十分疑惑,这吕布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这些事情,只要有心,哪会查不清楚?”

吕布又命人将一些新的煤炭加入火炉中,这黑黑的如同石块一般的东西,却能燃烧得这么久,立刻将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两人都是有名的大商,也是善于把握商机。吕布继续说着,“……自先秦吕不韦之后,皆知奇货可居之理……可是你们这一次,可是没有赚到什么啊……”

早期的刘关张三人,可是难兄难弟。

纵然在平定黄巾后,刘玄德的名望,算是也有了!可是出身并不好的他,想要捞到什大的好处,简直不可能。一路沉浮,如今的刘关张还依附于幽州公孙。张义苏双两人的这次投资,自然是失败了。而且根据吕布对刘备的了解,刘备这人的脸皮,也是比较厚的,人格魅力也是有的,恐怕张义苏双两人被坑了,还不会恨他。

果然,张义悠悠一叹,“君侯竟然全知晓了……不错……在这刘玄德身上,我们的本钱可都没收回来……又赔进去一笔……”

“哦?”

吕布眉毛上扬,看向张义。

张义正欲开口,苏双却忽然扯了扯他衣角,打断了张义欲要说的话:“那刘玄德好歹也是汉室之后,也有非人之气概。些许小钱,不足挂齿……再者我与世平,也是素来敬佩这些平乱之英雄,以这些钱财,结交那刘关张三人,也不算什么……”

望着苏双,张义面色有些惊讶。

说实话,刘备一场高唐之败后,欠下两人一屁股债,直接跑路了。这让两人颇有怒气,也曾派人追讨,可每一次都是让那刘备以各种理由推让回来了。也是因此,自刘备起兵以后,便一直资助的张义苏双两人,才死心了。

“这点儿小钱,对于两位自然算不上什么……”

吕布悠悠道,“可是两位可是冀州中山人……要是让那袁绍知道你们两人暗中资助刘玄德与其为敌,两位的下场可知?中山可是一块肥肉,富商巨贾可是不少……袁绍此时不动手,不过是冀州未定罢了……我断言,袁绍迟早有一日会吞下中山这块肥肉,两位的千金家资,也不过是富裕了那袁绍的府库罢了……”

张义苏双齐齐变色。

苏双低着嗓音,“传闻君侯有勇无谋,可今日一见,双才知百闻不如一见……君侯寥寥几言,莫不是挑拨离间之计?苏双只是商人,不会过多的参与诸侯之间争霸的事情来,君侯恐怕是要失望了……苏双张义两人只是商贾,袁冀州鼎鼎大名,四世三公之望族,岂会与我两个区区商贾为难?”

吕布不置可否的一笑,“那便拭目以待吧!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我晋阳随时欢迎二位……”

张义的脸色很黑。

聊了这么多,吕布居然还没有正面回答他质问的事情。直接转移了话题,先是谈及刘备,再谈及袁绍。让他们在心中,升起对于袁绍的忌惮来。这样的人,哪里还是一个武夫,简直比他们这些商人还要狡诈!

“君侯,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应允我二人在并州经商?”

一言毕,张义直视着吕布。

第一百八十二章 煤炭(感谢糖的一万打赏)

“不允?我何时不允了?”

吕布笑吟吟,“只要二位不触犯我颁布的商令,我晋阳可是欢迎两位前来经商的……”

“那马匹的事情……”

苏双迟疑道。

吕布脸色冷了下来,“这件事情,便无须商议了。两位与这些胡人交易马匹,更多时候,恐怕不是以钱财交易吧?若是我网开一面,岂不是养虎为患?两位也不是不知我并州,诸胡虎视眈眈,若是让那些胡人有了衣甲,有了盐铁,那可是我并州的灾难!我如今执掌并州,肩负数十万军民之生死……马匹,盐铁衣甲这些东西,断然不会让外人染指……”

“我二人愿意多上赋税……”

张义咬牙道。

可是吕布依旧是摇头,有些事情,不是钱财的问题。

“罢了……”

苏双摇头一叹,看向吕布的眼眸中,也多出了一丝冷意,“君侯欲要垄断这些商利……可这些商利,非官府能够禁止得了的……我等断了马源,诸胡则断了生路,势必为祸……望君侯深思熟虑……”

言完,苏双便是欲要起身离去。

吕布却忽然站了起来,在苏双张义两人踱步而走,九尺的身躯,给他们带来极为的压迫感,“……我可以让你们得到马匹……”

“君侯应允了?”

苏双眼眸一亮。

“你们可以与我交易……”

吕布冷眸相视,“汉令,便禁止商人与诸胡通商,便是为了防止那些诸胡壮大,为汉之大敌……我在边郡都设立了互市之点,商人皆可与之交易……可这马匹,盐铁兵甲,并非常物……必须在官府的掌控之中……你们若是想要得到马匹,我会派遣官吏与那些胡人交易……”

“……不仅仅你们两人,甚至于所有的商贾,都可以与我交易……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了……”

吕布的道理很简单。

商人逐利,只要有了利益,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让那些商人与诸胡交易,不知道会做出多少出卖国家的利益来!而由他掌控便不同了,吕布相信,在他的管治下,有些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由他与那些诸胡交易,再与苏双张义这样的商人交易。那些商利,也是由其一人决定!

随着商市的开通,可能日后双方贸易的往来,也会愈来愈多。而对于那些表现好的商贾们,吕布也可以给予一些优待。

“好!”

苏双张义两人也是咬牙应允了。

他们可以想象到,与这个吕布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如今,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吕布不应允,并凉两州的马源便是断了,他们要马匹,也只能去幽州了!可是幽州的那些胡人,不会有多少愿意与他们交易。幽州的刘虞的怀柔政策,使得幽州的诸胡,皆是信服,他们愿意向刘虞拜服,换来刘虞对他们的各种援助!

“……还有一事,愿君侯能够遵守……”

苏双沉声,“……我等与君侯合作的事情,还望君侯保密……我二人皆是商人,实在不愿意牵扯进去……即便是将来冀州与并州开战,我二人也断然不会做任何事情……”

“可!”

吕布轻笑。

看来他的一番话,还是让苏双张义两人忌惮起来了。

不过吕布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

袁绍纵然是出身四世三公之望族,可中山那块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若是他吕布,恐怕中山的肥肉早就吞下去了。从袁绍夺冀州,逼死韩馥的事情上来看,也不是什么好鸟。中山,迟早是被袁绍劫掠一番的。

见吕布如此爽快的应允了,苏双张义两人也是放开了。张义指着这火炉中的煤炭说,“此为何物?”

“你二人为商这么多年,未曾见过此物?”

吕布淡淡的说道。

苏双张义两人摇了摇头,他们是马贩子,又不是什么东西都卖!更何况煤炭这东西,本就稀少。很少有贩卖的!即便是卖的,估计也是价格不低。

“此物有人称之为石墨,也有人称之为石炭,而我将之命名为煤炭……”

吕布重新坐立下来。

苏双疑惑道,“煤炭?这煤炭也可作燃物?与木炭相比如何?”

“更为持久!”

吕布轻笑道,“更重要的是,这煤炭乃是深埋于地下的,其数量,极其之多……我已经决定命人开采,不久之后,将会售卖于各地……”

“其价如何?”

张义问道。

“可比木炭之价,甚至于可比其更加低廉……”

吕布道。

木炭,在汉末,普通人可是消费不起,因为木炭还是需要伐柴烧制而成,都是人们的辛勤劳动结果。甚至于许多军中将领,都舍不得燃烧木炭取暖,只烧之木柴。以如今的物价来算,大约在三十钱一斤左右。而上好的木炭,更是有高达百钱一斤!

当然,其价格高昂,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便是有一诗《卖炭翁》来形容烧炭人的艰苦的。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是极为有名,“一车炭,千余斤,宫使躯将惜不得,半匹红梢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很多人便是认为,这一车千余斤炭的价格,不过才半匹红梢一丈绫!也不算贵。可是岂不知,白居易写的这首诗,乃是同情这卖炭翁的,结尾两句更是讽刺那些简直如同掠夺一般将一车炭拉走的宫人。诗的前半部分,都是说卖炭翁烧制这一车的炭,有多么的艰苦,而又以最后半匹红梢一丈绫为对比,以此显现出卖炭翁是多么的可怜!

“更低?”

苏双张义两人显然不会想到,这比之木炭燃烧时间更为持久的煤炭,居然价格居然还可能比之木炭更为低廉。苏双似乎发现了商机一般,目光亮了起来追问道,“最低,可值几钱?”

“十钱!”

吕布坚定道。

“十钱!”

几乎是同时,苏双两人惊呼出来。

十钱一斤,这价格简直是太廉价了!要知道即便是一斤刍(喂牲畜的草)都要三到六钱,一斤稿(谷类植物的茎)都需要二到四钱。而这煤炭的价格,如果真的最低一斤十钱的话,连普通人家都有可能买些用之取暖。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雪人

煤炭的价格定的如此低,让苏双张义两人也是吃惊不少。十钱一斤,这价格几乎相当于木柴的价格了。况且煤炭可是堪比木炭的存在,甚至于比木炭更加好,可其价却如此低廉,简直不可思议。

将煤炭的价格定的比较低,这并不是吕布的莽撞行为。吕布也是知晓煤炭在地上开采,极为艰难。就是在后世里,都有许多矿难的事件,以现在的条件想要开采,自然不容易。但吕布亲自去了解了一下才发现,这个时候开采的煤炭,大多都是露天煤矿,开采并不难。并州是后世有名的煤炭产地,露天煤矿也是不少。如果将这些煤炭资源开采出来的话,供应应该不会有多少问题。

在这个时代,煤炭的利用率,远远不能和后世现代化工业的利用率相比。现代的煤炭,更多的是用于取暖,也有冶铁之用。可是从古籍记载来看,宋代以前,用煤冶铁并不多?为什么?还是一个工艺的问题。宋代之前,煤块虽然能够作为炼铁炼钢的燃料,可是煤块燃烧时的有害物质较多,随着燃烧进入铁水中还会影响钢铁的质量。宋代时,煤才算是真正发展利用出来,也正式有了煤的名字。其原因在于,宋代开采煤的工程进步了许多,而又将煤块改进为焦炭,这种在煤块的基础上提纯的焦炭,在高炉中,无论是作为燃料还是原料,亦或者是供热性上,都是远高于煤炭。

并州缺钱,更缺人。

有了煤炭,能够让更多的人面对严寒,有活下去的希望。定价极低,也尽可能的让大多数人能够消费得起。

“……煤炭的价格,极低了……”

苏双叹道,“只是它真的比木炭燃烧得更为持久么?若是它的如同木炭一般燃烧较为持久的话,我想贩卖出去,将会获得极大的利润……”

“仲飞若是不信,我这边还有一些煤炭,你可以先卖上一些,看看效果如何……”

吕布说道。

“可以。”

苏双点点头。

望着苏双张义两人那有些明亮的目光,吕布知道将煤炭给他们,这价格恐怕不可能如此廉价。但吕布并不担心,这煤炭,如今还只有他并州有开采。或许三辅之地还有些出现,可绝对不会如同吕布这般,出动大量人力物力去开采!也不会如同并州有这般多的露天煤矿。苏双二人就算卖得高,日后大不了再和苏双张义两人商议利润罢了。

任何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吕布不是圣人,他想要天下穷苦人,不再挨恶挨冻,让那些辛勤劳作的人,能够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可这理想,太过于遥远一些!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并州牧!将他的并州管好就行了,其他地方的人,他不想管,也没能力管。

苏双张义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两个马贩子,可是离开的时候,吕布却感觉两人似乎都不在意马匹了。在得知煤炭后,两人可能在考虑,如何谋取更大的财富了。

因为不仅仅是煤炭,吕布还跟他们谈了纸张的事情。吕布准备改进的造纸术,也是在计划中了,自从蔡伦改进造纸术后,纸张的制作,就大多以麻和桑皮为主。而继蔡伦之后,汉末左伯纸也是对其改进更多一点儿。可吕布这一次的改进,将会以竹原料为主,并州河内产竹的地方极多。因为汉代气候较为温暖,北方也是大量产竹。新改进的造纸术,势必会引起一场新的变革。

漫天的飞雪,倾洒了几天。地面上的白雪,也是不浅,都能够埋没人的鞋子。本应该是极冷的天气,吕布却是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单衣,兴致勃勃的将地上的积雪翻滚起来,足足有半个人大小的雪团,在雪中翻滚着。在吕布身后,吕玲绮欢呼雀跃着,紧随吕布的步伐,“堆雪人咯……”

片刻钟,一个足有一个人大小的雪人身躯,几乎便是成型了。吕玲绮那冻得通红的小手,也为雪人修着形状,给雪人弄出嘴巴鼻孔和出来。

“还差点儿……”

吕玲绮盯着那栩栩如生的雪人,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眼睛……雪人没有眼睛……等着……”

犹如一阵风似的,吕玲绮跑回了府中。

看着奔跑的吕玲绮,吕布露出一丝笑容。专心致志的为雪人修理起来,经过刚才的运动,在这寒冷的天气中,吕布竟然还感觉有些热。从鼻孔中,不断呼出白气,

“阿爹,阿爹……”

吕玲绮跑了回来,小手中,抓着圆滑的鹅卵石,将其镶嵌在了雪人的鼻子上,正如两颗明目。

“……雪人好了……”

吕布也没有想到,吕玲绮竟然还有着两颗这从河边捡来的圆滑石子,镶嵌在雪人身上,还真的如同画龙点睛一般,让整个雪人,都感觉活过来一般。

“耳朵呢…”

吕玲绮抓起一把雪,按在雪人的脑袋上,做成了耳朵状。吕布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手上,有些透心的凉,“回去记得好好烘下火炉……你看看你这小手,冷成什么样了……”

“玲绮不冷……”

吕玲绮抽着鼻子,笑道。

望着吕玲绮,吕布也是笑了,摸摸她的脑袋,“走,回去……”

“雪人呢……”

“雪人就放在这儿……”

吕布说道,“……往年你不是都给雪人起个名字嘛,今岁为何不取了?”

“玲绮长大了……”

吕玲绮目光有些复杂,“过完今岁,玲绮十三了呢……”

踏踏踏。

正在吕布欲要再开口时,不远处,一骑飞来。

“奉先,可以走了……”

来人下马,牵来一只白色的骏马过来,正是张辽。

“嗯……”

吕布轻应一声,转头看向吕玲绮,“进去烘火吧……”

“哦。”

吕玲绮目光黯淡起来。

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吕布每天的事情很多,能够抽点儿时间陪吕玲绮玩玩,就很不错了。

吕布也是进入府中,更换衣甲。

须臾之后,吕布便是走了出来,典韦为吕布牵来赤兔。

抚摸着赤兔的鬓发,吕布却感觉到赤兔今天有些躁动,鼻孔中,呼出一股热浪。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去将那夜照玉狮子给我牵来

“怎么了?”

吕布看着赤兔,却发现赤兔的眼眸中有些光彩,那眼眸直愣愣的看向张辽牵着的那匹白马。

瞬间明了。

将目光看向张辽,“这便是那匹名叫照夜玉狮子的名驹?”

吕布的师父李彦来并州后,便是要将这匹童渊从北地寻来的名驹交给童渊最得意的弟子赵云。不过吕布当时跟李彦提出,这种小事情由他代劳便可。

“正是。”

张辽回道,“这匹骏马,可是不凡。”

“那自然。”

吕布笑了,“这马可是我师父的师弟,那枪神童渊在北地寻来的名驹。我师父将其带来,欲要送与一人。”

“哦?”

张辽暗自吃惊。

关于吕布的师父李彦,张辽也是有所耳闻的。李彦的戟法,张辽也是自愧不如。如今见这匹骏马竟然是吕布的师叔寻来的,不知道要送与何人呢?

“走吧!”

吕布道了一声。

胯下的赤兔,还是有些哼哼,吕布敲了敲赤兔的脑袋,“不要想了……”

赤兔跟随吕布也有数年了,赤兔的习性,吕布也早是摸透了。这匹烈性的公马,也是颇为好色的。如今这副模样,估计又是看上了这匹照夜玉狮子。

吕布不知道马类之间的审美观是怎样的,但以他们人类的审美观,照夜玉狮子绝对是一匹骏马。整匹马,全身通白,没有一丝杂毛。看上去,极为神采飞逸。而且看得出来这照夜玉狮子也绝对是优良血统的,其马头至尾一丈二,蹄至背八尺多,大蹄腕儿,细七寸,不是经常见到的那种胡马能够媲美。

呼哧。

赤兔呼出一口热气,那双眸扫视了夜照玉狮子一言,骄傲的抬起了头颅,仿佛要在“美女”面前好好表现一番。长长嘶叫一声,四蹄发力,速如疾风般向远方奔去。

夜照玉狮子既然是童渊送给赵云的,吕布自然不会去贪图。再者,吕布胯下有天下第一马的赤兔,眼中哪里还会其他的凡马?

只是,既然要送给赵云,吕布也不想就随便的送过去了。

心中,已有计较!

既然赵云还是他师叔的小弟子,按辈分来讲,吕布还是他的师兄。他也是要关照一下这位师弟的。

天气,有些灰蒙。

没有太阳的照耀,天气有些寒冷。鞋履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响。可在这样的天气下吕布依旧是举办了一场筵席。而且这场筵席,却是设立在校场之中。这让众人,有些不解。

高台上,吕布扫视了一眼左右之人。

这场筵席,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座的各位,还是那么几个使节。不过因为袁绍的使节逢纪,刘表的使节伊籍回去了,故而还滞留在晋阳的,只有袁术的使者袁胤,公孙瓒的使节关靖,陶谦的使节赵煜,长安的使节钟繇,曹操的使节程昱五人了。

说起来,吕布的态度其实也很明了了。袁绍刘表的使节,也早早回去了。可程昱却是未曾离去,但也没有争取挽留什么,在吕布眼中,对于程昱的印象,还算是不错。

若不是双方在不同的阵营中,或许吕布还会交上程昱这个朋友。

“今日宴请诸位,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寻得一名驹。常言道,宝马配英雄!我知各位使节甲卫中,多有勇猛之士……故而今在此设宴,尽看诸位英雄一展身手,若有得胜者,即以此骏马夜照玉狮子赐之……”

吕布高声道。

在吕布的声音落下,夜照玉狮子便是被牵了上来!只是一眼,让众人心中都是微微吃惊!他们不是伯乐,也不是识马之人,可是这夜照玉狮子,即便是不识马之人,也是知晓不为凡马。

白马,极为俊秀!

这也是为什么幽州的公孙瓒喜欢骑白马,破诸胡了。不仅如此,公孙瓒自己喜欢白马还不算,更是组建了那大名鼎鼎的白马义从。在界桥一战前,白马义从赫赫威名!谁人能敌?

披白袍,骑白马,将是一场视觉上的饕餮大餐!在后世中,不知道会迷倒多少迷妹。

白马不难见。

幽并之地,乃是养马之地。故而白马不少,否则的话公孙瓒也不能组建白马义从。只是如同夜照玉狮子这般,全身没有一丝杂毛,鬓毛顺滑柔软,体型健硕的骏马,也是极其罕见的。

一时间,很多人的目光亮了起来。

“君侯,如何比之?”

在赵昱身后,一个豹头环眼男子站了出来。

“武艺与骑射。”

吕布正声道。

听闻吕布的话,就是连程昱身后的曹纯都有些动容了。身为战将,自然知晓一匹良马在战场上的重要性。夜照玉狮子的彩头,很是诱人。可是当曹纯的目光朝着程昱看去,似乎是在询问时,程昱抚摸长须,缓缓道,“这刀剑无眼,若是在比斗中伤了,岂不是有伤和气……”

“哈哈哈!”

吕布大笑,“我曾听闻一句话,不打不相识!既然都是百战之将,何惧一斗?况且这并不是生死搏斗,若是怕伤了,也可以不必比斗……”

言完,吕布一指不远处,纵马在校场上驰骋的张辽,“谁能与文远战上三十回合,便可入第二轮的比试骑射……”

张辽,张文远!

看到马背上的身影,很多人的目光凝重起来。他们自然不会不知,张辽张文远可是吕布麾下第一战将!即便是那个在轵县以七百陷阵之士破七八万白波军的高顺都是差了一筹。

虎牢关前,张辽也是跟随吕布傲视天下诸侯。其武艺,绝对是算得上一流武将了。

只是……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张辽的名望大是大,可是吕布的语气却是让众人有些不满。在张辽手下,撑过三十回合?何其简单!

曹纯挪动了脚步。

程昱微微以目示意,摇摇头,“子和,且慢……”

如今袁曹刘三家,只剩下他一家。纵然程昱对于曹纯的武艺有些信心,可是也不能有绝对的信心。毕竟张辽可是名将,而曹纯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若是败了,丢的可不是他程昱的面子,可是他主公曹操的颜面!

“诸位,谁先请?”

吕布笑道。

坐在席间的袁胤忍不住了,“伏义,你去将那匹夜照玉狮子,给我牵回来……”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张辽战曹纯

袁胤身后,纪灵抓紧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提着刀便是冲了出去。

名驹的魅力,武将无法抵抗的。

别说袁胤开了口,即便是袁胤没有开口,纪灵都是要去斗一斗的。

眼见纪灵冲了出去,袁胤对着众人嘿嘿一笑,“诸位我看你们也不用争了,这夜照玉狮子恐怕我袁胤要定了……你们可知我主公麾下纪灵纪伏义之大名?”

纪灵纪伏义?

袁术麾下的战将,并不为多少人所知。这可能也是因为袁术的手下猛人,实在是不多!哪里能够如同袁绍,张嘴闭口就来,“我上将颜良文丑何在?”

不过,纪灵的名望,很多人不知。

但在程昱身后的曹纯,却是目光中多了一丝凝重。

匡亭一战,袁术在纪灵的拼死护卫之下,狼狈逃亡。而纪灵的勇武,也是让曹营中许多将领知晓。连一向爱才的曹操都是忍不住感叹,袁术麾下还是有猛将的,更是吩咐左右,日后若要与袁术交战,定要小心纪灵此人。

“杀!”

在众人的目光下,纪灵一骑掠过,也是冲入校场之中,与张辽战了起来,

比斗,几乎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吕布却是未曾看去,只是看向了关靖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男子站在关靖身后,身躯挺直,剑眉星目,模样看似极为英俊。再加上披上的一身白甲,更是极为威武。

“嗯?”

吕布的目光,让赵云也是感受到了。侧目看去,对于吕布微微点头示意,算是表示尊敬。

自从诛董之后,吕布的名气很大。

对于吕布的争论也是有许多,比如吕布杀了丁原,更是助纣为虐,助董卓不知杀了多少人。这些,都是无法抹除的,为后人诟病。

可无论怎么争论,有一点儿却是事实。吕布诛董是为功勋!那温侯爵位,也是为天下诸侯认可的。

况且如今吕布还摇身一变,成功的变成了一个占据一方的诸侯,定乱安邦。这些对于吕布的名声,也是挽回了不少。甚至于许多人都在感叹,为什么长安之乱时,吕布不在长安,否则长安也不会为李傕郭汜两人所破。

在长安未破时,很少有人觉得李傕郭汜这些西凉军的余孽,能够同朝廷对抗。即便是吕布出走长安,那时候很多人只以为吕布是在长安受到排挤离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感到遗憾!若吕布在,长安岂能为李傕郭汜两人祸乱?

目光,转向校场上。

纪灵和张辽两人的刀兵在空气中碰撞出一片火花出来。

三十个回合,对于交战的双方而言,绝对是能够看得出双方实力的。因为一个回合,便是冲锋一个来回,若是武艺相差不小的话,恐怕十个回合之内,就足以的分出胜负来了。

咣当!

最后一个回合结束,两人长兵交加而过。纪灵提着长刀立于马前,“痛快!张文远果然名不虚传!这三十回合,还未曾过瘾…!来日若与文远相见,定当再战三百回合!”

“好。”

张辽应道。

纪灵的武艺,也是让他暗自惊讶。

两人的武艺,相差不大。纵然再战下去,张辽有信心能够胜,可那也可能是七八十回合之后了。三十回合内,两人看不出任何胜负。

“好!”

眼见纪灵与张辽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袁胤也是称赞一声。

“还有何人去?”

吕布扫视一眼。

在程昱身后的曹纯忍不住了,大喝道,“我来!”

曹纯出生于建宁三年,公元170年,而张辽则是出生于建宁二年,公元169年。从年龄上相比,两人都是相致不差。可是在名望上,可是差远了。

张辽早便追随吕布,在虎牢关下扬名诸侯之中。如今更是为吕布麾下第一名将,名扬天下。而曹纯却是还跟随在他的哥哥曹仁身后的小将,在大名鼎鼎的虎豹骑还未创立之前。曹纯在很多人眼中,还只是一个初生的牛犊。

长刀提在手,曹纯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帅骑冲出。

刚刚与纪灵大战了三十回合的张辽,未曾歇息,望着冲来的曹纯,目光凝重起来。

哈!

在战马的冲刺下,曹纯一刀劈出!这一道夹带着速度与力量的一击,看起来是如此的凌厉骇人!可是面对这样的一击,张辽依旧选择了硬碰。

轰。

两件兵器相撞,巨大的力量,使得曹纯张辽两人的身躯都是一震!尤其是曹纯,骇然的看向面前的张辽,这一刀,他自以为张辽很难轻易接下!可张辽就是在原地,接下来这一刀,甚至于脸色都未曾变。

“速度可以……”

张辽盯着曹纯,那张有些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可是,气力不行……”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闪现,曹纯猛然一惊,身体直接倒在了马背上!那长刀顺着木杆滑过,刺啦地擦出一片火花,双马交错而过,调头。

头盔还有些歪斜的曹纯,面对了他征战以来,最强大的对手!纵然张辽年龄不大,却也是百战沙场之老将了。从并州边郡击胡人始,再随吕布一路征战以来,张辽也从初生牛犊的小将,变成了闻名天下的名将。

性格,也是由最初的年轻气盛,逐渐沉稳下来。放眼天下,如同张辽这般年龄,却深沉而稳重的人实在是不多。

如今看到曹纯,张辽又仿佛看到了年轻一点儿的自己。

曹纯目光中,逐渐升起的战意,不曾畏惧,不曾屈服道,“再来!”

刀光,浮现。

曹纯又是催动着战马向前,张辽也是将手中的勾镰刀紧握住。双方再次交马而战!

十余回合后。

曹纯愈来愈吃力了,而张辽的攻势不减,甚至于好几次,在马上的曹纯都差点儿落马!就是在高台上的程昱,脸色看似平淡无奇,可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刀剑无眼。

若是曹纯出了什么意外,程昱还真的难以向曹操交待!要知道,曹纯可是曹操的族弟,也是曹操极为宠信的一个族弟,其哥哥曹仁更是曹操的左膀右臂。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常山赵子龙

咻!

正在程昱暗自担忧时,校场上比斗的两人,又有了新的变化。在一顿激烈的攻势下,曹纯看起来是危机四伏,可是却依旧是挡住了来自张辽的进攻!愈战愈勇。甚至于两人交战二十回合之后,曹纯整个人的脸色都是潮红起来,又一个回合,曹纯的长刀擦着张辽的头盔而过!

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削去了张辽头盔上的红缨,红缨飘向空中,划破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没入在了冰雪之中。

众皆惊讶!

他们本以为曹纯这个年轻小将,不可能在张辽的手下坚持三十个回合。毕竟张辽可不是平常之辈。前面的纪灵能够三十回合战平张辽,那也是因为纪灵可是淮南第一将,袁术麾下第一猛将!而曹纯呢?名气不显,在曹营中,很少听到其名,别说与夏侯两兄弟比,就是他的哥哥曹仁,他的族兄曹洪,他都是远远不如。能够在张辽手下,坚持这么久,就令人很惊讶了,居然还能够进行反击!

“叮,叮……”

连战六十回合,张辽也是有些汗水了,被曹纯削去红缨之后,张辽正欲再击时,鸣金的声音,陡然响起。

清脆的声音,让张辽停止了动作。

闻鼓而进,鸣金而退。

当清脆而又缓慢的敲锣声响彻时,便是意味着结束了。三十回合,竟然便是在两人都猝不及防下结束了。

还有些激动的曹纯,深深的看了张辽一眼,“你很强!可以后的我,将会比你更强!”

“我期待再战的那一日……”

面对曹纯的初生牛犊之言,张辽只是淡淡的回道。

“曹子和!”

高台上,吕布目光如炬,曹纯之名,久闻了。虎豹骑第一任统帅,其勇武又何谈弱之?在三国中,曹纯早逝,并未建立多少功勋。可是曹魏纵横天下的虎豹骑,却是在其一手创建而成!今观曹纯与张辽比斗,纵使曹纯还弱于张辽,可在他的身上,吕布却看出了极大的潜力。

“我来!”

见曹纯都在张辽手下,撑过了三十回合。赵昱身后的,豹头环眼男子忍不住了,挺枪出战。

赵昱向吕布介绍此人,“此乃我徐州上将曹豹,字元豹。”

曹豹!

赵昱一解释,吕布也是了然了。

徐州陶谦麾下,有精锐的丹阳兵,可是猛将却是缺少。三国演义中,吕布还是曹豹的女婿。也是因为张飞酒后鞭笞曹豹,使得曹豹趁夜打开城门,放吕布进城,夺了徐州,可他却死于张飞之手。

如果以吕布所知来看,曹豹无疑是较弱的。但是其能与张飞交手,更是张飞手下坚持三个回合,武艺也不会差。否则一照面,恐怕就会被张飞刺个透心凉了。

“趁人之危,何敢称徐州上将!”

钟繇旁边一小将冷哼。

这一言,让赵昱脸色有些难看。

按理说,张辽连战六十回合,人困马乏,曹操自然不应该这时候上场。好歹也等张辽下去休息之后,再战一场。可曹豹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趁着张辽状态不佳时出战,确实有趁人之危之嫌。

哗!

还没有等众人再论,在校场上刚上阵的曹豹还没有在张辽的手下走几个回合,战马猛的被掀翻!连带着曹豹都是滚在了雪地之中,战马的轰然倒塌声,令众人惊愕了。

“看来这夜照玉狮子,可是与曹元豹无缘了……”

吕布笑言。

赵昱尴尬的笑笑,曹豹这脸面真是丢大了!他还敢夸曹豹是徐州上将呢,这没几个回合,就被人家掀翻在地了,连那曹纯都是不如。

纵然陶谦在诸侯之中,算是较弱的。可从这曹豹身上来看,这徐州,真的是无可用之将了。

曹豹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他的眉毛上,还有些白雪。让张辽数个回合击倒,曹豹也是脸色有些难看,向吕布匆匆的行了一礼,辩解道,“张文远不愧为天下名将耳,曹豹敬佩!”

“元豹且入席中!”

吕布挥挥手,目光看向赵云,可声音却是询问着众人,“还有何人愿战?”

赵云有些意动,可看了看校场之上的张辽,回道,“张将军连战六十余合,人困马乏,君侯可让其下去歇息片刻,养足精神再战!否则即便我胜之,也是胜之不武。”

曹豹目光朝着赵云射去,冷笑一声,“你乃何人,敢言如此狂妄之语?那张文远即便是连战六十余合,也不是你这无名小卒能够胜的!”

“曹将军所言甚是!”

关靖笑言,看向赵云,“子龙,这张文远之勇武,你也是见识到了。即便是连战六十回合,也是能够在数回合内,胜徐州上将曹豹……子龙你不过区区一百人将,若是胜了这张文远,何言胜之不武?”

纵然关靖知晓他身旁的赵云,勇武非常。可是如今面对的是谁?名将张辽张文远。赵云不过是区区白马以从存活下来的小卒,若不是公孙瓒因为白马义从覆没,而对于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的白马义从颇为厚待。赵云连一个百人将的官职都没有。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若胜了张辽,哪里会有人说什么胜之不武。

面对关靖的话,赵云默不作声,但从其神色来看,恐怕若是张辽不下去歇息的话,赵云是坚决不会出战的。

“那便让文远下去歇息片刻,再与子龙一战!”

吕布吩咐道。

曹豹关靖之辈,不知赵云之勇!他还能不知嘛?莫说张辽,即便是他,想要拿下赵云,都殊为困难。三国中,赵云绝对是超一流武将,与关羽张飞等人比肩的,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人物。

“君侯……”

关靖还有些话。

他希望赵云这时候出战,若是真的能胜了,也不会如同曹豹这般颜面大失了。可吕布令张辽下去歇息片刻,这再战时,赵云能够撑几个回合?

“关长史,我看子龙英俊威武,不似常人,定然也是极其勇武!既然子龙执意让文远先去歇息片刻,我们便再等待片刻,再看子龙与文远一战……”

吕布笑言。

从他的言语间,多是透露出对于赵云的信心。这让众人,稍稍不解。吕布可是心高气傲之人,赵云为何如此得吕布之青睐?

曹豹更是有些嫉妒道,“我看君侯高抬了,张文远之勇武,闻名天下。赵云不过一无名之辈,怎能与张将军一战?”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赵云vs张辽

“呵呵呵。”

曹豹的质疑,让吕布呵呵一笑,也不曾辩驳。心中对于他的这个“未来”岳父印象下降了几分。

片刻后,休息好的张辽又是回到了校场上。

赵云这才挺枪出战。

他的坐骑,也是一只白马。只是这只白马和夜照玉狮子相比,可是差远了。也只是普通的白马,模样并不英俊,赵云翻身上马,白甲白袍白马,一骑飞出。

这一出场,给人的视觉很有冲击。

白甲白袍白马,仿佛与这天地间的白雪相结合。单从气势上,便是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尤其是众人还知晓赵云,不过是一百人将时,皆是惊讶。

“雁门张文远!”

张辽盯着跃马而来的赵云,面色有些凝重起来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名高手。赵云也不是如同纪灵曹纯那般,一上来便是借助马的速度,向张辽出招。在从数百步外极速奔来时,却是离张辽数十步外,猛然勒马,大喝一声,“常山赵子龙!”

一声猛喝,气势磅礴。

张辽手上的勾镰刀,猛然间抬起,张辽驱马上前,与此同时,赵云也是挺枪上前,双马交错之时,刀光枪芒齐放,在高台之上的众人齐齐变色。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的速度便是比张辽对战纪灵曹纯时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双马交错之间,刀光枪芒乱舞,将两人的身躯都是包裹了进去。在高台上的人,几乎都看不清他们的身影,能看到的只有那无尽的刀光枪芒,化为一道圆形屏障,将两人的身影尽皆淹没。

转眼之间,数个回合。

张辽的额头上,浮现一丝细汗。他自负武艺超群,平生武艺能够压他一筹的人实在不多见。怎知会在这一刻,竟然遇见了这样一个年轻小将,竟能够给自己如此大的压力!

赵云的枪芒,数次直逼他的身躯。

这个年轻的小将,气力或许比起吕布典韦来,还相差不少,可是他的速度,却是达到了极致!枪出如龙!在一瞬间,他竟然能够接连刺出数枪。那种极致的速度,张辽只有在面对吕布时,才感觉得到。

所幸,这个小将的速度堪比于吕布,可力量和吕布相比起来,还是差上不少。

枪芒一闪而逝。

二十余合后,张辽渐渐感觉到防守力不从心。在面对赵云再一次出枪时,连忙闪避开来,可是即便如此,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张辽的衣袍上,依旧是多了一个窟窿。

冷汗微下。

张辽面对赵云这样的强大对手后,忽然也是爆发出来了极大的潜力!再次拍马上前,刀光密布,冰冷的寒光,将天地所覆盖。

轰。

刀枪,碰撞。

赵云的枪尖没入在了冰雪之中,在雪地上,拖出长长一道轨迹来,而张辽的长刀紧紧按在了那枪杆之上,两人皆是拼尽了全力,脸色潮红。

两人在马上交战,胯下的战马也是一直在原地转着圈子。两人互视着对方,使出了全身解数。

冰寒的枪尖,穿透地上的积雪。那积雪,都是被枪尖划开,翻了过来,露出了积雪下的尘土。赵云双手执着长枪,欲要抬起枪尖,与张辽分开。可是张辽的气力颇大,一时间,竟然陷入了纠缠之中。

张辽的手心,都有些汗水了。

他似乎小瞧了眼前的赵云,他以为赵云的速度够快,气力速度是不足。可如今他发现,赵云的气力,也是不弱!两人在这纠缠之中,完全便是比拼气力,可张辽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那长枪,似有脱离他的束缚,有翱翔九天之势。

长刀一转,那锋利的刀刃,不再压制长枪,反而是顺着那枪杆,直取赵云!长刀在枪杆上,摩擦出一片火花,就在刀口快要接近赵云的脖颈时,赵云从容的将枪杆倒竖,轻而易举的挡住。

也是在这一瞬间,双马又是交错开来。

一个回合结束。

鸣金的声音,响彻云霄。

赵云收起长枪,目光中多了一丝敬佩,看向张辽,“承让!”

“承让!”

张辽也是持刀而立,对赵云行了一礼。

赵云的武艺,令他极为敬佩!这三十回合,赵云给他的压力,可是巨大的!张辽有种感觉,若是再战下去,恐怕落败的可能会是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张辽感觉到不可思议。自从随吕布征战以来,能够胜过他的,真的是寥寥无几。可是赵云这个小将,却让他的压力极大。尤其是那杆长枪如游龙一般的速度,张辽也是相形见绌,左右抵挡殊为艰难。

“好!”

见赵云竟然真的在张辽的手下走了三十回合,关靖大为高兴。两人出招很快,不少人都是看不清两人的招式,一般人可能只看到两人战的难解难分。但即便如此,关靖也是心满意足了。

张辽是什么人?真正的虎将!成名多年了。而赵云,却只是区区一百人将,从来不期望他能够胜赵云,能够在张辽手下坚持三十回合,就足以自傲了。

君不见,徐州上将曹豹在趁张辽力有不支时出战,都是几个回合被掀翻下马。而赵云却是能够与精神抖擞的张辽力战三十回合不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好一个常山赵子龙!”

袁胤夸赞道,公孙瓒麾下出了一员大将,作为盟友的袁胤自然也是高兴,“关长史,我看你幽州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区区一个百人将,就能够与张文远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如此勇武,即便是比之颜良文丑,也是不堪伯仲……”

提起冀州的猛将,颜良文丑无疑是最有名气了。袁绍也是经常将两人的名字挂在嘴上。如今袁胤以颜良文丑与赵云对比,也是厚抬赵云。

袁绍便是经常讥讽公孙瓒麾下无大将,每一次征战都是亲率铁骑冲击,甚至于单挑都是亲自上阵。可是如今赵云的出现,岂不是打袁绍的脸?

“哈哈哈!颜良文丑皆是冀州上将,子龙还是不能与之相比……”

关靖嘴中说着不行,可是笑容却是满面。

曹豹面色黑了下来。

他刚刚说赵云不行,这赵云就打他脸了!到现在,他还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这赵云区区一无名小卒,怎能匹敌张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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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张绣

“常山赵子龙,真英雄也!”

钟繇身后,那位曾指责曹豹趁人之危的小将道,目光看向曹豹那个方向:“有些人实力便是如此,即便是趁人之危又如何?既然比斗,便自然要堂堂正正一战。”

“你说什么?”

曹豹大怒,盯着钟繇:“你长安而来的小卒,何敢如此狂妄!”

钟繇正欲开口,却见那小将起身离去,“徐州上将便是只会逞口舌之利否?”

一语言完,小将也是掷地有声道:“张文远方才大战三十回合,我也不会趁其力有不支时出战,且让其再歇息片刻。”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曹豹可谓是勃然大怒。这赵云打他的脸也就罢了,毕竟赵云刚才与张辽的比斗,他也是看到了。可这个钟繇身后的又一个无名小辈,也敢来讽刺他?一时间,也是冷哼一声:“这长安果然尽是一些莽夫,不知礼节,狂妄自大。”

这小将的身材,很是有些魁梧,胡须甚密,看起来有些儿像是西凉人的模样。曹豹让他这一嘲讽,便是直接将整个长安都带进去了。如今长安位李傕郭汜两人所据,尽是西凉兵马,很多人的眼中早就没了这长安的朝廷,更别说是尊敬了。

“曹将军,请慎言!”

钟繇看向曹豹,“他可是镇东将军平阳侯张济之侄,建忠将军宣威侯张绣张仲白。”

张绣?

吕布一愣,这还真的有意思了。万万没有想到,张绣竟然也在这晋阳。传闻中,他可是赵云的师兄啊。这一对师兄弟,竟然会在他晋阳相遇么?

钟繇的一番话出来,曹豹顿时哑口无言了。

不得不说,自李傕郭汜两人祸乱长安后,还真是胡乱加官封爵。这个张绣才多大?竟然就官至建忠将军,封爵宣威侯了。仅仅就是因为张绣是张济的侄子,就封爵县侯。要知道,吕布这个温侯的职位,还是因为诛杀了董卓后才得到的。张绣有何功绩,又有何名望,被封为县侯?

看着张绣,众人心中没有吐槽是不可能的。

以张绣的爵位与官职,都能够与吕布平起平坐了。这让他们心中确实不平衡。但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的朝廷就是他李傕郭汜等人的,他们想要封爵就封爵,想要加官就加官。将汉代为官以来所需要的资历和名望完全摒弃了,粗人就是粗人!完全未曾按套路走。即便是董卓,也没有他们这么胡来。

校场上,张绣与张辽战了起来。

张绣名气,显然很小。很多人都是未曾听过他的名字。但是张济的那位叔父,镇东将军平阳侯张济还是鼎鼎大名的。张济也是董卓昔日旧部,在董卓死后,王允不肯饶恕他们这些西凉将领,引起李傕郭汜两人起兵叛乱。而张济樊稠两人也是收拢各自部曲,伙同李傕郭汜两人反攻长安。长安被攻破后,名义上朝政是由李傕郭汜两人执掌。可是张济樊稠两人的权力也极大,尤其是两人都有各自的麾下,也有各自的势力。并不是完全听命于李傕郭汜两人。

吕布的目光放在了校场上,张绣的武艺也是不弱。他师从于枪神童渊,乃是赵云的师兄,一身枪法也是极为了得。在与张辽战了十数回合后,张辽便是苦不堪言。张绣的侵略性,可比赵云强多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极其渴望求胜。在张绣的凌厉攻击下,张辽也是只能左右抵挡,很难有反击之时。

一日之间,接连碰上两大强者。

张辽的心中,真的是震惊之极!他本以为赵云这样的对手,难得一见。可这赵云刚与其比试完,张绣的长枪又至了。张绣的枪法,让张辽也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细思间,可不是与赵云的枪法有些相似?

只不过,比起赵云来,张绣的攻势,更加凌厉,枪法更加狠辣罢了。

三十回合后,鸣金收战。

正欲出枪的张绣轻叹一声,有些不甘心的收回了长枪,看向张辽,“张文远名不虚传!来日若战,定要分出一个胜负。”

“承让。”

张辽回礼。

这三十回合,让他感觉到压力颇大,衣衫都是有些湿透了。再战下去,张辽感觉很难战胜这张绣。纵然他的速度,还是不及赵云,可是枪法却是凌厉许多,每一枪,张辽都要万分谨慎。因为很有可能,这一枪,就是最致命的一击。

张绣看着张辽,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收枪,转身骑马离去。他的本意是欲要在三十回合之内,胜过张辽。可张辽的武艺,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三十回合内,两人还是未曾分出胜负。

感觉有些遗憾。

张绣明白,若是这一战能够胜过张辽,那么他定然会威名大震。只是可惜,张辽的武艺确实不弱,并非浪得虚名之辈,三十回合内,竭尽全力的张绣依旧是未曾胜之。纵然这一战传出去,还是会让他的名字传扬出去,可是三十回合战平张辽,和三十回合战胜张辽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能够三十回合战平张辽的人,并不少,可三十回合战胜张辽的人,却极少了。

目光朝着远方看去,那儿一道身影挺直。

赵云,赵子龙!

从赵云与张辽交战时,张绣便是认出来了。纵然童渊很少和他说他同门的事情,可是从枪法中,多多少少也是能够辨识出来。只是张绣有些不解的是,既然是那老头的弟子,武艺也是不凡,怎么混得这般凄惨?放眼天下,有他这般武艺者,去何处不能成为一上将?

“这比斗可是精彩!”

吕布的声音传来,“第一轮比斗,已经结束。诸位便再入第二轮的比斗吧!我倒想看看,这夜照玉狮子,究竟被哪位英雄牵走!”

纪灵赵云张绣曹纯四人尽皆看去,四人的目光,皆是有些火热。

如此名驹,他们定然都有必得之心。

只是名驹只有一匹,最后的胜利者,也只会有一人。

“这夜照玉狮子,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张绣笑道,斜视了赵云一眼,“多日不见,那老头子看来又授了一人枪法啊.......可惜,今天这名驹我可是要定了,别怪我不让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马义从,骑射无双!(为本书第一个掌门糖的加更!)

张绣的声音,让赵云回首,“师父曾经授与两人枪法,你是二师兄张绣张仲白?”

“正是。”

张绣的声音,有些傲气,朝着赵云看了一眼,“有这般武艺,却屈居一百人将职位,看来这幽州公孙也不会识人用人,难以成大业!看你叫我一声师兄的面子上,不如跟我干如何?封官拜爵,不在话下!”

赵云断然摇头,还劝谏着张绣一句,“师父教授我武艺时,曾告诫我要定国安邦,莫要辜负这一身之武艺。孟子曰,仁者无敌。我追随于白马将军乃是为了定乱安民,岂是为了区区官爵名碌?师兄自然也受师父教导,也当有怀仁之心。今天下大乱,长安为李傕郭汜等人祸乱,司隶之地,西凉军烧杀掳掠,一片凄惨。师兄既然为镇东将军平阳侯张济之侄,何不多多劝谏平阳侯约束部下,莫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失却人心……”

“妇人之仁!”

张绣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赵云了。

赵云也是摇头一叹,不再言语了。他的这位师兄,也是听闻他师父童渊说过,在童渊的评价中,并不好。

第二轮的比试,为骑射。

一个个的箭垛被竖立了起来,以八十步为界,排列成一行。

吕布宣布了规则,“在奔驰的战马之上,箭射垛心者,可胜之!”

这规则,看似简单,可真正做到,并不容易。

骑射,不比步射。

在奔驰的战马下,很容易影响你的准心。八十步,很远了。汉代一步大约是120厘米左右,而八十步便是有百米的距离。在奔驰的战马上,在百米之外,命中目标,而且还是你箭垛上的那红心,不是那般容易。

“我先来试之!”

纪灵纵马飞驰,弯弓搭箭,拉弦之心,骤然响起。

咻!

羽箭,在众人的目光下,不负众望,正中了一个箭垛上的红心上!

吕布的视力很好,远眺过去。纪灵的这支羽箭,虽中了红心,却是红心之边缘,如果按后世射击比赛来看,也差不多是九环。

“好!”

袁胤一拍案几!

可他还没有激动片刻,曹纯也是飞速掠过了,在马背上,弯弓,搭箭,拉弦,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的娴熟,低喝一声:“中!”

箭如流星划过,正中红心!

继曹纯之后,赵云也是弯弓搭箭,眼眸平静的看向远方的草垛,只一箭,便射入了草垛的红心中。

最后登场的是张绣,他将弓弦拉得很满,箭矢的劲力极大,直接穿透了草垛中的红心。

四人,竟然无一人落败!

四人的表现,让吕布心中也是有些大概了。这个时代,骑射对于武将来说,几乎如同吃饭喝茶这般简单了。而这四人,又是当世的一流武将。百米之外,骑射命中红心,还是可以的。

“九十步。”

吕布令人又将草垛退后了十步。

退后十步,便是多退后了十几米,这无疑是让难度又增大了点儿。

果然,在九十步后,四人中,纪灵落败。唉声叹气的退出了比斗,纪灵脸色有些阴沉。袁胤望着那九十步外骑射命中红心的三人,心中有些吐槽。

这三人,到底是什么人!连纪灵这个淮南第一将都是落败了,可这三个名气平平的人,却是让人惊讶不已。

“百步!”

吕布沉声。

箭垛,再退后了十步。

张绣的手心,有些出汗了。百步穿杨,可谓是神射手了。而且还是骑射,难度更大!

咻!

拉弦的声音响起,张绣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正中红心!”

距离拉大,即便是吕布也不能观察到箭垛上的情况。刚才赵云一箭射去,吕布还有些担心呢。虽然他对于赵云很有信心,可是哪里知道张绣冒了出来。要是赵云落败,那夜照玉狮子给张绣拿走了,那他的师父,还有赵云的师父童渊,不得提戟提枪来跟他“理论”几句。

好在,那士卒的声音传来了。

百步之外,赵云依旧是一箭正中垛心!

袁胤眼眸有些幽怨,看向关靖,“关长史,你确定这个赵云昔日在白马义从中只是区区小卒?不是什么统帅啥的?有如此武艺,骑射又是如此之强……白马义从这么强,到底是怎么被袁绍给灭了的?”

关靖还有些兴奋,听到袁胤的话,脸上的兴奋之色削弱了几分。

白马义从的覆灭,绝对是对于公孙瓒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在白马义从覆灭的那一夜,公孙瓒彻夜未眠。在公孙瓒眼中,即便是宁愿再败几仗,也不愿意看到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白马义从覆没。

曾几何时,白马义从跟随他威震四方,让诸胡胆寒!

义之所在,生死相随!

白马义从的覆没,公孙瓒极为自责!若不是他的大意,白马义从的结局也断然不会是如此。从此以后,提起白马义从,不仅仅是公孙瓒心中隐隐作痛。即便是公孙瓒的麾下,也是痛惜加愤怒。将这一战,视为奇耻大辱。

“白马义从,骑射无双。”

连吕布都是摇头一叹,“可惜……”

目光转向校场。

在听到赵云正中红心之后,张绣的目光坚定了下来,暗自攥紧拳头,连他的那个师弟都中了垛心。他一定不会败!

翻身上马,张绣胯下的战马,也是一只黑色的骏马。西凉军不缺马,骑兵极多。而张绣作为张济的侄子,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将领,那胯下的马匹,纵然不是什么千里名驹,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宝马。

马蹄疾驰而去。

在马背上的张绣,快速的拿起强弓,搭上羽箭,将弓弦拉成满月,在马背的颠簸之下,张绣眼眸直视百步之外的箭垛的红心之上,“着!”

咻。

羽箭脱离张绣的手指,朝着目标,疾驰而去!速如流星。

而在射出这一箭之后,张绣仿佛也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一阵困乏感袭来!即便是与张辽大战三十回合,也没有这种感觉。可射出的这一箭,却是让张绣精神高度集中,从而有了困乏感。

箭矢,安稳的插在了箭垛之上,没入半截,仅留半截身子还在空气中颤动着。可想而知,这一箭,张绣用了多大的气力!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眺目望去,想要看到结局。

中,还是未中?

第一百九十章 君侯神射

放下弓箭的那一刻,张绣那张充满自信的脸上汗珠直下。紧攥成拳头的双手在颤抖着,那眼眸盯着远方的箭垛,脸色涨得通红。

“未中垛心!”

有人高呼道。

在高台上的众人,一片唏嘘声。

张绣的异峰突起,让他们认为绝对是争夺那夜照玉狮子的强力人选。可哪里知道,竟然会在这时候败了!纵然那百步穿杨,做不到也实属正常之事。可是有赵云在前面为对比,张绣便是弱了一筹。

策马向前,张绣望着面前的赵云,“赵子龙,你可知我为何名绣,字仲白?”

赵云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这个师兄。

“家父为我取其名,意为白日绣衣,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建立如同西楚霸王一样的功业,衣锦还乡……”

张绣深深的看了赵云一眼,“今日你胜了……这夜照玉狮子,我不能与你相争了……来日,你我再一决胜负……”

枪尖直对赵云,张绣轻笑一声,脸上恢复了自信,“那时候再让我看看,那老头看人的眼光准不准……”

言完,张绣拔马离去。

只有赵云看着张绣的背影,回道,“武艺孰强孰弱又如何,唯有以一身武艺攘除奸凶,还天下以太平,方能不负一生所学……”

“攘除奸凶?”

张绣忽然转身,“你的眼中,恐怕在长安的李傕郭汜,甚至于我的叔父张济等人皆是奸凶吧?你想要攘除奸凶,好!我张绣,便在长安等着你来……”

纵马离去。

赵云也是沉默不语了。

在他的眼中,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自然是祸乱朝政的逆贼。可是在张绣眼中,张济却是他的叔叔,他的亲人。而李傕郭汜等人,也是他的长辈。

曾几何时,他们也不想反,只为存活。可是那时候,又有谁来拯救他们?

校场上,仅剩最后一人了。

对于曹纯,众人都没有什么期望了。他们并不认为曹纯还能够如同赵云一般,百步穿杨。在骑射中,能够做到百步穿杨的人,何其之少?

甚至于,很多人都是暗叹。

那夜照玉狮子,还是要被赵云牵走了。坐在席上的关靖甚至还在那儿笑容可掬,“这白马配白袍小将,正好!”

关靖的话音刚落,羽箭也是从曹纯的手上飞了出去。

“中了!”

校场外,士卒的声音传来。

尽皆无声!

稍许,目光全部朝着程昱看去,连程昱都是面露惊诧之色。

“曹营,又多一猛士!”

袁胤赵昱两人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在曹营之中毫无名气的曹纯,却一次又一次给他们很大的惊讶。如果说在张辽手下能够坚持三十回合是侥幸的话,那么这百步穿杨,也是侥幸?

缓缓放下长弓,曹纯也是愕然的看着那正中红心的箭矢。

真的是幸运!

在出箭的那一刻,曹纯心中是没有把握的。纵然他也是从小便是学会骑射,可是要想百步穿杨,这不仅仅要靠努力,更要靠天赋。

但不管怎么说,曹纯箭中垛心。都是带给众人极大的惊讶,连吕布眉头都是皱了起来,本以为张绣未中,这夜照玉狮子定是子龙的囊中之物。哪里知道曹纯又蹦了出来,也是如此之猛。

“君侯?”

程昱看向吕布,“老夫看这箭射一轮便可以过去了吧。百步穿杨,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退步,恐怕无人能够做到……”

“再退十步!”

吕布言道,面向程昱,“我闻天下神射者,非止百步!子龙与子和皆是骑射无双,何不让其一试?”

言完,吕布也是扫视众人一言,从席上起身,“拿我宝弓!”

众人皆惊!

只见,在吕布的一声令下,箭垛再次退后了十步!远远看去,视力不好的人,连红心都见不到,更无论是射中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吕布将大氅褪下,将精致的龙舌宝弓拿在手上,催马向前。

火红色的赤兔,风驰电掣一般掠去。

而在赤兔之上,吕布快速的拿起箭矢,那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让他疾射出去!

“咻!”

箭矢,安稳的插在了箭垛之上。

早有士卒欢呼,“君侯中了!君侯中了!”

一百一十步之外,一箭中垛心。

所有人沉默了。

他们如今方知,吕布这飞将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吕布的勇武,天下皆知。

可今日又见吕布的非凡箭术,让很多人感受到了吕布的强大!

众人中,唯有程昱面色平淡。

在众人之中,他的身份是尴尬的。毕竟吕布若是与袁陶公孙结盟之后,他曹家与吕布便是敌人了。而吕布今天的这一手,在程昱眼中,更像是露给他看的。

“这才是天下无双的吕奉先啊!”

袁胤啧啧惊叹。

见识到了吕布的强大后,袁胤越来越觉得他的主公袁术与吕布结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以吕布的实力,再配上那纵横天下的并州狼骑,天下有几人能够相抗?

放下了龙舌弓,吕布将其递给了赵云,“子龙,用此弓射之!”

“谢君侯!”

赵云回道。

而此时,曹纯那边,张绣也是将他的宝弓递给了曹纯,“用此宝弓,定能中也。”

这么多武将中,算是张绣有些阔绰。

没办法,他的叔叔便是张济,在掠夺长安时,可是收刮了不少好东西。他又极其疼爱他的这个侄儿,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张绣。故而张绣的坐骑,宝弓,还有兵器,皆是优于常人。

“承你吉言。”

曹纯朝着张绣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今日借弓之恩,纯记住了,来日,定当偿之。”

“呵呵。”

张绣不置可否的一笑,他与曹操可没有什么交际,也不认为他与曹纯还有什么交际。之所以给曹纯弓,一是因为不愿看到他的那位师弟胜过自己,二也是见吕布赠弓与赵云,有失公允。

披上大氅,吕布又回到了高台上。

众人还对于他有些敬畏,纷纷贺道,“君侯天下无双,不仅仅是勇武冠绝天下,就是这箭术,也是天下无双!”

面对众人的称赞,吕布淡淡一笑:“些许小技,不足挂齿!”

“诸君且看两位勇士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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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白日衣绣

一百一十步。

连赵云都是没有什么信心能够射中的,可是当见识到吕布的神射之后,赵云心中又升出了几分斗志。

夜照玉狮子,长长的打了一道喷嚏。那双眼眸,也是放在校场上,似乎在期待着它的主人。

高台上,吕布的一手神射,震惊了众人。可是在看见赵云曹纯两人骑射时,还是认为没有什么射中的可能性。

这飞将,可只有一位。

吕布的强大,众人皆是亲眼目睹。那冠绝天下的武艺,再加之天下无双的箭术,也不是什么令人太惊讶的事情。可校场上的赵云和曹纯两人,能够做到百步穿杨就让人惊骇了。

“咻。”

“咻。”

两道破空之音,同时响起。

少顷,士卒的声音也是传来。

赵云与曹纯两人,同时归来。最后一场比斗,也是意味着结束了。

“酒尚温!两位勇士请!”

吕布挥挥手,左右将斟的尚温的酒,端上前去。

赵云曹纯两人同时端起酒杯饮尽。

外面的温度很低,可是他们骑射时,却未曾感觉到寒冷。但放下弓箭的那一刻,汗水浸透的衣衫让冷风一吹,也是凉飕飕的,回到高台上,饮尽一杯温酒,也让他们的面色红润了一些。

看向吕布的目光,赵云的眼眸多了一丝感激之色,将龙舌弓还给了吕布:“谢君侯神弓,方能胜之。”

“哈哈哈!”

大笑一声,吕布都未曾察觉到,他的手心都是有些汗了。赵云果然未曾辜负他的期望,一百一十步外,依旧中了垛心!这骑射之技,几乎不输于自己。

在有一瞬间,吕布甚至想着如果夜照玉狮子真的输了的话,他自然不会去悔约的。那时候只有在北地,再为赵云寻一名驹了。

所幸,赵云的箭术,正如演义中那般强大。

曹纯也将宝弓还给了张绣,脸上并无多少懊恼之色。有几分豁达,看向赵云时,也是敬佩的言道:“此次曹纯输的心服口服!赵将军武艺高超,骑射无双,日后定能名扬天下……”

自己有几斤几两,曹纯还是极为清楚的。百步时,他能够正中垛心,都是运气使然。一百一十步时,他终究是没有这么好运了。反较之赵云,却是完全凭借实力夺取胜利的。故而这一次,曹纯也是心服口服。

况且,赵云这个少年小将,不但武艺超群,骑射无双,连性格都是极为谦恭。即便是赢了,也是不骄不躁,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胜不骄败不馁,这是他最敬仰的主公,他的那个从兄曹操曾经告诫过他的。曹操说,自古征战沙场的将领,能够做到这两点,便足以令人钦佩。

“恭贺赵将军夺得名驹……”

继曹纯之后,纪灵也是恭贺了。

赵云牵走这夜照玉狮子,倒是没有人觉得其不够资格了。两轮比试,可是不易!参赛的每一人,也不是简单之辈。可就在这强敌之中,赵云依旧是脱颖而出,夺得了最后的胜利。这可是凭借过硬的实力!他们能够感叹的,只是觉得幽州公孙瓒麾下,又多了一位骁勇善战之将了。

经此一战,常山赵子龙之名,也算是扬了出去。这也是吕布为何设立这场比斗的原因,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吕布目的只是为赵云扬扬名,可是这场比斗传扬出去,恐怕不仅仅是为赵云扬名了。

众人,皆是恭贺着赵云。

张绣也是举起觞器,不轻不淡的说了声恭贺,将觞中酒一饮而尽。本以为这夜照玉狮子定是他的囊中物,可是哪里会明白他的这位师弟,却是成为了最后的获胜者。让张绣感到有些羞恼的,不是未曾得到那宝驹,而是败在了他这个师弟的手上。

路,还远着呢。

饮尽一杯酒,张绣忽然释然了,这一时的输赢,又算什么?大丈夫立世,自当建立一番功业,如同西楚霸王那般,衣锦还乡,白日衣绣。

想到这,张绣的目光,从赵云的身上,转到了吕布的身上。那个身高九尺,坐在主席之位上,岿然不动的男子,才是他应该崇拜的对象。以区区武夫之身,崛起于并州,入雒阳,出长安。数年之内,功至封侯,执掌一州。

这一切,未曾依靠别人,都是他自己拼搏出来的!纵然他拜丁原,拜董卓,杀丁原,杀董卓。可张绣,依旧是服他。只有身临其境,才真正的明白,一个出身卑贱的武人,在这乱世之中站立脚步是何等的艰难!

似乎感觉到了张绣的目光,吕布一眼扫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吕布的目光极其威严,可是张绣却无所畏惧的与其对视。

两世为人。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吕布的年龄都要远远大过面前的这个意气风发的小子。算起来,经历的风雨,也是有着许多。与吕布比起来,张绣真的只是一个孺子小儿,可就是从这这年少的张绣的眼眸中,吕布看出的是建立功业的信心与决心。

初生牛犊不怕虎,恐怕大多人都有年少气盛之时,胸中也怀有一番大志。

筵席,结束了。

当夜,程昱便是启程离开了晋阳。如此匆忙离去,让曹纯都有些不解。但程昱只是长叹了一句,“今日筵席上,那吕布处处都是对赵云颇有称赞,老夫恐怕这吕布的决心已定,不久便要与之结盟了。再留下来,坐视几家结盟不成?”

曹纯了然,“程公观察甚是入微!”

“呵呵。”

程昱轻抚长须,“如今袁陶公孙吕四家联盟,对于我袁曹而言,威胁无疑是巨大的!在这种时候,我袁曹联盟更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袁绍为人刚愎多疑,老夫在晋阳多逗留些许时日,恐怕袁绍便有疑虑了。若是四家结盟时,老夫还在晋阳,岂不是更让其多疑乎?”

曹纯点头,随同程昱一同出了晋阳。

在离开晋阳时,曹纯还转身回望了一眼。这一次的晋阳之行,对他的感触颇深。在未来晋阳前,他还只是他大兄曹仁身后的冲锋陷阵的小弟,可这一次晋阳之行后,让曹纯的眼界,开阔了不少。

若要建立功勋,又岂能一直躲在他兄长的身后?

从今以后,他曹纯,曹家儿郎,也定要撑起曹家的一片天!如他兄长一般,成为他主公的左膀右臂。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赠袍

程昱的离开,并没有让吕布感觉到意外。事实上。程昱的猜测不错,在筵席之后,吕布便是考虑结盟的事情了。

汉初平三年,十二月。

袁陶公孙吕四家于晋阳互递盟书,联为盟友。在盟约中,四家都是商议了订了许多,因为三家皆是大力拉拢的原因,在联盟中,并州得利无疑是较多的。

吕布的入盟,对于袁陶公孙三家而言,无疑是提升了巨大的信心。

初平三年这一年以来,三家先后败于袁曹刘三家之手。可谓是节节败退,对于士气而言,都是有不少的打击。但吕布入盟之后,这天下的局势会变得如何,还在未知之数。

四家为盟以后,赵昱关靖两人也是相继离开。

以吕布的身份,本不用相送。

但吕布不舍得赵云,经此一别,再见不知何日!

赵云依旧是一身白袍白甲,胯下那匹夜照玉狮子。

筵席之后,吕布将夜照玉狮子送与赵云时,赵云也是知晓了吕布的良苦用心。更想不到,吕布竟然就是他的师伯的弟子,算上去,吕布也是他的师兄呢。

而吕布特意设下筵席,目的为了让其扬名,这种照拂,也是让赵云颇受感动。若不是已经跟随于白马将军公孙瓒,赵云投效于吕布也是无妨。可如今,纵然是感激吕布,可赵云依旧是选择了归去。

这结果,让吕布只能长叹一声。

“子龙,要我典韦说,那白马将军也不缺你子龙一人,我主公对你如此恩厚,何不留在晋阳报之?”

典韦大大咧咧道,“你我还未大战三百回合,怎能就此离去……”

赵云眼眸浮现一丝伤感,行礼道,“君侯对我厚恩,云铭记在心!可白马将军之义未还,云不得不归去!”

言完,赵云看向典韦,“恶来,若来日再见,云定陪你再战几百回合!”

“哈哈哈,一言为定!”

典韦大笑。

吕布也是笑了,一挥手。左右立刻有人端上来一件新绣的白袍,吕布从红盘上拿过来,递与赵云:“子龙要还白马将军之义,我不拦之。这白袍乃是我夫人所刺,今我赠之!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为兄除此白袍之外,无有可赠子龙之物……今赠子龙这白袍一件,廖表心意,子龙还勿推辞……”

听吕布所言,这白袍是吕布的夫人严薇所刺时,赵云正欲推辞,可听见吕布最后一句时。将白袍拿起,将旧袍卸下,新袍披上:“君侯与夫人厚爱,云不敢推辞……云亦无可回之物,唯有将这旧袍留与君侯……”

“义之所在,生死相随!”

将旧袍紧紧攥在手心,吕布正色道,“子龙归去之后,也将我一言,送与那白马将军。”

“君侯请言!”

赵云道。

“白马义从,未曾覆灭……有我汉家儿郎,便有白马义从!白马将军还要恢复斗志!再战那乌桓鲜卑匈奴,再战那冀州袁本初……”

吕布语气停顿一下,“待我并州平定下来,期待与其联手破袁曹……”

“君侯之言,云定会禀报与我主公!”

赵云说道,向吕布再次行礼告别,调转马头,一骑追赶前面的关靖等人。

望着赵云那道白色的身影,吕布的目光中有些伤感。

在吕布身后,一直未曾言语的贾诩出声了,“赵将军如此良将,又与主公倾心相交,若是寻以借口,或可将其留在晋阳。”

吕布忽然一笑,“文和你不知子龙,更不知我……”

“哦?”

贾诩那双眼珠转动着,露出一丝疑惑。

若是吕布说他不知赵云还正常,毕竟他与赵云并未有多少交往。可吕布的性格,他自以为了解许多。

眺望远方,吕布轻轻低喃,“公孙瓒比我更需要他……白马将军啊,不要让我失望……”

送走了赵云,吕布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的。

回到府中。

蔡琰将吕布的衣甲卸掉,为其穿上了一件宽厚的锦袍。

室内的温度,很是温暖。

火炉中的煤炭燃烧着,蔡琰的身子骨较弱,吕布也是唯恐这寒冬之际,蔡琰也会如同严薇那般病倒。故而在供暖的措施上,可是做了不少。

似乎感觉到了吕布今天的情绪低落,蔡琰也是未曾询问,将竖琴拿了出来,看向吕布,“夫君想要妾身弹奏何曲?”

政务繁忙,让吕布极少有时间在府中快活。即便是有些许时间,也大多是陪伴严氏吕玲绮,而陪伴在蔡琰这边,时间便更少了。难得来一次的吕布,总喜欢听蔡琰在其面前弹琴。

吕布在音乐的造诣上不高,但也不能完全没有。一些琴曲,他还是能够听出来的。这要得益于在长安时的貂蝉,那时候貂蝉便是经常为他弹琴起舞,久而久之,吕布也是懂得了一些。而在蔡琰身边,吕布又是明白了一些。

“……今日,我不听琴了……”

吕布从后面过来,双手拥抱着蔡琰,感受那温暖的身躯,蔡琰脸色羞红,“那夫君想……干什么……”

“我想听你的声音呀……”

嘿嘿一笑,吕布在蔡琰耳边轻喃。

蔡琰脸色更红了,想挣脱吕布的怀抱,可哪里能够挣脱出来,还没有挣扎数秒,身体就软了下来。吕布的嘴,不知何时贴近了她的脸颊,从吕布鼻孔中透露出来的气息,已经是让蔡琰全身一阵酥麻感觉。

“……夫君……”

蔡琰还想挣扎,十几步外,还有她的贴身侍女小桃在呢。

将目光扫去,吕布示意其退下。

望着吕布与蔡琰两人,小桃的头颅低得很低。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东西该看,什么东西不该看。

吕布和蔡琰两人缠绵的画面,她自然不敢多视。得到吕布的示意后,匆忙退了下去。

整个室内,只剩下吕布蔡琰两人。

“现在没有人在了吧?”

吕布轻笑。

蔡琰低着头,蠕动着嘴唇,那声音很低,“这可是白日……”

“白日又怎样了?”

吕布微微一笑,他知道蔡琰出身名门,故而在这思想上,还是有些传统的。一把将蔡琰横腰抱起,在蔡琰的惊呼声中,吕布抱着蔡琰走向了床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晋阳乐,不思归

娇软的身躯,让吕布沉迷其中,忘记了一切的忧愁。

在软榻上的蔡琰,可真是小女人姿态,脸蛋羞得通红,不敢直视吕布,可又忍不住那娇喘声。不一会儿,便是香汗淋漓,一阵巫山云雨之后……

吕布靠在了软榻上,蔡琰紧紧将脑袋埋下他的胸前,气喘道,“夫君……你太厉害了……妾身受不住……”

“哈哈哈!”

一道大笑声,吕布将蔡琰拥在怀中,轻轻将她的额前几缕秀发挑了起来,“我可是纵横天下的吕奉先,夫人要是比我厉害,那传出去,我这面子往哪搁呢……”

“以我这般习武之人,不说夜御十女,应付数个还是可以的……”

吕布的语气中,有些自豪。

蔡琰脸色羞红一片,“夫君还想着夜御十女?可不要沉迷这女色中……酒色伤身……”

见蔡琰在这种场景下,居然还劝谏着自己,吕布不由得又是狼性大发,将蔡琰的下巴挑起,直视她的眼眸,“若是沉迷于夫人的美貌中,即便是伤身,我也认了……”

“你……”

蔡琰还未来的及开口。

吕布又是将被褥盖掀起,蔡琰只能又是惊呼一声,娇喘连连。

…………

晨鸡报晓。

严薇很早便醒了,这几乎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在一旁的侍女芸儿见严薇起来便是擦拭悬挂着的吕布衣甲,连忙上前,“夫人这些事情,奴婢来做就可以了……您现在可有身孕在身,不宜妄动呢……”

身躯,微微一顿。严薇将脑袋转了过去,“……君侯还没有回来?”

“是的。”

芸儿回道,“君侯一日一夜都在那蔡夫人那儿……”

“嗯。”

严薇转过身去。

芸儿低着头,劝慰道,“夫人还是再睡一下吧,这天色还早呢……君侯想必是直接去署衙,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

摸了摸肚子,严薇嘱咐道,“让庖厨们好好准备着,待会儿君侯回来了,定会食过之后去往署衙……”

“诺!”

芸儿俯身应道。

还没有退下,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拜见君侯!”

门外,一道身躯挺入。

正准备去下去的芸儿连忙跪下,“拜见君侯!”

“不必多礼。”

吕布目光看向了严薇,很自然的将身上的大氅给挂在衣架上,“这外面的温度又下降了,早晚出去可要多添几件衣服……”

严薇上前,为吕布拍了拍身上的风雪,“又下雪了?”

“嗯。”

吕布笑了,“下得不大!待会儿朝食之后,还是要去州府的……”

示意芸儿退下去通报,严薇这才看向吕布:“琰妹妹可是服侍了夫君一日一夜呢,妾身还以为夫君不舍得去州府了……”

“公事要紧。”

吕布回道,看着严薇为他宽衣解带,忽然有发现一丝不对劲,“幼娘你看一下铜镜……”

“为何?”

严薇看了眼铜镜,铜镜中,她的模样,并无任何失态。可是吕布的笑容,却是古怪起来,一手搂过了她的腰身,“你看看这铜镜里的美人儿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

严薇又是疑惑了。

看严薇的神情,吕布这才忽然想起来,吃醋一词,可是始于唐朝呢,也难怪严薇疑惑了。将严薇搂着,吕布为严薇讲述了一个故事,“我听闻过这样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大臣与家中妻子,夫妻恩爱和睦,从未纳妾。外人常言,大臣畏妻。有一日,天子召见大臣,赏赐大臣两位绝色美女,可大臣不敢受,天子微怒,言道朕赐你美人,你怎敢不受?大臣没有办法,只好将原委告之。天子笑言道,此事易耳,你明日将你妻子带到朕的面前。”

“第二日,大臣带着其妻子去见了天子。天子谓之妻曰,朕要赐你夫君美人,你夫君不敢受,因你不允。朕今日让你在饮毒酒和纳小妾两件事中择其一,你选择如何?”

“她选择了什么?”

严薇逐渐被吕布的故事吸引了,“肯定是应允了吧。那可是天子的旨意,她莫非还要饮那毒酒不成?”

“你说对了,她还真选择了饮了那杯毒酒!”

吕布眼眸中,多了一分笑意。

“啊?”

严薇大惊,“她怎么会选择饮下那杯毒酒呢?就为了不纳小妾的事情么?好可惜,她应该也是很爱她的夫君的……”

“毒酒是假的。”

看严薇还真的有些伤心,吕布连忙止住笑意,“那只是一碗醋罢了……”

“醋?”

严薇一愣,看着吕布那略带笑意的面孔,后知后觉起来,“夫君这是想要讽刺妾身不够大度,如同那大臣的妻子一般吃醋么?”

“怎么会。”

吕布嘿嘿一笑,“幼娘让我纳妾,可是比那大臣的妻子大度多了。有幼娘这样的妻子,布三生有幸……”

望着吕布那笑容,严薇微微有些羞恼,将吕布的手给拨开,“夫君现在说话越来越甜了,以往的夫君可不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

“我说过,你喜欢听我便会说给你听嘛……省得某人想听这些,又要假装昏睡,让我好一阵担忧……”

又是想起了上次的事情,让严薇又是羞恼了,白了吕布一眼,“夫君还说……妾身便不搭理你了……”

在吕布与严薇打情骂俏之间,朝食的时间也是到了。同严薇一同共用朝食之后,吕布便是赶往了州府。

各方的使节相继离开,短短数日之间,便是只有袁胤还留在晋阳。吕布估计以袁胤的这模样,恐怕还是在晋阳过完新年再离去了。

不过想想也是,即便是这时候回去,在岁首时也赶不回淮南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在晋阳度过春节罢了。毕竟谁也不想新年在路途中度过的。

前世里,春节回家难,成了人人皆知的常事。那些在大年三十还在路途上奔波的人们,确实令人辛酸。

很显然,如袁胤这样的世家子弟,绝对不会做这种辛酸的事情的,不愿意春节还要在路途上度过。如今在这晋阳,可是颇受厚待,让袁胤十分满意。

晋阳乐,不思归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孙伯符不似屈居人下者

处理完政务之后,吕布也是与袁胤又畅谈了一番。

袁胤虽然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但在袁家的地位并不高。故而眼光,也没有多高。在吕布面前,言语之间也没有透露出多少骄傲感,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有几分纨绔子弟的风范。

“……君侯与胤英雄所见略同啊……我看这晋阳可是人间乐土,并州美人,可是不少……”

袁胤笑言。

“仲承也常去这烟花巷柳之地么?”

“那自然……”

袁胤想都未想便答道,“不仅仅是我,就是公路也经常与我结伴同游……只可惜如今有了家室,倒是收敛了许多……公路年少之时,那可是比我厉害多了……飞鹰走狗,田猎游玩,什么没有做过……”

“呵呵。”

吕布淡淡一笑。

听着袁胤继续道,“如我等这般世家子弟,谁还没有年前轻狂之时?别看公路年少好做游侠之事,可是其却十分义气,不会那曹孟德那般……”

“那曹孟德又如何了?”

吕布询问道。

袁胤喝了一杯小酒,那张年轻的面孔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论偷鸡摸狗之事,曹孟德与袁本初可是干的不比公路少了……他们两个年少时还曾经去抢别人家的新妻……结果半路上袁本初脚底一滑摔倒了,当时急呼那曹孟德……结果你可知道那曹孟德怎样做了?”

吕布微微摇头。

“……那曹孟德居然指着袁本初说此乃贼也!哈哈哈……就这一句,那袁本初立马从地上起来了,跑得飞快……”

袁胤大笑。

这些趣事,吕布以前可是未曾知晓的。袁胤说的一些袁术袁绍曹操三人年少时候的事情,也是让吕布暗自惊讶。

抢新娘!

很难想出来,袁绍与曹操这两大当世诸侯,年少之时,竟然也做这种胡闹的事情。

不过言语之间,袁胤对于袁绍曹操两人都没有好的印象。从袁胤口中,吕布明白,这一切原因,只不过是袁胤少年时,让两人给坑惨了,甚至于替两人背了不少锅。对于两人的奸诈,无义,袁胤可是见识到了。倒是袁术,那时候贵为嫡子,对袁胤多般照顾。每一次惹出了祸事,也是敢站出来承担责任,极为义气。

这也是在袁绍与袁术之间,袁胤选择了袁术了。

事实上,并不仅仅只有袁胤站在了袁术的阵营。同样出身四世三公袁家的袁叙,也是投靠了袁术。从这一点儿看,袁术在袁家确实还是比袁绍得人心的。这一切和袁术平日里的为人为事,还是分不开的。

在真正了解袁术后,吕布也只能说后世中,对于许多人都丑化了不少。而袁术,更是如此。

“仲承可曾知晓孙破虏之子,孙伯符?”

畅谈片刻,吕布话锋一转。

袁胤微微哑然,“君侯还知孙伯符?”

“那是自然!”

吕布淡笑,“昔日董卓畏惧孙破虏之威,欲要两家联姻,孙破虏可是认为其女配不上其子孙伯符,让那董贼还想嫁女与其二子孙权孙仲谋。”

“孙伯符却是一员虎将!”

袁胤点头表示承认,“其父孙破虏也不失为一英雄耳!昔日我主公令孙破虏攻荆州,若不是孙破虏为小人所害,恐怕荆州已是我主公之地盘了!若破虏将军在,何让那荆州刘景升猖狂?”

“我听闻,孙破虏战死荆州之后,其旧部尽归左将军,那孙伯符便未曾讨要过?”

“自然讨要过。”

袁胤轻笑,“只是那孙伯符还在守孝期间,我主公以此拒绝了。想来那孙伯符的守孝之期将要结束,恐怕我主公再难拒绝了。”

“左将军素来以义气闻名,孙破虏去后,多对孙家有照拂之意,恐怕还是会将孙破虏旧部还与其子孙伯符。只是左将军供养孙破虏旧部这么久时间,那孙伯符说要去便要去,未免为左将军不值……”

吕布顺着袁胤的话道。

袁胤也是应道,“孙破虏乃是为我主公战死沙场,我主公怎会亏待了孙家?那孙伯符也应该知恩图报,效命于我主,为我主征战……”

“可我却觉得那孙伯符,不似能居人下者……”

吕布言道。

他知道袁胤的话说的不错。

孙坚死后,那段时间,孙家可是风雨飘零。若不是袁术庇护,恐怕不知会成为何等模样!而且袁术收留了孙坚的旧部,让他们没有溃散,更是在孙策守孝结束后,交还了孙坚旧部与孙策。在这一点儿上,袁术对孙策有恩,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为什么孙策向袁术称臣,甘愿为袁术冲锋陷阵的原因了。直到孙策据江东之地后,都是尊袁术为主的。直到袁术称帝,孙策这才与袁术恩断义绝,并率兵攻伐袁术。

“君侯的意思是那孙伯符不可信任?”

袁胤的眉头皱了起来。

吕布摇头,“那孙伯符都还未在左将军手下,我怎知他能否信任?只是孙破虏之例在前,还是提醒左将军一句罢了。再者,那孙破虏在江东之地素有威望……不可不谨慎……”

“嗯。”

吕布的话,让袁胤深以为然!

事实上,袁术也曾与他谈论过这个问题。毕竟曾经的孙坚就差点儿打下荆州脱离袁术的控制,要说袁术对于孙策没有点儿防备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袁术手下,也正是缺人之际!如孙策这般能够冲锋陷阵之人,已是不多。否则也不会有匡亭一场大败了!

匡亭之败,让袁术多次叹息!若是孙破虏在,安能让那刘景升猖狂到截断他的粮道?

“我听闻左将军自匡亭之败后,有意南下?”

吕布继续道,“左将军有四世三公之望,岂能因为一时之败,而绝了北上攻伐的信心?如今我吕袁陶公孙四家为盟,将袁曹两家围困,正是破袁曹大好之机!我还期待与左将军共破袁曹呢……”

“君侯之言,胤定会禀告于我主公。”

袁胤的面色严肃了下来,“只是匡亭之败对于我军的士气确实大受打击,在近段时间,恐怕是不会有北上攻伐的心思了……不过这袁曹二家,我主公自然不会放过……若是君侯有朝一日能够率军攻伐曹操,我主公定会出军……”

第一百九十五章 荀攸荀公达

见袁胤如此郑重其事的回答,吕布心中也是明白,袁胤定会将他的话记在心中了。

自匡亭一战后,袁术大败,再未曾起过北上征伐之心,转而南下,攻略扬州。可如今的时势却是不同,吕布在并州异军突起,更与袁术皆为联盟。想必袁术的心思,也不会一味的放在南下。

毕竟北上破曹袁,这才是袁术的梦想。如果有机会破曹,袁术定然不会放过。匡亭一战的耻辱,还一直让袁术耿耿于怀呢。

“那便祝我两家,早日破曹!”

吕布举起觞器,“饮尽此杯!愿我两家,永结盟好。”

“永结盟好!”

袁胤饮尽觞中酒,用衣袖擦拭了一些嘴角,心中忽然又生起一计来,笑呵呵道,“君侯既然有如此之心,胤有一言,让我两家更加友好。”

“我闻君侯有一小女,年方十二,而我主公膝下也有一爱子……”

“啪!”

袁胤的话还未言完,吕布猛然将觞器放于案几上,用力之猛,让整个案几都是震了起来。吓了袁胤一跳!还未回过神来,便是看到了吕布的面上的笑容消逝了,声音极冷,“小女尚且年幼,恐配不上四世三公的袁门,这联姻一事,勿要再提了!”

不清楚吕布为何突然翻脸,但发怒的吕布,很是可怕。袁胤心中疑惑,倒也不敢再开口询问了。

………

从厅堂走出的吕布,面对还在飘着的雪花,心中微微一叹!

他还是没有控制好情绪。

当袁胤提出联姻时,吕布还是有些不悦。在这个时代,恐怕很多人都是觉得女儿就是联姻的工具吧?连皇家的女儿,好一点儿的都是赐给王公大臣,不好的都是远赴千里之外,嫁与那些诸胡头领。

算起来,吕玲绮如今年已十二,在这个十四便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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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何缺一人?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吕布并不被那些世家看好。在河内时,那些河内望族都是拒绝出仕。可在吕布执掌并州之后,这种情况却是转变了许多。尤其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动荡之后,那些世家也开始真正将目光注视在了吕布身上。太原王氏,郭氏,皆是让族中子弟出仕。回想一下,当初让一个河内司马家的司马芝司马朗出仕吕布都是要以威胁为主。可如今呢?连荀攸这样的名士,都入晋阳!

这便是一方诸侯的权力!

即便是你出身卑贱,可是只要有实力,那些名门世家迟早都会下注。况且,在诛董之后,吕布的名望可谓是达到了顶峰!遥想当年,曹操也是因为刺董一事而扬名,为世人所敬佩的。吕布诛杀董卓,震动天下!名望,传于四海。

在这个时代,名望,便是代表了一切!也只有名望,才会让别人敬重你!

吕布荀攸两人相谈甚欢。

对于这个后世在曹操麾下,名望尽皆被他的叔叔荀彧盖过的荀攸,吕布还是有些感叹的。论才识,荀攸也绝对是顶尖的了。可偏偏在曹营中,遇到他的那个被曹操极为看重的叔叔“荀彧”,一直以来,皆是隐藏在荀彧之后。

可这一世,荀攸可还会入曹营?

吕布目光在荀攸身上扫视了一番,不知为何,荀攸给他的感觉和其他人并不一样。很多时候,吕布都觉得荀攸并不像是一位谋士,更像是执权者。

“君侯如何看待如今的天下?”

荀攸轻啄一口茶水,目光看向吕布。

“朝纲祸乱,四方不平,诸侯崛起,群雄逐鹿……”

吕布淡淡的说道,“汉室已衰,自黄巾叛乱以来,朝廷便是无法对地方势力掌控。时逢乱世,连那些宗亲都是想着割据一方,以求自保……”

汉灵帝时,刘焉向其谏议,改刺史为州牧。从此以后,一方州牧,几乎便是等同于诸侯了,一州军政,皆在其手。地方州牧割据,中央政权又是削弱,陷入长久的混乱之中,哪里还能指挥得动那些诸侯们?

“……呵呵……”

听闻吕布的话,荀攸抚须而笑,眼眸在吕布身上打量了一下,“君侯联同王司徒在长安诛杀董卓,名扬四海,令人敬佩……不过君侯可知,攸也曾谋划过诛董一事?”

“哦?”

吕布略微惊诧。

荀攸继续道:“中平六年,我与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人曾密谋策划诛董一事。我曾言,董贼无道,甚于桀纣。天下人人怨之!如若诛杀他,辅王命,以号令天下,可比之齐桓公晋文公之霸业……”

荀攸的一番话,令吕布暗自吃惊。

辅王命,以号令天下!这简直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翻版!吕布只知荀攸乃是曹操麾下重要的谋士,却不知荀攸年少时,居然有如此的野心。

“后来事泄……攸与何伯求,尽皆入狱……伯求忧死于狱中……我也自以为时日无多,在狱中也是想通了许多事情,豁然贯通,故而能够谈笑自如,不畏生死……”

说到这,荀攸看着吕布,自嘲的一笑,“可谁知君侯与王司徒竟然将我想要做的事情办成了……而攸也因为董贼之死,而幸免于一死……长安为王允执掌,我料定其非成事之主,故而向朝廷求了一个蜀郡太守的职位,马不停蹄的赶往益州……然未至蜀郡,身上财物已尽,不得已停驻在荆州……而也在荆州的那段日子,我却是又听闻了益州刘焉作舆车,似有称帝之意……”

命运,总是会给人开一个大的玩笑……

吕布未曾想到,他诛杀董卓,竟然会引起这样一系列的变化。

“故而公达未曾入益州,反入了我这并州?”

吕布淡笑道。

“刘焉连区区一个汉中都平定不下来,何言称帝?”

荀攸嗤笑一声,“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益州刘焉,荆州刘表,何其相似?若我据一州之地,当在这乱世之中,自强以平祸乱,据险峻之地,外合诸侯,内修政理……成齐桓公,晋文公之霸业,岂非乐哉?”

“哈哈哈!”

一番话,令得吕布大笑,饮尽一杯温酒,“公达你未成为一方诸侯,实属可惜……”

“呵呵。”

荀攸摇头失笑,“王子师不能做到,我亦不能!但君侯却能做到!短短数月之间,并州变化如此之大,令攸实为惊叹……在这乱世中,攸或可为一谋士,出谋划策……却不可为一方诸侯,据守一方疆土……”

“王子师未曾看清,攸却是明白了……”

悠悠一叹,“在这乱世中,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乱世中,实力才是最为重要。

有了实力,也就有了名望,有了名望,也就会有了人才,有了人才,便能有了地盘。经过诸多变故的荀攸,看明白了一点儿。那便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成为主公的。刘邦能赢项羽,可是谋策不如张良,治国不如箫何,用兵不如韩信,却是能够用这三人而得天下。这是为什么?因为刘邦能够识人用人,有人主的魅力!

在这一点儿上,荀攸便是自叹不如。他有很多想法,也不缺胆量以及果断,可是事情到最后依旧是功亏一篑。王子师的前车之鉴,让荀攸知晓,当年的他,确实是过于异想天开了。以为诛杀了董卓,便能辅佐你幼年的天子,号令天下群雄。

可事实证明!汉室已衰!朝廷的旨意,也根本没有多少人在乎了。要想在这乱世中立身,还是需要实力!如同吕布那样,麾下有数万精锐,执掌一州之地,人才自会相投。

外面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两人,畅谈许久。

吕布从席位上起身,“公达,以你之才能,屈居这小小的屋檐之下,岂非可惜?曹孟德得荀彧,言吾之子房!我若得公达,如得当世之陈平也!”

面对吕布那灼热的目光,荀攸只是笑着摇头,“君侯麾下智谋之士足矣,何缺攸一人?”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打出一个太平!

荀攸还是未拜吕布为主。这个出自颍川荀氏的荀公达,并不是那么容易相从的。历史上,荀攸在曹操定兖州,平徐州,迎献帝至许昌后,方才从荆州相投。而如今的吕布,纵然是让荀攸有些刮目相看,可是并州依旧是内忧外患。故而荀攸依旧是要驻足观看,天下形势。

时间流逝。

转眼之间,初平三年成为了过去。新的一年又将开始!远在长安执掌的李郭两人,对于大汉的年号,依旧是未曾改变。随着一声声的爆竹之音,大汉初平四年到来!

正旦,也就是后世的元旦,在汉代称之为正旦。这一天,可谓是人们最喜庆的一日了。东汉崔氏的《四民月令》所述,民间在这一日有各种祭祀仪式以及庆祝活动。包括有祭祀祖先,拜贺宗亲乡党。燃放爆竹,以辟山中恶鬼,贴桃符于府门上。

晋阳,温侯府。

吕布与吕玲绮一大一小的两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竹子拿出来燃烧,听着竹子在大火之中噼里啪啦的响亮声音。两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凌冽的寒冬,即将过去。气温逐渐上升,可是早晚依旧是有些寒风刺骨。吕玲绮穿着一身绒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似乎在许着什么愿望。火光映照在她的脸庞上,让吕布久久未曾挪眼。

宠溺的眼神中,始终带着笑意。四周,一片欢呼雀跃声,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欢声笑语。过去一年中经历的苦难,在这一刻,都仿佛远离而去。人们在爆竹声中,许愿下对新的一年的期待,以为向往。

这是吕布在这个时代,度过的第一个正旦。

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看到一幕幕场景时,吕布都不由得回忆起来前世的那些人和事来。如果他现在还回归到那个现代化的繁华都市后,向那些小子吹嘘着汉末时代的生活,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吧?谁能够相信他,居然跨越了几千年,来到了这个汉末乱世时代呢。

“阿爹,你怎么不许愿呢?”

吕玲绮睁开了眼睛,见吕布未曾合眼,好奇道。

“许过了。”

吕布轻笑,看着那噼里啪啦的爆竹之音,心中暗自将一个愿望,埋藏在了心中。

“阿爹许了什么?”

吕玲绮眨了眨眼睛。

“说出来,就不灵了……”

转身,吕布牵起吕玲绮的小手,走入府宅之中。

汉朝,一日只有两餐。

可那也只是针对穷苦人而言,人饿了,自然就会加餐。那些上位者,从来便是不会挨饿。一日三餐,也便成了常见的事情,甚至于那些皇室子弟,一日可有四餐。而习惯于一日三餐的饮食习惯的吕布,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在朝食与脯食之后,再进一餐。

白日里,吕布便是设宴款待了麾下的文臣武将。身为主公,他更希望对下,有威也有德。夜晚的这一餐,便是家宴。除了吕布与两位夫人之外,还有玲绮,严梁,蔡邕,甚至于吕布的师父李彦都在。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这一餐。

…………

卧室中。

吕布的目光放在了那散发着清香味的熏炉上,严薇轻轻的走来,打开熏炉,将一截香木又放了进去,轻轻的用小手拨弄了一下。清香的气味,充满了整个内室。严薇转过身来,“玲绮睡了?”

“嗯。”

吕布应道。

严薇走到了吕布身边坐下,两人依偎在一起。正旦一日过去了,两人都明白,相处的时间,恐怕不太多了。开春之后,吕布又要征战,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陪伴家中?

“这天气,逐渐晴朗了……”

声音,有些小,严薇道,“又一年过去了……转眼之间,玲绮都如此大了……一年又一年,征战不知道什么能够结束……”

说着,严薇竟是有些抽泣起来,“有时候,妾身真的怕,真的害怕………妾身多希望,能够生活在太平年代……没有战争,没有杀戮……”

“生活在什么年代,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

看着怀里的严薇,吕布轻叹一声,“从九原到雒阳,从雒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这晋阳……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战争,从来未曾结束……我们不能生活在一个太平年代,那我便要打出一个太平来……即便是为了你,幼娘,为了你,为了玲绮……”

将手轻轻抚摸在严薇的肚子上,吕布脸带笑容,“为了你肚子里的登儿,我也要打出一个太平,打出一个盛世……”

“这么多年,都没有太平……”

严薇悠悠一叹,将怀中的香囊塞给了吕布,“妾身只希望,夫君能够平安就好了……只要夫君在,这个家便在……无论是到什么地方,妾身都不怕……”

“幼娘不必担心……你忘记了你夫君是天底下最强的男人?”

吕布紧握住严薇的手,淡淡一笑,“在九原和那些鲜卑匈奴人厮杀,我死不了。在雒阳,我大战那些关东诸侯还是死不了。在长安,我诛杀董卓,征战牛辅一路行来,依旧是死不了。这天底下,想要我吕布头颅的人很多,可是能够杀死我的人,还未出生呢……”

望着霸气侧漏的吕布,严薇眼眸中,笑意满满。想当初,她便是被吕布身上这股霸气吸引住了。这么多年来,无论是经历了多少,吕布身上的这股霸气,依旧是未曾消逝。

“……还有一事与你商议……”

吕布道,“子栋想随我征战这匈奴……我未曾言语,幼娘你的意思呢……”

面色,微微一愣。

子栋,便是严薇的弟弟严梁,严子栋。如今整个严家都不在了,严薇可以说对于这个弟弟,极为的疼爱。可如今严梁竟然提出了要上战场?一时间,严薇也是心乱如麻。

“别勉强自己……”

吕布劝慰道,“若是不舍得,那便算了……我军中悍将众多,征战匈奴,不缺子栋一人……”

“不……”

严薇的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了,“子栋的性格,妾身也是明白的……若是妾身此次不让他去,他还不知闹成啥样呢……匈奴屠我严氏一门,子栋想复仇,也是正常的……”

“让他去吧……”

感谢糖的100打赏,第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当直取王庭

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大汉初平四年正月中旬,在晋阳度过了正旦之后的袁胤也是起身离开晋阳。这个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还是颇为不舍,可能是晋阳的风土人情,让他极为留恋。也可能是与吕布的交往,让他颇为不舍。总之,袁胤在离去时,脸上还是颇为伤感的。

“仲承若有时间,可多来我晋阳玩玩……”

吕布笑言道。

“……一定……”

袁胤回道,“……君侯待遇甚厚,胤铭记在心,什么时候君侯若来淮南,胤也会尽尽地主之谊……”

“哈哈哈!那我期待这一日了。”

吕布说道。

袁胤拜别了。

这数月的时间,袁胤在晋阳可是感受到了不少。更是和吕布有着深厚的友谊来,这数月之间,两人相谈甚欢,多有恨不得早日相见的意味。

可惜,袁胤再不归去,只怕袁术要亲自来,请其归去了。

这数月的时间,退守阴陵的袁术,率军击败了驻扎在寿春的陈瑀。在匡亭一战大败的袁术,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想当初,匡亭一战败给曹操,欲回寿春,却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扬州刺史陈瑀给拒绝了。这让他甚为大怒!这寿春,可不比兖州!匡亭一战之败,顶多是让袁术放弃北上攻伐的心思罢了,可寿春可是他袁术的大本营!若是让陈瑀占据,他袁术还能混下去?

迅速集合大军,袁术在寒冬之际,都要坚持出军击败了陈瑀。不顾陈瑀的求和,攻占寿春,让陈瑀败逃回下邳。

下邳,乃是徐州的地盘。

陈瑀的背叛让袁术恨到了极点,即便是陈瑀退走下邳,可袁术依旧不想放过。可徐州此时还是陶谦的地盘,两家又是盟友。袁术于是让陶谦擒杀陈瑀,可陶谦确实拒绝了。这件事,让袁术颇为不悦!毕竟陶谦身为盟友,自当帮助他袁术的,怎么能帮助背叛他的贼子?为此,袁术问计于麾下,有说要战的,也有说不可战的。于是袁术便想快速召回袁胤,想与他商议一下大计。

当得知此消息的吕布,只能苦笑一声!他们刚不久还四家联盟,信誓旦旦的说要共伐袁曹!这转眼间,便是内讧起来了,这种联盟,果然是极其脆弱的。

且不提袁术败陈瑀之事,过了正旦之后,吕布也是开始调兵遣将起来。凛冽的寒冬过去,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也正是征战的最佳时机。整军备战,吕布欲要一战平定他并州内部,势力最大的一股敌人。南匈奴的左贤王,须祢。

数月之前,须祢便是大败右贤王曼拓,更欲要派遣使者朝贡朝廷,欲要继位单于。可惜于扶罗半路截杀了使者,还将这些使者的头颅带到了晋阳。才及开春,不仅仅是曼拓,就是于扶罗等人都迫切的希望吕布早日出军灭了须祢。

这一段时间,斥候从北地传来的讯息,让吕布也是知晓,须祢恐怕也是有所防备了。西河郡也是屡屡出现匈奴人的骑兵,恐怕也是探查汉军的。另外,雁门郡太守郭韬也是多来书信,言在雁门也是出现不少的匈奴骑兵,似乎也有进犯之意。这让吕布也是极为警惕!雁门乃是汉军刚收复不久的,若是那些匈奴人突袭雁门,恐怕雁门有变。

大战未至,却是风雨欲来。

署衙中,吕布与众人正在商议大事。

“……我方才所述,便是斥候从北地传来的情报……诸位觉得如何?”

吕布面色威严的扫了一眼众人。

谋臣这边,李儒轻抚短须,贾诩不动声色,郭嘉笑而不言,徐庶眉头轻皱。

武将这边,张辽坐于席上,面容威严。高顺正着身子,一言不发。徐晃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徐荣眼眸露出一丝精光,似有所悟。而其他的诸如成廉魏越等人,并不安分。想要粗着嗓子喊出一声“战”,可看整个大厅上的气氛,也是憋住了。

“怎么,诸位便没有什么话想说?”

吕布再次询问道。

李儒率先开口了,“看其情况,即便是开春之时,我军不攻须祢,须祢也会劫掠我边境。去年冬季,须祢败曼拓,使得其声威大震。若不是寒冬之际,难以动兵,恐怕曼拓已为须祢所灭。故而如今须祢之意,先在于灭曼拓,其后则掠雁门,一统匈奴各部,则无惧我并州……”

“我以为须祢目光当在西河,而非雁门!”

继李儒之后,郭嘉也开口了,“雁门郡,乌桓部落势力较大!主公斩杀普富卢,方才震慑住这些乌桓首领。须祢乃是匈奴左贤王,想要占据雁门,则雁门乌桓部落势必不会允许……这诸胡的恩怨,可是不小……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匈奴一族能够占据朔方云中五原西河定襄等地,却独独未曾侵占雁门……如今雁门有我汉军,更兼有这些大大小小的乌桓部落,须祢即便是出军,也只能掠夺一番,而不能占据……”

“可是,西河不同!”

气势一变,郭嘉声音有些激昂起来,“须祢若取下西河,则切断我军与上郡的联系,上郡也将不保……而上郡,西河等地,匈奴族人也是较多……昔日南匈奴内迁,大多族人便分布在这些地方……若取西河,则得上郡。若得上郡,则可南下可掠三辅,西联羌戎……居高临下,整个司隶,皆在其马蹄之下……”

吕布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可以想象到,若是如此,中原又会陷入多少的动乱之中,“奉孝认为匈奴人频频出现在这雁门,便是为了让我们把注意力转向雁门,而其真正的动机是在西河?”

“正是!”

郭嘉回道,“我知雁门乃是主公率领大军,历经艰苦方才收回的。可事实如此,雁门对我们,远远不如西河重要……即便是须祢掠夺雁门,也不会有多少所得,然西河不同……西河紧邻我晋阳,更是我晋阳与上郡的相通之路……若失西河,上郡不保……故而此次出军,我军可出西河,直取匈奴王庭美稷,遣一偏师出雁门……两军齐进……共破须祢……”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井径关

“甚好。”

吕布不知何时,也是将手放在了那疏理得整整齐齐的短须上,“若从西河进军,遣一偏师援雁门,两路定可破须祢。只是我怕我军若取须祢,则晋阳空虚,袁曹两家若来攻伐该如何?”

征伐须祢,吕布自然不曾担心。别说须祢此时还没有统一南匈奴,即便是统一了南匈奴,也绝不会是其对手!这个时代,可是一汉当五胡的时代。吕布真正担忧的是他率军征伐须祢,可是袁曹两人若是对晋阳起了心思,恐怕会多生变故。

诸侯之间的争霸,可是残酷。吕布可不会期待着袁绍曹操两人因为他征伐须祢,而不对他出手。各方诸侯,对外自然是有些强势,可是可没有好心到看你对外征战便不趁机击败你。

晋阳空虚,只怕会让袁曹趁虚而入。那些说什么不仁义不道德的,只能说是太过于天真了。诸侯之间的征战,本就是无义战,哪里会论及仁义道德?

“袁绍若来攻伐,则势必会取井径关,随井径道直取晋阳!主公可遣一将镇守井径关,阻拦袁军……”

徐庶开口了,“《吕氏春秋》称之,天下九寨,井径其一。袁军若想攻伐我晋阳,则势必要打通这井径道。控制井径,乃是我并州与河北的征战的关键。相较而言,我并州地势高峻,而河北身处平原。由我并州穿越井径,东下太行,攻伐河北较易。而河北攻我并州,则要逆井径仰攻我并州则难……井径关,又为险关,遣一大将镇守之,可拒三倍之敌……”

并州,在逐鹿天下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而太行八径,更是闻名于世。乃是联通晋冀豫三省的重要咽喉通道。有这八径,并州才可谓真正算得上进可攻,退可守。

“善!”

吕布依旧保持着笑容。

似乎是得到了吕布的鼓励,让徐庶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去岁,袁绍与公孙瓒两人大战不绝,双方皆是伤亡不小。而在青州,公孙瓒遣田楷,依旧是在与袁谭鏖战。我料袁绍即便想要攻伐我并州,也只会遣一将攻伐,不足惧之!”

“哦?”

吕布皱了皱眉头,这种心理的搏斗,也是极其难以断定的。因为你不知道对手的想法!而判断错误,很有可能付出极大的代价。将目光扫视了一眼贾诩,“文和,你以为如何?”

贾诩眯着双眼,“若是以常理论之,我并州自然不比公孙瓒重要,无须袁绍亲自征伐。然老夫却是认为事情绝非以常理相论,如今袁绍击败公孙瓒,威震河北,更是有沮授田丰逢纪郭图等谋臣,绝不可小觑。若其以大军相伐,我并州该如何拒之?以一偏师伐之,我并州又该如何拒之?主公考虑到这两点,即可立于不败之地。”

“呼。”

魏越忍不住了,贾诩这些人说的话,他们可听不懂,可是也隐隐听明白了这井径关的重要,起身向吕布请战道:“主公,请让我领三千精锐在这井径关,我魏越定可拒袁军数万……”

看魏越请战,成廉也是开口了,“我愿同承飞,共守井径关。”

“坐下!”

吕布呵斥一声。

成廉魏越两人坐了下去,贾诩看着两人,呵呵一笑,“两位将军骁勇,老夫知晓。只是若给两位将军五千精兵,两位将军能够在三万袁军精锐的攻伐下,坚持多久?”

“若粮草充足,可守两月!”

成廉给了一个答案。

“那若是五万袁军呢?”

贾诩再道。

“一月……?”

魏越脸色黑了,五万对五千,那可是十倍之敌,“贾治中可是说笑了,这袁军怎么会出五万精锐?”

“呵呵。”

贾诩抚须一笑,“区区五万精锐,袁绍还是拿得出来的。两位将军也知若袁军真出动五万精锐,以五千兵马,在这井径关,坚守不住一月之久!可我军若是征伐须祢,可要三月。井径关一失,袁军逆井径道而上,兵临我晋阳,不需半月之久……”

成廉魏越两人齐齐不语。

连吕布都是有些面色阴沉了,“文和,若是这样,那井径关还要驻守多少将士?”

“若袁绍仅遣一将攻之,数千余人足矣,然袁绍若是亲自攻伐,则将是一场大战!即便是坚守,也需万人!若要与袁军决战,则……”

贾诩迟疑了一下,李儒接着贾诩话坚定道,“那将要主公亲率大军征战!”

面色有些沉默,吕布心中自然知晓如今袁军的强大的。能够击败公孙瓒,袁绍可绝非侥幸。单以兵甲而论,并州如何也比不上冀州的。况且,吕布还要分兵匈奴,河内,再加上这袁绍,可是三面环敌。

“那河内你们觉得需要多少兵力以防曹操?”

吕布又是发问道。

李儒回答了,“兖州曹操兵力并不多,大多皆是青州军,战力远远比不上袁军。且曹操南临袁术,东面陶谦,也断然不会出动全部大军。即便是攻伐河内,其能够出动的兵力,大约可在三万之内,且非精锐。故而据守河内,只需数千精锐即可。”

别看曹操破百万青州军,声名大震。可是真正的战力,远远比不上袁绍。毕竟这百万青州军,一大半的妇孺老弱。这一点儿,可以看吕布在河内轵县的一战。一战灭了将近十万的白波军,这些白波军的战力,算上去还要比那些青州的黄巾贼寇还要强上不少。毕竟白波军,可是与西凉精锐硬战过的。纵然也是败了,但曾经也是杀得牛辅大败,让董卓颇为忧愁的。

成廉魏越两将从河内归来后,在河内镇守的乃是杨奉,大约有四千余人,加上河内各地的卫卒,大概有万余人。再遣一将,领数千精锐,守卫坚固的城池,曹操想要攻伐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河内对于曹操,并不是重要。即便是得了河内,曹操还要面临着吕布的攻伐,到时候他的地盘,可就真正被吕布袁术陶谦三人重围。

眉头皱起,吕布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视而过,轻轻的抚摸了下鼻尖,在考虑着什么。

第二百章 调兵遣将

不管谋士们如何出谋划策,然而最后的决定权却是在主公的身上。在有些事情上,身为人主,就当有一定的魄力!在官渡之战前,郭嘉十胜十败论,其中便是有一点儿说道袁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便是说袁绍有很多的谋略,但是在大事上却没有什么魄力,有些时机都是稍纵即逝的。等你慢慢思考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何人愿守井径关?”

吕布威严的声音响起,“我只能与他五千兵马,且皆是新卒。文和之言,你们也是听清楚了,若是袁绍来攻,将有数万大军!我不会给你们一兵一卒以为援军,可是你们在这井径关,必须给我坚守两月!谁敢为此任?”

众将,神情皆为肃穆。

五千新卒!却要守卫井径关两月之久,这实在是殊为艰难。若是袁绍真的以数万大军来攻,恐怕粉身碎骨,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两月。

“末将,愿守!”

一道高呼声响起,众皆视之,出口之人,乃是徐晃徐公明!

徐晃本是白波军杨奉麾下,轵县一战中,徐晃为吕布所擒,故降之。又随吕布一起平上党,入晋阳。千里奔袭代县,斩杀普富卢,多立功勋,让一些跟随吕布多年的诸将不敢小觑。

只是,这守城,可是不同于征战。能够冲锋陷阵之将,并不意味着能够据守坚城。故而在听闻吕布之言,连成廉魏越这些勇猛之士,都不敢妄自应命。

“公明可有把握?”

张辽看向徐晃,他本欲开口的,却未曾想到徐晃先开了口。

“愿立军令状!”

徐晃应道。

“好!”

吕布赞叹一声,“公明真乃义士!有公明据守井径,我无忧!我予你五千将士,据守在这井径关!两月之内,不可放袁军一人,入这井径道!”

“诺!”

徐晃应道。

在一旁的徐庶见状,谏言道,“主公,我愿意辅佐徐将军共守这井径关。”

“准。”

吕布应允。

井径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有徐晃徐庶两人镇守,吕布却是无忧了。

“子兴,河内交付于你了。”

任命徐晃为井径关的守将,徐庶为辅之后,吕布将目光又放在了徐荣的身上。这位出自西凉的名将,曾败孙坚与曹操两大当世枭雄,却在三国之中籍籍无名。这一世,吕布将不会再让徐荣之才隐没,“我也予你五千兵马,为我镇守这河内,防止那曹操西进……”

“诺!”

徐荣领命。

曹操,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

但那一次与曹操交手之后,徐荣心知,这一位败于自己,并非无能!曹操那一次惨败的原因有很多,绝对不容小觑。这一次吕布让他镇守河内,恐怕又要和那个老对手对上了。

“循义。”

吕布又是下令,“大军征伐,则晋阳势必空虚!可晋阳,乃是我军之根本!晋阳若失,则我军如丧家之犬,晋阳不失,各地纵然有乱,也可轻易平定!我与你两万兵马,同文和,一同守住这晋阳。”

转身看向贾诩,吕布沉声道,“文和,我走之后,晋阳交付与你了!”

“啊?”

贾诩一愣。

吕布出征之后,谁留在后方,众人也是隐隐有猜测的。从目前来看,定然是李儒贾诩两人无疑。但是李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且在郭嘉徐庶两人加入之后,吕布的谋臣,也不少了,有可能让李儒贾诩两人都留在后方也不一定。毕竟征战普富卢时,便是将两人都留在了后方。可是如今吕布却是让贾诩留在后方,还是让众人有些讶异。

“文和没信心么?”

盯着贾诩,吕布嘴角翘起,浮现一丝笑意。

这贾诩好中庸之道,实属佛系人生,不争不抢,与世无争。可吕布偏偏要把这重任交付于贾诩!如此的信任,将会让贾诩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

“不……”

贾诩慌忙摇头,俯身拜道,“诩定不负主公重托!”

任命贾诩与高顺两人之后,吕布又是扫了一眼众人,“余者,皆随我征战须祢!我要斩须祢,平定匈奴!收复我大汉的西河五原定襄云中朔方等郡!在我并州治下,汉人独尊!势必不让我们脚下这些父辈曾经奋战过的汉土,曾经抛头颅洒热血护卫过的汉土,丢失半寸!”

“愿随主公征战!”

众人高呼!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皆是燃起了热血!无论是谋臣,还是武将,他们眼中只有一人,吕布!只有这样的主公,才值得他们效之以死命!

众人,皆退去。

吕布却将李儒给留了下来。

这一次征战须祢,吕布可谓是将所有的家底都露出来了。除了那新征召的三万新卒镇守井径关,河内,晋阳之。其余的,那些从吕布百战的并州精锐,追随吕布从长安出走,平定整个并州的精锐之师,都随他一同征战这须祢。

“文优,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吩咐下去了。可我心中还有一件心事……”

面对李儒,吕布没有丝毫的忌讳。在李儒面前,吕布才会将阴险狡诈,多疑猜忌的一面,显露出来。因为,李儒是他救回来的!也是他给了李儒浴火重生的机会!更因为,李儒还掌握着这天下间最可怕的组织,暗司。

“主公是说张稚叔?”

李儒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阴狠,“主公多疑是对的,这张杨麾下可有万余人……昔日,张杨又是与袁绍为同盟,同袁绍关系甚密……主公掌并州后,却与袁绍决裂,联盟袁陶公孙,想那袁绍岂不会在此事上,另起心事?”

“大军若是出征,晋阳可留之卒,不过两万余人,且非精锐……若是那张杨与袁绍里应外合,晋阳翻掌之间,便是易主耳……”

李儒的话,让吕布也是深以为然。

纵然他与张杨,乃是生死之交。可在一些特殊的时间地点,他也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当初,曹操与张邈的关系,岂不是与他和张杨两人之间的关系甚为相似?那时的曹操多么信任张邈?征战徐州,将后方完全交付给了张邈。可是结果呢?

张邈却是听从了陈宫之言,迎接吕布入兖州。给了曹操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多疑,乃是人之本性!

大战在即,张杨这一个拥有上万兵马的异数,吕布岂能不疑?

第二百零一章 张杨的决定

“主公欲要如何处置?”

李儒看向吕布,在入并州前,他便是曾谏议吕布做的绝一些,如袁绍对待韩馥一般,将其逼死。可是吕布却是应允,依旧是待之如上宾。可是这晋阳,只能有一位主人!张杨这个昔日的并州牧,哪里会让人放下心来?但在这个时期,李儒也不谏议吕布对张杨做出什么举动来。

大战在即!若是张杨有什么意外,对于局势将会造成很大的动荡的。毕竟张杨作为曾经的并州牧,在并州素得人心。若是吕布没有任何理由杀了张杨,只怕是让吕布的敌人,找到征伐吕布的借口。

“……雁门还要遣一偏师……”

吕布沉虑良久,“让他去吧……”

“可是……”

李儒有些迟疑,“张杨麾下尽是步卒,若让其为偏师,恐怕只能镇守雁门,而不能征伐须祢了……”

“那便给他骑兵!”

吕布眼神中,有着一丝坚定,“此次征伐须祢,不是还有两千并州精骑么?”

“主公是想?”

李儒暗惊。

这一次出征须祢,吕布出动了三万兵马,其中步军两万多,而骑兵则有七千骑。这七千骑中,五千骑乃是跟随吕布征战沙场多年的狼骑,而另外的两千骑则是张杨昔日的兵马。在河内射犬聚一战时,吕布轻易的击溃了杨丑麾下的数万大军。更是收降了杨丑率领的两千并州精骑。故而,吕布如今麾下拥有七千骑!

若不是供养这些骑兵,实在是太过于昂贵。恐怕吕布麾下此时已有万骑了!因为无论是征战牛辅还是克定并州,吕布都是得到了大量的人马。一万骑,吕布还是能够拿出来。只是后来考虑到养这一万骑兵的军费甚是高昂,这才仅有七千骑。如今吕布想将那两千骑交由张杨,让李儒略为迟疑。

“将这两千骑,给了他……”

吕布沉声道。

“诺!”

吕布既然已经决定了,李儒也不好多言。再者,如果张杨去征伐这须祢的话,没有骑兵自然是不行的。

…………

吕布的调令,下达得极其迅速。

张杨也是得知了吕布的调令,目光久久的放在一张纤细的绢帛上,长叹一声,将其丢入了火烛之内。

门外,一缕阳光,照耀了进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两道影子,也是倒映进来。一妇人牵一稚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算起来,张杨也是老来得子。他的夫人王氏,为其生下两女一子。对于这个幼子,张杨可是极为的宠爱。眼看那小男童,梳着两个鬓角,穿着朴素的罗布衣服,一蹦一跳的与其母亲一同进入。张杨的那张忧愁的脸,有着一丝笑意,“瑜儿快过来!”

张瑜,便是张杨的幼子,也是张杨唯一的儿子。其年龄尚幼,还不过总角之年。

看到父亲的呼唤,张瑜立马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张杨的面前,一下子跳入了张杨的怀中,张杨将张瑜紧紧的拥抱着,然后把张瑜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骑马咯……”

“驾……”

张瑜呵呵直笑,稚嫩的童音道。

张杨架着张瑜在厅堂间,来回走了好几遍,父子之间的欢声笑语,响彻在空旷的厅堂上。张杨的妻子王师,看着这父子两人的模样,笑容满面。在很多方面,张杨与吕布的性格还是蛮相似的,在顾家一面,便是如此。张杨的性格极为宽和,也是容易念旧情之人,他的这位妻子王氏也是其糟糠之妻。夫妻两人相伴多年,张杨依旧是未曾抛弃。

不知多久,张瑜似乎玩累了,靠倒在王氏的怀中睡着了。

张杨那宽大的手掌,颇为不舍的放在那张小脸上抚摸着,“真的好久未曾如此高兴过了,哈哈哈……”

在张杨身边,怀抱着张瑜的王氏笑道,“昔日你忙于政务,没有事情顾及家中,时常感叹。可如今,留在这府宅中,你又总是愁眉不展,忧国忧民,岂不是自找苦吃?如今并州都不需要你劳心了,你还常常去那温侯府上劝谏……”

说着说着,王氏的声音愈来愈小了。

张杨将并州拱手相让,王氏也是颇为疑惑,她不懂这军国大事。可是张杨好好的并州牧不做,却将这位置,让给了一个从长安归来的贤弟!这怎么看,也是糊涂!而且,并州让就让了吧!张杨即便是做一个闲人,也就这么富贵的过下去了。可是张杨偏偏又去关心许多事情,而和昔日的一些朋友,也是不断交往。在这一点儿上,不仅仅张杨的下属,眭固曾多次劝谏,即便是王氏都是苦谏无用。这让王氏颇为担忧,故而在吕布面前,颇为谦恭,也是怕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在这并州,张杨的身份,可谓是颇为尴尬!

“……有些事情,你一妇人,知晓什么……!”

张杨轻哼一声,将双手负立于身后,“即将开春,奉先欲要征伐须祢,令我为主将,统帅一军从雁门出军,共伐须祢……”

“出征?”

王氏一惊,“怎么可能?君侯怎会让出征?你如今可是……”

“我麾下有万余兵马!”

张杨摇头一叹,“奉先欲要征伐须祢,又要谨防袁曹,所有的兵力都抽调了……况且此次他还调两千骑与我,只是让我从雁门出军,作为一偏师,出征匈奴……无须担忧……”

“昔日你治理这并州时,极少动兵……这并州不也是好好的嘛……如今那个什么温侯来了,这并州怎么常常动兵……”

王氏面带难色道。

却不料张杨听了,却是面色一变,“却不可如此言!我治理并州时,算是什么并州!奉先这一次征伐须祢,可是为了收复朔方云中五原定襄等地……我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却要替我做到了……”

“哎。”

王氏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了。

张杨盯着王氏的眼眸,又看着她怀中的张瑜,蠕动了一下喉结,“征战,不知凶危……如果我回不来了,让瑜儿好好在晋阳书院多学点儿文章……日后,切莫如我这般……”

“稚叔?”

王氏看向张杨的眼眸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将身子转了过去,张杨未曾再看一眼妻与子,“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吧……”

第二百零二章 征战前昔

阊阖春风起,蓬莱雪水消。

冬去春来,冰雪融化。凛冽的寒冬终究是过去了,春天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姗姗来迟。

开春之际,用兵之时!

数日内,吕布皆是在署衙中,同众谋士商议着用兵的大事。万事具备,只欠一场春风!可当春风吹来时,吕布又是有些不舍了。

温侯府。

这座为吕布而建造的府宅,颇为大气恢宏。纵然比不上在长安的那座豪华府宅,可是却比在长安的府宅多了一分肃杀之气。在府宅前,还立着两座巨大的石狮。石狮的雕刻凿刻,极为栩栩如生,不但威风凛凛,还给人一种力的美感。

自张骞通西域之后,便是带回了狮子这一凶猛之兽,让汉人为之震惊。因为其高大威猛,也是迅速与万兽之王的老虎相比,颇受人们的喜爱。在汉代,多以石狮作为镇墓兽。而以石狮立于府宅门前的,也是不少,但其造型,大多都是走狮,可温侯府的门前立的这两座石狮却是坐狮。看上去,更为威风一些。

这两座石狮,立于温侯府之外,何等的威风!

只是,在一座石狮的旁边,却还立着一雪人,那高大的雪人身上,竟然还给披上了一件破旧的袍子,多添几分喜感。

阳光,普照在大地之上。

在地面上,很少还能见到多少积雪。也只有一些阴凉的角落里,在太阳未曾照射的地方,还有一些积雪。在冰雪融化的春天,还有这样一座雪人未曾融化,也是让人感觉到有些讶异。

“我去将它掀开……”

典韦见吕布的目光注视在这破袍上,用手轻轻的将破袍给掀开了,露出里面的雪人。这个雪人,还是吕布同吕玲绮一同堆积的,那时候的雪人,还是栩栩如生,眼睛嘴巴鼻子,都是有的。可是如今,个头却是缩小了数倍,那雪人的脑袋,大半都已经融化掉了。几乎看不出眼睛嘴巴还有鼻子。

可典韦却还是有些咂嘴,“主公这雪人竟然还没有融化掉,当真是不可思议……”

“呵呵。”

轻笑一声,吕布正欲踏入府宅。

却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冒冒失失的闯了出来,差点儿没有一头扎进吕布的怀里,“这么急着干嘛呢?”

吕玲绮猛然抬头,“阿爹?你怎么回来了?”

吕布这数日来,基本上都是在州府中,即便是归来,那也是极晚。大战将起,吕布也是极为忙碌,故而吕玲绮见到吕布的那一刻,还有些惊讶。

“怎么,以为我不回来呢?”

吕布敲了敲吕玲绮的小脑袋,“连走个路都不小心,让我怎么放心你!”

“不是……”

吕玲绮摇摇小脑袋,有些高兴,“阿爹,我正想去看看雪人呢……雪人还没有融化……”

“那雪人身上的袍子是你盖上去的?”

脸色微黑,吕布询问道。

“当然……”

有些得意,吕玲绮道,“不盖上,那雪人可就融化了呢……”

“融化就融化了呗……”

吕布说道,“冬天过去了,那雪人还能留几日?你要是喜欢,今岁冬季我再多堆几个雪人给你玩……”

“可听阿爹说雪人融化了,你就要出征了呢……”

吕玲绮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吕布。

面对吕玲绮那道留恋的眼神,吕布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摸摸吕玲绮的脑袋,“明日我就要率军出征了……我出征之后,你在家中一定要听从你阿母的话,明白不?还有,平日里不要太顽劣了,不要闹……”

“明日?”

吕玲绮吃了一惊,“可是那雪人还没有,还没有……”

这时候,吕玲绮的目光才注意到了典韦手上拿着的破袍,看见典韦尴尬的一笑,将手匿于身后,“小姐我不知道是你将这破袍给盖在雪人上的……哈哈……”

吕玲绮嘴巴微嘟,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吕布却先开口了,“我让你典叔叔掀开的……雪人,迟早都是要融化的………”

将吕玲绮的小手牵了起来,“我还真不放心你在家中……”

“那阿爹让玲绮跟你一起去征战吧……”

吕玲绮目光亮了。

吕布面色一变,“胡闹!你才多大,整日想着去征战!我走之后,你可要好好的待着,少惹点儿事……”

说着,吕布转头看向典韦,“恶来,让陈卫李黑秦谊三人担任这玲绮亲卫,给我护卫好玲绮的安全……”

“诺!”

典韦领命。

作为吕布的亲卫军,玄甲军的统帅,典韦可是有担负护卫吕布安危的重任。而典韦的麾下,则是吕布最为信任的亲卫!在危难之间,能够舍命相救吕布的。这李黑陈卫秦谊便是典韦的麾下,玄甲军中的三员。

在众多亲卫之中,这三人颇受吕布信任。在长安诛杀董卓时,这三人便是跟随在吕布身边。让这三人护卫吕玲绮,吕布也是极为放心。而且,这三人乃是他的心腹,也多多少少能够充当“眼睛”。让吕玲绮,不会乱来。

“阿爹,我不要人护卫……”

吕玲绮耳朵耷拉下来。

“这事由不得你!”

即将出征,吕布也是从慈父变成了严父!有他在身边,可以纵容吕玲绮顽劣一些,这无所谓,因为有什么事情,他都能够第一时间发觉。可是一但出征,后方出了什么事情,完全无法预料到!为了吕玲绮的安危,吕布也只能严苛一些了。

“哼。”

吕玲绮轻哼一声,但是那双眼眸,却是闪烁着不曾屈服的光芒。

未曾看到吕玲绮那道目光,吕布再嘱咐了了吕玲绮一句,让吕玲绮不耐烦的走开了。望着吕玲绮的那道背影,吕布轻叹一声,看向一旁的典韦,从典韦的手上接过了那件旧袍,悠悠的走到了那雪人面前,将其重新披了上去。

典韦看着吕布的举动,还有些迷糊,可是看吕布那表情,也为多言。看见吕布在雪人面前伫立良久,然后这才向府宅内走去。典韦紧随在吕布其后,“主公让那李黑陈卫秦谊三人护卫小姐安全,还要不要让他们做点儿别的?”

“让他们护卫好玲绮的安全足够了……”

吕布忽然顿足,眼眸中,绽放出一道凌厉的目光,“但让这三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与我禀告一下这晋阳的形势……”

第二百零三章 以三千骑为饵?

大汉初平四年,时任并州牧的吕布向朝廷奏上一表,书言治下匈奴为祸,故而领兵征伐匈奴一事。只是在奏表还没有承上朝廷,吕布便是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征了。

给朝廷上奏表,也就是为了图一个名义上的事情。放在太平年代,如同吕布这样私自调动大军征战的,恐怕是要以谋逆罪论处。只是如今的长安朝廷,名存实亡。各方诸侯征战,哪里会在乎朝廷应不应允?整个天下,再也不是汉室统治了。

为了征伐须祢,吕布听从了郭嘉的谏议。亲率一军,进军西河,而遣张杨为偏师,过雁门,联同雁门太守郭韬,进军定襄。两路大军齐出,声威浩荡。

西河,平定。

张杨执掌并州时,也曾是一度攻伐,差点儿征战到了匈奴南单于的王庭美稷,只是在这平定,却是遭遇了一场大败,征伐之路到此为止。在吕布斩杀普富卢,收复雁门之后,须祢也是欲要与吕布联手,其中便是提出了以这平定为界。平定以北,为他匈奴的地盘,而平定以南,则为吕布的领土,以此想求得吕布的支持。只是,吕布未曾应允。此次吕布从西河定军,也是决定先攻克这平定,再直取匈奴王庭。

平定,早便是传来了情报。

“在平定大约有三千余匈奴骑兵,领军者,乃是须祢麾下大将呼征……”

赤兔马上,吕布轻笑一声,“这个须祢,还真是未曾将我放于眼中啊……区区三千骑,以为我吞不掉么?”

“我觉得这三千骑,倒是诱饵……”

吕布身旁,李儒抚须而言。

“哦?文优,何以出此言?”

吕布询问道。

李儒谏言道,“去岁,主公奔袭千里,在代县一战斩杀普富卢,平定雁门,令诸胡胆寒。须祢即便是轻视主公,也断然不会以为这三千骑,便能够胜过主公的。平定,乃是那匈奴王庭美稷的门户,须祢也应该知晓这平定的重要性……昔日张杨征伐时,须祢便是在这平定大败之……可如今须祢只令大将呼征三千骑在这平定,岂不是太过反常?我料定其定是以这三千骑为饵,诱惑我军深入,再调遣大军围之!”

“以三千骑为饵?”

吕布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这浩浩荡荡的如长龙的大军,语气为之一硬,“我不管他这三千骑,到底是不是诱饵!我势必吞了他!”

数十余里,以骑兵的速度,不到半日便抵达。

平定城上,一匈奴男子目光远眺。

他便是这平定的大将呼征,也是须祢麾下极为骁勇善战之将!故而这一次,须祢将三千骑与他镇守这平定。

在呼征的目光下,平定城外,数道马蹄声的声音响起。

匈奴的探子!

这一次镇守平定,呼征也是担负了重责,故而也不敢怠慢。再得知汉军即将到来时,也是命令斥候日夜探察,一但有汉骑出没,必要禀告。

这边,匈奴的探子也是向呼征禀报了侦察到的结果,“十余里外,大约有千余汉骑出没,为将者,不知何人!”

“千余骑?你确定是千骑?不是数千骑?”

时至开春,可呼征还是戴着毡帽。北方的天气,较之南方,自然是寒冷许多。即便是到了开春,冰雪融化了,可还是有些寒冷。听完探子的禀报,呼征瞪大的眼睛,怒喝道。

“只有千骑!”

探子再次肯定,“而且距离我平定只有十余里之遥……”

“再探!”

呼征挥手让其下去。

眉头,皱成一团,呼征看向一旁的麾下,“莫非是须祢大人的情报不对,这汉人并没有那么多的骑兵?还是这一千骑,仅仅只是汉人的先锋?”

“呼征大人,我常常听闻汉人有一句话,兵贵神速!为了提高行军速度,汉人常常会竭尽全力加速行军,导致人困马乏,甚至于还有不少人因此掉队……”

在呼征的旁边,一人道,“我看那些汉人迫不及待想要攻克我平定,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行军,这一千骑应当是行得最快的一支骑兵……”

“就凭他这一千骑,就想要灭我三千骑?”

呼征眼眸冷了下来,“汉人实在太狂妄了!他们若是真的只有千骑,我便将他们给灭了……”

“呼征大人不可……”

千夫长当狐摇头道,“须祢大人只是让我们守住这平定,不让我等迎敌……”

“骑兵,怎能守城?”

呼征冷笑一声。

他们匈奴人,哪里有守过坚城的?这一次若不是须祢让他守在这平定,只怕呼征早就率军出征了。在呼征看来,他们匈奴人可是数万骑!而汉人,才多少人?何须畏惧!只需要一个冲锋,就会让那些汉人,畏惧于他们匈奴的马蹄之下!

片刻钟后,探子又传来情报,依旧是只有千余汉骑!而这次,探子传来的情报更为详细。这汉骑的旗帜上,竖立的乃是“吕”字将旗。

“吕”字将旗!

千夫长当狐面色肃穆了:“呼征大人,此次征伐我匈奴的汉军主将,便是大汉温侯吕布。如今这汉军旗帜上,乃是吕字,莫非是那温侯亲自为先锋?”

“很有可能。”

呼征的眼眸亮了,“去岁,那吕布便是率军奔袭千里,突袭代县,斩杀了那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那吕布自恃勇武,常持一方天画戟,纵横驰骋疆场,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

说到这时,呼征眼神都是有些敬畏了,“须祢大人常常告诫我等,切不可小觑……昔日在九原时,那吕布便是骁勇善战,连那些鲜卑人都是高呼飞将……”

如今的鲜卑人,还是让匈奴人颇为忌惮的。当初他们匈奴单于率领他们族中最骁勇的骑兵,以及那汉军,三支大军共伐鲜卑。可到头来,却是以鲜卑大胜,三支大军尽皆惨败!他们匈奴的勇气死伤甚多,连单于都是身受重伤,第二年病逝了。从那以后,鲜卑的威望,却是让这些匈奴人有些畏惧了。

“只是……”

话到一半,呼征语气突变,“那支汉骑远来困乏,而我军气势正盛!以三千骑,何不能灭这千余汉骑?他若是敢来,我自当斩其头颅,以献须祢大人!”

第一更,感谢糖的999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尔等,谁来受死?

千夫长当狐望着他的这位头领,面色微黑,他并不认为呼征的勇武堪比那位飞将。在那位飞将斩杀普富卢后,很多乌桓人都是将那个人,描绘成了天神临世一般。以至于很多乌桓人在正月祭祀天神时,也顺便祭祀了那位飞将。

乌桓人让那人吓破了胆子,还一度让他们匈奴人嘲笑。可是如今这位飞将也是征伐他们匈奴,大战之前,听了诸多的传闻,也是让当狐有些畏惧。

这天底下,当真有万夫不挡之勇?

在当狐思绪万千时,马蹄声却是如同雷声,隆隆传来,视线中,一阵烟尘。

呼征忍耐不住了,“我匈奴的勇士们,随我屠杀那些软弱的汉人牛羊……”

“杀!”

当狐还来不及阻止,呼征便是已经率领三千骑出战了!

双方,对峙。

呼征却是忽然迟疑了,对面的汉骑,果如探子所报那般,除却汉字旗外,还飘扬着“吕”字将旗。而在那“吕”字旗下,一将,端是英俊威武!

手持方天画戟,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那英俊威武的模样,当真如天神下凡一般。

“你是何人?”

呼征喝道。

但见那道威武的身影,怒喝一声,“我乃九原吕布!尔等,谁来受死?”

方天画戟一挥,那人大喝一声,众皆心悸!

呼征的脑门上一丝冷汗流下,那汉将模样,给他极大的视觉冲击。这一喝,更是让他回想起来了须祢的告诫,回顾左右,“谁敢出战,诛杀那吕布?”

众皆未应。

那吕布可谓是鼎鼎大名!哪里还敢有人去撩拨他的虎须?他们都期待有一人,能够先出战看看,那传说中的吕布,是否如同传说中那般神勇!

“当狐,你去斩杀那将!”

呼征指着当狐。

当狐一惊,“呼征大人……”

呼征附耳与当狐道,“我观此人,并非真正的九原吕布!须祢大人曾与我言,那九原吕布,身高九尺,纵横疆场数十余年……可你观这汉将,模样看似不过汉人的弱冠之龄……若是真正的九原吕布,又怎会如此年轻?”

让呼征这一语,当狐也是转念一想,颇为有理!那吕布,纵横驰骋疆场数十年,怎会如此年轻?想必也是一冒充之辈。而他当狐若是斩了此人,恐怕功劳不小,当即领命,纵马直取敌人。

见当狐真敢出战,那手持方天画戟之将,头盔下的额头上,也是流下一丝冷汗!

没错,他并不是吕布。

他的真实身份,却是吕布的小舅子,严梁!

眼见当狐应战。

魏越正欲要策马相迎,可在他身旁的成廉却是忽然按住了他。魏越回头一眼,只见成廉旁边的曹性忽然拿起了强弓,这才放弃了策马上前的心思。只是长刀依旧紧紧握住,魏越目光注视在了严梁的身上。

严梁可是吕布的小舅子!也是这一次计划的关键人物,绝不能有失!吕布让他们三将跟随,也是嘱托了要保护严梁之意。纵然是平日里看不起严梁这个“关系户”。可是关键时刻,魏越也不会掉链子。

“杀!”

狰狞的匈奴人,越来越近,那刀挥舞着,似乎将面前的自己视为了牛羊。

严梁紧紧拽住了马的缰绳,方天画戟在手,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回忆起了大火之中的一幕幕来……

“小心!”

“快闪开…”

两道高呼声同时响起。

当狐的笑容,浮现出来!他面前的这九原吕布,果然是冒充的!在这一刻,居然吓得一动也不动了!眼见长刀将至,严梁在这一刻,却是立即反应了过来。

双马交错而过!

一人翻身落马,而严梁则是感觉到有些疼痛,伸手摸了摸左臂上的伤口,白皙的手上,尽是鲜红的血液。将血液放在了嘴唇上舔了舔,严梁的面孔,忽然狰狞起来,方天画戟的戟尖上,血滴滴答的落入尘土之中。

“温侯!”

成廉魏越高呼一声!

随着这成廉魏越两人的高呼声,一千余汉骑皆是高呼,声若雷霆,“温侯!温侯!温侯!”

欢呼声中,曹性将手上的长弓,缓缓放下,看向严梁的目光中,也是多出了一丝笑意。

汉军的欢呼声,震彻天地。

而匈奴这边,却是人人胆寒!他们未曾看到被当狐划伤的严梁的左臂,他们只看到双马交错间,千夫长当狐,在一合之间,便让那方天画戟挑于马下!

从后背上升起一股寒意,呼征只觉得不敢平视那手持方天画戟之将。

“尔等,还有谁来受死!”

方天画戟挑起,严梁大喝一声!

呼征左右,无人敢应!呼征环顾左右,“他只有一人,何足惧之!谁再与我诛杀?”

呼征的怒喝,让其麾下的将领也是战战兢兢。不得已,从呼征的旁边,又是飞出四将!

眼见四将出阵!严梁也是目呲欲裂。

成廉魏越两人齐齐策马向前,“你们这些南虏,安敢以多欺寡也?”

“杀!”

曹性挥起长刀,也是冲上前。

千余汉骑,在主将的一声令下,气势如虹的踏前!

而眼见汉骑冲锋,从单挑变成了厮杀了,呼征也是下令全军冲锋向前!这种从单挑到厮杀,也是正顺了呼征的心意。早知那吕布真的如传闻中那般神勇!他也不会让当狐那个废物出战了,那样也不会成如今这般,士气大挫!在吕布的那一戟之下,可是令不少匈奴骑兵胆寒了。连呼征左右的将领,都是不敢向前。

左臂的伤口,依旧还在流着鲜血。可是严梁的耳边,尽是一片厮杀声,战马的嘶鸣声,入目看去,整个天地,皆是一片血色。手上沾染的血液,在脸庞上胡乱的抹了一把,严梁的眼眶瞬间红了,声嘶力竭吼道,“杀!杀!杀!”

杀尽这些该死的畜生!杀尽这些禽兽!

在这一刻,严梁的脑海中,再没有其他。只有那满天的火光,还有那些倒下血泊中的亲人。

血债,只有血来偿!

方天画戟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严梁的身上,也是多了几道伤口。鲜血,也俊丽的将铠甲染红。

呼!

感觉到脖颈上一道寒风,严梁忽然回首,从刀刃上流下一滴鲜血滴在了他的脸庞上,双眸中,刀刃在瞳孔中,逐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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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破城!

眼见长刀便要落下,却在千钧一发之时,一样东西,仿佛飞了出去。无头的脖颈上,止不住地喷洒着那红红的血液,喷溅了严梁一脸!失去了主人的长刀,也是被无力的舍弃,经历一场血雨洗礼的严梁抬起了头颅,模糊的视线中,一张面孔映入他的眼帘中,“……很不错……你的方天画戟,倒有几分君侯的模样,倒是我小觑你了……”

从生死边缘线上被人拉了回来,严梁心中没有点儿后怕是不可能的。可是面对那名救了他的将领,那张同样也较为年轻的面孔,严梁那恐惧感却是少了不少,“多谢曹将军救命之恩……”

乱军之中,嘈杂声一片,可是严梁的声音很大,还是传入了曹性的耳中,长刀挥舞,再斩两人,曹性扫了一眼严梁:“背后,再多长双眼睛吧……”

在战场上,随时都要保持警觉性!尤其是来自背后的威胁!严梁作为一个小将,并没有多少在战场上厮杀的经验,这才差点儿栽了跟头。纵然曹性的年龄,并不比严梁大多少,可是其多年征战沙场的厮杀经验,却是甩了严梁几条街。

曾几何时,曹性初上战场时,吕布也是对其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的曹性,却是还给了严梁了。

乱军之中的厮杀,极为激烈。

成廉魏越两将,更是在敌军阵中,驰骋纵横,斩将杀敌。汉人的凶猛模样,使得匈奴骑兵颇为畏惧。

面对这样的一支虎狼之师,呼征都有些胆怯了!再加上本就是对于那吕布深深的敬畏,让那些匈奴人看到那手持方天画戟,在疆场上纵横驰骋之人,心中本就是多了几分畏惧。

“咻!”

风中,一道劲气袭来。

呼征连忙侧身闪避,可是那锋利的箭矢依旧透入了他的左肩,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差点儿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呼征大人!”

左右亲信见呼征中箭,连忙将其团团护卫住。中了一箭的呼征,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那暗箭伤人之将,并不是那位传说中的温侯。而是一位年轻的面孔,举着长弓,挑衅一般扬了扬手中长弓。那不屑的笑容,让呼征的自尊心,大受打击!若不是左右亲信拼力阻拦,呼征依旧想要上前将这个汉将,斩于马下了。让众多亲信的拥护下,呼征且战且退,愤怒的大声呵斥着。似乎还想负伤指挥,可是汉骑,早便冲破了他们的阵营。

这支汉骑,极其的骁勇,且悍不畏死!而且在两名猛将的冲杀下,数位将领都是被斩于马下。没有了头领的指挥,很多匈奴骑兵也是溃乱起来。

呼征愤怒的吼叫,但似乎也是因为用力过猛,那伤口上,不断的渗透着鲜血!左右早有人劝谏,“呼征大人!挡不住了……快逃吧……这支汉军,太可怕了……”

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匈奴骑兵践踏了好多年了。很多年了,他们没有面对汉人的骑兵了,也不认为汉人的骑兵,会比他们更骁勇。可是今天,那纵横披靡汉骑又回来了!那些老一辈族人口中所言述的汉骑,汉人的屠刀,又落在了他们的脖颈上了。

战马嘶鸣着。

方天画戟的长尖,穿透了匈奴人的胸膛,望着那匈奴人不甘的眼神,严梁也是习惯了。此时的他,血污一片,血水混杂着汗水形成的污垢贴在脸上,黏黏的,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严梁看见成廉从一旁飞马掠了过来,“匈奴人跑了!”

马背上,严梁的目光放在了那退却的匈奴主将上,兴奋的扬起方天画戟,“胜了!胜了!冲啊!随我破城!”

“破城!”

成廉扯着喉咙。

伴随着主将的声音,只是那奔腾的马蹄声以及排山倒海的呼喊声。千余汉骑,扬起了屠刀,追赶着那些溃败的匈奴骑兵。为汉军大败,那些溃败的匈奴骑兵根本来不及井然有序的退去甚至于连阻拦的时间都没有,马蹄踏过之处,只留下一堆残肢血肉!不少人在马蹄的践踏之下成了肉泥。呼征来不及归平定,便是匆匆逃窜,在数百骑的护卫下,朝着谷罗城的方向仓促逃亡。

…………

行军路上。

斥候将平定的战报,带了过来。在知晓严梁等人以一千骑击败呼征,破平定之后,吕布还来不及喜悦,李儒闻讯匆忙的赶了过来,“平定克了?”

“克了。”

吕布说道,“三千匈奴骑兵全部溃败!激战一个时辰,匈奴这三千骑可是给我汉骑吞下去了……只有呼征仅率数百骑,仓惶逃奔谷罗城……”

似乎是证实吕布的话,斥候出声道,“成将军令小人前来禀报,我军在平定一战,斩首数百余,击溃三千余骑,匈奴大败,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唯余那呼征数百骑仓惶逃亡,成将军正与魏曹两位将军领兵追击……”

李儒面色急迫起来,“快,你快备快马前去通报成廉,勿要再追击……”

“啊?”

斥候愣住了。

吕布看李儒那急切的模样,也是有些不解,但还是吩咐斥候下去了,“快去禀报吧!”

让斥候退下,吕布看向李儒。

此次征战,徐庶随徐晃镇守井径关,贾诩留守后方,郭嘉同张杨一起出师雁门,他的身边也唯有李儒一位谋士了。故而李儒提出的建议,让吕布也是极为谨慎对待。

“儒曾言过,那呼征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诱饵,须祢放出来的诱饵!主公故而未曾亲临平定,只让那严梁假扮主公的模样,前去征伐这呼征……”

李儒摇头一叹,“我本以为成廉等人即便是能胜平定,也需要数个时辰,有这些时间,我大军也是即将到来……那时,以严梁为假扮主公模样,也定能让须祢收网,大军围之,而我军正好破之……可是如今这成廉等人竟然胜得如此快……更是追击那呼征等部……若是那须祢提前收网,这千余骑,恐会被须祢给吞了……而我军却不能赶至……故而,我让斥候通知成廉等将,且不可再追击……”

第二百零六章 我要走,他拦不住!

李儒的话,让吕布的表情逐渐凝固了,“恐怕,时间来不及了!斥候一来一去间,即便速度再快,成廉诸将的兵锋已至谷罗城……迟了,迟了!”

吕布的话,令李儒微微沉默,沉呤半晌后,“即便是加速行军,我军到时恐怕这千余汉骑,恐怕也折损大半……不若主公……”

忽然间,李儒的眼眸,冷漠了下来,“便让须祢吞下这千骑,崩碎他的门牙,我军再击之,定可胜之……”

吕布转身扫了李儒一眼,“若让须祢吞下这千骑?你有多少胜算?”

“五成。”

李儒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五成,还是他心中有些最高的可能性!放弃这千骑,若等大军到时,须祢恐怕已经将这千骑给灭的一干二净。即便是未全军覆没,恐怕也所剩无几!要知道,须祢可有数万骑!

“呵呵。”

吕布冷笑一声。

面对吕布的冷笑,李儒眉头一皱,正欲再言,便听见吕布忽然转身,“我的人,值钱!”

仅仅这一句,让李儒心中一震,看向吕布,还是挡在了吕布的面前,“我知道主公不舍成廉诸将,可是主公也切勿意气行事!如今即便是加速行军,即便是能够援之,可这千骑恐怕也会折损大半……”

“我有五千狼骑!”

吕布眼眸中,透露一丝狠厉之色,“步军在后,我独率骑兵救之……”

“这……”

李儒也迟疑了,“主公当真决定了?若是主公也为须祢所困……”

“我要走,他拦不住!”

吕布冷喝一声道。

……………

谷罗城外十数里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

须祢一手将满是油腻的烤羊,放在了嘴边大口嘶咬了起来,那狰狞血口,将那羊肉放在嘴中狠狠的咀嚼起来,“……真是蠢夫……还有什么脸回来见我?”

在他的脚下,负伤的呼征连大气都不敢喘,脸色惨白。

“……三千骑兵,杀不过一千汉骑…!”

须祢忽然一怒,将那骨头狠狠吐在了呼征身上,立起身来,随手拔出身上的佩刀!手起刀落之间,只听见一声惨叫!呼征捂着耳边不断流下的鲜血,全身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颤抖起来。

那只左耳还沾染着鲜血,丢弃在地上!须祢拿着皮靴狠狠的践踏在他的耳朵上,“……耳朵是为了听话的!明白吗?若是不听话,干脆就别要耳朵了……”

“须祢大人请宽恕了呼征吧……”

在须祢身边,几位信任的麾下也是劝说道,“呼征也是负伤征战了……”

“是啊……”

“看往日呼征也曾英勇奋战过……须祢大请宽恕呼征这一次吧……”

左右,皆是劝谏。

呼氏,在匈奴中是一个大族。而呼征便是出自呼氏,在匈奴中,也是素为威望。若不是这一次惨败,也不会让须祢如此愤怒!为了这一次,须祢可谓是部署了许多,本来呼征这颗棋子,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哪里知道,呼征的三千骑,连汉人大军都未遇到,便惨败在了一千汉骑手中。

“……滚……”

须祢厌恶的看了呼征一眼。

呼征连忙磕头拜谢,胆战心惊的正欲离开,可须祢旁边的一位老者忽然叫住了他,“站住!呼征,你真的确定那支击败你的汉骑的主将,乃是那大汉温侯吕布?”

将头转了回来,呼征还捂着那流血的伤口,哪里还敢不承认?当即回道,“尊敬的屠耆,呼征不敢欺骗于你。我亲眼所见,那汉军的将旗上,乃是有吕字。那主将,更是手持方天画戟,只一回合,便是屠杀了我麾下的千夫长勇士当狐……”

“好了……你下去吧……”

老者说道。

看着呼征的背影,须祢眼眸中还是有些怒火,“这愚蠢的东西!坏了孤的大计!”

“须祢大人请息怒。”

老者道,“若是那汉军主将真的是那位纵横天下的吕布的话,呼征三千骑兵败在一千汉骑手上,也不是意外……那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其麾下的骁勇之士,皆可以一当五……”

“哼!”

须祢面色阴沉,“万夫不当之勇又如何!孤倒想看看,他有何能耐,敢犯我领土……”

“呼征既败,我军的诱饵也没了……不过好在得知那吕布还在这一千骑中……”

老者笑道,“须祢大人所患者,只有这吕布一人……只要这吕布一死,这并州还有何人敢阻止我匈奴的勇士们?如今,应该是收网之时,将这一千骑给吃了……”

“哈哈哈!”

须祢看了老者一眼,大笑,“屠耆说的不错,当真是孤身边最聪明的谋臣……”

屠耆,意为匈奴的贤者。

这老者,便是这匈奴的屠耆,其名为准葛儿,甚得须祢的信任。而须祢,也是听从了他的计谋,多多得胜。

只是可惜,须祢颇为重视的云度在雁门给吕布给砍了脑袋,否则云度这位有半个汉人血脉的谋士,比这屠耆准葛儿更为了解汉人。想到这,须祢便是对吕布恨入骨髓!他遣使节欲要与吕布联盟,共灭曼拓,让吕布承认他须祢的地位。可哪里知道,吕布竟然会杀了他堪称左膀右臂的云度!云度之死,彻底激怒了须祢,须祢立誓一定要斩下吕布的头颅以扬威!

这一次,他更是准备了将近三万的骑兵!更是在这平定,暗自部署了诸多。一切,只是为了那个吕布。

吐了一口唾沫,须祢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平原,凶狠的眼神,“这一千骑,逃不掉的……只可惜,我欲要吞掉整个汉军,如今却只有这一千骑……”

“不过。”

须祢话锋一转,“若是那吕布真的在这一千骑中,能够将其杀了,那也不算亏……”

“为须弥大人恭贺!此战,定能斩杀这九原吕布!”

准葛儿大笑。

所有的人,尽皆大笑起来。

须祢狰狞着笑容,目光在左右身上扫视了一眼,将腰间的佩刀扬了起来,“杀!”

“杀!”

天地间,杀气腾腾。

万骑奔腾,那一支支匈奴骑兵,看不到尽头,仿佛如同一道洪流,倾泄而去,无人能够阻拦。

第二百零七章 君侯会如何做?

鲜红的血液,流淌在草地上。

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严梁的方天画戟从匈奴人的身体上拔了出来。入目看去,满地疮痍。在这被鲜血染红的草地上,不知道有多少具尸体。

有他们汉人的,也有匈奴人的。

曹性不知道何时过来了,经历过数场厮杀。他的盔甲,也早已被鲜血淋透。甚至于身上,都是有好几处正在流血的伤口,可是曹性却丝毫不曾在意,“……我们被包围了……”

严梁撇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不远处,那座地势较高的坡道上。那边,竖立着匈奴的大纛。

四周,皆是匈奴骑兵。

如曹性所言,这些匈奴人恐怕早就有埋伏了。数以万骑的匈奴骑兵,自然不可能无故的冒了出来。即便他们在追击呼征的途中,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退军,可是依旧是晚了。匈奴的骑兵,从四方包围了上来。他们接连被两支数千骑的匈奴纠缠住,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却发现匈奴骑兵早在外面,形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厮杀数次,即便是胯下的战马都是受不住了,更何况于人?严梁都感觉到那拿起方天画戟的胳膊,极其酸痛。

“我们不能全死在这儿……”

曹性面无表情,“一会儿我和成魏两位将军,会向西面再进行一次冲锋,让那些匈奴人都吸引过去。你便从东面突围……”

“让我走?”

严梁一愣。

目光,朝着另一边看去,那儿成廉魏越两人,还在整顿兵马。面对着曹性的目光,忽然一露出那对整齐的白齿,“曹元质,你说如果君侯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做呢?”

曹性微微沉默,脑海中回忆了昔日的一幕幕来。

包围?

狼骑,从来不惧。

若是吕布在,自然会选择冲杀出一条血路来!不管陷入多么艰难的重围,只要有吕布在,狼骑的信仰便在。只要吕布在,这天下便是没有一支军队,能够围困住并州狼骑!

“我不会走……”

严梁的目光,放在了那道大纛上,眼眶微红,“我知道我不能和他比……可是现在的我,就是他……我就是那无敌于天下的飞将……”

“走不走……随你……”

曹性转身离去了。

看着那道身影,严梁笑了,“能够与诸位并肩作战,斩杀这么多的胡人……值了……”

匈奴人并没有给多少喘息之机。

须臾之后,马蹄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冲锋。很多将士,甚至于连身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又要握起兵器迎击了。

………

“这千余汉骑,如此骁勇……”

山坡上,须祢驻足观望着。他本以为以他的数万骑吞下这一千余汉骑,可谓是轻轻松松。可哪里会想到,这千余汉骑的骁勇,让他都大为吃惊!接连破了两次围追堵截,差点儿让这一支骑兵,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只可惜,这支汉骑只有千余人!而他却有数万骑!即便这支汉骑再如何骁勇,也依旧是逃脱不了。立于高处,能够看到下方的局势,须祢的目光也是放在了那道手持方天画戟之将上,忽然有些皱眉,“这吕布为何如此年轻?”

吕布的模样,须祢也未曾见过。只是听过传闻,这吕布是传说中的飞将,胯下天下第一骏马赤兔,手持方天画戟,百花袍兽面甲,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天下间,未有能敌者。

关于吕布的这些传闻,须祢认为有很大的夸大部分。但不可否认,吕布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可在敌军中的那将,虽模样相似,可无论是勇武还是指挥,与那位传说中的吕布,都相差甚大。

眼见那支汉骑,陷入苦战之中。须祢也不曾猜测了,扬起了屠刀,竟然亲自率领兵马冲杀而去。

匈奴的重围,使得汉骑伤亡惨重。

长刀斩向一个个敌人,成廉脸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一个匈奴人忽然在成廉的身后,挥起了大刀,成廉看都不看,一刀划过!嗤嗤的喷血声响起,那名匈奴人骑兵的肚子上,也是划开了一个大的口子,里面肠子什么的全部流了出来。让人看着,都是恶心无比。可成廉却只是微微皱眉,在战场上,什么样的场景没见过?回顾左右,“随我冲!”

数十骑,追随于成廉左右,扬起了大刀,“杀!”

另一边,严梁却是陷入生死边缘中。

他的武艺,并不弱。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不一定会输给成廉等人,只是战场上,可并不是单打独斗!面对那些从各地袭来的兵刃,不一会儿,严梁便是多出了几道口子,那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也是迸裂开来,流出浓浓的血液来。

“咻!”

不知何时,飞来的一支箭矢,严梁连忙将方天画戟一挑,打飞了那道箭矢,可却未曾料到还有一道箭矢竟然射中了他的坐骑!战马轰然倒塌,严梁也是跌落马下,翻滚起来。

“杀!”

一直以来,严梁的吕布形象,都是让那些匈奴人甚是畏惧,眼见“吕布”落马,更是一齐而上。好几位百夫长千夫长策马直袭,严梁的长袍碎成一片片,身上也是裹满了沙尘……

“子栋,我来助你!”

看见严梁落马,魏越大惊,连忙策马来援!一个匈奴百夫长欲要阻拦,可一招间,便是翻身落马!魏越杀至严梁身边,一边护着严梁,一边且战且退!

咻!

乱军之中,依旧射来一道箭矢。魏越想都不想,一刀击飞!可一匈奴骑兵的刀,也在魏越的左肩上划出一道伤口,魏越一刀斩断马腿,匈奴骑兵伴随着战马倒地。

“咻!”

还不等魏越反应过来,又一道箭矢飞来,正中魏越右肩,魏越勃然大怒,一面要应付着那些匈奴骑兵,一面又要提防这暗箭伤人之徒。

“我去斩了他!”

严梁找了个机会,一戟挑飞一人,翻身上马,对着魏越言道。

“小心!”

眼见严梁独自冲锋在前,魏越喝道,好在严梁身边,也是跟随着数十位骁勇的狼骑,与严梁一同,直取敌将。

“不自量力。”

在须祢身旁,一名高鼻梁,瘦脸庞的匈奴男子冷笑一声,弯弓搭箭,瞄准着那冲刺而来的严梁,满弓如同圆月。

拉弦的声音,猛然响起。

那道人影,从马背上却是忽然落下!战马践踏在他的身躯上,引起不少骚乱。

第二百零八章 郭嘉之谋

“……须祢死了……”

乱军之中,那匈奴左贤王须弥的大纛忽然倒下!就是连须弥身边的一员大将都是翻身落马。让须祢的中军,骚乱起来。而也是在这个时机,曹性冲杀出一条血路,嘶吼道,“快走……”

严梁魏越两人皆是负伤,陷入困境之中。却是发现曹性冲杀而来,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也是震惊,来不及多想,也是随曹性冲杀出去。

“废物,废物!”

骚乱,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须祢还未死,在极短的时间内,又是安定了骚乱。须祢的脸色有些发黑,“你们都是废物吗?孤没死!没死……”

在千钧一发之际,须祢身边的一员大将,中冷箭落马!正是因为如此,才引起来了这些骚乱。而且,在那大将落马之时,大纛也是应声而断。故而很多人,还真以为须祢出事了,而护卫须弥的亲卫们,更是自己骚乱了起来。眼看着那支汉骑,又冲了出去,须祢气的胡须直颤抖!充满愤怒的怒喝道。

三将,未曾冲出去多远。

让须祢率领的匈奴骑兵又是团团围住,这一次须祢可是没有丝毫大意了,咬牙看着面前的数人,那眼眸中透露出深深的杀意。并不仅仅是因为大意,而让这些汉骑摆了一道,也不是因为那汉人射杀了自己的大将,而是那汉骑中,那手持方天画戟之人,一字一顿的怒喝道,“九原吕布?”

“须祢孙儿……”

严梁盯着须祢,竟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叫你爷爷干什么?”

须祢脸色极黑,“好!好……”

寒眸一闪,如狮虎般咆哮起来,“孤要你们死!”

严梁眼中闪出一丝不屑,吐出一口血水,方天画戟直指须祢,“并州狼骑!随我破敌!杀!”

…………

长长的古径上,一支汉军正在艰难的行进着。

张杨进雁门,击定襄。

时任雁门太守的郭韬,也是动员了三千兵力,相随张杨大军。面对这艰难的路途,在马背上的郭韬开口了,“……从此处进军二十余里,便可抵达定襄的治所善无……善无有追随于须祢的匈奴左日逐王尔烛的匈奴部落,有骑四千余人……”

“四千余骑……”

张杨面色微惊,还有些疑虑。

可在张杨身旁,一年轻士子,却是摇头轻笑一声,“尔烛这四千骑,不足惧也。以我军之精锐,从此古径直取善无,正如天兵降临……尔烛若闻我汉军之威,定会闻风丧胆,仓惶出逃……”

面对这严峻的路途,年轻士子却是谈笑自如,将腰间葫芦拿下来饮尽一杯,可刚饮下,差点儿没有一口吐了出去,随即怒目看向一旁的壮汉,“恶来,谁将我葫芦中的美酒换成了药酒的?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君侯府上……顺来的……”

此年轻文士,正是吕布麾下谋臣,郭嘉郭奉孝了。

而壮汉,让郭嘉这一喝,也是尴尬的抓抓脑袋,“这可是主公吩咐的医师特意为军师准备的……”

“医师?”

见典韦如此说,郭嘉也只能一叹了!

此次出征,郭嘉并没有跟随吕布,而是自告奋勇的前来辅助张杨出师定襄云中。这一战,关乎并州的存亡大事。而张杨的这支偏师,也是极其重要的。若是用的好的话,在主战场,将会给吕布减轻很大的压力。吕布应允了郭嘉随张杨出军的请求,但也担忧郭嘉的身子骨不行,故而令晋阳城中最好的神医朱陶随军,专门料理郭嘉的身体。眼见郭嘉的身体,在晋阳被吕布勒令禁酒禁色,逐渐的好转起来。吕布可不希望这一战,又累坏了郭嘉的身子。

美酒,不能饮了。

郭嘉于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征战上来,似乎脑海中有地图一般,畅谈道,“善无为定襄治所,若破善无,破左日逐王尔烛,则定襄可定……而听闻定襄被取,须祢恐怕也没有多余兵力援救,唯一能够抵抗我军的便是云中的右日逐王的尸突利了。但那右日逐王石突利,也仅有七千余骑,还要防备右贤王曼拓,以及于扶罗等人……”

“而曼拓于扶罗与君侯结盟,请求君侯出兵击败须祢……若是知晓我军破定襄,进军云中时,恐怕会迫不及待的与我军同破尸突利……”

寥寥几语间,郭嘉将所有的战局,分析得极为清楚,连世族出身的郭韬都是对其侧目相看。郭嘉自受命为军师以来,让吕布极为看重,这个年轻的士子,在追随张杨出师时,郭韬便是听说了。他很难想象到,郭嘉竟然会说服一向以沉稳为主的张杨,走小径,进取善无。如今见郭嘉这几语,郭韬算是明白了为何郭嘉能够说服张杨了。

这个年轻的谋士身上,天生便是有一种魅力!一种让信服的魅力!从他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强烈的自信。仿佛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仿佛听从他的意见后,便能够出师大捷。

“……若是如此……当如君所言……”

郭韬应道,“只是我有一点儿还颇有担忧……如今君侯与须祢相战西河,若是那曼拓与于扶罗两人心怀歹心,欲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时,那又当如何?”

曼拓于扶罗两人,可是关键。

郭嘉如此笃定两人,让郭韬不解。如今吕布与须祢战于西河,他们若是败了尔烛,便会面对尸突利的七千骑!假若曼拓于扶罗两人忽然反悔的话,恐怕他们这一支偏师,可就危险了。

“哈哈哈!”

郭韬的话,却令郭嘉大笑,“郭太守岂不知,这曼拓于扶罗两人皆有异心?嘉料定,这两人肯定心怀歹心,可是只是对对方心怀歹心罢了……若我军取定襄,平云中……须祢后方皆乱,还能胜君侯乎?君侯若败须祢,这北地还有何人敢与之争锋?曼拓于扶罗两人不会那么愚蠢……”

葫芦中的药酒倒入嘴中,郭嘉眼眸中露出一丝精光,“……君侯威名,慑于诸胡……他们即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在没有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敢露出他们的獠牙,而只会乖乖的臣服……”

第二百零九章 你不够资格

颠簸的道路上,郭嘉的话,却是给两人带来极大的信心。尤其是张杨,这一次他受吕布之令,为一偏师,出军定襄时,张杨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一次,他率领的可是上万大军,若是稍有失误,可能便会葬送这支军队,重蹈昔日平定之覆辙。此次若不是郭嘉,给予他极大的信心,他断然不会选择这种兵行险着之事。

“……左日逐王尔烛在定襄善无的四千余骑,可不是那么好吞下的……”

张杨还是将目光放在了眼前。

匈奴的官职很多,而最尊贵者,莫不是单于了。而单于之下,则有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右谷蠡王,称之四角。其下还有左右日逐王,左右温禺鞮王左右渐将王为之六角。在匈奴强盛的时候,这匈奴十角,掌控着整个草原,统治各个草原上的民族。但在经历诸多变故之后,此时的匈奴也已没落下去,北匈奴远遁,而南匈奴居于汉境,单于向汉称臣。连单于的位置,都要经过汉庭的允许才能坐上。

故而须祢纵然在这匈奴中势力颇大,更是击败右贤王曼拓,能够有实力一统匈奴,可还是未曾坐上这单于之位,还需要派遣使者去长安,请求天子的诏书。

当然,中原未曾动乱时,这些诸胡,不敢有丝毫异心。可如今的中原却是烽烟四起,连他们内部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这些外族的事情?自使匈奴中朗将张修去后,匈奴便是再未曾受汉人辖制。这也就让了须祢有了自立之心,欲要脱离汉人的控制。须祢的野心,在族中获得了许多人的支持,这左日逐王尔烛便是其中之一。此次,须祢与吕布决战,调动了三万骑。除却左右日逐王,分兵在云中定襄两地,几乎是抽调了大半的兵力。

这一战,不仅仅是对于吕布而言,至关重要。于须祢而言,亦是如此!吕布若败,则并州可能再也无力北上征伐,收伏这些汉土。而须祢若败,更会失去对族中的统治权。中原,四分五裂,而匈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各个部落也是相互争斗,须祢势力最大,可想要统一匈奴各部,也是差远了。在其强盛时,那些人还会向其称臣,可是须祢一但失势,欲要取而代之的人,也是不会少。

权利的斗争,不分种族。

马蹄声响起,十余骑,在这坎坷不平的小径上奔驰着

这是汉军此次的向导。

十余骑最前面一人,身披甲胄,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郭韬看见此人,问道,“关都尉可探查到什么?”

若是吕布在此,还能认出此人,此人,正是他奔袭代县,斩杀普富卢时,所任命的雁门代县县长关朗。在吕布袭杀普富卢时,救下那群俘虏,而关朗率领十数人,宁愿同吕布战死,也不愿苟活。这份血气,让吕布颇为赏识。在斩杀普富卢后,让其为代县县长。此次奔袭善无所走的小径,恰好也是关朗知晓的,所以郭韬便让其作为向导,为大军引路了。

“郭府君。”

关朗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毛皮地图,将其中的几个位置指了指,“……我军如今距离善无,不需半日功夫,便可抵达……我在前面探查了一番。因战乱,这条小径,极少有人行走……这两处地方,可有水源……”

手指在毛皮地图上,又点了一下,关朗继续道,“这儿,驻扎的乃是匈奴的一个小部落,约有千余人……乃是我军直取善无必经过的地方……从此处过,不过十余里,便可直取善无……匈奴的那左日逐王尔烛便在此……我看那些匈奴人,并无多少防备……”

关朗介绍的极为详细,张杨郭韬两人相视一眼,张杨迟疑道,“郭太守,你以为如何?”

“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郭韬沉声道。

张杨看了看郭嘉,郭嘉也是朗声道,“破贼,收复我大汉国土,便在今朝!”

“哗。”

张杨扫视众人,作为这支偏师的主将,下达了军令,“传令全军,全速行军,直取善无!”

“诺!”

……………

“冲出去!”

曹性射出一箭,下意识的摸下箭囊,可是却是空空如也!一瞬间的功夫,匈奴人的刀几乎从他的脑袋上掠过,双马交错之际,曹性快速的扔下强弓,将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一刀将那人砍于马下。

冲杀一阵。

可是匈奴人的骑兵,却是愈来愈多。左右部曲,大多有战死者,亲卫更是所剩无几!曹性不甘心的看了眼那重新竖立起来的大纛旗,继而看向了周边仅剩的一些亲卫,惨笑一声,“狼骑!”

“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狼骑!”

不远处,严梁拍飞一人。

方天画戟横扫在一个匈奴骑兵的脑袋上,强大的力量,让没有头盔的匈奴骑兵的脑袋瞬间爆裂,红白粘稠的液体缓缓流出。狼骑的骁勇,毋庸置疑。即便是在匈奴骑兵的围困下,可依旧是悍勇。

数十名狼骑,在成廉的率领下,竟然又是踏破了一道防线,将数以千计的匈奴骑兵的阵型冲散。

马蹄声,杂乱无比。

一千余骑,折损了近一半。余下的也是各个带伤,在匈奴骑兵的包围下,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大纛旗下,须祢眼眸冰冷的盯在这一支汉骑上,就是这样的一支千余人的汉骑,却是令他几度失手。他小觑了汉骑!但最后的胜利,依旧是他!

“须祢!”

在阵中的严梁忽然将方天画戟一扬,“可有胆量一战?”

须祢未曾应话。

可是严梁依旧是嘶吼着,“九原严家!你还记得否?我是严家子弟,不是九原飞将!今日一战,须祢你以为你胜了吗?”

“你……不……会……胜!”

整个脸色涨得通红,那愤怒的嘶吼,让严梁都有些缺氧了,可他依旧是高呼,“与飞将为敌,你不够资格!你们匈奴,都没有资格……哈哈哈……”

“杀……了……他!”

须祢脸色极黑,左右将严梁的话都翻译了出来,让须祢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

第二百一十章 狼嚎

不知何时,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严梁感觉到体力达到了极限!从来未曾感觉到,方天画戟竟然会如此的沉重!连脑袋,都是有眩晕!多个时辰的厮杀,让他早就是体力透支。这数个时辰内,他未饮一滴水,也未曾吃一口粮!即便是铁人,也是受不住了!

必死之局!

数道刀刃落下,严梁下意识的用方天画戟抵挡在他的头顶,那数个匈奴人满含杀气,感觉到手臂在一下下的弯曲,严梁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清静了。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严梁只感觉整个身体都轻盈许多,那天空上的太阳,照耀在他的脸上,也是如此的温暖……

“将军小心!”

一刀,直袭而来!瞬间将严梁惊醒,根本来不及阻拦那深寒的刀刃!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是看见一名士卒,忽然挺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那一刀!白如霜的刀刃,透过了那名狼骑的身体,殷红的鲜血,刺痛了严梁的双眼,“……杀……!”

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数道在头顶上的兵刃,全部击开,方天画戟一个横扫!严梁双眸,发红得如同发疯的疯牛一般,四周鲜血飞溅……

人在绝境时,往往会爆发出超凡的力量。不仅仅是严梁,在看到身边的同袍,战死于身旁时。还活下来的狼骑们,眼中没有丝毫的胆怯,而是复仇!即便是死,也要拖下一人。

陷入绝境中的成廉魏越依偎在一起,两人都有些力竭了,甲袍也是让血液所染透。在困境之中,成廉大笑,“魏承飞,出不去了……”

“多杀几个胡狗……”

魏越吐了口血沫,“……和你一同战死,不亏……”

“可惜未能与君侯……”

一刀劈开数道兵刃,成廉惨笑道,大刀挥舞着,正欲开口,却在下一刻,忽然话锋一转,“那是……?”

“什么?”

乱军之中,极为混乱,成廉说的话,魏越改没有听清楚……

“狼骑!”

成廉大吼道!

与此同时,马蹄声,席卷而来。伴随着那如如雷霆般的马蹄声的是,那令人听着便是毛骨悚然的狼嚎声。

对于敌人而言,这些狼嚎声,让他们从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可对于成廉他们而言,这狼嚎声,却是战鼓!让人热血沸腾的战鼓。

“君侯!”

曹性眼眶含泪。

这狼嚎声,似乎又让他回到了在九原时征战的场景来。那时候的他们,不知陷入多少次的重围。每一次,都认为必死无疑,可每一次他们又是如奇迹一般杀出了重围。

狼嚎声,也是吓了须祢一跳。

可是仔细一听,须祢还是听出了这狼嚎声的不一样,不由得嗤笑一声,“即便是真狼,我须祢也会把他们猎来当做皮毛,更何况是你们这群假狼?”

数千骑,奔腾不止。

为首者,胯下那犹如火焰一般的赤兔马,身着百花袍,兽面甲,手持一杆方天画戟,那一张面孔,少了几分白净,却是多出了几分难以言尽的霸气。一骑当先,吕布单骑便是冲入了匈奴骑兵的阵营,仅仅一瞬间,便是撕裂一道口子,十余人翻身落马。一名匈奴骑兵还未抬起长弓,便是让这画戟一下子连弓带人,劈成两截,“须弥,我吕布来了……”

须祢瞳孔一缩,整个身躯,都有些颤抖!

“九原吕布在此,何人上前受死!”

虎啸一声,所有人心神一震。

………

黑夜中,火势冲天而起。

男人,女人,孩子的哭喊声,惨叫声,求饶声在黑夜中极为的刺耳。燃烧的篝火,还未熄灭。在片刻钟以前,这儿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片刻钟之后,却是沦为了人间炼狱。那些由毛皮所缝制而成的圆形帐篷,顷刻间便是为大火所吞噬……

这只是一个不足千余人的部落,在上万汉军的袭击下,根本毫无抵抗力。等待他们的只有落下的屠刀。遭受到突袭,整个部落中有战力的男人,刚拿起了兵器,便是成了一具具尸体。

汉军的杀戮,还在继续。

那些老人们女人们还有孩子们,抱在死去的丈夫以及亲人的尸体上痛哭。更有不少人,跪在地上怯生生的望着那犹如恶魔一般降临的汉军士卒们。一些老人们,用着那叽里咕噜的匈奴语言,大声的控诉着什么。

“他们咕噜些什么?”

典韦盯着那些人,不满的嘟囔道。

“他们在请求宽恕。”

郭嘉淡淡一笑,看着医师朱陶递来的葫芦,伸手接了过来,正欲饮下,却见朱陶连忙制止,“小心烫……这可是沸水……”

“啊?”

微微一愣,郭嘉打开葫芦,只见一股热气冒出,果真是沸水。而且在这沸水之中,还倒腾着那些个红色的颗粒状物,郭嘉顿时皱了眉头,“为何是沸水?还有这红色的……”

朱陶回道,“以军师的身体,不宜饮凉水,当饮沸水为宜。这红色的,乃是一味药材,名为枸杞子,久服轻身不老,耐寒暑……此可是上等的大补之药……”

“……”

郭嘉的脸色黑了下来,“朱医师不可通融一下?这禁酒也就罢了……可我连饮水都受限制……”

“君侯之命,朱陶不敢不从。”

朱陶老脸拉了下来,那副模样,似乎在告诉郭嘉,即便是你杀了我,也不会屈服的。

此时,张杨与郭韬两人走了过来,郭嘉未曾理会朱陶了,看向张杨,指了指那些老人女人孩子,“张将军欲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不宜过多杀戮。”

张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心,“草原上都有一个规矩,不杀身高超过车轮的孩子,不杀满头苍发的老人,不杀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嗯。”

似乎早已经预料到,郭嘉也是没有继续劝谏。

郭韬也是看了眼那些人,又看了眼张杨,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可见张杨的模样,想要劝谏的话,也是吞了下去。

“过此处,便可直取善无了……”

张杨迟疑了一下,坚定道,“大军暂且修整几个时辰,再继续行军!”

“我看不必了。”

郭嘉言道,“恐久之生变。”

“可大军行军如此之快,俱是人困马乏,岂能不休息一下?”

张杨回道。

郭嘉却是沉默了,“那便休息片刻吧!”

大军,就地扎营。

郭嘉望了望这满天的繁星,悠悠一叹,“恶来,你说君侯他们如何了?”

“那还用说,定当攻破须祢了。”

典韦很是自信。

转头看了一眼典韦,郭嘉微微摇头,“我恐怕会多生变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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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屠了他们

黎明初起。

匈奴的大纛旗下,须祢抓着马缰,面色有些疲惫,“都是一群废物!我数万骑,都围不住区区数千骑!还让他们逃脱了……你们都是蠢猪!”

让须祢给责骂,这些头领也是低下头颅,往日,他们号称是匈奴的勇士。可是在这一场围歼战中,他们却真正的感觉到汉骑的强悍来。

“须祢大人,汉人狡猾……”

一个匈奴头领辩解道,“……我部落的数千勇士付出了极大的伤亡,都快歼灭那残余汉骑了……外围有数道防线,都未曾挡住……”

“你们邬连部落一个时辰,都未能歼灭那千余汉骑,反而让那支汉骑接连突围,若不是我们在外围拦住,这千余汉骑你们都挡不住……有何面目讥讽我们……”

“郝山部落,数千余勇士,都挡不住片刻……”

“那数千汉骑,骁勇非常!那位飞将可不是假冒的!你们几个部落连一个假冒的飞将都不能歼灭。那真正的飞将,可是在一片刻间,杀却我匈奴数十勇士……我部落中的百夫长,千夫长勇士,挡不住一合……这片刻间,我郝山部落便是伤亡颇大……”

“………”

受到须祢的训斥后,那数个匈奴头领,也是互相指责起来了。让须祢又是微怒,尤其是他们说汉骑骁勇时,更像是在羞辱他须祢一般!

“闭嘴!”

须祢怒吼一声,扫视一眼,“我们有三万骑!三万!那汉骑再骁勇又如何!”

哒哒哒。

正在须祢暗自恼怒时,一骑飞速驰来,带来了一道讯息,“须祢大人,我们贺阆部落追击到了那支汉骑……贺泷大人请求须弥大人快速遣军援之……”

“好!”

一大堆的坏讯息中,终于是有一道好讯息,让须祢的脸色好了一些,吩咐斥候道,“让贺泷不要放走那支汉骑,我即刻率领大军围之……”

追袭一夜,须祢最难以忍受的却是,那汉骑眼睁睁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他在谷罗城至平定,这一大片区域中,部署了大量的骑兵。这平定,就是如同一个圈套,等汉军跳进去的。一但汉军深入,以他们数万骑的兵力,完全可以击溃汉军!即便是不能歼灭,也会大败汉军。

可是先是一千余汉骑,击败了呼征三千骑,一头扎进了这包围圈。于是须祢只好吞掉这一千骑,毕竟这一千骑中,还有着那位飞将。

可万万未曾想到,这一千骑中的飞将吕布竟然是冒充的!更未曾想到,真的飞将吕布又率领数千骑救援了!还破了他们的包围,将那残余的汉骑给救走了!这么大的一个包围,最后连那一千汉骑都没吞掉!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愤怒。

“诸位勇士们!”

须祢扫视一眼诸将,也是提升了一下士气,“洗刷我们耻辱的时候到了!我们要用汉人的头颅,来为我们洗刷这耻辱!长生天在上,定会保佑我们,大破汉军,重现我匈奴一族的荣光。让所有人明白,我们,才是草原上的霸主!我们,才是狼的后裔……”

……………

辽阔的平原上,两支骑兵正在追逐着。

作为匈奴中最精锐的一支骑军,左谷都侯贺泷一直是须祢麾下冲锋陷阵的左膀右臂。而贺泷所在的贺阆部落,在匈奴中,也是一个大的部落!部落中有骁勇善战的四千骑。

贺泷伴随须祢征战四方,战乌桓,战鲜卑,战曼拓。这一次的追袭战中,贺泷也是率领部落中的勇士,先行追击到了吕布。

眼见贺泷麾下的骑兵,也是愈来愈近。吕布那虎眸中,露出一丝凌冽的寒芒。奔驰的骏马上,张辽大呼道,“奉先,匈奴骑兵追上来了……不如让我率领一军断后阻拦……”

唏律律。

吕布猛然勒马,“断后?哈哈哈!”

看见吕布勒马,那原本还在奔驰的数千狼骑,也是纷纷勒马驻足。这么多年的征战,让他们对于吕布的命令,有一股盲目的自信。只要吕布的一声令下,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义不容辞。

“诸君,还有力否?”

怒吼一声,吕布声若雷霆。

“可战!”

纵然是奔驰一夜,可这些狼骑还是异口同声的吼道。

“那便,屠了他们!”

吕布方天画戟一挥,冷声道。

抓起龙舌弓,在风驰电掣之间,搭弓拉弦,一箭,如流星般划过,如投入大海中的一块石子,没入了这海浪之中。

面对贺泷的数千骑!吕布依旧是悍然选择了反击!

严梁,惊呆了。

看见吕布一骑当先,而那些原本还在逃亡的狼骑,竟然纷纷调转马头,迎着后方的追兵冲锋而去!数千道马蹄声,震彻了天地。严梁仿佛都感觉到了,大地在颤抖!苍穹在颤抖!

很难想象,一支正在处于逃亡中的骑军,怎么在一声令下,又调转马头向那气势如虹的敌军反击的!而且,声势,完全不输于敌军!数千狼骑爆发出来的怒吼声,让所有人都感到惊颤。

“嘿嘿,跟随君侯征战,就是如此痛快……”

成廉魏越,从严梁身边掠过。

在严梁的目光中,那个他眼中认为极为沉稳的张辽,竟然也是紧随在吕布之后,反冲向那数千匈奴骑兵,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

“这才是狼骑啊……”

曹性策马上前,望着还有些呆愣的严梁,“觉得很惊讶吗?”

严梁木然的点头。

这一幕,让他似曾相识。同样是一场追与逃,白天他们一千余骑,面对数百匈奴骑兵追逐都不敢反击,唯恐让匈奴骑兵纠缠住,包围了。而如今呢?面对数千骑,吕布却是冲上前了,而那些狼骑,甚至于将领,都是没有任何的犹豫,跟随吕布调转马头冲锋。

“你才来狼骑多久……”

曹性轻笑一声,“你知晓狼骑,更不知晓君侯……你以为我们如今遇到的围杀,很可怕么……可狼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围杀……可所有人都明白……”

眼眸,放在了远方,那道身影,闯入了匈奴阵营之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这天下,只有群狼围杀猎物。几时见过,有猎物围杀群狼?”

“所有的对手,终将只是我们嘴里的一块肉……”

第二百一十二章 敌将授首

所有的对手,终将只是我们嘴里的一块肉!

狼骑的性格,严梁不了解,而作为须祢麾下的左膀右臂之一的贺泷也是不会了解。这样的一场追逐战,对于那些被追赶的骑兵,还有什么士气可言?那些被追杀的汉骑,只是待宰的牛羊。

可谁能预料到,这些待宰的牛羊,竟然会调转马头,反向冲锋而来呢?

猝不及防间,吕布率领的大军,已经冲入了他们的阵中。只是在冲阵的那一刻,吕布便是撕裂出一道口子,凿穿了匈奴骑兵的阵营。

飘扬的百花袍,红得耀眼。

也不知道是本便是这般鲜艳,还是因为杀戮太多,让鲜血给染红的。

“匈奴的勇士,冲!”

双方在交手的一刻,皆是战出了血性。狼骑在吕布的冲锋下,撕裂了匈奴骑兵的阵营,可是又有一大堆的匈奴骑兵给顶了上去。吕布纵然勇猛,可也只有一人,在面临数十上百的匈奴骑兵的围攻下,也是被阻挡住了。可在此时,张辽也是击破了匈奴骑兵的左翼,直取匈奴中军。

厮杀声,惨叫声,接连不断。

兵器之间的碰撞声音,以及那寒刃撕裂身体的声音,还有喷洒血液的声音,极为刺耳。一年轻的汉骑,正经历一场生死鏖战。匈奴骑兵的刀锋,刚划过了他的衣甲,好在身上的铁甲,为他承受了不少伤害,那刀锋,也只是划破了身体表面上的肌肤,流出殷红的鲜血。年轻的汉骑,丝毫没有在意这疼痛的伤口,在与匈奴骑兵交错的那一刻,也是狠狠的将锋利的刀口犹如割开一张纸张一般,轻易的划开了匈奴骑兵的胸膛。那一大堆的血液,从那匈奴骑兵的胸前喷出,溅了汉骑一脸,那年轻的面孔上,满是血污。

嗖。

破空的声音,让年轻骑兵,身体猛然绷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这是人的一种本能!猛然转身,只见一道箭矢正极速飞来!根本来不及闪躲!在面对死亡的一刻,那眼眸中,也是多出了一丝恐惧。双眼,在遇到危险时很自然的闭了起来。

一切,真的只是眨眼间!

可给人的感觉,却犹如一个世界那般漫长!在闭下眼眸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漆黑一片了。而汉骑也以为他的生命,走向终结。可是耳朵中,却是听到了“啪”的一声。再睁开眼时,却是只见一道威武的身形,挡在了他的面前,一杆方天画戟,横扫一片。

飞来的箭矢,轻而易举的被方天画戟击飞。赤兔马上,吕布那高大威猛的身形,映入在众人的眼帘中。

君侯!

年轻的汉骑面色上,满是激动!竟然是吕布救了他!

一戟,拍飞一人。

余光中,也是看到了这张年轻的面孔,吕布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提着方天画戟,继续征战了。在这乱军之中,不但要提防着敌人的利刃,还要防止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在方天画戟之下,吕布很少会被那些飞矢所伤。高度的警觉性,以及惊人的反应能力,让那些箭矢很难近其身。那杆方天画戟,更是不知道挡了多少飞来的箭矢。

或许吕布都不知道,他挡下的这道箭矢却是恰好救下了一人,挽回了一条生命。

这场厮杀,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双方都是伤亡不小。纵然狼骑骁勇,可是这数千贺阆部落的匈奴骑兵,也是不弱。作为在草原上厮杀过的匈奴勇士,他们也是杀出了匈奴人的血性!只可惜,在面对和他们人数差不多的狼骑面前,依旧是被吊打着。

因为这是个一汉当五胡的时代!

“……援军,为何还不至……”

贺泷咬牙还在坚持!

此时的他,不再想着歼灭这支汉骑了!而是祈求他们的王,他们的援兵,会在他们覆灭之前到来。

轰的一声。

战马,轰然倒地!猝不及防的贺泷也是跌落马下!在这一瞬间,汉骑的刀刃,也是落下!颇为勇猛的贺泷下意识的用手抓住那寒刀,可是汉人刀刃的锋利,远超过他的认知,数个手指一齐削断!贺泷惨叫一声,依旧是忍着剧痛,一刀捅穿了汉骑的心脏。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下。

尘土飞扬之间,贺泷只感觉耳边嗡嗡直响,连双眸都是让风沙迷住了眼睛。

从那战马上摔了下来的那一瞬间,可是最为致命的一刻。对于骑兵而言,落马便是意味着生命的结束。很少有人,能够在落马后还能继续厮杀的。因为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力,让你会在一瞬间失聪,失明,懵逼,根本来不及反应……

能够反应过来的,都是百战沙场之将,亦或者是武艺超群之辈,即便是落马,下意识也能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

在落马的那一刻,贺泷的反应,无疑是极为迅速的。可即便如此,依旧是被那锋利的刀刃削去了手指。

轰!

还处于懵逼状态中的贺泷,正忍受那断指的疼痛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刚抬起刀刃抵挡,可那冲撞力,却直接将他那庞大的身躯击飞出去……

轻盈的身体,在飞翔。

贺泷看到了那道击飞自己的人影……

方天画戟,横立世间。

随着一道重重的落地声,贺泷的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撞碎了,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耳边,听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道声音,“还有何人?”

策马上前,吕布的方天画戟轻而易举的将贺泷的头颅斩了下来,挑起了贺泷的头颅,吕布看到了那大纛旗,也在曹性的一箭下折断!长啸一声,“敌将授首!”

咚!

还在厮杀的匈奴骑兵们,仿佛身体中什么破碎了一样。

十数个匈奴骑兵,疯了一样,冲向了还挑着贺泷头颅的吕布。他们都是贺泷的左右亲信,贺泷让吕布削首,令他们失去了理智!只想将吕布杀了以泄愤。

只是,他们还未曾靠近吕布,便是让吕布左右的汉骑,屠杀得一干二净。

兵败如山倒。

失去了主将的匈奴骑兵,只成为一群待宰的牛羊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汉当五胡

朝阳,升了起来。

温暖的春风吹拂在大地上,马蹄声阵阵,整个地面都是轻微的颤抖。天空中,掠过几只飞鸟,发出宛如哭泣一般的凄惨叫声。在马背上颠簸的须祢心情却是感觉到莫名有些烦躁!

贺泷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贺阆部落也是他们匈奴一族中,负有盛名的勇士部落。按理来说,他们留住那区区数千骑,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经历过诸多事情后,让须祢对于这数千汉骑极为的忌惮。而那个飞将,更是令他有些惊惧。

只是,他给贺泷的命令,也只是缠住那支汉骑!以贺泷数千骑的实力,即便是胜不了,也不至于败。

就在须祢心中暗自烦躁此时,探路的斥候却是回来了。当得知贺泷战死,数千骑溃败的讯息时,须祢整个人都是惊住了,“怎么会!贺泷可是我匈奴中最勇猛的勇士,更有四千余骑!汉军即便是能够击败,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一个时辰前,须祢还收到的是贺泷追袭到那仓惶而逃的数千汉骑!可是在一个时辰后,须祢却是听闻贺泷战死于乱军之中,四千余骑也是折损不少,溃败不成模样!

探路的斥候,不敢答话。

这让须祢更加愤怒,若不是屠耆准葛儿劝谏,恐怕愤怒的须祢都会将这斥候给斩了。

继续前行。

溃败的贺泷麾下骑兵,也是退了回来,给须祢带回来了最新的讯息。贺泷率领的四千余骑,逃回来的,不足一半!左骨都侯贺泷战死,其麾下头领,更是死了一大堆。职位最高者,还只有一个千夫长比护败退回来,让愤怒的须祢下令砍了脑袋。

而贺泷的左右亲信,败退归来的十余人,也是一并斩杀。

“请须祢大人宽恕!”

“须祢大人,我愿意为先锋,戴罪立功……”

无论是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如何哀求,须祢也不曾手下留情。贺阆部落经历如此一场溃败,必要要有人承担罪责!那主将贺泷死了,包括贺泷麾下的诸多头领都是没于战场。也只有找这些小虾米,发泄愤怒了。

………

残破的旗帜,立在战场上。

经历过一场厮杀的战场,可是如此的残破不堪。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片片的尸体,那些断掉的兵刃还插在人的身躯上,陷在泥土中。那些各式各样的旗帜,也是撕烂成一条条的碎片。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极为呛鼻。

沉默的张辽,巡视着这片大战后的战场,双眸中,闪现一丝怜悯。

“将军……”

成堆的尸体中,一个颤巍巍的血手,忽然伸了出来。

在张辽身边的亲卫,听到这一道突兀声,连忙拔刀而对,可最后看到的却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汉骑,在颤声呼唤着。

“快!”

见还有活人,张辽连忙吩咐亲卫将这名士卒身上堆起来的死尸扒掉。可露出的惨状,却是让张辽等人沉默了。这名汉卒,全身都是让血给染透了,连模样都是分辨不清楚。他的肚子上,有一道狰狞的刀口,大肠小肠全部露了出来,而且还缺了一臂,也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不能活了。

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张辽一眼便是知晓,这样的伤势,根本没有存活下去的希望。但就是如此,才感觉心中有些发堵,喉结艰难的滚动了几下,“还有何事未了?”

那汉卒,竟然扯了扯嘴角,似乎在想笑,可是那脸上都是血污,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颤巍巍的道,“……将军……胜了……么………”

“胜了!”

张辽沉声。

汉卒深深看了眼张辽,以及张辽身后的卫士,嘴巴张大了点儿,“……胜了……狼骑……无敌……”

头一歪,双目也是缓缓闭上。

眼睁睁着看到士卒断气,张辽脸色肃穆的向其行了一军礼,“狼骑……无敌……”

阳光照耀在了大地上,看着存活下来的士卒依偎在战马中歇息,张辽向吕布道,“此战以疲惫之师,却击败了数千骑追兵,更是斩杀了其主将……天下间,有几人能够做到……”

老实说,若是以平常狼骑的战绩来看,这一战,并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不同!可以说,这数千狼骑,绝对算的上是疲惫之师了。先是破围,救出被须祢围困的狼骑,然后又是逃亡,奔袭一夜。在人困马乏之际,却又是遭遇了贺泷这样的强敌。若是一般人,难以敢再转身而战?连张辽首先考虑到的都是留一部分兵马断后。可吕布却是毅然决定反击,吞下了他们。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击败这支数千匈奴骑兵,为狼骑所斩,还有死于乱军之中的匈奴骑兵,折损将近一半,其主将更是为吕布削首。

这一战,绝对算得上是一场大胜了。

事实上,从吕布亲率狼骑冲破重围,救出被围困住的狼骑,就已经是胜利了。要知道,他们只有数千骑,可是面对的,却是匈奴须祢统帅的数万骑兵。

扫视了张辽一眼,吕布并没有丝毫的得意,“……此战是胜了……可须祢的头颅,还没有取上……”

咚咚咚。

似乎在伴随着吕布的这一句话,大地的表面,也是有些颤抖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吸引了过去。

火红色汉旗,飘扬在高空中。

宛如一条长龙般,队列整齐划一的汉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前。

汉军主力,在这一刻,终于是到来!

看向那飘扬的汉旗,吕布的目光极为凌厉,“此一战,我便要灭了须祢……”

张辽看向那气势磅礴的汉军!胸中也是升出了一股豪情来!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是落了地!

须祢以数万骑,包围他们数千狼骑,让他们不得已数次破围!可依旧是让须祢紧咬着不放,以寡击众,何其艰难?

可是如今,汉军主力到了!这众寡之势,恐怕要逆转了。

三万汉军,将会告诉须弥,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弓弩手,发射!

三万汉军齐至。

吕布也是松了一口气,厮杀了这么长时间,吕布的神经都是处于紧绷的状态,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明白,不知道何时,就会冒出来匈奴的骑兵。从谷罗城至平定,须祢几乎是布下了一个大的圈套,而想跳出这个圈子,不知道冲破多少重围!

“主公神勇!”

触目惊心的战场,让赶来的汉军士卒尽皆是对这些狼骑们肃然起敬。连李儒都是暗自吃惊!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吕布能够傲视天下!只因为,这个男人,他拥有这个实力!

立起身来,吕布转头看向还有些惊叹的李儒,“须祢数万骑,即刻将至……”

“整军,再战!”

吕布吩咐道。

也不需要吕布吩咐,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战,将是最关键的一战!决定此次征伐的结局!

成败,在此一举!

没有给汉军多长的时间准备,匈奴人的骑兵却是忽然出现了!在吕布和李儒的目光下,那万马奔腾之势,将整片大地都是震得轻微颤抖。马蹄声,如同雨点一般,哒哒哒的践踏在大地之上。

遥远的天际,匈奴的大纛旗,也是隐约可见。

“扬旗!”

跨上了赤兔马,吕布方天画戟一挥!

中军大纛旗,那火红的如同鲜血一般的汉旗升了起来!在大纛旗的旁边,还有着几面小旗。上面书写着“大汉温侯”,“奋武将军吕布”等字号。

大纛旗,高高的飘扬在空中。

而执旗者,则是一位身高一丈,比普通士卒高出一个头的壮汉!将大纛旗高高举了起来,所有的汉军士卒,几乎都能够看到。

濠熊,这个力可匹敌熊罴的猛人,将这面大纛旗,先扬了起来。

匈奴的骑兵,飞速驶来。

须祢也是一眼,看到了那飘扬的大纛旗帜,遥望着那队列整齐的汉军步卒。也是明白,汉人的援军到了!可是在飞驰的骏马上,须祢也没有胆怯。面对步卒,骑军天生便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都说骑克步,这并不是无的放矢。步军的阵营,很容易会被骑军冲垮。一支百人骑兵,便可以搅乱千人步军阵型。

“长生天在上!”

须祢深情的仰头呼唤着,双臂张开,似乎在祈祷着,“我匈奴左贤王,有着匈奴高贵血统的须祢,要重现我匈奴一族的荣光!我们要拥有广袤的草原,肥沃的土地,无数的牛羊……长生天保佑……我们……”

“必……胜…!”

须祢最后一道高吼声!

所有的匈奴骑兵,举起了屠刀,伴随着须祢的那句话,也是怒吼,“杀!”

万马奔腾的情景,让人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是极大的震撼!面对这样的一道洪流,普通人,别说面对了!恐怕第一时间是从心中升起畏惧来!这是来自心灵的畏惧。

“盾兵向前,弓弩手在后。”

吕布眼眸死死的盯着那奔腾而来的洪流,高呼道。

所有的盾甲兵上前一步,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大盾!密密麻麻的盾牌,构建成了一股坚强的壁垒。盾的出现,极其之早。作为能够防止箭矢飞石,甚至于兵刃的重要防具。盾牌的出现,无疑是拯救了更多人的性命。随着盾牌的发展,盾牌的种类也是繁多。而汉代,在汲取秦代弓弩威力的教训下,也是让这种防具大现光彩。不但有轻盈,方便携带的手牌,更有那一人多高的大橹,连巨弩都能抵挡住。

非但如此,在骑兵的配备上,也有这种防备的盾甲,称之为“钩镶。”其上下有钩,中间则是带有把手的小型铁盾。故而,进可攻,退可守。钩镶的出现,可谓是让汉骑更多的能够防止箭矢的伤害。而且镶用以推挡和击刺,可以起到盾甲的作用。钩用以钩束对方的兵刃,利于己方兵刃的刺杀。在汉末三国时期,钩镶配合着锋利的环首刀,可是极为的强大。而狼骑,之所以能够如此骁勇,也是与这些坚甲利刃脱不离干系。

当然,钩镶只能用以骑兵配备,而步军,要想用此挡住飞来的箭矢飞石,可是不行。故而也是有各种各样的盾牌出现,那高达一人的大橹竖立起来,需要数人才能稳住。如同铁甲壁垒,挡住了疾射而来的一道道箭矢。

大橹作为防具,极其之好。可是也有缺点。大橹太过于笨重,且不灵活。而且只能挡住从前面飞来的箭矢,却很难挡住那从天而降的箭矢飞石。故而,吕布在军中,又是配备了来自后世所熟知的罗马盾。在冷兵器时代,罗马盾,绝对是算的上当世最佳的防具之一。其外观,从俯视为弧形状,正面看则为长方形。在设计的时候,这种呈弧形状并以铁甲包裹的盾牌,极大的提高了盾牌的防护性。因为弧形的设计,对方的箭矢飞来,除非射到正中心。否则,箭矢在弧形的盾甲上,会直接被弹飞。

在一轮箭雨之后,匈奴骑兵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打在了汉军的盾甲上。但距离极远,匈奴骑兵的箭矢,对于拥有盾牌防护的汉军伤害极低。许多的箭矢,甚至因为距离不够,而在中途落下。那些射入汉军阵营的箭矢,也是落在坚固的盾甲上,瞬间被弹开。只有寥寥无几的箭矢,透过密缝,射入了步卒的身体中,溅起了血花。

“弓弩手,发射!”

盾甲军散开,汉军中的弓弩手,也开始了疾射!数千张弓弩,一齐发射!划破了天空,密密麻麻的朝着那奔驰而来的匈奴骑兵射去。

整个天空,都是阴暗下来。

所有的匈奴骑兵,只感觉到头顶一片乌云!那无数的箭矢,如同下雨一半,落下!

没有护盾可以抵挡,没有甲胄可以防身!在面对汉军这疯狂的箭雨时,所有的匈奴抬头仰视天空时的眼眸中,都是带着一丝深深的畏惧。

汉军的箭矢,在匈奴骑兵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数以百计的匈奴骑兵,在这一刻,翻身落马。而更多的战马,也是未曾挡住弓弩的伤害,马失前蹄,轰然倒塌!

中军,吕布盯着这些弓弩手所给匈奴骑兵带来的伤害。不得不感叹!弓弩,绝对是克制骑兵的存在!或许近战,弓弩手会成为匈奴骑兵的屠刀下的牛羊。可是若是有足够的弓弩的话,骑兵恐怕还没有近身,便是会让这一轮轮的箭雨给撂倒了。

须祢小看了汉军的实力,更是小看了汉军弓弩的威力!在此刻,终于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那便让这箭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那些匈奴骑兵,见识一下,汉人的弓弩真正的威力!

第二百一十五章 巨弩的威力

密密麻麻的箭矢,倾盆而下,朝着匈奴骑兵射去,一时间,人仰马翻。在连马镫都没有出现的时代,这些匈奴骑兵基本上让箭矢擦了一下,就会跌落马下,生死不知了。

即便是拥有数万骑兵,须祢在这一刻也是感觉到无比的心痛!连汉军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有这么多的匈奴勇士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这种伤亡,让须祢万万不能接受的。眼睁睁的看到汉军阵容中,又推出的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弩”,须祢只感觉整个人的头皮,都是有些发麻!

那足足需要数人用尽全力,才可张开的巨型弩机!连一支箭矢都有数丈之长,那箭头,泛着深深的寒光,足足有碗口般粗壮,这要是射在人体上,都不知道会出现多大的窟窿。

“射!”

汉人的疾呼声,伴随着大风而起!

那十数道巨大的弩箭,如同长龙一般,直冲向那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阵中。只是一个瞬间,便是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匈奴人的身体,可速度却是丝毫不减!那数丈之长的弩箭,疾射出来的威力该有多大?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人体,仿佛如同那轻薄的纸张。在触碰的那一刻,便是支零破碎。

弩箭的威力,令在中军指挥的李儒的脸色,都是一变!目光,放在吕布的身上,却见吕布面色不变,再冷喝一声,“射!”

风起!那些各式各样的将棋,也是在空中飘扬起来。旗兵们,一级级传达着军令。

第一轮弩箭的威力,超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在军令之下,汉卒们也是快速架起弩箭起来,嘶哑的绞弦声,再一次绷起,发出那极为刺耳的声音。

可看见这强弩威力的汉卒们,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反而是发出那高亢而又激烈的怒吼声。那如同死神一般的弩箭,在汉卒的怒吼声中,迎风而去,单单是那强烈的劲风都是刮倒了擦边而过的匈奴骑兵!更不用说撞在人体上,撞在战马上,所带来的血腥场景了。

汉军的弩箭,让匈奴骑兵畏惧了!

那些冲刺最前的匈奴骑兵,成为了活生生的箭靶子。还没有冲刺到一半,战场上就是铺满了匈奴骑兵的尸体。在几轮弩箭疾射之后,整片战场上,至少留下了上千具人与马的尸体。

须祢的双目中,满含怒气。

多少年了,他几乎忘却了汉人的强大!忘却了小时候,他的阿爹阿母们面对汉人时卑躬屈膝的场景。忘记了那些族中老人们,述说着汉人弓弩的可怕。可在这一刻,面对这仿佛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惨景,须祢全想起来了!

可惜,太晚了!

迎着这条用人命堆砌而成的血路直进,须祢知道,只有付出这血一般的代价,杀入汉军阵营中。以他们骑兵的强悍,还能取得胜利!此时若退,不但前功尽弃!这万骑,恐怕都剩不了多少!

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其机动性。

面对步卒,骑兵那机动性,可以让步卒防不胜防。而且骑兵进退自如,在优势时,骑兵能够轻而易举的冲破步军的阵营。尽可能的将步卒斩杀于马下。无论那些步卒逃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四个蹄子的战马!而在劣势时,步卒面对骑兵时,也很难扩大胜果。骑兵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而让那些步卒,望洋兴叹。

可是面对眼前的这支汉军,须祢知道,他不能有任何侥幸的心理!他这一退,便是败了!一但败了,就会溃不成军!汉军中,可是还有一群如死神一般的骑兵!他们的屠刀,能够轻而易举的收割他们一条条性命。那奔腾的马蹄,会将他们的身体踩成一块块肉饼。

唯有一搏!

汉人的弓弩威力强大,可是那也只代表的远程威力强大!须祢相信,只要匈奴骑兵踏破了那汉阵,那些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的汉军弓弩手,只会成为他们屠刀下的牛羊。

血液,染红了大地。

看着匈奴骑兵迎着那密密麻麻的箭雨而上,连吕布都是有些动容了。这须祢,还是有些本事的!若是一般的骑兵,在这威力强大的弓弩之下,早就胆寒,畏惧不前了。可须祢却宁愿迎难而上,用那血肉之躯,铺列出一条血路来,也不选择退却。

退却,便是失败!

宁愿死,而不愿意败!这场战争,对于吕布与须祢两人而言,都将是孤注一掷的战争!为了这一次的战争,吕布的家底,都是抖了出来。这么多的弓弩箭矢,以及兵马。可不是凭白生出来的!这一战,须祢不能败,一但失败,他便会失去他的权力!而吕亦是如此。宁死,也不能败!况且,这场战争,也绝不会败!

匈奴骑兵的先锋,已经冲到了汉军阵营。面对那密密麻麻的大盾,战马一跃而起!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林立起来的枪矛。那数米长的枪矛,还没有等那些骑兵从空中落下,便是成为了一缕亡魂。

在数十骑,死于枪矛之下后。还是将汉人的阵营给撕裂出来一道口子,冲破了阵营。更多的匈奴骑兵,涌了进来。在经历过箭雨倾泄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他们。对于这些汉卒,愤怒到了极点。在战马上,高高的挥起了屠刀!用尽全身的气力,砍在了汉人身躯上。

眼见防线已破,吕布面色并没有焦灼之态,在其目光示意下,李儒在中军的高大的战台上,大喝一声,“变阵!”

汉军的前军,在匈奴骑兵的冲击下,已被冲垮。

在李儒的命令下,那些在最前面的最少盾兵不再阻拦那些即将冲击而来的骑兵。反而是缓缓持盾而退。

三万汉军,林列成了数十个小阵。

在这数十个小阵之间,却是多出了数十道不同宽度的路径。将那些冲锋而来的匈奴骑兵,分割成了一块块。

匈奴骑兵,一股脑的扎了进去,却是瞬间炸裂!

无数的绳索,甩飞了出去。将匈奴骑兵从战马上撕扯下来,将那庞大的战马,轻而易举的拌倒。无数的枪矛,刺向他们。

一时间,人仰马翻!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运气背的侯成

汉人的方阵,让须祢也是猝不及防。

这种战阵,须祢很少见过。在他的眼中,这种方阵在他的铁骑之下,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只要一个冲锋,那些步卒就会溃败。那些所谓的阵容,没有一个能够抵挡得住马蹄的冲锋。

可这一次,却让须祢失望了。

他的对手,不是他眼中的那些懦弱的汉人,而是跟随吕布百战之精锐!他们匈奴人在刀口上舔血!可这些百战精锐,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面对那些气势汹汹的骑兵,他们没有一人退却!即便是前面的一人,让那战马撞碎了全身的骨头,惨叫一声倒地。可又有后面的汉卒,持盾给补了上去。

汉人的顽强抵抗,让须祢损失惨重。那些匈奴骑兵,也是很难冲垮这些坚固的盾阵。即便是碰个头破血流,也是难以啃下这块坚硬的骨头。

在这样的情势下,须祢也是反应极快,不再啃下这一个个小的堡垒。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汉卒,一支百战精锐!比他们以往遇到的任何汉军,都要强大!

在经历那满天的箭雨之后,匈奴骑兵损失惨重。在人数上面,大大削减!若是没有那么惨重的损失,须祢还想着能够冲垮这些战阵,屠杀这些步卒。可是如今,却是不能。

他决定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来。以一支人数大约在数千骑左右的匈奴骑兵为侧翼,绕过方阵,从后方迂回直取汉军的中军。

看到须祢的意图,在中军的指挥的李儒,连忙将此战况告知吕布,吕布却是轻笑一声,“让他们来吧!”

“主公不如让侧翼的狼骑将这千骑剿灭?”

李儒有些担心。

中军,可谓是重中之重。

一军主帅,便是在坐镇中军!若是真让这千余骑冲到了吕布的面前,万一有任何闪失,该当如何?

立于高台上,吕布观看了一下这局势,微微摇头,“我观这局势,须祢很难坚持多久……侧翼狼骑,可是负责围堵逃亡的匈奴骑兵……不可轻动……”

狼骑,经历过数场血战,骑兵们也是有些乏力了。这一战,狼骑们除了在匈奴骑兵冲锋过来时,几轮骑射过去。也就用箭矢负责骚扰一下匈奴骑兵的职责了。吕布不让狼骑参战,因为他明白,若是须祢大败,那么溃败的匈奴骑兵,将成为砧板的鱼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可是步军,无法扩大战果。追击的事情,唯有骑兵来!若是让本是乏力的狼骑再参战,哪里还有追击的机会?这样的决定,也是让狼骑养精蓄锐一下。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吕布并不认为这些匈奴骑兵,会战胜这三万汉军精锐!

“传令,宋宪侯成两将,将这千余骑挡住!”

吕布下令道。

“诺!”

李儒替吕布下达了军令。

中军的旗兵,也是快速将军令传达了宋宪侯成两将。得到军令后,宋宪侯成两人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构建了一道道防线。

须祢命令率领这千余骑的匈奴头领,不是别人,正是败于曹性成廉等人的呼征!作为须祢麾下大将,呼征深受须祢的信任,更是灵三千骑守平定。结果平定一战,呼征大败,差点儿让须祢砍了脑袋!愤怒起来的须祢,可是极为残暴。要知道,贺泷战败后,那个逃回来几个头领,都让须祢砍了脑袋。和他们比起来,只是丢了一个耳朵的呼征,还算是幸运。

再怎么说,呼征也是须祢麾下的大将,而且在族中的地位并不低,这才让他没有让须祢砍了脑袋。但是呼征心中也是明白,这一次须祢命令他迂回,直取汉军的中军,这可是一道死命令!再败了,须祢肯定要把他给砍了。

一千余骑,并不多,但也是足够了!汉军大部分的兵力,都在与须弥大战!须祢能够给出的兵力,也是极少的。况且这千余骑,须祢的命令只是扰乱汉人中军,最好的结果能够袭杀汉军主帅,再不济,也要断了汉人中军大纛旗。

“杀!”

生死当头,呼征也不再多想!此时的他,只有洗刷耻辱!将功赎罪,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千余骑,皆是骁勇,在呼征的率领下,轻而易举的破了第一道防线。毕竟这些汉卒,人数并不多!外围阻拦的兵马,大概也只有三千余人!只要破了这些防线,便可以直取中军。中军那里,也只有千余甲卫。

这一千余匈奴骑兵,完全可以踏破!

“终于要轮到我老侯立功了……”

这一千余骑,吕布并没有放在眼中。自然,给侯成宋宪两人的兵马,也不会多。看着这一千余骑,轻而易举的冲破了第一道防线,侯成也知道,这千余匈奴骑兵,恐怕也会很骁勇!他们这三千人,想要阻拦住,也是有些艰难。骑兵冲锋最可怕,乃是其势!若是你见骑兵冲过来,就害怕了!就不敢上前了,势必会让骑兵的气势更为磅礴!一路破防,无人能阻。可你若是看见骑兵冲将过来,拼命一战,只要遏制他们最开始的冲锋势头,他们便会逐渐力竭!无力再进。

跟随吕布这么多年,侯成也是深深的明白,骑兵的可怕。但看见这些匈奴骑兵,侯成却没有畏惧,只有兴奋!当初追随吕布,他们连西凉铁骑,都干趴下过,还怕这些匈奴骑兵?除了自家的狼骑,他侯成怕过哪家的骑兵?

看见主将侯成都是迎着这上千匈奴骑兵上前,那些士卒也是争先恐后的上前。竟然将匈奴骑兵冲锋的势头,给硬生生的阻拦住了。

而冲锋在前的呼征,看到这一幕,也是眼眶红了,嘶吼着上前!正将刀刃从一匈奴骑兵身体上抽开时,侯成却是感觉到了一道劲风,连忙避开!可是锋利的刀刃,还是刺啦一声割开了他身上的战甲,鲜红的血液留下,侯成来不及疼痛,朝着来将看去,正是那个匈奴头领!此时正说着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挥刀砍来!

轰!

恰逢此时,侯成胯下的那匹战马,也是轰然倒下!在战马的一侧,显现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刚才的那一刀,不仅仅是差点儿斩杀了侯成,更是砍伤了侯成胯下的战马。

眼见在马上的呼征,高高的举起了屠刀,失去了兵器,又从马匹上甩下来的侯成有些欲哭无泪。

运气,也太差了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别让这些杂碎跑了

望着马下的汉将,当屠刀落下的这一刻,呼征知道,对方没有了任何的抵抗之力。斩杀一员汉将,功劳应该也不小吧?从小个汉将身上穿着的甲胄来看,与普通的小卒有不少区别。普通的小卒,也就是很平常的扎甲,前胸后背用带扎起来的皮甲或铁甲。官职稍高一些的,还会加上披搏,防御性更强。而这名汉将身上的甲胄,却是如鱼鳞一般,密密麻麻编制在一起的胄甲。不但加上了披搏,连腰下都是有着胄甲护住身体。

一切都只是一瞬间,当屠刀快落下时的那一刻,呼征耳边却是听到了一道破空之音。那在战场上多年厮杀过的本能,让他想都不想,将那即将落下的长刀,抬起抵挡。

“啪。”

那锋利的箭矢,让长刀击飞!呼征还吓出了一丝冷汗,辛亏他的反应够快!

哗啦。

在这一刻,侯成也是抓住了机会,一个翻滚,躲了过去!不知从哪个死尸身上,弄来了一把佩刀,这才安心许多。正在提防那呼征袭来时,正见一将策马迎来。

“宋仲敏!”

侯成哈哈大笑!

一箭从呼征手下救下侯成,宋宪也是唯恐侯成有失,策马赶来。却见侯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是松了口气,“这一回,可算我救了你一次!”

侯成一手将奔驰的一位匈奴骑兵给拉拽了下来,翻身上马,一刀砍下了那匈奴人的脑袋,鲜血,染透了他的衣甲!此时,也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了。只是扫了一眼那宋宪,又看向那呼征,“这一次,算我欠你的!可是这一次的功劳,你可不要跟我抢!”

“侯达和!”

看见侯成一人,直取呼征。宋宪面色忽然黑了,“这功劳,休要夺去!应是我的!”

“那就看谁的本事了!”

侯成嘿嘿一笑。

两人心中都明白,这千余匈奴骑兵,气势凌人!他们这三千余汉卒,要想挡住骑兵的冲锋,还是要取其主将头颅,让敌军丧胆。但想要在这乱军之中,取那敌将的首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兵刃在半空中碰撞,有必死之心的呼征在这一刻,却是极为的勇猛。与侯成战了数个回合,都是势均力敌。但在呼征左右亲卫的护卫下,侯成却是渐渐力不从心。呼征正因为刚刚没有斩下侯成而感到沮丧,在这一刻,杀心却是愈重。

叮!

一道劲风袭来,呼征连忙下意识阻拦住!半空中,那兵器的碰撞声擦出了一片火花,看见来人,呼征眼眸忽然瞪圆了!这偷袭之人,竟然正是刚刚暗箭伤人之辈!一时间,也是勃然大怒。嗷呜着,挥起锋利的刀刃上前!

差点儿又是陷入危机的侯成,眼见宋宪又和那呼征战了起来。也连忙从一侧袭来,面对两将的袭击,呼征躲闪不及,大腿间,让刀刃划出一道伤口!呼征那张面孔上,满是愤怒!用着极为蹩脚的汉语,终于是饱汉怒气道了一句,“懦夫……单挑……”

“单挑?”

侯成一刀砍翻一个匈奴人,狠狠的呸了一声,余光扫了一眼宋宪,“这杂碎,还知道单挑?哈哈哈……”

“跟他们还讲什么公平!”

宋宪丝毫不为所动。

那侯成也是点头,手上的攻势不减!就是招呼着呼征而去。

陷入两将的攻击中,呼征也是压力倍增。

若不是左右还有亲卫保护着,恐怕呼征早已经跌落马下。在两人的打压下,呼征也是感到愈来愈吃力!感觉到四周的汉卒,也是愈来愈多……

匈奴骑兵的冲锋势头,似乎也是被遏制住了。一千余骑,并没有如同期待那般,冲入汉军的中军中,就是陷入汉军的阵中!而呼征更是让侯成宋宪两将纠缠着,逐渐力有不支。

“该死……”

呼征刚拨开了侯成的兵刃,却见寒光一闪,又一道劲风从他的耳边擦过!那本来就只是用破布包扎好的伤口,又是渗透出鲜血来!过度用力,让呼征的伤口,又是迸发了!剧痛感,一阵阵袭来。险些让呼征夹不紧双马……

可是,他的危机,却远远没有过去。

陷入困境之中,匈奴骑兵也是愈来愈乏力!这些汉卒,也是愈战愈勇!而他眼前的两将,也是步步紧逼。三匹战马,纠缠在一起。呼征双腿要紧紧的夹住宽阔的马背,以避免从战马上甩下去。可那侯成宋宪两人,却完全没有这般担忧了。

马鞍的出现,让他们在马背上,始终保持着平衡!很难从战马上甩出去。

怒吼一声,呼征忽然无视了宋宪的刀刃,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一般,向侯成袭去!

刀刃,将侯成的头盔上的红缨都给削了去!而在这一刻,呼征也是让宋宪给砍了一刀。呼征全身让鲜血染透,依旧是不管不顾的朝着侯成冲来!让侯成瞳孔一缩,心中大是吐槽。

呼征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而针对的,依旧只是他侯成一人!

再一次的以伤换伤,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呼征动作也是有些迟疑了,朝着侯成砍下的一刀,也是有些迟缓。那仅剩的一只耳,却是听出一道较为模糊的呼喊声…!

那是他左右亲卫的呼喊声。

强烈的剧痛感,让他的意识,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半空中,一颗好大的带血头颅,飞了起来!

呼征,死!

还没有等护征的头颅落下,宋宪在半空中,就是用手抓住了那还在滴血的,面孔还狰狞着的丑陋头颅!将其高高的举了起来,竭尽全力,发出一道长啸,“杀!”

脑袋,还有些嗡嗡的响。

侯成看见宋宪举起的那颗丑陋的头颅,舔了舔那干涸的嘴唇。余光中,那些匈奴骑兵如潮水一般溃退,四周都是汉军士卒兴奋的高吼声。那如雷霆一般敲击的巨鼓,令人汹涌澎湃!热血沸腾!

左右亲兵,拥护着侯成,以避免在乱军之中,出现任何状况。在左右亲卫的拥护下,不顾那还在淌着血液的伤口,将刀一挥,“别让那些杂碎跑了……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何人还能一决雌雄?

坐镇中军,吕布也是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一千余匈奴骑兵,看似气势汹汹。可吕布可不觉得这一千骑,能够搅乱他的中军!这世间,还只有他斩别人的头颅,怎敢有人来斩他的头颅?

旗兵,也是快速传来了消息。

在得知宋宪斩将时,李儒也是一愣!别看吕布在乱军之中,斩将如同吃饭喝茶那么简单。其实,在乱军中斩将并不是那么简单。那些左右亲卫,可不是摆设!除非是败军之际,否则斩将,绝不简单。这天下,可不是人人都如吕布那般骁勇的。

只能说,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吕布喜欢刈旗斩将,这样的性格,也是传染给他麾下的这些将领了。但那一千余骑溃败,也算是大胜一场。让整个战场的局势,也是明了起来,粉碎了须祢那妄图搅乱中军的意图。同吕布站于高台上,李儒望着还在厮杀着的战场,谏言道,“主公,那须祢恐怕会退军了,主公当及早令狼骑断其后路……”

目光如炬,吕布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微微点头,“传令张辽,令侧翼狼骑迂回至匈奴骑兵后方,截断其后路!”

“诺!”

李儒领命。

视线,转向战场上。

在看到那千余骑溃败之后,须祢脸色也是铁青。局势,愈来愈不利。他让呼征袭击中军,也只是扔出去一个诱饵而已。能够成功直取汉军中军最好,即便不能,也会牵引住汉军的部分兵力。尤其是侧翼的那支汉军骑兵,让须祢殊为忌惮。

可惜,呼征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了。他就是猪一般的统帅!没有吸引那支侧翼的汉骑,也就罢了。就是连汉军的中军都是没有搅乱,竟然就直接溃败了。千余精锐,也就那样的葬送了。

“须祢大人……”

屠耆准葛儿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汉人的动静。在看到侧翼的那支骑兵动静后,连忙向须祢禀告,“侧翼的汉骑动了……不若暂且退去……若是让汉骑断了我军后路,那我们这么多勇士,可能让那狡诈的汉军吞下……”

“什么?”

准葛儿的话,让须祢也是连忙注目,果然看见那侧翼的汉骑,有了动静!也是不敢大意,“走!”

溃败的局势,逐渐显露出来。

须祢很不甘心!这一次,他可是有着数以万骑的兵马,可是最后依旧是败了!在这样的局势下,他一但下令退军!恐怕汉军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可是不退军的话,坐视汉军的骑兵将后路截断!那么连逃都逃不出去!

汉军的强大,令很多匈奴骑兵,都是畏惧了!不仅仅是汉人的弓弩,更有那悍不畏死的血性!面对这样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百战精锐,最终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兵败如山倒。

无数的马蹄声惊乱,那些还在厮杀的骑兵们,听到了退军的命令!却是很难再脱身而去。大多数的骑兵,还在陷入汉军的包围中。在看到那大纛旗不见的那一刻,心态,却是崩了。在慌乱之中,不少匈奴人也是从马背上摔下。还没有爬起来,就让后面如潮水一般的人群,以及奔驰的战马,踩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样来。

中军,看着那互相践踏的败军,吕布的目光似箭!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这场生死之战,他们胜了!

这一战,不仅决定了整个北地的局势!更决定了整个并州的归属!经此一战,并州境内,还有何人能够阻挡汉军?还有何人能够与他一决雌雄?

………………

远在千里之外的晋阳,此刻却是有些暗流涌动。

贾诩的目光,在一道道公文上掠过。

在贾诩的旁边,还坐立着一位头戴冠冕的瘦高男子。此人,则是晋阳令崔慎。晋阳作为州治所在,至关重要!而崔慎,也是并州名士,更是出自名门,故而也是有资历担任这晋阳令一职。

“贾公,这是这一段时间晋阳的治安……”

崔慎又是将一堆简牍送与贾诩。

贾诩扫了一眼这些简牍,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一面翻阅着手中的竹简,一边与崔慎交谈,“晋阳的治安,这段时间如何?你且说与老夫听听……”

“诺!”

崔慎禀道,“这些案牍上,有大事十二,小事百余。大事者,其一,在晋阳南街,有聚众斗殴者,涉及十余众。其二,在榆次出入晋阳的官道上,有贼寇出没,伤及数人,更有两人亡于途中。其三,近段时间,涌入晋阳的流民增多,约有百余人。其四………”

大事小事,皆是一一禀告。

而在崔慎言要最后一件事时,贾诩也是放下了手上的竹简。那一堆子公文,竟然在贾诩与崔慎的交谈之中,处理得干净利落。而贾诩也是转身看向崔慎,“斗殴者,依法处决!无论贵贱!一概视之。贼寇者,自有亭长卫卒缉拿,若是贼寇众多,即可上报,着令县尉捕之……”

一些琐屑小事,贾诩并没有提起来。只是在一些大事上,肯定了崔慎的做法。而对于其处置不妥的,也是提出了改正。

只是,针对贾诩的处置,崔慎还是提出了疑问,“贾公,这流民之事,可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这流民如今愈来愈多。若是数量较少,还能编入户籍,给予荒地农具耕作……可若是数量越来庞大,一时间哪有稳妥的办法?若是安稳不了……这些流民,便是祸乱的根源……不如……”

“不如什么?”

贾诩皱起了眉头。

“驱逐!”

崔慎谏议,“流民若多,定会生乱!如今各地流民都是多了起来,若是一但发生祸乱,该当如何?不如将其驱逐!让这些流民,自寻他地存活……”

崔慎的言语,让贾诩微微沉默。崔慎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流民,可是很容易发生祸乱的!若是没有安置好,那么这些流民就会成为匪贼!造成不小的祸乱!如今的晋阳,正是空虚之时,大军皆是往派他处拒敌!后方,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是若是驱逐这些流民!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别的不说,这些流民一路行来,不知道死伤多少,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驱逐他们,岂不是将他们给逼死?好一点儿的,也是为奴为俾为匪,而不好的,就会活生生的饿死,渴死,病死在道路上,成为道路上的白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匈奴王庭

贾诩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

这一点儿,从他还在中牟时,谏议李傕郭汜两人反攻长安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他难道不知道,李傕郭汜两人反攻长安,会造成的祸乱?不,他明白!可是他还是做了。在这乱世中,要想活下去,很难。

崔慎还是等待着贾诩的回复,贾诩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吕布将晋阳重任交与他时的一幕幕来。将宽大的袍子一甩,“暂且不可驱逐!”

“诺!”

看见贾诩的表态,崔慎也是没有再谏下去了。

崔慎退了下去。

唯有贾诩一人,坐于席上,看向一道公文,那公文上所写的却是,大汉初平四年,关中地区大旱。河水干涸,飞蝗满天,田间的农作物,皆是让这些蝗从祸害得一干二净。

在经历兵匪人为祸乱之后,连天灾都是降临!整个关中地区,数以十万计的难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沦为流民。而那些流民,所寻求存活的地方,无疑只有几处。富庶的荆州,偏远的益州,东往兖州,北上河内河东并州等地。可在这些地方中,益州路途艰难,还没有入益州,很有可能便会死于途中。荆州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可刘表也很难容纳那么多难民,况且荆州也是路途教远。相比较,河内河东并州兖州这些地方,距离较近,且为安定,故而成了很多流民的选择。这些日子里,贾诩便是接到了河内太守韩浩的公文,单单是如今涌入河内的难民,恐怕都超过万数!而且这数量,还在持续增涨。

不仅仅是河内,并州各地,流民也是逐渐增多!连晋阳,也无法避免。崔慎谏议贾诩驱逐这些流民,看似极为简单,也不会引火上身,可这是决定了这数以十万计生灵的生死啊!如此之大事,贾诩断断不敢妄下决定。

一但做了这决定,那吕布在并州这么长时间的民心人望,恐怕全没了。他们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也是付之东流。作为吕布的谋臣,更深得吕布的信任!如今贾诩考虑的将不再是他的一家一室之安全,也要考虑到吕布之霸业!

…………………

大汉初平四年,三月。

奋武将军,大汉温侯吕布率领汉军三万,精骑五千征伐南匈奴左贤王须祢。以先锋一千骑,破平定,追击匈奴至谷罗城,而遭匈奴须祢三万骑包围,吕布率领四千精骑驰援,冲出重围,多次溃败匈奴诸部。须祢自持勇武,轻率骑兵追之,然遭遇汉军主力,在汉军的弓弩下,损失惨重,为汉军所败,仅残余数千残骑,仓惶北逃。

汉军乘胜追击,破广衍,直取南单于庭美稷。在汉军的追击下,重伤的须祢从广衍逃到美稷,又舍弃了美稷,逃窜到曼柏,然曼柏又为汉军所破,须祢不得已逃窜至云中沙陵。

与此同时,汉军的另一偏师在张杨的率领下,联合雁门太守郭韬出雁门,取小径而取定襄,吓得匈奴左日逐王尔烛也是仓惶逃窜至云中。至此,汉军两路告捷!

南单于王庭美稷。

当汉军的铁骑,踏平这个匈奴的王庭时!不知多少匈奴人,还是难以置信!他们很难想象到,不知多少年未见的汉军,会在这一日,又兵临他们的王庭!

纵然这个王庭,只是他们汉人初建的!更是汉朝的天子,为其选择的,谓之名曰的匈奴南单于王庭美稷。最初创建时,这个王庭的模样,极为寒酸!别说是长安雒阳的那些宫庭了,就是连那些王公将相的府邸都比不上。可在数代匈奴单于的经营下,这王庭的模样,也是逐渐扩大了起来。

在上一代匈奴南单于,栾提于扶罗的父亲,栾提羌渠死后。这南单于的位置,便是空了下来。这王庭美稷也是在各方匈奴的争夺下,直到近段时间,左贤王须祢击败了曼拓,在匈奴一族中威势日益高涨,这才将王庭美稷抢占了,更是做好了接任新一代单于的想法。只是可惜,还没有等他的美梦成真,吕布便是率领汉军征伐而来。平定谷罗城之战,须祢三万骑都是溃不成军。而他自己,更是差点儿在乱军之中丧生。一路从谷罗城到广衍,从广衍至美稷,可屁股还没有坐热乎,汉军的追击即至!这匈奴南单于王庭,在所有匈奴人眼中的“王土”,便是让汉军轻而易举的攻陷。连带着这初建的王庭宫殿,也是顾不了了。

见识过长安雒阳两都宫殿的吕布,对于这个匈奴人的王庭,并没有什么惊叹。目光,在富丽堂皇的内庭中扫视了一眼,坐上了那铺上软滑的虎皮上!也是有些感慨!这须祢还是会享受的,这大殿上的布置,也是与那长安雒阳宫殿的布置,大体相似!只是规模要小了不少。

“拜见主公!”

大殿外,身披甲胄的将领们,一齐涌入。看向坐于那软榻上的吕布,齐齐拜见!

“诸位不需多礼!”

吕布微微一笑,扫视了一眼众人,“此次能够大胜须弥,也是诸位之功劳!如今我汉军势如破竹,更是攻陷了这匈奴南单于王庭美稷,须祢望风而逃!连这王庭,都是弃之不顾……”

说到这里,诸将也是哈哈大笑。

在一片笑声之后,李儒上前谏言道,“须祢虽然败了,可惜未能将之擒杀!反让其逃窜至云中,也为一隐患!但须祢经此一战,恐怕也是元气大伤,再难有与我汉军争锋之势!主公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趁大胜之势,收复各地!将这些为匈奴所占据的领土,插上我汉旗……”

“那是自然!”

吕布摩挲着那光滑舒适的毛皮,扫了一眼众人,“宜将剩勇追穷寇!须祢虽败,可诸位依旧不能大意!但凡我汉军所过之处,还有任何匈奴部落,敢于反抗者,屠之!”

“诺!”

众人,皆是面色一肃!

他们可是明白,吕布可是未曾禁止杀戮的!对于这些胡人,吕布的手段极为铁血!那些不俯首称臣的部落,皆是给夷平了。

第二百二十章 须祢的时代,结束了!

吕布明白,这些匈奴人,恐怕已经忘记了汉人的屠刀了!如今他们要想再让这些匈奴人想起,只能以血腥手段!

当然,杀戮也只是一种手段。

一味地杀戮,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在杀戮的同时,吕布也是恩威并施。将在雁门时初创的治胡策,同李儒在一起又是修改了许多,以此来治理这些地方。让这些匈奴人,畏威而怀德。

将一些要事吩咐下去后,吕布看着接下军令后的诸将退下,将目光放在了李儒的身上,“文优可还在担心须祢?”

李儒微微点头,“不错!须祢此次三万骑纵然溃败,可是依旧是残骑数千,我汉军势如破竹,攻破广衍,美稷,曼拓。可是须祢却依旧是逃窜到了沙陵,那儿,还有匈奴右日逐王突利的数千骑,若是须祢与其联合,恐怕又有万骑!也是我汉军心腹之患。”

“呵呵!”

吕布轻笑,“张杨的偏师,以破定襄!直指云中!须祢即便逃到云中,也依旧是要面临我汉军兵锋,更何况,曼拓与于扶罗绝对不会放过此次机会的……”

“可是……”

李儒皱起眉头,“须祢不除,依旧是大患!主公为何不率领大军继续追击!同张杨会师,则须祢轻易可破……”

听着李儒的话,吕布的笑容逐渐凝固起来,“我也想追击须祢,可是……”

“须祢,必死!”

声音,忽然变大,吕布盯着李儒,“文优可曾明白这些匈奴人的性格?”

李儒摇头。

吕布沉声道,“匈奴是一个游牧的民族,他们天生崇拜强者!而他们的生存法则是强者生,弱者死!你说他们还能够容忍一个受了伤的病虎吗?”

看着吕布的目光,李儒好像也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未曾多言,将话题转移向了别处,“晋阳局势动荡,听闻流民愈来愈多,恐为大患…”

“流民?”

吕布一愣。

在这一瞬间,脸色忽然大变!

他印象中好像记得,就在这两年,关中地区恐怕会有一场大旱!这场天灾,因为是历史上重大的灾难之一,故而吕布也是极为重视的。李儒提起这流民增多一事,也是让吕布瞬间回想了起来。

正在此时,士卒却是忽然通报,“报!君侯,晋阳有书信至,此情报,十分火急!”

两人皆是一愣,互视一眼。

晋阳,真的出大事了!

…………

战火,还在弥漫着。

定襄治所善无中,张杨还正在与雁门太守郭韬,军师郭嘉商议着事情。坐于主席上的张杨,面色有些黑,“这一战,我军纵然是袭取了善无,大败了尔烛,可以就是让尔烛率领数百骑逃亡……”

袭取善无一战,可谓是极其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匈奴左日逐王尔烛,也是匆忙逃脱了。

事实上,在汉军的突袭下,尔烛也很难逃脱!若不是张杨未曾将那个小的匈奴部落屠杀殆尽,也不会让这个部落中的族人,前去向尔烛通风报信,导致这场袭杀,让尔烛有了准备。

战场上,主帅的任何决定,都可能决定着大军的生死存亡!

面对这样的战果,郭嘉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不是主帅,也没有能力下决定!在听到张杨的话后,作为军师的他,提出了自己的谏议,“尔烛虽逃,然不足为惧!我听闻君侯也在平定谷罗城大败须祢,破了匈奴王庭美稷,追赶须祢入云中……若是让须祢与那右日逐王突利联合,则形势对我汉军极为不利……当即刻遣使联系匈奴右贤王曼拓以及于扶罗,在须祢还未与突利联和之时,击败他们………”

“嗯?”

张杨抚摸长须,却显犹豫,“我觉得,匈奴人不可信!那于扶罗昔日也是曾与我为盟,参与诸侯联军讨伐董卓之战!可在半途之中,却是忽然反悔!非但退军,更是挟持我……”

对于那些匈奴人,张杨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儿信任了。尤其是那于扶罗,昔日更是做出了背盟之事!那一次若不是袁绍令鞠义率领精兵追击,恐怕他还不知道让那于扶罗挟持到哪里去。

听到张杨述说着那段往事,在张杨麾下的眭固也是眉头一扬。回想起来,也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张杨一生中一段难忘的经历,但也是一个传奇的故事。可以说,也正是这于扶罗挟持了张杨,才让在祸乱中的张杨,和他有了结识的机会。并且在目睹张杨的为人之后,眭固才决心受招安的。从黑山贼,摇身一变成了张杨麾下的将领。

“须祢若至云中,那么我军便可就地驻扎,步步为营……等待奉先的大军前至,两军会师,再破云中……”

张杨的想法,还是很中规中矩的。

在他眼中,匈奴人不靠谱!如今汉军两路告捷,也不需要依靠那些匈奴人!只要他们等待吕布的大军到来,两军会师,破云中,斩须祢,岂不是最稳妥之计。

“用兵之计,为速战速决!”

郭嘉谏道,“如今我军有机会速破这突利,为何还要拖延时间,岂不怕多生变故?这曼拓于扶罗两人,尚未有狼牙,岂敢露出血口?”

“那谁人可为使节?”

让郭嘉一说,张杨又是改变了态度。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眼。

郭嘉正欲开口!

在这些人中,恐怕也只有他能够担任此职了。可是还没有等郭嘉开口,却是有士卒禀报而来。

曼拓的使节,到了!

汉军还没有联系曼拓于扶罗两人,可这两人,却是按耐不住了!

在汉军两路告捷的情势下,他们两人都似乎看到了须祢败亡的结果了。一直以来,压制在他们头顶上的,唯有须祢一人而已!也正是因为这须祢,让他们几乎沦为丧家之犬。迫不得已,而向汉人投诚。更是向吕布俯首称臣,恳求吕布发兵征伐须祢。

他们本以为汉军和须祢,会斗得两败俱伤。岂会预料到,须祢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不仅仅是在主战场,败在了吕布手上,就是定襄,也是丢了。

须祢的时代,也该结束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杀了我,你就是匈奴的单于

云中,一顶毛皮缝制的大帐内,那有着微微泛白的满脸胡须的匈奴男子目光正如鹰隼一般的盯着那桌案上摊开的地形图,那沧桑的手指在图纸上,缓缓摩挲着,眼神中充满着渴望。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这上面的土地,都是他拥有的一般!

哗!

帐帘,猛然被掀开!

从外面,走来一个龙行虎步的身影,连走路都是带起一阵风来。将帐帘掀开的那一刻,也是一阵冷风袭来,那道身影,走到近前,一巴掌拍在了那张图纸上,眼珠暴起,“于扶罗!你还在这儿看什么呢!那曼拓都已经派使者去和那汉军联系了,你还在等什么?”

来人,拍得极为用力。

本来还有些怒色的于扶罗,抬起了脑袋,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他的弟弟呼厨泉,那愤怒之色,逐渐消逝,“呼厨泉!你这是想干什么?”

呼厨泉将那图纸,猛然揪起,“看,我让你看!于扶罗,你不配成为我匈奴的单于,更不配称之为我匈奴的勇士!”

作为于扶罗的弟弟,呼厨泉如今可是极为愤怒。一直以来,他都是跟随他的这个哥哥征战,听从其命令。可是这些时日,于扶罗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大为失望!自他的父亲,匈奴单于羌渠让叛乱的族人杀后,他就将于扶罗当成了他最值得效忠的人!一者,于扶罗是他的哥哥。二者,于扶罗曾经率领族人,赢得了许多的胜利,颇有威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羌渠去后,于扶罗继承了羌渠的位置,也是赢得了许多人的尊敬。不管他们在汉地如何落魄,可依旧坚信着于扶罗能够率领他们重归故土,将他们失去的给夺回来。

可惜,于扶罗这个曾经匈奴一族的勇士,却是越老越胆怯!似乎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他曾信誓旦旦的说要拿回他所要失去的东西,可是如今面对汉军的强大,却是无动于衷。

要知道,汉军两路都是告捷!连强大的须祢,都是丢了广衍和美稷,逃窜到了云中。这种时候,正是他们的机会!须祢大败,传闻中更是被汉军重伤!只要杀了须祢,他们就很有可能回到匈奴,拿回曾经属于他们的东西。

呼!

于扶罗脸色猛然黑了下来,那如鹰狼般的目光,直视向呼厨泉,“呼厨泉,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或许是从小让于扶罗管制着,在面对于扶罗的目光时,呼厨泉有些畏惧了,可是想到他有理,并不惧于扶罗,嘲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伟大的羌渠之子,我匈奴的下一任单于于扶罗大人嘛,怎么现在的你,也只能够在我面前凶凶了么?你若有本事,你去斩了须祢,斩了突利,斩了曼拓!打败那些汉人……”

呼厨泉的话,令于扶罗的脸色更阴沉了,想要从呼厨泉的手中夺来那图纸,可是呼厨泉却是不松手。于扶罗微微用力,那呼厨泉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丝毫不让。

四目相对。

两人都用上了全力,脸色涨得通红!在两人的争夺下,那由毛皮所制成的图纸,竟然嘶啦一声,裂成了两半!于扶罗握着那半截图纸,整个身躯都是颤抖,双拳不油得握紧,看向呼厨泉,喉结滚动了几下,低吼道,“呼厨泉,我知道你对我早就不满了是不是?你想要坐上这个位置?想要成为新的单于……”

哗啦一声。

于扶罗从腰间抽出了那骨刀,将其硬塞在了呼厨泉的手上,猛然间抬起,放在了他的脖颈上,“你想要这个位置,我可以给你!杀了我,你就是匈奴的单于了!杀了我,你就是羌渠唯一的儿子!没有人,再敢和你争锋,所有族人都会信服你……”

喉咙中,发出一道犹如野兽一般的叫吼,“呼厨泉,动手啊!”

锋利的骨刀,将于扶罗的脖颈表皮轻易的划开,鲜血直冒。

那握着骨刀的手在颤抖,呼厨泉猛然挣脱出于扶罗的束缚,瞬速将手抽开,握着那还带着血的骨刀,面色阴沉出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管他呼厨泉多么不满于扶罗,可于扶罗依旧是他的哥哥!羌渠的长子!在匈奴一族中,很有威信!一直以来,他们这些流浪在汉地的匈奴人,若不是坚信于扶罗,恐怕早就散去了。

看着呼厨泉将骨刀递了上来,于扶罗看向呼厨泉,“这骨刀是父亲给我的……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夺回失去的东西……可是……想要坐上这匈奴的单于,不仅仅光靠蛮力!还要动脑子……”

“须祢败了……你便是认为我们就能够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么?你以为我们去与汉军联系,那汉军就能够让我们成为这匈奴的新单于吗?曼拓,突利,尔烛……他们哪一个,不想成为新的单于?你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在云中的张杨,与我们还有仇怨……他是相信曼拓,还是更相信我于扶罗?”

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怒视着呼厨泉。

呼厨泉脸色通红,却找不到任何理由辩解,只好低下头,“你不是和那吕布有过盟约么?更还喝过血酒!那吕布应允你当上这单于的……”

“你这时候才想到了那大汉温侯?”

于扶罗有些冷笑,“我与那吕布盟约时,你还觉得我软弱无能呢……”

呼厨泉更惭愧了!

他一向看不起汉人!可这一生,却是对二人有所畏惧!一为袁绍,当初袁绍派遣大将鞠义,将他们打败过。二为曹操,也同样的打败过他们!如今,又多加了一个吕布。这吕布没有打败过他们!却将他们最大的劲敌须祢给横扫了!

须祢,可是将他和曼拓压着打的人物!须祢不死,他们很难回归故土,更别提夺回一切了。

可在他们眼中,强大的须祢,却大败在了吕布的手下!三万骑,都是损失殆尽。让呼厨泉,真正的敬畏起来。

“不管怎样……那吕布,不会言而无信吧……”

呼厨泉结结巴巴道。

汉军的勇猛,超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但也并不是坏事,要知道,吕布越强大,对于他们越有利!吕布终究不是匈奴人,即便是平定了北地,也依旧要找上一个代言人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凭什么,让我们放下屠刀?

“言而无信?”

于扶罗翻着白眼看向他的这个弟弟呼厨泉!他的弟弟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将,可是脑袋,却是差了不少!有些事情,还是有些蠢。正如汉人不相信他们一样,他们又怎么能够相信那些汉人?

况且,面对吕布这样的雄主,于扶罗深深的明白。他是绝不会就这么让他,轻易的坐上单于的位置的。

他和吕布,都不过是在互相利用。

吕布要利用他对付曼拓和须祢,而他必须得到吕布的支持,才能够回到胡地!依靠吕布,才能击败须祢和曼拓!

如今,吕布确实击败了须祢。

只要须祢一死,他很有可能就是匈奴新的单于!

可是这单于的位置,自己能够坐得稳吗?他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虚名啊。

“呼厨泉,你知道汉人最喜欢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于扶罗看着呼厨泉。

呼厨泉摇头,似乎不明白于扶罗的意思。

“汉人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丝毫不错!我们和汉人,永远都是互相防备,互相利用。汉人强,则与我匈奴不利,我匈奴强,于汉人也是不利……那个温侯,他的所作所为,都不失为一个雄主……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只能收起狼牙,在黑夜中凝视着……”

于扶罗说了许多,在汉地这么长时间,让他对于这个国度,颇有了解,“他能够击败须祢,可以击败任何一个不臣服于他的人……可他却无法真正的降服我们……因为他不是我们匈奴人……”

“汉人很强……可是他们也有弱点……而我们……”

目光,猛然凌厉起来,于扶罗冷声道,“……只要牢牢抓住这手中的权势……将我们整个匈奴一族给掌控了……这些汉军再强,也奈何不了我们……”

“可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出你的谋划……”

呼厨泉微微皱眉。

于扶罗伸手将呼厨泉手中的半截图纸给抢了过来,将其拼上,看着这一大片土地,露出一丝笑容,“……想要杀须祢的人很多……轮不到我们着急……不过须祢一死,整个北地,你说权势最大的将会是谁?”

“你是说?”

呼厨泉一惊!

于扶罗缓缓再道,“我要的北地,可不是那吕布心中想要的北地……”

“他会失望的……”

……………

匈奴南单于王庭,美稷。

在经历汉军的屠戮之后,那些匈奴部落,确实是安稳了不少。而很多匈奴部落也是很识趣的过来向吕布表示臣服。在吕布汉军入这王庭之后,很多匈奴部落依旧是不服气。可在汉军挥下屠刀的那一刻,那些人,却是臣服了!真香定理,这世间最坚定的真理之一,在这些匈奴部落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很多匈奴部落头领,都是上前俯首称臣,一个个拍着胸脯说,绝对是最效忠于大汉的。吕布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的演技,很在线。或许是这种事情,做的多了。

大火,还在燃烧着。

汉军又是轻而易举的平定了这个万人的匈奴部落。匈奴的大帐,在大火的吞噬下,化为废墟。不少匈奴人,正用畏惧的目光看向那些还在杀戮的汉军。这些人,还是他们眼中的那些仁义之师吗?他们从来没有听闻过,汉军也会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屠戮的?

马背上的汉军将领,望着那些躲躲闪闪的匈奴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别看如今他们这个模样,很残忍!可这一路上行来,他们看见过的汉人,经历过的,不知道比这些凶残多少倍!他们杀女人小孩老人时,还有些愧疚,因为他们心中还有着人性。可那些匈奴人,对待他们的同族人,哪里有什么人性可言!

有些惨象,即便是那些见识过战场上残酷的汉军,都忍受不了,可想而知,怎一个惨字了得?

“我知道你恨我们,我们杀了你们的男人,毁了你们的家,抢了你们的财富……”

在马背上的曹性,说话很快,“你们祈求我们放下屠刀,放下那些老人孩子女人,可你们的男人,在屠杀我们的汉人村庄时,放过了那些老人孩子女人了吗?你们那些关在牛羊圈中的奴隶们,有人在乎过他们的死活了吗?如今,又凭什么,让我们放下屠刀!”

口水,飞溅。

不远处,看着曹性那口水飞溅的模样,侯成宋宪还是第一次……表情明显有些凝固,本来看着那些匈奴人,他们还有些不忍下手。可是在曹性的述说下,他们又是回忆那一幕幕场景来,头颅低了下来!

曹性说的没错!

他们对于这些人,心存仁慈!可是那些匈奴人,屠戮他们汉人的时候,几时想过仁慈!在那些匈奴人的眼中,汉人恐怕就是两脚羊!根本算不上人。

匈奴中,一个颤巍巍的老者,拉着一个稚嫩的女孩,站了出来,“大人,我知道我们的做法,很残忍……可是他们真的只是无辜的……”

老者似乎是那群匈奴人中,威望较高的。用那苍老的如树皮般的布满老茧的手,抚摸在了那女孩的脑袋上。那不足车轮高的女孩,躲在老人的怀中,看向马上的曹性,眼神颇有些畏惧。

纵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可是潜意识却告诉她,那些拿着深寒兵刃的人们很可怕。

“就在几天前,她还偷偷的拿着食物,送给了那些穷苦的汉人吃……”

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曹性便是打断了他的话语,“那又如何?在一群狼窝中长大的崽子,还能不吃肉不成?你们这些匈奴人,哪一个的手上,没有沾染我汉人的鲜血?你们想要宽恕?凭什么!”

老者那深邃的眼睛,朝着曹性看了过去,他没有想到这名汉将,竟然丝毫不曾动容。深感无力的他,只能“扑”的一声跪下,“大人……请宽恕他们……他们真的只是无辜的……上天将保佑大人们的好生之德……”

在老人的这一番话后,那些匈奴人也是纷纷跪下,哭喊着请求宽恕。甚至于有好几个匈奴男子,大声说了些什么,直接自尽了。

看见这一副场景,曹性依旧是冷冷一笑。

侯成远远看着曹性,转头看了宋宪一眼,“这曹元质,变得凶残多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流民的解决方法

杀戮的事情,侯成自然也没少干过。可他这一次有感而发,只是觉得曹性说的话,说的蛮有理的。跟以前比起来,曹性的变化颇大。

在军中的诸将中,曹性还是比较年轻的那一位,资历尚且不足。不过,在侯成宋宪这些将领眼中,吕布却是十分抬爱曹性这个小将的,否则也不会让曹性统率狼骑了。要知道,狼骑如今可以算得上纵横天下的第一骑军,更是吕布立身之本。连吕布的近亲骁将,成廉魏越两人都没有为统帅,却让曹性统率了一部。这种信任,不下于成魏两人!

当然,曹性这也是凭本事的。

不说别的,单单是论其箭术!整个军中,除却吕布,没有一人能比。而且不仅仅是箭术,曹性的骑术也是十分擅长。在这样的条件下,吕布才会让曹性统帅了狼骑。

在马背上的曹性,还在说着,“你们奚里部落,一直都是须祢的死忠。你们部落都头领更是须祢的大将!随须祢一同,抗拒我大军,屠戮我汉人。今日便是将你们奚里部落夷平,都是轻而易举……”

话到一半,曹性却是看向了那在老人身旁的小女孩,那带着血的长剑,指向了她!吓得老者张开双臂将那小女孩护在身后,“那呼征所做的事情,我们并不能阻止……况且,呼征人已死……”

长剑,横指众人。

曹性的身躯,挺立起来,语气森然道,“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奚里部落助纣为虐,本来整个部落我都是打算夷平的。可是若是你们能够献出那须祢的妻子老小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回……”

曹性的话,顿时令那匈奴人群一阵骚动。

汉军的兵刃,直指着他们!

那些弓弩,更是远远的瞄准了!他们若是有什么骚动,恐怕会立刻成为一具具尸体!

站出来的老者,那苍老的脸庞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珠子瞪起,不可思议的看向曹性,“大人你说什么……我们奚里部落,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时私藏须祢的妻子老小……”

老人的逻辑,绝对是过得去的。

在须祢狼狈逃回美稷时,还没有缓口气的功夫,汉军的铁骑又是追击而来!吓得须祢连家室都没有顾及,便是逃亡了。传闻中,须祢的家室也还在这美稷,只是不知道藏身于何地。在须祢重伤逃遁,汉军又是攻占了这美稷的形势下!所有的匈奴人,都是在汉军的马蹄下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去藏匿须祢的家室?这时候,就是那些臣服于须祢的部落,也是要纷纷与须祢断绝关系,跪地以迎汉军的到来!在这种时候,须祢的那些家室,简直就是成了烫手山芋。哪个部落敢藏匿,便是纯属找死的行为了。

“真的么?”

曹性冷笑一声,“好!那我就让你见一个人吧。”

“呼连!”

在曹性的呼声中,一道人影,在汉军士卒的押解下,面如土色的走了上来!看到这道人影的第一眼,奚图那脸色便是大变,这呼连,正是他部落中的人!那苍老的声音,质问起来,“呼连,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随呼征大人去了吗?”

面如土色的呼连抬头看了一眼奚图,又看了看那凶神恶煞的曹性,喉咙中,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大人……须祢的家室,就是藏匿于我族中……我亲眼所见……”

“呼连!”

奚图难以置信的看向呼连,不知道是震惊于呼连出卖了族人,还是震惊于在这个时期,竟然真的还敢有人藏匿须祢的家室。可是还不等他继续回答,却是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

手起刀落!

马背上的曹性,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奚图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下,那无头的身躯,倒了下去!喷溅出的血液,让小女孩大哭着,整个衣裙上,都是那让鲜血染红!一个匈奴女人,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哭喊一声,紧紧的抱住了那吓呆了的小女孩……

似乎没有看到这副血腥的场景,曹性将目光在剩下的匈奴人身上扫了一遍,如同死神一般,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将须祢的家室交出来,或者,所有人死!”

很多人,还在为那奚图的死,而感觉到恐惧,哭喊声一片。可是面对这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声,曹性的面色,却依旧未曾改变。

侯成宋宪所说的不错,曹性的变化很大。这一切,都是因为上党的那场杀戮!那时候的曹性,屠杀了冯家满族!那时候,他屠杀的还是汉人!而今天,他面对的却是这些匈奴人!在上党时,他都未曾留手,更何况这些匈奴人。

………

晋阳传来的消息,果然如同吕布预料中的那般。

关中大旱,流民不断的迁移至河内并州。贾诩在信中,将所有的想法,都是给吕布说清楚了。但事关重大,贾诩都不敢断然做主。只好将这件事情,交由吕布决断。

驱逐,还是接纳?这是一个问题。

若是吕布没有脑子,当然会选择驱逐,以求安保!毕竟他如今还在征战中,后方断然不能乱。一但乱了,那么他所面临的形势,将会极为严峻!

当然,吕布若是有脑子,也不会轻易选择接纳。关中有多少人口?数十万!一但这些流民,都涌向并州。最需要解决的一点儿,便是粮食!这么多流民所需要的粮食,哪里去谋?还有,若是这些流民发生了叛乱怎么办?精锐的士卒,都派往前线作战了。而镇守后方的,兵力也是极为有限。一但处理不好,后方一乱,吕布所做出的所有谋划,都是白费了。

吕布陷入了苦思之中。

在这乱世中,人口极为重要!人口便是代表了赋税,代表了兵源!你的人口多,你的实力就强!冀州的袁绍为什么能够这天下最强的诸侯?不还是因为这冀州,可是天下最为富庶的一个州,人口众多。

将这些流民吸纳,带来的利益,将是极大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驻足于庭前,李儒看着成廉守护在外,眉头轻皱了起来。

典韦让吕布派过去保卫郭嘉了,而成廉这些日子,又是当上了吕布的亲将了。在见到李儒来时,连忙向其行了一礼。李儒作为吕布的首席谋士,地位自然是极高的。况且其智谋,成廉等人也是亲眼所见,所以对于李儒,还是十分的尊敬。

“君侯可在里面?”

李儒询问道。

成廉老实的回禀,“在里面……不过主公说了,暂且不见任何人……”

“哦?”

李儒微微讶异,继续询问道,“君侯在里面待了多久?”

“一日一夜了。”

成廉看了一眼,小声的在李儒耳边道,“李别驾,昨日你走之后,主公便是忧愁不定,连这饭食都是极少。似乎有什么心事,未能解决……莫不是晋阳出事了?”

李儒看向成廉,“你如何知道的?”

看李儒的表情,成廉似乎觉得猜测对了。嘿嘿一笑,“若是晋阳无事,主公也不会如此忧愁!如今我军都是大胜须祢,众将士正想着全力进击呢!可主公却忽然驻足不前,若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我想也不会如此……”

“嗯。”

李儒轻轻点头,只嘱咐了成廉一声,“此事休要生张,以恐军心动乱!”

“诺!”

成廉的面色严肃道。

在得知李儒到时,吕布还在埋头于公文之中。那狼毫,在那薄薄的纸张上挥笔,将他所思考到的一些事情,写了进去。李儒缓缓的走近吕布,见吕布埋头书写,也是安静的立于一旁。直到吕布放下狼毫,看了一眼李儒,连忙道,“文忧快坐!”

“主公这是在思考着如何解决流民的问题?”

李儒轻轻抚须。

一段时日不见,李儒的短须又是长了出来。却不是那山羊胡了,倒是八字胡,看起来,颇有些魅力。

“嗯。”

撑了个懒腰,吕布还打了打呵欠,一一一夜未曾合眼,也是颇为疲倦。若不是想着晋阳的流民,吕布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将那刚刚书写好的纸张,轻轻一吹,吕布将其递给了李儒,“文优,多亏你说的一些话,让我多了一些想法!你看看,这是我想要解决的此次流民的方法。”

李儒的目光,粗略的在那纸张上一扫,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在顷刻间便是有了判断,眼眸有些震惊,“以工代赈?这……”

吕布所说的一大堆话中,唯有一点,至关重要。那便是以工代赈!自古以来,流民灾民都是统治者比较头疼的一件事情。但凡哪里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那么统治者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救济那些灾民!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时候,国家发放下去的那些赈济灾民的钱财,却是让一大堆贪官污吏给中饱私囊了。最后,导致灾民依旧是得不到安顿,成为了祸乱的根源。如今,这关中大旱,数十万民众受天灾之影响,流离失所,很多地方的官吏,对于这些流民,纵然同情,但也是无能为力!

流民数量太过于庞大了!救济他们,以府库中那些粮食,根本不可能。或许也只有当政者,能够给予点儿钱财救灾!但那些救灾的钱财,真正能够用到救灾上面,却是少之又少。如今吕布却是提出了这个以工代赈,让李儒却是大开眼界。

“关中大旱,数十万黎民流离失所……这是一场天灾,亦是一场人祸!”

吕布轻叹一声,“昔日,董卓大掠钱财,筑建郿坞,屯粮可供十年之用……后来董卓亡后,李傕郭汜又是祸乱长安,派兵四处劫掠,百姓家中本无存粮,又让这西凉贼众劫掠一番,连那些世家大族,都是难以存活,更何况是百姓呢?如今更是大旱,连收成都是没有了……若是但凡有一点儿存活下去的希望,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在这个乱世,你离开所居住的地方,进行一场远游!很有可能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因为各种原因,倒在路上了。可以说,一但踏上了征途,那便是丢了一大半的性命,最后能否存活,都是靠天意了。

让吕布坐视着那些苦难的人们,满怀希望的人们,在自家门前倒下去,吕布可做不出来。在经过彻夜难眠之后,终于是让吕布想到了后世的一些可以借鉴的方法!而且,李儒跟他说过一句话,那便是,在这些流民眼中,钱并不重要,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并州有粮吗?老实说是没有的。

吕布军中不缺粮,这是因为他出走长安时,可是带了一部分郿坞中的粮食。再加上,并州的粮食,供应那几万大军,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如果要救济这些灾民的话,就难办了!但并州没粮,吕布还是可以弄到一些粮食的。冀州,淮南,甚至于荆州,这些地方都是有粮食的。只要能顶住这一波危机,让这些流民在并州安顿下来,最后的收益,远远要大过如今的付出。

“主公的这以工代赈,表面上不是救济这些流民,而是由官府出资,建造大量的工程,征召这些流民干活,并根据他们的劳动所得,给予他们钱财……”

李儒眼眸明亮,“妙计,真乃妙计!为何如此方法,儒竟然想不到?”

“昔日尧以鲧治水患,而鲧治水九年而无功,水患来时,只会筑坝堵水。后鲧之子,大禹继续整治水患,大禹不以堵水为法,而疏通水道,以此治理水患,使得水患无忧……是故,堵不如疏!”

吕布道,“这赈济流民,便好像鲧治水患一样,只会堵,最终造成的后患,将会无穷。而以工代赈,便是如大禹治水一般,将其疏通,让这些人,付出了劳力,又获得了钱财存活下去,可谓一举两得……”

“《淮南子》中有说,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故而我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第二更,感谢雪人的两张月票。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敢为天下先!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李儒又是听到了吕布新的名言,颇觉得有理。吕布的这个以工代赈,可以说就是给了那些流民一份差事,而有了这些差事,流民的生存问题就不会有什么大碍,正如同授予他们渔猎技巧一样,让他们有能力养活自己。

况且,为这些流民找上一份差事,也会让他们不会无所事事,发生什么祸乱来。要知道,流民的最大问题,就是容易动乱!一但动乱起来,可以说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到哪里去找差事,让这么多流民做呢?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的人力?李儒目光依旧往下面扫去,看到了吕布针对这些流民,所草创的一些策略。越是往下看,心中对于吕布的敬佩越重!

“修路、通渠、修缮城墙、开垦荒地,整修公事,修屋造房……哪一项不需要人力?我入并州后,轻徭薄赋,赢得了许多的人心,但也因此,许多地方该需要的人力,却是大大不足,如今这些流民入我并州,不正可借此,完成诸多工事?”

吕布语气极为沉稳,显然是对于这以工代赈的事情,考虑到了许多方面。在内政方面,吕布承认并不是他的强项!可是他不行,却可以借鉴啊!后世中那么多著名的事例,都可以拿来借鉴!吕布相信,他只要开创一个草案,自然会有谋士为他查缺补漏。很多时候,吕布真的觉得,古人的智慧绝对是不低的!而李儒贾诩这样的顶尖谋士,只要吕布提出一个想法,顿时可以举一补三来。往往都是吕布提出一个创新的想法,然后李儒贾诩等谋士大开眼界,然后集合在一起,反复的进行讨论,开会,将一切的不足,全都给指出来,最后再一锤定音。

同理,这以工代赈,吕布知道他考虑到的不可能有那么全面!但是他不行,还有谋臣嘛!况且最后执行的,还是那些下面的人。所以吕布坚信一点儿,他识人用人,让众人各司其职。而不需要,考虑到这个策略有多少的不足,多少的缺漏,那不是他身为人主,所该考虑的事情。

上面的政策再好,下面的执行者不给力,一样是白搭。故而,如何用人,考虑到那个人能不能胜任那个岗位,才是吕布所必须做到的。好在,在识人用人这一方面,吕布还是颇有心得的。前世里的许多经历,让吕布有着很多的阅历,眼光说不上毒辣,但依靠后世中的一些记忆,以及他亲眼所见到的,所观察到的,还是能够做到知人善任。

“主公首创的这以工代赈,确实令人惊叹。以官府出资,建造各种工程,招募这些流民出力。一则,解决了这些流民的安顿问题。二则,也是完成那些工程,大大有利于我并州的治理。一但这些工程完成,可以说是利在千秋,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只是儒对于其中的一些事,还是有些不解,请主公告之!”

“文优但讲无妨!”

“这招标中标等词是何意思?”

李儒眼眸中,有些疑惑。

“所谓招标,乃是由官府出面,寻找那些能够建造工程者,让他们以此竞争,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润!而中标,则是这些招标中所选拔出来的,最终胜利的。”

吕布道。

这一席话,令李儒惊呆了,“主公这是何意思?难道我们的这些工程,不由官府监督制造,反而交与私人?这……会不会有失考虑?一自古以来,这种工事,皆是由官府督造,哪有私人督造的事情来?私人也没有如此大的权力来……”

“文忧!”

吕布打断了李儒的话,“雒阳时,董卓执掌天下,你为之谋,毒杀少帝,敢与天下人为敌!更谏议董卓打压世家豪门,提拔寒门子弟,为世家所不容……你是顶尖的智者,可知如今的大汉,该如何拯救,如何改变?这腐朽的王朝,一片废墟的土地上,如何重新焕发生机,富庶繁华起来?”

李儒默然摇头。

吕布扫了一眼李儒,将拳头扬了起来,沉声道,“当然是变法改革!这天下大乱,苍生离乱!一切皆是因为法制!法度不明,令那些世家高高在上,四处劫掠剥削,肆意兼并土地,让那些百姓没有了活路,自然要反……我们要想让这天下安定下来,当然是要改变这法制……如果一个人的身体,如果出现了一块腐肉,你自然应该忍痛割去!即便是痛入心扉,即便是流血不止,你依旧要用刀割下,割下了,痛只一时,却死不了!旬月数载之后,这割掉的腐肉的地方,又会长出新肉,依旧是一个完整的身躯!可是你怕痛怕疼,怕流血,不敢割下!这一时,他要不了你的命,可他会逐渐腐烂你的整个躯壳,到那时,即便是扁鹊再生,也无能为力!”

“文优你说,这块腐肉,是该割掉还是不该割掉?”

吕布盯着李儒。

“自然该割,可是……”

李儒让吕布的话给震惊了,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吕布继续道,“不错,该割!即便是再痛再疼再怎么流血,这块腐肉,我依旧是要割下去!同理,这并州,这天下的弊病,我们要去改,要去革除!即便是头破血流!我知道,这些工程,以往从未有私人督造,可从今日起,我吕布做了!这世上本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变成了路!这天下弊病,我吕布不知道什么去革除,可我并州,却要走一条全新的路……”

“做别人没有做的事情,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敢为天下先!此谓之变法,此谓之改革!乱世,一切都是成为废墟,我们要打破这一个的旧的规则,缔造一个全新的规则!而这招标中标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慷慨激昂的声音,让李儒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一直以来,在吕布的身上,李儒看出了异于常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可今日吕布的一席话,让离经叛道的文人李儒,都是感到心悸!

究竟是拥有多少雄心壮志的人,才敢说出这样的话语。

敢为天下先!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受伤的须祢

工程的事情,吕布心中其实早就有计较了。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私人承包工程的事情,那些修路造渠,修缮城墙等等,稍微大一点儿的工程,都是由官府一手操办。私人没有去权力去做,当然也没有人闲着蛋疼去做。毕竟你做了,又没有个奖励,能够自出钱财去通路修渠的人,确实都应该颁发一枚最佳优秀市民奖。

只是,这私人没有权力去做,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实力去做呢?那可不是!你瞧瞧那些世家的建造的那些个坞堡,不比修个路通个渠要难多了?之所以不想去做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利润。但如今吕布靠招标中标的后世方法,来解决这些工程的问题。只要是有些眼光的人,都能够看中其中的利润。有利润的事情,自然就会有人去干。

至于吕布为何不让官府全权负责这些工事,一则是因为官府的人手不够,这么多的流民,监工可是有些艰难。二则,用那些私人承包工程,在资金方面,应该会节省一些。

总之,这也是吕布在并州的一个尝试!毕竟流民的事情过后,吕布便是需要在并州做一些工程,就是需要这些私人出力了。这次也是以官府为主,让那些私人参与进来而已。

在吕布正与李儒畅谈的时候,曹性侯成宋宪三人也是兴高采烈的归来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在那个奚里部落,真的是找到了须祢的家室!一网,捞了不少大鱼!

须祢在匆匆逃离王庭美稷时,来不及带上他的家室。但他也明白,汉军恐怕会席卷而至!也是吩咐了手下,保护他的家室。可汉军来的太快,再加上汉军一至,所有的城池都是戒备森严,在这样的情况下,须祢的家室,根本无法走。加上汉军在那些归降的匈奴人耳中,四处搜寻着,他们落网,也只是在时间的问题上。

这一网打捞上来的,不仅仅有须祢的女人,还有须祢的两个儿子,包括一个女儿。还有须祢的一位亲信大将。

在得知此消息后,吕布也是颇为惊讶,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一家人,倒是李儒摸了摸那八字胡,眼眸中闪过一丝毒辣,“主公,须祢敢与我军为敌,如今他的妻小被我汉军所俘,我看也不必有仁慈之心,当斩首,以震慑这些蛮夷。”

“暂且将他们留住吧。”

吕布并没有应允,也不是他仁慈,只是如今须祢未死,即便是杀了须祢的一家子,也没有什么用处。反而留着,更令须祢忌惮。况且,吕布总是感觉,云中的须弥,可能还会多出什么变故,纵然他和李儒布置了暗手。可是还是有些隐隐担忧。张辽追击须祢至曼柏,又将须祢赶至沙陵!按理而言,这须祢,绝对不会没有任何消息的。

若是须祢不死,这北方的局势,还是不安稳。

…………

云中,沙陵。

吕布不知道,在他惦记着须祢的时候,须祢也是在惦记着他,只是这种惦记,却是一种恨之入骨的杀心!

大帐中,传来凄惨的怒号声。

须祢赤着膀子,趴在一张软榻上。在他的身边,围着数个身披甲胄的人。一个老者,正在为他处理着伤口,旁边放着一个木盆,里面的清水,也早就被那血给染红,成为一盆血水了。老者满头大汗,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下来,一块块带血的纱布给丢弃在一边!

“啊!”

剧痛,让须祢难以忍受,愤怒的惨叫一声,“吕布,我须祢一定要将你的头颅剁下来,当成器皿……我失去的,一定会夺回来……!”

“咚!”

满头大汗的老者,终于是从须祢的身体中,取出了那枚箭头,将其丢入了木盆之中,长长的吁了口气,用白布擦拭了下带血的双手,又擦了擦那流汗的额头。

“须祢大人!”

看见箭头终于是给取了出来,周围的三人也是全部激动了,纷纷围了上去,亲切的询问道。

忍着剧痛,须祢让人给搀扶着起来,扫了一眼那三人,攥紧了拳头,“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以为我须弥死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以为我须祢完了?我须祢,不是这一箭,就能带走的!……”

在须祢的目光下,三人都是深深俯身施礼,“长生天保佑,须祢大人无恙!”

这三人,可都是须祢的亲信。和须祢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如果须祢死了,对于他们来说,也绝对是天塌下来的事情。须祢在曼拓大败逃亡沙陵的途中,本就负伤的他又是中了一箭!这一箭,真的是差点儿要了他的命。所幸这剪头,还未入骨!如今更是让这医师给取了出来,须弥也是在死神手里逃过了一劫。

目光看向老者,须祢也是颇为满意,“你将我身体的箭头取了出来,有功!”

老者连连摇头,“须祢大人,小人不敢言功!这箭头纵然取出,可须祢大人还需小心……”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言论,老者从血水中,拾起了那带血的箭头,箭头上还镶嵌着一丝肉,整个箭头,呈三棱形,铁制,还闪着寒光。老者看向须祢道,“这汉人的箭头,呈三棱镞形状,箭头为精铁所制,杀伤力极强,且这中箭的伤口,难以愈合……”

将这一颗小小的箭头接了过来,须祢眼眸中也是有些讶异,汉人的箭矢,确实比之他们更为精良!在与吕布决战时,单单是汉军的弓弩,便让他们损失惨重!那数人才能合力射出的箭矢,可是令须祢都有些毛骨悚然!面对这精良装备的汉军,须祢也只能咒骂一声了。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须祢将这箭头拿在手中,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狡猾的汉人!若不是他们弓弩太强,我最骁勇的勇士们,根本不会败!他们能够有这样的箭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有!我匈奴的勇士,若是有这些东西,何惧那些懦弱的汉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须祢之死(一)

经过数战,须祢对于汉军的看法,也是改变了许多。但在吗他脑海中依旧记忆犹新的,还是汉人的弓弩。那些精良的弓弩,绝对是骑兵的克星!这一次,他须祢小觑了汉军的精锐!这也与他在北地纵横驰骋,却从来没有遭遇过那些汉军精锐有关。

须祢的伤口包扎好后,那医者也是起身离去了。赤着膀子的须祢,将目光放在了一个光头男子的身上,“哈赤儿,孤让你去联系右日逐王突利的事情如何了?”

数场大败,让须祢很清楚他的威望,将是降到了一个低谷期!三万骑兵溃败,如今在他手里的,不剩三千骑,可谓是十不存一。在这样的情况下,须祢逃至沙陵后,便是立马派人联系了这右日逐王突利。

突利还有七千骑,可以说只要突利没有什么异心的话,他须祢还可以有一搏的机会,一万骑,足以让须祢与汉军再进行一次决战。

“须祢大人,我让使者联系了突利,可是至今还没有消息。”

哈赤儿躬身道。

须祢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突利难道是想要背叛孤?不可能!他突利的右日逐王之位,还是孤给他的!他怎么敢背叛孤?”

在须祢面前的三人,脸色皆是不好,尤其是哈赤儿,附和着须祢道,“突利这头饿狼,须祢大人就不该相信他的!须祢大人将这云中恩赐给了他,可是如今他却是要背叛须祢大人,实在是该死!”

狠狠的将硕大的拳头锤在了软榻上,须祢咬着牙,眼眸中有一丝杀意,但转瞬即逝,突利的背叛,让他感到很愤怒,但也在情理之中。这突利,纵然是向他臣服,可是却是有自己的势力,尤其是在云中,势力颇大。以往凭借他须祢的威望,还能震慑住他,使其臣服,可如今,大败后的他,怎会还能够让那突利心甘情愿的臣服呢?

“尔烛呢?”

不再去想突利的事情,须祢又是询问着左日逐王尔烛,“孤让他守在善无!结果善无却是丢了,整个定襄都让汉军得了。他尔烛的三千骑有什么用?那只是汉军的一支偏师,偏师!”

“尔烛大人到了!”

哈赤儿还没有开口,从帐门外,却是传来一道声音。随着一道身影掀开帐帘,一阵冷风却是袭来,让赤着膊子的须祢一个激灵,却见到那张狰狞的笑容,“须祢大人,你怎么会受伤了?”

尔烛的声音,很是奇怪。

可是须祢却是未曾多想,只是怒视着这尔烛,“尔烛你是如何对孤说话的?孤让你守在定襄善无,可是你却让这善无丢了!把这定襄给丢了!还不请求孤的宽恕?”

“哈哈哈!”

须祢的话,却是让尔烛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须祢大人,你还以为你是我匈奴一族的左贤王?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三万我匈奴的勇士,却是让你给败在了汉军的手中!你连你的女人,你的孩子,都保不住!丢了谷罗城,丢了广衍,又丢了这王庭,如丧家之犬……你已经不配当我匈奴的左贤王了……”

尔烛的一番话,令须祢大吃一惊!强烈的危机感,让他顾不上伤口,冲着尔烛大吼道,“你也背叛了孤!”

说时迟,那时快。

在须祢声嘶力竭的大吼之时,那光头男子哈赤儿早就拔出了佩刀,向着那尔烛砍去,可还没有等到哈赤儿的刀接近尔烛的脖子。在哈赤儿旁边的两人,齐齐发难。

一刀,砍断了哈赤儿的一条胳膊。哈赤儿那持刀的手臂掉落,鲜血,从那断臂的伤口喷涌而出,都溅射到了须祢的脸上。哈赤儿也是真的匈奴勇士,断了一臂之后的他,忍着剧痛,用那左手抓起那刀刃,直砍向尔烛,可尔烛面对这无力的一刀,却是轻轻的抽出佩刀给拨开!

刀刃被拨开,哈赤儿也是重心不平衡,脚步一个踉跄就是倒了下去。而在此时,两把刀也是插在了他的胸口上,哈赤儿紧紧的抓着那两把刀,双手鲜血淋漓,而那伤口上,也是不断的冒出血来,瞪大双眸,“哈利,波里,你们两个背叛了……”

“哈赤儿!”

目睹着哈赤儿的死,须祢大怒,艰难的想从软榻上站立起来,可是只感觉全身,困乏无力!不甘心的瞪起双眸,愤怒的盯着那尔烛,“你们做了什么?”

“须祢大人,你不是不放心那些汉人嘛?我这不是给你找到了个我们部落中的巫师为你给取出箭头了么?”

尔烛有些志得意满。

不得不说,须弥的防心很重!只恰恰就是这防心,却中了尔烛的圈套。

须祢这才明白了一切,看向尔烛的眼眸中,也多了一丝难以置信,“尔烛你为什么背叛孤?孤死,对你有什么好处?孤是这匈奴一族的左贤王!杀了孤,所有的人都不会宽恕你……”

“须祢大人!”

尔烛打断了须祢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强者生,弱者死的道理你还不知道吗?你的这左贤王的位置,不是抢过来的?我说过,你不配成为我匈奴一族的左贤王了!也不配执掌我匈奴一族的勇士!从今日起,这些勇士,便由我统帅了……而你,还是下地狱吧……”

须祢目光,扫向了旁边他的两位亲信,看了看那地上已经咽气的哈赤儿,那眼眸中,还是多了一丝伤悲!愤怒的眼眸瞪大,“哈利,波里,孤对你们不薄,更是深信你们……你们为何背叛孤?为何背叛孤?你们以为一个尔烛,就能够一统我匈奴各部落了吗?没有孤,这匈奴各部,还有何人能够一统!靠尔烛这个猪猡吗?”

哈利,波里两人面对那须祢的目光,还有些心虚,并没有回答。可是尔烛却是回答了,“须祢,你不用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三万骑覆没,连王庭都丢了,你觉得还有人会臣服你?我尔烛本事如何,还轮不到你须祢来说。你须祢再强,今日不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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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须祢之死(二)

数战数败,对于须祢的威望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而让王庭丢失,更是连女人孩子都是保护不了的须祢,也是让很多的人生出了不屑之意。在有心人的宣扬下,须祢更是失却人心。

匈奴人的规则,强者生,弱者死。

本来须祢是实力最强大的左贤王,很多人都是向其表示臣服。可是一但须祢实力削弱了,那些心怀异心者,自然也是纷纷跳了出来。况且,须祢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实力大损。更是丢了王庭,丢了女人孩子。这样的一个王,不值得多少效忠了。

看哈利,波里两人的表情,须祢知道这一次,恐怕真的逃不过一劫了。没有比他更清楚,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病了的老虎,恐怕也会成为一群饿狼的食物!况且,他须祢的这个左贤王的位置,也是在上一任左贤王病重时夺来的。

趁他病,要他命。

在这样的形势下,还有多少人能够忍住?突利,尔烛都是用行动,表示了一切!

只是,他伟大的须祢,梦想一统匈奴各部的男人,又怎会让小人在他面前得意?四肢愈来愈无力,须祢瘫倒在软榻上,努力的使自己的身躯不倒下去,盯着尔烛,“尔烛你想杀孤,到底是投靠了突利还是汉人?”

“孤不相信,以你区区千骑,若无外援,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汉军气势汹汹,横扫一切。突利也是七千骑,虎视云中。你尔烛今日杀了孤,要想活下去,绝对是投靠了一方……”

须祢还在挣扎着。

尔烛将那佩刀扔下,却是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来,缓缓的走到了须祢的眼前,“这很重要么?须祢大人,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统一匈奴各部,有很大的野心。放心,你死了,我肯定会完成你的这个遗愿的……哈哈哈……”

“愚蠢!”

匕首几乎快要架到了须祢的脖子上,须祢却是笑了,“杀了孤,你以为你就能活了?不会!汉人和突利,都会想让你死……尔烛你知道孤为什么能够成为这伟大的左贤王!令各个部落臣服吗?你想知道孤为何能够击败于扶罗,击败曼拓,击败一切敌人,登上这王座吗?”

那短短匕首已经抵在了须祢的脖颈上,锋利的匕首,都划出了一道血痕,尔烛低吼道,“须祢都要死了,你还想挣扎吗?告诉你,不可能!”

尔烛似乎很激动,那握着匕首手,居然在轻微的颤抖起来,须祢嘲讽的一笑,似乎是用尽全力的吼道,“你知道吗?”

“因为孤不会如同你这样,有一个猪脑袋……”

嗤。

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划过了须祢的脖子。那血液溅了尔烛一脸,尔烛盯着那临死前,还在诡异的笑着的须祢,脸色极黑。他感觉,须祢这临死的表情,还在嘲笑着自己!将匕首在那须祢的脸上擦拭掉那血液,尔烛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哈利波里两人,“须祢死了!”

“哈利(波里)将永远效忠于尔烛大人!”

两人俯身道。

尔烛大笑,“好!从今日起,你们两人便是我麾下的大将!”

言完,尔烛又是看了那死去的须祢,以及那地上死去的哈赤儿,“将须祢的头颅给砍下来,做成器皿!至于这尸体,都给我拉出去喂狼吧!”

“是!”

两人应道。

将须祢杀了,让尔烛也是颇为自傲,“须祢你死了,这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这左贤王的位置,我尔烛要了……”

……………

须祢死去的消息,尔烛并没有特意隐瞒。或许也是因为尔烛正需要借助斩杀须祢的消息,提高他的威望。在极短的时间内,须祢的消息,传入了吕布的耳中。

吕布也是连忙召来诸将,开始商议军事起来。

“须祢死了!”

主位上,吕布沉声道,“可这北地的事情,还没有安定好!在云中,还有匈奴左日逐王尔烛的四千骑,以及右日逐王突利的七千骑,更有于扶罗曼拓等人……诸位,最后一战,定北方,收故土!尔等,可愿随我同战?”

“愿随主公同战!”

众人皆是慷慨激昂!

“好!”

一身甲胄的吕布,扫了一眼李儒,“文优,你来分析一下目前局势。”

“诺!”

李儒立起身来,向众人道,“须祢死,这北方的局势,也是很明朗了。我军破广衍,美稷,曼柏,可以说西河各地,大致已平。而另一路我汉军偏师,也攻破善无,平定了定襄。两路汉军,皆是告捷。这北地五郡,也仅剩五原朔方云中三郡未定,其中朔方乃是不毛之地,人烟稀少,大部分地方都是那无尽的沙漠,也不适合那些匈奴人生存,故而并无强敌。而五原也是混乱之地,大小匈奴部落混杂,可却没有能够统一者,故而也无须担忧……至于这云中嘛,主公也提到过,有左日逐王尔烛,右日逐王突利等人,还有那个于扶罗曼拓等人,算是这匈奴一族中最后的一股强大势力……”

将所有的局势,分析得极为清楚,李儒也是提出了谏议,“这须祢的势力,多在西河五原等地,而我军破了王庭,平了西河,几乎是将须祢的势力一扫而空。若是须祢未死,这西河的匈奴各部落还有可能再反,可如今须祢死了,这西河的匈奴各个部落,也不会再敢有叛乱者。所以我军大可不必担忧,分兵两路,一路取五原朔方,一路取云中,会合云中的偏师,扫清这最后一股势力……”

分兵?

吕布抚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这样做的可能性。经历数场大战之后,这兵员也是削减严重。这五千骑,折损了一千余,剩下的都不足四千骑了。而三万精锐,也阵亡了三千余人,折损了十分之一。若是分兵,恐怕这兵马不足。当然,分兵也有分兵的好处。如今大势基本上定下了,能够抵抗汉军的匈奴势力极少,正如李儒所分析的那样。若想早日安定这北地,分兵无疑是最快的解决方案。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旗倒了,有人去扶

晋阳的局势动荡,吕布自然是迫切希望解决这匈奴的事情的。况且徐晃还有徐荣的消息,也没有传来。吕布更是有些担忧,这种时候,只要这两人中有一任败了,那么晋阳将会是让强敌临城!那时候动荡的晋阳会出现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到。

“若要分兵,必先择帅!”

吕布扫视了一眼众人,心中有了计较,“张辽!”

“在!”

张辽站了出来。

“宋宪侯成严梁!”

“诺!”

三将也是应道。

吕布下达了军令,“此次分兵,我以张辽为主将,你们三人为副将!统率一万军,将这五原朔方给平定下来!”

说完,吕布又是看向张辽,“文远,我再予你两千骑!”

“诺!”

张辽领命。

吕布这才点点头,“余者,便随我一同征伐云中!诸位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皆是没有了疑问。

诸将退下,严梁也是感激的看了吕布一眼!他知道吕布让他去征伐五原朔方,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有复仇的机会!没有想到他九原严家的血海深仇,这么快便能报了。

当然,以严梁的资历,吕布自然也不可能成为主将。只是在数战中,严梁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尤其是与成廉魏越一起征平定时,更是斩将溃敌,让吕布对于严梁也是高看了几分。

军令下达之后,汉军自然也是分兵而进。

吕布给了张辽一万军,两千骑!更是在美稷留下了成廉五千人镇守。如此一来,吕布可用之兵,也只有一万多人马。但吕布并不会觉得这一万多人马少了。况且在云中,还有张杨的数万兵马,平定这突利还有尔烛两人足矣。

在吕布进军的云中同时,定襄的张杨也是进军云中了。在郭嘉的辅助下,张杨也是从武成进军,旬日间,便是破桐过,至箕陵,大军势不可挡。在其大军抵制箕陵时,也是得到了吕布大军的消息,张杨便是在这箕陵屯扎起来。

云中郡本是秦朝所置,汉代秦后,也是一直未曾变过。后汉书中有记载,云中郡有城十一,户五千三百五十一,口二万六千四百三十。更是有云中箕陵咸阳沙陵沙南等县邑。当然,这咸阳自然不是那个大秦的国都咸阳了。在云中郡的咸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邑。而这箕陵也是如此,不过由于箕陵在沙陵之南,算得上是沙陵的一个门户。如今张杨军屯沙陵,也是给沙陵的左日逐王尔烛带来一个极大的威胁。

在沙陵的尔烛如今可以说前有虎后有狼。汉军在前,而退后更是有云中的右日逐王突利。夹在两者之间,尔烛可谓是进退两难,如须祢临死前所说的那般,两者之间,他除非选择投靠一个,否则的话,迟早都会被吞灭。

只是,尔烛却是对双方使者,皆是礼待!却是有一些坐地起价之意。尔烛也明白,如今他在沙陵,在双方之间!双方都会对他极力拉拢,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待价而沽。只要谁给他的利益更多一点儿,他就会选择投靠哪一方。

箕陵城墙。

郭嘉迎着风,踩着那一道道台阶,登上了这城墙上。立于城墙头,那春风拂过,给人一种舒服的温暖感觉。望着那风轻云淡的天空,郭嘉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伸出手来,感受那风的吹动,闭起了双眼。

郭韬不知何时,也是登上了这城墙,看见郭嘉这模样,笑言,“怎么?这数日大军胜了,军师却依旧是愁眉苦脸?”

让郭韬的声音给惊动了,郭嘉转头,见是郭韬前来,那年轻的面孔上,多了一丝笑容:“郭府君何时也有闲心来这城墙吹吹风啊?”

“呵呵。”

郭韬笑而不答。

每到一地,郭韬都会在城池上察看一番,这几乎是每位将领所必须做到的。不管有没有敌人在前,保持应有的警惕都是必须的。站立于城垛上,郭韬的手放在了这由夯土所制造而成的城垛,微微摇头,“从定襄至云中,我军也是攻陷了十余座城,军师有何看法?”

“城墙不坚,轻易可破。”

郭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郭韬转头看了郭嘉一眼,忽然长叹,“军师之言不错。这城墙,毫不坚固。这些匈奴人,也不会固守在城池之内。这些由夯土所造的城墙,在真正的攻坚利器面前,弹指可破。以这些城墙的坚固,不要说与晋阳这些地方相比了,就是我雁门诸郡县,都是好上不少……”

郭韬的话,令郭嘉收回了那还在感受着风的流向的手,将目光放在了郭韬身上。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郭韬的身躯挺直了,“这些城池,在这些匈奴人的眼中,毫无作用……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失去了马,他们就不是胡人了……定襄云中诸地,在匈奴人的马蹄的践踏下已久,城池有这般模样,实属正常……我所见到的雁门城墙,不也是与我数年之前见到的,大相径庭么?”

郭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伤感。

这个雁门太守,郭嘉可是有几分了解的。太原郭家的掌权者,郭韬可丝毫不容小觑。如今与郭韬共事,郭嘉也是对于这个郭韬越发忌惮起来。对于吕布,大胆的任用郭韬为雁门太守一事,也是有些担忧起来。当然,这些担忧,郭嘉也只是深藏在心中,表面依旧是淡淡的一笑,“对于那些匈奴人而言,城池丝毫不重要。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城池,才是最后的保障……只要城池在,百姓就在……我相信在不久之后,这些城池,将会极其坚固,再也不是那些匈奴的骑兵,想践踏,就能够践踏的了……”

“但愿如此!”

郭韬目眺远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而郭嘉则是看向了那随风而动的旗子,在风的吹动下,这旗子似乎要倒了下去。郭嘉连忙上前将其扶正,叮嘱了一下那旁边的守卒,“断不可让这汉旗倒下!”

“诺。”

守卒慌忙应道。

却不料郭韬也是走了过来,扫了一眼郭嘉,似乎在回答着郭嘉的话,“这旗倒了,还有人去扶。可高楼塌了,还有谁去顶呢?”

第二百三十章 夜观天象

郭韬的话,令郭嘉那笑容,逐渐消逝了,“高楼塌了,就再建一座高楼!不过是换了一个主人罢了。”

换了一个主人?

郭韬双目猛然绽放一道异彩,“听闻军师可是颖川士子,为何却入了这并州?”

“恰逢乱世,也不过是为了避祸罢了。”

郭嘉回道。

正在此时,咚咚几道脚步声也是传来,典韦提着一个酒葫芦,给郭嘉递了过来。将酒葫芦接来,郭嘉正准备喝一口,可看了一眼旁边的郭韬,突然停住了,将其递给郭韬,“郭府君来一口?”

“酒?”

郭韬将酒葫芦拿来,目光却放在典韦的身上,这个虎将,立于他的面前,气势都有些压迫。这个护卫在吕布身边的虎将,郭韬自然是知晓的,可这样的一员虎将,吕布却让其护卫郭嘉,可想而知,郭嘉在吕布的眼中的地位了。正想着,郭韬也是咕噜一口,可还没喝到一半,一股苦涩之味,让郭韬差点儿没有给吐出来!在郭嘉那促狭的目光中,郭韬艰难的吞了下去,脸色有些难看,“这是药!”

“哈哈哈!”

郭嘉大笑。

郭嘉这副模样让郭韬脸色更黑了,“军师如此戏弄于我,好玩吗?”

“府君差矣!”

微微摇头,郭嘉语重心长道,“药乃救人,并非害人!府君吞下一口药,于身体可有益处,却无害处。怎么说是我戏弄于你呢?”

“哼。”

郭韬冷哼,“好一个郭奉孝!果然是举止异于常人!如你这般无礼之举,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拂袖而去。”

“所以嘉以为,府君并非常人!故而如此耳!”

郭嘉吞下一口药,也是满嘴苦涩,可在此时典韦却是连忙又解下来一个葫芦,递给了郭嘉。在郭韬那略为愤怒的眼神下,郭嘉美美的饮了一口,这才轻笑,“府君勿要动怒,你这说药,也只是苦口!可有些事情,却是苦心啊!”

郭韬一愣!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士子,郭韬再道,“军师谏议张将军尽早出军?我有一点疑惑,如今我军驻守在箕陵,只需等待君侯军至即可,为何执掌进军?”

郭嘉看了眼那几乎没有片多云的蓝蓝天空,“沙陵尔烛不过是外强中干,他欲要坐地起价,实乃愚蠢!他一个尔烛,根本不值得我们给他多大的利益。此时进军,正是兵锋正盛之时。况且尔烛刚杀了须祢,吞并了须祢的三千骑,可这三千骑,也并不安稳。此时若是出兵沙陵,十之八九可胜!”

“精辟!”

郭韬赞叹。

郭嘉撇了他一眼,继续道,“当然,这些都不是我想要及早出兵的根本原因。”

“还有?”

郭韬讶异。

仰头高看天空,郭嘉悠悠道,“这数日,天气正好!可数日之后,若有大雨降下,那进军恐怕艰难……”

“哈哈哈!”

郭嘉还没有说完,郭韬就是无情的嘲笑了,“军师这可是杞人忧天了。你怎知数日之后,将有大雨降下?莫非你还会夜观天象不成?”

面对郭韬的嘲笑,郭嘉却是丝毫不在意,淡淡的说道,“嘉不敢欺瞒府君,这观星象嘛,确实懂一些……”

本来还在大笑的郭韬止住了笑容,看着郭嘉那淡然的模样,表情还是有些疑惑,“军师此言当真?”

“当真!”

郭嘉回道。

郭韬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若是如此,军师何不向张将军赶快通禀?若是数日果真有大雨,攻破这沙陵可就艰难了。”

“哎!”

长叹一声,郭嘉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幽怨,“连府君都不信我的话,张将军又如何能听?即便是说了,他也不会信啊……”

尴尬一笑,郭韬道,“我本以为军师在开玩笑呢。可军师如此严肃,我也就信了。我相信军师不会在此事上胡言……不如你我共去劝谏一番如何?”

“正有此意!”

郭嘉道。

郭韬转身便是离去,看见郭韬那离去的背影,郭嘉也是正欲紧随其后,可却发现典韦傻愣愣的问了一句,“军师,这数日之后,真的有大雨?可我这几夜,我也没看你观过天象啊……”

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都是带有浓重的迷信色彩。在不知道还有一门科学的学问下,很多人对于那些神鬼之事,还是坚信不疑。如典韦这样的,更是笃信不疑!只是,跟随郭嘉这么久,才知道郭嘉有这样的本事,典韦也是很惊讶了。

“恶来!”

郭嘉撇了眼典韦,“你待会儿,还是去朱神医那儿瞧瞧吧……”

“啊?”

典韦更愣了。

看典韦这模样,郭嘉有些无可奈何,正准备解释一下,脑海中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翘起,指着这腰间的酒葫芦道,“不如你我来立个赌约吧!我不但知道这雨会下,还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下!三日后,若是这天不下雨,我一定配合着你喝下这些药,可若是下雨了……”

郭嘉又是指着典韦怀中的酒葫芦,“你将这酒葫芦里的美酒,多弄点儿来如何?”

赌约?

典韦立马摇头了,“军师不必和俺说了……这俺可不敢赌……再者,这酒喝多少,药喝多少,也不是俺决定的,那是朱神医决定的……军师想喝酒,可以和朱神医说说……”

郭嘉表情凝固了。

和朱陶说?这个固执倔强的老头子,郭嘉跟他根本没有商量。他能和典韦这样的大老粗讲道理,但和朱陶这样自负的神医,再好的口才都没用。一个倔强又自负的老头子,唯一打动他的,估计只有金钱了。

可这金钱,却不是在他郭嘉的手上!

况且,朱陶这小老头,还颇为讲信用!应允了吕布的事情,也不可能被收买的。

忽悠典韦不成,郭嘉只好改了一下赌约,“那便赌一餐饭食如何?若是赢了,你去捕猎一些野味与我。”

“可以!”

典韦这才应允了。

捕猎对于他来说,可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连老虎,都给他驱赶着过涧,更别提其他的野味了。

“那便说好了!”

郭嘉哈哈大笑,“这餐饭,你可跑不了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马革裹尸,吾辈的宿命!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上洒了下来,黑黑的夜空,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星星,就连月亮都被厚厚的积雨云给阻挡住了,月光极为昏暗。可就是在这一片黑暗的夜空下,上万汉军却依旧是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艰难的行进着。

雨水不大,可是长久的行军下,披在身上的甲胄也是尽皆湿透了。

行路难!

在这样的阴雨天气下,行军速度更是放慢了不止一倍。那本来就是坑坑洼洼的黄土路,让这雨水一淋,也全是泥泞一片。很多的辎重在这样的泥泞道路上,很难行进。车轮子陷入了那深深的坑洼中,丝毫不动。许多士卒不顾那满身的泥泞,扶着车身,使足了劲,将这车给从坑洼中解救了出来。

吕布巡视着这行军的情景,心中也是有些沉重。小雨拍打在他的冠冕上,雨水,淋透了他的束发,也是从额头上,缓缓流下。

看到吕布居然立于雨中,成廉也立马跟了上来,将那宽大的伞盖,遮在了吕布的头顶。

李儒也走了过来,在他的旁边,也有一位亲卫为其撑起雨伞。可即使如此,李儒那宽大的袖袍,也是湿透了一片。作为文士,李儒并没有披甲,始终穿着长袍,可在这样的阴雨天气中,长袍也是极为不方便。让雨水淋透了的袍子,贴在身上,很是难受。李儒走近吕布的身边,看了一眼这依旧是冒雨行进的大军,也是有着动容,“主公以这样的速度,明日可至沙南!”

沙南,也是云中的县邑。它与箕陵极近,中间只隔了一条顺流而下的黄河,旦夕可至箕陵。兵贵神速,为了早一日到达这沙南,吕布也是昼夜行军。即便是这样的恶劣天气下,依旧是不曾停歇。

“嗯。”

吕布轻应道,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喜意,“文优我担心这雨水不绝,征战殊为艰难。你看我军的行军速度,若是不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恐怕早可至沙南!”

李儒摸了摸那还沾了点儿雨水的短须,言道,“主公所说不错!这雨水不绝,征战自然艰难。我看这数日,恐怕雨水不会停歇……”

“可惜!”

吕布有些叹气,这征战,最怕遇见的就是这种下雨下雪的天气!可是天公不作美,他吕布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雨水从天而降,淋透了衣甲。

大军,依旧是艰难的行进着。

将近凌晨时分,在距离沙南不足十余里的地方,吕布让大军就地扎营歇息。又冷又饿又困又乏的汉军,几乎是瘫倒了一片。吕布和李儒两人,巡视了一下这军营,心情愈加沉重。

“君侯来了!”

帐营中,一道惊呼!那正和衣睡下的五名士卒连忙立了起来,看着那道高大威猛的身形闪入了帐营中,俯身拜道,“拜见君侯!”

吕布扫了一眼这几个士卒,都是一脸疲倦,污垢满面。淋湿的甲胄脱了放下一边儿,仅剩下单薄的单衣,蜷缩在一起。可是他们的目光,却是极为明亮的盯着吕布!面色极为激动!

纵然吕布经常巡营,可是整个大营,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见到吕布一面的,还是少之又少。他们以往也顶多是远远的看过吕布的容貌,可哪里会如同今日一般,面对面的接近他们这位为之敬佩的主帅?

“都坐下来吧!”

吕布语气极为温和。

这五人这才坐了下去,可是还有些局促。毕竟他们面前的,可是他们眼中,最为敬佩的温侯!征战这么多年,他们都没能见上一面,今天却忽然见到了,这心情,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古有吴起爱兵如子,肯为士卒吸毒疮,所以士卒皆愿为之拼命,即便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奋勇当先……”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吕布的身上,尤其是那五人,还不知道吕布说这些话的意思。他们没有多少知识,连吴起的事迹都不清楚。但他们还是听说过吴起这个名字的,只知道是一个仁义的将军,在他底下的士卒都愿意为之效死命,很多人都希望能够在这样的将军底下当兵。如今吕布说起这些,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听着吕布继续道,“吴起为一小卒,都能亲吸毒疮。而你们只是见到我,就如此激动。这样的比较起来,我真的是不如这吴起!我想,什么时候你们见到我时,不会如此紧张,局促,激动。而只是当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来看待,那么我这个主帅,才配得上这名号了!”

吕布的话,让五人中,一位年长的老卒站了起来,慌忙解释,“君侯绝非如此……君侯对我们待遇甚高……没有君侯,我们还不知道死在哪个地方。我们都很感激敬佩君侯……我们甘愿为君侯而战……”

老卒显然也是没有应付过什么大场面的,说起来,也是磕磕绊绊的,可是吕布却握住了那名老卒苍老的手,“无需多言,我知道你们对我的爱戴……可是……我却承诺不了,让你们见到太平盛世的那一日……”

吕布抬起那头颅,扫了一眼五人,“你们是军人!是士卒,在战场前面厮杀,没有一人肯定能够存活下来,无论是你们,还是我,还是其他的将领,都有可能战死沙场的那一刻……马革裹尸,将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可是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们,你们的死亡,不会毫无意义……”

“我们征战沙场,乃是为了后方的家人,也是为了荣耀与信仰!我们的死亡,换来的来将是一个太平盛世!我们享受不了,可是我们的子孙,我们的家人,却是能够亲眼所见这个盛世的到来……”

一段话,说的热血沸腾!

五人心中,都是热血翻涌起来。他们不知道什么大的道理,可是却明白一点儿,他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朝着美好的一方面发展的。若是没有吕布,他们或许也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在这并州,吕布给了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他们身边生死相随的同袍,有身先士卒的将领,更有这百战百胜,却又仁勇双全的温侯!

第一更。感谢糖的100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满怀期冀的目光,这五个普普通通的小卒这一刻的眼中,却是充满了对太平盛世的期待。只有经历过战乱之苦,才知晓太平的可贵。

“曾经我对你们说过,我们为什么而战!”

吕布淡淡一笑,“那个时候,我们还在长安,我说过,我们是为了家园免受践踏,家人免受凌辱,为了身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不被掠夺,唯一的口粮不被掠夺而战!可如今呢?我们赢了很多次!也有了一个安定的地方居住,可这战乱,远远没有结束。我们还要战,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家人,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军人的荣誉!为了我们的信仰而战。你们知道什么是军人,什么是荣誉,什么是信仰吗?”

五人面面相觑。

就是吕布身边的李儒,都是皱起了眉头,似乎也不明白吕布说的这几样是什么。可吕布反复提到这些,也是让他有些沉思。

“军人包括了所有的士卒以及将领!你们是军人,而我也是军人!我们有着自己的责任,那便是保家卫国!你们每个月,都有军饷,不愁吃,不愁穿!这些东西,不是白白得到的!你们穿上了这甲胄,拿起了这刀剑,便是一名军人!而我眼中的军人,永远是高贵的!他们将会受到所有人的敬重!不论你是一名小卒,还是一名将领!只要你是一名军人就值得被敬重!”

吕布正声道。

他的话,令众人将信将疑。五人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士卒低声道,“君侯,这是真的吗?我们也会被人敬重?我们出身……”

“军人一定会被人敬重!出身并不重要,身份也不重要。只要是军人,都值得敬重。”

吕布道,“可是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也不简单!真正的军人,他们不会奸淫,不会掳掠,不会骚扰民众,不会畏惧生死!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百姓们见到他们,会夹道相迎,而敌人见到他们,也会闻风丧胆。他们是真正可敬的人,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那五人,颇为骄傲的挺起了胸膛,那名老卒,也是五人小队伍中的伍长道,“君侯,那我能算是军人吗?”

“当然算。”

吕布笑了,“不仅仅是你,只要是做到了这几点的,都是军人!都能受到百姓们的敬重!”

这五人,表情更激动了。

“那什么是荣誉,什么是信仰?”

这一问,却是出自李儒之口。吕布对于军人的那一番解释,让他颇为赞同。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几点,那么这军人,确实值得人所敬重。可是这荣誉,信仰又是何物?

“荣耀,将是一个军人最值得看重的!”

吕布解释,“就好像这战争一样!每一战胜利了,那便是荣誉!甚至于,这荣誉比之生命更加重要!简单点儿说,这荣誉就是脸面!军人,可以没有生命,但不能没有这荣誉。你们所获得的功勋,也就是这荣誉……”

这几句话,吕布说的很模糊。众人还是有些不解,但吕布知道,他在如今说出这军人,荣誉还有信仰,也是为了让他麾下的士卒,以后能够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日后,所有的士卒,都必将明白,何为军人,何为荣誉何为信仰。

“那信仰呢?”

李儒继续询问。

吕布也是沉声道,“信仰是对一个人或者一物的信奉与敬仰!就好比很多人在家中摆了我的牌位,信奉我感激我。而你们,也是信奉我敬仰我,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们跟随我,百战百胜!这便是信仰!你们知道为什么昔日黄巾能够席卷天下嘛?因为他们也是一群有信仰的人。他们信仰他们的天公将军张角,认为他们的天公将军能够给他们带来太平天下!故而一句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让数以百万众的百姓跟随!只是可惜,他们的信仰错了!张角并不是什么天公将军,也不会给他们带来太平,他们带来的,只会是无尽的灾难……”

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让一阵咕噜咕噜的的叫声给打断了。吕布停了下来,看着那五人,那五人面色羞红一片。在这种时候,肚子不争气的给叫了,真的是让他们羞愧得不知道该当如何了。

吕布微微一愣,丝毫没有在意他们的窘态。随即走到了成廉的旁边,将成廉怀中的一块大饼给掏了出来。这种很硬的大饼,此时却是美味。将其递给了那名伍长,伍长还连连摇头,可是吕布硬塞进了他的怀里,“吃下去!才有力气!”

“君侯!”

伍长热泪盈眶。

这一幕,令吕布的心也有些沉重,转身离去,可在吕布转身的那一刻,五人都是齐齐跪下,共呼一声,“恭送君侯!”

走出营帐,吕布还是攥紧着拳头,转头看向李儒,“军中还有几日粮?”

“主公,军中无粮矣!”

李儒长叹一声。

“军中断粮了?”

吕布猛然立住身子!那犀利的目光扫向李儒,“这粮草一事,我万般督促,怎么还会有断粮之事!这些勇士们,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征战!”

“这几日降雨,道路泥泞坎坷,故而粮草未能及时送达……”

“我不管!”

吕布冷眸相视,“文优,你也明白军中断粮的后果!”

这军中断粮的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也是为什么吕布在攻陷美稷后,也没有急着继续进军的原因之一。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道理,为将者,都应该明白!没有粮草,再精锐之师又有什么用?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其他了。

“军中断粮多久了?”

吕布继续质问道。

“昨日哺食之后,军中已无粮草。”

李儒回道。

“那至少也有半日了。”

吕布脸色极为阴沉,这断粮要有数日的话,也不用再战了,恐怕这支军队,都是直接溃散了,“文优以为,这粮草何日能到?”

“少则三五日,多则十余日。”

李儒说道,“这雨水,越来越大。行路将更为的艰难,运粮车,很难行进。”

“这么久?”

吕布皱起了眉头。

“主公我军距离这沙南不足十余里……若想要粮,不如抢……”

李儒眼眸中露出一丝狠辣来。

吕布脸色黑了下来,“我刚刚说过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文优当我是戏言耳?”

“啊?”

李儒一愣,“可不抢……那我军粮草该如何………”

“我军绝不会做出掳掠之事!”

吕布掷地有声,在李儒那敬佩的目光下,继续道,“但如今我军面临断粮之危,也断然不能让士卒饿了肚子。故而我决定,兵进沙南!先借上一些粮草……”

第二百三十三章 踏破沙南

作为云中的县邑,沙南也是距离箕陵极近。箕陵让汉军攻破的消息,也是早早传到了沙南。在沙南的一些匈奴部落,也是焦躁不安。

匈奴人是天生的游牧民族,他们的生活习性,也是与汉人完全的不同。即便是内迁至北方边郡之后,他们依旧还是喜欢住在帐篷中,而居住在城中的匈奴人,却是极少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匈奴人才习惯了在城中居住。甚至于很多匈奴人,也都开始耕种织作起来。这也是得益于汉代的当政者对于这些异族实行“汉化”的原因。

两汉时期,华夏对于异族的态度,还是值得借鉴的。对于那些心怀异心的匈奴人,都是主张打,让大汉的威名远扬,兵威甚重。而另一方面,也是采取安抚的态度,那些亲近大汉的匈奴人,也是会给予他们一些甜头,派遣官员去治理,让他们归附大汉。将他们“汉化”。在这样的情况下,匈奴这个秦汉时期的中原大敌,逐渐衰败下去。在西汉时期,那些当政者还会和这些匈奴人采取和亲政策,以安抚他们。可在东汉时期,当政者也是愈来愈强势。东汉的开国君主光武帝,没有应允匈奴的和亲政策。而汉明帝,汉章帝时期,也没有和这些匈奴人采取和亲之策。可以说,在东汉时期,匈奴彻底臣服于大汉了。

可以说,若不是中原大乱,狼烟四起。这些匈奴人,也起不了什么幺蛾子。在数年之前,还是有着护匈奴中郎将管制着。直到近两年,这匈奴各部落才极为混乱,已经是落日下余晖的大汉帝国,再也没有能力管理他们。只有他们匈奴内部,互相争斗。在这场争斗下,左贤王须祢的势力好不容易发展到最大,也让很多匈奴部落臣服了。可哪里会想到,在这种时候,并州竟然还会来了吕布这样的雄主来?也是野心勃勃的欲要重新征服匈奴部落。更为恐怖的是,这汉军竟然还真的胜了!

他们的王庭丢了,曼柏也让汉军破了,如今连沙陵,都是让汉军攻陷了。沙南,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雨水,未曾停歇。

饥肠辘辘的汉军,在经历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是看到了那远处隐约可见的沙南城墙。

赤兔马上,吕布那高大的身形,顿了一下,“踏破!”

“沙南!”

冲锋的大军,势不可挡。

没有丝毫的防备,上万汉军在这磅礴的大雨下,忽然发动了进攻。沙南城中,很多匈奴人都是未曾预料到的。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他们很难会想到,汉军竟然会忽至而来。

咻咻咻!

弓弩的拉弦声,完全让大雨的声音所遮盖住了。但这并不妨碍着这些弓弩所带来的威力!数以千计的箭矢,掠过了天空,冲着沙南城墙上的那些匈奴士卒疾射而去。

“汉军!”

密集的箭矢,从天空中倾泄而下!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安宁。那些还在抱怨着在暴雨的天气中,还有守城的匈奴人,却是想不到,死亡突然来临。很多人张大了那惊恐的双眸,尖锐的嗓音,大声的高呼着。

噗噗噗!

箭矢射进了身体,一名还有些年轻的匈奴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射入胸前的箭矢,身躯缓缓倒下!跌在了那满是雨水的城墙上,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流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地上那些厚厚的积水。双眼死死的瞪起,那身躯,还在抽搐着,他不甘心的用尽最大的气力,伸出手来,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

四周,混乱声一片。

那些奔逃的脚步声,尖叫声,惨叫声,哀嚎声,还有那些呻呤声混杂在一起。一切,仿佛都像是一场梦境,前一刻,还一片安宁,下一刻,却是腥风血雨。

更多人的身躯,在这一刻轰然倒地。

那厚重的身躯,重重的倒下,溅起了一大片的水珠。大量的鲜血,洒在了这雨水中,染红了一片。

轰!

天空中,一道惊雷乍响!不知道让多少人,心惊胆战!

紫色的闪电,在遥远的天际闪耀着,仿佛长龙一般咆哮着。

鲜血雨水混杂。

简陋的城门,在数以十计的汉军士卒推动着冲车的冲撞下,没能坚持多久,轰然倒塌!

城门,开!

密密麻麻的汉军,从城门处一涌而进。数十名匈奴人还想阻挡住这股浪潮,可是在瞬间,便是没入在了这浪潮之中。

“冲!”

方天画戟一挥,吕布的战袍飞扬起来。

马蹄声阵阵,溅起一片水珠。两千骑,在这一刻,直入城中!

雨幕下,杀喊声一片。

让这片杀喊声惊起的褚鞮,立马从软榻上起身来,快速的抓起了手中的佩刀,双眼通红一片,“发生了什么!”

沙南的匈奴人中,以褚鞮的权势最大。他可是褚咕部落的头领,也是沙南的“大人”!可在这一刻,这位褚鞮的表现,却丝毫配不上他勇士的称号。他的面色十分惊慌,整个人如同发了疯的疯牛一般。

“褚鞮大人!”

这间偌大的府宅中,已经是一片混乱了。不知道多少披着甲胄的汉军涌入,在府宅中的匈奴卫士也是顽强的抵挡着。只是这些匈奴人,攻守却是十分混乱。根本抵挡不住那些缓缓推进的汉卒们,他们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攻守有序,在那狭窄的空间中,也能以三五人为一队,隐然间也是一个小型的阵容配合。一个满身血污,全身湿透的匈奴男子闯入了褚鞮的内室中,疾呼道,“汉军,汉军来了!”

“快撤!”

声音,戛然而止。

血液,喷溅出来!

在褚鞮那恐惧的目光中,一个披着甲胄的汉人,龙行虎步的踏了进来,看着褚鞮那惊慌的眼神,不屑的一笑,“还想反抗一下么?过来啊!”

褚鞮目光死死的盯在了那汉人的身上,大呼着,举起刀就是冲了上去。

面对褚鞮那疯狂的举动,汉将只是将那血刀上前一砍

啪!

带血的手掌,断落在地!

剧烈的疼痛袭来,褚鞮的面色瞬间苍白起来,捂着那喷涌的伤口,无力的倒下。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吾乃吕布

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在汉军的攻袭下,沙南顷刻之间便是破了。

厅堂中,十余人胆战心惊的低着头颅。

若是平时,他们只怕会是得意洋洋。因为他们是这个沙南,权势最大的一批人。在沙南,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是如今,他们却是最倒霉的孩子。汉军袭至,他们也是第一批受到针对的。

这不,直接给请过来“喝茶”了。

主位上,吕布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视了一眼,“谁是沙南的大人?”

匈奴人的官职,很杂乱。所以他们的称谓,并不是如同汉人一样直呼官职。但也受到汉人的影响,他们对于头领,大多数都是称呼其为“大人”。他们的大人,就是他们的首领,身份最为尊贵者。这一点儿,不仅仅是匈奴,乌桓,鲜卑,皆是如此。

吕布在雁门所斩杀的那个普富卢,就是代郡的乌桓大人。

“将军!我们沙南的大人是褚咕部落的褚鞮大人!”

一人回道。

吕布扫视了其一眼,发现这人长的一张汉人面孔,可是穿着却是匈奴人的模样,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那褚鞮何在?”

吕布冷声道。

十余人,皆是相视一眼,尽皆摇头。

这副场景,让吕布更加不满,冷哼一声,“怎么?在我面前,你们还想隐瞒不成?这褚鞮到底在不在?”

吕布的这一声冷喝,让这些人更加恐惧了,将头颅低下,不敢回禀。

咚咚咚!

正在气氛极为紧张时,成廉却是如同提着稚子一般,将褚鞮给提了上来,随意的将其一扔,上前禀道,“主公,我将这褚鞮给提来了!”

“啊?”

十余人让成廉这举动,给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见到了那瘫倒如同泥水一样的褚鞮,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褚鞮的脸色极为苍白,但还是醒的。

让成廉砍断了一只手掌,他本来都是痛昏过去了。可是醒来时,那断掉的伤口,已经止了血。还没有等到他说话,就给成廉如同提着稚子一样,提了进来。抬起头颅,扫视了一眼这坐在席上的众人,褚鞮也是暗自吃惊!看来不仅仅是他,这沙南各个部落的头领,家主,都是给弄了过来啊。

“你就是褚鞮?”

吕布冷漠的声音响起。

褚鞮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颅时,正面对着吕布那道凌厉的目光,心中顿时畏惧了!但见那汉将,坐立在席间,可是那超于常人的身躯,即便是坐立着,依旧是显得极高,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而且,吕布的容貌,生来就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在吕布的面前,褚鞮这样的头领,都是自惭形秽。单单从相貌来看,他就是远远不如。

心中隐隐有些畏惧,可是褚鞮还不明白这面前的汉将身份,只能禀道,“我就是这沙南的大人,褚咕部落的褚鞮!你是何人?”

“吾乃吕布。”

吕布道。

他这一言,令所有人都惊骇了。

“什么,吕布?”

“他就是那个大败了须弥大人的飞将?他怎么会突至沙南?”

吕布的威名,如今也是传遍了整个匈奴一族。即便是没有亲眼见证过吕布的凶悍,可是传闻中,吕布都是他们眼中的天神一般了。否则的话,他们很难相信,他们眼中那么强大的左贤王须祢,差点儿便是坐上了这单于位置的须祢,却是败在了那吕布的手上。那三万骑也是十不存一。

人的名,树的影。

当初吕布在雁门斩杀普富卢后,震慑住了那些乌桓人时。那时候的匈奴人,可没有畏惧吕布,只觉得是那些乌桓人太弱。可是如今轮到他们的头领,须祢也是大败给了吕布后。他们这才对于吕布真正的畏惧起来。

“你就是那位飞将?”

褚鞮瞳孔一缩。

他还正在疑惑,这突入袭来的汉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有想到,这汉将,竟然就是传说中那位大败了须弥的汉人将军。可笑他还一直防备着那黄河渡口,唯恐在箕陵的汉军会渡过那黄河,将他沙南给攻陷下来。可是这两天,天降大雨,这才放松了警惕,认为汉军不可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渡河。可谁能想到,吕布会从西面袭来?而且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

“看来你们也是知道我了?”

吕布冷笑一声。

褚鞮顾不得身份,瘫倒在地的身子,向前趴了几步,狠狠的在地上磕着响头,“君侯威名谁人不知?褚鞮愿意臣服!我们整个褚咕部落,也将永远臣服于大汉!”

在得知吕布的身份后,本来还有些挫败感的褚鞮,瞬间没有了任何想法。击败他的,可是吕布!连须祢都打不过的汉军飞将,他一个小小的匈奴部落大人,败了也是理所应当。

“我等也愿意臣服!”

那十余人,亦是俯身。

吕布瞥了一眼众人,冷笑一声,“大军未至前,你们不管不顾。如今这大军一到,你们便要臣服,乞求苟活,这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我大汉,不是你们想要臣服,就可以臣服的!你们既然选择臣服,便要遵守我大汉的规矩!那些不守规矩的,我汉人,向来都是以直报怨!血债血偿的。你们能够在这汉地上,乃是我大汉天子恩赐给你们居住的!你们若是不安分,我们可以让你们在这片土地上居住,也可以随时将你们驱逐!让你们继续在那苦寒之地待着,饱受饥寒之苦!”

一句话,杀气腾腾。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苍白了。

在此时,吕布又是下了一剂猛药,忽然拔出佩剑,那剑呤之音,让众人面色大变,都是下意识身躯一闪。可见吕布并没有砍人,而是一剑将那结实的桌案,劈成了两半,森然道,“还有,我限尔等在三日之内,筹集五万斛粮草。若是三日之内,不能筹集,犹如此案!”

“五万斛!”

很多人惊呼。

五万斛粮草,在那些富庶的县邑或许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沙南是什么地方?耕田都没有多少,粮食更是稀少。五万斛粮草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是大出血了。

“粮草若是不够,便以牛羊充数。”

吕布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总之,三日内,我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再者,这些粮草,不会让你们白出,就当我汉军借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没没没……”

褚鞮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在这种时候,汉军即便是硬抢,他们又能如何?吕布这还能以商量的方法跟他们商谈。要是谈不拢的话,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刀兵了。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羌乱

在吕布的威逼下,褚鞮等人不敢违逆吕布的意志。各个脸色苍白的离开了。他们面色沉重,似乎在想,应该如何去筹集那么多的粮草。

上前一步,李儒对于吕布的做法,还有些不解,“主公,沙南的这些人,主公完全可以将他们给杀了,将他们的财产掠夺过来。何必让他们自行筹集?而且这些粮草主公说是借的,日后若是我军真的胜利了,这些粮草,会不会还呢?”

或许是受到西凉军的影响,让李儒的一些做法,还是有着西凉军的一些思维。在李儒眼中,吕布这样无疑是掩耳盗铃。这些粮草说是借,可实际上,也只是光明正大的掠夺罢了。而且,掠夺的还不够狠!这些人,都是沙南的部落头领以及各个乡绅们。灭了他们,将他们的财产掳掠过来,才是常理。可吕布并没有如此做,只是让他们自行筹集粮草,而且还美其名曰“借。”这让李儒实在是难以理解。

“文优,将他们给杀了,这沙南可就乱了!即便是杀了他们,我军得到的利益也不会大。”

吕布摇头道,“我们的目的在于得到粮草,继而攻陷沙陵,击败突利。留着他们在,至少这沙南还不会乱,也不用我军费多少精力去整治。我也确实可以将他们杀了,然后将他们的财产可掳掠而去。可是如此做,却是会让所有的人对我汉军仇恨……”

“一直以来,我对他们诸胡的态度,都十分强硬,甚至于冷血!就是屠尽一族的事情,也是有过许多……只是别人不知道,文优还不明白我的意图吗?”

将目光放在了李儒的身上,吕布沉声道,“我并非好杀戮!可是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和文优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并异……我在这北地,掀起巨大的杀戮,那也是为了我汉地能够安稳,能够保护我大汉子民不被掠杀……”

“主公的想法,我明白……”

李儒长叹,“这些胡人确实是反复异常,若是我们没有那铁血的杀戮,也不能震慑住他们。不能震慑他们,就会让他们又反叛,最后造成的损失,更加巨大……”

“没错。”

吕布点点头,“文优也应该也知晓我大汉长达百年的羌人之乱吧?”

见吕布提起羌人之乱,李儒继而道,“羌人之乱,可是我大汉国本动摇的原因。百年的羌人之乱,让朝廷耗资无数,不知道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羌乱,绝对可以说是动摇了大汉的根本。如果说东汉灭亡的原因的话,首先可以说党锢之争,其二便可以说是这羌乱了。至于什么黄巾起义,天灾人祸,都可以排到后面去了。

汉武帝时期,霍去病击败匈奴后,在河西的羌人也是臣服于汉了。后来匈奴逐渐势弱,这羌人却是如同鲜卑一样,趁势而起。这个种族,甚至可以说蹦哒得比鲜卑还要多。其危害,也比鲜卑大上不少。在西汉末年,这羌人就是在反叛了。后来光武帝立国,派遣马援降服了他们。可仅仅二十年后,参狼羌又是反叛,杀了汉朝所设立的护羌校尉。此举,令汉庭勃然大怒。大将军窦固毅然出兵,再次镇压了这些羌人。可这些羌人,却依旧是死不悔改,顽强的抗斗着。从此之后,汉朝和强羌人们的固定剧本就是,反叛,镇压,再反叛,再镇压。

先零羌被灭了,参狼羌又反,钟羌完蛋了,东羌又乱。自东汉开国,羌乱整整持续了一个多世纪,耗费了几代名将的心血与荣辱!

有民谣如此说道,“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丈人何在西击胡,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击咙胡。”

为了平定这羌乱,不知道多少热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别了妻儿与老翁,上了战场。为了大汉的荣耀,为了边境的安宁,这些勇士毅然决然的出征了!在数代名将的率领下,将这些叛乱的羌人反复的镇压。可这羌患,依旧是未曾解决。直到凉州“三明”的出现,三位名将(皇甫规,张奂与段颎)联手,将第三次轰轰烈烈的羌乱给平定了。而其中的段颎,战绩更是大得可怕。后汉书,段颎传中,记载了段颎的那惊人的战果,大小战役1一百八,斩敌首三万八千余人,缴获牛马牲畜四十二万,而自身损失,仅四百余人,耗资四十余亿。

辉煌的胜利背后,却是铁血的杀戮!不同于其他的名将,段颎的性格,可以说是与白起极为相似!号为“人屠。”别的名将,在针对羌乱的问题上,向来都是威抚。在军事上威吓,但却将他们那些臣服的羌人内迁,撤在汉人中,让他们“汉化”,这向来都是是汉人一贯的做法。可是段颎却是不同,他主张的却是种族灭绝政策!羌人不是叛乱吗?那就杀!将他们全部杀了,看他们还怎么叛乱!在段颎的手下,那些羌人可谓是胆战心惊,畏惧如虎。

段颎在担任护羌校尉时,先后屠戮了十余个羌人部落,只要那些敢叛乱的羌人,即便是投降了,段颎也照样屠戮。在他的手下,几乎都没有俘虏!因为俘虏,依旧是让他给杀了。在段颎的杀戮下,羌患确实平定了不少。可此法,却是不怎么人道,也让段颎受到广大士族的指责。相比之下,张奂皇甫规两人主张的威抚,却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可是汉朝,一没有选择段颎的决定,二也没有听从张奂皇甫规的谏议,对于羌人,没有制定一个好的政策。导致羌患,依旧存在。在185年,凉州边章韩遂再次叛乱,爆发了第四次的羌乱,最终成为了东汉的掘墓者。

这一段历史,无论是吕布还是李儒,了解的也是很清楚的。故而,吕布才以这羌人之乱的事情,给李儒解释对待匈奴的关系。

如果是站在汉庭的角度,吕布绝对会支持这段颎的种族灭绝政策的。在短时间内,这绝对是解决的羌乱的最佳方案!即便是这样的做法,毫无人道。

可是战争,哪有什么人道可言?

第二百三十六章 黄河起源

只是,在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中,并没有实行过什么种族灭绝政策。即便是开疆拓土,也没有实行毫无人道的屠戮。而是先在军事上征服他们,然后再在文化上征服他们,最后让他们一步步同化。

段颎这样的种族灭绝政策,即便在西方,都是受到唾骂,更何况以儒道治国的东方?在这个以儒治国,孝道为先的大汉,还真的很难做出种族灭绝的政策。在他们眼中,同化这些“蛮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吕布即便是赞同段颎的做法,可是也不能以这样的手段,去对付那些匈奴人的。

“段颎将军的做法,使得这羌患,解决了不少。可是也因此,受到了天下的指责……”

吕布继续道,“他平定羌患的做法,我们能够学,但也不可尽用!这匈奴,可与羌人不同!一者,匈奴没有如同羌人那般,反复作乱,冥顽不灵。二者,匈奴数十余万,如同段颎将军那样屠戮,能够杀多少?屠不完的!平定这北方,应当如张奂皇甫规那般,以军威震慑,再施以安抚,将他们分化治理……我们在这北地,如今也屠戮了不少,让他们也见识到了我们汉军的恐怖!也不用继续杀戮,逼迫他们叛乱了……”

物极必反!

杀戮,会震慑住那些人!可是无休止的杀戮,却会让这些匈奴人生出仇恨!一但他们心中生出仇恨来,那么安抚他们就难了。即便是他们会畏惧于一时的兵锋,暂且臣服。可是以后呢?让他们同羌人一样,反复叛乱,耗尽心血吗?纵然如同段颎那般取得辉煌战绩,那又如何?朝廷没有应允段颎的种族灭绝政策,吕布知道,也不仅仅是出自于人道主义,也要考虑到那庞大的军费。

一但赶尽杀绝,就意味着逼那些胡人反,你大军再骁勇,还是要战的!而战,就意味着烧钱!即便是胜了,那耗费的钱财也是无数。

吕布只有一个并州,还不富裕的并州!这一次,他能够出动三万多精锐征伐北地,可以说是极限了。甚至于这一战若是败了的话,吕布很难能再组织这样的一场浩大的征伐来。他没有资本,和这些匈奴人耗下去。立威立足了,考虑的就是该如何安抚。

而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儿,便是禁止士卒掳掠。

“儒明白了。”

李儒也是智绝天下,马上就想通了吕布的用意,“主公留着这些人,也是为了告诉这些匈奴人,主公并非只是一味的杀戮。而且留下这些人,也能够为主公去筹集大军所需要的粮草,而不用去掳掠,引起那些匈奴人的仇恨。”

“哈哈哈!”

这李儒不愧是毒士,吕布的做法,也是借鉴后世的经验来做的,而李儒能够转瞬间想通,确实是让吕布惊讶。冷眸一闪,吕布语气森然,“我军断粮,若是没有粮食,军中必然生乱!我期望我军中每一人,都能够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可那也只是期望!真正到了冻死饿死的地步,只能是将领,千方百计的去解决!而不是说什么大义凛然的口号。我让这些匈奴人,筹集五万斛粮草,于他们而言,绝对是很难办到的事情。当然,若是杀了他们,任由士卒掳掠,得到的可能会更多一些。可是那样一来,那些被掳掠的匈奴人,会对我汉军没有仇恨吗?”

“留下他们!让他们去替我们干了那些事情……我军得了粮草,又有了名声,而代价只不过是少了那么一点儿利益,何乐而不为之?与其争夺那一丁点儿利益,还不如宁愿不要……竭泽而渔,又怎么行呢?”

“主公英明!”

李儒真的是越来越对吕布刮目相看了。

他面前的这位飞将,还是当年的那个武夫了吗?难不成那富庶的长安雒阳,还真是囚虎之所,让这头猛虎,没有任何的作为。一但离开了那长安,来到这并州,就如同猛虎归山,虎啸山林了吗?

回想起那前半生竭尽全力,才让他眼中的那位明主董卓权倾天下!可是入雒阳后的董卓,却是大失所望。以至于归长安后,李儒都是对其彻底死心。直到董卓死后,李儒万念俱灰,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很意外的,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又遇上了吕布!让他又重新焕发了斗志!

如今追随了吕布这么久,李儒也是愈来愈坚定起来!他面前的这个人,值得他倾心辅佐。

………

黄河渡口。

数日的暴雨,使得黄河之水大涨,那奔腾而下,浩浩荡荡南下蜿蜒曲折的黄河之水,构建成一副壮丽的画面。面对这浩浩荡荡的黄河,心中升起一股雄心壮志!

这便是我华夏的锦绣山河啊!

多少文人骚客,面对这壮丽的黄河,呤诗赋词,又有多少的帝王将相说出豪言壮语?

江山如此多娇,竟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时至今日,吕布才明白了,太祖写下的一些壮丽诗词来!他笔下的诗词,也是如此的大气磅礴。而不是站在那个高度,很少也有人能够体会到这样的心情来。

顺流而下的黄河,气势磅礴,在疾风之下,惊涛拍岸,卷起了无尽的波涛。

狂风,吹动着吕布的锦袍,吕布站立在这黄河之畔,久久不语。而在吕布身边的李儒,也是眯起了双眼,看着这蜿蜒曲折的黄河之水,也是长叹,“实在难以相信,这浩浩荡荡的黄河其源头,竟然还会在西域于阗,途径半个天下,辗转万里……”

“于阗?”

本来还在狂风中感慨的吕布,忽然转过身来,惊问了一句。

李儒见吕布面色疑惑,还以为吕布不知道这黄河的起源呢,向其禀道,“《史记·大宛传》中有记载,这黄河发源于西域于阗,东流至盐泽,再潜行地下,南出为河源……”

眉头,更皱了。

对于吕布来说,地理可是极为的熟悉。这黄河的起源,可以说后世没几人不清楚。这条华夏第二大河,可是发源于青海高原的一个什么盆地,而这个于阗国,显然不可能是什么黄河的源头,想来也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一些错误的认知吧。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

没有理会纠结这黄河的起源问题,吕布只是面对这黄河之水,感叹道,“文优,你可知道?这个天下,还很大呢。汉武帝派遣张骞通西域,让我们眼界大开。在我们这华夏之外,世界上还有很多的种族,而不仅仅只有那些个羌人,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这个世间,除了我们大汉,还有很多的强国……”

“主公是在说西域之外的那些大国?我倒是有所耳闻,张骞通西域之后,汉武大帝征服了这西域,在西域建立了西域都护府。治理这西域大小三十余国,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汉安帝延光年间,置西域长史府,更以班定远之子班勇为西域长史,治理着这西域……传闻中,西域之外,还有一个如我大汉一般强大的国家,名为大秦……在延熹年间,这大秦还派遣使者拜访过了呢……还有一个安贵霜帝国,似乎也是一个庞大的国家……曾经还试图侵掠西域,却是被班定远所败……”

李儒绞尽脑汁,才道出了一些他所知晓的一些知识。

在这个时代,对于那距离有万里之地的西域等地区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若不是西汉出了个张骞,东汉出了个班固,这西域的一些情况,还传不到中原。便是李儒这样博学多识的智者,对于那西域之外的强国的了解,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儿了。

但即便是如此,也让吕布有些意外了。李儒能够说出这大秦,还知晓这贵霜,殊为不易了。轻轻点头,吕布回顾李儒道,“文优说的不错。当今世界,却是有着四大强国!除却我大汉之外,还有这大秦,贵霜,安息三大帝国!他们所占据的土地,并不比我大汉少,我们大汉子民,也不一定比他们的人口多……这么长时间,我们的眼光只是放在了这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羌人的身上……我们自以为强大!可是却未曾放眼整个天下!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互相征伐,中原混战,这才让那些外族人趁虚而入……比起这同室操戈,我倒是认为如同张子文,班定远这样的英雄,才可谓之大丈夫!”

“真正的雄主,他的目光,乃是长远的……不局限于一州一地,更不计较一时得失……不会沾沾自喜,夜郎自大……”

吕布的目光带着一丝坚定,“我要结束这乱世,统一中原,并不仅仅是结束!而只是开始!”

背负双手,吕布那九尺身躯傲然挺立着,那充满雄心壮志的声音,在这天地间震荡着,“两千多年前,大禹建立了这天下第一个王朝夏!八百多年前,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抵御了来自诸胡的侵犯。四百多年前,秦始皇一统六国,建立第一个帝国秦!南击百越,吞其疆土,北却匈奴七百余里,夺取河套!三百多年前,汉武帝又遣卫青霍去病征伐匈奴,一举击败这庞大的匈奴帝国。光武帝时,又遣班固平定西域,历经班定远三十年之艰辛,西域臣服。班固之兄,班表上奏光武帝言道,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这是何等的强大!可是如今呢?先烈们夺取的河套地区,又是混乱一片,为羌胡所据!班定远一生所耗费的心血西域也是丢了……”

“这个天下,可不仅仅只有中原啊!若是我们所有人,只将这目光放在区区中原之地上,放弃了那些先烈们用鲜血所夺下来的土地,岂不是上愧对祖辈,下愧对子孙?”

一席话,震耳欲聋!

一直以来,李儒也是从来未曾考虑到过这些域外的问题,顶多也就是考虑过临近的匈奴鲜卑等族罢了。可吕布的想法,却是让他的眼界,又开阔不少!这天下,并不仅仅只有他大汉!这天下的强敌,也并非只有那些羌胡。在那个万里之外的西域,还有数以百计的国家!在那个西域之外,还有好几个能够与他大汉比肩的强大帝国。在他们陷入内乱,纷争不止的时候,那些帝国,却是四处侵掠,虎视眈眈。

“文优可是觉得我杞人忧天了?”

看李儒长久没有说话,吕布还以为李儒觉得他说的不对呢。毕竟眼前的诸胡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就是开始考虑西域,考虑西域之外的那些强大帝国了。

“不!主公之远见,儒甚敬佩!”

李儒连忙摇头。

“呵呵。”

吕布适可而止的终止了这话题,路要一步步走,饭也要一口口吃!这中原的的纷争,不是他说不争就能不争的,打依旧是要打!而且也只能打赢了,吕布才有资格去征服那西域的诸多国家。

他要赢,也一定会赢!

少顷之后,成廉带着两个渔民过来了。这两个渔民还是汉人,一看到吕布这个汉人将领,都是面色激动!早便听说过这汉军攻破箕陵,他们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汉军能够渡过这黄河,将他们沙南也攻占了呢。只是,在箕陵的汉军没有动静,倒是从西方又是跳出一支汉军,奇袭一般的将他们沙南给攻下了。

如今,沙南又是插上了汉旗!他们这些汉人,也是万分激动!这么多年了,终于见到了王师!这种心情,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

“老翁,这黄河深几尺?宽几何?”

吕布面对这奔腾而下的河水,向其询问道。

两名渔民,一老一少!

老者脸上已经是沟壑纵横,看起来也是有着将近五六十的模样。而那个年少一点儿的,看起来也有将近三十了。可能是风吹日晒的缘故,两人的皮肤都是黝黑的。脸上,也是布满了风尘。两人都是沙南的渔民,却并非父子。老者姓王名仲,而那个年少的则是姓张名忠。

面对吕布的询问,王仲恭恭敬敬的回道,“将军,老朽在这里也是打渔半生。这条黄河的水,深不过七尺,宽大约五十余丈…可近些时日,天降大雨,故而这水的深度,可能会更大一些……”

第二百三十八章 错失良机

深不过七尺,宽五十余丈,从王仲的话中,吕布也是明白这条黄河之水,并没有多大。甚至于在这种深度,骑兵都是淌河而过。只是这几日,天降雨水,这河水也是涨了些,没有船只,恐怕很难渡河。

“这河水的深度,可要丈量清楚,我需要精准的深度!”

吕布看向成廉。

“诺!”

成廉回道。

“将军欲要渡河?”

王仲身边的那个张忠,疑惑道。

“不错。”

吕布点点头。

“这数日,天降大雨,依小人之间,还是待雨停歇之后,再渡不迟!”

张忠言道。

王仲也是点头,“甚是,甚是!这下雨之时,可是渡不得河,莫不如待天晴……”

“这天不知何时能晴!”

吕布断然摇头。

等待,无疑是白白的耗费时间。如今这时间宝贵,吕布可不想耗费在这儿。即便是这样的阴雨天气里,不好渡河,可是吕布还是坚持己见。

“那将军若要渡河,可要祭祀一下此间,河伯!”

王仲又是劝谏道,“此间河水,纵然不深,可是溺死者,却是众多。如若大军在渡河之时,能够祭祀一下这河伯,也可避免无忧!”

“哦?”

吕布眉头微皱!忽然想起来了一些地方的习俗,确实如此!在这个时代,对于鬼神还是十分敬畏的。而对于王仲这些渔民而言,官治着这天下河水的河伯更是敬畏有嘉。在渡河之前,祭祀一下这河神,也是增加点儿内心的安全感。轻轻点头,“自当如此!只是还有一事,劳烦老翁!”

“将军请言!”

王仲回禀道。

“这大军渡河,并无船只!老翁在此地多年,想必也是知晓何处有船只竹筏,助我大军渡河!”

吕布言道。

王仲一愣,将目光放在了张忠的身上。这个年轻点儿的渔民,拍了拍胸膛,极为自信的道,“愿为将军效劳!”

“如此,便多谢了!”

吕布笑道。

在他身旁的李儒,也是眼带笑意。目睹这一幕幕,让他也是颇为感慨。看来吕布约束士卒的军令,真的是受益良多!否则的话,也只能强征这船只竹筏了。哪里能够如同这样一般的得民心,主动为大军效劳?

在王仲张忠两人的帮助下,大军也是在数日之间,筹集到了渡河能用的船只与竹筏。吕布在简单的祭祀一番河伯之后,也是下令大军渡河!

岸边,沙南数十余大小部落的头领们,也是望着那渡河而去的大军,尽皆俯拜。失去了一只手的褚鞮,看着吕布的脸色,可以说比哭还难看。只想求着,吕布能够早日离开此地。

褚鞮旁边,一个匈奴部落的头领,恭敬的用五个大的礼节,躬拜着,嘴中喃喃自语,“长生天啊,那些可怕的汉人又回来了。在这片土地上,火红色的汉旗,又将飘扬起来……”

“须祢大人败了……”

耳边,那个匈奴部落的头领的话,响彻着。褚鞮那断了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望着那支训练有素的汉军,褚鞮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个雨日!汉军,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沙南。在这样的汉军面前,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这样的一支精锐,他们还能够阻挡吗?连须祢大人都败了!更有传闻说,他们的左日逐王尔烛杀了须祢。

汉军,渡过这河,便会直取云中!

而在云中的左日逐王尔烛,右日逐王突利,又能够阻挡住这支汉军嘛?褚鞮没有一点儿信心。

……………

箕陵。

连日的雨水,让屯驻在箕陵的张杨颇为烦忧!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年轻的郭嘉,竟然真的有如此本领,竟然真的可以夜观星象。早知如此,他也应该主动出击了!

这数日,张杨也只有多派遣斥候,密切的注视着沙陵的动向。

而且,也是派遣使者,与这尔烛联系!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了任何的作用。

“悔不听军师之言!错失良机!”

官衙中,张杨嗟叹一声,“如今这天气恶劣,那尔烛也是愈加骄横起来!若是早日兵进沙陵,或许也不会让其如此猖狂!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等。”

郭嘉回道。

在数日之前,他劝张杨进兵。可惜张杨未听,错失了良机,这让郭嘉颇觉得遗憾。但如今,他还真拿不住什么好的策略来,“嘉听闻君侯已至沙南!不久,定会渡过黄河,待大军一至!则可合力围攻尔烛。”

“这数日,皆是雨水连绵,奉先他真的会选择渡河吗?”

张杨一愣。

“一定会的。”

郭嘉很有自信,“这匈奴的事情,尽早解决为妙,耽搁时日愈久,便愈会多生变故。这一点儿,君侯不会不知。君侯若是想要早一日平定这匈奴,便不会在这沙南停顿多少时日。”

“如此一说,倒是在理。”

张杨抚摸了下长须,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了郭嘉的言论。

门外,雨水依旧在哗哗作响。

在两人谈论间,郭韬也是从外面走了进来,脱下那湿透了的大袍!走近暖炉边,向张杨道,“我已筹集到了两万斛粮草!”

“什么?”

郭韬的话,惊得张杨立了起来,“郭太守,你……你如何……筹得如此多的粮草?”

阴雨天气,粮道可谓是艰难。张杨这数万大军,驻扎在这箕陵,也自然是有个缺粮了。张杨也曾多次在这箕陵筹粮,可是零零总总也就弄到了一万斛!可除此后,再也难以筹粮了。这郭韬一下子,便筹到了两万斛,实在是让张杨震惊。

“呵呵!”

面对张杨的惊讶,郭韬只是冷笑一声,“这偌大一个箕陵,怎么可能连两万斛粮都拿不出来?”

张杨微微皱眉,“郭太守,你可没有纵容士兵掳掠吧?这胡人纵然非我族人,可是溺也万万不可做那种纵容士卒掳掠之事!此有损我大汉军威。”

“掳掠?倒是没有。”

郭韬扬扬眉,冷声道,“不过倒是杀了两人!一人名张舟,一人名羊璩。”

“你将这两人给杀了?”

张杨面色忽变,“这……这两人可是箕陵的大族,更是相迎我汉军的……怎可杀这二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箕陵之乱(一)

自从入这箕陵以来,张杨也深知做好当地大族的工作。包括那些个匈奴部落的族长,还有那些个箕陵的大族来。故而,未曾采取什么强硬的措施,况且也没有那个必要。汉军入箕陵后,除了那些个匈奴人极为不欢喜外,那些汉家大族们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汉军,可是王师啊!

那些匈奴人,在这箕陵作威作福,丝毫不讲道理!可是这王师,总不会不讲道理吧?

在汉军入城后,箕陵的那几个大族,表现得很是积极。而其中,与张杨相谈甚欢的就是这张舟,羊璩两人了。

“不杀这二人,如何筹得粮草?”

郭韬那漆黑如墨的眼瞳,让人望而生畏。

张杨盯着他那双眼眸,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因为在晋阳妥协惯了,让张杨面对郭韬这样的世族子弟来,拿不出什么强硬的态度来,只是长叹一声,“他二人又做了何事?这筹集粮草一事,这两人可是最配合的!你想要粮草,即便是杀了他们二人又有何用……”

“张将军,你让这两人给欺骗了!”

郭韬微微摇头。

“何出此言?”

张杨疑惑。

“这张羊两族,可是这箕陵的大族!平日里,可是给那些个匈奴部落不少的粮食。此次政粮,他们两族才出了多少?他们表面上是应允将军的军令,可是实际上,却是虚与委蛇!我勒令他们交出粮食时,他们还在那儿强自争辩!非但如此,还蛊惑其他人,一齐抗拒!我若不斩了这两人,如何让其他人敬畏?又如何筹集到这两万斛粮食?”

郭韬不屑的一笑。

张羊这两族的小伎俩,怎会隐瞒得了他郭韬?他郭族,本身就是一个大世族!这些小伎俩什么的,也都是他们玩遍了的。作为世家,他们肯定是会以家族的利益为大。郭韬也是知晓的,若是一般时候,凭借他太原郭家的名望,张羊两族也得给个面子。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北地,很长时间没有王化了。这张羊两族面对郭韬时,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糊弄张杨一般,去糊弄他郭韬!这如何让郭韬不怒?

他可不是张杨!面对这种张羊这两个小族的挑衅,郭韬最后的决定却是挥下屠刀。

“这二人真的欺骗了我?”

张杨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双眸中,也是隐约间浮现一丝怒气。

他对于那些世家是比较宽容不错,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了底线!毕竟曾经是一方诸侯,张杨又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手段没有?他能够成为一方诸侯,也是凭借他的能力拼出来的!即便在并州执政时,他没有吕布那般的魄力,可是他也不是任由世家摆布的傀儡。征伐上党陈冯两家时,纵然是败了!当也向所有证明了,他张杨并不是没有底线的!当真正惹怒了他,他依旧是敢于出剑的。

“恐怕还不仅仅如此……”

郭韬似乎想要一棒子将这两族打到底,继续道,“他们可能还与匈奴人有很多的勾结……那些个匈奴人,可是和他们很友好……前两日,我军截获到的匈奴人的密信,张将军莫非忘了?”

“哗!”

张杨猛然推翻面前的桌案,“铮”的一声拔出了佩剑,“唰”的一下砍在地上,面色狰狞,“竖子安敢欺我!”

郭韬这不提还好,这一提,让张杨也是回想了起来。前两日,还是截获到了那尔烛的密信。那密信上所书者,却是让张羊等族莫要与粮汉军!由于那密信中也是半威胁半友好的言语。让张杨并没有怪罪,张羊两族。可是如今,却是更怒了!

如今大军临前,张羊这两族,可是汉人啊!居然还敢与那些匈奴人有交往?这简直不配为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先祖到底是何人了。

“我看不如将这两族屠尽,以儆效尤!”

郭韬阴狠的说道。

“屠尽?”

张杨一愣,“这是不是太过了……”

看到张杨那副又软下去的心,郭韬嘴角轻轻翘起,带着一丝嘲笑。也不知道,这乱世中,张杨这种心慈手软之人,怎会活到现在的!难怪这整整一个并州,他都能拱手让人!就这样的性格,还怎么和那个心狠手辣的吕布为敌?

轰!

却在此时,一道惊雷,却是霹雳一般炸起!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郭嘉,此刻却是陡然一惊!那盛装着混浊的汤水的缶中,倒映出那年轻的面孔中,闪现出的一丝慌乱的神情。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人未至,声先到,“主公,出大事了!”

“白兔?”

张杨转过身来,看向来人,正是他麾下的部将眭固。

“反了……那些人反了……”

眭固急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张杨努力表现得镇定一点儿,“什么人反了?我城中有大军数万,何人敢反?”

“那些百姓,反了!”

眭固高吼道,“主公快出去看看吧,街道上,可都是那些作乱的人们……整个箕陵都乱了……”

惊天噩耗!

张杨整张脸拉了下来,“怎么可能!我军可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些百姓为何作乱……”

言及一半,张杨猛然看向郭韬!

却见郭韬也是沉着脸,冷笑一声,“还真是有意思了……”

郭嘉也是愤然起身,朝着郭韬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张杨,“张将军,郭太守,不管这些人为何作乱,当急以大军镇压!切不可让这些作乱之人,冲击城门,抢夺粮仓,袭击兵械库……此次作乱,不知有没有有心人故意挑起的,这署衙也当增加甲卫!同时也令百姓速归家宅,调令士卒将各街巷作乱之人逮捕,若是敢有叛乱者,斩杀之!”

仅仅只是一瞬间,郭嘉便是考虑到了诸多地方!他没有猜测这些人作乱的原因,只是想出了该如何去应对。如今,整个箕陵,可还是有着汉军一万,更兼有两千骑!即便是整个箕陵的人都反了,都能够镇压下去。在此时此刻,却不能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第一更,感谢糖的100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箕陵之乱(二)

“好!”

张杨也是明白,这事情不可耽搁。持剑在手,沉着下令,“眭固,你速去传令,四城严守,不可让一人靠近!那些乱民,若有抢夺城门者……杀无赦!”

“诺!”

眭固领命。

张杨又将目光放在了郭韬的身上,“郭太守,你速去将你麾下那两千人,严守住这粮仓与兵械库!这些重地,不可有失!”

“诺!”

郭韬深深的盯了张杨一眼,转身离去。

军令下达之后,张杨也是持剑向前了。他有种感觉,这忽然的祸乱,恐怕还真是人为的!否则,为何这箕陵早不乱,晚不乱,偏偏会这种时候乱了呢?

一条条的军令,传达了下去。

而此时的箕陵,也确实乱成了一锅粥。数以千计的乱民,在暴雨之中,四处奔逃着。这些乱民中,不仅仅有着那些胡人,也有着许多的汉人!甚至于不少人,真的迫近了那些城门,粮仓,兵械库等地。

“敢向前一步者,杀!”

城墙上,披着甲胄的将领,在暴雨之下,全身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双目望着城下,那些依旧向前的乱民,高喝道。

可是这样的冷喝,并没有阻止这些乱民的步伐。面对着那深寒的箭矢,他们那麻木的双瞳中,没有一丝畏惧!行尸走肉的一般继续向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将领看见依旧上前的乱民们,头皮有些发麻了!这些乱民究竟想要干什么?

轰!

汉军所布下的拒马等防具,也是给那些乱民给冲开了。

“放……箭!”

看到这一幕,将领也不敢再耽搁了,怒吼一声。

“屯长,真的要放箭?他们可没有武器!”

有人提出了质疑。

“放!”

将领迎风怒吼!

他的职责在于守住这城门!不管这些人,为什么作乱,可是他们已经威胁到了城门的安危!

“咻咻咻!”

一轮箭雨,倾泄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十数人,赫然倒在了这血泊之中。鲜血,让这些乱民,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后面的人,有些望而却步!那十数人,倒在血泊中的人,还在呻呤惨叫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人心碎……

“汉军杀人了……”

乱民中,有人高呼!

“冲啊!冲出去!”

人群更加骚动了,不知道有什么人在这人群中煽动着,使得那些原本畏惧不前的人,双眸又红了!从喉咙中,又发出嘶吼,继续向前冲去……

“放!”

这些乱民,又冲了上来,使得城头上的将领,也是无可奈何!他只期待,在这死亡的威胁下,这些乱民,应该恢复一丝理智来。

“咻咻咻。”

一轮轮的箭雨,又是飞了出去。

大雨滂沱中,那些惨叫声此起彼伏,倒在血泊中的百姓的呻呤声,很是令人揪心……

不仅仅是这一处!这样的场景,却是在箕陵各处都是出现着!

………

箕陵的署衙,也是受到了冲击。

好在张杨周边的甲卫并不少,这些没有什么兵械的乱民,根本冲击不进来。可是在张杨也不敢下令放箭,而是劝诫。他不知道这些乱民,为什么反,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中,应该大部分还是平民。也正是如此,张杨不敢下令杀戮。

只是,这些乱民人数不少,况且还没有什么人出来商量的。冲上前来,就要抢夺士卒的兵械。他们没有武器,但是他们会用嘴巴撕咬,用手脚乱打。甚至于从士卒手中,抢夺武器。而在这样的冲势下,汉军也只能一步步退后。

“军师,如今该当如何?”

张杨颇为狼狈退了回来。他发现,他根本劝不动那些乱民们。躲在四周士卒护卫下,看向郭嘉。

郭嘉皱着眉头,冷冷的道了一句,“杀!”

“你说什么?”

张杨睁大双眸。

“杀!”

郭嘉重复了一遍,“这些乱民,根本不会跟我们汉军言谈!而且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煽动着!若是再如此退让,只会让他们的气势更加猖狂!”

“这些可是平民!”

张杨沉声道,“你要让我屠杀这些平民?”

哗…

张杨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数十人冲撞开士卒的阻拦,那些发了疯似的乱民,可没有丝毫的顾忌,对着士卒下了狠手。

一名士卒,被掀翻在地。瞬间就是陷入那乱民的潮流中,发出一道道惨叫声!

“主公,杀吧!”

眭固的眼眶红了。

他们眼中,还有这些乱民,可是这些乱民,却是如同发了疯的禽兽一般!而且其中大部分可是那些胡人!眼睁睁的看着同袍死去,哪以还能忍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杨也是红了一张脸,“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不是疯了,而是他们不相信我们汉人!正如我们汉人不相信他们一般!”

郭嘉眼眸中,闪出一道精芒,“这样的手段很简单,却也用心极其歹毒……他们煽动这些人作乱,就是断定我汉军不敢杀人!而若是我们再一步步退让,只会让他们的目的得逞!我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平民,还是假的平民,他们若是再这样冲击下去,最后整个箕陵都会大乱……”

“只有杀人能够解决?”

张杨怒吼一声,“我便不信……”

还没有等张杨的声音响起来,一道火光却是陡然映入他的眼帘中!整个人,呆愣住了,“城南,这是……”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张杨喝道,“粮仓!郭韬!郭韬!”

郭嘉也是微微一惊!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还是让他们得手了吗?不对,郭太守断然不会……”

还没等郭嘉说完,张杨的怒火,已经放在了这些依旧是冲上前的乱民们,持剑在手,“杀!杀!杀!”

连道三声,张杨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粮草若是没有了!大军,还何以生存?张杨此时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这些作乱的乱民们,真是该死!

呼!

正在此时,一道飞矢袭来!

“小心!”

眭固大喝!

眼睁睁的看着这飞矢,直入张杨的身体!暴雨下,张杨那中箭的身躯,缓缓倒下……

“将军!”

郭嘉连忙抱住张杨那倒下的身躯,心中大乱。

“杀!”

紧紧握住郭嘉之手,张杨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用那虚弱的声音,却发出一道斩钉截铁的军令!

第二百四十一章 箕陵之乱(三)

风暴,席卷了整个箕陵。

“魁跋,你竟然将这些粮草都烧了?你是疯了吗?”

这箕陵的一场火,不仅仅是让汉人震惊了!箕陵的一些大族也是震惊了。尤其是如今坐立在张府中的几人。一张年轻的汉人面孔,对着虎背熊腰的匈奴壮汉,更是怒吼着。

这年轻的男子,身上还披着白色的孝衣!此时怒气冲冲,“我们说好的,只是逼迫汉将妥协,你是想干什么?”

“不要动怒!”

魁跋哈哈大笑,藐视的眼神扫了一眼面前的数人,“我烧了这粮草,不是将这些汉军给赶走么?应该值得庆祝!”

年轻的男子,面色陡然阴沉。

在其旁边的一位蜂腰削背的中年男子,也是皱起来眉头,盯着那魁跋,“魁跋,看来你是将我们都给欺骗了!你不是为了我们考虑,你是为了你的那个尔烛大人考虑吧!”

“尔烛?他算什么!”

魁跋冷笑一声,“他可是杀了须祢大人,我魁跋怎么可能效忠他!我效忠的可是突利大人!”

“啪!”

那年轻的男子,忍不住了,狠狠拍在一旁的木柱上,双眼通红的盯着魁跋,“你敢骗我们?你知不知道,烧了这粮草,可是逼那些汉军下死手!我箕陵所有的人,都逃不了!”

“哈哈哈!”

魁跋依旧是大笑着,看着那个年轻男子,“张康我侄儿,不要如此动怒!你父亲在的时候,可不会如你这般六神无主!如今这些粮草也是毁了!没了粮草,汉军依旧是会向你们征收,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有多少粮食给那些汉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蜂腰削背的中年男子,沉起脸来。

他便是这箕陵的大族,羊璩之兄羊嵩。张舟,羊璩两人为郭韬所杀!而那郭韬更是勒令他们征收两万斛粮草,这才让他们决定反抗!可是他们商量好的,只是引发一些暴乱事件,以此来逼迫汉军。可是哪里会预料到,这魁跋竟然将他们全部给欺骗了。

魁跋,可是这箕陵最大的一个匈奴部落魁羚的头领。在这箕陵,也是权势颇大!如张舟羊璩这两人,也是与其合作,保持着他们在这箕陵的身份地位。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却让这魁跋给骗了。而且,羊嵩也未曾想到,这魁跋竟然还是突利的人。如箕陵的大多族,都只是与那尔烛有联系。

“如今汉军的粮草已经烧毁了!你们说应该如何呢?汉军不会放过你们!”

魁跋目光中,闪现一丝狠辣,“要么,随我一起,将这些汉军给击败!要么,便等待汉军挥起屠刀吧!你们没有丝毫的选择。”

转身离去,魁跋可是知道这些人的性格!他们可都是一群在乎自身利益的人,面对如今这种局面,他们确实没有了任何的选择。

“羊族长,如今该如何做?难道真的要和那些汉军为敌?可是那些汉军,可是有着上万人啊!我们若反,还能胜吗?”

魁跋走了,可是剩下的人,却是六神无主。说实话,汉军入这纪箕陵,对他们这些汉人大族,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们是世家!那些汉军,也断然不会向他们下手。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想,当汉军掠夺了他们的利益之后,他们才会决定起来反抗。可是未曾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魁跋的孤注一掷,将他们推进了火坑。

“还有选择吗?”

羊嵩望着魁跋离去的方向,怒火在眼眸中燃烧着。一直以来,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可是如今,却是让他们眼中的愚蠢的匈奴人给设计了!正如这魁跋所言,他们没有了任何选择,魁跋将他们逼近了死路。

“杀吧!”

披着孝衣的张康忽然起了身,将剑拿起,“汉军杀了我父!我张家,不会忍气吞声!”

“杀!”

张康的话,给了其他人的勇气!纷纷表态道。

…………

雨水,依旧是不停歇着。

那些尸体,密密麻麻的遍布一地。鲜血,成了一条河流,汩汩流下。

火光冲天而起,即便是在暴风雨下,也未曾熄灭。将目光,放在了这火光上,郭韬还持着带血的长剑,冷笑道,“区区数百人,还欲要袭击我粮仓!既然你们想要烧这粮草,我便成全你们又如何?”

“射杀!”

一声令下!

密密麻麻的箭矢,全部倾泄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相继的倒在了这血泊之中。但是更多的人,依旧是争先恐后的出来!而原因只是因为,粮仓根本无粮!非但如此,反而都是一些易燃之物!只是转眼间,便是冲天大火,不知道多少人,在这大火中,活活的被烧死!大火,吞噬了整个粮仓。在这片火海中,很多人宁愿是选择面对门外那些严阵以待的汉军,面对那夺命的箭矢,也不愿在这火海中,活生生的被烧死……

“汉人的阴谋!”

惨叫声,惊动了天地。伴随着那惨叫声,更多的是那惊天的怒吼声!数百名匈奴死士,在这一刻,心中升起了无尽的绝望。本以为冲进了这粮仓,也将所有的粮草烧毁!可是到最后却是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汉人的阴谋罢了。那粮仓里面,只有少部分的粮草,而绝大部分,都是让他们陷入死境的易燃之物!可是他们却是一头扎了进去。

“快去禀告,魁跋大人,这一切都是汉人的阴谋……”

匈奴人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些匈奴死士,想要冲出几人,想将这一切阴谋,都讲出来。可是等待他们的,却只是汉军那冰冷的箭矢……

“不要放了一个!”

血腥的屠杀,没有让郭韬那张脸,有丝毫的变化。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忆起来,在雁门时,那些鲜卑人狰狞的笑容!这些人,该死。

“府君!”

一骑掠来,飞快的将情报禀之,“箕陵的那些大族,都反了!北门,让他们给破了……还有署衙,也是遭到了袭击,张将军中箭,生死不知……”

“嗯。”

雨水顺着额头流下,郭韬却是神色不变,“果真都是跳出来了……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二百四十二章 箕陵之乱(四)

张杨中箭,这对于整个箕陵的汉军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在混乱之中,没有了主将指挥,汉军很有可能不战自溃。可好在这种混乱的局面只是一时,在郭韬站出来后,汉军从最开始的混乱,逐渐的也是恢复起斗志来。

别看箕陵的这场动乱,声势浩大。可是在全副武装的汉军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也就那些箕陵的大族们,所拥有的私兵,还有那些个叛乱的匈奴人们,让汉军有所伤亡。至于那些乱民们,在汉军的铁血屠戮下,也是纷纷溃逃了。

任何煽风点火的,在汉军的兵戈之下,也是无用!况且,在那些各大族的私人部曲,还有匈奴人的杀戮下,整个箕陵都是乱成了一锅粥。这些乱民们,也是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到了最后,不管是箕陵的那些大族们,还是汉军,都没有人在意这些乱民们的生死了。

那原本声势浩大的乱民,也是就此崩溃。

箕陵署衙,在张杨中箭之后,愤怒的眭固将那些个乱民,屠戮殆尽。也许是汉军那没有顾忌的杀戮,又或许是那些箕陵大族的私人部曲的屠杀。让这些乱民,幡然悔悟!不敢再向前逼迫汉军了,反而是纷纷溃逃,以求躲避着杀戮。

郭韬率领数百余甲士击溃了数以千人的箕陵大族部曲后,也是匆忙的赶到署衙。

不管张杨以前如何,可他毕竟是这支汉军的主帅,他中箭,对于士气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况且这一万多汉军,大部分也是张杨的旧部,眭固等将领,更是张杨的死党。在得知张杨中箭之后,郭韬也是连忙赶来了。还没有转到内室,却是先见到了郭嘉走了出来,“府君好计谋啊!”

“郭军师说什么?”

郭韬讪笑一声。

“府君在嘉面前还不直言嘛?”

郭嘉的目光似箭,“粮仓的那把火可是府君放的吧?这把火,可是将我等惊吓不少。若不是这把火,张将军也拿不出足够的魄力镇压此次叛乱呢……”

“那可是让军师与张将军担忧了。”

郭韬微微摇头,“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来得及向你们通禀。再者,他们的目的也是在于这我军粮仓,我便只好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好一个,将计就计!”

郭嘉淡淡一笑,深深的看了郭韬一眼,“如今这张将军中箭,府君可要担起重责起来啊!这上万大军之生死,可是放在了府君的身上……府君,可要谨慎啊……!”

“自当如此!”

郭韬沉声道,朝里面看了一眼,脸色颇为担忧道,“听闻张将军中箭,如今情况怎样?”

“箭中有毒!”

郭嘉道,“不知是何刺客如此歹毒,竟然会下此毒手!若不是朱神医随军,只怕张将军此刻已经咽气……好在朱神医妙手,给这张将军留下了一口气……”

“实乃万幸啊!”

得知张杨并没有咽气,郭韬露出一一丝喜意,“朱神医果然不愧是晋阳名医,此番真当感谢朱神医妙手回春,否则张将军中了这毒箭,生还的可能性,可实在是太低了……”

说到此时,郭韬还将目光放在了郭嘉的身上,“说来也是得益于郭军师啊!若不是郭军师甚得温侯宠爱,温侯又怎会舍得将如此神医随军征伐?”

“府君如此着急着去见张将军,嘉也不便阻拦了……”

郭嘉将身体侧向一边,“请!”

“好!”

郭韬抬步,正欲跨入,可是见郭嘉的目光,一直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跨出的一步,又是收了回来,“军师,这箕陵的事情,可还没有解决……待会儿还请军师一谈!”

“好说!”

郭嘉应允道。

郭韬这才向里面走了进去,而郭嘉的目光,也是一直看着郭韬那道身影消逝。

这边,典韦也是赶了过来。

他的甲胄上,还带着血迹,似乎是拼杀归来。看见郭嘉一个立在那里,久久不言,双手立马抓住郭嘉的双肩使劲的摇了摇,语气还带着一丝着急,“军师,军师!你怎么了?军师,你可不要有事……不要吓俺老典啊!”

“咳咳咳!”

让典韦那一双大手按着,郭嘉那孱弱的身躯,也是如同玩具一般,让典韦给摇晃着。连眼泪都快晃了下来,在这一刻,郭嘉只感觉有些缺氧了,那一张脸色通红,憋着一股劲,才咳嗽了几声出来。

“别……别……”

似乎是听到了郭嘉的声音,典韦也是立马放下了郭嘉!望着郭嘉在那儿,大口的喘着气,讪笑一声,“军师你没有事啊?我见你在这门前,久久不动,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中……邪……”

郭嘉黑了一张脸,看着典韦那傻傻的模样,也是没有好气的说道,“什么邪秽之物,会近我之身?”

“嘿嘿!”

典韦装傻的一笑,又是挠起脑袋,“军师为何在这门前,久久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了,忒吓人也……”

见典韦这副模样,郭嘉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仰天长叹,“你懂什么?我这可是沉思!本来还想明白一点儿事情,你倒好,这一晃,可将我所有的思绪,都给晃没了……”

典韦的脸色,更加愧疚了,“军师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心!”

郭嘉看向典韦,话锋一转。“恶来,听闻你曾经杀了这张将军麾下的长史薛洪?”

“没错!那薛洪,两次欺骗主公!”

典韦很爽快的承认了,“看他不爽,恰逢主公与张杨醉酒同卧一室,我便将薛洪给斩了!”

“难怪这张将军,平日对你不待见呢……”

郭嘉轻笑。

典韦一听这话,立刻不满了,“那正好,我看他,也不顺眼!这张杨行事,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在他底下行事,那得憋屈死!还记得我们见到那牛仲让那张家人活活打死时,所有人都恨不得将那张家人给碎尸万段,偏偏这张杨,还极力劝谏主公不要乱来!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那苦命的牛仲,活生生的让那张家人给打死了,这张家人就不是乱来了?还是说他们那些豪强们,杀了人,犯了法,却不碍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我同袍者,虽远必诛!

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

而在在这个时代,那些世家门阀和其他人的待遇,更是天壤之别。出身便是决定了一切!那些世家门阀高高在上,他们掌控着一切。而那些寒门子弟,却是投门无路。任你才华再高,也不过是那些世家门阀的走狗罢了。至于更底层的人们,更是如同奴隶一样被统治着。人命如草芥,并不是空言。

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时代,依旧是有着那么一群人。他们反抗着这世间的不公,看不惯恃强凌弱,凭借一时的血勇之气,去伸张正义,典韦无疑就是属于这样的人。在他还没从军时,便是为了同乡人而报怨,不畏豪强,硬生生的是截杀了那富春县长李永。在他典韦的行事之中,可没有忍气吞声一词!张杨这样的行事,典韦只怕三辈子,都看不上!

比起张杨来,吕布的做法,可是让典韦真的是有些敬佩!在牛仲死时,吕布什么都没说,只说了句血债血偿!也是那一次,让典韦知道了,他为什么甘愿为吕布效死命,为什么会跟随吕布征战四方。

吕布那种以法论罪,夷平张族的做法,可要比他独自一人行刺李永时的快感强多了。

“呵呵,恶来你说的对。”

典韦那激动的声音,让郭嘉瞬间解开了心结,故作潇洒的一笑,“这世间,就是有很多的不公平的事情。可是我们如今所做所为,就是为了抗争这种不公啊……!”

“反正俺老典这辈子,就将这几百斤的身躯,交给主公了!”

典韦咧嘴一笑,“主公可不是这张杨!有时候我倒觉得,主公比我还好战呢!他跟我们说的最多的可就一个字,干!哎!也不知道主公现在在哪儿了……没有主公这一声令下,俺老典战的都不痛快了……真是忒奇怪了……”

“恶来,你想知道嘛?”

郭嘉故作神秘的一笑,“你这脑子,也不笨,就是不多想想!多读点儿书,你可能就明白了。为什么君侯逢战必胜,百战不殆呢?明明君侯做的也很简单,可为什么他能够做到,你就做不到呢?”

“这……俺老典还……真没想到过……”

典韦摇头。

轻轻敲了敲典韦的脑袋,郭嘉这才说道,“这兵家,可分两种。一为谋战派,二为勇战派!这谋战派,多以计谋为主,制敌以胜。而这勇战派,却是少计谋,靠主将的勇猛,得以取胜。这数百年前的西楚霸王项羽,便是如此!那西楚霸王,也是逢战必先,百战百胜!”

“军师说主公就是那西楚霸王了?”

典韦说着,“那主公也是勇战派!”

“正是!”

郭嘉欣赏的目光看了典韦一眼,“从君侯征战的事例来看,也是同这西楚霸王一般,属于这勇战派!可是,你也明白,这百战百胜的项羽,垓下之战依旧是败给了高祖!”

“那军师的意思是说,这勇战派,不如这谋战派?”

典韦询问道。

郭嘉断然的摇摇头,“这西楚霸王能够百战百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纵然最后一战败了!可是不可否认,他依旧是这天地间的战神!只是,这西楚霸王的性格,注定了他不能战胜高祖,夺得天下……这历代兵家中,谋战派可谓是数不胜数,可是这勇战派,却是万中无一……自西楚霸王之后,这天下间,也唯有霍嫖姚算半个勇战派……”

典韦有些咂舌。

这郭嘉所说的西楚霸王,霍嫖姚,可都是战神!而如今,郭嘉将吕布比肩这两人,也是颇为合理。但也因此,让典韦更有干劲了,“听军师这么一讲,俺老典算是明白了,这勇战派,万中无一!也难怪只有主公能够做到!”

“恶来,这勇战派,并非匹夫之勇!仅仅靠匹夫之勇,也不可能取胜!”

郭嘉轻叹,“真正的勇战派,他们能够临敌制胜,在临阵之时,寻找到胜机!能够做到常人而不可为之事!你勇武不缺,若是能够多从君侯学学,也可统兵一方征战了……”

“俺老典,这辈子跟随主公征战就可以了……”

典韦却死憨憨的一笑,将那一对大戟背着,“主公让我去哪里,俺老典就去哪里!”

…………

南门,数百匈奴人冲了出去。

在马背上的颠簸着的魁跋,满脸的怒容!这些汉人太狡猾了,本以为他们在得知粮草被烧毁时,肯定会军心大散!而他们,也可以轻易的击败这些汉人!最不济者,也能够从容而退。甚至于退路,他魁跋都想好了。但万万预料不到,汉军的粮草,只是假烧!而真正的粮仓,根本就不在那个地方。

那个该死的汉将,将他们全给欺骗了。

为了这一次,魁跋其实筹划了很久。恰逢这暴雨之际,这些汉军又是粮道堵截,粮草不支。只要将这些粮草烧毁,这些汉军只能退军。而汉军的粮仓所在,魁跋也是探寻了很久。尤其是在郭韬向他们征收两万斛粮食后,也是特意让他魁跋给看到了。可谁能料到,这只是一个引蛇出洞之计?

叛乱,失败了。

魁跋也是毫不犹豫从这南门,仓惶奔逃。在这一刻,他都来不及考虑到他的部落,只能如同丧家之犬逃窜着。因为他明白,那些汉军的战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若是不逃,等待他的下场,只有死亡。他魁跋,还是匈奴一族的勇士,更是有万夫不挡之勇,他还不想死!只要奔逃出去,无论是投奔尔烛还是突利,都会给他一个荣华富贵。

数百残骑,冲城而出。

这防守最为孱弱的南门,没有阻挡住骁勇的魁跋!冲出城门的这一刻,魁跋在这暴风雨中狂笑着。汉军,不可能有余力,继续追击他们。

可是,他还没有高兴多久。身后却有汉军铁骑的声音响彻,那狂风之中,飘扬的汉字大旗,令魁跋胆战心惊。

汉人,怎么还会追来?

在魁跋那震惊的目光中,为首的汉将,举起了那长刀,喉咙中,爆发出一道怒吼,“杀我同袍者,虽远必诛!”

第三更!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汉旗

暴风雨下,两支骑兵疾驰着,一追一逃。但让人感到很惊诧的一幕却是,追的那支汉人骑兵,人数不过百余人,可是逃的那支匈奴骑兵,人数却有将近两百余人的模样。

可是从气势上来看,这百余汉骑,却是气势凌人,上至统帅,下至士卒,没有一人畏惧。尤其是主将,眼中更是战意十足。可是反观匈奴人这边,却是慌不择路。甚至于很多紧张的匈奴人,翻身落于马下了。

“不能继续逃了…”

魁跋看着那愈来愈近的汉人骑兵,目光中有些震惊!这这样的暴风雨下,可是很考验骑术的。能够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纵马驰骋就很不容易,更何况在马上征战呢?即便是他们匈奴人,在这追击的途中,也是有很多人不慎翻身落马。可是这汉骑,却是稳稳当当的。这让魁跋,十分不解!目光放在了那颠簸的汉人身上,魁跋突然发现一个细微的东西!这汉人的双脚,似乎踩在了什么东西上。这才使得,这些汉骑,即便是左右摇摆,上下颠簸都是不受影响。

“狡猾的汉人!”

魁跋喝骂一声,却是不再选择了奔逃!悬崖勒马,那长矛挺立!转身面对那洪流一般席卷而来的汉军,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腥红一片,舔了舔那顺着脸庞而下的雨水,魁跋的表情上,尽是狰狞之色。

不能逃,便宰了他们!

“杀!”

汉人将领,举起了长刀!

两支骑兵,在这一刻,轰然碰撞!在那一个瞬间,血花飞溅!所有的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可是从那身体中,喷溅而出来的血液,却是温热的!

长刀划过,几滴热血,溅在了汉将的脸庞上,眼眸中,倒映出来的是这一片厮杀的场景!汉将似乎又想起那一日的血腥屠戮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身上披着的甲胄,那脸上狰狞的伤疤,告诉他,他这一次,可是汉卒!

轰!

长矛,拍碎了战马的脑袋!那高大的战马,轰然倒塌,而在战马上的汉卒,也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没有丝毫的反应机会,就要落下。可在这一刻,却陡然发现一阵天昏地暗!一只粗壮的胳膊,将他整个人的身躯,都是举了起来!风雨中,魁跋单手抓起那汉卒,仿佛胜利者一般的大笑着!挑衅一般的看向那名汉将,将那汉卒重重的扔了出去!

“胡狗……!”

汉将目呲欲裂!

那数百斤的身躯,没有飞出去多远,撞倒了一人后,与那人一齐狠狠的坠下!跌落在大地上,全身的骨头都是粉碎!鲜血,从七窍中溢了出来……

跃马上前,汉将拍着战马,便是直冲魁跋。

而魁跋,则是不屑的一笑。那厚重的长矛,再一次捅进了一名汉卒的身体中,灼热的血液,顺着那矛尖缓缓滴下……

远在千米之外,数名骑兵,望着那厮杀的战场。

“汉旗!”

战马上,一人沉着喝道。

“那些人,好像是匈奴人……”

又有一人应道,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儿可是离这箕陵不远,怎么会有我汉骑和匈奴骑兵厮杀呢?伍长,我们还要不要去箕陵了?”

呼。

猛然间,将马头调转,伍长看着面前的四人,“小六,王五,你们两个快去箕陵,察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其余人,随我快去告诉君侯,这里发生的事情……我看这些匈奴人,很是悍勇,若是没有援兵的话,恐怕这支汉骑支撑不住……”

“诺!”

两人领命,正欲转身离去,那伍长又是道了一声,“你们两人,可要小心!这箕陵很有可能发生了动乱,切记不可过多纠缠。若是遇到了强敌,马上回来……”

“诺!”

两人俯身道,一个瘦小的骑兵,更是自信的一笑,“放心吧伍长,只要我们想逃,还有什么人能追得上我们?”

两骑飞驰而去。

伍长也是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小六他说的纵然是有些夸大了,可是有一点儿却是事实!他们这胯下的战马,可都是优良的马匹!普通的战马,还真的不可能追上来。而且,他们狼骑,本来便是天底下最骁勇的骑兵。吕布对于他们狼骑可谓是厚爱甚重,从上至下,狼骑所骑乘的马,可都不是那种劣马!而他们胯下的战马,又要优于普通狼骑胯下的战马。一但飞驰起来,速度可谓是惊人的。

“走!”

一拍马股,伍长也是疾驰而去。

这里厮杀的战场,他可是要和吕布禀报一下的。

马蹄声,惊起一阵水花。

当斥候通禀时,吕布还是颇为惊讶!箕陵竟然出现了变故?难道这尔烛,也是趁着雨天突袭么?可是箕陵可是有汉军一万多,即便是尔烛的四千骑,也吞不下吧?

一瞬间,吕布的脑海中,冒出来很多想法。

“你可确定,那是我们汉骑和匈奴人在厮杀?”

吕布沉声问道。

伍长很坚定的回道,“确定!那飘扬的,就是我们汉旗!那些和汉骑厮杀的,也是匈奴人的服饰……只是这汉骑,约莫百余人,可是那匈奴骑兵,却大约有两百余人……”

斥候的禀报,让吕布坚信了,这箕陵,还真的发生了动乱。否则不可能在离箕陵这么近的地方,还有汉骑与匈奴骑兵厮杀。胯下的赤兔马,又是发出一道嘶鸣声,似乎明白了吕布的心思,那粗壮的鼻孔中,喷出一股热流。吕布好好的抚摸了一下它的脸颊,将方天画戟一扬,“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看看,这箕陵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儒望着意气风发的吕布,也是欣慰一笑。从沙南渡过黄河,又是一路行军,这好不容易到了这箕陵,又是听闻箕陵的动乱。这到底说是凑巧,还是不凑巧呢?

也不知道这箕陵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李儒绝对明白,所有人,恐怕也不会想到,吕布率领的汉军在这种时候出现。即便是箕陵真的发生了动乱,也能够轻而易举的给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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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魁跋之死

战场上,胜负分晓。

一百余汉骑,在几个冲锋之下,便是击溃了这两百余骑的匈奴骑兵!

长矛,还在滴着鲜血。

魁跋身上披着的那甲胄,破烂不堪。那全身,更是多了好几处的伤口。纵然他殊为勇猛,可是这支汉骑的凶悍,也是出乎他的预料。身上的那些伤口,大部分都是那些汉卒以命换伤,在临死之际的奋力反扑,给他造成的伤害。

在魁跋面前,那关朗也是满身血迹。魁跋太猛了,和魁跋交手片刻,他的身上便是多了几处伤口。可是关朗依旧是紧紧的盯着魁跋,带着血的长刀,猛然间划过雨帘,从上而下,向魁跋劈去!

长刀,掀起飞溅的雨珠,魁跋一时不慎,本能的反应让他在这一刻闭起了双眼,避免雨珠溅入这眼睛中。可是也正是这一刻的闭眼,却让他错失了先机,长刀带来的威势,势不可挡!即使是魁跋反应的很快,连忙将这长矛给架住了,可是这长刀的尖端,依旧是透过了他的身体。

“啊!”

关朗双手紧紧按在这长刀上,那刺入魁跋的刀口,也是让魁跋的身体,不断溢出鲜血来。如铜铃一般的大眼瞪着魁跋,在这一刻,魁跋却是笑了,那长矛猛然用力,巨大的力量,猛然掀翻关朗!但见魁跋一声大喝,那长矛狠狠的撞在了马的胯骨上!战马一道悲鸣,轰然倒地!猝不及防的关朗,也是翻身落马!而魁跋的长矛,又是直袭而来!

那如吐着舌头的毒蛇的矛尖,令人的瞳孔猛然放大。

噗!

长矛,刺入了关朗的身体!可是关朗的身躯一震,在倒下的那一刻,却是紧紧攥住了那支长矛!正欲收回长矛的魁跋,也是一下子没能收回来,反而是在这根长矛的拉扯下,活生生的被关朗拉了下去。

咚咚!

两人的身躯,狠狠的跌落在地,溅起一地的水花。若是一般人,从这战马上摔下来,恐怕便是决定了其生死了。可无论是关朗,还是魁跋,在摔下来的这一刻,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在这雨水中爬了起来,在这慌乱中,魁跋只是拾起了关朗的长刀,而关朗也是将那支长矛,从他的身体上,还抽了出来!那剧烈的疼痛,让关朗全身抽搐了一下,只是咧嘴一笑,依旧将那带血的长矛,向魁跋刺去。

“死!”

魁跋轻轻的将那长矛一拨,又将长刀向关朗劈去。

关朗一个侧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身躯快速的贴近魁跋。长刀作为长兵器,自然是在远距离发威!可是在近距离,威力却是不强。关朗自然明白这一点儿,况且都是都是强弩之末!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再与魁跋比拼气力。

只是一个瞬间,舍弃了长矛的关朗猛然从腰中拔出了那锋利的佩刀!不减威势的向魁跋劈去!而此时的魁跋,还来不及收回长刀,眼见那佩刀砍来!也连忙从腰中拔出了短刃!

咔擦。

只是一瞬间,锋利的刀刃劈断了那断刃,威势不减,将魁跋的半个身躯,都是削了过去。连肩带脑袋的将魁跋,砍成两断!那碎肉和着鲜血,飞溅一地。

魁跋,死!

而这一气呵成的完成弃刃,劈砍等动作的关朗,也是双膝一软,跪倒在了这泥泞之中。

……

雨水,渐渐小了起来。

当吕布赶来时,这场小规模的厮杀,似乎已经是结束了。两百余匈奴骑兵,无一生还。而那一百余汉骑,生还者不足三分之一,可谓是一场惨胜了。而作为这支汉骑的主将,曲侯关朗更是身负重伤。

“君侯!”

简直的包扎之后,关朗强撑着那受伤的身躯,向吕布行了一礼!可是俯身一半,便让吕布给止住了。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新这些各个负伤的汉卒,吕布的面色都是肃穆了。这一场小规模的厮杀,极其壮烈!这百余汉骑,没有一人不是勇士。

死去的,永远都倒在了这战场中。而活着的,也是各个带伤,面容憔悴!

“真乃威武!以一百余骑,尽屠这两百余匈奴人……”

吕布称赞着。

关朗在左右士卒的搀扶下,看向吕布的目光中,却是带着深深的敬仰之意。在听到了吕布的称赞之后,更是泪水都流了下来,惭愧的低下头颅,“关朗无能,屠这两百匈奴人,都是战死了这么弟兄……”

在他最敬仰的吕布面前,关朗可是没有丝毫可得意的。即便是以一百骑,灭了这两百骑的魁跋。可是对比代县的那一战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关朗脑海中,至今还能够回忆起来,吕布率领五百骑,屠尽三百乌桓骑兵的场景。却是那般所向披靡,无可阻挡。

关朗那副模样,吕布看在眼中,心中对于这关朗,又是高看几分。这个他在普富卢手下,救下来的男子!不失一条血性汉子。在吩咐关朗好好下去包扎之后,吕布询问了一下关于箕陵的情况。

只是,这些随同关朗的血性汉子,对于这箕陵发生的事情,也不甚了解。但从他们的回答中,吕布还是听出了箕陵的乱象来。连城门都是失守了,可想而知,这箕陵会成了何等模样?

“主公中箭……”

士卒继续禀报着,“整个箕陵也是混乱一片。先是那些乱民冲城,后来又是这些匈奴人抢夺城门。关曲侯率领我们追击这支逃出城的匈奴骑兵……”

吕布抓住了士卒说的重点,“主公中箭?可是张杨张将军?”

“是!”

士卒回道。

吕布大为惊讶,那一双眼眸,泛出冷光。

“主公!”

曹性贴近了过来,看吕布的脸色铁青一片,那面色也是肃穆了,“当立马赶至箕陵,如果张杨将军真中箭了的话,那么箕陵的汉军可是没有了主将!”

作为跟随吕布的老人,曹性也是知晓张杨与吕布之间那复杂的关系。这张杨中箭,吕布有此反应,也不足奇怪。只是这李儒,还是感觉到有些蹊跷。按理来说,张杨的身边,可是防卫重重,怎么会在乱军之中,受到冷箭呢?

望了一眼吕布,曹性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可是想想,又是不寒而栗起来。

“走!”

吕布扬起了大袍,沉喝一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算计稚叔!”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为主公牵马执蹬十余年

箕陵。

大乱平息,街巷上,尸体密布。血水,缓缓流下。那鲜红的血河,让人看着都是触目惊心。

三三两两的汉军士卒忙碌着,清扫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

火红色的赤兔飞驰着。

数以千计的狼骑进入这箕陵时,那些个劫后余生的士卒们,都是满怀敬畏的目光看着那道火红色的骏马上的身影。

纵然他们是张杨的部下,可是对于吕布,他们依旧是十足的敬畏。他们曾经也是与吕布为敌,在那时,便是深知过吕布的恐怖。

正在处理箕陵事宜的郭嘉,忽然听闻吕布入城,吃了一惊。

署衙外,吕布从赤兔马上下来。

郭嘉典韦迎了上来,“主公!”

吕布扫了郭嘉一眼,却是发现郭嘉的气色还不错。看来,他把典韦朱陶放在郭嘉的身边,还是有点儿作用的,不过此时也不是商论这件事的时候,吕布随手将方天画戟丢给了一旁的成廉,谓郭嘉道,“奉孝随我来!”

那稳健的步伐,直入府门。望着吕布那威猛的身影,郭嘉也是紧随其步伐。

成廉接着吕布的那方天画戟,分量十足。扫了那典韦一眼,忽然一笑,“你就是典恶来?”

“叫俺作甚?”

典韦瞪着成廉,那眼神,颇有不善。

他可是看出来了,这成廉可是吕布的身边亲将。吕布对于成廉,也是极为的信任,连这方天画戟,都让成廉拿着了。这种待遇,可是只有他典韦才能有的!

吕布调他护卫郭嘉,典韦可是百般不情愿。若是吕布应允了他,这只是暂时的,将来还会将其调回来,否则典韦说什么也不同意。可见到成廉后,典韦隐隐感觉到他的“地位”不保了。看得出来,吕布对于成廉可是十分信任了。因为无论是方天画戟,还是这赤兔马,不是深信之人,根本不会让其触碰的。

“传闻你可是力大无穷!堪比熊罴之力?”

成廉轻笑一声。

“关你何事?”

典韦语气不善。

他竟然看到了这赤兔马伸出舌头来舔这个成廉了。这赤兔,可不是好惹的主啊。脾气出奇了的火爆,一般人碰了赤兔,赤兔可就一蹄子就蹬过去了。他典韦当年可是没少挨踢,后来也是经过数月的时间伺候着,这才让赤兔给认可了。可是他才走多久,这赤兔竟然对这个亲将,如此亲昵了?

“看你这凶恶眼神!还真的不愧是古之恶来!”

成廉盯着典韦,满意的点点头,有点儿像是前辈看晚辈,感觉后继有人了一般,“你知道我是何人?”

“你是何人?”

典韦更加不满了,这个后来的,怎么如此嚣张?

“吾是成廉!”

成廉说道。

他这一语,让典韦立马愣住了,用双手仔细的擦了擦眼睛,这才确认了他面前的这人,真的是成廉。

作为吕布的亲将,典韦没听说过成廉魏越这两个前辈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成廉,那可是跟随吕布多年的亲将。以资历比起来,他典韦只是后来者!他成廉,可是护卫了吕布十多年,而他典韦,护卫吕布一年时间还没到。而且,他典韦本来只是一位举旗的小卒,吕布任他为玄甲卫的亲将,那也是抢了成廉的职位。

“哈哈哈!”

尴尬的一笑,典韦忽然大笑一声,那原本不善的眼神,全没了。那粗手,放在了成廉的肩膀上,使劲的拍了拍,“原来你就是成正德啊!主公可是多次提过你,哈哈哈………”

一切,都解释通了。

典韦还在那儿纳闷呢,怎么他就出来这么会儿的功夫,吕布就又找了个亲将,还那么信任,连赤兔都对他亲昵有加。原来,这面前的人,可是他的前辈!说起来,他还感觉挺对不起这成廉了。毕竟他典韦什么功劳都没有,便是让吕布任命为亲将,抢了成廉的饭碗。

这典韦拍的几下,让成廉微微闷哼一声,这黑汉,力气可真大!不满的扫了典韦一眼,他是知晓典韦的,典韦自然也是知晓他,只是两人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典韦成为吕布的亲将,随吕布征伐并州时,他和魏越还在温县驻扎着。后来在晋阳,有过两次见面,可是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如今,倒是有时间畅谈一番了。成廉牵着赤兔,“也不知道主公,怎么让你这个黑汉子当亲将……哎!典恶来,主公既然让你担任这亲将,你可要将主公给护卫好,伺候好了!还有这赤兔,我可是喂养了它那么长时间,你倒好,几个月就让这赤兔亲近了……”

典韦那原本就有些黑的脸,又黑了几分。为了亲近这赤兔,他哪里容易了?这赤兔,可是踢了他两个月呢!要不是他皮厚,换别人,早让赤兔给踢趴下了。

但作为前辈的成廉说的话,他又不反驳,只好发誓道,“正德你说的对……放心,只要俺老典没死,主公就不会有事情!想要杀主公,就要同俺典韦的尸体上踩过去……”

望着典韦立誓,成廉那原本还有的一个心结消散了,微微一叹,“典恶来,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牵起赤兔马的缰绳,成廉忽然泪目,“我为主公牵马执蹬十余年,跟随主公打鲜卑,打乌桓,打匈奴,打关东联军……不管主公如何决定,我成廉,誓死跟随!没有主公,我成廉早就成为那道路上的枯骨了……虎牢关下,主公一人抗拒天下诸侯,所有人骂主公为三姓家奴,认贼做父的无仁无义之徒……那一刻,天下人都与其为敌……在那一刻我曾有片刻动摇……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追随他!我不相信那个飞将,那个率领我们在五原血战的飞将,那个不顾性命,也要拼死从鲜卑人的手中,救下我们的飞将,会有一天做错了!”

“典恶来,答应我!即便还有那么一天,天下人都认为主公错了,你也要坚信!主公永远不可能错!因为我们是他的亲将!能够让他放心的把后背露给我们,能够让他夜间安然沉睡的人!即便是天下人都可以背叛他,但我们绝不可以!”

成廉直视典韦。

那决然的目光,令典韦对这个汉子,肃然起敬,“俺老典答应你了。纵然主公与天下人为敌,俺老典也永不背叛!”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知奉孝,奉孝知我

主臣之间,多日不见。吕布和郭嘉也是畅谈了许久。郭嘉不但将这箕陵的事情,告知了吕布。而且将从跟随张杨以来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给吕布述说了。

吕布沉着的听着郭嘉的述说之后,也是连连哀叹。这郭嘉和张杨之间,还真是搭配不起来。吕布知道,郭嘉善出奇谋,更会推测人心。而张杨,却是属于那种做事比较沉稳,不肯犯险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误打误撞,吕布让雁门太守郭韬随军,倒是让张杨和郭嘉之间的矛盾,缓和了不少。

很多时候,郭嘉提出的谏议,张杨不曾应允,郭韬却是应允了,而张杨又是听从了郭韬之言,下定决心了。

“张将军如今怎样了?”

吕布询问道。

他发现,郭嘉还没有和他说过张杨的情况。按理来说,张杨中箭可是头等大事,郭嘉不要和他说点儿细节的么?

见吕布提起张杨,郭嘉起了身,“主公请随我来吧!”

看着郭嘉的眼神,吕布又回忆起了曹性的眼神来,顿时,面色阴沉一片!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一次,他好像被算计了。

阴冷的卧室。

那个吕布称之为兄长的人,便是躺在了那软榻上。多日不见,张杨的容貌更加憔悴了,双鬓的白发更多了。此时的他,双眼紧闭着,毫无声息。而白发苍苍的朱陶正在为其擦拭着伤口。

“君侯!”

军营之中,没有侍者。周边服侍的,都是张杨的亲卫,在看到吕布与郭嘉同入之时,也是立马呼道。这一呼,也是让朱陶身躯一震,转过身来,正要俯身,却让吕布给阻止了,“朱神医不必多礼……”

看着白发苍苍的朱陶,这么忙碌着,吕布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但还好有朱陶,才妙手回春,救回了张杨。

“君侯何时来了?”

朱陶有些惊讶。

“刚入城不久……”

吕布看着那软榻上的张杨,面色阴沉的看向朱陶,“朱神医,张将军情况如何了?”

“有些复杂。”

朱陶瘸着腿,又是缓缓的靠近了软榻边。

“朱神医这腿?”

吕布注意到朱陶的这腿,有些皱眉。

“一些旧疾,这一到阴雨天气,这腿脚就不行了……”

朱陶没有在意,“主公,这张将军暂且无性命之攸了,可是……”

“可是什么?”

吕布一惊!

朱陶没有开口,而是看了眼四周的侍卫。吕布扫了他们一眼,便是吩咐他们下去了。朱陶这才缓缓道,“这毒箭,我给张将军拔了出来,也为将军止住了血,表面上看,张将军确实没事了。可是张将军身体中,还有这毒!老朽无能为力……老朽观此毒,可为慢性,但若是不根治,定会有性命之攸……”

吕布扫了张杨一眼,轻轻一叹,“可有医治之法?”

朱陶摇摇头,“老朽无能……”

吕布面色很不好,郭嘉在此时,却是出声了,“主公,这张将军中的这箭,非同寻常!”

“哦?”

吕布看向郭嘉,郭嘉却是朝着朱陶看了一眼,朱陶这才缓缓道,“郭军师所言不错,张将军中的这支箭,乃是背后中箭。此箭极为锋利,张将军的鱼鳞甲都没能防住……老朽医治诸多箭伤,只觉得这刺客,乃是从后发箭,而且乃是以弩箭所射!这箭镞,也是我汉人的箭矢……”

“果然如此!”

吕布目光极为阴冷,“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刺杀我兄张稚叔!”

郭嘉扫了一眼吕布,在他的眼中,倒是觉这件事情的谋主,吕布做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张杨死了,对于吕布可是颇为有利。几乎所有人都知晓,即便是吕布再怎么礼待张杨,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有着那么一道隔阂。

纵然这并州是张杨让给吕布的,可是吕布真的会对于张杨放心吗?一山不容二虎的事情,人人都明白。这点儿,从袁绍如何对待韩馥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韩馥将整个冀州让给了袁绍,他自己更是袁氏的门生,可是最后袁绍依旧是将其逼死了。吕布会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郭嘉没有去猜测,也没有去过问。有些事情,即便是做了,也永远不能说出来。

“奉孝,朱神医,你们先出去吧!”

吕布心情沉重的挥了挥手。

郭嘉,朱陶退了下去。

吕布的目光,放在了那软榻上,苦笑一声,“还真是好算计啊!兄长,你可相信此次为我所为?”

双眸,阴冷下来,吕布语气极为阴森,“我若是真的想出手,那么躺在这软榻上的,便只是一具死尸了!我是对兄长有些忌惮,可这也是人性所至……可我下不了这手!正如兄长那日,敬我的那杯酒,没有下令放箭一般……我更希望,你能够助我完成这霸业!更希望,你能够做出更多的事情来……这匈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怎会舍得你死去?”

猛然立起身来,吕布盯着那软榻上的人,“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摩挲着腰中的佩剑,吕布明白,此次的事件,绝不是暗司所为!李儒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况且,暗司若是真的执行这样的事情,不可能隐瞒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此次事件,真的不是暗司所做。

表面上,张杨死,对吕布最为有利!可是只有吕布自己清楚,张杨若死,不但让他少了一大助力,也会让所有人的怀疑目标放在了他的身上。再退一步讲,吕布若是真的想杀张杨,何种时候不能动手,偏偏如今下手?

从室内退了出来,吕布惊讶的发现,郭嘉还在门外等待着。见吕布出来,郭嘉上前俯身拜道,“主公,嘉可是猜测错了!嘉本以为此事与主公有关,可主公此时刺杀张杨,有百害而无一益,以主公之精明,断然不会如此做!”

吕布微微侧目,“我知奉孝,奉孝知我啊!”

郭嘉前后的转变,令吕布感到惊讶,但吕布也不认为郭嘉是听到了他对张杨的那番话。毕竟他与张杨的那番话,在室外的郭嘉,可是听不到半句。

第四更。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使匈奴中郎将

“奉孝以为此事何人所为?”

吕布扫视着郭嘉。

张杨中箭,也是他预料不及的。可是既然不是他做的,那刺客还是有的,那是何人,还敢刺杀张杨呢?

“嘉以为,此次谁人所为,已经不重要了……”

郭嘉深深的看了吕布一眼,“凶手的目的,想要张将军死!可是张将军没有死,就证明凶手的行动已经失败了。而失去了这次机会,凶手也断然不会再出手了……”

“哈哈哈!”

吕布大笑一声,在郭嘉的手上,忽然书写了一字!郭嘉赫然抬起头来,在吕布那精亮目光中,郭嘉躬身,“主公心中明了……”

郭嘉的回答,令吕布淡淡一笑,他知道此次张杨中箭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而其中的细节,恐怕没有几人清楚。而真凶,更是没有人去追究了。

转身离去,而郭嘉也是看了看这掌心,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来。吕布猜到了,他也是猜到了。这凶手,若不是吕布,恐怕也只有一人了。

从署衙中出来,吕布正好碰上了厮杀归来的郭韬!郭韬看到吕布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大变,“君侯?”

“郭太守从哪里来啊?”

吕布眼眸中,杀意一闪而逝。

“箕陵大族叛乱,我将这几族给夷平了……”

郭韬禀道,“这几个大族,竟敢勾结异族叛乱,实在是该死!”

“是么?那确实该死。”

吕布笑了,似乎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郭太守,我任命的那个代县长关朗,你怎么将他调为张将军部下了?”

“君侯说的是那代县长关朗?”

郭韬说道,“这数场征战以来,关朗极为骁勇,让张将军颇为喜爱,故而将其要去了。怎么连这种小事,君侯也会关心么?”

“那倒不是!只是郭太守身为雁门太守,这雁门各地的县邑官职任免,太守可要再三谨慎啊。”

吕布依旧是笑着,话锋一转,“还有一事,你晋阳的郭家,可是又冒出来了几个俊杰啊!听说也是已故郭缊郭太守的儿子,郭缊郭太守守边雁门,为国战死!我甚同情之……这几人,既然是郭缊太守之子,我欲要着重培养,日后也能为国效力……”

“愚子而已……”

郭韬的额头上,一丝细汗浮现出来。

吕布的笑容逐渐凝固起来,冷冷的一笑,便是离去了。

唯独郭韬看着吕布那背影,那隐在袖中的手指,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箕陵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当李儒得知箕陵的事情时,也是深为感动。吕布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他,也没有怀疑过暗司。

“文优,我既然将这暗司交给你,便是对你有着信任。若是不信任你,我又怎会让你执掌这个暗司?”

吕布沉声道。

如今的暗司,也是逐渐露出了锋芒来。而李儒执掌着这暗司,也是如履薄冰。他也明白,暗司这个组织有多么的可怕!而吕布将后世的那些手段,全部用了起来。暗司的这股势力,可以说是不容小觑了。可是它还没有向世人露出獠牙,李儒知道,一但暗司露出獠牙的那一刻,将会震惊整个天下。

“深得主公如此信任,儒无以为报!”

李儒深受感激,看向吕布,目光中多了一丝毒辣,“主公既然这幕后凶手你也知晓了,不如干脆除了他!”

“不可!”

吕布断然摇头。

他和郭嘉,都明白真凶是谁,可是郭嘉却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而李儒的这做法,却是过于极端了。

吕布道出了两点顾虑,“一则,他可是太原大族,若是杀了他,那无疑是逼并州世族叛乱。曹操杀了一个边让,都为人诟病,我若杀了他,岂不是让那些诸侯找到了攻伐我并州的理由?二则,雁门之地,也需要一个手段强的人,才可治理!我惜其才!便再给他一次机会。”

雁门郡,乃是鲜卑劫掠的重地。在平定了匈奴之后,吕布也在考虑鲜卑的事情了。这鲜卑如今是在首领檀石槐死后,陷入纷争之中。可是吕布明白,这鲜卑中,可是还有不少的人物的。若是没有一个强硬的人物在雁门,也是断断不可。再者,他斩杀了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代郡的那些乌桓人,恐怕也不会安分。而代郡,也是与雁门接壤,故而雁门一地,极其之重!

“我可以给他权力,可是随时也能收回来!”

吕布冷冷道,“况且,他也有软肋!”

别看那些世家高高在上,可是在这乱世中,世家便没有他们的软肋?当然有!拿捏住他们的软肋,也可以让他们臣服。

“主公既然决定了,儒就不再多言了。”

李儒俯身,“主公放心,我也会让暗司密切关注雁门!若是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定会第一时间禀报主公。”

“嗯。”

吕布轻轻点头,“说起来,他刺杀张杨一事,倒是让我警惕了!我本还想任命他为使匈奴中郎将,管治这些匈奴的。”

“主公欲重设这使匈奴中郎将?”

李儒愕然。

使匈奴中郎将的权力,可谓极大!纵然他的职位,也只是比两千石。可是他的权力却是极大!更重要的是握有军权,管治着整个北地数郡的匈奴一族。甚至于光和二年,那使匈奴中郎将张修,于那匈奴单于不和,将其斩了,直接立了那于扶罗的父亲羌渠为匈奴单于。可想而知,这使匈奴中郎将的权力。

“正是。”

吕布沉声道,“我考虑再三,还是以为重设立在使匈奴中郎将,利大于弊。这北地数郡的匈奴,人数众多,若是不设立这使匈奴中郎将,谁来管治?”

“那主公欲要任谁为这使匈奴中郎将?”

李儒微微皱眉。

“张杨!”

吕布下定了决心。

这使匈奴中郎将一职,责任重大!没有那般名望,没有那般权势,也当不了。吕布心中的最佳人选,其实便是那个郭韬。可是他刺杀张杨,却是暴露了他的异心。

仅仅一个雁门太守,都是透露出了其野心,何况这使匈奴中郎将?甚至于,吕布隐隐有一种感觉,郭韬刺杀这张杨,恐怕料定他会设立这使匈奴中郎将。因为若是张杨真的死了。他设立这使匈奴中郎将的话,也唯有郭韬有资格担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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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乱世人心

北地的征伐还没有结束,晋阳这边也是风起云涌。不出贾诩所料,这晋阳的流民也是愈来愈多了。关中大旱,使得数十万百姓背井离乡。在那些大道小径上,衣衫褴褛的流民处处可见。

那些蓬头散发,眼神麻木的人们,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目的向前方行走着。时不时的有人倒在道路旁边,呻呤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再去看他们一眼。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你不能停,停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最后也只不过是道路上的一具枯骨罢了。

远远望着那些在泥泞之中,艰难行走的人群。听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流下,吕玲绮骑在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上,肩系着那绚丽的鸾鸟红色披风。头顶上那本来束起来的两角,也是将其散开重新束起冠来,犹如男子一般。

在其身边,还跟随着三人,皆是一张苦脸。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位大小姐的胡闹了。但也是无可奈何,如今这严薇怀胎十月,也是要生下新的孩子,自然没有精力去管她。而除了严薇外,所有人对吕玲绮可都是颇为纵容的。即便是吕玲绮做了一些不合礼俗的事情,也是一笑而过。

“小姐,这儿风大,还是先回去吧?”

李黑小声的询问道。

说实话,他李黑,当初好歹也是跟随吕布刺杀过董贼的人,胆子可算大吧?可是碰上这吕玲绮,李黑却是发现,他的胆子根本不算啥了。他现在,还真有些担忧。吕玲绮这私自出城,身边就只有他们三人,若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李黑三人万死,都不够偿还其罪的。

“最近晋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难民?”

吕玲绮眼眸中,带着一丝伤感。

“哎!小姐,你可是不知道,这关中生了大旱,数十万的流民背井离乡呢……”

秦谊轻叹一声。

“数十万啊……”

吕玲绮都有些沉默了。望着那股潮流,回顾三人道,“这些流民,会有人管的对吧?他们来到晋阳,肯定有人救济他们的……”

“那是自然。”

陈卫一直给吕玲绮撑着伞,“小姐这些事情,贾治中会去处置的,小姐不用担心了……这儿流民好多,很乱……小姐还是先行回去吧……”

久久的凝视着这些人,吕玲绮目睹了这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在这泥泞的道路上,不时有人跌倒爬起。孩童的哭喊声,大人们的呵斥声,呼唤声,不绝于耳。心中,颇有些沉重。

“快离开吧小姐!”

三人还在劝说着。

这样的人间悲剧,他们可是见过不少。心里纵然不是滋味,可是也比吕玲绮好多了。从小在呵护下长大的吕玲绮,并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自然是没有经历过这种颠肺流离,没有衣穿没有饭食的生活了。

即便是在五原的那段苦日子,至少还是衣食无忧的。况且那时候吕玲绮也还小,也不明白许多事情。

不远处,一个十几岁左右大的女孩拖着一个比他还要小的男孩子艰难的行走着。或许是那个小男孩实在是太小了,也不懂任何事情。本能的感觉到饥饿的他,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肯走,见小男孩嚎啕大哭,女孩也是着急了。那一双小眼睛,在这混乱的人群中,不安的张望着,鼓足了勇气,去向着那些还背有包裹的大人们怯生的乞求着一些食物。她明白,这些有破烂包袱的人,可能会有一丁点儿的食物。

可是,在这样的难民中乞讨食物,得到的无疑是一张张冷漠的脸。

在这样的乱世中,人们巴不得守着怀里的那丁点儿的食物,哪里会舍得给别人?即便是只要那一小口,那足够填饱小孩子肚子的食物。

小男孩还在哭闹着。

女孩子似乎也是绝望了,娇弱的身躯背起了小男孩,一步又一步,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走到了一边的枯树下倒了下来。

那冷漠的目光,盯着那些还在前进的人群。

唏律律!

忽然一道马蹄声惊起!

在小女孩惶恐的目光中,一个笑靥如花的面容却是映入她的眼帘中!披着红色鸾鸟披风的吕玲绮,勒马驻足!从马驹上跳了下来,陈卫李黑秦谊三人也连忙翻身下马,驱赶着几个想上前来乞讨的难民。

这样的一片难民群中,吕玲绮这身服饰,实在是太靓丽了,自然是入了不少人的眼。若不是吕玲绮身边,还有陈卫李黑秦谊这三个凶神恶煞的甲士,恐怕都会涌上前来。

“……”

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人物,当看见吕玲绮的那一刻,女孩的眼神有些躲闪,可在慌乱不安的眼神中,也是多了几分羡慕羞愧。吕玲绮就仿佛那高高在上的美丽的白天鹅,而她只不过是又黑又丑的丑小鸭。

“这是你的弟弟?”

吕玲绮望着那个哭闹的小男孩,小男孩全身也是脏兮兮的,可唯独那眼神,明亮无比。也是很惊讶,那个小男孩,见到吕玲绮后,居然止住了哭闹,也是吮着小手,用一种渴望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吕玲绮。

“嗯……”

女孩低着头颅,用一种怯懦的声音,低声哀求,“小姐能不能给点儿吃的……”

伸出了那满是泥泞的双手,灼热的眼神盯着吕玲绮。

吕玲绮望着那女孩一眼,又看着那一直盯着自己的小男孩,嫣然一笑,从怀中先摸出一块白绢,将女孩那满是泥泞的小手擦了擦,又是掏出一块包裹着糕点的布绢给予了她,“……吃饱了,继续向前走吧……到晋阳……有吃的……”

在吕玲绮的目光中,女孩先是将那白绢好好的擦拭了一下小男孩的手和脸,又将那糕点先递给了他吃。看着小男孩那露出满足的笑容,女孩也是笑了。看着吕玲绮,露出那白齿,低声道,“谢谢……小姐能不能收留我们两人……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你们的父母呢?”

吕玲绮蹙眉。

女孩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悲痛,低呤道,“饿死了……”

飘零的雨水,打湿了吕玲绮的脸。吕玲绮用手抹了一把,满是雨水。望着两人,吕玲绮忽然明白了,她的阿爹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外出征战,任凭她嚎啕大哭,也是不为所动……

第一更。感谢糖的400打赏,感谢sofia若冰的1000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不怕死的,尽管来啊!

涌入晋阳的流民,实在是不少。流民中,有那些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但也有那些有马有车的大户人家。

朴实的马车中,一个面带病态的男子,使劲的咳嗽着。那五官,都快紧凑在一起了,从那副模样中,都能够看出有极大的心事。病来多愁苦,更经历这颠肺流离,也是令他胸中多烦闷。那双目光,也是看不下手中的书卷,远眺,却恰好看见了吕玲绮施舍的那一幕。

“老爷,那个女孩不知道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心可真善……”

马夫感慨道。

男子却是依旧不减愁容,淡淡的说道,“没有经历过苦难的,还有可值得说道。她能够救济两个小孩一次,还能救济两次不成?这天底下难民多了去的,哪里管的过来……看着吧,她这或许还是害了这两个孩子……”

“啊?”

马夫微微惊讶,“为什么?她这可是救了这两个孩子啊……”

“你看看这四边,这么多的难民……她将食物拿出来,不是自寻祸端?”

将那布帘轻轻放下,男子长叹一声,那眼眸中,多了一丝冷意。

李傕郭汜!

若不是这两人,他父亲也不会死,若不是这两人,这些百姓,也不会如此艰难!这董卓余孽,西凉军做的事情,简直是馨竹难书!这种乱世,如同那女孩偶发善心,救济几人,又有什么用?只有安定一方,将那些掀起祸乱的奸贼除掉,才能还一个朗朗乾坤。

少顷之后,那马夫也是十分敬佩的说道,“老爷,你说对了,那女孩几人走了后,果然有人去抢夺那两孩子的食物啊……老爷我们要不要去管管?”

“嗯?”

男子又掀开了布帘,目光中,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几个瘦弱的男子疯狂的去抢夺着那女孩手里的食物。一旁的男孩见到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可是这哭喊声,丝毫没有唤醒那几人的羞耻心。

“松开!给我松开!”

一个男子面目狰狞,那手使劲的捶打着女孩的脑袋。可是女孩死也不松开那手中紧攥的两块糕点,甚至于在那用力过猛的情况下,糕点都都是碎了,不少碎屑顺着女孩的手,落到了那满是泥泞的地上。让两个男子疯狂的抢食起来,也不管是不是脏了。

“啪!”

清脆的一巴掌,将女孩的脸都留下了一块红红的巴掌印来。那面目狰狞的男子,使劲的在女孩的身上殴打起来,可是不管他如何打,女孩都是死死不松手,那双眼眸中,很是坚定……

马车中的男子,心中忽然有些触动,那右手放下了书卷,正欲抬起时,目光中,那道靓丽的身影,又是折了回来。

“啪!”

马背上的身影,怒目而视,那扬起的马鞭,狠狠的甩在了那个面目狰狞的男子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男子惨叫一声,撒手松开了那女孩。而受到惊吓的女孩,也第一时间抱着小男孩,转到了那马背上身影之后……

“啊!”

吃了一鞭子,让这面目狰狞的男子更加疯狂了,望着那马背上的人影,双目充血,如同野兽一般咆哮着,“想要吃的,过来!”

呼呼呼!

数十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站了出来,缓缓的靠近。

马背上的吕玲绮,抓着马鞭,横眉竖目,冷笑一声,“不怕死的,尽管来啊!”

李黑陈卫秦谊三人不敢大意,“唰”的一声拔出了佩刀!那明晃晃的兵刃,倒是震慑住了那几十人。

那面目狰狞的男子,望着那挡在吕玲绮面前的三人,似野兽一般舔了舔手掌,“怕什么……他们也就三个人……冲啊!”

一般的,遇到吕玲绮这样的上层人物,那些流民大多是不敢动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等吕玲绮走后,也才敢下手抢夺。可是谁能料到,吕玲绮几人又折了回来!

挨了吕玲绮的一鞭子,那男子的凶性也起来了,奔着吕玲绮就冲了上去。与此同时,和那个男子一同抢夺女孩食物的几人,作为他的同伴,也是疯狂的扑上。只有那站出来的数十人,还有些畏缩不前,立在原地,可目光也是火热的盯着。

“哗!”

一刀斩下,那面目狰狞的丑恶头颅飞起!那失去了头颅的躯体,喷着血液,缓缓倒下。李黑冷冷的扫了那些还要扑上来的人,举起了那带血的佩刀……

“哇!”

这一幕,让不少人看到了,吓哭了很多孩子。就是那女孩,也是震惊了,一把遮住了他弟弟的眼睛。

吕玲绮看着那颗丑陋的头颅,也是呆愣住了几秒。

李黑陈卫秦谊三人冷漠的神情,扫了一下那些吓得苍白一片的人们。让那些人都是吓得胆战心惊,纷纷跪了下来。

“出手狠辣,干净利落,这可不是一般的护卫啊……”

这一幕,也是让马车中的男子看到了,抚摸着那短须,男子也是有些惊讶于吕玲绮的身份。在刚才的那千钧一发之际,李黑的那一刀,确实狠辣。可若不狠辣一点儿的,很有可能会让这些人,心存侥幸心理。可如今那为首之人,直接死了。而李黑陈卫秦谊三人,却如一道壁垒,让那些人不敢前进一步。

“老爷,有骑兵!”

马夫惊呼一声。

马车中的男子瞳孔一缩,他的视野中,果然是出现了奔腾而来的的十数骑!那漆黑如墨的甲胄,还有那漠视一切的神情,让好多难民心怀畏惧的远远避开。

但见那十数骑,直奔而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十数骑一齐勒马!马的嘶鸣声响彻,为首的一名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吕玲绮面前,“小姐请速回府中!夫人生了……”

“阿母生了?”

吕玲绮也是吃了一惊,正欲要策马而行,可是忽然之间,又是扫到了这还跪在地上的姐弟两人,目光放在了那女孩的身上,“你叫何名?”

“丁……姝……”

女孩抬起了头颅,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畏惧。

吕玲绮却是拔出了佩剑,掷之于地,“将它拾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日城若不克,请斩吾头

丁姝又是看了吕玲绮一眼,看到吕玲绮那平静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拾起了那地上的佩剑。那佩剑,极为精致,剑柄上,还镶嵌着一颗宝珠为装饰。将其拾起来,恭敬的将其递给吕玲绮。

吕玲绮却是没有接过这剑,反而是在询问丁姝,“你说过只要我肯收留你们,你们什么都能干是吗?”

丁姝疑惑的看着吕玲绮,连忙点点头。

“那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侍卫了!”

吕玲绮冷声道。

丁姝又是一愣,那李黑陈卫秦谊三人也是不解。这大小姐想要干啥?难不成是不满意他们护卫不成。

“你现在手中有剑,便不怕那些欺负你的了?”

吕玲绮望着那女孩,“有剑!你也可以去保护你想保护你的人!而不是任由别人欺侮!”

丁姝看了一眼小男孩,目光坚定了下来,朝着吕玲绮道,“多谢小姐!”

李黑有些质疑道,“小姐,她可是女子……让她当侍卫,是不是……”

“女子又怎么了?”

吕玲绮不满的瓢了李黑一眼,“我也是女子,你也觉得我好欺负吗?”

“不不不……”

李黑连忙摇头。

冷哼一声,吕玲绮声音极冷,“谁言女子不如男!你们能够拿起这些兵器,我们就拿不起来?你们能够在战场上厮杀,我们便不能?”

“不仅仅是她!我还要从晋阳的那些流民中,收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女孩,让她们成为女卫!让她们习剑,日后也能够随我征战沙场!”

吕玲绮的声音,斩钉截铁。

可李黑三人,却是连汗都流下来了。他们大小姐还真是胡来!这天底下,哪里有女人上阵厮杀的?但他们也不敢反驳,大小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谁让她是大小姐呢。再说了,吕玲绮若真的想要豢养这些女卒,大概也不会有人反驳。这些女孩,说实话,在这乱世,根本不受重视。要是男孩还有人收养,可是这些女孩,却是根本没有人去收养。大多数的女孩,可能都是饿死冻死在街头,好运一点儿的,也是到大户人家,为奴为仆,或是去了青楼这些地方为娼妓。

“走吧!”

拽起缰绳,吕玲绮看着丁姝怀中的男孩,回眸一笑,“阿母也要给我生个弟弟,肯定要比他还要可爱,嗯,还要乖巧……”

“小姐,这要是不乖巧呢?”

“不乖巧?不可能,在我面前,哪有不乖巧的……你看你们几个,都对我服服帖帖的嘛……”

“小姐所言甚是!”

马蹄声响起,声音逐渐飘远了。

在那些流民的羡慕的眼神中,姐弟俩也是让那十数骑给带着离去了。那数十名跪在地上还有些颤抖着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的难民,冷汗直下。地上,那无头的尸身还留在那儿,不远处那丑陋的头颅上,眼睛还没有闭上,竟是死不瞑目。

“老爷,这个姑娘的身份真不是普通人家呐……”

马夫还在感慨。

可是男子那紧皱的眉头,却是稍稍舒展了一些,重新捧起了这书卷,“继续向前走吧,这马上就要到晋阳了,不要招惹是非……乱世,人命如草芥啊……”

“得嘞!”

扬起马鞭,马夫高呼一声应道。

………

箕陵之乱,张杨负伤之后。吕布整顿张杨的旧部,继续向北征伐。

不数日,便是军至沙陵。

在沙陵的尔烛,万万未曾预料到,吕布竟然会冒雨进军!两万多汉军,将沙陵团团围住,攻伐数日,让尔烛心颤,遣书至汉营,欲要以为缓兵之计。

帅帐中,诸将齐立。

尔烛的使节,一个穿着皮袄的瘦高匈奴匈奴男子恭敬的将尔烛交给他的信书,交与吕布。

“尔烛可是欺我不会用兵?如今我大军围城,你沙陵可战之卒,区区数千!你主尔烛有何资格与我谈?若降便速速打开城门俯首归降,我应允他的这个左谷蠡王之位不变。若不想降,我大军不日克下沙陵,定将其头颅悬挂于城头上!如此简单之道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吕布扫视了一眼这信笺,便是将其掷于案上。

若不是沙陵乃是进军云中的门户,他可没有多少的废话和这尔烛言。作为云中的一个屏障,沙陵也是有些地理上的优势,其前有白渠水流过,为其护城河,又临近这沙陵湖,汉军也不能四面围城,断其水源和粮草。再兼沙陵城墙,在这北地上,也算得上是坚固的了。因此汉军连攻数天,也是未能攻克。也正是因为如此,吕布才选择招降这尔烛,可是如今看来,这尔烛倒是觉得这沙陵,成为了他和吕布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最尊敬的温侯!我主尔烛大人可是很有诚意的,希望温侯能够也能体会到!我主尔烛大人只想请求汉军暂停攻城,让他安抚那些部落酋长们,以让汉军能够安稳的入城……”

尔烛的使者也是颇有些口才。

“这沙陵降不降,还不是你主尔烛的一言?让我缓攻三日!可你我都应该清楚,有这三日,我汉军也早能攻克这沙陵!”

吕布冷笑。

“温侯可是说笑了!我沙陵城坚粮足,即便是汉军再围半月,也断然不可能破!别说是三日,即使是三十日,也是破不了的……”

使者谦卑的一笑。

这一言,却是让诸将怒了。

成廉魏越两人几乎同时站立出来,他们可是吕布的亲将,自然不能堕了吕布的面子,“这匈奴使者好狂妄的话语!主公请让成廉(魏越)攻城,三日城若不克,请斩吾头!”

见这成廉魏越两员将领,给吕布涨脸了。李儒这个谋臣,也是站了出来,对着那使者就是呵斥,“到底是何人给你的底气,竟然让你说出如此大言不惭之语!我大军兵临城下,你主尔烛早便是诚惶诚恐,不然何以遣你入我汉营,商量归降一事?然你却在此夸下海口,实乃可笑之极!”

言完,李儒也是向吕布谏议道,“主公我看这尔烛,实无诚意!既然这使者如此狂言,主公也不需再言,便让这尔烛看看我大军,三十日克不克得下,他这沙陵!”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斩其头颅,以悬众!

李儒的一番话,令那匈奴使者一惊,见吕布隐隐有应允之意,连忙开口道,“尊敬的温侯,小人可不是此意……我主尔烛大人可是诚心欲要归降汉军的!只是还请温侯能够宽限几日,让尔烛大人有缓和之期……”

“三日,绝不可能。”

吕布冷言道。

匈奴使者脸色苍白了点儿,不甘心的询问道,“那温侯能够宽限几日?”

“半日。”

吕布语气十分坚定。

那使者闻言,连忙摇头,“不可能……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宽限两日,两日如何?”

“半日!”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使者不得已,再退一步,“那便一日半,小人不能再退了!这沙陵,温侯断然不可能在这一日半克下的……”

“你要明白一点,这是他尔烛要降!”

吕布沉喝一声,“如今这北地,各部落皆已臣服!自我破那须祢三万骑后,还有何人能敌我汉军?让尔烛好好想想,他是现在降了我,待我平定这北地,立他为这南匈奴的左谷蠡王为好,还是待我大军破了这沙陵,将其头颅高悬,震慑各部为好?”

使者面色更加苍白。

他发现和这个大汉温侯,还真是不好商谈。正在那儿左右为难之际,吕布又一谋主站了出来,郭嘉走近了那使者,缓缓的拍了下他的左肩,“你是匈奴人?这汉语可是说的可以……”

“小人自小在这汉地长大,我们北地很多族人,都会说汉语……我们很是尊崇大汉……汉人天子,也是我们每年祭祀天神时所必祭祀的……”

使者很会言语,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郭嘉就打断了,“我可不是听你表忠心的……你这汉语如此好,也应该知道,如今我汉军远来,可是王师!但凡抵抗王师的,皆是叛贼!可是要斩其头,夷其族的……”

“我也明白那尔烛在想着什么,不就是以为这沙陵坚固,还能坚守几日,等待那突利的援兵么?可是他尔烛也应该明白,且不说那突利来不来援,即便是来援,那突利又会许诺尔烛什么?左贤王?还是右贤王?如今这北地局势,很明朗了。北边各郡,皆已臣服,即便是你主尔烛与那突利联军,也胜不了我汉军。再者,那突利援军迟迟不到,你可知为何?突利自然是希望你我双方之间伤亡惨重之时再来窃取胜果,别说是再等数日,即便是再多数日,这突利的援军也不会到……”

一番话言完,郭嘉也是盯着那使者,“回去之后,将我的这番话,好好的说与你主尔烛听听,你主尔烛便不会怪罪于你了……”

“小人定会将这番话,说与尔烛大人听……”

使者回道。

这营帐中,诸人皆是不善,唯有郭嘉对他态度算是不错,让使者对于郭嘉,也是多了一些好感。

“好了,你且退下吧!”

吕布适时出来说道,语气森然的说道,“我就给尔烛半日的时间,让尔烛好好想想……”

使者退了下去。

李儒又是谏言,“主公,这连日来攻城,我军也是疲惫不堪,可是却万万不可松懈!如今这尔烛也是支撑不住,当以虚为实,做出全力攻城之势,让尔烛惊惶……再者,须祢颇为威望,却是让尔烛杀了,主公可以反间之计,传其谣言,言这须祢旧部欲要拿尔烛之头颅,献城归降……”

“善!”

吕布看着左右两大谋臣,此心甚慰!有两大谋主筹划,他吕布何忧?扫视一眼帐中诸将,吕布沉喝一声,“你们诸将可都听清楚了?这气势,一定要足!让他尔烛看看,他若不降,我汉军半日便克他这沙陵,斩其头颅,以悬众!”

“诺!”

诸将齐道。

在吕布的命令下,整个汉军皆是沸腾了!如何激起这士气,诸将可都是有诸将的办法。

成廉巡视着他麾下部曲,粗着嗓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成廉以前可是做过君侯的亲将的!可不能让君侯丢脸!君侯说过了,三日克下这沙陵,就要这三日克下!你们能办到吗?”

“能!能!能!”

众人齐呼!

成廉得意的一笑,“这才是我带的兵嘛!就算我不是君侯的亲卫主将了,我成廉带的兵,也一定不能比那些亲卫差!不然传出去,我成廉都不好意思开口!”

望着成廉那边的呼喊声,魏越不屑的一笑,“喊什么喊呢!嗓音大,了不起?魏续!”

“大兄!”

魏续看向他的兄长。

魏越当即踹了他一脚,“愣着干嘛?赶快去鼓舞士气啊!对弟兄们说,待会儿战鼓敲起,老子亲自带头冲锋!让他们给我扯破了吼,不能让咱们的声势比那成正德他们差,明白不?”

“明白了!”

魏续摸了摸那被魏越踹的屁股,嘴巴嘟囔着,他这个兄长,明明自己说不过人家成廉,偏偏还要嘴硬。算了,谁让他好歹是自己的大兄呢?这鼓舞士气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去搞了。

这边,曹性望着成廉魏越两部那惊天的叫吼声,回头看着一眼身后的狼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算了,让他们去吼吧!他们狼骑,这次就看那些同袍们的表演了。没有多余的话,曹性只是吩咐了一句,“待会儿把那战鼓,全部给我搬出来!使劲的给我敲!”

眼瞅着吕布麾下的数将,都是把气势做足了。眭固也是脸色黑黑的,听着那前来禀报的士卒道,“将军,这次攻城没有我们的事情了?”

成廉魏越薛兰李封四将皆是让他们部曲做出了攻城的姿态。这些张杨旧部,却是有些不满了!攻城可是大功!尤其是这数日,都是那吕布麾下的将士去攻的城。他们还以为也要轮到自己了,可是看这模样,吕布就不打算让他们参战啊?

难不成,他们还真的是被遗弃的孩子不成!

“放屁!”

眭固呸了一声,瞧了一眼那士卒,又给几个部下道,“你们现在就给我下去准备攻城!告诉弟兄们,不要给主公丢脸了!就几个胡狗,还怕干不过?给我牟足了劲,我要听到他们的怒吼声!不破沙陵,誓不生还!”

第四更。感谢我愿试毒的100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最后的不臣者

汉军的战鼓,响彻云霄。

沙陵城上,尔烛盯着使者传来的讯息,那一张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半日?我要这区区半日之期,又有什么用!”

“尔烛大人,这温侯只许半日!半日之后,这汉军就会一举攻城!”

使者畏惧的盯着尔烛。

那尔烛望着那铺天盖地的汉军高吼声,

狠狠的按在那城垛上。纵使这沙陵城坚粮丰,可是他却是没有实力抵挡住汉军的攻伐。接连数日的进攻,不仅仅是汉军疲惫,他们守城之卒,更是如此!况且他们匈奴人,本是骑兵,也不擅长守城。在汉军的凌厉的攻势下,支撑不了多久。

况且,那支汉军可是有着诸多的攻坚利器的!汉人的弓弩手,居高临下,射得他们城中士卒都不敢抬起头来。他如今可算是明白了,须祢面对汉军那些恐怖的弓弩时的愤怒的心情了。

本想缓兵之计,拖延数日。尔烛料想那吕布应该不会拒绝,毕竟这数日,他不好过,可汉军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作为进攻的一方,汉军伤亡还是比他们还要大的。如今只需缓期三日,便能得到整个沙陵,何乐而不为?

“蠢货!”

尔烛怒斥一声,“这就将你给吓住了?汉军这模样,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我便不信,他们会不计伤亡的上来送死!”

使者始终低着头颅,哭丧着脸。

这在汉营中,给一群人给训斥了,就算了,这回来又给尔烛训斥了。两边都不讨好,这使者可真是难当!

“须祢大人,且放宽心!有我哈利在,断然不会让那些汉人上城头一步!”

哈利适时站了出来表忠心。

尔烛扫了他一眼,夸赞了其几句,让其镇守一门去了。望着那哈利离去的背影,使者抬起脑袋来,小声的向尔烛道,“尔烛大人,那些汉人,还有一番话想要小人传达给您。”

“嗯?”

尔烛眼珠一转,让那使者附耳密言之后,那按在城垛上的双手,颇有些躁动了。那额头上,也浮现丝丝细汗出来。撇了使者一眼,尔烛望着那漫天彻地的汉声,转身下了城墙。

………

城下,那高大的战车上,吕布那九尺的身躯,如一杆旗帜,立于车上。执剑而立,吕布遥遥远眺那沙陵城,眉头轻皱起来,“文优,奉孝你们说这尔烛会不会归降?”

位在其右,李儒回道,“主公勿忧!这尔烛杀了须祢,吞并了须祢之众,可是这军心势必不稳。若是平常时候,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如今我汉军兵临城下,城中人心惶惶,尔烛必恐于他人谋害于他!即使尔烛不降,这反间之计,也可损其大将!”

与此同时,在吕布的左边,郭嘉也是自信的说道,“这尔烛在嘉看来,必会归降!主公秉承王命,率领王师北伐匈奴,匈奴诸部无不臣服。主公败须祢,得美稷。大半北地皆平,各部头领俯首称臣。不臣者,唯有这尔烛突利两人罢了。如今主公又率大军,兵围沙陵。攻伐数日,尔烛心中已惧,故而欲使这缓兵之计。可如今主公激励三军,将士无不热血沸腾,效之死命!尔烛见此,心中必然胆怯耳!久等不到突利援军,也会对突利生疑!主公再施以反间之计,这尔烛自然是寝食难安,唯恐须祢部下会有反叛者。有此数点,尔烛若不归降,还有何路?”

郭嘉善于揣测人心,这寥寥几语,便是将这情势,以及尔烛会不会归降的事情,便是道了一清二楚。让郭嘉这么一说,吕布的眉头也是舒展了一些。

半日的时间,流逝得飞快!天上的小雨,都是停了下来。可是城中,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吕布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用力,眼眸直视远方,若是这尔烛真的不归降的话,这沙陵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吕布也会将其攻克下来。不克沙陵,便是无法攻占云中了。正如郭嘉所言,北地皆平,不臣者,这尔烛突利两人耳。不平尔烛突利,他此次北伐便是功亏一篑。

攻克沙陵,再直取云中!捣毁突利老巢,将其斩首,才可还师晋阳!

“击鼓!”

吕布沉喝一声,“传令诸将!三通鼓后,即刻攻城!”

“诺!”

传令兵将吕布的命令下达。

数十面大鼓,如雷霆霹雳一般敲起!那些击鼓的士卒们,赤起膀子,双手拿着棒槌,狠狠的击打在面前的大鼓上!仿佛他面前的这面大鼓,便是敌人一般。

咚咚咚!

鼓声,振奋人心!

可是仅仅在一通鼓之后,那沙陵城上,便是升起了白旗。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沙陵的城门忽然大开!包括那尔烛在内的,十数余匈奴部落的头领,尽皆空手出城。而那尔烛,也是献上了两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铺天盖地的汉军,冲入了沙陵城中。

而骑着赤兔的吕布,也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了尔烛等人的归降。匍匐在吕布的赤兔马下,尔烛将那两颗还牵连着血肉的头颅献给了吕布,“尔烛拜见温侯!此乃须祢的两大心腹,哈利波里。这一次,我也是听信了这两人之言,抵抗王师!还望温侯能够宽恕我尔烛的罪过。”

轻轻的扫视了一眼那两颗丑陋的头颅,吕布看着那尔烛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尔烛倒是对自己人,真的狠。吕布可不相信,须祢的心腹,他尔烛会用!恐怕这两人,还是须祢的部下,尔烛对其两人十分忌惮。也借此次机会,除掉这两人罢了。

将这两人屠了,还将这罪责全部归咎于这两人,顺便还对吕布表表忠心。他尔烛,可是忠于大汉的!蛊惑他尔烛,抵抗王师的罪魁祸首,他尔烛也挥泪将其斩了。

不过,这些许小伎俩,吕布也懒得理会。沙陵已得,尔烛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面上都是臣服了。那么汉军的对手,唯有一人了。

最后一个不臣者!匈奴右日逐王,突利!

汉军,剑指云中。

吕布只想询问那突利一句,他突利,可曾感到恐惧了?

感谢糖的打赏,老滕的月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养你们四千骑有何用?

大汉初平四年四月初,吕布进军云中,克沙陵,降服匈奴左日逐王尔烛,征讨最后一个不臣者匈奴右日逐王突利。

而在吕布攻克沙陵的时候,突利也是尽起大军欲要援救沙陵,可是还未至沙陵,便是听到了这尔烛归降的讯息。这突利气的差点儿没有脑袋一昏,直接冲进沙陵,将这尔烛给跺成肉馅了。沙陵既然丢失了,突利也是放弃了进军沙陵的想法,也没有急着和这汉军决战,只是在汉军驻营扎寨时,轻骑兵骚扰。

在开始的时候,遇到那小股骑兵,汉骑还去追击。可是在有一次,曹性率领百骑追击时,遇到埋伏,差点儿挂了之后,吕布便是禁止再去追击。

汉军不再理会这些小股骑兵的袭击,步步为营,缓缓推进。只要匈奴的骑兵靠近,就以弓弩招呼着。就这样,双方也是陷入僵持之中。

帅帐中,李儒为吕布解释着匈奴这一番行为,“这些匈奴骑兵,也是知晓了我军的可怕。没有急着与我军决战,也是因为那突利知晓,我军粮草不支,欲要速战速决罢了。他以轻骑兵袭扰,也是让我军不堪其袭扰,愤而出军追袭,从而达到包围我军,歼灭我军的目的。”

这一番话,令众人都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曹性的手臂还挂着伤,就是他率领百骑,悍然追袭时,遇到了埋伏时所受的伤。如今听到李儒的这些话,有些不忿,“往日都是我狼骑骚扰别人,如今却让这一群胡狗给骚扰,真是耻辱!”

“只能忍耐一时!”

李儒道,“我军的骑兵少,而那突利的骑兵多。以寡击众,殊为不智!这突利如此挑衅,也是为了设下埋伏,吞下我军骑兵。”

“这突利不与我军决战,该当如何?”

吕布看向李儒。

他倒是想要击败这突利,可是突利不与其决战,也是无可奈何。

“那便逼他们与我军决战!”

李儒沉声道,“云中,乃是他们的巢穴!我军只需步步为营,缓缓推进。在这云中,他突利,不想与我军决战都不行……”

“倒也是稳妥之计。”

吕布微微点头,可是却觉得还是有些耽误时间,这样处于被动,可不好!望了一眼帐中诸将,皆是欲要求战的。

“君侯,我倒有一计,可以让突利与我军一战,只是此计甚险,不知君侯可否用之?”

一直默不作声的郭韬忽然开口了。自张杨中箭后,吕布整顿了其麾下部曲,而郭韬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在和张杨征伐时,张杨多是听从于他的意见。而很多的事情,都是询问于他。可是吕布却非如此,吕布有谋士,有武将,自身也很果断,很少需要郭韬言语。再者,箕陵之乱后,郭韬也是为吕布所忌惮。很多决策,都是有意避免了这郭韬的。

“何计?”

吕布沉声道。

“他突利不敢与我军决战,还是怕胜不了我军!可是我军只要露出一个破绽,引诱他突利与我军决战。”

郭韬说道。

这郭韬的话,令吕布陷入沉思之中。破绽?他汉军中的破绽,还真有一个。只是这样做,确实有些犯险。

转头望了郭嘉一眼,郭嘉在吕布耳边附语几句,吕布这才点头,看了郭韬一眼,“郭太守,你所说的破绽,可是这尔烛以及其麾下四千骑?”

破沙陵后,尔烛以及其四千骑,便成了一个问题。吕布可不敢让他们再留在沙陵,否则他们若是叛变,吕布可就是腹背受敌。故而只让他们随军征战这突利,但又不敢给这个尔烛放权。否则的话,这四千骑,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是…”

郭韬回道。

吕布沉思了片刻,“好,容我考虑一下,你们暂且退下吧!”

“诺!”

诸将退下。

帅营中,唯有吕布李儒郭嘉三人,吕布看向两人,“你们认为这尔烛该如何处置?”

“尔烛怀有异心,不若趁此之机,将其一绝后患!”

李儒狠辣的说道。

“那该出何计?”

吕布再次询问道。

“不如让这尔烛引诱突利攻我军大营!”

郭嘉谏言。

吕布看向郭嘉,“那如何才能让这尔烛乖乖的听我们的话呢?”

“略施小计即可。”

李儒轻轻一笑。

………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突利算什么?即便是埋伏又能如何!那须祢三万骑围我,最后还不是让我给击败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日后再若发生此事,定斩不饶!”

帅帐中,传来一道道咆哮声。

尔烛疑惑的走近帅帐,却是看见帅帐内,几个汉人将领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个绑着绷带带伤的。看到这几人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尔烛讨好的一笑,用那汉言道,“诸位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人,都懒得搭理这个尔烛,直接离去了。只有那个带伤的将领,有些咧嘴的看向尔烛,“你是匈奴人?”

尔烛笑着点点头,“是!我就是这匈奴的左日逐王尔烛!”

说完,尔烛还指了指这个帅帐内,“这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刚刚……”

曹性拍了拍尔烛的肩膀,微微一叹,“主公正在发怒呢!这数日,那突利不与我军交战,只让小股骑兵袭扰,主公让我们几将出击,不料中了埋伏,损兵折将……”

“啊?”

尔烛一愣。

还没等他继续询问,那曹性便是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离去了。

营帐中,那道还夹带着怒气的声音,忽然响起,“何人帐外喧哗?滚进来!”

尔烛掀开帐帘,只见满地狼藉。

那铜灯都是给砍成了两截,案几也是被整个掀翻了,那些个案牍都是撒了一地。

“尔烛拜见温侯!”

尔烛俯身给吕布施礼。

看见这尔烛进来,吕布依旧是怒气不减,“尔烛,你这匈奴左谷蠡王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我养你们四千骑有什么用!居然让那突利的骑兵,贴到我脸上来了!你尔烛这四千骑,敢不敢给我出战突利?”

第二更。2018年快要结束,2019年即将开始,在这里恭祝一下各位书友跨年夜玩得开心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汉人不仁,我亦不义

这一顿训斥,让尔烛目瞪口呆!他可真想不到,这个吕布居然这么霸道!你汉军的骑兵败给了突利,让突利的骑兵贴脸了,这跟他尔烛有什么关系?他的四千骑能动吗?这动一下,恐怕就让你给找到理由一顿削了。现在你汉军败了,还能找我不成?

尔烛那原本的笑容瞬间凝固起来,但是顾忌着吕布的身份,也只能屈膝道,“这突利有七千骑兵,且都是善战之辈,我这四千骑,恐怕不能敌啊。况且这四千骑中,不服我者众多……”

想要我出战突利?简直是做梦!尔烛还在想着,汉军离开北地后,这四千骑,可是他立足的资本!把这四千骑给拼光了,他这个左谷蠡王还有谁承认?在他们匈奴人眼中,这职位的大小,有个屁用!真正有用的是实力。

不然的话,他这个左日逐王的身份,还比那突利的右日逐王的身份尊贵,可为何他却命令不了突利?很简单的道理,他突利实力更强啊。七千骑,让他都能够有底气在须祢面前说话,可他尔烛却是不能。

“我养你这四千骑,可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一句话,你战还是不战?”

吕布冷眸直视着尔烛。

尔烛还在争辩,“温侯,这突利派出这小股骑兵,就是充当诱饵的!引诱我军中计呢!若是出战,岂不是正落入了那突利的圈套?况且这两日,你也看到了,那几位将军都是中了这突利的埋伏,损失……”

“哗!”

这话还未说到一半,吕布忽然站了起来,“你这是羞辱我汉军?”

望着吕布那九尺身躯,尔烛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顺口说出那几位将军的时候,他心中就在后悔了。这吕布,明显就是在怒头上,他提这事,岂不是更触了眉头?眼见吕布怒喝一声,尔烛慌忙解释,“不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来人,给我拖下去,鞭笞三十!”

吕布猛喝一声。

从帐营外,立刻走进来两甲士,拖着尔烛就出去了!

鞭笞三十下,倒不算什么,顶多也就是一些皮肉之苦。可是真正让尔烛忍受不了的是这羞辱!他可是匈奴的左日逐王!吕布也是应允他为左谷蠡王的!沙陵之战,他更是主动归降,在尔烛眼中,他可是立有大功的!他若是不降,汉军能够这么轻易的得到沙陵?可是他这个大功臣,如今在汉营中,非但得不到礼遇,反而受到了吕布的羞辱,让尔烛更是怒火冲天,在帐外怒骂着吕布。

“卑鄙的汉人!我尔烛不服!”

“我可是匈奴的左日逐王,你们没有资格鞭笞我……”

这尔烛的怒骂声,更让那些执刑的汉卒,鞭打得更重了,“呸!一个胡狗,也敢狂吠!”

啪啪啪!

三十鞭下,尔烛也是鲜血淋漓。可他的落难史,还远远没有结束……

…………

夜幕降临。

尔烛给拷在了一粮辎重车边上,十分的落魄!那肚子,咕咕的叫着!嘴唇,也是干涸的脱皮。大半天的时间,汉人没有给他一口水,一口食物!如今夜幕降临,尔烛又饿又渴!目光,盯着那不远的两个看押他的汉卒正位啃着硬饼,这位匈奴的左日逐王,自视身份尊贵的尔烛大人,伸出了一只手,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两位兄弟……我是匈奴的左日逐王尔烛大人……你们能不能给我一口食物……日后必有厚报……”

可惜,尔烛的话,让两人回头望了他一眼,又是转过身躯小声谈论着。

“那个匈奴人,好像会说汉语?”

“会说汉语的匈奴人多了……有什么少见多怪的……”

“他的身份好像不低……”

“能够得罪君侯的,这身份可能低嘛……别多管闲事了,好好看住他就行,千万别让他跑了……听说这个匈奴人好像是当众侮辱君侯,让君侯勃然大怒,差点儿没有砍了他……”

“敢去招惹君侯……这个匈奴人,恐怕不知道我们君侯的脾气吧……在他手上死去的胡人,都数不清了……”

月光,照耀在了地面上,恰如白霜。让链子给拷着的尔烛,疯狂的捶打在地面上!发出一道道如野兽般的低吼声!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口,一道鞭子就抽了过来,“这么晚了,吼什么吼?当我们看押你很轻松?”

让人抽了一鞭子的尔烛,逐渐冷静下来,望着那跋扈的汉卒,那一双手,狠狠的抓住那粗壮的铁链,似乎很想把他拉扯开来!将那些羞辱他的人,全部给杀了泄愤。

在这一刻的尔烛,隐隐后悔起来!那耳边,似乎又回忆起来了须祢临死前的讥笑声,“因为孤不会如同你这样,有一个猪脑袋!”

地上的污水,倒映着月亮的模样,也倒映着那张讥笑的面孔。尔烛狠狠的攥紧拳头!面目狰狞!

不!

他尔烛,可是伟大的左日逐王!连须祢都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怎么可能让汉人如此羞辱?屈膝在那些该死的汉人脚下!

突利!

尔烛忽然想到了一人,此时他倒是迫切的希望突利能够击败这些汉人了。回想起吕布那因为战败而咆哮的场景,尔烛忽然又觉得一阵畅快。

如此的想着,尔烛也是逐渐的沉睡过去。

约摸过了丑时。

整个汉军大营,也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偶尔也只有一些巡逻的士卒经过,巡视着各个角落。月光黯淡起来,那弯月在乌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几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从一边的草地上,冒出了几道人影来。小心翼翼的绕过了那些巡逻的士卒们。慢慢靠近了那辎重车旁的尔烛……

昏睡的尔烛,忽然让人给推醒!

张开惺忪的眼眸,看向那突然出现的面孔,大吃一惊,“你……”

呼。

尔烛还没有说完,便是让人给捂住了嘴巴,“尔烛大人……别说话………”

四周寂静声一片,偶尔有一些虫叫声,此起彼伏的鼾声也是听得清楚。

黯淡的月光下,尔烛看着那几张面孔,眼眸逐渐的冷了下来。

“汉人于我不仁,就休怪我尔烛无义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杀!

尔烛连夜便是逃出了汉营!

在受到汉人的诸般羞辱之后,他如今可是对那些汉人恨之入骨。此刻的他,只想着该如何雪耻。

突利的斥候,带他回去见了突利。

这个匈奴的右日逐王,还在大口吃着羊腿,看到那狼狈模样的尔烛后,猖狂的大笑着,“尔烛你不是投靠了那些汉人了吗?怎会如此狼狈?”

在见到突利的那一刻,尔烛知道肯定会被羞辱的。只能俯拜道,“突利大人,那些汉人狡猾奸诈,我此番是为了投靠你的!”

“投靠我?就你一人?”

突利皱起眉头。

尔烛摇头,“当然不是!我和麾下的四千骑,都愿意效忠于突利大人!”

“那你的四千骑呢?”

突利冷笑。

他对于这个尔烛没有怨恨是假的!毕竟这沙陵,可是云中的门户!可是却是让尔烛拱手让给了汉军。突利本以为,这尔烛至少能够坚持更久一点儿。在得到尔烛的求救之后,他也是即刻发兵了,可是依旧是迟了。

早知这尔烛如此无能,他当初就将这沙陵拿下来了!那时若不是顾忌着,相逼太甚,会让这尔烛倒向汉军,否则突利也早就出兵沙陵了。在突利看来,尔烛在沙陵,乃是他与汉军之间的一道屏障。哪方若是先动,只会让这尔烛逼向另一方。可万万未曾想到,汉军攻伐这沙陵,尔烛直接降了。这将突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尔烛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突利心中自然是有些讥笑的。望着那突利的讥笑目光,尔烛俯身道,“我的四千骑还在那汉营中!我单骑一人前来,乃是为了向突利大人以表忠心的!恳求突利大人,能够同我一起,大破汉军!”

“我如何相信你?”

突利盯着尔烛。

尔烛脱下那身上的衣服,露出那满身的血痕,“这些可都是那些汉人打的!若不是我逃的快,只怕就死在了汉人手中!”

那一身的伤痕,令突利也是吃了一惊。

在其一旁的智者图蚩却是说道,“突利大人,我听闻这汉人极其狡诈,多用诡计!安知这尔烛不是引诱突利大人入伏的?”

尔烛将目光看向图蚩,咬牙切齿,“我尔烛可向长生天发誓!我所言,绝非虚话!若敢欺骗于突利大人,长生天也绝不会饶恕我的……”

“这汉人为何鞭笞你?”

突利那如鹰隼般的目光,看向尔烛。

“突利大人可知那位大汉温侯?”

尔烛眼眸中,露出极深的痛恨,“前几日,汉军中伏败了,让这个温侯大发雷霆,非但训斥了那些战败的汉将,更是欲要让小人出兵征伐突利大人!小人不过是多言几句,便是让这温侯大发雷霆,将我拖下去鞭笞,更是将我拘押!一日未曾给我食物与水……时至半夜,若不是我的几个亲信,偷着将我救了出来,只怕我已死在汉营中……”

一番话,令突利信了三分。

这斥候带回这尔烛时,尔烛几乎都是快要晕厥了的。

“突利大人,那些汉人对于我们根本不信任!他们不放心我们在沙陵,故而让我们随军,可对我们的待遇,也是远远差于汉军,很多族人都是有反叛之心……”

尔烛看着突利,“如今须祢大人死了,突利大人这七千骑,何人能挡?败了这些汉人!突利大人便是我们一族的单于大人!我尔烛还有云中的各匈奴部落,皆愿效忠于突利大人!愿为突利大人前驱!”

“好!”

突利大笑,披在身上的大氅掀了起来,将那还未吃完的羊腿,掷在了尔烛面前,“你若是真的效忠于我,我若是成为这单于,便让你做这左贤王!有我吃的,便有你的!”

“感谢突利大人恩赐!”

尔烛拾起那羊腿,也是随着突利大笑起来。

………

汉营中,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在远远的山坡上,吕布镇定的望着下方的汉营,轻轻一叹,“文优你可知道我征战牛辅时,所经历的一场大战?”

征战牛辅时,李儒并未随军,自然不知了,微微摇头。

“那次我率军征伐牛辅,日间胜了一场。料想入夜之后,其军定然有乱,故而率军袭营。可是却不料中了牛辅之伏……”

吕布平静的说道。

李儒那眼眸中精光一闪,“那定是贾诩之谋吧?”

“不错。”

吕布轻笑一声,“那日我还不知这牛辅军中有文和在,误中其计!还折损了一员大将郝萌。可是最后却依旧是我军胜了,文优可知为何?”

“为何?”

李儒微微疑惑。

“牛辅虽设伏兵,以营啸诱惑我军出击!可他也不曾想到,他的大营,那一场假营啸却变成了真营啸!因为他无缘无故的杀了董越,又经历一场大败,使得董越麾下部众叛变,牛辅惊惧,连夜逃亡……”

吕布说着。

可是李儒却听出了吕布话中的其他意思,“主公可是怕这四千匈奴骑兵,也会发生异变?”

“有这个担忧。”

吕布直言不讳,“不过这四千骑中,即便是叛乱者,也不过千余是尔烛的部下!剩下的部众,皆是须祢的旧部,并未倾心于尔烛……”

“主公勿忧!尔烛的那些亲信,我已将他们擒住,断然不会作乱……”

“嗯。”

吕布眼眸中,闪现一丝寒光。

他是有些担忧这四千骑!可是这突利,可不是他吕布!能够在中伏之后,依旧杀破重围的。况且他也不是牛辅,在大军慌乱的时候,弃军而逃。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火箭,射入了那些营帐内!顷刻间,燃起了大火!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震颤大地的马蹄声。

匈奴人的骑兵,袭来了!

这些匈奴人,也是极为谨慎,在袭击之前,先是消耗了几轮火箭,使得汉营之中,火光冲天而起!随后数百上千的匈奴人,高呼着,如同野狼一般,掠向了那些汉人的帐营!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数以千计的匈奴骑兵如同一条长龙,涌入了汉军大营之中。

火光的照耀下,吕布的眼眸中,猛然间放出一道凌厉的眼神,盯着坡下的那些匈奴骑兵,沉喝一声,“杀!”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乌云终将散去…

当突利冲进汉军大营的那一刻,便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纵然是那些营帐中人影幢幢,看似有不少汉军,可是在他们的火箭下,整个汉营都是火光冲天,可是却没有一个汉卒的身影!

“快退!”

突利高喝一声!

待其话音刚落,却是平地乍起一声雷!从两边传来那浑厚的号角声!响彻在这混乱的黑夜中,让人格外心悸瘆人。

“呜呜呜——”

听着汉军的号角,突利耳边也是传来那些箭矢的破空之音!一时间,人仰马翻!一支利箭飞向突利,突利猛然一把抓住,可是那支利箭的速度齐快,依旧是将突利的脸颊划破了。那鲜血,渗了出来,突利面目猛然狰狞起来,“尔祢,这就是你让我袭击的汉营?”

“突利大人……”

尔祢面色苍白一片。

在这一刻,他仿佛这才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汉人会如此鞭笞他,为什么汉人明明知晓他熟悉这汉军的营盘布防,可是却依旧是让他轻易的离开了汉营。这一切,都是汉人的阴谋!阴谋啊!

但是让他更为愤怒的还是背叛!他的那些亲信们,绝对是背叛了他,否则也不会是如今的这幅局面。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突利没有来得及理会尔祢了!这个愚蠢的尔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是气炸了!此时的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那充血的目光,喝道,“杀出去!”

他有七千骑!

即便是正面与汉军一战,胜负也是不惧!他突利便不信,这些汉军能够将他这七千骑拦住!

“啊…”

汉人的箭矢,很是密集。那突利好在还有左右亲卫保护着,可尔烛就没有那么的幸运了,瞬间让汉军的箭矢穿透,那身上,插着数支利箭,尔烛不甘心的瞪起眼珠子,生命在极快的消逝着,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将死的那一刻,人的脑海中,会将这一生都快速回忆起一遍,在脑海中还停留的一个画面还是在沙陵时,他将须祢杀死的那一幕……

这乱军之中,尔烛的死,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那些杂乱的马蹄声,厮杀声,回荡在夜空上。

轰!

纵然是中伏,可是这数千匈奴骑兵,也不是等着宰杀的牛羊。在突利的率领下,也是冒着汉人的箭矢,杀出重围。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上百骑的匈奴骑兵,跨过那阻拦在路边的拒马时,却是轰的一声倒塌,陷入那足足有数米的大坑之中。一时间,惨叫声不绝!这些大坑底下,都是有着那尖尖的竹刺!陷下去,便是一个死字。偶尔有那十几个幸运儿,踩在了那些那些死尸死马上,避免了竹刺的伤害,可是还没有让他们想着如何爬出大坑,四周便是一哄而上数十名汉卒。

数十支长矛,向着那大坑中的匈奴人乱刺着,在那狭小的空间内,根本没有什么躲避的余地,那十几个幸运儿,也是一下子给扎成了血人。

“有陷阱!”

前面匈奴骑兵的惨象,让后面的匈奴骑兵警惕了不少。可是依旧是前仆后继的冲锋上前,转眼间又是覆没数百骑!面对着那些沟壑纵横的陷阱,他们也只能选择用人命去填。

在付出血一般的代价,他们也是冲杀到了那些汉卒面前。可是那些严阵以待的汉军们,举起了盾甲,挺起了枪矛,丝毫不曾畏惧这些疯狂的骑兵们。

数千匈奴骑兵,实在不少。

在黑暗中,突利也很难做到指挥全军的地步。只能是伺机突围,在众多的亲卫的护卫下,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场厮杀,却是将及黎明。

不知道死伤多少,战火方才平息下来。整个战场都是一片狼藉,硝烟弥漫着,那些烧焦的尸体传来一阵阵刺鼻的焦臭味以及浓郁的血腥味混杂,让人闻之欲呕。李儒掩着口鼻巡视着大战过后的战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巡视了一圈下来,李儒却是忽然发现,有一丝不对劲。

“李别驾?”

背后,郭嘉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儒转过头来,正见郭嘉那张年轻的面孔上,“郭军师?你不是与主公在一起吗?”

“主公不是与李别驾在一起吗?”

郭嘉微微一愣。

这一场大战下来,他都是没有看到吕布的身影。

“坏了!”

李儒一惊,这才知道什么事情不对劲了,连忙吩咐人前去寻找吕布。

只是士卒却是前来回禀,“报,主公早在片刻钟前追击敌军去了。”

“他怎么去追击了!”

李儒有些无奈。

郭嘉也是微微皱眉,随即一笑,“无事!主公的武艺,倒是没有几人能够伤到他。只是这些残军,不是曹性将军收拾么,主公怎么亲自去了?”

“这一战下来,突利却是逃出去了,主公应该是去追击那突利去了……”

李儒摇头一笑。

“此一战,突利七千骑,覆没者众多……即便是突利逃了出去,也不成大气……”

郭嘉从腰中,解下了酒水,轻酌一口,将目光朝着那泛白的天空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丝笑容,“李别驾,你我二人,还是应该商谈一下,这善后之事……此战之后,北地皆平,汉军所至无不臣服者……”

手指向天空,郭嘉也是大笑,“这天气也是将晴……乌云也将驱散……阳光,将会普照大地……”

仰望天空,李儒也是欣慰的一笑,“乌云终究只是乌云,它能够遮蔽一时,却遮蔽不了一世。这天,总会是晴的!这些乌云,正如这些匈奴人!不管他们如何的蛮横,凶残,可是在我大汉的疆土上,他们顶多也就只是一时的乌云……乌云散尽,大汉的光芒,将普照天下……”

将头颅低了下来,李儒直视着郭嘉,“郭军师,你说我们这一次征伐匈奴之战,将会载于史册之中吗?”

“自然。”

郭嘉自信的一笑,“征战蛮夷,扬我大汉之威,此战定会载于史册。即使千百年后,我们不在人世,可后世子孙依旧会知晓我们这一次的征战,知晓那些曾经守卫过这片疆土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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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从今始,匈奴臣服

天色逐渐明亮了起来。

还埋伏在阴羊道上的曹性,百般无聊的衔起一根枯草叼在水中,躺在这湿湿的略有坡度的草地上。

阴羊道,可是沙陵通往这云中的必经之路。李儒让曹性埋伏在这儿,也是为了防止那些匈奴溃兵会退往云中。可是等了大半夜,曹性连个溃兵的人影都是看不见。只能无聊的叹息,“这成廉魏越跟我抢也就算了,这薛兰李封两个小将,也跟我抢着呢?让我一个骑兵主将,在这儿埋伏人,看着热闹呢!”

憋了一肚子的气,曹性心情颇有些郁闷。

在他身边的一位副将,见曹性这般模样,也是劝谏道,“校尉,军师让我们设伏也是有他的考虑,这次乃是在大营内设伏,四处都是沟壑陷阱,若是不慎,可是伤及到自家人……”

“啪!”

副将还没有说完,曹性就拍了下他的脑袋,“我会不知道?赵庶你还是不是我狼骑?我们要抢着去争战功明白吗?还有,这个校尉,听着咋就这么不得劲呢……”

“校尉……”

副将正准备说,但忽然见到了曹性那眼神,连忙改口了,“将军……”

“这就对了!”

曹性神色满意了,看了副将一眼,“以后就叫将军,听到了没?”

“可是校尉……”

赵庶还有些犹豫。

曹性眼睛瞪起来了,“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叫将军了,我曹性也是经历了数十战,这一声将军不够资格?”

“够……”

赵庶连忙点头。

纵然这曹性等人的职位,还是区区的校尉一职,可是在这个乱世,诚如曹性所说,连那些贼寇都称呼将军了,他称呼一声将军自然也是够资格的。

“哼……”

曹性看了一眼赵庶,轻哼一声,“看着吧,待会儿要是这什么突利从我面前经过,让我擒住了,还得不到个将军的名号?”

在东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称呼的。能够成为将军的人,也是真正的权贵者。如曹性这样的,别看能够统帅千骑,可是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甚至于在汉代,校尉都是较大的官。最有名那西园八校尉中,曹操都只是其中一个,权力颇大的。只是汉末以来,大量的诸侯冒了出来,而军队也是多了。在这种情况下,连将军的名号,都有一大批,更别提这校尉了,所以这校尉的权力也是愈来愈小,沦落成中下层的官阶了。

擒住突利?

赵庶看着曹性,心中却是暗自吐槽。那突利可是众人眼中的军功,又岂会放那个突利放掉?

哒哒哒。

就在此时,马蹄声忽然响起,曹性猛然吐出嘴中叼着的枯草,飞快的爬了起来,“匈奴人真的来了!好!就等着他们呢……”

哗!

直冲而来的匈奴骑兵,似乎还没有发现这些伏兵,可是在他们临近的时候,拌马索却是猛的给掀了起来!那些冲锋而来的匈奴骑兵们,更是人仰马翻。

数以千计的汉卒,纷纷持着枪矛挺上,更有数百弓弩手一齐飞射,那些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纷纷落马。

“伏兵!”

突利不可思议的瞪着前面忽然绷出来的汉军,本就是只剩下数百骑的溃兵,在这样的屠戮这,又是伤亡了近百骑!更让突利感到可怕的是,前面的那支汉军也是纷纷上马,向着他们反冲刺过来!

唏律律!

只是这一耽搁的功夫,后面的一道身影,飞速的掠来,方天画戟一个横扫,血花飞溅!那重重的画戟,拍碎了数个匈奴人的脑袋,直冲而来,几乎无人能够阻拦。

火红色的赤兔,仰天长啸!充满灵性的它,也如同马中王者,双蹄高高越起,伴随着那主人的方天画戟,居高临下,便是直取突利!在这样的一击下,突利慌忙举起的长刀格挡。

轰!

如同泰山压顶,在这一击之下,自以为骁勇的突利却是感觉五脏六腑受到的冲击,一阵难受!那紧握住长刀的双手的虎口上,也是溢出鲜血。那画戟的戟尖,也是闪烁着寒芒,距离突利的右眸,不过是三寸之遥!拼尽了全力,突利在这一刻,面色涨得通红起来。

“啪。”

那手中的方天画戟一个翻转,根本来不及任何的反应,那千斤巨力狠狠的拍在了那突利的脑袋上!突利那数百斤的身躯,直接飞了出去!而在那时,那如火焰一般的神驹双蹄才落地!而在那俊美的神驹之上,披着大红袍的高大威猛的男子也是缓缓放下了那手中的方天画戟,双目中,有着一种睥睨天下之势!

“突利是我的!”

乱军之中,曹性疾驰而来,可是依旧是慢了,眼见突利那边也是一阵混乱,曹性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一个匈奴人猛地跌落在他的面前!曹性也没有什么犹豫,便是一刀削首!

那一刀,气力也是很大,将那颗头颅从脖颈上断成两截,飞了出去,还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突利大人死了!”

匈奴人惊恐的呼道。

仅剩下的百余匈奴人也是纷纷弃械而降!让正准备上前斩杀突利的曹性给愣住了,怎么回事?他还没有斩这突利,怎么这些匈奴人,都纷纷弃械下马跪拜了?

一道犀利的目光射来,本能的反应让曹性顺着那目光看去,顿时大惊,在那十数步外,一人一马,傲视着一切,一杆方天画戟,便是那醒目的标志!

“君侯!君侯!君侯!”

曹性身后,那些狼骑们猛然举起了手上刀刃,发出一道胜利的高呼声!惊天动地的高呼声,令那些弃械而降的匈奴人瑟瑟发抖着。

望着吕布的那道身影,曹性也是面色激动!同时也很好奇的将目光放在了那翻滚了几下,裹满了泥泞的鲜血淋漓的头颅上。这个倒霉蛋,不会就是突利吧?

他那顺势一劈的一刀,就将那匈奴的右日逐王,不可一世的云中匈奴头领突利给削首了?

若不是如此,这些匈奴人,怎么会在这一刻,纷纷跪降了?

驱马上前,吕布那目光在突利的那颗头颅上,便是没了兴趣!看着这些没有任何战意且面带畏惧的匈奴人,吕布知晓这一战,终于结束了!从今始,匈奴臣服!

高高的天空上,那让乌云遮蔽多日的太阳终于露出头来,将光芒照耀在了大地之上。吕布那一人一马的倒影,渐渐拉长……

第二百五十九章 得意的于扶罗

大汉初平四年四月初,吕布于阴羊道斩匈奴右日逐王突利,至此,整个北地再无不臣服者。从大汉初平四年二月,吕布秉承王命,率领三万精兵,五千骑,再令张杨出军一万,骑两千,同雁门太守郭韬出兵定襄以来。用时两月,破须祢,降尔祢,斩突利。大小战役数十,共斩匈奴首级两万三千四百余,俘虏一万余人,俘获牛羊三十余万,而汉军则是损亡四千三百二十一人。

当然,这些只是吕布给朝廷的战绩。真实的战绩,这屠戮的匈奴人,还有更多。毕竟这战绩中,可没有算上吕布屠杀匈奴部落的人数。而这俘虏呢,也是没有算上那些匈奴的女人们。那些反抗的部落,吕布大多都是铁血镇压,掠夺了一大批的奴隶。经此一战,这南匈奴可算得上是元气大伤了。

云中,吕布正和李儒商议着那些战俘的事情,毕竟这么多的人,可是不好解决,可是吕布很是简单明了,“那些都是叛乱的匈奴人,本应该屠尽的……男的全部为奴,为我汉军边郡修葺城墙与加固长城,至于女的嘛,便赐给那些守卫边关的将士们……”

“诺!”

李儒应道。

“我斩了这突利,这曼拓与于扶罗为何还没有消息?”

将那奏表再检查了一遍,吕布确定没有疏漏了,这才看向李儒。

李儒回道,“这曼拓于扶罗两人数日前,还破了原阳,欲要与我汉军共破突利。如今我军败了突利,却是没有任何讯息,恐怕是还没有收到讯息吧?”

“嗯。”

吕布倒不怕这两人会反,他们的根基薄弱,两人兵马加一块,也就那数千骑,如今汉军威震匈奴,匈奴各部臣服,也不敢再与汉军为敌。即便是这曼拓于扶罗两人再反,也出不了大事,只是沉声道,“这两人,也是彼此制衡,只是这曼拓纵然为须祢大败,差点儿败亡,可是威望依旧,较其实力而言,还比这于扶罗要强,正好可以遏制这于扶罗!我可立这于扶罗为匈奴单于,曼拓为左贤王,再以张杨为这使匈奴中郎将,则北地无忧矣……”

“主公所言甚是!”

李儒道。

可正在此时,士卒却是传来书信。

“报!原阳的急信!”

吕布接过这书信,扫视了一眼,忽然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好一个于扶罗!”

“主公?”

看见吕布发怒,李儒还有些不解。

“曼拓死了……”

吕布缓缓立起身来,目光有些凌厉,“我倒是小觑这个于扶罗,不过也无妨!即便是曼拓死了,这于扶罗也很难服众……当初背叛羌渠的部落,可是不少呢……”

“主公可还记得这王庭美稷还关押着数人?”

李儒露出一丝凶光。

“你是说?”

吕布转头看向李儒,立刻便是明白了李儒的用意,“我倒是忘了,那美稷的几位了呢……”

…………

斩杀突利之后,吕布没有在云中停留多久,便是退军。征战两月,可是颇为不易。这两月,可是要比征战雁门时难多了,毕竟在雁门的两月,吕布大多都是抓着建设,维护秩序。可是这两月,他们不是在征战,就是在征战的路上。

美稷。

汉军再次归来时,其声望更加之高!在吕布大军抵达后,各个部落的匈奴头领也是过来表示着忠心。而吕布也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了他们的忠心。

另一边,雁门太守郭韬在军至箕陵时,吕布也是让其率领部众归雁门了,而张杨则是随军至这美稷。只是这张杨的箭伤还没有好,但也是能够下床了。朱陶告知吕布,这张杨的箭伤,休养数月便可,只是这体内之毒,却是无法医治。这种慢性之毒,如同一个毒瘤留在了这张杨的体内,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对此,吕布也是无可奈何。这朱陶的医术,已经够高明了,除非再找到华佗这样的当世神医,或有可能医治好张杨这体内之毒。

只有好好安慰了张杨一番,吕布与张杨推心置腹一番言语,让张杨大为感动。当得知吕布还要表奏他为使匈奴中郎将时,张杨更是唯恐不能担任此重职,可是在吕布的执意之下,张杨也是挺起胸膛向吕布保证着,有他在,绝不会让这匈奴再发生叛乱。

安置妥了张杨的事情后,吕布便是筹备起这北地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这北地匈奴的事情就算真正的完美收官了。

而在吕布在这美稷忙碌的时候,从原阳赶来的于扶罗等人,也是赶来了这美稷。

马背上,那呼厨泉用敬畏的目光看向他的兄长于扶罗,他承认,他的兄长确实比他更有资格当上这单于的位置!即便是当初他还嘲笑于扶罗是胆怯的懦夫,向那吕布称臣,更是听从吕布的各种命令。可是事实证明,于扶罗的做法是正确的。

那些与吕布为敌的,无论是须祢还是尔烛,亦或者是突利。他们的实力,可都比他们强!可是结果如何?都死了!他们都死在了汉军的手上!而只有于扶罗,一直在隐忍!以至于那曼拓都是以为这于扶罗真的是懦夫,一时大意了,让于扶罗抓住机会弄死了。如今,这么多强敌都没有了,只有于扶罗是最终的胜利者!

“此去美稷,孤便是真正的单于!”

于扶罗也是有些意气风发。

在其一旁的儿子刘豹也是说道,“如今这北地各个部落,也已经认同了父亲大人的身份!自祖父羌渠大人去后,颠沛流离这么多年,父亲大人又要坐上这单于的位置了!”

“哈哈哈!”

于扶罗大笑,这一战,匈奴元气大伤,支离破碎。可是那又怎样?这元气大伤的匈奴,还是自己的!让族人驱逐,在中原流浪了那么多年,他于扶罗,终究还是回来了!依旧是成为了这单于!想到吕布应允他的事情,于扶罗又是不舍的看着他这个最优秀的儿子刘豹,“豹儿,孤要当上这单于了,可是我却舍不得你……我若为单于,还是要臣服于那些汉人,而那位大汉温侯,肯定会向孤索要质子……你将要去汉地为质……”

关于蔡琰字昭姬的事情

这两天,看了一下章节评论,好多人都说我不懂历史,指出蔡琰字文姬的事情,我就想说一句,这问题我已经解释过了。

最初写这文姬的时候是觉得蔡文姬更有名点儿,所以选择了这蔡琰字文姬。

可是现在看来,有些人真的是想挑毛病嘛。

本书怎样暂且不说,但好歹是作者的心血,你们这样诋毁好嘛?

不喜欢的可以离开,那些觉得作者不懂历史,不懂三国的你们也可以自己去写一本。

你要是写得好,我还会去给你捧个场子,承认你牛逼行了吧?

《重生之无敌吕布》关于蔡琰字昭姬的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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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自光武以来,匈奴便是臣服于汉了,南北匈奴时而臣服,时而叛乱。但毫无疑问的,这一百多年,大汉还是一直处于主宰的地位,及至后来南匈奴内附大汉之后,俯首称臣,南单于更是遣送质子入汉都,以示忠心。直到汉末,各地不平,祸乱四起,这才让这南匈奴有很多人生出异心来。如今吕布率领汉军平定了这些叛乱,汉军威望震慑北地,于扶罗自然是要臣服的。而以于扶罗对吕布的了解,恐怕也定会让他遣送质子。

这单于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坐上的!

得知于扶罗一行,从原阳远道而来后,吕布也是让他们在这美稷住了数日。

这数日,美稷可是热闹非凡。各个部落的头领,也是远道而来,欲要见到一眼这盛事!自汉军平定北地后,这些匈奴人无一不是对汉军敬畏的。尤其是汉军主帅吕布,更是让威名远扬。在口口相传之后,吕布的形象,逐渐在这些匈奴人眼中,成了这般模样。

“那大汉温侯,身高一丈,虎背熊腰,力大无穷,手持一杆方天画戟,重达百斤,挥力一击,便是千斤巨力!在战场上,如蚩尤再临,魔神降世!以一破万,当世无敌……”

“长生天在上!我也曾亲眼见过那大汉温侯一眼,单单是一眼,便让我双股一颤!想我平日自诩为我部落中的第一勇士,可是遇上那温侯,我不过如一稚子罢了……”

“两月之间,汉军大败须祢大人,又进云中,左日逐王尔祢大人,右日逐王突利大人,尽皆被斩,汉军席卷整个北地,但凡汉骑所至,无不颤粟……”

“哎!这大汉如此之强,我们又何必去反叛?前几代单于大人,尽皆臣服于汉,那些汉人还帮助我们抵御北匈奴,鲜卑等族的进攻……又与我们互通商市,衣食所供……大汉于我等,也是有恩泽的……”

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在这一刻,开始念及大汉的好处了。这大汉,可是一个仁义的国家!他们的强大,令他们敬仰!臣服于大汉,他们也没有什么羞辱感!他们的那些先辈们,可是早就臣服了。况且汉人又不会如同鲜卑那般,让他们臣服之后,便是要贡献大量的牛羊与奴隶,反而是与他们互通商市,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更好……只要他们安分守己,那些汉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惩罚他们……

他们匈奴人,还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种族。如今吕布以强大的实力,击败了他们所认可的须祢等人,自然便是强者了!向这些的强者臣服,他们的心中,没有多少不满。甚至于,他们还在期待着,那大汉温侯在他们的王庭,举办的那声势浩大的立封单于之盛事!数年了,他们这南匈奴可是一直没有单于,没有他们的王!即便是须祢,也仅仅只是左贤王,代理国事。或许他有了单于的这个实力了,可惜还没有当上,便是让吕布给斩杀了。

如今这北地的单于之位,自然就是要由他们汉军来决定了!而且由那强大的汉军所定下来的单于,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颇有威望,没人敢叛乱。

内室中,吕布看着那些侍者端上来的冠带、衣裳、金玺、盭绶。将这些东西检视了一遍,这才谓然叹曰:“这些工匠确实用心的,这些东西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主公不知,这些东西可是从晋阳出来的,许多工匠都是跟随主公从长安至今的,对于宫庭中的一些东西,也是十分清楚……”

李儒笑了。

“这些宫庭里的,可真是好东西……”

吕布轻轻一叹,别看如今这汉室已衰,可是该有的礼仪,还是不缺的。那些宫庭里面所有的东西,依旧是最好的。长安天子刘协的生活,也是不错的!也不怪董卓入了雒阳后,会一下子膨胀了。就如同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忽然一天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望着那些美丽华贵的东西,你怎么可能忍住不抢?

“主公,于扶罗等人已经在厅中等候了……”

郭家走了进来,忽然间瞥见那些东西,也是微微一惊,随之又是充满了笑意,“真可谓以假乱真也!”

“何为以假乱真,此就是真的!”

吕布霸气的说道,回顾李儒一眼,“昔日董卓带兵入京,废天子,自封相国,逾礼制,天下人皆骂之为国贼,今我矫诏立封单于,予其玺授,这天下人会不会也有一天,骂我为国贼也?”

“主公与董卓不同!董卓废天子,自封相国,乃是为了其自己!而主公矫诏立封单于,予其玺授乃是为了这北地的安稳!为了这匈奴不再叛乱,为了边郡大汉子民之太平!”

郭嘉拜道。

无论是李儒还是郭嘉,他们对于这大厦将倾的汉室,已经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了。吕布的志向,他们也早已经明白。在他们面前,吕布根本不需要掩盖他那欲要代汉而立的野心。

那郭嘉说完,李儒却是微微沉默了。曾几何时,董卓也是这般意气风发,入雒阳时,指着那繁华的雒阳城,向其说道,“从今日起,吾执掌天下耳!”

往事如烟云,看向吕布,李儒长叹道,“主公曾言,敢为天下先!既然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主公便不要畏惧人言!不管这天下人如何评价主公,只要主公一日信我李儒,李儒愿同主公一起走下去!即便万夫所指,定不相离!”

“哈哈哈!”

看见两大谋臣如此之言,吕布也是大笑一声,“虽千万人,吾往矣!有文优奉孝二人在,吾何惧乎?”

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吕布的大氅扬起,其声音回荡在李儒郭嘉耳中,“纵然有那么一日,我让天下人骂为国贼,可无愧内心即可!人言可畏,人言又不可畏!若是这些言语能够骂死人的话,我恐怕不知让多少人给骂死了!我既然做了这些事情,就不会在意那些人的咒骂,便让那些人去咒骂吧,终我一生,还畏惧何言?”

第二百六十一章 栾提于扶罗,伏拜受诏!

这立封单于的事情不小,而吕布假传诏令,假造玺绶的事情自然也会传出去,肯定会有人指责,可是吕布却是不会畏惧。想那袁绍攻灭公孙瓒后,也是假传诏令,立封三郡乌桓单于,也没有什么事情。时至汉末,若是还是秉持着什么忠于汉室的思想可就是太愚蠢了。当今天下,还有多少人眼中有这个汉室?那些诸侯,即便是汉室子弟,眼中都没有长安的那个朝廷。

宽敞的厅堂上,于扶罗呼厨泉刘豹去卑四人恭敬的站立着,这是他们到达这美稷之后,第一次受到吕布的召见。四人的脸上,还有些喜色。今日,也是吕布立封于扶罗为匈奴单于的日子。这样的大喜之日,这四人自然就是很高兴的了。从此之后,他们四人便是他们匈奴一族中的掌权者。

只是面上的喜色也是稍纵即逝,于扶罗望着这左右两边正襟危坐的汉将,心中暗自在猜想着,这吕布待会儿恐怕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

咚咚咚。

伴随着脚步声,吕布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于扶罗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听到一声高呼:“拜见主公!”

唰唰唰。

这些在沙场上征战的悍将在这一刻齐齐立起身来,向着吕布行了一礼,那气势真的磅礴。在诸将齐齐恭贺之后,于扶罗四人才谄媚的一笑,朝着吕布行了一礼。

没有理会于扶罗四人,吕布径直走向那主位上,才转过身来,看着依旧是俯身的诸位,这才将手伸出来,微微向上一抬:“诸位不必多礼!”

“谢主公。”

诸将皆正起身子,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于扶罗四人的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于扶罗四人也是感觉到了一丝压力。尤其是吕布身后那两个壮汉,瞪着两双大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于扶罗,今日我倒是要恭贺你一声了,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南单于了,治理着这北地数十万的匈奴人.......”

吕布目光似剑:“望你好好的治理这北地,莫要起任何异心,否则我帐下诸将可是不会好言语的。”

“君侯放心,于扶罗定不会忘记大汉赐予的恩泽!”

于扶罗俯身,同时示意旁边的呼厨泉,呼厨泉走上前去,将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吕布,吕布接过这羊皮纸看向于扶罗,但见于扶罗恭敬的说道:“君侯,这些都是我欲要封赏的大臣,请君侯过目。”

吕布看都未看,便是将其放在一旁,“这些是你匈奴一国的事情,我不会干预。只是你这匈奴左谷蠡王的位置,给我留下,我欲要封赏一人。”

于扶罗的心一沉,可是还是面色不惊,带着笑容:“这匈奴大小官职皆是由君侯所封,于扶罗没有任何异议。”

“好了,你于扶罗既然愿意向我大汉效忠,我也理应赐予你一些东西......”

吕布拍了几下手。

从外面,走进来了数为侍者,将那些冠带、衣裳、金玺、盭绶端了上来。在于扶罗四人的震惊目光中,吕布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将最后的托盘上的诏旨拿了下来,“匈奴第十九代南单于,栾提于扶罗接诏。”

于扶罗的目光还在处于震惊之中,看着吕布那手里的诏令。这一次的立封单于,他以为不过是吕布的一个口头上的应允罢了,毕竟这大汉的那个年幼的天子,还远在长安,怎么会在意他们匈奴的事情?本以为只是一个走个过场的问题,可是吕布如今却是弄得这么正规,也是让于扶罗大为惊讶。连大汉的诏令都是弄出来了!一时间,于扶罗也是感激的快要流泪了,双目通红的盯着那道诏令,便是想要上前去接过来,可是还没有等于扶罗上前,吕布猛然喝道:“栾提于扶罗,伏拜受诏!”

于扶罗的身体,一下子愣住了。

那惊愕的目光盯着吕布那张冷脸,于扶罗久久未能下决定,即便是他已经向大汉称臣,但他也不能随便下跪的,况且如今的他可就是这南单于了。

那诸多汉将,皆是对其怒目而视!于扶罗的目光在那诏令上,那张脸色从最开始的激动,逐渐的冷静了下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赏赐,他要想坐上这单于的位置,就是要跪下来接受诏令,即使这诏令可能是伪造的。可是这巨大的诱惑,让于扶罗也是拒绝不了。不管这诏令是不是伪造的,他一旦接下,那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单于了!他栾提于扶罗可就是这大汉封立的第十九代南单于。而第十八代南单于也就是他的父亲栾提羌渠,也就是说吕布并没有承认那个杀了他的父亲羌渠自立为单于的须卜骨都侯。

接受了这道诏令,他的单于位置便是正统的!那些昔日背叛他父亲的人,都是叛贼!于扶罗朝着呼厨泉三人看了一眼,毅然决然的上前一步!

看见于扶罗上前,呼厨泉那双眼眶红了,想要去阻止,却是让刘豹与去卑两人拽了下衣袖,那抬起的手臂,也是无力的放下。于扶罗向前走了数步,这才“咚”地一声跪下:“栾提于扶罗伏拜受诏!”

于扶罗单膝跪下,吕布却依旧没有念这诏书,而是冷眼相视,于扶罗无奈,最后一丝侥幸收起,双膝跪在了吕布身前,吕布这才将诏令打开,念了起来:“汉初平四年夏四月癸酉,诏书匈奴栾提于扶罗曰:朕闻北地之乱,羌渠单于为奸人所害.......念及羌渠单于之功劳,今立栾提羌渠单于之子,栾提于扶罗为南匈奴第十九代单于.............”

诏令的内容极多,吕布念的极其缓慢,足足是十余分钟之后,才宣诏完毕。这才缓缓放下这诏令,看着伏拜在地上的于扶罗。在伏拜足足有十余分钟后,于扶罗这张脸色都是通红的,那额头上大滴的汗珠掉了下来。在吕布念完的那一刻,心中才长舒了口气,那眼眶通红通红的,自责愧疚的说道:“栾提于扶罗无能,未有寸功,却坐上这单于之位,愧对众臣,愧对族人!望君侯莫要当众相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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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立单于

莫要当众相羞辱!

这一句话,确实极为扎心了!也不知道道出了多少辛酸!在如今的吕布面前,他于扶罗没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在大汉面前,也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即便是他这个单于,在一纸诏令下,也是要乖乖的伏拜受诏。

呼厨泉的眼眶通红着,不忍直视。刘豹去卑两人更是流下眼泪,明明他们都是匈奴一族的勇士,可是在这个面前的九尺身躯,男子面前,依旧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别说与其一战了,吕布只是以其威势,便能压垮他们。

可想而知,这一战不知多少年后,他们匈奴恐怕都没有那个能力叛乱了。只要这个男子在,他们匈奴人提起来,便是惊惧三分。

面对那于扶罗的弱者的可怜姿态,吕布心中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这规则,本就如此!弱者,有何人去同情?成王败寇而已。今日是他吕布赢了,他们大汉赢了,于扶罗这个匈奴单于都要伏拜在他的面前泣声乞求哀怜。可是如果他吕布败了,大汉败了,那些匈奴人的马蹄向着汉土劫掠去,还会在意他们屠刀下的苦苦哀怜不要劫掠的人们吗?

将于扶罗扶起,吕布露出一对白齿,“于扶罗单于可是说笑了,你如今可是贵为这匈奴单于,也是佩戴着这金玺盭绶,我又怎能羞辱于你?让你伏拜受诏,也是遵循礼制!于扶罗单于也不是向我伏拜,那可是向长安的那位大汉天子伏拜!你既然已经向我大汉称臣,莫非认为向那位大汉天子伏拜,乃是羞辱你不成?”

“不,不……”

于扶罗连忙摇头,“大汉天子立我为单于,我感激涕零,将其视为亲生父母!儿臣跪拜父王,也是理所应当……”

“哈哈哈!”

吕布扫了一眼于扶罗,嘴角轻轻翘起,“于扶罗单于没有觉得是羞辱,便是最好不过了!现在烦请于扶罗单于将天子所赐的衣冠还有金玺盭绶给穿戴上吧,我们还要一同去参加那立单于的盛典呢!”

“是……”

于扶罗无奈的望着那侍者端着的衣冠还有玺绶!将这些东西穿戴上,他于扶罗从此之后,便是这南单于了,可是也从此便是向那个大汉俯首称臣了!不等吕布命令,便是有人上前将于扶罗的那胡服扒了下来,为于扶罗川穿戴这衣冠金玺盭绶。

………

晴空万里!

那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之上。那些受到多日的雨水灌溉下的泥泞土地,也是逐渐干涸下来。

汉军旌旗烈烈。

诸多大小部落的匈奴头领都是赶了过来,在汉人的安排下,根据地位的尊卑,也是分列有序的赐席而坐。

那一排排的食案上,摆放着各种蔬果,牛羊以及酒水,在那案几上,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箸匕。每一个食案上,也是摆放着一个小鼎。鼎中,那煮的沸腾的水,丝丝热气升了起来。

在那鼎炉中,烫熟的鹿肉与羊肉翻滚着,散发着那诱人的香味。在其一旁,还有被烤得通红的貊炙的香味也是令人垂涎三尺。

美食诱人!

在这样的食案上,这个时期最流行的“羌煮貊炙”竟然都是出现了。而所谓的羌煮,也就是将那些羊肉鹿肉放入沸腾的鼎炉中煮的,类似于后世的涮羊肉。而那貊炙则是类似于后世的烤全羊。

封立盛典,吕布选择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作为这次盛典的场地。这样一来,也足以能够招待这数以百计的,大小匈奴部落的头领。那长长的食案,两字排开,连绵了百步。而在那些食案后面,则是分别站立的汉卒守卫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次时间给解决。

当然,这些坐在食案上的匈奴人,还不是真正的牛逼人物。那些真正的大族,还是坐立在那足足有数丈之高的高台上的席位上!在高台的中央,还有数十米的空间,四周竖立着战鼓!十几个壮硕的匈奴男子,正赤起膀子,手舞足蹈着。伴随着敲打战鼓的声音,也是纷纷表演起来。

主位上,吕布扫视了一眼左右的匈奴头领,欣赏着这些匈奴人表演的舞蹈,也是露出一丝笑容。这一次的立单于的盛典,也是他在这北地,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次了。单单是那些大小匈奴部落的头领,都是足足有上百人!

高台之上的席位,也是有十数个,皆是一些大部落的头领。在这些人的恭贺声下,那些在舞台中间还在起舞的男子忽然退下了。吕布从主席上立了起来,缓缓的走到那高台中央,望着底下的那些匈奴头领,又扫视了一眼高台上的匈奴人,大声的宣告着,“诸位今日能来参加者盛典,我倍感欣慰!自羌渠单于死后,这单于之位,便一直空着。致使这北地祸乱四起,那些心怀异心的头领背叛我大汉,屠我子民,掠我边城。今我禀王命,平定这些叛乱,历经大小数十余战,将叛乱的贼寇,左贤王须祢,右贤王曼拓,左日逐王尔烛,右日逐王突利,尽皆斩杀。今北地已平,当重立单于!治理你们匈奴一族,避免再有祸乱!我大汉天子,恩泽四方,今有诏令,又赐冠服玺绶,再立这单于之位!”

“栾提于扶罗!”

吕布冷喝一声!

在万众瞩目之下,于扶罗无奈的穿戴着那冠服玺绶,缓缓走来!吕布手持诏令,在这所有匈奴头领的见证之下,再次与于扶罗一宣诏令,“伏拜受诏!”

没有了别的选择,于扶罗只能再次伏拜!他知道,今日可不仅仅是他需要拜伏,一大批的人,都将拜伏接这诏令!果然,在于扶罗拜下之后,吕布没有多久,便是念完了这诏令,然后接着喝令!

匈奴左贤王呼厨泉,伏拜!

匈奴右贤王刘豹,伏拜!

然后便是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左右温禺鞮王。

这些匈奴中的权贵者,在这一刻,皆是伏拜,以表示忠心于大汉!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扶罗这个受封的单于,从吕布手中接下了这诏令,将其举起,所有的人皆是山呼一声,先是高呼大汉天子,又是高呼吕布这个温侯,然后才是他的这个单于!

于扶罗感觉嘴角有些苦涩!那低垂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吕布立的左谷蠡王,那可是须祢的大将须卜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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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永不背汉!

实在没有想到,吕布居然会让这须卜鹄坐上这左谷蠡王之位。于扶罗的脸色很差,这左谷蠡王的位置,他本来是要留给忠心于他的去卑的。可是须卜鹄的出现,却抢走了这左谷蠡王的位置,去卑却只得到了个右谷蠡王的官职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于扶罗的目光,这须卜鹄也是傲慢的朝着于扶罗看了一眼。

“君侯,这须卜鹄可是须祢的人……”

待吕布说完后,于扶罗上前谏言道,“须祢可是叛乱者,这须卜鹄……”

这须卜鹄,于扶罗还是有些忌惮的。其一是这须卜鹄在须祢麾下时,便是骁勇善战,其二则是这须卜氏,可是匈奴中一个大的部落。这须卜鹄作为须卜氏的子弟,自然是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于扶罗单于,须卜鹄纵然是跟随过这须祢征战,可是如今也是悔过了!也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吕布轻轻一笑,那双眼眸扫视了一下须卜鹄,但见须卜鹄俯下身来,也是对着那于扶罗露出一丝假意的笑容来。

这于扶罗暗杀了曼拓之后,吕布便是明白,他本来想要以曼拓为制衡他于扶罗的目的算是破灭了。这于扶罗不是省油的灯,想要一个人独掌这匈奴的大政,可是吕布又怎么会让其得逞?须卜鹄的出现,便是为了制衡他的存在。须卜鹄本是须祢的大将,可是在与须祢决战之后,吕布可是俘获了不少须祢的部下。其中包括了这须祢鹄,也还有那屠耆准葛儿,还有一堆子什么左右谷蠡王,左右渐将王……后来,曹性更是将这须祢的家室都寻到了。李儒本欲要这些人都杀了,可是吕布却留了下来。直到这曼拓死后,在李儒的提醒下,这才想起来这些人,立马便是将这须祢鹄挑了出来。

至于为何偏偏要选这须卜鹄,一是因为须卜鹄的身份并不高,只是须祢的大将,并不是须祢的死忠。二就是因为这须卜氏了!须卜氏在匈奴一族中,可是显赫者。须卜鹄作为须卜氏的子弟,自然也是颇有威望的。正好可以制衡,这个已经成为单于的于扶罗,不会让这于扶罗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况且,这个须卜鹄在被俘之后的反应可是很积极的。为了表示他的忠诚,须卜鹄亲自将须祢的女人孩子都动手杀了!连那些昔日的同袍都没有放过。为了求生,须卜鹄做的很狠辣,事情也是做绝了!只为了能够获得吕布的信任。

这须卜鹄如此配合,吕布自然也是不介意,将这个须卜鹄给利用一下了。

匈奴有数十万人口,即便是这一战,让匈奴元气大伤!可是一但这些匈奴内部不斗了,那对于中原来说,对于大汉来说,也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如同这中原一般,如果不是陷入内斗的话,这四边异族哪以敢侵犯大汉?同样的理,这些匈奴各部落若是不各自争斗了,那威胁也是极大的。

立封单于的盛事,依旧是进行着。

于扶罗作为第十九代南单于,将那天子的诏令,安稳的接了过来!又是在祭祀那天地的牌位上,将那汉天子的也祭祀了进去!宰杀了一只小羔羊,将它的血倒入了那巨大的酒坛中!再将那些血酒,倒入各个匈奴的头领的碗中。双手捧着那血酒,敬向吕布,“栾提于扶罗,敬君侯一杯!”

“请!”

吕布也端起来一杯血酒,那陶碗中的血酒,很红很红!并且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可是吕布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是将其一口饮尽!

几乎是同时,吕布和于扶罗饮尽了那碗中的血酒!一齐大笑起来。

于扶罗将那目光扫视了群臣一眼,高吼一声,“从今之后,愿我匈奴与大汉,永不相负!诸臣饮尽这碗酒,日后但有敢坏我两国情谊者,掀起动乱者,杀之!”

“杀!”

百余人举起了那血酒,怒吼一声!

如火焰一般的汉旗在这微风中,呼呼作响。那蔚蓝的天空中,那白白的云朵随风而动,竟然酷似一张人的笑脸!它俯视着下方的那些不同服饰、不同文化、不同种族、不同语言的人们,在这一刻,兴高采烈的高呼着,绽放出笑脸,似乎在为着这和平为高歌……

初平四年四月,吕布在历经两月的苦战,平定了这南匈奴的叛乱之后,在这王庭美稷立下了第十九代南单于!为其颁布了天子诏令,并赐以冠带金玺盭绶,在上百个大小部落头领的见证下,共饮血酒,为之盟约,永不背汉。

立单于之后,吕布也是给那长安的朝廷,奏了一表,快马加鞭的送了过去,除了这私自假诏,赐于扶罗以冠带玺绶的事情没有说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是详细的说了一遍。更是表奏这云中太守,奋武将军张杨为使匈奴中郎将。

这匈奴的事情结束了,可也没有结束。

各地基本上都是平定下来了,除了五原朔方还有些许不毛之地,偏远地区之外的小部落,其他的匈奴部落,皆已臣服。大乱初定,吕布也没有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在调令张辽一师火速归来时,吕布这一万多将士,也是班师回朝了。

张杨作为这使匈奴中郎将,也是留在了这美稷,而且其麾下的一万军,以及两千骑,吕布也是没有调走。这使匈奴中郎将,也不可能是一个光杆司令,他要将张杨的这些兵马调走了,这使匈奴中郎将,还真的当不下去。

在经历了一场暴雨之后,这天气也是晴朗起来,明媚的阳光下,吕布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很有闲心的采摘了一朵串铃草来,将其小心翼翼地用白绢包住,放在了胸口上。

郭嘉策马赶来,看上了这一幕,也是悠悠一笑,“想不到主公还喜欢这花草?”

看着郭嘉,吕布微微一笑,翻身上了赤兔,“大军集结了吗?”

“就等主公一人了!”

郭嘉拱手!

“那便走吧!”

吕布大笑一声,那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美稷城墙,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从心中升了起来。

历经艰辛,终究是赢了!

剩下的,便是率领着那些将士们凯旋而归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井陉关,暗司现

平定了匈奴之后,吕布便是急急的从这美稷回军。不是因为吕布思家,而是吕布担心这晋阳会有什么意外!很早吕布便是收到了一些战报。

二月初,河北袁绍尽起五万大军,趁着吕布在匈奴征战的期间,征伐并州,好在徐晃徐庶镇守在这井径关,挡住了袁绍的大军。而曹操在三月初,也是响应了袁绍的行动,出两万精兵,征伐河内。

这当世两大诸侯征伐,即使是吕布,也有些揪心了!无论这其中哪一路出了意外,晋阳都是危矣!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吕布平了匈奴,还没有收到这两地的紧急战情,这才将心放宽松了点儿,在美稷立下单于之后,便是急急的回军晋阳。

“主公,紧急军情!”

还在行军的路上,李儒连忙赶来将手中收到的紧急情报递与吕布!吕布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将那张细小的纸条给打了开来,上面只有混杂着血与汗的模糊的三字,“井径失!”

“暗司传来的?”

吕布看向李儒,只见李儒微微点头,吕布拳头猛然攥紧,“几日了?”

“至少也有两日了!”

李儒也是担忧。

“两日……”

吕布那双虎目,猛然瞪大,“袁绍逆这井径道,直驱晋阳,也只需数日!待我军回师,也需十余日,这袁绍的兵锋早便抵达晋阳了!”

“主公勿忧!”

李儒知道吕布心已乱,连忙劝谏道,“晋阳还有高将军与贾治中在,想必坚持一段时日还是没有问题的。况且晋阳城坚,袁军想要在一时半会儿间,攻破晋阳,断无可能!”

“袁本初!”

吕布沉喝一声,即使心中再愤怒,可还是按捺下来,“袁军攻破了井径关,那公明元直两人如何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徐晃徐庶两人,可是当世顶尖的名将和谋士。吕布真的不舍得,这两人还没有大放异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面对吕布的质问,李儒也是微微摇头。

如今的局势,实在是乱!这井径关一失,可能会起一连串的事情!李儒安慰吕布的一番话,也只是安慰罢了!一但袁军兵锋直驱晋阳,不知道多少人会望风而降?这晋阳中,又有多少人起了异心?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

这种未知,会有很多的变数!可李儒明白,风雨欲来之际,他们却万万不能乱!只有镇定下来,才能冷静的思考问题。

暗司,还是太弱小了!

看见李儒那神情,吕布轻叹一声,这暗司的情报,也就给了一个井径已失,对于袁军的动向,井径的情况,还有己军的消息,都是一无所知。

“主公若是这晋阳真的有什么异动的话,也定然会传来消息的。可如今晋阳还没有动静,便是说明这晋阳没有事情……”

李儒快速的分析道。

勒紧缰绳,吕布沉声道,“加速行军!不管这晋阳到底有没有事!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袁军的兵锋抵达了这晋阳,那么晋阳的局势如今已是动荡不已!不能再拖延了”

“诺!”

…………………………

在吕布殊为担忧的时候,晋阳正是风雨欲来,在街道上,随处可见那些慌张的人脸!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带着笑容,尽皆是长吁短叹。那些在酒楼,茶馆中,听到的也是那种危人耸听的声音。

“袁军攻来了……”

“你瞧瞧你,那副丧气样子干嘛?这袁军又不是凶禽猛兽!这袁绍哪,那可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即便是他得了这个并州,那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害处啊……”

“是啊是啊……我听说那袁冀州,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昔日那董贼祸乱京师时,可是袁冀州率领关东诸侯,讨伐那董贼的……他治下的冀州,也是民殷国富……那小日子过的……”

茶馆中,几人纷纷议论着,只是那声音,却是极大。

很多小民,听闻到这即将到临的袁军主帅,竟然是如此模样,也是好奇的竖起了耳朵。可是还没有等到他们再听时,便听到轰的一声。

那些桌椅摔得粉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几个夸赞着袁绍的几人,却是让好几个眼神阴鸷的男子给按住了!众皆大惊,纷纷退让开来。

眼见有人来砸场子,那体型彪悍的店家也是连忙赶来了,“唰”的一下拔出佩剑,“格老子的,谁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欺我的剑不利吗?”

这年头,能够开茶馆酒楼的,哪个儿没有点儿背景?

哗!

那些茶馆中的护卫,十数人也是围了上来,将那几个男子重重包围!可是还没有待其靠近,却连那些阴鸷男子甩出了一块木牌,“暗司办事,闲杂人等退开!”

“暗司,哪里冒出来的……”

还有些不屑,可是还没有待店家说完,旁边的一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东家慎言哪!这暗司可就是最近晋阳城中那伙无所顾忌的官差!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这好几家酒楼都是让他们给端了,说是什么奸细……”

彪悍的店家眼珠子瞪圆了,慌忙捡起那木牌,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那领头的人,还陪着笑容,“原来是官爷!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得罪了……”

“哼!”

那为首的一人,将木牌收了起来,那双眼神扫视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道,“我们暗司的人办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吧?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这些人的话,也不要信!他们都是袁军的奸细!来这晋阳城中,都是蛊惑人心,散发谣言的……告诉你们,可千万不要和他们有什么勾结……这君侯平日里待你们怎么样,你们心里也应该有点儿数……这做人呐,可要讲究良心……”

“呜呜呜。”

那几个被按着,又捂住口鼻的人,呜呜呜的想说话,可是却让几个暗司的人给紧紧的按住,只能呜呜呜几声。那领头的人,看了一眼这几人,挥了挥手,“带走!敢在这晋阳城中冒头,当真是以为我暗司的弟兄是干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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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矢尽粮绝

井陉关一失,整个晋阳都是大受震动,而在这样的形势下,晋阳城也是混入了不少的袁军奸细,以此来蛊惑人心,更加动摇晋阳大多数人的信心。面对这样的情况,一直隐藏于暗处的暗司,终究是露出了獠牙来。

在这茶馆中的一幕,在如今的晋阳城内,可是处处可见!

为了防止这袁军的奸细在这晋阳城中,扰乱人心,贾诩可以说是防范甚严。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这晋阳万万不能自乱,让人有可趁之机。

署衙中,贾诩正在和高顺商议着这晋阳的一些事情,“高将军,如今可是危难之际!主公让你我两人同守此城!职责重大!不管你我两人有何间隙,在此刻自当摈弃,同心协力守住这晋阳!”

“自然。”

高顺正着身子,那一双凌厉的目光放在了贾诩的身上,面容肃穆的他,仿佛如同一颗坚定不移的青松。纵然风吹雨打,依旧是岿然不动。

面对这样的一名将领,贾诩也是暗自感叹,吕布选择让这高顺守这晋阳,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高顺,素有威严,又深得军心,更是军纪严明,在这样的关头,却是丝毫不乱,每日都亲自巡视这晋阳城,夜不卸甲,使得晋阳城明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只是,这高顺纵有万般好,可贾诩心中明白,高顺心中对他可是有着防心的。

纵然贾诩深得吕布的信任,可毕竟没有跟随吕布多久,更是有那么多“黑历史”。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纵然是他再一次背主,投效袁军在高顺眼中,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防备归防备,在如今关头,高顺也是明白大是大非之人,只要贾诩没有什么异动,高顺自然还是会听从他的命令。

“哗啦。”

转身走向身后的文案上,贾诩在其中拿出了一布绢来,递给了高顺,“井陉关已失,袁军的兵锋已经抵达了这晋阳!这晋阳,可是人心惶惶!很多人,异心顿起啊……”

高顺扫视了一眼那布绢,目光猛然凌厉起来,“这是通袁的密信!”

“高将军,老夫需要你的协助……”

贾诩直言。

“治中请言!”

“……晋阳既然有些世家大族不安分,在如此时候,定然不能手软!老夫欲要高将军调令军队,立刻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密信中所说的通袁的几个世家大族连根拔起!当断则断!如今袁军还没有兵临这晋阳城下,便是有世家欲图谋逆,若是不加以严惩……只怕袁军兵临城下时,不需攻城,便是让这些世家们开城归降了……”

将布绢死死攥在手中,高顺那张面孔坚定下来,“末将,遵命!”

“嗯!”

贾诩那睿智的眼睛,又闪出一道精光,踱步而走,“从明日起,继续加强这晋阳城中的戒备!这晋阳城,不允许出,也不允许进……”

高顺微微一顿,看到贾诩那坚定的面孔时,还是回道,“诺!”

非常时期,也当用非常手段了。

这晋阳城一但闭城,那些赶往晋阳的流民们,定然还会被舍弃的。但好在这两月之内,那些已经入了晋阳的流民,还是安稳了下来。而得知井陉关被破后,贾诩也是立即给那些诸县邑下令,不允许他们再放流民入晋阳。袁军的兵锋就快抵达这晋阳了,贾诩断断不会因为流民,而让袁军有夺取这晋阳之机!晋阳若失,那整个并州便是危险了。吕布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根基,也是功亏一篑,这此之际,贾诩怎会还秉持着仁义之心?

两人没有商议多久,高顺便是转身欲要退下。可就在此时,门外却是传来了喧闹声!数人抵挡不住,只见一人猛然闯入署衙中,在这危机时刻,高顺连忙拔出了佩剑,挡在了贾诩的身边,却见那人满身血污的将那断剑掷于地上,单膝跪下,满脸怒气道,“卑职徐晃将军帐下亲兵,徐武拜见治中大人!”

“徐晃部将?”

高顺吃了一惊,将佩剑收了起来,却见此人满身血污,破甲断剑,连忙询问道,“徐晃将将军如今所在何处?井陉关如何丢失的?袁军如今何在?”

一连质问数声!

那徐武也是抬起头来,那眼眸透露出一丝痛恨,看向了高顺一眼,继而又转向高顺身后的贾诩,泣声道,“井陉关丢了!五万袁军啊!五万啊!徐晃将军率领卑职等五千将士,日夜在井陉关下与袁军鏖战……井陉关丢失,五千将士存活者不足八百余人啊……”

徐武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令高顺也是动容,仅仅从这只言片语中,便可看出这场战争的惨烈!这些将士,真的是尽全力了……

这一次,袁绍亲自挂帅,统兵五万,且皆是冀州精锐!而徐晃麾下的,可是那训练不足数月的五千新卒!能够坚守两月之久,就已经让人很震惊了。

高顺欲要上前将徐武扶起来,可是徐武却是没有等高顺上前,便是愤而起身,那目光,直盯着那沉默不言的贾诩,“以五千敌五万,我等不惧!坚守孤城,无有援兵,我等也不惧!君侯,徐将军对我等大恩,唯以死报之!纵然在这井陉关,我等尽皆战死又如何?卑职命贱,何惜一死!可是卑职不服!我等与袁军鏖战在井陉关下,矢尽粮绝!城破之日,我军足足有十余日未曾看到有粮草入营……没有了粮食,徐将军率领我等吃野菜树皮,捕食鼠雀……直至破城的那一刻,我等饿得已是连兵器都拿不起来,可是还在期待着有粮草至,这样我等吃饱喝足,还有气力再战!还可以战死沙场,而不是活活的饿死……饿死啊!”

徐武双眼通红,拾起那断剑,见那徐武神色如此激动,高顺也是连忙挡住在贾诩的身旁,怕这徐武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高将军,让开吧。”

面对徐武那愤怒的目光,贾诩那心情,也是十分沉重,他那本是富态的脸,在这两月内,消瘦了不知多少,连两眼布满着血丝,显然是多日未曾安睡好。将高顺推开,贾诩长叹一声,对徐武道,“矢尽粮绝,壮烈!真乃壮烈!老夫深受感动!也深为愧疚!这粮草未送至,让将士无粮可食,老夫之过!可是老夫,也有不得已之苦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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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黑山贼寇

高顺,徐武两人的目光放在了贾诩的身上,只听到贾诩继续道,“这粮草,老夫并不是没有供应,只是……”

“只是什么?”

徐武红着眼眶,因为这粮草一事,全军上下没有不对这个后方抱怨的!但凡粮草充足的话,这井陉关也不会丢掉!所以他这一次回来,才敢理直气壮的质问着贾诩!否则他这个小小的亲卫,哪里敢质问一个治中从事?正是因为有理,又有愤怒,才让徐武如此失礼。

可是如今看来,这事情,并不是他眼中所认为的这般?

“只是这运粮路途艰难,穿过这井陉道,将粮食运送至这井陉关何其之难?况且这井陉道上,匪患甚重!老夫已经是接连得知数批粮草为那盗匪所劫,上万斛的粮草落入贼寇之手!更兼有数百名运粮士卒惨遭其害……”

贾诩长叹一声。

这太行山的贼寇,可是并州的一大祸患!他们隐匿在这太行山山脉的山谷之中,俨然成为了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他们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统一称之为“黑山军!”黑山,只是太行山山脉南端的一个小山脉,可因为这黑山乃是他们这些盗匪的起源地,故而他们都被称之为黑山军。这些黑山军声势浩荡,足足有数十万之众。以太行山为其根据地,这太行山山谷连绵而横跨冀州、并州、司隶等地,也就成了黑山军最好的依仗。这些黑山军,以太行八陉相通,也是时常劫掠诸郡县!

这张杨曾经为于扶罗所劫持落难之际,便是与这些黑山军也是有过一些交往!更是以人格魅力,折服了这黑山贼寇中的一个头领眭固,让眭固倒戈,归降了官府,更是成为了他的部下。只是,黑山军众多,大大小小的头领少说也有二十来个,他们依旧是深藏于太行山脉之中,为诸郡县的官吏们所头疼的事情。吕布入并州后,大刀阔斧,任贤选能,使得各地的风化为之一变,也让那些贼寇收敛了不少。尤其是这上党匪患猖獗时,吕布任命的这陈值为上党太守,联合这高平县长常林斩杀了数以千计的匪徒,声威大振,也是震慑住了这些贼寇。

只是,黑山军依旧是一支庞大的力量!这并州之所以如今还暂且安稳,只是这黑山军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并州罢了。都知道这并州穷苦,而冀州富庶!好多黑山军的头领都是将目光放在了富庶的冀州上,况且这袁绍还和他们黑山军有些仇恨的。昔日黑山军的老大张牛角,就是攻打这冀州巨鹿郡瘿陶时被流矢所伤翘了的,而继任张牛角老大的位置的褚燕念及张牛角的恩义,改姓张,便是大名鼎鼎的黑山张燕!在张牛角去后,张燕统帅这黑山军,也是常常劫掠这冀州。可从袁绍当上了这冀州牧后,兵强马壮的袁军可是不怕这些区区盗匪,让这黑山军劫掠这诸郡县时也是损伤惨重。由此,袁绍与张燕两人的仇恨,就拉起来了。

作为有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名望的袁绍,根本瞧不起这些流寇们,而黑山军的统帅张燕,也不畏惧这名望甚高的袁绍。有这太行山为依仗,又是数十万众众!让张燕也有跟袁绍对着干的勇气。纵然这黑山军中,山头耸立,大大小小的头领二十余个,可是不管如何说,他们可都还是黑山军!名义上,还是受张燕统辖。

“粮草被劫了……”

徐武从贾诩这口中,得知竟然如此原因,也是十分愤怒!这井陉道,确实有不少匪患,可是万万不曾想到,他们这些人居然如此大胆!连军粮都敢截!

“哎!”

贾诩长叹一声,“这些贼寇殊为狂妄,连老夫派去联系的使者,都是惨遭杀戮……这些事情,暂且不提了……徐武,这井陉关丢了,这袁军如今所在何处?徐将军又如何了?”

在得知这些原因后,徐武对于贾诩的怨恨也是消散了许多,回禀道,“井陉关丢失,袁军也是逆这井陉道北上,如今不知行到何处,主公本欲在与井陉关共存亡,卑职等人强行杀出一条血路,护送主公逃脱……如今主公正在榆次坚守……”

“榆次?”

贾诩目光一亮,那忧虑的面色终于是多了一丝喜意,“好啊,好啊!徐将军无恙!老夫这心可总算是放下了!徐武你回去之后,快去禀报徐将军,若是这袁军袭来,立刻知晓老夫……”

“诺!”

徐武回道,将那断剑收入鞘中,那一双目光,如此决然,“我主公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治中大人……”

“何言?”

“我主公让治中大人早做好这袁军袭来的准备,主公失了井陉,实为罪人!若非顾忌这晋阳安危,便自刎以谢罪!如今愿坚守在这榆次,为晋阳多争取些时间……”

徐武一席话说完,便是告退离去。

而望着那徐武离去的身影,高顺那目光中,也是多了一丝敬佩!这徐晃,本是出身白波军。在轵县一战中,归降了吕布。说起来,在轵县之战时,这徐晃还差点儿将他给劈死了。那时候他便觉得徐晃武艺高强,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如今这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这徐晃先是追随吕布奇袭普富卢,立下赫赫战功,后又是独守一方,以区区五千弱卒,抵挡住了五万袁军!有什么样的将帅,便有什么样的兵!从这徐武身上,高顺便是明白,徐晃实在是可称得上当世名将了。

“忠义徐公明啊!”

徐武也是让贾诩颇为感叹,他现在对于吕布更加敬佩了!但凡为人主者,必有识人用人之能!吕布令这徐晃镇守井陉,当真是用对了人!转头看向高顺,“高将军,如今徐将军在这榆次,至少还可以缓和几日,再等待这袁军的到来,你要立刻将那几个通袁的大族给灭了……”

“诺!”

高顺应道,转身离去。

看着高顺转身离去,贾诩那双目光,也是猛然间露出了一丝狠辣来,这袁军还没有至晋阳,这晋阳便是生起诸多事端来!那些人当真以为吕布不在这晋阳,便可以胡所非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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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人才济济

关中大旱,从关中迁移而来的流民极多!在吕布异峰突起,执掌了整个并州,使并州免于祸乱之后,大批的流民也是赶往了并州避乱。而这些为了避乱的人中,自然也有许多贤才!纷纷涌入晋阳!而由蔡邕杨俊荀攸等人所在的晋阳书院,也是声名大振。

长廊上,两道人影并肩而行。

“哎,没有想到昔日和崔公一别,竟成永别,实在是……”

左边一人,七尺多身高,年约三十,身穿青袍,眼睛细小,却是极为有神。举止投足之间,都是有着说不出的儒雅感觉,令人颇觉得亲和。行走在长廊上,步伐稳健,缓缓言道。

“世事难料,国步艰难啊……咳咳……”

右边一人,身高略显魁梧,身高八尺,年龄也大约不过三十多,身着黑袍,面带病容,不过走了几步,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旁边的侍从连忙过来搀扶,可是却让其止住,“国难思良将……那国贼董卓虽死,可那西凉军的余孽却依旧在长安作乱……荀公达,我却无你这般洒脱了……咳咳咳咳……”

“元平啊……崔公已去,你这日夜忧虑,病体沉疴,又是何苦……”

左边荀攸摇头一叹。

在他身边的这位男子,正是崔烈长子,崔均崔元平。

自崔烈在长安为国捐躯之后,这崔均便是日夜忧虑,没有一日不想手刃这李傕郭汜两恶贼,为父亲报仇的。可是多日的忧虑,加上从长安到这晋阳所经历的颠肺流离,让他的病体愈重。这荀攸看在眼中,也是颇为感慨。

想那崔烈,也是一代名士,位极三公!可是在这乱世之中,也是未能幸免于难!想想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公达,这可不是你的性情……想那董贼当权时,你都敢密谋诛贼,胸怀大志,可是如今面对那些乱贼,又何以沉默不言,反在这晋阳闲逸下来,为区区讲学先生了?你我两人,正值壮年,也应当是立下一番功业之时……”

崔均看向荀攸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

“这经历一场生死,什么也就看开了……什么功名,也只是一场虚名罢了……”

荀攸笑笑。

两人继续走着,从那厅堂间,传来激烈的争辩声!崔均驻足,竖起耳朵,凝听片刻,望着那席间十余位士子据理力争,也是哑然,“这位可是山阳王仲宣?”

“正是。”

荀攸轻轻一笑,“何必如此惊讶,这晋阳书院,如今可是人才济济呢……关中之乱,让诸多人避祸晋阳,一代名儒蔡中郎在这晋阳讲学,可是吸引了不少学者。如今就我所知,能够知晓名字的都有十数余人,如王粲路粹顾邕阮瑀等人,皆是蔡中郎门生,受其提携……更有从关中避乱而来的苏则孟光射坚射援等辈……”

关中的大乱,使得许多的人才也是纷纷前往诸地避乱。而并州因为这晋阳书院,也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才。

“哎……不曾想到,这晋阳书院,居然是这般模样……可惜我弟州平却……”

崔均也是有些可惜。

“哦?不知这州平去了何处?”

荀攸询问道。

论名气,这崔均的弟弟崔钧崔州平,还要比崔均更大一点儿。而那崔烈广为人知的铜臭故事中,其杖责的就是这位崔州平。那时的崔州平,便颇为聪慧,崔烈用钱买上那司徒之位,问这个崔州平众人如何看待,可崔州平却是论者嫌其铜臭。气得崔烈拿起手杖追着崔州平便打,只是这崔州平却是跑了,崔烈气而骂他,老子打你,你还敢跑?这还是孝子嘛!大汉以孝治国,自然都是十分将孝义的,这崔烈以这话教训崔州平,若是其他人,立马乖乖不动了。可是这崔州平却是不同,他依旧是继续跑,一边还辩解着,舜孝顺他的父亲,可是还是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所以并不是不孝。

由此可见,这崔钧的聪慧!都敢据经论典的反驳他父亲了。

只是,这一次崔钧并没有跟随崔均来这并州,他们哥俩的关系,并不好。因为这崔钧曾经参加过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事情,让他老子崔烈被董卓关了起来。这件事情,崔均一直责备着崔钧,崔烈战死之后,只有崔均一人来到了这晋阳。如今见荀攸问起,崔均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州平年少,父亲去后,本来我这个长兄应该管管他的,可是他却事事不顺我意……这一次我到这晋阳,州平他却和石广元去了荆州……”

石广元,便是石韬。三国演义中,有这样的介绍,诸葛亮与徐庶石广元崔州平孟广威等人为友,常常在一起畅谈阔论,游山戏水。

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够同诸葛亮这样的人物为友,这几人的才识自然也是不差的,只是如今这徐庶来了这并州,这五友可能只变成四友了。

“荆州?”

荀攸抚摸了下长须,悠悠一笑,“这襄阳名士甚多,况且也是繁华富庶,免受战乱之苦,倒是不如这晋阳这并州,纵有一时安稳,可依旧是征战不绝的好……如今这袁军兵锋已至,晋阳人心惶惶!你看看,便是这晋阳书院中,都有不少人还支持着这袁冀州……袁冀州之名望,可谓高矣!元平你来得,可是不凑巧……若是这晋阳易主,岂不是又要迁移他处?”

“咳咳咳……”

崔均又咳嗽了数声,断然摇头,“我倒是认为这袁军恐怕夺不了这晋阳……那温侯,我也有数面之缘……其勇猛冠绝天下,虎牢一战,视天下诸侯如小觑……袁军势虽大,可夺下这并州,也只怕不易……况且你荀公达都在此处,淡然自若,想必也是颇有信心了?”

“呵呵,这信心嘛,我倒是真的没有……”

荀攸脑海中似乎又回忆起了那日与吕布交谈的一幕来,也是那一次,让他对于这个猛虎也是刮目相看。目光,放在了书院中还在辩论着的诸多士子,荀攸淡然一笑,“如今为这吕布镇守后方的你猜是谁?贾诩贾文和啊!若是势急,恐怕这贾文和,还是会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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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尔等凡夫俗子,岂可与吾相提并论乎?

在出走长安之前,所有人还是瞧不上吕布这头猛虎。即便是诛董的最大功臣,可是长安的情况,众人也明白,吕布这个出身边郡的武夫,不可能能够执掌朝政的。只是万万未曾想到,吕布居然会舍弃了繁华的长安,在局势还不差的情况下,出长安,进河内!更是在数月的时间,便是得到了整个并州!而作为辅佐吕布得到并州的谋士,也是因此扬名。

在传闻中,吕布的左膀右臂。一为河内人李彦,籍籍无名之辈,可是却在吕布进军河内时,出良计,重创了河内世家的力量。又是在吕布得到并州后,功劳排在首位,成为了这并州的别驾从事。而另一位贾诩,比之李彦来,还是有些名气的,可是名声却是不好!因为贾诩并没有身为一个谋士,并没有为主公忠心不二的品格。试想一下,在这个时代,人们最讲什么?忠义!身为臣子,就要为主公去排忧解难!君辱臣死!

而贾诩却是没有做到,董卓待其甚厚,可贾诩却是未曾力谏忠言!要知道,即便是李儒,那也是不知道多少次向董卓谏言,就是连王允的那美人计,都是一眼看出。

当然,贾诩如今的名声,还是比历史上要好多了,至少还没有侍奉过好几个主公。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对贾诩这种独善其身的性格所不看好,不知道吕布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他留守这后方。

“不然,我观这贾文和也是颇具才干,怎会做出背主之事?况且如贾文和这般人物,也只有温侯这般人物敢用,而那袁绍颇为注重出身,非四海名士不用,非世家子弟不用,如贾文和这般出身,即便是到了袁营中,又岂会得到重用乎?”

廊庑之间,崔均与荀攸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在长安也是见过贾诩几面,只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乃是有真正的大智慧之人。这样的人,一般人很难看得透啊。

“元平所言,倒是不无道理。”

荀攸依旧笑着,这崔均反驳了他的话,他却是颇不在意。两人在廊庑间,缓缓而行那厅席间传来的激烈而又嘈杂的争辩声,忽然一高亢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声音都盖住了。

“吕布,不过区区匹夫耳!尔等尽皆吹捧,实属可笑!我看诸位这些饱学之士,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

这高亢的声音响起,整个席间都是寂静了一会儿,然后便是哄堂大笑。

“狂口小儿,不知有何面目嘲讽温侯乎?温侯诛董,任贤用能,定乱安民,岂是你能够羞辱的?”

不管这吕布的出身如何,如今的吕布贵为温侯,诛董之功臣,这些功绩可都是打实的。很多人纵然是私底下对于吕布颇为轻视,可是明面上还是极为尊敬的。况且,这晋阳书院,可都是吕布所建立!这晋阳学院纵然说是言论自由,诸多士子皆可畅谈时事,针砭时弊。可也不是话都能够乱说的!如今竟然有人当庭羞辱吕布,岂不是殊为狂妄?

“哦?我倒要问问,这吕布如何会任贤用能了?”

那席间传来的的声音,颇为不屑。

崔均荀攸两人,也是透过了这窗纱中往里面看去,只见厅堂上数十席位中,一位身高八尺之人,年龄大约二十余岁,正傲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温侯麾下,这谋者有李彦贾诩郭嘉徐庶等人为其出谋划策,智绝天下,堪比当世张良陈平。诸将者更有张辽徐晃高顺等人,勇猛不可阻挡,能征善战,堪比岑彭马武……”

“哈哈哈!这些人之才,不过如此!”

那声音,依旧是十分狂妄,“这李彦只可关门打狗,贾诩只可东躲西逃,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徐庶可为舞枪弄棒,张辽可使击鼓鸣金,徐晃可使屠猪杀狗,高顺号为无面将军……”

“你你你……你祢正平有何能,敢如此狂妄!”

这一席话出来,让众多人瞠目结舌!这祢正平,也实在是太狂妄了一些吧?这一席话,将所有的人都给骂进去了!

“你祢正平,有何能也?”

“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八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上可致君为尧舜,下可配德与孔颜,岂能与尔等一些凡夫俗子可以论之乎?”

“……”

沉寂了三秒,那席间,传来了激烈的喧哗声,但见祢衡一人,傲立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以一敌众,那辩论丝毫不落下风。

而在外面的崔均荀攸两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瞪大了眼眸,崔均好久才反应了过来,指着那祢衡道,“公达此为何人?实乃狂士!就他也敢致君以尧舜,配德与孔颜?”

“祢衡祢正平!”

荀攸也是让那祢衡狂妄的话语给惊到了,可是却没有失态,只是淡淡一笑,“一狂士耳,但这辩论之才,倒是不错……”

“如此狂士,恒古未闻!这晋阳书院,怎能容许这样的人进入?”

崔均疑惑的目光看向荀攸。

在崔均那疑惑的目光中,荀攸却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这晋阳书院创立以来,便是秉持着这虚怀若谷,博采所长之品质。上至世家大族达官显贵,下至寒门子弟,但凡有才学之士,还欲求学者,书院一概收纳之!更当因材施教!”

“而且,这晋阳书院中,大可言人人殊,各抒己见……这祢正平虽狂妄,但也有些许才识,只是不知谦逊,恃才自傲………”

荀攸寥寥几句,便是将祢衡这样的狂妄之士给下了结论。

身为世家子弟,而且是颍川荀家人,荀攸可是见过太多那种恃才傲物之人,尤其是那些出身较好的人,更是有些才学,就想拿出来显摆。这种人,荀攸一般都会选择无视掉。

只是,这祢衡,倒是一个另类!其出身不怎样,却如此狂傲,也不是哪里来的自信!实属是一个异类了。

“因材施教?”

崔均那病态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笑容,抚摸了下长须,目露精光,“这温侯,胸有壮志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贾诩的取舍之道

晋阳,贾府。

作为吕布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贾诩的地位自然是极高的。吕布夺下晋阳之后,便是赏赐给了贾诩一个巨大的府宅,位于这晋阳城的繁华地段,也是这王公贵族所在之地。距离吕布的温侯府,也差之不远。出入皆是官道,时常可见到那些巡视的卫兵们,戒备极为森严。

马车,缓缓的在贾府门口停下。那马夫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才脚榻放下,轻扶着贾诩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老爷,慢点儿来!”

早有小仆将贾诩归来的消息,禀报给了管事的。那贾府的管家,也是慌忙迎了出来,大概年近五十余岁的他,弯腰驼背,鬓发都白了。可在这贾府中,却是颇受贾诩信任,侍奉这贾诩也有二十余年了,算是老仆了。

“哎呀!”

贾诩撑了撑这懒腰,揉了揉这双眼,慨叹道,“真的老咯!这干了几天事情,身体就不行了,再这么下去,老夫非得折寿几年不可……”

“老爷您瞧这话说着,老爷还年轻着呢……”

管家贾楠笑呵呵的道。

“呵呵!”

贾诩笑而不语。

他是汉桓帝建元元年出生的,如今已经是初平四年,足足四十五个年头!这人活七十古来稀,贾诩如今都四十五了,哪能不老?

穿过一条条长廊,贾诩也是走到了一座精致的楼阁前,这儿正是贾诩妻子所住的小院。贾诩想都没想,便是跨了进去,不想还没有进去,便是听起了几道声音,贾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推开门去,却是见到一道身影正在那里说着,“你看我这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想和文和见上一面谈一谈,可是这文和根本都不见我啊!梅儿,你能不能说说……”

嘎吱。

那声音还没说完,贾诩便是走了进去,将这屋子里的人,给惊动了,目露震惊,两道惊呼声几乎异口同声响起,“文和!”

“你怎么来了?”

贾诩盯着那道七尺身影,穿着颇为华丽的老者,那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此人,正是他的大兄,贾彩。

贾诩出身并不差,他的先祖父可是西汉的名士贾谊,祖父贾衍曾任兖州刺史,他父亲贾龚也是任过这轻骑将军。贾龚生有两子,其长子为贾彩,次子便是贾诩了。论年龄,贾彩还要长贾诩数岁,年过五十了。可贾彩的能力,却是不及贾诩一半,贾龚去世之后,更是嘱托贾诩要好好照顾整个贾家,时逢乱世,不要争强好胜,懂得明哲保身。故而贾龚去后,贾诩一直是明哲保身,低调行事,这才在这乱世中,照顾好了一大家子。

“老夫怎么不能来了?这好几次都想来见你,和你谈谈,可是你就是不见老夫……”

贾彩脸色有些怒气,“这父亲去后,你还没有将老夫放在眼中?文和,你要知道,这长兄如父……”

“好了……我没有什么和你谈的……”

贾诩挥挥手,便是让管家将其请了出去!这贾彩脸色更怒了,“贾文和,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哎……不需你们赶,老夫走便可……”

贾彩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那贾诩的老妻,张氏也是上前责怪道,“文和你这是干什么?这贾彩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兄长啊……你这……可是太过于无礼了……”

面对老妻的责怪,贾诩也是无奈的摇头,“他想跟老夫谈什么,老夫心里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可谈的!这段时间,想要拜见老夫的,那拜贴,都堆砌如山了!老夫没有时间见这些人……你也不要见……”

“可是他的你的兄长……”

“正是如此,你更不应该见……他想要拜见老夫数次了,可是老夫都没有应允,万万未曾想到,他又将主意,打到你这儿来了……”

贾诩揉了揉脑袋。

这晋阳的政事,还没有理完,这家里又是生出一些事情来,真是令人头疼。

“文和你这段时间可是变了不少……”

张氏盯着贾诩,“往日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要变的……”

贾诩悠悠的转身,那目光放在了张氏的身上,“这段时间,又是非常之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在老夫身上呢……真的是太累了……太累了……”

“文和可是在忧虑袁军的事情?”

张氏眉头蹙了起来。

作为贾诩的老妻,张氏可谓是算得上一个良妻贤母了。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年老色衰了,可是依旧是深得贾诩喜爱。甚至于在很多家事上,贾诩还是听从这位老妻的。如今见贾诩这般忧虑,张氏也是瞬间明白了,贾诩的忧心所在。

“不错……”

贾诩缓缓的坐下,轻饮一杯茶水,有些苦笑,“老夫这次可是躲不过了……君侯让老夫守住这晋阳!老夫这职责重大啊……可不是如同那谋士一般,随便出些计策便可以了……”

“那文和如何想的?”

张氏盯着贾诩,“妾身这段时间可是看见这晋阳人心惶惶啊!那袁军如果真的攻来了,这晋阳还能挡得住嘛?那些个世家大族,对那个温侯,都是有敌意的……若是这袁军真的攻来了,还不得闹起来啊……哎,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这一下子又要……”

正起了身子,贾诩沉声说道,“这几日就有几个世家通袁了……这城中,也是多了不少袁军的奸细……风雨欲来啊……还有你不要再出府宅一步了……还有穆儿,仿儿,玑儿都不要出去……”

“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儿啊……”

看贾诩那神情,张氏也是悠悠一叹。这大权在手,伴随而来的也是无尽的苦恼啊!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多好,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的提心吊胆。

“放心,还没有什么人能够刺杀老夫呢……”

贾诩呵呵一笑。

这论及保命的功夫,还真的没有比得上他。他担忧的只是家人罢了!这些时日,那袁军的奸细可是软硬兼施,给他递了不少的书信,但是贾诩都没有去理会。

如今的情势,纵然算不上好,但也远远没有到那种危急时刻。况且晋阳城中,还有这么多的可战之卒,他贾诩该如何取舍,心中自然有着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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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小孝孝于庭闱,大孝孝于天下

“妾身这段时日,也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文和啊,你万万不能大意……以前你这隐藏在身后,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你,这家中都挺安稳的,可是自从你跟了这君侯后,你倒是多次献计,尽心尽力……”

张氏缓缓的走到贾诩旁边,跪坐下来为贾诩斟起一杯茶来,颇有些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这位夫君。但见贾诩轻轻的端起这茶杯,细细品位起来,“夫人这话差矣,老夫何时不曾尽力过了?这身居何位,便行何事!老夫对这功名利禄,并不看重,时逢乱世,也只想独善其身……可是既然食人俸禄,也多少也要对得上这别人给的俸禄来……”

“昔日在那董卓牛辅李傕郭汜等人麾下,虽受敬重,可是他们却依旧是多有猜疑,献计太多,反遭忌惮,自然也谨言慎行。可是这君侯却是不同……老夫阅人无数,观其当为成事之主!如今这并州人才济济,老夫所作所为,亦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也算是为子孙后代谋福……”

贾诩将茶杯缓缓放下。

世人皆以为他贾诩善变,可是单单从其择主便莽撞的做决定,便是实在是有误了!他贾诩为什么能够在这乱世游刃有余,历经数主,却每一位都待之如上宾?难道仅仅凭其智谋?当然不是!这是因为,那些让贾诩效力的主公都明白,贾诩纵然是不尽职尽力,可是也断断不会做出背主之事。而所献之策,也断然没有害人之心。甚至于许多的计策,都是让那些人更愿意去听从。

正在此时,从门外,一稚子忽然跳着蹦了进来,“阿爹,阿爹………”

“哈哈哈,玑儿……”

贾诩笑着将这稚子拥入怀中,这稚子,正是贾诩的幼子,贾玑。

而在贾玑进入之后,又有一少年追着进入了,却是发现贾诩,微微一惊,连忙施礼,“拜见父亲,拜见母亲!”

“穆儿,你也来了?”

贾诩望着那少年郎,笑意更浓了。这少年,正是贾诩的长子,贾穆。

“父亲,这玑儿喜欢玩闹,母亲大人让我照顾着呢……”

贾穆回道。

“他胡闹?”

贾诩用手去刮了一下贾玑的小鼻子,笑容满面,“玑儿,为父不在,你又怎么胡闹了?”

“玑儿才没有胡闹呢,哥哥胡闹……”

贾玑说着,还朝着贾穆扮了个鬼脸。

却不料,人小鬼大的他这一动作却是引得众人,都是笑了出来。张氏也是摸了摸这贾玑,又将目光放在了贾穆的身上,“弟弟胡闹也就算了,你这做兄长的,可不要胡乱来了……”

“谨遵母亲教诲!”

汉代以孝治国,父母的话大于天,贾穆自然也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又看了眼贾诩,“父亲,我刚刚看到了伯父了,他好像很不高兴,还冲着我哼了一声呢……”

“不用在意他!”

贾诩说道,“穆儿,老夫对你的劝告知道吗?纵然是胡闹,也不要出了这府门……晋阳城如今局势有些乱……你们几个可要小心点儿……”

“穆儿明白!”

贾穆微微躬身,“这城中的局势,穆儿也是听说了呢,好多流民涌入城中了,听闻关中发了大旱……那些流民真的好悲惨,朝廷根本没有管他们呢……”

“哦?你这话听谁说的?”

贾诩抚摸了下长须,疑惑的看了眼贾穆。

贾穆抬头与这贾诩对视了一眼,立刻便是语结了,微微低下了头颅,不敢再言一句。贾诩脸色猛然阴沉下来,“老夫说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是不是?老夫让你在家中多读书识字,你且与老夫背一背这孝经的内容……”

“啊?”

贾诩这一言,让贾穆猛然间给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倒是这贾玑,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玑儿知道,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这贾玑背诵的乃是孝经上开宗明义第一章,仅仅只是这几句,就让贾诩实在是惊讶了。万万未曾想到,他这个幼子,居然就知道了孝经!大为惊讶的同时,又是冷哼一声,看向贾穆,“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弟弟,老夫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这么大了,连个孝经都没学好……”

“文和,你也少说几句了……”

张氏宠溺的摸了摸贾玑,又看了眼贾穆,“穆儿,还不向你父亲赔罪?这么顽劣!下次这孝经一定要背全咯……”

“孝经,穆儿也知晓……”

贾穆梗着脖子,朝着贾诩一拜,“孝经上言,小孝孝于庭闱,大孝孝于天下!穆儿没有听从父亲之命,熟背孝经,可是这段时间,穆儿却是跟随玲绮妹妹在这晋阳救济灾民……也非是顽劣之举……”

“你说什么?”

贾诩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跟玲绮去胡闹了……”

“不是胡闹……”

贾穆辩解了一句。

但这一句,让贾诩又是抚摸了下额头,看了眼张氏,“你看看这个穆儿……好了,老夫也没有什么时间去管他,夫人你可把他给盯住了……”

“知道了……”

张氏微微一笑。

“父亲,穆儿没有觉得做错……也不觉得做的事情是顽劣之举!这是仁义之举!这些流民实在是太惨了!食不果腹,衣衫褴褛。我还说了好多事情呢,这长安的朝廷,也就赈济了点儿长安附近的难民,而其他地方的难民,饿得连泥土都吃……这天灾,又加上人祸……”

“够了!”

贾诩脸色阴沉下来,“这些流民,老夫自然会处理!不用你们这群孩子来操心!你给老夫好好在府中读书即可……”

“诺!”

这贾诩很少发怒,可是这但发怒起来,也是颇为可怕的。贾穆看着贾诩这模样,也是内心一颤,而在贾诩怀中的贾玑也是嚎啕大哭起来,“爹爹,爹爹,不要骂哥哥……”

“玑儿乖,不要去惹你爹爹生气……”

张氏将贾玑从贾诩身上抱了过来,又示意贾穆拉着贾玑离开。转身回头时,却是看见了贾诩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久久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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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吕布归来

高顺的动作很快,在得到贾诩之令后,立刻便是率军将那几个通袁的世家给灭了。只是这生杀之权,高顺却是做不了主,那些重犯也只能是将其关押。可即使如此,依旧是引来那些晋阳世家群情激昂起来!

世家的地位不可动摇!即便是吕布入晋阳时,也是灭了几个世家,可是那也是吕布立威之举!也就是那一次,让晋阳的世家们明白了,吕布的权威是不容轻视的。他吕布不会如同张杨一般,任由世家摆布。在王郭两大世族,皆是向吕布投诚的情况下,晋阳的那些世家们也是瞬间就怂了,不敢再和有精锐之师的吕布硬对硬的碰撞!可是如今贾诩却不是吕布,他有什么资格处理晋阳的世家大族?

巡视着这晋阳的城墙,贾诩的目光在许多衣不蔽体的流民身上掠过,高顺满身甲胄的跟随在他的身旁,“贾治中,你所做的这以工代赈之法,让这些流民都是大体安置了下来……近几日,倒是没有什么动乱了……”

“这以工代赈,可不是老夫所想出来的,这可是主公教授的……”

贾诩那双目光,放在了那井然有序的队列上,这么多的人力,都是充分的用上了。纵然这些人的衣食问题,还是没有彻底的解决,但是也至少没有活活饿死的事情再出现。在这平坦上的道路上行走着,四处可见贩夫走卒,晋阳的商人并不少,这一方面促进了晋阳的繁荣,可另一方面,又是让颇为谨慎,因为这些商贾中,不知道有多少是别有用心之人。

“高将军,你灭了这几个世家之后,那些晋阳的世家可是急眼了……”

贾诩驻足,转身看在了高顺的身上。

高顺依旧是板着一张脸,他平日里不苟言笑,这脸色始终都是板着的,所以这祢衡才会将其称之为无面将军。

“这些可都是通袁的世家,证据确凿……”

高顺沉声道。

“老夫也知道!”

贾诩抚摸着长须,“这些人,自然不能轻易的放过!可是如今要决定的是,将几家诛杀殆尽,还是只除首恶呢……”

“贾治中以为如何?”

高顺皱起了眉头。

“老夫的意思自当是加以严惩,只是恐怕这些世家不会善罢甘休……”

“治中放心,有末将在,晋阳无忧!”

看着贾诩的模样,高顺这才明白了贾诩询问他这些话的原因!贾诩恐怕是担忧处决了这些人,会造成不小的动乱啊!如今的晋阳,一但有心人掀起动乱的话,那么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便好……如今这袁军,还没有兵临城下,局势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老夫料定他们也不敢反……既然是有确凿证据,那么自然可以严惩以威慑他人……”

贾诩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忙碌的人们上,轻叹一声,“晋阳的形势,老夫也已经将之火速禀告主公了,恐怕不用多久,主公便能归来了……”

高顺立着身子,正欲答话,却是看见一骑飞来,翻身下马拜道,“治中大人,高将军,君侯回来了!”

“君侯回来了…”

与此同时,那快骑也是在晋阳城中飞驰着,那高呼声,震彻天地。

整个晋阳,轰动了!

……………

从知晓井陉关失去后,吕布便是加速行军,日行三十余里,终于是抵达了晋阳!只是在这晋阳十数余里外,斥候探得晋阳并没有发现袁军的踪迹时,吕布这才知晓乃是虚惊一场了。在下令大军休整一日后,在第二日,吕布这才率军入城。

在得知吕布入城后,整个晋阳城也是轰动了!虽然吕布执掌并州,至今还未到一年的时间,可是在众人的眼中,其威望却是无一人可以替代的。在如今的形势下,晋阳本来是人心惶惶,可是当得知吕布入城后,好多人那提心吊胆的心,却是放了下来。

温侯府。

秦谊神情激动的跑到了院落间,看着院落间正在舞剑那道娇丽的身影,高呼了一声,“小姐!主公回来了!”

呼!

舞剑的身影,猛然立住,收剑归鞘,转身看向满头大汗的秦谊,“快去将我的白龙牵来!”

“诺!”

秦谊连忙转身离去。

“李黑,陈卫!”

吕玲绮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阿爹回来了,你们赶紧把你们的马给牵来,跟我迎接阿爹去啊!”

“诺!”

李黑陈卫两人本来还因为秦谊的话,震惊住了,听到吕玲绮的话后,也是连忙俯身回道。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吕玲绮又是将目光放在了身边一女卫的身上,“小姝,你也随我去!我要让阿爹知道,我训练出来的人,也不比他差!”

“诺!”

丁姝领命,看着那神色激动的吕玲绮,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吕玲绮这样失态过。或许这个样子的吕玲绮,才更和她这般年龄相匹配。在平日里的吕玲绮的表现,几乎让人都忘却了,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秦谊将那只白色的小马驹给牵了过来,这只白色的骏马,吕玲绮还给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白龙。”。吕玲绮平日里也是对这白龙极为喜爱,就如同这吕布喜爱赤兔一般,吕玲绮也是将这白龙当成了自己的小伙伴,对其照顾的无微不至。跟随着吕玲绮一同出府,看着吕玲绮翻身上马,秦谊还在那儿疑惑着,“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找阿爹去!”

在马背上的吕玲绮,披着白色的锦袍,这眉宇间,英气逼人。

李黑陈卫两人也是匆忙从后面赶了上来,看着翻身上马的吕玲绮,脑门上也是出了一丝冷汗,“小姐还是不用去了吧!主公可是会回来的……”

“那可不行!”

吕玲绮抓起这马的缰绳,转身还看了眼身后的丁姝几个佩剑的女卫,又是看了眼李黑陈卫秦谊三人,“阿爹入城后,经常是先去署衙,然后再回家的!我可不能让他这次再去署衙……”

“走!”

将那马股轻轻一拍,那胯下的白驹便是疾驰而去!而看着吕玲绮那疾驰而去的身影,众人也是不敢大意,连忙也是跟着吕玲绮而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归心似箭

赤兔马在街道上飞驰着,典韦郭嘉两人亦是跟随于吕布两边。事实上,这一次吕布可是没有心情再去那署衙了,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一种来表达,那便是归心似箭!

在得知严薇为他生下一子后,吕布这心情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激动了!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先骑着赤兔马回来!在这激动之余,吕布又是带着一些深深的愧疚感!征战数月,他却是没有时间去照顾九月怀胎的严薇,没有照顾好他的幼娘。如今连这严薇为他生下孩子的那一刻,他吕布都不在身旁!在幼娘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旁。作为一个丈夫,他却没有尽职。

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生孩子那么多的安全保障!这每一次的分娩,可能都会是一场生死离别!谁也不会预料到,这其中过程的艰险!因为医疗技术的有限,在古代死于难产的大有人在。即使是两千年后的后世,这生孩子也不是十分安全的!何况这个时代?后世有一句话,这天底下最痛的事,莫过于女人分娩的时候所经历的痛苦!

纵然吕布在后世的阅历许多,可是当得知他的孩子出生的事情,还是头一遭!那种心情,万般复杂,又十分后怕,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所幸,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也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身旁,告诉她一句,他一直在!抱起那属于他的孩子,骄傲的宣告着,那是天下无敌的吕奉先的孩子!

哒哒哒!

这赤兔马的速度很快,若不是吕布还稍微控制了一些,恐怕吕布就能够体验到后世飙车的快感了。赤兔马全力奔驰起来,那速度,真的如同疾风一般迅速!这也是为什么吕布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原因!胯下赤兔马,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这天下,何处去不得?在这官道上疾驰着,这左右两边并没有行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晋阳城中可是禁止纵马的,一但纵马飞驰,便是如同这后世飙车一样,很少有人有那个车技控制住。而若是控制不住,那么势必造成很多的损伤。这就后世荧幕中经常出现的一幕,恶人们纵马狂奔,马蹄踏伤了许多人,而正义的主角总是在马蹄落下的一刻,救下了无辜的百姓。

可是来到这个时代后,吕布才知晓这种剧情出现的概率其实是比较低的!在闹市中纵马的后果极为严重。在太平时代,很少会出现这样的一幕。而且,一般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是会有紧急通道,这样的道路,平日里不允许别人走,只有遇到一些紧急的事件,才会允许通行。

颠簸的马背上,吕布的目光,猛然看见的前面的几道人影,为首的一人,正是系着白色披肩的女孩,白袍白马,显得极为的英气!在看到吕布等人时,那声音亦是极为激动,“阿爹……”

呼哧!

仅仅一个瞬间,赤兔马便是到了眼前,那百步的距离,只是一个呼吸间,赤兔便是飞驰而到!在距离那道人影只有数步的距离,吕布猛然勒紧马缰,正如紧急刹车,赤兔发出一道响亮的嘶吼声,那前蹄便是高高抬起……

在众人的目光下,吕布那道威武高大的身影,立在了吕玲绮的面前!而在吕玲绮身后的丁姝,目光中充满着满满的惊骇与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传说中的飞将,却为成为了她一生永不消散的回忆。

“阿爹!”

吕玲绮又是欣喜的叫了一声,便是驱马上前,准备跳到吕布的怀抱中,在那丁姝的惊讶目光下,吕布只是单手,便将吕玲绮抱在了他前面!而在这时,秦谊李黑陈卫三人的声音才到,“拜见君侯!”

从头到尾,一直愣了的丁姝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也是行着军礼,“拜见君侯!”

吕布的目光在丁姝这几个女卫的身上扫了一眼,略微惊讶,又是看着怀中吕玲绮露出那得意的笑容,“阿爹,这些都是我从晋阳流民中收养的女孩,我看她们很可怜,便将她们收入府中,教她们习武,让她们成为我的女卫……”

“胡闹!”

吕布佯装生气的斥责了一声,又看了眼吕玲绮这身行头,感觉吕玲绮这数月的变化极大。披袍穿甲的吕玲绮英姿飒爽,有那么一刻,吕布甚至以为他看到的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女将!而不是一个虚岁十三的女孩!手在吕玲绮的脑袋上摸了摸,吕布斥责道,“你这双羊角哪里去了?还束冠起来,这段时日不见,你在这家中,又是胡闹了许多不成?”

“没有……”

吕玲绮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双手紧紧的抱在吕布的腰间,“只是玲绮觉得长大了,这双羊角就解开了,这段时间,玲绮可是乖的很呢,不信你问李黑陈卫秦谊三位叔叔……”

“嗯?”

吕布将目光看过去,那李黑陈卫秦谊三人皆是一愣,然后立马回禀道,“君侯,小姐确实没有胡来,只是有点儿顽劣罢了……”

“那最好!”

吕布的目光又是扫视了眼丁姝几人,他没有想到,吕玲绮竟然还多出来了培养女卫的想法来!从气势上看,这几人倒是还可以!只是这种做法,岂不是和三国中的那位孙大小姐无二了?吕布还听闻过,那位东吴的孙大小姐在洞房的那一刻,还在舞枪弄棒,出入都是有着那些佩剑的侍女……

“阿爹,你看看她们,都是我教出来的,怎么样气势还不错吧?她们都是我的亲卫!她们的命,也是我救的!日后我便要率领她们在战场上厮杀,也如同男儿一般,立下一番功绩,封疆拜侯……”

吕玲绮指着丁姝等人,得意的一笑。

吕布却是冷哼一声,“胡言!你知道战争是什么?就凭这几个娃娃,你还想上阵厮杀?”

听完吕布的话,吕玲绮顿时小嘴翘了起来,而丁姝也是感觉到吕布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多日陪伴在吕玲绮身旁,也多少沾染了一些吕玲绮的习性的她,对着吕布一拜,“君侯,我们纵然是弱女子,可是我们的命,都是小姐救的,不管日后小姐去哪儿,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会誓死相随,绝不言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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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虎父安有犬子乎

“刀山火海,永不言畏?”

丁姝的话,竟然让吕布淡淡一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将吕玲绮抱在了怀中,从胸口处掏出来了那株串铃草来,将其放在了吕玲绮的手上,那双宠溺的目光,都放在吕玲绮的身上。

“串铃草!”

吕玲绮轻轻的解开了这布绢,看到了那株早已经焉了的串铃草,却依旧是很开心。那双眼眸中,满是喜意,这串铃草还是她向吕布要的礼物。没有想到,她的阿爹竟然还记得。她都快要遗忘了,握着那株串铃草,吕玲绮笑中又带着泪水,回忆如涌泉一样涌了上来。

在那片辽阔的草原上,有着诸多的美丽的景色。吕玲绮还渴望着,吕布还能够如同小时候一般,抱着她在那草原上驰骋着,抬起头颅,便能见到那万里蓝天!白云悠悠飘过!在那广阔的天地中玩耍,乏累之际,吕布终会采上几朵颜色鲜艳的野花,放在她的小脑袋上。那是一段,永远回不去的日子里!那昔日的一幕幕,也只成了回忆。可是如今再次见到这串铃草,吕玲绮又会回想起来曾经的画面来。

“走,回家咯!”

那一只充满老茧,且又粗糙的手,轻轻的为吕玲绮擦拭去了泪水。吕布一只手搂着吕玲绮,另一只手又轻轻勒起马缰,轻喝一声!那火红的赤兔,又是飞驰了起来。

……………

温侯府,吕布搂着吕玲绮从马上下来,便是同吕玲绮一同走入了内府!典韦郭嘉两人却是没有再同吕布进入。典韦将秦谊三人给召了过来,那一双虎目,瞪得老大,对着他们便是一顿训斥!这三人,胆子可是挺大的,上一次还随着吕玲绮一起出城,差点儿没让那些流民给侵犯了。连吕布都点名了,典韦回来,自然也是免不了向他们一顿训斥。

当然,训斥归训斥,褒奖还是会褒奖的。这秦谊李黑陈卫三人,好歹也是吕布的亲卫,更是当年追随于吕布诛杀过董贼的。可以说,军中是一个讲战功,拼实力的地方!你没有那种实力,别人自然也不会尊重你。典韦最初代替成廉,担任这玄甲卫的亲将时,众人也是不怎么服气!可是如今,典韦却是凭借那过硬的的实力,以及跟随吕布征战沙场时所立下的战功,令人心服口服了。在面对典韦的训斥时,他们不敢吭声一言,却在典韦褒奖他们时,尽皆是笑了,典韦也是在吕布的教导下,懂得了什么是赏罚分明,在训斥了他们一番后,又是拍了拍三人的肩膀,“你们三人,却是没有给俺老典丢脸!没有丢我们玄甲卫的脸!”

这边,郭嘉看着这一幕,也是露出一丝笑容,没有看出,这个憨厚的典韦,倒也有一番手段的。将目光朝着吕布那离去的身影看去,在听到吕布有子之后,不仅仅是吕布一人激动,作为臣子的他们,也是极为高兴的。这也是所有人的喜事!从今之后,吕布便是有后了!他们这些臣子,更能竭尽全力的去打创一个天下!

“君侯来了!”

这温侯府算不上气派,也并不大,这也是因为吕布考虑到他初在并州立身,自然不需着急建立阔气的府邸!那只会让别人以为,他吕布还沉醉于长安那纸醉金迷的日子呢。这穿过了几道长廊,吕布便是到了内宅。沿途不知道有什么奴仆们纷纷跪拜,用着那种敬畏而又敬仰的目光,忐忑不安的偷偷的瞄着吕布几眼。

有几个新来的奴仆,还不知道何人如此气派呢,竟然能够将平日里在她们眼中,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如同乖乖女一般的,甜美的笑着。小声的向一旁的“老人”们嘀咕着,可是听得那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温侯时,顿时连肠子都悔青了,怎么没多看几眼呢?如今的吕布,那可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呢!他们能够在温侯府内做事,谁不渴望着见上吕布一眼?甚至于渴望着吕布能够和他们说上几句话,他们都能够出去吹嘘一辈子了。

内宅中,严薇还在软榻上修养着,在听到了那外面的声音,心神也是一震!还没有想着如何去面对吕布时,那脚步声便是传来,身边的侍女芸儿也是连忙拜道,“拜见君侯!”

吕布掠过所有人,将目光便是放在了软榻上的严薇身上!比起数月之前,严薇无疑是憔悴了许多。那脸色略带着些苍白,可能是刚生下孩子,身子骨正是薄弱的时候。这种时候,也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

“阿母!”

吕玲绮如风一样的飞到了软榻边,伸开双臂和严薇抱了一下,又笑嘻嘻的掀开床被,逗弄了一下那遮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弟,那脸上的神色,可爱极了。

在吕布的示意下,芸儿也是缓缓的起身,然后打了一个手势,让所有的仆人,都退下了。而吕布也是缓缓的走向软榻旁,盯着那眼中还泛着泪光的严薇,“幼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

严薇笑中带泪,那充满爱意的目光放在吕布的身上,吕布那风尘仆仆的模样,让她鼻子也是一酸!数月的等待,无一不是盼着吕布能够归来!可是一到吕布归来的这一刻,那本有千言万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了口。只是那泪水,还在眼眶中打着转。吕布没有顾忌吕玲绮的面,轻轻的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只是这一个动作,便是让严薇羞红了脸,将吕布给推开,“玲绮还在呢……”

“我什么也没看到”

吕玲绮很可爱的将双手,往双眼上一盖,那清脆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吕布也是大笑数声,也是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那小巧玲珑的五官,娇嫩嫩的皮肤,让吕布心也是荡漾,那大手轻轻的抚摸在孩子的小脸上,“这是登儿,我的登儿……”

“奉先……”

看到他们父子相见的一幕,严薇的泪水,终究是落下了,含泪笑着看着这画面,“我们的登儿……你看看他的模样,也有八分似你呢……也是那般英俊……”

“那当然……”

吕布目含爱意的看着他的儿子,胸中豪情万丈,“他是我吕奉先的儿子!虎父安有犬子乎?”

“这若是长大之后,不知道会得到多少小姑娘的爱慕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立足之战

在看到吕登的那一刻,吕布的内心真的是极其满足了。在这一瞬间,那身上的疲倦都是消逝得一干二净。全身都是充满着一股子的干劲!那宠溺的目光,久久地在吕登的身上,不肯挪移去。

而严薇看见吕布的那副模样,那虚弱的脸庞上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么多年以来,吕布都是对其不离不弃。可是她在心中,一直对于吕布是有愧疚感的。毕竟她没有为吕布生下一子,在这个时代,不能生下子嗣,为后代传承香火是多么的受人诟病。纵然吕布对于她和吕玲绮,依旧是十分疼爱着,可是那内心中的愧疚感,一直没有消去。可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是释然了。

上天多么的眷顾她,让她又怀了吕布的骨肉!而且这一次,终究是给吕布生下来一个男孩。看着那父子和谐的画面,严薇也是笑容满面。

“阿爹放心!虎父不会有犬子的……”

吕玲绮这时候,忽然出声,那精明的目光,也是盯在那小弟弟的身上,“我会好好的教导他的……”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吕布回过头来,看着那得意的吕玲绮,轻哼一声,这吕玲绮一个人,就让他头疼不已。让吕玲绮再将这吕登给带坏了,那吕布还真是够烦心的了。

“你阿爹说的对!你能教你弟弟些什么?”

这一次,严薇和吕布很难得的站在了统一的战线上。这数月以来,吕玲绮成了这放养的野马,真的是没有什么人管她,才让她四处胡闹了。如今严薇也是生下了吕登,不可能再让吕玲绮这么疯玩下去。否则这晋阳城,还真得让吕玲绮闹了底翻天。

哼!

吕玲绮心中轻哼一声,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这些日子里,她干了些什么,自然她的心中也是有点儿数的。往日里,严薇让她学习的书文,她看都没看一眼,更不用说什么女工刺绣了。在这个时代,女人们生下来就是要学会做这些杂事的,即便是家境稍好一些的女孩子,那也顶多也就是知书达礼罢了。而如同吕玲绮这样舞枪弄棒抛头露面纵马高歌的,还真是极其罕见。

一方面,吕玲绮想极度改变世人对于他们女人的看法,谁言女子不如男?她的父亲是天下无敌的吕奉先,即便她只是一个女子,可也不能让世人小觑!她要让世人明白,虎父无犬女!可是另一方面,便是这世俗观的问题了,她妄图想要改变世人的看法,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办成的事情。

数月未见,一家人自然是有许多的话要说的。尤其是如今,又添了一个新的成员,以后这一家三口,便要变成一家四口了!其实吕布严薇两人,还是挺重视吕玲绮的感受的。毕竟以后的她,便是多了一个弟弟,本来父母的爱,都在她一人身上,可如今,却又多出了一个人来分享。这难免,不会让吕玲绮有多余的想法。

…………

相聚的时间,依旧是很短暂。

如今的晋阳形势,瞬息万变,吕布也是知晓这一次,可是正处于危难之时!袁绍曹操两人,可是趁虚而入!丢了井陉,而吕布纵然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了这匈奴,回师晋阳,可是也是兵马俱疲!很难与气势正盛的袁军相抗。况且此次袁绍尽起五万精锐,声势浩大!甚至于很多人,都不看好吕布!那些世家大族们,更是蠢蠢欲动。

州治府。

吕布召集文武前来议事,这一次的议事的主题,无非只有一个,如何面对强大的袁军!这一次,他率领数万大军北伐匈奴,便是耗费数月之久!而在这数月之内,袁绍曹操都是起兵犯境!井陉关丢失,让袁军能够北逆井陉道,直取晋阳。而河内的曹军,也可以在晋阳无法腾出手之际,先取河内。

“袁绍来势汹汹!五万大军,呵呵,还真是看得起我!这曹阿瞒也是起兵犯我河内,我不想对诸位隐瞒!这各地的世家,也是蠢蠢欲动,我知道,如今在晋阳城中,有通袁之心的,又何止千百人?”

吕布目视众人,“如今袁军先锋已至榆次,恐怕没有多久,大军便会压境!可是我军还没有做好完全之策!这一仗,该不该打,若是打,又该如何打!不打,又该如何?”

“当然该打!”

话音未落,郭嘉便是站出来了,“主公!这一战,我军不能退,也不可退!袁绍起五万大军,便是说明袁绍心中定是忌惮主公的!而袁绍又趁主公北伐之际出兵,以至于我军没有时间备战,仓促迎敌!如今这兵马俱疲,看似很难与袁军一较高低!可嘉以为,这一战,我军必打的原因有三!”

“其一,此乃立足之战!袁绍趁主公在并州根基未稳,便是伐之,正是欲要一口吞灭我军!故而此战,不可不战!其二,我军以区区数月之机,便平定匈奴,此乃是袁绍始料未及的,敌在明,我在暗。其三,这晋阳世家看似蠢蠢欲动,若是主公未在,恐晋阳有失!可如今畏惧于主公威望,定不敢轻举妄动!有此三点,我军必战!”

“嗯。”

吕布看向郭嘉,这个浪子,总是会在人心惶惶之际,给他打一针安定剂!此次,袁军势大,连吕布都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可郭嘉这数言,却让吕布顿然升起了信心。

“奉孝之言甚是!”

继郭嘉之后,又一人出声了,吕布视之,却是李儒。李儒只是抚摸了下那短须,眼睛一转,“这一战,是战是和,并不取决于我军!而是取决于袁军!袁绍气势汹汹而来,即便是我军想和,也断然不会应允……我以为,此次必打之战!也是我军立足之战!昔日,白马将军趁袁绍立足未稳,发动界桥之战,此战袁胜,从而奠定了袁绍在这冀州的立足之本!而左将军也是趁曹操在兖州根基未稳之时征伐,匡亭一战,让曹操也在兖州立足!如今袁军远来,我军亦是应该与其一战,立足于天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晋阳不失,并州可保

这诸侯争霸的局面,也不过才刚刚开始。别看袁绍曹操如今看似十分强大,可是若是吕布能够修整一两年,那也是绝对不惧他们的。袁绍界桥之战后,才在冀州立足,而曹操也是在匡亭之战后,占据了兖州。就是那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焉,也才割据几年?吕布的根基不稳,但他们的根基又能稳固到哪里去?说到底,乱世还是要靠实力!还是要靠战争!

界桥之战前,公孙瓒的实力算是雄厚了吧?白马将军,赫赫威名!那冀州牧韩馥知晓公孙瓒欲要伐他,这才惶惶不可终日的将袁绍迎来,让其鸠占鹊巢得了冀州。可袁绍得了冀州之后,也是担忧这公孙瓒,还将其从弟公孙范表奏为渤海太守!可是界桥之战后,公孙瓒大败,这才有了如今的袁绍。同理,匡亭之战前,曹操也是连立身之地都没有,多依附于袁绍,谁能够想到袁术会如此惨败于曹操之手,甚至于绝了北伐之心呢?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战,绝对是袁绍与曹操的立足之战!也是袁曹刘阵营,与这袁陶公孙三家攻守形势的逆转。而如今,吕布也同样面临着这样的一场大战!

“奉孝,文优之言,甚合我意!”

吕布说道,“可是如今晋阳城中,三万新卒,加上我军也不过是一万疲卒,很难与袁绍正面一击!”

张辽这一偏师,还没有归来,而吕布这一万多兵马,也尽是疲卒,很难和袁绍的五万精锐相敌!况且,这晋阳还有诸多事情没有解决,这流民的事情,还未告一段落!此时的袁军若是兵临城下,将会让晋阳的人心不安。在心中较量诸多之后,吕布决定还是先坚守在榆次数日,以延缓时日,让晋阳有一个充足的时间备战。

“不能硬战,那便据守!”

李儒眼中一道精芒闪过,“可井陉一失,袁军逆这井陉道,可直抵晋阳!这晋阳,将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晋阳若失,则整个并州皆乱!”

这李儒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晋阳之所以能够成为并州的州治,也是因为其地理的重要性。晋阳位居这山西之中,四面均有屏护,同时又足以能支援四面,扼制四方。

“晋阳依山临水,易守难攻。春秋时,智伯攻赵襄子于此,却不能破之。晋阳不失,则并州可保!”

郭嘉也是明白晋阳的重要性!只是,他却还有不同的意见,“可晋阳如今形势不稳,而袁军先锋已至!我倒认为,可以出其不意,先溃其先锋,缓延数日,待袁军大军围城之际,则晋阳稳如泰山!”

“善!”

吕布将脑袋转向贾诩,这么长时间,贾诩却是未发一言,看到这吕布的目光后,贾诩这才回道,“主公可先遣使者,与那袁绍议和,以袁绍娇纵的性格,必以为我军示弱耳!而主公再溃其先锋,正可出其不意!”

贾诩之计,不愧是狡诈阴险。吕布自然是应允了,以那袁绍的性格,还真的可能会有点儿志得意满了。先向其示弱,也是麻痹于他。

“那此事,便如此定了!”

吕布果断下了决定,“我会在这榆次拖延袁军数日!先将这袁军的先锋给击溃,以迎其大军!”

“诺!”

…………

众皆散去,吕布却是将贾诩给留下了,还有很多的事情,他要单独与贾诩商议一下,例如这流民的事情,吕布也是十分欣赏于贾诩的能力!他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创造性的想法,可是贾诩却将其变成事实了,这晋阳如今的局势,能有这么好,完全得益于贾诩的执行能力。当然,因为贾诩毕竟脑洞有限,有些小的细节方面,还是没有考虑到。这点儿,吕布还是要和贾诩商榷一下。

“文和以为,若是袁军真的攻来,这些流民,能够妥善的安置好吗?毕竟不是数百上千人,这可是数以万计的人口!”

“主公不是说过么,这些百姓只要有粮食吃,有土地耕作,有房屋可住,便断然不会生乱!”

面对吕布的疑问,贾诩淡淡的说道,“这晋阳城中荒废的土地,还是不少!老夫已经在荀月前,便是用工在此处了,想必这数日间,便能有一大批的屋舍,可以解决这些流民的居住问题,而不是拥挤在大棚中,容易引发骚乱。再者,便是这粮食的问题,晋阳的粮仓本是谷满,可这数月以来,粮食消耗极大!若不是河内屯田成功,淮南袁术又遣人送上些粮食来,只怕早便消耗殆尽了!”

“若是袁军围城,晋阳的粮草,能够支撑多久?”

吕布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直视贾诩。

“多则一月,少则半月!”

贾诩回禀,“这城外的小麦,也熟了。若是主公能够在这榆次延缓数日的话,老夫可以使人收割,也足以让我军支撑一段时日。”

“好!”

吕布面色缓和不少,他差点儿忘了,这城外,还有大片的冬小麦呢!这冬小麦,秋季播种,而春季收获。而栗则是春季播种,秋季收获,这两种农作物,恰好能够轮流种植,以缓解粮食不足。在这个时代,稻谷的产量低,而且对土壤的要求极高,所以能够种上稻谷的地方,并不多。将其取而代之的,便是这栗大麦小麦大豆小豆了。在先秦时,豆一直是主粮之一,在很多地区广泛的种植。汉代以后,这麦的地位便是高过了豆,很多地区将这麦当做与这栗的轮作制。这除了小麦的亩产更高,更稳定一些外,还有味道也比这豆更好。

这粮食的问题,暂时性是解决了。可是吕布知晓,并州依旧是缺粮!看来只能向袁术继续求粮了,再者,还有两人,也是至关重要,目光转向贾诩,“这张义苏双两人,还在晋阳吧?”

“正是!”

贾诩眼睛微眯了起来。

这张义苏双两人,如今可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巴不得早日见到吕布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粮不要马

张义苏双两人在晋阳,这一次也是逗留够久了。正如吕布所预料的那般,袁绍还是没有放过中山的这块肥肉。在这一次出兵时,袁绍更是将中山这块肥肉先吞下了!这中山甄氏更是利用这一次机会,先依附了袁家,又借着袁家的手,将那些与他甄氏竞争的富商巨贾通通给清扫了!可怜这张义苏双两人在这中山的巨资,都进了他袁家和甄家的府门。

这时候的两人,才回忆起来吕布曾经和他们说过的话!这中山,可是一块肥肉!袁绍势必不会放过!这晋阳,可是随时欢迎两位!

悔不当初!

那时,吕布说这些话时,两人还以为是吕布挑拨他们和袁绍的关系!可岂会想到,这袁绍转眼间,便是向他们下手了?更是联同这甄氏,将中山所有的富商巨贾一网打尽了。

“苏双(张义)拜见君侯!”

将两人邀请来时,张义苏双两人还是极为激动的!与上次不同,上一次他们只是来这并州做生意,可这一次,他们可是要在这并州扎根了。中山没有他们的容纳之地,他们还是记住了吕布的那一句,晋阳随时欢迎他们。心态上面的不同,也让两人的行为举止不一样!这才跨门槛,两人便是俯身向吕布深深一拜!

“两位何须多礼!”

吕布连忙上前数步,将两位虚扶起来,“这数月未见,两位怎如此憔悴?”

苏双张义两人面对吕布这一番举动,可谓是十分的感动!如今在他们落魄之际,吕布对待他们的礼遇,却是着实不轻。这番礼遇,他们两人也就只有在那刘备那儿享受过了。只是在刘备那儿时,刘备可是有求于他们!欲要空手套白狼,得到他们的马匹,自然不会失礼了。可是吕布不同!作为这如今的并州之主,吕布完全可以将他们两人不放在眼中。他们甚至想好面对了,吕布对他们的嘲讽。毕竟吕布曾经对他们说,要小心袁绍时,他们还将吕布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怀疑吕布是要离间他们与袁绍。可万万未曾想到的是吕布非但没有嘲讽,依旧如朋友一般的对待他们。

“悔不听君侯之言,以至如此窘迫之境!”

苏双用袖子抚泪,泣声道,“我二人本不欲介入这诸侯之争上,只愿在中山安安静静的为一富商罢了!可谁料这袁绍心胸如此之狭小,冀州之大,竟容不下我二人!那中山甄氏,更是在背后捅刀,同那袁绍狼狈为奸!我二人在中山几乎无立锥之地,不得已转来晋阳,君侯不计前嫌收留,实在是令苏双感激涕零!”

中山这块肥肉,也无怪袁绍忍不住!即使是吕布,恐怕也忍不住不吃!况且袁绍的吃相,还不算太难看,知道联合这中山甄氏,将这块肥肉吞下了。这一山容不得二虎,中山富商巨贾很多,自然不可能和和气气的。这中山甄氏,能够同袁绍合作,将那些对手都清除,也是极为聪明的。这苏双张义两人,纵然也算是纵横一时的巨贾,可还是免不了败亡一途啊!不过,这两人,倒让吕布有着重用。

“哎,我当初便是猜测,以两位之身家,袁绍定不会放过!可也想不到,袁绍竟然真的下手了,并且竟然如此之狠!可想而知,这中山甄氏定然是依附于袁氏了,两位皆是被算计了哈……”

吕布略作惊讶的说道。

这一提起中山甄氏,这苏双张义两人就狠得牙痒痒,他们两人也不是简单之辈!能够在这乱世中贩马的,那也是刀口上舔血的!只有他们算计别人的份,哪里有一天会想到,竟然遭别人给算计了!这中山甄氏和袁绍,简直比那厚脸的刘备,还要无耻!

长喈短叹之后,吕布还是说到了正题上,“仲飞,世平,这去年给你们的那些煤,听闻在中山可是卖得火热啊……”

苏双张义两人,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了。张义无奈的开口道,“这煤炭,果如君侯所言,这煤炭确实比木炭,燃烧更为持久!我二人从晋阳所得的一些煤炭,我和仲飞两人,先以五钱一斤所卖!令众人为之哗然!再知晓煤炭之功效后,那些世家豪门纷纷欲以重金购之,即便是四十钱一斤,价高于木炭,都依旧有人络绎不绝的上门求炭!这上等的煤炭,更是卖到过三百余钱一斤!惊为天价!君侯所给的那些,不到一月,便是售之一空……”

张义之言,令吕布咂舌!无奸不商啊!他知道以张义苏双两人这商人重利的性格,自然不会如此贱价贩卖!可万万不曾想到,他们居然能卖出这样的价格。连超过木炭的价格,都给贩卖出去了。而更让吕布想不到的是,这张义苏双两人的营销手段。这先以五钱一斤出售,制造声势,让众人为之哗然!然后名气出去后,这功效又可以,便是再抬高物价,依旧是有人购买。不愧是多年的商贾,吕布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那这么说,两位可是赚了不少……”

“哎!”

苏双轻叹,“便是再多又能如何?这些钱,最后不还是流入了甄府与袁府中……如今我们二人,连欠君侯的这些钱财,都还不上……”

这煤炭的钱,苏双张义两人只是给了一部分,也是按十钱一斤算的。而剩下的,吕布则是要其五五分成,只是如今看来,两人确实是还不上这钱了。

“君侯,我二人还有一批未能及时售出去的马匹,可抵之……”

张义又道。

这袁绍和中山甄氏下手很快,两人来不及多少时间反应,但事发时,他们两人还有着一笔生意未曾交易,突闻噩耗后,也是顾不及那惊人的财富,便是匆匆收拾细软,逃往晋阳。如今他们手上,恐怕就只有这一批马匹值些钱了。

只是,吕布会看得上这马匹吗?

吕布扫视了一眼两人,“我知道两位的处境窘迫!你们两位还献上一匹小马驹给我女儿,就看在这情面上,我又岂会为难两位?这马嘛,我便不要了,我唯要一样东西……”

“这粮食,两位可能与我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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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有诈?

“粮食?”

苏双张义两人一愣,面露难色。

若是寻常时期,他们定然能够拍着胸脯说能够弄到的。似他们这般走南闯北的马贩子,哪里没有点儿人脉?只是如今,他们先是立根之地,让袁绍给拔了。如今逃往这晋阳来,袁军又是即将兵临城下,这粮食一时半会,又怎可能弄来?

“君侯,如今这并州形势紧张!我两人即便是弄到粮食,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如今这并州冀州还在交战时,这运输更加艰难了!就是能弄到粮食,也送不过来……”

苏双如实的禀道。

“我自然是不急于这一时了!我是说,如果这袁军退去之后,你们可能够在冀州给我购到粮食?”

吕布直视两人。

“这……”

苏双有些迟疑,可是张义却是开口了,“若是如此!君侯且放心!纵然我二人离开冀州,可在冀州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只要有足够的钱财,这粮草自然无忧……”

“好!”

张义回答的果脆,让吕布大为喜悦,“你二人若是能够弄来粮食,便是我并州的有功之臣!日后便是我吕布的朋友!在我管辖的地区内行商,将畅通无堵……”

得到吕布的这一席话,两人也是大为喜悦!双方之间,皆是各取所利!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友谊。在继刘备之后,苏双张义两人便是将这投资,放在了吕布的身上。他们能够散金,资助刘备起兵,使得刘备拉起了一支队伍!只是后来证明,对于刘备的投资,却是失败的。他们连本金都收不回来,更不用谈利息了。可是吕布不一样,这个屡战屡胜的无敌飞将,无疑是更有潜力。他们若是为吕布合作,助其平乱,那他们日后所能够得到的利益,乃是无穷的。

…………

且不说苏双张义两人决定了将赌注都是压在了吕布的身上。在吕布归来后,却是震彻住了诸多世家大族!这一声令下,又是人头滚滚!可是那些在贾诩面前还张牙舞爪的世家们,瞬间便是噤声了。

上党之乱后,吕布的威望才算是真正竖立了起来!还没有让那些世家大族们反应过来,吕布便是将上党之乱平定了,更是夷了孟家三族,连带着削弱了这陈家。与张杨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的这些世家,对于吕布只能说是又敬又恨!敬畏他的实力,他的手段,恨的却是吕布领并州牧后,大大的侵犯了他们的利益。这次袁军攻来,一大堆幸灾乐祸的,可是出头鸟却没有多少,这都是血的教训!

安稳住了晋阳的形势之后,吕布也没有耽搁,令成廉魏越两人率领一万人镇守这晋阳。将晋阳三万军皆是调走,急援榆次。

而此时的榆次,这战火已经弥漫起来!这斥候都已经探查到了袁军的先锋!这袁军先锋,共有一万大军!而先锋大将,正是河北双雄之一的颜良。

“徐将军,榆次的所有卫卒,都上了这城墙!老夫又在这榆次召集了数百勇士,如今这城上之卒,还有将近两千余人,势必与城共存亡!”

在城头上,榆次县长张纪向着一人禀道。

郭嘉在初入晋阳时,也是曾担任过榆次县长一职,那时张纪便是榆次县丞。后来郭嘉调走后,这张纪便成了这榆次的县长。可是这位置还没有坐多久,这战争就是来临了!本是惶恐的张纪,却是恰好碰到了徐晃退守的残军,立马便是将这榆次的防务大权,交与徐晃了。

“两千人……”

徐晃轻喃一声,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张纪,“好!”

失井陉关后,徐晃可是辗转难眠!吕布委以重任,可是他却辜负了吕布的期望!这袁军说是两月才破井陉关,可是这井陉真正据守袁军的时间,却没有两月!二月,吕布率军征伐匈奴,而得此消息的袁绍,这才起军,这筹备兵马,以及调动大军,加上这行军的时间,使得袁军抵达井陉时,都耽误了半月!而井陉关,在镇守四十余天后,在四月末便是让袁军攻破!这五千余人,仅剩八百余人匆匆逃回!这一战,极其惨烈,城破之日,袁军如潮水般涌上,天地为之变色!徐晃本想与城共存亡,可是在徐庶还有亲卫的劝谏下,杀出的一条血路!先存这待罪之身,以将功赎罪。

榆次,乃是袁军取晋阳的最后一城!榆次一破,袁军数日便可直驱晋阳。故而此次,绝不能再退了!

“将军,徐武回来了!”

不知何时,徐庶也上了城,也是风尘仆仆的他,面色却是有些怒意,将一张绢帛递给了徐晃,“此是贾治中的书信!”

“想不到,这个中原委,竟然如此!”

徐晃面色阴沉。

这粮草的事情,也是他心中的一个梗,如今这道梗,却是解开了!这太行山上的盗匪,他也略微知晓,可万万未曾想到,竟然会如此猖獗!连这军粮都敢劫!拳头紧紧握住,徐晃心中冷哼一声,如若此战他还能活下来的话!日后定要将这太行山的贼寇荡尽!以此告慰那些同袍的在天之灵。

“公明,你也不必过于悲伤!纵然井陉失了,可是如今晋阳知晓袁军袭来,断断不会无所防备!我们在这榆次,再拖延数日,让晋阳有充足时间备战。凭借这晋阳的坚固,绝对可支撑到君侯归来的那一日!”

徐庶劝谏道。

“嗯。”

徐晃轻轻点头,正欲要下达军令时,却忽然听到一道通报,“将军,我军斥候在半路上截到了袁军的细探,这袁军欲要在半路上截击晋阳运来的辎重!”

惊闻噩耗,徐晃却是处然不惊,转身看向徐庶,“这晋阳运来的的辎重,我不是再三叮嘱徐武,让他们谨慎小心嘛!怎么还是走漏的消息,让袁军得知?”

“恐怕事情有诈啊!”

徐庶皱紧了眉头,“榆次之卒,断然不可乱动!若是袁军诱敌之计,则榆次危矣!”

“可是这批辎重,便不管了?”

徐晃沉呤了片刻,“元直,我领五百人前去接应一下,若是事情有诈,我也能从容退身,若是无诈,我必护住这批辎重!如今袁军先锋,还未抵达,我料定这袁军派去劫辎重的兵马,断然不会太多……”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世间几人,为吾三回合之敌?

金色的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洒在了那黄土地上。

从晋阳至榆次的一条官道上,一行人正浩浩荡荡的行进着。阳光的照耀下,很是温暖舒适,这些运送辎重的士卒们,也是显得慵懒乏倦。

不多时,只见一阵尘土飞扬!从前面的道路尽途,忽然冒出来一支队伍来!旗帜密布,杀喊声动天!

“有埋伏!”

一道高呼声响起!这些辎重兵们,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面对那些袭击而来的大军时,这些士卒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仅仅只是一个冲锋,他们便是承受不住!而那率先冲杀过来的袁军将领,更是生的魁梧,手持一柄长刀,骁勇不可阻挡。

几个回合下,那些士卒便是冲散了,纷纷弃之辎重逃亡!而袁军也没有去追赶,反而是纷纷下马,哄抢起那些辎重起来!

“不堪一击!”

焦触往地上吐了一口水,颇有些不屑一顾!他还以为这些辎重,有多么难夺呢,没有想到,这些辎重兵的战斗力,如此之弱!如这般弱军,也敢大摇大摆的在这官道上运送着这些辎重?

简直是不知所谓啊!

将那传令兵呼了过来,焦触喝道,“你去禀报颜将军,就说这儿不劳颜将军插手了,我率本部一千兵马,将这些辎重全部夺回……”

正说着,焦触却是忽然感觉到有丝不对劲!那目光,连忙朝着那榆次的方向看去,那眼眸瞬间瞪大了,“敌军有诈!有诈!”

轰隆隆!

这焦触的人马还在那儿抢夺着胜利品呢!哪里会料到,竟然还有一支兵马,顷刻间袭来的!只见这尘土飞扬,为先一将,手持一柄开山大斧,端的威武!那将旗上,大写一个“徐”字!

“贼将受死!”

但见那将快马加鞭,直取焦触而来!这焦触的人马,还在大乱之中,便是让他长驱直入,眨眼之间,便到了这焦触面前!这焦触心中方寸大乱!长刀刚刚抬起,便是感受到一股巨力冲击而来!那巨大的撞击力,使得他身躯一震,那虎口都是震出丝丝鲜血来!而这焦触的心情,也是沉入了谷底。

………

东边,袁军的先锋大将河北双雄之一的颜良正一肚子的火气呢,眼巴巴的盯着那边打得火热的战场,他还不能上去干!这让他如何能忍受住?将目光不满的扫视了一眼,阻止他前去的郭图,颜良冷哼一声,“郭公则,我看你就是胆小如鼠!这区区一些辎重,我去劫了又能如何?如今榆次兵不过数千,就是设下伏兵,我颜良亦是不惧!”

说完,颜良还抬了抬这手中的大刀,“想我跟随主公征战这么多年,有几人是我三合之敌?这守在榆次的徐晃,倒不失为一勇将,可是比我颜良,还是逊色不少!”

“还是小心为妙!这区区辎重,这焦触千余人马便可夺得,何须颜将军出手?主公命你为先锋,令我督军!便是要为这大军负责!这辎重之事为小,攻破榆次才为大!这些辎重,可能跟榆次相比?早一日攻克榆次,这功劳可就愈大!”

郭图抚须轻笑。

他的身材修长,大约有七尺多,这面容削瘦。那眼窝微微凹陷,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鸷。那脑袋上还裹着一层幅巾,幅巾之上还顶着一长冠,这身上则是穿着一身直裾长袍。从外表看起来,倒是显得颇为俊逸,有儒者之风。

袁绍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门,平日里也是极为注重这仪容的。这爱屋及乌,袁绍的性格如此,那麾下仪容仪表也是没话说的!如郭图这般,仪容仪表皆是不凡,又能巧言令色的,自然是深得袁绍的信任。此次,袁绍令其爱将颜良为先锋,却受到了沮授的反对,说是这颜良性急,不宜为帅!于是这袁绍便让这郭图作为督军,以辅助颜良。

若是一般人,颜良或许还会不在意他的看法,可是郭图的话,颜良却是不能不听!他也是明白,郭图如今可是这袁绍眼中颇为依仗的谋士。况且别看这袁绍对他颜良颇为爱重,可是在这冀州,这谋臣的地位,可远远高过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的将领。

“这榆次,我一日便可攻破!”

颜良听着郭图之话,颇为狂傲道!袁绍让其为先锋,领一万精锐!而颜良本身便是一员勇将,自然是傲视一切了。如今的他,号为河北双雄之一!勇武传于天下。袁绍谈及骁勇善战之人,必先言,“吾有上将颜良文丑,勇冠三军耳!”甚至于,袁绍还在那儿时常感慨,伐董之时,若是他上将颜良文丑俱在,又怎么会让那桃园三兄弟出名?又怎么会让吕布无敌于天下?

就是因为这样的一道梗,在颜良心中,一直没有消散!那吕布天下第一的勇武,没人反驳!可颜良却是不屑的!此次入并州,也是让那个天下第一的吕奉先,好好看看!他河北的英雄!

“颜将军威武!”

郭图赞扬了一句。

似乎是得到了郭图的赞扬,颜良更加得意了,只是这得意的表情,还没有过多少,便是一人飞速来报,“颜将军,焦校尉在前面遇伏,敌军有诈……”

“这还真有伏兵?”

颜良愣住了,“你可看清楚了这敌军的旗号?有多少兵马?焦校尉如何了?”

“敌军的旗号上写着一个‘徐’字,这兵马多少不知,焦校尉生死不明……”

斥候通禀。

这颜良面色大喜,“徐字?那一定就是徐晃了!来的正好,我颜良正好可以会一会他……”

这徐晃可是大将啊!那井陉关一战,袁绍都是指着那徐晃道,谁能得到此头颅者,可赏千金,爵升三级!这井陉关破的时候,不知多少人抢着那颗头颅,可惜那徐晃也是十分勇猛,竟然硬生生的在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逃走了。万万不曾想到,在此时,却让他颜良给碰上了。

“颜将军,这徐晃分兵援救这批辎重,便是证明这榆次防守空虚啊,此次更应直取榆次……”

郭图劝谏着,他不是武人,理解不了颜良这种斩杀敌大将的心情。他只知道,与这些比起来,榆次无疑是更为重要的!榆次若破,那大军可直临晋阳,他们先锋的任务,也就完美收官了。

“郭公则!你岂不知这徐晃之能乎?这战机万万不能放过!若是放过了这徐晃,待其回防榆次,榆次更难破矣!先擒这徐晃,必能震彻榆次城中士卒,届时我军不战可胜……”

颜良在此时,脑袋却是特别的清晰起来,“传令大军,不去这榆次了,此次我定要亲自擒杀这徐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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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那些看护辎重士卒们败退回来了,在袁军袭来的那一刻,他们并没有拼死抵抗,其原因便是这些辎重,只不过是一个抛出去的诱饵罢了。而这诱饵,自然是吕布放出去的,他故意让这批辎重大摇大摆的在官道上行走,便是引诱这袁军前来袭击的。

西面的山坡下,兵马严备。早有士卒在山丘上,便是瞭望着那官道上的情形,隔一会儿,便是来通禀一次。

“报!袁军袭击了辎重……”

“报!又有一支兵马袭击了袁军,袁军溃乱……”

数次的禀报,让吕布面色有些凝重。这战况,可能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中的结果。同李儒郭嘉二人一同走上了这山丘,吕布远远看去,只见那片战场上尘土飞扬,旌旗蔽日,看样子也是战斗得颇为激烈。

“这支兵马,从哪里冒出来的?”

吕布皱着眉头,回顾左右。

有小卒告之,“君侯,这支兵马上打着的似乎是徐将军旗号。”

徐?

这吕布立马想到了在榆次的徐晃,可是此战,他可没有知会徐晃啊!徐晃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还恰好袭击了那正在哄抢辎重的袁军?

“此应该是徐晃将军或是知晓袁军欲要劫掠我军辎重,故而引兵应之。榆次距此不远,有什么风吹草动,想必也是知晓的。”

李儒见吕布的模样有些疑惑,为其解惑道。

“想来也是如此,令全军不得妄动!”

吕布点点头,随即又下了一道军令,让那些士卒不得轻举妄动。在其身边的典韦却是不太理解,“主公这徐晃将军在下面厮杀,俺们就在这儿看着?就是给俺老典几百兵马,也不会让那些袁军跑了……”

“恶来你懂什么?”

郭嘉微微摇首,很显然也是支持着吕布的决定,“这袁军如今只有一部分兵马,看上去,也不过千人,连这先锋大将颜良都不在!可这袁军的先锋可是有一万兵马!如今我看这些袁军因为哄抢辎重,仓促迎战,其军已经溃乱,就是我们此时出兵,也扩大不了战果!何不耐心等待片刻,若是这些袁军求援,这颜良会不会来救?”

“哦!”

典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着典韦那副憨模样,吕布轻轻一笑,“恶来,那袁绍常言,吾有上将颜良文丑,可挡十万大军!待会儿若是那颜良来了,你可要与我擒杀他!让那袁绍也瞧瞧,我并州也非无人!”

“诺!”

典韦眼中战意满满!

他可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这马上功夫不怎么样,可是这冲锋陷阵,他典韦从来不含糊!

顷刻之后,斥候便是火速来通禀了,“报!东面冒出一支袁军兵马,人数众多,数之不尽………”

“报!袁军打着‘颜’字旗号……”

“主公可以战了吗?”

典韦火热的目光盯着吕布!

“战!”

吕布从山丘上下来,又是翻身上马,将方天画戟拿了起来,回顾左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并州儿郎们,今随我共破袁军,用袁军的头颅,来传扬我们的威名!”

“杀!”

众人齐喝一声。

数万兵马,便是随着吕布一同杀入了那还在厮杀中的战场!这时候的战场,徐晃几乎陷入了绝境之中!他所领的部众,仅有五百余人!若不是看着那些袁军都在哄抢着辎重,且人数不多,徐晃也断然不可能悍然攻击的。可是万万未曾想到,他们击溃了这千余袁军,却是又陷入了那上万袁军的包围之中。

这密密麻麻的袁军,将徐晃五百余众重重包围!纵然徐晃勇武非常,曾一度杀出血路,可是依旧是让袁军活活的堵住了口子!连斩十数余人,徐晃策马上前,还欲再杀出重围,可是忽然感觉一道劲风袭来!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一斧劈去,那沉重的大斧和那袭来的兵器一碰撞,擦出一片火花!徐晃与那敌将身躯,俱是一退!

“徐晃!”

这身着金甲的将军,在马上怒吼一声,“焦触何在?”

徐晃看见那将时,眼眸中也是透露一丝重视!他也是认识出来了,这对面的金甲将军,正是河北双雄之一的上将颜良!其武艺,在当世之中,绝对算得上一流的存在!

可是面对颜良的怒喝,徐晃还是丝毫不惧的怼了回去,“焦触?悬挂在我马上尔!”

颜良这才将目光注视向了徐晃的坐骑,只见那马上,正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死不瞑目的头颅不正是他派遣出去的焦触?那胸中猛然升起一股怒气来,怒发须张,“徐晃,吾必取汝首级!”

“那便来吧!”

徐晃对上颜良,也自知难以脱身,这颜良乃是袁绍麾下大将,在一时半会间,又岂能逃身?何况在对阵颜良前,徐晃还厮杀了一阵,体力并不充沛!在同颜良战不过二十余合,徐晃便是感觉这双臂酸痛乏力,可颜良的攻势不减,那深寒的刀光,映入徐晃的眼眸中,令其颇为心悸。

两人在这乱军之中交手二十余合间,这袁军后方也是骚乱起来!那数万并州儿郎,轻袭而来!那上万袁军精锐,也是措手不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竟然还有伏军。

“援军来了!”

面对颜良的攻势,正十分吃力的徐晃,猛然听到那身后传来的欢呼声!稍微失神了一下,让颜良的长刀一下子拍飞了头上的盔甲!

“汝必死!”

颜良火气更盛!这徐晃在马上与他交手了三十回合,本以为今日必能擒杀这徐晃,岂会预料到敌军还有埋伏!如今徐晃未死,伏兵又现!颜良这急性子便起来了,他要赶快斩杀这徐晃,然后击溃那些该死的伏兵。未曾让徐晃又喘息之机,颜良的大刀又是压上,刀斧相交间,徐晃愈来愈乏力,终于在数个回合之后,颜良抓住了一个破绽,一刀劈去,徐晃堪堪躲过这一刀,可坐骑却未曾躲过,那战马轰然倒塌!猝不及防间,徐晃整个人也是随着马匹一同倒地!

与此同时,颜良的长刀再次落下!徐晃慌忙准备避让,却不曾想此时一道飞戟却忽然向颜良袭来!在马上的颜良猛然冷哼一声,那长刀一拨,便是将飞戟挑开,那数十步外,一人大吼,“颜良,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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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颜良,休逃!

数十步外,典韦手持双戟,疾步而来!那上前阻拦他的袁军士卒,都是让典韦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斩杀!那双重达八十余斤的铁戟,寒光闪闪,又是让鲜血浇透,显得十分狰狞可怕!但这若是与典韦那狰狞的面目比起来,又算不上什么了!古之恶来,可不是白叫的!但见典韦双戟挥起,那腰间还绑着十数枚小戟,典韦一边挥舞着双戟,还时不时的投掷着小戟,每一枚小戟所掷者必中!不一会儿,颜良那身边的卫卒,皆是亡于典韦一人之手!而典韦手不停歇,那小戟依旧是向着马上的颜良投去!

“啪啪!”

火花四溅,颜良接连打落了典韦的数道飞戟,正欲要说一句雕虫小技时,可那眼眸却忽然瞪大了!那典韦竟然不知何时,飞到了他的身前!那双戟狠狠的扫向马腿!这一动作,使得颜良吓出一丝冷汗来,连忙抬起来勒紧马的缰绳,将马的前蹄高高抬起,典可却不料典韦竟然一戟刺穿了马的胸膛,硬生生的将这马在半空中挑了起来!

战马在悲鸣着,颜良只感觉一阵天昏地转,整个身躯都是给甩了出去!整个人在那沙土上足足滑行了数米,才堪堪止住。

轰!

那战马让典韦给硬生生的砸了出去!那巨大的力量,让欲要冲上前的十数名士卒活活的给砸飞出去!一时间,典韦那凶恶的模样,令众人止步!数十支长矛惶恐的指着那还持着双戟的凶神!

“颜良受死!”

典韦不去理会这些士卒,又是径直奔向了那甩出去了的颜良!而此时的颜良,才缓过一口气来,将那有些倾斜的金盔扶正,将那大刀拾起,接连劈死了数人。那余光中,忽然撇见了正奔过来的典韦,那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怒火!他征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呢!这个丑汉看似气力颇大,也着实让他有些震惊,可是身为河北双雄之一的上将颜良,他又岂会畏惧?

没有马,颜良也是只有跨着大步冲向典韦!两位当世猛将同时怒喝一声,颜良腾空而起,那长刀猛然从半空中便是向典韦猛然劈砍过去,而典韦也是连忙抬起双戟抵拦。

砰!

那颜良劈出的一刀,如同这猛虎下山,咆哮如雷,势不可挡!可是那如猛虎咆哮一般的刀势,却在半空中让双戟给深深的挡住!

这用力过猛的颜良,只感觉身子一震,整个人连忙退后数步,不可思议的盯着那面前的恶汉却是丝毫未退,心中愈加惊讶。不曾想,这与他面前的这位恶汉力量,竟然如此之大!他这个用尽全力劈出的一刀,能够挡住的人,少之又少!这使刀的人,气力已经不弱,而如同颜良这样的猛将,这手中的长刀,少说也有数十斤之重!一般的人,连拿起来都有些费力,更别说挥舞起来,充当兵刃了。而颜良这一刀,使出了都超越平时的力量,更是借助奔跑时所夹带的气势,跃起一斩,即便是当世一流武将想要接下这一刀都很吃力,可这典韦只是将那双戟抬起,便是逼退了颜良,连身躯都未动半步。

“这气力,还勉强可以……”

典韦看着那倒退出去的颜良呆愣的表情,嘿嘿一笑,“只是,还只能给俺老典热热身子……这一刀的力量,可远远不如主公的方天画戟的一击呢……”

呼!

颜良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他面前的这位恶汉,还真的不能小觑!这力量,不可否认的是,还要比他还强!毕竟还是河北名将,颜良将那小觑心收了起来,不再同这典韦比拼力量,反而是与典韦比拼技巧与速度来,只是这典韦在技巧与速度上略逊一筹,可是这一力降十会,那典韦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稳稳的将颜良压制住了!两人相战十余合,这颜良便是冷汗直下,异常艰难了。

他本便不擅长步战,不同这典韦,在步战上,更能发挥其优势。况且,步战还要随时注意那些袭击而来的小卒,这稍不注意,身上就多了道伤口。

正在颜良左右艰难之际,那颜良的亲卫们也是及时赶了过来,让典韦连连诛杀十余人后,颜良的亲卫拼死护卫,“将军,快退吧!”

“走?”

颜良这河北上将的自尊心,怎能让他退却?这若是传出去,他河北上将颜良,竟然还敌不过一个恶汉匹夫了!颜良未曾听劝,继续持刀上前,可在此时,一道马的嘶鸣声乍起!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正飞驰而来!

“将军,温侯来了!再不走,迟矣!”

这部下依旧是忠心耿耿,颜良的余光这才注意到了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所过之处,几无一人能敌,心顿时沉了下来!这一个典韦,他还勉强支撑,若再来一个吕布,他绝无幸存之理。虚晃一刀之后,颜良便是跳开,一下子跨上了左右为其备好的战马上,而典韦则是不甘心的欲要追上前,可是却让颜良的那十数名亲卫拼死拦住,各个悍不畏死,让这一阻拦,典韦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盯着颜良飞走,愤怒的喝道,“颜良,休逃!再和俺典韦大战数十回合!”

唏律律!

赤兔飞驰而来,那马背上的身影,方天画戟只是一个横扫,便是溅起一片鲜血,那凌厉的目光盯着那连头都未回的颜良的背影上,吕布冷哼一声,“算你跑得快!”

这颜良倒不是榆木脑袋,竟然知道逃亡了。若是这颜良再迟一刻,吕布绝对有信心,这斩颜良的功勋,将不会落在那个喜欢读春秋的关二爷身上了。

这颜良头也不回的逃得飞快,吕布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选择了先结束这战场!颜良,一匹夫耳!勇武尚且可以,可是这脑袋却是差了许多。这场战斗的胜负,可是要比那颜良的脑袋,重要多了。

毕竟这是袁军的先锋,整整一万袁军精锐!若不是这骤然袭击的话,正面战场上谁胜谁负,还不知晓!吕布也没有想过能够全部吞下,只是尽量扩大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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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活擒郭图

袁军主将颜良逃亡,让那些袁军士卒,也是纷纷没有了斗志,许多的士卒便是随着颜良退军了!在这样的仓促退军下,袁军的伤亡还是较大的!但吕布这边的伤亡也是不低!这还只是一场伏击战,这敌我双方伤亡的比例,也仅仅只是三比一,袁军战死者三千余人,俘虏一千余人,而吕布这边也是战死了千余人。

当然,这袁军战死的三千余人中,还包括着那千余焦触所率领的袁军部众。而吕布这边战死的人,也包括了那徐晃所率领的五百余众。

这一场大战,徐晃的五百余众,伤亡颇大!本来在击溃那千余袁军时,徐晃所部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因为徐晃下令攻击时,那时候的焦触一部的袁军士卒正在哄抢着辎重。徐晃猛然击之,打了袁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徐晃更是长驱直入,斩杀了焦触,令袁军自乱。若是到此收手的话,徐晃这五百余众可谓是一场大胜了。可颜良率领的袁军出现时,却是让徐晃一部伤亡惨重!五百余众,存活者仅有三分之一。纵然伤亡颇大,可是徐晃过来拜见吕布时,这内心还是极为激动的,在让颜良包围时,他本以为必死无疑,甚至于他一部的士卒都是如此想的,可谁能料到,峰回路转,吕布率领的数万大军如天神一般降临,又反胜袁军,实在不可思议。

徐晃的眼眶红红的,他的内心很是愧疚!没有守住井陉,此战又差点儿全军覆没!若不是吕布及时赶至,只怕如今他也是奔赴黄泉了。

“公明何至于此邪?”

吕布为徐晃拍去身上的尘土,按住徐晃行下军礼的血手,“井陉的事情,文和都与我说了,这并非是你的责任,你非但无罪,反而有功!以五千弱卒,面对十倍的敌军,依旧坚守了两月!若非徐公明,还有何人能够做到?”

“末将辜负主公信任!未能坚守井陉关两月,违了军令,甘愿领罚!”

徐晃将头颅低下,再次拱手。

“此事待我军战胜袁军之后再言不迟!”

吕布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纠结下去,对着徐晃言道,“我本想着给公明在榆次兵力不足,故而此次伏击袁军,未能通禀你。公明怎知在此处伏击袁军的?”

“哦,末将在榆次时,截到了这袁军的消息,欲要劫掠我军辎重!这批辎重,我曾再三嘱咐不可粗心大意,让袁军所知!可不知为何他们还是大摇大摆的在官道上行走,故而引兵接应,不想正碰上了这袁军正在哄抢辎重,末将以为袁军兵少,便决意下令袭击!可万万未曾想到,这袁军还有后手……”

徐晃说到这,又是对着吕布拱手,“原来这一切,皆是主公之计谋!主公实在是英明!今日若非主公,我这五百余众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公明,此战你有大功啊!若非你斩杀了这焦触,引出了颜良,恐怕我军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胜果。”

吕布也是感慨道。

这焦触千余袁军好灭,可是灭了之后,颜良若是来袭,纵然吕布不惧,也不会是如此战果。这徐晃的出现,恰好就是引出了颜良,而吕布成了那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了。

“主公,抓了条大鱼了。”

看着吕布正在和徐晃说的火热,那还绑着绷带的典韦过来了。这一战,典韦可是颇为勇猛,连这河北上将颜良都是让典韦压着打!这可能是那颜良打过的最憋屈的一战了。但这战场上,典韦表现得勇猛,这身上也多了一些伤口。显然这些伤口,没有让皮糙肉厚的典韦在意,这汉子还在咧着嘴直笑,露出那还算白的大门牙。

“哦?”

吕布眉毛一挑,这颜良都跑了,还抓到个什么大人物?与这典韦还有徐晃一同,吕布走到了那千余战俘处,这千余袁军战俘此次正在耷拉着脑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周围都是持戈以待的并州士卒,将他们给看守住。

“主公!”

李儒郭嘉二人也在这儿,似乎在议论着什么,看见吕布等人走来后,连忙迎了上去!吕布看这二人的模样,也是颇有些喜色,不禁更加好奇了,“文优,奉孝,这袁军俘虏中抓住了哪条大鱼?”

李儒向吕布行了一礼,“当为主公贺!这颜良走得匆忙,竟然丢下了这监军郭图!郭图可是这冀州的名士啊,更是这袁绍颇为依仗的谋士!主公如今擒住这郭图,如断袁绍一臂啊!若是袁绍得知郭图被擒,恐怕都会怒火攻心……”

“郭图?”

吕布微微瞪大眼睛!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袁军中还真的有一条大鱼!这郭图确实不是小人物啊,那是有名的名士!在袁绍的智囊之中,有着不小的地位。当年这袁绍入主冀州时,便是这郭图辛评荀堪高干等人说服韩馥,将这冀州牧授予袁绍的,因此深得袁绍信任。

只是这李儒说擒了郭图,便是断了袁绍一臂,那可真不见得!若是擒住了沮授,那吕布还真可以说是断了袁绍一臂,可这郭图嘛,嘿嘿!吕布可是知晓,这郭图在袁军阵营中,绝对是算得上是猪队友的存在啊。争权夺利,暗拉派系,进献谗言,这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啊。先是力主袁绍速战,又将袁绍最为依仗的大总管沮授拉下马了,又是在乌巢之战中建议袁绍去攻袭曹营,而不是派兵救援乌巢,甚至这攻袭曹营失败之后,又是将锅甩给了张郃高览两人,逼这两人降了曹,妥妥的小人之举。

更不用说,在袁绍死后,郭图又是挑起了袁绍的儿子袁谭和袁尚之间的战事,让袁谭率领攻打袁尚,由此引发了这两袁鹬蚌相争,曹操坐拥渔翁之利。当然,这两袁之间的斗争,不能全怪罪于郭图,可是你郭图从始至终,也没有给袁谭一个好的计策!足以证明这郭图的无能来!甚至于,吕布深深的怀疑,这郭图,是不是曹操安插进袁营的内奸?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颍川阳翟郭氏

“既然是冀州名士,那这郭图又该如何处置?”

吕布问了一句,其实他的心中,决心已经下了。如郭图这样的神助攻,吕布还是想给他送进曹营去。

若是这神助攻没了,谁来将那个河北大总管沮授给弄下去?这沮授对于袁绍的作用,可实在是颇大啊!袁绍若是听从这沮授的谏议,恐怕这以后的事情发展成什么模样,吕布还真没有底子。

“这郭图乃是袁绍所依仗的谋士,若是主公不能收伏,那便杀之!”

李儒用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那双眼中,露出一丝狠辣的目光。

“不可!”

吕布还没有表态,在一旁的郭嘉却是立马提出反对了。

“奉孝有何高见?”

目光扫视了郭嘉一眼,吕布平淡的说道。

“主公也知晓,这郭图乃是河北名士,名望甚高!若是主公冒然杀了他,非但会引起袁绍的怒火,更会对主公的名望亦有亏损!曹孟德杀边让之例在前,不可不慎之!再者,郭图之智谋,嘉略有所知,也当不得主公心腹之患!”

郭嘉解释着。

可是吕布却是与李儒对视一眼,又撇了眼郭嘉,“就如此缘由嘛?我听闻奉孝与这郭图,也有私交……”

吕布的话,令郭嘉微微一惊,随即苦笑一声,作揖道,“看来主公也是知晓了!我与这郭图确有私交!这郭图与我,乃是同出颍川阳翟郭氏,故而与郭图也是互有来往。这郭图很早便是追随于袁绍了,在袁绍入冀州后,他与辛评曾致信于我,让我前往袁营!这天下传闻中,袁绍礼贤下士,重贤任能,天下人无不称赞。可我去了冀州之后,才觉得袁绍此人欲要效仿周公的礼贤下士,却不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计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故而离去,临走之时,我便向辛评郭图二人说过了这一席话!如今算起来,也有数年未曾与这郭图一见了……”

颍川阳翟郭氏!

吕布心中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郭嘉竟然是出自这颍川阳翟郭氏!更没有想到,郭嘉竟然同这郭图乃是同族!这难怪郭嘉同这郭图辛评两人有私交呢,进入这袁营中,这袁绍还颇为礼待!以那袁绍的眼光,没有一定的出身,可能让袁绍这样对待?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郭嘉,乃是出身这颍川阳翟郭氏啊!与郭图是同族,与这辛评乃是同乡,更是和荀彧为好友。更是在戏志才去后,由荀彧举荐给了曹操,从而相助曹操平定了北方,成就曹魏霸业。

想到这,吕布看向郭嘉的目光,就有些异样的眼神,郭嘉郭图同族,更是加大了他心中的那个怀疑。

但不管内心如何猜疑,吕布表面上还是十分淡定的,很快收回了那异样的目光。在其一旁的李儒听着郭嘉的话后,也是极为惊讶,略微思索的一句,便出声道,“奉孝既然同这郭图有私交,何不劝说这郭图投效主公?他既然是河北名士,主公定然也不会亏待了他……”

“怎会如此简单!”

郭嘉正欲反驳,吕布却抢先说了,“奉孝与这郭图纵然有私交,可是如此这郭图家眷尽皆在邺城!郭图势必投鼠忌器,即使是归降,我又岂能深信之?”

“那主公如何处置这郭图?”

李儒疑惑的看向吕布,从这吕布话语中的意思,以及那郭嘉的意思,对这郭图既没有杀意,又没有收伏之心?难不成将其囚禁?总不可能把他放掉吧!

“此事我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就无须再言了。”

吕布扫了眼郭嘉,露出一丝笑容来,“先将这战场清理干净,先回榆次吧!”

………

榆次。

徐庶还伫立立在城上,那双眉紧紧皱在一起!那本应该年轻正充满活力时,如今却是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

如果说,那个最初只是为了义气,为了照顾好友,而来的这晋阳,因为目睹这并州的风气,才决心在此效力一段时间的徐庶。在经历井陉关之战之后,这心态便是完全不同了。正如那郭嘉,初出茅庐,经历那征伐匈奴一战后,也是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如今这徐晃率领五百部众出城,也有数个时辰左右了,可是还没有归来!让徐庶不得不有些担忧!那双目光,远远眺望着,希望能够早日看到那些归来的身影。

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在徐庶的目光中,果然出现了一支大军来!徐庶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忧!本以为是徐晃归来了,可是这支大军人数似乎很多!让徐庶面色又有些变化了!

哒哒哒!

那视线中,一支骑兵忽然如疾风烈火般驰来,那高高举起的旗帜上,有着一个大字,“吕”!

大军,愈来愈近了!可是徐庶那面色又转忧为喜了!他能够辨认出来,那归来的大军,正是他们的同袍!那支骑兵,更有狼的旗帜!这分明就是他们并州最骁勇的骑兵,奋武将军温侯吕布麾下的狼骑!

城门大开。

望着那些鱼贯而入的士卒,在赤兔马上的吕布,却是驻足在城外,观望着这榆次的夯土城墙!那脸色,愈来愈阴沉了。这榆次的城墙,很难能够挡住这袁军的攻伐啊!此城,恐怕是易攻难守了!他本想着在这榆次坚守袁军数日,可是面对这座未曾加固的城池,他却没有多少信心了。

城内的徐庶迎了上来,看着那气势高昂的大军,颇为意外!在这大军中,他竟然还看到了一队队的俘虏,这徐晃前去接应辎重,怎么还碰上了吕布?又怎么俘获了这么多俘虏?徐庶那面色,极为疑惑。

大军入城之后,徐庶这才知晓了这战事的经过!徐晃将所有的战事经过,详细的给徐庶讲了一遍!同这徐晃一样,徐庶也是啧啧惊叹,敬佩起吕布的筹谋来。更是对这不可思议的战果,喜悦万分。

这一万袁军先锋,更有颜良这般的大将做主将!若是吕布大军未来的话,只怕这榆次都坚持不了几日,可是如今,这一万先锋什么都没做!就是灰溜溜的败逃了,连颜良都是慌忙逃窜,甚至连监军郭图都给俘获了!如此大的胜果,谁不说是一场大胜?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面对徐庶的称赞,吕布似乎也听得麻木了。他当然知晓这是一场胜仗,也知道徐庶他们称赞也不是因为阿谀奉承。可是这好话听多了,终归这骄傲了不是?

吕布如今算是体会到了身为主公,为何会有得意忘形时了!这胜多了,自然会小觑天下英雄,也难免骄傲自满起来。为此,吕布只能在每次战役之后,都是作自我反思,而且在战斗结束后,也会让众人议论一下,为何能胜的缘由,开一个总结大会。

而这一次击败颜良之后的总结大会,吕布便是总结出来两点!其一是因为这运气!若是徐晃没有截取到这袁军劫掠的信笺,那么吕布即便是能够击败颜良,可取不到这么大的胜果。其二便是因为出其不意以及己方的实力了。他们探寻到了袁军先锋颜良的讯息,而颜良却不知吕布北征匈奴归来之事!敌在明,而我在暗!颜良完全不会预料到,多出来这么多兵力,能够埋伏他们。再者,这次伏击,吕布乃是倾尽全部兵力!三万余卒,以及两千狼骑!这兵力,可是颜良的三倍之多!纵然论精锐,远远不能与袁军相比,可是伏击战,却将双方之间的优劣又拉低了。

此消彼长之下,吕布能够轻易胜过颜良,也不足为奇了。

在开完总结大会之后,吕布便是去了榆次那湿冷的狱牢中。入城以后,他便是将郭图安置在狱牢中了,也快有数个时辰了。在李儒还有郭嘉的陪同下,吕布进入这阴冷潮湿的狱中,也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冀州名士。

此时的郭图,正披头散发着,坐在一旁的角落中,沉默的未发一言。说起来,这是吕布见到的第二位冀州名士,第一位是逢纪,那是他为袁绍的使者,欲要将吕布拉拢进袁绍的阵营中去。后来拉拢失败,这逢纪便是愤然离去,也是未曾将吕布这个并州牧放在眼中。那时候的吕布便是明白,他和袁绍之间的战争,很紧迫了。可万万未曾想到,这开春,袁绍便是亲领大军攻伐了。

只是,这袁绍用人却是不行!让那颜良为主将,让整个先锋大军溃败,连这郭图,都给吕布俘获了。

“郭公则!”

在吕布的目光下,郭嘉先走上前,轻轻的唤了一声。那本是坐在角落中的郭图,慌忙起身,抬头看见郭嘉的身影,颇有些悲怆,“奉孝你此来为我送别乎?”

“非也!”

郭嘉微微摇头,“你且看我后面是谁。”

这狱牢中颇有些阴冷黑暗,即便吕布等人站在郭嘉后面,可郭图只以为是什么卫士罢了,可如今郭嘉一挪脚步,他这才借着那微弱的烛火,看清了吕布的面容,心中稍稍一惊,“温侯?”

“颍川郭公则,久仰大名啊!”

吕布冷笑一声,走上前两步。

“我亦闻温侯之名久矣!”

在见到吕布的那一刻,郭图面色便是沉了下去,目光极不友善的看了看郭嘉,又看了看吕布,“温侯能够屈尊来见我这个阶下之囚,又领着奉孝来,莫不是欲要招降我?若是如此,劝温侯也别费心思了,我郭图为袁家家臣,安能侍奉二主?”

“放肆!”

李儒见这郭图竟然如此无力,连忙怒喝一声。

可是郭图却丝毫不畏惧,并且这目光中看着吕布,也有一丝不屑之意!别看吕布如今已贵为大汉并州牧,可是如郭图这些人眼中,这吕布和袁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别的不说,这袁绍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又曾经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不知多少人认为袁绍就是那些能够平定天下的众望所归之人。

“我这儿庙小,可容不下公则这尊大佛!”

吕布轻笑一声,“我要放你走!”

“什么?”

郭图一愣!

连郭嘉李儒两人都是愣住了,这郭图可是走了大运才抓到的,吕布怎么会就这样如同儿戏一般的将其放走?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温侯定会有条件吧!”

郭图内心极为激动,可却用手抚须,以此掩饰他内心中所起的波澜!

“你们先退下吧!”

吕布挥挥手。

那左右亲卫,包括狱卒,还有郭嘉都是退了下去。可是吕布却把李儒留下了,又是准备的一些食物,美酒,同这郭图畅谈起来。

将郭图放走,吕布不是没有考虑过的!即使是郭图的那些事迹,让吕布对于这个名士,有些怀疑。可是郭图毕竟还是有名的谋士!安知不会给袁绍献上良计?若是郭图没有按照历史上发展下去,那吕布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只是,权衡利弊之后,吕布还是下定了决心。

放郭图归袁营,他能够得到的利益,可能会更大一些。

双手端起酒樽,看着这杯中酒,郭图这眼眸中还是有些疑虑。

似乎是看出了郭图的疑虑,吕布先端起一杯饮了下去,“公则还怕我在酒中下毒不成?我若是想杀你,何必故作姿态?”

郭图有些尴尬的笑笑,想了想也是如此!如今他是阶下囚,他生或者死,都在吕布一念之间。若是吕布真的想杀他,又何必让他饮下这毒酒呢?这一口将其饮了下去!郭图这才看向吕布,那语气也和善了一些,“温侯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那我就明说了!”

见那郭图饮下杯中酒,吕布便是言道,“如今袁盟主率领这大军无故征伐我并州,我私底下可是认为袁盟主这做法,感觉到不理智啊。我并州不过是贫瘠之地,山高路远,峭拔险峻,如此兴师动众犯我并州,岂不是愚蠢乎?况且袁盟主这北边的大敌公孙还未曾解决,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袁盟主不去趁机攻伐公孙瓒,待这公孙瓒缓过气来,又是卷土重来啊!”

这目光扫视了吕布一眼,郭图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想法,长叹一声,“若不是去岁,温侯执意与这袁陶公孙三家为盟,我主公又怎会兴师讨伐?可去岁,温侯拒绝了我主的拉拢,令我主恼羞成怒,再者这沮授,逢纪二人又在主公耳边谏言!夸大温侯的威胁,这才令我主公下定决心,讨伐温侯!”

第二百八十四章 送上神助攻

“我也是早有耳闻!”

吕布点点头,“公则不知,这逢纪为使时,颇为傲慢,而我最见不得这种傲慢之人,便轻慢了他!他劝说袁盟主兴兵,也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至于这沮授,我也是有所了解!此人乃是冀州名士,原来也是做过这韩馥的别驾从事,更是被韩馥表为骑都尉,深得韩馥信任!在韩馥让冀州时,沮授甚至还劝阻这韩馥勿让这冀州。可我倒是难以理解,何以这袁盟主入主冀州之后,一辟这沮授为别驾从事,二表这沮授为监军,加封奋威将军,位在众人之上,连你们这些力主袁盟主入这冀州,让袁盟主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整个冀州的有功之臣都不能及呢?”

见吕布说起沮授,这郭图那心中滋味,也是颇为难受!这袁绍能够入主冀州,他们才是有功之臣啊!可是袁绍做了什么?将沮授辟为别驾从事,成为这冀州的大总管!然后又表奏沮授为监军,奋威将军,监制内外!俨然是位居袁绍之下的第一人了!这还不算,后来袁绍又是将田丰任为别驾,这个在韩馥的麾下,没有得到任何重用的冀州名士,一跃而成了袁军中第三号人物。而最早跟随袁绍的许攸逢纪,还是在袁绍入主冀州时立下大功的郭图辛评荀堪等人,皆是不如这沮授田丰二人的身份和地位。

“这沮授不劝谏袁盟主扫除这腋肘之患,却迫不及待的劝谏袁盟主犯我并州,为这贫瘠的并州之地,劳师动众,何以如此?”

吕布沉声道。

“我也曾劝谏过,可奈何此次主公执意如此!”

郭图摇摇头,又看了眼吕布,“那幽州的公孙瓒纵然是这腋肘之患,可是温侯如此骁勇,并州也是一隐患耳!这并州若是不定,我主公也是忧心不已!若是温侯能够脱离这袁陶公孙三家的联盟,我主定当不加以讨伐耳!不知温侯意下如何?”

“哈哈哈!”

吕布大笑,“在你眼中,我吕布便是背信弃义之人乎?”

“这……”

郭图脸色黑了下去,正欲辩解,却见吕布伸出一只手掌来,“勿要再言!郭公则,此次我可以放你归去,只是你须应允我一件事!”

“何事?”

这郭图那藏在衣袖中的掌心都是出汗了,那双目光死死的盯在吕布的身上。

“劝说袁盟主退兵!”

“这不可能!”

郭图愤然立起,“我五万大军,兵临晋阳!此时劝说我主公退兵,乃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若是温侯欲要求和,我还能让我主稍加退让,应允温侯所求。”

“求和?你这是让我向袁绍屈膝么?”

吕布冷笑,“这件事,你办不办得到都得办!”

“什么?”

郭图愤怒的看向吕布,似乎立刻明白了什么,指着那杯中酒,“此酒你下了毒……”

“只是慢性毒药,这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可是这将来,可就不一定了……”

吕布看着那懊悔的郭图,神色颇为得意,“我会放你回去,而且还会还你两名亲卫,毕竟这山高路远的,你这一个冀州名士,还真不一定能够活着见到袁绍了呢……”

那仇恨的目光盯着吕布,郭图脸色铁青一片,将整个案桌上的菜肴美酒全部掀翻!可是吕布却漠视着这一切,转身便是离去。

而这一切,李儒都是看在眼中。

“这酒中无毒!”

李儒追随着吕布的步伐,与吕布一同向外走去,在迈步时李儒还不忘了提出质疑,“主公能够以这一时之机瞒住这郭图,可终究瞒不了一世。况且,这劝说袁绍退军之事,仅凭一个郭图并不能做到……”

正在疾步的吕布忽然立足,看着身边的李儒,“你说若是郭图欲要劝说袁绍退军,这袁绍身边,会有何人反对?”

“沮授、逢纪等人断然不会应允,如今这袁军都快兵临我晋阳了,正是劝说袁绍一鼓作气,拿下我并州之时……”

李儒回道,“所以主公让这郭图劝说袁绍退军一事,实在是妄言!以儒之见,这郭图回袁营中,都不会提退军之事,若是提起,难免不让袁绍怀疑,从而失去袁绍的恩宠……”

“我自然知道如今这袁绍自然不会退军,可若是他在我晋阳,甚至于在这榆次,便是受阻了呢?有郭图在,只要这袁绍有一丝迟疑之心,必定会极力劝谏!”

吕布自信的说道,“这郭图乃是力主袁绍入冀州时的大功臣,再加之其巧言令色,颇受袁绍信任。他说的话,还是颇有重量!若是袁军受挫,这郭图可能还真的能劝说袁绍退军……”

“主公之言,倒是颇有道理……”

这一番话,李儒听了,也是颇觉得有道理的。只是他心中,还有些疑虑,毕竟在他的眼中,郭图还是那个袁营中的重要谋士,其重用,自然不言而喻。就如同他李儒郭嘉贾诩徐庶四人,若是让袁绍擒住了,可能好心的再还给你吗?不可能!这样的智谋之士,不能收为己用,也不能让其继续为敌。只是如今吕布执意要放这郭图,更是说出这番道理,李儒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文优,你待会儿便从那些俘虏中,挑选郭图的两个亲卫出来护送郭图回去!”

吕布看着李儒那还有点儿疑虑的模样,这心中也是叹了口气。他能够告诉他李儒,他放郭图回去,乃是为了给袁绍送一个好助攻的嘛?李儒毕竟不知道,这历史上的郭图,乃是怎样的神助攻存在。所以,这一套下来,吕布只能是用这个勉强的理由,去解释放走郭图的用意了。

“诺!”

李儒领命,又看了看吕布,微微一愣,“主公没有什么话,吩咐那两个人的嘛?”

“不用吩咐了,呃……”

吕布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又告诫了李儒一句,“算了,还是让他郭图自己来挑选!这郭图在袁营中的作用,可真的太大了,我还真怕有人把他给告发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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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失态的袁绍

郭图出吕营后,便是立马想着逃回去。他可不想在这吕营之中,多待一刻!只是在郭图临走之际,郭嘉还和他见了一面。这故人相见,却是无言。

只是这场景,又似曾相识。

初平二年,郭嘉在郭图辛评两人的劝说后,也是去了袁营,袁绍甚至还以礼相待,只是郭嘉自以为袁绍不足以成大事,便是离去。那日离开邺城时,郭图辛评两人也是相送,那时的郭嘉顾念着这同族同乡之情,也是劝两人离开袁绍,可惜两人未听。还说袁氏有恩于天下,归附者众多,这势力是当今最强的,这离开了袁绍,还能去哪里呢?

不曾想到,短短两年之后,两人便是再见!可是这一次,却是沙场相见了。

“郭奉孝!你平生自诩才高不凡,初平二年辞袁冀州而去时,言其不能成大业!可如今奉孝却甘愿投效于这吕布,难不成奉孝以为袁冀州还不如区区一个武夫?”

郭图那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面对着他的这个同族子弟。事实上,他们两人关系并不熟络,以这出身相比,郭图乃是正宗的颍川阳翟郭氏子弟,在族中地位颇高,而郭嘉只能说是那庞大的郭族中普通的一员。这两年前,他劝郭嘉入袁营,可惜郭嘉并没有待多久便是离去,还说这袁绍不能成大业,可转眼间,这郭嘉却是往吕布这边儿来了,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公则以为这温侯,还只是区区一介武夫?”

面对郭图那暗讽,郭嘉却是不以为然,“在我眼中,这袁冀州还真不如我主温侯!至少这天下人,不能做到的事情,唯有我主公温侯做到了!”

“诛董一事,也是王允之谋,这与吕布有何关系?只是别人的棋子罢了!如今袁冀州亲领大军,郭奉孝若是识趣,不如弃暗投明,以我主公的宽宏大量,也会对奉孝礼敬三分的。”

郭图还想将郭嘉拉回去,只是他的话,在郭嘉眼中,却是殊为可笑!

“公则勿要多言了,你我既然这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吧。你认为这袁绍能够一统大业,而我却是认为温侯能够成就霸业。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各事其主,以忠其职。”

“呵呵。”

郭图也是一笑,“也好,只是如今这吕布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我怕会有疑心!若是奉孝有朝一日能够想明白了,都可以来这袁营找我!”

“驾!”

扬起马鞭,郭图策马而去。

而望着郭图那离去的背影,郭嘉那目光更加凝重起来了。他也未曾料到,吕布会放这郭图归去!在郭图被俘时,郭嘉其实也是有过这想法的,可是这想法在他看来,十分大胆!没有人知道,他在冀州待的那段日子里,所了解到的一些事情。但郭嘉很笃定,这冀州看起来人才济济,可是暗地里却是充满着各种争斗!而袁绍此人,也是没有那种当断则断的主见,长此以往,必生祸乱!

从这郭图辛评两人邀请他去袁营,郭嘉便是看透了其本意!无非是因为郭嘉也是颍川人,若是入了袁营,成为袁绍重用的谋士后,将会大大增加袁绍那谋士集团中颍川士子的分量罢了。

有这郭图在,想必那个深得袁绍恩宠的监军沮授也不会包揽这军政大权吧?用手抚摸着有些光滑的下巴,郭嘉感觉到那个沮授,当真是值得忌惮的人物!想必若不是这沮授,袁绍也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的讨伐吕布,不给吕布以休养生息的机会。

………

先锋颜良溃败的消息,马上便是传到了袁绍的耳中。而知晓这消息的那一刻,袁绍才送走这晋阳派来的使者!那从晋阳来的使者,乃是前来商议和谈一事,可是这在众人眼中,无疑是晋阳示弱的表现。如今袁军几乎是兵临晋阳城下了,他们这时候还想怎么议和?这袁绍众人可是将那使者一顿羞辱,更是漫天要价,提出了诸多过分的要求,硬生生的将那使者给气走了。

只是未曾想到,这晋阳的使者,没有多长的时间,便是知晓了这颜良战败的消息。袁绍那个气呀,差点儿一口气没有上来!他在那使者面前,尽夸海口,其中有一句便是不需他大军亲至!他的先锋大将颜良一万精锐,便能破你晋阳了。如今这晋阳的城门都没见到,颜良这一万大军便是败退回来,兵马足足损失了将近一半。连袁绍派去辅助颜良的监军郭图,都是生死不明。

中军大帐。

但见这一向淡然自若,喜怒不形于色的冀州之主,没有了丝毫的往日平易近人的模样,冲着那跪在地上自缚起来的颜良吼道,“竖子!你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我?一万精锐,让你损伤殆尽!连这郭图郭公则都生死不明!左右,与我拖下去斩了!”

营帐外,走进来两名带甲士卒,便是欲要拖着颜良下去。

“主公息怒啊!”

还没有待这颜良被拖下去,这帐营中便是有人劝谏了,“颜良将军纵然有罪,可罪不至死!这颜良将军遇到这吕布精心策划的伏击,尚能杀出一条血路,不至于全军覆没!如今主公未问一句,便是欲要将颜将军拖出去斩了,岂不是寒了将士之心?”

袁绍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那为颜良说情之人,竟然是谋臣逢纪,冷哼一声,将那目光在颜良身上一扫,“若不斩了他,才令将士寒心!颜良,你还不速速将这事情经过详细禀来!这吕布不还是在北征匈奴,还未归来嘛?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榆次附近,又伏击了你?”

唰唰唰。

但见这袁绍左右两边坐立着的谋士,这目光都看向了颜良,他们也很想知道,这吕布怎么就突然冒了出来。

袁绍麾下的智谋之士极多,单单是如今这营帐中,便是足足有四位!

这左边坐有逢纪辛评二人,右边则是坐着沮授许攸二人。此时四人脸上的表情,俱是不同,但这目光的聚焦点,还都是在这颜良的身上。

这先锋溃败,袁绍大为怒火也是正常的!但这些人都明白,袁绍发怒归发怒,心中还是不舍得杀死颜良这位爱将的。这颜良文丑两人,勇猛非常,又是忠心耿耿!且又是最初跟随袁绍的老人了,袁绍自然不可能这一次战败,就要了颜良的脑袋。

“末将有罪!万死难赎其罪!”

众人的目光下,颜良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都是坦荡而又决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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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南阳许子远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颜良将这战事也是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并没有半分推卸责任的意思!若是一般人战败了,恐怕就将这罪责推卸得一干二净!甚至于如今郭图生死不知,更是将罪过推给郭图的最佳时机。可是这颜良倒是没有这么干!他纵然有勇无谋,这身上也有诸多缺点,但唯独一点儿,令人称赞,那便是武人的坦率!他喜欢的或是厌恶的,都会露于表面。也正是因为这点儿,袁绍也是很信任他!

“好!真好!”

在听完颜良的述说之后,袁绍更加怒了,“公则的妙计,你数次不从,以致于大军战败!如今更是丢下这郭先生,一人逃回!颜公骥,你……你……!”

袁绍气的直颤抖,又欲唤左右来,可是这一次,不仅仅是逢纪一人劝阻了,这众人都是劝阻着。可即使如此,袁绍还是吩咐人将颜良拉出去鞭笞一百,罚俸一年。

相比起来这战败之罪责,颜良所受到的惩罚也是挺轻的。这一是因为这颜良乃是袁绍的心腹爱将,二则是因为颜良在中伏之后,依旧凭借勇猛杀出一条血路,没有导致全军覆没。若不是郭图生死不知,袁绍也不会如此迁怒于颜良。

在袁绍眼中,这郭图一人,可比这一万军要重要多了。

“主公勿要动怒!如今之计,当是迅速探得公则消息……”

辛评劝谏道。

“对!”

袁绍连忙点头,立即吩咐下去,竭尽全力,探知这郭图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在此时,那沮授却是先站出来了,“主公,我以为如今之计,正应该是迅速进军榆次,兵临晋阳之时!”

“哦?”

袁绍侧脸看向沮授。

“我以为先锋之败,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据我军的情报,吕布出征匈奴,令高顺统兵三万,留守晋阳。我们都以为这三万兵马,断然不敢出城,而在榆次也仅仅只有数千残军,颜良领兵一万自可胜之,只是却未曾料到,这吕布竟然北征归来,而我们却没有任何的讯息。更未想到吕布会将那晋阳城中的三万兵马全调了出来,并且设伏,以致于此战我军之惨败!”

沮授立起身来,侃侃而言,“可是这吕布为何不在晋阳城下设伏,而却在这榆次呢?若是晋阳城下设伏,这胜算岂非更大一些?故而我猜测吕布之所以不在晋阳击败颜良,乃是为了保住榆次。可吕布为何想要保住榆次?这榆次说起来乃是晋阳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所有人都明白,榆次守不住!此城没有任何的险阻,易攻难守,吕布为何要调出三万兵马保住这榆次呢?”

“拖延时间?”

袁绍捻了捻那疏理得整齐的美须,那眼珠子转了起来。

“正是!这晋阳恐怕出了什么事情,才令吕布选择在这榆次多守数日!故而我军在此刻一定要抢先攻占榆次,给晋阳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大军新败,士气难免……”

袁绍又有些迟疑了。

可这时,那右首边的一人,身高大约七尺,双眉细长,双眼细小,鼻头略尖,看起来颇为精明之相的谋士许攸也是发言了,“我也以为吕布保这榆次,必有道理!先锋之败于大军无碍,此时正是应极速进军榆次,兵临晋阳的好时机……”

在袁绍的众多谋士之中,许攸的地位一直是蛮高的。从这席位上都能够看出来,位于袁绍右首边,而坐在他旁边的便是沮授。相比于袁绍这手底下的谋士,许攸的资历无疑是极老的,在袁绍从雒阳逃往冀州时,便是相随了。而且许攸年轻的时候,便和袁绍的关系极好,他袁绍还有曹操三人,经常是没日没夜的待在密室中,一边饮酒一边吹着牛逼。那时候汉灵帝还在位,宦官集团的势力还蛮大的,可这三位在密室中就讨论着该怎么弄死那些该死的宦官。

从此点来看,许攸的胆子就蛮大的。可他胆大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许攸在中平元年,还和这并州冀州牧王芬,沛国人周旌等人谋划废立汉灵帝刘宏,立合肥侯为帝!当时的许攸还准备拉着曹操一起,结果曹操果断拒绝了。这废立天子的事情,是说做就能做的嘛?况且刘宏这个皇帝,也不是无能。陈蕃窦武这样牛逼的人物,都给弄趴下了。这时候去造反,简直是作死。后来这件事情因为人手不够,再加上可能刘宏也听到啥小道消息了,立马召王芬回京。这王芬顿时就怂了,畏罪自杀,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这许攸依旧是南阳名士,活跃在这天下逐鹿的局势之中。

这经历,看起来还和这荀攸挺相似的。荀攸乃是密谋诛董,然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事泄的荀攸比许攸还惨,至少许攸没有如同荀攸那样蹲号子。话又说回来,从两人的经历上,我们可以看出来,这做人心态一定要好!同样是蹲号子,荀攸这淡然自若,反而活了下来,这和他一起蹲号子的队友何颙却畏罪自杀了。这王芬许攸亦是如此,许攸依旧是活蹦乱跳的,这王芬却畏罪自杀了。

话不多言,却说这袁绍在听完许攸的话后,也是连连点头!这沮授和许攸都谏议立刻攻取榆次,兵临晋阳,那他自然就要听从了。而且这先锋溃败,也让他袁绍的颜面大损,他也想把这个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只是,还未待袁绍下达军令,这营帐外忽然闯进来一小卒,慌张的禀道,“主……公……郭……先生回来了……”

“郭图回来了?”

袁绍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此乃上天佑我啊!哈哈哈!快快将公则给我请来!”

这郭图归来的消息传来时,这营帐中的四位谋主,也是各有各的表情了!

沮授的面色不悲不喜,看不出来什么,这许攸逢纪两人却是眉头皱起,颇为不悦。这辛评却是和这袁绍一样,笑的合不拢嘴。

哗!

帘布掀开,从营帐外一人缓缓的走了进来,望着那主位上的袁绍,伏拜下去,泣不成声,“辜负主公重托!”

“公则,快快请起!”

袁绍看郭图那么伤心欲绝,连忙起身,虚扶郭图起来。

但见这一位冀州名士,如今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内心中的辛酸,又有何人知?这泪水,真的不是装的啊。

上天,终于让他郭图又回到袁营了!郭图让袁绍虚扶起来,这心中更是感激涕零,有如此主公,他还不竭尽全力乎?在这一刻,郭图心中决定,一定要尽他自己的所能,辅佐他的主公袁绍一统河北,平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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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沮授之计

放郭图走后,吕布也是派遣斥候打探着袁军的动作。即使他心中明白,凭借一个郭图,不可能让袁绍退兵,但这个世界上意外太多,这郭图若是真的送了他一个惊喜呢?

第二日,斥候终于是探得了袁军的讯息,这惊喜没有送到,反而送了一个惊吓过来!这袁军竟然距离榆次只有区区数十里之遥!半日即可兵临榆次。若是行走得快的话,数个时辰就能抵达。

榆次城中,吕布的脸色很凝重。这不仅仅是因为袁军即将兵临城下,还因为他收到的这斥候探得的消息,颇有些不同寻常。本来他还担忧着那些榆次城之外的百姓,还有那些让袁军所攻陷的城池中的子民,可是从这斥候的情报来看,袁军入城却是秋毫无犯。非但如此,这袁绍尽然还开仓放粮!将那些攻陷的城池中的粮仓打开,分发于民。如此反常的举动,实在是令吕布有些疑惑。

“袁绍如此做,在我看来,只是因为他对于这个并州势在必得罢了!”

李儒道,“若是袁绍入城之后,大肆劫掠,只怕会担了个恶名!这于他将来攻取并州之后,所治理并州的策略并不相符!如今袁绍以五万大军伐我,气势汹汹,以为这一战可定我并州!而这些并州子民,将来也就是他袁绍的子民了,如此一来,袁军定然不会轻易劫掠骚扰。况且袁军这所过之处,毫不侵犯,还分粮于民,如此也会传扬他们袁军的美名,让那些并州更多摇摆不定的人倒向他们袁军。此举,可谓一箭双雕。”

“可是这袁军如此,这粮草军备又从何而来?这井陉关艰难险阻,这粮草运之颇为不易!当初公明镇守井陉关时,便是因为这粮草之事而困惑!如今这袁绍五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更多……”

在制定对袁作战计划时,吕布认为袁军中的弱点便是粮草不足。他们兴师动众的远来征伐,粮草定然不能持久。即便袁军凭借强烈的攻势攻下了榆次,可是在晋阳这样的坚城面前,也会束手无策。只要在晋阳和袁军僵持半月,这粮草不足的袁军自然只能退却。只是如今看来,这袁军之中倒是不怎么缺粮,否则不可能入城秋毫无犯,还能分粮于民。

这么阔气的袁绍,令吕布也只能是颇为感慨!这种仁义的事情,怎么看也不像他袁绍能够做出来的啊。这汉末能够做到这一点儿,恐怕只有那个还不知道在哪个疙瘩待着的的三兄弟吧?

“主公所言不错,袁军如今军中看来,并不缺粮!他能够分粮于民,便是说明袁军军中粮草充沛,否则袁绍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决定。至于这袁军军中为何不缺粮草,主公难道忘了这袁军这将近半月以来的动向?”

见吕布还有些疑惑,李儒提醒了一句。吕布才反应过来李儒所说的意思。这井陉关算上去,丢失确实将近半月之久了,可是袁军本该早就兵临晋阳城下的,可却迟迟没有举动。直到派遣颜良为先锋,攻打榆次都是这两日的事情,可这中间袁军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干嘛去了?

近半个月,袁军自然不可能是做什么休整,或者因为路途艰难耽搁了。联想到如今的局势,只能说明一点儿!袁军这将近半月的时间,解决了这粮道的事情!很有可能凭借袁军的精悍,荡平了那些井陉关的流寇。况且吕布也知道袁绍这个牛人的事迹,还真有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这史书上有记载,袁绍在攻打黑山军张燕时,一直沿着太行山脉,向北逆行,硬生生的凿穿了太行壁障,将黑山军的那些头目斩杀殆尽,最后在井陉同张燕一战,胜之!自此黑山军实力大损,再也不复往日的强盛。

想到这里,吕布也是暗叹一声!这个时候的袁绍,果然不是日后那个在官渡不可一世的河北四州之主。如今的袁绍正是雄心壮志,英明神武之时。纵然只有区区冀州一州之地,可是这帐下却是人才济济,而此时的袁绍也是多纳善言。这样的一个强敌,吕布都不得不感慨,历史上都是成王败寇而已。若是这袁绍真的无能的话,官渡之战的开始就不是袁强曹弱,而是曹强袁弱了。

“这两日,榆次城内人心浮动。”

吕布侧目看向李儒,“袁军的奸细定然不会放过如此宣传他们袁军美名的机会,你一定不要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诺!”

李儒欣然应允。

这时,那沉默不言的郭嘉才忽然开口了,“榆次城池,易攻难守,主公即便是控制住这些袁军奸细,可又能防住这榆次的人心吗?若是袁军兵临城下,我军坚守数日便退去晋阳,这榆次的百姓又将如何?主公不若将这些百姓迁移至晋阳,这样一来,将来即便是袁军攻陷了榆次,也只是一座空城!”

“迁移百姓?”

吕布眉头一皱,“此时若是迁移,袁军压上,岂不是功亏一篑?”

“若是让袁军得到了榆次,那城中的数万子民,非我并州子民尔!”

郭嘉掷地有声,“袁军分粮于民,此计甚高!如李别驾所言,乃是一箭双雕,那我再言一句,此计,乃一箭三雕!这袁军胜可以此功绩治理地方,令百姓称道!退可劫掠这数万人口,转往冀州。先以恩施惠于人,再以兵威迫于人,而使黎民即感于恩,又惧于威。这袁营中,出此计者,谋略过人尔!”

“定为沮授之计!”

李儒也是未曾想到这第三雕,如今听郭嘉之言,也是恍然大悟!而从暗司传递来的消息,也让李儒能够迅速辨别出乃是何人能出此计策者。

此次袁绍领军攻伐,这身边有五大谋士。可是许攸逢纪郭图辛评四人却不大可能劝谏袁绍出此计策!分粮于民,赢得民心,并非这几个名士的风范。唯有这监军沮授,倒是可能会献此计。

“沮公与!”

吕布轻呼一声,这眼中,一丝杀意转瞬即逝。

这袁绍若是事事可从沮授之意,这天下何愁不定?如此之谋士,于袁绍之言,乃是冀州的顶梁之柱,可是在吕布这个敌人眼中,却是眼中钉,肉中刺。

第二百八十八章 白丘之战(一)

郭嘉的谏议,让吕布不敢大意。如今这并州缺的是什么?就是人口!随着北方的平定,那河套地区还有一大部分的荒地,还是需要人口来补充。吕布还想着待这战事结束之后,便将许多的百姓迁往河套地区,在河套地区加固城池屯田养马。他还嫌并州的人口少,又怎么会舍得给袁绍?

于是乎,吕布便听从了郭嘉的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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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白丘之战(二)

“怕了?”

吕布扬了扬眉,将这方天画戟抬了起来,戟尖直对袁绍,“袁盟主,不知道你的这颗头颅,可有董贼那般重?”

“安敢欺辱我主!”

这吕布的话音刚落,还没有待那脸色阴沉下来的袁绍发令,从袁营中便是一将策马出阵!那飞舞的长刀,直取吕布而来。

“擂鼓!”

袁绍眼看颜良策马上前,直取吕布,也是大喝一声!这袁营之中,便是咚咚咚的响彻一阵战鼓声!而吕军这边儿,战鼓也是擂得通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向来那战场上的两人。

轰!

仅仅只是一个回合,这策马过来的颜良的大刀便是和吕布的画戟在空中交错而过!那颜良奋力的一击,却让吕布轻而易举的挡下。

双马交错之时,这赤兔马更是不屑的打了一个响鼻,那双后马蹄忽然朝后蹬了过去。一下子踢在了颜良坐骑的屁股上,惊得此马往前一窜,若不是颜良气力大一些,稳稳的拽住了马缰,否则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好不容易将坐骑给安定下来,颜良转了个身,再次面向吕布,又是策马迎去。

砰!

刀戟在半空中又是撞上,可是这一次吕布所用上的力量远远是上一戟的数倍!颜良只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这手中的大刀,差点儿脱手而飞!方天画戟荡开了颜良的大刀,一个横扫,便是从颜良的头顶上掠了过去。颜良只感觉这脖子上让寒风一吹,再向吕布看去,只瞧见一样东西,从他的头顶上飞了出去!那头盔上的红缨,无力的掉落在沙土上。赤兔马从它的身上踩了过去,而此时惊魂未定的颜良,才发觉他的头盔好像轻了点儿。

“河北上将,不过如此!”

吕布大笑一声,一驱赤兔马,这赤兔马长啸一声,便是猛然朝这颜良飞去!这前面两戟,都是颜良先出手的,而这第三戟,却是吕布先下手!赤兔马的爆发力,堪称是恐怖,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吕布便是到了颜良的眼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袁军中传来一道高呼声,“小心!”

轰!

方天画戟自上而下的劈了下来!而措手不及的颜良只能举起长刀挡住,可这巨力怎么可能是颜良轻易就能够挡住的?在夺命的画戟即将落下的那一刻,颜良的身子微微侧了侧,那画戟的戟尖落在了颜良的右肩上,锋利的戟尖轻而易举将肩甲都给划开,那一丝鲜血从那白色的里衣渗了出来!而颜良却是狰狞的面色,整个脸色都是涨红,这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拼尽全力阻挡住了吕布那还要继续落下的画戟。

“休伤吾兄!”

伴随着一道高喝声,一支长枪猛然插了进来,这带着红樱的长枪穿透了月牙小戟,猛然用力,向上一挑!这方天画戟便是挑了上去,而一直吃力的颜良也是感觉那泰山压顶之势不再,连忙退了数步,喘了口气!

“河北双雄?”

这突如其来的长枪,让颜良有喘息之机,而吕布的目光也是看向那又忽然闯入的武将!此人相貌颇凶,贼眉鼠脸,满脸络腮胡子。可是这武艺倒是不凡,那逼退吕布的一枪,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看见此人,吕布第一反应便是知晓了这河北双雄的另一人,文丑!

颜良文丑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之交!而诸将之中,袁绍最为宠信的,也莫过于颜良文丑了!只可惜,在虎牢关之战时,颜良文丑二人未曾出现,他们正奉袁绍之命,前去催军去了。也因此,他们两人成功的错过了与吕布交手的机会。将此扬名天下的机会,拱手让给了那桃园三兄弟。

只是,这山水有相逢,两人在虎牢关没有碰上吕布,这一次,总算是和吕布一见了!

“贤弟!你怎么出阵了?”

缓过气的颜良,侧目看了文丑一眼!这在战场上对阵这么多次,他颜良还从来没有一次,群殴别人!基本上都是别人群殴他!这文丑上来,颜良还是放不开颜面。这说好的单挑,怎么又变成群殴了?他们河北双雄,一齐上阵,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只是这文丑明显没有颜良这样的想法,他那张偏黑的脸上有一丝急色,“兄长,这吕布骁勇天下第一,非一人能敌!今你我兄弟两人联手,也不算欺负他!”

文丑之语,令颜良默不作语,只是微微将这手上的长刀握紧,那有些发红的虎口,都足以证明,他的确不是这位飞将的敌手!可是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还没有遇过什么敌手的他,如今却要承认武艺不如人,这沉重的打击了他那颗骄傲的心。

“你们上不上?”

吕布扫视了两人一眼,不屑一笑,又朝着那袁军阵营中看了一眼,“你们还有多少人,尽管来吧!”

“竖子可恶!”

袁绍又咒骂一声。

在袁绍的目光下,颜良提起大刀再上,文丑也是挺枪直进,而吕布则是将方天画戟一挥,赤兔马直驱!三人三骑,在这战场上,却是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三军的呐喊声,令天地变色,那通天的擂鼓声,更是声若雷霆。

很难相信,这就是冷兵器时代,沙场斗将的魅力!明明只是几个人的战斗,却是令数万人翘首以盼,呐喊助威!这场景,或许跟后世的那些什么球类比赛,有的一拼!

转眼间,三人便是战了将近二十回合,这二十回合之中,颜良文丑两人竟然没有压制住吕布,甚至于那个威猛高大的身影,愈战愈猛,颇占上风。此结果,让袁绍完全不能接受。

这征战这么多年,颜良文丑什么实力,他袁绍清清楚楚!可以说,这两人的勇武,绝对是算得上当世猛将,可就这两人联起手来,竟然还赢不了吕布?这吕布,何其恐怖!

太阳逐渐升了起来,这金色的阳光普照在所有人身上。袁绍的额头上,浮现出一层细汗!袁绍举头看了一眼那即将正午的日头,微微皱眉,这么战下去,数百回合都不知道能不能分出胜负。

“张郃,高览,你们二人也出阵,助颜良文丑两位将军擒杀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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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白丘之战(三)

呼。

袁绍的话音刚落,张郃高览两位便是冲出阵中,前去驰援颜良文丑两人!

正在和颜良文丑两人战得难解难分的吕布,那余光也是看到了冲刺而来的两人,却没有半点畏惧,这身上的力量,仿佛更加磅礴了。一时间,竟然完全将颜良文丑两人压制住,“鼠辈,尽管来吧!”

巅峰时期的吕布,只是一个神话!很多人未曾看见过虎牢关下,吕布率领并州狼骑冲垮关东诸侯联军,视那些诸侯上将为蝼蚁,一杆当天画戟便是所向披靡的场面。可是今日,他们却是看到,面对四将,吕布那道威猛高大的身躯,依旧是如一尊不败的战神,又仿佛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阻拦在众人面前。

“休要以多欺少!徐晃来也!”

在袁军中张郃高览两人策马出阵时,吕布这边众人也是有些揪心。纵然吕布神勇,可是他面对的可是四员猛将!这双拳难敌四手!这袁军也实在是太无耻了!这颜良文丑两人还胜不了吕布,竟然又出阵两人。

当真以为他们并州无人吗?

“俺老典也来了!”

挥舞着双戟,典韦也是纵马出战!

徐晃典韦拦截住了张郃高览二人,这四将又是战了个热火朝天。这张郃徐晃两人的武艺相差无几,倒是斗得很热闹。而高览典韦两人却是颇有些差距。

作为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能够和颜良文丑张郃三人齐名,自然不是没有缘由的,高览的武艺也是不差!只是奈何他碰到的却是典韦这位古之恶来!这两人的力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若不是典韦的骑术差了点儿,只怕没有几个回合,高览就让典韦砍到马下了。眼见张郃和那徐晃斗得不相上下,高览又让那恶汉给压制住了,袁绍这脸色愈来愈急了,“这吕布麾下怎会有如此多的骁勇之将!颜良文丑两人都胜不了吕布,这张郃高览又让这两将给拖住了!还有何人,再为我出阵击败吕布!”

在袁绍的身边,一道高大的身影摩挲了一下刀柄,看着那九人斗得热火朝天的场面,也是嘿嘿一笑,“主公待我去击败这吕布!”

“淳于琼!”

沮授听到此人的声音,这心中一紧,看淳于琼那通红的脸色,连忙阻止,又看向袁绍,“主公这斗将只是逞匹夫之勇罢了!吕布骁勇,颜良文丑两位将军联手尚不能胜之!何况他人乎?我看吕布一人之骁勇,何以阻拦我数万精锐?主公不若趁此士气正盛之时,向其进军,战之必胜!”

“有道理。”

袁绍捻了几缕胡须,“淳于琼,你领五千人马,前去冲破他吕军的前军!”

“诺!”

淳于琼转身便是离去。

而看着淳于琼的背影,沮授又是向袁绍附耳几句,袁绍更加满意的点点头!可这一幕幕,却都是让在袁绍左右的许攸郭图两人看到了,那脸色都是有些阴沉。

………

呜呜呜!

那浑厚而又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单单是从这声音中,便是能够听出一股使人高亢而又激昂,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悲壮的味道。而这号角声之外,更有那令人全身热血沸腾的震天彻地的击鼓之声!

吹角击鼓,便是意味着进军!在古代,击鼓进军,鸣金收兵,将是作为士卒所知晓的第一件事情!在那号角声和战鼓声所响起的那一刻,便是意味着厮杀的开始!没有一人退后半步!他们只有不停的前进,冲锋,再进,再冲。

沙尘弥漫,数万大军的厮杀声,呐喊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各色的战旗在空中挥舞着,让人眼花缭乱。而传令兵们则是穿梭在这一个个方阵之中。

袁绍在沮授的陪伴下,登上了那至高的将台,观看着这下面厮杀的场景,那双目光颇为凌厉,沮授将手一指,“主公请看!这吕布军仅有三万余人!而我军却有五万余人!这吕布将兵力,集中于中军,故而两翼薄弱,所以淳于琼将军仅以五千兵马,便是破了他左翼数道防线……”

“吕布小儿骁勇尚可,不会用兵尔!这两翼若是不保,难不成他们还想集中力量在中军,想着能够破我中军不成?哈哈哈!”

在看到吕布的布阵,袁绍却是有些不屑一顾。目光远眺,袁绍似乎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恰在此时,许攸也是小跑上了将台,“主公,主公……”

“子远?”

袁绍看到许攸还微微一愣,目光不悦,“我不是让你去督战去了嘛?为何不守在岗位,反而来中军见我?”

“主公我看吕布不知排兵布阵,此战必败耳!可是我军骑兵不足,若是吕布败退,不能覆没其军!我有一计献上!主公可遣一军绕后直取榆次!如今吕布大军,尽皆在此,榆次必无守军,我军轻而易举便可夺下!榆次若夺下,则断了吕布的后退之路!一战可覆没其主力啊!主公断然不可失去此良机,若是此战不能覆没其主力,待其归晋阳,尚有守城之力……”

许攸急迫道。

袁绍看了看许攸,又扫了眼沮授,“公与,你认为如何?”

“主公不可如此!这吕布尽起大军,怎会没有留下后手?如今胜负未定,若是分兵,万一战场形势有变,又该如何?主公且看,吕布这号称有三万之卒,可是后军只能看到一阵沙尘,还看不清其军人数,恐是留兵在了榆次!”

沮授劝谏道,“还是行稳妥之计,在正面击败吕布!我军这骑兵纵然不足,可吕布军中也无多少骑兵,大多皆是步卒,一但战败,势必损失惨重!”

“主公!切不可错失良机啊!”

许攸扫视了沮授一眼,这脸色颇为激愤,“吕布主力不灭,悔之晚矣!”

“主公不可犯险啊!”

“……”

两人在袁绍耳边争辩下来,袁绍脸色阴沉下来,“好了!吵什么吵!这还在打战呢!许子远,你回去继续督军!”

“哎!”

许攸长叹一声,不屑的目光看了沮授一眼,一甩衣袖,便是转身离去。

“公与,你说的不错!我看此战吕布若败,还有什么实力阻拦我一统并州之路?”

袁绍将手按在了剑柄上,目光忽然沉着下来,“不可轻敌!我袁绍此战,便是要让天下人看看,吕布又如何?我若想擒之,易如反掌尔!”

第二百九十一章 长驱直入

厮杀还在继续着,吕军两翼这兵力还是比较薄弱,而袁绍也是看出了这点儿,让颜良文丑两人侧击右翼,淳于琼攻左翼,两翼渐渐支撑不住,几乎是成了快要折断的翅膀。

不过两翼的兵力薄弱,使得吕布将兵力集中在了中军,这中军如同一支锋利的长矛,直突袁军阵营。这眨眼间,就是破了几道防线,只是这越是往前,这难度就是愈大。毕竟袁绍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中军的重要性,吕布想要从中军突破,自然是极其困难之事。

众所皆知,中军可以说是重中之重!这左右两翼,也是为了保卫中军。中军若破,便是意味着战争的失败!也是因为如此,袁绍在知晓吕布的意图之后,便是有些嘲讽吕布不会用兵。

对袁军中军的攻势还在继续,只是在破了几道防线之后,那些步卒冲势也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双方将士都在用血肉之躯,尽好他们的职责。大纛旗下,吕布还在看着传令兵在各个方阵之中穿梭着,带来一道道讯息来。

“报,徐晃将军长驱直入,连破袁军三道防线,袁绍令高览领兵阻之……”

“报,袁将淳于琼领五千兵马,击破左翼,左翼数道防线已破,形势危急……”

“报,右翼告急……”

“……”

两翼的危险,让众人都有些担忧。可是吕布却是十分沉着,两翼的危急,也在预料之中。这袁军仅有的四千精骑,都是从两翼包抄,吕军自然是不敌。况且,这兵力,较之袁军本来便少,两翼薄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为今之计,吕布还在继续等待着!他以徐晃为先锋,便是明白,徐晃定然能够为其长驱直入,直破袁军防线,为吕布攻破袁军中军,制造机会。

“报!”

一骑飞速驶来,这背上还背负着几道令旗,翻身下马,单膝跪下,“禀君侯!徐晃将军和高览一部兵马战在一起,战况颇为激烈,徐晃将军数次破其防线,高览数次阻截,距离袁军中军,不过数百步了……”

“好!”

吕布大笑一声!看着那传令兵,“令徐晃将军继续向前突进!我领两千狼骑,为之破敌!”

“诺!”

传令兵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吕布,才又胯上了赤兔马,提起方天画戟,亲自率领两千狼骑,从中军冲锋!

“杀!”

这如惊雷一般的马蹄声,骤然响起!而还在陷入和徐晃苦战的高览,面色骤然一变!从他的视线中,还可以看出,那一支如洪流一般的铁骑,在顷刻间便是吞没了他的前军。那本就是让徐晃撕裂的一道小口子,在此时却是愈来愈大!

还是因为徐晃长驱直入,在袁军的阵营中,凿透了一道口子。高览还正有些疑惑呢,徐晃不顾一切的长驱,可是却是使得这兵力疏散,从而导致这再进无力,反而是陷入了他袁军的铜墙铁壁的防线上,头破血流。这样的长驱直入,看起来颇为勇武,可是若是这口子,若是拉扯不大,这后面的兵力,也是依旧难以突破的。如今高览明白了,徐晃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吕布的那两千铁骑洪流而创造机会。

防线,一触即溃。

那本来就让徐晃凿了的一道口子,在吕布两千狼骑的肆虐之下,愈来愈大!两千狼骑,轻而易举的撕扯着这口子,反复的拉扯在这袁军疼痛的伤口上。吕布胯下赤兔马奔驰着,方天画戟旋动着,绞杀了不少人。

不得不说,这些袁军的单兵素质还是极高的。即便是面对这吕布率领的两千骁勇之骑,这些袁军士卒依旧是没有逃亡的,只有一个个挺上前,去面对那铁骑洪流,去堵住那一道道裂口!即便是明知不可为,他们依旧是如此做了!

这甲胄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吕布额方天画戟,一挥一刺一拍一斩之间,成片的袁军士卒倒下。

“贼将——”

背后惊吼声响起,吕布下意识的就是一戟拍了过去,声音戛然而止,那数十斤重的方天画戟,狠狠的击在那匹战马的脑袋上,伴随着这马的哀鸣声。整匹战马,侧身倒下,而在马背上的袁军将领,也是从马上摔了下去,半截带血的长矛在空中裸露在空中,而那个从马上摔下去的将领的身躯正好从胸膛处穿透……

“大哥!”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那仿佛如九幽之地传来的咒怨,“拿命来!”

吕布正在厮杀中,又见一将驰来,想也不想,方天画戟又是一刺!锋利的戟尖瞬间在来将的身体上刺出一个血洞来,可是来将依旧是一刀朝着吕布劈了下去,只是方天画戟迅速收回,轻轻的一击,将长刀便是击偏出去,方天画戟攻势不减,直刺向那将的肩膀!锋利的戟尖,在其左肩上又刺出一个血洞来,吕布将那方天画戟一绞,只听见一道惨叫声响起!温热的鲜血,溅洒长空,那将捂着那断臂上喷溅的伤口,痛叫一声,摇摇晃晃的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轰!

连斩两将!吕布的凶威,也是令诸多士卒胆寒!他们没能挡住继续冲锋的吕布,赤兔马疾驰如风,转眼间就是直驱后军!正在将兵挡住徐晃的高览,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这将头抬起来,便是看见一骑掠来!眨眼之间,冲破十余人的防卫!这鲜血飞溅,残肢乱飞!

在高览身边的数十亲卫,连忙阻挡在了高览面前!这数十人,皆是高览在部曲中挑选出来的骁勇,且忠诚无比!可是在这一刻,这骁勇的亲卫,还没有碰到那人的衣角,便是连损十余人。方天画戟横扫过去,那一击的力量,连人带兵器,都是给劈成了两截。

轰!

再一击,方天画戟的力量,连那举起的大盾都是击碎,连带着藏在大盾身后的士卒都是飞了出去。

高览惊住了!那还是人应该有的力量嘛?还没有和吕布交手,高览这心便胆怯了三分。只是作为一军的主将,职责告诉他,不能退却!更何况他的左右,还有数十名生死相依的兄弟!

“杀!”

高览低吼一声,面对那道疾驰而来的身影,无所畏惧的上前数步!

轰!

长刀与长戟在空中碰撞,那巨大的撞击声,都是刺激到了人的耳膜。而因为这巨大的力量而碰撞的戟与刀,也是在空中擦出一片片的火花,宛如烟花般绚烂。

第二百九十二章 傲娇的袁绍

这是一场力量的碰撞!

那重达八十四斤的铁戟,在吕布的一击之下,爆发出的力量何等惊人?一般的将领,根本就不是吕布的一合之敌!而即便是颜良文丑这样以勇猛著称的悍将,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很有可能会吃上大亏!而如高览这样的名将,在受到吕布这猛烈一击后,也只感觉这气血有些翻涌!那大刀的长杆,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高览跨下的战马,也是连连退后数步!高览深吸一口气,将那翻涌的气血给平定了下去,看向吕布的目光中,又是多出了几分深深的敬畏!在见识过吕布一人独战颜良文丑两人的悍勇后,高览面对吕布的这一击,没有丝毫的留手,也是做好了充足的防备。可就是如此,吕布的这一击,还是差点儿让他受不住。

砰砰砰。

这两件兵器,在空中也是接连碰撞了十数下。那方天画戟稳稳的便将长刀给压制住了,这力量速度还是技巧,高览和吕布都还有不小的差距。而能够和吕布竭力拼上十数个回合,高览便是感觉这压力山大了。如吕布这般强悍的对手,高览平生都未曾一见。纵然颜良文丑两人可能压制住他,可是在爆发的状态下,高览也能够和他们独战数十回合。可是如今爆发状态下的高览,却还是挡不住那画戟的攻击。

方天画戟在吕布的手上,很是轻盈一般,以一种强大的力量,荡飞了高览的长刀,再来一招横扫千军。高览还来不及收到,那深寒的戟尖便至,高览只能挪移了一下身子,将身子退了一下,那长长的戟尖从高览的身前划过。呲啦一声,那胸前所披着的甲胄,尽皆裂开,而那肩上用丝带系着的披膊也是让画戟轻易的割开,那黑色的披膊从高览的身上滑落,飞了出去。

这披膊脱落,高览只感觉一件东西从他的身上飞了出去,还来不及看清,便是看到那本来从他胸前滑过的方天画戟,又是飞速的荡来!高览此时才连忙将长刀格挡,只是这借助惯性的一击,这力量又何等的强大?而仓促回防的高览,又如何挡住这一击?

啪!

一戟连人带刀都是拍飞了出去,赤兔马上的吕布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那飞出去的高览,十余人向落马的高览涌了过去,连呼着高览之名。那些人都是高览的亲卫,高览让吕布一戟拍下马,他们自然是奋不顾身的前去相救了。

依照军令,若是主将战死乱军之中,这些左右的亲卫皆是要处死!所以说,这主将一般很难让人斩首。大多数的主将,更多的是在败军之际,让人削去了首级。可是还没有战败,却让人斩去首级的主将,鲜然少见。

没有去理会那飞落马下的高览,吕布驱动着赤兔,飞起一戟,便是将那高高的将旗给斩落!

主将受伤落马,生死不知,连将旗也是不见了。这高览的部众,立刻便是乱了。在没有了指挥下,他们更难阻挡吕布的冲击,全军溃退了。

………

袁军中军的将台上,袁绍都看不见了高览的将旗了。整个中军,也是处于慌乱之中。那从远处飞来的箭矢,都几乎快射到了将台上。在袁绍身边,数十上百的精锐手持巨盾,挡住了那些飞矢。可是即使如此,很多人也是慌了神。

“主公请往后退却一些吧!这吕布的两千狼骑,甚是骁勇!如今击溃了高将军的部众,张郃将军领兵继续阻截,可是也支撑不了多久!这吕布距离中军,不过三百余步了啊!”

郭图劝谏道。

辛评也是开口,“主公不可亲临险境!吕布这两千狼骑之骁勇,不下于公孙小儿的白马义从!主公还是暂避锋芒……”

“主公快调右翼颜良文丑两人回援中军……”

逢纪谏议道。

袁绍整个人的脸色,涨得通红,“他吕布再骁勇,又能怎样!界桥之战时,公孙瓒两千余骑重围于我,箭如雨下,田元皓也是劝我入土墙而活命!可诸位知我如何回答的?吾掷盔于地,曰,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入墙而望活乎?今我坐镇中军,那吕布长驱而入,我若胆怯而退者,岂非遭天下人耻笑?今我宁死不退!”

说完,袁绍又吩咐了这传令兵,“你去给我通禀那张郃,他若是拦不住吕布,便给我收尸吧!”

传令兵不敢耽搁,连忙去通禀张郃去了。

而这众谋士,面色依旧是担忧!逢纪有心想要谏议,可是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开口。这可是和界桥之战不同!界桥之战,那是公孙瓒率领两千余骑碰上得知前面胜利而缓缓行军的袁绍,只是那时候的公孙瓒,可不知道这一支小股袁军里面,竟然还有袁绍在里面。否则公孙瓒说什么,也不会放走袁绍的,哪怕袁绍躲在土墙后,也逃不过一劫……

“主公为何还不退……”

恰在此时,正在外面督战回来的沮授,连忙上了将台,看着还没有任何举动的众人,看了眼袁绍,还有些愣神,“吕布的两千狼骑,兵锋已至!主公何能陷此危境……”

“哼!”

袁绍冷哼一声。

这平日里,这些谋士所献上的计策,他也是言听计从!可是这时候,袁绍那傲娇的性格却显现了出来。他们越是劝袁绍退,袁绍越是不退!一如界桥之战时,田丰劝他,入墙活命,可是袁绍却不从,果断地指挥将士奋勇杀敌,最终击退了公孙瓒。为此,袁绍还嘲讽过田丰,也一直以这件事情为骄傲。

作为在朝堂之上,唯一一个向董卓亮剑,当众嘲讽过董卓,“汝剑利,吾剑何尝不利!”这样的话的袁绍,又怎会缺乏胆量?

“主公当以大局为重!”

沮授有些着急了,又在和袁绍附耳几句!袁绍的脸色顿时变了,而看到袁绍的脸色后,郭图摸了摸那胡须,眼珠子一转,也是连忙上前,在袁绍耳边又密言了数句。

“退!”

硬不过三秒,袁绍却是面色转忧为喜,笑呵呵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戟士

袁绍的态度的转变,让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前一刻,袁绍还在说着什么宁死不退,下一刻就开口说退了。不过不管怎样,袁绍还是选择了暂避锋芒,这无疑是明智的决定。

沮授那双目光在郭图身上打量了一下,这个郭图平日里也没有和他有过多少交往。在袁绍的众多谋士中,郭图每次为袁绍提的谏议,都是不怎么靠谱的,才智平平。若不是郭图那一张巧言令色的嘴,他也不会深得袁绍信任。

不过今日郭图的表现,却让沮授有些意外了!不知郭图对袁绍说了什么,竟然让袁绍心甘情愿的决定暂避锋芒!他沮授或许能够晓之利害,改变袁绍的决心,可是却也会让袁绍颇为不悦。若不是郭图的一番言语,袁绍恐怕便不是这样笑呵呵的下令了。

感受着沮授的目光,郭图也是侧目看去,和沮授的目光在空中相视一眼,笑容可掬。

没有理会郭图那是不是表示善意的笑容,沮授随即将目光从郭图的身上挪开了。紧随着袁绍的步伐,为袁绍安排一切事宜去了。

………

袁绍的传令兵将袁绍所下的军令,传达给了张郃。可是在战场上奋力厮杀的张郃,却不能向袁绍做出保证,能够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在高览负伤之后,所部兵马皆是溃败。不仅仅是吕布率领的两千狼骑,破了他的防线,连先锋徐晃都是继续挺进!在这关键时刻,若不是张郃及时领兵堵住,只怕就真的奔着中军杀去了。

那本来应该护卫中军的左右两翼,皆是破敌去了,这就导致袁军中军的兵力,也是少了点儿。再加上又有吕布徐晃这样的骁勇之将,一时间竟然让吕布长驱直入。

“那是张郃所率领的大戟士…”

混乱的战场上,声音很是嘈杂,很多声音都是模糊不清。即便是距离吕布只有数步之远,曹性依旧是在马背上,用尽全身气力吼道。

赤兔马上,吕布一戟将一名袁军士卒,连人带马的劈成两半,那带血的长戟落下,吕布的目光这才扫视了一眼那些阻拦住他们狼骑的袁军将士。这些士卒,每人皆是持大戟,负重甲!面对铁骑洪流时,他们丝毫不曾畏惧,迎向前去,上刺骑兵,下砍马腿,给狼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那冷眉微皱,吕布提着方天画戟就纵马向前,“冲破他们!”

张郃所率领的大戟士,皆是持大戟,负重甲,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重装步卒了。可是他们在界桥之战时,却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没有挡住以弓马见长的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同样的,他们也是很难挡住吕布所率领的狼骑。与白马义从一样,狼骑也是属于轻骑兵。这吕布一手建立起来的并州狼骑,论其骁勇,同那大名鼎鼎的白马义从相较而言,也是丝毫不曾逊色。

河北诸将之中,能够冲锋陷阵的大将不少,可是知晓兵法,能够训练精兵强将的将领却是屈指可数,张郃无疑是算得上的一位的。而由他训练而成的大戟士,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支精锐。只是大戟士作为一支重装步兵,这灵活度却是远远不如。面对灵活多变的狼骑,张郃也是感觉到压力山大!他们狼骑的冲锋的方向,可以说是任意改变的,尤其是那位无敌的飞将的率领下,也很容易从各个方向撕裂一道口子。而大戟士的灵活度不行,让张郃明白,面对这样灵活多变的狼骑,也是没有了什么办法。

“张儁乂!”

正在陷入该怎样拦截这位飞将时,一道怒吼声却忽然传来!百步之外,那提着方天画戟的高大身影正用戟尖指着他,睥睨天下的目光,使得他的面色极为高冷。紫玉冠,百花袍,兽面甲,加上一杆方天画戟,还有一匹如火焰般的神驹,更是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势,“可敢一战?”

这一声怒吼,仿佛如九天之上的雷霆霹雳!连张郃一时间都是愣住了,还没有待其反应过来,便是看见那赤兔上的吕布仰天大笑,那笑容是何等的放肆!肆意的大笑着,这笑容似乎还有一丝嘲讽的意思,也有几分那举世无敌的孤傲……

还在不久前,张郃还听闻了高览让吕布一戟拍落马下,负伤的消息。这还没有时隔多久,吕布又是骑在了他的面前!更是在他面前挑衅着,张郃又岂能忍住?正欲挺枪迎战,可发现那吕布并没有选择继续向他冲击,反而调转马头,往别处突破了。张郃的脸色都是变了,咬牙切齿,这位河北上将终于是怒了,“吕奉先!就让我张郃好好会会你!”

“张儁义!”

可惜张郃还没有和吕布对上,却是面对着一柄开山大斧!长枪和巨斧擦出了一片火花,那巨斧的力量,也是让张郃不敢大意,长枪刺去,透过面甲,张郃也是看到了那个袭来的大将,那面无表情的徐晃,让张郃微微一怒,“莫要挡我!”

徐晃没有理会张郃的话,继续向他劈去,张郃没有办法,又是和徐晃战了十余回合,不分胜负。这斗将时,张郃便和徐晃战过数十回合,自然也是对于徐晃的实力比较知晓的。他们两人的武艺,差距不大,不斗上百回合,恐怕胜负不会知晓。只是,这徐晃只和他缠斗着,张郃可不想和徐晃缠斗!一枪挑开巨斧后,张郃主动的退出战局,徐晃小胜一场,趁势追击,可是这左右的士卒,也是纷纷冲了上去,徐晃不能脱身。

张郃望了那厮杀的徐晃,暗自一叹,这吕布麾下骁勇善战之人,果然不少。难怪能够纵横天下!这并州,可不仅仅只有吕布一人骁勇啊。只是可惜了,这些良将若是能够在他冀州的阵营中,又该多好?

将视线放远,张郃还在看着那些如潮水般退却的士卒,他终究还是没能挡住吕布的狼骑,大戟士乃是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可是依旧是未曾挡住吕布。

中军,危险了!

张郃连忙令人打出令旗,向中军示警,同时请求援兵,他还以为袁绍还坐镇在中军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溃败的袁军

击溃高览,又是在张郃的大戟士的拦截下,突破其防线。吕布的两千狼骑,在袁军阵营中,纵横驰骋,一时间也是让袁军士气低落。尤其是那中军的大纛旗,都似乎不见了,这袁军的阵营更加混乱,俨然有一种溃败的模样。

毕竟这一场大战,中军的指挥可以说是至关重要。这一系列的军令,都是通过中军传来的旗号,战鼓号角,还有军乐来执行的。没有了中军的指挥,那么这战场上的袁军,自会溃乱。吕布以其骁勇,直取袁军中军,逼退了袁绍。即使这袁军的指挥还在,可是一时间亦是混乱。

溃败的袁军,开始缓缓退去。

这一战,算不上谁胜谁负。即使吕布一度从中军突破,逼迫袁绍转移中军。可是吕军的中军也同样危险,左右两翼,都是陷入困境之中。若是吕布没有在中军取得什么优势的话,那大军可就危险了。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中军,李儒立于这高垒上,目睹着两翼的袁军如潮水一般退去,那沉着的脸上浮现一丝轻松的笑容,喃喃道,“主公成功了……”

在选择和袁军对战时,吕布便是和李儒商议过,这一战该如何去打!袁军有将近五万的精锐,可是他们的兵力却是不足三万,且又是新卒,论其战力,恐怕很难和袁军相敌。在这样的形势下,吕布便是决定了,将主力放在中军,以中军为突破口。而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吕布所凭借的自然就是两千狼骑了。

吕布相信,两千狼骑在他的率领下,定然能够从中军突破,将袁军击败!

事实上,吕布这一战还是打得太惊险了!左右两翼都是让袁军给击溃了,那溃兵甚至于差点儿冲垮了中军。若不是守卫中军的乃是高顺,恐怕都止不住这败势!可即使如此,在淳于琼颜良文丑这三员悍将的攻伐下,中军也是岌岌可危。所幸,在这最后一刻,袁军却是出人意料的退了。

在这样胜势极为明显的情况下,两翼的袁军还是选择了退却。李儒自然是明白,定然是袁军的中军出了事情,只是不知道这袁军的中军是怎样溃败的?袁绍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李儒倒是很乐意看到袁绍受伤或者阵亡的消息,这样一来,他们并州的强敌可就没有了。

当然,李儒也只是幻想而已。如果能将袁绍伤了,都是侥幸,更不用说能够击杀袁绍了。这可不是数百上千人的小战役,这是数万人的大兵团作战。在这样的情势下,斩杀敌军主帅,可是亘古未有的事情。

袁军的退却,使得整个战局都是发生了逆转。战场上的胜利形势,无疑是让士卒们的士气大为高涨。他们也是痛打落水狗,向着袁军反击过去。只是坐镇中军的李儒,望着那些溃败的袁军,这眉头却皱了起来,这袁军果然不愧为精锐!若是一般的军队,这中军若出了意外,那么肯定是兵败如山倒了,演变成为一场大溃败。可是袁军,却不是如此。即使是败退,也依旧是有不少士卒保持着阵型,阻拦着那些追击的并州士卒。

看来这袁军的中军,还是有着指挥的,否则这些溃败的袁军,不可能会是如此情景。

………

数以千计的袁军士卒在狼骑的冲锋下,溃败开来。丢盔弃甲,恨不得这两条腿都能飞起来一样,逃离这修罗一般的战场。可是两条腿的溃兵,又怎么能跑过四条马腿的骑兵?两千狼骑的驱逐下,这些袁军士卒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吕布的战袍上,都是沾染了鲜血,那充血的目光,让人看起来,都是心惊胆战。前方还有一个拼命逃亡的袁军士卒,吕布冷冷一笑,赤兔马如风一般的疾驰而去,方天画戟从高空中狠狠落下,那名普通的士卒才转身,可是那双惊惧的目光看到的却是寒光闪闪的铁戟!

画戟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身子劈成了两半,鲜血溅在了吕布的冷峻的脸庞上,可是吕布却没有了丝毫的感触。战争便是这样,残酷而又无情。入目看去,那些拼命逃亡的袁军士卒,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狼骑的屠刀下。就如同割草,收割着那一条又一条的性命。这些逃亡的袁军,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一群狼骑的猎物,任其宰割。

典韦挥舞着双戟,杀得很是起劲。

这一战下来,典韦堪称是杀神,足足杀了三十余人。这杀人的数量,比吕布还要多一些。

在典韦的后面,濠熊也是举起那骇人的巨斧,一斧一个,这杀戮场面,极其血腥。作为草原上的勇士,这天生巨力的濠熊,这骑术自然也是不差的,只是可能是身躯过于庞大,让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灵敏。这濠熊的身高超过一丈,这一身子的蛮肉,再持巨斧,看起来就跟巨人一样的,凶神恶煞。

阴馆的时候,濠熊和典韦搏斗,让吕布惜其才,从陶熊的手上弄来了濠熊,又是将濠熊安排在了典韦的玄甲卫中。在征战匈奴的时候,濠熊倒是没有多少惊人的表现,因为这匈奴人都是骑兵。而濠熊在骑术上,还是有缺陷的,在马背上的濠熊,并不灵活,正如典韦一样,若不是这马蹬的出现,恐怕很难在马背上杀敌。

不过今日在和袁军的厮杀时,濠熊的表现却是很令人惊讶了。这濠熊血腥般的杀戮,着实震慑了不少的袁军士卒。这狼骑能够击溃高览,击破大戟士,典韦濠熊可谓是功不可没。

这巨斧挥舞了几下,濠熊崇敬的目光看着典韦,一字一顿道,“我才杀了二十一人……”

濠熊的语气,还颇有些沮丧,似乎感觉这人还杀得少了?

典韦再次砍死一人,回顾左右,竟然没有一个敌卒了。听着濠熊那番话,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只小戟,掷了出去,一名逃亡的袁军士卒,应声倒下。

“黑熊,杀人需要技巧的……”

典韦指了指吕布,“好好学学……”

“啊?”

濠熊摸了摸脑袋,不怎么理解。

典韦却没有理会他,朝着吕布奔去了。而此时的吕布,还在追击着这些溃兵,可这心中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远处,一阵烟尘弥漫,一支袁军盾甲兵却在此时突兀的出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八百先登!

“射!”

吕布眼眸中杀意凛然,这样的一排大橹列在阵前,无疑是阻挡着狼骑前进的步伐。而面对这样的拦路之敌,狼骑的做法也只有一种!让奔驰的马蹄从他们的尸体上践踏过去,不出意料的,这些大橹盾牌根本不能阻挡住这天下间最骁勇的狼骑。

一声令下。

那些狼骑们也是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发起第一轮骑射!这空中乌黑的一片箭雨,便是朝着那前面的敌人倾泻过去。那些的矢,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击打在那些大橹上。更多的箭矢在碰撞到大橹上的那一刻,便是纷纷落下。只有少部分的箭矢,透过了那大橹之间的缝隙,掀起一片血花来。

在惊雷一般的马蹄声中,吕布还是听到了大橹背后,那些中箭士卒的闷哼声。

第一轮骑射之后,狼骑没有丝毫的停顿,又是在那飞驰的马背上,又开始搭弓拉弦,迎着第一轮箭雨的尾巴,第二轮箭雨又是倾泻了出去。在很短的百步时间内,狼骑竟然足足倾泻出去的四轮箭雨!在这样的箭风血雨下,恐怕人的内心,都是充满了恐惧。

骑兵的速度,何其之快?这百步的距离,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在一轮轮箭雨之后,狼骑距离那些盾阵也是愈来愈近,狼骑们也开始将弓箭放下,将锋利的环首刀拿了起来。只有数十步的距离,这些骁勇的狼骑们,能够驱使战马越过那些大盾,用那锋利的环首刀,居高临下的,将那些隐藏在大盾之下的袁军士卒,屠杀殆尽。

赤兔在飞驰着,吕布也是提起方天画戟,那凌厉的目光看向愈来愈近的盾阵,这内心却忽然不安起来!这些袁军的盾阵,实在是有些反常。在数轮箭雨之后,吕布也是目睹溅起一片血花,可是他却听不到多少惨叫声,甚至于面对这几轮箭雨,那些躲藏在大盾之后的袁军士卒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那大盾依旧是挺立在那儿,只有那大盾前面,密密麻麻的箭矢证明着,他们经历过怎样的摧残。

咔嚓。

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中,吕布那竖立起来的耳朵却是听到了不同的声音!作为从小便是在马背上厮杀的吕布,他的听力还有视力都远远强于一般的人。所以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吕布还能够分辨出其他的声音,但就是这道声音,却是让他心中陡然一惊。在这样的一瞬间,吕布脑海中忽然回忆起来了一支精锐!那眼眶瞬间通红,竭尽全力嘶吼道,“举盾!”

话音刚落,那藏匿于大橹之后的袁军士卒竟然纷纷立起身来,朝着那飞驰而来的骑兵,无情的射出了那手中的弩箭。随着那弩箭那暗哑的发射声,那冲刺而来的狼骑人马俱翻!

“先登死士!”

吕布发出一道怒吼,那又充满愤怒又充满了悔恨!他早应该想到的!那个在界桥之战,以八百先登死士,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覆灭!那一战让白马义从,成为绝响的鞠义,此时依旧活跃在战场之上!只是这数战下来,让吕布过于看重了狼骑的实力,也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咻咻咻!

无情的箭矢,夺去了一条又一条的性命。弩箭的威力,极为可怕!尤其是在这数十步的距离,弩箭齐发,所中者必倒!不论是人还是马,都挡不住这弩箭的威力!那些披在身上的甲胄,在面对这样近距离的弩箭时,也是没有了丝毫的作用,如一张薄弱的白纸,轻轻一捅便是破了。

方天画戟在吕布的手上不断地飞舞着,那些飞射来的弩箭,在方天画戟的碰撞下,都是溅起了一片火花。那方天画戟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只见那些弩箭在飞到吕布这儿的时候,也是纷纷落下。可是即使如此,在只有数十步的距离,弩箭的威力何其之强,又何其之密?即便是大多的箭矢,都是让方天画戟都打落下了,可是依旧有两支箭矢射进了吕布的身体。

连吕布在面对这样的箭雨时,都是未曾挡住!更何况其他人?这只是一轮弩箭之后,那冲刺在最前面的数百骑,都是人仰马翻,死伤者不知道多少。

可是前面同袍的死亡,并没有让后面的狼骑有任何畏惧!他们依旧是前仆后继的冲刺过来,在面对这样的箭风血雨,他们依旧选择了冲刺向前!

“主公!”

箭雨依旧是密集的射来,吕布的手上的方天画戟速度也是慢了不少,那鲜血顺着吕布的手,一滴滴的落下!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典韦却是顶着箭雨上来了,他一人便是举起了那足足有一人之高的大橹,狠狠的顶在了吕布的面前,为吕布挡住了那些飞来的弩箭。与此同时,那些玄甲卫也是纷纷顶着箭雨,前来护卫他们的主公。

数十步的距离,却是让狼骑付出了难以惨重的代价!这数十步的的土地上,都有着他们的同袍的热血!

骁勇的狼骑还是跃过了那些大盾,冲向了那些射杀他们同袍的恶徒们!可是那些士卒却依旧是不曾慌乱,在一道高大的身影的组织下,将那锋利的刀刃拿了起来!迎向了那些奔来的狼骑们!

八百先登死士,同呼一声!那气势,直冲云霄。

“退!”

吕布的目光几欲喷火!他此时也很想为那些死去的同袍复仇,用这些凶手的鲜血来祭奠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可是吕布明白,此时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这八百先登死士,也是一支悍不畏死的精锐!在经历袁军弩箭齐发之后,狼骑可谓是伤亡惨重。这速度也是停滞了下来!对于骑兵而言,速度才是至关重要的。失去了速度的狼骑,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冲破这八百先登死士,那四周的袁军,将会迅速将他们包围,那时候的他们,只会是全军覆没!

白马义从的前车之鉴,便是并州狼骑的后车之师!界桥一战,那纵横在幽冀两州的最骁勇的骑兵,伤亡殆尽,从此之后,白马义从便是成为绝响。而那一战,白马义从的对手,便是这河北名将鞠义率领的八百先登死士!

并州狼骑,绝不能成为下一个白马义从!

第二百九十六章 鞠义

鞠义的八百先登死士,算得上是整个汉末三国之中数一数二的精锐了。这八百先登死士,各个皆是悍不畏死,且他们又是精晓羌斗,也就是骑斗的作战之法。在面对控弦之士时,他们更明白应该如何去击败他们。

界桥之战,那公孙瓒纵横北地的白马义从就是让他们以强弩击垮。这强弩天生便是对于这种缺少重甲防卫的“控弦”的克星,其杀伤力,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早在汉武帝时期,李广之孙李陵便是率领五千精兵出征匈奴,深入匈奴腹地,遭遇匈奴主力六万骑兵重围,纵然双方兵力差距足足有十六倍,可是李陵却以弓与弩却敌,足足支撑了十日,转战千里,杀敌数万。据闻,这李陵五千汉军和匈奴骑兵厮杀时,曾经一日之内射出去五十万支箭。若不是到了最后,这箭矢都已经射尽的情况下,李陵都不会被俘,更不会让匈奴骑兵所败。

可想而知,这弓弩对于“控弦”的威胁,有多么巨大!

况且,鞠义的这八百先登死士,可不仅仅是会用强弩杀敌!在狼骑冲刺过去时,吕布便是惊骇的发现,这些先登死士,竟然各个能够持重刀杀敌!在这一刻,他们根本就不是弓弩兵,而只是一支能够以步克骑的百战精锐!

正如同他们的名号一样,先登死士!何为先登?先于众人而登!在左传》韩非子》汉书》中皆有记载,先登最初乃是率先攻城的先锋部队。众所皆知,那些先攻克城池,率先登上城墙的都是最悍勇的士卒!而死士呢,更是心存必死之心!从他们的名号中便是大约可以得知,他们的一只脚都已经踏入了黄泉。这样的先登死士,自然不可能只是躲在盾牌后面,射出一支支劲弩的弩兵。他们既能够以强弩杀敌,也能够同敌人近身搏斗,直至最后一兵一卒。

面对这样的一支劲敌,即使是狼骑这样的骁勇之骑,依旧是在兵种上为其克制,伤亡惨重。故而吕布只能下令退兵!他不能继续和这八百先登死士纠缠下去,失去了速度的狼骑,若是又陷入这胶着的战局,那才是鞠义正乐于看到的局面!

鞠义想看到的局面,并没有出现。狼骑在触碰到八百先登的那一刻,还是决定了退却。望着那些溃败的狼骑,鞠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丝毫的兴奋,“没有继续冲锋么……”

并州狼骑也不是徒有虚名,在同八百先登交手的那一刻,先登死士也不是没有伤亡,可是这些伤亡在鞠义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心疼。反而有些感觉可惜,并州狼骑并没有继续冲杀,在鞠义眼中,狼骑还有冲杀的实力的。此时纵然退却,狼骑也算得上伤亡颇重,可是远远达不到覆灭的程度。若是这些狼骑在耽搁片刻,那么在后面的朱灵所率领的一万大军就能够将这些狼骑重围,那时候的并州狼骑将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界桥之战中,白马义从便是如此覆灭的。只不过与此战不同的是,其白马义从的主将严纲在冲刺向先登死士的那一刻,便是让强弩给射杀了。而失去了指挥的白马义从,只能是继续向前冲锋,欲要踏破这八百先登死士。可是却陷入了苦战,然后袁军重围。那白马义从尽皆覆灭,所存活者,百不存一。即使是后来公孙瓒领兵相救,可是依旧是大败一场,而鞠义也是趁势率领大军足足追杀了二三十里。

那一战,若不是公孙瓒误打误撞,遇到了在后面的袁绍,还围攻他,使得袁绍急令鞠义回师援救,只怕鞠义取得的胜果还会更大。

“传令朱灵,让他领一万大军继续随我追击残敌!”

战局似乎很清晰了,狼骑的溃败,乃是不可避免的。而一但狼骑溃败,那么袁军便是会反击回去!可以说,此战的胜负,吕布率领的两千并州狼骑可谓是至关重要。而深知这战场胜负之关键的鞠义,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让后面的朱灵继续同他一起反击吕军。这一战,若是能够打得出彩的话,只怕吕军将会是一场大溃败!

想到这儿,鞠义那自傲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笑容。如果说界桥之战,让他鞠义破了那位北地白马将军的神话的话,那么这白丘之战,他鞠义也会让天下人知晓,那个纵横天下的吕奉先,以及他的并州狼骑,也只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

并州狼骑出乎意料的溃败,让袁军中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远避主战场的袁绍,还是在第一时间知晓了。可是他同样知晓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鞠义竟然传令朱灵,未曾向中军请示,便是决然追击溃败的敌人。

袁绍的一张脸色,阴沉如水。

界桥之战后,鞠义的名望都快盖过了他袁绍!而鞠义一战而覆灭公孙瓒的主力白马义从,这功勋更是卓著!如今的袁绍对于鞠义,可以说是既有些忌惮,可又不得不用!不可否认的是鞠义以及他麾下的那八百先登死士确实厉害。只是再厉害又怎样?这八百先登死士,皆是他鞠义的部曲!唯有他鞠义一人能够调动!而且鞠义的兵马,可不仅仅只有这八百先登死士。

只是此战他让朱灵和鞠义一起迎战吕布,可没有将全部的兵权交给鞠义,这朱灵怎么干的?居然让鞠义给调动了兵马!都没有向他袁绍请示,便反击吕布。

当然,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其他人,能够大败吕布的并州狼骑,并且趁势追击,袁绍那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鞠义不同!鞠义并不是他袁绍的嫡系兵马,在整个冀州,鞠义都是独立的存在。甚至于,他袁绍进军冀州,都还要得益于鞠义!若不是鞠义反叛韩馥,而那无能的韩馥又消灭不了鞠义,再加上公孙瓒的威胁,这样的内忧外患之下,才最终使得韩馥将冀州拱手让于袁绍。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兵败如山倒

“主公,麴义将军败敌!吕布两千狼骑溃败,正是我军反败为胜之时!主公当即刻下令,各军反击,定能够大胜一场。”

不同于袁绍,一直在袁绍左右的沮授却是大为欢喜。此战自从吕布率领两千狼骑,败高览,破张郃,逼迫袁绍中军不得已避其锋芒时,整个战场的局势,都是对于袁军不利。若不是麴义战败吕布的话,只怕这场大战,还是以袁军大战不利而结束。可在这样的情势下,麴义却是立下了大功,重现界桥之战的一幕,以八百先登,又是克制住了纵横驰骋的并州狼骑,使得战场的局势,为之一变。

吕军的战力,并不能与袁军相提并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袁军之所以前面失利,说到底还是太过于轻敌了,并没有在中军放置多少兵力。再加上吕布这两千并州狼骑的战力,太过于惊人,才使得中军不得已退让。

可是如今在麴义击败这吕布所率领的并州狼骑后,袁军完全可以趁势追击,来一场大反攻,以此彻底击溃吕军。

“反击?哼!”

袁绍冷哼一声,面色不悦。

在此时,郭图却是察言观色,向袁绍说道,“主公,这麴义未向中军请示,便是率军追击!此乃违逆军令之罪,按罪当诛!”

“主公不可!麴义此举纵然不妥,可战场上,这战机稍纵即逝,麴义未能及时向中军请示,也是情有可原。况且麴义将军此战,击败吕布的并州狼骑,乃是有功!如今正是双方交战之时,怎能追究其罪?”

沮授冷冷的看了郭图一眼,极力向袁绍劝谏。

“沮监军此言差矣!麴义调令朱灵一万大军,又可曾请示过中军?他纵然击败吕布有功,可是这战场上不遵帅令,亦是有罪!若是这诸将皆如此,又当如何?”

郭图立马反驳,那双眼眸看向沮授时,都有深深的忌惮之意。自从回归袁营后,他总感觉沮授对他有很大的防心。纵然郭图归营后,便将那两名亲卫灭口了,可他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

一但他为吕布所俘的消息,若是泄露出去,以袁绍的性格,势必不可能再重用他。所以,他此时只能在袁绍面前,大力表示忠心。而且,吕布让他劝说袁绍退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郭图只能助袁绍破吕布,期待着能够逼迫吕布给出解药。

沮授郭图两人又是争辩起来,袁绍也是有些烦了,这一场大战下来,先是沮授许攸,然后又是这沮授郭图,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儿呢?正在袁绍不耐烦的时候,逢纪适当的当了和事佬,“主公我以为麴义将军的事情,可以暂且放下,其功与其罪,战后再议论不迟。如今可要把握住战机,趁势击败吕布才是当务之急!”

“善!”

袁绍欣然应允。

沮授郭图两人的争辩,这才停了下来,相视一眼,尽皆是转过头去。而袁绍眼中的余光光扫向那沮授时,那眉头也是轻轻一皱,作为他最器重的谋士,沮授此次却是让他有些失望。麴义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啊!此战,他袁绍在这战场上,麴义都能够不遵帅令,擅自行事。若是来日,这冀州又有何人能够指挥动他麴义?

………

兵败如山倒。

那本应该是吕军小胜的形势,却是陡然发生逆转。吕布的两千狼骑溃败,使得袁军的主力压进!在河北诸将的奋力厮杀下,这场吕袁双方数万大军厮杀的大战,也是宣告着最终的结局。

正如高顺所预料的那般,这些并州士卒在顺风时,气势倒是不弱,差一点儿此战的结局,便是吕布以并州三万新卒,击败袁军五万精锐而宣告结束了。可是谁也预料不到,袁军在略有败势的情况下,以麴义朱灵为首的袁军精锐,击败了吕布所率领的狼骑,一举扭转了乾坤。袁军全面反击,而吕军却是节节败退。这些新卒,面对这种败势的时候,顿时慌乱了,秩序全无。以至于一支部曲,还未伤亡十之二三,便溃逃者,不计其数。

很多人,只看到了袁军那凌厉的攻势,便是以为大败了,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六神无主,从而四处奔逃。

在混乱中,吕布也是奋力杀出重围,左右仅跟随百余狼骑,看着沿途都是丢弃的辎重,吕布的一颗心也是沉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到打败仗的滋味!这种滋味,很难用言语来说明!纵然在他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感同身受的体验过这具身躯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其中也不乏一些战败的经历。可是那种仿如一种梦境的经历,毕竟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长久的厮杀,让吕布也是体力不支,在杀出袁军的重围之后,便是下令停下歇息。典韦从后面走了过来,看见吕布身上中的两箭,还在流着鲜血,顿时大惊失色,“主公,你中箭了……”

“医师,医师呢!”

典韦粗着嗓子大吼,回顾左右。

可是却没有一人回应!这样的兵荒马乱中,哪里会有医师?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从那些狼骑中,一人连忙站了出来,“典校军……我是兽医……”

“兽医!”

典韦一瞪,正欲开口呵斥,吕布却是阻止了,“恶来!我无事!你快去打探一下这大军的消息!李别驾,郭军师,还有徐晃高顺二人如何了?”

“诺!”

典韦应道。

吕布伤口给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弩箭的杀伤力很大,但吕布所穿戴的甲胄,也很坚固,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冲击,这两支箭矢只是伤及皮肉,并没有伤上筋骨。但饶是如此,吕布身上所流下来的鲜血也是让人看着头皮发麻。失血较多的吕布,脸色都有些苍白,可是包扎的时候,却没有哼上一声,才包扎好,只见一阵烟尘滚滚,数百上千的的士卒忽然朝着吕布这边奔来,从他们身上的甲胄来看,他们俨然便是并州军的溃卒!

哒哒哒!

在他们身后,则是袁军的骑兵,那高高竖立起来的袁军旗帜上,大写一个“张”字。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死战!

面对突如其来的袁兵,狼骑们本能的反应便是攥紧了这手中的刀刃。而那些逃亡的溃卒们,看到眼前的一支骑军,却是大为欢喜。

吕布也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翻身上马,看到那些袁兵,忽然纵马迎去!

这支袁军,明显只是一股分散的小部队,人数大约只有数十余骑!可笑的却是这数十骑,却是追杀着这数百上千的并州士卒。

兵败便是如此!

哪怕己方的人数,还是对方的数倍甚至于十数倍,也只是顾着逃命,而不会想着该如何去反击。所以这数十名袁军骑兵,便能毫不费力的屠杀这数百上千的溃卒。

“汝乃何人?”

那袁将看到吕布一骑飞来,气势如虹,这内心还有些惊惶,正欲开口质问,哪里知道吕布的赤兔居然如此之快,转瞬便是冲到了他的面前,顿时大惊!

啪!

只有一个回合,那将便是让吕布斩于马下。方天画戟的戟尖,还在流着鲜血,吕布一眼扫过了其他的袁卒。在吕布的眼神下,这些人尽皆是惊骇不已!实在是吕布的举动,将他们给吓住了。

“君侯神威!”

数百上马的狼骑,看着吕布奋发神威,也是同呼一声!那气势,哪有一点儿溃卒模样?

那些袁军士卒望着斩杀他们将军的吕布,没有了丝毫的反抗心思,纷纷丢下了兵械!吕布用戟尖指着一人出来,“你们是何人部曲?”

“小人乃是张南张校尉的部曲!”

让吕布那带血的戟尖指着,那名让吕布指出来的袁军士卒,胆战心惊的回道。

“他是张南?”

吕布扫了一眼那让一戟杀死的袁将,稍稍惊讶了一下。这张南可是和焦触齐名的武将,能够在汉末三国这个乱世时代留下名字的,也不是等凡之辈。在袁绍去世后,两袁相争,那时候的河北已经无上将,这焦触张南都成为统兵一方的将军。更是投靠了曹操,还得到了彻侯之位。

可惜,焦触在追随颜良为先锋征战时,为徐晃所斩,而这张南又让这吕布所杀,两人今生是不可能再统兵一方了。

“是……”

士卒连连点头,那头颅低得死死的,都不敢多看吕布一眼。

吕布又向那袁卒询问了一些消息,可是这小卒显然也不知道什么。他们甚至于都不知道是如何胜的!只知道吕军大败,他们只用跟随他们的上司,追杀那些溃卒,多斩一些并州士卒的头颅以搏军功而已。或许张南可能知晓更多,可是他已经是死人了,自然不可能再开口说话了。

吕布策马归来,那血液还顺着他的手指滑落,倒提着方天画戟,吕布望着那些惊魂失措的并州溃兵,“你们是何人部曲?”

数百溃兵中,一人站了出来,“小人乃是徐晃将军帐下李羟校尉的部曲!”

“徐将军何在?”

“小人不知!我等兵马,尽皆让袁军冲散!李校尉下令让我们冲出重围,大多士卒尽皆让袁军所杀,我等让袁军一路追杀至此……”

这名士卒身躯还有些颤抖。

其实他的表现,还算好一些了!其他人的表现,较之他更加不如!在面对袁军的屠杀时,他们这些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战的士卒,可以说都吓破了胆子!很多人的脸上,都是充满极度的恐惧。

“你可知我是何人?”

吕布冷声喝道。

这一声冷喝,让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望了吕布一眼,那一颗心顿时忐忑不安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疑问道,“您是君侯?”

君侯?

那些溃兵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吕布,看见吕布那滴血的方天画戟,心生凛然!那一张张面孔上的恐惧感,消散了不少。

人的名,树的影。

吕布纵然没有训练过他们,可是他们成为士卒以来,所崇敬的无疑就是这位无敌的飞将!况且,吕布入并州以来,所给予的恩惠,何止一家一户?他们中,大多都是因为吕布所颁布的政策的所得利者,他们也是坚定的拥护着吕布这位并州牧!大汉温侯。

“吾乃吕奉先!”

吕布冷声道,那一双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扫视了一遍,“你们是我吕布的兵!有数百余众,却让他们袁军数十骑追杀?你们不是溃兵,你们是逃兵!不战而逃者!”

所有人让吕布的一席话,给羞愧得低下了头颅!面红耳赤!吕布说的不错,他们不是溃兵!他们只是逃兵!他们并不是冲出袁军的重围,而是临阵而逃的逃卒。可以说此战,吕军败得很是奇怪。明明都有胜势了,可是前面先锋忽然传来了大军溃败的消息,接着便是袁军趁势攻击,很多将校都是临阵而逃!这才导致了一场大溃败。

那名士卒,羞愧得脸色通红。

他不知道吕布是如何看出他们是逃兵的,可是在这一刻,他只感觉一种耻辱感!吕布的话,如锥心刺骨。

“逃?你们还要往何处逃?”

吕布画戟指向后方,“那儿便是晋阳!你们今日能逃,明日呢?明日袁军兵临我晋阳城下,我们再逃!谁来护卫我们父母妻子?谁来护卫我们的钱财!谁来护卫我们的田地!你们想让那些袁军抢掠你们的钱财,夺走你们的田地,又过上以前的苦日子吗?”

“我们不能退了!不能再退一步了!即便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家人,为了这军人的荣耀,我们就必须死战!”

吕布怒喝着,画戟又是一指,“你们若还是并州的血性汉子,若是还有父辈们与胡人厮杀的勇气的话,就给我拿起刀刃,将那些追杀你们的袁军砍死!你们还有吗?还有吗!”

“有!”

很多人的眼眶红了!

或许是因为吕布这荡气回肠的一番话,或许是看到了吕布那握着方天画戟却还在滴着血的手指,亦或者是看到了那些在马背上疲惫不堪,满身污血却又铁骨铮铮的汉子们。

“杀!”

越来越多的人从地上拾起了那些丢掉的刀剑长矛,朝着那数十名袁军士卒杀去!

那数十名没了战马,甚至于弃械归降的袁军士卒大惊失色!在慌乱之中,他们也是连忙拾起兵器,欲要作困兽之斗。数百狼骑在一旁虎视眈眈,可是吕布却没有下令让狼骑参与战斗。

只有在杀戮中存活下来,才够资格称得上精锐!只有经历百般杀戮,他们这些新卒才会脱胎换骨,而不是面对敌人的一些攻伐,便是溃不成军!

第二百九十九章 土鸡瓦狗

血腥的战场上,麴义的面色却是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多年的征战,让麴义的定力也是非凡。

“吕军也是不堪一击。”

朱灵走到了麴义的身侧,与麴义一同观望着这战场的形势,看着溃败的吕军,朱灵的眼中也是闪出一丝不屑来。不过他也没有过于得意,只是发出一道感慨,“这三万并州军,唯有吕布那两千狼骑可算得上精锐,余者碌碌无为耳!这外人皆言,吕布麾下尽皆骁勇善战之士,今我看,虚言尔。”

“此非并州精锐。”

麴义扫视了朱灵一眼,“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同吕布麾下那些真正的精锐之师再战一场……”

“哈哈哈!”

朱灵闻此言,大笑一声,“麴将军八百先登死士,这天下又有几人能敌?什么精锐,在麴将军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这话说的很猖狂,可是麴义却没有去反驳,更没有谦虚一下。这可能就是他麴义的性格,他骨子里便是一个自傲的人。这天下间,很多人他都不放在眼中。即使敌人是那个纵横北地,让诸胡闻风丧胆的白马将军,即便敌人是那个虎牢关下,傲视关东诸侯的天下第一人,吕布吕奉先,在麴义的眼中,也只是一个不错的对手罢了。

“吕布帐下无人!”

麴义轻声道了一句,“此战若是吕军中但有名将,不至于溃败至此……”

正在麴义对这溃败的吕军,作出评价之时!那前方的袁军阵营,却是陡然发生巨变!前方的异变,让在后方的麴义并不能知晓发生何事,只是隐约听见了一阵高呼声!

在麴义一侧的朱灵,脸色忽变,他似乎听到了“陷阵”二字!那前方冲杀的袁军的攻势,竟然猛然间停了下来。甚至于还有不少的袁军士卒,竟然从前方溃败下来。

“陷阵营!”

溃败下来的袁军士卒,传来了那个击败他们的敌人之名。朱灵的偏将,当场为陷阵营主将高顺所斩,而麴义的八百先登死士,竟然也是为陷阵之卒所克,伤亡颇重。

“竟然是高顺?麴将军,此次可能遇见强敌了。”

朱灵看向麴义,“这陷阵营乃是吕布帐下大将,高顺所领的七百精锐!河内轵县一战,高顺曾以七百陷阵之士攻破五万白波军,声威大震!连主公都是大为称赞,吕布军中骁将何其多也!不曾想这高顺竟然也会在此。”

高顺的河内轵关一战,朱灵也是早有耳闻。倒是未曾想到,在此处竟然碰见了,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向麴义提醒道。

“陷阵营?高顺?”

麴义的眼中,放射出一道精芒,“那正好,若都是些土鸡瓦狗之辈,即便胜了,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我麴义要战的正应该是这种精锐之师!”

………

另一边战场,颜良文丑两人正在将一支坚守不退的吕军,重重围困。

溃败的吕军很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三万吕军皆是贪生怕死之徒。还有不少的人,正用他们的鲜血,他们的生命,阻拦住那如潮水一般声势浩大的袁军!在山崩地裂的形势下,依旧坚守不退。

两千余人的士卒,却是将河北两员上将阻挡住了。

“报!”

传令兵飞速的跑来,“麴将军传话来,让颜将军文将军领兵援助!他部兵马正遭遇吕军激烈的反击。”

“麴义这自傲的家伙,竟然会向我们求援了?”

颜良还有些惊讶。

颜良文丑两人也是冀州人氏,可是他们却是与麴义并没有多少交情。况且,麴义向来自傲,瞧不起颜良文丑两人,而颜良文丑两人也是自负勇武,乃是袁绍最为信任的上将,也是轻视麴义。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麴义会向他们两人求援。

“大哥,麴义朱灵所部也有万余兵马,怎么会向我们求援?”

文丑皱起眉头,“我看不需理会!些许败军,他麴义还不能收拾了?我们若是去支援他们,那么这支吕军怎么办?都是追杀溃兵,杀哪个不是杀?我看他麴义就是想要指挥我们!他又不是主公,凭什么让我们听令?”

“子牛说的也是有理。”

颜良抚摸了一下长须,“不过麴义那边,若是真有吕军的大人物,那功劳……”

“报!”

这颜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一小卒来报,“颜将军,小人探查到,这支让我军所包围的兵马,正是吕布帐下大将徐晃的部曲,徐晃极有可能在此!敌军中也有‘徐’字旗号!”

“徐晃?”

颜良听到了徐晃两个字,立刻冒出火气了!如果说现在吕布军中,哪个让颜良恨之入骨的话,恐怕只有徐晃一人了。他颜良担任先锋一战,正是因为这徐晃让他丢盔弃甲,险些没有让袁绍给砍下脑袋。

“你去告诉麴义!”

在这一刻,颜良也是下定了决心,看向传令兵,“你就说让他麴义指挥好自己的兵马就可以了,至于本将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反正这吕军都已溃败,他麴义朱灵的万余兵马还不能对付这区区溃兵?”

“诺!”

传令兵立刻转身离去。

文丑看着他的背影,大笑一声,“这就对了!他麴义还想指挥我们两人,痴人说梦!他万余兵马若是都击败不了一些溃兵,我看他麴义还有什么资格猖狂!”

“好了!”

颜良打断了文丑的话,“你我两人断然不可让这些吕军士卒逃走,否则此战之后,麴义定会追究你我两人之罪!子牛,你且看!你我所包围的这支两千余人的吕军兵马,这抵抗甚为激烈!在如此溃败的形势下,却能够死战不退,也是殊为不易。不管麴义那边战事如何,我们若是能够将他们歼灭,定是大功一件!我看此可是你我之机缘,吕军之中即使没有徐晃这样的大将,其统帅者官职也定然不小。”

“此功劳,合该你我兄弟二人得到。”

文丑大笑一声,一扬马鞭,便是挺枪而上,“待我先去冲破其军!”

看着文丑挺枪冲锋的背影,颜良淡定的抚摸了一下他的长须,那双眼睛直盯着那混乱中的吕军旗帜,也是闪现一丝冷芒!此战定要他河北双雄之名,威震并州!

第三百零一章 此生,无憾!

战马还在喘着粗气,颜良的目光定在那具依旧挺立在马背上的身躯,眼中闪现一丝讶异的目光。李邹没有了任何的生命气息,可是依旧是不曾倒下!而让他未曾跌落马下的原因,却是那双脚踩踏下的双马鞍。颜良看着那双边马鞍,也是恍然大悟。

“校尉!”

李邹的死,让不少士卒更加疯狂了。

颜良看着那些依旧是抵抗甚为激烈的士卒,冷笑一声,驱马上前,在十数名的并州士卒的护卫下,依旧是一刀将李邹削首!李邹那副身躯,这才缓缓的从马背上掉下,而颜良则是长刀挑起了李邹的头颅,望着那些还在奋力厮杀的并州士卒,“尔等主将,已被我斩首!若还想活命者,弃械归降!”

“李校尉!”

出人意料的,这些兵马并没有因为李邹的死,而失去了战意,反而眼眶更加红热了,一个个不要命的冲撞在袁军的刀锋上,即使很多人的甲胄都已经残破不堪,兵器都是残缺不全。可是他们却用血肉之躯,跟袁军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

一名袁军士卒,猛然被扑倒在地!那是一个满身污血,都看不出人形模样的一名并州士卒。他手上甚至没有任何的兵器,只是在扑倒袁军的士卒那一刻,张开那狰狞的血口,一口咬在了袁军士卒的脖颈上!袁军士卒吃痛的大叫一声,那脖颈上,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

噗呲!

袁军士卒的惨象,也是让他们的同袍看到了,连忙上前解救,数支长矛捅进了那名并州士卒的身躯,可是他依旧是未曾松口,那口中鲜血直流,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鲜血,还是那袁军士卒的血液。那袁军士卒依旧是在惨烈的哀嚎着,数名袁军士卒也是疯狂的在那名并州士卒的身上乱捅着,这血肉淋漓,鲜血飞溅。

哗啦。

那名并州士卒终究是支撑不住了,那嘴中也是越来越没有力气,终究是松开了,就在松开的那一刻,只见哗啦一声,那袁军士卒脖颈上的皮肉只剩下丝丝血肉还镶嵌着,其他的都是咬断,一大堆的鲜血流淌下来,那袁军士卒拼命的用双手去堵住那流血的伤口,可是那血液依旧是染红了双手,从指间缝中流露出来。

这血肉模糊的惨烈景象,连那些久经战场的袁军精锐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不是没有打过硬战!可是这样的恶战,则着实令人心悸。

“都是一群疯子!”

颜良看到这副惨烈景象,愈加愤怒起来,那长刀在空中挥舞,很多士卒都是让他劈成两半,死无全尸。他要以最惨烈的手段,来报复这些并州士卒!可是他发现,他的杀戮并不能让这些并州士卒畏惧,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士卒往他的刀口上扑了过来。

在其不远处,文丑也是枪芒四放,看着这四周愈加疯狂的士卒,那眼中杀戮的光芒大盛!

“我死,军司马替之……什长死,伍长替之……死战……不退……”

数支长矛插进了赵庶的身体,望着那马背上的文丑,赵庶的嘴中不断向下流下猩红的血液,整个头颅都是低了下来,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率领狼骑在他们前面冲锋陷阵的身影,他想起徐晃在他们耳边,那犹如惊雷一般的吼声,“战鼓擂起,全军上下尽皆冲锋,士卒不进者,伍长斩之!伍长不进者,什长斩之……今我为先锋,尔等若有见我徐晃后退一步者,亦可斩之!”

思绪飘远了,赵庶忽然笑了,狰狞的血口大笑,眼眸中一支长枪袭来,从他的身体中贯穿而去,他的整副身躯都是飞了起来!可是他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笑容!那种解脱的笑容。

此生,无憾!

………

麴义朱灵的一万大军受阻,也是下令退军!在高顺的七百陷阵之士的拼死抵挡下,麴义终究是未能前进一步。再加上曹性所率领的一部分狼骑,以及徐晃冲出重围的兵马,三人合力竟然将麴义朱灵的兵马杀退。

在下令退军的那一刻,麴义面色极为阴沉,将一双拳手攥得很紧,此战,他的八百先登之士,可谓是伤亡将近一半!先是同吕布的狼骑交锋,然后又碰上了高顺的七百陷阵之士。不得不说,高顺所率领的陷阵之士,却是成为了先登死士的克星!两支精锐交锋在一起,伤亡皆是颇大!

朱灵所率领的万余兵马,也是折损不少,不过这些麴义并不看重!即使是这万余兵马伤亡大半,麴义也不会有丝毫心疼,可是八百先登只是伤亡近半,麴义心中却是怒火冲天。八百先登死士不是不能死,可是不可死得毫无价值!此战先登死士的伤亡,有一大部分都是他麴义的责任!若是他不想着和高顺的陷阵营去较量一下,也不会是如此结局。

“高顺,七百陷阵之士,我麴义记住了!”

麴义冷漠的道了一声,他今日也始知陷阵营之大名!可是此战他先登之败,并非他先登死士不如这七百陷阵之士,而是他先登死士放弃了他们的长处,而去选择了在这狭窄的战场上同陷阵营厮杀。

“麴将军!”

满身疲惫的朱灵拖着长刀,望着麴义,目光中还带着丝丝怒气,“颜良文丑两人迟迟不来,若是他们两人有一人至此,安能如此!”

“颜良文丑!”

朱灵的话,让麴义的目光又是一沉,这颜良文丑两人乃是袁绍的爱将,这颜良率领一万先锋,让吕布大败,只剩数千溃兵逃回,袁绍都只不过是鞭笞其数十下!如今单单以此罪,袁绍又怎会真的惩罚这两人?

不过话虽如此,麴义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两人,他便不信,袁绍会真的如此偏袒!他麴义为袁绍南征北战,立下的功劳,没有什么人能够比得上!界桥之战,若非他麴义破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溃败他的万余精骑,安能有界桥之胜?甚至于那一战,若不是他麴义快速回援袁绍,袁绍只怕早就被公孙瓒给灭了。

第三百零二章 胜败兵家事不期

吕军溃败,而沿途都是溃败的士卒,在溃军之中,吕布也是找到了李儒郭嘉等人,他们的身边仅仅只剩下百余甲士。看到这副模样,吕布也是颇为吃惊,为了保护中军的安全,吕布可是将高顺的七百陷阵营留了下来,按理来说,有高顺的七百陷阵营在,自当护卫中军安全无虞。

看到了吕布,李儒郭嘉两人也是泪流满面,向吕布诉说着大军溃败的消息。

在吕布的狼骑为麴义的先登所克,不得已而溃退时,麴义朱灵的兵马也是立马压上,而与此同时,袁军的各部兵马也是发起反击。徐晃所率领的主力先锋,开始溃败,加上这三万并州军都是新卒,前方一有溃败之势,后方的士卒也是纷纷逃亡,从而让中军措手不及。

中军的目标很大,李儒郭嘉也是不得已匆匆撤退,在撤退的时候,李儒还不忘记布下最后的部署,让徐晃高顺两人各率本部兵马阻止追击而来的袁军,他们明白,这兵败如山倒!若是袁军趁势追击的话,这些溃败的吕军士卒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幸存者。而若是能够有一两支军队,能够力挽狂澜,止住溃势的话,那么大军的伤亡肯定会下降许多。于是李儒郭嘉两人决定让徐晃断后,又令高顺的那七百护卫中军的陷阵营也去支援,竟然真的成功的阻止了袁军的追击。

李儒郭嘉两人无恙,让吕布那颗心也是放松了许多,于是继续收拢那些溃兵,在夜幕降临时,也是收拢了近万余溃兵。众人皆是疲惫不堪,吕布望着这些战败的士卒,在行进的路上,这一幕,让他似曾熟悉,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很是渗人。

在吕布左右的李儒郭嘉,看着发笑的吕布,也是极为疑惑。这两大谋士的脸上,还是灰头土脸,连这儒冠都是歪歪斜斜的,一路的风尘,让他们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这李儒的体力还好,毕竟当年也是跟随董卓的西凉军四处征战的,即便是现在年龄大了,可根子还在那儿。

比起李儒来,郭嘉的模样可就要惨多了,脸上大滴大滴的泪珠往下掉,这样的溃败局面,恐怕他一生都不会经历多少。

“主公为何发笑?”

李儒疑惑的询问道。

大军溃败,伤亡颇重,所有人的心情尽皆都是沉重的,甚至于很多溃兵的士气都是不振,这种时候,都是笼罩着一层阴云,很难想象,吕布还能笑出来。

“诸位不知我笑什么?”

赤兔马上,吕布的声音依旧是有些响亮,扫了一眼李儒郭嘉,又看了眼那些还在行走的溃兵,沉声道,“我笑袁绍也不过如此罢了!此战之前,我以为袁军极强,不可一战!袁绍,汝南袁氏子弟,名扬四海!昔日十八路诸侯之盟主,如今又是占据冀州一州之地,其麾下有沮授田丰许攸逢纪等人,武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之流,河北军容,何其强大!界桥之战,连北地赫赫威名的白马将军公孙瓒,上万精骑都不能胜之!可今日我吕布以区区三万新卒,战他五万袁军精锐,他袁绍都险些落败,以此来看,袁绍,也不过如此耳!”

“哈哈哈!”

还没有待李儒郭嘉两人回话,在吕布身边的那些甲士尽皆笑了!这笑声,却如黑夜中的姣姣明月,打破了那层阴云密布的气氛。而吕布的那对袁绍不屑一顾的态度,也是给那些从战场上捡回一条性命的士卒打了一针镇定剂。

那本来有些骚乱的士卒,也是逐渐稳定下来。吕布的话,在他们口耳相传中,也是大变模样。

“听到君侯说了吗?袁军也不过如此!还说是什么精锐,老子今天还斩杀了他娘的两个精锐呢,呸!就这战力,也好意思叫精锐?”

“我们要是多杀个几次,也是精锐了……”

“……”

这低沉的士气,正在一点点让吕布想办法提升上去。李儒郭嘉两人望着那个马背上的男人,脸上的笑容颇为苦涩!这大军战败,什么人背负的压力最大?不是士卒,也不是他们谋士,而是一军之帅!那个内心无比沉重,却依旧是要大笑的男人!只有他才是全军的主心骨,也只有他,才能让这溃败的大军,败而不散。

“主公所言正是!我军能够以弱敌强,能够取得如此战果,也是诸君尽力而为!”

郭嘉拱手向吕布笑道。

这是他郭嘉经历过的第一场败仗,这一仗,也会让郭嘉至今难忘。此战之败,郭嘉本来还担忧吕布信心会备受打击,但出乎郭嘉的意料,这个自傲于天下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击垮的。

“奉孝,文优,此战之败,却让我想到了一人,你们可知何人?”

吕布又没有等两人回答,继续说道,“那个在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项羽!项羽一生从未一败,可却败在了最后一仗,四面楚歌,将天下送给了高祖!天下人皆以为我吕布乃是西楚霸王重生,一生所向披靡,无敌于天下!可世人皆看错了!我吕布绝不可能是项羽!”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并州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袁绍是很强大,今日的我,的确不能胜他,可是诸君且看,数年之后,我吕布定会亲自率军攻破邺城,到时候请诸位一同观赏这冀州的风景……”

那自信而又毋庸置疑的语气,感染了很多人!吕布的话,依旧是那么的霸气,即便是在败军之际,也依旧不曾服输。可所有人在此时,都不认为吕布只是在说笑话,他们丝毫不曾怀疑,那个天下无敌的吕奉先,绝对有实力做到。

在众人都在被吕布的霸气话语感染时,李儒郭嘉两人也是让吕布说的那几句给震惊了。

哒哒哒!

四周也是不时的发出笑声,那股低沉的气氛,似乎一去不复返了。吕布还欲说上几句,让这士气更加高涨一点儿,可还没开口,一道马蹄声却是惊动了大军。

“禀君侯!斥候探知,我军后方出现了一支兵马!”

“兵马?”

吕布眉头一皱,方天画戟猛然扬起,调转马头,“待我去看看!”

第三百零三章 伤亡

溃败的兵马,战力无疑是极为脆弱的,尤其是此时的士气正处于低落的时候,若是真的遇上了袁军的追击,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吕布几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让李儒郭嘉两人先随着大军退却,而吕布则是领着数百狼骑以及千余兵马向后方杀去。不过事实证明,这结局并不是那么的糟糕!在后方的那支军队,并非是袁军的追兵,而是吕军!

“主公!”

数人异口同声道,那道声音,让吕布顿时就是心神一震!隐约间透过火光,照耀在那几张疲惫而又污黑的面孔上,吕布笑中带泪,“公明,循义!”

“主公!”

徐晃高顺两人连忙下马,朝着吕布一齐拜道。

吕布也是下马,望着这两张乏累的面孔,也是喜出望外,虚扶两人起来,“若非公明循义你们断后,恐怕大军十不存一!公明循义两人无恙,实乃幸事!”

“辜负主公期望!”

徐晃立起身来,虎目带泪,面色万分惭愧,“此战我险些陷入绝境,若非循义领七百陷阵之士相救,只怕也是危矣!如今能够杀出重围,也是得益于众多将士死战之功!李邹,赵庶两位将军以及两千余兵马,更是用性命拖住了颜良文丑两人,从而让我等有了活命的机会……”

有人得生,自然是有那么一群人替你去死!李邹赵庶两人本来不用死的,因为徐晃那时候欲要亲自领一支兵马拖延住颜良文丑!可是谁都明白,这任务基本上乃是九死一生。徐晃可是主将,他部下的那些人哪以舍得?纷纷请命!最后徐晃决定了让李邹赵庶两人完成这项使命。在战胜麴义朱灵之后,徐晃也是连忙探知李邹赵庶的消息,可是得到的结果只是李邹赵庶两千余兵马全军覆没的讯息。

此时徐晃向吕布禀报时,也是惭愧万分!这李邹赵庶可是从吕布征战的老将,后来吕布将这两人调给了徐晃指挥。可是此战,两人尽皆身亡,连尸首都没能要回来,岂不是令人伤痛?

“李邹赵庶,两千余勇士……”

吕布闭起眼睛,语气有些伤感,“没有逃回来一人嘛?”

“尽皆覆没!未有一人逃回!”

徐晃悲伤道,“连李邹赵庶两位将军的尸首都没能要回来……”

“他们两人的尸首,一定会要回来好好安葬的!他们是我并州的勇士,也是我并州的英魂……”

吕布沉声道。

这战场之上,战死的士卒的尸体,大多都是埋葬掉,或者一把火焚烧掉。但这只是对于小卒的尸体处置,而一般将领的尸首,却是会保留着,作为胜利者的功勋。不过李邹赵庶两人的尸首,吕布肯定会要回来的!不能让这样的忠义之士,在死后还遭到践踏!

再者,李邹赵庶两人也是跟随吕布征战多年的老将!这官职纵然不高,可是好歹也是多有功劳。这可是吕布军中,继郝萌阵亡之后,牺牲过的最高将领。

将目光从徐晃的身上挪开后,吕布又放在了高顺的脸上,那张面孔上风尘仆仆,依旧是那般坚毅,无任何神情,可是吕布知道,这一战,高顺的七百陷阵之士,所担负的责任有多大!

“陷阵营伤亡如何?”

吕布开口询问道。

“战死三百余人,重伤百余人,余者皆是轻伤……”

高顺回道。

吕布心神都是一震!这伤亡可近一半!整个陷阵营,都不过是七百余人!这七百余人,还都是从并州精锐中挑选出来的勇士!在轵县高顺以七百余人大破数万白波之众时,这伤亡加起来都不过是区区百余人。这样的一支精锐,却在此战中伤亡超过一半,可想而知此战之凶险。

“主公!此战若非循义以七百陷阵之士,先败先登,麴义的先登死士伤亡也是颇大,使得袁军士气大落,硬生生的阻止住了袁军的进攻,否则我军的溃败之势很难阻止……”

徐晃又是说道。

对于高顺,徐晃是打心底里敬佩的!他们两人的交际,乃是轵县之战,那一战,徐晃差点儿没有将高顺一斧头给劈了。吕布在收降徐晃后,高顺却丝毫没有计较那一斧之仇,反而向吕布谏言,徐晃有大将之姿,当重用之。

为此,徐晃还曾负荆请罪,为那劈向高顺一斧子的事情赔礼道歉,可是高顺却没有收下他所赠的任何礼物,却是表示了谅解。如此之品性,让徐晃又如何不敬佩?此战,又是高顺力挽狂澜,徐晃自然是对其大有赞美之词。在向吕布的诉说时,也是将高顺的功劳,说得一清二楚。

听完了徐晃的话,吕布微微点头,扫了眼未曾作声的高顺,“循义,辛苦了……”

高顺向吕布行了一个军礼,那明亮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决的目光,却是未曾开口一句。

徐晃高顺两部的兵马,加起来也有数千余众,在同吕布的大军会合之后,便是趁夜向着榆次退去!而在后面的曹性,也是领着数百狼骑追了上来。在狼骑为先登死士所克溃败时,又是遭到了袁军的重围,吕布奋力杀出了重围,可是曹性所率领的一部分狼骑却是没有跟着吕布杀出重围,反而是陷入袁军的重围之中。曹性在袁军中晕头转向着,可却恰巧碰上了麴义朱灵所部的袁军正在同徐晃高顺两人交战,也是一头扎进战场,将袁军给击退。

在听到曹性的述说后,吕布也是暗叹曹性的运气!竟然让他误打误撞的碰上了麴义朱灵的袁军!若是曹性没有同徐晃高顺两人合兵一处的话,只怕最后的结果恐怕也是全军覆没。

随着曹性的归来,吕布的一颗心吊着心,终于是安稳了下来!此战纵然是大败了,可是结果却并没有那么的糟糕。这伤亡一时间没有计算出来,不过想必也不会太大。本来以为是一场大溃败,如今看来只是一场小溃败而已,只要伤亡不是那么惨重,吕布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振起来士气!再与袁军一战!

第三百零四章 发怒的袁绍

初平三年五月,吕布率领三万兵马与袁绍五万大军相战于白丘。此战吕军溃败,吕将李邹赵庶为袁将颜良文丑所斩,吕军伤亡万余人,而袁军伤亡亦有数千。吕军溃败之后,吕布收拢溃兵,退守榆次,袁军趁势追击,却是连攻榆次三日不克,在第四日时,吕布又是退军晋阳,榆次遂为袁军所破。

榆次城墙上,已经插上了袁军的旗帜。

这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四处的硝烟,还在升起!颜良乃是率先登上这榆次城墙的,看着这些血迹斑斑的城池,颜良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这榆次与其说是他们袁军攻克下来的,还不如说是他吕布让给他们的!明明只是一座并不坚固的城池,可他们三日之内,伤亡数千,可依旧是未曾攻克!如今好不容易进得城来,可得到的却也只是一座空城!这城中的百姓,居然都不见了!

这城中的粮仓中,连丁点儿的粮食都没看到!这样的一座空城,他们要之何用?气得颜良,直咬牙切齿!

他老母的!从征战这并州以来,他颜良的运气,就一直没好过。先是担任先锋战败,让袁绍抽了数十鞭子,又是因为白丘之战中,没有支援麴义朱灵,又受了数十鞭!如今好不容易攻克了这榆次,还只是一座空城。颜良这一肚子的郁闷,可想而知了。

“恭贺颜将军攻克这榆次啊!”

不知何时,这城头上一人笑眯眯的走了上来。颜良斜着眼睛扫了一眼这人,鼻孔中便是冷哼一声,“郭先生,有何可恭贺的?就这么一座空城,你以为主公会重赏于我?”

“颜将军战功卓著,主公定然会重赏的……”

郭图笑呵呵的说道。

颜良皱了皱眉,正视向郭图。说实话,这个郭图他颜良也不怎么喜欢!如他们这样的勇猛之将,很少能看得起如郭图这样只会空谈大话,手无缚鸡之力的谋臣。不过众多谋士中,郭图倒和他关系还行。一来颜良虽不喜欢这些谋士,可也知道这些谋士乃是袁绍所看重的,对他们颇为礼待!二来,这些谋士中,也唯有郭图未曾轻视他们!其他的谋士,从骨子里便有高傲的态度,仿佛不愿意同他们这些粗鄙之人交流,自诩名士风范。倒是这郭图,还能眉开眼笑的。

单单这两点,颜良就生不起对郭图的讨厌来。之所以不想理会郭图,纯粹是因为觉得郭图是个晦气鬼,这才有先锋之败。再者,他颜良文丑好不容易斩杀了吕军中的李邹赵庶两将。两人的尸首正好是用来炫耀战功的,可是郭图倒好,却谏言袁绍,将李邹赵庶两人的尸首还给吕军了!让颜良颇为不满。

“战功卓著?哼!此话郭先生应该向麴义说的吧!”

颜良冷声道。

看着颜良这副表情,郭图抚摸着一下长须,呵呵一笑,“颜将军还在为主公责罚你的事情还怨恨?”

将双手按在城垛上,颜良的目光看向远方,没有回答郭图的话,不过是眉宇之间,确实有一丝怨气。

郭图如何不明白颜良的那点儿心思?只是悠悠道,“颜将军可知为何主公责罚你,却奖赏麴义?主公责罚你,乃是器重你的表现!因为你是主公的爱将,而麴义乃是外人,故而主公责罚你,却宽恕麴义!颜将军岂不见,主公对你和文丑将军并未有多少责罚,对于麴义也没有多少奖赏,甚至于同那麴义一起的朱灵也是受到了责罚!由此可见,主公这心中对于此事的态度,十分明了……”

“那麴义居功自傲!主公何不罚他!”

颜良攥紧拳头,“此战我与子牛,可是斩了他吕布两员大将!却因为这麴义,非但无功,反而有过!着实可恨!还有那沮监军,也向着那麴义!郭先生,你说我颜良文丑两人可有过错?”

“自然没有!”

郭图看向颜良,这脑袋摇晃了一下,“所以此次颜将军率先攻破榆次,哪怕只是一座空城,主公也定然会重赏于你!榆次一破,我军便可直驱晋阳,皆是颜将军之功啊!”

“哈哈哈!”

颜良大笑一声,看向郭图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亲善之意,“还是郭先生能够分清楚是非……”

“……”

榆次为袁军所破,袁绍便是亲率大军进了这榆次城。只是在看到这空空的榆次城后,袁绍也是颇为意外!但这丝毫也不影响袁绍的心情!榆次一破,吕布就只能龟缩进晋阳。而只要攻破晋阳,这吕布不过就是一丧家之犬罢了。

作为第一个攻破榆次城池的颜良,袁绍也是重重奖赏!果然不出郭图所料。只是袁绍这重赏于颜良之后,却是让沮授谏言了!前者麴义在白丘之战中,战功卓著,可是袁绍却是轻轻的夸了几句!甚至于连与麴义一同作战,立下些许功劳的朱灵却是责罚了。如今颜良仅仅只得了这一座空城,袁绍却重赏于他,乃是赏罚不明!

却不料这一句,却让袁绍颇为恼怒!大发雷霆!

榆次的官衙中。

袁绍猛的一掌拍在桌案上,那宽大的手掌,以及巨大的气力,将桌案都是震颤了数下,“麴义在白丘之战中确实有功,可是其不遵帅令,擅自出兵,让吕军击溃!纵然颜良文丑没有及时去支援,可是他们万余兵马却让溃兵击退,岂非无能?况且颜良文丑两人,可是有斩将之功,这麴义朱灵两人擅自追击,却徒劳无功!颜良文丑却是斩杀了吕军两员大将,功劳亦是不小!今颜良又是攻破榆次,让我军可以直驱晋阳,我如何赏不得?沮监军的一言一行,是否过于偏袒那麴义了?”

白丘之战后,袁绍念及麴义之功,纵然心存芥蒂,可却依旧是没有追究其罪!反而罚颜良文丑,却奖赏麴义。袁绍对此,还颇为愧疚!此次颜良攻破榆次,袁绍之所以如此重赏,也是为了安慰颜良文丑这两员上将之心,可哪里知道,沮授连这个也要管!这让袁绍便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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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乱

袁绍的怒气正在上升!

这么长时间,众人也是清楚袁绍的性格的。这袁绍平日里颇为温和,也是宽容大度,可是一但真正发怒起来,也是如同那冰天雪窖,令人心中发冷。

面对发怒的袁绍,沮授也是没有选择和他硬刚下去,他的性格并不像田丰那么的刚烈,在袁绍发怒的时候还敢和他硬怼!沮授只是和颜悦色的与袁绍讲道理,“沮授并非指责主公!也未曾偏袒麴义。颜良攻下榆次,自然有功,只是主公如麴义一般奖赏其便可,何以重赏?再者颜良纵然攻破榆次,可是这榆次却只是一座空城……”

“沮监军,这空城的事情,应该怪不了颜将军吧……”

沮授的话,还没有说完,郭图忽然插嘴了,“我看这吕军中定然有人识破了沮监军的意图!你劝说主公不要侵犯于民,大军一路行来,秋毫无犯,甚至于还要开仓放粮……这吕布账下可是有诸如贾诩郭嘉徐庶等谋臣,岂会不知沮监军之意图?如今这方圆百里之地,都无一户人家!吕布将这些百姓,迁往晋阳去了……”

沮授眉毛一挑,看向郭图,“我向主公谏言的乃是堂堂正正的计谋!纵然他吕布知晓又如何?我军的仁义之名,定会传遍并州各地!以主公之名望,振臂一呼,各地纷纷响应,以迎我仁义之师!”

“只怕沮监军不知这并州形势啊!”

许攸也站了出来,“吕布入并州后,便是打击各地豪强,严惩娇纵不法之徒!使得并州民心大附!这各地百姓,无不拍手称道!我军以此微薄的仁义之名,岂能够让这些民心依附?我倒是以为,吕布对各地豪强的手段过于严苛,则我军便要以宽!只要拉拢这些各地豪强,世家大族,则并州自乱!我军自可不战而胜……”

沮授张了张口,正欲应话,却不料袁绍厉声阻止住了,“够了!如今榆次已破,我军若能攻取晋阳,则并州一战可平!你看看,这些皆是并州各大世族与我的密信……”

那桌案上的一堆信笺,让诸位谋士皆是一笑!这吕布纵然是夺取了并州,可是这根基终究是不稳!诸多豪强,也是各有各的心思!其实也不用袁绍拉拢,这些豪强就有隔岸观火之意了。甚至于有不少人都已经在站队了!而大部分的人,也是等待着袁绍击败吕布的消息!只要晋阳为袁绍所破,则并州诸地都会纷纷归降!那时候纵然吕布再如何骁勇,也是回天乏力了。

“你们都料想错了!如今我大军兵临城下,何须用何计谋?这并州的世家大族皆是向我靠拢!他吕布,区区一边郡武夫,三姓家奴之辈,怎配执掌一个并州?又如何做得这州牧?”

袁绍冷笑一声,手指在那舆图上指了指,“我已经得知了些许消息,这上郡已乱,西河也是动荡不安!有消息传言,吕布任命的西河太守姜琦都让贼匪砍了脑袋!唯有上党的陈值,还算安稳!只不过这陈值也是世族子弟,去岁上党叛乱,吕布平定了上党,屠灭了上党冯氏,让上党各族无不惊恐!我看可以与这陈值一封书信,他若是能够弃暗投明,擒杀吕布之后,我便举荐他为并州刺史!”

并州刺史?

众人听到了袁绍这番话,倒是没有什么反驳之意。这陈值乃是上党陈氏,东汉名将陈龟的后人,如今陈值又是作为吕布最器重的太守,将上党交付在了陈值的手上。论及名望,如今的陈值若是倒戈向了袁绍,对于吕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的。若是陈值真的能够倒戈的话,袁绍给的条件,也是殊为优厚!让其担任并州刺史!这可是将并州交给陈值来治理了。

在此时袁绍的眼中,并州还不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安定的并州,不要在他与幽州公孙瓒相斗之际,在后方插刀子就可以了。在张扬执掌并州的时候,袁绍便是从未插手并州的事情,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幽州公孙瓒的身上。所以袁绍想要的只是一个依附于他袁绍的并州。

“逢纪,此封书信,便由你去书写!”

袁绍看向了逢纪,迎着袁绍的目光,逢纪应声道,“诺!”

“吕布匹夫!必亡也!”

那眼中还闪现着怒火,以及一丝杀意!袁绍高喝一声,“全军进军晋阳!我要一战而克晋阳!”

………

在袁绍志得意满之时,晋阳城中的吕布,确实不如袁绍那样好心态了!

这数日之内,并州各地的信笺堆砌成山了!这么多的信笺上,就没有一个是好消息的,几乎全都是动乱的讯息!上郡乱,西河乱,太原乱!所涉及的县邑城池,也是有将近数十上百!

啪!

正在观看这些信笺的吕布,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将这些竹简都是丢在地上,“乱!乱!乱!这并州就没有一个安稳的地方了吗?”

郭嘉正在吕布身边批阅着文书,忽然看到暴躁的吕布,也是一惊,笑着将这些散落一地的竹简给捡了起来,抱在怀中,“主公为何事发怒?仅仅只是这些各地传来的信笺的嘛?”

“袁军兵临城下,可是四地却依旧是不平!让我如何不怒!”

吕布心情有些沉重,“连西河郡的郡守姜琦,都是亡于歹人之手,再如此下去,晋阳还能守得住?”

“主公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一些话?”

郭嘉将案牍上的竹简给整理好了,那年轻的面孔上有着坚定不移的目光,“平定匈奴,再夺取关中之地,内修政理,外据强敌,不出数年,则可为天下诸侯之首!霸业可成!如今我军已经平定了这北地匈奴,这霸业第一步已经完成!若是能够再夺取关中,便可傲视群雄!”

“袁军强大!可是在嘉看来,袁绍却远远不如主公!论及战事,天下几人能够匹敌主公?晋阳如今还有数万带甲之卒,主公又为何如此灰心丧气?”

“我倒是不担忧晋阳!”

吕布看着整理好这些竹简的郭嘉,眼中冷芒一闪,“可是四地皆是生乱,晋阳也是人心惶惶!这泰山压顶之势,令人喘不过气来!”

“晋阳不失,并州可保!”

郭嘉清脆的声音响起,“主公又何须担忧?袁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只要我军能够坚守住!则其势必衰,再而竭!彼竭,则我盛,那时胜负便可分晓!”

“晋阳我自然有信心能够守住,可是其他的地方……”

吕布皱了皱眉头,“袁绍也不会那么将胜负放在晋阳之战中吧?如今河内局势,尚不知如何!若是河内有失,曹军挥师便可北上!曹袁两军若是合击一处,则并州……”

“河内若失,尚有上党!”

郭嘉回道。

“上党?”

吕布若有所思,一张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上党!陈值!袁绍的信笺,恐怕此时已经在他陈值的府上了……”

“主公可是忘记了常林?有常林在,陈值必不会反!如今袁吕相争,隔岸观火的大有人在!可是这些人,不会轻易的靠拢哪一边,他们只会观望这局势的变化罢了……”

郭嘉轻轻一笑,“这些都不足为道!主公只要坚守住这晋阳,则万事可定!而袁绍此次若是攻克不了这晋阳,这日后便是再无机会能够破晋阳了!那时候,攻守之势便是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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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天生郭奉孝

职位越高,责任便是越大。在吕布这个位置上,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就更多,那双肩上的担子也就更重!在这样的形势下,吕布心中有些许担忧也是殊为正常的事情。可是吕布不能与别人说,更不能在其他人的面前表露出来!此时的他就是并州的支柱!在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幼娘,琰儿,玲琦……还有那么多将他视为信仰的将士!在他们面前,吕布绝不能露出半丝犹豫之色!只能有必胜的信心!

可是在郭嘉面前,吕布却是能够袒露这心中的忧虑!因为他知道,这个浪子所说的话,能够让他那焦虑的心安定下来。看着那年轻的面孔上,却信心满满的神情,吕布也是暗叹一声,不知道为何,在郭嘉身边,他总是会感觉到一丝心安……

这个平日里举止皆是令人有爱又恨的浪子,却是整个大战中给人感觉最为轻松的人了。仿佛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胸有成竹,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奉孝啊!如今也只有你能够如此坦然自若了……”

吕布轻叹一声!

不管是李儒还是贾诩,亦或者徐庶,他们的心情并不比吕布轻松多少。所以吕布看着郭嘉这副自信的模样,也只有感慨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李别驾,贾治中还有主公,你们都有重担在肩,自然无法像我这个浪子一样轻松!若是让我也来处理这些忧患的事情,只怕也不会如此坦然了……”

郭嘉轻笑一声,“也正是因为我仅仅只是一个谋士,故而觉得这形势并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哈哈哈!”

吕布大笑一声,“好一个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运谋如范蠡,决策似陈平,可惜……”

声音戛然而止!

郭嘉还以为是吕布卡住了,连忙称赞,“主公竟然赋诗一首,如此抬爱郭嘉!嘉实在是汗颜,以嘉之才能,何以堪比范蠡陈平?”

吕布深深的看了一眼郭嘉,他这首诗乃是三国演义中郭嘉随曹操征战辽东时,中途病亡,英年早逝而后人称赞的一首诗!这其后两句乃是“可惜身先丧,中原栋梁倾!”吕布这一时兴起,差点儿将这两句都给说了出来!此时还不过是初平四年,公元193年,郭嘉年才二十三呢!只是郭嘉如今年少,这身躯尚是强健之时!还能救一救的!

这历史上,曹操的两任谋士,郭嘉戏志才,两人皆是早逝!从郭嘉身上,吕布可以看出来,这郭嘉本来是让酒色伤身,再加上跟随曹操四处征战,奔波劳苦,这身体哪里能够坚持住?在曹操创业的前期,也是最为艰难的时候,那时候几乎不是在征战,就是在征战的路上,而没有一个安定的根基!这也很有可能是两大惊世之才英年早逝的原因。

如今吕布的势力,算不上安稳,可是好歹也有了并州为根基,倒是比起那创业前期的曹老板好多了。

从郭嘉的怀中,接过了那些竹简,吕布说道,“范蠡陈平又如何?在我心中奉孝之才,还有胜过他们!范蠡助勾践奠定越国之霸业,陈平助刘邦建立起大汉天下!奉孝也定能助我平定这乱世!”

“呵呵!”

两人一起将这散落的竹简拾起来,郭嘉听到吕布的夸赞,也只是呵呵一笑,下意识的将酒囊解下来,轻饮一口,“我这二十年来,尽在漂泊之中!得遇主公这样的明主,如何不竭尽全力所助?若是能够有朝一日,平定这乱世,嘉与主公再饮一酒,则此生无憾……”

“哗!”

吕布抢下了郭嘉的酒囊,在郭嘉那诧异的目光中,一口吞下!郭嘉目瞪口呆的看着吕布那如水牛饮水的模样,只是咕噜几下,那一酒囊中的好酒,尽皆是空空!郭嘉这脸上尚有心疼之意,吕布却是大喝一声,“何须那时,奉孝若要与我饮酒,何时都可以……此乃好酒!”

“酒是好酒,可是主公……”

郭嘉看着那空空的酒囊,“你可是要赔的……”

“这点儿酒算什么!若是胜了袁绍!我便大摆三日筵席,将所有好酒一并拿出来!那时候你喝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好!”

郭嘉眼睛一亮!

“不过我还有一事,烦请奉孝!”

吕布看向郭嘉,“这听说晋阳城中,有一神医,这药到病除,号称是扁鹊再生!我颇有瞻仰之意,所以还请奉孝将这个神医给我请过来……”

“哦?”

郭嘉这眉头轻皱,“这样的事情,不过一下人便可以做到,主公为何让我去?”

这谈到神医,郭嘉就感觉身体不得劲了,总感觉怪怪的……实在是吕布让那个倔得跟头驴似的朱陶,给他治病,那个朱陶居然还说他酒色伤身,这身体就要垮下去,还危言耸听,说什么有哪些预兆等等……

让朱陶那么一说,郭嘉现在连风流的时候,都不那么尽兴了……所以郭嘉现在一听到吕布提起神医两字,就有些反感。

“既然是神医,自然是要心诚!若非我事务繁忙,便要亲自相请了!奉孝也说你如今还算轻松,这事情自然只有你去跑一趟了……”

吕布微笑着说道。

看着吕布那笑容,郭嘉身体又有些不舒服了……

“那嘉便跑一趟,将这位神医给请回来吧!”

郭嘉叹道,“不过这神医若是请回来,主公可千万别让他给我治病了!这越治越乱!本来没有的毛病,让这一治,都感觉有了……”

“放心!这位神医,可不比其他的医生!我了解过了,此人乃是真正的扁鹊再世!悬壶济世之人。这天下,还没有他解不了的疑难杂症!在他手上救活的百姓,也是数之不尽……”

吕布的脸上,多了一丝坚定,“我要将他留在并州,得其一人,胜过十万雄师!”

郭嘉那面色严肃起来,“此人何方人士,竟然能够得到主公如此评价?”

“沛国谯人,华佗华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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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打曹操的脸

河内,怀县。

吕布征战匈奴时,为了防止兖州的曹操攻袭,令徐晃统兵五千在井陉关,又让徐荣领兵五千驻扎在这河内。在二月中旬,兖州的曹操开始出军河内响应袁绍的征伐!曹袁两路大军尽起!只是这袁绍在这井陉关耽搁了不少时日,而曹操也是拖延,直到三月才领两万精锐攻破了汲县,获嘉一带。

在曹军的攻伐下,徐荣决定还是收缩有限的兵力,同杨奉的数千兵力合兵一处,坚守在这怀县。此时的怀县兵力也是有近万的兵马!曹军也是久不能克!两军对峙也有十余日。

怀县不克,对于曹军的影响无疑是极大的。看着那些又从城下退回来的军队,曹操的眉头紧皱着,“徐荣不愧是西凉名将!如今这怀县有万余兵马,我军强攻,即使是损失惨重,也是久不能克!”

在曹操身边,一个极为年轻的文士语气也是有些沉重,“我本以为这吕布不过是一个凶残的野狼罢了!虎毒尚不食子,可是野狼却是能够为了一根骨头,反咬他的主人!吕布这头野狼,只要给他几根骨头,就能够让他想咬谁就咬谁!可是从这头野狼从长安走出来后,却是变成了一只凶猛的老虎!据河内,占并州,不过数月的时间,便是从一匹乞食的野狼,变成了吃人的猛虎!”

“更可怕的是这只猛虎,还知道如何识人用人!”

戏忠的表情十分凝重,“徐荣本是董卓的麾下,西凉名将!可是吕布却依旧毫不犹豫的将大权放之他手,让他坐镇这河内!还有这河内的韩浩,本只是一庶身,可是吕布却是将河内交付他手!我军一路行来,这汲县长,获嘉长主公也是看见了,殊为刚烈,城破之日更是与城共亡!我在想,为何这些人宁愿死也不愿背叛那吕布呢?短短数月,吕布如何值得他们以死效忠?”

“很简单,士为知己者死!”

曹操将戏忠的这个问题回答了,“吕布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自然是选择以死效忠!这正是我对于吕布的畏惧之处!连区区城中小吏,都愿为之效死,这样的敌人足以值得我们敬畏!”

“主公所言正是!”

戏忠笑着附和了曹操的话,“从这些人可以看出来,吕布的确是大为不同了!这识人用人之手段,可堪比主公了!连这西凉降将徐荣,吕布都敢大胆任用,可谓是用人不疑!”

“这头猛虎,若是不死,实在是我们的大敌!”

曹操感慨了一声,“只可惜,不逢其时!这吕布倒是不用我们去担忧了!我刚得知消息,吕布在白丘之战大败!袁本初的五万精锐,兵临晋阳城下,此次大劫,吕布倒是很难挺过去……”

“袁绍若是灭了吕布,吞了并州,那可是据两州之地……”

戏忠看着那缓缓退下的曹军,那城头上的吕军旗帜,依旧是飘扬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眼中闪出一道精芒,“强攻,终究不是办法!我曹军的士卒,各个皆是精锐!若是就这么损耗在这怀县城下,主公将来还如何去攻城掠地,成就霸业?”

“志才可有计谋,助我攻克这座城池?”

戏忠的一番话,也是让曹操目光一亮,这位让他十分信任和喜爱的谋士,总会在他困虑之时,献上良计!

“这怀县看似坚固,可也不坚固!这坚固的是城池,不坚固的却是人心!怀县虽然有万余兵马,可是却是杂乱不齐,徐荣纵然是坐镇河内,可这杨奉,还有韩浩,也不是他徐荣的麾下!”

这双目明亮,戏忠淡笑一声,“主公若是布下谣言,这杨奉韩浩两人有欲反之心,这徐荣会有何反应?若是徐荣猜忌这杨奉韩浩两人,两人又当如何?”

“况且我还听闻,这杨奉本是白波军出身,同这李乐胡才韩暹三人进犯轵县,若非吕布帐下高顺坚守不退,只怕吕布的家眷都让他们给擒住了!如今这白波军四人,仅剩下杨奉一人!吕布将杨奉的大将徐晃重用之!却让杨奉留在河内,整编那些白波军的老弱……主公觉得吕布为何杀李乐胡才韩暹,却独不杀这个杨奉?”

“杨奉与徐晃一同降于吕布,若是诛了杨奉,岂不是让徐晃寒心?”

曹操抚摸着短须,若有所思,“为了一员良将,便容纳了这杨奉!吕布倒是有一些容人之量……”

“容人之量?”

戏忠一笑而过,“这天下还有何人能够有主公这么大的胸怀?”

“哈哈哈!”

曹操抚须大笑,“志才啊志才,也只有你这么夸赞了!可惜我的胸怀还不宽广,否则天下英才,应尽归吾!”

“以主公之胸襟,容人之量,何愁无英才相投?何愁霸业不定!”

戏忠信心满满道。

“若真的有那一日便好了……”

看着戏忠那副模样,曹操一时间竟然不免英雄气短起来。有那么一刻,曹操忽然觉得他混得还不如吕布那一个三姓家奴!毕竟如今的吕布,可以说是行止由心!在这并州,奠定了他的基业!可是他曹操征战数年,却依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兖州!就这一个兖州,还是颇不平静。在兖州的很多世家,依旧是看不起他这个阉竖之后!他曹操奋斗这么多年,可是名声却比不过吕布一句诛董之功!

人们都是健忘的!这天下人如今都知道那个诛杀了董贼的吕布,可是谁还记得,当年那个在朝堂之上敢于向董卓拔剑的袁绍?又谁还记得,他曹操也曾经行刺过董卓?那时候董卓的护卫,还正是这个诛董的吕布!如今吕布却是转身一变,由国贼变成了诛贼功臣,更是拥一州之地,能够和袁绍相抗!而他曹操,现在还只算得上是袁绍的小弟。

更可气的是,吕布居然在并州建立晋阳书院,吸引了天下英才相投,连这荀家的荀攸,崔家的崔钧,如此名士都是前往!大儒者,更是有蔡邕,杨俊之流。这蔡邕倒也罢了,可是这杨俊却是他所诛杀的名士边让的弟子,吕布这么做,岂不是要打曹操的脸吗?



第三百零八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曹操的心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很多的时候,他都是很大度的,但有些时候也不大度了。正如这边让的事件!他边让乃是名士,还是九江的太守,曹操还是挺敬重这些文人的!可惜边让太不给曹操的面子了!曹操入兖州,边让便是辞官归家,非但如此,还说什么安事阉竖之后等轻侮之言!这无论换成什么人,都忍受不了。

况且边让还素与陶谦交厚!两人私交甚密。曹操自领兖州牧后,自然是跟着袁绍这位大哥混,也就跟陶谦不怎么对付了,为此,边让还在多个场合,称赞陶谦这位君子,故意贬低曹操,这样的人,曹操不杀,还留着过年嘛?

谁都知道,曹操的父亲曹嵩,可是中常侍曹腾的养子,曹操的出身很是受那些清流之士诋毁。在党人和宦官的争斗中,曹操的地位一直都是挺尴尬的存在。他曹操出身于阉竖之后,却是要帮着党人诛灭宦官。对于宦官来说,他曹家简直就是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存在。而在世族的眼中,曹操的出身便决定了他的地位!在这双方之间,地位尴尬的曹操选择了借助袁家之势,与这袁绍走得很近,这才拉起了一支队伍,刷满了声望,摇身一变,还领了一个兖州牧,成了一方诸侯!

这地位愈来愈高,曹操也是愈来愈在意他那出身于阉竖之后的身份起来!可以说这几乎是他心中的逆鳞,可惜边让不明白,非要花样作死行为。

“志才,这件事情,我便交给你去做了!这怀县能破则破,若是不能破,我军也不能在此耽搁时日久了……”

思绪万千,曹操与戏忠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说着,“晋阳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如果晋阳破了,则吕布定会败亡,那时候河内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可以得到。若是晋阳未破,那么吕布还可以奋力一搏,我军即使是取了河内,也得不到多大的利益……”

攻取河内,曹操并不是很感兴趣。河内对于曹操而言,只是一个鸡肋罢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不是为了策应袁绍,曹操也不会出军。

“主公请放心!”

戏忠看着那有些忧虑的曹操,小声地询问着,“徐州那边是不是有了新的动作?”

“陶谦那老头子能有何作为?顶多也就是出军袭扰一些郡县罢了。”

曹操冷笑一声,“只不过是我父亲欲要归来,如今我与陶谦势同水火,我恐怕陶谦会……”

“陶谦也是位名士,应该不会行如此小人之事……”

戏忠走了几步,眉头皱了起来。

曹嵩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这曹操刺杀董卓失败后,回到老家陈留,欲要起兵反董。那时候,曹嵩只想做个富足翁,不想跟随曹操一起,于是跑到了徐州的琅琊郡避祸!可是谁知道这世事无常,十八路诸侯反董,董卓迁都长安,天下诸侯互相征伐。短短的数年时间,这天下就是乱成一锅粥。曹嵩更没想到,他的那个从小就顽皮捣蛋的儿子,败家子玩意儿的曹操,居然成了兖州牧,成了一方诸侯起来!更没有想到,曹操居然还跟徐州牧陶谦交恶,两人互相征伐。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曹操和陶谦征战,自然也是祸及了他徐州避祸的老子。这富足翁的日子是过不了了,这整天提心吊胆的,深怕陶谦一时不开心,将他们曹家满门给斩了。为此,曹嵩多次写信给曹操,怒斥其子!

你说这个败家玩意跟陶谦打就打吧!你好歹也要把他曹嵩接到兖州去吧?知不知道他在徐州过的啥日子!这种日子,他曹嵩可是过不了了!巴不得曹操马上将他接回兖州享福去。

揉了揉头疼的脑袋,曹操摩擦着手掌,“若是老头子不回来,那陶谦老儿肯定不会将他怎么样!可是他这样一心急着回来,我也不知道陶谦会如何做……”

“不如我来修书一封与那陶谦!想那陶谦,也应该知道分寸!他若是真的敢下毒手,我兖州大军顷刻间,便可平定他徐州……”

戏忠为曹操分忧解难,“这陶谦的性格,我还是知晓的,若是说他年轻时还有些英雄气概,可是如今年迈,气短也!且他的数子,皆不成大器!他这个徐州牧,也只求自保!也不敢真正与我军撕破脸的……”

“我岂不知他陶谦?”

曹操又揉揉这眼皮,“可是这数日眼皮子都是有些跳动,我以为不祥!这老头子,什么时候想要回来不好,偏偏此时!我本欲在双方关系缓和之时,再将他接回来!此时双方正在兵戈相见时。袁绍攻伐吕布,陶谦袁术这两人都是有些许动作,陶谦更是屡次犯境,若不是我在征伐这河内,定要他陶谦好看!”

“主公且忍一时!待袁盟主灭亡吕布,我军便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徐州!以我军之盛,定能取下徐州!”

戏忠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

曹操点点头,算是同意戏忠的说法,“徐州的事情,不着急!”

对于攻取徐州的事情,曹操有很强大的自信!在大破那百万黄巾之后,他曹军可是一支精锐之师!徐州陶谦纵然还有那丹阳精锐,可是陶谦垂垂老矣,这支丹阳精锐,还有当年的几分风范?

在曹操还在因为徐州陶谦的事情还有些忧虑时,那一直是脸上阴云密布的吕布,终于是收到了河内徐荣杨奉韩浩递来的书信。这三人的书信,虽然所书的内容各不一样,但还有一点还是相同的,那便是河内的形势目前为止还是僵局。曹操攻克不了怀县,而徐荣韩浩杨奉三人,纵然不能出城作战,可是守住怀县,还是绰绰有余的。

河内无事!让吕布还是松了口气。在如今的局势下,吕布还是真有些担忧河内!这河内若是失守的话,那还真就糟糕了。曹军一但引兵北上,那所造成的后果,无疑是十分严重的。

乌云,逐渐散开。

吕布扫视了一眼那逐渐晴朗的天气,呼出一口浊气,“天晴了!”

第三百零九章 守城

天色放晴。

那天空上,压在人们头顶上的乌云,渐渐散去,那金色的阳光,普照在了大地上。将很多人的脸庞照耀得通红,五月的并州,这天气可没有那么炎热。这五月的阳光,自然也是暖洋洋的。

提着一杆方天画戟的吕布,巡视在这晋阳城墙上。

算起来,袁军攻伐也是有数日了,这数日袁军可以说攻势甚猛!攻守双方都是多有伤亡。在晋阳城下,堆积起来的尸体,都叠了好几层了。吕布知晓,这晋阳便是一场恶战!此战,袁吕两军可是不死不休。双方都明白,晋阳若是失守,意味着什么。

“呜呜呜!”

一阵急促而又冗长的号角声响起,城下的袁军士卒又在开始准备攻城。

晋阳的城池很是坚固,其地势形胜,依山临水,易守难攻。在春秋时期,晋阳曾经是赵家的都城。赵鞅北迁,将晋阳打造成一座坚固的壁垒,成为了他们赵族的屏障!后来智伯连同韩魏两家兵围晋阳,将晋阳围得水泄不通,断绝其他的支援,四面围攻!甚至于引汾水灌城,可即使是这样,都未能攻破这座壁垒!反而是让赵无恤遣谋臣张孟谈,说服了韩赵两家,挖掘水口,将水灌到了智伯的军中,智伯军中顿时大乱,赵无恤于是在晋阳城中鼓舞士气,绝地反击,率领士卒从正面攻击,而韩魏两家也是从侧翼攻击智伯的军队,导致智伯大败。兵败的智伯,不仅仅是自己的头颅被砍下,被漆为了饮器,连晋国第一大族智氏都是全族覆灭。而大胜的韩赵魏三家,在这一战却是共同瓜分了智氏的土地,分裂了整个晋国,是谓三家分晋。

可想而知,智伯围攻晋阳的这一仗的重要性!若是当时晋阳城让智伯给破了,恐怕这历史上就没有了三家分晋,还是智氏代晋了。

“咻咻咻!”

城下的箭矢密集的射来!那万箭齐发的场景,吕布也不是没有见到过,甚至于比这更壮观的场面,他都看见过!可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士卒丧命在这一支支箭矢下,吕布的一双眼睛,瞬间便是红了!

“主公,危险!”

典韦手执大盾挺上前去,为吕布挡在了那一支支飞来的箭矢!耳边一直响彻着箭矢呼啸而过的声音,一支支箭矢无情的飞射而来!连角楼上的楼阁的木柱上,都是插满了箭矢,前半截身子没入了这柱子中,可是后半身的箭身依旧是在震颤着,发出嗡嗡的刺耳声音。

“弓弩手!”

吕布怒喝一声!

让典韦等人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吕布只能透过这盾甲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些推着攻城器械的袁军士卒正缓缓推进!连护城河都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那袁军的箭矢,将城上的将士们都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一个个的只能躲藏在掩体之下,只听着耳边那嗡嗡的箭矢声。

“射!”

迎着袁军的箭矢,城中的弓弩手也是开始还击了,双方的箭矢互相飞射,那密集的箭矢甚至于有不少在半空中碰撞,啪啪地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晋阳的城池很高,足足有四五丈,居高临下的弓弩手本应该是对于袁军弓弩手有压制性的,可是当吕布看见袁军那数十座高大的井阑时,便是知道为什么袁军的弓弩如此之强了。这些井阑,可是要比吕布所看到的井阑高多了,这寻常的井阑也不过三层半,高度顶多也就三四丈,压制一般的城池还可以,可是面对晋阳这样的坚城,却是远远不行!可是如今在吕布眼前的这些高大的井阑,却是有将近晋阳城那么高大了。袁军的弓弩手也很多,站立在高大的井阑上的袁军弓弩手密密麻麻的,如机械一般的将箭囊中的箭矢射了出去。

袁军很强!这最强的便是弓弩手!袁军的弓弩手,足足是晋阳城中的弓弩手的三倍之余!而这箭矢,更好像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这数日之内,不知道倾泻出去了多少箭矢!可是依旧是没有用尽。那些弓弩手不知疲倦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让城中的士卒,都是压得抬不起头来。

“轰!”

不仅仅是弓弩手,袁军中的那些投石机,也是将那些巨大的石头抛射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晋阳的墙体上!每一次巨大的冲撞力,都让墙体一抖!更有不少的石子砸向来那高大的角楼,砸得碎屑四溅,不少的建筑都是破坏殆尽。

在弓弩手的掩护下,袁军的攻城士卒也是逐渐贴近了晋阳城池!数以千计的袁军士卒将一座座的云梯搭建在了晋阳的城池上,以极快的速度牵拉云梯缆绳,面临着城上飞来的箭矢滚石擂木从城头如雨直下,可是这些都挡不住这些袁军的士卒攻伐之心!双方士卒在这一刻,都是杀红了眼!攻守双方,都是面临着生与死的危险,可是却都没有了退路。

吕布也从盾阵中冲了出来,在战场上,吕布只知道一点儿,那便是越怕死,死亡就可能越会降临在你的头上!他是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面对这冷兵器时代的杀戮,也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不断地有人在攀登着云梯,也不断地有人从高高的云梯下掉落下去。四周一片嘈杂的声音,吕布的方天画戟狠狠的扫在一个正在攀登的袁军士卒的身上,那巨大的气力,将袁军士卒击飞了出去!可是这死亡的威胁,并没有吓住后来的士卒,依旧是不断地有人往上攀爬着。

吕布接连挑落数人,也是有些皱眉,目光放在了那座云梯上!

这云梯,并不是后世中在荧幕中所看到的那样,就一个简简单单,看似极其脆弱的云梯,好像是个人都能推倒!很多战争片看得都是极为尴尬,既然那云梯那么容易破坏,为什么还去杀人呢?

那荧幕中的云梯模样,显然是不可能真的用于实战的!这实战中的云梯,却是制作十分复杂,其云梯底下还带有轮子,被称之为“云梯车。”还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云梯的顶端,大多安有钩状物,用于钩援城垣,避免云梯遭受守军的破坏!

方天画戟一挥!吕布将月牙小枝猛然卡在了那云梯上,面对那些依旧是不断往上攀爬的袁军士卒,吕布面色一冷,那双臂肌肉猛然涨起,全身气力猛然用了起来,喉咙中爆发出猛兽般的怒吼,“啊!”

“啊!”

还在攀爬的袁军士卒惊恐的望着那正要以一己之力将整座云梯挑动的威猛身形!那云梯顶端的钩子在巨力之下,咔嚓一声,绳索竟然崩断!而那座云梯也是整个挑了起来,那还在云梯上的袁军士卒纷纷从七八米高的云梯上掉下,摔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那倒在血泊中的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轰!”

高大的云梯,轰然倒塌!砸死了一片,这木头碎屑四溅,那些还在往城上攀爬的袁军士卒,只能仰望着那道手持方天画戟的威猛身影,尽皆畏惧!

第三百一十章 掘汾水以灌晋阳?

将一座云梯给掀翻后,吕布看到这对于袁军的震慑力还是十分大的,而且云梯给破坏后,袁军能够攀爬上来的人数也是少了不少!这一座云梯破坏后,这边一个城垛上的压力也是大减!

“恶来!破坏云梯!”

吕布方天画戟挥舞间,那些攀爬上来的袁军士卒如同下饺子一样,纷纷从城头上落了下去,连斩十余人后,吕布大呼一声!

“主公你就看好了吧!”

典韦大笑一声,那双戟飞舞着,所过之处,残肢断体飞起。一下子蹦到了城垛口,那好不容易从云梯上攀爬上来的袁军士卒,刚好与典韦那颗硕大的头颅对视一眼,惊吓得全身一个哆嗦,这脚步一滑,直接从高高的云梯上掉了下去!

“嘿!”

将那些欲要攀爬的士卒砍杀下去后,典韦也是学着吕布一样的手法,将双戟挑起一座云梯,猛一使劲,便是将整座云梯挑了起来,那些还在城下面欲要攀爬的士卒看见这副模样,也是纷纷避让!云梯轰然倒塌,断成了数截,典韦还嫌没有尽兴,又是走向了下一座云梯。

而这边,吕布则是举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那足足欲要数人之力才能合力搬动的巨石,却让吕布稳稳的举在手中,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了云梯旁!

“啊!”

那些正在从云梯上攀爬的袁军士卒,一抬头便是感觉头顶上一片阴影,那一双双眼珠子几乎快要瞪了出来!那道高大威猛的身影举起的巨石,令人头皮发麻!寒气逼人!

轰!

巨石猛然砸下!伴随着那些袁军士卒惊恐的尖叫声,吕布看不清那城下面惨烈的画面了,在这一刻,他只感觉那些下面的袁军士卒如同那黑色的蚂蚁,小又多。这一石子扔下去,便是砸死一片。

在吕布典韦这两大猛人的破坏下,袁军的云梯在顷刻间便是破坏了十余座!当然,以袁军的家大业大,这十余座云梯并不算什么,与这十余座云梯相比,袁军攻城士卒的士气才是最难以解决的。

这云梯被破坏不算什么,可是吕布典韦两大猛人所造成的影响,却是让那些攻城士卒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在袁军士卒眼中,这两人简直就不是人!这么变态的力量,简直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况且这两大凶人,所斩杀的袁军士卒,也过百数,那些不怕死的士卒依旧是壮烈的战死了,而且死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这对于后来攻城士卒的士气影响非常之大。

守城的吕军士卒,在吕布典韦两人的杀戮下,却是士气大涨,各个悍不畏死,即便是身受数创,可依旧是不退一步。就这样激烈的厮杀了数个时辰,袁军如潮水般败退!

呼!

一口浊气吐出,吕布倒提着方天画戟立于城墙之上,望着那些如潮水般退去的袁军士卒,面色也是露出一丝笑容!数个时辰的厮杀,也让他十分的疲倦了!连方天画戟在这一刻都是感觉十分的沉重!

所幸这一战,又胜了!

………

“哼!”

在吕布那如释重负的笑容下,袁绍的脸色却是阴沉如水!望楼上,看着那些纷纷退下来的攻城士卒,袁绍狠狠的将拳头击在木板上,“蠢货!在弓弩的牵制下,他们都攻克不了晋阳的城池!”

沮授许攸郭图一众谋士,也是深深皱起眉头来。攻城的场景,他们也是看到了,并不是将士们不英勇,实在是吕军的顽强,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而且晋阳城中的兵力,也有不少,双方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凭借着晋阳城的坚固,自然容易固守住。袁军作为攻城的一方,这伤亡自然还要大上一些。若不是袁军的弓弩强劲,只怕袁军的伤亡还要更大。

“如此强攻,实非良策!”

沮授长叹一声。

袁绍侧目看了一眼叹息的沮授,目光更加冷冽了!他也知道这强攻不是办法,可是现在除了这强攻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夺取晋阳吗?你沮授倒是给我献条计策,让我用用啊!

“主公晋阳城坚人众,且有吕布这样的猛将镇守,强攻确实非稳妥之计!依我看,主公不如效仿当年智伯,掘汾水以灌晋阳城池!如此晋阳必破也!”

郭图冷然一笑。

这郭图的话一出,众人尽皆色变!袁绍捻了捻那整齐的须鬓,正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不得不说,当年智伯掘汾水灌晋阳,在兵家眼中来看,实在是妙计!智伯引水灌城,使得晋阳成为一片汪洋泽国,这“沉灶产蛙”,灶瞠成了青蛙的天地。城内的人们只有“悬釜而炊”,吊起锅来做饭,又没有粮食,竟至“易子而食”。晋阳城可以说是岌岌可危!灭赵指日可待!智伯更是带着魏桓子,韩康子巡视水情,忘乎所以的说,“吾乃知今日水可以亡其国也!”

纵然这最后的结局,乃是智伯大败,智家一族被灭,三家分晋。可是这结局,并不影响袁绍借鉴智伯的做法,引汾水灌溉晋阳城池。毕竟他袁绍可不是智伯,也没有魏桓子,韩康子那样的猪队友。吕布也不是那个赵无恤,能够在晋阳城为大水所灌,这城中人们都已经是悬釜而饮,易子相食,却依旧是“民无叛意。”

“主公切切不可!”

沮授率先出来反对了,“掘汾水灌晋阳之计,却非良计!昔日智伯掘晋水汾水之坝,水灌晋阳,那也是借山洪来临之机,趁势而为!可是如今主公且看这天气虽时有春雨,却无洪涝之灾,这数日更是晴空万里,哪里能够用水攻之计?即使主公下令将晋阳附近的所有大河小溪泉流全部坝断,掘成大渠,筑成高堤,以为蓄水之地,再引汾水一齐灌溉晋阳,如此时日又要耗费多久?若是这水不能够灌倒晋阳城池,则主公又失了仁义之名,又耗费时日良久,空费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这本来听完郭图的一番话,袁绍本有些意动,可在听到沮授的话后,又是迟疑了。沮授说的确实有道理!这水攻,也不是随便就能够施展的!况且这样之举,有伤人和!这是袁绍不期望看到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许攸之计

“掘汾水灌晋阳,确实不是稳妥的计策,不过若是这晋阳真的攻克不了的话,倒不妨一试!再如何,也比我军强攻晋阳要好……”

辛评见郭图的话遭到了沮授的质疑,连忙上前为郭图说话,同时看向沮授,“沮监军若是觉得水攻晋阳不好,那沮监军又能拿出什么好的计策来攻取这晋阳呢?”

“围而不攻,待时日一久,这并州各地皆会生乱,那时候晋阳不攻自破!”

沮授回应了辛评质问的话语,“如今的晋阳乃是人心惶惶,之所以未乱,乃是因为吕布在这晋阳镇守!可是如今我大军兵临城下,不需要急攻,只需要造势!这各郡县自然会人心惶惶……我早便言过,吕布执掌的并州乃是主公的心腹之患!若是想要灭亡他,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解决的事情。我大军只要兵围晋阳数月,这晋阳就算攻不破,可晋阳也会矢尽粮绝,没有了粮食,吕布还能靠什么守住晋阳?”

“且如今曹操屯兵河内,河内的局势也是危在旦夕,一但曹操攻占了河内,便能够引兵北上。我军若是想要战胜吕布,攻取晋阳,就是要和吕布耗下去!我们能够耗下去,吕布却是不能……”

“耗?”

袁绍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沮授的话倒也不错。

“如今我大军白丘之战后势如破竹,兵围晋阳!沮监军却让我们和吕布在这儿打消耗战?”

默不作声的许攸眯着眼睛,“你岂不知,这井陉道之艰险!我大军运粮之艰难?若是真的围攻晋阳数月,我军就算能够攻破晋阳,可是付出的代价又何其惨重?沮监军觉得曹操若是得了河内,还能引兵北上,以为援军。可是沮监军可是忘了,张辽还有万余精锐在北地,张杨也有万余兵马?吕布平定了匈奴之患后,几乎后患之忧,可是我冀州还有公孙瓒的威胁,若是公孙瓒再起大军,袭击我军后方,又该如何?”

“公孙瓒有刘虞为其掣肘,且令田楷在青州与大公子鏖战,哪里会有兵力再起征伐?”

沮授反驳了许攸的话。

此次袁绍之所以能够尽起五万精锐攻伐吕布,便是听从了沮授的劝谏。在攻伐吕布之前,自然是将一切的形势都琢磨透了。袁绍最大的敌人,从始至终都是公孙瓒,至少在袁绍起兵攻伐吕布之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也正是因为公孙瓒在界桥、龙凑之战后,元气大伤,且在幽州与刘虞的关系急剧下降,还又不服输的让田楷继续在青州和袁谭继续干。这个时候的公孙瓒,很难有兵力对袁绍造成什么威胁,所以沮授才力主袁绍攻伐吕布。

沮授的计划规划得很好,趁着吕布攻伐匈奴的时机选择了出兵,又没有公孙瓒的后顾之忧,如果一战能够平定吕布,那么袁绍就能够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对付公孙瓒上,在数年中完成沮授提出的战略宏图“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可惜的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从而有了如今的局面出现。

“即使是如此,大军远离后方,后方若是生起祸事,又当如何?”

许攸冷笑一声,“兵法云,速战速决!绝不能拖延,拖之必然生祸!主公当要慎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你们倒是说说,如何寻得一妙计,助我破城?”

袁绍脸色颇为为难起来,那捻须鬓的手也是急速加快,为此时的局势,也是烦恼得很!本以为尽起大军,想要平定并州,灭亡吕布只不过是翻掌之间的事情。可是万万没能想到,面对这坚固的晋阳城,一如当年的虎牢关,只要那道身影还出现在那里,就是攻不下,破不了。

望楼上,许攸那眯起的细眼看了眼那高高升起的日头,又看了眼远处的晋阳城,忽然想到一妙计来,“主公我以为还是说服这晋阳城中的世族,只要他们能够在晋阳城中为其内应,想要夺取晋阳城,易如反掌尔!”

“子远以为吕布不会对这些世族有所防备吗?汝之计,不妥不妥……”

袁绍断然摇头,“况且,我军的细作这数日在晋阳城中多有损伤,大多世族都是畏惧于吕布的威望,也不敢与我军再有联系,如何为之内应?”

“其他大族或许不敢,可是这太原王氏如何?”

许攸自信的笑容,“郭氏与王氏若是能够为其内应,攻破晋阳指日可待!”

“太原王氏与郭氏如何愿意为我军内应?”

袁绍皱着眉头,“这两族的态度,并不是很坚决,只怕也是会选择中立!他们断然不会冒着族灭的危险,为其内应的……”

若是吕布不在这晋阳城,他们或许还能够争取一下,可是如今吕布就坐镇在这晋阳城!那些晋阳城中与袁绍密谋的世族,都是让吕布给灭了!杀鸡儆猴!这些世族看着那些前车之鉴,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的下注了。

“他们会赌!”

许攸森然的语气,“太原王氏的族长乃是王沇,将近九十的高龄!整个太原王氏,在长安王允族灭之后,几乎是后继无人!而长安王允一族子弟中也唯有两人避免于难,听闻王沇十分喜爱其中的一个子弟名为王凌,还为其取字为彦云,将其视为太原王氏的栋梁之才!这个王凌才能亦是不浅,吕布让其为肤施长,也是颇为看重!我们可以仿造王凌的一封书信,言其为羌胡所劫,如今唯有我们可以救之。将其送与王沇,威胁王沇献城!为了太原王氏的未来,王沇定然会放手一搏!”

“羌胡所劫?”

袁绍扫了眼许攸,“王沇怎会相信?”

“上郡颇受羌胡之乱,肤施为上郡之治,更是一处乱地,王沇定不复疑!”

许攸解释,“沮监军也能仿造他人字迹!只要能够得到一封王凌的书信,再仿制其字迹与王沇,此计定然天衣无缝!”

“好!”

袁绍大笑一声,侧目看向沮授,“公与,汝觉得此计如何?”

第三百一十二章 循义,你怎么看?

沮授的表情有些凝重,许攸献出的计策听起来还行。而且许攸看起来还对太原王氏做了一番了解。相较于掘汾水灌晋阳来说,许攸的计策,反倒是可行之策,“若是太原王氏真的能够为之内应的话,晋阳破城之日,便是指日可待了。”

“那便好!”

袁绍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子远,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做了。”

“诺!”

许攸嘿嘿一笑。

这边郭图见许攸献出的计策竟然让袁绍应允了,连沮授都未曾反对,也是上前劝说道,“主公我以为许子远之计确实不错,可是这掘汾水灌晋阳之计,可是有智伯之例在前,不如做两手准备!可以先遣人勘测这晋阳附近的河流水况!沮监军不是说如今并无洪涝之灾,恐怕这大水淹不了这晋阳的城池嘛!便让人先去勘测一番,不就知晓了?这样一来,若是这太原王氏不能为之内应,再用我之计策,水攻晋阳岂不是更好?”

正因为许攸一计,而信心满满的袁绍听着郭图的话后,也是颇为大度的挥挥手,“那你就派人去勘测一下吧!”

“主公!”

沮授皱起眉头来,没有想到袁绍还是没有否决那个水淹晋阳之计来。

“好了!”

将目光在诸位谋士身上一扫而过,袁绍颇为威严的说道,“今日所言之事,事关重大!若有泄密者,依军法处置!诸位当警惕,绝对不可走漏了一丝消息。”

众人尽皆俯首应允!

只是在抬头的那一刻,沮授的目光却是盯在了郭图的身上。那冷冷的目光,让郭图心中凛然!自从他跟随颜良战败之后,沮授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是放在了他郭图的身上,无论他郭图向袁绍献出什么样的计策,沮授都是第一时间反对!这让郭图又恐惧又愤怒!纵然袁绍依旧是对他深信不疑,可是沮授的目光,却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让他浑身不舒服。

………

一连数日,袁军都没有再展开强攻!这让吕布颇为不解!可是也不敢怠慢,与徐晃高顺两人轮流倒班巡视在城墙上,谨防袁军偷袭。即使是夜间睡眠时,也是衣不卸甲。

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吕布知道万一有所疏忽,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有的压力,都在他一人身上,导致他的睡眠也不是很好。每日也就睡个三五小时,便是爬起来在城头上巡视。

吕布这样的做法,让晋阳城中的士卒也是信心百倍!白丘之战战败后低落的士气,也是逐渐回了过来。

夜色迷人,天空上繁星闪烁着。

披着一层厚甲的高顺,走上这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上,望着那站立在城垛边,吹着冷风的威猛身影,本来紧绷的面孔,不知为何就舒展开来。

“何人?”

还未靠近吕布十步,吕布的忽然一喝,那道锐利的眼神便是射来,看到的却是不苟言笑的高顺,面色也是温和下来,“循义?你不是去歇息去了吗?”

“惊扰主公了,还请主公恕罪!”

高顺行了个军礼,披着厚甲的他弯不下腰来,“今夜让我来值守吧!”

“你我两人之间,不必多礼!”

吕布又将脸侧了过去,“今夜乃是我来值守,循义你不必过来了,还是下去歇息吧!”

说起来,高顺也是跟随吕布征战很早的一批老人。可是高顺在吕布面前,依旧是十分在意那些主臣之礼。在这点儿上,吕布就是感觉高顺为人太严肃了一些。

在私底下,吕布更希望高顺能够在他面前不是那么严肃。如同张辽一样,明面上是主臣,可是私底下亦是好友。要是张辽此时在这儿,恐怕叫的便不是主公,而是奉先了。

“主公应该回家看看。”

高顺没有听从吕布的话,上前了数步,“这守城有我和公明在,主公不必如此辛劳!这一次归晋阳后,主公还没有回家看一看,主母……”

“大禹治水时,还三过家门而不入呢。我这些日子就算不归家,夫人她也会理解……”

吕布摇摇头,“这战事如此紧张,我想回家看一看,他人又何尝不想?可是这袁军若是不退,夜不能寐,还有什么心情想其他的事情?”

“可是……”

高顺还想劝谏一下,可是吕布却打断了他欲要张口的话,“袁军这四五日来,都没有强攻,循义你怎么看?”

“以袁军的兵力,自然是明白强攻不能攻克晋阳!袁军如今只围不攻,莫非是想要与我军对峙,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看到吕布提起了这战局,高顺也是有些疑惑。

“若是真的如此,可就有些麻烦了。”

吕布将手按在城垛上,侧头看向高顺,“河内的局势不明,各地动乱四起,这袁军越是拖延一日,这局势便是对我方不利!若是袁军真的想要在晋阳围困我军数月之久,那还只能出去与这袁军决战了!”

“我料想这袁军也不可能真的围攻我晋阳数月。”

高顺应道,“主公扫平了匈奴之患,可袁绍却未能平定公孙瓒,他岂不会担忧公孙瓒趁机袭击他后方?”

高顺的话,让吕布也是颇为感慨!不愧是高顺啊!连智商都是上线的。在这种时候,也是一眼看破了问题的关键。袁绍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不可与之争锋,形势也是岌岌可危!可吕布焦灼的时候,袁绍也不可能没有担忧的。这后方,便是袁绍放心不下的事情。按照吕布对于袁绍性格的了解,袁绍肯定是不想去打这持久战的,可是如今袁绍却是停止了强攻,这样做的目的,又让吕布捉摸不透。

而且河内的事情,又常常是吕布头悬在头顶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

正在吕布还在猜测袁军的举动时,又一阵脚步声走来了,吕布高顺两道锐利的目光同时刺向来人,只听见那人嘿嘿一笑,“主公!高将军,是俺老典,老典……”

来人,正是典韦!

吕布高顺两人这才将那锐利的目光收了回去,典韦也是连忙走到吕布的身边,神色间还有些局促,“还有一件事要禀告主公……小姐……她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兵危战凶

吕玲琦那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吕布,那张小脸上,尽是不满之色!吕布这刚应允过她,以后从外面回来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归家的。可是转眼之间,吕布便是给忘了!而且还是在袁军兵临城下的严峻形势下,吕布明明知道很多人都在担忧着他,却依旧是没有履行他的承诺。

“回去!”

吕布的眼眸极为冰冷,隐隐跳跃着一丝怒火。

“我不回去!”

小眼瞪着吕布,吕玲琦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的阿爹不知道她还有阿母在家中多么担忧他吗?在严薇还有吕玲琦得知白丘之战吕布战败的消息后,这心中不知道多担忧!尤其是吕玲琦!她不相信那个从小在她眼中,便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的阿爹会败了。

这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此时的她,也逐渐懂了很多的事情,她第一次有了与严薇那样相同的感受!焦灼,不安,担忧,恐惧……这心中的滋味,也是复杂万分。好不容易听到了吕布回到晋阳的消息,吕玲琦左顾右盼着等待吕布回家,甚至于都做好迎接的准备,可是吕布却是避而不见。再后来便是袁军攻城,吕玲琦又是让严薇严令着,不能随意出入府宅。吕玲琦也只能够听到一些吕布传来的消息,可是大多都是安慰的话语。

吕布的话,都是骗人的。

吕玲琦明明看到的晋阳城中戒备森严,那些府宅中的下人们都在议论着这攻守之战的惨烈,每日的伤亡啦,袁军的可怕啦,还有多少人心中惶惶不可终日,都开始着手准备逃亡啦……

呼!

一只宽大的手掌落了下来!吕玲绮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在她和吕布顶嘴的时候,她都做好了吕布打她的心理准备!虽然这么多年来,吕布没有打过她多少次,可是吕玲琦还记得吕布最后一次打她时,也是因为她任性胡闹,和吕布顶撞起来。

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反而是一只温暖而又有些粗糙的大手为其轻轻擦拭掉眼泪,“回去吧!这种时候,你阿母更需要你去安慰,玲琦你大了,也懂事了……”

“阿爹!”

吕玲琦睁开那泪水朦胧的双眼,双手死死的抱住吕布那高大的身躯,却不料这动作太大,却是触碰到了吕布左肩上的伤口。吕布闷哼一声,让吕玲琦一愣,目光扫向了吕布的左肩,“阿爹你受伤了?”

“皮外伤而已!”

吕布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件事情你可不要千万和你阿母说,知道吗?”

“嗯嗯!”

吕玲绮懂事的点点头,“阿爹你还是回去看看阿母吧,我看到阿母都哭了好几次了……”

“这时候回去?”

吕布苦笑一声,将吕玲绮揽入怀中,“玲琦啊!你阿母的性格我知道!我若是和她真说了点儿什么,你觉得她在家还能好好吃下饭,睡着觉吗?有的时候,她还不如你坚强。至少你的性格从小便是那样的,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志,可是你阿母不一样……”

用双手轻轻擦拭完眼泪的泪水,吕玲琦似乎有些明白了吕布的想法了,“阿爹放心,我绝不会告诉阿母的……”

“嗯。”

吕布轻轻一笑,“你回去吧!好好在家中陪伴阿母……袁军过不了数日便会退军,待我胜了袁军之后,自然会回去的……”

吕玲琦有些不舍,看着吕布那张污黑的脸,抽抽鼻子,“阿爹我想和你在一起守城!你能够做的事情,玲琦也能够做到……”

“胡闹!”

吕布的脸色阴沉下去,“这城中还有数万男儿,何时轮得到你来?”

似乎是为了寻求一个有力的答案,吕布还将头侧过去给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很是默契的挺出来,“主公说的对,小姐你还是回去吧,这战场上厮杀的事情,哪里能让女人来,这不是笑话嘛……”

说实话,典韦绝对是想要为吕布劝谏吕玲绮的,可是当他这个话一出口,吕布却是已经意识到不妙了!果然,还没有等典韦说完,吕玲琦就隐隐有反驳之意,恰在此时,一道身影出来打断了典韦话,“恶来,你这话可是不对了。小姐想要和主公一起守城,护卫我晋阳的安危,其志可嘉……”

“李伯父!”

吕玲琦还想着谁能够为其说话呢,看到来人后便是知晓了,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儒!

李儒脸上还挂着笑容,看到吕玲绮那跃跃欲试的模样,话锋一转,“不过这兵危战凶,小姐如此年幼,又怎能上得战场?就是我军征召士卒,也需年满十六者,方可参军!小姐若是执意想要上战场,岂不是让主公违抗军令吗?”

吕玲绮的表情凝固了。

吕布看到李儒时,也是笑容满面,侧目看向吕玲绮,“快点儿回去吧!我还有要事和你李伯父商议,便不能送你了。恶来,你亲自送小姐回去……”

“诺!”

典韦领命。

吕玲绮看了看李儒,又看了看吕布,翘着嘴离开了,只是还不想让典韦相送,“不用送了,我有李黑陈卫秦谊三人护卫着,可没有什么阿猫阿狗敢来袭击!”

可惜吕玲琦越是这么说,吕布越是放心不下,典韦还是护卫着吕玲绮回去了。而吕布担忧地看着吕玲绮离去的背影,将目光放在了李儒身上,“这平日里疼爱惯了,如今却是管不了了……”

“小姐的性格,倒是十分类似主公,其志不小,可惜却是女儿身,否则的话定能继承主公大业……”

李儒可是永远理解不了吕布这种疼爱女儿的心理,在他的心中,家人这个观念很是淡薄。否则他也不会在看破王允的连环计后,没有将家人好好的安顿好了。那个时候的他也是万念俱灰,在董卓身死之时,却是点燃了大火,若不是张辽将他救了下来,恐怕他都是身葬火海之中了。

这话题很快从吕玲绮的身上挪开,李儒神色凝重的向吕布说道,“有两条消息告知主公,一好一坏,不知主公欲要先听哪条?”

第三百一十四章 喜讯

“哦?那先说说坏消息吧!”

吕布回道,“这段时间收到的坏消息可是太多了,我看能有多坏。”

“主公大概也猜测到了吧!”

李儒看着吕布,轻叹一声,“河内出事情了!曹操以反间计,挑拨了徐荣杨奉韩浩之间的关系……”

“河内失守了?”

吕布眼眸忽然冷了下来,“曹操如何能够用反间计的?我相信徐荣定不会负我!河内唯一的变数乃是杨奉,莫非是杨奉反了?”

“这就是我要和主公说的好消息了!”

李儒微微一笑,“曹操的反间计确实是让徐荣杨奉韩浩三人之间互有猜忌,可有一人却是看破了曹操的奸计,以言语说服了三人。”

“何人有如此之才?”

这段时间,吕布对于河内的关注度十分之高,毕竟河内的安危至关重要。可思来想去,吕布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能够看破曹操奸计,说服了徐荣杨奉韩浩三人。

“董昭,董公仁。”

李儒应道。

“董昭!”

吕布神色轻松了,“我竟然差点儿忘了他!”

前段时间,河内的徐荣传来讯息来,董昭因为其弟董访在张邈军中,而张邈又与袁绍不和,袁绍听信谗言欲要治董昭的罪。董昭不得已只能借着去长安觐见天子的理由,趁机脱离了袁绍。董昭本来想着就干脆去长安算了,结果走到河内时,却是知晓了关中那边动乱的消息,就滞留在了河内。

董昭的名气,吕布还是听说过的,还曾给徐荣写过出信,一定要留下董昭!可是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再加上晋阳的战事吃紧,也是忘记了董昭还在河内一事了。如今听到李儒说董昭识破了曹操的奸计,以言语说服了徐荣三人同心协力时,这才想了起来。若是吕布早知道董昭在这河内,也不用为河内战局如此担忧了。

“既然如此,则河内无忧矣!文优,这可真是我这段日子以来,听到的唯一喜讯了!”

河内的事情暂且放下,吕布的心情愉快多了。想来也是应该感谢袁绍啊,他要是不听信谗言,欲要治罪于董昭,这董昭也不至于跑到河内来,又给他吕布送来一位大才。

“主公,喜讯可不止这一件呢。”

李儒看着吕布那轻松的模样,也知道吕布这段时间以来忧虑甚多,几乎鲜少看见笑容,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熬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还有喜讯?”

吕布一愣。

在吕布那诧异的目光中,李儒继续说道,“主公不是让暗司重点打探这冀州黑山贼的动向嘛?我本还不知主公的用意,可是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主公如何知晓,这些黑山贼竟然会去骚扰袁军后方呢?”

“黑山贼反了?”

吕布心中也是大起波澜!

在他的记忆中,也是隐隐约约知道袁绍和公孙瓒征战时有一次差点儿让黑山贼给偷家了的。具体是哪一年,吕布倒是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在界桥之战后。为此,吕布还特意去调查过袁绍有没有给黑山贼偷家过,可是却没有得知这样的讯息,由此来看,黑山贼偷袭袁绍后方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发生。

不过吕布好像记得,黑山贼偷袭袁绍后方的事情,应该是三月三上巳节所发生的,可是现在都五月中旬了!难道是他的到来,也让一切的历史轨迹走偏了?

“反了。”

李儒肯定了吕布的猜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吕布脸上竟然没有笑容,这可是惊天喜讯啊!李儒在知晓这件事情时,都淡定不下来了,迫不及待的来向吕布告知这喜讯,“黑山贼寇十余部数万众在于毒的率领下袭击了魏郡。袁绍这后院起火,还是一团熊熊大火!”

连李儒都不会想到,在这种时候,袁绍后院竟然起火!只怕袁绍也想不到,这些黑山贼寇竟然敢袭击他袁绍的后方吧?如今魏郡为黑山贼所攻,邺城危急,晋阳之围定然可以解了!并州如今纵然是形势糟糕透了,可是冀州也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邺城有没有事?”

出乎李儒的预料,吕布并没有那么喜悦,只是皱起了眉头。

“邺城危急!不过这些区区贼寇,岂能攻克邺城?”

李儒觉得这些黑山贼很了不起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攻下邺城,也是看运气了!李儒并不觉得这些贼寇能够攻破邺城!这邺城是什么地方?冀州的州治所在!袁绍还有这麾下一大批人的亲眷可都是在邺城呢!邺城若是丢失了,这对于袁军的打击,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就如同并州这晋阳丢了一样!

“我倒是觉得他们不是不可能。”

吕布终于是笑了,“长安朝廷可是给冀州派遣了一个冀州牧壶寿呢!这黑山军若是与这壶寿联合起来,便是占据了大义的名份,再加上如今袁绍大军远伐,后方空虚,黑山贼若是早有预谋,这邺城未必不会失陷。”

“不管这些黑山贼能不能攻陷邺城,一但袁绍闻知这后方有失,定会匆匆退军!主公应当考虑反击袁军之事。”

李儒向吕布谏议道。

吕布轻轻点头,“那自然!我本担忧袁军这数日不曾攻城,还以为袁绍欲要与我打持久战,可是如今这邺城告急,袁绍即使是要打持久战,也是不能了!这黑山贼寇,倒是为我解了燃眉之急。”

“即使是没有这些黑山贼寇,袁军也断然不会与我军相持甚久!主公怎会如此忧虑?”

李儒为吕布解开疑惑,“这数日袁军不攻城,依我看来,也不过是想要以水攻我晋阳罢了,主公若是遣人打探一下,便是可知晓这袁军正在勘测这各地河流的深浅……”

吕布倒是没有想到李儒竟然会这么思考,不过不管他袁绍是不是想要水攻晋阳,都已经无所谓了,邺城危急,袁军将再没有心思攻伐他晋阳了。只是,吕布倒是觉得袁绍就算退军,恐怕有沮授在,也不会让他轻易追击的。

沮授,实在是有些棘手啊。

转眼间,吕布思虑了许多,便是有了一个决定,“还是送给郭图一份大礼吧!郭图,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密谋

夜色如墨。

整个晋阳都是一片黑暗,不过太原王氏的厅堂中却是灯火通明。四周精致而又华美青铜灯柱将整个厅堂照得亮堂堂的。在这个时代,黑夜对于普通的平民而言,无疑是困乏而又漫长的,可是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依旧是歌舞升平。

“郭胜你这时候来见老夫,可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这温侯的眼睛,可都时时刻刻盯着呢……”

年逾九十的王沇直视着他座下跪坐的一名男子,悠悠说道。

“这我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实在是决策不下……王老族长,你是太原王氏的掌舵者,经历的风风雨雨可是多多了,我定然是信你,可是这吕布,他……可是不好惹的,现在这战局……这……”

王家的座上客,正是太原郭家的郭胜。郭韬临走时,将郭家交付给了郭胜!如今的郭胜可是左右为难,看着那白发苍苍的王沇,弱弱的声音道,“家弟远赴雁门时,曾经嘱咐我万万不可异动……”

“若是郭韬在此的话,恐怕不会说这样的话……”

闭着眼睛的王沇嗤笑一声,“若是你惧怕,大可向那个温侯告密说出此事,说不定还能够让那个吕布对你郭族多有关照……”

郭胜的脸色变了,“王老族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此来乃是欲要与你商议对策的……”

“商议对策?商议什么?”

王沇睁开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郭胜。

“当然是……”

郭胜欲要说出,可是这眼睛却是撇了眼左右,上前几步低声在王沇耳边附耳说道,“王老族长莫非是选择了投靠这袁绍,欲要献出晋阳来?”

“看来你也有此心思了?”

王沇的目光,直透郭胜内心。

郭胜似乎是做很大的决心一样,狠狠的点头,“若是王老族长真的下定决心的话,我太原郭氏愿意共进退……”

“呵呵呵……”

看到郭胜这凶狠的模样,王沇倒是呵呵大笑,那张充满沧桑的老脸上,都是笑容,“郭胜啊郭胜!老夫倒是想不到,你竟然还真的有这样的决心,上天待郭家不薄啊……”

“呵呵……”

郭胜尴尬的一笑,他不知道王沇这样的话语,到底是夸他还是骂他。不过他一辈中,太原郭氏还是以郭缊郭韬两兄弟才能更为出色。若不是郭缊战死在雁门,而郭韬又去了雁门担任太守,他郭胜还决定不了太原郭氏的未来。

“这商议嘛,自然是要商议的,可是还有人未至,还是请郭族长稍等片刻,先饮些茶水……”

王沇似乎很有耐心。

郭胜却是有些发愣!还有人?这晋阳莫非还有其他的世家参与了这事情?这种密谋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事泄,那他王氏郭氏可就完蛋了!

可是王沇就是不告诉他,王沇却是和他聊起了家常,“郭族长,听闻你郭家人才辈出啊……”

“谬赞了……”

郭胜这心中万分焦躁,可是也不好直接询问王沇,只能听着王沇东扯西扯,附和道,“太原王氏才是人才济济,王老族长为那个王凌举行冠礼时我也看了,此子可是人中龙凤,仪表非凡,我料定此子日后定成大器!太原王氏,后继有人啊……”

在郭胜说到王凌两字时,王沇脸色的笑容顿时有些凝固了,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掩藏的忧伤来,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凌儿这孩子命运可是悲惨啊……长安动乱,子师一脉让李郭两贼屠戮殆尽,唯有凌儿兄弟两人逃了出来……哎,老夫垂垂老矣,恐怕都看不到凌儿人中龙凤的那一日……也看不到我王族的未来了……倒是你郭族人才济济,郭缊的四子,年龄虽小,可才气不低……那个郭淮更是定国安邦之才啊!老夫倒是看中了此子了……可惜我王氏中无一女能够相配,否则定会嫁与此子联姻……”

联姻?

郭胜的耳朵顿时竖立起来!王沇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听这话语的意思是想要与他郭氏联姻?一想到这,郭胜就激动了,他郭氏若是能够与王氏联姻,那好处可是太多了!郭氏虽说也是名门望族,可是影响力,哪里能够和太原王氏相比?

“淮儿这孩子也是苦命!自幼父母双亡,故而心智坚韧一些,此时能够得到王老族长赏识,也足以荣幸……”

郭胜嘿嘿一笑,“若是淮儿能够迎娶太原王氏女,可是其福气!王老族长何以说配不上?”

“实无能相配者!”

王沇摇头。

“我可是听闻王凌有一妹妹,也是端庄贤淑,可为我淮儿良配,不知王老族长意向如何?”

这联姻的念头冒了出来,郭胜可就是一个劲儿的想着此事了。也丝毫不管那还年幼的郭淮有没有意见了,就准备给郭淮来订个娃娃亲。

“那郭淮尚且年幼,我看谈论此事还为之过早……”

只是王沇却是并不想和郭胜谈论此事过多,迅速将话题给转移了。似乎他所说想要联姻的事情,也是一时口误。看到王沇的举止后,郭胜暗叹一声,暂且不谈此事,但心中想要与王氏联姻的念头却是更强了。

数盏茶的功夫后,从厅堂外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一人向着王沇行了一礼,“老族长,人带到了……”

王沇点了点头,目光朝着那道身影看去,只见来人也是颇为有礼的向王沇作揖,“袁军使者向庸,拜见王老族长!”

“袁使!”

郭韬大惊失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沇竟然如此大胆,将袁使带入府宅中!这要是让吕布发现了,百口莫辩,唯有死路一条啊!

“此乃是太原郭氏族长郭胜!”

王沇向袁军使者向庸介绍着。

向庸这才看向了郭胜,也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便是镇定下来,“没有想到郭氏也愿意弃暗投明!王老族长,郭族长,若是你们王氏郭氏能够打开晋阳城门,迎接我大军进城定然功不可没!”

郭胜疑惑的目光还是看向王沇,“王老族长,这是何意?”

“商议对策!”

王沇抚摸白须,那浑浊的目光中却是放出一道精芒,“郭族长,我军若是想要谋划这晋阳城,如何不与袁使商议?若是双方不能商议好,又如何能够成功?”

第三百一十六章 帅旗,倒!

谋夺晋阳城,绝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事情。如今吕袁双方鏖战这么多日,都知道晋阳的重要性。为了守卫晋阳,吕布更是寝食难安,日夜巡视在晋阳城上,这睡觉都不曾卸甲。在这样的形势下,许攸才会提出联合太原王氏为其内应,夺取这座晋阳城池。

只要王家能够打开城门,那么袁军就有信心攻进来!可是要想打开晋阳的城门,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的简单了。

“吕布让四员将领分别镇守四座城门,东门为徐晃,西门为高顺,南门为成廉,北门为魏越!而吕布他自己,又会时常巡视在晋阳城上,即使是夜间也是没有丝毫松懈,其士卒也是三班轮守,每四时辰便是倒班一次,袁军若是想要袭击,实属不易……”

王沇说道。

“这吕布竟然如此警惕?”

向庸吃惊地说道,“日夜都是防备森严,那我袁军如何能够夺取晋阳?”

“百密一疏。”

王沇嗤笑一声,“晋阳防备森严,可也不是没有时机!那吕布纵然日夜巡视晋阳四城,可是也有规律。这人可不能不合眼,从卯时至辰时这一段时间,这吕布就会休息一段时间,而这个时间正是晋阳松懈之时!老夫会在今夜卯时三刻,在城中点火为号,为大军打开北门,那时候正是守城士卒精神困乏之时,大军自可乘虚而入……”

“今夜卯时三刻,北门……”

向庸没有任何的质疑!这说是商议对策,可是他哪里有什么权力?他向庸所做的,也就只能是传个话而已。

“王老族长放心!我定然会将此话带给主公……”

“向使者可要小心了……这夜路可不好走,可千万不要让吕布给发觉了……”

王沇的目光很是犀利。

这犀利的目光,令向庸心中都是一惊!只是他本来就是袁军的死士,自然不可能让吕布给发觉的!即使是吕布抓住了他,他这样的死士定然不会活下来。

事不宜迟,向庸很快便是转身离去。

郭胜看着向庸那背影,又看了看王沇那淡然的模样,这心中更加安心了!看样子,王沇可是将一切事情早就预谋好了,甚至于根本不需要他郭家。只是郭胜有些小小的疑惑,那王沇又与他那些书信,透露出来的口风又是为什么呢?还有,为何让他郭胜和袁使见上一面?难不成王沇很好心的让袁使知晓,这件事情,他郭家也出了不少力?

“王老族长,既然这件事情商议好了,我便先回去了……”

郭胜起身便是欲要告辞,他的存在感太低!这献城的事情,从头至尾,都和他郭胜没有关系啊。这个王沇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郭族长且慢!”

王沇阻止了郭胜,“还有一人未至,郭族长怎么能够放心的走?”

“还有何人?”

郭胜反问一句。

王沇波澜不惊的悠悠道,“他来了,你便知晓了……”

……………

向庸很快便是回到袁营,向袁绍禀告了这消息,袁绍大为欣喜!若是没有任何的意外的话,今夜这晋阳城,他势在必得!攻破了晋阳,便能克复并州。他的雄图大业,便是从此开始了。

“卯时三刻,北门,举火为号?”

营帐中,袁绍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传递给了诸位谋士!诸谋士尽皆是有些高兴,可是唯有沮授一人面色不善,向袁绍谏言道,“主公此事如此顺利,会不会太过于蹊跷了?此事如此机密,若是泄露半分,他太原王氏便是有灭顶之灾,王沇为何却让郭胜知晓,将郭氏也牵连了进来?若是这郭胜揭发了王沇的密谋……”

“沮监军,你多虑了!”

许攸扫了一眼沮授,解释道,“这太原王氏与郭氏俱为一体!王沇乃是老奸巨猾之辈,岂可让王氏一族陷于险境?料想王沇唯恐王氏一族之力不敌,故而便是联合这郭氏一起,共谋吕布!吕布为人残暴凶虐,有勇无谋之辈,与那董卓无异!这些世家大族哪以肯与之为伍?定然皆是一心盼着我大军进城!再者,我看王沇诚意十足,这时间地点皆是道出!沮监军莫非是觉得其有诈吗?郭王两族即使不愿为我军内应,也断断不会助那吕布算计我军的……”

“可是……”

沮授还是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却是不能道出,只能劝谏道,“这吕布还有贾诩郭嘉为之谋,不可不防!若是有诈,则我军休矣!主公若是欲要进城去,当分三军为三队,两队伏之城外,一队入城方可。”

“沮监军如此胆小乎?”

郭图不屑的一笑,“沮监军若怕,待会儿可藏于军后,可保无忧……”

“此乃谨慎!”

沮授纠正着。

眼见数人又要争辩起来,袁绍很是果断的阻止了,“公与担忧也不无道理,便从汝计,军分三队,吾自领一军入城!公与你便留于军后吧!”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沮授苦涩的一笑!袁绍纵然是听从了他的计策,可是言语之意,他又如何听不明白?让他留在军后,莫非是真的以为他沮授是贪生怕死之徒?

这四周,许攸郭图逢纪辛评四人略带嘲笑的面容,更让沮授有些心冷!何时他沮授竟然也成为了众矢之的所在!

这心情无比的沉重走出了营帐中,沮授仰头望了一眼这夜空的繁星,长吐一口浊气!在这广阔的天空中,沮授似乎又能看开一些。这些挫折算什么?袁绍乃是他的主公!也是他的明公!袁绍入冀州后,他沮授才能施展这胸中的抱负!一时的失意算什么?当初在韩腹的麾下,所受的挫折还少吗?不还是挺过来了。

这时,一阵大风袭来!这夜中的冷风让沮授全身一个哆嗦!很冷!可是让沮授心冷的却是听到了一阵“咯吱”的折断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让大风给吹断了。

目光向帅帐看去,沮授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帅旗,倒!

第三百一十七章 瓮中捉鳖

卯时三刻,北门。

漫天的火光冲天而起,一支响箭直入云霄!整个北门也是城门大开,城上火把遍布,嘈杂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透过火光,隐约间看到城中一员小将冲着城外的大军高呼道,“义军请入城池,我乃太原郭氏子弟,已将北门守将魏越斩杀!恭迎义军入城……”

咻!

一颗硕大的头颅也是从城门上丢了下来!这火光中,可是难以分辨这头颅的真假,可是这城上的气势倒是十分浩大,况且城门大开,众人没有丝毫的怀疑。

“入城!”

马背上的袁绍拔出佩剑,高呼一声“攻入晋阳,诛杀吕布!杀!杀!杀!”

三句杀字,杀气腾腾!

早便埋伏在外的袁军士卒纷纷举着火把涌入城池,而袁绍也是欲要亲自攻入城中,可是此时却有士卒传信过来,“主公,沮监军传言道帅旗为大风刮断,此乃不详,劝主公莫要亲自入城……”

“鼠胆小辈……”

袁绍不屑的嗤笑一声,看着这身边的左右之人,“沮公与可是让这吕布吓破了胆子?如今这城门大开,攻破晋阳之日便在此时,还有何疑!”

“主公且在城外,容某等先去破敌!”

颜良欲要争功,又是听到袁绍的这番话后,便是高呼道,然后便是领兵率先杀入城中。但见颜良等将士入得城去,袁绍更是信心大增,冷眼看向那个报信的士卒,“你回去回复沮公与,这行兵打仗可不是纸上谈兵!我不入城,谁肯向前?”

言完之后,袁绍就是欲要拍马入城。

只是在此时,城上却是人影重重,隐约间冒出来不少人来,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的许攸眼尖,连忙高呼,“主公且慢,这城上似乎有别的动静……”

“什么?”

袁绍微微一惊!

许攸可不是沮授,他的话也让诸多人警惕起来!郭图逢纪辛评三人也是面色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城中是在搞什么动静。

“那个郭氏子弟呢?”

许攸看着最开始在城中那个呼喊的小将不见了,更是起了疑心,按理来说这个在袁绍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个小将也绝对应该将姓名道出来。可是这个人,只说了一句郭氏子弟,扔出一颗头颅下来,便是隐匿下去了。



在此时,一阵号角声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这城中金鼓齐鸣!那城墙上也是升起了无数道火把,一阵阵箭雨朝着袁军飞射而来!这漫天的箭雨给了袁军一个措手不及,又是在夜幕中,他们可是没有看见那些隐藏在城垛下的弓弩手。此时这些弓弩手忽然出现,一下子让袁军兵马大乱。

“有诈!”

这箭雨倾泻下来的一刻,袁绍立马便是反应了过来,掩藏在盾牌之下,袁绍那一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军在这箭雨之下,损失惨重!也亲眼目睹那厚重的城门,缓缓的闭下,将袁军一分为二!

“哈哈哈!”

城墙上,火光照耀着一披着重甲的大将,手持大刀,大喝一声,“袁军鼠辈,我便是温侯帐下大将魏越是也!哪个不怕死的想要我的头颅,便上前来取……”

在盾牌掩护下的袁绍,狼狈至极,怒不可遏,“攻城!给我攻城!我定要斩此人,以泄我心头之怒!”

“主公,退军吧!吕布早有防备,吾等中吕布这奸贼之计也……”

这头顶上还时不时的有飞矢划过,许攸的心情也是郁闷至极,这终日打雁,也有一天让雁给啄瞎了眼睛。万万未曾想,在他眼中无谋之辈的吕布竟然会设此大计!袁绍也是在愤怒之下,这头脑失去了理智,在这样的形势下,还想着攻城。

袁军的士气,可以说是损失殆尽,若是还要执意让将士攻城,只会得到一个后果!那就是那些袁军士卒会纷纷逃亡!最后便会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

这城中锣鼓喧天,火光四起,可是王沇的府宅中,吕布和王沇两人却是颇为淡定的下起棋来。反倒是看着两人下棋的郭胜,焦躁不安。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

谁能够想到王沇这等待的最后一个人,居然还是吕布?在这间厅堂上,郭胜看着这两人说起的话语,这心中却是胆战心惊。

“郭族长,我看你似乎很是担忧啊?这是担忧袁军赢了,还是担忧袁军败了?”

吕布看着这一边坐立不安的郭胜,轻轻一笑的说道。

让吕布这么一点儿,郭胜慌忙解释,“这城中喊杀声震天,实在是有些担忧袁军会杀入城中,却是没有温侯这么淡定……”

“郭族长你这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王族长没有信心?你应该看看王老族长,也是波澜不惊啊……”

吕布扫了一眼郭胜,又是将目光放在了王沇身上。和郭胜比起来,王沇确实是淡然自若。这种心态,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至少郭胜不能。

他现在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让王沇给坑了!明明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可是如今呢?他郭胜不管有没有关系,他太原郭氏有没有关系,都让王沇给拉下水了。

一想到这,郭胜就没有了好心情。

此时的他,只能相信吕布能够战胜袁军了。袁军若是胜了,太原王氏太原郭氏,都没有了什么好下场。

“温侯如此淡然,想必这些事情早便安排好了!老夫又有何忧虑!”

王沇呵呵一笑,那苍老的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看向吕布,“温侯请落子吧!”

啪啪啪。

吕布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笥中,站起身来,“这盘棋就不用再下了,袁军既然入瓮,便是如同这水缸中的鳖,剩下的便是瓮中捉鳖!”

“郭族长,可要与我一同看看?此次能够引袁军入瓮,你也是功不可没啊……”

吕布似笑非笑地看向郭胜。

让吕布这一眼看着,郭胜这心中又是一冷,连忙摇头,“不敢言功,不敢言功……”

“呵呵。”

吕布笑笑,没有再去理会郭胜,又看向王沇,“王老族长,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策。此战,袁绍必败!”

“此战之后,我将立足于天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屠戮

吕布那高大的身影,转瞬便是消失在了王沇的视线中。王沇望着吕布的那道身影,又看了看这手上吕布给的一信笺,那双眼眸中透露出深深的敬畏!

看到吕布走了后,郭胜也是松下一口气来,那双愤怒的目光看向王沇,冷哼一声,“王沇,这些都是你设下的好计吧!将我郭氏也拉下水,够毒!够狠!”

从头至尾,他郭胜都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的密谋来。可是只是因为王沇的一张书信,让自作聪明的郭胜卷入了这漩涡之中。即使在此时,郭胜依旧是提心吊胆着,他不理解王沇这样做的做法。如此得罪于袁绍,若是有朝一日袁绍真的将吕布给灭了的话,他太原王氏该如何自处?

“袁绍败了。”

王沇将信笺放下,看向那愤怒的郭胜,“我将败袁的惊天功劳,分了一半与你,郭族长为何还如此愤怒?”

“那是袁绍!”

郭胜冲着王沇大喝一声,“我太原郭氏不需要坑袁军以讨那温侯的欢心!袁绍即使是败了这一场又如何?袁军的实力还在那儿!袁绍一日不死,并州便是一日不安!如今将袁绍给得罪死了,将来他若是果真攻取了并州,你我两族何以立身?”

“王老匹夫!你太原王氏欲要拼死一搏,何故算计我太原郭氏!”

说到激动的时候,郭胜这唾沫四溅。

郭韬去雁门时,多次叮嘱他不要有异动。可是他还是大意了,相信了王沇的话。这也是那个昔日在他眼中,战无不胜的吕布面对强大的袁绍时,也有了白丘之败。再加上袁军围攻晋阳这么多时日,让他的心中有些动摇了。

“郭族长莫非真的以为袁绍能够胜吗?”

王沇将那封信笺递给了郭胜,“即使是没有今日之事,袁军也不会胜!这并州,还是他温侯的领土!你我两族若是真有密谋,若是让那温侯察觉,其结果如何?郭族长莫要忘了,当年屠杀袁氏满门的是何人!”

郭胜扫了一眼信笺上的内容,也是大为惊讶,“黑山贼众于毒联合长安所命冀州牧壶寿共攻邺城?”

邺城,可是袁绍的大本营。

袁绍夺取冀州后,将冀州的治所由高邑迁到邺城。从那以后,邺城便是一直作为袁绍统治的中心存在。这样的一座重城,在此时居然出现了意外?

“连四世三公的袁氏,那吕布都敢屠杀其满门!连丁原董卓,他都能诛之!你以为他为何没有对我们下手?”

王沇也是未曾想到吕布能够在此时递给他这样一个重磅消息。即使是没有他太原王氏的帮助,吕布依旧是能够退敌!由此看来,这一次他太原王氏的站队,并没有错。

袁绍纵然再强,可是那也得攻破晋阳的城池!

这面色还有些呆愣,郭胜看着这封信笺,面色变了又变,没有再开口一句。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吕布的那一席猖狂的话语可能会成真了。

…………

颜良率领着万余袁军士卒从北门杀进城中的那一刻,便是感觉到不对劲了!

没有让袁军有任何的反应机会,所有的城门,尽皆是关闭!颜良这万余兵马直接和城外的袁军失去了联系!从四周的城池上,忽然冒出来密密麻麻的弓弩手!那内城的城门上,那原本的白旗纷纷退下,“吕”字大旗高高飘起,一将立于城上,看着下方那些惶恐不安的袁军士卒,冷喝一声,“射!”

无尽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那些在城下的袁军士卒彻底的懵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还没有冲进内城呢,这内城外城的城门竟然全部都是给关闭了,将他们围困在这瓮城之内!此时的他们,真的便是如同那瓮中之鳖,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噼里啪啦。

面对这四面八方疾射而来的箭雨,颜良将长刀挥舞着,那些箭矢与长刀的碰撞,擦出一道道火花,从半空中落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陷入绝境,还是这满腔的怒火,颜良此时极为勇猛,红红的眼睛中仿佛燃烧起来了一团怒火,“弟兄们,冲破前方的城门,我们才能活下来,跟我冲啊!”

“冲啊!”

绝境中,这些袁军士卒也是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的状态下走了出来!这吕军的模样,似乎并不想留下活口!他们也彻底和城外的大军失去了联系!又面对这四面八方的箭雨,他们此时唯有冲破那厚重的城门,才能够活下来!

数以百千计的袁军士卒悍不畏死的冲锋,也是令不少吕军士卒动容!可是在城上的将领面色毫无波动,如同机械一般的指挥着弓弩手进行一轮又一轮的疾射。

四千弓弩手分作两轮齐射,四面八方的箭矢疾射而来,无法躲避!短短的片刻钟,这城下的袁军士卒尸体便是遍布一地。颜良在左右亲卫的护卫下,也是向着前方冲击,长刀打落一道又一道的飞矢!可是颜良护得住上半身,却护不住下半身,这胯下的骏马在身中数箭之后,也是轰然倒下!惯力的作用下,颜良给甩飞出去数米远!

“将军!”

左右亲卫看颜良倒地,连忙迎着箭矢而上,那数十面盾牌顶着箭雨,将颜良团团护住!

颜良从遍布沙尘的土地上爬了起来,头盔都是不见了,这肩膀上竟然也还插着一支箭矢!可是颜良此时却完全忽视了身上的创伤,那眼睛盯着前面数以百计的袁军士卒尸体,这眼中的泪水都快气出来了。

太憋屈了!

那些英勇的士卒,就那样硬生生的迎着箭雨而上!在这片刻钟,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勇士!

“继续冲!”

颜良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袁军依旧是在做着困兽之斗!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的袁军士卒,竟然真的有冲到了城门下,不过更多的袁军士卒却在冲锋的路上倒下了。

这无疑是一场屠戮!

这一万余袁军士卒,几乎没有给吕军带来多少伤亡!纵然袁军中也有不少弓弩手,可是一来,城上的吕军士卒乃是居高临下射杀!二来,这四面八方都是有弓弩手齐射,城下的袁军根本挡不住。

城上的弓弩手,也不需要任何的瞄准,只需要听从号令,一齐轮射!然后继续上箭拉弦,将箭囊中的羽箭全部给放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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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火海

“吕布小儿!”

陷入绝境中的颜良愤慨万分!他并不惧死,那些精锐的袁军士卒也不畏惧死亡!可是面对这种十死无生的局面,他们真的是有些绝望了!越来越多的同袍倒下,连颜良身边的亲卫都是伤亡不小,可是颜良却只能畏缩于盾牌之下,来躲避那飞射而来的箭矢!这种憋屈感觉让颜良胸中的怒火更甚,“吕布!有胆子下来与我一战!如此设计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勇武吗?那便与我一战!”

“停!”

高顺微微抬起手臂!

四周的弓弩手尽皆停止下了放箭的动作,只是依旧是将箭矢对准着城下的那些袁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血腥的气味。

在箭矢停下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尽皆是消逝得无影无踪,天地间仿佛忽然凝静下来。城上依旧是那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可是城下的万余袁军精锐却是伤亡将近一半!袁军士卒的尸体遍布一地,血流成河。许多躲藏在盾牌之下的士卒也是纷纷露头,看着那些城上的人影,满脸的惶恐。

颜良拨开了想要为他举盾的亲卫,那目光直直的盯着城上的将领,火光的照耀下,颜良还是隐约能够辨认清楚此人并非吕布,将长刀插在地上数寸之深,朝着城上冷喝道,“汝乃何人!”

“高顺!”

高顺面色从容不惊。

“你便是高顺?”

颜良的眼眶通红一片,“我不和你谈,你快去将吕布呼来!”

高顺并没有因为颜良这种轻视而感到愤怒,只是神色平静的说道,“颜将军,你已陷入绝境,何不归降?再战下去,唯有一死!”

“哈哈哈!”

颜良疯狂的大笑,将长刀举了起来,“我颜良不降鼠辈!让吕布出来,我颜良要与他堂堂正正的一战!”

高顺的眉头微微皱起,又沉声道,“莫要再做困兽之斗,弃械者不杀!”

咚!

这一句攻心的话语,倒是给剩下的袁军造成了不小的骚动,眼见一人绝望的丢下了手中的兵器,颜良眼眸中露出一丝杀意,一刀将那人砍成两段,“何人敢降!”

“将军!”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小人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颜良的一名亲卫便是用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那名士卒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眸,一只手还在向前伸,眼神中似乎还有向颜良乞求的意思。

这一幕,震慑住了不少人。

颜良知晓这高顺没有继续下令放箭,乃是为了劝降他们这些人,并不是出自好心。这些人都陷入绝境之中,不降即死!恐怕这心中都是有些绝望。他能够震慑一时,可是若是高顺继续攻心的话,他们这些人只会在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我们的前面,便是晋阳的城门!攻下它,我们便能够活!”

没有继续叫嚣着要与吕布决战,颜良挥起长刀便是率先向城门冲锋!而看到颜良这位主将如此拼命,那些还有些犹豫的袁军士卒也是跟随着颜良一起向前冲锋了。

“放箭!”

高顺暗叹一声,沉声道。

箭雨又是从城头上倾泻而下,袁军又是一个个的倒下。不过这一次颜良倒是没有辜负整个袁军的期望,在左右亲卫的护卫下,竟然真的冲到了城门口!颜良亲自上阵,推动着那巨大的冲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在城门上!每一次的冲撞,都让整个城门为之一震!

“上!”

颜良丢下了长刀,双手推着冲车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冲撞着城门。这城上的箭矢飞石如雨点一般降落,不断地有人倒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破城的希望,这些袁军士卒竟然争先恐后的上前继续推着冲车撞击。

城下的情况,高顺也是注意到了,这眉头轻轻皱起,他想不到这些袁军士卒竟然还如此勇猛。那个颜良更是十分凶猛,再这样下去,这城门还真有可能让他们给破了。

“掷火油!”

这身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高顺回身便是看到那道高大身影,连忙行了一个军礼,“主公!”

吕布面对高顺点了点头,又是继续重复了一遍命令,“投掷火油!”

城上的士卒得到了吕布的军令之后,也是纷纷将那些准备好的陶罐给搬了出来,朝着城下掷了下去。

咣当!咣当!

那些极其脆弱的陶罐丢下去之后,立刻便是四分五裂,破碎成一地碎片!流出来的却是深褐色的黏稠液体。

“轰!”

一个陶罐也是冲着颜良的头顶砸了下来,颜良气沉丹田,在半空中便是一拳将陶罐给打破!陶罐碎裂成了一地,而颜良也是让这种深褐色的黏稠液体沾染了全身,一股刺鼻的气味也是散发开来!

“结束了……”

城墙上,吕布长叹一声,看着那些陶罐都是丢了下去,将一支火把高高的甩了下去!

轰!

火把落地的那一刻,便是亲眼可见几道火舌冲天而起!无边的大火,将这些城下的士卒尽皆包围!

“不……”

颜良的眼眸中还倒映着那熊熊的烈火,怒喝一声!只是这声音很快便是淹没在烈火之中,而他的全身也是转瞬也是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无尽的火光,冲天窜起!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在这一刻却是照耀得通亮!眼睁睁的看着这片火海,吕布的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冷漠,“循义,让将士们掩住口鼻,避开此地,这些气味亦是有毒……”

空气中焦臭而又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让人闻着便是恶心欲要呕吐!高顺望着那一片火海,又是听着吕布的这番话,这心中无比的沉重,“这些袁军士卒心中已经有些动摇,还是有归降之望的……”

黑夜中,吕布朝着高顺露出那皓齿,“颜良不可能归降的,可惜了。若是还有下辈子,我倒是希望能够亲自取下他的头颅……”

看着城下的那片火海,一个个的火人在惨烈的嚎啕,吕布也是不想继续看下去了,转身走下城墙,“一万将士啊……呵呵……”

。搜狗

第三百二十章 折损一臂

城中的大火冲天,让城外的袁军也是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袁绍纵然是心有不甘,可是在面对城上的箭雨直下时,也是只能下令退军。看着匆匆溃退的袁军,吕布知晓其士气皆丧,又领一支大军出城趁势追击!在混乱中,袁军溃不成军,大败一场。若不是左右两路袁军及时的赶来营救,只怕袁绍在此战中都让吕布给生擒了。

双方兵马厮杀了将近一夜,及至天明,皆是退去。此战以吕布的全胜而告终,而袁军如此之败后,连营寨都是让吕布一把火给烧了,大军退后二十里才安营下寨。

袁军士气大丧,整个袁营中伤兵也是随处可见。经过一夜的厮杀,整个大营中的气氛都是充满着一片凄惨之意。而袁军主帅袁绍亦更是满腔怒火!

“汝竟敢私通吕布,诱骗大军!左右拖下去,给我斩了!”

匆匆搭建起来的帅帐内,袁绍愤怒的冷喝道!

“主公,小人无罪啊……”

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子,正是袁绍派遣去与王沇沟通的使者,可是此时的他却是面如土色!王郭两族诈降,致使大军溃败!此次大败,让袁军伤亡十分惨重!不提那闯入城中的万余袁军兵马,就是在乱军之中为吕军所杀,自相践踏而死者都有数千余人!如此的大败,岂能不让袁绍勃然大怒?

不管这向庸到底有没有私通吕布,他注定了就是悲剧的结局。如此大败,自然该要找一个替罪羊出来。袁绍此时倒是对王郭两族还有那吕布气得牙痒痒,可是能够有什么办法?只能先将这向庸拉出去斩了,以定军心。

左右甲士将面如土色的向庸拖了下去,须臾之后,便是承上了向庸的头颅上来。袁绍看都未看一眼,便是令人将向庸的头颅挂上旗杆以示众。

斩了向庸之后,袁绍的怒火依旧是未曾消去,他很愤怒于王郭两族的背叛!这内心又是有些后悔,他怎么就轻信了这两族!如今却是损兵折将!连他的爱将颜良都是生死不知。他此时心中又怒又忧,不知道颜良还有那万余兵马如何了。

不过从昨夜城中的那场冲天的大火来看,颜良那万余兵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昨夜误中吕布小儿奸计,致使损兵折将!如今士气大丧,该当如何?”

袁绍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一场大败,众人的脸色皆是有些难看。在不久前,他们还是信心满满。以为定能够攻克晋阳!可是如今形势却是大变,经历这一场大败,没有一段时日,估计士气都恢复不起来。

“主公如今士气皆丧,恐怕在短时间内不可动兵!但是我军较之吕军依旧是优势!如今之计应当是加强营防,提防那吕布趁着我军士气低落之时偷袭营寨……”

许攸站了出来。

昨夜一战,可以说他的责任也是逃脱不了的。若不是他出计,让袁绍策反太原王氏为内应的话,也不可能让王郭两族给坑了。只是袁绍纵然看着许攸来气,但许攸好歹也是与他私交甚好,且昨夜若不是许攸劝阻了他入城,恐怕陷入城中的就不是颜良,而是他袁绍了。

念及此事,袁绍也没有给许攸什么惩罚,如今看到许攸出此计策,却是不悦,并没有回应许攸的话。

袁绍就是有这样的一个性格,那便是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无论那个人说什么,他都感觉不够好。很显然,许攸在他的眼中,所献的计策都是不够好了。袁绍扫视了一眼帐下了众人,除了沮授没有站在这里之外,逢纪辛评郭图都在此了。而将领的话,张郃高览麴义三人也在此。文丑因为颜良陷于城中,昨夜拼了命的欲要杀入城中救出他的兄长,却是身受众创,还在修养中。

“公则你以为如今该当如何?”

袁绍点出郭图出来。

“主公我以为如今之计,不如退军!大军远伐并州,我实在是认为非明智之举!如今北方的公孙瓒还未解决,而大军远征,后方恐生祸乱!再者,吕布纵然胜了这一次,可是依旧是只是一匹夫耳!若是主公能够灭了公孙瓒,解除了后顾之忧,吞并幽冀青三州之地,何愁不能灭杀吕布此贼?”

郭图劝谏着。

他的话这一开口,他旁边的辛评都有些坐不住了!这郭图怎么会说出如此言语?这征伐吕布的事情,可是袁绍亲自下决定的。如今这一败,便是将责任归咎于不能征伐吕布的事情上来,实在是有些勉强!况且郭图竟然还敢说什么后方恐生祸乱?这可是妥妥的不吉之言!这正欲上前劝谏时,但见袁绍脸色一黑,“吕布杀我大将,又轻视于我!我岂能无视?今我大军虽败,可我志依旧是在攻取晋阳,退军之言,且勿再言!”

“报!吕布派来使者,将颜良将军的遗体归还回来……”

袁绍刚说完一句,只见一小卒前来通禀。

轰!

袁绍猛然站立起来,只感觉这脑袋有些嗡嗡作响!纵然知晓颜良凶多吉少,可是知晓颜良真的身死的消息,袁绍还是有些难受,声音有些颤抖,“公骥的遗体何在?”

毫无疑问的说,颜良若不是为了争功,那么死亡的也就不是他颜良了。可是在袁绍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昨夜他本欲亲自率兵入城!哪怕是沮授劝谏他,帅旗倒下,此为不详之兆。只是当时的袁绍志得意满,怎么可能听从沮授的谏议?只觉得沮授乃是太过于谨慎了。所以本欲入城的袁绍,却是让颜良抢先一步入了城池。也正是因为颜良入城之后,许攸等人才察觉到了城上的异常,让袁绍没有先入城池。

所以从袁绍眼中看来,颜良可是替他去死的!这样一员沙场冲锋的悍将,此时却是阵亡了!如何不令袁绍伤感?

要知道,他的身边,最信任的莫过于颜良文丑两人了。这河北双雄纵然统兵差了点儿,但是论起冲锋陷阵,谁能挡之?颜良战死,无异于折损袁绍的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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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并州义士何其多也!

昨夜一战,颜良以及万余袁军精锐,尽皆是陷入城中,在吕布的一把火下,全军覆没,颜良自然也不可能幸免。在大火的吞噬下,颜良的遗体都看不清面容。就仅仅只剩下一具焦炭了,若不是那具焦炭上的盔甲还有兵器能够辨认出来的话,恐怕都很难认出,此具焦炭竟然就是河北双雄之一的上将颜良。

可怜颜良这一员猛将,竟然就这样葬身于火海之中,连躯体都不完整!

“公骥,公骥!”

袁绍双手扶着承载着颜良遗体的马车上,悲痛的大叫一声。

左右看到这一幕者,无不心生悲叹!

“颜将军为我军所重围时,依旧是悍勇无比,拒绝了我主公的招将,战至最后一刻!我主温侯对其气节颇为称赞,不愿让其遗体弃尸荒野,故而令我将颜将军的遗体送还袁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吕布派出来的这位使节,竟然还是太原王氏旁系子弟,名咨。此时看到袁营中众人皆是为颜良之死而感到悲愤时,王咨面色却是不惧,一字一顿的向袁绍禀告道。

“呼!”

袁绍正在因为看到颜良的遗体后,感到悲愤之时,却是听到了这位王咨的言语。顿时大怒,“汝太原王氏,联通吕布,使奸诈之计害我损兵折将!今还敢入我袁营耶?左右,与我拖下去斩了!”

早有甲士上前便是拖着王咨离去,但见王咨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斩!斩!斩!”

袁绍急呼三声!

这身边的众人本来还有想为王咨求情者,可是看到袁绍这幅模样后,也是闭口不言。此时的袁绍可是正在气头上,谁敢去招惹?

“哈哈哈……”

王咨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似乎在嘲笑着袁绍此时气急败坏的模样。

那些甲士将他拉到了营门前,刽子手正操着大刀,粗鲁的将他按在木墩上,饮上一口酒,将其吐在了那暗红色的大刀上,正欲行刑时!那远处却走来一人询问道,“此为何人,所犯何罪?”

刽子手抬起那硕大的头颅,看到来人后,却是十分恭敬的回道,“沮监军,此乃是晋阳派来的使者,送归颜良将军遗体的,主公大怒,欲要斩此人……”

“晋阳的使者?”

沮授看了一眼那即将赴死的王咨,见其脸上毫无惧色,暗自惊奇,沉声发问道,“汝乃何人?”

“晋阳使者,太原王氏子弟王咨也!”

王咨高声呼道,其模样,极为骄傲自豪。

“听闻你是来送还颜良将军遗体的,这么收来颜良将军已经身亡了?那我军万余精锐如何了?”

“颜良将军已葬身于火海之中,那万余精锐尽皆覆没……”

王咨道。

沮授听此消息,这心神也是一震!果然不出他所料,吕布竟然真的如此狠心,将这万余兵马尽皆屠戮了。难怪袁绍如此愤怒,还要斩杀这王咨一个小小的晋阳使者。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此时入我袁营,便不惧死乎?”

纵然这心中惊涛骇浪,可是沮授的面色却是波澜不惊,看着那王咨说道。

“死且何惧!况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今我送还颜良遗体,袁冀州却要斩我,恐怕他日袁营中若有将领再战死沙场者,无人肯入袁营了……”

王咨傲然说道。

沮授看着这丝毫不惧的王咨,也是暗叹一声,“并州义士何其多也!吕布有何能,麾下竟有这么多为之效死命之士!”

没有让刽子手继续行刑,沮授知道即使是袁绍斩杀这王咨,那颜良还有万余将士也回不来了。王咨作为晋阳的使者,其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送还颜良的遗体。若是袁绍真的一怒之下斩了他,那么其负面影响力绝对非常之大。或许吕布就是想要看到这个局面呢!从王咨的言语上可以看的出来,这本来就是一个赴死之徒。

“沮监军,此乃主公军令……”

刽子手看到阻拦行刑的沮授,有些为难,那几个甲士也是面带难色。沮授心知这些人不敢违抗军令,于是向那几个甲士言道,“你们将这人绑住,我带他再去求见主公!”

“诺!”

这几名甲士没有了任何迟疑。

于是沮授便带着王咨一起去见了袁绍,也看到了那个成为了一具焦炭的颜良,上前向袁绍劝谏道,“人死不能复生,主公还请节哀!”

袁绍从失去了颜良的悲愤中走了出来,转身望着让他节哀的沮授,这脸上也是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羞愧的神情。此战之前,沮授便是曾经劝谏过他,让他务必谨慎,可是袁绍却是不以为意。如今面对沮授时,也不免有些羞愧。但这羞愧的神情转瞬即逝,袁绍的目光放在了沮授身后的王咨上,这脸色又是阴沉下去,“这个吕布派遣来的使者,我不是令人拖下去斩了嘛!怎么还在此地!速速与我拖下去!”

“且慢!”

沮授阻止,向袁绍深深一拜,“主公!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王咨乃是吕布派遣来归还颜良将军遗体的,若是斩了他,恐怕有损主公之威望!况且颜良将军还有那万余将士之身死,与这王咨并无任何关联……”

袁绍那威严的目光在沮授的身上转了转,又看向那冲着他不屑一笑的王咨,以手指向那王咨道,“公骥之死,乃是他太原王氏之谋!他身为王氏子弟,何来无关联之说?纵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是其如此傲慢于我,我岂能不斩!”

“哈哈哈!”

没有想到袁绍这么一说,王咨又是大笑起来,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王咨盯着袁绍,“要斩便斩,何须来由?我入袁营,便未想着活着回去。只是可惜,这袁军数万儿郎,皆要亡于此地!”

王咨之言,令众人皆是大怒。

逢纪还站出来怒喝道,“你怎敢如此无礼!此贼羞辱太甚,主公请速斩之!”

“尔等兴无义之师,犯我疆土,若不速速退去,颜良便是尔等之下场!”

王咨依旧是刚到底。

这话一出,连沮授的脸都抽搐了几下,这王咨,恐怕连他都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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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邺城之危

果然,袁绍听到这话时,毫不犹豫的让人将王咨拖下去斩了,还十分愤怒的说道,“我誓要攻取晋阳,将吕布此贼的头颅砍下来,以祭奠公骥等将士的在天之灵!今斩其使节,让诸将士知晓,不破晋阳,誓不还家!”

众人皆是因为袁绍这一言而心中热血沸腾!张郃高览麴义三人都是想要请战,连沮授都不曾想到,这王咨的话,竟然激起了袁绍的怒火,也激起了诸将的怒火。

只是可惜这王咨终究还是难逃一死!沮授倒是有心想要救他一命,可是王咨他自己都放弃自救了。

临死之际,王咨依旧是面色不变。他这一次来确实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是也不知道这王咨湿布誓运气好,在将他拖下去之后不久,一小卒慌忙跑来,向袁绍通禀了足以惊世骇人的大消息,“报!邺城急报!黑山贼寇于毒十余部联合长安所署冀州牧壶寿猛攻邺城,邺城危在旦夕!”

轰!

无疑于是一则重磅炸弹爆炸一般,整个袁营中的众人都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就是沮授许攸等智谋之士也是不免面带忧色,心乱如麻。

“邺城不容有失啊!主公请速退军,保全邺城!”

辛评带着一丝哭腔道。

他是真的要流泪了!他的一家老小,可都是在邺城啊!邺城若是有失,他的一家老小都是保不住了!谁能够想到,这后方竟然都失火了。又恰逢大败之际,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再打战?

还是赶紧回去守老家要紧!别晋阳还没有攻克,老家倒是让别人给一锅端了。

“邺城危在旦夕?”

在这种时候,袁绍的反应倒是比很多人镇定多了。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发现竟然只有郭图一人面色不惊,其他人皆是心忧不已,这心中对于郭图又是高看了三分。

作为一个主公,袁绍抗压的状态还是不错的。越是危急的情况时,袁绍越是镇定自若。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早就是六神无主了,可袁绍却是缓缓的立起身来。先是令人将颜良的遗体好好安葬了,然后又是让人赦免了王咨的罪过,宽恕了他的一条性命。

王咨,杀与不杀,都在袁绍的一念之间。

在见到王咨的那一刻,袁绍确实是怒火攻心了,恨不得将王咨大卸八块,可是沮授的劝谏之后,袁绍也是想宽恕这王咨的,可却是没有台阶可下。若是王咨在那时候服软,恐怕袁绍也就放下了。可哪以想到王咨依旧是刚着,所以袁绍就准备用他的头颅,祭奠颜良等将士的英魂!再激励将士奋勇攻城,依旧有着攻克晋阳之心。

可惜!邺城危亡!

邺城乃是他的根据地,别说诸多将士的家小,就是他的家室都在邺城!若是邺城倾覆,那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赏赐了这王咨一些钱财,便让归去之后。袁绍又看向他左右的下属,沉声道,“邺城不可失!如今邺城为于毒等贼寇攻袭,我意欲退军!诸位以为如何?”

退军,自然没有人反对。

所有人都知道邺城的重要性!别说晋阳还没看到攻克的希望,即便是晋阳攻克了又如何?十个晋阳,也比不上一个邺城。众多将士的亲眷可都在邺城呢。邺城若是丢失了,那军心可就彻底没了。

“既然如此,那便退军!”

没有任何人反对,袁绍冷喝一声!将所有的怒气,都是倾泻了出去!这一退军之言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不甘以及愤怒!那万余将士之仇还未曾报!吕布那小贼的头颅还没有取下,这一路损兵折将,可是最后却是徒劳无功!他袁绍几时受过这等气?

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放下对吕布的仇恨。正如讨董之时听闻袁家满门抄斩,董卓迁都长安后,袁绍也没有继续追击董卓,一定要拿下董卓的头颅。身为人主,就应该分得清孰轻孰重。邺城的危亡,关系着他袁绍的存亡!这一次未能擒杀吕布,可只要邺城还在,冀州还在,他随时都能够卷土重来。

………

晋阳。

大胜一场的吕布神色表情却不如袁绍那样轻松,算起来,他和袁绍在这晋阳城下都鏖战十余日了。这晋阳的粮草尚且还能支撑得住,可是袁绍不退军的话,恐怕很有可能就耽误了春耕。

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再不耕种,恐怕就失去了春耕的机会。一般的春耕时节都是在三四月,但并州乃是北地,其春耕时节一般都是在四月末五月初的时候。

汉代的农民们总是很勤劳的,因为不勤劳就意味着没有饭吃。但到了乱世时代,勤劳也不意味着有饭吃。就如同现在这样,战争连绵不断,耽误了耕种,耽误了收割。随时随地出现的意外,都会让你在这一年内一无所获。没有了粮食的人们,又不能活活的饿死,于是大多成了流寇。又去抢掠那些有粮食的人们,如此周而复始,便成了动乱之地的根源。

人都是有理性的思维,可是在没有粮食的时候,却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吕布知晓在这个时代春耕意味着什么!一但错过了春耕,那么这大半年的收成可就没了。

有那么一瞬间,吕布都想要将邺城危亡的讯息透露给袁绍。按理来说,袁绍知晓了邺城危亡的消息,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退军,只是在朝夕之间。

“主公!王咨回来了!”

州衙外,贾诩走了进来。

吕布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在州衙中了,自袁军攻城后。吕布日夜都是在城墙上巡视,这州衙中的事务大多都是贾诩在处理。李儒郭嘉两人都是在协助着吕布守卫城池,只有徐庶协助着贾诩。但看起来,吕布做出来的这个决定还是不错,贾诩和徐庶两人还是将各种政务处理得井然有序,没有让吕布操半分心。

不得不说,这身边有一大批的智者就是好,什么事情都给你处理好了,否则的话让吕布又要抓军事,又要处理晋阳的事务,哪有那么多的心思?

“王咨回来了?”

听到贾诩的话后,吕布也是抬起头来,看着贾诩那略带笑意的目光,也是一笑,“这袁绍果然未曾杀王咨泄愤……”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血债血偿

让王咨作为使者送还颜良的遗体,在吕布看来,其实是有些危险的。王咨此人乃是太原王氏的子弟,其人才能暂且不说,但这气节倒是十足。吕布不担忧王咨入袁营失了气节,却是怕王咨这个有些刚强的人不懂得变通一些,到时候触怒了袁绍,还真有可能让气头上的袁绍一刀给砍了,成全了他的气节……

若不是贾诩力荐的话,吕布也不会让王咨去袁营。如今看来,贾诩所料的确实不错,袁绍还没有因为颜良的死失去了理智。

“袁绍未杀王咨,反而赐予其钱财归还,我以为此举不同寻常……”

贾诩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文和恐怕是多虑了!袁绍并没有因为颜良的死而失去理智斩杀王咨。王咨送还颜良的遗体,袁绍纵然是再悲愤,也不得不装装模样而已,赐予王咨一些赏赐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吕布倒不以为袁绍此举异常,这袁绍好歹也是一位枭雄,能有这样的行为,还是正常的行为。

毕竟这种把戏,吕布也干过的。

白丘之战,李邹赵庶两将战死于沙场。吕布让郭图相助,讨要还两将的尸首后,纵然这心中悲愤万分,可也是未曾发作,只是赏赐了一些钱财赠与归还两将遗体的袁使。

“袁军士气已丧,主公可有何打算?”

贾诩没有继续讨论王咨的事情,反而是询问一下吕布如今的打算。昨夜一战,袁军损失惨重,如今整个袁军的士气都是低迷之中。在这种时候,吕布若是什么都不做,可能会错过了一个机会。

“我欲要今夜再去劫营!”

吕布沉声道,“此时袁军上下皆无战心,正是我军一鼓作气击败袁军的最好时机!只是文优劝我还是需要谨慎一些,袁绍经此一败,很有可能会加固营防,此时前去劫营,很有可能中计。”

“这倒是不错。”

贾诩微微点头,“袁军纵然大败,可是依旧有数万的精锐,那沮授许攸逢纪等人为之谋,袁绍断然不可能不重视这营防一事。主公若是要去劫营,确实应该万分小心……”

“那不宜出兵?”

吕布有些犹豫。

劫营的事情,确实应该谨慎。袁绍的那几个谋士,不应该不知道加固营防的事情。只是吕布还是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袁绍恐怕也不会想到他吕布真的会去劫营!

这基本上就是一个搏心理的战争。

吕布如果真的敢去劫营的话,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还真的有一番收获。

贾诩正欲开口,可在此时李儒却是走了进来,看着主位上的吕布,恭敬的一拜,“主公,袁军似乎有所动静。”

“哦?”

吕布惊讶了一声,看了眼李儒,“文优,袁军又有什么动静?”

“据探子回报,袁军大营烟尘滚滚,旌旗飘扬,似乎是有什么调兵的迹象。”

李儒回道。

“调兵?”

吕布立刻便是警惕了。

在这种时候调兵,袁军肯定不是准备着继续攻取晋阳,那么无外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袁绍知晓了后方失火的消息。只是袁绍若是知晓邺城有危险,那也应该是退军!难不成袁绍以为于毒那些贼寇无关紧要,又继续分兵两边作战?

“袁军可有退军的迹象?”

看着李儒,吕布询问道。

李儒断然的摇摇头,“应该不像要退军的迹象,这袁营中的动静很大,若是退军应该是悄无声息,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

吕布有些头疼了,他还真是不明白袁军的意图了,只能将目光看向贾诩李儒两人,“文和,文优,你们觉得袁军如此动静乃是为何?”

“袁军如此动静无外乎有两种可能!”

贾诩先开口了,“其一,袁军真的只是调兵,无论调兵多少,其营防定然空虚!主公便可以在今夜袭取袁军大营,必可成功。其二,袁军只是在故作声势,其目的就是为了引主公前去劫营,从而设伏计尔!”

“文优以为袁军的目的是哪点?”

吕布深以为然,又看向李儒。

“王咨刚从袁营归来,主公何不向其询问?”

李儒提醒道,“我军刚将颜良的遗体送还袁营,袁营便是有此迹象,确实令人难以琢磨。只是我倒是觉得袁军不像是故作声势……”

“对!快去将王咨召来!”

吕布沉喝一声!

在听了李儒贾诩两人的言语后,他倒是越发觉得袁绍此举动有些异常了。再加上贾诩之前的话语,吕布现在很是怀疑袁军恐怕不是在故作声势。

恐怕袁绍还真的有可能得知什么讯息了。不管袁绍是分兵也好,还是退军也罢!只要袁绍得知邺城危亡,晋阳之围便是可解!

………

这时间,转眼便是到了辰时。

天色黑了下来,那二十里外的袁营的动静也是愈来愈小,逐渐平静下来。

在听到王咨的回答之后,吕布只能感叹于王咨的命真大!在袁绍面前那么说话的人,能活着的实在是不多。要知道,即使是沮授田丰这样的重臣在袁绍面前有一丝轻侮的话,袁绍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打入牢狱中,王咨能够成功的活着回来,实属大幸!但也正是因为王咨活着回来,让吕布愈加有信心了!袁绍最后赦免王咨,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很有可能就是邺城危亡的消息。

这样断定的话,恐怕那不远处的袁营,此时恐怕就是一座空虚的大营了。

一万兵马,早已经是集合完毕。

吕布披上了战袍,扬起了方天画戟,“诸君!白丘之耻可忘否?”

“不可!”

万余将士群情激昂。

“袁军围我晋阳,犯我疆土之事可忘否?”

“不可!”

众人高呼!

“那便好!”

吕布冷冽的声音响在这天地间,“杀我同袍犯我疆土者,便在眼前!血债当用血来偿!今夜诸君随我共劫袁营!当用他们的血,来祭奠那些死去的英魂!”

“杀!杀!杀!”

所有人的声音都非常激昂。

即使是有白丘之败!可吕布在他们的心中依旧是那个无敌的战神。跟随他们的主将,为那些死去的将士复仇!

那些心中憋起来的怒气,在这一刻,尽皆是升了起来!袁军围城那么多日,而他们只能坚守不出,何等的憋屈?可这一次他们终于是能够与那袁军出城一战了!这一直憋屈的怒气,可以好好的发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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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诛文丑

黑暗笼罩了整个袁军大营。

辰时时分,大部分的士卒都还在睡梦中。此时的袁军大营,很是寂静。没有人声喧哗,也没有帐中灯火。这种时候,也只有那些值守的士卒还未曾睡下。

不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吕布双眸精亮的看着面前的袁营,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来。袁军看来还真的是没有丝毫的防备,连这些守卫的士卒都是比较懈怠。那寨墙上,很多士卒都是靠着兵器沉沉欲睡。

“杀!”

吕布一挥手,那些准备好的箭雨便是直向袁营飞去!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飞入袁营,那些在寨墙上的袁军士卒也是立马从半醒半睡中惊醒过来了,连忙惊呼,“敌袭,敌袭!”

可惜,他们的反应依旧是慢了。

这些火箭飞入袁营中,很快便是引燃了整个袁军大营!火速迅速蔓延,从上空中俯视看去,整个袁军大营都是星火燎原之势!火光冲天而起!

袁军慌乱了!

不少的士卒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却是发现火光一片,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当如何!更多的人还没有穿好衣服,便是陷入火海之中。

没有任何防备的袁军,在吕布的袭击下,彻底的懵逼了。吕布在袁军的大营中左右驰骋,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偶尔也有几个没有眼力劲的将领上前,给吕布送了几颗头颅。

“将军,将军!”

袁军的中军大帐中,淳于琼还在打着震天的呼噜声!即使是整个袁军大营都是炸了,可是依旧是没能将这位酒鬼给吵醒。反倒是淳于琼的亲卫着急的将淳于琼给推醒,急呼道,“吕军来劫营了!”

“呼——劫营!”

淳于琼从睡梦中醒过来,本是有些怒火,可是忽然听到劫营两个字,那超大的嗓门猛然炸响,一把抹去了嘴边还流下的口水,“谁敢来劫营!”

快速将甲胄佩戴起来,淳于琼拎着长刀便是走出帐营,在他前脚刚踏出帐营时,一支火箭便是落在了那帐营内,瞬间便是燃起大火!

淳于琼的脑袋在这么一瞬间有些空白了!映入他眼帘的都是一片混乱的景象。整个袁营中火势冲天,那些没有丝毫阻止的袁军士卒也是在吕军的屠刀下一个个的倒下。

“将军——小心!”

身后传来一道惊呼声!

这淳于琼猛然反应过来,正看见一名吕军士卒正挥刀向他砍来,淳于琼顿时大怒,一刀将此人砍成两半,鲜血溅射了他一脸!此时的他,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万万预料不到,吕军真的前来劫营了。

袁绍退军前,让他负责断后,留守在这个空虚的大营,迷惑吕军的视线。淳于琼本来想着吕布绝不敢来劫营,想着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准备缓缓退军的,哪以知晓吕布竟然真的来劫营了。

整个大营,都是一片混乱。

淳于琼心知,以他的一己之力,很难再组织抵抗了。吕军有备而来,而袁军却是猝不及防,这种形势下,袁军只有溃败的可能性了。

“杀!”

正在愣神之际,一骑飞冲而来!

那将所过之处,几乎是无人能挡!左右竟然无一阻拦之敌!淳于琼的目光向那一个方向看去,整个头皮立刻都是发麻了!

“吕布!”

淳于琼胆战心惊。

如今的袁军中,谁人不知吕布之名?那方天画戟之下,又有谁能是其三合之敌?白丘之战中,吕布以一己之力,力敌河北双雄颜良文丑两人。淳于琼可不觉得,他乃是吕布之敌手。

“啪!”

吕布方天画戟一个横扫,将又一名挡在他面前的士卒击飞而去,那傲意的目光方向了那远处的淳于琼身上。淳于琼能够认识他,可是吕布却不认识淳于琼,不知晓其身份。但吕布看着这淳于琼穿戴的甲胄并非一般将领能够佩戴的,想必也是袁营中的一员大将。打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吕布便是径直地奔着淳于琼过去了。

眼瞅着吕布朝着自己冲来,清醒的淳于琼确实有些害怕!只是那心中还仅存的一些血勇之气,让他不好放下脸面拔马就逃!

拼了!

在这一瞬间,淳于琼经过了很多的思考,最后还是决定拼死一战!可是正在其鼓足勇气面对冲刺而来的吕布时,却看到吕布并没有继续朝着他冲来。

“吕布,拿命来!”

吕布本欲直取淳于琼的,可是从斜边刺出一枪,让吕布不得已去面对那名欲要取其性命的将领!只是看到这将领的模样时,吕布也是兴奋了,“文丑!”

此将,正是文丑!

颜良战死之后,文丑奋力厮杀,却是不幸负伤,一直在营帐中安养。可是今夜吕布又领兵前来劫营,让文丑坐耐不住了。没有在左右亲卫的劝阻下逃亡,反而是继续在混乱中厮杀,不料却是恰好撞到了吕布!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文丑欲要为颜良复仇,看到吕布时,哪里能忍住这心中的仇恨?挺枪便是刺向吕布,只是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枪,让吕布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将那千钧之力的方天画戟一挥,文丑只好连忙回挡,长枪同画戟碰撞的那一刻,只感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噗!”

腥红的血液,洒在了那兵械上,文丑的脸色愈加苍白了。

“嗯?”

吕布未曾想到文丑竟然如此之弱,在他的一击之下,竟然口吐热血!厮杀之间,他也不会细想,也不会给文丑任何的休息机会,又是一戟击了过去,这一击,所用的力量,更加庞大!

轰!

文丑的长枪只是和其一碰撞,便是险些脱手而出,长戟的戟尖在文丑的胸前划过,锋利的戟尖,轻而易举的割开了文丑那胸前的甲胄,丝丝鲜血渗透而出。

两击之后,吕布越发觉得眼前的文丑的实力削弱了不少,再次挥出第三击!那极速的速度以及力量,如同猛虎咆哮一声,直撞向文丑的身躯!

“啊!”

这一击之下,文丑再也抵挡不住,连枪带人都是分作两截!

继颜良之后,河北双雄之一的文丑,也是让吕布一戟砍成两断!

“文丑将军死了!”

惊呼声不断地响起!

那些眼睁睁的看着文丑让吕布斩杀的袁军士卒,纷纷丢下了弃械!看着在赤兔上的吕布,俯首乞降!吕布从他们的身上扫视了过去,将目光定向了淳于琼那个方向。

“逃——”

那一道目光,让河北名将淳于琼背后升起一股寒气,全身毛孔竖立起来!没有任何的犹豫,淳于琼可不敢再和吕布一战了!

三合之下,斩杀文丑!

吕布之勇猛,强悍如斯!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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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乎!

淳于琼逃亡,文丑战死,剩下的袁军士卒群龙无首。厮杀了一夜,吕布可谓是胜果颇丰。唯一有点儿可惜的是袁营中大部分的重要将领都提前撤退了。袁绍只留下了淳于琼以及五千兵马于后,以作疑兵。白日里的那些动静,确实不是袁军故作声势弄出来的,而是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吕布。

可世事无常,这故作声势没有迷惑住吕布。反而是让淳于琼心中大定,丝毫没有防备。在吕布的突袭之下,也是来不及作任何反应。这五千疑兵,战死者有两千余人,其余者尽为吕布所俘!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算是一场大胜了。这五千兵马尽皆覆没,其主将淳于琼仓惶而逃!而负伤的文丑由于也是留在了后面,倒是给吕布送了一颗头颅!

说起来,如文丑这样的高级将领,如果不是负伤的话,恐怕也是不会留在后面的。当然,负伤的文丑若是不是想着急于为颜良复仇的话,恐怕逃亡也不成问题。种种原因联合在一起,才有了吕布诛杀文丑的这一幕来。

虽说是大胜了一场,不过吕布还是想要继续追击袁军,将这胜果扩大化。他现在已经是百分百断定袁绍肯定是得知了这邺城危亡的消息了。如此一来,袁绍肯定会让士卒日夜前往邺城救火,那么后军肯定有落队者。吕布如果能够追上,能够获得的东西肯定也是不少的。

只是这想法刚冒出头来,贾诩便是劝谏住了,“主公如今大胜袁军,杀颜良,诛文丑,袁军尽知主公之威!主公又何必贪心想要继续追击袁军呢?我料定袁军必有后手,若是主公执意要追击,恐怕徒增伤亡……”

硝烟中,吕布看了一眼贾诩,这心中开始计较得失起来。贾诩所言确实不错,若是继续追击下去,真的中伏了可就不好了。而且吕布觉得贾诩对于这人心的把握也是十足的。张绣不从贾诩之计,前一次追击曹军大败,而后从贾诩之计,后一次追击曹军大胜。在追与不追的纠结下,确实应该相信贾诩。

“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乎!文和你说的不错,如今我军已然大胜,何必再贪心呢?”

吕布轻叹道,“只可惜,此次未能尽全功,将袁军尽皆覆没于此!”

“主公以弱卒胜袁绍强旅,已经是殊为不易了。此次吕袁之战,主公瓮中捉鳖,杀颜良火烧万余袁军将士于先,后诛文丑,尽覆袁军五千精锐,如此功绩,何人能有?此战之前,袁强而我弱,此战之后,袁弱而我强!只需荀年之间,主公定能覆没袁军,夺取冀州也!”

贾诩劝慰着吕布。

第一次吕袁之战算是拉下了帷幕,这一战吕布纵然也是有过白丘之战这样的大败,可也有火烧颜良,诛杀文丑这样的大胜。从战略上而言,这第一次吕袁之战无疑是以吕布的胜利而告终的。此战的形势是吕布倾所有兵力火速扫平北方的匈奴,而袁绍趁着吕布征讨匈奴之际,发兵五万征伐并州,意欲一举扫平吕布这个祸患,又有曹操自兖州发兵征讨河内,为之呼应,吕布可以算得上三面迎敌。可就是在这样的危局之下,吕布却能够快速扫平匈奴之患,又以疲惫之卒和袁军鏖战,力保晋阳不失,更是在双方对峙之战中,反败为胜,接连取得大胜。杀颜良,诛文丑,使得袁军伤亡惨重。

另一边,河内的战局也是安好,作为呼应袁绍的一支军队,曹操并没有攻克河内,引兵北上,与袁绍合兵一处。两面战场,都算得上胜利。

而且这一次的吕袁之战,乃是袁绍发起的征伐。在袁攻吕守,袁强吕弱的局面下开战的。吕布能够阻挡住袁绍的征伐,就算得上是胜利了。何况吕布还在这种形势下,取得数次大胜,杀颜良诛文丑,斩杀袁绍两员大将!这样的战绩,可以说丝毫不亚于袁绍的界桥之战和曹操的匡亭之战这样以弱胜强的立足之战,甚至还犹有过之。

经此一战,贾诩更加笃定吕布能够成就一番霸业!这一次吕布所击败的可不是别人,那可是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绍!那个在界桥之战中,奠定了他之霸业的一代雄主。其麾下谋士,如沮授田丰许攸逢纪之流,皆是当世的智者,颜良文丑淳于琼张郃高览麴义之辈亦是当世名将。这一次袁绍所征伐吕布的豪华阵容,可不下于面对界桥之战中的那个北方雄主公孙瓒。只是这两次战争的结果,却是犹如天壤之别。这一切,不正是说明了吕布这个集团的能力?

“文和之言,让我心甚慰啊!”

吕布行走在焦土上,看着正在清扫着战场的将士,目光如炬,用马鞭遥指他们道,“有这样的将士,又有文和这样的谋臣,何愁我之大业不定,霸业不兴!”

“哈哈哈——”

贾诩笑了。

他们这一对主臣之间互相吹捧一波,这心中也是明白的。他们之间的这些言语纵然有些夸大之词,可那也是来自胜利者的炫耀!

吕布最终还是听从了贾诩之计,并未对于那些撤退的袁军进行追击。

数十里之外,一处狭窄的的山谷中。

那负责断后的袁军伏击于山谷的两侧!整个山谷中人影重重,旌旗密布。这是一条袁军撤退的必经路线,吕布如果选择继续追击的话,十有**一定要经过此地。只是从日落到天黑,都没有看到一个吕军士卒的影子。

“退军吧——”

沮授望了眼那即将落下的夕阳,这心中的惆怅不知该与何人说,此次吕袁之战是落幕了。可这结局,却远远不是他沮授想要看到的结局。

“沮监军,这吕军的兵马还未追来……”

在沮授的身旁,张郃那威武的身躯挺立着。

“吕军不会追来了。”

沮授摇头,“淳于琼无能,可惜了那五千将士……若是那镇守的大营之将是你张儁乂的话,恐怕我们也不必在此地设伏了……”

张郃的脸色有些尴尬的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沮授的话。他知道沮授在袁绍面前曾经多次举荐过他的。他两人的私交也是较好,或许这是因为两人韩馥手下待过的缘故。

“退军!”

吐槽了一顿,沮授语气忽然有些冷冽,“那些裹来的百姓,也要令他们急速进军!能够舍弃的东西,便尽量舍弃!”

“诺!”

张郃身躯一震!

这些裹来的百姓,无疑是大大降低了袁军的行军速度。袁绍因为急着赶救邺城,并不想将这些各地劫掠来的百姓放在心上。可是只有沮授执意要将这些百姓裹去冀州。这一路艰险,不知道在路途中会倒下多少。沮授如今又急令行军,恐怕伤亡又会增大。

只是如今的形势,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慢悠悠的行军了。沮授如此下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那深邃的目光,看向了晋阳的那个方向,沮授长吐出一口浊气!经此一战,吕布在他眼中的威胁,还要较之公孙瓒更甚!他向袁绍献出战略时,还没有吕布这个突兀出现的存在。如今的吕布,绝对能算得上袁绍的强敌了。

吕布不亡,袁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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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初生牛犊孙伯符

九江,寿春。

袁术正在府中大宴宾客,欣赏着那些美人的曼丽舞姿,满面笑容。在他的左首边,坐着他的族弟袁胤以及长史杨弘。右首边则是坐着年轻的孙策以及跟随孙策的程普黄盖这两员悍将。

孙坚攻刘表时不幸身亡,那时的孙策仅仅只有十六岁,难以服众,故而孙坚的旧部则是由孙坚的侄子,也就是孙策的堂兄执掌,孙贲护送了孙坚的遗体返回江东,并将之葬于曲阿后,便是带领着孙坚的旧部投靠了袁术。还帮助了袁术驱逐了袁绍所任命的九江太守,会稽人周昂。为此袁术还表奏了孙贲为豫州刺史,继承了孙坚的职位。只是可惜匡亭之战,袁术大败,退回了寿春,他的势力也从豫州退了出去,这也代表了孙贲这个豫州刺史彻底作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于对孙贲的愧疚,袁术于是又任命孙贲为丹阳都尉,行征虏将军。而年轻的孙策则是回到了曲阿守孝。

这一守,便是三年。

守孝期结束后,孙策便是来向袁术讨还孙坚的旧部兵马。年轻的孙策在袁术面前表现出来的神情举止,让袁术知晓其能屈能伸,大有过人之处。纵然孙坚的那些旧部兵马,如今的袁术确实看不上眼了,但是就这样交给孙策,让其独立出去,又太不甘心。

孙策的性格和他父亲孙坚极为相似!袁术真的怕这些兵马一交给孙策后,孙策又成了那脱缰的野马,不受他控制了。所以袁术以孙策尚且年幼,经验不足的理由拒绝了。又对孙策说,他已经任命孙策的舅父吴景为丹阳太守,其堂兄孙贲也为丹阳都尉,让孙策先去依靠他们,召集兵勇。

丹阳,自古可就是出精兵的地方。

远在西汉时期,汉武帝派遣李陵那五千精锐精兵出征匈奴时,八万多匈奴骑兵都是连遭败绩。这李陵的五千精兵中,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丹阳精锐。而且如今的天下诸侯中,陶谦能够坐稳徐州,也是因为他是丹阳人,这麾下有一支丹阳精锐的缘故。

袁术没有归还孙坚的旧部给孙策,让孙策还是有些恼怒的。但转念一想,袁术说的也不错。丹阳确实是出精兵的地方,而且如今他的舅父吴景就是丹阳太守,前去依靠他,在丹阳招募一些兵勇也无不可。初生牛犊不怕虎,雄心壮志的孙策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丹阳。只是很可惜,去了丹阳的孙策即使是在舅父吴景的帮助下,也仅仅只招募了数百人。还在半途中遭受到了山贼祖郎的袭击,差点儿就像他父亲一样嗝屁了。若不是程普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只怕孙策的小命就落在那儿了。

这兵马没有招募到多少,命却是差点儿丢了!初生牛犊的孙策也是有脾气的,如果连一伙山贼他都平定不了,还怎么去争霸天下?怎么去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在孙策的眼中,他父亲孙坚是多么的一个英雄人物。要不是孙坚大意的话,整个荆襄九郡就不是他刘表的地盘,还是他孙家的地盘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也为了这胸中的一口怒气,孙策决定继续和这祖郎干下去!

在吴景孙贲的帮助下,孙策确实是胜了!将祖郎给赶跑了。但这在孙策的眼中,却是远远不够。祖郎这些人只是一些不成器的山贼而已,即使是这一次赶走了他们,他们依旧能够继续流窜。这一次他孙策能够有舅父吴景,堂兄孙贲的帮助,可是下一次呢?

挫折,能够使人快速地成长起来。

孙策终于明白,创业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也终于知晓,为什么他的父亲一世英雄,却依旧是要依靠在袁术麾下。也知道了为什么在他父亲去后,他的堂兄率领旧部投靠了这个在他眼中并没有多大才能的袁术。

有的时候,出身真的就是决定了一切!

成熟起来的孙策,毅然决然的重新投入了袁术的怀抱。他率领着从丹阳招募起来的数百精锐,离开了他的舅父吴景,前来投奔袁术。他希望能够凭借他的能力,先占据一地,好好地发展!就如同他的舅父吴景,堂兄孙贲一样。

面对孙策的回心转意,袁术可是喜出望外!于是便在这府中大摆宴席,为孙策接风洗尘,一脸笑意的袁术举起觞器,看向孙策,“来来来,伯符,与我同饮此酒!你远来劳顿,今日我特意为你准备如此宴席,给你接风洗尘!”

“叔父,请!”

孙策一袭白衣,年轻俊秀的面孔上也多了一丝笑意。那双手举起觞中酒,在袁术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美酒入肚,较之以前孙策所饮过的酒来说,此酒绝对是算得上好酒来。其酒香醇醇厚,吞入腹中后,这嘴里还带着几分甘甜。

“伯符,此酒如何?”

袁术看着孙策那模样,笑嘻嘻的向他询问道。

“好酒!”

这一觞酒饮过之后,孙策只感觉神清气爽,饮过此酒之后,孙策只感觉以前饮过的那些酒,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的!不知道袁术从何处弄来的这些美酒,其价格恐怕不菲。

古代的酒,基本上都是用粮食酿造的。在太平时代,或许还有多余的粮食去酿美酒。可是如今这乱世中,能够饮酒的人可是不多。乱世之中,粮食弥足珍贵。而越好的酒,所酿造的粮食耗费也就越多。孙策平日里也好饮酒,可他饮的酒,远远称不上好酒。也只有袁术这样的财大气粗之人,在这乱世中饮上这些美酒了。

“哈哈哈!”

袁术得意的大笑,向孙策炫耀道,“伯符你可是不知,这酒可是并州的温侯所酿!仲承上一次去并州时,可是十分留恋于这些美酒,好说歹说,才让那温侯送上一些。这平日里,我都不舍得饮……”

“这酒竟然产自并州?”

孙策微微惊讶,他倒是未曾想到并州那个贫瘠的地方,居然还会出如此佳酿。

“正是!我也未曾想到,并州能有此美酒!听闻温侯素爱饮酒,果真不假!”

袁术笑叹道。

孙策笑意盎然,又饮了一杯下肚,“大丈夫在世,安能不饮酒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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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使术有子如孙郎,死而无憾

“呵呵!”

看到孙策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袁术也是大为感叹!他曾说过,使术有子如孙郎,死而无憾!如果他的儿子能够如同孙策一样,他就是死了也没有怨恨了。一想到孙坚居然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袁术就有些羡慕。

酒过三巡。

看到袁术和孙策两人依旧是扯着家常,在一边坐着的程普黄盖两人有些着急了。孙策这次来投奔袁术,袁术应该要将孙坚的旧部兵马归还给孙策的。可是这席间,袁术却闭口不提那些兵马的事情,反而聊什么家常起来,这分别就是想要推诿。

“咳咳咳!”

程普重咳数声,用目光向孙策示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程普的目光,孙策也是向着袁术恳求道,“叔父,我此次从丹阳来到这寿春,也想要在叔父麾下建立起一番功业出来!只是奈何这兵马只有区区数百人,难以为叔父征战四方!故而侄儿恳求叔父能够将我父亲的旧部兵马归还于侄儿统率……”

袁术正和孙策聊着正高兴呢,他是真的欣赏孙策这个年轻的小辈。而且孙策这孩子,说话还蛮好听的,让袁术听得很舒服。冷不丁听到孙策的这一句时,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伯符你放心!我和文台可是兄弟之谊。这文台的旧部兵马,我马上就将他们交与你统率……”

“咳咳!”

这一下,杨弘的嗓子也不舒服了,干咳两声。

袁术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朝着杨弘看去,尤其是程普黄盖两人怒目而视!这孙策好不容易要回孙坚的旧部兵马,这杨弘还想捣蛋不成?

在众人的注视中,杨弘多少有些尴尬,但为了维护袁术的利益,他还是向袁术劝谏道,“少将军年龄尚轻,恐怕难以统率这破虏将军的旧部兵马啊……”

“这无妨!”

孙策朝着杨弘看去,“我纵然年幼,可这身边还有众位叔伯辅佐,想必统率这些兵马还是不成问题的。”

程普黄盖两人也是纷纷向袁术表态,“左将军请放心,有我在,定会辅佐少主好好统率这支兵马的……”

见孙策三人竟然有答辩之词,杨弘也是大为称赞道,“既然如此,破虏将军旧部自当归还少将军,只是少将军乃是破虏将军之子,如今又依附于主公,主公该予何职给少将军?”

袁术一时间为难了。

杨弘所说的确实不错!孙策远来依附于他袁术,让袁术大为喜悦!将孙策真的当成了他的亲侄儿了。如今又要将孙坚的旧部兵马归还给孙策,那孙策有了这些兵马后,总要给他一个官职,一个地盘安身吧!可是此时的袁术可没有多余的地盘给孙策了。

如今的他,也就执掌几个郡而已。这数个郡的太守,都有人上任了。

这该咋办?

孙策这孩子,他可是万分欣赏的!而且袁术觉得他手下如今并没有什么将才可用,以前还有个孙坚为他征战四方,去解决一些棘手的敌人。自孙坚去后,袁术可是折了一大臂膀,连刘表这个老实人也敢欺负到他头上了。在这样的形势下,孙策的出现,让袁术又升起了一些小心思起来。他想要好好地培养孙策,让孙策和他的父亲孙坚一样,为他冲锋陷阵!

这脑子一抽之下,袁术一拍席案,“伯符侄儿远来投我,我定不能亏待他!这九江太守不是暂且还无人担任么?伯符就担任这九江太守一职吧!”

咻咻咻!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震惊的看着袁术。

孙策看着那主席上的袁术,那一张脸色也是有些兴奋!有史以来,他竟然觉得这个时刻的袁术,很有明主之风范?想到袁术这些年来,对他孙家真的不错,有那么一瞬间,孙策都有一种为袁术冲锋陷阵的冲动了。

相比于孙策的激动,程普和黄盖两将倒是脸色有些平静。袁术将九江太守给孙策,实在是有些失去理智的决定。这九江太守的位置何其重要?九江可是袁术的大本营,寿春更是袁术统治的中心所在。这样的一个重要地方,袁术怎么能够让孙策担任?

“主公,朝廷使者马日磾如今正在寿春!我看不如让马日磾以礼征召少将军,向朝廷奏表任命少将军为怀义校尉?”

袁术这石乐志的行为,也让他的从弟袁胤吃了一惊,连忙跳出来补救。

袁胤这一出口,也让袁术迅速反应过来,觉得这件事确实有些欠考虑了,还是应该好好商议一下。如今袁胤说让马日磾向朝廷表奏孙策为怀义校尉,袁术也是深以为然。

这马日磾乃是长安的那个朝廷派来持节安抚关东的,简单的来说就是过来赏官的。李傕郭汜入主长安后,很怕关东的诸侯不认可这个朝廷,让马日磾持节,去各地封赏那些诸侯的官职。结果马日磾走到这寿春时,就是让袁术给扣押了。此时袁胤这一提醒,让袁术想起了马日磾来,也是看向孙策,“伯符勿要着急,我这就让马日磾表奏朝廷,给伯符一个怀义校尉!”

“侄儿谢过叔父了!”

孙策向袁术深深地一拜!在听到袁术所说的九江太守这块巨大的饼后,这怀义校尉倒不算什么了。不过不管怎样,有这个官职还是不错的。若是没有袁术,他也不能混到这个官职。只有袁术才有这样的能力与人脉,能够给予他这个官职。

一如他的父亲孙坚在杀了荆州刺史王叡,又杀了武陵太守曹寅后,名望一落千丈!差点儿这身上就背负着反贼的名号了。在那个时候,孙坚迫不得已去依附袁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袁家的人脉和关系,这点儿小事情,袁术马上给孙坚摆平了。而孙坚也投桃报李的为袁术解决了南阳太守张咨。从此,袁术孙坚两人就成了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关系……

比起他父亲孙坚的事情来,孙策这个怀义校尉的事情,简直不值得一提!

宴会,依旧在继续。

可是双方都很识趣的没有再去讨论那个九江太守的事情。

“报——”

正在双方继续饮酒畅谈时,一封从远方传来的急信,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些舞女,也是停下了动作。

袁术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那双目光注视在了那急信上。他大开宴会时,如果不是紧急的军情,也绝不会传来。

能够在此时传来的,一定是不得了的大消息!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众人的注视下,袁术打开信笺观阅片刻钟后,竟然是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

所有人的面色还有些疑惑。

如今的袁术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刚收容孙策这一员悍将,又是知晓了北方战事的消息,可谓是双喜临门!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袁术笑意十足,“并州的战事了结了,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那庶子尽起大军,围攻晋阳十余日不克,反中其计,数万大军尽皆溃败!连河北上将颜良文丑两人俱为温侯所杀!”

晋阳之战,无疑是倍受天下人瞩目的。自从吕布诛杀国贼董卓之后,似乎是和长安的王允政见不和,率军出走长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河内,又北上并州,并州牧张杨做了与韩馥同样的事情,将这并州牧的位置让给了吕布。从那以后,吕布就从一个武夫,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方诸侯起来。

并州虽说是贫瘠蛮荒之地,绝大部分的领土都在诸胡的掌控下。可这吕布入并州后,接连做了几件大事。先是发布招贤令,招募天下英才入其并州,并提出唯才是举的主张。后又建立晋阳书院,让蔡邕杨俊之辈为其讲学,足足是吸引了不少俊杰赶往并州。最后又是千里突袭代县,一战斩杀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收复雁门。

这一系列的消息,让天下诸侯再也不能轻视这一方势力!以袁绍为首的袁曹刘三家联盟和以袁术为首的袁陶公孙三家联盟争先拉拢吕布。这两大当世最强军事联盟的拉拢,让并州的吕布陷入一个漩涡之中。可是最后吕布没有选择实力较强的袁绍阵营,反而是选择了较弱的袁术阵营。

也正是因为吕布的这一选择,让袁绍大为震怒!这才决定了吕布征伐匈奴之际,尽起大军征伐晋阳,欲要一战平定并州。袁绍曹操两人的大军声势浩荡,这无疑又是一场决定着并州存亡的关键性一战。这一战一开始,袁术就是极为关注。他倒是很想帮帮吕布,减轻吕布的压力。只是在经历匡亭之败后,袁术也是压力山大!连他信任的老巢守将陈瑀都反了,不让他进寿春城,于是袁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陈瑀给赶跑了。又让孙策的舅父吴景去驱逐那个丹阳太守周昕。这个周昕乃是袁绍所任命的九江太守周昂之弟,孙策的堂兄孙贲帮助袁术夺取九江时驱逐的就是这个周昂。待到周昕也给赶走后,袁术就让吴景担任了丹阳太守,这才好不容易将寿春给稳住了。

在这样的形势下,袁术即使想要去援助吕布也是有心无力!而北边的公孙瓒因为刘虞的事情,也是烦心的很。袁陶公孙这三个盟友中,还只有陶谦小小的援助了一下,但也只是屯兵在徐州和兖州的边界之地,让曹操不能倾尽全力去攻取河内罢了。

这样一来,袁术只想着吕布能够保住晋阳就万幸了,可万万未曾想到,吕布在继白丘之败,袁军围攻晋阳后,竟然会反败为胜,取得这样的一场大胜,实在是令人心情十分舒爽。

“袁绍败了?”

孙策那帅气的眉毛往上挑了挑。

这两年,袁绍的名望实在是太大了!顶着十八路诸侯盟主的名头,袁绍转身便是谋取了天下最富庶的冀州,然后又是在界桥之战中击败了北方强敌公孙瓒,广任天下名士,以他袁氏四世三公的名片,一大堆的人就是俯首来拜。这样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会败在这晋阳,败在吕布这区区一武夫之手,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听到袁术的言语,在孙策身旁的程普黄海两人心中也是有些叹气!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战中,风头最盛的可就是吕布还有孙坚两人了。若是孙坚不亡,那如今也应该是一方诸侯了!如同这吕布一样!哪里还需要如此寄人篱下!

“能胜那贱庶子,不足挂齿!”

袁术还不忘嘲讽那袁绍,“那贱庶子从小的品性就那样,小时候嬉戏时,赢了几局就骄傲自满起来。嘿!以前和曹阿瞒我们三人一起狩猎时,那贱庶子射得一只猎物,笑的都合不拢嘴了,殊不知那曹阿瞒诡计多端,只是让着他罢了……”

作为袁家的嫡系子弟,袁术绝对是有资格嘲讽袁绍的。年轻的时候,袁术的逼格可是还要比袁绍这个庶子强。在董卓入京前,袁术绝对是袁家重点培养的,他年少的时候就举荐过孝廉,然后多次调任地方为官,最高官至河南尹。在何进被诛之时,袁术就做到了虎贲中郎将了,而同时期的袁绍曹操还只是西园八校尉中的一员。可以说,要是没发生董卓祸乱长安那些事,袁术以后妥妥的能够混上三公之位。可惜董卓入长安,一切事情就变了。

那个他看不起的庶子袁绍竟然这么牛逼起来,就是曹阿瞒这个家伙,都在匡亭之战中狠狠了打了他的脸。如今吕布击败袁绍,也算是为袁术出了一口恶气了。

“为叔父贺!”

孙策看到袁术这个高兴,也是举起觞器来,为袁术祝贺道,“如今温侯既然能够在晋阳击败袁绍,那么并州定能稳固下来!袁吕陶公孙四家为盟,定可破袁曹刘三家!侄儿愿意为叔父冲锋陷阵,征战沙场!”

“哈哈哈!”

袁术大笑!

高兴的袁术,却是未曾发现孙策在向他敬酒之时,那眼中闪过的一丝精芒。

没有人知晓他在听到吕布战胜袁绍的消息后有什么震撼!也不会有人知晓他此刻的心思!在去过丹阳之后,孙策深深的感受到了世家的强大!也明白了他父亲的苦心。也更加感觉到了他父亲的厉害。

若是他的父亲没有意外死亡,此时恐怕也能够成为一方诸侯,执掌荆襄九郡,图谋天下。可惜孙坚霸业未成身先亡,作为将门虎子,孙策也拥有如同他父亲一样的远大志向。他父亲能做到的事情,他要做到,他父亲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孙伯符也要做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三百二十九章 长安的天子

长安,未央宫。

内阁中,天子刘协的脸色忧心忡忡。这自从李傕郭汜两人攻入长安之后,刘协可以说是没有一天开心过。这李郭两贼,比之董卓还要可恶!这两个低贱出身的军阀,可是丝毫没有将刘协放在眼中。刘协在他们的手上,更是如同牵线木偶,任其摆布。

刘协现在还有些怀念王允吕布执政时来,不管他们两人如何,可是对他这个天子还是恭恭敬敬的。不似李郭两贼,丝毫礼数没有。众官在李郭两人的统治下,更是不敢乱言。

“陛下!”

侍中马宇从外面轻轻地走了进来,走到刘协的近前,密言道,“征西将军马腾已经进驻霸桥,有传言闻其与李傕不和,恐会刀兵相见……”

“不和?”

刘协眉头一皱。

马腾还有韩遂都是西凉那边割据一方的诸侯,在刘协眼中,这两人可是反贼,乃是和董卓同流合污之人。关东诸侯反董时,董卓还策划着邀请两人一起去对付那些关东诸侯。只是等到马腾韩遂两人兵进长安时,董卓早就已经迁都长安了,而且恰逢李郭两人起兵反攻长安,执掌了朝政。为了安抚马腾韩遂这两大军阀,李傕郭汜也是给了马腾一个征西将军,屯兵于郿县,又给了韩遂一个镇西将军,遣还金城。

这马腾这一待就在郿县这么长时间没有挪动一步,如今竟然进驻霸桥!看来果真是如刘范刘诞两兄弟说的那般。

“马侍中,你以为马腾可能与这李傕郭汜两贼,兵戎相见?”

刘协将期待的目光看向侍中马宇。

侍中一职,比二千石。其职责为掌侍左右,顾问应对,乃是天子近臣!自从雒阳一把大火后,整个宦官集团都是灰飞烟灭。宦官集团的灭亡,意味着皇权衰弱。在董卓废刘辩,立刘协为帝后,刘协的一生就是悲剧的。这权力,从来就没有在他手上过。先有董卓乱政,后有王允专权,现在又有李傕郭汜两人祸乱朝纲。而年幼而又睿智的刘协,却是不得已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刘协也不是没有想反抗过,在董卓执政期间,刘协就私遣侍中刘和回到幽州,让他的那个父亲幽州牧刘虞救驾。在王允执政期间,刘辩又利用王允与吕布不和,趁机周旋,不想要让王允执掌军权。可是万万未曾想到的是,随着吕布出走长安,董卓的余孽卷土重来,反攻长安,致使王允悲壮的跳下高城!那一场长安守卫战,极其悲壮,成为刘协永生不忘的回忆!

在李傕郭汜的两人的掌控下,刘协依旧是不甘心就这么为人傀儡,马上他的身边又是出现了如同马宇这样效忠于他的臣子。如今李傕郭汜两人将刘协放在这深墙之内,又不让刘协与重臣相见,刘协对于外界一无所知。也只有马宇这样的近臣,才能为刘协带来一些讯息。正如同信任刘和一样,刘协也将所有的信任放在了马宇身上。

天子那信任的目光,令马宇有些激动地颤抖!按道理来说,他马宇又没有什么名望,乃是绝对当不起这侍中一职的。但可能李傕郭汜觉得,没有名望的马宇更放心点儿,不会掀起什么祸乱来。可李傕郭汜两人也断然不会知晓这个时代的士子思想!

他们以为多多给予马宇一些钱财,又以刀兵威胁,马宇不可能背着他们乱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以他们的行为举止,根本不可能会得到马宇这种人的忠心。在刘协这样的天子近前,马宇那火热的心立刻就被点燃了。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啊!”

马宇低声说道,“马腾乃是西凉反贼,素来以利为重!若是陛下能够许诺他一些好处,他定然会和李郭两人反目……李郭二贼,祸乱朝纲,百官恨之入骨!如若马腾与李郭二贼火并,我等皆可为之内应……”

“呵呵。”

刘协看着马宇那激动的模样,倒是笑了,他知道马宇是真心为他谋划的,只是刘协却觉得此事得万分谨慎,一但失败,李傕郭汜两人可不是董卓,说不定真的把他给砍了…

“策反马腾的事情,不应该交与朕来做……”

刘协看向马宇,吐出两个人名,“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史刘诞皆为宗室子弟,大汉忠臣!你可速去与他们联系,他们如能够助助朕诛杀李郭二贼,则大事可成矣!”

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史刘诞,这两人乃是兄弟二人,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父亲,益州牧刘焉!当初刘焉看到汉室汉室天下倾颓时,曾向汉灵帝刘宏劝谏,改刺史为州牧,而且请求担任益州牧!刘宏纵然应允了他的请求,可是刘焉的三个儿子却还是都留在了雒阳。后来董卓迁都长安,还将刘范兄弟几人拘押,以防刘焉叛乱。董卓亡后,刘焉以他年迈多病,请求朝廷将他的儿子送归回去,朝廷应允了他的请求,但只将其幼子,奉车都尉刘璋遣送回了益州。其长子刘范,还有刘范之弟刘诞依旧留于长安。

“陛下聪慧!”

马宇更加满意刘协,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自然也想到了刘范兄弟两人,若能得到益州牧刘焉的支持,那么就会事半功倍了,“陛下请放心,左中郎将和治书御史两人,下臣定会去联系……”

“嗯。”

刘协轻应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提醒马宇道,“还有那位执金吾李肃,也可遣人联系一下……”

“李肃?”

马宇惊愕,“李肃可是李郭二贼的帮凶,他怎么可靠……”

“此事你们可以商议一下……”

刘协没有将话说得太死,马宇虽然很忠心,可惜才能却是不足。李肃他纵然也深恨之,可是李肃却不失为一助力!马宇不理解,但想必那刘范兄弟两人定会拉拢,也无需他去多说了。

“诺!”

马宇俯身拜道。

正准备退下的时候,马宇忽然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上奏,“陛下,臣还想到一人!大汉温侯,并州牧吕布!”

第三百三十章 幽州之变

刘协的脸色顿时变了。

吕布的名字如今在他心中就像一根刺一样。若不是吕布擅自率军出走长安,这长安的朝廷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模样!有吕布在,李傕郭汜二贼能不能攻入长安还是一个问题。

凭心而论,刘协对于吕布也没有多少的好感。但好歹吕布也是诛杀董卓的功臣,在董卓死后,诛董的吕布还有谋划刺杀董卓的王允两人得利最大。这由王允执政,吕布掌军的平衡局势本来很不错。可这一切在吕布出走长安之后,就结束了。

事到如今,刘协要是还不明白吕布的意图,他就实在是太愚蠢了。他本来只是以为吕布和王允两人不和,从而导致了吕布出走长安的事情,在内心中还对于吕布有些愧疚。也是这样的原因,在贾诩向他劝谏时,他还给了吕布一个河内太守的职位。可谁能想到,吕布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河内太守!这转身一变,就成了大汉的并州牧了。

刘协本来还期望着吕布这个并州牧真的能够率军勤王,如贾诩所说的那样。可是长安之变,吕布并没有前来勤王。李傕郭汜二贼入长安后,吕布也是未曾有举兵的意向,反而是向李郭两贼示好,承认了他李郭二人的合法性。也因为这个原因,李傕郭汜两人也没有追究吕布诛杀董卓的罪过,反而依旧是让他爵位依旧,甚至连吕布替张杨为并州牧的事情上,都没有多言。

这样的一个野心勃勃之辈,怎会可能帮助他对付李傕郭汜二人?在刘协的眼中,吕布还不如李肃靠谱。毕竟李肃其人狡诈反复,可是只要给他点儿好处,什么都肯做的。可吕布却是变了,从他出走长安的那刻起,刘协就感觉到了吕布的那颗庞大的野心。

即使是吕布引兵驱逐了李傕郭汜两人,最后的结果不过还是一权臣,他刘协还是一个傀儡天子。

看到了刘协的脸色,马宇还是劝谏道,“陛下,这温侯乃是诛董的功臣,昔日他和王司徒政见不和,故而出走长安。如今他已经据有并州一州之地,带甲之士数万,若是他能够引兵勤王,定能灭杀李郭二贼!”

“此事事关重大!”

刘协深深的看了马宇一眼,拒绝了马宇的请求,“那温侯纵然是诛董的功臣,可是其人反复无常,两背其主,不可深信!若是走漏了消息,则大事危矣!马侍中,你乃是朕信任的近臣,故而朕托付与你密讨奸贼之大事,你切记谨慎行事!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史刘诞此二人皆是我宗室子弟,有他二人,大事定然可成!勿需外人插足。”

天子没有肯定他的想法,可是马宇却是并不曾懊恼,反而更加觉得刘协乃是英明之主!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嘱咐他谨慎行事,观其言止,哪以像十数岁的少年所能思考到的?在这一刻,在马宇的心中,刘协妥妥的就是能够中兴汉室的英明之主!

“陛下教诲,臣谨记在心!”

马宇以头撞地,毕恭毕敬道。

侍中马宇退了出去,刘协看着他退去的背影,目光中还是有些担忧。谋杀董卓的时候,他事先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晓,完全是王允之谋。老谋深算的王允能够策反吕布,诛杀了那不可一世的董卓。可他此次能够如王允一样,谋诛李郭二贼吗?

……

吕袁之战拉下来帷幕,这并州也是百废待兴之时。各郡县知晓吕布败袁绍之后,很多郡县的官员立马便是上表给吕布以示忠心。其中上党太守陈值算是最先向吕布表奏的,从陈值的表章中,可以清晰的明白一点儿,那就是他上党陈家,以及他上党太守陈值绝对是效忠于他吕布的。

不管这陈值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战中诸郡县都是叛乱不断,唯独这上党郡还算安稳,这些还都是陈值的功劳。而且袁绍曾遣人拉拢过陈值,陈值既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应允,算是中立态度。这样的做法,比起那些倒向袁绍的官员可是好多了。

袁绍退败,吕布最先清算的也是那些倒戈于袁绍的官员!在袁绍征伐晋阳的这段日子,各地叛乱四起,让吕布明白了这名门望族的影响力!袁绍只是一纸檄文就能够让诸多的世族倒戈,差点儿将吕布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些人若是不严惩,还真的以为他吕布是好惹的不成?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些押错了注的世家大族,在袁绍败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悲剧的结局。

晋阳的府衙中,吕布刚将一些公文处理完毕。便是看到李儒走了进来,向他微微一拜,“主公,从幽州传来的消息,幽州牧刘虞纠合十万兵马征伐公孙瓒!”

“两人终于要动手了么?”

吕布一愣,这心中颇为感叹。

刘虞和公孙瓒之间的矛盾,无非就是在针对异族一件事上,刘虞主张以宽,而公孙瓒却是以严。两人之间的关系在这两年也是愈来愈紧张,而公孙瓒在这两年也是大动刀兵,与袁绍争雄,多次发起战争,更让刘虞深恶之。在这一刻,刘虞终于是爆发了!

作为公孙瓒的顶头上司,幽州牧刘虞在幽州颇得人心,治理地方算是一把好手,而且也是深得那些胡人之心。在这样的形势下,刘虞征讨公孙瓒,绝对是光明正大的。

只是刘虞可能低估了这位白马将军的能力啊!他刘虞哪里能够和这个大名鼎鼎的白马将军一战?纵然刘虞看起来声势浩大,可是吕布明白,最后的胜利者,依旧是公孙瓒。

“文优,你说这刘虞和公孙瓒,谁能获胜?”

吕布向李儒询问道。

李儒微微皱眉,“以我观之,刘虞恐怕不是公孙瓒之敌手!纵然公孙瓒败于袁绍,可也非区区一个刘虞能够解决的。”

“文优之言,甚和我心!”

吕布微微点头,“刘虞自然不是公孙瓒的敌手,只是刘虞名望太高,若是公孙瓒俘虏了刘虞,亦或者是杀了刘虞,文优可是知晓其后果?”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退军

刘虞,字伯安,汉光武帝刘秀之子,东海恭王刘强之后,正儿八经的的宗室子弟!而且刘虞这个人,也是颇有才能!在担任幽州牧后,为政以宽,安抚百姓,深得人心。毫无疑问地说,刘虞和刘表刘焉都是一样的,汉室宗室子弟中的栋梁之才。这样的一方人物,可是名望甚高。

也正是由于刘虞的名望之高,让袁绍都有了一种立刘虞为帝的心思出来。当然,袁绍拥立刘虞为帝,也是未安好心,刘虞自然未曾应允,只是从此方面,都可以看得出,刘虞名望有多么高了。

只是不管刘虞名望多高,在担任幽州牧后,他总是有些烦心,令他烦心的正是他的麾下,那个白马将军公孙瓒。公孙瓒是幽州的贵族,从小也是素有大志,在平定张纯张举之乱时,立下不少功勋。两人在幽州如果相辅相成的话,倒是也是极好的,只是两人在对异族这一件事上,根本没有调解的余地。如今刘虞起兵征伐公孙瓒,就是种种矛盾的爆发!

如今的吕布与公孙瓒乃是同盟,于心而论,自然是希望公孙瓒能够胜利了。可是这场战争,从刘虞起兵开始,就意味着不管怎样的结局,公孙瓒都是败了的。

即使是公孙瓒胜了,那么以公孙瓒的性格,刘虞的性命自然不保!而幽州一但没有了刘虞,那么那些诸胡谁又能安抚住?没有了刘虞替公孙瓒解决这后顾之忧,公孙瓒怎么和袁绍去争霸?而且以刘虞在幽州的名望,公孙瓒一但杀害了刘虞,那就意味着失却了民心。

所以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公孙瓒的失败。

李儒很快便是意会到了吕布的意思,“主公你是说白马将军和刘虞两人不能共存,如若刘虞为白马将军所杀的话,那么对于白马将军的名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没错!”

吕布沉声道,“刘虞在幽州素得人心,若是他为公孙瓒所杀的话,定会失却幽州民心,而且袁绍也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李儒也是思虑了一会儿,然后便是轻轻一笑,“主公你只想到了坏处,却未想到好处。白马将军若是趁着此次之战,诛杀刘虞,能够快速吞并刘虞的势力的话,那么整个幽州便是在他的治下,其势力恐怕会更壮大一些……”

“呵呵。”

听着李儒的回答,吕布摇头一笑。李儒说的确实不错,可是却忘了一点儿,那就是公孙瓒这家伙打仗是挺牛逼的,可是让他治理内政?算了吧!天知道幽州内政没有刘虞的话,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当然,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吕布来操心。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袁绍是不会对他并州有什么动作了,他要抓紧时间发展才对。

“幽州的事情,一定要密切关注!还有,尽可能的将刘虞之子刘和给我俘获!”

吕布吩咐着。

“诺!”

李儒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要俘获刘和,但吕布的命令,他向来不曾反对。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后,李儒在心中早就认可了吕布所下的决定。

他亲眼见证过一个英明睿智的主公变成一个毫无进取之心,只知贪图享乐的暴戾之君。如今又是亲眼见证,一个在他眼中的无谋匹夫,却因为一个女子的离去,而逐渐地成为英明神武之主。这两种改变,都是巨大的,也都是不可思议的!但偏偏就让他李儒给遇到的。

“河内的事情如何了?”

伸了伸懒腰,吕布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说道。

李儒看着那眼睛中还带着血丝的吕布,回应道,“河内暂且还没有讯息传来,但想必曹操若是听闻袁绍兵败,定会退军,河内应该无忧……”

“不可大意!”

吕布嘱咐道,“那个曹孟德并不是等闲之辈,诡计多端,奸诈无比,可是我并州的一个大敌!”

“诺!”

李儒知晓吕布对于曹操极为重视。不过李儒倒是觉得如今的曹操倒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在曹操错杀边让之后,兖州地界很不平静,几乎算得上是风流涌动了。曹操内有忧乱,外又有陶谦袁术两大诸侯虎视眈眈。那样的形势,还真的是不如吕布。

至少吕布如今所面临的威胁,也只有袁绍一人!在这一次的晋阳之战后,吕布完全能够在并州站稳脚步,立足于天下。

………

河内,怀县。

吕布他们在议论着曹操的时候,坐在帐营中议事的曹操忍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去,“阿——欠!”

在这一刻,曹操帐下诸将看到曹操这副模样,都是强行憋住了发笑。却是只有戏忠一人“噗呲”地笑了出来,笑得很是舒畅!

曹操揉了揉有些不舒适的鼻子,那一双细小的眼睛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到他们脸上的神色,呵呵一笑,“尔等想笑便笑,这样憋着,可是难受,你们看看志才,可不似尔等!”

“哈哈哈!”

诸将尽皆是大笑,整个帐营中的气氛倒是活跃起来。

戏忠脸上带着一些笑容,曹操没有发怒起来,还是挺随和的。这帐营中的诸将,大部分都是曹操的族中子弟,在曹操面前,倒是不会显得那么拘谨,所以曹操也有闲心调侃起众人来。

“好了……”

大笑声中,曹操的脸色恢复了严肃,用手指在主案上敲了几下,“今日将你们诸位都召集至此,乃是商议退军事宜的。”

“退军?”

在听到曹操的话后,诸将皆是一惊。

这性子比较急的夏侯渊更是提出了质疑,“主公如今怀县即日可下,主公为何退军?”

“我起兵攻伐河内,其本意乃是为了策应袁盟主攻伐晋阳,可是如今袁盟主在晋阳战败,我军在攻伐这河内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曹操有些感叹。

吕布果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头猛虎,可能越来越难对付了。

“袁盟主败了?”

曹洪惊呼一声,“他可是有五万精锐!这么多的兵力,还攻不下一个晋阳?”

第三百三十二章 扶犁亲耕

袁绍败退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曹营中。曹洪这些将领,也是第一次听到曹操说袁绍败退的讯息,这让曹营中的诸将都是有些惊讶。

他们在这怀县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有攻克怀县的曙光了,结果却告诉他们,他们的盟友败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之功?

“袁盟主不仅仅是败了,还是大败!”

曹操抚掌一叹,“晋阳之战,吕布遣人诈降,袁军中计,上将颜良以及万余兵马尽皆葬身火海!后袁军退军,吕布又破之,诛杀其大将文丑!”

杀颜良,诛文丑!

仅仅只是这一句,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了。在开战之前,他们对于吕布都有些小觑。想那袁绍是谁?以袁军的骁勇,晋阳可以说是危在旦夕。可万万未曾想到,五万袁军征伐晋阳的结果,竟然是让那吕布反败为胜。连河北双雄都是尽皆亡于吕布之手,可想此战对于袁军的创伤。

颜良文丑在冀州的地位,可是丝毫不下于他们在座的哪一人!其骁勇,他们也是有所了解的。但如今这河北双雄,尽皆丧身吕布之手,仅此一战,吕布之威名,将震慑天下!

“袁盟主一败,那吕布就能够调动兵力援救河内,即使是我军能够在并州援军到来之时,攻克怀县,那也是守不住!”

曹操扫视了一眼诸将,明白此刻他的言语,对于士气是一个打击。纵然他在知晓这战报时,也是忍不住感慨!万万未曾想到,袁吕之战,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主公欲要何时退军?”

一个身材较为短小的将军言道。

他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威武,还十分的瘦弱,不似武将,倒是有些像文士。但此人面色却是坚毅,目光十分精亮。此人正是曹操的帐下将军乐进。

乐进很早便是跟随于曹操了,他的容貌短小,却有胆烈。这一点儿,倒是和曹操颇有几分相似。曹操的身材也算不上高大威武,容貌也是不咋地。一直以来,曹操对于他的身世还有他的容貌都颇不自信,有一种自卑的赶脚。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曹操在打败袁绍后,还颇为感慨地说,他年轻的时候和袁绍在一起都有些自惭形秽。想想看,这身世比不过,容貌也比不上,就算是才能,在乱世未到来之前,曹操也不觉得他比袁绍高。

袁绍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家,要是这天下没有乱的话,凭借着他的家世,日后很有可能也会做到三公的地位。可曹操他能到什么高度?后来的曹操也说了,年轻时候的志向,也就是当一个大汉的征西将军。

之所以年轻的只有这样的志向,一是因为身世,二就是因为这长相了。在四周都是高富帅的朋友圈中,曹操没有理由不自卑。当然,自卑归自卑,曹操该自信的还是挺自信的,尤其是在他的部将面前,“事不宜迟,今夜便下令退军!尔等还有何疑问?”

众人都没有了疑问。

袁绍败退,他们确实也没有必要在河内继续杠下去。

“既然尔等没有疑问,那么。”

曹操冷喝一声,”诸将听令,尔等即刻回营准备退军之事宜!”

“诺!”

众人尽皆起身!

在知晓袁绍败退之后,曹操当即便是决定退军。在怀县镇守的徐荣并没有下令追击。事实上,守城这么多时日,士卒尽皆疲惫,也没有什么精力去追击曹操的精兵了。

………

河内的军报抵达晋阳时,吕布还在和众人一齐耕种!

袁吕之战,差点儿耽误了春耕。

在击败袁军之后,吕布立马就是规劝民众进行耕种!在这个时代,农业乃是至关重要的。在汉代的礼法中,郡国守相皆有劝民始耕的职责。在后汉书志第四礼仪上》中还这样说道,“正月始耕,昼漏上水初纳,执事告纳先农,已享。耕时,有司请行事,就耕位,天子、三公、九卿、诸侯、百官以次耕……”

从这寥寥几语中,就可以看出汉代对春耕的重视程度了!为了让人们勤于耕种,不要有懒惰之心。连天子还有三公九卿诸侯百官郡国守相,都要起一个“模范”作用。

这样的一个礼节,称之为“籍田礼。”

周礼》注曰:“古之王者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必私自籍田,盖其义有三焉。一曰以奉宗庙亲致其孝也,二曰以训于百姓在勤,勤则不匮也。三曰闻之子孙躬知稼穑之艰难无逸也。”

籍田礼自周朝起,那时候的天子还籍田千亩,冕而朱纮,躬秉耒,直到明清时期,天子亲耕的籍田变成了一亩三分地,这也就是“一亩三分地”的口头禅的由来。

当然,这礼法上是这样记载的。可是那些天子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那就无从得知。别说是周代的千亩地,就是后世明清时期的一亩三分地,又有几个皇帝能够亲自耕种?

不过不管后世天子如何,据吕布所知,汉朝的天子还是要扶犁亲耕的。即使只是一场走秀,可那好歹也要知道耕田是咋一回事不是?而且天子扶犁亲耕,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更是有着很大的激励的!况且这场走秀,不仅仅是天子,三公九卿诸侯百官还都要一起下田耕种。

想想那场面,也是壮观啊。

天子还有三公九卿诸侯百官,一手扶着犁,一手拿着鞭子,驱赶着那些耕牛向前行走,而一大群百姓观望着,时不时的发些呐喊……

和天子比起来,郡国守相也有劝民农桑的职责。但是更多的时候,天高皇帝远,哪里管得了所有的人呢?尤其是在乱世中,更是如此。这连连战乱之苦,田园荒芜,致使贼寇四起,百姓苦不堪言,更多的官员都是尸位素餐。能够有一个好的父母官,实在是不容易。

看着那些四周向他投来的感激目光,吕布也是有些感触!说实话,这犁田他还真的坚持不了多久!这是一件极为枯燥而又劳累的事情。那些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要挥洒多片泪水,才会有丰收之喜悦。可就是这样辛苦地耕作,换来的有可能还是连肚皮都不填饱!

第三百三十三章 孝悌力田(上)

耕作了一个上午,这日头都是升了上去,吕布靠在一颗杨柳树稍事休息,看着那些依旧在勤奋耕作的百姓的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上去。

贾诩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向着吕布微微一拜,“主公,此乃是城西西谷乡的三老孟众!”

汉有法治,郡有三老,县有三老,乡亦有三老。这晋阳一个县邑有多少个乡,就有多少个三老。《汉书·高帝纪》上面所记载,“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率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徭戌,以十月赐酒肉。”

三老的制度,从秦朝便开始执行。秦置乡三老,汉高祖又置县三老,后来东汉时期又置了郡三老,并间置国三老。三老制度算是汉代尊老的象征。而乡三老的选拔,也是由乡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所担任。而县三老的选拔,则是众多的乡三老中又选出一人担任县三老。郡三老的选拔制度亦是如此,从所有的县三老中选出一人担任。

颤颤巍巍的西谷乡三老孟众看到吕布后,欲要行礼,却让吕布给阻止了,“既然是三老,无须行礼!”

“老朽谢过君侯!”

孟众那混浊地眼神看着吕布,这目光中倒是没有多少畏缩,显然孟众这个三老,也是有一些威望的。若是一般地人看到吕布后,那多少有些畏惧的。上一次吕布去城东牛乡,碰到的牛仲一家子,就是最正常的反应。

当然,那时候的牛仲只是一庶民,看到吕布这样的官员,难免有些畏惧。孟众却是不同,他是西谷乡的三老,这平日里就是地位优于常人,即使是一些县里的官吏,也是有过交道的。

“孟老年岁几何?”

吕布悠悠说道。

孟众缓缓地说道,“老朽已有六十有七!”

人活七十古来稀!吕布扫视了这一眼孟众,还是有些感慨,这个孟众六十七高龄还能有这样的模样,也算是不错了。将手指向那些还在耕作的百姓,吕布向孟众说道,“孟老为乡中三老,掌一方教化,颇为劳心了!我今日至此,非为他事,而是为了这春耕一事,正值这春耕之季,这人人皆应勤劳耕作,若是有何人偷奸耍滑者,还是要请三老费心,劝其农桑,莫要懒怠!”

“君侯请宽心,老朽定当劝这乡中子民多勤作,不得懈怠……”

孟众看着吕布,颇有些敬重。

乱世之中,什么诸侯纷争,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身为最底层的人们,他们只关心的是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能够让他们安心的劳动,获得一些粮食,填饱自己还有家人的肚子。而吕布为并州牧后,多次下令平定这四方的盗贼,又是以法治地,对并州的各地豪强都是有所约束,使得并州的风气大变。如今吕布更是扶犁亲耕,劝民农桑,这样的做法,丝毫不像是一个血战沙场的铁血将领能够做得出来的,此刻的吕布倒真的像是一个为民着想的父母官。

不得不说,吕布这亲自下田扶犁耕地的举动,确实是让很多民众大受感动!那些平日里他们畏之如虎,还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吏们,也是纷纷随着吕布一起在田间耕作。这让吕布还有那些士卒在他们的眼中,变得亲民得多。

以往在那些百姓的眼中,兵匪是一家。贼寇掠夺他们的钱财粮食,这士卒亦是如此。可吕布在并州后,对于士卒的约束十分之强,若是有什么扰民的事件,绝不手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使得民众们对于这些士卒的看法也是大为改观。如今吕布还和他们一起在田间耕作,给人感觉十分亲近。

“文和。”

在表扬了一番孟众之后,吕布指了指那些在耕作的民众,又是将目光看向贾诩,下令道,“这春耕的事情,我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你可督促晋阳令,还有这各乡的三老,劝民农桑,勤奋耕作……”

“诺!”

贾诩应道。

孟众看了看贾诩,又看了看模样颇为随和的吕布,以杖触地,对着吕布深深一拜,“老朽还有一事,恳求君侯能够应允……”

“何事?”

吕布反问。

只见孟众言道,“君侯既然劝民农桑,又扶犁亲耕,其目的在于能够让民众们能够勤于农事。君侯若是想要乡中子民更加勤于耕作,何不恢复孝悌力田制?”

“孝悌力田?”

吕布微微一愣,茫然不知,不由得看向贾诩。却见在一边的贾诩向吕布解释道,“主公这孝悌力田乃是惠帝四年春正月,惠帝所诏举民孝悌力田者,复其身。被举者或免除徭役,或多加赏赐,使其为民表率。文帝十二年诏曰,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文帝之后,孝悌力田实以成为掌管教化的乡吏,与三老一齐激励民众勤加耕种……”

经贾诩这么一解释,吕布终于是明白了这孝悌力田到底是个什么了。这不就是朝廷为了激励民众们能够勤于耕作,所做的一些赏赐嘛?两汉以来,都是举荐制度。那些有名的世族子弟,都是年纪轻轻都是举为孝廉,然后便有了当官的资本,这和后世考上公务员是一样的道理。这孝悌力田也是和孝廉差不多,只是唯一区别的是,这孝廉制可以说是为那些世族子弟准备的,一般没有身世的平头百姓根本不可能被举荐为之孝廉。可这孝悌力田却是不同,它是对于这各乡中一些平头百姓的一种奖励制度。从乡中推举出来三人,作为孝者,悌者,还有力田者。

孝者,毫无疑问,就是孝顺父母!悌者,尊敬兄长,力田者,踏实努力的干活!

这三人,作为乡中民众的表率,朝廷自然是要奖赏的,或者是免除他们的徭役,又或者是多给他们一些赏赐,就如同这三老一样,每年朝廷都要送点儿酒肉绢帛的。

当然,孝悌力田作为民众们的表率,又受到朝廷的奖赏,也是有职责所在的。他们的职责就是督促乡民们努力耕作,号召大家一起努力地干活,而且以他们的自身经历告诉大家,努力耕作是有肉吃的!

撸起袖子加油干!很有可能下一个举荐的孝悌力田三人中就有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孝悌力田(下)

在知晓这孝悌力田制度之后,吕布也是有些感慨!即使汉朝只是察举制度,可是汉朝对于子民而言,确实还是可以的。这也是为什么汉朝国祚四百余年,即使在如今这大乱的局势下,人们还是对于汉朝有一丝的眷念呢。这不就是汉朝历代天子们对于百姓的仁爱所致么?

只是这时代的局限性,注定了在汉朝的平民子弟没有什么出头的日子。这孝悌力田也只是激励民众而已,根本不能和举孝廉相提而论。这孝悌力田的出现,只是给了那些低层的子民一个少之又少的希望罢了。

“主公?”

贾诩望着那眼神有些迷离的吕布,轻轻地呼唤道。这一声呼唤将吕布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吕布看着那还在看着他的三老孟众,也明白孟众的想法,沉吟了片刻,“这孝悌力田既然是国法,自应恢复。但是如今四周祸乱不断,也要稍作改变。”

“哦?”

孟众看向吕布,不知道吕布还有什么样的想法。

“从既日起,凡我治下,每岁都可从各乡县中都举荐孝悌力田三人者,与三老一齐劝民农桑,为之表率。被荐为孝悌力田者,皆有为之官吏的考察机会,若是能力出众者,即可为官为吏,治理地方。与三老区别,每岁从乡中举荐为孝悌力田者,不可连荐。”

吕布的声音很是浑厚坚决。

在知晓孝悌力田之后,吕布自然是要大力推广了。这平民子弟难以出头,郡县官吏大多都是世族子弟,这孝悌力田无疑是平头百姓的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是不同于这原本的孝悌力田制度,吕布将其稍稍的改变了一下。

孝悌力田本来是和这三老一样,算是终身性的官职。只有在上一任孝悌力田亡去之后,才有下一任继承。可是吕布这样的一个调整,意义却完全不同。被举荐的孝悌力田者,可以有为官为吏的机会,且每岁都要举荐各乡都要举荐三人,这么一来,这孝悌力田就不可能终生性的职位。而且吕布规定了每年所举荐的孝悌力田者,不能连荐!这也就给那些乡中子弟留了更大的机会。

毫不夸张地说,吕布提出的这孝悌力田制度在各郡县推行的话,那可能会多出来许多的小官小吏来。而且绝对也会让民众们耕作的积极性,还有民风大大的提高起来。

试想一下,你若是被举荐成了这一年孝悌力田者,会不会在耕作期间多多表现,作为证明你才能的机会?若是你的表现出色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官吏了,那可就了不得了,简直是一飞冲天啊!还有这民风也会更加淳朴起来。因为你的个人品质良好的话,也可能被举荐为这一年的孝悌力田,然后为官为吏的机会了。

“老朽谢过君侯!”

孟众也是彻底的震惊了,他万万不曾想到,吕布还有这样的魄力!实际上,孟众他也不是普通的民众,他所在的孟族在乡中也是一个小的家族。但如孟族这样的家族,在整个郡县中不知道有多少。孟族的一些子弟,想要为官为吏也是十分之难,只能依附于那些大家族,才有可能有为官为吏的机会。孟众作为乡中三老,但也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族中子弟有能力者不能上,而只能屈居于人下,只能万分感叹!恰逢吕布过来扶犁亲耕,这才有意将这孝悌力田者说出来。可他却是不曾料到,吕布不但听从了他的意见,还又更改了这孝悌力田制度,让他们这些低层子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文和,我说的这孝悌力田制度,你可要将其当做发令颁布下去。”

吕布看了眼贾诩。

这孝悌力田制若是执行的话,无疑是会让一些大家族损害一些利益的,但是无伤大雅。这些小官小吏,真正的大家族根本都看不上。再说了,他吕布要是什么都要考虑那些世家大族的感受,那跟张杨有什么区别?做世家大族的傀儡?不可能!在这并州,他吕布才是最大的。

其他的,统统靠边站!

为了地方的稳定,吕布可以向那些世家大族稍稍妥协,大量任用他们的族中子弟为官为吏!可是这都是要有要求的!第一,才能!没有才能,却身居要职,那就是祸害百姓!第二,遵纪守法!吕布以法治地,连国法都不遵从,吕布也不可能让他们为官吏。这两点做到了,其他的吕布倒是还可以宽容一下,比如说什么品德性格呀。不是孝廉没关系,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故事也可以!人的性格有些臭毛病不受人喜爱都行!当然,能够给那些贫寒子弟们一个上进的机会,吕布也是更乐于看到的。

“诺!”

贾诩应声道,也是为吕布的这一手暗自称赞。

下午的耕作依旧在继续着。

可能因为这孝悌力田的事情,让百姓们对于干活的积极程度高了不少!作为州牧,吕布耕作了一上午本来就可以了,但下午吕布依旧是选择了继续在田地中耕作!在田地中的吕布模样颇显得十分笨拙,但就是看着吕布那笨拙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嘲笑,反而对于吕布肃然起敬。

不知多久,吕布便是满身湿透!

他的身上并没有穿戴甲胄,只是穿了一身深色儒袍,但是此时也是让汗水给浸透了。

“阿爹!”

一道清脆如同小铃铛一样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吕布猛然抬起头来,便是看到了那田岸上穿着一身青衣的吕玲琦正在向他招摇着手臂。

吕布将铁犁丢下,那泥泞的双手在衣袍上擦了擦,看着青色的靓丽人影如风一般地窜到了他的怀抱中!那娇小的身躯靠在吕布的胸膛上,很是温热。

这吕玲琦一抱紧吕布就不想松开了,足足有数分钟,吕布才将吕玲琦轻轻推开,扫视了吕玲琦一眼,“你先到岸上去,我将这一亩地耕完后再上去。”

吕布亲自下田耕作在晋阳也算得上一件大事情,不少人都是想来凑凑热闹。毕竟在他们眼中州牧下田干活,那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这样热闹的事情,也自然是瞒不过吕玲绮的。只不过这两天,吕玲琦一直让严薇还有吕布管着,不放她出去胡闹。为了过来凑下热闹,吕玲琦可是央求了严薇好久。后来吕布觉得让吕玲琦看看人们耕作是多么辛苦劳累的一件事情也挺好的,然后就让吕玲琦可以过来看一看。

不过吕布做事也是一个执着的人,这任务还没有完成,吕布也不想半途而废,所以让吕玲琦先上岸去。

“阿爹我来帮你……”

吕玲琦说着,就准备去扶起那倒下的铁犁,那小眼睛中还充满着兴奋的目光。在她看来,这耕作还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一只手扶着铁犁,一只手执鞭,鞭策着老牛前行,挺好玩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改进铁犁

日出而落,日落而息,无疑是封建时代农民的真实写照。自古以来,怜悯农人辛劳的事情诗句也是层出不穷。耕作的劳苦,吕布在前世并没有多少体会,那时候早就步入现代化社会,即使是在动乱的国家,还多多少少的存在了粮食危机,但是也就局部地区而言。可相比这个时代,那个时代的人们实在是太幸福了。没有在这个时代上生活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农事的勤劳,粮食的珍贵。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两极世界。上层社会的人们的奢侈生活和下层社会人们的巨大贫富差距,造就成了封建时代的特色。

一些人,天生贵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却依旧能够大鱼大肉地吃着。可有些人从早到晚,辛勤劳作四季,可到手的很有可能只是一些糠谷。

此时的吕布,站在这田岸边上,看着田地里的吕玲琦扶着铁犁在咬牙艰难地行走着。

天色渐晚,在岸上观望着百姓很多人都是走开了。贾诩抬头看了看这天色,又看着田地里那弱小身躯的吕玲琦,有些不忍,向吕布劝谏着,“主公这天色渐晚,还是让小姐回去吧。小姐这小身子骨,要是累坏了那可怎么办?”

这耕作的事情,可是这个体力活。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只有男人才有一身子体力,去干这种体力活!而女人身子娇弱,若是耕种这种体力活的话,那一定会很吃力。在贾诩眼中,吕玲琦作为吕布的女儿,那可就是千金宝贝,哪以轮得着干这种粗活?就是寻常的家庭中,也轮不到女人来耕作的。

贾诩的谏议,让吕布也是轻轻点头,吕玲琦这吃力的模样,他这个父亲哪里能不心疼?毕竟还是他的女儿!只是吕布想着能够让吕玲琦多知晓一下这民间的疾苦,也是有些好处的。

“玲琦!”

吕布呼唤了吕玲琦一声!

吕玲琦侧头看了一眼她的阿爹,可是还没有放下手上的铁犁。即使是汗如雨下,可吕玲琦也有着一种坚持!那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所有人都觉得她干不了的事情,她偏偏要做给大家干干……

汉代耕种的铁犁是一种舌形大铧,犁铧呈舌刃梯形,长三十多厘米,宽大概也是三十余厘米,其重量一般在七八公斤,还有更大的巨型大铧,最轻也有九公斤左右,最重的可达十五公斤。吕玲琦扶着这座铁犁,其重量大约就是在八九公斤左右。这些重量,对于吕玲琦而言,并不算多重,她的气力也是不小,也能够挥得动数十斤的兵器。可是耕田可不仅仅只是讲究体力,还要讲究技巧的。

就如同扶着这铁犁,你要将它给扶稳了,还要驱赶着前面的老牛行动,给下面的土壤翻新过来,搞不好那铁犁卡在土中了,这操作并不简单。吕玲琦的动作,比起来吕布来,还有些笨拙,在不少人的注视下,吕玲琦驱赶着老牛前进,走完一个直线之后,又是调头回转,可在这时候吕玲琦的脚下没有站稳,加之这铁犁起土困难,颇为吃力,整个身体前倾,眼看着就要跌倒在这泥泞中。

“玲琦!”

吕布的脚步不自觉地上前半步,面色有些担忧!在他的目光下,只见那眼看就要跌倒的吕玲琦并没有倒下去,勉强稳住了身形!

“阿爹,我没事!”

差点儿跌倒的吕玲琦长松口气,继续扶着铁犁,还向岸边的吕布招摇了下手臂,露出一丝笑容。

“这小妮子……”

吕布也是松了口气,看着那依旧是笨拙地行进着的吕玲琦轻轻一笑,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吕玲琦扶着的铁犁上。汉代的铁犁是长直辕犁,这起土的时候颇为吃力,还有一点儿也不灵活方便。吕布在耕作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吕布的气力较大,倒是没有在意。如今吕玲琦又出现这样的一幕,让吕布不禁有些思考起来。侧头看向贾诩,“文和,你看这铁犁可能够找工匠改进一下?这铁犁重且不灵活,起土调转方向极为艰难,若是在山涧丘陵地区,恐怕回转至难,殊为不易……”

经历过现代化的吕布,深深明白科技的重要性!可是大多的时候,吕布又感觉到有些无能为力!他不是万能的上帝,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改进制造出来的。就好比这农业上的事情!他明白,中国在世界史上农业极其发达,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就懂得一牛牵引,两牛抬杠的耕作方式了。而中国的犁铧技术,也好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毫不夸张地说,在机械化时代还没有来临前,中国农耕的方式,只是在前辈们的发明创作为基础下,一步步的改进。直到两千年后的现代化社会,依旧有些机械未曾抵达的地方,还在继续着这种传统的耕作方式。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情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你知道一切现代化产物,去了古代就能够你就能够跨越时代,将那些东西给发明创作出来了?异想天开!现代化的产物,也是需要在先辈们一代代改进发展而来的,不是那么凭空造出来的。让你去刀耕火种的时代,恐怕你连什么怎么生存下去都不知道……如今的吕布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他肯定明白这犁铧不是最好的,它操作起来极其不方便,效率也不是很高,如果能够改进的话,那么无疑是能够让人们耕作起来,更为简易方便。但是这改进不是你说改就能改的,还需要人才!

吕布的话入了贾诩的耳朵,贾诩也是微微点头,“主公所言甚是,这铁犁若是能够改进一下的话,那么将会大大加快百姓们耕作的速度,且会省了许多气力。这种细微之事,还是主公观察得仔细!”

贾诩发自肺腑地感叹。

别看吕布提出的事情无关紧要,若是真的能够改进这铁犁的话,那么对于百姓们的作用不知道多大!这种细微之事,贾诩万万不曾想到竟然会是他的主公,这个武人出身的吕布发现的。而他们这些饱读经书的文人士子,却是未曾想到过,实在是汗颜。

“呵呵!”

吕布一笑,肯定了贾诩的话,“文和你说的不错,这改进铁犁,看似无关紧要,可对于百姓们的益处却是极大的啊!可以吩咐下去,若是谁能够改进一下这个铁犁的构造,可赏百金!”

第三百三十六章 扶风马钧

“嘘!”

在吕布一侧,有不少的甲士围绕着,这些百姓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顶多也就是一些窃窃私语。这少年的声音却不适时的响起来了,他的母亲连忙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乱出声。但是即使如此,还是让吕布给注意到了。

吕布挥了挥手,让甲士将这母子两人带了过来。

这母子两人都比较瘦弱,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所致。女人年龄大约三十余岁,即使是蓬头垢面,但容貌还是有些秀丽。在女人身边的少年,也才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满身补丁的布衣服,这衣服上还有好几个洞,脸上也是有些污黑,但一双眼眸倒是清澈。

“妾身拜见君侯!”

这母子带到吕布的面前后,那女人倒是十分通晓礼数,当即向吕布深深一拜!那少年有些木讷,但也明白在他面前的吕布是什么人,也是整理了一下衣角,向吕布作揖道,“拜……见……君侯!”

说实话,吕布注意到这母子两人时,完全是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那口吃的毛病,让吕布想到了三国后期的一位名将。

只是这邓艾,理应还在南阳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并州?有些疑惑,但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吕布还是向那妇人说道,“你们是流民?”

从这母子两人的衣着,还有口音来看,吕布能够分辨出来这两人并不是并州本土人士。这些日子,晋阳倒是涌入了不少的流民,想必这两人应该是流民中的一员。

果然,吕布猜测的没有错,那妇人肯定了吕布的回答,“妾身乃是扶风人马李氏,因避祸乱,故流落晋阳……”

马李氏!这无疑是在她的姓氏之前,冠了夫家的姓氏了,妻冠夫姓在古代是一种习俗。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故而出嫁之后,也就要加上夫家的姓氏。只是这妻冠夫姓的习俗,在汉代还没有蔚然成风,到东晋南北朝时期才渐渐多了起来。

“你的夫君是扶风马氏族人?”

贾诩斜着眼睛看了妇人一眼。东汉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就是扶风马氏人,在马援之后,扶风马氏就成了名门望族。这个马李氏的夫家便是马姓,从这马李氏的行为举止来看,似乎也是有点儿礼数,想必应该是出自扶风马氏。

这妇人听到贾诩询问之后,正欲回答,可是她身旁的少年却又开口了,“不……不……是……”

这是吕布第三次听到这少年口吃的毛病了,看着那少年的模样,吕布只觉得有些可惜!扶风马氏!这能够出啥人物?好像扶风马氏如今最有名气的就是马腾马超一家子吧!可是这少年显然不是。

本来还以为这少年可能是南阳的那个艾艾,现在看来,只是吕布多想了。在明白这个少年不是邓艾后,吕布觉得这少年是不是扶风马氏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颇有些失望的看着这少年,“我刚刚说百金的时候,你很是惊讶?这百金你想要吗?”

少年很是诚实的点点头!

马李氏倒是着急了,又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后向吕布说道,“这百金可是君侯要赏赐那些有功之臣的,钧儿不敢要……”

说着,马李氏还疯狂的用眼神示意这少年。可惜这少年可能也属于倔强的那种,固执的摇摇头,“百……金……想要!”

“你想要?”

吕布的兴趣起来了,他发现这个少年还是挺有趣的,于是很有闲心指着吕玲琦扶着那个铁犁说道,“可是这百金我是要赏给能够改进那铁犁的人,你能改进吗?你要是能改进,我就将这百金赏赐给你!”

“啪!”

马李氏拍了拍马钧的后脑勺,又诚惶诚恐地向吕布说道,“君侯!钧儿他从小就口吃,不擅言谈,为人木讷,十分笨拙!这样的一个笨拙之人,怎么能改进那铁犁呢?”

看到马李氏的举动,吕布和贾诩都是温和地笑了,他们当然明白这马李氏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马李氏是怕她的这个笨孩子要是夸下海口,结果却做不成,吕布岂不是要治罪?再者,在马李氏的眼中,她的这个孩子真的有些笨!

本来她开口自称马李氏,就是为了在吕布这样的大人物面前,提高一下身份的。她明白像他们这种身份卑微的人,没有人敬重。可是若是说她的夫家是扶风马氏的话,很多人就会想到那个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顿时就肃然起敬了。这一路走来,她就这么自称马李氏,让不少人误以为他们是扶风马氏的,很是敬重!这流浪的路途中,也得了不少的帮助。

可惜,她家的笨小子不懂,还老是拆她的台,就是不肯承认他是扶风马氏族人,这不是笨是什么?

在马李氏那期待的目光下,少年低下了头颅,可是又有些不甘心的朝着田地那方向看了一眼,在脑海中天神交战了一番,最终决定向着吕布微微一拜,“君……侯……我……要去……看……一下……”

“好!”

吕布温和地一笑,很是大度地挥挥手臂,“你就去看看能不能有改良的方法!”

“蠢驴!”

马李氏不忿地骂了一声。

马钧看了看她母亲,低声道了一句,“百……金……”

为了百金,马钧毅然决定去田地中勘测一番了!

马李氏看着马钧的背影,又气又笑。她知道她的孩子为什么对百金那么执着!拥有者百金,他们这困窘的局面立刻就会解决。有了百金,他们就能够有房子,食物,田地。

只是这百金,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要是夸下海口,吕布一怒,这性命可就不保了。

“这性格,我喜欢!”

吕布看了一眼贾诩,“文和我看这些流民依旧是困窘不堪,回去之后定要商议出一个对策出来。”

“诺!”

贾诩应道。

吕布又看了一眼惶恐的马李氏,温和地笑道,“马李氏,这少年,姓甚名谁,几年生人?”

马李氏伏拜道,“禀君侯,妾身孩子姓马名钧,其父因在动乱之中离世,为其取有一字德衡,熹平六年生。”

第三百三十七章 曲辕犁

马钧,马德衡?

吕布瞪大了双眼,这个口吃的人不是那个期期艾艾的邓艾,竟然是整个三国中最耀眼的科技天才马钧马德衡?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啊!

没有得到邓艾,能够得到一个马德衡也不错!再说了,在吕布的眼中,马钧远远要比邓艾重要。在如今吕布的麾下,名将并不缺多少,他缺的正是马钧这种科技天才。

马钧奔到了那田间,观察了那个铁犁很久之后,这才悠悠转了回来。

“我有办法,给我一点儿时间,将将犁头还有辕改变一些……”

马钧结结拌拌地将这一句话道了出来。

“钧儿,不要胡言!”

马李氏微微一惊,冲着马钧吼了一声。

可是面对马李氏的吼声,马钧十分自信地向她解释道,“阿母……有有有信心的……百百金……”

这个马钧的言语,吕布看眼里,喜在心中。史载马钧可是少而家贫,不知道他自己的才能。看他这个口吃的模样,可能确实对于自己不怎么自信。恐怕要不是吕布抛出了这百金的诱惑,还不一定能激起斗志!

通过马钧的行为举止来看,吕布知道这马钧是诚实孩子,而且也十分孝顺。这脑子灵活,可是却有口吃这毛病,让人印象不好。他的母亲马李氏也不知道他孩子的天赋,只觉得这孩子笨拙,一直将马钧呵护着。

可惜马李氏不清楚,他的孩子是怎样的一个天才啊!可能连马钧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么天才!白白浪费了这天才的头脑了。既然马钧到了他的地盘上,吕布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天才的,而且他还要充分地挖掘马钧的天赋。

嗯,就从这农具铁犁开始!

将脸色阴沉下来,吕布语气有些冷,“马钧,你说能够改进这个铁犁,只用改进这个犁头和辕嘛?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看到吕布脸色沉了下去,马李氏立刻急了,正欲请罪,却见马钧也有些着急了。他没有他这么一说,吕布还不满意!这说变脸就变脸!好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马钧哪以能够承受吕布这种威压,那脑袋上大颗的汗珠就下来了,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但又丧气地低下了脑袋,“不……知道……”

“那你说说你怎么改进这个犁头和长直辕?”

吕布继续冷声道。

多少有些畏惧的马钧着急得连比带划地给吕布解释道,“长直辕犁,不灵活,回头转弯不容易,费力气……把犁头改得狭长一些,长辕改改改短……”

“短直辕犁?”

马钧的解释令吕布哈哈大笑,侧头看向一边的贾诩,“文和你觉得如何?”

“主公不妨一试!”

贾诩没有亲眼看到马钧所想象中的铁犁,并不知道其效果如何。但是马钧那连比带划的手势,却是让他觉得颇有道理。既然如此,完全可以让这个马钧试着弄一下。

“好!”

吕布满意的点点头,笑容可掬地看向马钧,“德衡,你做的不错!只是我似乎听人说过什么短曲辕犁,你看看能不能制作出来?”

“短曲辕犁?”

马钧也是有些惊讶,“长……长改短容易……直改……曲难……但可以一试……百金……”

“没问题!只要你将这铁犁方法改进了,百金就全赏赐给你!”

吕布大笑!

他不知道这个铁犁怎么制作的,但马钧的话给了他一点儿启示!汉代的辕犁是长直辕犁,马钧想要将其改进一些成短直辕犁。但恰恰就是这长改短,让吕布忽然回想到,前世的记忆中还有曲辕犁这种说法。既然长能改短,那么直为何不能改曲呢?若是马钧能够制作出这种短曲辕犁的话,那么绝对是辕犁改良的一大进步。

“好……!”

马钧狠狠的点头!那眼中的目光很是坚定!这百金,他要定了。

得到了马钧这个人才,吕布的心情显然很高兴。即使马钧如今才十六岁这么小,但是吕布对于马钧的期望很高,将手指着马钧对贾诩道,“我看此子非同凡响,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者!封侯拜相,不在话下!文和你可要将他们安顿好了。还有从即日起,这马钧便是我匠作坊的匠作侍郎了。”

贾诩疑惑的目光看向吕布,这匠作坊中哪以有侍郎一职?这吕布这么看重这个马钧,又给他一个匠作侍郎,真的是让贾诩有些不解。

“匠作侍郎一职为匠作坊的临时职员,可观看各种器械之运作,有举偏补弊之能,其不归属于将作令管辖,直属于州牧。”

吕布说出来他的构想。

此时的马钧,显然是担不起重任的。可是让马钧去当个小小的曹掾史的话,又显得屈才了一些。只有让马钧多多接触那些器械的运作,锻炼他,让他能够提出自己的构思想法来。

“诺!”

贾诩深深地看了一眼马钧,也是暗自吃惊。这个马钧究竟是什么让吕布如此看重?还专门为其设立了一个职位!贾诩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职位,正是吕布为了锻炼这个马钧而设立的。这么看来,吕布似乎笃定这个马钧以后的能力,将会很大?

细细想来,这个马钧还确实颇有天赋!这个铁犁的事情,马钧就马上便有了改进的构思!若是事实真的能够证明马钧的构思是正确的话,那么马钧的能力可就了不得了。这也就能够理解吕布为什么对于这个马钧多加照顾了。揣摩到了吕布的心思后,贾诩便将马钧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谢过君侯大恩!”

马李氏极为激动,跪在地上叩拜!

吕布所说的这个匠作侍郎她不知道什么,但反正大小都是个官!她未曾想到,吕布竟然会给她的儿子赏官!这比什么钱财都要好,这可是给了一个长久的饭碗呀。他们母子两人流浪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安定地生活下来了。

马钧也是很激动,脸色有些通红!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赞过他!马李氏还有很多的人都说他笨,蠢。可今日,却有一个人跟他说他非同凡响,必成大器!假以时日,还能封侯拜相!

如何不激动!

但马钧这小子并不擅长说好听的话,朝着吕布微微一拜,口吃地说道:“我会……会……改进长长……直辕犁的……一定……”

为了表示对吕布的感激,马钧还很是坚定的点点头,“百……金……不要……要……”

第三百三十八章 以杀止杀

收服了一个马钧,让吕布信心满满。有了马钧在,这科技什么的就没有多大问题了。年轻的马钧多历练历练,以后的成就无可限量。

夜幕拉了下来,吕玲琦也是完成了她的任务。汗水淋漓的吕玲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吕布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走到她的面前,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吕玲琦很是安静地靠在吕布的怀中,模样极为乖巧。

目光远眺,这阡陌纵横的田地中农人收拾农具归家的身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晚风轻轻拂过,有些凉爽,吕布父女两人就这么站在田岸边,静静地看着这面前的风景。

“回去吧!”

吕布抚摸着吕玲绮的面颊。

“阿爹,他们很辛苦。”

吕玲琦对着吕布说道,很认真的表情,“耕作的过程很辛苦!可是耕作之后,我又觉得很高兴,你看他们脸上的笑容,也应该很高兴吧……”

田地里,一个男子吃力地将铁犁从土地里抬了起来,又提起了一边的汤壶陶碗,牵拉着老牛走动着。一位妇人牵着一幼童上前,从男子的手上接过了那汤壶陶碗,一家三口露出幸福的笑容。这一幕让吕玲绮很有感触。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吕布侧头看向吕玲琦,循循教诲。

吕玲琦望着吕布,仔细地思考着吕布所说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在吕布的大力倡导下,耕种的事情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连吕布这个州牧都是下田扶犁亲耕,劝民农桑,这其他的官吏就更不用说了,纷纷以身作则起来。

这些时日,各地时不时地能够听到一些讯息。比如上党太守亲自下田亲耕啦,阳邑长亲手插秧啦。整个并州掀起了一股种田热潮!如果这个时代有报纸的话,恐怕那报纸上的头条绝对是火爆无比!

这股热潮一直到六月初旬,春耕的事情才差不多结束。即使是不少的田地没有赶上耕种,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袁吕之战,算起来还是耽误了春耕的时日。这并州的春耕,一般在三四月,最迟不过五月初。吕袁之战,耽误了不少时日!

谁都明白,这春耕都是有时期的!错过了那个时期,那可就算耽误了,农作物生长不起来,收获不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吕布才在吕袁之战结束后,立马就是抓紧农桑的事情,因为这要是耽误了,可就成了大事!所幸在吕布等一众官员的努力下,农耕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空余一些时间的吕布,又着手准备平乱的事情。这些日子,上党太原雁门这些地方倒是没有出大的乱子。但是西河还有上郡倒是祸乱不平,为了平定西河的叛乱,吕布让崔均担任了西河太守。至于上郡,那不是遣一任太守就能够平定的事情,上郡的情况颇有些复杂。在吕布执掌并州之日算起,上郡足足换了四任太守!有两任太守是上任后就辞官的,还有一任太守是毫无作为,完全成了傀儡。最可气的是最后一任太守,还没有上任,就舍弃印绶,直接跑路了。

四任太守,竟然没有一任太守能够解决上郡的事情!吕布为此感到十分头疼。

所幸在吕布正在为上郡的问题感到头疼的时候,他所派遣的肤施长王凌从上郡逃了回来!将上郡的一些情况,详细地呈了上来。

上郡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诸胡的事情。上郡的胡人很多,有匈奴人乌桓人还有羌胡,更有那些趁火打劫,占山为王的贼寇。一直以来,吕布对于上郡看得不是很重。上郡这个地方,汉人极少,十户人家中恐怕才有一户汉人。汉末以来,这些地方朝廷基本上都是舍弃了。北方四郡,还有这上郡西河,大部分都成了胡人的居住地。

朝廷的算盘打得挺好,就是让那些胡人迁到内地居住,让他们由游牧民族变成一个农耕民族,将他们同化。只是这计划才执行到一半,汉朝内部却是先乱了起来。先是羌乱,后来又是黄巾叛乱,然后外戚和宦官之间同归于尽,最后演变成群雄逐鹿的局面。这样的内乱中,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胡人的事情?

若不是吕布领兵回归并州,这北边四郡,还有上郡西河这些地方,恐怕还是在胡人的手中,张杨真正能够统治的地方,可是极为有限。

后世的历史中,张杨去后,并州便成了袁绍的地盘。但是袁绍对于并州这混乱的地方,也没有多少治理,执着于去逐鹿中原去了。直到曹操击败了袁绍,统一了整个北方,这才想起了这并州的事情。派遣了一个叫做梁习的人,来治理这个并州。梁习这个人很牛逼,上任并州后,恩威并施,将并州治理得挺不错的。三国志中,陈寿对于梁习十分称赞,说梁习这些人是咸精达事机,威恩兼著,故能肃齐万里,见述于后。可不管怎么夸赞梁习,梁习所治理的并州,其实是名存实亡的。

北方四郡,魏晋并没有收回来。就是这上郡西河,都可能不在他们的治下,这些内迁的胡人在汉土上无人管治,终有五胡乱华之事。

这一世,历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吕布执掌并州之后,先后两次动兵。第一次亲率三千狼骑,辗转千里,收复雁门,斩杀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卢。第二次出兵数万,兵分两路,一举平定北方匈奴之祸乱!更是立其匈奴单于。将这河套地区尽皆收回。

在这样的形势下,吕布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混乱的上郡?

观阅着王凌递上来的书文,吕布的目光愈来愈有些凌厉起来!

上郡的问题,得治!

梁习的做法,倒是可以效仿一下。以杀止杀,恩威并施!

只是,应该派遣何人去这上郡呢?

吕布还在思考中,却是又收到了一个讯息。

张辽率领的那万余将士,在平定了朔方五原之地后,凯旋而归!

第三百三十九章 论功行赏

州治府的厅堂上,极为热闹。

诸将齐聚一堂,正述说着这数月以来的一些经历,那嗓门一个盖过一个。

“文远你干的不错!这五原朔方的战事俺可是听说了,汉军可是威武!在那儿杀了胡狗吧!”

成廉拍着张辽的肩膀,正一个劲地夸赞着他。

张辽谦逊地一笑,“谬赞了!你们伴随君侯征战,可是做出了不少的大事情来!可惜我没有在君侯身边,竟然错过了那么多的大战。”

“真的是羡慕死我了!”

侯成长叹一声,“册封匈奴单于啊!这么一件盛事我都没有看到!还有那些袁军,竟然还敢犯我疆土,我恨不能亲手多拿几个脑袋回来!”

“哈哈哈!”

众人大笑!

魏越悠悠地走到侯成的面前,“达和你也不要叹气了,你们杀胡虏可是杀得尽兴!我还想多砍几个脑袋呢!”

“这胡虏的脑袋,我也没砍多少,你们应该去看看子栋!他在九原,可是屠了上万人,你们不知道,现在那些九原的胡人听到他严子栋之名都瑟瑟发抖,夜可止小儿啼哭!”

侯成将手遥遥一指。

唰!

众人的目光朝着严梁看去,全都是有些惊讶!这屠杀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少干。可是这严梁是吕布的小舅子,才第一次随军征战啊!想想他们第一次征战的时候,连杀个人都不敢,这个严梁确实狠!

严梁并没有披着甲胄,只是一身颇为儒雅的直裾长袍。面对众人那惊讶的神色,也是苦笑一声,“诸位可别看着我了,我是屠杀了不少人,可我亲手杀的胡狗,还不够两位数呢……”

“那也很了不起了!”

成廉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子栋你这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俺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见着那些胡狗双腿直颤抖呢,差点儿就尿裤裆了……”

众人又是大笑。

所有人都是尽情说笑着,这个时候的高顺反倒是显得有些孤独。独自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谈笑着,那张脸色无悲无喜。

“循义,你这无面将军的称号,还真是说对了!”

徐晃坐在了高顺的一旁,看着高顺那神情,调侃道。

这可是托祢衡的福,高顺这个无面将军的称号可以说是人人皆知了。这个本来只是祢衡鄙视高顺的称号,但是和高顺关系较为亲近的一些将领还是经常用这个来调侃着高顺。

不得不说,祢衡这喷人也不是乱喷的,他喷人也是据经论典来的。比如这李儒的关门打狗,便是在河内向吕布献的那一计。还有徐庶舞枪弄棒的事情,那也是徐庶年少轻狂时做过的。他形容高顺时,用了无面将军四个字,倒也还算贴切。当然,这四个字也不是褒义词。所以也只有徐晃这样和高顺关系还亲近的人才如此调侃。

“我若是无面将军,公明你岂不就是屠猪杀狗之辈?”

高顺侧眼看向徐晃,怼了一句。

祢衡骂徐晃的时候,就说了这屠猪杀狗四个字。

“哈哈哈!我出身贫贱,这屠猪杀狗的事情还干得少了?”

徐晃不以为意。

算起来,在这军中,高顺和他的关系倒是最好的。一来,高顺在吕布军中并不合众,也算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二来,徐晃也是如此,他只是一个降将,还没有融入到这个圈子中。纵然凭借数战,让他站稳了脚步,可是和诸将的来往,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

这厅堂上,诸将都在讨论地热闹。他徐晃也不能自己凑上前去不是?正感觉孤独时,却也发现了这高顺,这才上前调侃高顺数句。

众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贾诩徐庶两人也走了上来。贾诩看着这些个将军,重咳几声,这厅堂上的声音戛然而止。贾诩笑着看向诸将,“诸君你们这个模样,让君侯看到了成何体统?快回到席位上坐下,君侯一会儿便至!”

见贾诩提到君侯两字,所有人的脸色都立刻严肃了下来。即使是成廉魏越这样的老粗,也是乖乖地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别看他们这些人在沙场上那是个顶个的悍将,可是在吕布面前,哪个不乖得跟兔子一样?

看到这些人立马安静下来,贾诩也是呵呵一笑。这些沙场悍将,恐怕有的时候,还真的只有吕布能够镇压住吧。径直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去,这些人又在下面私底下讨论起来了。

毫无疑问,这一次吕布召集他们诸将来,都是论功行赏的!这是对他们往日的功劳一个肯定!

袁吕之战后,吕布威震四海!这一场立足之战打赢以后,吕布完全可以拿出一方诸侯所拥有的权力出来!放眼当今天下,还能有几人能够与吕布平起平坐?长安的李傕郭汜两贼在听闻吕布杀颜良,诛文丑,大败袁绍之后,可谓是胆战心惊!当此之时,吕布麾下带甲之士数万,尽是虎狼之卒!雄踞并州,虎视天下。

诸将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一次吕布会怎样的赏赐,而且听闻长安的朝廷使者也给吕布松送来了奖赏,也不知道那个长安的小朝廷给他们的君侯什么样的赏赐。

吕布的爵位是温侯,乃是县侯!这可是侯爵中最高的爵位了。汉末的侯爵有三个等级,一为县侯,二为乡侯,三为亭侯。这三个侯爵都统称为列侯!列侯之下,还有最低等的爵位关内侯。在诛杀董卓之后,以吕布之功大,就已经将吕布的爵位直接升到县侯了。以吕布这爵位,如果非要再进一步的话,那就是封王了!可是从西汉高祖斩白马与众臣立誓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两汉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异姓王!即使是那些跟随刘秀打天下,劳苦功高的诸臣也没有一个异姓王!从这以后,异姓王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你要是自封为王的话,那就是等同于造反了。

这样一来,吕布的爵位不可能再升!那么就只有可能提升一下他的官职了。如今吕布的官职是奋威将军,自领并州牧!但是这个并州牧并没有让长安的朝廷认可,长安的朝廷给吕布的官职还是河内太守一职。吕布在这点儿上和袁绍是一样的,袁绍的冀州牧同样没有得到长安的认可,袁绍一样是自领冀州牧,而且还自号车骑将军!从董卓乱政以后,袁绍就压根没承认过那个朝廷,更别说如今的李郭两贼执掌的朝廷了。

第三百四十章 镇北将军

在诸将焦灼地等待中,吕布还有李儒郭嘉三人姗姗来迟。

“主公!”

左右诸将,尽皆伏拜!

这一道呼声,简直就是穿云裂石,气势十足!

“诸位请坐!”

吕布当仁不让地坐上了主席之位,诸将也是分列而坐,看着这些气势如虹的将领,吕布脸上便是浮现一丝笑容!昔日出走长安的模样还在脑海中,这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帐下又多了几员大将,而他也从那个有名无权的无谋匹夫,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方诸侯。

曾几何时,他还在感慨这麾下没有一位重要的谋臣,羡慕袁绍曹操两人那庞大的人才阵容!如今他账下文武齐备,其拥有的人才丝毫不亚于这两人。有这些人在,吕布现在才有底气说他有逐鹿天下的资本!

所有人坐了下来,吕布扫视了他们一眼,轻笑道,“去岁我率军出走长安之时,诸位还有些不解,为何我放弃了留在繁华的长安,而选择了回到这贫瘠的并州!如今我可以告诉诸位一句,并州纵然贫瘠,那也是我们的家乡!这诸胡在我们的家乡肆虐,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今我平定并州,威服诸胡,击败袁绍,此皆诸君之功!”

吕布将目光看向李儒,李儒笑着将诏书拿了出来,面对众人读道,“汉初平四年夏五月癸酉,天子诏曰:兹有大汉温侯,奋武将军吕布征讨匈奴有功………”

这是长安朝廷给吕布的诏旨,这诏旨上所宣告的无非两件事,首先朝廷承认了吕布这个并州牧的官职!而且还给吕布加封为镇北将军!

这一道诏旨后,吕布就正式成为了大汉温侯,官至镇北将军,领并州牧,。

“为主公贺!”

众将看到吕布竟然成为了大汉的镇北将军,都是笑容满面!这镇北将军纵然是比不上大将军骠骑将军之类的,但至少是一个重号将军!这职权可远远高于吕布以前的那个奋武将军。

汉代的将军不常置,但地位十分之高。如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这四位将军都是能够比同三公的存在。卫将军之下,便是前后左右将军,再之下便是四征四镇四平四安。在这些将军之外,还有那些所谓的杂号将军。例如吕布担任的那个奋武将军,沮授担任的那个奋威将军,孙坚那个破虏将军等等都是统称为杂号将军。

汉代的军职分为将军,中郎将,校尉三级。在将军不常置的情况下,校尉都是一个比较高的职位了。汉末以来,诸侯割据,自然是想办法给自己加点儿官职了。所以这将军的名号也就如同这秋后雨笋一样冒了出来,但是基本上都是杂号将军。也就袁术如今有个左将军的名号,袁绍那个车骑将军还是自封的,朝廷根本不承认。至于如今的曹操,还是奋武将军,领兖州牧。陶谦也才是安东将军,徐州刺史。

能够得到了一个镇北将军,吕布也还算满意!果然是实力有了,这官职别人就会自动送到你手上啊。若是他吕布没有击败袁绍,朝廷哪里会给他这个镇北将军的名号呢?

当然,他吕布的官职提升了,也自然不能忘了他麾下的这些将领们!这目光扫视了一遍诸将,吕布沉声道,“张辽,你随我征战这么多年,所立之功颇多。随我出走长安,攻河内,得并州,千里奔袭斩杀普富卢,又领一师平定五原朔方,其功甚大!今我向天子表奏你为行讨虏将军,领兵一万,驻守高奴。”

左右侍者将印绶端了出来,吕布径直地走到了张辽的面前,将印绶交在了张辽的手上!张辽双手捧着接过了印绶,朝着吕布俯首一拜,“辽定不负主公之望!”

作为第一个封赏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张辽的身上,不少将领的眼中都带着羡慕之色!这一次吕布封赏地可是大手笔!这个行讨虏将军,也就是代理讨虏将军。从今天开始,张辽就不再是吕布的部将,而是一位真正的将军了!当然,张辽能获得这个官职,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纵然张辽不是最早跟随吕布的一批人,但在吕布杀丁原,统领并州军后,张辽就是一直在吕布的麾下效劳,经历大小数十余战,忠心耿耿,诸将之中,唯有他和吕布的关系虽是主臣却形同好友,在私底下张辽都是呼吕布为奉先的。这个行讨虏将军一职,张辽当之无愧!

继张辽之后,吕布又是走到了第二个人的面前,看着高顺那肃穆的表情,沉声道,“高顺,从九原时,你就始随我征战沙场!河内一战,你以八百陷阵之士破数万白波贼寇,保全轵县,入并州以来,又多次临危受命,镇守后方!白丘之战,你亲率八百陷阵之士为大军断后,死战不退,终是却敌!今我向天子表奏你为行陷阵将军,领兵五千,驻守阳邑!”

“诺!”

高顺从吕布的手上接过了印绶。

这高顺作为第二个封赏之人,这个行陷阵将军一职倒有点儿是意料之外但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了。高顺的资历很老,正如吕布所说的,在九原时高顺就跟随吕布征战。这功劳,自然立下不少。但高顺却一直不为吕布所看重。直到诛杀董卓之后,高顺才被吕布一手提拔上来,在攻取河内时,以八百陷阵之士击败数万白波贼寇,一战扬名。在那一战之后,高顺的威望几乎能媲美张辽。只是由于高顺为人清白素有威严,倒是和军中诸将的私交并不太好。

从高顺的面前掠过,吕布继续走向了第三个人面前,“徐晃!”

“末将在!”

徐晃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吕布。

“你虽是河内的降将,可是在我麾下,立下的功勋却是不少。先是随我千里袭杀普富卢,后又以五千新卒苦受井陉关,在孤立无援,矢尽粮绝的情势下,依旧是抵挡了袁军五万精锐足足两月之久!五千将士,十不存一,何等悲壮!今我向天子表奏你为行破狄将军,领兵五千,驻守壶关!”

“谢主公!”

徐晃激动地接过了印绶。

在吕布的军中,徐晃的身份一直是有些尴尬的。他是河内白波军的降将,贼寇出身,而且他的故主杨奉也和他一齐在吕布的麾下效力。这样的身份下,徐晃可不奢求吕布能够封赏他什么官职。可是吕布如今将这个行破狄将军的位置给他,实在是有些恩宠过重了!

论及资历,吕布军中诸将,谁不比他高?论及功勋,徐晃也没觉得他做得有多好。井陉关守卫战,就是随便换一个人,也会死守不退!有吕布这样的主公,这麾下哪有不效尽死力之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肆封赏

吕布对于徐晃的封赏,让众人十分惊讶,但也没有什么不忿。徐晃纵然只是一员降将,但是他的能力也是摆在那里。但从徐晃身上,诸将都能够看出了吕布赏罚分明的态度!只要立了功,有能力。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他吕布都会奖赏!所以即使徐晃只是一个降将,但吕布依旧是能够给予他这么高的官职。

在封赏徐晃之后,吕布又是向诸将宣布将向天子表奏徐荣为行建义将军!至此,吕布去麾下如今便是有了四位将军!张辽为行讨虏将军,领兵一万驻守高奴,高顺为行陷阵将军,领兵五千驻守阳邑,徐晃为行破狄将军,领兵五千驻守壶关。徐荣为行建义将军,领兵五千暂驻守河内。这四位将军,除了张辽领兵一万以外,其他的都是五千兵马。这并不是说吕布对于张辽殊为恩宠,而是因为张辽所驻守的高奴,正是混乱的上郡境内,吕布让张辽驻守高奴,也有让张辽平定上郡之乱的用意。

有张辽那一万士卒镇守在高奴,上郡还能出啥大乱子?至于其他的三位将军,吕布让他们分兵驻守各地也是有深思熟虑的。

首先是河内,河内之重要,不言而喻!即使是这一次曹操没能攻克河内,可是依旧是一大威胁。所以吕布都没有让徐荣归晋阳,依旧是让其驻守在河内。其次还有徐晃,他领兵五千驻守壶关,为晋阳之屏障!即使是袁绍欲要出滏口,入太行道,克天井关。但只要壶关不失,袁军就不能长驱直入,直入晋阳。

唯一让吕布有些担忧的就是这井陉关了!太行八径中,唯有井陉关可是和晋阳紧密相连的。井陉关丢失,袁绍随时可以从冀州中部取井陉道,直驱晋阳!为此,吕布让高顺屯兵在阳邑,与这晋阳互成犄角之势!如此,晋阳倒是可以高枕无忧。

封赏依旧在继续!

这四位将军之后,吕布终于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近亲骁将成廉魏越两人身上!他们两人可以说就是吕布最为信任的将领了。那可是能够在睡梦中,将生死交付的人。他们两人的统兵能力纵然不足,可是其忠义,毋庸置疑!

“成廉,魏越,你们两人从九原便随我冲锋陷阵,经历大小之战百余场,劳苦功高!今我加封成廉为平逆中郎将,魏越为荡寇中郎将!”

吕布将这些印绶分交付给成廉魏越两人。与张辽高顺徐晃徐荣这四位将军不同,这中郎将的官职,吕布倒是能够直接加封的,而不用说什么表奏天子之类的。如今吕布贵为镇北将军,他所加封的中郎将,别人自然也能承认的。汉末以来,如中郎将这种官职,诸侯麾下可是一堆。吕布明白,这越往后,这些官职越来越不值钱!这时候的将军,中郎将校尉还是不小的官,可是到后来诸侯逐鹿天下的时候,有军功者不计其数!那时候将军都有一大堆,中郎将遍地走,校尉不如狗,侯爵个个有!

“谢主公!”

成廉魏越齐齐拱手!

就现在而言,中郎将依旧是不小的官职!那可是比两千石的大官!当然这个比两千石在乱世而言,算不上什么了。在太平年代,这比两千石的官职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在如今中郎将的官职还没有那么不值钱的时候,含金量还是挺高的,他们此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在加封成廉魏越两人后,吕布又是继续加封诸将!

玄甲军的统领,护卫他安全的典韦,加封为虎威中郎将!

曹性,奋武中郎将!

宋宪为建忠校尉,侯成为建义校尉,魏续为建安校尉,吕布的小舅子严梁也混到了西河都尉一职!除此之外,吕布还加封了远在河内的杨奉为怀义中郎将,韩浩为武威校尉。程种为典农中郎将!

最后,吕布还追赠李邹为安难中郎将,赵庶为平难中郎将!

这一次的封赏极其之重!吕布一口气封赏了四位将军,八位中郎将,以及三位名号校尉还有一名西河都尉。这样的大手笔,天下诸侯之中还没有一个人做出来过!就是四世三公的袁术袁绍也没有这么阔气过!他们账下的将军也有不少,可是那都是一个个地给举推上去的!哪有像吕布这么阔气!

事实上,此次的封赏,吕布也是和李儒贾诩两人商讨过的。他们觉得吕布此次的封赏的人确实多了一点儿,可吕布想着的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诸将都是跟随他平定匈奴的有功之臣!他凭什么不能封赏阔气一点儿?再者,吕布相信他封赏这些将领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够传到诸侯的耳中。这年头,加封几个将领,算个啥?

这一次的封赏,诸将大多都是欣喜万分,十分满意!唯有宋宪侯成两人这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们也是很早便是吕布的部将了,这一次这么多的将军中郎将,唯有他们两人还是校尉!这连魏越的弟弟魏续都成了建安校尉了,跟他们同级!

这让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张辽高顺也就算了,徐晃徐荣这两个降将也是后来居上,成为了杂号将军!如成廉魏越曹性这些和他们同职的都是升任了中郎将。这三人成为中郎将也就算了,毕竟成廉魏越两人都是吕布的心腹,他们本来就比不上的。曹性这个本来职位较低的将领,却在郝萌阵亡之后,和那高顺一样,让吕布另眼相待,更是好运地碰上了匈奴右日逐王突利,一刀将突利的脑袋给砍了。而且这三人还和吕布参加了这一次的袁吕之战!他们三人能够成为中郎将,他们也就认了。可是这杨奉有何德何能当上这个怀义中郎将?论功绩,杨奉丝毫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功出来!他徐晃能够升任将军,那是用命搏出来的!无论是跟随吕布征战普富卢,亦或者是死守井陉关!还有血战白丘,那都是实打实的战功!

以他们的感觉,徐晃能够得到一个中郎将就是不错了,可吕布将其擢升为将军,他们也勉强认下了,毕竟徐晃的战功要多。可是那杨奉未立寸功,又是降将,为何转眼之间,就爬到他们的头顶上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非人人皆是高循义

侯成宋宪两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但众人都是欣喜不已,他们也只好强颜欢笑。在封赏之后,诸将尽皆退去,唯有侯成宋宪两人落在了后面。

“达和,仲敏!”

背后,吕布那威严的声音响起。

侯成宋宪两人转过身去,看到厅堂上只剩下吕布一人。在主位上的吕布缓缓站立起来,那威严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一遍,长叹道,“你们对于我的封赏不满?”

“末将不敢!”

两人一惊,然后立马伏地请罪!

将两人搀扶起来,吕布有些感慨道,“达和,仲敏,你们两人跟随我征战多少年了?”

“约莫已有二十年头。”

侯成抢先道,“我们两人在主公麾下时,主公还是九原的一个屯长!”

“是啊,二十年了……”

吕布闭上了眼睛,“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二十年前,我不过九原区区一个百石屯长!这二十年以来,你们随我征战沙场,大小经历百余战,如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主公,末将知错了!”

两人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这一番话,让他们两人实在是有些脸红!他们两人从九原起就是吕布的部将,跟随吕布一起征战至今!吕布从那个小小的屯长升任到了如今的大汉温侯,镇北将军,并州牧。他们也是从区区一小卒,升任到了这千石的校尉!这若是在以前,他们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可是如今,他们却因为这校尉一职,而觉得有些不忿,实在是羞愧万分!

“有的时候,我更想回到九原的边塞草原上去……”

吕布颇为感叹,“那个时候的血还是热的!塞外的每一寸草地上,都洒满了弟兄们的热血!每一个坟包,都埋葬着他们的英魂!他们若是那时候没有死在那儿,现在又该身居何职?”

“侯达和,宋仲敏!你们两人为这个校尉一职耿耿于怀的人,可想到过那些在塞外的坟包?你们回到九原的时候,可曾祭奠过那些英灵?当初如果死的那些人是我们,那些跟他们出生入死的手足,可会因为这区区芝麻大小的官职吵闹不休?”

说到最后,吕布的语气愈来愈严厉了。但这语气中,也透露出深深的悲伤!

他想家了。

不是这个晋阳的家,而是那个九原边寨外的孤坟!那些人中,有老的,有小的,有救过他的人,也有他救过的人。

“末将罪该万死!”

侯成宋宪两人眼眶瞬间通红!吕布这一提到九原的事情,他们心中又羞愧又悲伤!

“下去吧!”

吕布挥挥手!

这两人流着泪水看向吕布,脑袋狠狠地在地下磕了几下,便是缓缓地退下了。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后,从屏风后面的李儒悠悠地走了出来,看着神色颇为伤感的吕布,谏言道,“主公不必伤怀,侯成宋宪两人这心中有些失望也是正常的。如今他们的同级皆是升任中郎将,就是魏越之弟魏续都升任为校尉,他们两人自然感觉到脸上无光。”

“这么说来,文优是觉得我此次的封赏不公允了?”

吕布看向李儒。

却见李儒微微一笑,“非也!我倒是觉得主公这一次的封赏极为公允!仅以功劳而论的话。”

将身体侧了过去,吕布看着侯成宋宪两人离去的身影,“若要做到赏罚分明,看似简单,可是却谈何容易?只可惜,不是人人皆是高循义!”

若是军中的所有将领都能够如同高顺这样任劳任怨的话,也不会让吕布如此烦心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派系。

袁绍的阵营中,就是因为争斗不休,分成了好几个派系,所以纵然袁绍统一了河北,可是还是败在了曹操手中。在以前,吕布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军中会出现这种问题,但经历这件事情后,吕布还是明白了,派系问题根本是无法避免的。

别看如今吕布军中看起来挺平和的!可是这明显都是有不同的圈子的。一个是成廉魏越这些很早便是跟随吕布征战的部将,另一个就是徐晃徐荣这些后来的降将。这日后吕布很有可能还会吸收更多的优秀将领,那时候更是会分成好几个圈子。

武将如此,谋臣呢?

目前看来,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日后难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来。既然这样的问题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吕布只能想着如何去解决这些事情!

………

从州牧府回到家的时候,吕布的心情还有些郁闷。但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所有的郁闷都是立刻消失了。

不管在外面多么疲惫劳累,可是一回到家中,吕布就觉得这些疲惫劳累根本不算什么。看到妻女那高兴的笑容时,也是感觉一身轻松。

“阿爹!”

吕玲琦正趴在软榻上逗着小登儿玩,在看到吕布回来后,也是高兴地跳了过来,一只手拉着吕布就是往软榻上走。

“幼娘!”

吕布走到软榻旁边,看着还是有些憔悴的严薇,这眼神中就闪现出一丝心疼之色。

“咿呀……”

严薇看着吕布的眼神中,也是满满的爱意,只是她还没有先开口,这身边的小登儿倒是咧开了嘴,似乎是对着吕布笑,发出咿呀咿呀的叫声。

“小登儿。”

吕玲琦伸出手来在吕登的脸上抚摸了立下,可是吕登似乎不喜欢吕玲琦的小手,皱着眉头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吕玲琦瞪着那好奇的眼睛,一边玩弄着吕登,一边对着吕布笑道,“阿爹,你看你看,小登儿都知道阿爹当上镇北将军的事情了!”

“别欺负你阿弟……”

严薇将吕玲琦的小手拨开,笑骂道,“小登儿能懂什么?这分明就是讨厌你呢……”

“哼哼,他还敢讨厌我?”

吕玲琦扬起小拳头,“我是他的阿姊,他要是讨厌我,我就揍他……”

“你说什么话?”

严薇板起脸来。

却见那吕玲绮朝着严薇扮了个鬼脸,躲到了吕布的身后去了,还十分委屈地说道,“阿爹,你看看阿母,有了小登儿她就不喜欢我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欲归九原

似乎是吕布归来后,吕玲琦又是有了依仗了,在严薇面前也是十分地调皮。对此,吕布也只是一笑而过。这公务繁忙,他倒是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家中,这就与母女两人聚少离多。吕玲琦在他面前这么调皮胡闹,吕布自然也是纵容,舍不得去说上几句的。

不过吕玲琦对于小登儿显然十分地喜爱,不停地抚摸着他,还对吕布说她很是喜欢小登儿。这小登儿刚出生,皮肤光滑地很,又娇嫩无比,这摸起来可是十分的舒适。这吕玲琦一摸起来,都不舍得放下,直让那吕登又是咿呀地抗议着不满。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待了一段时间,吕玲琦就出去玩耍了。这卧室内严薇看着吕布的大手包着吕登的那双小手,眼神中都是笑意满满,“你这一些时日不回来,小登儿倒不认生,玲琦这整日子里待在他旁边,还直把他整得咿呀叫……”

“到底是父子!”

吕布得意地一笑,“他怎么会认生呢?”

看到小登儿那可爱的模样,吕布真的是愈看愈喜!这一种感觉真的实在是太奇妙。小登儿的容貌,八分似他。看到小登儿,他就仿佛能够想起来小时候的自己。这从小就英俊的五官,真的是继承了吕布优秀的基因。

“夫人,该用膳了。”

在此时,从外面的芸儿却是端来了一碗肉羹进来。芸儿本来欲要亲自服侍严薇,可是吕布却从她的手上端过了肉羹,吩咐着他她,“你退下去吧!”

芸儿看了一眼吕布,便是满脸笑容,连忙退了下去。吕布看着这碗肉羹,正欲要亲自服侍严薇,严薇却微微摇头,“夫君你现在可是朝廷的镇北将军了,哪以能让你来服侍妾身……”

“就算是镇北将军,那也是你的夫君!”

吕布轻笑一声,用小勺搅拌了一下,然后给严薇喂了一口。吕布那认真的模样,严薇十分感动,“妾身这辈子能够嫁给夫君,真的是三生有幸。”

“什么三生有幸,幼娘你嫁给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盯着严薇,吕布也有些叹息,“若是昔日在九原时,我能做上这个两千石,也不会让幼娘你这么苦了吧!就是连幼娘你的大婚,都没有体面的办过一次……”

九原时,吕布还仅仅只是一个屯长,俸禄不过是比两百石!那时候的严家在九原那可是有名的世族,那可是出过千石的大官的!严家根本瞧不起吕布这个区区两百石的匹夫,严薇算上去还是吕布抢过去的。所以两人成婚的时候,自然也不可能那么风光的大办了。

在汉代这样阶级森严的环境下,吕布和严薇能够相识,成婚,那实在是不简单。在这个时代,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对的情侣。如吕布严薇这样能够最终走在一起的,那故事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总结来说,那就是吕布的性格霸道,猖狂!严薇的性格也是有些强势,没有屈服于礼法之下。现在想来,如果那个时候吕布这个区区两百石的屯长不敢为严薇冲冠一怒的话,又或者严薇不敢违逆父母之命的话,那么又将是另一个结局了。

往事已矣,吕布倒是真的没有想说严家的事情。但是严薇却是以为吕布又想到了这些事情,目光黯淡下来,“若是阿爹阿母能够知晓夫君能够位居两千石,当初也不会那么执意阻拦吧……”

“幼娘你想回去看看吗?”

吕布看到严薇那黯淡的目光,明白严薇又想到严家的事情的,也是不免暗叹。他对于严家不怎么好,可是严薇终究还是严家的女儿!严父和严母当初执意不让严薇嫁给吕布,那也是为了女儿着想!毕竟那时候吕布只是一个比两百石的屯长,而他严家却是九原的大族,连六百石的九原长都要另眼看待的。

倒不是说严父严母势力,而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这出身卑贱之人想要爬上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吕布从一个边郡武夫,一步步走到这个地位,那都是用命搏出来的!就这,还得感谢这个乱世!如果不是乱世的话,就吕布这样的武夫,又能有什么出头之日?若是真有的话,那吕布也不会在九原厮杀了十几年!

在州牧府的时候,吕布斥责侯宋宪两人时便是想到了回去看看。如今看到严薇这表情时,也知道严薇恐怕也想回去见上一眼。

“夫君公务繁忙,怎么能陪妾身……”

严薇的话还没有说完,吕布就搂紧了她,“如今暂且没有战事,正好可以回去看一看,也算是衣锦还乡,去祭拜一下祖坟……”

“夫君!”

严薇忽然间就哭了出来,在吕布的怀中,哭得倒像是一个小孩子,真的就是当初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吕布搂着她,轻抚其背,“子栋此次征战去平定了五原,屠了匈奴一万余人,将那些凶手都绳之以法了……子梁说他这次去九原的时候,还是找到了几个严氏子弟……你还记得你的那个阿姝的妹妹吗?以前我偷着去严府时,悄悄给我开门的那个……”

“阿姝?”

严薇抬起头颅,眼眶中还带着泪水,“阿姝还活着?”

“嗯。”

吕布轻轻点头,“不仅仅是她,还有那个对你颇为照顾的族中三叔公……他们都还活着……”

“你没有骗我吧?”

严薇擦拭了一下泪水,还不相信这个惊喜的事实。

“我怎么会骗你?”

吕布苦笑一声,“这些都是子栋告诉我的,他这一次平定五原朔方有功,我还给了他一个西河都尉呢……”

“西河都尉?”

严薇深深地看了一眼吕布,“子栋他才第一次征战,夫君怎么就能给他一个都尉?”

“子栋这一次立下的战功并不少。”

吕布回道。

西河都尉的职权并不低,放在太平年代,那可就是一郡军事的一把手。但是现在是什么时代?连两千石的校尉都是名存实亡了。这个西河都尉自然也只是一个虚名而已。

考虑到严薇的至亲,如今仅有这严梁一人,这才给了严梁一个这样的职位。对于初出茅庐的严梁,的确是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职位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河套屯田

“子栋还年轻,能够在这样的大战中取得这样的功劳,殊为不易。若是能够多加历练,未免也不能成为一员悍将!这个西河都尉一职,纵然是有些厚爱,可未免也不是对他的考验。”

吕布显然有些他的考虑,“幼娘你就不必担忧了,这军中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严薇这才轻轻点头,“这军中的事情,妾身自然不想插手。只是如今妾身至亲,仅剩子栋一人,子栋又如此年轻,妾身倒是希望子栋能够弃武从文,也好过在战场上生死厮杀……”

“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

吕布很明白严薇的担忧,在这不太平的年代,这文士自然是要比那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夫要好。这亲临战场,哪一次不是在生死线的边缘上徘徊?

只是面对严薇的回答,吕布心中也只能暗叹了。严梁这个小舅子如今还是了不得的,这一身武艺也还算可以。也不知道严梁这个熊孩子是不是小时候让自己揍过给刺激到了,如今的武艺倒是不弱。让他再去从文,只怕是不太容易了。

严薇也是一叹,没有继续说严梁的事情了。他的这个弟弟,如今可不是她这个阿姊能够管教了的。看着身边的吕登不知何时酣然入梦,将那温暖的手掌抚摸在他的脸颊上,侧头看向吕布,“夫君真的想清楚了?此去九原,一来一回之间恐怕也得荀月之久。夫君准备何时起身?小登儿怎么办?他这么小可受不得半点儿颠簸的。若是去了九原……”

说到这,严薇又有些迟疑了。她纵然有心想要回去看看,回到那个她魂牵梦绕的故乡,可是又不舍得吕登!他们若是回九原,吕登就要交付给乳娘看管。这怎么能让严薇舍得呢?

“幼娘你说的对,小登儿自然不能受颠簸的。我们此次去九原,将登儿先留在晋阳吧。有文姬在,也能照拂一二。”

吕布也是无奈地说道,“至于回九原的事情,我也是考虑好了。这段时间,这流民越来越多,州府也不知道如何安置。我欲要将这些流民迁移到河套地区,屯田垦荒。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九原看看,倒是不用担忧公务的事情。”

回九原的事情,吕布也不是一时兴起!袁吕之战后,并州迎来了一段相对平稳的环境。后院起火的袁绍此时正焦头烂额地处理那些黑山贼的事情呢。兖州的曹操也没有空理会吕布,好像是跟徐州的陶谦愈来愈紧张了。长安的李傕郭汜又和韩遂有些不和,也忽略了吕布。而并州如今最大的内患匈奴也是让吕布扫平了,唯一有些不安生的可能是那些在太行山脉里的黑山贼寇,但这段时间黑山贼寇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冀州袁绍的身上。

诚如贾诩所言,并州也应该好好地休养生息。这连续数月的大战,别说那些士卒受不了,那些百姓又哪以能够忍受?

不想继续起兵戈的吕布,自然是将目光放在经济恢复上。河内程种屯田的成功,其意义十分巨大!这更加让吕布确定了屯田的重要性。这一次袁吕之战中,吕布深深明白了粮草的重要性。袁绍兴师远伐,却是粮草不曾断绝,倒是他晋阳差点儿有断粮的危险!若是袁军真的围晋阳一个多月,恐怕他晋阳就要不攻自破了。

这样的形势下,吕布首先必须解决的就是粮食的问题!若是并州的粮食,都养不活他的数万兵甲,吕布还打什么仗?他总不能次次都能够向袁术要到粮食吧?也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张义苏双这两个商人身上,能够从冀州运来粮食吧?只有真正做到自给自足,才可奠定霸业之基。

一番话后,严薇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怀中的吕登,露出一丝哀怜之色,“哎,可怜小登儿,未满百天,便要分离,让妾身如何舍得……”

吕布也是一叹,“这一段日子,幼娘你好好安排一下吧,去九原的事情,还有一些时日,暂且还是不急的。小登儿的满月宴还未来得及举办,我准备过两日在这晋阳好好地为他补办一个满月宴,待到过完满月宴后再去九原……”

“嗯。”

严薇微微点头。

吕登满月的时候,正值袁吕之战激烈之时,那时候自然不可能有心思去给小登儿办个满月宴。如今战事结束,吕布自然是不可能遗忘了。这个河套屯田的事情,估计也有一段日子,正好能够在去九原之前给小登儿补办个满月宴。

想到河套屯田的事情,吕布忽然又想起了在河内的程种几人,这几人应该也快抵达晋阳了吧。

………

在吕布惦念着程种的时候,却是不知道程种也是在惦念着吕布。

宽阔的官道上,两道人影两匹骏马并肩而行。在这两人身边,却有数十名铁甲凛凛的卫士护卫着。整条官道上,看到这一群人,无不是远远避去。就是一些蟊贼,都是胆战心惊,不知道这行人究竟是何身份。

“元嗣,你可知晓一些什么风声?”

身形威武的程种看向一侧的韩浩,“君侯为何忽然将我们调回晋阳?”

这两人,正是典农中郎将程种,以及武威校尉韩浩。此次程种在河内屯田功成,得谷百万斛,使得河内粮仓尽皆屯满,河内民心依附,吕布便将程种从典农校尉升为了典农中郎将!而韩浩作为河内太守,也是守土有功,给了一个武威校尉。这两人,在收到吕布加封他们的消息后,便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晋阳了。

从典农校尉升为典农中郎将,程种还是十分地惊讶的。他未曾想到吕布对他赏赐这么恩重,本欲在河内继续大干一番事业的程种,却是又收到吕布调其往晋阳的命令,也是有些疑惑。

这一路上,他都是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在河内干得好好地,吕布怎么忽然让他回到晋阳呢?

身披甲胄的韩浩,这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在马背上略微沉呤道,“子植以为如何?”

第三百四十五章 晋阳流民,如此之多也!

程种断然摇头,“我正是疑惑,河内屯田立功,君侯为何不将我留在这河内继续屯田,反而调回晋阳。此去晋阳,我必要向君侯谏言,河内屯田纵然大获成功,可是还有诸多隐患,若将我调离河内,也需让元嗣你守在河内继续执行屯田之计,否则便是前功尽弃矣!”

河内屯田能够成功,这里面程种自然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的。从屯田耕作开始,一直到收获,程种都是亲自参与其间,夙夜担忧。这好不容易看到河内屯田大获成功,得谷百万斛!吕布却将他调离,这让程种不免有些担忧,他的继任者若是不能继续完成这屯田的大计,那么他的诸多努力,也是付之东流了。

而且单单只是将他调离也就罢了,可是吕布连韩浩都给调离了。要知道,这一次河内屯田的成功,就是程种和韩浩两人的努力所致。如今他调离河内,下任田官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屯田的工作,没有韩浩在河内协助,程种真的是十分忧虑。

面对程种的担忧,韩浩这内心却是有些叹气。程种只是一个田官,自然是不清楚河内的一些情势的。可他作为河内太守,哪里不知晓他在河内举步维艰的地步?曹操举兵攻伐河内时,他还有杨奉徐荣三者之间颇有些意见分歧,差点儿酿成大祸。若不是董昭从内调和,恐怕就真的中了曹操的离间之计了。此时战事结束,吕布显然也是考虑到河内的权力问题,先是将杨奉升为怀义中郎将,调往了晋阳。然后又是将他也调离晋阳,这样一来,徐荣就能独自一人坐镇河内,没有那么多的隐患。

纵然猜测到吕布的用意,但是这些话和程种说也是无益。不过程种担忧的也不是不无道理,将他还有程种都是调离了河内,那么河内的屯田之计,真的有可能耽搁了。此时只能劝慰其道,“君侯自有安排,子植也不用担忧了。河内屯田,一岁得谷百万,这其中的利害,君侯岂不自知乎?子植以典农校尉升任典农中郎将,就足以知晓君侯对于这屯田之计的重视了。”

这说起官阶的事情,程种倒是微微点头。吕布将他从典农校尉升任为典农中郎将,那可是足以看出吕布对他的恩宠了,也是肯定了他在河内屯田的功绩。只是有点儿可惜的是吕布此次将他和杨奉都升任为中郎将,却只是将韩浩任命为武威校尉。相比较于韩浩之前的河内太守,这个武威校尉倒是无关紧要了。

对于好友韩浩的事情,程种颇有些可惜的,他说要向吕布谏言,也未尝不是考虑到韩浩的心情。

两人边走边谈,这很快就是抵达了晋阳城边。只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晋阳城外全部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那一眼望去,竟然是看不到尽头。看到这副场景的程种,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何曾想过这晋阳流民如此之多也?”

“哎!”

韩浩看着这副场景,这内心就有些辛酸,悠悠叹道,“关中旱情愈加严重,从关中涌入的流民数以十万计!君侯仁义,并没有驱赶这些流民,而是吩咐各郡县官吏收纳流民,并施以米粥。可是这么多的流民涌入,难免会生出乱子来,君侯又想到了一个约束这些流民的办法,那就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程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很是有些好奇。从他的印象中,这些流民实在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而且并州贫瘠,根本难以收纳这么多流民。这么多的流民,吕布是怎么放心地容纳的?

在程种那疑惑的目光中,韩浩给他进行了一些讲解,“简单地来说,就是将他们约束起来,给他们一些事情做罢了。将那些流民组织起来,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修路造渠,修葺城池府衙等等事情……”

“这些流民会去干这些事情?”

韩浩还没有说完,程种就有些讶异地打断了。自古以来流民就是当政者比较头疼的事情,对于这些流民,官府采取的无非就是镇压和安抚两种手段。镇压,无可厚非,流民一但发生动乱,那后果无疑是极为严重的。而安抚呢,无疑就是先开仓放粮,然后想想办法给这些流民一些土地,将他们安定下来。若是没有那么多的田地的话,还没有粮草施以流民的话,那么就只有驱逐一途了,亦或者是好心一点儿的给丁点儿口粮,美其名为“遣返。”除此之外,程种就未曾听过有什么手段了。事实上,流民这种事情,大多都是天灾人祸所导致的。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这些流民,很多都是死于道途中,亦或者是入山林,为贼匪。亦或者是为奴为俾,成为了那些世家豪族坞堡中的一员。如吕布这样以工代赈的想法,实在是让程种开了一些眼界。

“为了存活,什么不能干?”

韩浩异样的眼神看着程种,“子植你也是田官,自然应该明白这时候的流民们给他们一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恩德了。官府给他们的活计,他们还能不听从?”

“话如此,可是官府真的有那么的粮食?这可不是一两千的流民,这么多的流民一日所需要的粮草何其之多!这短时间还能支撑,长时间怎么办?这些流民没有田地,终究不是一个办法……”

程种这话倒是说到了点上!流民没有田地,这肯定不是长久的办法。没有田地,就意味着没有收成,没有粮食。这以工代赈的方式听起来倒是挺好,可也不能长期这样下去吧?

“这是自然。”

韩浩做过一任太守的人,也是很赞同程种的话,但他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这并州并不是没有田地,这些田地都在那些豪族的财富中了。君不见那些豪族世家里的田地,沙阡陌相连,不知多少亩!

只是这田地,动不得!这年头,土地兼并严重,哪个地方不是这样的?那些豪族世家将这些田地,早就视为了私人家产!打这些田地的主意,就是动他们的命根子。

第三百四十六章 敢有骚乱者,立斩无赦!

韩浩很是清楚,这些流民恐怕到最后还是依附于豪族世家的佃户罢了。这样也好,至少还能够有一口吃的,不至于就那么活活的饿死。

有时候,韩浩还是挺敬佩这位大汉温侯,镇北将军吕布的。在执掌并州以来,这些本来还是挺猖狂的豪族世家倒是成了吕布治下的绵羊。不仅仅是乖乖地配合着度田,还将那些隐匿的户口报了出来。这样一来,这官府所能够征收到的钱财,至少也要翻上两翻。没有一些手段,哪以能够做到?

程种还有韩浩两人正在这远处感慨着,倒是不曾想到那前面的流民,忽然骚动了起来。

“出事了…”

韩浩一惊,这到底是做过太守的人,便是连忙上前看个究竟。他可是深深地明白,这流民骚乱起来的后果。看着韩浩就跻身上前,程种也是追了上去,那数十个甲士也是纷纷随着两人而去。

“何人在此喧哗?”

这边骚乱的动静,立刻吸引了这四周的士卒的注意力,立马就有一个军吏模样的人物走了过来,拔出那环首刀,就是冷喝一声。“敢有骚乱者,立斩无赦!”

这一声喝,倒是震住了不少人。

只是那骚乱的十数人倒是没有在意这一声冷喝,依旧是在那儿斗殴着。那原本装满米粥的陶碗都是翻倒了一地,很显然,这又是一起因米粥引起的恶性斗殴事件!而对于这种事件,将领向来不会手软,那军官当场斩杀了一人!

那殴斗的十数人立马吓住了!

这些流民不论怎么样,依旧是民!看见那些个持刀披甲的士卒,这内心就是恐慌不已。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人的尸首就摆在那儿了,让他们如何不畏惧?

“将他们全部收押!”

这军吏一挥手,就是让左右的兵卒将这些人给收押回去。这些人竟然敢当众聚殴,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这些流民的身份本来就敏感,在这样的局势下还敢闹事的,不杀还留着干嘛。

“饶命啊……”

别看这十几个人在那儿打得挺激烈的,此时看到了这军吏,这腿脚都软了。面如土色,痛哭流涕!显然他们也是明白这闹事者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了。这一时间,也是哭嚎声一片,那军吏微微一喝,“还敢嘈杂者,立斩之!”

所有人立刻止声了,脸上的神情都是绝望。这一边的流民看到这些人的模样,也是暗自一叹!还好他们没有参与进去,否则此时也只有绝望的神情了。

韩浩从外面终究是挤了进来。

也算不上是挤,那些流民看到他,也是纷纷避开,让出了一条路。这身边跟着数十甲卫的人,还敢招惹嘛?就这样,韩浩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这案发现场,只是扫了一眼,就隐隐有些明白了。那目光看向了那十几个瑟瑟发抖的流民,这上位者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尔等因何斗殴?”

“来者何人?”

那些流民没有开口,反倒是这军吏看到韩浩程种两人,上前询问道。

没办法,这韩浩程种两人还是披着甲胄的,这身边还跟随着不少的甲士,这任谁看了,都知晓不是普通人物。

“武威校尉,韩浩!”

韩浩向那军吏点了点头,这军吏杀伐果断的模样,还是可以的。若不是这军吏那么果断地震吓住这些流民的话,恐怕骚乱扩大起来,那责任可就大了。

这边程种看了一眼军吏,也是沉声道,“典农中郎将,程种。”

军吏身躯一震,连忙向这两人行了一礼,“县中贼曹鲍泽见过两位将军,不知将军有何相教?”

这县中贼曹,只是区区一两百石的小吏。这身份和韩浩程种两人比起来,自然不可能相提并论的。

“相教谈不上。”

韩浩只是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瑟瑟发抖的流民中,“你们为何斗殴?”

这十几人,依旧是有些畏惧。

倒是有一人鼓起了勇气,大声指责另一人说道,“他们辱骂我等!”

“胡言!”

很快地,这些人就是分成了两边,另一边也有人起身指责道,“明明是你们心存不满,欲要夺我等米粥……”

“放屁……”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韩浩程种的出现,让他们生出了一丝期望出来。他们纷纷指责对方的过错,以求脱罪!谁都明白,挑事者先诛!

看着这些人争吵的模样,这贼曹鲍泽就是有些头疼!可是在韩浩的面前,又偏偏不能发作!这些流民,有时候也是奸滑至极!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在这里问清原委,将他们直接押入狱中了。实在是这争辩起来,难以分辨真假。只有在狱中,这刑具伺候,这些流民立马就老老实实地说出原委了。但现在韩浩程种两位在面前,他还能咋办?只能祈求着韩浩不要让他审问便好。

事情出乎鲍泽的意料,在鲍泽还有那些流民的惊讶目光中,韩浩只用极短的时间,就将这件事情的原委问的一清二楚!那手段,让鲍泽这个专业缉拿审问盗贼的贼曹都是汗颜不已。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麦粥的事情。这米粥是大锅所煮,所谓大锅中的米粥,那浮在上面的米粥自然是稀了点儿,而下面的米粥则是很粘稠的。一般的话,这上面的稀粥自然是喝不饱的,这下面的稠粥倒是能够勉强填饱肚子。这样一来,这争执就有了。

同样都是一碗米粥,为何他们领的是稀粥,而别人领的是稠粥呢?况且那些领着稀粥的,还要去干更苦更累的活儿,修葺城墙!而那些领着稠粥的却干得是最轻松的活,只用负责一下这城里的环境问题。

对,没错,就是环境问题!

为了让晋阳城整洁干净,且考虑到流民很多,吕布便让一些流民整理起城中的卫生起来。例如在晋阳城各地建立起来垃圾清理站,扫除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粪便………

这些事情,在很多人眼中自然是一个美差!这些根本就不是体力活嘛,自然是轻松无比的。如今两相对比起来,那些领到稀粥却干着苦活的人自然不满,然后便是起了争执。双方互不相让,愈吵愈烈,直到后来的大打出手。

得知原委后的韩浩长叹一声,看向程种,“子植可看到了,流民一多,殊难管教!这晋阳的流民若是没有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法,迟早会乱起来的……”

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流民们,又听着韩浩的话语,程种默然不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如鲠在喉

从河内赶来的韩浩程种两人都能够看出这晋阳流民的隐患。作为晋阳的治中从事,并州内政一把手的贾诩自然也是明白了,但是他并没有两人这么担忧。

吕布有意迁这些流民去往河套屯田的事情贾诩是知晓的,而且还让他做好一些准备工作。迁移这数万的民众去往河套,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是需要很多的精心策划的,还有制订一系列的移迁之法。

州府中,贾诩将制订好的迁居之法又是递向了吕布。这眼眶有些黑,显然是连夜所完成的。河套屯田的事情可是一件大事,贾诩不敢有片刻耽搁,越快将事情拟定好,对于如今的时局发展也是愈好。

“文和辛苦了!”

看着贾诩顶着两个熊猫眼,吕布忍住了没有笑出来,将面前的果盘推了出去。果盘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时令水果。比如什么西瓜李子枇杷青枣之类的。见此,贾诩倒是也不曾客气,拿起一块西瓜便是吃了起来。

贾诩的吃相并不雅观,但这无关紧要。还要比他吃相更差的人,例如在一边正吐着枇杷皮的浪子。这枇杷并不是中原的特产,但也是要托张骞的福。在张骞出使西域之后,便是带回来了大量的瓜果,这可是给汉朝的那些吃货们又带回来了不少的福利。

时至汉末,从西域传来的那些瓜果在汉代也是大量的种植。所以这位浪子才能在这儿吃着枇杷,一边称赞着这些胡域来的水果其味道很不错。

“主公这河套屯田的事情,愈快愈好……”

贾诩快速地吃完了一块西瓜,将这嘴角胡乱的一莫,便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时至六月,这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从晋阳迁往河套地区,路途遥远。这些流民们的行军速度恐怕不快,需得荀月之久。若是迟了,恐怕又会耽搁了耕作。”

“嗯。”

吕布微微点头,“我早便知会了稚叔,由他负责接应,想必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这边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六月中旬便能够将这些民众迁往河套地区屯田垦荒。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好……”

这边儿,郭嘉一口吞下一个枇杷,将目光转向吕布,“主公说的可是这农具的事情?”

“正是!”

吕布沉声道,“数万百姓的农具,可不是那么容易变出来的!这牛羊田舍的事情,稚叔还能可以解决。只是这农具的事情,稚叔可没有什么办法。就是我晋阳,在一时半会儿间,也打造不好这么多的农具,没有农具,这些百姓就算是能够在约定的时间赶至河套等地,可依旧是不能进行耕作。”

“敢问主公,这农具的事情,究竟是时间不够,还是没有多余的镔铁?若是镔铁足的话,那么主公完全可以先赶至一批农具出来,即使是这质量差了一点儿也是没有多大关系。”

贾诩向吕布谏议道。

这汉代的农具还是极其简单的,这制作起来也没有多么的复杂。贾诩所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农具毕竟不是军械,不用那么地精细打造。

“镔铁不足,这时间也是较为紧迫。”

吕布无奈地一笑,“文和你也知道,这晋阳城中的匠作坊,即使是以最快的速度,这一日下来,也顶多就能打造出来几百件农具罢了,可是这些有数万百姓!少说也得二十多天,这农具所需要的镔铁也不是很足,所以……”

“所以主公就觉得拖延一段时日?”

贾诩微微摇头,“这最迟也得要六月末动身!这眼看天气愈来愈炎热,若是迟了,那道路上酷暑难耐,这伤亡恐怕就会增大。况且去了那边,也需一些时间安身,赶不上秋冬之季耕作的话,那么冬季可就难熬了……就算是待到来年开春继续耕作,可是这晋阳又要调拨多少粮草?依诩看,这天下即将大变,这关中遭遇大灾,这并州若是也受牵连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别看这并州看似安稳太平,可是贾诩却是殊为担忧。关中那边发生了大旱,看这旱情,很有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更有可能波及到河内并州地区。若是并州真的有什么天灾的话,贾诩都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

吕布面色肃然了,“我可以令那些工匠们日夜加紧赶造那些农具出来,只是镔铁的事情……”

此话一出,贾诩也皱起了眉头。

这没有足够多的镔铁,倒是实在是一些问题!随着耕作的方式进步,这铁制农具基本上都是普及了。没有足够的镔铁,难不成让那些百姓们使用木制农具耕作不成?

“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郭嘉眼珠子一转。

吕布看着有些吊悬念的郭嘉,不由得赶紧询问道,“奉孝有何高见?”

“袁吕之战中,主公不是俘获了诸多袁军器械?这其中有不少的却是残了,不如将这些器械回炉打造,将他们全部赶制成农具来……”

“这倒是一个法子……”

吕布微微沉呤了片刻,就立刻下出了决定,“就按照奉孝所说的办吧!农具的事情,耽搁不得!别说是这些残兵,就是将那些好的军械先打造成农具又如何?”

“若是这样,我这就去通知匠作府,务必尽快解决这些农具的事情!”

贾诩起身告辞。

吕布也没有阻拦,不知道为什么,他倒是发现贾诩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变化。也没有继续多想,吕布将目光又放在了郭嘉的身上,“奉孝,此次我离开晋阳的这段时间,你可以着手准备一些事情……”

“主公说的可是——”

郭嘉正起身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黑山贼寇?”

“我始终放心不下……”

吕布正声道,“在这太行山脉中,可是有数十万黑山贼寇。纵然这些黑山贼寇此时将目光放在了冀州,那只不过是觉得并州贫瘠罢了。这些人终究还是在我并州境内,这一日不解决,就如鲠在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像对待袁绍一样对准我们,袭击我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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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

这一次的袁吕之战,若不是这些黑山贼寇袭击了袁绍的邺都,让袁绍自乱阵脚,也不至于溃败成那样。说起来,这些黑山贼寇还帮了吕布不少的忙。只是吕布可不会去感激他们!

这些黑山贼寇,纵然是号称是黑山军,可是终究只是一群流寇!他们的老巢深藏在那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之中,而他们的活动区域也是遍布各地。依靠着太行八径,他们可以四处劫掠各地。其势力之庞大,更是令人咂舌!那号称数十万的兵马,令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轻视他们。

执掌并州以来,吕布一直在感叹并州贫瘠,人口稀少。因为祸乱,并州确实是人口大量削减。可是还有一部分的原因,还是有很多人都落草为寇,成为了这太行山脉中黑山贼寇中的一员。这样的一股势力,屯留在他并州的境内,吕布怎么睡得安稳?况且这数十万黑山贼寇中大部分也都是百姓,这么多的人口,吕布可是眼红。

为了增加并州的人口,吕布连那些从关中大旱而逃来的流民都是想方设法地留下。将他们迁往河套屯田,又要给他们准备好耕牛田舍,又要给他们打造农具,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功夫。而面对这太行山脉中这么多的黑山贼寇,吕布怎会不起心思?

正如冀州的中山在袁绍面前是一块肥肉,那太行山脉里的黑山贼寇也是吕布眼前的一块肥肉,迟早要吞下的。

郭嘉很快便是明白了吕布的心思,也不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主公考虑甚是!嘉初至并州时,也对于这些黑山贼寇没有多少了解,直到今日,我才觉得这黑山贼寇不可小觑!这样的一股流寇势力,竟然能够围攻袁绍的邺城,实在是令人惊讶!依我看来,这黑山贼寇的头领其野心恐怕不小!他若是仅仅只是想要劫掠一些粮草的话,为何要去围攻袁绍的邺城?这劫掠冀州哪个地方不能获得些许粮草?偏偏去那邺城!邺城是袁绍的老巢,绝不容他人染指!围攻邺城,便是挑衅袁绍!这样的做法看起来不智,可是若是这邺城真让他们偷袭成功,主公可曾想到是何局面?”

“何局面?”

吕布这一直都没有与郭嘉讨论过黑山贼寇的事情,没有想到郭嘉竟然这样的一番见解。

“邺城陷落,袁军军心必溃!”

郭嘉深吸一口气,“而长安所署的冀州牧壶寿则会在这些黑山贼寇的扶持下,统领整个冀州。他们此举,看似是无智之举,可是若是邺城真的陷落的话,以他们黑山贼寇的势力,再加上这个壶寿的话,还真有一丝可能……”

“这么说来,那些人的野心还真是不小,他们想要扶持一个傀儡,然后得到一个冀州?”

吕布冷笑一声。

郭嘉并没有回应吕布的话,只是正色道,“总之黑山贼寇的确不可小觑!这一般的匪贼,岂能够让长安所署的冀州牧壶寿与其联合起来一起对抗那出身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

郭嘉的这句话,吕布倒是很赞同。

这个壶寿,吕布没有多少了解。这个人既然是长安所署的并州牧,恐怕还是有些才能的。李傕郭汜明明知道冀州是袁绍的地盘,还要弄一个冀州牧过来,未免也不是去恶心袁绍一下。毕竟这袁绍自视出身甚高,一直瞧不起李傕郭汜这群人的,更不承认长安的这个朝廷。

吕布还有一种猜测是这壶寿会不会是李傕郭汜两人派来勾结黑山贼寇一齐弄死袁绍的?但李傕郭汜和黑山贼寇也没有交情啊。倒是李郭两人和这个河内白波贼有些交情,这双方之间可是血海深仇的。

“奉孝既然以为这些黑山贼寇确实不简单,那么可以多加留意。”

没有继续想下去,吕布向郭嘉道。

不管这些黑山贼寇意图是什么,在这时候的吕布不可能去安定这些黑山贼寇了。经历数场大战之后,吕布就算是想要现在就将黑山贼寇剿灭,可那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况且这些黑山贼寇如今针对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袁绍,那就随他们怎么去闹吧。

“主公放心!”

郭嘉微微一拜,“这些贼寇纵然一时嚣张,然终不能成大器!主公还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这河套屯田上……河套屯田,乃是我并州百年之大计……”

“嗯。”

吕布轻应一声。

河套屯田说是他并州的百年大计也不是凭空而说的。这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那儿的田地肥沃,都是平原,极为适合耕作。更是屯田的好地方!昔日汉武帝开发河套地区,更是在河套大兴水利,一时间让河套从苦寒之地便得繁华之极!但这也只是转瞬即逝!在汉武帝之后,河套地区成为了游牧民族和中原争夺的重要地方!直到东汉,河套地区让给了那些匈奴人居住,可是这些匈奴人却是不知道好好地利用这个地方。对此,吕布只能说他们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样的一个地方,若是能够真的屯田成功的话,这一年下来,可能会有数百万斛谷!正能够解决并州的粮草问题。正如曹操在实施屯田成功之后,号称是奠定了霸业之基,平定天下,再无粮草之患!他若是能够以此效仿的话,也能据并州以争天下。

吕布思绪飘忽之时,这门外忽然有甲士来报,“禀君侯!武威校尉韩浩,典农中郎将程种已至府门外等候!”

“唰!”

郭嘉将目光看向了吕布,向吕布恭贺道,“这屯田的两位功臣回来了!为主公贺!”

“哈哈哈!”

吕布大笑一声,喜出望外,“快去传令他们两人进来!”

“诺!”

士卒告退。

吕布看向郭嘉,“有这两人在,关于河套屯田的事情,我的信心又是倍增了!”

郭嘉闻言,亦是一笑。

这河内的屯田去岁才在河内实行,这今岁就有了得谷百万斛的喜讯,哪以不让人信心百倍?

也正是因为河内屯田成功,吕布和众人才有了河套屯田的想法!

第三百四十九章 青史何书?

州牧府的府阁中,程种韩浩两人听着吕布对他们所说的话,不由得俱是一愣,“河套……屯田?”

“对!”

吕布看着这两人,笑着说道,“你们两人可是河内屯田的大功臣,此事若是不交与你们两人负责,我哪以能够安心呢?”

“主公让我回来,便是想要让我协助子植在河套屯田事宜的?”

韩浩的脸色有些燥红。

敢情这一路上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辛亏没有将这心中的想法告诉程种,否则他的这张脸可往哪里放呢?

“河内屯田时,你们两人就是多有合作,今去河套屯田,想必也是相得益彰了。此次河套屯田事关重大,这数以十万计的流民,可不是那么好管理的。若是论及屯田农事,我相信子植足可以应对,可是若是有什么动乱之事的话,可就无能为力了。元嗣你如今为武威校尉,我意欲调拨五千兵马与你全权负责这河套屯田的事情。这河套四郡纵然是为我军所收复,这匈奴各部落纵然也已经臣服。可是依旧有可能发生祸乱,且北边可能还有鲜卑掠境,故而元嗣你的重担也是不轻……”

吕布的话传入韩浩的耳朵里,韩浩愈发有些羞愧。在他还担忧那些流民的事情,想不到吕布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这个武威校尉,却能够执掌五千兵马,这可是将军一样的待遇。这五千兵马,可不是郡卒什么的,这可是五千正规军!能够跟随吕布征战四方的虎狼之士。

“主公欲要将这数以十万计的流民迁往河套屯田,不知主公可有准备好足够的耕牛田地、各类谷种、农具,乃至于医者粮食田舍等等……”

这边听完了吕布的话后,程种一开口便是向吕布询问起来了那些和屯民息息相关的事情。作为典农中郎将,又是屯田的主要执行者,程种很清楚,将这些流民管理起来,去往河套那所要准备的工作要有很多。这哪一项出了问题,都是不行的。

“子植且放心!这些事情,我自然知晓。如今这河套四郡之地,也有使匈奴中郎将张杨张稚叔在那儿治理着。我早便修书与他,让他着手准备了。待到这些民众迁往河套四郡之地时,大致都准备妥当。”

吕布笑着回道。

这田地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忧,这河套地区不知道有多少荒芜的田地。至于这耕牛的事情,也是无碍。不久前,吕布在平定匈奴的时候,不知道屠灭了多少部落,俘获了多少牛羊,这其中的耕牛亦是不少!别看那些匈奴人是胡人,可这数十年过去,那些匈奴人也早已经学会了耕作,在这河套四郡之内的匈奴人,已从一个游牧民族渐渐转化成了农耕民族。甚至于很多匈奴人在心中都认同了自己是汉人的身份来!若不是汉末中原大原,恐怕这些匈奴人迟早有一日都会同化成功。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当吕布的大军所向,将那些怀有异心的匈奴头领灭了之后,这河套四郡的匈奴人,各匈奴部落立马便是臣服了。在他们心中,还巴不得归附王化,请求汉人爸爸们能够给予他们先进的技术,让他们不再贫苦。

当然匈奴人能够有这样的思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别看那些游牧民族看起来多么的潇洒,可是一遇到什么天灾**,那可要比汉人还要惨多了。就从那些鲜卑人看吧,这每年临近冬季,都要想想该怎么熬过寒冬!天灾来临时,在中原,那些百姓们还能够有官府前来救济!可是游牧名族呢?天灾来临,只能去劫掠物资生存,有时候劫掠不了,那又不知道会死去多少。

这样一比较起来,汉人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好!这些匈奴人也迁入内地多年了,再让他们回到塞外的那苦寒之地,去做那游牧的事情,大抵是干不出来的。

在得到吕布这番允诺之后,程种便是立马表态了,“既然如此,程种定不负主公之望!不知何时动身?我可以即刻赶赴河套四郡!”

这边韩浩在听到程种的话后,也是立刻点头表示,“我也可以即刻动身!”

看到这两人争先表态,在吕布一侧的郭嘉倒是笑了,“两位请勿着急,这将这些流民迁往河套屯田的事情还是需要准备一些时日的……”

郭嘉话音未落,吕布也是微微点头,“你们两人才从河内赶来,这一路风尘仆仆,我还没有好好为两位接风洗尘,怎么就让你们动身呢?再者,这河套屯田的事情也不是太急,只需要能够赶在秋冬耕作之前便可以了。两位暂且可以在晋阳好好地休养一段时日……”

两人闻言,便是起身拜谢。

吕布又是笑着告诉两人,过数日去他府中赴宴一事,这两人又是连连摇头,不敢承吕布如此相待!可郭嘉倒是笑了起来,“子植,元嗣,你们两人想多了!这三日后,主公欲要在他府中为小公子补办一个满月宴,届时所来的宾客如云,众人尽皆都会前去的……”

“满月宴?”

两人听到了郭嘉的解释,面面相觑。随即反应了过来,朝着吕布一拜,“为主公贺!”

“哎,不惑之年,方得幼子!”

吕布看起来是在叹气,可是那嘴角却始终是有笑容的,“这确实上苍的恩赐!让我吕家有后!我办这场满月宴,也是希望能够祈求平安。那时两位可要来我府中赴宴,好好地庆祝一番!”

“定然,定然!”

两人连忙应道。

他们也是知晓吕布有了小公子的事情,这对于他们而言,自然也是一件喜事了。如今乱世将起,他们将吕布视为了主公,那也是将所有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吕布。若是吕布无后的话,难免会让人起一番心思。如今吕布有后,那么将来吕布真的能够平定了天下,他们这些有功之臣,那可是世代富贵的。

即使是事又不济,那吕布的儿子自然能够继承吕布的遗志,不会让他们没有了效忠的对象不是?

看着两人应允下来,吕布也是很欣喜。这思绪倒是没有想到子孙的事情,反而是想到了日后河套屯田的大事来。在当今这个乱世他首倡屯田,又率先在河内开启屯田之例。现在又要前往河套屯田。不知道后来的史册上,又会如何评价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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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紫气曜日

汉初平四年六月,镇北将军吕布在其府宅中大宴宾客以庆祝他幼儿的满月宴。纵然是关中旱情较重,这晋阳城中也是流民众多,使得这场宴会的规模并没有多么浩大,但也绝对算不上小了。

据说这一场满月宴的宾客足足有数百余人!吕布麾下的众臣,还有晋阳各地的世家豪族,还有那些四海名士都是前来恭贺!这温侯府门前的马车牛车,那都是铺排了一路,那场景实在是颇为壮观。一些小门小户,亦或者略有名气的士子,足足排队等了数个时辰,才将贺礼送上。

不少在看到了这幅场景之后,都是殊为感慨!若是在数十年前,以吕布这种出身,即使是再如何勇猛,那也不会让那些世家豪强四海名士高看一眼的。在那时,讲究的终究是一个出身。那时候,还是士人的天下。你没有一些名望,别说人家来你府门了,你就是去别人府门前跪上个三天三夜的都没人搭理你。

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世道已经变了。那些为士子看不起的武人们,反倒是成了一方诸侯,翻云覆雨。而更多的名士,只能成为了他们的宾客,家臣。君不见此次满月宴上,连那颍川世代名门望族的荀氏子弟荀攸都是在宴席上与吕布把酒言欢,多为恭贺这位幼子聪明慧达,人中龙凤。

一个才满月的小孩子能有什么聪明慧达?尽是瞎扯!但还有比这更夸张的!一个不知道哪里云游来的方士,指着满月的吕登向众人言道,他观这温侯府中有紫气曜日,这才入府中一看!看到这个小公子后方才知晓,这紫气曜日之相,乃是出自这小公子的身上,更大肆宣传这小公子将来那可是贵不可言云云。

明白人都知道,这也是在瞎扯淡。

那吕登可是吕布的幼子!吕布现在是什么人物?大汉的温侯,镇北将军,假节,领并州牧!就吕登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还怕将来身份不贵?但那方士好歹也是会说话的,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就流行这个,谶纬之学盛行。昔日那张角三兄弟,也是假借这个起家的。纵然这府内所来的宾客都是心知肚明,那也没有愣头青去拆穿那方士什么的。没看见堂堂的大汉镇北将军吕布都是十分高兴,还大赏了那方士了吗?

这一场满月宴,让吕布极其地满意!那些世家豪强们也是松了一口气。看吕布这么高兴,想必也不会怎么为难他们了。这段时间,晋阳流民逐渐增多,这骚乱也是多了起来。这吕布以这个为由头,足足灭了六七家世家豪强,将晋阳的这些世家豪强吓了一身冷汗出来。苍天怜鉴,他们可真没有跟这些流民有什么勾结。这明明都是吕布杀鸡儆猴的一种手段罢了。

从袁吕之战后,吕布都不知灭了几家了。这些人现在是真的怕了!在刀兵的恐吓下,那些世家大族们勉强还能够保持镇定,可是那些个豪强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吕布治理并州,需要那些个世家大族们。可是对于各地盘踞的豪强们,吕布就没有那么手软了。这些豪强势力说是强盛,这庄园极其浩大,门客数百上千,轻而易举地就能够聚集几千人来。可是这都是表面现象,在面对吕布麾下的这些虎狼之士,他们有个屁的脾气!若是吕布不是将他们逼到绝境的时候,他们大概也不会现在和吕布翻脸的。

这一次满月宴,他们就是想来探探口风的。这听闻吕布有意要将那些流民迁往北地,让他们出钱出粮。他们又是不舍得的那些钱粮,又怕吕布跟他们翻脸。过来给吕布祝贺一下,这伸手不打笑脸来,他们给吕布这个面子,吕布总不好意思再翻脸吧?

很显然,满月宴让吕布很是喜悦,也没有打他们多少主意。让他们也就意思了一下,让他们出的那点儿钱粮,也完全是在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场满月宴,足足吃了数个时辰。这其中发生的趣事很多,也就不一一提起了。且说这满月宴落幕,宾客散尽之后,都到深夜了。可是吕布这一家子,这兴头还没有过去。吕布脑海中灵光一闪,点出了让小登“抓周儿”的想法来。

抓周儿,这就是后世周岁抓阄了。这种风俗一直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东吴大帝孙权让诸皇子抱着儿子过来,然后将装置有珠贝象牙犀角翡翠等诸多宝物放在盘子上,让那些个孙子们挑选。这其中唯有孙和之子孙皓拿起了简册和绶带,然后孙权就大为高兴,还立了孙和为太子。当然,这些只是民间的传闻,孙权立孙和为太子,肯定不会是这种无稽之由。但抓周的风俗,也是从孙权这个“试儿”开始在江南那边流行起来的。在这时候的并州也是没有这种习俗的,吕布只是觉得蛮有趣味的,这才提了出来。

于是乎,严薇抱着小登儿放在了桌案上,而桌案上则是摆了几样东西。

第一样东西是一本论语》书,象征着学文,第二样东西是一件小兵器,象征着习武。第三样东西是一锭金子和珠宝,象征着爱财,第四样东西是一块印章,象征着爱权。第五样东西是一件精致的首饰,象征着爱美人。

讲道理,这种抓周儿的事情,吕布也不会相信多少的。只是觉得这个习俗还是蛮有趣的,这才提了出来。但对于严薇这些古人而言,却是极为注重的。可能是这个时代谶纬之学的盛行,那个方士的一些言语,让严薇笃定了小登儿长大以后肯定能够成为吕布这样的英雄人物。

只是严薇却是不期望小登儿抓起那件小兵器来,她不想小登儿也如吕布这样征战沙场,危机四伏。她倒是很希望小登儿能够抓起那论语。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小登儿缓缓地往前爬,抬起那小脑袋,眼睛眨了眨,这小手就像那论语伸了过去。严薇屏住了呼吸,心跳瞬速加快了起来。

哗。

小登儿的手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止住了,在严薇那略有些失望的表情下,从论语面前爬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贫贱之期相随,富贵之日无忘!

习武?

吕布看着那小登儿从论语面前掠了过去,这内心倒是有些感慨,难不成这小子以后还真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命?不同于严薇的心思,吕布对于小登儿的期望,明显是大多了。他更希望他的这个孩子将来能够文武双全吧?若是仅仅只会知晓那些经文的话,在这乱世也是不行的。

况且男儿嘛,那可不能把他当做女儿来养!若是吕玲绮想要上战场,吕布是百般不情愿的,但若是将来他老了,小登儿能够替他征战四方的话,吕布倒是愿意的。

“拿起来,拿起来!”

一边的吕玲琦死死地盯着小登儿,显得很是兴奋!这小嘴一直默念着,她可是期望她的这个小弟弟能够和她的父亲那样强大威猛!这以后上了战场,还能够让他跟着自己征战。

呼。

在众人的目光下,小登儿还是没有去触碰那件小兵器,又将小手伸在了半空中,那小眼睛转悠着,扫视着那摆在他面前的几样东西,忽然“咿呀”地笑了起来。

“莫不是个贪财的货吧!”

吕布看着小登儿那模样,也是笑了。那珠宝金锭什么的倒是能够吸引人的眼球。他看到小登儿是看向那些东西时才笑出来了。

可是又一次地让吕布失望了,这前面的东西,小登儿那小手没有去触碰一样!但是就是看着眼前的东西,就那么可爱地笑出来。

这可爱的模样,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忍俊不禁。也不知道该有什么个说法!这怎么算呢?这小登儿,竟然一样都没点到。

就这样,众人足足看了一会儿后,不管是怎么暗示,这小登儿都没有任何的动作,直到后来这吕登打着呵欠,酣睡起来,宣告着这场抓周儿的落幕。

看来小登儿倒是无欲无求!

吕布无奈地苦笑一声,他倒是听说过这什么都要的,可是小登儿这什么都不要的倒是个另类了。不过终究只是增加点儿趣味,吕布倒也只是一笑而过。

至于其他人,这该恭贺的还是恭贺。尤其是郭嘉李儒这样的智谋之士,还能够引经据典的夸赞一下。只有那吕玲琦,不满地哼了一声,“蠢死啦,我都差点儿手把手地教他啦,这小登儿还是不会……”

“你得意什么!”

严薇笑了,“你幼时还没有小登儿聪明呢……”

“我幼时比他聪明多了……”

吕玲琦不忿地辩解道。

这吕玲琦就这么辩解起来,倒又是引众人一阵大笑,这成廉魏越这些亲将也站出来,肯定了吕玲琦这小时候的聪明伶俐劲头来,让吕玲琦更加神气起来!

一场满月宴,就在这样的欢快气氛下终于是画下了最后的句号。

众人都是纷纷回去歇息了,吕布还有严薇也是转入卧室中安睡。在严薇为吕布宽衣解带时,却是发现严薇的面色并不是那么喜悦,反而这眉头有些忧愁。转过身去执起伊人之手,“幼娘何故不喜?莫不是觉得这场满月宴办得不够好?”

面对吕布那诚挚的目光,严薇连忙摇头,只是轻叹一声。

吕布这眉毛微微向上一挑,不确定的询问道,“幼娘莫非是觉得小登儿没有点到一物,故而未曾喜悦?”

严薇依旧是摇头,将这心中的一点儿心思道了出来,“妾身只是觉得夫君乃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英雄,妾身此身能够有夫君这样的郎君此生足矣!妾身自夫君贫贱之时相随,而夫君也未在富贵之时相忘,依旧是待妾身如初,妾身万分感激……”

“幼娘你我夫妻两人,何必说这些话?”

“往日夫君只是这边塞外的区区一两百石屯长,可是如今的夫君已经贵为大汉的镇北将军,爵至温侯。妾身常常感慨,深知不能相配,若不是苍天怜悯,让妾身为夫君生下了小风儿,只怕妾身更加无颜面对夫君如此厚爱……”

“不可如此说……”

吕布的脸色严肃起来,盯着严薇的双目,“幼娘委身我于贫贱之期,我又怎会相忘幼娘为富贵之日?幼娘是不是这平日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说到这,吕布的语气不免有些凛冽的杀气,“我这就将那些嚼舌根的奴仆斩了!”

“夫君!”

严薇拉着吕布的手,“没有什么风言风语,只是觉得苍天赐予我们一个小登儿,让吕家不至于绝后,实在是喜极而泣!只是这欢喜之余,也不免有些忧虑!妾身出身不过县邑小族,略识书文,别说是和文姬妹妹这样的才女相比,就是一些世家美人也是差之甚远。今有幸为夫君生下一男儿,可却不知该如何去教导。夫君一世英雄,若是小登儿日后没有夫君气概之万一……”

吕布终于是明白了严薇在担忧什么了。恐怕是这抓周儿的事情,让她想起来了以后这小登儿的教育问题!随着吕布的地位愈来愈高,这名门望族尽皆不是吕布坐上宾客!这昔日那些不可高攀的人物,如今都是尽皆俯首。在这样的情势下,可以说吕布只要挥挥手,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的美人跳入瓮中呢。这些事情,都成了背负在严薇身上的压力了。

还是苍天怜幸,让严薇生了个小登儿,不然的话严薇这身上的压力该有多大?昔日吕布想要蔡琰入府时,倒是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他不知道严薇在做出退步时,用了多大的勇气!那可是名儒蔡邕之女,天下有名的才女。这出身高贵,学识渊博的蔡琰正值青春美貌之时,她严薇会不担忧这蔡琰入府,吕布会舍新厌旧,失去恩宠?

说到底,严薇没有了任何的依靠。她之所以能够坐镇这主母之位,还是吕布的宠爱罢了。若是有一日吕布真的不宠爱她了,她还能坐稳这个主母之位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是希望小登儿能够聪慧一些了,这以后就算是她严薇失了势,小登儿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再者,吕布在严薇眼中始终是一世英雄。虎父无犬子嘛!自然也是希望小登儿能够成为吕布那样的英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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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把五十二章 衣锦还乡

“幼娘你多虑了。”

吕布转到了严薇的身后,也是为严薇宽衣解带起来,一边在严薇耳边轻声道,“你怎会知道小登儿日后便不及我?有幼娘在,小登儿以后也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热气吹向耳边,严薇也是升起一些异样的感觉,在听到吕布的一番话后,无奈地苦笑,“夫君就会安慰妾身……妾身连一个玲琦都是管教不好,这将来又多了个小登儿,哎……”

严薇这一声叹气,真的是发自肺腑。

从吕玲琦愈来愈大之后,她就感觉力不从心起来。这么大一个温侯府,要管理的事情很多,她作为主母,操心的事情也是很多。这根本就不是管理以前的那个小家那样轻松。而且吕玲琦也是正处于叛逆期,有时候也会经常和严薇耍一些小性子,还经常是吕布连夸带哄才好的。

小登儿出世以后,吕玲琦和严薇之间就更有些隔阂了。也正是这种原因,严薇总觉得吕玲琦有自己的个性,并不好。在这个时代,女孩子这么叛逆的,以后实在是难寻一个好人家。

吕布呵呵一笑,“玲琦纵然是玩闹了一些,但是所有事理她都明白的。而且如玲琦这般有孝心的女孩,我们还会奢求什么?依我看,幼娘你以后倒是可以少管一些了,玲琦这毕竟也是大了,该懂的事情都懂的……”

看着吕布那笑容满面的模样,严薇白了吕布一眼,她怎么不知道吕玲琦现在这样胡闹,多少也是吕布刻意纵容的结果?别的不说,就是吕玲琦现在出入这身边都有好几个仗剑披甲的女侍!为此严薇坚决不应允!吕玲琦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这身边的侍女还都仗剑披甲,这像什么话嘛!

而且还听闻吕玲琦说过,这日后若是成了亲,也要在内房内让那些侍女站成两排!这样的胡闹,以后怎么嫁得出去!严薇本以为这件事情上,吕布也和她站在她一个立场上的,哪里知道吕布却是不以为意。乱世将起,吕玲琦这身边能够多几个女侍也是正常的,这男侍有些事情上终究是不方便嘛。就这样,在吕布的默许下,严薇也是没有继续管了。

这到现在,吕玲琦出入都有女侍在左右,端的是威风凛凛。不少人都说吕玲绮有其父勇猛之风!这在别人眼里是称赞,可是严薇确实有些头疼了。不管怎样,吕玲绮终究只是一个女儿身。

呼!

吕布将一旁的烛火给吹灭了,抱着严薇那丰腴的身躯,将严薇的思绪拉了回来。黑夜中,吕布那轻轻地声音响起,“安睡吧……”

黑暗中,严薇只感觉这一双脸有些燥热,这外衣都是褪去。吕布那一双手也是不老实地摸了上来……

………

满月宴之后,并州的一切工作也是回到正轨之中。吕布令贾诩还有韩浩程种三人负责起流民的迁移工作起来,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终究是准备好了一切。

汉初平四年,六月中旬,这近十万流民从晋阳出发,远迁河套地区。纵然是这心中有些准备,可看到这十万流民从晋阳迁往河套地区时的场面,吕布也是有些感慨!这些百姓若不是实在是逼得没有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长途跋涉?

即使是这些流民,在晋阳待了一段时日后,都不想挪窝了!吕布还不得已威逼利诱地让他们上路。吕布明白这些流民心中的想法,他们不愿意上路,那是因为这个时代一但动身后,也有一定的可能性倒在路途上。他们这些流民,很多都是费劲千辛万苦从关中逃难而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的亲人倒下。他们对于这种迁移,从本能上就是抵制的。

历史的一些迁移事件,大多都是强行用刀兵相协的,即使是这样,也有很多人宁愿死也不会离开!为此,官府可是想了许多的办法。其中的一些办法,更是有些狠毒。所幸吕布这所迁移的只是这些流民,这抵抗还不算激烈。

这些流民毕竟没有田地,也没有什么期盼!他们的要求很简单,能够活下去就行了。在这样的形势下,贾诩他们才能迅速的准备起这十万流民的迁移事件起来。若是真的是要将这并州本地有田地的百姓迁往河套地区的话,那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呢!

在这些流民动身之时,吕布他们也是动身了。他们这一次乃是跟随着大军一起前往九原的,这沿途护卫着汉军士卒有万余甲士。在这样的大军面前,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控好这些流民,防止这些流民发生什么骚乱。

此去九原,也来回之间,也有荀月之久,吕布将晋阳的政事又是交付给了贾诩。郭嘉徐庶也都是留在了晋阳,只带着一个李儒上路。而诸将之中,吕布又将宋宪和侯成两人留在了晋阳镇守。吕布本来想让成廉魏越两人待在晋阳的,可是成廉魏越两人说什么都不想干。

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早就想回去看一看了!纵然这么多年家长已经是物是人非,可是思乡心切,谁不想回去看上一眼呢?更何况这一次乃是衣锦还乡!

想当初他们和吕布跟随丁原入京时,那时候连个校尉都不是,可是如今呢?他们两人都是中郎将了!这若是回去之后让那些曾经的熟人好好瞧一瞧,他们两人如今也是将军了。

成廉魏越两人的那点儿心思,吕布也是看出来了。不仅仅是成廉魏越,那些跟随吕布的老将哪个不想回去看看?就是高顺那个榆木疙瘩,也想跟随吕布去九原的。只是如今高顺已经是镇守一方的将军,故而此次没能让高顺跟随。至于张辽宋宪侯成三人,上一次平定匈奴时,也是回去看了一眼。故而在成廉魏越两人表示想要去回故土看一看时,吕布便立刻决定了让宋宪侯成两人镇守晋阳。

车队,启程。

吕布临走之时,又是嘱咐了贾诩数句,然后又看向宋宪侯成两人,让他们两人务必听从贾诩之令。宋宪侯成两人当即拍着胸脯说道,定然不会辜负吕布的期望。

他们两人才因为封赏的事情上有些不忿,这转眼吕布就将晋阳给他们两人镇守,如此地信任,实在是让他们两人感激涕零,只能以死相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迁民之鉴

晋阳的事情一切安排稳妥之后,吕布就是护卫着严薇母女两人出发了。

从晋阳去往九原的路途很是遥远。吕布这一路上也是随着流民一起行进,这行军速度地慢。在吕布胯下的赤兔马都是有些无精打采地,它可是千里驹!此时却不能让它奔跑起来,反而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实在是不能尽兴。

赤兔马那无精打采的模样,吕布也是有些明白,但也是没有办法。他倒是能够疾驰而去,可是这身子骨还有些虚弱的严薇能够受那么强烈的颠簸吗?更别说那马车中还有一个小玲琦了。为了照顾这母女两人,吕布纵然有宝驹,也不能驰骋。

这十余日间,每日才堪堪行驶三十余里。就这样的行驶速度还算是快的!史册上,刘备携民渡江时,这一日行不过十里。只是那时候的刘备,也是觉得曹军不会追上来,而且百姓拖家带口的,什么锅碗瓢盆吃饭的家伙都是带上了,那行军速度自然是奇慢无比,这才有了曹纯日行三百里,让刘备措手不及,在受到曹军的袭击后惨败,只在左右数十骑的护卫下先逃了出去。这连老婆孩子都是落下了,若不是子龙哥哥大发神威,恐怕也就没有刘禅这个后主什么事情了。

这样一说的话,这些流民日行三十里的速度还真的不算慢了。这就是普通的士卒行军速度也只不过是日行四五十余里罢了,骑军稍快点儿,大概在一日七八十里左右,而更快一点儿的,日行百里,那可就算得上急速了!昔日吕布率领三千狼骑奇袭普富卢的时候,便是做到过日行百余里过,那三千狼骑尽皆是跟随他百战之骑卒,一人双骑,这才有了那么快的行军速度。至于曹纯日行三百里的速度,吕布简直都不能想象!这简直是封建时代速度的极致!

若是想要做到日行三百里,那至少也得做到一人三骑!,且都是骑术精湛之辈。二十四小时马不停蹄,这要做到马歇人不歇!这吃喝都得在马背上解决。在马背上颠簸这样一日,这人真的还能坚持下去?况且在没有马蹄铁还有马鞍的时代中,这样的速度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的。

当然,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会有很多,这人的潜力可能真的是无限的。在古代能够有这样的行军速度是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近现代那些革命先烈们的英雄功绩那不也是匪夷所思?

这边,李儒骑着一匹白马悠哉悠哉地走着,看着吕布正在赤兔马上沉思后,也是凑了上来,“主公在想何事?”

吕布侧头看向李儒,“我在想以此行军速度,还是慢了一点儿,不知道可否还能加快行军速度?”

李儒抚摸了一下那长须,他的那山羊须给忍心割了之后,又是长出了一点儿,他干脆也未曾修理了。此时长须飘逸,倒是有几分名士之风,“今日行三十余里,这速度着实不慢。这些流民终究不是军卒,怎么还能加快行军速度?主公可知晓这速度若是提了上去,那么这伤亡便会增加,一些老弱妇孺也可能跟之不上……”

这李儒的话还是诚恳,吕布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些流民终究还只是民!他们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卒,如今能够有这样的速度,那还是官员们催促的结果。这要是再快一点儿,那些青壮倒是没有问题,可那些老弱妇孺就可能跟不上了。吕布也只是发出一道感慨,也是没有了下文。反倒是李儒看着这些流民井然有序的前进,还是颇为称赞了一番贾诩韩浩程种这些人的组织能力起来。

这点儿,吕布也是认同的。这十万流民组织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让这些流民能够令秩序井然地赶至北地那几郡。这拟定的方案都是一改再改,一修再修!这其中还有李儒的一份功劳,李儒的一些经验和谏议还是十分之好的。这迁移民众的事情上,众人的想法倒是很多,可唯独缺乏了一些经验,细节方面可能不会注意到,而李儒却是能够恰当地补足。

谁叫李儒当年将雒阳数十万百姓迁往长安了呢?那一次的迁民之举,可谓是十分浩大!作而作为董卓的女婿兼智囊的李儒可以说是全权负责。但那一次的迁民之举,在李儒的眼中却是极为失败!

谈论到了那些事情,李儒现在都有些感叹,“火烧雒阳之举,非儒所能阻止。而将雒阳数十万百姓迁往长安,那更是失败之举!百姓迫而离家,怨声载道。从那时起,他便是失却了天下人心啊……”

“文优以为这数十万雒阳子民不能迁往长安?”

吕布饶有兴趣地听着李儒讲述着那时候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李儒可是力主迁都长安的,这雒阳的数十万子民,李儒怎么可能放过?

“非也…”

李儒摇头一叹,“这数十万子民怎能不迁?雒阳富庶繁华,若是不迁尽这些子民的话,那么只需一诸侯坐镇雒阳,便将我们关在函谷之外了……那是我自然是力主迁民的,董卓令我全权负责迁民之事,可是那时候的形势主公也是知晓的,仓促之间,我哪里能有什么万全之策?这可是数十万百姓,哪以能安排得稳妥?且又患关外诸侯追击,故而令士卒以刀兵相胁迫,用鞭所驱赶,这样一下来,竟然是酿成了大祸!这百姓死于沟壑者众多,路边白骨不可胜数。西凉诸将皆是纵然军士大肆劫掠,***女,夺人粮食财物者,不计其数……”

说到这时,李儒都是长叹一声,说不下去了。

这不是说他有多少怜悯,能够称之为毒士的人可能会有那么强的仁德心吗?这李儒叹的是他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昔日董卓入雒阳,肆意屠戮,使得世家豪族尽皆与之为敌,关东诸侯尽皆反叛!从此点儿上看,董卓便是失了那些世家豪族之心,而董卓迁数十万百姓于长安,这途中又是如此行事,使得董卓又失却了天下民心。

事至如此,焉能不败?

第三百五十四章 暴风骤雨

李儒说的话,他还真无法反驳。这董卓的失败,自然是有很多的原因的。这将数十万百姓迁往长安,也确实是失却了天下民心。

董卓出身西凉,又是久经沙场的。在他的眼中,这民心自然算不上什么!董卓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能够失却民心,却不可失却军心!别看董卓残暴不仁,可是她在军中的威望甚高!整个西凉军多么庞大的势力?就是群雄征伐,董卓也能淡然自若,从雒阳迁往长安,坐视群雄角逐。而在长安时,董卓的残暴更是人人皆知,可却依旧是稳稳地坐镇长安。若不是他的前身,只怕董卓还不会受诛,依旧是逍遥自在。

毫不夸张地说,以西凉军的强悍,董卓若是真的能够听从李儒的一些谏议,在长安奋发图强起来,未免不能一统天下。

想到这,吕布就不得不有些为李儒这个悲情英雄感慨起来!这西凉阵营中,除了贾诩那个装糊涂的,恐怕就只有李儒这个明白人了。李儒让董卓将雒阳数十万百姓迁往长安,其考虑的正是为了以后能够兵出函谷,安定天下之乱。可惜这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百姓在迁移的路途中,不知道死伤多少,怨声载道,使得董卓尽失人心。吕布相信,这一点儿绝不是李儒乐于看到的,不是出于仁德,而是出于远志。正如李儒话语中所说的那样,他不可能不明白那数十万百姓的重要性。只是种种原因,让李儒也是无能为力。

“那一次迁民,我亦有感触!”

吕布叹了一声,“这雒阳都为一把大火所焚,董卓下令将雒阳富户尽皆劫掠一空,就是那帝王陵寝都未曾放过,为了抢掠钱财,所有人都红了眼!为了些许钱财,我的部下都差点儿和西凉军那些人火并起来,文优你向董卓献计,让我留之于后,阻曹孟德之追兵,这账下诸将不忿者众多,只因不能在途中再劫掠财富了……那样的乱景之下,哪里有几人能够约束好士卒?”

李儒沉默了。

那一次的迁民之举,对他的打击颇大!他也未曾想到会演变成那样的结果。如今听到吕布所说的话后,又是感觉理所应当!仓促的准备,又没有严明的军纪,这后面还忧患那些诸侯追兵,也是无可奈何。

长久之后,李儒看着眼前的这些秩序井然的流民时,仿佛又回想到了昔日的场景来,感叹道,“若是当初西凉军能够有如此军纪,亦或者我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的话,也不至于会是那样的结果……”

吕布看向李儒,“也未曾有曹孟德率领的追兵!”

“哈哈哈!”

此话一出,两人尽皆一笑!

李儒朗声道,“关东群雄,兴师讨逆,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是汉之忠良?不过也是为了区区权势罢了。雒阳一进,这诸侯便是自戕征伐,我倒是万万未曾想到,这诸侯之中唯有那个曹孟德敢独自一人率军袭击!单论此勇武,远胜那关东诸侯多矣!”

“虽为英雄,不逢其时!”

吕布淡淡地一笑。

此时的他,也有足够的傲气能够说出这句话来。曹操如今只是一个区区的兖州牧,而他吕布却是大汉的镇北将军,爵至县侯了。很多人一生的追求莫不过此!早个数年,曹操的志向也只是一个征北将军。想起来,也是颇为感慨,他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以来,吕布的命运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仅仅只是按照历史发展的话,这时候的吕布还在长安陷落之后,四处逃亡呢。可如今的他,却能够执掌一州之地,坐镇一方,点评起曹孟德这个千古枭雄起来。

轰隆!

正在两人谈论之间,那天空上一声惊雷,使得两人齐齐变色!

茫茫的天空,灰蒙一片!乌云密布,那头顶上的云朵,如大海中的波涛一般上下翻涌着。那目光远眺之间,还有雷电闪耀其中。

天地间的壮丽景象,让很多人都是从心底中升起一股敬畏之情。在这个还没有对大自然了解多少的时代,人类对于大自然的敬畏之情那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是那权力至高无上的天子,不也是无能为力吗?一但哪里发生了大灾大难,也只能在第一时间检讨自己!两汉之间,更是如此!发生了什么天灾异象,这朝廷就马上要罢免三公之位,这就是引咎论责。汉末时,天灾不断,这三公之位也是频繁调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汉灵帝卖官鬻爵的时候,三公之位竟然只需千万!而一个两千石的郡守之位就要两千万了。这三公之位竟然还要比两千石的郡守还要便宜一些。这其中就是天子考虑到了三公之位的频繁调动的原因,这价格才比较低。

这年头,天灾异象都要免三公的,你要是让别人高价买了个三公,还没任职一个月又被罢免了这不得吐血死?这天子做生意还是讲究诚信的!从这点儿上来看,桓灵二帝卖官鬻爵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

“暴雨将至!”

李儒惊呼一声!

也几乎是在李儒的声音响起来时,老天也是十分给面子的,立刻便有雨水落下!从那雨势从小到大,及至后来便是一场倾盆大雨!

“文优,你且回车中避雨!”

这外面暴风骤雨,不一会儿吕布的衣甲尽皆都是湿透,雨水顺着吕布的脸庞流下,其脸色十分严肃!这样的一场暴雨,非但会极度影响行军速度,更会让这些百姓忧苦不已!这样的暴雨之下,那些体力不支的,又或者是身体孱弱的老弱妇孺甚至于面临着性命之忧!

李儒的衣衫也是湿透,那张脸上也是让雨水给洗刷了一遍,可是此时的他却丝毫不曾遮蔽,反而立刻向吕布劝谏道,“暴雨之下,不可继续行军,主公当速令军士就地扎营,或寻找遮蔽之物,让那些流民尽皆前去避雨,老弱妇孺更应该赐之避雨之物,否则极有可能会感受风寒,一病不起……”

“准!”

吕布喝道,在此时典韦所率领的甲士也是上前,典韦更是撑开了雨伞,上前为吕布遮雨,但吕布一把推开了典韦,只将一边的斗笠拿起来穿戴,一边告之典韦,“快将文优送入车中……”

“主公……”

李儒还欲上前,但典韦很听话的为他撑起伞来。

将蓑衣斗笠穿戴好后,吕布又是跨上了赤兔马,看了李儒一眼,“文优我知道该如何做了,你速回车中,待我安定好后再与你一叙……”

驾!

一扬马鞭,吕布便是向前飞驰而去,而吕布左右的那些甲士也是纷纷跟随吕布向前飞掠而去!

这一场暴雨实在是突然,吕布此时一定要和前方的韩浩还有程种一起负责避雨之事来。李儒望着纵马驰去的吕布,又看了看身边的典韦,终究只是一叹。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突如其来的暴雨实在是让人有些手足无措,一度让那些流民恐慌起来,好在吕布他们也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在士卒的看护下,还不至于发生什么骚乱的事件。

走在前面的韩浩还有程种两人在见到吕布之后,也是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如李儒一样,也是向吕布提出了一些谏议出来。毕竟这样的暴雨,绝对是对于这些流民的影响是巨大的。

“多数人没有遮雨之物,别说是簦笠,就是蓑衣斗笠大抵也是极少的。所以在这样的暴雨下,这些人才会有一些恐慌,这四周尽皆是平原,也没有什么遮风避雨的场所。大部分的流民都是在暴雨的侵袭之中,倒是这前面的一些人走得快一些,我让他们急速赶去城邑进行休整……”

韩浩在暴雨中为吕布解释着如今的状况。他口中的簦笠,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雨伞了。说文解字上有解释,簦,笠盖也,从竹,登声。这就是雨伞的原型,这簦者,其实就是带着长柄的斗笠罢了。在这个时代,簦笠才是普通民众才能够用到的雨具。至于那些富庶一些的人家,那都是用盖的,例如什么罗盖,皂盖什么的,很多都是官员出行时遮阳或者是避雨的东西。

至于普通的民众,就是只能用用这种簦笠,也就是长柄的斗笠罢了。甚至于这种簦笠都用不了,就蓑衣斗笠而已。

“蓑衣斗笠都是没有多少吗?”

吕布略微沉呤了一下,马上便是明白这并不是他们疏忽了,而是这条件真的不允许。要知道这些流民有多少人?近十万人众!这么多人,哪里可能人人都有簦笠,亦或者是蓑衣斗笠呢?而且在这样的暴风骤雨之下,就是普通的蓑衣斗笠也是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吧?

看着雨水顺着斗笠而下,韩浩看着这位温侯能够这副姿态,那张脸色也是有些惭愧,当今之计,他也是尽最大的努力了,可是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十万流民一撒开,连绵数十余里!这前面的流民还能够加快点儿速度抵达城邑躲避风雨,这路途上还有那么多的流民怎么办!这雨具实在是缺少,面对这发怒的老天爷,他们真的感觉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走是不能走了,继续走下去,这伤亡不知道会增加多少!这后面的民众要赶到下一个城池的话,可是还有数十里路呢。怎么可能继续行军?可不走的话,就这样让雨淋着也不是办法吧?

“不若将军帐拿出来一用?”

愁眉苦展的韩浩也顾不得别人那讶异目光了,只是力劝道,“将那些老弱妇孺先躲进军帐中避雨,剩余一些青壮就是淋一些雨,也是能够抗住的!否则的话,主公就只能继续冒雨行进,可那样一来,势必会有许多的百姓掉队,伤亡亦会增加。”

“韩元嗣!”

这吕布还没有言语,他身后的廉魏越两人就坐耐不住了,尤其是成廉怒目而视,“将军帐空出来给这些老弱妇孺躲雨?你可是知道这样一来,为致使多少士卒不满!若是引发什么骚乱,你能够担起这个责任吗?”

成廉这句话倒不是胡言,若是真的将军帐调用,天知道这些士卒会不会不满,又会不会起什么乱子!这些百姓纵然是在帐外淋雨,即使是有些怨言,但只要有这四周有这些甲士在,他们也不敢胡为!可假若这些士卒骚乱起来,动摇了军心,那后果不知道比死几个百姓严重多了?

让成廉这么一斥责,韩浩也是闭口不言了。他也是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是什么,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些迁移的百姓就这么丧命在途中罢了。事到如今,还能够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暴雨还在肆虐,这么下去,真的是要死人的!

吕布的脸色阴晴不定,反复在脑海中思虑了一会儿,果断下定了决心,“元嗣说的不错,这么下去,那些老弱妇孺真的是支撑不住的。若是因为这一场暴雨,失却了民心,那这一路上又不知道会逃亡多少人!这边郡之地,在那些关中之地迁移过来的流民眼中,本来就是苦寒之地。他们之所以跟随我们迁移,更多的是相信我对他们的许诺!更相信这么多日来,我们这些官员的一番心血努力,这才让百姓信任!若是这暴雨之下,我们无动于衷的话,岂不是让众人的心血白费?”

“岂不是让我吕布,失信于民!”

这句话一出,成廉默然不语了,在一侧的魏越面色也是阴沉。

“传我军令,令各将校将那些军帐让出来,让那些老弱妇孺避雨!若有违令者,斩!”

吕布冷喝一声。

多年的威望下,成廉魏越两人纵然还有些不甘,可是依旧是下意识拱手领命,“诺!”

“主公明鉴!”

韩浩看着吕布竟然真的应允了,也是不由得感叹!自古以来,能够做到让利于民的实在是少见!在这样的局面下,其实那些士卒能够做到不奸淫掳掠,不欺凌百姓,就已经算得上是一支仁义之师了。哪里还能做到让出军帐,让那些流民安顿呢?

仅此一举,吕布这个仁德之名,绝对会在十万流民中散开了。

可是在韩浩正在为吕布的此举大为感慨时,吕布的眉头却是紧锁!他不得不考虑成廉所说的话。他令那些军帐空出来安顿那些老弱妇孺,可是又该如何面对那些颇有怨气的士卒?

暴雨之下,谁愿意在这雨中淋透?那些士卒纵然也是跟随他百战的精锐,可是难免不会有所怨言!这对于军心可是极其不利。成廉担忧的不无道理。

民心失,不会掀起多少祸乱来,只要这些士卒在,就是这十万流民生起祸乱,那也是轻易能够平定下来的。可是军心失,假若真的发生什么哗变的事情,那又该如何处置?即使是董卓这样残暴的人,也知道必得军心,他吕布又何尝不明白。

目光远眺,吕布看着那些不远处正向苍天伏拜乞罪的人们,这心中忽然有些触动!

大丈夫立世,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纵然这天下皆醉,为何他不能独醒耶?

第一更!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怒斩司马

“什么,君侯竟然下令让出军帐,以安置那些老弱妇孺?”

李儒听着那奴仆传给他的情报,也是目瞪口呆!

他倒是真的不明白吕布为何会如此多!难不成是因为他说多了董卓迁民的事情,让吕布误以为这些百姓极其之重要,不能亏待半分?可是就是那样,也不能让出那些军帐来啊。

这内心还有些慌乱的李儒,在马车中坐不住了,立马便是找到吕布,他要好好地给吕布说教一下,什么叫做军心!连董卓都明白军心的重要性,你怎么能够弃之敝履?乱世之中,兵马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地盘,再其次才是民心。

营帐外,暴雨如注。

吕布那冰冷的目光放在了一缚手跪下的甲士,“你为何人?”

跪下的甲士多有不忿之色,也是丝毫不顾忌着失礼的行为,直瞪吕布,“我乃是魏校尉账下一司马!李奉!”

“你可知罪?”

看着这李奉的模样,吕布冷眸一闪,沉声道。

“不知!”

李奉依旧是不服气,纵然眼前之人乃是他最敬畏的君侯!

“我所下的军令,你可知晓?”

吕布依旧是冷声道。

“知晓!”

李奉低下头颅,随即又是红着眼睛辩解道,“可是我依旧是不服!凭什么将我等的军帐让给那些流民?我等为君侯出生入死,君侯何以如此相待!暴雨之下,君侯怎不体谅将士之劳苦!”

“李奉!”

这李奉的话,令诸将面色齐变!这魏越身后的魏续更是喝骂道,随即又是跪下向吕布请罪,“末将治军不严,请主公责罚!”

“既知军令,却不遵从,更有背后诽谤抱怨主将之言,你可知是何罪!”

吕布冷喝一声!

这一声冷喝,倒是令众多将士都是心中凛然!魏续更是以头伏地,“主公请恕罪!这李司马随末将……”

“按罪当诛!”

李奉昂然不惧,直面吕布,“我既然出此言,君侯即使想要诛我,也毫无怨言,可是就算死之前,我也要向君侯死谏!”

雨水顺着他的脸庞直下,湿透了他的衣甲,李奉朗声道,“君侯……”

这李奉还没有说完,吕布忽然拔出腰中佩剑,一脸便是将他的头颅给砍了下去!这鲜血直溅!那李奉双眼还是瞪得十分滚圆!那道身躯,就那么无力地倒下。

所有人,都是让这意外地情况给惊得不知所措!从李奉的言语中,多是对于吕布有不敬之意,他们也是明白李奉可能必死了。可是吕布竟然亲自动手将其给杀了,让他们实在是措手不及。

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给人的感官十分之强烈。这脸上还带着血的吕布环顾一下四周,冷声道,“蛊惑人心,按罪当诛!”

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

这些人哪里不知道吕布这是杀人立威呢!即使他们还有些怨气,哪里还能够在此时表露出来?没看见这个司马都让吕布给斩了!这个司马还是魏续的亲信。魏续更是魏越之弟,那可是吕布的近亲之将,可是即使魏续求情,也依旧是不能救下这个司马。

望着不远处的军帐,吕布深吸一口气,冷喝道,“成廉!”

“诺!”

成廉转了出来。

吕布指着那李奉的头颅,侧头看向成廉,“将这个李奉的头颅给砍下来,传首示众!给我传令给诸将,法不容情,即使是他们跟随我征战多年,若是有违抗军令者,我依旧斩无赦!”

“诺!”

成廉俯首领命!

而吕布又是扫视了众人一眼,无一人再敢与吕布相视,尽皆俯首。看着这些人的模样,吕布冷笑一声,“既然从军,什么苦不能吃!为了区区军帐之事,竟然心生怨气,倍感不平,实在是可笑至极!那些老弱妇孺畏惧风雨,难不成尔等也惧风雨不成?”

众皆无声!

这斥责的声音,让他们没有办法反驳,也根本升不起反驳的心思!不少的将领还有些愧色,他们怎么会淋不得风雨?而且他们眼前的主将吕布,就和他们一起披蓑衣戴斗笠,在这风雨中淋湿,他们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难不成还真的要他们去跟那些老弱妇孺争一争不成!李奉的死,让众人深深地明白了吕布的底线!他们的这位主将,可是对于这些百姓极为爱戴的呢。而对于军纪,亦是十分之注重!没有看见这一路上来,那些欺凌百姓的士卒尽皆是被砍去了脑袋。在这种时候,哪里还有人与吕布继续争辩这件事情!

吕布面无表情地走了。

魏越望着吕布的背影,也是怒了,一脚踢在了魏续的背上,大骂道,“丢脸!君侯给了你一个建安校尉,你魏续便是这么报答君侯的!你这帐下司马,该死一万次!”

这魏越是真的怒了!

别看吕布在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这胸中,早便怒火冲天了!这李奉是什么人?区区一个司马,竟然还敢抱怨吕布!甚至于吕布质问时,竟然还敢振振有词的辩驳,这样的人,就是吕布不杀,他魏越也绝对不会放过的!只是让魏越更为恼怒的是他这个弟弟魏续竟然还去向吕布求情!简直是将他魏越的脸面丢尽了。

让魏越一脚踹倒在泥泞中,魏续也是沉默不语,魏越更怒,还要继续给他几脚,可是却让成廉给阻止了,“承飞,这也不是成继之责……”

到底是成廉劝阻了,魏越这才止住了怒气,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将校上,“假若这军中还有流言敢诽谤君侯者,君侯即使不杀,我也要斩了他!君侯之言尔等也听得清楚,区区军帐之事,你们还要和那些老弱妇孺争利不成?他们怕,我们不怕!”

说到这,魏越又是喝道,“君侯已将他的帅帐让了出来,我亦会将军帐让出来安置那些妇孺!”

在成廉魏越两将的斥骂声中,众人也是纷纷表态。就这样,有吕布这个主将在前,又有成廉魏越这一干将领在后,纷纷将军帐献了出来,其他的兵卒就更不用多言了。

所有的老弱妇孺,也是在第一时间,就住进了那些军帐之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军心民心,孰轻孰重?

且不提那些老弱妇孺住进了军帐之中躲避风雨从而对于吕布感恩戴德,就是那些在暴雨之中的青壮也是对于吕布十分感激!这让出军帐于民,自然会让吕布在这些流民中声望大涨。唯一对于吕布不利的可能就是那些军中些许怨言了,但是在吕布怒斩一司马之后,还有哪个敢背地里吐槽?这脑袋还要不要了。再说了,吕布都是以身作则了,将他的帅帐都拿出来了,他们的上级也是一样在暴雨中淋漓,他们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话说这边李儒找到吕布的时候,吕布就立在暴雨中沉思着,这身边的成廉魏越都不敢上前。从吕布动手斩了一个司马后,这脸上就没有露出丝毫的表情,这副冰冷的模样,反倒是让众人有些心畏!他们知道吕布这是动了真怒了。而偏偏引起吕布怒火的却是魏越弟弟帐下一司马,这让魏越实在是没有脸去向吕布请罪,就是成廉有心想要劝说几句,也是欲言又止。

说到底,他们还是不知道吕布为何发怒!或者说他们还是以为吕布就是因为这个司马而发怒。在听到成廉魏越两人的述说之后,李儒只是抿嘴一笑,自己撑起簦笠,向着吕布走去。

“文优来了?”

吕布侧目看向走到他身边的李儒,不冷不淡地说道,“我不是让你去马车中避雨的么,怎么还是出来了?莫不是文优是要来劝我勿要将军帐让于民?”

“主公既然明白,我还能够说什么呢?”

李儒微微一叹,“本欲相劝,可是主公却已经下达了军令,又亲斩了一司马,此事已成定局。”

“韩元嗣提议此事时,正德他们便是相劝过,我并不意外。可是文优你是明白这雒阳数十万百姓迁移之苦的,我以为你会支持此事的。”

吕布沉声道。

李儒摸了摸这胡须,微微摇头,“恐怕是主公误会了我的意思。这百姓迁移固然苦,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因此忽略军心。这暴雨之中,百姓苦,军卒何不苦?谁愿意受这风雨所淋?主公仁义,可将士也有私心。这些将士本可以在军帐之中躲避风雨,可主公却要让他们将军帐让出,如何不会生出怨气?况且暴雨之后,这些士卒若是就此病倒,又有谁来管治这么多的流民?”

“是啊,人人皆有私心……”

吕布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儒,“便是我让那些老弱妇孺住进军帐,这除了一点儿怜悯的话,又何尝没有私心?以我的一点儿私心,而让所有的将士都受苦,这么说来他们有些抱怨,倒是理所应当的了。”

“主公明鉴!”

看到吕布既然能够想明白,李儒这脸上的笑意愈多了。

“文优你是饱读经书的博士,这大道理我可是讲不过你,但是你可能与我说说,这民心还有军心,孰重孰轻?”

吕布的目光冷冽起来。

李儒苦笑一声,“太平时,民心为重,乱世时,军心为重!”

“那为何不可两者兼而得之?”

吕布大笑一声!

这一笑,让李儒也是更加无奈了,只能讪讪一笑,“自然可以。”

李儒的回答,实在是让吕布有些兴致索然,他何尝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李儒的真实所想呢?长时间的思想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改变得了的。而且这个时代的兵与民,也很难做到军民一家亲的地步。民视兵为匪,而军亦视民为可欺之人。算起来,这些士卒做得已经很好了,这军纪,连李儒都很满意了。这要相比于昔日的西凉军,那吕布军中的士卒简直人人都算得上圣人了。

这一点儿,自然是和吕布这一年多以来向那些士卒传输一种军民一家亲的思想有关。而且这些士卒也大多是出身百姓之家的,也是能够接受这种思想。在并州,这些士卒在这百姓眼中那名声可是十分之好!吕布明白,这些流民如果是那些并州的百姓的话,那么这些士卒想必都不会有什么牢骚了。可谁叫做这些百姓,都不是他们并州人呢!

这些士卒大多都是并州人,凭啥子会对于这些关中的流民那么好呢?能够拔一毛而利天下的人本就不多。

…………

夏日的暴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并没有肆虐多久。在经历一夜的风雨摧残之后,这天气也是逐渐晴朗起来。昨日那让乌云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太阳,又从云朵中冒出了头。

这一夜,吕布终于是十分艰难地熬了过去。在暴雨中淋一会儿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雨不停歇,这影响自然很大。这一晚上吕布都没有睡个好觉,成廉魏越两人劝了很久都没有将吕布劝回去。没有办法,只能是和吕布这么熬了一夜,而其他的将校更是如此了,就是那瘦弱的李儒都硬生生地抗了半夜,直到后半夜冻得直哆嗦时,吕布唯恐李儒有什么闪失,让典韦将李儒强硬地拉回车中去了。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吕布将甲胄解开,那里衣都能够捏出来一摊水来!

李儒又从车中走了出来!

这后半夜的事情,他又冷又困,发生什么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隐隐记得他好像是让典韦给拽回去了,这一觉醒来,就是在舒适的车中了。这慌忙从车上下来时,却是看到了吕布正在那儿拧着里衣,也是目瞪口呆,这心中更是万般滋味。

“文优起来了?”

吕布擦拭了一下身体,又换了一套的衣服,倒是精神焕发起来,看到李儒时,还笑着招呼,倒是羞得李儒满脸通红,“主公……儒错了……”

“哦?”

这李儒的表情,让吕布一怔。

不待吕布发问,李儒率先说道,“与其争区区小利,将士们更需要的是一位同甘共苦的主帅!主公能够与将士一起直面风雨,上至将校,下至小卒,亦无怨也!军心无可撼动也!主公此举,军心民心,兼而得之矣!”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关中旱,饥荒乱

雨过天晴,人们继续向前前进。

这正如李儒说的那样,这些士卒在让出军帐之后,本来还是有些怨气的。可是他们也未曾想到那位官至镇北将军,爵至温侯的吕布竟然也会陪他们一样在风雨中淋漓。而吕布未曾躲避风雨,吕布这身边的将领,也是没有那个脸去避风雨了,如成廉魏越魏续典韦曹性这些人也是那么受风雨摧残一夜!这还不算,他们的下属亦是如此!上至将校,下至小卒,一视同仁。当然这其中未必没有一些偷奸耍滑的人,比如那成廉帐下就有一个曲侯受不了,欲要以权谋私,躲进那军帐中。结果让成廉给知道了,那火冒三丈!当即将那个曲侯活活地鞭笞至死。

这世间,最怕的就是一个不公平!在吕布这样的做法下,所有人面对那场肆虐的风雨时,倒是公平起来。那一肚子的怨气,也早就消逝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对于吕布个人的敬畏。这一夜中,他们总是能够听到关于吕布一些讯息,比如多少人劝吕布回车中避雨啦,就是主母都是数次遣人让吕布归车中啦。可就是在妻女都在车内,吕布却依旧是愿意陪他们共风雨,还有多少人不服气呢?

换而言之,若是他们在吕布的那个位置,恐怕早就上车和老婆孩子在一起睡觉了。

人心,就是这么的奇妙。

吕布也未曾想到,他只是在雨中淋了一夜,却是收复了这些将士的心,更没有想到因为这一件事情,会让李儒很是羞愧!为什么他在军心民心二者只能选其一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抛却了民心呢?军心固然重要,这民心亦是重要。

这士卒这边,吕布做到了一视同仁的地步,使得军中再无怨气。而流民那边,更是对吕布感恩戴德!那些能够住进军帐的老弱妇孺能够感觉到外面的风雨多么地骇人,若是没有进军帐,经历一夜的风雨肆虐,他们不知道会死伤多少!同时他们这一夜也是有些心神不宁,这从来都是兵匪当道!他们是从关中那边过来的,自然不会不明白那些兵匪的可怕。可这些并州士卒,却是让他们实在是感慨不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百姓受了这些将士的大恩,自然也是对他们感激涕零。甚至出于感恩的,也不是没有百姓出营让那些将士偷偷地进来避避雨,可是军令如山,这些将士竟然不为所动!更是让这些百姓十分感叹,遇到这样的军队,他们还能够说什么呢?那因为迁移而心中的一些不情愿,早就没有了。他们相信,这位并州牧,定然不会欺骗他们。

在士卒还有百姓都是诚服的情况下,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向前行进时,速度又是加快了不少。如果说前两天,这些流民还需要一些官吏们用鞭子驱使的话,那么说这两日,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地加快速度,怀着诸多期望,去向往他们的新家园了!从日行三十余里,便成了日行四十余里。

赤兔马上的吕布,十分感慨!面对马车里严薇的抱怨,也能够理直气壮的解释道,“幼娘我知道你担忧我的身体,可是我自幼便在马背上颠簸,久经沙场,这枪林箭雨都是不惧,区区风雨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我作为军中主将,安能不以身作则!我若避于车内,何以服人心?”

面对吕布的辩解,严薇纵然这内心也是知晓,可是依旧是有些不悦,将布帘拉了下来,索性不曾理会吕布了。倒是吕玲琦又拉起另一侧的布帘,对着吕布就是骄哼道,“阿爹,这一次就是你错了!你知道昨夜里我和阿母多么害怕么,那风雨肆虐一夜,你就是不来车内避雨,也该回来看看玲琦和阿母呀……”

吁!

吕布绕到了吕玲琦这边儿,看着吕玲绮露出的半个脑袋,也是贴近凑了上去,“好好好,这一次是我错了……你阿母怎样?”

吕玲琦吁了一声,然后小心地凑到吕布的耳朵边,密言了几句。吕布这才一笑,微微点头!吕玲琦这才将脑袋缩了进去,将布帘放下,看着那还冷着脸的严薇,也是为吕布说起好话来,“阿母,阿爹也是顾大家而不顾小家,阿母又不是不知道,何以又和阿爹生气呢?”

“玲琦你这是为谁说话?”

严薇白了一眼吕玲琦。

吕玲琦贴在严薇的身上,嘻嘻一笑,“玲琦自然是在为阿爹说话啦……”

“你们这对父女……”

严薇看着吕玲琦,长叹一声!

车外,吕布忽然叫起严薇的乳名来,“幼娘?”

“幼娘!”

那声音十分的温和,更有一种讨好的意味。严薇听到这声音后,果然是神色微变,吕玲琦立马掀开了布帘,吕布微微弯下身体,透过布帘看向严薇,“幼娘……”

严薇这角度,正好看到吕布那张笑脸,也是冷着脸,又将脑袋侧向一边,吕布见状也不恼,又绕到另一边,吕玲琦又掀开另一边的布帘,“幼娘我错了可行?这气多伤身……”

哗。

这严薇快速将布帘放下,也是在布帘放下的那一刻,噗嗤一笑,然后又恢复起来严肃的脸,对着吕玲琦,“不许你再和你阿爹说话……”

“听阿母的……”

吕玲绮得意地一笑!严薇笑了就没事了,这说明她的阿母还真的不是生她阿爹的气呢。

这车外,吕布那耳力何其敏锐?这严薇那道笑声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看到那闭下的布帘,也是轻轻一笑。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吕布的心情也是不由得大好起来,在赤兔马上也是春风得意。

四周依旧是那如长龙一般在前进的百姓。不知何时,这不远处,隐隐传来一些歌谣来。吕布的耳朵跳动起来,这隐约间好像听清楚几个字,但是又听得不全。

风轻云淡。

在这大好的天气,辽阔的平原上,这群数以万计的流民向前行进着。这些流民纵然身上破烂不堪,但脸上都带着几分笑容。一些骑在父母头上的总角孩童,正高声歌唱着什么。这歌声,愈来愈大,传唱数十里,飘荡天地间。

关中旱,饥荒乱;

途边骨,悲离苦。

牧君来告,往去河套;

耕之畎亩,富食五谷。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秦直道

九原,这是一个极富盛名之地。战国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疆拓土,“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从那时起,包括九原在内的河套地区便是在赵国的疆土中。后来赵国亡,河套地区又是为匈奴人所据,秦始皇在位时,又让蒙恬出兵三十万,北却匈奴三百余里,收复整个河套地区,并置九原郡。更是在咸阳甘泉宫起,至九原,修了一条千八百里的秦直道。据记载,这个秦直道其道路平坦开阔,可供数车并行,可以说算得上是古代的“高速公路了。”

作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他决定修建这么一个浩大的工程自然也不可能是为了玩的。正如他费尽人力物力去修建那一条万里长城去抵御那匈奴的威胁一样,他修建这条秦直道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迁民于北地,从而完成他的移民实边的伟大构思。只不过大概这位雄心壮志的帝王恐怕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未曾看到这个伟大工程完工的那一日,便是长眠于巡视天下的路上,崩于沙丘。而从他的小儿子胡亥带着他的遗体从井陉至九原,又从秦直道抵达咸阳,绕道三四千里,其目的就是怕天下人怀疑的情况来看,不免可以猜测出来这位千古一帝在巡视天下时,还有去视察一下这秦直道的工程进展如何的想法。

殊为可惜的是这位千古一帝看不到秦直道竣工的那一日。而他的那个好儿子胡亥在和赵高狼狈为奸,祸害这个国家的同时,倒是没有忘记继续完成他父皇的遗愿,续修这秦直道。不知道这位秦二世是不是经历过那秦直道的颠簸,还是什么别的想法,总之这个起自咸阳甘泉,终止九原,堑山堙谷,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千八百里的秦直道,在秦二世的手上终究是修建成功了。也不知道这秦二世明不明白他父皇修建这条秦直道的伟大用意,秦朝便是迅速湮没在了历史潮流之中。取而代之的便是高祖斩白蛇起义所建立的大汉!而这条秦始皇所惦记的秦直道,也和长城一样,成为遗留给后人的丰富财产。更是在另一位同样雄才大略的君主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元朔二年,匈奴侵掠北地,汉武帝令车骑将军驱逐匈奴,在秦九原郡的故土上,将其分置为两郡,一为朔方一为五原!如秦始皇一般,汉武帝这位也有拓土开疆之志的雄主,也开始向北地实行他移民实边的举措。秦始皇未曾完成的遗愿,汉武帝倒是将它做成了。通过秦直道,汉武帝前后迁民数十万于河套地区,从而让河套地区十分繁荣兴盛。

数百年的光阴,弹指而过。

无论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都是灰飞烟灭了。就是他们孜孜以求的移民实边的伟大功业也是烟消云散了,可唯独这一条宽阔的秦直道依旧是留了下来。当吕布走上这条秦直道,望着那远处的九原城郭时,这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此时的九原,也已经是五原郡的治所了。数百年的沧桑,恐怕不知道变化了多少模样。别说是赵武灵王那时所建立的九原城,就是秦皇汉武曾经所巡视过的九原,和如今的九原都不知道变化多大。即使是吕布记忆中的九原,都有很大的区别。

近乡情更怯!

吕布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对于眼前的这个九原,也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纵然他的梦中,总是会出现九原的模样,可那毕竟只是梦啊!说到底,还是前身对于九原的一种永不消逝的执念吧?

五百名甲士护卫着吕布渐渐抵达九原城。在吕布这一行人中,还有十数名匈奴骑兵,相随在大军左右,在吕布的一侧还有一位较为年轻的匈奴男子。

这个匈奴男子,正是如今的匈奴大单于于扶罗之子匈奴右贤王刘豹。

在晋阳迁往河套的路途上,吕布的所作所为,让那些流民大受感动,更是传出歌谣来传颂,期待着未来幸福美满的生活。而吕布在一路相随那些流民抵达至南单于庭美稷时,受到了匈奴单于于扶罗还有护匈奴中郎将张杨的热情相待。也是在那里,吕布仅率领五百甲士便是往这九原来了。而那些流民们,则会在韩浩程种还有张杨的安排下,分散在朔方五原云中雁门诸郡。至于这右贤王刘豹,则是于扶罗为了表示诚意,让其随身服侍于吕布的。事实上,无论是于扶罗还是吕布,两者都明白刘豹这一次跟随于吕布,自然是不可能回去了。

刘豹可不仅仅要陪同吕布在这九原转上一圈,就是吕布回归晋阳之后,也是要将刘豹给带回去的。这是汉朝对待诸胡的一种手段。为了防止诸胡反复无常,一般地来说,这些单于之子,都是要入朝为质的。吕布在扫平匈奴之后,立于扶罗为单于,而于扶罗自然也是要将刘豹送去晋阳为质子了。只是上一次吕布大军走的匆忙,晋阳又为袁军所围,故而没有将刘豹带回去。而如今晋阳安定下来,吕布更是成为了大汉的镇北将军,这个于扶罗肯定也是得知了一些传闻,这才很主动地让刘豹服侍在吕布左右了。

在如今这样的情势下,他于扶罗就是万般不情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吕布只率领五百甲士去九原,在别人眼中倒是很大胆的事情。至少在吕布身边的刘豹便是这么认为的!他想着,此时如果能够有千余骑兵袭来,只怕这五百甲士便会尽皆覆没了。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在此时的九原,还有何人胆敢袭击吕布?别说那还在他们王庭美稷还有护匈奴中郎将张杨在,就在那势力遍布朔方五原的左谷蠡王须卜鹄都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这位大汉温侯的。

那个左谷蠡王须卜鹄,如今可是妥妥地汉狗!他的父王于扶罗都是无可奈何!毕竟这个须卜鹄的左谷蠡王可是吕布立下的,更是依靠汉人的帮助,坐稳了这谷蠡王之位。而且这须卜鹄可是须卜氏的子弟,这个强大部落的势力,让于扶罗殊为忌惮,即使是明白须卜鹄并不尊敬他这位匈奴的大单于于扶罗,可是于扶罗也是毫无办法。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入九原!

九原的城郭,便是近在眼前,就是在车中的严薇还有吕玲绮都忍不住掀起布帘观望,这耳畔边还能听到吕布的一些声音,“五原郡辖下共有十城,九原、五原、临沃、文国、河阴、武都、宜梁、曼柏、成宜和西安阳,数百里之地,人口却是如此凋零……”

“顺帝永和初年,这五原郡还有户四千六百六十七,人口二万二千九百五十七人。这么多年以来,鲜卑匈奴时常掠境,这边境搜不得已做迁移之举。诸多城邑皆是荒废……”

李儒的声音响起。

这吕布身侧的刘豹面色微变,那眉头微微皱了皱。

吕布看到了这刘豹的模样,轻笑一声,“左贤王可不要误会了,文优所说的匈奴掠境,乃是那恶性不改的北匈奴。你们南匈奴归附我大汉,与我汉人共御外敌,早便是视为吾之手足了!”

刘豹默不作声。

他又何尝不知道吕布所说的是北匈奴?他们南匈奴现在差不多都是变成了农耕民族了。这么多年来,他们可一直都是汉人养的猎犬,即使他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大汉之强盛,不是他们能够相抵抗的。

“儒说错了!”

李儒看了眼吕布,又扫了一眼刘豹,连忙道,“勒石燕然之后,世间再无北匈奴,只有鲜卑一族了!如今的匈奴,唯有这王庭中的一支,还请右贤王可不要责怪呀……”

刘豹面色又是一变,看着那笑着赔罪的李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怎会责怪?治中大人所言不错,这北匈奴时常与这鲜卑掠境,着实可恶!”

吕布立于赤兔马上,侧眼看了一下这刘豹,微微一笑。北匈奴在窦固的那场勒石燕然之后,元气大伤,那族中人不是北迁,就是并于鲜卑了。而正是这北匈奴消亡,倒是让这南匈奴野心愈来愈大起来。那让吕布所斩杀的须弥尔烛等人,不正是如此野心勃勃之辈吗?

在吕布等人笑说之间,这九原城也是到了,在九原城外此时有了不少的人迎候着。这各种各样的服饰都有!很显然,吕布这位大人物的来临,这些居住在九原的些许汉人还有匈奴人都是知晓了,更是在有心人的准备下,前来欢迎了。

“拜见君侯!”

看到吕布等人的车驾后,那些人纷纷跪拜下去!那声音倒不能说是异口同声,只能说是嘈杂无比。而且口音也是各异,尤其是那些匈奴人面孔的男子说出汉语来,终有些别扭的意思。

“九原长何在?”

吕布沉声道。

一个中年身材略为发胖的男子慌忙立起身来,“九原长陶膘,拜见君侯!”

“嗯。”

吕布微微点头,看着那伏拜的一群人,不由得一叹,“诸位请起吧!”

在吕布的命令之下,陶膘率先立起身来,然后这身后的众多人都是起身看向吕布这一行人,尽皆是有些敬畏加羡慕。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匈奴人的面孔。这也是如今边郡较为常见的一种情景,那就是匈奴人多而汉人少。

东汉光武帝以来,便是对外族实行的是怀柔之策。你看秦汉时期都是迁民实边,而东汉时期却多是将边郡的子民内迁。这河套地区,朝廷早便放弃了。只是将他们让给了这些归附的南匈奴人居住,然后又以南匈奴人一起抵御北匈奴还有鲜卑的侵掠。防止那些游牧民族能够突进至内地,侵掠内地郡县。从这点儿来看,东汉似乎比西汉差远了。但怎么说呢,这光武帝立国之后,这国家实在是穷困,这天下都要休养生息,哪以能够采取什么强势地态度?在这种时候,光武帝决定分化南北匈奴,让他们自相残杀,以夷制夷,从中制衡,以后待国家富了,自有解决他们的办法。

光武之后,又有明章之治,那时候国家倒是富了,可是却没有如同汉武帝这样的雄才大略的君主!于是这以夷制夷的政策,就一直未曾变过。这边郡的子民也是大部分内迁,然后就将河套地区让给了这些匈奴人。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匈奴人倒是很老实,而汉朝也设立了使匈奴中郎将,度辽将军来管理这些匈奴人。可是北匈奴消亡,汉朝内部又是乱起,这些匈奴人自然就不安稳了。但是吕布如今平定匈奴之后,这些匈奴人又是十分乖巧了。

没看见这些匈奴人看着吕布的目光,都是十分敬畏吗?数月之前,上万颗头颅着实让他们吓住了。谁都知道,那位斩杀上万颗头颅的汉军将领,他们称之为屠夫的严子栋,可就是这位温侯的小舅子。

不过那些匈奴人显然多想了,吕布此次回来,可懒得理会他们。只要他们能够老老实实的,以吕布的身份还能去寻他们的麻烦?而且严梁想必复仇时,就屠杀了不少部落,这些匈奴人能够存活下来,想必罪孽都是较少的。

在众人的目光下,在九原城敲锣打鼓地乐声中,吕布一行人缓缓进入九原城!在他身后的数百甲士,护送着十余辆大车,拉着一大堆的钱帛事物进入九原。

赤兔马上的吕布,却是一改常风,未曾披着甲胄,而是穿着一身靓丽的锦袍!那锦袍上的花纹图案,精致无比,如果有一点儿眼力的人能够看见的话,一定会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锦袍,可是这天下间最昂贵的蜀锦所制。

事实上,不仅仅是吕布,就是成廉魏越这些人,都是各个红袍金甲,骑在那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地进入了九原城中。

这样的大动静,让不少的九原城中的民众都是纷纷在街道两边观看起来。无论是那些个汉人还是匈奴人,都是睁大了眼眸!他们只知道他们九原可能要来了大人物,可万万未曾想到,这大人物竟然是如此模样!

九原县长陶膘还有那么多吏员,以及九原那几个有些势力的匈奴部落族长,但凡是在九原城中有点儿地位的,都是跟随在吕布的车队之后,尾随而行。

整个九原,轰动了!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九原有故人

昔日西楚霸王项羽攻入咸阳之后,曾有人劝他在关中立都。但是项羽便是一个对于“乡土”十分眷念地人,更是说了一句后世经典的名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谁知之者?”这便是成为后世衣锦夜行典故的由来了。

这样根深蒂固地乡土观念,也是使得项羽的命运注定了悲剧的结局。试想一下,他得势之时,巴不得衣锦还乡,让江东父老看到他威风的一面。可是垓下一战,让他四面楚歌,那跟随他的八千江东子弟尽皆覆没。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渡过乌江,让他的江东父老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呢。还不如索性一死,让天下人看看即使是死,他还是那个无敌的西楚霸王。

从政治上来讲,项羽的这个乡土观念实在是有些幼稚。放弃在关中定都,使得关中这个沃野千里之土为刘邦所据。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项羽的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乡土观念在人们的脑海中还是极为深固的,谁人不想立下一番功业,然后荣归故里呢?这样的乡土情结,一直是整个华夏民族的特性。即使是在那数千年的后世,依旧是那样。

街巷边,那些布衣权贵争相来看,更有不少人倚楼而望。这实在是九原这么多来未曾看见过的盛景了!这些年来,九原城中的汉人愈来愈少,可依旧还是有不少故人的。此时看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车队,瞠目结舌!甚至于不少人都在呼唤着吕布的外号,“飞将。”

“想不到我也有衣锦还乡的一日……”

高头大马上,成廉看着这些盛情的乡亲,那胸更是向前一挺,脑袋愈加抬高了。在那些人群中,他仿佛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有和他一起的伙伴,也有和他厮斗过的仇家。

相比较于成廉,魏越倒是显得平静多了。这九原并不是他的老家,他的老家是在河阴。魏越还有他的弟弟魏续两人都是五原河阴人。算起来这九原只是他的第二故乡,毕竟他的童年时代不是在九原度过的嘛。只是魏越的童年时代不在九原度过的,但是这九原可是他戍守过的地方,此时回来也是感觉极为亲切的,只是没有成廉那么兴奋罢了。

众人的欢呼声,实在是激烈!在马车上的严薇还有吕玲绮也难以忍耐住心中的激动,尤其是吕玲琦更是挑起了布帘,看着两边的人群,看看还有没有儿时的玩伴。只是让她失望的是这些人群里的小孩本就是很少,一眼望去,和她同龄的屈指可数,即使是有,那还是吮着手指巴望着的匈奴孩子,全身脏兮兮地不成样子。

马车行驶得很慢,那车轮子缓缓地滚动着!这吕布一行人有意要好好地炫耀一般,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威风的一面!这说起来有些幼稚的做法,可是却是能够极大地满足了众人的那颗虚荣心。然后整个九原城就会看见这样一副场景,十余辆大车满载财帛缓缓地行驶在那宽阔的主道上,这一行人,俱是鲜衣怒马,披甲挎刀,雄赳赳气昂昂地越过四周欢呼的人群。而在这些甲士后面,九原县长还有一众吏员权贵,以及九原匈奴各部落的头领,甚至于还有一个匈奴的右贤王都是在后面走着,那眼睛还小心谨慎地扫向四周,即使是为了迎接吕布此次归九原,他们早就做好准备工作了。可是这种形势下,他们还是怕会出什么意外呀。

可这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吕奉先!”

一道惊呼声响起,那车队的前面,主街道的中央,正颤巍巍地站着一人!此人须发皆白,那张老脸上也是沟壑纵横,这身上也是破衣烂裤,最让人瞩目的是那人上身竟然缺失了一条胳膊!此时这位老者正柱着一拐杖,直视着面前的一行人,更准确地来说是直视着那赤兔马上的吕布!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窝,竟然是热泪眼眶。

在这道呼声响起来后,整个世界都宁静下来。谁都不曾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九原长陶膘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是该将那个老人驱赶走呢,还是不驱赶走。

好在吕布没有让他为难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下,吕布从马上下来,步伐稳健地走到了老人面前!眼看着吕布愈来愈近,这老人终究是想到了吕布现在的身份,自知失礼,于是正欲俯身向吕布行拜,可还有下去,这双肩便是让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扶持住了,“吕伯!”

“奉先!”

老者看到吕布竟然还能记得他,这心中更加激动,那言语也是颤抖起来。

看着这位老者,吕布也是有些叹息,他一出现时,吕布便是知晓他为何人了。他与吕布同姓,名邑,也是这五原的守卒,吕布入行伍时,还是他带领的,那时他还是一位健硕的男子,更是一名伍长。只是后来他们在一次战斗中,伍长吕邑失去了一条胳膊,便是从军伍中退了出去,而替代他的位置的正是吕布。那一战,吕布砍了三个鲜卑人的脑袋,从白身跃升为伍长了。

且不说这吕邑对于他吕布有提携之恩,就是吕布作为一个晚辈而言,也是对于吕邑这样的前辈肃然起敬的。只是吕布倒是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吕邑!

“奉先,真的是你……他们说你成了温侯……镇北将军……老朽还不信呢……”

吕邑看到这昔日的一个少年,竟然成了如今的镇北将军,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但眼神的这般情景,让他不得不信。在知晓这事实后,吕邑激动得无法自拔。

在激动的吕邑面前,吕布又是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大为惊讶的举动!只见吕布将那身上的锦衣脱了下来,将其披在了吕邑的身上,然后又是执起吕邑的手,扶着他登上了那后面精致的马车上!

这番举动,让那本来安静下来的气氛,又活跃起来了,所有人振臂高呼着!这吕布对于吕邑的态度,让那些个故人们也是喜极而泣!看这模样,吕布没有忘了他们这些“故人”!也没有嫌弃他们这些故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两千石可谓成大器乎?

当得知吕布这位镇北将军,也是如今的并州牧更要归乡祭祖时。那些在九原的一些吕布的故人们都是激动的,这激动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忧。

他们激动的是,那出身贫贱的吕布,竟然真的成为了如今的镇北将军,并州牧,整个九原恐怕都会以吕布为骄傲的!但是他们激动是激动,又怕吕布富贵之后,他们这些贫贱之人又高攀不起,毕竟如今他们之间的身份可是天壤之别。

谁能知道,吕布会对于他们是怎样的态度呢?想那曾言过“苟富贵,无相忘!”的陈胜,在一朝富贵之后,不是也对于那些昔日的友人变脸了么?那吕布又会不会如此做?所以他们既激动,又忐忑。

所幸,吕布对于吕邑的态度,告诉了他们的答案!

吕邑的出现,只是突如其来的意外。车队依旧是继续前进,走遍了整个九原城,再未发生如同吕邑这样的事件。而吕布先是去那以前的“家宅”看了看,又转去了一些故人家中看了看,基本生都是人去楼空了。再问知原委之后,吕布这才明白,原来他跟随丁原之后,五原朔方这些边郡就是极为混乱了。然后他从丁原入京之后,这些地方的匈奴部落更是发生叛乱,大量的汉人被屠杀。在不久前,须弥更是领大军掠九原,这九原严家,也就是严薇所在的严族,让这些蛮横的匈奴人屠戮殆尽。可怜那严氏一族数百人,尽皆覆没!听得吕布怒气满满!所幸后来听到那些跟随须弥一起屠杀严氏的匈奴部落,不论大小,只要牵连进去的,都让严梁给屠戮殆尽。严梁那一口气足足屠了万人!也算是血债血偿了。

这让吕布这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他离开九原的时候,那些匈奴人还没有掀起多大的叛乱,那时候使匈奴中郎将还有度辽将军都在,这并州明面上至少还是有秩序存在的。而且自始至终朝廷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并州,东汉朝廷有三次弃凉之议,可是却未曾有丢弃并州的想法。这其中固然有因为并州一但失去了,那么关中的屏障便是不保的原因。可也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朝廷上的诸公以为那些让他们豢养在河套地区的匈奴人,只是他们的猎犬,用来对于鲜卑的。

什么时候,主人会怕猎犬反扑?

即使是那羌渠单于被杀,休屠各胡叛乱,可在雒阳的那些人眼中也不过如此,只需要派遣一人,就能够将这些匈奴人制服了。所以汉灵帝刘宏在快要病亡的时候,想让拥兵自重的董卓去并州担任刺史,可是那时候的董卓哪里会同意?在知道刘宏快要不行的时候,果断抗旨不遵了。于是没办法,朝廷又让丁原做了这并州刺史,可是丁原上任之后,也没有管理这乱糟糟的并州,反而是抽调并州所有的兵力,进京支援何进诛宦去了。后来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多说了。

总而言之,这丁原抽调完并州的兵力,也是让那些匈奴部落野心愈盛的原因。面对一个空虚的并州,这些匈奴人自然就不老实了。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吕布能够杀了丁原,能够轻而易举地吞并了整个并州军的一个原因。丁原不是他们并州人,而且还不顾并州那混乱的局势,将他们并州军调入京城。在开始的时候,并州军还能够听从丁原的调遣,因为丁原入京是大将军所征召的嘛,他们这些入京的并州将士也是奔着立功去的。可是后来大将军为阉竖所杀,董卓废帝,丁原又强拉着并州军非要和董卓开干。从道义上,丁原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从这些并州士卒的角度来看,他们这不远千里入京是为了立功的!可如今呢?天子在别人手上,他们成了叛军。哪里能够管什么道义不道义呢?

在感慨一番之后,吕布这一行人又是转到另一处故人家宅去了。

在这一户人家面前,吕布倒是不敢托大,在门前就是从赤兔马上下来!然后成廉魏越让那些将士抬着好几箱子的财帛进去。就是那一直在马车上的严薇还有吕玲绮都走了下来。当众人如同众星捧月地朝着府门内走进去时,一位双鬓微白,慈眉善目地五十余岁老者也是在正堂迎接!

这老者,正是吕布所提到过的三叔伯严邯。这九原严氏一族为须祢所杀时,没有逃出几个人,严梁还有这个严邯倒是一个例外。这严邯平日里为人素来和善,在这九原也是施恩于众人。在须祢屠尽严氏一族时,严邯却是躲到了一个匈奴部落中,从而逃过了一劫。

而那个敢于窝藏严邯的匈奴部落,竟然也是平日里受到过严邯恩惠过的。不得不说,这平日里广结善缘,将来总有用到的那一日。这严邯严氏一族中出了名的老好人,此时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非但躲过一劫,这以后的荣华富贵可是无穷!

谁都知道,严邯现在可是九原城中严氏一族的幸存者。而如今现任的并州牧吕布的正妻可就是这严族人!从那逃过一劫的严梁在率领汉军复仇,屠戮了上万匈奴人之后,所有人便是知晓了,严氏一族经此一劫,在九原的威望非但没有降下,反而还会继续涨上去。

而这位严族中出了名的老好人严邯无疑是严族的继承者!

立在堂前的严邯,也是有些紧张!他万万没有想到,大难之后,竟然还真的有大福。那位昔日整个严族都瞧不上的匹夫吕布,竟然成了牧君!更是大汉的镇北将军!而那个他平日里素为疼爱的小薇,竟然成为了镇北将军的之妻。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

不知何时,外面嘈杂声一片,然后不少将士进来,足足抬了数箱子的钱帛!让严邯这一家子都是瞠目结舌!而在严邯正吃惊之时,一道充满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叔伯!还记得边郡匹夫否?”

严邯目光猛然放出一道光彩,那锦衣着装的吕布还有那妆艳动人的严薇,两人并肩而行,中间还牵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其人左右,皆是披着甲胄的将士!众星捧月一般将他们包围,而那位九尺身躯,笑容可掬的男子正看向自己,洪声道,“三叔伯,我可还记得你说过,此子日后定能成大器尔!不知今日之两千石,可谓成器乎?”

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稽首

东汉两千石的官职,绝对是算得上一方大员了。在汉朝秩序还没有打破之时,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两千石的高位?两千石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分水岭,若是一个家族中能够出一位两千石的大官,那么这个家族才能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而若是族中没有出过两千石的大官,即使你在地方上权力再大,财富再多,也只是一个豪强罢了。豪强可欺,世家难办。别看那些豪强在地方上威风凛凛,可是说起来那底蕴根本不可能和那些世家大族相比。别的不说,那些世家大族中能够出了两千石的大官,便能够为任一方太守,在前进一步还能进入中枢,跟朝堂上的诸公卿谈笑风生,在天子面前露脸,而那些豪强能做什么?顶多也就是在地方上有点儿权势罢了。

倘若真的是惹怒了什么一些世家人物,那动辄就会族灭的下场,还没有人为之求情的那种。一方豪强灭了,又会有新的豪强崛起。遍观整个东汉一朝,不知道有多少人借着打击豪强诛杀宦官之名上位,但又有多少人敢去招惹世家呢?

当然了,世家和豪强也是有点儿区别的,东汉的世家大多都是体面人,那些在朝堂上的诸公基本上都是道德模范,没有点儿德行的,也是上不了朝堂,为了做官,这些世家大族对于子女的教育还是可以的。可是豪强却是不同,他们做不了什么大官,只是在地方上有点儿势力,自然就是难免会有一些骄纵犯法之事出来。

九原严氏,算起来也只是一方豪强,他们一族也没有出现过一位两千石的官员。这也是为什么九原局势这么混乱,严氏一族却是没有内迁去晋阳这些地方了。这严族也就是在九原有点儿势力,离开了九原,什么权势财富都没有了,谁愿意走呢?反倒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平民们没有什么牵挂,可以一走了之。说起来,若不是因为吕布,严氏一族还能够苟延残喘下去,这一朝族灭,也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严邯那目光注视在了吕布那腰间佩挂的金印紫绶,素来从不变色的面孔也是微微色变。

同样是两千石,但是这其中也是有极大的区别的。两千石里有三个级别,从上往下分别为中两千石,真两千石和比两千石,吕布的这个并州牧便是两千石级别中最高的中两千石,这佩戴的自然也就是金印紫绶,那绶带则是紫白两彩,极为绚丽。这严邯也不能以平常心来面对他眼前的这位并州牧。面对吕布这很是自然的声音,沉声道,“两千石若不可谓之成大器者,还有何人能够谓之成大器?牧君能够光临寒舍,实在是让老朽”

严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是让吕布给打断了,“三叔伯何须如此多礼?今日无尊卑上下,只有晚辈与长辈之分。”

此次归九原,能够看见往日的故人,吕布就很是高兴了,又哪里会在意区区礼节呢?况且这位三叔伯可是吕布较为尊敬的长辈,想昔日吕布穷苦之时,唯有这位三叔伯对他还算不错,多有照料。在严薇和父母闹僵之时,也是这严邯去劝和的,更是向族人说过,凭借吕布之勇武,将来定能够成大器者。故而吕布如今贵为温侯,大汉的镇北将军领并州牧,却也在严邯这位长辈面前恭恭敬敬的。这一家三口便是随着严邯一起进入内堂之中,而那些甲士尽皆留在外了。

在入厅堂之后,吕布率先向严邯下拜。只见吕布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于膝前,手不分散,慢慢伸头到手前地上,俯伏向下直至头碰地面并且停留了一会儿,整套动作十分舒缓——这就是汉代下对上最重要的见面礼节,表示毕恭毕敬的大礼。看着吕布竟然朝着向自己这样拜下,严邯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就愣在那儿了。而在这个时候,严薇还有吕玲绮两人也是屈膝跪地,头微俯,手拱举而下,头虽低但不至手,手虽下但不至地,这样的礼节称之为肃礼,也就是这个的时代的军礼。这肃拜便是那些身着甲胄的将士,亦或者是女子所拜时的礼节。在严薇两人拜过之后,严邯这才反应了过来。

吕布三人对于他行此大礼,这是将他当成了至亲的长辈来对待。说来也是,吕布的父母早逝,并没有什么至亲存在,而严薇的至亲长辈也是不在了。整个严氏一族仅有他这个严邯三叔伯在,自然也是将其视为至亲的长辈了。从最初的呆愣中反应过来,严邯也是立马将两手拱于地,低头至手,给这三人也回了一礼。这就是上级对于下级,亦或者是长辈对于晚辈表达谢意的礼节,谓之空首。吕布三人对他行此大礼,将其视为了至亲之人,而严邯也没有矫情,作为长辈的便给这一家三口回了个空首礼。

接下来,又是严邯让他的两个儿子向吕布三人又行了一礼,然后吕布三人又是回礼。反正就是这么一套下来,也是将礼节给做足了。然后便是席地而坐,聊起了一些旧事。这些年未见,相见时却是变化如此之大,自然也是忍不住多唠嗑几句。严邯这位长辈,也是真的十分唠叨,硬是让吕布将这些年的经历给一一道了出来。在吕布述说着那颇有些传奇的经历时,严邯又是止不住地叹息,还大力夸赞吕布。而严邯的两个儿子,严修严武两人也是使劲地恭维着,本来在吕布面前还有些胆怯地他们,也是渐渐地放开了。一方面他们对于吕布这位长辈万般敬佩,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是看到过严梁那威武地模样,显然也是希望能够在吕布多露脸,然后求得一官半职。这两人的一些小心思,吕布还有严邯自然也是明白的,但严邯终究还是聪明人,只字未提这两人的前途问题。反倒是将以前的一些趣事说了出来,让吕玲绮还有严薇两人都是笑容满面,即使是吕布,也是忍俊不禁。

纵然多年未见,可是一些人的性格终究还是没有变的,这位三叔伯就是这样。谁不知道这昔日的九原城中严邯可是出了名的和事佬?那有啥纠纷的事情,还都是他去劝和的,那可是县君都喜欢的人物。要知道,严邯可不仅仅是能够解决汉人之间的矛盾,有时候九原城中匈奴人的矛盾,那都还是严邯去调解的。想当初,吕布和严氏的矛盾,也是他调解的,按照严氏一族的说法,吕布拱了严薇这棵大白菜的猪,非要吕布好看的。

往事已矣,想必那时候的严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行事,会有今日之结果。

第三百六十四章 废弃的长城

就这样,吕布这衣锦还乡的第一日便是在闲聊之中匆匆度过了。吕布一家三口足足听了这位三叔伯唠叨了数个时辰,不知道是不是亡妻去后没有一个倾述的对象,这个严邯可是从他小时候的经历便是讲起,这一下子足足讲了数十年的历史。这期间自然是包括了严薇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还有吕布将严薇这颗好白菜拱了之后,严族内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情。

要知道,在此之前,严氏达理的族中女儿,至少也能嫁给一个四百石的县君,而且还不是边郡的县君,可能在上党太原那些两郡之内的县君。若是运气好一点儿的话,说不定还能嫁给六百石的郡丞或者长史。却是让吕布这个边郡匹夫给抢了过去,哪里不恼怒?太平时期,那些武夫哪以能够让那些人瞧得起呢。

在严邯那繁琐的述说下,最先支撑不住地就是吕玲琦了。夜深了一点儿,吕玲绮就是呵欠连连,然后吕布严薇夫妻两人也是随即起身拜辞。直到夜幕升起的时候,吕布他们才是去了九原的县衙中居住。

待到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九原的民众也是知晓了吕布这一行人的事情。吕布衣锦还乡,重访故人,还去拜见了族中长辈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九原,亦是为一时美谈。想想看,如今的吕布那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毫不夸张的说,他们九原从古至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位大人物。那些居住在九原乡民们自然也是争先恐后地看看吕布的模样了。

不少的旧识,都是纷纷上门来见。不为别的,就是能够和吕布聊上几句,那传出去都可以吹嘘一辈子了。就这样,吕布在那县衙中也是足足数日,见到了不少的故识,面对那些依旧贫贱的旧识们,未曾有一点儿架子,十分有礼地接待了他们。这些人在和吕布相谈之后,都是回去大肆传扬着吕布的美名。他们觉得吕布实在是待人真诚,贵为县侯,却未曾有一点儿架子,依旧是能够同他们相叙往日的情谊,各个都是感慨万分。

当然,让这些人更为在意的是吕布对于九原的态度!那才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事情。这些年的动乱,九原其实早便让朝廷给放弃了。可现在吕布成为了并州牧,更是一战扫平了匈奴之乱,使得九原的秩序得以重建,这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期望!也是整个九原的期望!如吕邑这些人,更是严厉地劝谏吕布纵然这九原汉人不多,可是他们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不可轻易放弃,这九原可是汉土!若是放弃了,那就是对不起那些用鲜血守卫九原的祖辈们!对此吕布也是明确表示了,他作为九原人,自然不可能放弃九原!相反,他还要将那些流民迁来九原这些地方进行屯田的事宜。

这让很多人都是喜极而泣!屯田,这可就是意味着吕布要在这些地方建立军事守卫制度。也意味着经过这么多年混乱,这些地区终于会安定下来了。

…………

在和那些旧识相叙数日之后,吕布大抵是消闲下来了。然后吕布便是领着成廉魏越曹性这些人,巡视五原各郡县去了,也算是故地重游。

炎炎夏日,吕布这一行人却是登上了长城旧址,站在那烽火台上远眺,入目看去,可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行走在这长城上,吕布的眉头愈来愈皱,这长城的砖石上早便起了那青苔,墙体年久失修,很不牢固,甚至于一些地方都倒塌了!那烽火台里面,也是枯枝烂草淤泥混杂,站在一侧还隐隐闻出有一股子烂臭味。

五原长孙膺也是颇会察言观色,在看到吕布这副神情之后,也是立马明白了,在其身侧言道,“自从中平四年休屠各胡叛乱之后,朔方五原尽皆陷落,从那之后一直至今,便是未曾再修建过这段长城,算起来也大约有四五年之光阴了。”

似乎是有些感慨,孙膺顿了一下,“最初,我们这些郡县中的守卒百姓还期待着上面定会派军前来安定这些匈奴人的叛乱。可是却未曾想到这边的局势愈来愈乱,西河郡守刑纪都让这些匈奴人给杀了,就是那张懿张使君都是亡于他们之手……”

孙膺滔滔不绝之时,却未曾注意到吕布在听到张懿两字时,微微蹙眉。这张懿乃是丁原之前的并州刺史,也是吕布以前的顶头上司。人人都知道吕布是丁原提携上来,殊不知若不是张懿最初提携了一下吕布,以吕布那边郡武夫的身份也接触不到丁原。只可惜这张懿一朝身亡,使得并州的局面越发不可收拾。继张懿之后的丁原,也是未曾能够平定这些叛乱。在这段动乱的时期,朔方五原上郡西河这些地方,相继失陷。丁原作为并州刺史,却是没有做出一番功绩出来,对于并州的贡献,也顶多就是保住了太原上党这些重地吧。

抚摸在这满是青苔的砖墙上,吕布的笑容有些苦涩,何曾想到,这些他们所守卫的长城,竟然会成了如此模样!这些长城可是那五原的屏障,废弃至此,安能再挡住那些草原上的铁骑?

“这些匈奴人实在是可恶!”

成廉有些气愤,“大汉对他们何曾亏待过?他们怎敢叛乱,肆意攻取州郡,擅杀官吏?”

这成廉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昔日他们在这里守卫长城时,何尝不是保卫那些匈奴人?甚至于这些匈奴人也是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防止北匈奴还有鲜卑的侵掠。可如今这些匈奴人却是成了祸害他们乡土的恶贼,自然难免有些怨气。

滔滔不绝的孙膺止住了言语,看着那愤怒的成廉,也想张口说些什么,后来还是闭口未言。倒是吕布看了看成廉,目眺远方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些匈奴人固然有罪,可是他们叛乱,却并非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祸乱四起,遂使宵小之辈猖狂

微风吹过,却并没有一点儿凉爽之意,在这炎热的夏日,即使是风也是有点儿暖意。立在城头上,吕布的声音响起,“这天下乱成这般模样,民众流离失所,这汉人的肚子尚且都是填不饱,何况这些匈奴人?既然将他们当做猎犬来养,那就要给予他们肉食,没有将这些猎犬喂饱,他们又怎能不反咬主人?更何况这个主人家中火起,他们怎么忍得住不偷走些许肉食呢?”

“牧君所言甚是!”

孙膺听着吕布的话,只感觉吕布将这些匈奴人比作猎犬,很是贴切。他是土生土长的五原人,自然对于这五原的一些情势很有了解。在一侧顺着吕布的话说道,“其实这些匈奴人迁入内地也有数十年了,我们大汉的威望在这些匈奴人眼中还是极高,那些匈奴人也不敢轻易地叛乱。可是这些年来,边郡愈来愈穷苦,就是我们这些汉人都无粮可食,更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和这些匈奴人交易。中平四年休屠各胡之乱,正是因此而起。那些匈奴不能填饱肚子,自然会引起叛乱。而且在那时,羌渠单于又派遣了一支兵马去平定内地的叛乱,这就使得匈奴内部引起纷争,直至那些休屠各胡杀了他们的羌渠单于,这匈奴之乱就无法避免了……”

“这么说来他们匈奴人叛乱,也是因为填不饱肚子?”

魏越有些怀疑。

孙膺看了一眼魏越,微微点头,“有这么一部分原因,但是也不乏一些心怀叵测之人的怂恿推动。我大汉威名在匈奴一族中根深蒂固,一直以来,这些匈奴人都对我大汉俯首帖耳,若不是中原动荡,再加上这些年收成欠丰,各郡县官吏又是尸位素餐,那些匈奴人怎么敢叛乱?在那些休屠各胡叛乱,攻杀了那羌渠单于之后,也恐朝廷震怒,将那须卜骨都侯拥为单于,若是汉军真的尽起大军讨逆的话,这些匈奴人也只会将这须卜骨都侯当成替罪羊的……”

这孙膺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那些匈奴人叛乱的事情,他们也是知之甚少。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委!敢情那些匈奴人竟然这么胆怯!还有那什么须卜骨都侯,这命运也是悲惨了点儿吧?本以为他是这场叛乱的主使者,没想到只是一个替罪羊。

“这么说来,那些叛乱的匈奴人本来只是因为填不饱肚子,想要争取获得一些赏赐。可是他们万万未曾想到,大汉的边郡各地也是徒有其表,没有一点儿战力!在叛乱之初,他们便能够势如破竹的攻陷各郡县之地,掠夺了大量的粮食财物,而没有汉军能够抵挡是不是?由此一来,更加滋长了他们的野心。”

吕布沉声道。

孙膺这么一说,吕布倒是明白了。大汉数十年的威望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磨灭的。那些休屠各胡之乱的起因还是如同那些农民起义一样,填不饱肚子。但是汉朝的威望太大了,以至于他们没人敢担起这个反叛的代价。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须卜骨都侯单于就让他们推出来了,即使是事情最后败了,以汉朝的仁德,估计是只会诛除首恶,然后安抚他们这些反叛的匈奴各部了。不管怎样,赢了他们自然能够填饱肚子,输了,那大汉也会给予他们赏赐,让他们能够勉强活下去。但若是不反的话,他们就只能饿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敢不干一票大的?

就这样,这些匈奴人杀了羌渠,又侵掠向内地各郡县!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的大汉,不再是那个强盛时期的大汉。以前那些坚不可破的城池,竟然就那么容易轻易地让他们攻克下来!就是大汉的两千石大员,西河太守刑纪都能让他们给杀了!这还不算,在他们侵掠西河的时候,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落草为寇,也跟着他们一起祸乱天下了。而那些贼寇,便是让吕布给灭了的白波军。这样一来,那些匈奴人的野心便是更大了,一度侵掠太原晋阳这些地方,并州刺史张懿都英勇献身。

“匈奴的叛乱,朝廷无能为力去平定。中平四年五年,呵呵,那是怎样的光景?黄巾之乱使得天下不安,各地叛乱四起,别说那些匈奴人了。那幽州的乌桓都是勾结中山太守张纯反叛,张举自立为天子,张纯号为天将军。西边还有羌人之乱,这两地哪一地的威胁性不比这些匈奴人强?整个大汉祸乱四起,所以也就让这些宵小之辈猖狂一时。”

吕布眯起了眼睛,这声音愈来愈严厉。

这五原长孙膺一时也没有任何的言语,他本来还想要在吕布面前表现一下子,可是看这个样子,吕布根本就是对于这些匈奴人的情况知晓得很清楚嘛。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隐隐有些怒气。面对吕布这个牧君,孙膺也不敢有任何不敬,这匈奴祸乱,可是吕布给平定下去的!那些猖狂的宵小之辈,也是亡于吕布之手,这样的一个狠人,谁人不敬?殊不见,在那些匈奴人眼中,都将吕布视为了无敌的“飞将。”有的人还将吕布给供了起来!

那些匈奴人好不容易想要立起来的脊梁骨,在吕布的数万大军之下,又给打断了。可想而知,这往后的数年,匈奴人恐怕会很老实了。而且以孙膺对吕布这位牧君的猜测,吕布不会放弃朔方五原这些地方,那么只怕是不会让这长城继续荒废下去了,不然的话,这位牧君为何要在这炎炎夏日下攀上这废弃的长城观望?

果不孙膺所料,吕布在巡视了这一段长城之后,微微摇头,“这巍峨的长城,乃是我大汉边防之屏障,安能废弃至此?孙县君,这些年不知道鲜卑可曾前来寇边?没有长城的屏障,如何挡住这鲜卑人的劫掠的?”

“牧君不知,这些年并州混乱不堪。可那鲜卑从檀石槐亡后,这些鲜卑人也是互相争斗,四分五裂,倒是未曾寇边过……”

孙膺毕恭毕敬地回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朔方有盐泽

孙膺所说的倒是事实,吕布既然选择了在这河套屯田,自然也是将鲜卑调查了一番的。这一时期的鲜卑,也是处于混乱之中。那个鲜卑族中强大的君主檀石槐,那个让大汉天子都头疼的草原雄主,在光和四年去世之后,其子和连却是无才无能,更是在劫掠北地的时候阵亡了。和连之子骞曼年幼,便是让和连兄弟之子魁头代为单于。而这个时候的骞曼又是逐渐年长了起来,正在和那个魁头争夺这鲜卑族中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样一来,朔方五原这些地方倒是安稳下来。当然,这也只是一时地安稳,迟早有一日鲜卑的内乱会安定下来,届时又将会是汉人的大敌。

吕布为何选择要到这长城上一览?不就是担忧在这河套屯田之后,那些鲜卑犯境嘛!那时这长城便是最后的屏障,长城若失,那五原朔方都会在那些鲜卑铁骑的践踏之下了。

侧头看了看这个五原长孙膺,吕布一笑,“孙县君看来也是对于这朔方五原的情势知之甚详啊,你这个五原长倒是颇为尽职!”

孙膺微微低头,“这些事情,边郡之人都很清楚,不敢言之尽职!”

这孙膺的回答,让吕布轻轻摇头,将目光又看向那塞外草原,将手一指,“孙县君你说我们有这内外长城,为何还是守不住我们这汉地子民?后汉以来,不断地迁民于内,将这些地方让于那些归附的匈奴人居住,将他们视为猎犬,以求挡住那些北边游牧民族的侵掠。可是如今看来,这猎犬终究是靠不住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成廉说道,“这些匈奴人骨子里还是那些野蛮人的血脉,依旧是将我们汉人看做是懦弱的牛羊。别看现在他们又是降服了,若是哪一日我们弱了,这些人只怕又是要反!”

众人一时沉默。

这成廉说的倒也是在理,吕布不由得想到了那后世的五胡乱华的悲剧来。当初曹操在统一整个北方之后,也是怕这些匈奴人生乱,将那些匈奴人内迁至汉地,以求同化他们。只是曹操未曾想到,魏氏的基业竟然会成了司马氏之基业。三国的天命,却让晋归于一统!而那些晋朝愚蠢的掌权者的争权夺利之下,终究是酿造了那场悲剧。甚至于后世还有不少人将这五胡乱华的锅甩给了曹操,不知道曹操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气死?

如果以曹操的构思来想,这些匈奴人只要经历个数代之后,就会渐渐让汉人同化了。以吕布对于这些匈奴人看来,曹操的想法还是可以的。若不是那晋朝的掌权者作死,哪里会有以后的悲剧?假如这些匈奴人不迁至内地,想要同化他们不知道要多少年。算起来,这些匈奴人也归附大汉有百余年了,可是从骨子里哪里有多少人将这些匈奴人视为汉人?就是成廉这些在边郡生长的汉人都保持着这种观念,更别说是在内地的那些汉人了。可是依现在这边郡的情况看来,吕布觉得这些匈奴人也和汉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很多匈奴人都会说汉语,还会习汉字,耕田织布,从一个游牧民族成功地向农耕民族转化。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让那些汉人歧视,也是很委屈的。

在扫平了匈奴之后,吕布在对这些匈奴人的看法,也是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些匈奴人并不是汉人的敌人,至少现在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还是那长城之外的拥有广袤草原的鲜卑人!这两个民族的关系,才是真正无法调和的。

巡视完长城之后,吕布这一行人中午又是在五原城中吃了一顿。五原长孙膺也是极为热情地接待了吕布他们。让吕布有些惊讶地是这五原城中的汉人,居然还比九原那边人还多一点儿的。这九原可是五原郡的治所,这按道理来讲,这人口也应该是多于五原的。对此,孙膺也是作出了解释。

永和五年,南匈奴左部句龙王吾斯、车纽等叛逃,杀死了朔方长史,然后又引羌胡南下。这朔方郡郡治迫不得已从临戎迁移至五原,从那时候起朔方郡所属的郡县便是俱废,名存实亡了。这算起来,也有数十年了的历史了。数十年前的朔方,这南匈奴还算强盛,这朔方的郡治临戎又偏远,大汉很难对其有什么掌控性,汉顺帝将这临戎迁往五原,也是无奈之举。

可是他又岂能知道,就此之后,朔方这个郡名存实亡了呢?后来的统治者,也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恢复朔方这个郡。这一个郡也就六座城,人口还不足万人,放在内地随便地一个县人口都要比他们一个郡的人口要多了吧。为了这区区六座城,还要去派兵戍守,怎么看也是不划算的事情。

有时候疆土大了,也是实在是管不过来的。别说朔方这区区六城,就是那凉州汉朝数次都想放弃!单单是一个羌乱,便是掏空了大汉的国库。为了治羌平羌,整个东汉一朝实在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只是朔方郡这六座城,难道真的只是无关紧要嘛?那些朝堂上的诸公到底是想自欺欺人呢,还是真的不想惹麻烦上身?恐怕这两者都兼而有之吧。

吕布的脑海中忽然又回想起来了河套屯田之前,李儒和他商谈过的一些事情。这河套诸郡之中,唯有朔方郡形势最为复杂。那些盘根在朔方郡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些匈奴人,还有不少的羌胡部落。这些羌胡部落才是最令人忌惮的。而且最让人在意的是李儒所说的那一句话。

朔方有盐泽!

金连盐泽,青盐泽,都在朔方以南,这两个都是出了名的大盐湖。西汉时期,朔方郡在沃野朔方广牧三县俱设有盐官,负责这朔方郡境内产盐之事。由此可见,这两个盐湖的重要性!整个朔方仅仅六座城,而三座城中便设立有盐官。

便是仅仅只是这个原因,这个朔方郡,吕布都志在必得了!食盐,那可是在古代利润最大的一种!盐铁之专利,在古代那更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以势压人

沿着五原向西便是宜阳、成宜,西安阳。吕布这一行人在数日之间,便是从这些地方掠过,及至黄河河畔时,吕布才停下了脚步。从西安阳往西渡过黄河之后,便是朔方城。而在朔方郡废弃之后,这黄河之外的城邑早就不在了汉人的掌控中。

在黄河边上感慨一番之后,吕布他们这才转回了九原,这一来一去之间,都有四五日了。

这刚回到九原城中的吕布,还来不及和妻子严薇说上数句,便是立即去找李儒了,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使得严薇颇有些不满!本以为吕布此次应允她一起来九原,也是为了放松一下的,可看这模样,还是忙于公务。

这边,吕布还不知道他的做法竟然引起了严薇的一些小情绪起来,此时的他正在向李儒述说着这数日他所见所得的一些事情。将舆图给平摊在案几上,吕布缓缓说道,“文优,你看这儿便是朔方城,从西安阳一路往西渡过黄河便能抵达。这朔方城向西,过数百余里的大漠,便是临戎,沃野。你与我说过的这金连盐泽还有青盐泽都是在朔方之南,我在这边寻到了一个当地胡人述说,这数百里的大漠,往日却是森林茂绿,水草丰美,绿荫冉冉,牛羊成群。俨犹、戎狄、匈奴部族皆在此繁衍生息……”

听着吕布的述说,李儒也是微微点头,他没有想到吕布这数日竟然是去探寻这些讯息去了。看着这描绘得极为精致的舆图,李儒又何尝不知道吕布的一些心思?轻轻一笑,“主公可是想要这两座盐池?当是我曾和主公说过,这朔方郡的情势稍显复杂……”

“我知道!”

吕布打断了李儒的话,“文优的意思是朔方郡那边很多年没有汉人掌控了对吧?那些地方也让大汉给放弃了。朝廷将那些归附的羌人东迁至此,那些地方现在可是有不少的东羌部落,还有乌桓人匈奴人。”

“正是!”

李儒回道。

将目光放在了李儒的身上,吕布只沉声道,“我不管朔方有哪些胡人!但这些胡人,他们都是归附于我大汉的!他们的土地是我大汉恩赐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我们既然可以让他们居住在这儿,也能够让他们滚回塞外的草原去!”

“这是自然。”

很清楚吕布脾气的李儒也没有去反驳吕布什么的。在他跟随吕布来这九原便是明白这朔方郡的一些事情,也肯定是要去解决的。即使是不为了那些盐池,也应该为了那些肥沃的土地。朔方郡说是只有六座城池,临戎三封朔方沃野广牧大城。可这其土地确实肥沃无比。如沃野广牧,从这两座城池的名字就可以听得出来这些地方多么地肥沃了。这些地方可都是很适合进行军屯或者民屯的地方,怎么能够放弃?李儒双手按住舆图,向吕布说道,“纵然这朔方郡羌胡杂乱,可依我看来,主公不费刀兵,便可轻易安定这朔方郡尔。”

“文优有何妙计?”

吕布问计道。

在吕布的目光下,李儒悠悠说道,“这朔方五原等地,主公以为谁之势强,谁之势弱?”

“若是在五原,定是匈奴人势强一些,五原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匈奴人,羌人很少,自然没有什么势力。可是在朔方却是那东羌势强一些。那须卜鹄也向我说过了,在朔方,羌人部落最多,匈奴人其次,乌桓人最少。”

吕布回答道。

只是吕布的这回答,却不是让李儒很满意,他冷喝一声,“主公为何忘了我大汉!依儒所言,在朔方五原应当是我大汉势强,匈奴其次,羌人居下!至于那乌桓人,只是附庸于这三方之间而已。”

讪笑一声,吕布却是未曾想到大汉呢,在听到李儒的话后,也是深以为然,“若是将我大汉也算进去的话,自然应是最强!这些羌胡不过是我大汉的附庸罢了!”

李儒深深地点点头,“主公平定匈奴之乱,又立南单于在王庭,此威望,北地何人能敌?再者,这些胡人纵然不是一个部族,可是在面对鲜卑的侵掠之时,也是需要并肩作战的。每当我汉军对鲜卑作战之时,无论东羌乌桓亦或者是匈奴,也定会率兵相助。故我大汉强盛之时,这些部落无不臣服。主公如今威望如此之高,面对这些羌胡何须用兵,以势压之即可!”

吕布将手托着下巴,若有沉思。

这些羌胡以前能够和汉军一起对鲜卑作战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大汉强大了。汉朝天子将这些地方让他们安身,不就是将他们当做猎犬来看嘛。这每次对鲜卑作战的时候,这些人自然也有义务出兵相助了。说实话,在这个一汉当五胡的年代,一千汉军的正规军秒杀五千羌胡杂兵完全不是问题。这些胡人没有一个统一的部帅,那战斗力,也就是比那些农民军强上一些罢了。

想要对付这些人,正如李儒所说的,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军队!以势压人即可!只是该如何的以势压人呢?吕布思虑了一会儿,便是有了主意,再次看向李儒的时候,大笑一声,“文优啊文优!得汝一人,胜过万军啊!”

李儒呵呵一笑,“这些羌胡豪帅不足为惧,以主公之威望,定能够折服他们。我所虑者,主公若是收复朔方之后,应该着手准备制盐之事,将这两大盐湖收入囊中。”

没有人比李儒还要了解这些羌人的性格了。别看这些羌人很不安分,在凉州那边一直造乱。那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朝廷对于凉州那边的政策问题!很多羌人也是迫不得已造反的。东汉朝廷一直在凉州实行的高压政策,让这些羌人很是受不了,这才反起来的。可这些羌人大小部落不一,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豪帅,你让他们联合到一起去,那还真不容易。所以在大部分的情况下,这些羌人豪帅们特别喜欢去依附那些有名望的人,比如董卓那样有钱,做人行事都十分豪爽,又能打能射的,就能让那些羌人特别信服。董卓那纵横天下的西凉军,便是有很多都是这骁勇善战的羌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互为表里

董卓当初能够做到的事情,李儒自然不会觉得吕布做不到。以吕布如今的威望,自然能够让那些羌人部落折服的,收复朔方,也是理所应当地事情。所以李儒现在就想提醒吕布准备这盐湖的事情。

这说起制盐的事情,李儒还记得吕布有一次和他一起在观看晋阳土盐采取之后,曾言道能够想出新的制盐之法。但是这只是吕布的随口一提了,后来便是没有下文了,吕布也未曾再提及此事。李儒如今说起这盐湖的事情,也是很是好奇。

他现在可是很清楚他的这位主公不会无的放矢,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吕布都能够制作得出来。他说能够有新的制盐之法,那就是真的有!

果然,在李儒提到这盐湖的事情后,吕布看着李儒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也是肯定地说道,“这是自然的。这制盐的事情,我倒是回想起来,上次我们去晋阳观土盐制作之法时,曾言过当改进这制作之法!这么多时日下来,这新式制盐之法,正可试用于这两大盐湖!”

“主公竟然真的想出了新的制盐之法?”

李儒有些惊讶。

吕布微微点头,这古代的制盐之法,还是挺容易的。这唐宋以前,人们的做法也就是淋卤煎盐而已,这种做法下所获得的盐都是粗盐,混杂了太多的有害物质,比如说什么硫酸钠,硫酸镁。这可就使得这盐的口味实在是太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吕布都是不适应。后来与这李儒一起去看了下那刮土淋卤煎盐之后,吕布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还没晒盐的做法。便是将那晒盐的思路想了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大抵还是将新的制盐方法给弄出来了。

算起来,这制盐之法,吕布也不知道多少。可是这不是晋阳有盐官嘛,这盐官不还是管理着那么多制盐的人嘛。吕布给他们一个思路,然后以钱帛激励他们,他们立马就能够将事情办的稳稳妥妥的。很多时候,也就只是一个思路的问题。若不是吕布知晓后世的晒盐的做法更好的话,谁能够想到还能够将卤盐给晒出来呢?这就是和上一次吕布在晋阳郊外看到那些百姓用直长辕犁耕作之后,想到了那曲辕犁的构思。

这不,在吕布提出那构思之后,还有那扶风马钧那位小天才的帮助下,这曲辕犁现在可就出现了!不知道以后那些史官看到这曲辕犁这个划时代的东西出现,又会如何评价这些事情呢?

………

在和李儒一番畅谈之后,吕布这心中还是大为畅怀的!此次来九原,吕布本来还只是想回故乡看一看,顺便将河套屯田的一些事情安置好。可是却万万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朔方,竟然会有这两大盐湖。这一下子就让吕布激动了,他这一路去五原宜梁成宜西安阳查探之后,所获还是颇丰的。

首先,他还是知晓了如今这内长城的情况。他万万想不到,这数年之间,这内长城竟然如此荒废。其次,吕布还知晓了这五原郡这些诸县邑的一些情况。纵然吕布出身在这九原,可是很多的事情,他还是未曾了解过呢,以前的他只是负责抗击那些鲜卑罢了。比如说这五原,竟然还是朔方郡的郡治,比如那成宜竟然还有土盐。最后,这个朔方郡的两大盐湖,还是让吕布喜出望外。这乱世之中,这盐比命贵!那可是跟粮食能够比肩的战争资源。

如今整个并州,也就只有西河郡的平定,广衍还有美稷。五原的成宜,上郡的龟兹,太原的晋阳以及雁门的盐泽以及楼烦设有盐官,可以产盐。以这些地方所产的食盐,却要供应整个并州数百万人口食用确实是负担不轻。而如今有这金连泽盐还有青盐泽两大盐湖的话,倒是不用担忧食盐的问题了。

在吕布为这两大盐泽的事情而感到畅怀的时候,这惊喜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了。这分别将近十日的程种也是抵达了九原,整个九原城,也是殊为热闹起来。程种所带来的,可不仅仅是那五千甲士,还有数万从关中迁移而来的流民。

从美稷分离之后,吕布这一行人去了九原,而程种韩浩两人作为迁民的主要负责人,却是要继续将那些流民疏散在各郡县。这样一来,自然就是耽搁了一些时日。这十万的流民想要安置下来,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好在张杨也是相助。还有那不久前让吕布给立为匈奴单于的于扶罗,也很是殷切!在这样的情况下,韩浩将一部分流民随着于扶罗迁向那云中定襄等地,而另一边程种和张杨又领着一部分迁往这五原朔方这些地方来。

“主公!”

“奉先!”

两道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吕布看着那行来的程种还有张杨,也是大笑一声,上前数步,将张杨的手主动地握了起来,“兄长,这一路行来辛劳了!我在九原城中已经设下大宴,正好为兄长接风洗尘!”

数月未曾相见,张杨的双鬓纵然还是多了几缕白丝,但是这面容上倒是精神不少!很显然,这段时间,张杨似乎又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吕布让他为使匈奴中郎将,让他安抚这些匈奴人,使得如今的张杨在匈奴人之中声望日渐高涨,而那些治下的汉人子民,也是对张杨感恩戴德。

这吕布张杨两人,一主杀伐一主宽和,倒是互为表里,竟然使得这些匈奴人服服帖帖的。这样的形势实在是颇为奇妙,跟幽州的刘虞公孙瓒两人倒是很相似。只是又略有不同,幽州的刘虞是上级而公孙瓒却是下级,刘虞宽厚却不能御下,公孙瓒勇猛却又抗上。

让吕布的手给握得紧紧的,张杨脸色也是红了起来,没有想到他的贤弟依旧是对他这么热情!想到如今这些地方的情势,张杨愈发觉得当初将并州牧让给吕布是正确的。将一只手抽了出来,张杨指着程种,“奉先,你犒劳的应该是这位程将军,此次移民之事,他才是万分辛劳,我不过是在一边协助了一下罢了。”

吕布微微点头,侧头看向程种,“子植,辛苦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西河左氏

面对吕布的慰劳,程种也是谦让,不敢居功。

这些流民从晋阳远迁而来,殊为不易。若不是吕布在这路途中的一举一动,让那些流民倍为感动的话,恐怕还是有些麻烦的。这一路行来,吕布还有这些随军行驶的大小官吏尽皆是尽职尽职,这才使得了这些流民深受感动。那迁移的途中,还有民谣传唱开来,尽皆是歌颂吕布这位牧君让他们迁往这河套地区,给予他们土地屋舍还有牛羊的。在这样的一股氛围下,这些人的积极性也是大大提高。

正如那民谣所传唱的那般,他们期望着耕之畎亩,富食五谷。这些从关中逃亡至此的流民们,这心中的期待也并不高,只想有个安定的地方居住,有衣有食罢了。

所以这迁徙的过程,还是十分顺利的。

这点儿,吕布都没有想到。他本来以为这些百姓迁徙到这边郡之地来,肯定不会太容易。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百姓本来也是觉得边郡之地混乱不堪的,只是待到了这些地方的时候,却是豁然开朗!河套地区的农业发展,较之关中那些繁荣地区并没有落下什么。

肥沃的土壤,兴修的水利,还有那些先进的耕作方式也是丝毫不逊色于内地。这与很多人眼中的苦寒之地,并不一样。

“这么说来,那些流民以为这北地都是荒芜的沙漠,杳无人烟的苦寒之地。在看到北地的真实模样时,倒是高过了他们心中的期待了?”

程种的这一番解释,让吕布也是一阵失笑。说实话,这河套地区若不是有些混乱的话,真的不失为一个繁荣之地。这塞外的风光,也是颇为赏心悦目地。秦汉两朝致力于河套的开发,极大地促进了这河套地区的发展。东汉以来,这并州五原朔方这些河套地区,更是成了那些朝中罪犯的流放之地。而这些朝中罪犯,又大多是一些海内名士,因得罪了宦官,才流放至此。从一定的程度上来说,也是促进了这河套地区的发展的。

“别说是那些流民了,就是我,也未曾想到这朔方五原之风光竟然如此美好……”

程种自嘲地一笑。

这倒是让吕布还有张杨,尽皆大笑起来!这北地是他们之乡土,而程种这样夸赞,他们自然是有一种自豪感了。谁说他们北地都是苦寒之地了?这天下人,尽皆错矣!

再不曾多言,吕布张杨程种三人便是一齐入得城去。而那些流民,也是在九原长陶膘的协助下,分别安置在九原各地。

那些很早便是准备好的屋舍,也是派上了用场。而那些肥沃的田地,也是准备好计量出来,然后由官府统一分发给那些流民耕种的。至于牛羊的事情,张杨此次也是带来了不少。在吕布击败须弥之后,所在北地掳所获得的牛羊,没有来得及带回晋阳去,很多都是留在了这北地,让张杨安置,这一下子,竟然也是有了用武之地。

各自皆大欢喜!

晚上,吕布也是设宴款待了程种张杨两人。

作为吕布之兄长,使匈奴中郎将的张杨,毫无疑问成了此次宴席的主角。酒过三巡,张杨看着主位上的吕布,也是说出了一些事情,“奉先啊,有些事情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这北地纵然有一万多汉军,可是这精骑却仅有两千。我意欲让那些匈奴各部落献出两千骑来,编入这汉骑之中,这样一来,便可有四千精骑为之驰骋,若是真有什么紧急之事发生,也不会心有不逮……”

“兄长想要多扩这两千胡骑?”

张杨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是变了,吕布似笑非笑地看向张杨旁边的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可是这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张杨说的,“何人劝兄长如此行事的啊?”

“呃……”

张杨有些语结,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吕布的话语。在张杨之侧的眭固却是隐隐有些怒气,那右手悄然隐于身后。

“此乃我向张公谏言的!”

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脸的无奈,看了看他那还有些纠结的主公,长叹一声,看向吕布,“这北地尽皆是辽阔的平原,极其适合骑兵驰骋,来去自如。君侯让张公为这使匈奴中郎将,负责这北地匈奴之事,屯兵在王庭。张公自当应为君侯竭心尽力!只是这北地的汉军纵然有万余精锐,可是却仅仅只有两千精骑,若是有什么叛乱之事发生,恐怕不能够迅速平定祸乱,而仅有守城之余力……”

“不知足下何人?”

吕布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略有肥胖的男子。

还没有待此人开口,张杨便是抢先回道,“我还未向奉孝告知呢,此人乃是出自西河左氏,姓左名谊,字元义。我治理这北地时,觉得元义颇有才能,故而召元义为我长史……”

吕布看着那左谊,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在吕布一侧的李儒则是捻了捻那几缕长须,斜眼扫视那左谊道,“西河左氏?那倒是大族啊!不知道那大汉中郎将骠骑将军左表是你何人啊?”

在听到李儒说到这骠骑将军左表时,左谊那脸色瞬间就是变了,尴尬地一笑,“这骠骑将军左表,正是我之族叔。”

看到左谊竟然说有一个骠骑将军左表的族叔后,吕布微微一惊!这西河左氏,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这骠骑将军在东汉时期,那可是能够比肩三公的人物!按理来说,这一个族中若是出现了这样的人物,那可真是了不起了。只是这个左谊在说起他的这个骠骑将军左表时,怎么还有些羞惭之意?而且这个左骠骑将军左表是什么个人物?灵帝时期有骠骑将军左表这号人物吗?完全未曾听说啊。

看着吕布那一脸茫然的模样,李儒这才又道了一声,“君侯这骠骑将军左表是桓帝延熹年间所赦封的,那左表正是出自这西河左氏。故而这左氏一族在西河极为威望,可是西河的大族……”

李儒的话,又是让左谊面色的差了一点儿。而吕布在此时也是恍然大悟!

第三百七十章 吾要三千骑!

也无怪乎吕布不知道这左表的事情,那还是桓帝时期的事情了,他怎么可能知晓?他又不是李儒这样的博士,经传皆晓,深知这个时代的世家大族底细的。在很多时候,他还是根据他所知晓的一些史实而知晓一些人物来,至于那些根本都未曾流传于史册的人物,他可是一概不知。

而且他的出身也差,前身只是一个边郡匹夫,自然也是和世家大族牵连不到一起的,那书估计都没读多少。若是曹操袁绍这样的人物在这里,李儒只要说起那个左表,恐怕就能够明明白白了。可吕布不同,所以李儒这才提起了这左表乃是桓帝时期延熹年间所赦封的事情。从李儒的语气,还有那左谊的面色来看,吕布终于是隐隐知晓了一些原委了。

延熹年间,这天下所发生的大事不少。而和左氏有关的,恐怕就是那个延熹二年桓帝和身边的五个宦官歃血为盟,诛除了那跋扈将军梁冀的事情。当时汉桓帝诛杀了梁冀之后,将那五个与他歃血为盟的宦官尽封为侯,而且还是爵位最高的县侯!史册上称之为一日五侯,由此便是开启了宦官掌权的时代。而这五个宦官之中,其中就有一个叫做左倌的人,当时让桓帝赦封为上蔡侯。

桓帝最初对于五侯十分信任,那五侯更是权势滔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那五侯的族人,也是荣耀无比,做到两千石的大官,亦或者是封侯的人,也比比皆是。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感慨!

从李儒的语气中来看,似乎对于这个骠骑将军左表颇不以为然。想必这个左表的骠骑将军就是靠着那个上蔡侯左倌才能够得到的吧。这样一来,这个西河左氏恐怕就是阉竖之后了,难怪没有丝毫的名气。只是吕布记得这左倌好像是河南平阴人,可是这左表却是西河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儒提到这个左表,吕布倒没有往那个左倌身上去想。但现在看来,这个左表所在的西河左氏和那个左倌所在的西河左氏还是有关联的。

这东汉的世族,想必就是这样的吧。那主脉如同一颗茁壮的大树,根深蒂固,而在大树上的那些枝叶,就是那些世族的支脉,这主脉愈加茁壮,那支脉也就愈加繁盛了,又会在另一个地方长成参天大树,即使是这一颗树倒了,而又另一颗树起来。总之,就是屹立不倒,传承不断了。

既然知道这西河左氏的渊源之后,吕布也是对于这个左谊有些兴趣了。宦官失势之后,他们这些宦官之后恐怕也不好过吧。这左谊便是将目光放在了张杨的身上,这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张杨的长史了。这个长史,可不是一般的职位,那可是将军府下的第一幕僚,掌管诸曹事务的。张杨的前一任长史,也就是那个薛洪,在吕布入并州时,设计为张杨诛除他吕布,可是张杨却没有忍心动手。及至后来典韦一怒之下,将薛洪给砍了,还让张杨一直对薛洪有些愧疚。

这个左谊,莫非想要做第二个薛洪?

吕布的目光放在左谊身上,那上位者所带来的威压,让左谊的满门上冷汗直下。他又何尝不知道他的那个前任长史薛洪让吕布给砍了的事情?那个砍了薛洪的人,此时还在吕布这身后瞪着那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呢。

亲娘咧,这实在是要人命啊!

在左谊感觉支撑不住的时候,吕布终于是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了,吕布的目光一挪走,左谊立刻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那脑门上的汗水,如释重负。

“左长史的言语,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吕布看着张杨,“不知道兄长可曾与那于扶罗商议过?让那些匈奴部落拿出两千精骑来,还是要他这个单于负责的。”

“奉先这是应允了?”

张杨面色一喜。

在他刚刚说出那增加两千精骑的事情后,其实马上就是后悔了!也是那个左谊时常劝谏他,而张杨又看到吕布对他的情谊如初,这才试着询问吕布一下。可是哪里知道那一句出来后,竟然让这欢快的宴席上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了。

先有吕布质问那左谊之事,后又有李儒道出西河左氏的渊源。原本一个欢快的宴席,竟然剑拔弩张起来。这实在是让张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有些自责起来。恐怕吕布又责罪于左谊,若是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张杨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住左谊的。他先负了薛洪,又怎能再负这左谊?好在,吕布居然没有继续追究左谊的事情,而只是话锋一转,询问起于扶罗的事情。

这哪里不是给他张杨的台阶下?从始至终,这件事情都和于扶罗没有半分关系。只要吕布应允了,他于扶罗还敢不应允不成?再说了,他们这些杂胡,还巴不得帮汉朝人打仗呢。在大汉镇压叛乱的时候,就是喜欢用这些极其廉价的雇佣兵。

“既然兄长有为我治理好这北地的决心,我又为何不应允呢?左长史所言不错,这北地皆是辽阔的平原,骑兵可以来去自如。若是真的有什么祸事的话,还真的让兄长以步卒追骑兵不成?”

吕布淡淡地说道,“若是有四千精骑,那些有反心的胡人,兄长完全可以迅速屠之,震慑北地,谁敢不从?只是兄长还是欲要和这于扶罗好好地商议一下,要他让各诸胡部落,一下子拿出五千精骑来,那也不是什么小事情。”

“什么?五千精骑?”

张杨一怔,然后慌忙解释道,“奉先,何须如此之多!我只需要这两千骑便是足矣!”

看着张杨那忙着解释的模样,在张杨一侧的左谊也是暗自叹息。他的这位主公呀,怎么有时候就是一根脑筋呢?哎!左谊将目光挪向那个主位上的吕布,这和张杨比起来,吕布无疑是更似人主,只是在这样的人主面前,也未免会有些心惊胆战地。

“啪!”

将那觞器狠狠按在桌案上,那巨大的声音,让众人一惊,也将左谊吓了一跳,在左谊那惊讶的目光中,吕布那威严的声音响起,“我知兄长两千骑便是足矣,可是我却要那三千骑!”

第三百七十一章 屯田制

筵席散罢。

都跨出府衙大门的张杨这脑袋还是有些晕晕的,这一半是让那酒精给上头的,而另一半让吕布那些话给惊住的。

吕布应允了他的请求,让于扶罗献出两千骑来编入汉骑之中。只是让张杨意料不到的却是吕布也想要三千胡骑。诚如吕布所说,让于扶罗一下子给掏出五千骑来,还是要好好地和他商量一下的。这五千骑在这北地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能够拥有千骑的都是匈奴中的大部落了。

当然,于扶罗如今也是匈奴的单于了,所统领的匈奴部落有数十上百,让那些个部落都拉出来一点儿人来,这五千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需要去与那于扶罗商量一下,这五千骑自然可以征召到。这样一来的话,他的麾下又多了两千精骑,足以能够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了。想到这,张杨看着身侧的长史左谊就有些满意起来,又回想起来席间的一些不愉快起来,于是劝慰其道,“这席间的事情,元义请不要放在心上啊,我这个贤弟的性格就是如此,并非是轻贱元义之意……”

张杨这一开口,左谊还没有先说话,那眭固倒是不满了起来,“我看那个温侯没有轻视左长史,却是轻视了主公……”

“白兔不得妄言!”

张杨的脸色猛然间沉了下来,呵斥了眭固一声,“奉先是我贤弟,他怎么会轻视我?你难道没有看到奉先也应允了多增两千骑的请求吗?休要将奉先看成那种无理之辈。”

“我非妄言!”

眭固不忿道,“那温侯当着众人之面,质问为主公出计之人,此非轻视了主公?左长史为主公献计,主公岂能将他道出来?若不是左长史主动地说出来,那温侯岂不是要咄咄逼人?”

张杨一时语结。

这时左谊却是张口劝道,“说起来这个温侯当众人之面质问主公,也非是轻视主公之意,实在是……主公向那温侯请求增加两千骑的言语不妥。这种场合下,主公怎能说起这些事情来?我本以为主公会在私下和那温侯讲述,却未曾想到主公在这席间便是张口了。这样一来,自然是让温侯还有他的属下有些猜忌之意,向主公质问出计之人,也只是为了敲打我一下罢了……”

“这却是我的错了……”

在听到左谊的这一番解释后,张杨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一时间又难免有些自责,“倒是我连累了元义……”

左谊又忙着摇头,“谈何连累?主公在筵席之上张口请求,纵然是有些不妥,可反过来一想,也不失为君子坦荡行为!想必那温侯也是知晓,才应允了主公的这请求,这不是其对于主公的信任嘛?”

“奉先自然是信任我的。”

张杨颇以为然地点点头,“只是这五千骑的事情,倒是让我有些吃惊,莫非奉先早便有招募这些胡骑之意?”

“或有可能。”

左谊回道,“这些胡骑颇为骁勇,若是将他们这些胡骑组建一支骑军的话,其益处恐怕不小。”

“嗯。”

张杨轻轻应道,“既然如此,我马上便去联系这于扶罗,让他令匈奴各部落献出这五千骑来。”

望着上马的张杨,左谊脸上带着笑容,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和张杨提过。吕布让张杨和于扶罗商量,让其拿出五千骑来,这无疑会让于扶罗会有点儿不满的。

他的父亲羌渠就是因为大汉无休止地征调他匈奴骑兵去平乱,这才让匈奴各部落怨声载道,然后被那些反叛的族人所杀的。于扶罗绝对会引以为鉴,此次张杨若是要征调这五千骑的话,还是会让于扶罗的心中有些芥蒂的。不过这似乎也没有什么,这些胡人既然附庸于他们大汉,自然也有义务协助汉军征战了。况且张杨和于扶罗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友好。多了这两千骑,即使以后这于扶罗翻脸,张杨也有足够的实力!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决定成为张杨的长史,那么左谊就是和张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张杨的地位越高,实力越大,他左谊,西河左氏也是愈来愈好。

却说送走了张杨之后,众人也是纷纷告退,转眼之间,便是只有李儒程种两人还在这席间。

看着吕布还有李儒两人在谈论着这张杨所说的一些事情,程种其实是极为尴尬的。他并不是吕布的心腹,有些话,他倒是不想多听。只是他本欲离开,可是吕布却是将他留在,他这才硬着头皮坐在一边,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片刻钟后,吕布这才笑着止住了和李儒的交谈,“好了,这件事情便到此吧!文优,于扶罗那边你也要去告知一下。我兄长他仁慈,若是于扶罗在他面前诉苦一下,说不定这五千骑还真的要削减了一些。”

“诺!”

李儒应道。

吕布这才侧头看向程种,“子植,这迁徙民众的事情上,还有什么难处吗?”

程种立起身子来,这才是吕布将他留下来的目的。眼看着这些百姓即将安置在五原各郡县,这麻烦也是增多了不少。他本欲找个机会向吕布述说一下,哪里知道吕布竟然会主动向他询问起来。

看着吕布那诚恳的眼神,程种当即便是将一些想法说了出来。陈列出来了多点,都是针对于如何安置流民的一些措施,吕布自然都是一一应允。这使得程种更加地兴奋起来,一个能够听从他谏议的主公,如何不让内心有些激动?这越说道最后,这针对的问题也愈来愈尖锐,直到后来,就是说到了这屯田的制度上来了。

这屯田制最初乃是由韩浩提议,然后草创了一个屯田的方案,然后吕布还有众多幕僚一齐进行补充的,于是便是成了如今所制订的屯田制度。

总的来说,这屯田分为军屯还有民屯。

民屯的话,将那些屯民如军队一样管理起来。每五十人为一屯,置司马,司马之上置典农都尉,其上再置典农校尉。程种在河内屯田时,担任的正是典农校尉一职。当时程种只是在河内这一郡之地屯田,而如今的程种也是成了典农中郎将,负责这河套诸郡县屯田事宜,故而其职位又在典农校尉之上。

第三百七十二章 民屯与军屯

还有这民屯的话,这收成乃是和官府分成的。=菠∥萝∥小=说使用官牛者,官七民三,使用私牛者官四民六。而军屯的话,则是以六十人为一营,轮流戍守屯田。

程种如今向吕布所建议的正是这个屯田的分成制度,这是极为不合理的。这样的分成制度,剥削实在是比较严重。就比如这使用官牛的农民,那收成竟然是官七民三。何其之重!与那些使用私牛者屯田之人相比,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天壤之别。

“昔日我在河内屯田时,那些民众大多都是使用私牛者,他们对于这官四民六的分成制度并未曾有大的不满,所以能够将这屯田制度很好地执行下去。可是我在河内屯田时也看到过那些使用官牛之人却是抱怨颇多,官七民三的分成制度,令他们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剥削。在河内屯田时,那些使用官牛者,便是有不少人偷偷逃亡,还有一些人耕作并不积极。这是他们觉得即使是收获再多,也是要上交给官府,最后能够在他们手上的粮食,却是少之又少。”

程种说道。

听了程种的述说,吕布也是皱起了眉头。在最开始制定这屯田制度的时候,吕布是考虑到了这官牛的事情的。河内拥有的官牛并不多,而这耕牛恰恰又是屯田最至关重要的问题。为了让那些百姓积极地使用私牛耕作,才有这样的分配制度。

那些使用官牛耕作的,与官府的分成制度为官七民三,在吕布眼里看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那些使用官牛的,都是一些没有耕牛的人。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存活下去的资本,而官府给予他们耕牛,分配他们田地耕作,这分成制度高点儿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知道吕布的想法,程种继续说着,“官七民三我看对于屯民来说,这剥削确实比较严重。而如今这些从晋阳迁徙而来的流民中,大多都是没有私牛的。这么一来,他们便是要使用官牛,可是这官七民三的分成制度,又会让他们觉得严苛,这会使得那些屯民消极怠工。官府现在并不缺耕牛,主公何不将这使用官牛者与官府的分成制度从官七民三改成官六民四,而将那些使用私牛者与官府分成制度从官四民六改成官民对分呢?”

“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

吕布沉思着。

程种作为典农中郎将,那么对于屯田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吕布也不会觉得程种会骗他,从程种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这官七民三,的确是让那些屯民很是不满。程种甚至说得极为严重,因为这个还有屯民逃亡!

如今程种提出的建议,那就是将使用官牛者的利益增大一些儿,而将那些使用私牛者的利益缩小一点儿。诚如程种所言,这些迁徙而来的流民中,很少有私牛的。这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要使用官牛,这样的做法,就会使大量的流民得利。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儿是,这河套地区不比河内,在这个地方,官府并不缺少耕牛。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针对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形势,自然也应该有不同的政策。

“我看可以如此决定。”

吕布微微点头,侧头看向程种,“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以后的屯田制度,就按照这样的制度执行下去吧。”

“还有一事。”

程种继续向吕布建议,“这些屯民既然按照军事编制来安排,那么也当对他们严加束缚。屯民应当严令,不可随意离开所在的屯田,以免生出什么祸事来。各郡县设立田官,若是哪个郡县发生大规模的屯民逃亡之事,当追究其当地田官之责。屯司马有责,典农都尉罚之,典农都尉有责,典农校尉罚之”

吕布又是应允。

这些典农官在设立之时,便是独立于郡县之外,这些典农官都是为了供应军粮而设的机构。他们负责管理那些屯民们进行屯田事宜。如程种所言,若是那些典农官出现了什么过错,亦或者是有什么罪责,便应该有他们的上级来处理。总而言之,那就是典农官不受那些郡县管治。即使是犯罪了,也不是县令和太守来处置的。这典农官上下级别十分清晰了然,而典农官职位最高的便是程种这个典农中郎将了。

典农官一级管着一级,而最大的典农中郎将程种,那便是直接由吕布来管治。而且屯田的重要事项,如屯田地点的选择以及处理农民逃亡等事情,也是由典农官上报给上级,然后由程种这个典农中郎将向吕布请示办理,也是完全不用取决于郡县长官的。

故而程种向吕布建议的这些屯田事宜,吕布通通都是应允了。这些建议中,让屯田的制度更加完善起来,也让那些屯民能够更加安心地耕作。只是这些建议中,未免也有一些弊处。比如程种说要对屯民严加束缚,不得擅自离开屯田之地,这无疑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那些屯民的自由。但是就目前而言,这样的弊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真的对于这些屯民放松管理的,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呢。而且这些屯民就是按照军事编制的,换而言之,这屯田之地就是他们的岗位,他们若是擅自离开屯田之地,那不就是擅离职守了?

这说完民屯之后,程种又是说了些关于军屯的事情,但对于军屯而言,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民屯制度在这个时代是创新之举,可军屯不是。早在汉文帝汉武帝时期,就有了军事屯田的概念。所以有关军屯的事情,完全可以照搬前人的制度。

至此,从韩浩所提议屯田制开始,在经历程种为典农校尉在河内屯田成功之后,再到如今的河套屯田。屯田制度从稚嫩到成熟,从不足到完善。这个在这个时代发挥出巨大作用的屯田制度正式推行开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屯田制的完善,无疑是让吕布感到十分的欣慰!这个在历史上由曹操创建起来的屯田制度,在这一世,却是让他抢先下手实行了

曾记得,曹操之所以能够征战四方,诛灭群雄,这屯田功不可没。∠菠±萝±小∠说而如今他吕布先推行这个屯田制之后,又能不能如历史上的曹操那样,诛灭群雄呢。

对此,吕布倒是期待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让吕布的心境也是发出了很大的变化。还记得在长安的时候,吕布只想着能够避免前身殒身下邳的悲惨命运。夺取并州之后,吕布也只想着能够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找到一个地方落脚。直到在见过牛仲那一家子的悲剧,以及那些世家豪族的强横后,吕布才终于想着以他手中剑,荡涤这天下的恶与丑!

直到吕布看着那些千里加急所送来的血书,那些在他睡梦中出现无数次的悲惨景象后,吕布才找到了这人生的目标。乱世将起,祸害的却是无数百姓!即使是如曹操袁绍刘备孙权那样的人杰,却依旧不能改变天下大势,以至于战乱依旧不止。这天下,当真就不能安定下来?

诸雄做不到的事情,那便让他来做!让他来终止这战火不休的乱世!

至少,他做的并不比其他人差不是?

时间线尚在这初平四年!此时的天下,长安的那个汉献帝以及满朝公卿还在李傕郭汜两人的掌控中。河北的袁绍强势地击败了公孙瓒,可却奈何不了自己。曹操还在兖州,名义上还是袁绍的盟友加小弟。刘备那三兄弟还在平原那小地方缩着,江东小霸王孙伯符还屈居在袁术的麾下。益州的刘焉垂垂老矣,荆州的刘表还在大宴宾客,坐而论谈。而此时他吕布,却坐拥一州之地,带甲数万,北定匈奴,东拒袁绍,移民河套,威震四海。敢问当今之天下,何人敢在他面前自称为英雄!

“君侯,在想什么呢?”

九原城上,大风呼啸着,成廉魏越在吕布数十步之外,看着吕布那威武的身影,暗自喃喃道。

李儒站在两人一侧,随着这大风吹荡起他的衣袖,也是昂然笑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成廉魏越齐齐一愣!

还不等这两人发问时,那城外十数骑飞驰而来,烟尘四起!

却见那十数骑为首一人,竟然是一张匈奴人的面孔!这十数骑,也尽皆是匈奴人!这些匈奴人出现之后,这城上的汉军也不免有些警惕起来,一张张弓弩都指着这些人。

城门口,高大的拒马远远地阻拦在三十步之外,数个披甲挎刀,还执着长矛个汉军士卒望着那些冲来的匈奴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慌乱与畏惧。他们知道,那城墙上还站立着那个威震北地的飞将!有他在,别说是这十数骑了,就是再来个数千骑又如何?

匈奴骑兵,愈来愈近。

城门处的一个汉军将校正欲开口质问,可让他还有那些城门处守卫的将士的震惊目光中。那些骑兵竟然远远地在便是勒住了马的缰绳,为首的那个骑着白马,看起来极为高贵的匈奴贵人,从马上一跃而下,牵着马的缰绳,仰视着城墙上的那道身影,目光满是敬畏。只见他缓缓俯下身子,竟然是学着汉人的礼节,朝着吕布拱手道,“一别数月,须卜鹄拜见君侯!”

在那须卜鹄后面,那些匈奴骑兵也是纷纷效仿!这气势,倒是十足。

“须卜鹄,你上来吧!”

吕布看着那城下向他行礼的须卜鹄,淡淡地开口道。

这须卜鹄微微一愣,这内心也是暗自一惊!从吕布的语气中,似乎还对他有些不满?终究是不敢直视吕布,须卜鹄也看不清楚吕布的神情。在回顾了左右亲信一眼后,将那白马的缰绳放在了一个侍从的手上,便是独自一人进城去了。

须臾后,须卜鹄便是让人带到了吕布的面前!在没有左右在一侧后,须卜鹄又是上前给吕布行了一个大礼,那有模有样的礼节,却终究是让人有些别扭。还没有待须卜鹄行完,吕布便是挥挥手,“罢了,你须卜鹄终究不是我汉人,也不必和我行此多礼了。”

这大礼还没行完,便是让吕布给打断了,须卜鹄也显得有些局促起来。为了这套礼节,他须卜鹄还专门请教了一位汉人士子,足足有学了十多日呢,正是想要在吕布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却未曾想到吕布既然如此说,须卜鹄也只能起身,腆着脸道,“君侯,我虽非汉人,可世代却受汉恩,自然也应习汉礼……”

“这倒是不错。”

吕布微微点头,“人不知礼,无以立足!好了,须卜鹄,你可知道我让你过来的目的?”

“不知君侯有什么事情让须卜鹄效劳?”

须卜鹄看向吕布,近距离的对视下,须卜鹄只觉得这数月未见,吕布这身上的威势更重了。这数月间,须卜鹄也是隐约间听到过一些事情,比如说吕布之所以那么快速平定他们北地,其实是因为他的后方不稳,晋阳让车骑将军袁绍给袭击了。听闻这个袁绍是中原诸侯中势力最强壮的。须卜鹄本以为吕布若是和这个袁绍打了起来,应该在数年之间无暇顾及他们北地的。只是哪里料到,短短数月之后,吕布竟然又回到了这北地呢?

前几日,他还听到一些汉人说过,吕布竟然以弱胜强,击败了那个在中原势力强大的诸侯袁绍。以须卜鹄的理解,吕布既然能够击败袁绍,那么不就证明了吕布如今就是中原最强大的诸侯了?那他不就是中原的王了嘛?因此,须卜鹄对于吕布愈加恭敬。

“须卜鹄,这荀月间,我可是听说你须卜氏在这北地愈加强盛啊?一连吞并了数个部落,如今你须卜氏可是拥有四五千骑呀!这于扶罗在与我信中还言你须卜鹄在这北地愈加猖狂呢?”

须卜鹄的毕恭毕敬,让吕布轻笑一声,那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须卜鹄顿时冷汗直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 须卜鹄

在这么一刻,须卜鹄真的有些恐惧了!别看他们须卜氏部落如今拥有四五千骑,可是信不信这个站在他眼前的吕布一道命令,就能够让他须卜鹄立刻人头落地?在吕布在美稷立下他们匈奴单于于扶罗之后,其威望在匈奴人眼中是无人能够替代的。#菠ㄨ萝ㄨ小#说即使是皇甫圭张奂两人都尚且不及。

吕布平北地之战,汉军的血腥屠戮,让所有的匈奴人感到胆寒!他们都以为碰到了第二个段颎!想当初,段颎这个杀神在平定羌乱的时候,大肆屠杀,使得那些羌人畏惧如虎!在提到段颎的名字后,都是全身颤抖。

如今的吕布,在匈奴人中的威望,便是如同这段颎在羌人中的威望一般。在提到吕布的名字时,那些匈奴人都满是敬畏。在这样的形势下,吕布只要挥挥手,那些匈奴各部落都会纷纷依附。故而在吕布面前,他须卜鹄这区区数千骑又能做什么。

况且这须卜氏的数千骑也不是他须卜鹄能够调动的,他须卜鹄所能够控制的骑兵,不足两千骑!

“君侯明鉴!这恐怕都是那于扶罗的谗言!我是吞并了几个部落,可是他于扶罗吞并的部落还少吗?他成了单于之后,排斥异己,好多与他不合的匈奴贵人,都让他给收拾了。就是那些对大汉忠心耿耿地匈奴贵人们,都让他给清洗了一遍……”

须卜鹄立刻决定在吕布面前诉苦!

于扶罗能够污蔑他,他还不能污蔑于扶罗了?反正须卜鹄也知道,吕布让他活着,就是不想让这北地都是他于扶罗一人说了算!他就是吕布扶持起来对抗于扶罗的!吕布断然不可能杀他的,只是他吞并几个部落,使得他须卜氏部落壮大,引起了吕布的忌惮,有意敲打一下。而他须卜鹄说出一些于扶罗的事情,就会让吕布对于他的忌惮,转到于扶罗那儿去了。

“于扶罗那是我立下的单于!你也是匈奴人,岂能直呼其名?”

吕布冷喝道。

须卜鹄又是一阵谢罪!看着那须卜鹄后背湿透的模样,李儒适时地站了出来,“左谷蠡王,你也不用在此诋毁于扶罗单于了,你可知晓,于扶罗单于此次将会让部落献出五千骑来,编入我汉军之中?”

须卜鹄一怔,看着李儒的面色苍白了几分,“若是君侯真的需要的话,我须卜氏也可以……”

“你须卜氏能拿出几千骑?”

看着须卜鹄那肉疼的模样,吕布冷笑道,“四千骑,还是五千骑?”

咚!

这须卜鹄这脸色又是苍白几分,他终究还是不能和于扶罗相比。于扶罗是匈奴的单于,这北地的匈奴人都是他的子民。他让各个部落都拿出一点儿人来,这五千骑还是伤不了根本的。可他须卜氏不同,依附于他须卜氏的匈奴部落并不多,若是真的将这五千骑拿出去,他须卜氏绝对会元气大伤。在那一瞬间,须卜鹄脑海中在思考着各种对策来,这五千骑他给不了,完全可以出两千骑,再加上数千人。

“须卜鹄,这四五千骑,我也知道你们须卜氏是拿不出来的!”

吕布语气放缓和了一点儿,“只是你须卜鹄以后和我说话时,也不要急着表忠心!我难道听不出来你是真的忠心还是假的忠心?莫不要将我吕布当成了好糊弄之人!”

“须卜鹄知罪!”

须卜鹄低着头颅认错,倒是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这个时候,他真的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让他嘴贱!他要不说那些话,就没有这打脸的事情了嘛。

扫了一眼须卜鹄,吕布也没有了继续在其面前耍威风的心思了。这须卜氏纵然有四五千骑,可在吕布看来也不足为惧。这些匈奴人都是分散的,部落大小不一,须卜氏说是拥有四五千骑,可还要算上那些依附的部落的。这点儿,对于那于扶罗说而言也是一样,只有他们各个部落联合起来,才是一股力量。

但是能够将这些部落联合起来,又哪里是容易的事情?若是做不到让这些部落头领都心服口服的话,即使是强行联合他们,也只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杂胡罢了。那须祢的例子便足以证明!拥有三万骑的须祢,却是让吕布一战而灭。而且经历吕布在北地的一场屠戮之后,无论是于扶罗还是须卜鹄尚且都达不到须祢那种程度了。吕布这个名字,在很多匈奴人眼中,就是成了恐惧的根源。

“须卜鹄,你须卜氏在这朔方五原很有威望吧!这五原的情形我还清楚,你与我详细说说这朔方的一些情况吧!这朔方,你须卜鹄能不能做主?”

敲打了须卜鹄一番后,吕布便是转到正事上来了。他此次让须卜鹄过来,那可确实不是让须卜鹄献出一些胡骑来的。他相信于扶罗这五千骑中,只怕也会有须卜氏的人。须卜鹄可不会让这些胡骑,都是那于扶罗的人!否则以后于扶罗不就更得吕布的欢心了吗?说到底,无论是须卜鹄还是于扶罗都不反对吕布征调胡骑的,只是这个征调的数目,也要在他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此点儿,吕布这心中也明白。再说了,他就是多想要一些胡骑,可是能养得起嘛?即便是这些胡骑很廉价,养这些人比养汉骑便宜多了,但这三千骑,也确实是吕布能够组建的胡骑极限了。

让须卜鹄过来,吕布是为了这朔方的事情!须卜氏分布在这朔方五原,这些地方无疑须卜鹄才是最强大的。若是想要了解朔方的事情,自然是要询问一下这个须卜鹄了。

面对吕布的发问,须卜鹄那面色逐渐好了过来,他倒是没有想到吕布竟然想要了解的是这朔方的事情!当即也没有迟疑,便是直言道,“君侯!我须卜氏在朔方五原有威望不假,可这朔方却不是我匈奴人能够做主的。朔方那边,大多都是东羌各部豪帅。不知君侯欲要在这朔方做什么?我须卜鹄纵然不能在朔方做主,可在那些羌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吕布的面色又猛然间阴沉下去。

李儒无可奈何地看着那个须卜鹄,微微一叹!这刚刚吕布还训斥了他须卜鹄,这须卜鹄就不长长记性吗?这不是又要给打脸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羌人独畏段颎,岂不惧我邪?

“须卜鹄,我若是想要将这些汉人安置到朔方的那些地方去,你也能够保证那些豪帅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对这些汉人进行骚扰了?”

吕布冷眼看着须卜鹄。@菠灬萝灬小@说

须卜鹄有些不自信的点点头,“君侯若是想要将这些汉人迁至朔方,这些羌人豪帅想必是不敢乱来的。他们也是敬畏君侯的”

“真的是如此吗?”

吕布微微摇头,“那我若是想要那朔方的两个盐湖呢?金连盐泽还有那青盐泽他们也可以相让吗?”

这须卜鹄面色一愣,这才注意到了吕布那脸上的一些神情之后,这心情也是沉入谷底!赶忙请罪,“以君侯的威望,那些羌人自然是不敢不从的。可是假若君侯要是离开的话,我怕这些羌人可能会不服气。这两大盐湖在那些羌人眼中十分珍贵,不会轻易地放弃的请君侯恕罪,须卜鹄又口出狂言了。”

说到这,须卜鹄真的是感觉到一股深深地挫折感。这想要讨好吕布,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吕布所想要做的事情,他须卜鹄却是不能完成!可偏偏须卜鹄又是想要在吕布面前来露露脸,想要让吕布看到他须卜鹄的作用,这才造成了这三番两次的打脸局面。

好在吕布宽宏,在看到须卜鹄那张流汗的面庞后,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了,也没有再呵责。只是轻轻地开口,“你倒是终于说了一句实话。依我说你说一百句假话,还不如这一句实话重要!朔方那些地方都是羌胡的地盘,我又不是段颎,在他们眼中还没有那么大的威望的。别说是我走了,就是我在这九原,他们也不一定有多大的敬畏”

须卜鹄讪讪一笑,未发一言。

吕布继续着说道,“你说我若是真的想要这两个盐泽的话,朔方那边有哪些人会反对?”

须卜鹄在脑海中仔细地思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向吕布回道:“如今在朔方的那些东羌种落,最大的莫过于先零种,所以这东羌又称之为先零羌。这先零种的头领,也是自号为先零羌王。在朔方的大小盐泽,都是在他先零羌王的控制下。而其他的东羌部落,岸尾种摩种虞人种效功种等各部豪帅也只是分得些许利益的。君侯若是想要这朔方的大小盐泽,便是先要降服这些先零羌的各部豪帅,还有那先零羌王。”

在听着须卜鹄的述说后,吕布微微蹙眉。这些羌人比匈奴人种族还要混乱。羌人没有固定的氏族,他们的部族名字都是以父名亦或者是母姓作为部族的名称的。羌人内部没有建立严格的君臣制度,也没有长幼的分别。他们崇尚的就是实力,部族势力强大就能够分出独立的首领,而弱小的便是要依附于别族的部落。这就是为什么仅仅只是朔方一个地方就有这么多的羌种了。这些在朔方五原的各羌种,又有一个统一的名称,那便是东羌。这先零种便是这东羌中一个很大的种落,所以他们的头领敢自号为先零羌王。

当然,吕布倒是不会将这个先零羌王放在眼中。只是这先零羌王在这朔方无疑是有些威望的,也不知道那些先零羌各部族,亦或者是其他的羌人种落,有多少对这个先零羌王信服的。思忖了片刻,吕布又是开口询问道,“须卜鹄,这个先零羌王唤作何名?”

“丁零。”

须卜鹄回道。

“丁零?”

吕布喃喃了一句,朝着身侧的李儒一笑,“文优,我可是记得段颎可是大破东羌,斩杀数万,这其中可是大部分都是这先零羌吧?”

“主公所言不错。”

李儒傲然说道,“建宁元年,段颎率军出击先零诸种羌,与其大战上百次,先后斩杀羌人数万,追击千里,终定羌乱!从段颎此战之后,这先零羌便是一蹶不振。在这朔方的一些先零羌种,不过是当年段颎屠刀之下的幸存者罢了,翻不起什么大波浪。”

“正是如此!”

须卜鹄立即应道,“这先零羌自从滇零在北地称天子后,便是强盛一时,可是从滇零去后,这先零羌却是在汉军的打击下,日益衰落。及至段颎那一战后,在这北地的提起段颎之名,那些羌人却是心惊胆战。若是段颎再世,想必那个先零羌王丁零立刻便是俯首归降。”

“他们畏惧段颎,便不畏惧我吗?”

吕布冷笑一声,“须卜鹄,你马上命人去告知那丁零还有羌人各豪帅,就说我吕布欲要那些大小盐湖,我想知道他们羌人是不是真心归附我大汉!”

“现在就命人去?”

须卜鹄微微一愣,看着面前的吕布,这眼珠子一转,便是劝谏道:“君侯若是想要这朔方的盐湖,何不将那羌王丁零召来。这丁零若是敢来,君侯便能将其斩杀,这样一来先零羌种便是没有了首领。如此一来,就能够轻而易举地降服这些羌人了。”

李儒似笑非笑地看着这须不卜鹄,“左谷蠡王,你这个计策倒是不错。只是这个丁零若是不来呢?而且这丁零为羌王若是无缘无故地将他斩杀,只怕也难以让那些羌人豪帅信服吧?”

“这个”

须卜鹄又是语结。

以他的脑子,能够想出这个鸿门宴的计策就很了不起了。

“主公,依儒之计,不如以抗击鲜卑为由,令这北地诸胡在这朔方城聚兵!若是那个先零羌王丁零来的话,主公便可数其罪状,将其正法。若是那个先零羌王不敢前来的话,那么主公便可占据大义,再行征伐也是不迟。”

见这须卜鹄智竭,李儒才向吕布说道。

吕布看了眼李儒,又是看了一眼须卜鹄,微微点头,“文优之计可行!只是须卜鹄,你还是要将我的意思传达给那些羌人豪帅。”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须卜鹄,就是李儒都是有些疑惑了起来。这吕布若是将这消息透露给丁零,那个丁零还敢来赴宴嘛?那个丁零不能来赴宴,那么就只有动刀兵了,这却是下策。

大风中,吕布那九尺身躯昂然挺立,面容不怒自威。

李儒一时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却是沉默不言。

第三百七十六章 会盟朔方

须卜鹄走了。∽菠﹥萝﹥小∽说

这个匈奴的左谷蠡王,却是畏惧吕布如虎!在他的眼中,吕布就是这北地的王!这脑子里自古就是有些强者为尊的信念的须卜鹄,并不认为臣服在吕布这样的强者脚下有什么耻辱。相反,他只觉得他还不够强大,竟然都不能在吕布这个强者面前好好地表现一下。

好几次都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是那又如何?只要让吕布知道他的忠心就好了。他须卜氏只有在吕布的支持下,才能够愈来愈强盛!

依旧是骑着那白马,须卜鹄一扬马鞭,便是向着远方奔去了。正如他来时的那样,吕布依旧是立在那城墙上,望着须卜鹄他们离去的背影。

“主公!”

沉默良久,李儒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还未曾待李儒继续说道,吕布这低沉的声音响起,“今日我方知段纪明之威望!那段纪明去世也有十四年了,可在那些羌人眼里,依旧是不敢侵犯的存在!我还记得文和对我说的一则趣事,他年少时在返回家乡的路上,时逢氐人叛乱,和他同行的十余人皆被擒之!文和谎报他为段颎的外孙,吓得氐人不敢加害,而是将其好生地送还回去,而那些与他同行的十余人皆是被害……”

“这贾文和,年少便是颇为机警!”

李儒闻言,也是莞尔一笑。

“我对那须卜鹄所说的那句,也确实是这心中颇为感慨。那些羌人还畏惧着那个死去十数年的段颎,却不畏惧我吕布!文和遇到那些叛乱的氐人,能够报出段颎之名,而让那些氐人心惧,可是我吕布的妻族,却是让那些叛乱的匈奴人给屠戮一空……”

吕布将手放在剑柄之上,摩挲着那剑柄,“我吕布征战也有一二十载,这威望为何不及一个段纪明!”

李儒望着那吕布发出的感慨,也是劝谏道,“主公何以如此妄自菲薄?段颎平定羌人之乱,主公又何尝不是平定了这匈奴之乱!段颎在那些羌人眼中威望极高,可主公在这些匈奴人眼中也是极有威望!段颎征战一生,也不过是功至封侯,却因为勾结阉竖,晚节不保!主公却是能够平定祸乱,安定一方!若是以这天下之威望来看,主公更甚于段颎!”

“哈哈哈!”

吕布大笑一声,侧头看着李儒,“好一个李文优!既然我有如此威望,又何尝不能安定这一个区区北地呢!文优,去准备一下吧,我要在这朔方城,让这诸胡知晓我吕布之威!”

“诺!”

李儒俯首道。

……………

从须卜鹄走后的半个多月中,整个朔方五原的诸胡部落都是惊动起来了!吕布以抗击鲜卑的理由,让这朔方、五原两地的诸胡部落率领兵马在这朔方城聚集!这是吕布平定北地以来,所进行的第一次大动作!也是这朔方五原各诸胡部落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响应了大汉的征召,联合起来。

还记得最后一次这些诸胡联合起来来响应大汉的征召时,还是在熹平六年。那一次,汉朝尽起三路大军,包括朔方五原云中雁门这么多地方的诸胡,一起出塞征伐鲜卑!只可惜这一战,三路大军皆败,战死者十之**,从此之后,大汉在这北地的威望便是一落千丈!而没有了那些精锐的大汉将士,大汉再也未曾征召过诸胡部落,向鲜卑开战了。

“这个温侯,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云中赶回来的于扶罗,还来不及休整,便是匆匆地又拉着三千骑兵赶往这朔方城了。看着那些从各地赶来的诸胡部落,于扶罗那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些诸胡部落,大一点的部落也才供出数百骑来,小点儿的仅仅就有数十骑!甚至于更小一点儿的部落,居然只有数骑,看起来十分地寒碜。可就是如此,还依旧是兴奋地向着那个负责记载的汉吏报出他们部落的名字出来。

诸胡部落所拼凑出来的兵马参差不齐,杂乱无章。可是这声势倒是颇大,远远望去,只见旗帜如林,尘土飞扬!

“据说此次所召的部落有上百个,不仅仅是我们匈奴人,乌桓人还有各羌种族都有头领过来了。”

在于扶罗一侧的呼厨泉不满地嘟囔道,“那温侯乃是想要示威呢!单于,你知道为什么要在这朔方相聚?那是因为这个温侯看中了这朔方的盐泽,可是那先零羌王还有那些先零羌各豪帅不应允,所以就有了这样的一个征召出来!”

“就为了这个?”

于扶罗还有些难以置信。

吕布这么大张旗鼓地,就是为了对付这先零羌?可是这些各部落拼凑出来的杂胡,能有什么战力?这些杂胡的战斗力,他于扶罗还真的瞧不起,除了能够壮壮声威,摇旗呐喊,似乎也没有什么别作用了。凭着这些人去平定那些羌人,无疑是极不靠谱的。

“那个温侯乃是以大汉的名义所征召的,而且还是以抗击鲜卑为理由。也没有多少部落敢拒绝……”

呼厨泉语气颇为不满,但也是充满着无奈。纵然他这内心不服吕布,可是对于那个温侯还是多少有些畏惧的。吕布平定北地之后,他们匈奴就成了吕布的附庸,也不可能违逆吕布的意志!更何况此次吕布征召,乃是用大汉的名义,他们就更要响应了!纵然这大汉如今名存实亡了,可是它的威望依然在!这些诸胡,从道理上来讲,还是大汉的附庸,一但大汉有征召,他们自然有义务出兵协助的。

“哒哒哒!”

正在呼厨泉说话时间,从东面又是一阵烟雾弥漫,那火红色的汉旗上大写着一个“眭”字。于扶罗面色立刻严肃了起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支骑兵的人数,至少也有千人!

“汉军!”

于扶罗眼睛眯了起来,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顾他的弟弟,“呼厨泉,这次汉人出动了多少兵马?”

呼厨泉望着那远处奔腾的骑兵,那一张脸色也严肃了起来,“那使匈奴中郎将张杨麾下的两千精骑,以及那温侯所率领的五百狼骑!皆是骑兵!”

第三百七十七章 数之其罪,正之其法

“汉军皆是骑兵?”

于扶罗微微一怔,更加惊疑了。

也不是说这骑兵有什么不好,以这数千汉骑,足以震慑住这些杂胡了。只是这些骑兵在平原上倒是能够纵横驰骋,可是这攻城就是大大不如。以于扶罗看,若是那些羌胡拒不响应征召的话,吕布十有八九要动刀兵了。一但动起刀兵来,这朔方的几个城,广牧临戎沃野这些地方应该是免不了一战的。如此一来,那些羌胡若是据城不出,这些骑兵也是无可奈何的。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于扶罗这一行人还是将兵马屯驻了这朔方城外。

此时的朔方城内,都容不下那么多的兵马,所以很多部落的兵马都是驻扎在这朔方城外。这诸胡部落的兵马联合在一起,也至少有上万骑!这还要加上那些不是骑兵的杂胡兵马,那些杂胡人数大概也有两三万左右。当然,正如这于扶罗所想的那样,这些兵马看起来很强势,但是实际上也只能是虚张声势罢了。

真正的主力还是吕布所率领的两千五百汉骑,还有于扶罗所率领的三千骑,以及那须卜鹄所领的两千骑。此外,这朔方乌桓各部率领的也有两三千的乌桓骑兵。这些骑兵联合起来,便是都有上万骑了。

这样一说来,吕布自己都有些暗自吃惊!这些兵马凑起来,竟然都有数万大军了!单单是骑兵都有那么多。也无怪乎昔日的须祢能够有三万骑了,这些北地的兵马若是联合起来,还是挺多的。这也是为什么东汉朝廷时不时地听说什么北地叛乱,这叛军数以万计,甚至是十万计的人数了。想必这些叛乱的人数,都是要将那些杂胡兵算了进入,以这北地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拼凑出数万人来,这算是事吗?

朔方城上,吕布望着城外那些赶来的诸胡兵马,露出一丝笑容。看来他吕布还是有点儿威望的,纵然此次他是借助大汉的名义来征召这些兵马的。可是谁都明白,如今的大汉的威望也是衰落到一定程度了。纵然吕布是借助大汉的名义,可这些诸胡部落能够前来,未免也不是因为吕布的威望所至。

这要换成别人,能够这样轻易地聚集这些兵马吗?若是真的那么容易的话,也不至于会让那鲜卑连年侵掠了。

李儒从一侧走来,“主公,这眭固的两千汉骑,还有于扶罗所率领的三骑也是抵达了。”

“嗯,这兵马都到的差不多了。”

在城头上观望了一会儿的吕布,微微点头,又询问了李儒一句,“那些羌人竟然还没有人来吗?”

“也不是。”

李儒回道,“这先零羌之外的摩种岸尾种羌人豪帅都来了不少,只是他们带的兵马不多,这全部加起来,也只有零散的一两千骑。”

“先零羌中有豪帅来了嘛?”

吕布继续问道。

“先零羌中大多豪帅都没有来,但也有少数几个豪帅过来了,只是和其他的羌种一样,没有带多少兵。”

李儒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个先零羌王在羌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主公不是让那个须卜鹄将那些消息散发出去了嘛?这个先零羌王知晓了之后,也是立马在临戎城聚兵。这朔方很多的羌人豪帅都赶去了这临戎城。”

“他这是想要让我知晓,他这个先零羌王的能力?”

吕布冷笑一声,“若是这朔方真的没有任何的羌人豪帅来我这朔方城的话,我还真觉得他这个先零羌王有点儿能耐!可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先零羌中他都管不好,更别说其他的羌种了。那些羌人豪帅之所以去那临戎城,那还是因为不知道我吕布是什么人物!”

李儒微微一怔,这吕布的一些话语,让他似乎又回想了那昔日尚在西凉的董卓来。忽然之间,李儒又有些为他自己那畏手畏脚的表现感到可笑起来。这朔方的那些羌人算什么?以吕布如今的威望,为何还要将那些羌人视为大敌!倒是他李儒,在经历这么事情之后,这胆魄倒是愈来愈小起来!想当初,他跟随董卓入雒阳,废天子,号令天下,那该是何等的胆魄?若是那时候的李儒,绝对不会向吕布谏言这些。

苦笑一声,李儒再无什么担忧之情,只是向吕布说道,“主公欲要如何处置这个先零羌王?依儒看来,这个先零羌王丁零如今也是心怀恐惧!主公在这朔方城以大汉名义征召诸胡部落,应者如云。唯独他先零羌却是抗拒天命,从道义上来说,他先零羌便是亏损了。而那丁零却聚集羌人在那临戎城,却未曾有叛乱之言,只是观望,这说明那丁零还没有在羌人中有那么高的威望,无法说服那些羌人叛乱。亦或者,那个丁零还存有侥幸,以为主公在看到他那临戎城中有那么的羌人兵马,就不敢对其下手,转而向他妥协。”

“正是如此!这个丁零自号为先零羌王,又聚众违抗王令,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而言,若是不将他诛杀,将大汉威望置于何处?不将他斩杀,我这个温侯又何以让那些羌人信服!”

吕布淡笑一声,将身体转了过去,正视着李儒,“就如今的局势而言,想要诛杀这个先零羌王,只需要抵达那个临戎城,当众将其擒下,数其罪状,就地正法罢了。”

望着吕布,李儒一时间还没有明白吕布所说的意思来。而在此时,那城下的那些兵马渐渐聚集起来,数万大军,那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吕布此次将他们征召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震慑一下那些羌人。那些羌人,吕布若是真的想要降服他们的话,不费吹灰之力,而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更多的还是考虑到了这鲜卑的事情。

熹平六年,汉军所起三路大军征伐鲜卑却是伤亡殆尽。其实不仅仅是汉军,诸胡也是损伤颇重,就是那匈奴单于都在重伤之下去世。自那以后,鲜卑在这北境侵掠自如,直到中平元年,檀石槐去世之后,鲜卑又陷入内乱之中,才使得这北境没有鲜卑的威胁。直到如今,那鲜卑似乎又有侵掠的迹象。

无论是为了屯田大计,还是这汉地子民的安危,亦或者是大汉那仅存的威严。身为大汉的镇北将军,吕布于情于理,都要有未雨绸缪的打算。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先零王朝

吕布在朔方城大聚兵马的同时,先零羌王丁零亦是在临戎城中屯聚兵马!正如李儒所猜测的那样,这先零羌王丁零如今的心情确实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一切,还是都要起源于那个匈奴左谷蠡王须卜鹄的一些话。须卜鹄向他们传达了吕布的意愿,这个掌控了朔方大大小小的所有盐泽的先零羌王丁零当然是不会应允了。即使是从那些匈奴人嘴中听到过这个温侯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了不起。可对于丁零这些羌人来说,吕布的名望还不如一个豪帅呢!即使是匈奴人将他吹嘘上天,将他比作段颎,丁零这些羌人也是不信的。

段颎,那是什么一样的人物?简直是千古未有的杀神!在段颎的屠刀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他们羌人的鲜血。西羌东羌都是让他给镇压下去了。对于他们东羌来说,段颎依旧是他们不愿去回忆的噩梦。若是此时段颎真的在世的话,丁零可以指着老天发誓,他定不会与之为敌。

但不管那些匈奴人怎么吹也好,段颎终究是死了,那个温侯依旧是取代不了段颎在他们羌人中的威望。只是即使如此,丁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大汉温侯,还是有点儿能力的。匈奴那边的事情,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他知道那个温侯将匈奴人给击败了,也在匈奴中掀起了一阵血腥的杀戮。而匈奴如今的于扶罗单于也是那个温侯给立下来的,这个左谷蠡王须卜鹄也是对于那个温侯忠心耿耿。于情于理,丁零都不想让没落下去的先零羌继续和吕布为敌。在汉军平定北地的时候,他们朔方的羌人也是表示归附臣服的。

当然,即使是归附,这朔方还是他们羌人的地盘。这些盐湖,依旧是他丁零的控制中。吕布想要这些盐湖,他怎么甘心让出去?他本来还想要与吕布虚与委蛇一番,可万万没有想到,吕布竟然会借着大汉的名义,在那朔方城征召诸胡兵马。

多长时间了?这大汉在这片土地上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威望!丁零本以为不会有多少去响应那吕布假借大汉名义的征召,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应者如云。那些匈奴部落响应也就算了,这朔方的一些乌桓部落,竟然也去了!这还不算,就是其他羌种豪帅,也过去了。即使是他先零羌中,也有人在其中。知晓这些情况后的丁零也是有些恐慌,也是将他所能号召来的羌人豪帅屯兵在这临戎城。

朔方的羌人不少,而丁零又是先零羌王,他的这一号召使得这朔方各羌种种落豪帅也是响应,短短地数日之内,也是聚集了有两三万兵马。只是这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这看似两三万兵马,却是内部矛盾重重。即使是这先零羌内部,不服他丁零的都大有人在,何况那其他的羌种?

倒是丁零之子,零漠看到了这么多的兵马,冲入丁零的内宅中,看着他的这个身为先零羌王的父亲,兴奋地说道,“雕河叔父又率领他本部一千骑前来助阵了!父王,这临戎城如今聚集的兵马已过三万,就是这骑兵也有七千!父王完全可以聚集这么多的兵马,击败那个温侯,在这朔方自立为天子,再建立我先零王朝!”

正在观看着舆图的丁零,在听着儿子零漠之言后,却是没有任何的兴奋,只是淡淡地说道,“你雕河叔父终于来了啊,快请他进来!”

“父王!”

零漠看到他的父亲丁零竟然没有在意他后面的言语,又是重复了一遍,“先祖滇零在北地立为天子,领着我先零一族在这汉地纵横,建立我先零王朝,各部族无不臣服。那时候强盛的大汉都无能为力,如今父王正应该效仿先祖滇零,在这朔方立为天子,率领我先零一族走向强大……”

“狂妄!”

这零漠还没有说完,一道呵斥声忽然响起!一个满脸胡渣,腰间挎着刀刃,孔武有力的壮汉走了进来,那一双凌厉的目光扫视了零漠一眼,又看向了丁零,“丁零,这就是你教出来的继承人?”

“叔父!”

零漠望着那冷着面孔的雕河,这目光中还有些惧怕。他不知道,为何一向对他亲善的叔父竟然会这么呵斥他。

“雕河你终于来了!”

丁零看着那孔武有力的雕河,也是有些欣喜,上前便是欲要给雕河一个拥抱,可是这雕河却是将这刀鞘里明晃晃的刀刃亮了出来,指向丁零,“大祸将至,你这个先零羌王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嘛?”

纵然这雕河竟然亮了刀子,可丁零也不恼怒,他知道雕河绝对不会背叛他的,只是言道,“还能有什么祸?如今这临戎城中,也有数万兵马,我料想那个温侯应当不会为此动兵的,况且我也打探过了。那朔方城中的汉骑,不过两千余骑,其余的尽是胡骑。那些杂胡又岂会为汉人效之死命?”

“既然如此。”

雕河将那刀刃复归鞘中,那面色也是缓和了一点儿,扫了一眼丁零,“这些年的羌王没有白当,倒是还明白点儿。可是你还是不要小觑了那些汉人,更不要小觑了那个温侯!我从大城那边赶过来时,可是听西河那边的羌人说过那个温侯的可怕。西河那边的羌人,也是让他屠戮了不少,莫以为我们这些朔方的羌人,那个温侯便不敢屠戮。”

丁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雕河还是继续说道,“说起来,此次那个温侯以大汉的名义征召我们去抵抗鲜卑,这是占据了道义,丁零你应该前去的!那汉人若是真的将你当众斩杀的话,那么我就会据守这临戎,让所有的羌人都明白,这是他们汉人理亏。可是你不去,这些汉人也就有了从道义上征伐我们的理由,所以此次那些诸胡部落纷纷响应,谁也不愿成为叛乱者!再者,那些鲜卑人还是这些诸胡部落的大敌,这汉人说要抵御鲜卑的入侵,也是更容易得到那些诸胡部落的支持。所以此次,除了我们这些羌人外,那些匈奴人乌桓人还有诸胡部落,都是依附了汉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战鼓响起

雕河的这番话,倒是让丁零的面色黑了下来。〞菠※萝※小〞说这个建议是什么话?明知道去那个朔方城是九死一生,他丁零这个先零羌王怎么心甘情愿地去送死?他这个羌王还没有求死的冲动呢。

没有去那朔方城,丁零却是将这朔方五原的诸多羌人豪帅都是聚集到了这临戎城。这临戎城好歹也有数万兵马,丁零就不相信吕布会不忌惮于这些兵马。只要能让那吕布知道他丁零的实力,丁零相信,这个吕布定然会知难而退的。

掠过了零漠,雕河看了一眼丁零那黑下去的脸色,也是明白他的这个弟弟也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魄力!更没有为先零一族敢于牺牲的魄力。这些年,也是这个丁零没有这样的魄力,才使得先零羌内部也不是完全的统一。那些羌人豪帅都是有各种的心思,即使如今外敌临前,可那些豪帅相互之间依旧是将对方视为仇寇。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个温侯既然下定决心要欺压我先零羌,我先零羌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临戎城中有数万兵马,我欲要借此来逼迫那个温侯妥协。”

丁零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咬牙说道。

“只怕那个温侯不是那么容易轻易地妥协的,若是真的起刀兵的话,那些匈奴人乌桓人都是成了他的爪牙,就是我们羌人内部也有不少依附于他的人……”

雕河目光有些凌厉,“如今也唯有两条路。若是那个温侯执意要领着诸胡兵马攻伐我先零羌的话,那么我们便联合上郡西河郡的所有羌人一起攻掠汉人的城池,将这声势壮大一些!而那个温侯选择退一步的话,我们先零羌也不可反叛!如今整个北地都在汉人的控制下,匈奴人乌桓人尽皆臣服。我们若是真的执意反叛的话,那无疑就会面临着这诸胡部落的袭击!甚至于其他羌种都会帮助那温侯攻伐我先零羌……”

丁零微微点头,雕河所言不错。他们先零羌在经历段颎的血腥屠戮之后,在这北地,不再是那个强盛的先零王朝了。别说是那些诸胡,就是其中的种羌豪帅也亦是对他们先零羌起了觊觎之心。这种时候,若是执意要与那个安定了北地的大汉温侯为敌,得不偿失。这个温侯在他们羌人没有那么大的威望,可是从匈奴人的口述中,也是一个嗜杀之辈。

若是再出一个段颎,他们先零羌恐怕连这最后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了。

……………

朔方城西侧,那数丈高的高垒上,吕布望着那些纷纷前来的诸胡部落,望着一眼那头顶上那耀眼的太阳,目光沉着无比,按剑而立。

这些杂胡的兵马,很是骚乱。在最开始聚集时,连这队列都不知道该如何站好!但是看到高垒上的吕布之后,这些胡人兵马也是渐渐地安静下来。在领头的率领下,勉勉强强地排好了队列。

在这些杂胡兵马的两侧,则是严阵以待的匈奴骑兵还有那些披甲挎刀的汉骑!不管是从军容还是彪悍,亦或者是衣甲而言,这两侧的骑兵,绝对可以秒杀这些杂胡兵马。很多杂胡部落的一些小头领在看到这些精锐的骑兵后,又是羡慕又是敬畏!诸胡部落实力的强弱,无疑就是要看它这个部落有多少骑的!而左右两侧的那些骑兵,都要比他们部落的人数都还要多了。而那些汉骑,披甲挎刀,有着统一的绛红色军服,看起来是那么的威武雄壮!连在风中飘扬的大汉红旗,更如一簇簇地烈火。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敲起,响声如雷,在数通鼓之后,按剑而立的吕布也是向天扬剑!那一道“铿锵”地声音响起,所有的鼓声也是瞬间停了下来。高垒之上,吕布那洪亮的声音才响彻起来,“诸位可知我大汉的战鼓响起,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汉战争即将来临。古有军令,闻鼓而进,鸣金则退!今日我在这朔方敲响这战鼓,乃是为告诉尔等,这战争即将来临!北边数万鲜卑即将劫掠,为了这北地的安稳,为了你们各部落子民的安危,一定要将那些鲜卑人阻拦在长城之外!”

所有人都在听着吕布的述说,纵然此次很多传闻都是吕布是为了对付那些朔方的羌人。但更多的人还是因为吕布以大汉的名义欲要共同对于鲜卑人,才响应这征召的。若是真正的只是单纯地对付羌人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声势。

鲜卑人,还是这北地诸胡的大敌。他们在这北地所进行的征战,更多的不是和汉人的战争。而是大汉率领着他们,一起抵御鲜卑人的进攻。这么多年来,大汉的威望影响了他们数代人!即使是那征伐鲜卑一战,三路大军皆败,可是大汉在发生内乱的时候,依旧是能够调他们这些胡人去平定叛乱。直到最后,大汉的征调的兵马越来越多,使得这些诸胡外也不能忍受,在诸多的原因之下,才决定叛乱。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是对大汉有着畏惧,推出来的那个须卜骨都侯单于,只是一个替罪羊。

纵观汉末以来,匈奴乌桓羌胡的叛乱,这汉朝朝廷也不是没有过错。国政的**,使得国内农民造反,而又没有多余的钱财组建军队去平定叛乱,只有不断地征调这些匈奴乌桓人。后来又导致了匈奴乌桓不堪驱使,引发了叛乱,更加地一发不可收拾。这简直就是一个连锁的反应。

吕布在平定了这些叛乱之后,所要面临的又是该如何处置这些胡人的问题。这些人治理好了,也是一大助力。而如何才能让大汉的威望,让他吕布的威望在这些胡人面前竖立起来,仅有一点儿,那就是抗击鲜卑!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高垒之上,吕布依旧是在讲述着,大汉还有诸胡和鲜卑之间的仇恨。先将这鲜卑,立为诸胡的大敌!抗击鲜卑,诸胡都当是义不容辞的责任!而那些只顾一己私利,背叛先辈们志向的,都是众人之敌!

第三百八十章 偏向虎山行

“先零种羌,受大汉之恩,却反复无常!昔日段颎率领汉军伐之,险灭其族!念其族人再三向天立誓,未夷其族,可是如今不过区区十余年,这些羌人又是背昔日之盟约!非但不临这朔方会盟,共抗鲜卑之大计,却是勾结各种羌聚兵在临戎城内,罪莫大焉!”

在一通义正言辞的言语之后,吕布终于是道出了这先零羌的罪责。℡菠v萝v小℡说看吕布以大义之名,咎先零之罪,使得这些从各地聚集而来的诸胡,都是在心中有些暗幸!好在他们没有如同那些羌人一样,不然的话,在吕布的口中的罪责,只怕也会有他们一份了。

“这先零羌王只怕要完了……”

于扶罗看着高垒之上的吕布,长叹一声。以他对于吕布的了解,如何不知道吕布这是下定了决心呢?想当初面对那强大的须祢,吕布都丝毫不惧!更何况是这没落下去的先零羌王?真以势力而论,那些先零羌还不如他于扶罗!只叹那些羌人不知道吕布这个温侯真正的可怕。

“这个温侯,准备要将我们这些人,当做征伐羌人的主力!”

呼厨泉却没有感慨,只是面有忧容。吕布如果真的决定对那些羌人动兵的话,他们定是主力了。这样一来,又不知道会死伤多少人!一个先零羌王倒是无所谓,可是如今这个先零羌王却是在临戎城,聚集了很多的羌人兵马,这一战起来,就是和这些羌人的大战。

“这些羌人不足为虑……若是真的帮助温侯平定了这些羌人的话,那么所获得的利益也将是巨大的……”

显然,于扶罗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没有看见另一边的须卜鹄脸上居然是兴奋之色嘛?吕布如果真的不用汉军,而使用他们这些匈奴人乌桓人去征伐那些羌人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吕布也要付出巨大的利益来驱使他们这些胡人。

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这些胡人自然是不会干的。别看如今吕布能够征召起来这么多的兵马,可是真正要驱使他们为吕布去卖命,那又要另说了。别的不说,这个后勤的事情,一定是要汉军来解决的吧?这粮草,军械的事情,还有这些人战死之后的抚恤等一系列的问题。

不得不说,于扶罗都有些羡慕那些汉人起来。他们胡人可没有什么抚恤金,战死了就战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钱财?钱财那要你在战斗中活下去,并且战争赢的情况下,对于那失败者的掠夺才有可能得到。若是战争赢不了,那些底层的士卒也没有任何的利益。他们没有大汉那么庞大的财政去支持,他们子民的生活比大汉子民更加艰难。

高垒之上的吕布也将要陈述完先零种羌的罪过了,将剑一扬,吕布昂然挺立道,“先零有罪,我为大汉温侯,便要追究其罪,以正汉法!诸位且在这朔方等待数日,我自去临戎解决这些羌人之事!待吾归来后,再行商议抗击鲜卑之大事。”

哗!

吕布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此刻朔方临戎这两边都是对峙之时,吕布竟然想要径直去往临戎,论其羌人罪责!这不是自入虎口嘛?那些羌人都在临戎聚集兵马了,这摆明了就是叛乱的态度。

当然,也没有多少人去阻拦吕布这作死的行为。他们所担忧的是吕布会让他们去征伐那些羌人,可如今吕布并没有这么干,他们就感觉万幸了。这若是上前去谏言。吕布万一不去临戎了,又要驱使他们去征伐那些羌人怎么办?

面对吕布这大胆的行为,很多人都选择了沉默。但也不是没有劝谏的人,比如吕布在准备领着五千骑去往临戎的时候,须卜鹄立刻便是找了上来,“君侯且等等!”

“须卜鹄?你有何事?”

正在抚摸着赤兔马上的鬃毛时,吕布侧眼看着找上来的须卜鹄。

“君侯为何要置身险境!”

须卜鹄的面色有些严肃,“此去临戎,不是正好落入了那些羌人手上嘛?那些羌人在临戎聚兵,就是已经叛乱了。君侯不动用大军,反而自送虎口,若是出了意外,这北地又该如何?”

“哦?”

吕布挑挑眉,“你须卜鹄不是说在那些羌人中颇有几分薄面的嘛?也曾说过我在他们之中也颇有几分威望的吧?为何又如此笃定我若前去他们定会欲行不轨呢?”

须卜鹄立刻语结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势下,那些羌人还是以前的那些羌人嘛?别说他有几分薄面了,就是和那些羌人豪帅交情颇厚又怎样!他们羌人重利益而轻亲情。在那些羌人眼中,没有仇人也没有朋友。

看了那须卜鹄的模样,吕布也是莞尔一笑,挥挥手,让须卜鹄退了下去。

而随着须卜鹄退下去之后,还有不少人也过来劝谏了一下。包括于扶罗,那些朔方的乌桓部落酋长,以及一些羌人豪帅。

这些人,各有各的目的,也各有各的想法。这嘴上说是为了吕布的安危着想,可是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比如说这些乌桓部落还有羌人豪帅,他们本来就是朔方的羌胡,他们此次来朔方会盟,就是相信汉军能够战胜那先零羌王丁零的。这些人,并不是担忧吕布的安危,而是担忧吕布败了,汉军会不会因此也让丁零给击败了呢?所以这些人过来,便是询问吕布有关于汉军的安排,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又该如何处置。

还有那个于扶罗前来嘛,则是为了他的那个儿子刘豹的。吕布前去临戎,也是将刘豹带过去了,若是吕布这一行人出了什么意外,刘豹也极有可能不保。这个刘豹,可是他于扶罗最看重的一子,那是要继承他于扶罗的单于之位的,自然是有些不舍。只是不管于扶罗怎样不舍,吕布都不可能让步的。刘豹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情况下,吕布仅仅只率领了五百骑,便是奔赴了临戎城!而临走之时,吕布将所有的想法,以及布置,都告知了他最为信任的李儒。

望着吕布这一行人的背影,李儒也是颇有些担忧,但转念一想吕布告诉他的一些话,又是安定了不少。以吕布的布置的话,此去临戎,看似凶险,但其实却是颇为安全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羌人豪帅

事急从速,吕布仅仅率领五百骑从朔方赶至临戎时,只是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这样的速度,别说是那些临戎的羌人豪帅们,恐怕就是朔方城的那些人都不知道。

吕布知道,正应该是出人意料,这样才能将那些敌人给打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手来不及布置什么,也来不及深想,便是陷入了被动之中。这对方不知道你的想法,而自己却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对方,这样一来,就已经胜了对方一筹了。

当然,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能说是稳操胜券。真正刺激的还是临机时的表现,毕竟计划得再好,也是会发生什么意外的。若是有什么突如其来的事件爆发,还是要依靠于现场时的临时决断。

不过不得不说,吕布这些骑兵突至临戎的时候。那临戎城上的诸羌豪帅,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以为吕布的大军会行军如此之快,就要包围他们这临戎城了。为此这临戎城内的一夜间,也是发生了不少的骚乱。及至天明的时候,这些羌人才知道这些汉人骑兵只有区区数百人。根本不是什么数万大军。这让不少人都安定下来,众皆疑惑,但还是不敢有一人上前袭击!

别看这些临戎的羌人们都摆好了阵势,可是真的打起来,他们也是有些心虚的。就是那先零羌王丁零都只是觉得此次聚兵,不是真的要和吕布真刀真枪的干,只是鼓噪声势,让吕布不敢轻易侵犯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在关注着朔方的讯息。在想着吕布会如何看待他们在临戎聚兵的事情。可岂能想到,还没有知晓吕布的一些态度,这临戎便是突然出现了数百汉骑来呢?

正如吕布所猜测的那样,他的迅速行军,将这些临戎的羌人豪帅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也让那些羌人豪帅满是疑惑,这样的一支汉骑,突至他们临戎到底是出自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他们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吕布派遣入城的使者,已经向众人表明,这一支骑兵正是大汉温侯吕布所率领的五百狼骑!所至临戎,也勒令他们各羌种豪帅出城相迎。

在此时,所有的羌人豪帅们都是纠结起来了。到底是打开临戎城,迎接吕布这个不速之客呢,还是就那样将吕布拒之城外!在经历一阵激烈的争辩之后,更多的羌人豪帅选择了支持开门相迎吕布。

他们终究不是铁了心的想要叛逆!所有的羌人豪帅都明白一点儿,如果真的成了叛逆之后,那么他们所面临的将是北地诸胡对于他们的敌视,以及那个大汉的镇北将军,所率领的兵马对于他们的征伐。他们懂得权衡利弊,与这个北地主人温侯交好,总要比与他为敌要好过太多。如今别人都亲临这临戎城下,这显然是想要和谈的意思。他们若是将其拒之城外,岂不是告诉了那个吕布,他们是铁了心的叛乱?

万万不能如此!他们更希望地是这朔方的安宁,能够有一分希望,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地放弃。更何况,吕布如今可是单枪匹马地来到这临戎,他们要是这样还怕吕布,那也不用活下去了。

就这样,在只有极少的一些羌人豪帅觉得这个吕布动机不纯,欲要将其拒之门外后,大部分的羌人豪帅都有感于吕布的魄力,选择了开门相迎!在城门大开之后,所有的羌人豪帅在先零羌王丁零的率领下,立足城门前,望着吕布那一行人缓缓贴近。为首的吕布,身躯高大威武,又是在那粗壮的赤兔马上,更是显得气势非凡。而且吕布身着金甲,更是符合了羌人眼中那英雄的形象。

仅仅只是这一次见面,吕布就是在很多羌人豪帅心中留下了极深地印象。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即使是强如雕河者,在看到吕布那一刻时,也不禁有些失神,低声轻呤了一声。吕布的名字,他很早便是听说过了。只是百闻不如一见,在真正看到吕布那副面容时,才是真正的震撼!难怪董卓为了拉拢这个吕布,不惜以赤兔这宝驹相拉拢,也怪不得吕布能够手刃董卓!

“先零羌王丁零何在?”

在扫视了一眼这些羌人豪帅之后,吕布便是率先开口质问道!这是真的是以质问的语气说话。在这临戎城下,先零羌王丁零的势力下,吕布却是依旧如此强横!那一股威势,竟然使得这些羌人豪帅们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在一些羌人豪帅的目光下,雕河站了出来,“羌王正在为君侯设宴款待!故而没有出城相迎。让我代之,将所有的羌人豪帅出城迎接君侯!”

“竟是这样?”

吕布微微一笑,也不顾那雕河的目光,只是从这赤兔马上走了下来,径直地走向那些羌人豪帅中。

“你是何人?哪个羌种豪帅?”

“木扎,先零种……”

“哦,那你身侧的这位呢,看起来倒是威武,你又是哪个羌种的豪帅?”

“滇渠,先零种……”

“嗯,你很不错!那个身材矮小的,你又是哪个种落的……又是先零种?嗯,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种落的嘛?”

“哦?你是岸尾种的豪帅,唤做岸边?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也是你们岸尾种落的豪帅?乃是唤做熊岸的……这身材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气力如何?有空可要好好比试一下……”

“………”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吕布便是仿佛和这些羌人豪帅天然熟一般,在和羌人豪帅交谈地唾沫飞溅中,便是将这些羌人豪帅的名字一个个地给记住了。而那些让吕布记住名字的羌人豪帅,仿佛又占了很大的便宜一样,很是骄傲自豪!更多的人争着凑到吕布的面前,只是为了让吕布当众念一下他的名字,或者对他有一句夸赞之语。

这所有羌人豪帅都是一拥上前的情况,也是让在一边愣住的雕河无法想象的。他此刻的脸色十分阴沉,便是想要说上几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的好。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何人不惧刀兵?

羌人们的习性是骁勇好斗!他们崇尚强者,而鄙视弱者。若是在他们面前的吕布只是一个如曹操那样身材矮小,又或者是身上没有一点儿威势的话。他们也是断然不会与之倾心的!

可是此刻的吕布,在他们的眼中,无疑却是一位强者。那所表露出来的胆魄,也是让这些羌人豪帅们敬佩!在这样的情势下,才会有诸多的羌人豪帅主动地上前与吕布相交,哪怕只是吕布的口中念了一句他的名字,都会让他们感到喜悦。

雕河在一边足足是晾了半刻钟后,这些羌人豪帅才散开。看着那些个豪帅们,雕河的脸色黑得可怕!更为吕布的手段而感到心悸!这只是第一面,吕布就能够和那些羌人豪帅们谈笑风生起来。看得出来,不少豪帅都是发自真心地想要和吕布结交的。

这吕布还未入城,便是将这些豪帅的折服了大半!在这一瞬间,雕河都在想,这出城相迎吕布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

好在吕布也没有当着雕河的面和这些羌人豪帅当众议论些什么,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名字还有所在的种落。这也是雕河纵然脸色有些黑,也不能阻止的原因。他总不能不让吕布知道这些羌人豪帅的名字吧?也不能阻止这些羌人豪帅想要结交吕布的心思吧!无能为力地雕河,只能数次催促吕布入城!这么着急的模样,倒是让吕布身侧的诸将都有些怀疑起来!但对此吕布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笑着和那些羌人豪帅一起入了城去。

而在临戎城里的丁零在知晓吕布已经入城之后,这一颗心也是放了下来!他之所以不敢出去相迎吕布,还真的有点儿担忧吕布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可是如今吕布他们已经入了城,他还怕什么?

为了表示他的诚心,丁零也是亲自出来迎候着吕布。在两人目光对视的的那一刻,丁零也终于是看到了吕布的威武面容,只是这一眼,就让丁零这心跳迅速加快!

“哈哈——”

吕布本来是正在和那些羌人豪帅笑谈着,却猛然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丁零之后,那笑容逐渐消逝了。那冰冷的目光在丁零身上扫了一下,便是径直地掠过丁零,直接坐上了主位上!而吕布左右的数人,也是毫不客气地护卫在吕布左右两侧。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别说是丁零了,就是那些羌人豪帅也是目瞪口呆。他们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和他们谈笑的吕布这脸色竟然变得如此之快。

明明都想着可能是以和谈的方式来解决这朔方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却还是有些波折?

“先零羌王丁零拜见君侯!”

吕布没有给丁零的面子,可是丁零却不得不给吕布一个面子!这些豪帅的眼睛都放在他身上呢!他也知道,这些人也是十分期望他能够和吕布商量好这朔方的事情。能不动刀兵,就不要动刀兵。

“丁零羌王,这宴无好宴啊!我在朔方城也曾设宴欲要款待丁零羌王,可是丁零羌王却是未曾前去!怎么,还要我吕布请你去赴宴不成?”

吕布冷笑一声。

“君侯若要设宴款待,我丁零又怎能不去?只是那朔方城去赴宴的人太多,路途又太遥远,实在是容易出什么意外……”

丁零呵呵一笑。

从吕布入他厅堂的这一刻,一切就是在他的控制中了。别的不说,吕布这入城以来,也就有数十甲卫,这其中大多都是留在了这厅堂之外。而这厅堂内,吕布左右也只有四人罢了。这四人中,还有两人是匈奴人的面孔,这倒是让丁零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在这样的险境下,吕布左右应该都是他最为深信的人,这两人不知道为何,竟然会出现在吕布的身边。莫非是匈奴人对吕布已经是忠心耿耿了,以至于吕布也是对他们深信不疑了?

还没有时间让丁零去细想,吕布只是开始呵斥了数句,便是没有继续深究了。而丁零也是让人将那些美酒佳肴端了上来,然后借口转了出去,透过那窗纱看着吕布和诸多羌人豪帅畅谈的模样,低声地向他一边的雕河询问道,“想必朔方之事无忧矣!待会儿我只需要将数十勇士持刀兵立于这四侧,再与之商议朔方之事!”

“切不可如此!”

雕河微微皱眉,“我看那个温侯非一般的人,有如此胆魄的勇者,即使是以刀兵威胁,也是无用。”

“什么人面对刀兵敢不畏惧?”

丁零冷笑一声,“我看他也不过是一区区蛮夫!如今这局势,尽在我的掌控中,他若是不应允,就会有性命之攸!在这样的情势下,他岂能不应允?”

说到这,丁零也是不去理会雕河,反而向前方跨步而去!而看到了丁零那副模样,雕河也只是冷笑连连。这个丁零,在没有见到吕布的时候,还胆怯如鼠!如今看到吕布以一人之身犯险,以为这局势就能够在他的掌控中,继而便是狂妄自大了。

“哗!”

丁零又是推开厅门,然后大步地跨了进去,在吕布还有众多豪帅的目光注视下,丁零轻轻一笑,“君侯还有诸位首领可是吃得高兴?我还有件事欲要说之!”

“想说何事?”

吕布眼睛眯了起来。

在吕布一侧的典韦嚎熊,那神色也是变了,他们隐隐能够听到一些杂乱的脚步声。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脚步声,愈来愈大。而在他们面前的丁零依旧是笑道,“事到如今,君侯又何必装作不懂呢?你在朔方城聚兵,不就是为了图谋我朔方的盐泽嘛?诸位首领,你们都是我朔方的羌人豪帅,你们说这盐泽,你们甘愿让出来嘛?”

“丁零,你莫非想要叛乱?”

这脚步声愈来愈大了,吕布看了一眼那丁零左右的羌人武士,倒是冷冷一笑,“你可知道我若是死在此地,你们先零羌会有如何结果?”

咚咚咚!

也就在此时,那数十名羌人勇士从四侧涌现出来,将吕布还有众多羌人豪帅尽皆包围其中!众皆神色大变!唯独吕布一人立于席上,淡然自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制敌

“君侯明鉴!我先零羌是不可能叛乱的,我丁零更不会叛乱。”

丁零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吕布,在真的确定吕布这脸上真的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后,暗叹一声。无奈地挥了挥手,让那些羌人勇士都是退后了数步。

但即使是如此,吕布还有那些诸羌豪帅还是不满!丁零这一突然的举动,不仅仅是吕布,将这些豪帅也吓了个半死!如今这些羌人还持着刀兵在他们身边徘徊,这让他们很没有安全感!而且这好不容易让吕布都坐下来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丁零此举动是想要干什么?

“不会叛乱?”

吕布按住腰间的剑柄,看着这四周未曾散去的羌人勇士,怒喝道,“那这些又是干什么?你是想要取我性命,还是以刀兵威胁让我承诺什么?”

“啪!”

恰在此时,一个羌人豪帅也是将整个食案给翻了过去,拔出刀来就是指向丁零,“丁零羌王,温侯如此胆魄敢从朔方至临戎,你却是以此相待!你是欲要杀温侯而自立,还是想要将我们这些豪帅统统给杀了,然后吞并我们的种落?”

这个羌人豪帅的话一说,这在场的一二十位豪帅的脸色也是当即变了。而其中的一些先零种之外的其他羌人种落的豪帅更是十分紧张。这先零羌和其他的羌人种落的矛盾,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先零羌想要吞并他们的野心呢?如今这丁零图穷匕见,他们也定然不能坐视不理吧!

即使是这丁零想要诛杀吕布,他们恐怕也不会应允的。他们这些羌人都是以利益为重的,在见识到吕布的胆魄之后,他们对于吕布也是很信服,绝对是值得他们依附的对象。这也是为什么在吕布说出一些言语之后,那个岸尾种羌中的豪帅先掀翻食案了。

而那些纷纷斥责的羌人豪帅中,也大部分是先零羌之外的羌人豪帅。至于那些先零种羌的豪帅们,大多都是沉默。他们并不以为丁零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丁零是他们的羌王,而且丁零所图谋的,也能够让他们多少能够得益。

“你们……”

丁零看着这些纷纷而起的诸多羌种的豪帅们,也是十分愤怒,他以为他想要做的事情,这些人都会支持他的。这朔方的盐泽,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吕布插手吧?他们羌人的事情,也轮不到那些汉人来管治!羌人事,羌人治!这是不变的铁律,可是如今这些羌人豪帅,竟然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们羌人的利益。

“诸位都坐下吧!”

依旧是坐立在席的吕布控制住了这鼎沸的局势,将目光转向丁零,“丁零羌王,我知道你此举是为了什么。只是这种手段,岂不是小儿之举?这些刀兵若是能够让我畏惧,我也就不会一人独自进这临戎了!我之所以入这临戎城,便是断定尔等不能叛乱!”

说到这,吕布终于是指向这侧边一人,“丁零可知道此为何人?”

丁零望着那张匈奴人的面孔,茫然摇头,不仅仅是他,这在场的诸多豪帅竟然没有一人能够认识。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吕布嗤笑一声,“此人就是匈奴于扶罗单于之子,右贤王刘豹!你们可知道他为何会在我左右?”

众人依旧不知。

这时候,吕布也未曾解释了,倒是那个面色阴沉的刘豹主张地向众人说道,“我父亲于扶罗单于是君侯所立的单于,我匈奴一族,都归附于大汉!我父于扶罗单于让我跟随在君侯左右,为君侯驱使!”

在刘豹这么一说,这些人才是纷纷了然!但也因此更加对于吕布有些敬畏了,这匈奴单于之子都服侍在吕布左右了,这完全就是表明了那匈奴也完全臣服在吕布的脚下。

而在这时,吕布又是指着另一侧的那个匈奴人道,“这个是须卜利,须卜鹄之子。”

丁零面色又是阴沉了半分,他明白吕布这样一说,他就真的还有些投鼠忌器了。无论是这个刘豹还是须卜利,那都不是好招惹的。纵然他是先零羌的羌王,可若是真的将这两人杀了,难免不会让这于扶罗还有须卜鹄怒气上头,真的尽力相助汉军平灭他们羌人。

朔方五原这些地方,匈奴人的势力还是很强盛的,若是这些匈奴人和汉军联手,一定能够将他们给扫平了。那个昔日强盛的先零王朝,便是在这些汉军还有诸胡的联手攻击下,这才分崩离析的。

本想以刀兵威胁吕布就范,可是没有想到的却是让自己受到了羞辱!丁零也是没有了什么其他的心思,只是让那些羌人勇士退下,然后向前数步,欲要向吕布请罪。可谁知道便是在此时,这意外的情况陡然发生,在看到丁零上前数步的时候,吕布竟然也是如一阵风似的向着丁零扑了过去!

那如猛虎下山般的气势,让丁零反应稍稍迟滞了一些,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可即使是如此,依旧还是慢了!在他的手按住刀柄欲要出鞘的时候,竟然是动不了分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将他按住!而另一只手也是突袭过来,却是稳稳地掐住他的脖子,他那百八十斤的身躯,竟然让吕布单手给拎了起来!脖子让吕布给掐住,丁零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力量,只是这双眼翻白,那手脚只能在空中乱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事实上,这个丁零在下令让那些羌人勇士退下的时候,这个主动权还是在丁零的手上的。而丁零在面对吕布暴起时,这身侧也不是没有人保护,只是护卫在丁零左右的两名羌人勇士也是在第一时间给吕布身后的典韦还有嚎熊瞬间秒杀了。

而且不仅仅是丁零,在场所有的人都想不到吕布竟然敢绝境反击!更是一下子便是擒住了羌王丁零,看着丁零那如同小鸡一样让吕布掐住脖子提了起来,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眼前的这个男子可是手刃过董卓的人!从头至尾,吕布都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

第三百八十四章 羌王谁人立?

“放下大王!”

不管是众人如何的惊讶,这些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在吕布他们五人暴起的那一刻,便是决定了事情不会善罢甘休!那四周的羌人勇士立刻涌了上来,将所有的人都团团围住!只是那些羌人终究是不敢动手,这吕布手上毕竟还是有丁零为人质在!

而且吕布这左右的典韦嚎熊以及刘豹须卜利四人也是护卫在吕布的四周,怒目而视!他们若是要涌上前,吕布绝对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丁零这个羌王先杀死。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吕布一手挟着丁零,一手唰地一声拔出腰中佩剑,冷喝一声!这一道声音,却是让所有人心神都是一颤!然后在这些人的目光下,吕布便是持刀上前一步,典韦嚎熊也是前进一步,这身后的刘豹须卜利两人也是前进一步!

五人,聚在一起,却是让在场一二十位羌人豪帅,以及数十上百的羌人勇士不敢轻易妄动!

“给我退!”

吕布又是上前了一步,那个让他挟持的丁零的脸色都是苍白一片了,全身冷汗直下,但好歹还是没有下让那些羌人往后退的命令来。可丁零没有下令,这些羌人还是往后退了数步,若是不退的话,典韦嚎熊两人都快杀到他们面前了。在这种包围下,典韦嚎熊这两大凶人,却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那露出的凶光,却仿佛能够吃人一样!就这样,吕布不断地向前迈步,典韦嚎熊两人在前,刘豹须卜利两人在后,五人竟然跨出了厅门!

哗!

在大厅之外,却是有成百上前的羌人围了上来,可是也是忌惮于吕布手上的丁零,没能敢动手。而且这声势愈来愈大,惊动了所有人!那些羌人豪帅也是纷纷围了上来,而在厅后的那些羌人豪帅也是纷纷劝谏!这整个局面,简直是乱成一团!

当然,在一个重量级别人物出现后,这些声音倒是弱了下去!直视着吕布,雕河紧紧地按住这刀柄,开口说道,“君侯为何挟持我羌王?”

“羌王?”

吕布冷笑一声,也是将丁零放开了一点儿,看着这四周的羌人豪帅,傲然道,“这先零羌王,谁人所立?”

众皆哑然!

这丁零的先零羌王之位,自然是他自立的!只是这丁零在先零羌中实力强大,而且先零羌各部落也觉得应该推选出来一个羌王出来,这才让丁零有了这个先零羌王的位置。一直以来,倒是没有人对这丁零的羌王位置质疑过,可吕布此时提出来,倒是让众人无言以对。

“丁零羌王是我先零羌各部豪帅所推立出来的。”

雕河沉声道。

只是他这一言,让吕布冷笑一声,“你们羌人首领的事情,何以敢自主决定?那匈奴的须弥拥骑数万,尚且不敢擅自称立单于。这丁零未曾经过我大汉允许,也不曾向护羌校尉请示,便自立羌王,欲要效仿尔等先祖滇零自立为天子之事?”

“君侯且放开羌王!”

雕河无奈地说道,“如今这北地可还有护羌校尉?我们推立一个羌王,又有什么不妥?羌王又有什么罪过呢?”

呼!

这雕河话音刚落,吕布又将那好不容易松口气的丁零又挟起来了,这一次吕布却是正声道,“丁零何罪?自立羌王,聚众叛乱,此其罪一;不遵吾令,置大汉威严于不顾,此其罪二;堂前欲行不轨,此其罪三;祸乱朔方,独据盐池,此其罪四……”

“君侯!”

雕河面色顿时变了,他不能让吕布继续说下去,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吕布想要干什么了。

“罪不容赦!按律当诛!”

吕布狠狠地将丁零给按了下去!在众人面前,那刀一挥,那丁零好大的一颗头颅都是掉了下来!将那披头散发的丁零的头颅黑揪了起来,吕布举过头顶,那一双狠厉的眼神,环顾四周,陡然大笑起来!

“羌王!”

不少人让吕布这一举止给激怒了,但是更多的人却是陷入深深地震撼之中!就是雕河也是好长的时间都是合不拢嘴!这算什么事?吕布当着他们的面将丁零给斩了!他怎么敢如此凶狠!

面对羌人愤怒的眼神,典韦嚎熊两人丝毫不惧,那凶狠的目光也是瞪了出去!而刘豹还有须卜利额头上有一层细汗出来,他们也没有想到吕布会当众将丁零给斩了!在这临戎城,他们羌人的地盘上,吕布将他们的先零羌王给斩杀了。这简直是一个疯狂的举动!那些愤怒的羌人若是冲上来,随时随地都能够将他们这五人给剁成肉馅。有可能那临戎城外的五百骑都不能放过。

“伪王丁零已死,还有何人欲要与之为谋者?”

吕布扫视了一下四周。

雕河气极反笑,“丁零羌王是我先零羌所推立出来的羌王,论其罪者,我先零羌人人皆有罪,莫非你温侯还要屠我一族不成?”

“有过当罚,有罪当诛!若是你们先零种真的都为叛逆的话,我便是屠了你们先零种又如何?段纪明能做的事情,我吕布难道不能做吗?”

吕布冷笑道,环顾了一下这四周的众多羌兵,“当然,你们也可以考虑将我杀之泄愤,然后联合这上郡西河,乃至于北地的羌人共同叛乱!只是你们还是别放跑了那临戎城外的五百狼骑,我若不回,他们必当将这消息传回朔方,届时朔方上万骑,数万兵马围攻临戎,这朔方的羌人还能存活多少?”

这寥寥几言,却是让不少的羌人豪帅动摇了!毫无疑问,他们真的将吕布这些人给杀了的话,那就是真的成叛乱了!那朔方的数万兵马,可不是一句玩笑话。若是真的要屠灭他们种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熊岸!”

这些羌人豪帅那动摇的模样让吕布看在眼中,忽然朝着那众多豪帅之中的一人喝道,“你是岸尾种的羌人种落,莫非也想和他们先零种的羌人一起叛逆嘛?”

第三百八十五章

随着吕布的这一道声音,不少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那个魁梧的熊岸身上。*菠⿻萝⿻小*说却见这个岸尾种的羌人豪帅熊岸,朝着吕布便是拱拱手,以表示臣服!

吕布扫视了一眼熊岸,也是微微点头,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四周的那些羌人豪帅上,竟然将很多羌人豪帅的名字种落给点了出来,而让吕布所点到的羌人豪帅,也是没有继续选择和吕布对峙,而是选择了伏拜,以表明态度。

而目睹着这些羌人豪帅竟然让吕布一人给说服了,雕河又是无可奈何!事实上,在熊岸作为表率,选择了臣服吕布之后,这些羌人豪帅也是纷纷效仿。

且不说吕布在这北地的威望,就单论吕布今日的举止来看,胆魄还有勇烈都是十足!即使是当众斩了丁零,可是吕布却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将这个丁零所犯的罪责,竟然道得一清二楚。所谓数其罪,正其法!这样的手段,使得很多羌人豪帅都十分敬畏!面对这样的一个强势的汉人将领,这些人真的是不愿与之为敌,也不能与之为敌。

转瞬间,吕布寥寥几言,竟然使得局势逆转!不仅仅是先零种之外的羌人豪帅们,即使是那些先零种的羌人豪帅们都有不少选择效忠吕布的。比如说吕布入城时所见到的木扎还有滇渠这些人。这些羌人豪帅终究还是一盘散沙,那个丁零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将这些人全部整合起来!这样一来,这弊处便是出现了。在羌王丁零让吕布给强势斩杀之后,这些羌人豪帅竟然没有了一个可以依附的对象。

而就在这时候,熊岸这些羌人豪帅站了出来,选择依附于这个斩杀了羌王丁零的大汉温侯。这就让那些还有些迟疑徘徊的羌人豪帅全都站到了吕布身边来了。

“父亲!”

正在大多羌人豪帅选择依附吕布之后,这个丁零之子零漠才姗姗来迟!看着那让吕布揪着的丁零头颅,零漠那一双充血的眼睛猛瞪着,拔出刀鞘就是欲要上前手刃仇人!

出人意料的,这零漠拔刀之后,所有人都是选择了退让,就这样,在所有人让出一条道路之后,零漠还有吕布两人就那么互相对视着。

一上一下,一高一低!

零漠愕然地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竟然都是默不作声!就是他的叔父雕河也只是扶住刀鞘,一言不发!那些围住吕布这五人羌兵也是没有丝毫的动作。

“上啊,杀了他们!”

零漠大呼道!

所有人依旧是在沉默,没有一个人上前!明明吕布五人就那么站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人想要将他们五人斩杀,为丁零复仇的意思。

“叔父!”

零漠转身看向他的叔父雕河!他不相信,他的父王丁零让吕布给斩杀了,他的叔父雕河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面对零漠那求助的目光,雕河那身躯刚想动下,可那余光立刻发现了好几个先零种落豪帅皱起眉头,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不能动!如今丁零让吕布给斩杀了,不少的豪帅都站在了吕布那边,就是这剩下的一些支持丁零的羌人豪帅们也是很是动摇!丁零去后,这些人没有一个依附的对象!而零漠是丁零之子,他们按理也应该继续支持零漠的。只是他们羌人向来以强者为尊,零漠这个小娃娃,凭什么让那些各个种落羌人豪帅们敬服?即使零漠是丁零之子,那也足以让这些人依附。

既然零漠都拔出刀鞘,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胆量上前向那个手刃他父亲的仇人复仇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考验零漠胆魄的事情!若是零漠敢于向前,那自然是有让那些羌人豪帅选择依附他的理由了。而零漠也能够从他父亲丁零的手中,继承过来那羌王的使命!

雕河依旧不动,零漠更加惶恐了,既然这些人都不听他的话,他只有让他的那些手下上前去击杀吕布,“你们上!”

这到底是零漠的亲信,十数个羌人武士在听到零漠的命令后,就要上前击杀吕布,可在此时雕河却开口了,“你们都给我退下!”

十数个羌人武士立刻止住了脚步,看了看零漠,又看了看雕河,有些两难之境!但零漠看到这一幕,更加愤怒了!他的叔父雕河不帮助他也就算了,竟然还阻止他复仇!当即大吼道,“给我上!这是零漠羌王的命令!”

“退下!”

雕河也是怒吼道!

这十数个羌人武士,还是听从了雕河的命令!在他们眼中,零漠终究还是一个娃娃。那威信,远远不如雕河。

“叔父,你们投靠了汉人?”

零漠看向雕河,感到无比的愤怒!即使是他的父亲丁零让吕布给斩杀,他也没有这么愤怒!丁零死了,他是有些愤怒和悲伤,可可是他还能够成为羌王!统领整个先零羌。可是雕河此时反对他,他却是连这羌王都做不成了。

“零漠,你若是想要成为羌人中真正的勇士,那就拿起你的刀,为你的父王复仇!”

雕河沉声道,面对他的这个稚嫩的侄子,也是深感无力!若不是他在这先零羌中所得罪了人太多,哪以会让丁零当上羌王,又哪以想让丁零之子,这个无能的零漠上去。

“我说你们到底上还是不上?别让一个小娃娃上来送死!”

这羌人之间的破事,让典韦有些不满了。这持刀披甲,典韦那硕大的眼珠瞪着下方的羌人,又朝着他们大大咧咧地开口道!

“什么小娃娃!”

零漠瞪着典韦,红着双眼,“我是先零羌王零漠!”

也是在这一言之后,零漠便是跨过了几道台阶,朝着上方的吕布这些人,扬起了寒刀。

典韦呼出一口热气,双手猛然攥紧,欲要上前一步。

却是让吕布一手给挡了回去,只见吕布将那个还在滴血的头颅猛然掷了下去,将那血刀归入鞘中,扶刀昂然笑道,“这伪王丁零如此不堪,却不曾想他的儿子更加无能!刀在你手中,且上前来,为你父王复仇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雕河之死

咕噜咕噜。

那丁零的头颅滚动下来,恰恰停在了零漠的侧边!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珠,也正好瞪着零漠!零漠只是瞥视了一眼,整个身躯都是一颤!那脑门上豆粒大小的汗珠便是下来了。

明明应该感到愤怒的!明明应该将这手中刀砍向那个站在他上面的男子,可是零漠却不想继续往前走了,这全身都感觉有些冷飕飕的。

在这一刻,他却是回忆起来他的父亲丁零和他说过关于吕布的一些事迹来!在他上面的这个大汉温侯,那可是鲜卑人都畏之如虎,号为“飞将”的存在!在千军万马中,亦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以自己的那点儿武力,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是不上前也是不行,这身后便是雕河这也人,若是不上去,他零漠这脸可是丢尽了!在此时,零漠真的恨极了他的这个叔父,明明只要下令,便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吕布这五人,偏偏却是让他上前。

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跨了两步,猛地一抬头,却是看到了典韦嚎熊这两大凶神的目光!以及吕布那道凌厉的眼神,终究是没能有勇气再行进一步。汗水直下,那眼睛都有些朦胧了,恍惚间他竟然觉得吕布的脚步动了,立刻张牙舞爪地将这刀刃乱挥了起来,“杀!给我杀!”

“哈哈哈!”

看着这个零漠竟然在这半途中挥起刀刃,吕布大笑数声!这笑声,极为的放肆!扶刀而下,一步又一步地逼近零漠!

而零漠也感觉到吕布愈来愈近,愈加紧张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啪!

在零漠身后的雕河也忍耐不住了,将刀拔了出来,“给我杀!”

只可惜,这雕河还是反应太慢了!亦或者是说那些羌人豪帅反应太快了!很快地,雕河这左右的羌人武士尽皆覆没,就是那零漠所带来的羌人亲信也是给剁成了肉馅。雕河即使是再勇猛,也是免不了让这些人给生擒了。

至此,整个局面完全倒向了吕布一方。

“不要过来……”

零漠耳边传来那些厮杀声,惨叫声,隐约间还能听到他叔父的怒吼声。终究是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望着愈来愈近的吕布,看着那些在上面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羌人豪帅们,身体哆嗦的不行!直到吕布在他面前不过三步之遥时,零漠都不敢去砍吕布,失魂落魄地丢了刀刃,跪在地上叩首,“君侯饶命啊……”

“零漠,我可是杀了你的父亲,你都不敢对我动手?”

吕布摇头失笑,将那零漠丢弃的刀刃拾取了起来。

零漠跪在地上,“我父亲自立羌王,自然有罪……君侯杀他……”

“懦夫!”

零漠还没有说完,这雕河也是给那些羌人给押了上来!面对这个无能的侄子,雕河也是暗自感慨!若不是这个零漠实在是差得出奇,这局势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模样。

他所想到的最差局面是吕布将零漠给杀了,但万万想不到这零漠面对吕布时,竟然是吓成了这副模样。恐怕那些羌人豪帅们也是料想不到,否则他们还何须让零漠演这一出?如同熊岸那样,直接向吕布效忠不就好了。

零漠的差劲,使得这些羌人豪帅断绝了最后的一点儿小心思。这样一个没有一点儿胆魄的人,还想着让他们依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所以在吕布还有零漠之间,他们立刻做出了决定。

“叔父……”

零漠茫然的看了他的叔父雕河一眼,那目光中却是有些疑惑。他本来以为雕河背叛了他,可是现在看来,为什么他的叔父雕河却是让人给擒住了?望着这雕河边上的几个羌人豪帅,这都是他们先零羌种落中的豪帅,也是平日里和他父亲丁零素来亲善的。可是此时,他们却是伏拜在吕布的脚下,在这一刻,零漠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也太晚了。

“雕河头领,说实话,我倒是觉得你比这个丁零更适合成为这先零羌王!”

吕布淡淡地看着他面前的失败者。从吕布抵达临戎时,便是觉得这个临戎更适合成为先零羌王,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先零羌王反倒是丁零。直到如今,吕布倒是明白!从他说出这句话后,便是看见不少先零羌种的豪帅面色有些紧张起来。

这显然是和那个雕河有些仇恨的!这也是他们立马叛变的原因。在看到这个零漠如此不堪之后,他们又不能依附于这个雕河,那么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那便是依附于吕布了。可此时吕布若是放过雕河,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在这种局势下,总不可能还有人继续和吕布为敌了吧?

雕河长叹一声,“我和丁零都小看了君侯。谁能够想到,君侯竟然敢进这临戎城呢?谁又知晓,君侯会当众斩了丁零?今日之后,北地羌人无不畏惧君侯之名。呵呵,君侯刚刚还说段公能够屠我先零一族,你也能屠我先零一族,我本不相信,可如今看来,君侯未曾言错!如今只求一死……!请君侯将手中刀予我,自行了断!”

“倒是个勇士,也罢!”

吕布挥挥手,让那几个押着雕河的羌兵放开他,将那手中的刀刃递给了雕河。

雕河从吕布手中接过刀,目光却是忽然闪出一丝寒芒,当即立起身来,一刀向吕布的脑袋上劈了下去!

这样的突变,都在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雕河似乎是心服口服了,可哪里知道雕河竟然还想要做困兽之斗呢?那一刀劈下时,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正如同吕布突然一刀将丁零给砍了一样。

当然,吕布能够轻易地将丁零给砍了,雕河的刀却在半空中便下不去了!吕布右手稳稳地稳住了雕河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扭,就给所有的人表演了一场空手夺白刃!夺过刀刃之后的吕布没有给那个震惊的雕河缓气的机会,左手顺势将雕河整个人给挟制住,那右手上的刀刃在雕河那脖子上慢慢地拉开!

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雕河那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但也只有那数秒钟的时间,便是停止了呼吸。

第三百八十七章 悬其颅,系城头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雕河又是让吕布给反杀了。这雕河的死去,让众多羌人豪帅更加惊骇。吕布在雕河暴起的那一刻,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也是大出这些羌人的所料。

不比丁零,雕河在他们羌人中还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可这样一个勇士,七八尺的魁梧大汉,在面对吕布的那一刻,却是陡然让吕布给制服。竟然在吕布面前没有一点儿反抗力,宛如一个稚童一样让吕布轻易地斩杀。

“零漠!”

将那带血的刀刃掷于地上,吕布也侧头看向了一边的零漠!亲眼目睹了雕河被杀的那一幕,零漠也是颤抖地不成样子,害怕得都张不开嘴。本来吕布还想和他说上数句的,看到这一幕后,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只是挥挥手,让别人给带下去了。

须臾,零漠那颗惊惧的头颅也是承了上来。

所有的羌人豪帅,都让吕布的所作所为给深深地震撼住了!这只是短短地片刻钟时间,他们的羌王丁零,雕河,还有丁零之子零漠三人俱亡!如今这整个朔方的羌人,没有一个人还敢直视吕布的。在吕布的一个目光下,便是纷纷伏拜而降!

“木扎!”

既然将丁零雕河斩杀,吕布也是控制住了整个局势。在众人那敬畏的目光下,吕布冷喝道,“将伪王丁零,还有丁零之子零漠以及这雕河的头颅给我挂在这临戎城上,让所有羌人都看到,这三人叛逆我大汉的下场!”

“是!”

先零种的豪帅木扎胆战心惊道。

“恶来!”

吕布又吩咐着他身边的典韦,“你和熊岸头领一起,去将丁零这一家人全部揪出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诺!”

典韦立刻领命!而那个岸尾羌种的豪帅熊岸面色有些迟疑,可还是没说拒绝。

“将这些血都擦拭掉吧!”

吩咐完这些事情后,吕布用绢帛擦拭了一下手上的鲜血,依旧是笑呵呵地看着这些豪帅们,“诸位头领,请继续赴宴吧!”

赴宴?

这些豪帅哪里还有什么赴宴的喜悦!只是如今的局势都是在吕布的掌控下,这吕布所说的话,他们自然也只有乖乖地遵从了。从丁零死去的那一刻,吕布的威望,在这些羌人眼中无人能敌!正如那些匈奴人一样,面对这个大汉温侯,镇北将军,他们这些朔方的羌人也只能是俯首帖耳。

这个温侯,发怒起来,真的敢杀人的!丁零之例,便在眼前!

………

临戎城外,成廉魏越这五百骑还在徘徊着。看着那些羌人,成廉魏越两人的心情很是紧张。吕布仅仅只是率领着数十人便是进城去了,这好歹也是有数个时辰了。可是还是一点儿讯息也没有,这让成廉魏越如何能够忍受得住?

“这么久了,城中还没有任何动静,不如我们索性便杀入城去!”

魏越谏议着。

“君侯的命令是让我们在此侯命!”

成廉目光阴翳。

吕布进城前,可是嘱咐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他们这五百狼骑只要不动,那么依旧是一个威慑力。若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非但不能救吕布,反而可能让吕布陷入危境之中。

“若是君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又该如何?”

魏越有些担忧,“这些羌人没有什么好心,君侯这数十人进城,岂不是羊入虎口!”

“看!”

这魏越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临戎城门却是让人给打开了!而城门上也是出现一阵骚乱之后,也是平静下来。三颗头颅却是给挂了上去!一个羌人豪帅从城中出来,看着成廉魏越两人道,“木扎见过两位将军!”

魏越才不管这个木扎是何人呢,只是急促问道,“君侯何在?”

“君侯正在城中大宴我诸羌豪帅!”

木扎回道,“我也是受君侯之命,前来通知两位将军,君侯无碍的!两位将军看到那城墙上所挂的三颗头颅没有?这三颗头颅,正是伪王丁零,还有丁零之子零漠以及先零种豪帅雕河的头颅!君侯将这三人给斩了,便是让我将这三人头颅挂在城墙上。”

“什么?那是丁零的头颅?”

这木扎的一些话,让成廉魏越两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还在担忧吕布进去会不会出事呢,结果却是吕布这数十人进去,将这个羌王丁零给杀了。成廉可是记得,这个丁零就是先零羌王,这次临戎城中的所有兵马都是这丁零聚集的。

怎么这转眼间,丁零的头颅都给挂上去了?而且还不仅仅是丁零,这个丁零之子零漠,吕布都给杀了?

“这才是君侯!”

魏越握紧着拳头,十分地兴奋,“我就说,那些羌人哪里有那个胆子敢谋害君侯!”

木扎听着魏越所说的话,也是暗叹一声!只可惜不知道吕布恐怖如斯,否则他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临戎城了!成廉魏越两人在城外,并不知道城内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吕布是在这些羌人的包围中,毅然决然地砍掉了丁零的脑袋,会是怎样感想。这木扎,反正如今是对于吕布敬佩得五体投地了。

将吕布的话带给成廉魏越两人后,木扎也是没有过多地交谈,便是又转身回去。可想而知,丁零之死后,这朔方可是要大变形势了。他木扎也是要从中分杯羹的!这时候他又怎么能够浪费时间呢?

只是木扎这后脚从这账营中走出,成廉魏越两人便是商议了起来!既然知晓了吕布无事后,他们这颗心也是放下了。魏越让他的弟弟魏续立马快马加鞭赶往朔方,向李儒禀告这临戎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再者,魏越也想要率领一些兵马进城,看看能不能帮上吕布什么忙。

而在成廉魏越两人正在商议时,而临戎城内的吕布,正在和那些羌人豪帅谈到了这朔方盐泽的问题!

这也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了!

这些盐泽的利益并不小,朔方的很多羌人都是靠着这点儿利益,去和那些境内的汉人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物品的。丁零之所以不舍得放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有占据这些盐泽,他丁零这小日子才过得舒坦,没有了这盐泽,他怎么过好日子?

只是可惜,丁零不舍得放下那些盐泽,也正好让吕布用来正法了!所以如今再谈这盐泽的事情,所有羌人豪帅都不敢轻易地张口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天然池盐

“这便是你们所采出来的湖盐?”

主位上,吕布将丁零所采取的盐粒拿了出来,那眉头便是微微皱了起来。这些盐粒颜色偏白,但是有大有小,抓了一点儿放在嘴里,吕布差点儿没有一口给吐出来!那入嘴的味道,仿佛吃了苍蝇一般地难受!那嘴里还有一些苦涩的感觉,让吕布抓起那食案上的觞器便是大口地灌了一口酒入喉,才微微舒适了一些!

看着吕布的反应,这些羌人豪帅的眼中都满是无奈!这些池盐可是他们视若重宝的东西!可是入吕布的嘴中,却是不能忍受的存在。这实在是让他们受到一些打击!

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相比起汉人的一些贵族所食用的一些卤盐来,他们这些池盐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吕布可是贵为大汉温侯,也是在长安雒阳住过的,什么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没有品尝过?这相比起来,这些池盐在吕布眼中,自然算不上够好的了。

“君侯,这些盐正是我们从这盐泽之中所采取来的”

滇渠望着吕布那前面的一些池盐,苦涩地笑道。

看着眼前的这些池盐,吕布这眉头微微一挑,“你们平日是怎样从这些盐湖中采取池盐的?这制盐工艺又有哪些?”

吕布这一连串的发问,让在场的羌人豪帅都有些懵逼了!一片沉寂之后,滇零才道,“这些池盐都是在这盐泽中所产生的,我们只需要派人去取来食用即可君侯你所说的那些制盐的工艺,我们倒是不知”

“取之即用?”

听到滇渠所说之后,吕布这才明白!这池盐可是有自然结晶的能力,这便是属于天然池盐了!这也难怪那些羌人能够采取这些池盐来!在这个文明还没有普及的时代,这些胡人又哪以知道制盐的工艺呢?别说是那些胡人,就是汉人,也没有多少知道的。而且对于盐铁,一般都是官府所管治的!在西汉时期,都是采取盐铁官营的制度。东汉时期,光武帝为了让这经济发展起来,并没有将盐铁官营,可也在各地置了盐官,来专门管治这些产盐的地方。在这样的形势下,这些羌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制盐工艺的。

不过似乎也不需要知道?

这些天然池盐,就仿佛吕布在并州开采的那些露天煤矿一样。根本不需要多么费事,将那些天然池盐采取起来就能够食用,他们还要做什么工艺呢?

当然,这天然池盐能吃是能吃,可是这纯度实在是不敢恭维!只是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有资格吃上好盐?饭都吃不饱,何况于盐!自然而然地,这些池盐,也是成为了这些羌人的珍宝。

“暴殄天物!”

吕布微微叹了一句,这么好的盐泽在这里,不加以善用的话,实在是浪费!想到这,吕布便让典韦将他所带来的食盐拿了出来!在吕布的示意下,滇零缓缓地靠近,看着这些较为纯白的盐粒,那颗粒细小如沙,看起来品相便是不错。那滇零轻轻地用两根手指捻起来一些来,放入嘴中,双眼立刻便是瞪圆了。

“滇渠!怎么样?”

看着滇渠那副表情,很多羌人豪帅纷纷出口询问道!从那些盐的颜色来看,他们似乎便是觉得吕布所带来的食盐更好!尤其是滇渠的那表情,更是恨不得人人都上前去抓一把放入嘴中。

“这些盐”

滇渠将目光转向吕布,“君侯,这盐的味道实在是好过数倍!这便是汉人中最贵的盐了吧!我们的天然盐池也能产出这些洁白无瑕的盐粒,只是那些数量极少,轮不到我们来食用”

“哦?”

吕布倒是眉毛一挑,“那这些好盐,又是给了谁?”

“丁零!”

一个摩种羌人豪帅道!

那些上好的池盐,自然是这个丁零所据了!在这些池盐上,丁零的态度极为强硬!所得的利益,也不会让出半分来。那先零羌的诸多豪帅都是没有资格享受,更别提他们这些其他种落的羌人了。想起来,也是有一股怨气的。

“这么说来,那个丁零还真是该死!以他的那个小胃口,还敢吞下这朔方所有的盐池?”

吕布冷笑一声,让典韦将这些盐分了下去,让每个羌人豪帅都给品尝了一下,继而说道,“诸位可曾知晓,我此来朔方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些盐泽?我也不骗诸位,这朔方的盐泽,必须要由我大汉来管治,谁敢打上这盐泽的主意,休怪我吕布无情!”

啪!

饮尽一杯酒,将觞器狠狠地置在食案上,吕布的一声冷喝,使得很多人心神都是一震!

“当然,你们所尝到了这些盐,以后也能够尝到!我在朔方采取到的盐,都将是这种好盐!我会在朔方各城建立起来胡市,以供商贸之用!你们可以拿出你们部落中的马匹牛羊还有毛皮等一些东西来交换我可以保证,这些盐的价格,绝对会让你们各个羌人部落都能够承受”

吕布淡淡地说道,“那丁零控制朔方的盐泽时,给你们的不过是些许蝇头小利,可是我给你们的却是能够让你们这北地羌人能够存活下去的希望!只要你们能够在这朔方好好地待着,我便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可若是你们有什么别的心思,我绝不会轻饶!这伪王丁零之例在前!我希望诸位头领都能够引以为戒!我大汉养了你们百年,这恩威你们也应该感受过了”

一言过后,那些羌人豪帅却是纷纷点头!

在知晓吕布要建立胡市的时候,他们便是喜出望外了。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和这些汉人通贸易的重要性?若不是那些汉人不与他们通贸易,他们也不用为了那些池盐去争得头破血流了。这五原那边,他们便是听说过胡市一开后,那些匈奴人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总之一句话,互通贸易,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这些羌人,真的需要汉人的绢帛粮食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九章 北地皆平

既然选择了开胡市,吕布又想起来了九原城的胡市来。想如今,这胡市通贸易之后,无论是汉人还是这些匈奴人,都是合作共赢的事情。这朔方没有胡市,很多的东西还是这些羌人和匈奴人进行交换的。朔方这种地方,都没有什么商人前来过,羌人想要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还是殊为困难的。

为什么那些羌人很重视这些池盐?那是因为这些池盐能够让他们和那些汉人进行贸易来往。如今吕布将这朔方的盐泽控制住,所以也是要分一定的利益给他们,不然的话这些羌人没有了活路,即使是吕布也不能震慑住这些人!在这点儿上,吕布可是会深深地吸取大汉的教训。

如今的北地,可是他最为重视的地方!也相当于他的大后方,绝不能如汉朝那样舍弃!大汉的根基在长安雒阳,即使是这河套地区动乱,也威胁不到三辅。但他吕布的根基是在晋阳!他欲要以一州之立在这乱世中立足,继而争霸天下,这河套地区的安稳,自然是重视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先用兵雁门,击败乌桓,又倾尽全力扫平匈奴。如今又甘愿以身犯险,降服这些羌胡了。所为的,不就是这北地的安稳嘛。

……

朔方城。

从吕布率领五百骑赶赴这临戎之后,在朔方的这些胡人兵马明显就是有些骚动。很多人都是萌生了退兵的想法!也是,在这儿待着,那可是要耗费不少时间还有钱财的。这大的部落还能够支撑得住,小的部落就是不行了。

很多人都是感到疑惑!

吕布将他们聚集在此,可他却是只率领五百骑赶赴临戎,这举动简直是让人莫名其妙!还有吕布将五百骑去临戎是做什么?追究那些羌人的罪责?实在是有些可笑。没有人以为吕布能够让那些羌人回心转意,反而更多的人以为吕布这是向羌人妥协了。

只是正在他们这么笃定的时候,吕布从临戎却是转了回来!吕布带回来的,并不仅仅只是他带过去的五百骑,更有朔方诸多羌人豪帅所率领的万余羌人兵马!这还得加上伪王丁零的头颅。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有些惊骇了!

谁能够想到,吕布仅仅只率领了五百骑,便是将临戎城举兵欲要叛乱的先零羌王丁零的头颅给拿了回来!没有动用一兵一卒,朔方的羌人联盟便是分崩离析。仿佛如梦幻一样,那些羌人豪帅竟然纷纷倒戈了!这样的情景,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这换成是匈奴人,亦或者是乌桓人,也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就只有这些羌人中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随着这些羌人豪帅至朔方城之后,这朔方城的兵马也是更加壮大了!那声势,浩浩荡荡地!而借助降服羌人的威势,吕布也是在朔方制订了一系列针对鲜卑侵掠的措施!

在经历十数年的动荡之后,朔方五原这些地方的诸胡终于是安定了下来,也是重新归附于大汉的统辖!当然,名义上还是归附大汉,可是如今的大汉都四分五裂了。与其说这些人是畏惧于大汉的威望,还不如说他们是畏惧于吕布之威!无论是在匈奴人还是乌桓人,亦或者是如今的羌人眼中,吕布的威望都是至高无上的。只要吕布一声令下,这些诸胡都只有俯首听命。

朔方的事情,便是告一段落。

这诸胡部落也是各自退去!望着那些如潮水一样退却的诸胡兵马,李儒也很是满意地抚摸了一下长须!侧头看向吕布,苦涩地一笑,“临戎之事,还是不要出现第二次的好!”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吕布微微点头。

别看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如预想中的那样,可是这其中的惊险,也只有吕布这样亲身经历的才能感受得到了。从临戎归来之后,李儒也是进谏过一次!还是觉得这次实在是太过于惊险了!纵然这结果是好的,可是一但出现了什么差错,可真是万劫不复。

“临戎之事,实属犯险。在知晓主公所说的经历之后,儒实在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儒摇头一叹,“还好,主公以势压人,竟然真的将这些羌人给降服了!如今这北地诸胡畏惧于主公的威望,在短的时间恐怕是不会生出什么大的乱子。即使是鲜卑侵掠,亦能够有应对之法!这河套屯田一事,也可以真正放下心来!”

“这么说来,也倒是不枉我去往临戎赴宴!”

吕布淡淡一笑,将话题陡然一转,“河套屯田的后患,既然已经解决了。文优以为这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啊?”

朔方的事情,前前后后也是有半月了!如今也正是到了这八月来。算上从晋阳至九原的日子,也是过了两月。这两个月的时间,这天下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吕布也不准备继续在这北地耽搁久了。

“河套屯田是我军大计,主公既然解决了这屯田的后顾之患,那么便是奠定了这霸业的基础!我看下一步,可以着手准备平定那藏匿在太行山上的百万盗匪之患!”

李儒说道。

一直以来,并州都有一个大患不曾解决,那便是太行山脉的百万黑山贼寇!在徐晃镇守井陉关的时候,这些黑山贼寇便是敢在井陉道袭击运往井陉关的军粮,可想而知,这些盗匪猖獗到了什么地步!如果说袁绍,鲜卑尚且是如今的外患的话。那么这些黑山贼寇,便是如今并州的内疾!必须将他们剔除!吕布才能够将精力放向外面。

“文优与我的想法不言而合。”

吕布笑了,“我欲有此心久矣!只是先有这匈奴之患,后又有袁绍进犯,使得我无暇顾及这些贼寇!如今北地已平,正好将这内疾给去除!文优不知,我在离开晋阳之时,便是嘱咐奉孝留意这些黑山贼寇的动向,待我回去之后,便是会进军太行,将这些人一举扫除!”

第三百九十章 九原义从

“欲要扫除这些黑山贼寇,主公当以抚剿并行!这些贼寇号众百万,可实际上也仅只有数十万人,这其中还大半皆是老弱妇孺,战力十分之弱。真正的精兵,并没有多少。只是这些黑山贼寇,依仗着太行天险,隐匿在连绵的山脉之中。他们可以从容地借助这太行天险,而劫掠各地!成功之后,便会裹挟胜利品卷入太行山中,即使是失败也可以隐匿进太行山,这才是最棘手的。他们这些贼寇,不会如同那袁军,和我们在正面战场上相战。”

李儒眉头地皱了起来。

想要剿除这些黑山贼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什么黑山贼寇能够在并州横行无忌?这贼众愈来愈多?这其中世道乱了是造成这黑山贼寇肆虐的主要问题,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黑山贼寇实在是难以剿灭!他们隐藏在那深山大林之中,也根本不和你正面刚!你就是比他强也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打不过,他们就跑。没有固定的根据地的他们,可以在战事不利地时候,隐匿进太行山脉中。这还怎么剿灭?相反,那些城池都是固定在那里的,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向城池发动进攻!

这样一来,就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如何与这也黑山贼寇大战的问题了。

“你说的不错。”

吕布苦笑一声,“这些黑山贼寇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剿除的。不过我以为,只要有心,还是不难剿灭的。这暗司也应该潜进了那些黑山贼寇里面了吧?若是能够从内部瓦解他们,才能够真正从根子上剿除他们!”

“主公且放心……”

谈及到暗司,李儒面色肃穆了,“暗司我早便有所布置,这黑山贼寇纵然是隐匿在那茫茫的太行山脉之中,可是他们依旧是有固定的根据地的。我会让暗司的人好好地探查这些黑山贼寇的所在……”

“嗯。”

吕布倒是没有怀疑暗司的能力。

黑山贼寇的话题,也是到此为止。关于黑山贼寇的问题,吕布也是和郭嘉谈论过,现在又是和李儒讨论。其目的,也只是想要看一看李儒和郭嘉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罢了。从李儒还有郭嘉的反应来看,也是明白这些黑山贼寇的威胁的,也不需要多说,回到晋阳之后,吕布将会马上召集幕僚,商谈一下该如何处置这些问题起来。这黑山贼寇,可不是那些羌人,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解决掉的。那是要动用精锐,才能够将之剿灭的。

实际上,吕布的心中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方案。他欲要效仿历史上的袁绍那样,率领一支精锐之师,凿穿整个太行!将所有的黑山贼寇首领,逐个灭亡!

当然,在目前看来,这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方案。究竟该如何谋划,那是需要吕布麾下的诸位谋士给好好地计划一下的。

将目光眺望远方,吕布可以看到那些胡兵喧闹的声音,又是向李儒询问道,“这五千胡骑,于扶罗还有须卜鹄两人何时能够组建出来?”

“恐怕不需要数日时间……”

李儒看着吕布,“于扶罗还有须卜鹄两人此次所率领的一些骑兵,便是要交付给我军的。”

“张公那边欲要如何处置那两千胡骑?”

吕布看了看不远处向他张望的刘豹须卜利两人。这两人从跟随吕布去了临戎之后,便是深深地给吕布震撼住了!如今对于吕布,简直是毕恭毕敬的!而且这两个人的父亲就是对手,他们两人也是有很多争执。这最大的争执,便是体现在这胡骑的统率下!看得出来,一但于扶罗还有须卜鹄组建起来那五千骑后,这两人定然要争一争的。为此,吕布也是有些烦心。

“张公还能够如何处置?”

李儒无奈地一笑,“这两千胡骑若是给予他的话,定然又是交与那眭固统率了!我看那个眭固并不是一个将才,只是对于张公极为忠心,让张公引之为心腹!这北地大小的兵事,大多都是成了这眭固执掌了。”

“眭固?”

吕布微微一叹!

这个眭固可是黑山贼寇出身,说实话,他并不放心此人!只是张杨和眭固是患难之交,又是眭固杀了杨丑,救了张杨,让张杨引之为心腹!张杨如此重视他,吕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吕布看来,这个眭固才能也就一般,那统兵作战的能力,还不如成廉魏越呢!让这样一个人来执掌军事,他这个兄长还真是放心!

不过这也是张杨的性格使然,他既然相信一个人,那真的是毫无猜忌的!也是这个原因,张杨才会让杨丑一人独大,又让这个眭固统领军事。

“这眭固统率了两千汉骑,若是还要加上这两千胡骑,可就有了四千骑!将所有的骑兵都交由他统率,恐怕不妥。”

吕布沉呤片刻,指着那个须卜利道,“你去和张公的长史左谊说一声,那两千胡骑可以让眭固担任主将,让这个须卜利担任副将!这须卜利是须卜鹄之子,在这些匈奴骑兵中还是有些威望的,能够治住他们!若是仅仅只有眭固一人统帅的话,只怕这些胡骑没有那么听话。”

李儒轻笑一声,便是应允下来了。

这个西河的左谊,看来还是颇受吕布注重的。这样的事情,吕布竟然不对张杨亲自说,反倒是让左谊开口。从这儿便可以看出来,只怕是吕布不想让张杨引起误会吧!这个左谊,倒是可以稍加利用。以张杨的性格,这个左谊的很多谏议,大多都是会采纳的。

“那两千骑交与张公之后,剩下的三千骑我欲要重新组建一支骑兵!将其命名为九原义从!”

吕布淡淡地一笑,指着那个刘豹道,“此次回晋阳,正好也是要将这个刘豹给带上的,到时候也将他编入这九原义从之中。有这个刘豹在,这些匈奴人还是能够乖乖地听话的。”

“九原义从?”

李儒抚掌大笑一声,“好名字!”

第三百九十一章 北地若无吕奉先,安有汉土邪!

义从这个名号在汉代很是响亮!

当初段颎平定羌乱的时候,便是组建了一支军队,名叫“湟中义从。”这些羌胡所组建出来的湟中义从,却是在战场上大放光彩,在段颎的率领下,可是在平定羌乱中可是出了不少的力。而湟中义从也是作为一支精锐而闻名天下。

后来,公孙瓒在幽州纵横时,也是将那些擅长骑射之人,组建一支精锐之骑,号为白马义从!公孙瓒也是依仗着这样的一支精锐,能够纵横幽冀,使得袁绍这样的强人都殊为忌惮!直到界桥之战后,白马义从覆没,才使得形势彻底逆转。

没有见证过白马义从的强大,让吕布感到颇为遗憾!但是从赵云的身上,吕布还能够隐隐想象到这样一支真正存在于历史上的精锐是如何的强大!

惜哉,白马义从!痛哉,白马义从!

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白马将军,那个能够和部下生死与共的一代豪杰,也是在界桥之战中跟随白马义从而消逝了。

吕布如今想要将这三千骑,号名为九原义从,也不免是希望日后这些胡骑组成的义从,有朝一日也能够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义之所在,生死相随!这便是义从!吕布出身九原,故而便是将这支骑兵,取名为九原义从!终有那么一日,这九原义从也能够跟随他征战四方,名号一如湟中义从,白马义从那般响亮。

……

朔方城的事情,很快便是轰动了整个北地。还在九原协助程种安置民众的张杨听闻了,只是长叹一声,谓之左右道,“奉先胆魄,胜我百倍!北地若无吕奉先,安有汉土邪?”

这吕布做出的一些事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对于张杨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询问吕布是怎样的降服那些羌人的。他只是明白一点儿,吕布的能力胜他百倍!那日他将并州牧的印绶交付吕布时,也将这并州的重担交与了吕布。这个他看重的贤弟,自然是明白其能力的。可张杨也未曾预料到,这才多长时间,吕布便是平定了整个北地!如今这北地也是秩序井然,在吕布的刺激下,张杨也是憋足了一口气,绝对不能够辜负吕布的期望!

在张杨的努力下,这屯田的工作也是进展地飞快!依这个速度进展下去,绝对能够赶在秋冬之际进行耕作。这些迁到河套地区的第一批屯民,即将进行他们在这里的第一次耕作。

而在屯田的工作进展飞速时,那五千胡骑也是在于扶罗的强制下,让那些各部落凑出来了。为此,张杨十分地高兴!只觉得这个于扶罗还不错,至少也是明白点儿事理的,这么快就将这五千给拿出来了。只是张杨不明白,这于扶罗可是得到了吕布的命令,怎么敢和吕布虚与委蛇?没看到那个先零羌王的下场是怎样的!况且,这五千骑还不是他于扶罗一人出的,那个须卜鹄的须卜氏也出了一点儿。

五千骑,就这样拿出来了。

可是张杨高兴,并不代表着吕布满意!这五千骑并不是精骑!看得出来,他们骑射还行,也是青壮,于扶罗并没有将老弱妇孺拿出来敷衍他吕布。但是这些人还有很多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雏!这没有上过战场和上过战场的人,那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对此,吕布稍稍有些不满意!

当然,这也只是美中不足!

这些人若是上了战场,还是能够很快适应战场的。能够凑足这五千骑,也是很不错的了。吕布总不能让于扶罗将那些辛苦训练出来的精锐骑兵全都拿出来的!别说是于扶罗不应允,就是那些诸胡部落都不干的。

就这样,这五千骑组建出来后,两千骑交予给了张杨。而张杨也是在长史左谊的谏议下,让眭固为正将,须卜利为副,统领这两千骑。这剩下的三千骑,则是让吕布给组建成九原义从!这主将的位置,吕布却是亲自担任了。那个于扶罗之子,匈奴的右贤王刘豹也是有一个骑都尉的职位,编入在吕布的帐下。

至此,吕布这一趟的九原之行,也是功到渠成。非但是解决了屯田的后患,也是有目标性地针对了鲜卑展开了一场战事大动员,更是收复了这朔方的盐泽,还组建了一支胡骑!这一系列的动作,使得吕布此次九原之行,收获颇丰。

只是在办完这些事情后,吕布才想起来了妻女!这才感到有些愧疚,本来是想要陪严薇回来看一看的,结果却又是忙来忙去,没顾及她们起来!别说是严薇了,就是吕玲琦都是憋着一口闷气!

“哎呦……”

九原府邸中,吕布略作夸张地叫了一句,“玲琦你怎么还这么调皮……”

“哼!”

吕玲琦垫着脚,抓住吕布的胡子,那高大威武的吕布在这一刻,也只能是低下身子,无奈地看向严薇,期望向她求助!只是严薇也是将脸侧向一边,仿佛没看到这一幕。

严薇的默许,使得吕玲琦更加大胆了,抓着吕布的胡须更显得神气!这堂堂镇北将军的胡须,却是在她给揪着!这当世还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嘛?那威震天下的大汉温侯,此时也只能低下身子,耐心地劝说他的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玲琦,你先放手,我还要有事情和你……嘶……”

吕布的话还没说完,吕玲琦手上的力度大了点儿,让吕布冷嘶一声!耳边传来吕玲绮的声音,“不放……我这一放,你就又要丢下我和阿母跑了吧?这半个多月,你都没个人影……你不是说要带着我玩的嘛,要陪阿娘看看风景的,可是却不说实话……现在你必须应允我,先陪我和阿母好好玩玩,不然我就不放手……”

“你先放手……”

吕布苦笑一声,“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不就是想玩嘛,我应允你还不行……”

“真的?”

吕玲琦眼睛眨了眨。

“真的!”

吕布狠狠点头,又是看向严薇,“这公事都办完了,我回来就是想着我们这一家三口好好地再重游一下故土,然后就要回晋阳了……幼娘,你觉得如何?”

“嗯……”

严薇微微颔首,“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登儿可还在晋阳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游胡市

胡市,顾名思义,这就是汉人与胡人,以及诸胡之间互通贸易的地方。早在吕布平定雁门乌桓之乱时,便是建立了商市,让那些胡人还有汉人之间有一个专门的市场来进行通商贸易。而这胡市,便是张杨在这北地设立的,其目的还是为了发展这北地的经济。

想那个幽州的刘虞,为什么能够在幽州还有胡人之间有那么大的人望?其原因就在于刘虞“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民悦年登,谷石三十。”刘虞在军事上的才能不如何,但是治理地方的能力还是颇值得称道的。

开胡市,这是双方合作共赢的事情。

张杨所设立的这个胡市,正是在九原城内。在吕布平定北地之后,这九原作为吕布的故乡,知名度甚高,也是大力发展了。

游走在胡市中,吕布还有严薇两人并肩而行,吕玲琦则是如好奇宝宝一样,走在他们的前面,左边看一眼,右边瞧一瞧。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似的。

这也怪不得吕玲琦,九原的胡市的确是热闹非凡。诸胡商人络绎不绝,这些不同于汉人的胡人的服饰,面容,以及口音还有那些奇怪的玩意儿,都让吕玲琦玩心大盛!

即使是严薇,也是暗自吃惊,只是想着她是镇北将军的夫人,不能如吕玲琦那样,成为一个好奇宝宝罢了。

“阿爹,你看……”

吕玲琦眼睛一亮,指着一个正在吆喝的粽发碧眼的男子说道,“他的头发和眼睛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无论是乌桓人还是匈奴人,亦或者是羌人,吕玲琦都是见过的。他们的模样纵然是和汉人有很大区别,那穿着也有很大变化,可也还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可是这个男子却是粽发碧眼,高耸的鼻梁,那皮肤竟然还是白皙的。他的脑袋上戴着插有羽毛的毡帽,腰间还佩戴着小铁刀。他的身材魁梧,体魄健壮。

吕布朝着那个地方看了一眼,便是微微一笑,“玲琦,他是西域人!”

“西域人?”

吕玲琦微微皱眉,她也不知晓西域,但是她好像听过西域的名字。

“还记得长安嘛?长安之西便是凉州,这凉州再往西去便是西域。西域地方也很大,有数十个小国家,他们的语言还有文化以及服饰都和我们有很大的差异,便是这容貌上都区别很大!”

吕布笑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看着吕布这一行人走来,那个西域的魁梧男子颇为欢喜!他早便是注意吕布这些人了。别看吕布没有披甲挎刀,仅仅只是一件直裾深衣,可是那也难掩藏他眉宇之间的那股英气!而且吕布身边的严薇,纵然披着一层面纱,却隐隐有一种东方女性的神秘美。还有那个欢快的吕玲琦,身上所穿着的上好的锦衣,都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不凡。

“几位可想要要点儿什么?”

魁梧的男子凑上前来,很是礼貌地用汉语向着吕布询问道。

吕布只是扫视了一眼这个男子的摊上的物品,便是轻轻一笑。这摊上的东西,大多都是皮货香料啥的,还有一些西域的金银首饰。还没有待吕布说话,吕玲琦便是上前摆弄了一些物品。还学着那个魁梧男子一样,将那个插着鸟毛的毡帽给戴上了头上,显得十分的滑稽。

“你是西域人?西域哪一国的?”

看着吕玲琦拉着严薇去那儿挑选着一些西域的宝石首饰,吕布便是和这个西域商人交流了起来。

面对吕布,这个西域的魁梧男子也显得很是恭敬,商人很有眼力劲的。他看到吕布的那一刻,便是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肯定是贵人的。在听到吕布的询问后,也是回道,“我是西域车师人。”

“车师人?”

吕布微微一笑。

这个车师在西汉时期处于匈奴还有大汉的交战地界,丝绸之路的要地,大汉还有匈奴双方争霸,可怜的车师国只能时而反叛时而归附,相当于墙头草一样的。直到后来匈奴人内乱,那负责西域事务的匈奴日逐王归降大汉,从此以后,大汉的西域都护府,便是成了西域的最高长官。只是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动乱之后,车师本来是西域的一个大国,却是分裂成了前部后部,国力大衰。

但是比起强盛的大汉来,西域这些小国简直不足为道!在很多人眼中,西域那些国家只是蕞尔小国。只是这时候的大汉陷入动乱之中,没法顾及西域罢了。历史上,曹魏在统一北方之后,便是立刻将西域给收了回来,又重新设立西域都护府,管治这些西域起来。当然,曹魏对于西域的影响力,完全比不上大汉的。在大汉强盛的时期,只需要派遣一个使者,就能够将那些西域小国国王的头颅给砍下来的……

严薇和吕玲琦依旧是在挑选着首饰,吕布和这个西域商人之间又谈论了不少,也知晓了这个魁梧男子的名字。他叫做阿罗多,车师前部的一个商人,也是很有名气的。这点儿,从阿罗多能够从遥远的西域,穿过河西走廊,来到这九原行商就可以看出来。

如今的河西走廊,可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那可是要穿过鲜卑人的地盘的。那些鲜卑人,可没有汉人那样好说话。不过阿罗多告诉吕布,他也和那些鲜卑人有很多的交易,所以才能够穿过河西走廊,走到这九原胡市来。

“阿爹,这个好美呀……”

吕布看着那对母女两人挑选了一些西域的首饰后,吕玲琦似乎是爱上了这些东西,将那插着羽毛的毡帽戴在脑袋上,又是将那绿宝石胸针别在衣服上。然后还举起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碗,那玻璃碗绿莹莹的,吕玲琦将那玻璃碗举到了眼睛边上,透过玻璃碗看着吕布那高大的身影,笑靥如花。

望着吕玲琦那开心的笑容,吕布也是笑了。看到那个透明的人工玻璃碗,也是有些感慨,这西域的玻璃制品如今在大汉可是视若珍宝!那些美轮美奂的玻璃制品,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才能够享受到,更是当做传家宝给流传下去的。

这倒是不曾想到,在这个九原小小的胡市中,吕布却能够见到这个时代晶莹透亮的玻璃碗。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何人敢在胡市作乱?

自西汉张骞凿空西域之后,这些玻璃制品便是大受汉人市场的欢迎。这些美轮美奂的玻璃制品,大多都是从西方的大秦,也就是古罗马传来的。后汉书·西域传》有记载,“土多金银奇宝,有夜光壁、明月珠、骇鸡犀、珊瑚、琥珀、琉璃、琅玕、朱丹、青碧。”

这些西方的金银奇宝传到了西域,故而西域又将这些传到了汉土,从丝绸之路打通后,这便是成了东西双方贸易的商道。西域诸国的商人,往来东西两地,开展了商贸往来。这些玻璃制品,让汉人视若珍宝,而同样地,汉人的丝绸,也是在西方千金难求!

本来只是想游逛一下胡市的,却没有想到在九原竟然能够碰到西域的商人。看到这些晶莹透亮的玻璃制品,吕布的一根心弦也是触动了!汉代制作玻璃制品的技术还远远赶不上西方。此时的罗马的玻璃技术还没有传到东方,顶多也就是传到了西域。这罗马距离汉朝实在是太远,双方想要直接交流,太过于困难。

班超就曾经派遣过甘英去往古罗马,只是很可惜的是甘英抵达条支海,临大海欲渡,却遭到了安息海商的婉言阻拦,终未能抵达罗马。反倒是在延熹九年,古罗马大秦王安敦派遣使者抵达了雒阳,朝见了汉桓帝。只是关于这段记载,真实性还有待考验。而且此时的大汉也是山河日下,即将走向覆灭,即使是古罗马使者真的来过,恐怕也没有心情和他们相谈贸易吧!更不可能从他们那儿得到制璃制品的工艺。直到北魏时期,西方的波斯才给中国带来了较为先进的玻璃制品的工艺。

这么一想的话,吕布觉得若是他能够改进这个玻璃制品的工艺的话,那么所获的利润将是一股暴利!要知道,中国的丝绸为什么能够在罗马那边成为昂贵的奢侈品呢?为什么安息的商人劝说甘英不要渡海,去和罗马交流呢?那就是因为这丝绸在安息和罗马地区的价格可是相差百倍!这百倍的暴利让谁得去了?自然就是那些安息的商人。同样的,这些玻璃制品的价格在西方,只怕也和汉土上也有超过百倍的暴利吧!这样的暴利,才使得西域诸国的商人不惜远赴千里,穿过戈壁沙滩,以获得那巨大的利益。

吕玲琦看着那个玻璃碗,简直是爱不释手,而这边的话,严薇也是选好了一些东西。吕布大手一挥,便是将这些东西给包了下来。那财大气粗地模样,让这个车师人阿罗多眼睛都亮了起来!

吕布这一下子,可是大手笔!一掷百金!这可是丝毫不夸张的。单单只是那件晶莹透亮的绿色玻璃碗,那都是要百万钱的!阿罗多在这胡市中也是售卖了一月,也是看到很多的诸胡首领欲要得到这件珍宝,却是因为价格实在是高昂,而不舍得买下。更有一些强横的首领,欲要以武力抢夺,而结果便是让这胡市中的官吏给驱逐了。

这胡市的建立,正是为了商贸的公平公正!那些欲要违反商贸的规矩的,汉军也是从来不曾手软!不管是从哪里来的商人,若是想要在这胡市中经商,都要遵守法令!而不遵守这个法令的,便会被驱逐,永远都不能在这胡市进行贸易往来。也正是这个原因,阿罗多才敢将这件珍贵的玻璃碗给拿出来。只是这玻璃碗的价格昂贵,纵然不缺人前来询问,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购买,所以这件玻璃碗才一直留到现在。

阿罗多都想好了,这胡市上所来的大多都是一些中小部落的首领,没有多少经济实力能够消费得起这种奢侈品!如果在这胡市中甩不出去的话,他就会将这件玻璃碗贩卖给那些鲜卑部落的大首领,价格压低点儿就是了。那些鲜卑的贵人们,还是很喜欢这些宝贝的。他阿罗多从西域带来的商货,大多都是给了那些鲜卑人。

当然,和那些鲜卑人做生意,还是不如在这胡市中的交易好的。一来,这胡市双方贸易公正,很少有强买强卖的事件发生,这利润也就赚取得更多点儿。二来那些鲜卑人野蛮无理,这信誉还不怎么高。若是碰到个想要杀人掠货的,那哭都来不及呢。总之,在这胡市中进行贸易,让阿罗多感到很安心!以往这北地没有胡市,他只能拉着这些货物去各个部落贩卖,那一颗心总是提心吊胆的,深怕有一天便是让人给杀人掠货的。

生意既然谈好,吕布便是欲要付给这个阿罗多钱财!只是阿罗多却是摇了摇头!这五铢钱,他要了有什么用?为此,吕布又是想要给阿罗多金子,可阿罗多依旧是不想要。

典韦当即火了,揪起阿罗多的衣襟,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杂胡!给你钱你不要,给你金子你也拒绝,难道是故意轻视我们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头颅给拧下来?”

“阿!”

阿罗多让典韦给揪住后,他的那几个属下,也是纷纷站了出来,一个个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盯着吕布他们,怒目而视!

唰唰唰!

这些人站出来后,那四周的人群中立马便是跳出了十数个大汉,纷纷将刀剑给拔了出来,立马将这些西域胡人给包围了。而在这些人拔出刀后,那本来还跟热闹的市场,却是尖叫声惊起!很多人吓得远远避开!

这边的动静,也是立刻惊动了那些在胡市中维护秩序的汉人官吏!一队披甲挎刀的汉卒围了过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人敢在这胡市作乱?”

说话的此人,便是身着直裾袍服,方脸鹰鼻,目光很是严厉!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自有一股威势。

看着这队汉卒围上来,吕布的左右卫士也是不甘示弱地对峙上去!因为此次吕布是微服私访,那些护卫也没有披甲,所以那些汉卒也不知道吕布的身份,也是纷纷拔刀相对,一时间双方竟然是剑拔弩张起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七星宝刀

“都给我放下!”

吕布的脸色很阴沉,这好不容易陪着妻女出来一趟,却是碰到了这种局面,实在是破坏了人的兴致。

在吕布的一声令下,那些护卫也是只好放下刀剑,可是依旧是围在吕布还有严薇吕玲琦三人的身边。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吕布的安危,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足够的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这胡市拔刀?”

这个身着袍服的男子质问道。

“你是何人?”

出人意料地,吕布没有回复这个男子的话,却是反问道。

明明是犯了事,可是这语气听起来依旧是那么猖狂!这个袍服男子也是皱了皱眉,但看吕布这些人的模样,似乎也是大有身份的,于是冷声道,“我是这胡市的市丞,杨穆!”

胡市有专门的官吏进行管理,而市丞,正是辅佐市长治理这胡市的吏员。可以说,管理这胡市的最高官吏是市长的话,那么这市丞便是这胡市的二把手。市丞之下,还有市佐,都是负责胡市的诸多事务的。

“市丞大人!”

让典韦放下来的阿罗多看着这局面,凑上前来,很显然也是和这个杨穆很熟的,“这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

杨穆明显是不信的,“这刀都拔出来了,还只是误会?我若不是恰巧在此处,岂不是要刀剑相加了?阿罗多!你在这胡市才多长时间,便是惹出了诸多事来,说吧,今日之事,又是谁对谁错?”

阿罗多看了一眼吕布,又看着那板着脸的杨穆!还是将事情的原委告知给这个市丞杨穆了。而杨穆在听完阿罗多的述说之后,也是面色一冷,“阿罗多,这五铢钱你不收也便算了,为何这金子你也不要?”

杨穆的厉声质问,也是让阿罗多呐呐不言。看着阿罗多的那表情,杨穆立刻便是明白了阿罗多的想法,“这件玻璃珍宝,你一直未曾售卖出去,乃是欲要用它来换取绫罗锦缎对否?”

阿罗多更不能答,看那样子,似乎是在默认了。

而这一边的吕布看到这杨穆的举止,也是饶有兴趣地观看下去。

“阿罗多,这胡市便是用来交易的!你既然想要将这件玻璃珍宝来换取绫罗锦缎便该直言。若不如此的话,便是犯了欺骗之罪!”

杨穆厉声道,没有给那个阿罗多着急辩解地机会,将目光看向了典韦,“这个西域商人阿罗多纵然是欺骗了你们,可是你们也不该在这胡市妄图用武力去解决此事!更不应该在这胡市中拔刀剑!尔等岂不知这胡市之法令!”

面对杨穆的斥责,典韦也是涨红了脸!

“阿罗多,那件玻璃珍宝既然售出,那么久不可悔改!这些贵人给予你的五铢钱或者金子,你必须收下,不可继续因此要求别人拿出锦罗绸缎进行交换,你可服?”

这杨穆可不会管典韦那愤怒的模样,只是对阿罗多命令的语气说道。

在杨穆的注视下,还有杨穆身后披甲挎刀的汉卒的威胁下,阿罗多只能应允!他若是不应允,只怕杨穆都能借此将他们给赶出胡市!

对阿罗多的判决之后,杨穆又将目光看向吕布这一行人,“你们在胡市当众拔刀剑,依照法令,我要将这些人都收押起来!将尔等驱逐出胡市,左右,将我把人拿下!”

在杨穆身后的汉卒立刻便是上前,可典韦却是不干了!这让杨穆给吕布驱逐出胡市,那这面子可就丢光了!当即冷喝一声,“我看谁敢上前!”

“尔等欲要当众抗法?”

杨穆眼睛眯了起来,冷喝道,“谁敢反抗,视为叛逆,就地斩杀!”

气氛,愈加紧张!

严薇将吕玲琦护在身后,右手伸出来在吕布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不满地目光看着那饶有兴趣的吕布!她哪里不知道她的这个夫君是故意纵然这紧张的局势发生呢。这眼看就要火并起来了,吕布还不肯透露出身份,真的闹大了。

让严薇给掐了一下,吕布也是不敢继续看戏了。他此次出门,也没有穿着官服,更没有佩戴印绶。在出现如今的局面,也是只有将那腰间的宝刀给拔了出来,将其递给了典韦。而典韦则捧着这宝刀,上前一步,昂然挺胸道,“九原市丞杨穆!我家主公便是大汉的镇北将军,兼领并州牧,诛杀董贼的温侯是也!尔等还不拜见!”

哗!

典韦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杨穆也是一脸震惊!任他如何猜测,又怎能知晓这个在他面前的男子竟然便是名震天下的温侯呢?杨穆的内心也是瞬间相信了典韦的话,他知道不可能有谁胆敢冒充这个大汉的镇北将军,温侯吕布的。只是出于本能,杨穆还是质问了一句,“可有印绶为证?”

典韦不满地看了杨穆一眼,将那柄宝刀放入了杨穆怀中。杨穆捧过宝刀,却是一脸茫然。这件宝刀,纵然是华美至极,那刀鞘上七宝连珠镶嵌,令人震撼!可是这样的一柄宝刀又能够证明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杨穆的疑惑,吕布轻声道,“此刀名为七星宝刀。昔日曹孟德入王司徒府中借此刀欲以刺董,事不成,乃借献刀之名,仓促逃亡!至此之后,此刀便一直佩戴于董贼腰间。去岁,我在长安诛杀董贼,便得此刀,常佩腰间!杨市丞,不知道这一柄七星宝刀,可能证明我的身份?”

吕布的声音很轻,可是这些言语却是能够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那些胡人,可能还有些迷茫,可是这杨穆却是立刻便笃定了吕布的身份。

并不是杨穆识得这柄七星宝刀,实在是吕布那令人不容置疑的语气!

将七星宝刀捧着归还给典韦,杨穆这才朝着吕布深深一拜,“九原市丞杨穆,见过君侯!”

看着杨穆拜下,吕布笑了,挥挥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杨穆正起身子,面色从容,反倒是他身后的那些汉卒都有些惶恐!想到他们差点儿就要对吕布这个温侯动刀剑,他们就是有点儿紧张。

而另一边的西域车师人阿罗多,却是让这一幕给吓得呆若木鸡!

彻底完了!

别说是驱逐胡市了!他阿罗多的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无奸不商

阿罗多显然是多想了。

以吕布如今的身份,也不可能去为难区区一个商人。即使这个西域商人还有点儿小想法,但还不至于让吕布动怒。

只是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吕布游胡市的兴致也是没了。他这次出来之所以便服出行,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那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的目光都是充满着敬畏。吕布只觉得一阵无趣!

没有怪罪任何人,吕布将七星宝刀收回腰间的时候,赞赏了杨穆数句。这个不畏权势的九原市丞杨穆,还是让吕布极为欣赏的。从杨穆的举止来看,吕布便是明白这胡市为何治安如此之好。

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只是这场风波过后,吕布这一行人要如同开始那样游逛胡市的想法只怕是要破灭了。这四周不少的胡人商贾都是知晓了吕布的身份。

而阿罗多也没有要那五铢钱和金子,在吕布亮明他的身份之后,阿罗拍着胸脯要将那些货物免费赠送给吕布充当见面礼。并且用更加恭敬的语气,述说着他对于吕布这个大汉温侯的敬仰!阿罗多说他从西域过来,这一路上都是听到了有关于吕布这个大汉温侯的传说!别说是这北地,就是塞外草原上的那些鲜卑人都谈论过吕布这个汉人“飞将。”

对此,吕布只是呵呵一笑!

他的这个“飞将”之名,固然是抗击鲜卑时获得的。因为在那些鲜卑人眼中,吕布犹如西汉时飞将军李广在世,骑射无双。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后,那些鲜卑人是否还记得他这个飞将还是一个问号!阿罗多若不是恭维吕布的话,那么就是他去的那些鲜卑部落都是距离这汉人边境比较近的。只有这些汉人边境的鲜卑部落,才知道吕布的一些事迹!

从胡市通商之后,这些鲜卑人也是有不少从塞外前来做生意的。而胡市鱼龙混杂,这一些消息还是满灵通的。耳熟目染之下,能够知晓吕布的一些威名,也不是什么惊讶的事情。

受过了阿罗多的赠礼,吕布一家三口也是继续在这胡市中游逛着。

吕玲琦将那个毡帽拿在手上玩耍着,有些疑惑地问道,“阿爹,那个西域商人真有趣!给他钱他都不要,还非要强塞这么多东西给我们……这么行商的话,他岂不是要亏死……”

“你懂什么。”

严薇失笑道,“你阿爹都将身份给亮了出来,那个西域商人若不是看在你阿爹的面子上,哪里会这么做?还有他们这西域的钱,也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这五铢钱,在他们那里也用不出去……”

“还有钱都没用的时候?”

吕玲琦讶异,“那他们西域人用的什么钱呢?”

“西域各国都有不同的钱币!”

看着那吕玲琦疑惑的样子,吕布还是决定给她补习一下知识,“这正如春秋战国时期,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货币,不同的文字,不同的语言……只是后来,战国七雄之一的秦国十分的强大,然后将这些国家都给灭了,规定了这天下都只能用他秦国的货币,这天下的书籍,也只能用他秦朝规定的文字书写,所谓书同文,车同轨,行同轮……”

“我知道!”

吕玲琦目光亮了起来,“所以这西域诸国如今还是如同我们春秋战国时期那样?可是阿爹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他们这些西域商人用什么钱币呢。”

“西域诸国都是他们国家的钱币,他们用的钱币也很多,如我们大汉的五铢钱金银财宝,亦或者是西方大秦传来的的金币银币。只是这些钱币,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所以这些人很少用钱币进行交易。更多的是以物换物!”

吕布指了指吕玲琦身上的那锦衣,“他们那些西域的商人喜欢我们的绫罗绸缎,你身上的这件锦袍在我们汉土只需要数千上万钱便可以得到,可是在那西域可能需要十万钱,而再往前西去,传到贵霜安息大秦那些地方,可能就需要数十万,乃至于百万钱了!”

“这么贵!”

吕玲琦有些吃惊。

其实别说是吕玲绮了,就是严薇还有典韦这些人,也是很震惊!他们不知道西域往西的贵霜安息大秦是什么国家,以他们的认知,西域就很遥远了。而吕布所说的这几个国家,他们都不知道距离他们大汉有多远。只是吕布说的煞有其事,好像吕玲绮身上的那身锦袍,真的到那些国家要百万钱一样了。

“我们的这些绫罗绸缎,真的在西域那些地方很值钱嘛?”

严薇娇眉蹙了起来,“若是这么说来,那些商人以数千钱的价格在我们汉土买来这些绫罗绸缎,然后转到他们西域还有那些贵霜安息大秦等国家去,岂不是会能得到数十倍上百倍的利润?”

“正是!”

吕布微微点头,“就如同你们所喜爱的那件珍宝玻璃碗,它在我们汉地需要数十斤乃至于百金才能购得,可在大秦那些地方,这价格可能一金都不到!玲琦你现在知道那个阿罗多为什么会送我这些东西了吧?实在是这些东西并不值钱!他今日送我这些,明日便能够带更多的东西来我们这儿售卖,就能够赚取更多的钱……”

“这些西域商人,还真是奸诈!”

吕玲琦娇哼一声,“这件玻璃珍宝在他呢那里不值钱,可却在这儿卖出如此高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吕布停下脚步,在一个胡人那敬畏的目光下,掏出钱来买下了一块香酥的胡饼放入吕玲琦的怀中,“若是没有这么高的利润,那些西域商人为什么会不远万里前来我们这儿经商呢?这万里之途,一来一回便是需要数年之久,这途中出意外而亡者众多,将这些算进来,你觉得那些商人又该不该奸诈呢?”

香酥酥的胡饼,让吕玲琦食欲大增,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这么说的话,还算不了奸诈……可是既然这路途如此遥远,这价格又如此高昂,那我们为什么不制作出这些玻璃珍宝,而那些西域的国家能够养蚕织布,做出这些绫罗绸缎穿在身上呢……”

“这就涉及到一个技术的问题了……”

吕布不知道这么说,吕玲琦究竟能不能明白。但他还是尽力解释道,“我们没有制作出这些玻璃珍宝的技术,而他们也不会养蚕织布,也做不出来这些精致的绫罗绸缎来……”

“哦!”

吕玲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吕布看着吕玲琦那副模样,轻轻一笑,他知道吕玲琦不容易理解这些事情。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为什么大汉今还没有制作那些玻璃制品的技术,也没有说西域的那些地方不能养蚕织布的可能。在交通工具没有发展之前,那遥远的距离,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第三百九十六章 祭祖

九原的胡市,看似很大,但也不算大。仅仅是半日的时间,吕布便是陪着妻女逛完了整个胡市。这算起来,还是吕布在这个世界陪妻女第一次逛街呢。

这感觉,还是挺幸福的!

这一大堆的东西,都有身后的一堆人提着。吕布边游边说,将很多严薇吕玲绮这对母女都不知道的东西,尽力地向她们解释。吕布那渊博的知识,超前的见解,实在是让母女两人都大开眼界。

尤其是严薇,她可是见证吕布从一个边郡武夫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的!换成了以前的那个边郡武夫,哪里知道这么多!能走到今天,能知晓这么多的知识,严薇都是明白她的这个夫君吃了多少苦!

以前在九原时的吕布,什么都不懂,半大的字不识一个,只有一腔热血!那卑贱的出身,让吕布经常受人轻视!丁原让吕布当他的主簿之后,可是让吕布受尽嘲笑!从那时起,吕布便是手不释卷,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将帅。

当然,严薇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夫君努力下去的结果。所不知道,如今吕布所说的一些见解,那可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这恐怕不是什么努力就能够学来的东西。

游完胡市之后,吕布又是陪同妻女遍游山水!这一家三口去看了看那塞外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外风光,也有着夕阳下相互依偎在长城之上的浪漫,也去过那沙漠之旅,感受到那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的壮阔雄奇的景象……

游山玩水之后,吕布这一家三口又是重游故地,在那故土上述说着以前的故事,直惹得吕玲琦满脸羞红!吕玲琦能够有这样的性格,这小时候自然也是熊孩子。那一些事迹,那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即使是吕玲绮这样不羞躁的性子,在听到以前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时,也是忍不住害羞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又是进行极其风光的祭祖仪式。

吕布的祖先,本来也只是普通的小民!都没有族谱这些东西。吕布所能够追溯到的祖先,也就是吕布的祖父吕浩,那也只是一个小民!

恐怕就是吕布的祖父吕浩也想不到,他的子孙有那么一日会衣锦还乡,那么有出息了!若是他能够想到,一定觉得很羞愧!他这个祖先一生也就只是一个小民,可他的子孙却是成了大汉的镇北将军,爵至县侯!这可真算是光宗耀祖了。

吕氏的祭祖仪式,办得极为盛大!

也是,吕布如今在这北地那可是什么人物?他的祭祖仪式,能差了嘛!为了此次祭祖,不知道多少官吏日夜查阅着吕布祖先的记载。这也是,既然是祭祖,你当然也要给祖先安排一下身份呀!可是这些官吏查了很多的典籍,真的只发现,吕布的祖父吕浩的记载,上面记载了吕浩是从内地迁来的汉民。至于吕浩之前的祖先,那就不可能记载了。而吕浩到底是从哪个地方迁来九原的也没有记载。

就这样,众人才安了一个姜太公吕尚之后的身份给吕布的祖先!东汉有很多次从内地迁至北地的大规模移民活动,而吕布这一支,便是从内地迁至九原的吕姓一支,所以其祖先正是周朝的姜太公吕尚!

及至后来,有一名小吏在查找资料时又有一个重大发现!原来他发现了吕布的祖父吕浩和那个担任过越骑校尉,窦宪部下吕浩同名!那还是汉章帝年间,北匈奴进犯,吕浩奉命留守边塞,并携儿女妻子驻扎在九原,固守边关。于是乎,理所应当地,吕布的祖父吕浩从一个小民,摇身一变便是成了这大汉的越骑校尉!固守边关的功臣。

还别说,在这个最注重出身的时代,吕布祖父吕浩的身份,让人们都深信了。在看到吕布祭祖之后,也是纷纷了然!这才是正解!吕布这位镇北将军,中两千石的并州牧,怎么可能是出身小民之家?吕布的祖先吕浩是越骑校尉的话才合理嘛!就这样,在一些人的的传扬下,吕布这祖孙三代倒是成了世代镇守边关的忠勇之士了。吕布的祖父吕浩是越骑校尉吕浩,为国固守边关,生下了吕布的父亲吕良,而吕良也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遗志,继续固守边关,直至吕布。

也不知道吕布的父亲以及祖父若是活着,知道这些后,会不会大笑三声!从小民变成了世代忠良,那可真的是可以含笑九泉了。为此,他们还真应该感谢吕布!若不是吕布这么厉害,他们这一辈子也不会为人所知了。

吕氏祖先祭过之后,吕布又是和严薇一起祭拜了严氏宗族!比起吕布那些未记载的祖先而言,严族那可是有族谱的!这可是妥妥的九原大族!可在吕布的祖父吕良这个越骑校尉的光环之下,严氏的祖先所任的最大一个官也才千石的县令,这好像也不足为道?

当然,吕浩的那个越骑校尉只是虚构的。这严族的那个千石县令可是实打实的!而且严氏纵然是给灭族了,可还有根在!在严邯这个三叔伯的一力主持下,那祭祖的仪式也是不小!而严族也因为严薇这个镇北将军的夫人,在这北地威望更高起来!这人数“呼”地一下涨了起来!

这自然不是说严族那些人能够死而复生了。而是严邯请求吕布能够将那个救他一命的匈奴部落改其姓为“严”!面对这位三叔伯的请求,吕布自然是应允了。所以在严氏祖先的祭祀上,一大堆匈奴人面孔齐刷刷地跪下,痛哭流涕!那可真是将严氏祖先当成自己的祖先了。

看到那副场景的吕布,都很是吃惊!

他不知道,他将这个匈奴部落改姓为“严”,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终于得到了大汉的认可!整个东汉以来,所有胡人从来没有得到大汉认可过!即使是这些胡人拼命地向汉人看齐,可在汉人眼中依旧是鄙视他们。可如今,吕布将他们改姓,这可就是他们从匈奴人成为汉人的开始!他们可以取上汉人的姓名,以后也可以与汉人通婚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并州不可一日无君!

百年之后,他们这些匈奴人就能够成为汉人中的一员。这么一想,那些匈奴人又怎么可能不感激涕零?可知道,他们匈奴人归附也有数百年了,却是从来没有让真正的汉人认同过。即使是大汉的文化,深深地影响了这些胡人,可是他们却永远融入不进去汉人的阵营。

总之,两汉时代,这些胡人想要得到大汉的认同感实在是太难了!他们想要拿到大汉的绿卡,那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可吕布这一下倒好,将这些部落的人每人给发了一张绿卡。这样的手笔,让长久没有受到大汉认同的匈奴人很是感激。

在这些匈奴人的大力支持下,严氏的祭祖仪式,也是办的很是风光。严邯这个三叔父,也是自然而然地成了严氏的族长!至于他的两个儿子,严修严武也是当了两个小吏,依吕布看来,这两人还是有进步的空间,若是能够在基层多历练一下,将来还是能够成为这北地的栋梁之才。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是九月。

金秋九月,本是收获的季节,可是在朔方五原云中雁门这些地方,却是开始准备了秋冬之际的耕种了。两汉时代的粮食产量很低,若是一年一耕的话,还是养不活所有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时候基本上一年两耕。冬种小麦春种粟,两种农作物轮流耕作,才能够养活一个家庭。而如今正值秋冬之际,那冬小麦的种子,也是让各地官吏纷发给屯田民众。这些日子,经常可以看到那农田边上成群的屯田在翻新着田地。

这些安置下来的屯民,深怀期望,各个都是有一身的干劲,经历颠肺流离之后,他们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的生活。那些分发给他们的田地,也是如同孩子一样,这一日要去看上个数次。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走向了正轨。

可吕布一行人,却是悄然地离去。没有这来时的轰轰烈烈,这归去时,都没有人多少人知晓。

离别,难免是有些伤感的。尤其是这个时代,一但离去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回来时只怕又是物是人非了。那些九原故人,下次再回来时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已经不在……

最后看了一眼那土黄色的九原城郭,吕布抓起缰绳,调转马头,长叹一声,“走吧!”

一行人,终究是踏上了归途!

……

这回去的路,并不是走的来时的路。

吕布并没有继续选择从朔方西河那边回去,反而是从云中、定襄经过,抵达雁门。这样正好可以看看这些地方的屯田进展。这一路上,也是能够随处可见各地忙碌的景象。看得出来,韩浩也是和程种一样,在屯田上下了一番苦功,这些地方的屯田也是进展得很快。在吕布他们经过这云中的时候,韩浩还专门上前询问了一些屯田的事情,而吕布也是将他和程种两人之间制订好的屯田大略告知了韩浩。

当然,这北地屯田的大计还是得托付在程种的身上。韩浩在这北地,只是为了维护这屯田的进行罢了。待程种将朔方五原那些地方屯田进行好之后,也是要到云中定襄雁门这些地方进行屯田事宜的。屯田的制度完善之后,这基本上就不会出什么乱子,韩浩这个武威校尉也是管理好军队也就够了,至于屯田的事情还是要交付给程种的,毕竟韩浩可没有程种那样专业。

这从云中定襄两个地方经过之后,吕布他们便是走到了雁门,雁门太守郭韬闻说吕布他们抵达时,也是扫榻相迎。这位雁门太守,晋阳郭氏的领头人,在和吕布相别数月之后,风采依旧。这数月的时间,吕布扫平了北地,退拒强敌,而郭韬也是没有闲着,将雁门治理得井然有序。不仅是让代郡的乌桓没有寇掠边境的机会,还成功地抵挡住了数次太行山上的黑山贼寇的袭击。更是开胡市,通胡利、治水患、劝农桑。所谓保境安民,治土一方,莫不如是。

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让吕布刮目相看!

那些世家大族,能够屹立不倒,开枝散叶,愈来愈繁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郭韬真的不负晋阳郭氏之名,与其相比,那个晋阳的郭胜实在是差的不止一点点。

夜宿阴馆一宿后,吕布他们也不在这雁门作任何的停留,便是立马继续前进了。郭韬仿佛放心不下吕布这一行人,将他们送至广武后,这才止住脚步。

看着前方的道路,郭韬勒住了马的缰绳,指着前方道,“从广武至晋阳,可有两条道。直走,过原平之后便是阳曲,那儿便是太原郡的地界了。只是这些地方,也是井陉道上的那些太行盗匪的劫掠之地,近些时日,我多有听说这太行山上的贼匪经常在这原平出没。为了君侯的安危着想,我还是劝谏君侯选择另一条道路,绕道原平,沿着汾水,经汾阳城故地、羊肠仓而下晋阳,这途中没有多少人烟,可也算是安稳!”

汾阳,汾水之侧,西汉时期所设,东汉时期废黜了。绕道原平,顺着这汾水直下晋阳,也是常道。郭韬说这些,本也是好意,只是在吕布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他堂堂的镇北将军,大汉的并州牧!途经他们并州的地界,还要畏惧于那些盗匪而绕路而行的话,这传出去,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也没有多言,吕布看了看那前方的路,又看了看这个郭韬,微微一笑,“德容说的这些话,我都知晓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德容还是请回吧!我看如今这雁门,可是一日都离不开你郭德容啊!”

“君侯谬赞了!”

郭韬拱拱手,“我看是雁门可无郭韬,并州却不可无君侯!君侯的行程要紧,我便只能送君侯至此了,还望君侯一路顺风!”

这样的一番言语之后,郭韬和吕布又是分别了。看着那郭韬纵马而去的背影,吕布也是执起缰绳,欲要继续启程。在他一侧的李儒悠悠地道来,“君侯欲要从何处走?”

“这还用说?”

吕布直指前方,“直行便可!我看这并州有哪些蟊贼敢拦我车驾?”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太行贼寇

这些时日,太行山上的贼寇愈来愈安分了。而吕布也是明白这原因。这如今已经到了秋收的季节,那些太行贼寇当然想要下太行来劫掠一波物资,为不久之后的严冬做好准备了。

遥想去年此时,吕布还顾及不上这些事情。即使是那些太行山上的贼寇出来劫掠一下各地郡县,也是不会受到吕布多少的关注。这些贼寇也就是劫掠一番就会溜回那太行山脉之中去了,这一不杀人二不抢占地盘。那对于吕布的威胁,远远比不上在北边肆虐的匈奴,亦或者是一心想要吞占并州的袁绍。

可这一年过去后,外胡之患给平定了,袁绍经历晋阳之败,也是很难继续攻伐并州。河套屯田大计完成之后,吕布也是可以将精力放在了这些太行上的贼寇身上。这平日里不关注不知道,这一关注,才是觉得这些贼寇是多么的烦心。看似太平的并州,却是匪患四起,即使是吕布大刀阔斧地治理这匪患,可也是效果甚微。

太行山上地百万黑山贼寇不平,这并州便是一日不能太平!

从广武至晋阳,不过区区两三百里之途,可是堂堂地雁门太守郭韬竟然还担忧吕布这一行人的安危。这并不是郭韬胆小如鼠,而是这些贼寇实在是猖獗到没边了。

没有听从这郭韬的建议,沿着汾水下晋阳,吕布终究是选择了过原平至晋阳的道路。这样行走了数日。抵达原平的时候,还是没有看见过太行山上的那些贼寇的影子。不过原平长也是述说着那些贼寇的猖獗,倒是证明那郭韬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一带,真的是那些黑山贼寇出没的地方。

走过原平之后,便是走出了雁门郡的地界,走进了太原郡。事实上,这原平本就是属于太原郡,只是后来将原平给划分出去,让给了雁门而已。即使是划分出去,这原平还是和太原紧密相连的。这雁门和太原的边界处,就是在原平境内。所以说过了原平,便是太原。

归途中的天气很好,倒是没有遇到过什么暴雨,不似去九原的路途中的那恶劣天气。也不用担忧什么流民没有避雨的地方,更不用随着流民缓缓地前进。这就使得归途的速度还是不慢的,大约能够保持一日四五十里的样子。这样的速度,使得吕布从九原到太原时,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用不了几日,便能够抵达晋阳。想当初,吕布去九原的时候,可是走了将近一个多月。

“阳曲之名由来乃是因为阳曲境内的滹沱河,千里一曲,曲当其阳而得名。”

吕布骑在马上,轻声向李儒说道。

他本就是并州人,自然也是对于并州的一些地理是明明白白的。这眼看着便是走进了太原,走到了阳曲,吕布也是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阳曲是个好地方!”

李儒也是应着吕布的话道,“北连雁门,南交太原。这东面又可从井陉道入,可连河北。其县内有户三千余,口一万有余,在太原诸县之中,也是较为繁华的。且阳曲还有铁,朝廷置铁官管理”

本来吕布也只是想着李儒是凉州人,可能对于这并州的一些地方不太熟悉,可是此时看到李儒就那样轻而易举地道出了阳曲的一些情况之后,那真的是目瞪口呆。这李儒都能够将这阳曲一个县有多少户多少口随口说出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

继续向前行进着。

这阳曲便是近在眼前了,可是吕布却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他这每至一地,都会派出斥候前去查探一下。可如今马上便要抵达这阳曲了,怎么那斥候还是没有回来

在吕布的疑虑间,这阳曲城的轮廓也是隐约可见了。

让吕布感到震惊的是那阳曲城头上没有了那飘扬的汉旗,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飘荡得很远很远。一阵如雷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一支骑兵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让所有人俱是心神一震!

“迎敌——”

吕布瞬间反应过来,高喝一声!

没有任何的迟疑,这随身护卫的五百骑都是伴随吕布纵横天下的并州狼骑。在这野外遇敌,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丝毫畏惧的。在临敌的那一刻,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以仰射的姿态面对那即将奔来的骑兵,用尽全力,将那箭矢给射了出去。

咻咻咻。

箭矢破空的声音响彻天地,那些冲进弓弩射距的范围内的骑兵连人带马,俱是倒下。这样的一幕,也是让对面的骑兵给震惊住了。那些剩下的骑兵居然没有继续冲上前的勇气,在一名包裹着头巾的小头目的发令下,居然又是调转马头跑了回去,只留下这数十具的尸体。可叹那些骁勇的狼骑还没有来得及放出第二箭,这样一场遭遇战的胜负就分出来了。整个天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太行贼寇!”

吕布看着那地上的数十具尸体,也是面色阴沉下来,森然地语气说道。

实际上,也不需要吕布多说什么。

那数十具尸体就摆在那儿呢,这些骑兵,身上连一具甲胄都没有。别说是铁甲了,就是那皮甲都是破烂地不成模样。那持有地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刀枪剑戟,也有钩叉斧钺。便是那战马也是颜色高矮大小不一。唯一一点相同的便是这些人的头上,都裹着黄巾!如同向世人宣告着他们的身份。

远处,尘土飞扬!

吕布他们也没有继续前进,只是继续停驻在原地,眺望着那远处地场景。在一阵尘土飞扬之后,那阳曲城边的一些模样也是逐渐地映入众人的眼帘中。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入目看去,此时的阳曲城外都是一片黄色的汪洋大海!那密密麻麻的人众,数之不清!更加可怕的是从阳曲城中的贼匪还是源源不断地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往东席卷而去,宛如一条条蜿蜒曲折的长龙。

第三百九十九章 黑山张燕

这一眼望去,那些贼寇的人数,少说也有数万,往大了说恐怕都能上十万!很难想象到这样一支庞大的兵马,便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吕布的眼皮子底下!而面对这十万太行贼匪时,吕布也是沉默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郭韬一语成谶!他竟然真的在归途中碰上了这些太行贼匪!而且他碰上的可能还不是普通的贼匪劫掠!这么多的人数,恐怕都是那太行上的贼寇主力了吧!与他们相比,吕布这五百人,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倒是显得很是单薄。

“主公勿要妄动!”

在这意外的瞬间,李儒上前谏道,“我看这些贼匪只是想要劫掠物资而已,并没有向我军进攻之意。依此看来,恐怕那刚才的骑兵只是前来试探一下,在得知我军之精锐后,这些人也没有妄动!这本便是一场意外,我想他们也有顾忌的地方,这才没有悍然向我们围攻。”

“你是说这些人不会围攻我们?”

吕布微微皱眉,这么长时间,这些人仿佛真的无视了吕布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未曾理会他们,只是快速地向东席卷而去。这携裹着那些抢掠得到的辎重,飞速行进着。这点儿,着实令吕布感到意外!

“正是!”

李儒微微点头,“我看这些人中也有不少的老弱,若是真的厮杀起来,他们也是讨不了好。况且我军能够凭借骑兵来去自如,他们即使是想要围攻我们,在这平原上也是有心无力!我想那对面的贼酋显然也是知道这点儿的,故而一直未曾妄动!”

死死地拽住缰绳,吕布都能够听辩出赤兔的喘息声,若是依照他以往的性格,面对这样一群贼寇,即使是纵马上前,与其厮杀一番又有何不可?可是此时,他的身后可是有着妻女在,他倒是能够纵横自如,可是妻女陷入这人潮之中,恐怕都掀不起半点儿浪花。

只是,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贼寇在他们面前劫掠物资席卷而去嘛!

足足有数刻钟,那阳曲城内才没有贼寇继续出来。那些出来的贼寇,也是没有半分停留,直往东去。吕布将手按在剑柄上,那双目光放在了那贼寇主帅的身上。

他的身材十分矫健,身着铁甲,披着黄袍,头顶金盔,跨在马上,从容地指挥着那些贼寇进行撤离。在他的左右,都是一群围绕的骑兵!那黄色的大旗上,金边刺绣五个大字,“平难中郎将!”

吕布观察到这些贼众的人数很多,但是这骑兵却是不多。大概只有两千余人,都是在那贼将的左右。那个贼将,时不时地朝着吕布这边看上数眼,也是防止吕布这些人有什么动作。不管那些贼匪如何地疾驰而去,这些骑兵都没有妄动,反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吕布他们这些人。

果然不出李儒所料!

在看到对面的举止之后,吕布也是暗叹一声!别看这些人虎视眈眈,可是却没有主动向他们进攻的意思。显然也是得到了那贼将的严令,即使是人数比吕布这一行人多上不少,可依旧是没有妄动一步。如此一来,吕布倒是更加相信这些贼匪也是心有顾忌的!只是可惜,他吕布又何尝不是心存顾忌呢?若不是妻女俱在,亦或者是这兵马甚少,吕布也不会就这么看着贼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过。

此时若是那三千九原义从在此,吕布绝对能够击破敌军!别看这些贼匪人数众多,可是这战力,吕布绝对是瞧不上眼的。真正有点儿威胁的的,也就是那两千余骑,以三千九原义从,可以轻松地将这两千骑给收拾了。然后尾随袭击那些贼匪,也不需要和他们动手交战,只要以骑射就能够让这些人自行溃败!而这些贼匪一但溃败,也不用吕布他们这些人屠杀,让他们自行践踏都将是大胜一场。

吕布这么想着,殊不知在对面的那个贼将也是在惦记着他。

张燕本不姓张,他姓褚。

他的身材矫健,身手敏捷。在太行山脉这些山林之间,那可真是身轻如燕,无人能够追上他的脚步。这太行山上的百万贼寇,都号之为“飞燕!”所以褚燕有时也会被人称之为“褚飞燕。”而之所以后来改名为张燕,则是因为褚燕的大哥张牛角!这黑山贼寇的头领,也是他褚燕的救命恩人!张牛角临死之前,让所有的人都奉褚燕为帅!这才使得褚燕能够成为这百万太行山上的贼匪首领。

太行山上的贼匪,号为百万!可实际上,也就数十万人,这其中还各有各的山头!可他们依旧是大名鼎鼎,不同于一般的贼匪,在张燕的领导下,这些贼匪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所以这些太行山的贼匪,也是号之为“黑山军。”这战力,犹在那河东的白波军之上。而且张燕的能力也是不凡,这些年雄踞太行,也是让人咂舌。

只是家大业大,张燕这个管事的也不容易!那太行山上数十万张嘴呢,想要养活也不容易。快临近寒冬之际,这太行山上却无多少积粮,这往年还能够劫掠一下冀州,能够夺下不少粮草。可是今岁,他和袁绍干起来了,这冀州的粮食劫掠不到了,张燕没有办法只好劫掠并州。只是这并州如今也是形势大变,从那个大汉温侯吕布进入并州以来,这各地郡县的防备力量明显是加强了。这让人去劫掠了数次都是未果,张燕无奈之下,这才亲自领兵前来攻陷阳曲,掠夺一些物资。哪里知道这刚劫掠完阳曲,倒是碰上了吕布这些人。

张燕的眼力很强,这一眼就能够看出吕布这些人不是等闲之辈!也是为了验证一下他的想法,张燕便是让一些骑兵前去恐吓一下,结果这些人不但不惧,反而举箭射杀了他们,这让张燕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别看敌军只有数百骑,可是他们若是真的想要逃走,张燕也是没有办法的。况且他此次出来,只是为了解决物资,不想横生事端。这阳曲攻破之后,谁知道会不会立马有大军前来啊?他此次所率领的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兵马,也是想着攻破区区一个阳曲,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这些兵马也就是壮壮声势,然后搬运一下物资而已的。真的让他们去打仗,那恐怕是不行的。

若是强行去围杀这数百人的人,即使是能够杀死,可伤亡亦会不小!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张燕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些老弱去白白地送死!

第四百章 那一箭的风采

他张燕从张牛角手上继承这个位置后,便是要为大家伙着想!这种白白地牺牲,张燕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这也就有了如今的局面出现。

浩浩荡荡的黑山军席卷物资,往东而去。而在这些黑山军的北面,却是孤零零地数百骑观望着他们离去的模样。张燕为了防止这些骑兵悍然袭击过来,这一面让那些黑山军的兵马撤离,另一面也是让这些骑兵防备着。望着那些骑兵,张燕也是有些眼热的,他倒是想要一口吞下这些骑兵!若是他今日所带来的是那些精骑的话,他定要吃下这些骑兵!

只可惜,他所带来的并不是精锐。

这双方不知道对峙了多久,那些贼寇终究是都往东去了,那股紧张气氛才缓和下来。

只是正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不会有战斗的时候,从那阳曲城中又是涌现出不少的兵马出来!这李儒看到这一幕,长叹一声,“未曾想到这贼寇之中,也有能人!”

吕布的眼睛微微眯起!

只见那从阳曲城中出来的兵马,大多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这人数倒是不多,只有数千,可这军容显然和那些往东而去的兵马完全不同。这样的兵马,才可称得上是军队了。也幸亏吕布没有让这五百骑去袭击贼寇,否则的话只要这些骑兵缠住了吕布他们,然后这些兵马从城中涌出来,这局势顷刻间便能逆转!换而言之,这阳曲城中的兵马,还是这敌将布置的一支伏兵!那是怕他的这两千骑,敌不过吕布这五百骑而布置的一支伏兵!

实在是有点儿意思。

若是一般地人,拥有这么多的兵马,看到吕布这些人少,恐怕就会涌上来了吧!可这个贼将,倒是如此谨慎!不仅不进攻,反而是有计划地步步撤离,还不让吕布有可趁之机,即使是己方人多,也不轻敌。这点儿,倒是有一点儿为将之风。这贼寇之中能够出现这样的人物,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只是不知道这个和他遭遇的贼将,到底是太行山上贼酋中的哪一位。

阳曲城内的兵马也都尽出,所有的人都是往东而去了。双方都有所顾忌,这场战斗也是打不起来。只是双方将领都有一口怒气!这口怒气不释放一下,实在是不舒服!所以在吕布这些人的目光下,那对面的贼将,从那战马上走了下来,上前数步,将那面绣有“平难中郎将”五个大字的黄旗给稳稳地插在了地上!做完了这些,那贼将仿佛挺高兴地一样,咧嘴一笑,放肆地大笑一声,那笑声都传入众人的耳中,众人皆有怒色!

这个贼酋,实在是太猖獗了!

以他区区一个贼酋,竟然还敢当众挑衅!

看着那人大笑着上马,吕布也是咧嘴一笑,很是凛然,便是欲要纵马上前!可是还没有待吕布上前,那马车上的妻子叫住了他,“奉先!”

严薇的呼唤声,让吕布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这妻子的满脸担忧,还有女儿略有紧张的小脸,吕布只是回了她们一个温和的笑容!便是转身策马向前十数步!

所有人都不明白吕布的举动!

没有吕布的军令,典韦成廉魏越三人以及所有的将士,都是没有上前,只是将目光注视在吕布的身上。包括严薇还有吕玲琦两人的小眼神!

在众人的注视下,吕布从马的一侧将那精致的龙舌弓掏了出来,又将箭矢给搭上,沉着的看向那面大旗,长啸一声!那箭矢便是疾射出去。

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

弦响,那在风中飘扬的大黄旗也是应声而断!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那上马正欲离开的张燕,也是在听到这弦响的那一刻转头回望,却是正好看见了他所立下的大旗旗杆让箭矢断为两截的场景。断成两截的大旗,无力地倒下!那面绣有“平难中郎将”五字,竟然就这么让吕布一箭放倒。

“嗬!”

五百狼骑齐喝一声!

那声势让张燕都有些讶异,但这远远抵不上那吕布一箭的风采!吕布射出的这一箭,至少距离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了吧?张燕的目光看向那远处正缓缓放下龙舌拱地吕布,只觉得这心中有些发堵!他不知道这对面的吕布是何人,也不知道那些兵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并州有此人在,终有一日,他们还会相见,那时候才能够真正地分出胜负!

只是今日,却是自取其辱啊!

“走!”

一扬马鞭,张燕怒喝一声!

这些太行的贼匪,还有不少人因为吕布的一箭处于惊愣中,在猛然听到张燕的喝令之后,也是纷纷向东撤去。撤离的那一刻,张燕还是回头看了吕布一眼,他看不清吕布的面庞,也不知道吕布此刻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但是吕布的那身影,他这一辈子恐怕不会忘记!

他赠一旗,对方却还之一箭!这一箭之辱,他张燕必将报之!

贼寇远去的背影,映入了吕布的眼帘中。将龙舌弓放下,吕布也没有任何的喜悦。他纵然是能够一箭将那大旗给断成两截,可是今日真的是他赢了嘛?那个太行盗匪,在他这个并州牧的面前,劫掠阳曲之后,便是向东扬长而去。可他这个并州牧,却是没有任何的阻拦!实在是奇耻大辱!

阳曲,这是并州太原郡的县邑!

那些太行盗匪竟然猖獗至此!在这太原都如此猖狂,何况其他的地界?今日可掠阳曲,明日岂不是可掠晋阳?

“阿爹!”

吕布的想法,没人清楚。可是众人却是实实在在地见识到吕布那一箭的风采,就是那公然挑衅地贼酋都只能悻悻离去!这在众人眼中,便是胜了!而从头到尾,目睹了吕布的这一箭之后,严薇还有吕玲绮都是张大了嘴巴的!尤其是吕玲绮,兴奋地想要跳下车,使劲地挥着手臂,仿佛那一箭是她射出去的一样!

不过也是,这一箭,纵然不是她射出去的!可是将其射出去的,却是最疼爱她的阿爹!别人,可不会有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阿爹。

小玲琦的呼唤,使得吕布立马回过神来。看到那马车上满是崇拜目光的母女两人,吕布也是笑了!这还有什么可气愤地,那个贼酋如此挑衅他吕布,日后便将他擒来即可!他如今可是天下无敌的吕奉先!别说是区区一个太行山上的贼酋,便是袁绍曹操刘备这些人和他相比又能如何?

这一世,他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第四百零一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阳曲的事情,只是归途中的一个插曲。

但是阳曲之事的发生,却是让众人的心都有点儿沉甸甸的!尤其是看到阳曲让那些太行山上的贼匪劫掠之后,那是怎样一个凄惨的模样!

即使是那些贼匪没有杀人放火,也算是给那些阳曲的人们留下了一线生机。可是所有人都明白,这绝不是那些贼匪仁慈,而是这些贼匪也知道如果真的将这些人都逼上绝路的话,那么日后也是难以继续劫掠了!那个太行山上的贼酋,也不是愚蠢之辈,自然也是明白竭泽而渔是不可取的办法。

可即使是如此,这也让众人实在是气愤难平!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没有杀人放火,就能原谅这些贼寇劫掠的行为嘛?那些辛辛苦苦耕作的百姓获得的粮食,让那些贼匪劫掠一空!他们又该怎么度过这严寒的酷冬?

“贼终究是贼……”

从阳曲走过之后,吕布心情十分沉重地道了一句,“我听闻这些太行山上的贼匪,大多也是无辜的百姓,因为在这混乱的世道而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的。本还有一些同情之心,这些人若是能够过上太平的日子,也不会上山为贼。可是如今看来,我还是太过于仁慈了,不管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上山为匪徒的,但这不是他们继续劫掠那些无辜民众的理由!这些人既然选择了为匪,那就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他们若是存在一日,那就会让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到牵连!”

李儒侧耳倾听着吕布的述说,他知道吕布目睹了这些太行贼寇的劫掠行为之后,这内心是十分愤怒的。以往的吕布,大多是想让各地官吏布贴告示,以此来感化那些误入歧途的百姓能够回心转意,从太行山上下来,回到故土继续耕作。

这些举措,纵然是感化了一些人,可大多数的人都习惯了贼匪的习性,从温驯的牛羊变成了嗜血的野狼,又怎么会甘心继续回去耕作呢?尤其是那些青壮,也是适应了这种不劳而获的劫掠行为,想让他们继续回去辛苦地耕作只怕是不可能了。这人心啊,有时候就是如此!

为什么这些年太行山上的贼匪愈来愈多?还不是那些迫不得已上了山的百姓转化成了凶狠的匪贼,又去劫掠那些老实耕作的百姓,然后使得那些老实人没有了活路,又迫不得已上山为寇?这难道不是成了一个恶劣的循环?

那些贼寇不事耕作,所有的物资粮食都是要靠劫掠而来!他们劫掠的是何人?还不是那些安分守己的民众!别以为这些贼寇会去劫掠各地豪强的坞堡!很多的坞堡坚固无比,不是那些贼匪说啃就能啃得下了。这最容易劫掠的,还是那些没有任何背景的民众。

“这太行山上的百万匪贼,有百害而无一利!主公认为他们不值得同情,自然是对的,不管这些人为何成了贼寇,可是如今他们依旧是干着贼寇的活儿,不将这些人连根拔起,那么这阳曲的事情绝不是最后一例!”

轻叹一声,李儒颇为感慨道,“这些年来的动乱,使得并州大多数的人口都躲藏进了那太行山脉之中。这些贼匪,倒是成了气候!这阳曲,也是一座坚城,这城中也有百余将士,可是面对那成千上万的太行贼匪依旧是不堪一击。在看到那些数以万计的贼匪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都差点儿以为又面临着十年前的黄巾之乱。”

“这些人可比当初的黄巾贼强多了。”

吕布抚摸了一下鼻子,正声道,“黄巾之乱的那些叛贼,大多都是没有见过血的苦难百姓,恐怕连刀都没摸过,也没有进行过什么军事编制,只是人多声势浩大而已。面对朝廷的平叛大军,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不足一年便是给平定下来。可这些太行山上的贼匪,那握刀的手都起了茧子,都成了一股悍匪!连官军都是无可奈何!”

“可是这说到底,这些人还是黄巾之乱后的余孽罢了。”

李儒微微摇头,“黄巾之乱,不足一年便给平定下来。可这各地依旧是叛乱四起,这太行山的那些贼寇还有白波军他们,也还是借着黄巾的名号。这些让官府给镇压过一次的黄巾余孽,也确实是愈来愈难对付。以往那些豪强躲藏在坞堡之中,还是不惧的。可如今,这坞堡也守不住咯!阳曲的事情主公也看到了,这不少豪强的坞堡都让那些贼匪给攻克了!这些太行山上的贼匪战斗力,可见非同一般。”

“如此说来,这些贼匪那可不是轻易的能够剿灭的。”

“那倒不一定!”

李儒捻了几下胡须,森然一笑,“这些坞堡让那些贼匪给攻克也不是坏事!这各地豪强世家大族皆是以自家的利益为先!这平日里,让他们出钱出粮出人前去剿匪,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配合的!如今这些太行山的贼匪如此猖獗,将那些豪强的坞堡都给攻陷了,只怕如今主公即使是不想去扫平匪患,那些人都要求着主公去了。主公若是去平定匪患的话,他们也只不过是出点儿钱粮人口罢了,可若是主公不去的话,他们这一族的性命都可能不保!那些太行贼匪,可不是如同主公这样好说话的。这些太行贼匪可是对于那些豪强大族恨之入骨呢。这每劫掠一地,那一地的豪强大族都会遭受到灭顶之灾,如何不让他们惶恐?主公此次回晋阳,我看都不用威逼利诱,那些人都会乖乖地配合主公进行剿匪事宜。”

“那倒是能够省时省事!”

吕布失笑道,“这关乎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他们倒是做起来比什么都积极!不过也好,若是真的扫平了这些匪患,也不仅仅是他们得利!那也是整个并州九郡所有人的福音了!”

“正是如此!”

李儒也是淡淡一笑。

这些太行贼匪如此猖獗,可不仅仅只有吕布一个人头疼的!

第四百零二章 岁举

走过阳曲之后,便是孟县、狼孟,

从狼孟用不了数日,便是能够抵达晋阳!

当吕布他们历经辛苦抵达晋阳时,也是大汉初平四年九月中旬了。这去的时候,还是六月中旬,而回来的时候却是九月中旬,这一来一回之间,也是过了三个月之久。遥想当初吕布从晋阳去九原时,还是相随十万流民前往的,那时也是足足走了有一个多月之久。而归来时,吕布他们却是只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相别三月,如今回到晋阳,吕布他们也是仿佛回到了家一样!

纵然这九原是吕布他们的故乡,但是那九原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回去了,也早就是物是人非。相比之下,这晋阳反倒是更加亲切一点儿。而且很多的熟人,也是在这晋阳。晋阳的繁荣,更是超过了九原不知道多少。

在那九原,看到的更多的是胡人的面孔,看到的是那些胡人的服饰发型物品还有美食。纵然能够体验到塞外的风土人情,却是没有多少的亲切感。可是在这晋阳却是不同了,那大街小巷,随处都是汉人,这入目可见的都是汉人的冠服。在这晋阳,才更加感觉到这是汉土!

………

晋阳,州治府。

众人皆在席上坐,吕布也是端正地坐在席上,翻看着这三个月以来的一些公务。他不在晋阳的这三个月,都是贾诩一人将这些政务给处理得妥妥地。也不需要吕布多做什么,这查阅一下,也只是象征性地罢了。

三个月不在,晋阳也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总结出来,也有那么几桩。其一,便是晋阳的治安问题。在那些流民赶往河套之后,晋阳的秩序也是维持起来!还记得吕布离开晋阳的时候,晋阳还不怎么安稳,那治安不稳的问题,很多都是那些流民引发的。在那些流民走了之后,贾诩便是大力整顿了一下晋阳的治安,将那些地痞流氓,甚至于不少游侠都是整治了一下。如此一来,这晋阳的治安,自然就是出奇的好了。这点儿从吕布进入晋阳也能够感受出来,这晋阳相比数月之前,更加繁荣了。

其二,匠作坊的匠作侍郎扶风天才少年马钧也是没有辜负吕布的期望,将曲辕犁给制作了出来!那改进后的铁犁,耕作的效率可是快了不少,既省时又省力。为此贾诩都是感慨吕布能够慧眼识人!谁能够想到,这个口吃的扶风少年,竟然真的能够将这样的利器给制作出来呢?

看着贾诩他们那发自内心的感慨,吕布暗自一笑,你以为马钧就那么点儿能耐嘛?整个魏晋三国时代,扶风马德衡实属第一发明家!恐怕这个马钧还不知道,他在这一方面的潜力有多大!这天才少年,可不是白说的。想到这,吕布就觉得一阵舒爽,可不能让这个马钧跑偏了!这个马钧还是少年,难免有点儿少年心性,可不能让他就那么浪费了他的天赋。于是悠悠向贾诩询问道,“文和,我可是向德衡允诺过,他若是真的将这个曲辕犁给制作出来,可要赏他百金的,你可曾予他?”

“这百金,我欲要赠予他。”

贾诩回道,“只是那个马李氏说什么都不接受这百金,她说君侯给她的儿子封了官,又送了她大宅子,他们也应该懂得知恩图报,怎么能再奢求这百金呢?”

“这么说来,这百金还是没有送出去嘛?”

吕布轻笑一声。

这贾诩还未回答,反倒是郭嘉这个浪子先出口了,“以贾公的口才,那马李氏哪里能够不受?如今贾公又让这个扶风少年在匠作坊研究如何改进水车的事情了……依我看,这个老实孩子,不将这水车改进出来,恐怕也是不好意思接受这百金的……”

“哦。”

吕布稍稍惊讶,在一侧的徐庶终究是看不惯郭嘉那放荡的样子,不满地说道,“奉孝休要胡言!我可是听说这个扶风小少年是感激君侯之恩义,又深受贾公之厚爱,故而欲要改进水车,为君侯与贾公排忧解难,为百姓谋利……”

郭嘉撇了眼徐庶,喝了一口小酒,却是嬉笑不言了。

吕布看到郭嘉徐庶这两人的样子,也是摇头!这两人在一起,便是要互损一下。将目光转向贾诩,“文和,德衡的天赋是要好好地利用一下,不能让他嬉戏荒废了。只是你也要注意,不可让他太过于劳累,若是累坏了身体,我可是要找你的麻烦……”

“诺!”

贾诩应道。

这马钧的天赋展现出来后,别说是吕布提醒了,就是没有提醒,贾诩也不会让他出现什么意外的。这个口吃的老实孩子,实在是讨人喜欢。

马钧的事情揭了过去,吕布又是看着这其三太原祁人温恢德性兼备,察举孝廉的事情。

汉朝实行的是察举制,而这举孝廉正是由下向上推选人才为官的制度。这前面说过,这能够举孝廉的都不是一般的寒门子弟,那可是要有背景有身份的。太平时期,这孝廉的名额可是极其不易!要知道,人口二十万的郡国每年才能举孝廉一人!不足二十万的两年才能举孝廉一人。可想而知,这孝廉的名额有多么的吃紧。

即使如今不是太平时期,可这孝廉的制度还是没有变的。只是以往举过孝廉的人还要远赴京师进行考试。这考试通过了,才能够加以录用。而如今这乱世,谁还往京师跑?大多都是先举孝廉,然后便直接录用了。

这去年太原所举荐的孝廉便是太原王氏的王凌。这举完孝廉之后,那王凌也是立即让吕布任用为一县之长,后来又让他去了肤施,为肤施令。从一介白身,成为了如今的千石县令!这前途也是无限。

吕布本以为这今岁的岁举,可能是太原的郭氏中选得一人,却是未曾想到倒是变成了这个温恢了。不过这个温恢,也不是一个无名之辈,这在历史上,那也是鼎鼎大名的存在。陈寿将他还有刘馥、司马朗、梁习、张既和贾逵五人并作一传,并评之为“咸精达事机,威恩兼著,故能肃其万里,见述于后也!”

第四百零三章 欲平匪患

这样的一个能人,竟然还是他并州太原人,实在是意外之喜!

只是在吕布看到了这温恢的年龄的时候,却是迟疑了。这个温恢是熹平七年生,也就是公元178年出生的。而如今是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也就是说,这个温恢才十五岁!这还是少年吧?冠礼都还没加。

这还未加冠,怎么能举孝廉呢!

吕布将目光放在了贾诩的身上,“文和,这个温恢德行是不错。只是如此年少,按理来说,也没有举孝廉资格吧?”

面对吕布的疑惑,贾诩也是回道,“温恢的父亲温恕为涿郡太守,却是恰巧病逝于任上。温恢扶柩回乡,却是发现这家中有不少的余财。其人纵然年少,却十分聪颖,将其家财散尽,救济族人。这州郡里的人们都觉得他的行为高尚,将其比之为西汉的郇越。故此,才将这个温恢放在孝廉的名册上,但还没有真正地确立下来。”

贾诩的回答,这才让吕布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这温恢的孝廉定下了呢,如今看来,纵然是乱世,可是有些制度还是没有变的。温恢纵然是在孝廉的名册上,可是这岁举只怕还是没有他。这下面的人将他的名字放在名册上,还是让他露一下脸罢了。从这温恢的行为举止来看,也确实够得上孝廉的标准了,只可惜这年龄不到,不然岁举的名额应该肯定有他的。不过如今也是一个乱世,很多制度也是给破坏了。纵然这个温恢的年龄未到,也不一定不能举为孝廉。只是这郡国的太守国相可没有这样的权力,还是只有这大汉的并州牧吕布才拥有这样的权力。也因此,这个温恢的名字就放到了吕布这儿了。

将案册往后翻阅了一下,吕布果然便是看到这后面孝廉的名额也有数个。大多都是王郭两族的人,今岁岁举的孝廉,最大可能有两人。一个便是太原王氏的王晨,也就是王凌的哥哥。而另一个,便是郭胜之子,郭海。

不论是王晨还是郭海,吕布都是看不上眼的。他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德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但是才能吕布还是知晓的。如今的吕布,最渴望的是人才,而不是这些自诩德行高尚之人!只是孝廉制度不能更改,吕布也是没有办法。思虑了一会儿,吕布还是翻了牌子。

今岁太原举为孝廉之人,太原王氏的王晨。

看到这个结果,众皆不言。这也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按理来说,这个郭海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这去岁的孝廉,便是太原王氏的王凌。这今岁的孝廉名额,也应该轮到了这太远郭氏了吧?不过这个郭海,吕布还真的是看不上眼。

他的父亲郭胜,本就是很差劲了。这教导出来的儿子,也不咋的。与他相比,这王晨还至少能够履任一方。既然如此,吕布为何不选择这个王晨呢?而且太原王氏在抗击袁绍的时候,还是立了大功,也该给点甜头。

将这岁举的事情决定之后,吕布又是往下看下去。这第四件事,便是苏双张义两人从冀州回来了。这些时日,从苏双张义两人的手上,也是收购了不少粮食。诚如他们两人所说,即使他们不在中山,可是那些人脉还在。只要有钱,就能够给吕布弄来粮食。算起来,并州的粮食很是缺乏,为此吕布伤透了脑筋。

尤其是在那些流民聚集在晋阳的时候,那晋阳一日所耗费的粮草,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好在如今最艰难的一段时期渡过去了,这秋收之后,并州大概是不会那么缺粮了,所以这苏双张义两人也就从冀州回来了。此次回来,两人是为了煤炭之事的。

这转眼间又要到秋冬之季,这供暖之物在市面上价格也是蹭蹭地上涨。这两人可是还记得去岁吕布给了他们一批煤炭,却是在中山供不应求!那可是妥妥的商机呀!他们可要把握住。他们舍弃了中山的基业,如今也是没有根基。更应该努力地做生意赚钱,在这并州立足。

揉了揉眼睛,吕布也是感觉到这烦心的事情一堆儿。他本来回来便是想着着手准备讨贼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还是应该等待一些时日。

“主公还有一事未言。”

贾诩恰在此时又道,“也是关于那太行山上的贼匪的。”

“你是说贼匪掠阳曲之事?”

吕布看都没看贾诩一眼,便是说道。

“正是!”

贾诩看着吕布,脸色有些惊讶,“看来主公也是知晓此事了。”

吕布将头抬了起来,朝着李儒看了一眼,只见这李儒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贾诩可不知道,他们可是和那些劫掠阳曲的太行贼匪偶遇了呢。

“此次劫掠阳曲的太行贼酋文和可曾知晓为何人?”

吕布问道。

只见贾诩正了正身子,面色肃穆道,“此次劫掠阳曲的太行贼酋,正是那黑山军的统帅张燕!他们劫掠这阳曲之后,便是往东而去井陉了。贼众约有数万人,声势十分浩大!”

贾诩的回答,并没有让吕布感到多大的意外。

归途中,李儒便是猜测到他们遇到的那个贼酋很有可能就是黑山军的头领张燕了。那个平难中郎将的名号,也是汉灵帝还在时为了拉拢这些人,赐给张燕的。对此,吕布也是只感觉到命运弄人。谁能够想到,他能够和张燕两人在阳曲竟然就这么偶遇了呢。

“太行百万贼匪,实为大患!”

吕布沉声道,将那大手狠狠地在食案上一拍,“我欲要一举灭之!不知诸位可有什么破敌之策?”

此一言出,众人俱是一震!

纵然他们也是明白吕布会向这些太行贼匪动手,可是却未曾想到吕布会有如此的决心。若是想要将这些太行贼匪一举灭之,绝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够做到的。

可是正如吕布所说,太行百万贼匪,实为并州大患!即使是再难,他们这些帐下幕僚也要竭尽全力为吕布谋划!

第四百零四章 人心得之不易,失之只在朝夕

“主公欲要扫平这些匪患,便是考虑如今这晋阳能够出动多少兵马。而那太行山上的贼匪又能出动多少兵马。孙子所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我们对那太行山的贼匪都知之甚少的话,不可妄动刀兵。”

徐庶先出声了。

他也不是那个初来晋阳的拘谨的连话都不多说的年轻人了。他辅佐过徐晃镇守井陉关,也辅助贾诩处理政务。自然是明白这战争不是小事,他不反对吕布动兵,只是在动兵之前,一定是要考虑清楚了。

“文优,你以为该出多少兵马?”

徐庶的话,让吕布颇为赞同,将目光转向李儒。

却见李儒眯起眼睛,“太行山上的贼匪号有百万之众!能够轻易地抽出十余万的青壮出来。若是想要将他们扫灭,我军至少出动三万精锐之师!”

“三万。”

吕布眉头皱起,“这晋阳如今尚有兵力两万。若是需要三万精锐之师,那也要将两位镇守在外的将军调遣回来。不知道该调哪两位将军回来?”

“讨虏将军镇守上郡高奴,建义将军镇守河内,此两地兵马不可妄动!我看可以调遣陷阵将军和破狄将军两人回来。”

郭嘉说道。

行讨虏将军张辽一万兵马在高奴,若是一动恐怕会让上郡动荡不安。而行建义将军徐荣镇守在这河内,也是不能够妄动的。这河内可是大郡,这地理位置十分之重要,万万不能丢失的。这两人都不能动,那么驻守在阳邑和晋阳互为犄角之势的陷阵将军高顺还有驻守壶关的破狄将军徐晃可以调遣回来的。

只是吕布却是有些不同的看法,“徐晃镇守壶关,也不和妄动,不如让杨奉回来吧!这杨奉本是白波军出身,也是和黑山军有些渊源的。若是他能够劝说那些太行山上的贼酋归降,那么便可不费多大气力。”

郭嘉抿了抿嘴,也是不曾反驳。

吕布又看向贾诩,“若是想要扫平这些贼匪,恐怕也需要荀月的时间。文和你便去准备这钱粮的事情吧!还有御寒之衣物!如今是九月份,若是两三个月不能扫平这些贼匪的话,只怕便要进入严冬了。”

“诺!”

贾诩俯身。

李儒又是谏言,“主公我看这些太行山上的贼匪也要防备严冬,还会继续劫掠的。不如设计让这些太行山上的贼匪扎入我们的圈套,进而一举覆没其主力?”

“哦?”

吕布眼睛一亮,“文优你的意思是我们引诱那些太行贼匪前来劫掠,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我们又不知这些太行贼匪还会劫掠何地,又如何设计埋伏他们呢?”

李儒看了看吕布,从席上站了起来。绕到了吕布的身后挂着那张舆图上,将手指了指,“主公且看,这儿便是阳曲!那些太行山上的贼匪劫掠阳曲之后,往入井陉!若是他们还欲要劫掠的话,何地才是最佳选择?其一,不可距离晋阳太近!晋阳有精兵驻守,若是他们劫掠晋阳周边的县邑的话,以晋阳城中的精骑,完全可以突袭而至!其二,他们不会劫掠那些有重兵驻守的城池!其三,他们所能劫掠的也定然是顺着井陉道所能够抵达的城池!有此三点,便是可以确定他们下次劫掠的范围。我以为他们下次劫掠的地方,便是盂县!”

看着那舆图上盂县的位置,吕布眉头轻皱了起来。李儒说的这些,倒是让吕布有些惊讶。仔细一想,也不是不无可能!这个黑山的张燕,那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可是敢和袁绍那个强人硬碰硬的存在,纵然多少也有点儿是让袁绍给逼迫的,但敢和袁绍硬碰硬,也是有点儿底气的。

他的底气,便是这百万黑山贼寇!还有那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纵然如今这并州是吕布的地盘,这太远也是吕布的根基所在。可那张燕依旧敢劫掠阳曲!这是何等的猖狂!他既然能够劫掠一次,便不敢劫掠第二次嘛?

只是……

吕布微微摇头,“那些太行贼匪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我们若是在这盂县设伏,那么便先要转移这县里的子民,又要在四周设伏兵,如此动静,怎能瞒过这些贼匪?何况这贼匪到底劫掠何处,还不确定,这时间也不知晓,我们又何以设伏?”

“何须移民?”

李儒面色有些阴冷,“这阳曲之例在前,即使这些贼匪劫掠了这盂县,也不会滥杀无辜,这最多也是劫掠一些财物罢了!只要我们能够大破这些贼匪,他们劫掠的财物,还是会在我们手中,那时再将这些财物归还给那些盂县里的民众罢了。只有让这些贼匪劫掠高兴了,才没有多少战意!在他们劫掠之后,我军在突然袭击,定能够让他们措手不及,必败矣!”

众皆沉默!

吕布皱起眉头,看起来是在思虑着这个计策的可行性。贾诩眯起眼睛,似乎是默许了?就是那郭嘉也是摩挲着酒葫芦,不知是何想法。

徐庶终究是忍不住了,横眉冷对,“万万不可!岂能为了这些贼匪,而置民众的安危于不顾!纵容盗匪劫掠,岂不是他们的帮凶?如此行事,可有仁义之心!”

“若是能够一举覆这贼匪的主力,便是纵容他们一次又如何?”

李儒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便不信,不纵容这些贼匪,便不能扫平他们!我们扫平匪患,本便是为了保境安民!可如此行事,可是保境安民?”

徐庶将目光放在吕布的身上,深深一拜,“主公既然诛杀了董贼,又岂能效仿董贼之举?我自入并州以来,所看到的是主公四处征战,安定各地叛乱,深感主公用心之良苦,颇感主公之仁义,故欲将一身托付之!以主公之仁德,将士之勇猛,何愁不能扫平这些太行贼匪?为了扫平这些太行贼匪,而失却人心,实为不值!我恳请主公三思!人心得来不易,失之只在朝夕!”

第四百零五章 岂可欺瞒天下人

徐庶的话,掷地有声。

吕布的面色变了变,却是没有立即回复。不论是李儒还是徐庶,都是当世顶尖的智谋之士,可是他们的性格不同,也是注定着他们的行事风格也会大相径庭。故而此事也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情。

徐庶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李儒说的便是没有道理了嘛?这些太行贼匪如果不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以后祸害的岂是区区一个盂县?

在这样的情况,便是需要吕布的决断了。随着这账下智谋之士愈来愈多,各有各的主意,最后采取哪种主意还是要吕布来做出决定的。但正是如此,吕布也是体会到袁绍的感受了。这些智囊所说的都是很有道理,可是究竟该选哪一种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呢?若是以前没有选择的话,吕布定然是相信李儒的,可如今吕布发现徐庶说的话,也是让他大有触动。

“元直还有文优之言俱是不错。。”

没有迟疑多久,吕布还是有了决断,“可是文优的安排稍有不妥。我们可以用盂县为诱饵,引诱太行贼匪前来劫掠,却是万万不能让这些太行贼匪真的攻入盂县城中的。我宁愿在那些太行贼匪尚有战力时,多费一点儿功夫将他们击破,也绝不会坐视他们劫掠盂县城池的。我们绝不能将盂城子民的安危,寄托于这些匪徒的仁慈上!”

“主公明智!”

徐庶朝着吕布行了一礼!

他知道今日他的意见和李儒相左,按常理来说,吕布更应该偏信于李儒的,这李儒可是吕布进河内,入并州时的功臣。无论是从资历还是年龄来看,都远比他徐庶强多了。可吕布今日依旧是在意他的看法,并没有采纳李儒的意见。这让徐庶颇为感激!他徐庶的目光,并没有出错。

“主公如此决定,恐怕未可尽全功!”

李儒微微摇头,“若是不纵容这些贼匪劫掠一番的话,恐怕这些匪徒还有一战之力!”

谁都明白,这一支军队战力最弱的时候,便是他大胜之后。所谓骄兵必败!那些贼匪之所以强悍,更多的在于人数众多。这些人的弱点,便是在于他们的军纪很差!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贼匪在首领死后,失去了统领,便成了一盘散沙,任人宰割的缘由。

而李儒为什么非要强调要纵容这些人劫掠盂县呢?其目的便是在于让这些贼匪失去军纪!如果说入盂城之前,那贼酋还能够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凝聚起来的话,那么入盂城劫掠之后,即使是战神重生也不可能让这些失去纪律性的贼匪凝聚起来抵抗大军了。到那个时候,恐怕只要骑兵一个冲击,便能够让这些人自行崩溃!

愤怒地看向李儒,徐庶没有想到他的眼中竟然真的没有这盂城的百姓!他的一心只想着该如何覆灭这些贼匪,可是便不想想这些人真的破了盂城,纵容他们劫掠盂城。这盂城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一念至此,徐庶也忍耐不住胸中的气愤,冷声道,“李别驾,纵容这些太行贼匪劫掠盂城,让盂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主公?让那些仁义之士又如何看待我等?”

“此事若是不传言出去,又有何人知晓?”

李儒反声质问。

徐庶拂袖而起,“李别驾将天下智者都视为可欺之辈嘛?我军若是真的做出此事,怎可欺瞒住天下人!”

“天下人皆知又如何!”

这徐庶的咄咄逼人,让李儒也有些恼怒了,他本来看徐庶只是一个晚辈,不知道世之阴险,故而一退再退!可这个徐庶却是得寸进尺!那阴翳的眼神直视着徐庶,李儒冷笑道,“这天下人咒骂主公之言论还少嘛?他们满口仁义,可做的便是那仁义之事?且看当今天下之诸侯,还有何人谈得上仁义二字?主公若是能够因此扫平百万贼匪,安定并州九郡之匪患,此举可为仁义?盂城一城子民,换取并州九郡之安康!此所谓舍小仁而取大仁!”

“荒谬!”

徐庶反驳道,“仁义安可分为大小?这天下诸侯无一仁义之徒,因此他们也只能割据一方,而不能扫荡天下!主公素以平定天下为己任,便要以仁义为先!昔日高祖与西楚霸王争霸天下,屡战屡败,可就是仁义爱民,故而能够屡败不亡!而西楚霸王百战百胜,却无仁义爱民之心,所以垓下之战一败便是身死人亡。”

“好了!”

这眼看着两人快要吵出火气来了,吕布也是出声阻止住了,“我看今日议事便到此吧!你们若是有什么良策,可私密于我。”

“诺!”

四人尽皆拱手而拜!

徐庶还有李儒两人,皆言有事先行退下。在两人退下之后,吕布也是将目光扫了一下郭嘉贾诩两人。哪里知道贾诩也是起身欲要离去,吕布立马叫住了,“文和,你也有事?”

还没有走出大门的贾诩悠悠地转了回去,苦笑一声,“主公啊!我这家中还有些私事没有处理好,便先行告退了!”

“贾文和…”

吕布看了贾诩一眼,无奈地冷哼一声,挥挥手,“罢了,你走吧!”

贾诩这才匆匆地退下。

转眼间,这室内便仅有郭嘉这个浪子一人了。而此时的郭嘉,也是低着头颅欲要朝外走去,吕布忍不住了,冷喝一声,“奉孝,你给我站住!”

“主公……”

郭嘉仰天长叹一声,这才苦了一张脸看向吕布。

“文和那个老狐狸想要溜走也就罢了……”

吕布轻叹一声,“奉孝也不想为我排忧解难乎?”

“非也!”

郭嘉摇头,“实在是不能为主公分忧!”

“你若是不能与我分忧,那还有何人能够为我分忧?”

吕布冷哼一声,“我看分明就是你不想涉及进去罢了!这文优还有元直两人如此争辩,你和文和竟然一言未发。欲要让我一人左右为难吗?”

郭嘉面色稍微严肃了一点儿,“我和贾公不发一言,正是为了不让主公为难啊!”

第四百零六章 只争朝夕

看着郭嘉那真诚的面孔,吕布也是愣住了。

他瞬间便是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这郭嘉还有贾诩两人不发一言,还真是不想让他为难!如今这徐庶还有李儒之间的不合,只是他们个人之间的纷争。可是如果郭嘉还有贾诩两人掺和进来,那便是派系之间的问题了。

不管吕布是承认也好,还是不承认也罢!徐庶郭嘉还有李儒贾诩这四人间,这派系已然分明。正如那武将之间有各自的小团体,他们谋士之间又哪里没有派系呢?这还是只是开端,以后的人才会愈来愈多,那时候各个派系聚集一堂,那才是真的烦心呢。

这眼下的情况,还只是李儒徐庶两人之间的个性不同,而产生的一点儿争执。贾诩郭嘉两人都是聪明人,也只是缄口不言。就是如此,吕布还感觉到棘手。这日后,怎么平衡各大派系?

自嘲地一笑,吕布知道便是继续问郭嘉也不会有什么答案了。

“主公也不必如此忧虑!”

吕布那为难的神色,也让郭嘉看在眼中,劝说道,“元直还有文优两人都不是那种争权夺利之辈,他们之间的争议只是在于性格不合罢了。”

撇视了郭嘉一眼,吕布也是暗叹一声。这性格不合,才是最难以调和的吧!

……

温侯府,一间精致的小院中。

优美的琴声不绝于耳,可是吕布依旧是愁眉不展。一想到李儒还有徐庶的事情。吕布便是有些烦心。

“夫君有什么烦忧?”

琴声戛然而止,蔡琰娇首微微抬起,看着吕布正闷闷不乐的喝着小酒,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喜色。

“哎!”

吕布将酒樽放下,看着抚琴的蔡琰,勉强一笑,将其拥入怀中,“一些琐屑事而已。”

“这平日里可没有看到夫君这么愁眉不展过……”

蔡琰抓住吕布的大手,将其放在脸颊上,那一双小脸通红一片。这么些日子不见,蔡琰实在是想念至极。可如今这好不容易相见,却又是看到了吕布这愁眉不展的模样,而她却不能为吕布排忧解难,也是有些难过。

抚摸着那怀中美人光滑而又娇嫩的面颊,蔡琰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却是让吕布一扫胸中的郁闷,轻轻地吻上那润滑的红唇……

呼!

两人这一吻,足足足足有数分钟。差点儿都憋过气了,轻轻地推开吕布,蔡琰才涨红着脸,不敢直视吕布。那模样,更让吕布生起了怜爱之心,“我这一去数月,你一人独守空房,实在是委屈你了……这平日里公务繁忙,能够陪伴你的时间,少之又少……”

蔡琰眼睛很亮,娇唇微张道,“只要夫君这心中有妾身便够了。夫君不是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能够得到文姬,实属我幸啊!”

吕布感慨道,将蔡琰又是怀抱紧了一些,感受那娇软的身躯,吕布那目光注视在了蔡琰那平滑的肚子上,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可是这一人独守空房,实在是有些寂寞。若是你也有一个孩子,那该有多好!”

蔡琰咬了咬嘴唇,任由吕布那温暖的手抚摸着,那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伤感。入吕布这么些日子,她的这个肚子很不争气,还没有怀上吕布的孩子,这无疑是让蔡琰这位才女也有些心伤的。

母性泛滥的她,都将吕玲琦当成她的孩子了!如今又看到了严薇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公子,她也就更加羡慕了!在吕布没有多余时间陪伴她们这些女人时,孩子大多时候便是成了她们情感的牵挂。没有孩子,即使居住在这样一个偌大的庭院中,也是感觉冷冷清清的。

再者,不能怀上孩子,在这个时代也是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尤其是蔡琰!她先是嫁入了河东卫氏的卫仲道。可是这嫁过去还没多久,这个卫仲道便是撒手人寰了。可怜蔡琰这一代才女,居然让那卫家人当成瘟神一样赶回去了!这说起来,不还是因为蔡琰没有怀下他们卫家的孩子么。在这件事情上,蔡琰才是真正的委屈。

她嫁过去的卫仲道便是失去了行房事的能力!她又怎么怀上他的孩子?只是如今,蔡琰又嫁给了吕布,却也没有怀上孩子。这让很多人都以为蔡琰没有生育的能力了。

“文姬?”

吕布看着蔡琰那发愣的模样,轻声地询问了一句。将蔡琰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吕布那张面孔,娇声道,“夫君是不是嫌弃妾身了?”

“怎么会!”

吕布眉头微微一皱,“我这怜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在听到了吕布的回答,蔡琰也很是满足地靠在了吕布的怀中,脸色微红道,“妾身也想要为夫君怀一个孩子,可是这肚子却不争气……”

蔡琰那令人酥麻的声音,让吕布瞬间精神起来了,轻笑道,“这想要一个孩子还不简单?只要我们多辛苦一点儿,这孩子迟早会有的!”

“辛苦?”

似乎是有些不解,蔡琰疑惑地看着吕布,可是看到的却是吕布那坏坏地笑容,那张脸立刻便是红到耳根后了,这声音很小地说道,“没用的……这种事情,不是强求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吕布大笑,将蔡琰整个人都给抱了起来。蔡琰的身子骨很软很轻,大概也就七八十斤左右,吕布抱起来也是丝毫不费劲。只是在吕布怀中的蔡琰却是有些惊慌,“夫君……你想要干什么……”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一句确实说的不错。可是文姬啊,还有一句话你知道是如何说的么?”

“如何说的……?”

“这大好的时光,实在是很短暂。”

吕布抱着蔡琰,从庭院见走进了屋室内,一边走一边说着,“所以我们切不可浪费这良辰美景,应该只争朝夕!”

“唔”

第四百零七章 荀攸之问(4k)

初平四年,天下并不太平。

诚如它的年号寓意比不上上一个年号中平那样,初平这个年号如今也有四年了,可这四年的时间里天下反复愈来愈乱。这初平还真的比不上中平!且不说这各地的动乱成了何等模样,便是那一向繁荣富庶的徐州也是不免受到了兵灾之祸。

初平四年六月,有下邳人阙宣聚众数千人谋反,号为天子!而徐州老实人却没有举兵讨逆,反而和这个阙宣虚与委蛇,攻取了泰山华、费两县,掠任城。这一下子,让那个阙宣可是声势大涨!可他还没有高兴多久,便让陶谦咔嚓了,顺便还收降了他的部众。这一下子,可是让陶谦赚了不少,不论是地还是人,他陶谦都要了!还给了曹操一个漂亮的反击!谁让这个曹操老是想打他徐州的主意的?所以此件事情,若是到这里的话,也该是他陶谦高兴的。只是让陶谦还有曹操都没有想到的是曹操的父亲曹嵩在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竟然遇害了!

曹嵩这一家子,全给杀了!

说来也是,曹嵩非要执意回兖州,这回就回吧,还要带上一家老小,将所有的家当都给带上,还大摇大摆地从徐州的地界赶往兖州去。又恰巧经过泰山华、费,任城这些地方。这些地方正在战乱的时候呢,这意外自然就出现了。那些阙宣的部下,也就是让陶谦给收降的贼众,竟然将曹嵩一家子都给灭了,然后劫掠财物又上山为寇了。这下子,陶谦便是跳进黄河也是洗刷不清楚了。

反正,暴怒的曹操可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陶谦指使的,就认定陶谦是杀父凶手了!而且论起来,陶谦也不冤!这曹嵩一家子是在陶谦的地盘上遇害的,这凶手也是陶谦的部下。更重要的是你陶谦还和我曹操是敌人!这还有什么可争辩的?况且就是没有这杀父之仇,曹操也要将地盘给抢回来啊!这泰山任城这些地方可是他的地盘!陶谦说什么都是阙宣抢占的,鬼才相信!一个下邳人起兵造反,还跑到他兖州来抢地盘了?更重要的是抢过之后,还让你陶谦给收了?这不瞎扯嘛。

这新仇旧恨一起算,才和吕布在河内罢兵没有多久的曹操便是兴兵复仇!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一个刚烈的时代。别人侮辱你的父母一句,你都可以将他当街砍了,然后还能为人称赞。更别提你一家子让人给杀了,你兴兵复仇的事情了。那可是理所应当,占据大义的事情。曹营上下同仇敌忾,就那么红着眼睛杀进了徐州的地界!一时间,整个徐州都是一阵血雨腥风。

且不提那个徐州牧陶谦是怎样的惶恐不安,在晋阳的吕布这个盟友却是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这也不是吕布没有义气,而是此刻的吕布正全心全力地准备他并州的剿灭大计!正如那个冀州的袁绍一样,都没有心思去插足徐州的事情。

既然说到袁绍,还要顺便提上一句,这数月以来,袁绍也是没有闲着。他从并州回师邺城的半途中,便是收到了邺城失守的讯息。这个晴天霹雳,差点儿没有让袁军的军心自溃!好在那紧要关头,还没有失去斗志的袁绍勉强支撑下去了,继续进军邺城!而恰在这个时候的邺城的黑山军又因为劫掠不均,有些内乱起来。这么多支黑山军的头领中便是出了一个叛徒,一个自称为“平汉将军”的陶升将袁绍的家小还有袁绍军中那些重要人物的家小都暗自护卫起来,并且将他们送了出去!

陶升做的这些事情,使得袁绍军心大定!而知晓了家小无恙后的袁绍也是斗志昂扬,非但快速收复了邺城,击败了那些叛贼,还趁胜追击,在朝歌鹿肠山仓岩谷征讨于毒,整整围攻了五日,才将于毒攻破,将攻掠邺城的黑山军领袖于毒还有那个长安所署的冀州牧壶寿尽皆斩之!自此,冀州的祸乱方平。而有传闻说袁绍这个强人在攻杀于毒之后,还有些不尽兴,欲要继续寻山北行,将那些黑山军的头领全都给收拾了。只是这种想法才出现,便是让帐下谋士给否决了。

袁绍以疲惫之卒平定叛乱就很了不起,实在是不能继续进行征讨了!而且这太行山脉延绵不绝,翻越这太行山脉去将这些贼匪给灭掉,实在是得不偿失。大战之后,更要紧的还是休养生息!他冀州纵然再富庶,也经不起袁绍这么折腾。就这样,袁绍在攻破于毒之后,便是没有继续进军太行,眼看着是想要休养生息了。便是北方的刘虞发兵征讨公孙瓒,袁绍也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便是那青州的战场,都是罢兵休战了。

在经历晋阳之败,又是让那些黑山军的贼匪在邺城这么一乱,袁绍也是没有余力做其他的事情了。而北边的公孙瓒,也是受到刘虞的紧逼,将青州的战事也是放了下来,默许了袁绍进军青州的事实。这样一来,公孙瓒也是没有能力插手徐州的事情。

想那初平三年的冬季,吕袁陶公孙四家在晋阳为盟!可如今徐州陶谦有难,其他三家都是作壁上观。如果说这公孙瓒还有吕布无能为力也是情有可原的,那么袁术这个最能够帮助陶谦的盟友却是故意不援救的了。

这年初的时候,袁术和陶谦两人因为这陈瑀的事情便是闹翻了,袁术差点儿都想兴兵吞并徐州的地盘。可就不用指望着他能够在此时出兵援助陶谦了。

对此,吕布也是对于徐州爱莫能助了。

不过以吕布看来,曹操此次兴兵犯徐州,恐怕是不可能将陶谦一口给吞下的!这一来,曹操这刚结束这河内的战事,又兴兵讨伐徐州,实在是疲兵之策。二来这马上便是严冬之季,陶谦便是不能出城决战,可守城还是没有问题的吧!只要能够坚守不出,曹操自会退兵!待到来年开春,才是决定他陶谦命运的时候!而那时的吕布,也应该能够腾出手来做点儿什么了。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这太行贼匪的事情。只是那日徐庶还有李儒两人言语不合,那商议没能进行下去。而吕布也在两难之间时,这才想到了还有一人能够为他排忧解难。于是乎,吕布便是先登门而访了。

“君侯请稍等!”

将名刺收到后,荀府的仆人也是不敢耽搁,立马便是通禀他们的主人去了。

片刻钟后,吕布便是走进了荀府的厅堂。

这算起来,荀攸也是在晋阳待了不少的时间了。这个颍川荀氏的大才,却是待在这晋阳不走了。这成日里也不做别的,就在那个晋阳书院讲讲学,偶尔畅谈一下天下局势的发展。如此一来,却是更让人推崇了。看着这个大才在晋阳却不能得以任用,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谏吕布,让吕布礼贤下士,不要苛待名士了。

这就是名士的效应!

他即使是什么也不做,也有一大批人举荐他!如荀攸这样的人,那无论是到这天下哪个地方,都会让人以礼相待,奉为座上宾的。若是对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只怕少不了一个苛待名士的罪名,那可就要失去很多士人之心了。

这样的名士,吕布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从荀攸入晋阳以来,那礼节很是周到,这也是吕布这个武夫能够做到的极致了。可即使如此,荀攸也没有透露出想要出仕的念头。为此,吕布三番两次前来请他出山,那诚意真的丝毫不下于刘备三顾茅庐了。

当然,以如今吕布的身份,也不至于如此相求荀攸!这荀攸是名士不假,可是吕布还是正儿八经的温侯呢。这账下的智谋之士也不少,即使没有荀攸,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荀攸作为颍川荀氏子弟,又是如此名士,吕布还是不愿意放弃!

遍观他如今的帐下谋士中,还没有一个真正的世家名士呢。便是那个曹操都有荀彧这样的王佐之才,他吕布凭什么得不到那些世家的青睐!便是那些世家押注,也应该有押注到吕布的身上的吧!若是能够争取到荀攸的话,那所代表的意义可就巨大了。

“拜见君侯!”

看到吕布从外面走来,荀攸也没有摆什么名士的姿态,朝着吕布便是行了一礼。

吕布也是回了一礼,然后便是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现今天下大乱,正是有谋之士劳心费神之时,公达却在这晋阳书院中静观其变,岂不是太过于保守了嘛?布不才,故而三番两次诚心前来请公达出山助我安定这乱世!”

出乎意料地,荀攸此次却没有一口回绝吕布,反而是轻叹道,“君侯三番两次前来相请,此诚意古今未有!攸岂能不知?如今乱世将起,即使是攸这样的名士尚且不能幸免,故而因此避祸于晋阳。我曾谓之君侯言道,安定天下者,必君侯也!可有一点儿却是颇为疑惑,还请君侯为之讲解!”

“但言之!”

“君侯从入晋阳之后,便是大刀阔斧,度田均地,彻查户口,严惩世家豪强。可如此一来,难免会有一个残暴之名。依我看来,这世家豪强不是不可以打击,只是凡事皆需缓缓而行,不可操之过甚!君侯如此行事,不知道可与那董贼何异?”

荀攸沉声道。

看来荀攸之所以没有归附自己,还是站在这世家大族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吕布明白,他在晋阳所做的一切,确实急迫了一些。就好比这度田均地,这些完全可以待到天下一统之后再去做!就如同那刘秀一样,先将天下统一再去进行这些事情,那么反抗的人可能会少很多,也会少流一点儿血。他吕布在晋阳的所作所为,按理来说,实在是让那些世家豪强有点儿心惊胆战!这要明白,从吕布入晋阳以来,这族诛的事件可是发生不少。这样的杀戮,如何能够获得那些世家大族之心?

只是,有些人不得不杀!有些事,不得不做!吕布直视荀攸,沉喝道,“我入晋阳以来,的确有过不少杀戮,可是岂能便将我与那董贼相提并论?公达细想,我可有如董贼那般暴虐,肆意杀戮?我可有董贼那般纵容士卒劫掠?我可有董贼那般擅杀名士,多行不法?我所屠灭的豪族大家,尽皆有法可依,有法可循。我入并州之前,这并州是何光景?这内有匪患四起,外有诸胡肆虐!各地豪强大族又是娇纵枉法,使得人心不安。可如今呢?在外,我数次征伐,终定北地,扫平诸胡之患!在内,我征辟各地名士,让他们治理地方。求才若渴,发布招贤令,建立晋阳书院,揽天下人才。兴教化、劝农桑、平匪患、肃法令!这才有了如今并州各地安定的局面!试问,那董卓可能够做到这些?若是公达仅仅以我杀戮过甚之由而将我比作董贼之流,那我还该如何辩解呢?”

吕布这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使得荀攸也是一阵默然!

以吕布在这北地的所作所为,谁能够说他是董卓?吕布若是真的是董卓的话,那么他荀攸又是什么?他在这晋阳书院这么多人日,又是做什么!他之所以如此说,还是看吕布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忿罢了!可是吕布的所作所为,都是问心无愧的!

良久之后,荀攸才向吕布行了一礼,请罪道,“攸之言语实为妄言!君侯之行为,绝非董贼能比!还请君侯勿怪!”

“我又怎么会怪公达你呢?”

吕布将荀攸给扶了起来,“我知道公达是在不满意我在这晋阳掀起过多的杀戮!而绝不是将我视为董贼!否则公达也不会在此听我言语了!只是以杀方能止杀!我绝非是暴虐好杀之徒,可是有的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这些杀戮,如何才能震慑住宵小之辈?又如何颁布法令做到令行禁止的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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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仁德(4k)

“以杀止杀?”

荀攸看向吕布,默默地在心中念了一句,可是又不太相信吕布这样的言语。在荀攸的眼中,吕布还有董卓真的只是一类人,只是不同区别的是吕布的行为举止皆有底线,而董卓却是没有底线罢了。换而言之,吕布便是没有进入雒阳之前的董卓。

事实上,荀攸之所以不看好吕布,还是觉得吕布在很多的地方上和董卓实在是太相似了!别的不说,便是吕布诛杀丁原,诛杀董卓两人,没有丝毫的心软的举止便可以看得出来其人的狠辣。这样的一个人,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是随着这天下局势的发展,荀攸似乎找不到更好的人了。

袁绍?荀攸首先便否决掉了。他不是荀彧,在大将军何进还没有死的时候,他便是在雒阳和袁绍有过很多的接触,并不觉得袁绍有那个能力去扫平天下。曹操?这倒是一个可以依附的选择,只是如今的曹操还不如吕布呢!擅杀名士边让,失去了兖州士人之心。这最近又是攻伐徐州,还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至于这余下的陶谦袁术李傕郭汜,荆州刘表益州刘焉之流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荀攸绝不会瞧得上。若不是这实力不允许的话,他荀攸也早想拉起一支兵马给单干了,何至于如此观望天下大势!

这挑来拣去的,还只有这个吕布最符合他荀攸眼中的人主形象。前提是这吕布不会如同董卓那样,失却士人之心!这也就是为什么荀攸要先向吕布发出质问。士人之心,绝不可失!

“君侯的意思,攸也不是明白。只是君侯也需谨慎行事,有些事情并不是杀戮就能解决的。”

荀攸悠悠说道,“若是这杀戮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董贼也不至于身死族灭了!一味地杀戮,只会是失却人心!没有了人心,又如何去安定天下?君侯的志向既然是要扫平天下叛乱,那么便要成为有威有德有法有理有仁有功之人!若是君侯真的能够做到这些,那些豪强世家又岂敢违逆君侯?”

这绕来绕去,还是要劝谏自己不要过多地杀戮啊?吕布看着荀攸,这心中便是有些无奈!看来荀攸还真的将他当成董卓了!不过从荀攸如此规劝自己来看,这显然也是为自己考虑了。将身子端正,吕布回了荀攸一句,“公达之言,我定会谨记在心!这日后绝不会掀起过多的杀戮!我会以仁德服人!”

“如此,方为明公也!”

荀攸俯身下去,便是给吕布行了一个大礼——稽首。这是最隆重的礼节,也是臣拜君,子拜父,学生拜老师以及拜天拜地拜祖先的跪拜方式!且看这个荀攸将吕布尊之为为明公,又行此大礼,“攸不才,深受明公如此礼待,三番两次而请,纵然文王求太公,高祖求张良亦是不如也,故愿追随明公安定这乱世。”

“我能够得到公达,还忧虑不能扫平天下吗?”

吕布看到了荀攸的选择之后,也是大为欣喜!这出身颍川的名门望族的荀氏子弟荀攸终于认他为主,这个意义可是十分地重大。毕竟一个政治集团若是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的话,那么即使他的势力再强大,也不为人们所看好。就好似那个董卓,还有如今在长安的李傕郭汜两人。更远一些的,还有西凉的韩遂马腾这些人。他们的势力即使是再大再强,可是所有人还是认为他们不能够成事。

一直以来,吕布在世人的眼中,也是和这些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从吕布诛董之后,刷了一波名望,然后又是吞并了河内、并州,以武力相挟迫,这才勉强将河内的司马氏还有太原的王氏、郭氏子弟征辟为官,为此这些人还颇不情愿,扭扭捏捏的。

可无论是司马氏还是王氏郭氏,哪一个能够和颍川的荀氏相比?司马氏,在河内的确是望族,可真正使司马氏一跃成为天下顶尖世家还是在司马防司马懿这父子两人的身上。此时的司马防还养病在家,司马懿还是个小正太,这司马氏在河内是有些名望,可远远还算不上是天下望族!毕竟这司马氏还没出过三公呢!若是论及影响力,还比不上太原王氏!只是可惜的是王允这一族在长安给族诛了,太原王氏也不免是处于衰弱的时期。至于那个太原郭氏,都比不上河内司马氏,更加赶不上太原王氏了。所以这三族在如今,无论是从名望还是地位,亦或者是影响力,都不能和颍川荀氏相提并论。这颍川荀氏绝对是算得上汉末最显赫的世家大族。

而颍川荀氏中,又以荀攸、荀彧两人为挑起大旗者。这荀彧也就不提了,此时已经是跟随曹操,成为曹操政治集团中支柱之类的人物了。就说这荀攸,这名气丝毫不逊色于荀彧,甚至犹有过之!在这天下还没有乱之前,荀攸便是海内名士,而因此受到大将军何进的征辟。后来荀攸和何颙密谋诛董,结果事情败露,那暴虐的董卓都只是将荀攸收押,而没有立即将他给砍了。以那个董卓的残曹,大多反对他的人都身首异处了。这荀攸能够幸免于难,这一是因为运气,二未免也不是这出身的原因。

当然,荀攸幸免于难还要得益于吕布诛董了。若是吕布迟一步的话,恐怕荀攸也不在了。以董卓的性格,绝对是不会放过荀攸的。那个独夫真的愤怒起来,连四世三公的袁氏一门都能够给屠了,还真的在意荀攸这个荀家子弟?所以说,荀攸如今奉吕布为主,那也应该是报恩的举动。

两人既然认定了主从,便是没有了顾忌,畅谈一番之后,也是愈来愈喜!互相都很满意!

论及经典,吕布可能比不上荀攸这个海内名士。可是论及眼光,还有纵论天下大势来,那还不是滔滔不绝?这胸中没有点儿笔墨,吕布也就这点儿能够显摆了。只是在高谈阔论之后,吕布却是发现,他也没有什么可以显摆的。

这天下大势,荀攸这样的智者,也是看得极为透彻!

“幽州的战局,我看很快就会结束了。刘公纵然是颇有能为,可却非白马将军之敌手!只是这个白马将军即使是击败了刘公,却也很是棘手!若杀之,则会失北地人心。若不杀,又恐刘公卷土重来。总之,幽州的战事结束之后,白马将军定然会统一幽境的,如此的话也能够抵抗袁车骑数载之功。”

荀攸轻啄一口清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明公去岁时不与袁曹刘三家联盟,反而远交近攻,却与那袁陶公孙联盟,也是预料到了如今形势的发展对否?”

“公达高见!”

吕布笑道。

荀攸轻轻一笑,“如我所料不错,明公这一年之间扫平北地,屯田河套,安定整个并州。这下一步便是欲要荡平这百万太行贼匪,继而攻掠河东,以此为跳板,横扫关中,再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辅王命以号令天下!”

吕布的笑容凝固了,面色有些动容!荀攸所说的,正是他和郭嘉相见时,所给他提出来的战略宏图!没有想到荀攸竟然也是看得如此痛彻!仅仅凭借着吕布的所行所为,便能看出吕布的战略计划出来,实在是令人惊骇。

“明公不必如此惊讶。”

荀攸笑了,“攸也和明公说过,这些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只是王子师所行之事,让我醒悟过来,如今是乱世,如我这样的筹谋划策倒还可以,至于征讨天下却非我这样的只知纸上谈兵之辈能够做到的。”

“公达若是纸上谈兵之辈,那这天下还有智谋之士乎?”

吕布吹捧了荀攸一句。

“呵呵。”

荀攸干笑了一声,又是继续说道,“明公账下的智谋之士岂少乎?颍川郭奉孝、徐元直,西凉贾文和,济阴董公仁,更有那位天下智者李文优!此五人之才,皆不下于攸!明公得此五人之助,定能奠定霸业之基!而我所能做到的,不过是时常在明公左右规劝明公能够从善如流罢了。”

“能够做到这样,还不够吗?”

吕布大笑,“说到这儿,我还真有一事左右为难,不知公达可能为我解惑?”

“明公但讲!”

于是乎,吕布便是将李儒还有徐庶两人的争辩,还有郭嘉贾诩的态度都给荀攸说了一遍!而仔细地听完吕布的述说之后,荀攸却没有急着给吕布解惑,反而先询问吕布起来,“不知明公之志如何?”

吕布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荀攸多此一举干什么,只能据实而道,“我的志向自然是匡扶正义,安定乱世!”

“既然如此,明公又何须多此一问?”

荀攸正声道,“明公欲要定乱平叛,便要做到有威有法有德有仁有功之人。而明公也说过,以仁德服人。不知明公所说之仁德,可是纵容那些贼匪劫掠城中子民,还自我宽慰说是为了并州九郡子民之太平,为了将士少流血乎?”

在荀攸这一喝之下,吕布也是瞬间醒悟过来!他一直将汉末三国这个乱世当做是尔虞我诈的时代,这才在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仁德这一点儿!而且在后世那崇拜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大潮流思想下,吕布也一直将曹操这样的枭雄当做敬佩的对象,而相反,刘备那从头到尾的仁义仁德,却让人很是不屑!只觉得刘备极为虚伪,更有很多人觉得刘备很愚蠢。若是能够达到目的,管他所用的手段是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那最后的目的达到了,那些在中途中死去的一些人又能算什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你嬴了,这史册自然会为你洗白。你所做的一切,甚至于很多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做出的行为,都能堂而皇之的冠以大义的名声!

一念至此,吕布的脑门上都有一丝冷汗浮现出来。从席间立了起来,吕布给荀攸行了一礼,“公达之言,乃当头一棒,令我幡然醒悟也!若非公达,恐怕我将铸下大错!”

荀攸理所应当地受了吕布这一礼,然后也是回了一礼,正起身来说道,“能遇到明公,实乃攸之幸,天下之幸!乱世将起,诸侯尽皆为了一己私欲而互相征伐,所用手段无不极致。诚如那董卓废立天子,暴虐无道。兖州曹孟德兴师徐州,致使徐州血流成河!当此天下动乱之际,正是明公攘除奸凶,横扫寰宇之时!这诸侯以私,明公以公;诸侯以奸,明公以正;诸侯以暴,明公以仁……凡此种种,天下大事岂不定乎?”

“哈哈哈!”

吕布放声大笑,看着面前的荀攸,这一股子豪气也是顿时油然而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感觉此时的他和荀攸,有一种刘备和诸葛亮的既视感呢?不过荀攸此刻向他所言的,正是那些士子,以及天下人所期待的明主吧?这古往今来,能够堂堂正正的败敌之人,可要比什么奸诈欺骗击败敌人的人更加了不起。纵然这前者的难度更大,可是如此所得来的天下,才方可为人所称道!

不然的话,即使是得了天下,又能怎样呢?曹魏篡汉,让世人不知骂了多少年。而司马氏代魏,又是让后世世代相唾骂!他吕布所想要的天下,真的是这样的天下嘛?

他想要的天下,绝不是这样的天下!

若是真有可能的话,便让他以堂堂正正之师扫平天下,安定这个乱世吧!

去他那可笑的仁德!

那刘大耳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吕布为什么不能做到?那刘大耳所拥有的仁德,他吕布为何不能有?他不仅仅能做到,还会做得比他更好!因为他的起点比那刘备更高!他拥有的人才也会比刘备所拥有的更多。这这么多忠贞之士的帮助下,何愁不能匡扶正义,扫平天下!

第四百零九章 贼匪攻城(4k)

初平四年九月,乱世的序幕即将拉开。可是并州看起来还是一片太平的模样,百姓大多还是安于耕作。不知道是不是苍天真的有眼,从吕布成为并州牧以来,这两年的收成都还可以,很多地方的收获都是颇丰。如果不是还有那些太行贼匪的话,那并州实在是算得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但就是如此,很多人还是很满足的。不管这些太行贼匪如何,这各地的治安那可是比以前好了太多。吕布上任之后,所做的一切可不是做做模样。这匪患可比以往好过太多,尤其是在太原,一些占据小山头的贼匪都让官军给清理干净了。只有那些扎根在太行山脉中的黑山贼寇,没有解决掉。但是各郡县也是有了卫卒,官吏来维护治安。即使是那些黑山贼寇也不能如以往那样,想来劫掠便来劫掠了。

否则的话,依照那些太行贼匪的习性,只怕上次劫掠的就不是阳曲,而是晋阳了!

然而各郡县卫卒的防卫增强,对于并州九郡的子民而言,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这对于那些太行山脉中的百万黑山贼寇而言,却是一个灾难!这眼看着凛冬将至,太行山脉中的百万匪众却是缺衣少食,各个山头的头领也是纷纷坐不住了。这不下山劫掠一下,他们还能不能过冬了?这年头贼匪的日子真的越来越差了。这富庶的冀州他们是没有能力去劫掠了,总不能并州也劫掠不成吧?

即使是他们在太行山脉中也是有着耕作,可仅仅凭借他们耕作的那点儿田地,哪里能够养活这么多的匪众!更何况御寒的衣物也是必须有的吧?不然的话一到寒冬便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病死或者冻死!在这样的形势下,劫掠也是非做不可了。只是这如何劫掠,也该好好掂量一下。以他们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去劫掠那有重兵把守且城池坚固的晋阳吧?那晋阳可是吕布的根基所在,便是如同袁绍的根基邺城一样。

须知道,于毒这些人去劫掠的邺城,还是在邺城人心不稳,且加上袁绍大军远征的情况下这才能够得逞。可是即使如此,在袁绍大军返回之后,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是击败了于毒这些人,还不死不休地追击到了山深山老林中,硬生生地将于毒地脑袋给砍了下来。此事,让这些黑山贼寇地头领都是极为震撼!他们这才明白他们的实力,看起来很强大,可是和那些真正的诸侯的精兵还是有不少的差距的。也就是有这数千里的太行山脉为之藏身,不然的话不知道会让这些强人给灭了多少次。

袁绍很强,强到能够翻山越岭地直攻于毒老超巢,将于毒给砍了。而能够击败袁绍的吕布,又哪里是好惹的?为了避免晋阳的重兵,这些太行贼匪想来想去,还是劫掠一些距离晋阳较远一点儿的城池才靠谱。这选来选去,还是看中了狼孟和盂县这两地。

不错,两城!

此次他们的目标便是这两城。之所以选择劫掠这两城也是有原因的。这其一,狼孟还有盂县这两城距离较近,能够一举两得。其二,这两城距离晋阳不近但也不远。为何要不近不远?距离晋阳太近,那么很容易会有援兵前来救援。二而距离晋阳太远的小城池的话,那么其富庶程度是却是远远比不上的。这晋阳是并州的州治所在,也是并州最为繁华的地方,而晋阳的繁华,也让它四周的郡县之地也是富庶起来。就看这狼孟还有盂县这两个地方吧,别看只有两城,可是也有上万户,数万人了。这要是放在并州其他的地方,数百上千户的小城,人口才数千人能够劫掠到多少东西?当然,还有这最后一点,盂县还有狼孟的东边便是井陉,若是劫掠成功的话,他们就能够快速地转移从井陉道入太行山脉之中,那时候官兵即使来得再多,也是拿他们毫无办法的。

阳曲,便是一个绝佳的例子。

前往盂城的道路上,密密麻麻地太行贼匪正如狂风一样地向着盂城席卷而去,声势可谓浩大!此次出动的太行贼匪也有十万众!可是这十万众却不是上次劫掠阳曲时的乌合之众,这些贼匪大多都是青壮之辈,这战力可不是那群老弱妇孺可以相比的。

远远看去,这些头顶黄巾的黑山贼寇,却是如黄色的汪洋,一眼竟然看不到尽头。那高高竖立起来的竿旗,也是遮天蔽日。在这一大批向前狂奔地步卒之后,还有不少披着皮甲地骑卒!这俨然算是一支正规军了。在这支骑卒地前面,身披金甲的张燕正昂首挺胸地看着那些前进的兵马,面色很是肃然。

此次黑山军的统帅纵然是他,但这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黑山军这人数很多,却都是各个山头大大小小的头领聚集在一起的。这太行山脉中的贼酋有数十个,大者有两三万人,小的也有六七千人。而张燕只是其中的一个头领罢了,只是张燕是所有人的老大,也就是他们的渠帅。有资格将他们聚齐在一起,指挥一下他们而已。

“将军。”

一骑飞马过来,朝着张燕禀告道,“先锋还有十里便能抵达盂城!张白骑令人前来告知将军,他一定会在将军抵达盂城之前攻破盂城的城门!”

却说这位朝着张燕通禀的贼首,生的也是体魄魁梧,他的脸色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也是一员悍将。此人便是张燕的麾下将领,姓孙名轻。这孙轻原来也是一名拥有数千人马的小帅,后来和王当这些小的贼匪头领一起率领部众归从了张燕,从而成了张燕的部众,如今也是得到张燕的器重。作为张燕的麾下,孙轻却没有称呼张燕位渠帅,而是称之为将军。这也是张燕和别的头领不一样的地方,他喜欢别人尊称他为将军,而不是渠帅。

且不提这个张燕特殊的喜好,在听完孙轻地话之后,张燕却是面色更加严肃了,“让张白骑勿要大意!盂城中汉卒纵然不多,可是难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张白骑,这位也是黑山军头领中的一位。只是这个张白骑可不是一般的小头领,他所拥有的兵马也有数万,在黑山军中众多头领中也是实力较强的。而且这个张白骑的本名也不是叫张白骑,只是他姓张,而且喜欢骑白马,所以人们都称他为“张白骑。”这些黑山、黄巾诸帅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出身很低,也没有字,所以都是依据他们各自的特征才有的各自名号。例如声大者为张雷公,绕须者为于羝根,眼大者为李大目。甚至于张燕的这个张飞燕的名号也是这么来的。

不过别看这些黑山军头领的出身卑微,可是如今也好歹是各个山头的头领。这个张白骑数万兵马也不是瞎吹出来的,否则张燕也不会让他为先锋先去攻城了。只是张燕这平日里也是素来谨慎,纵然此次计划很是周密,可是依旧不敢大意。

“将军且放心,我这就去说!”

孙轻便是欲要转身离去,可是又让张燕给叫住了,“等等!你也派人去快马禀告一下于羝根还有李大目两位渠帅,让他们也不要大意!狼孟距离晋阳较近,若是以骑兵的速度半日即可抵达,一定要多派出一些侦骑多多打探一下。”

“是!”

孙轻应道。

看着张燕如此说道,在张燕身边的王当却是冷笑一声,“将军我看你说的话,他们不可能听得进去!如今这狼孟还有盂城近在眼前,这些人眼睛都红了,怎么可能去多此一举?”

张燕扫视了王当一眼,“这并非是多此一举!那个晋阳的吕布麾下可是有一支精骑,若是知晓这狼孟还有盂城有危,定然会顷刻间杀至!”

“晋阳的守卒兄弟们都打听清楚了,大多都是步卒,这骑兵不足一千,难不成这一千骑面对我们数十万大军还敢出来嘛?”

王当嘿嘿一笑。

张燕也是微微点头,他们主力尽出,除非这官军早有防备,否则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兵马进行抵抗的。只是这张燕实在是对于吕布麾下的骑兵有些忌惮。他可是很明白,他们这些贼匪的克星就是骑兵。他张燕之所以能够成为这黑山军中势力最强的人,并不是他的部众比那些其他的渠帅多多少,而是因为他张燕麾下有三千骑!

浩浩荡荡的黑山军,继续向前席卷而去。

而此时的盂县的战斗也是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在那张白骑的统帅下,数万人贼匪不畏生死地朝着盂城围攻而去。这些贼匪的攻城方式纵然是极为地杂乱无章,可是胜在人多!数万贼匪将盂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强攻!而盂城上的守卒纵然也是极为激烈,可是也隐隐有一些支撑不住的局面。

盂城下,一人骑在高头白马上,白袍白甲,看起来十分地威武!

此人,正是张白骑。

张白骑身材高大,面容也是较为英俊,这才整日里骑着一匹白马,看起来十分地帅气。

而且白马,那也是身份的象征。

白马的价格极其昂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如张白骑这样出身的人,若是太平时代,终其一生都没有骑上白马的那一日。可是在这乱世,却是时势造英雄,他身材高大,又有几分勇武,倒是使得他在黑山军中闯出一定的名望出来。后来在劫掠一个城池,将一个县君给杀了,得到一匹白马,从此以后便是骑着白马厮杀,故而便让称为张白骑。

“继续上啊!这盂城可是要破了!”

“攻破盂城,这盂城所有的钱财便是兄弟们的了!兄弟们,继续攻啊!”

此时的张白骑,双眼通红。

这盂城的激烈抵抗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时间这付出的伤亡也是不小!张白骑此刻只想先攻破这盂城,然后先行进这盂城劫掠一番!

“渠帅!城上的汉卒太强了!”

一个小头目哭丧着脸过来,“兄弟们攻不上去啊!”

“胡言!”

张白骑一把将小头目给揪了起来,指着那盂城便是破口大骂,“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城上的汉卒只有数百!我们有数万人!你和我说攻不上去?”

小头目让张白骑这么一吓,竟然不敢再言了。

张白骑恨恨地将此人丢下马,然后骑着白马围绕着盂城转了一圈,督促着那些士卒上前。

如此一来,倒是让那些贼匪气势果然是大振!一个个地奋力向前!

这眼看着盂城便是岌岌可危,却是不知道从何处又多出数百人出来!这一下子瞬间便是扭转了形势!那些气势汹汹的贼匪攻势又是一滞。

“援军,援军到了!”

“汉军有援兵!”

这数百人的出现,绝对是让双方的士气都是有些影响。

而在城下观战的张白骑却是看的真切!什么汉军的援兵,那分明只是数十汉卒以及一些民夫壮丁罢了!这数百人,压根就不是汉军的援兵!这只是那些汉军的一些狡诈之计,用来提升士气罢了!

“继续攻!”

张白骑怒吼道!

可在此时,他却未曾注意到后面的骚动!

只见他们这些人的左右两侧不知道何时竟然有骑兵奔腾而来!那马蹄声,让很多人的脸色瞬间苍白!

“骑兵!好多的骑兵!”

一个贼匪张大了嘴巴,双眼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什么?”

混乱中的张白骑没能够听清楚后方的人在大叫着什么,可是他也能够感觉到后方的骚动。这本能的反应便是想要朝着后方看去,可是他还没有将身子侧过去,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一支流矢便是将射中了他!他便是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张渠帅死了!”

有人如此大呼着!

那些正在攻城的贼匪看到这局面后,也是纷纷转身逃亡!

四处都是一片嘈杂声!

栽倒在地的张白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众溃散而去,很想要挣扎地爬起来!他很想大呼一句,他还活着!

第四百一十章 驱赶溃兵

很多的事情的发生都是出人意料地。

这些太行贼匪的溃败比吕布想象中的还要快!仅仅只是一个冲锋,这些贼匪便是仿佛失去了指挥,疯狂地逃窜!而能够坚守原地,进行抵抗地少之又少!更多的贼匪在看到这些骇人的骑兵之后,便是没有了什么抵抗地心思,所剩下的只有逃亡这种想法。

纵然还有不少明白人能够看出这样的逃亡,只会让他们成为那些骑兵屠刀下的牛羊!两条腿定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当你转身逃亡,将后背留给骑兵的那一刻起,便是注定了他们只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只是这些人纵然也明白这些事情,可是面对着这溃败的人群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一来,那些骑兵来势凶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二来,没有一个主将指挥,大部分的士卒都是茫然中,在少数人逃窜之后,这些士卒只能随波逐流了。

尤其是那些让张白骑督促着攻城的士卒,他们本来还憋着一口气想要攻下这盂城。可是这突然间却是陡然发现,他们的后方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骑兵,而他们这些人隐约间也是让这些骑兵给包抄了,如何的不惊慌?而且最糟糕的是他们的目光想要寻找他们的渠帅身影时,却是遍寻不到!那本来督促他们攻城的渠帅,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这四周又是响起了渠帅已死的呼声!如此一来,这些攻城的匪贼没有了任何的战意!疯狂地向四周逃窜!

这一口气贯穿了整个贼匪的阵营,吕布他们杀到了盂城城下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整个战场上都没有能够抵抗他们的力量呢!这数万太行贼匪,竟然就这么地不堪一击。在这样的大胜局势之下,那盂城中的剩余将士都是打开了城门,追杀着那些溃败的匪众。

“主公!”

魏越从一侧杀了出来,那战甲上满是血迹,冲着吕布说道,“那张白骑竟然先中了流矢战死了!末将还想着先去取他的头颅呢,没有想到这人运气也太差了!”

“张白骑死了?”

吕布也是想不到这太行贼匪的先锋张白骑,竟然便这么让流矢给命中死去了。怪不得这些贼匪能够溃败得如此之快!此人的运气,也着实有些差了。

只是在吕布看到了张白骑的尸首之后,却并不是这么想了!白衣白甲,还要骑着一匹白马!放在这些黄巾贼匪之中,那可是异常显眼的存在!若是这张白骑能够有赵云这样的骁勇也好一些啊,可是偏偏这个张白骑的能力不怎么样,此次在混乱之中让流矢给射死了,也不是什么惊讶的事情。

张白骑既然战死,这数万的贼匪也是一场大溃败!可是吕布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张白骑!他的目标可是吞下此次进犯的贼匪主力!这张白骑这些人,只是先锋!后面还有大量的贼寇!

“传令诸将,不可追之甚急!我们要将这些溃兵驱赶着向前,去冲散后面的匪众!”

吕布扔下了这遍地的尸首,继续向前追击着那些溃散的匪众!同时也是快速下达着军令。

此次黑山贼寇进犯,纵然吕布他们在这事前也是做好了诸多准备,也是布下了埋伏。可是有些事情,也是出乎吕布的意料的!比如说吕布以为他们劫掠的只是一城,可是这些匪贼劫掠的却是两城!

不过也是,十万贼匪,都能寇掠晋阳了!这些人没有去掠晋阳,也是很给吕布面子了!这也是他们丝毫没有顾忌的原因。他们哪里能够想到,吕布竟然敢在这儿给他们设下伏兵呢?

这十万大军,可不是说说而已!即使吕布胜了,还真不能大意,否则一口口吞不下肥肉,反而让肥肉给噎死了。所以击败了张白骑这支先锋军,并不算什么。这张白骑后面,还有张燕的大军!这还不算上攻取狼孟的那些人。本来吕布的谋划是在这个盂城设下埋伏,为此他调遣了三万精锐,还有三千九原义从,两千狼骑。以吕布的预算是十万太行贼匪劫掠盂城,而他调遣三万精锐布下埋伏,以五千骑冲破敌军的阵营,而后步卒压上,一举扫灭匪患。

可如今的形势,迫使吕布不得不将分兵去抗击狼孟的贼匪。这分兵之后,使得吕布所能够调用的兵力只有一万精锐,外加这三千九原义从。这三千九原义从便是成了破敌的关键!这些骑兵纵然骁勇之骑,可是好在那些贼匪也不是精锐之师!面对他们天生的克星骑兵,自然也是惊慌失措,从而有了这样的大溃败。

军令之下,这些骑兵也是没有继续以杀掠为目的。他们远远地在那些溃兵的身后,驱赶着这些人疯狂地逃亡!只是不管这些人如何卖命地奔跑,这些骑兵和他们的距离始终都是不近不远。

就这样,当这些溃兵出现在张燕后军的眼前的时候!也是让张燕这些人目瞪口呆!

须知道,这先锋张白骑可是数万兵马,这没多久前还在那儿吹嘘着要抢先攻破盂城!可是怎么转眼间,便是一败涂地!这数万之众竟然溃败成如此模样!

还没有待张燕他们缓过劲来,在这些溃兵驱赶至那些贼匪阵营中,眼看着那前方贼寇的阵营顿时骚乱起来的吕布也是断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进攻的好机会!立刻便是将汉旗给扬了起来,然后方天画戟一挥,“九原义从!随我踏破敌方阵营!”

“杀!”

三千骑嘶吼着!

即使他们的前方的敌人有他们数倍亦或者是十数倍之多,但是这些骑兵却是依旧无所畏惧!实在是他们眼前的敌人纵然人数再多,可却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而这群乌合之众如今还是杂乱无章,让溃兵们给扰乱了队伍的他们,只需要他们一个冲锋,恐怕也是会溃乱不成模样。

“骑兵!骑兵!”

果然,在那些溃兵冲散了那些贼匪的阵营之后,这些人还止不住溃兵的势头,正骚乱无比的时候,却是又看了那数千骑席卷而来,尽皆变色!

马蹄声践踏在沙地上的声音,宛如雷霆之音!而那飘扬的汉旗,却如熊熊烈火一般铺天卷地而来,其势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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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斩将刈旗

“张白骑的那数万兵马是怎么败的?”

这眼看着溃兵冲乱了前军的阵营,而那些骑兵也是趁乱杀了过来,致使整支大军也是危在旦夕。而作为贼匪主将的张燕也是勃然大怒,发出这样的一道质问!

张白骑可是有两三万兵马,即使是攻城不利,即使是受到了埋伏。但也不至于崩溃得如此之快吧?

“将军,那些骑兵不是我们汉人!”

孙轻地眼神比较好,便是将手指着那些骑兵说道,“他们是胡骑!真是奇怪了,那些胡骑难不成是疯了嘛?为什么出现在这儿,还杀向我们?”

“他们扬起来的是汉旗!”

王当道了一句。

这论起来,那些胡人和他们贼匪还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甚至于这双方之间还有过不少的合作。所以孙轻才感到惊讶,不明白这些胡骑怎么还攻击他们起来了。可是这事实也是摆在了面前,他们便是不承认也是没有办法!

“我还是小觑了吕布!”

张燕忽然间冷静下来,作为黑山军的统帅,他也是在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并不是不知道兵事的人。在临敌的时候,也知道愤怒只会让人失去理智。他之所以如此愤怒,还是这张白骑的溃败实在是太过于出人意料了。而且这些骑兵的杀来,也是让张燕措手不及,故而才让他有那一时的质问。可这身边的麾下的三言两语之后,张燕也是明白了,不管那张白骑是怎样溃败的,那些溃兵总是事实!这面前的胡骑,也是向他们挥起了屠刀!目光十分沉着,张燕缓缓说道,“看来这些胡骑只怕是归附于这个吕布了,这才向我们痛下杀手!没有想到,这北地的胡人竟然真的屈服了!”

“将军是说这些胡骑都是那吕布所征调起来的?”

孙轻微微一惊!

纵然他也听闻过大汉强盛的时候,能够征调那些胡骑进行战斗!可是那还是一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大汉在诸胡之中,还有那么高的威望吗?

“不然呢?”

张燕冷笑一声,“真的是好算计!这么多的胡骑出现,我们如何也想不到!这只怕是他们早有预谋的了!那个温侯,还真的是好大的胆量,竟然真的想要一口吞下我们这十万大军!”

“将军,我立刻让人去告诉于羝根和李大目两位渠帅,让他们立刻前来救援!”

王当说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张燕的声音又是响起了,“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吗?这既然是一个圈套,那个温侯既然下定决心一举覆灭我们这些人,又怎会放过狼孟的那些兵马?只怕此时狼孟那边也是早就厮杀起来了!”

“该死的官军!”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如孙轻这些人也是咬牙切齿,将腰中的刀给扬了起来,“他们既然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便和他们拼了!我们可是大贤良师的弟子,可不怕他们这些杀人放火的官兵!”

“拼了!”

孙轻的话,也是似乎激起了众人的血气,纷纷附和道。

而张燕也是轻轻点头,将手一指,冷喝道,“诸位所言不错,我们可是大贤良师的弟子,继承的可是大贤良师的遗志!又怎么惧怕这些残暴的官兵!那个温侯纵容那些胡骑屠杀我们汉人,我们又怎么能够坐以待毙!更何况以我观之,那些胡骑也才区区数千骑,不过是借助着溃兵才能够冲破我们的前军罢了!只要我们能够稳住阵脚,他们这数千骑,又能够做什么?”

“杀!”

张燕的话,更是使得众人士气大振!

这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可不是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雏儿。很多的都是多年的悍匪,这也是在杀戮之中存活下来的。纵然他们这一时间让那些骑兵的声势给吓住了,可是缓过神来,还是不缺乏那些血勇之气的。如同那张白骑之类的事情,终究还是少数!

且不说这边张燕的激励之下,反而将那些太行悍匪的血勇之气给激发出来。但说这边吕布这三千骑在驱赶溃兵冲散了那敌人的阵营之后,也是趁势冲垮了前军。可是那骑兵的冲锋之势,似乎也是就此为止了。

这些胡骑,终究不是纵横天下的并州狼骑!仅仅只是一个冲锋之后,吕布便是发现还在他左右的骑兵,竟然只有区区二三十人!

这左右的骑兵愈来愈少,而四周的贼匪竟然愈来愈多,不知不觉间,吕布他们竟然是陷入了重围之中!本来吕布也是只想着贯穿敌营,没有任何目的向前突进,左右踏破,让敌人自溃便是行了。可是突进深入之后吕布才发现,他却是成了别人眼中的目标了!这身边不断涌来的士卒,也是让吕布大为恼怒!方天画戟一挥之下,又是一道人影飞出,狠狠地砸倒了一片!而吕布的目光,也是放在了百步之外的一杆杏旗之下的贼将!

让吕布给盯上的贼将,也是瞬间感受到了吕布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只是他并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是直视着吕布那几道人的身影,这内心还有兴奋!他并不知道吕布的身份,可是从吕布那衣甲来看,也定然是汉将中的重要人物!这左右护卫他的甲士,都是威武不凡!

这个挥舞着方天画戟的汉将,实在是骁勇!这都斩杀了好几个小渠帅,砍倒了好几面旗帜了。若是仅仅以武艺而论的话,只怕自己还不是对手!他左右突进的骑兵若是多一些的话,只怕自己也是要避其锋芒了。不过此人仗着骁勇,竟然还敢如此突进,这不是天赐良机?只要指挥得当,耗都能够耗死他。想到这,这个黑山军中的贼将大喝一声,声势如雷,“弟兄们,千万不要让那个手持方天画戟的跑掉了!若有人能得其头颅者,我可升任其为小渠帅!赐万钱!”

咻!

一支冷箭掠过,吕布便是看到这身侧的一名胡骑应声落马!那些受到了激励的贼匪,也是不要命似地涌了上来!吕布方天画戟几个挥扫之下,便是又砍杀十余人,拔马欲要冲向那贼将时,魏越却是先行上前,“主公休动,让俺先去斩了此将!”

第四百一十二章 破阵

看着魏越这几骑疾驰上前,吕布也是皱起了眉头。这魏越之所以抢先驱马上前,自然不是为了争功!实在是占战局到了这种程度,无非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第一条路,吕布这些人给这些贼匪给耗死在这儿,第二条路便是奋力上前,前去斩了那杏旗之下的贼将。

只是在这重围之下,欲要斩杀敌将,又谈何容易?唯有存了必死之心,方可一往无前!为此,魏越自然不会看到吕布犯险,所以毅然决然地先行上前斩将!

眼看着魏越的身影没入那人潮之中,吕布也是大喝一声,“我们随着承飞一起杀出去!”

“冲!”

也无须吕布多说,成廉刘豹这些人也是征战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把握魏越等人用命相搏所杀出的一条血路!

实话说这个杏旗下的贼将嗓门挺大,可是这胆子倒是忒小!这左右拥护的亲卫,都有数十人!当魏越这数骑在前面冲杀的时候,还是一口气杀至那贼将的面前,可这左右也仅剩下三人!

那贼将,便是近在咫尺!

魏越身受数创,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那白刃的刀口,都给染成暗红!可即使如此,依旧是骁勇非常,连斩数人!使得那贼将都是大惊失色!

好在,他还留有后手!

只有那十数步的距离时,那破空之音陡然响起,那俨然便是弩箭发射的声音了!这么近的距离内,几乎是避无可避!这即将冲到贼将面前的魏越三人尽皆是人仰马翻!

“哈哈哈——”

这贼将大笑一声!

所有人都想不到,这贼将竟然如此狡猾,这左右的亲卫中竟然还藏着劲弩!这才让魏越三人猝不及防之下,尽皆中招!只是还没等这贼将笑多久,一支箭矢也是“咻”地一声飞来,正中他身边的一名亲卫,溅起一片血花!

这后面传来了吕布的怒吼声,目睹了魏越三人倒下的吕布还有成廉刘豹等人都是气愤万分!而看着那贼将大笑的模样,让吕布也是抬头就是一箭!纵然在这混乱之中,很难命中目标。可吕布的那神箭,还是准确地命中了一人。

“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吕布等人的声音,魏越竟然又从血泊中爬了起来!他的身上还挂着两支箭矢,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继续持刀向前!纵然战马没有了,可他距离那贼将,也只有数步之遥。

“大兄!”

这些贼匪本来以为这三人都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哪里知道魏越这个悍将竟然从血泊中又爬了起来,让他们也是惊慌失措!这还不算,在魏越站起来发疯一样地冲上前后,这三骑之一的魏续也是爬了起来,面色有些羞红!握住那战刀的手满是颤抖,紧随在了魏越之后!

两人的这一奋起,震住了不少人。

只是迟滞那么一会儿,魏越两人便是冲上前去了!魏越一刀便将那贼将给砍翻了,而那贼将左右的数名亲卫还没有上前解救,便是让魏越砍死一人,复拾起一矛,又刺死一人!

众人愈发惊骇!

恰在此时,吕布他们这些骑兵也是冲杀而来!贼众大溃!而那站立在血泊之中的魏越魏续两人则是背靠背,一人持刀一人持矛,看着那些溃败的匪众从他们的身边掠过。

“承飞!”

吕布一骑当先,疾驰而来,看着那两道血淋淋的身影,面色也是有些动容!方天画戟一个横扫,将魏越身侧的威胁给清扫之后,吕布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魏越,“还能战吗?”

“区区小伤,如何不能再战?”

魏越这身上还插着两支箭矢,索性并没有在要害之处。但看起来,也是十分地骇人!魏越满不在乎地将箭矢给拔了出来,然后咧嘴一笑,“没有给主公丢脸,此贼将让我给斩了!”

这魏越说话间的功夫,成廉刘豹这些人也是杀至了!那些溃兵纷纷朝着后方逃去。成廉看着魏越那满身血迹的模样,先是一惊,继而又是担忧地说道,“承飞你真的还能够撑住?”

魏越微微摇头,只是将目光放在了那些溃兵逃亡的方向,“不用多说了!这战事还没有结束呢!阿弟!你还能继续厮杀吧?”

这全身上下也是鲜血淋漓的魏续也是没有丝毫的畏惧!实际上,刚才在落马的那一刻,魏续有那么一瞬间是懵住的!亦或者说是面对前面的危险有些惧怕!若不是看着他的兄长魏越身中数箭却依旧是不顾命似地冲上前,只怕他是没有那个勇气的!此时既然斩了贼将,魏续也是如释重负,这内心的羞愧之心稍稍少了一些。此时又听到了他的兄长魏越的话,又怎么可能退却?须知道,他兄长魏越所受的伤,可远远比他魏续严重得多!魏越轻伤不肯下阵,他自然也是不能下阵了。

而这边,吕布也是没有继续过问两人的事情了。诚如魏越所说,这战事还没有结束,远远还不是能够论及儿女情长的时候。无论魏越这伤势多么严重,至少也要将敌人击破,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再说!

也不知道那个让魏越斩杀了的贼将,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但是他的威望显然是不低的!那些本来还能够在马蹄下能够举起刀矛的贼匪,在看到这主将被人所斩,这大旗也是倒了,溃败得更加迅速。吕布也是依法继续驱逐着那些溃兵向前!这显然还是想要故技重施,以此直取敌人的中军了。

只是在吕布这些骑兵继续驱逐他们溃兵向前的时候,却是俨然发现那些贼匪竟然也是做好了拒敌的准备!也不再纵容哪些溃兵自乱阵脚。只要那些溃兵欲要冲击列阵之时,也是毫不犹豫地放出箭矢,射向他们的自己人。这样一来,吕布故技重施的幻想也是破灭!这敌人不可能还会纵容那些溃兵向前!而没有了溃兵替吕布他们冲散敌人的阵型,吕布他们也只能强行破阵!

战局厮杀到现在,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候!若是吕布他们依旧是能够破阵,所向披靡的话,那么战争也便是能够结束了。

一念至此,吕布也是毫不犹豫地高喝一声,“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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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帅旗所至,义从所往

前面的军情很快便是传到了张燕的耳中。实际上,张燕也是从那个微微凸起的山丘上,观望到了这数千骑左右驰骋的场面,也是有些震惊!

怎么说呢,这数千骑在张燕的眼中,算不了什么!即使是再骁勇,可是在数万人马之中,也是势单力薄!这也是为什么张燕会激励士气,欲要一决雌雄的。只要能够压制住骑兵的冲势,那么便能够将此支骑军尽皆覆没于此!只是在山丘之上看着那些骑兵纵横驰骋,而无一人能够阻拦的局面后,张燕才真正重视起来了这支突兀之间冒出来的胡骑来!与胡人多有交际的张燕,猛然发现,这支骑兵的作战方法和以往的骑兵大有区别。

这支骑军能够利用他们的优势,然后趁机寻找弱点,从而达到击溃敌军的目的。那前军便是如此溃败的!

“孙轻,王当!”

张燕立于沙丘之上,扶刀而立,那威严声音猛然间响起,“将我军的大纛旗竖立起来,便立在这沙丘上的最高处!”

“将军?”

孙轻王当两人目瞪口呆。

这支骑兵的贯穿敌阵的能力,那可是毋庸置疑的,此时将这大纛旗竖立在如此显眼之处,岂不是告诉那些骑兵,他们的主将便在这儿?他们的将军,也是这百万太行贼匪的渠帅竟然欲要以身诱敌?

只是孙轻还是有点儿担忧那些骑兵的骁勇,劝谏道,“我看那些胡骑很是骁勇!只怕看到这大纛旗后,会长驱直入,若是真的冲杀到我们眼前的话,只怕无人能够阻拦!将军刚才也看到了,这张雷公渠帅便是……”

张燕猛地将手扬起,打断了孙轻的话语,“张雷公是张雷公,我麾下的精锐又怎么是张雷公能够相比的?别看这支骑兵能够如此迅速地贯穿我军阵型,可是他们的冲锋之势也开始衰竭下来!况且他们人数较少,故而只能借助溃兵之力,先让那些溃兵冲散我军阵型,然后再突进直推……张白骑还有张雷公两人这麾下的兵马,真的是乌合之众!若是让我统帅他们的兵马的话,何至于崩溃如此之快?”

不知道为什么,张燕这个明明体型并不彪悍威武的主将,所说的话却是能够让众人很是信服!这或许便是张燕的能耐了吧!张燕在那么多的太行贼酋之中,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这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骁勇善战。张燕的武力即使不弱,可在贼众之中也只能算是一般了。

可是张牛角在临死之际,却是指立张燕为帅,这么数年下来,张燕的统帅能力也是让很多人都心服口服的。如孙轻王当这些人,那都是对于张燕十分忠心地,否则也不会担忧张燕的安危了。

语气微微一顿,张燕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担忧的不是那些骑兵,而是那些溃兵!不能够让他们还能够冲乱我们的阵型!张白骑和张雷公两人阵亡后,这些部众可谓是群龙无首,这溃乱也是正常的。只是这胡骑终究只有那么多人,我这里若是竖立起来大纛旗,便会让那些人也能够看到,我张燕在此处!这就会让那些溃兵能够安定下来,去拾起兵甲抵抗那些胡骑!你们懂了么?”

孙轻王当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只觉得张燕实在是说得太对了!这以往他们若是败了就败了,一溃千里,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事情呢?

既然明白了张燕的意思,这孙轻王当两人也是纷纷请命,“那将军让我们两人做什么?”

“孙轻,你去调两千骑,分为左右两翼去迂回插至这些骑兵的后方,断其归路!”

张燕面色一正,又看向王当,“王当,你去将一千骑分为十几队,每一队前去阻拦骚扰那些突进的胡骑,不要让你们阻止他们突进,只要你们能够稍稍降低一下他们突进的速度便可以了!”

“是!”

两人同时领命。

这时候张燕又是吩咐一人去巩固这中军的防卫,凡此种种之后,这才满怀信心,将手指着前方的胡骑傲然言道,“区区数千骑,便想击败我之大军?我不管这数千骑兵的统帅是谁,势必将其擒之面前,让他知晓我黑山飞燕之名!”

………

局势依旧是激烈!

那山丘之上的大纛旗升立起来后,让正陷入苦战的吕布帐下诸将眼睛为之一亮!似乎又回想起来了不久前魏越奋力上前,斩杀敌将,从而一举击溃敌军的事情。也就更加奋力向前了!

只是有了这刚才的教训,吕布知道这些胡骑有几斤几两,不能够一味地突进,不然的话若是这身边又只剩下左右数十骑,陷入重围,那可不能继续斩一将从而解围了。这三千九原义从,终究还不是狼骑!若是有狼骑在,吕布也啥都不会想,直取敌将便可以了!以他的万夫不挡之勇,又加上左右成廉魏越这些骁将为之左右两翼,然后还有那天下一等一的精骑!哪里不能够破敌斩将呢?

可是九原义从不同!

吕布不能够确保这些义从能不能跟上他突进的速度,在乱军之中极容易冲散!若是想要直取敌将的话,只能够集中全部的力量,攻其一点。

也没有多想,吕布那方天画戟一扬,竟然也是做出了和那张燕如同一辙的举动,将那如烈火一般的大汉帅旗扬了出来,吕布朝着左右喝道,“今日一战,不胜即亡!凡我义从,听吾号令,我之帅旗所至,尔等皆随我冲破敌阵!”

这看着吕布居然敢在这乱军之中扬出他的名号,便是刘豹都是激动了!大汉的镇北将军,亲自率领铁骑破敌,这旗之所在,那些义从又怎么会不知道往哪个地方突进?而有幸能够伴随在吕布左右冲阵杀敌,这个匈奴人,也是愈发对于吕布敬畏有加了。

匈奴人很是崇尚实力!而吕布那强大的实力,无疑是征服了所有的义从们,也是瞬间让那些跟随他的义从胡骑们士气为之大涨!势如破竹地向冲锋而去。

“大汉镇北将军,温侯吕布!”

而在吕布亮出他的名号的时候,那些太行贼匪也是为之一震!在他们让这支胡骑杀得丢盔弃甲之时,却是万万想不到,这支胡骑的主将,便是那个名扬天下的吕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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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黑山不可无燕帅!

作为黑山军中的老大,能够统帅这百万贼寇混得风生水起的张燕,这统军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说。只是张燕再如何也实在是想不到,堂堂的镇北将军,大汉的并州牧吕布竟然上阵杀敌!还偏偏是杀到了他的眼前!

这绝对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吕布这支骑兵竟然真的直趋他中军了!吕布亮出名号,也是恰到好处。非是能够让那些九原义从知道该如何进攻,更是使得这些贼匪士气较为低落。

没有办法,吕布这个大汉温侯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这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言语难道是别人瞎说的嘛?这都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名号!面对这样的一个强敌,实在是让这些贼寇有些惊惧。

而且张燕本来想着能够亮出帅旗,让那些溃兵能够有战力去抗击那些骑兵!可如今的情况是,当这些溃兵知道斩杀了他们主将的人便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吕布时,竟然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只感觉吕布实在是名不虚传,真的如此骁勇!

这真如项羽再世,有万夫不挡之勇,所向无敌了。

突进,继续突进!

吕布果真是如张燕猜测那样,直趋帅旗所在!这眼看着吕布这些骑兵越来越近,王当也是坐耐不住了!他可是奉张燕之命,派出十几队前去骚扰阻拦,欲要将吕布的冲锋之势停滞一下。只是这效果,却是不如理想中那么好!这些骑兵,仿佛是如同石头扔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都没有掀起半分浪花来。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王当很有些心疼,若是知道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将这一千骑集合起来,前去阻拦吕布所率领的骑兵们!

“贼将——”

正在王当为那些战损的骑兵感到心疼的时候,一道冷喝声如惊雷般乍起!王当整个人顿时惊骇住了,一道火红般的身影闪过,王当只感觉一股巨力将他从马背上击飞出去,当他的意识都即将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这才模糊地听到了那人所说的后面两个字,“受死!”

王当的身躯,重重地跌落在地,激起一阵烟尘。可怜这个黑山悍匪,还没能够看清斩杀他的汉将模样,便是殒命在这战场之上!而遗体都是顷刻间在那奔腾的马蹄之下,给踏成了一堆肉泥!

随着王当的阵亡,没有了那零散骑兵的骚扰,吕布眨眼之间便是突进到了张燕所在的山丘之下!也是能够看到张燕的身影了,吕布快速地将龙舌弓抓起,对准着那大纛旗就是一箭!

咔嚓…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张燕,耳边响起那道清脆的声音,顿时大感不妙!这回头看去时,那竖立起来的大纛旗竟然让这一箭给射断了!这一幕,让张燕很是难忘!仿佛又回想起了不久前劫掠阳曲时的一幕来,顿时明悟,看着那依旧是箭无虚发地人影,愤然喝道,“是你?你就是吕布!”

咻!

回应张燕的又是一箭,这护在张燕身侧的一个小渠帅不幸身亡!而众人慌忙举盾,将张燕给严严实实地挡住!吕布又是射出几箭后,再摸摸箭囊,却是没了羽箭,看着这四周又有不少贼匪围了上来,索性又将那个插在地上的画戟给顺手拾了起来,继续屠戮。

纵然是一口气冲杀进了张燕面前,可是还要以下攻上,朝着那凸起的山丘上的张燕进攻还是颇为不易的!这时候也是能够看出张燕在黑山军中的影响力了。在看到吕布杀至面前的时候,这些匪众竟然也是激起了血性!各个都是奋不顾身地去阻止吕布他们继续向前!吕布那势如破竹的冲锋势头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给遏制住了。

可饶是如此,山丘之上的众多贼酋还是护卫着张燕,更有不少人劝说着张燕先退一下,暂避锋芒!

只是张燕看着那下面前赴后继,用身体去抵抗那迎面而来的骑兵的时候,也是愤怒了,将刀忽地拔了出来,也是做最后一搏的姿态道,“中军危急,这四周的兵马定然会不顾一切地前来驰援!孙轻所率领的精骑,也迂回他们的后方,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一时半刻,定能将吕布授首!”

“燕帅!”

眼看着张燕欲要往下冲锋,这左右数人紧紧地给按住了张燕。一人更是泣而拜道,“黑山可无我杜长,却不可无燕帅!燕帅若有不测,这百万太行弟兄又该何去何从!我们的家小,老弱妇孺又该如何?”

张燕正恼怒于这左右数人竟然不听从他的号令,令他动弹不得。恰在此时,却是听到了杜长的言语,竟然一时间怔住了!望着杜长转身的背影,面色更有几分动容。

“黑山不可无燕帅!太行百万弟兄不可无燕帅!”

杜长的话,竟然在此时引起所有人的共鸣!不论这些人是不是张燕的下属,在这一刻,都不会有什么别的小心思。张燕是他们的将军,他们的渠帅!也只有张燕能够将这百万太行贼众,数十个山头的大小渠帅拧成一股绳!若是张燕不在了,那黑山军便是名存实亡!那藏匿在太行山脉之中的老弱妇孺又该如何?这些老弱妇孺中,可是有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双亲!

退一步讲,即使没有这些牵挂,唇亡齿寒的道理,总不会有人不懂吧?这一战黑山军主力覆灭,而张燕这个渠帅又亡于阵中,那么那些小渠帅又能够做得了什么?迟早都会让官府给剿灭得一干二净!

如今的并州还有冀州,也不是他们的天下了。当世两大诸侯,并州吕布还有冀州袁绍都将他们视为仇敌,夹在这两大诸侯之间,若是没有一个能够撑得起大局的人,不迟早都得覆没嘛。既然如此,这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如今拼死一战,还有可能护住张燕的安危,只要张燕这位渠帅没有出任何问题,这百万太行贼众就有期望!

十数位大小渠帅转身便是督促着部众前去厮杀!这是最后的一战!也是他们黑山军生死存亡的一战。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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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三进三出

黑山军的顽强抵抗,竟然真的将吕布这支胡骑的冲锋之势给遏制住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吕布这数千骑一路冲杀而来,看起来势不可挡,但是也早就乏力了!若不是有吕布在,只怕这支骑兵都冲不到张燕的眼前!如今能够冲杀到张燕的眼前,就很了不起了。∽菠﹥萝﹥小∽说

只是这个道理,吕布能够明白,那些贼匪可不明白!他们只知道吕布他们势不可挡的姿态冲杀而来,若不是张燕宁死不退,使得众人豁出一切,欲要作拼死一搏的话,只怕此时那些贼众都开始溃乱了。能够以数千骑冲阵,更是数次斩将刈旗,击溃敌方阵营,这样的战绩,足以让人惊骇了!

可是无论吕布还有这三千九原义从如何的骁勇,还有一个事实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他们面对的可是数万大军!敌军的人数是己方的十倍之多!

若想要以数千骑击败这数万大军,那还是得要寄托于敌方主帅的能力的!纵然吕布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他面前的那个黑山渠帅张燕也不是他所击败的张白骑张雷公两人。

“退!”

吕布不曾继续期望着能够突进至那山丘,将张燕给斩于马下。若是拖延下去,他们便是危险了。诚如张燕所想的那样,那些贼众看到了张燕危在旦夕,都是拼了命地向着这边涌了上来!便是那孙轻所迂回包抄的左右两翼骑兵都在迅速回师,欲要联合着那些步卒将吕布他们给包饺子。

如此形势之下,吕布果断地下令退军!

“不要放了吕布!”

张燕在山丘之上看着儿郎们竟然如此勇猛,将吕布这位天下无敌的飞将都给困住了,面色大喜!这黑山不可以没了他张燕,可并州也不能没了吕布!若是此战能够擒杀吕布,那么并州不还是在他们黑山军的统治下吗?

这张燕的军令,也是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黑山军的士卒中。这使得他们士气高涨!他们本以为吕布势不可挡,如今看来,也是强弩之末了!那些骑兵,也是冲不出他们的包围!这让他们那一直憋屈的那口气,终于得到了释放!

此战,从头至尾,都是他们给吕布这支胡骑给压制得死死的!那死在马蹄下的士卒,不计其数!这些骑兵的手上,都是沾染了他们弟兄的血!在这些骑兵锐不可挡之时,他们还畏惧于他们的刀锋,可是如今这些人也会怕了,也会想着奋力突围!这战场,真的就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嘛?

这贼军前后夹击,使得吕布他们瞬间陷入了苦战之中!

当然,若是以吕布的骁勇,真的拼了命地逃走,又哪里冲不破这些重围?只是吕布前后冲出去三次,却又回头三次!硬是没有一人独自杀出重围逃亡,没有落下那些随他一同作战的将士。

在山丘之上的张燕看到了这场景之后,面色也是有些震惊,“这传闻竟然不假,吕布之勇武,宛如西楚霸王再世!”

张燕身侧的一人回道,“燕帅,这个吕布就是霸王再世,此战也必败无疑!”

这张燕也就感慨一下,却是听到了这身边人的言语,那目光斜视了他一眼,只是轻笑,“西楚霸王固然勇武盖世,可是这智谋却是差了不少!便如这吕布!若是仅仅依靠勇武便能够胜利的话,那这天下早就不是姓刘的!吕布固然一世英勇,可其以数千骑冲阵,亦是无谋!只要我军……”

“报!”

张燕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士卒飞快地跑来,惶恐地大呼道,“将军,我们的后方出现千余骑兵!”

“什么?”

站立在大纛旗下,这暖风吹动着张燕的衣甲,可张燕却是仿佛置身于寒窖之中。并不是这天气寒冷,而是他的心在发冷!正在他和吕布就要决出胜负的这一刻,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这千余骑兵是敌是友?”

不仅仅是张燕怔住了,这张燕身侧的一些渠帅也是震惊住了,一人连忙出声喝问道。

“他们扬起来的是汉旗!”

士卒的回禀,将众人唯一的一丝幻想给破灭了。

张燕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前面的战场。这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能够歼灭吕布这数千骑,他们付出这么多的代价!此时让他放弃谈何容易。

“骑兵?这汉军哪来这么多的骑兵!”

一人不可置信地吼道!

他不相信,这众人都不相信,这汉军还有骑兵!

士卒很是惶恐,呐呐不知所言。

张燕轻叹一声,将那士卒给扶了起来,为其整理了一下衣甲,“下去吧!”

这士卒满怀感激地看着张燕,随即立刻转身离开。他还真怕多待一刻,会让这些渠帅们杀之泄愤了。

“燕帅此人说的定然不是事实!”

一人出声道,“汉军绝不会用这么多的骑兵来针对我们!”

张燕看了这人一眼,此人也是太行贼匪中的一个渠帅,这名号为五鹿。五鹿在黑山的势力,纵然是不敌张白骑张雷公这些人相比,可是也好歹有数千众!此次为了响应张燕的号召,五鹿将他老底都给掏出来了。可如今非但没有所得,反而是死了不少的兄弟,

这眼看着那吕布率领数千骑便是差点儿覆没黑山军。若不是张燕力挽狂澜,使得众人死力一战,使得吕布不能继续踏进,反而是陷入重围之中。这心情可谓是一起一落!从最开始的惊惧,然后看到吕布陷入重围之后的惊喜,再听到这士卒的禀告!这谁能够受得了!即使是事实,他们也不愿意相信!谁都明白,这一千骑的出现,会使战局发生怎样的变化。

“不要自欺欺人了!”

张燕苦笑一声,“这千余骑若不是汉军,难不成是我们黑山军的兄弟不成?你们还期待着于羝根还有李大目那些人能够赶过来援助我们?我看这汉军的千余骑出现,只怕是因为这于羝根还有李大目那些人早让汉军给击败了……纵然这千余骑的出现,实在是出人意料,可我们可战之卒,尚有三四万……未免没有一搏之力……”

“报!”

依旧是话音未落,又一人来报!

在这一刻,包括张燕在内的众人,俱是大惊失色!

第四百一十六章 沙场立功,便在今朝

从始至终,吕布都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三千九原义从便能够击败张燕的数万兵马!他本来也只是想着驱赶溃兵,先趁势冲杀张燕大军一下子,即使是不能击溃张燕的大军,可让他们的士气大受挫折也是可以的。

真正的杀招,还是杨奉典韦所率领的万余汉军!这些人才是吕布能够有信心击败张燕大军的原因。

只是吕布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张白骑战死之后,他的部众溃败得如此之快,还十分给力地配合吕布完成了一场演出。将张燕的前军给冲散,吕布只是在那些溃兵后面进行一轮冲锋,便是击垮了张燕的前军。

误打误撞之下,吕布还遇上了在黑山军中地位不逊色于张白骑的张雷公!狭路相逢勇者胜!在魏越不顾生死地将他给当场斩杀之后,这些贼匪的军心尽皆动摇,士气一溃千里。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吕布才决定继续向张燕的帅旗进击。

也是张雷公的例子在前,使得吕布对于这些九原义从很不放心,也是将帅旗扬了出来,还将名号给报了出来!却不想这一举止,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数千骑奋力上前,竟然真的冲杀到了张燕面前!

真的只是差一点儿,吕布便用这数千骑将张燕这数万大军给收拾了。若不是张燕在黑山军中的威望太高,且张燕也是忍不住那一口气,执意不退,让黑山军士气大振,人人皆奋力厮杀,这才使得吕布只能下令突围。只是张燕强行想要将吕布这些人给留下,却是不会想到,吕布竟然还有后手。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黑山军生死存亡之时,张燕那优秀的统帅能力展现出来。先是让孙轻所率领的骑兵不顾一切地阻止万余汉军的前进,能拖多久是多久!然后又是分出一股力量去牵制住那后方出现的千余骑兵。最后,还放出一道口子,纵容吕布这些骑兵逃脱!如今的局面下,吕布所率领的这些骑兵恐怕一时半会不可能解决了。

若是还集中力量去消灭吕布这些骑兵,所有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内外开花,然后造成一场大溃败。战局至此,张燕也不期待着还能够胜利了,他只想着能够从容撤退,给黑山军保存一些实力。

只是张燕的万般谋划,却依旧是止不住那溃败的局面。

孙轻所率领的骑兵本来是欲要截断吕布这些骑兵的退路的,后来又看见张燕危在旦夕,又是回师援救!可这刚和吕布的这些骑兵厮杀在一起,张燕又是下令让他们去阻拦那些迫近的汉军。这一时间,孙轻哪里能够调集所有的兵马前去阻拦汉军呢?可是张燕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即使豁出命来,也要执行。于是乎,孙轻匆匆地调出一部分骑兵,便是向那迫近的汉军发起了冲锋。

而看着那数百骑便敢来冲向他们的汉军主将杨奉勃然变色!

他所率领的这万余汉军中,有不少人都是他以前的白波兄弟。这一直以来,他们的地位也是颇为尴尬的。

众所皆知,吕布在将白波军一网打尽之后,尽收其众。只是白波军的战力实在是让吕布看不上眼,这才在那些收降的白波军中十里挑一,将那些白波军中的精兵都让于徐晃统帅。而这剩下的人,依旧是让杨奉统领。在曹操攻打河内的时候,杨奉也是领着这些白波军据守在怀县,也是立下些许功劳。

只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不免受到了徐荣的怀疑以及防备。曹操采用那离间之计,也不是空穴来风的。索性不管怀县那段时期,这些白波军的军心是如何动荡,杨奉还是很明白事理的。所以那段时间,白波军的人心动荡,还是有杨奉在,才没有什么叛乱的事变发生。而杨奉和徐荣之间的矛盾,也有董昭从中调和,终不至于兵戎相见。但也因此,吕布将杨奉又调到了壶关,协同徐晃一起镇守壶关。

这昔日的麾下,却是成了他的上级了!这让杨奉颇为感慨!而那些跟随徐晃出征入死的白波兄弟,也是成了汉军中的精锐!唯有他杨奉,还有那些跟着他白波军的老兄弟们,还让人所轻视!从吕布决心征伐黑山军,调杨奉归来时,杨奉便是下定决心,此战定要让所有人都对他们白波军刮目相看!也让吕布知道,他们也不再是以前的乌合之众。

“白波的兄弟们!沙场立功,便在今朝!冲啊!”

杨奉拍刀迎上。

他身后的那些兵马也是纷纷迎上,只是一个眨眼间的功夫,这两支军队便是交战在一起。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是出现了。

同样是以骑兵冲锋,孙轻却是未能直面突进。杨奉的这些兵马也同样是贼匪出身,战力并不高,面对孙轻这些骑兵的冲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面色苍白,四肢无力,让那奔腾的马蹄踩踏成了肉饼!可是却胜在人多!且人人皆是披甲,手怀利刃!这点儿可不是那些兵甲不足的黑山军能够相提并论的。

况且这孙轻也不可能是吕布,能够以数百骑杀出一条血路出来。杨奉纵然也只是贼酋出身,可是他的统帅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昔日在白波军中的众首领之中,也只有杨奉能够有些远见!这样的人物,也不是张白骑,张雷公之流能够相比的。

左右都是白波军的老兄弟,看着杨奉悍不畏死地向前阻拦骑兵的冲锋,他们这些杨奉的麾下,又怎会不卖死力?

更何况,还有典韦这号猛人,率领着百余人,以步对骑,竟然掀翻了数十骑!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即使是孙轻也不敢朝着典韦杀去。

他的目标,也是在于杨奉的身上!这些兵马还是会听从杨奉的号令,若是斩了杨奉,那么这些兵马自然会一溃千里。

孙轻欲要效仿吕布,仅率领左右数十骑,便是直冲到杨奉的眼前!那长驱而入的气势,还真和吕布冲阵斩将有几分相似。这眼看着杨奉近在咫尺,孙轻目光红了,“受——死!”

轰!

这话音刚落,孙轻的坐骑竟然是马失前蹄,轰然一下子地倒下!那本来还如临大敌的杨奉还有左右亲卫,尽皆愕然!

第四百一十七章 黑山军的溃败

黑山军,彻底溃败!

纵然张燕也是极力挽留黑山军的败势,可是却依旧阻挡不了这大势所趋!不说孙轻不能够阻拦那万余汉军的进击,便是那后方的千余狼骑,也是无人能够阻拦。

而看到了援军的到来,吕布又引九原义从趁势冲锋!黑山军的败局,几乎是无可逆转了。张燕纵然是心怀愤恨,可也是只能在左右的护卫下,向东逃亡。这样的场景,又仿佛很是熟悉。

便在不久之前,张燕也是这样在吕布的面前离去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吕布,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张燕劫掠阳曲之后,大摇大摆离去地身影。而今日,吕布却是有能力向着逃亡的张燕追杀过去。

直至夕阳落下,这大战方才落幕。

数十里的道途中,处处皆是凌乱的尸首,丢弃的甲械。

这一场大战,黑山军溃败得不成模样,死伤者众多,而归降者亦有不少!还有不少的人却是向着四周逃亡而去了。吕布他们纵然是大胜,可却人少,这些黑山军的溃兵们四散开来,也不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所以如今的局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唯一让吕布有些遗憾的是,张燕终究还是逃走了。

这并不是说张燕的运气有多么地好,而是因为这张燕在黑山军中的威望太高。不少人为了张燕,那都是舍生忘死地阻挡着吕布的追兵。及至黄昏时期,吕布好不容易才又撵上了张燕的兵马,岂料张燕这些人却是转入深山老林之间了!望着那渐晚的天色,还有张燕这些人的身影,吕布只能无奈地止步。

这深山老林,的确是张燕等人的屏障!莫说这天色已晚,便是白日间,吕布也不敢贸然地闯进去的。再者,这骑兵在山地之间的优势也是尽失,若是非要逞强进去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张燕给埋伏一波。

况且此战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张燕逃或不逃,那结果都是注定在了那儿!这黑山军的主力,可是尽覆于此!即使是那个张燕如何有能力,也不可能有实力和吕布硬对硬地一战了。

“主公!”

吕布正往回去时,却是在途中碰巧看到了曹性所率领的狼骑。厮杀了很久,曹性这全身也是污秽不堪,可是这脸色却满是兴奋的神情。

此战,其实是分为两个战场的。

这一个是以张燕为首的黑山军贼寇攻掠盂县,而另一个则是以于羝根李大目这两个人所率领的黑山贼寇进犯狼孟!可是厮杀了这么久,这两个战场仿佛就是各打各的一般!在狼孟的黑山贼寇没有前来援救这张燕,而这张燕也没有机会去援救那狼孟的于羝根李大目两人。

这一切,自然都是吕布的谋划了。

太行十万贼寇,若是真的合兵一处,那可是有点儿棘手了!张燕的统帅能力,吕布也是看到了,假若这十万黑山军都在张燕的统帅下,只怕吕布还真不一定能够这么容易击败张燕。为了不让张燕这些黑山贼寇和狼孟的贼寇会合,吕布可是将狼孟还有盂县之间的道路都给截断了。

这样便是导致,两个战场各打各的!互不干涉!待到吕布击败张燕,看到这曹性后,才知道了狼孟那个战场的情况。

“四万贼众围攻狼孟……高将军以身诱敌,引七百陷阵之士攻破敌阵,阵斩敌帅于羝根,敌军士气大落!故我两万大军四面合围,那些贼寇顷刻间便是一溃千里……我才领两千狼骑进攻,那些贼寇便是溃败得不成模样了……”

曹性如实地向吕布述说着。

相比较于这盂县的战场,狼孟的战场结束得非常之快,而战果也是非常之大!总而言之,面对四万黑山贼寇的围攻,高顺也在这狼孟布下伏兵,在那些黑山军齐至狼孟城下之后。高顺却是领着陷阵营的七百甲士,轻而易举地攻破敌军阵型。

而那个于羝根可能是看着高顺兵少,便将大军围攻高顺,还亲自上阵,却未曾料到高顺这七百陷阵之士如此勇猛,仅仅只是一战,这于羝根反倒身亡!而于羝根的死,更令这四万黑山贼寇士气大落,趁此之际,那狼孟城边的伏兵尽出,四面合围,短短的片刻之间,这些黑山贼寇便是坚持不住,溃败下来了。

四面合围之下,能够逃出去的的黑山贼寇实在是稀少。高顺只让一千狼骑追杀敌寇,而让曹性领一千狼骑前来助阵吕布。

话说这个曹性的千余骑也是出现的很及时,加速了张燕的败亡速度!若不是后方突兀地冒出来了这样的一支骑兵,这张燕所统率的黑山军的军心一时半会还是动摇不了的。就是看到这前后皆有敌军,这些黑山军的士气才一溃千里,这才有了此战的大胜利。

“看来循义那边的战果,只怕比我们这边还要大啊!”

吕布轻轻一笑。

从曹性的讲述中,吕布完全能够想象到那个画面,当四万贼寇让两万大军四面合围之后,能够冲出重围的绝对不多。更何况即使是冲出重围之后,还有狼骑进行围剿!狼孟的那边的黑山军贼寇,才真正可称之为尽数覆没!

而这边的战果,纵然也是不小。可是在那黑山张燕的统帅下,还是逃亡了不少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也只能称之为重创了。

“主公此战的战果,未必会比高将军那边小啊。”

曹性反驳道,“那狼孟不过四万贼寇,而且统帅的人只是于羝根李大目之流,将他们击败也是理所当然的。可盂县这边,却是有那黑山军的张燕统帅的精锐,单单是骑兵便有三千,这贼众加在一起更是有六万之众!可如今大多都是覆没于此,逃亡回去的贼众不足上万。”

“这样说来,倒也是事实!只是这张燕没有擒住,还是有些可惜?”

吕布将目光看向了远方,又回忆起了与张燕在阳曲初见的那一幕,以及此战中所见到的张燕。便是吕布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张燕能够做到一方诸侯,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历史上,张燕可是帮助公孙瓒一起对抗袁绍,及至后来公孙瓒败亡,张燕依旧是雄踞太行山脉!直到官渡之战时,袁绍都没有覆灭这支黑山军。官渡之战后,曹操以少胜多,大败袁绍,后来又攻入邺城,统一河北之后,张燕这才率众来到邺城,以示臣服,可那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若是没有吕布的话,这个张燕还能够雄踞太行十年之久!

可如今呢?

十万黑山军主力,尽皆覆没!而吕布也是雄心壮志,一定要将黑山军这个心腹之患给彻底扫平!这一世,张燕注定不可能还如前世那样,在这太行山脉之间雄踞十数年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辉煌战绩

十万黑山军的覆灭,只有区区一日的功夫。若是论起来,恐怕这一日的功夫都没有,真正的厮杀时间也不过是数个时辰而已,剩下的时间都是在追杀残敌,打扫战场上了。

待及天明,经过一日夜的功夫,吕布也是看到了此战的战果。盂城这边,共计有张燕张白骑张雷公五鹿等大小贼酋十余人,贼众六七万,可是随同张燕逃亡回去的不足万人!吕军杀敌万余人,俘虏两万余人,而自身的伤亡,却不过数千。其中战死者两千三百人,重伤一百六十三人,余者皆是轻伤。

这样的结果,也着实很让人惊讶了!

双方之间的伤亡比例,大概是在一比五。而且这些阵亡的人,不少还是杨奉麾下的兵马。三千九原义从伤亡也不过才区区数百骑而已。

纵观全局,这些胡骑跟随吕布冲杀了很多次,可是大多的时候都是驱赶溃兵在前面冲锋,所以轻易地便能突破敌阵,溃败贼酋。而且面对这些黑山贼寇,骑兵的优势更大,这也是这战果超出吕布预料的原因。

不过此战中,杨奉还有他麾下的兵马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若不是杨奉这一万军奋力向前,那些黑山军也不至于崩溃这么快。可以看出来,杨奉以及他麾下的那些白波弟兄,也是和怀县时有很大区别,这从明面上就能够看出来。

没有归附吕布以前,这些人还是贼寇,看起来就很寒酸,破破烂烂的衣服,各式各样的旗帜,面瘦肌黄,目光呆滞,披头散发着,这一看便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如今呢?各个都是披甲挎刀,每月都有俸禄,不用再为了粮食衣物而发愁。

事实上,此次看到这些黑山贼寇的模样,杨奉这些人都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若不是归附了吕布,他们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模样呢?这贼寇终究是贼寇!不管这些贼寇势力有多少大,多么彪悍,可是他们和真正的士卒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别的不说,便是这兵甲,都不能够做到人手一套。

如此说来,取得这么大的胜利,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盂县这边的战绩,还远远都不及狼孟那边辉煌!如果说这边伤亡比例大概在一比五的话,那么狼孟那比快到一比十了。

在高顺的统帅下,还有这荀攸献出来的这四面围城之计,使得黑山军贼酋于羝根李大目等人一战而溃!这斩敌之数,便是过万,还俘获了三万余人,而自身的伤亡却只有两千余人!在这样的辉煌战绩面前,吕布在盂县取得的战果,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黑山军的主力覆灭,可是这太行山脉之中,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太行贼寇!吕布可不会以为这一战就能够彻底解决这并州黑山军的事情。此战纵然覆灭黑山军的主力,可是那个张燕尚存,逃进了那太行山脉之中,只怕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吕布想要的是一劳永逸,永绝太行匪患。

正想着,县衙堂门外,三人一齐走了进来。吕布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李儒走在中间,杨奉在其左侧,一个直裾深袍的陌生面孔的男子在其右侧。

“主公!”

“君侯!”

三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只是这称呼却并不一样。吕布也不介意,目光依旧是在那年龄大约在三四十左右,相貌很普通的陌生面孔的男子身上。他隐约间也是猜测到了此为何人,朝着李儒一笑,“文优,你右侧的这位可是济阴的董昭董公仁?”

李儒微微点头,也是附和道,“主公慧眼,这位正是济阴的董公仁。”

“不想君侯也知晓我董昭之名。”

看到吕布猜测出他的身份,董昭也是稍稍有些惊讶,将目光打量了一下吕布。这还是他和吕布的第一次相见。对于这个诛杀了董卓的大功臣大汉温侯,董昭也是闻名已久。

“哈哈!济阴董公仁之名,我何尝不知?”

吕布笑了笑,“河内之事,若不是有公仁在,恐怕现在曹操都攻取了河内了!”

“这河内是徐荣杨奉两位将军还有韩太守的功劳,我可不敢贪功!”

董昭说道,“而且那曹操多行不义,使得人心向背,自然也是不可能占据河内。”

看来董昭也是知晓了曹操在徐州干的那些事情了。想到这,吕布又看了看董昭身侧的杨奉,也是点头,“公仁说的不错。可是这河内能够保全,还是有你的一份功劳的!我听闻公仁本来想去长安,可是因为河内的道路不通,这才停滞在了河内?”

董昭的面色有些不好,“正是如此。我本想要去长安觐见一下天子的,可行至河内是,恰逢曹操引军来犯,道路堵塞。于是便是留在了河内。”

“我看这长安,公仁大可不必去了!”

吕布轻叹,“如今的长安,也不太平!李傕郭汜两位执掌朝政,百官都惶惶不可终日。这两贼所作所为,较之董贼更甚!公仁便是去了长安,又能够受到什么重用呢?以公仁的气节,想必定然不会和李郭两贼同流合污的!如今这并州也是人才匮乏之时,我欲要以公仁为我帐下主簿,不知公仁意下如何?”

听到吕布的话后,董昭也没有什么迟疑,便是欣然拜主了。

这长安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董昭这心里也是和明镜似的。只是以前的董昭并没有什么好的去处。毕竟他去长安觐见天子,也只是为了脱离袁绍而已。他的弟弟董访在张邈军中,袁绍又和张邈不和,所以他在冀州那可是寸步难行。若是不脱离袁绍,迟早会有杀身之祸。

只是本想着去往长安避祸,可却卷入了吕布还有曹操的争斗之中,并且帮助吕布守住了怀县,保全了河内。如今吕布也是念及这份功劳,任命他为账下主簿,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呢?况且在并州也是待了这么长时间,凭心而论,董昭也是很看好吕布这个新崛起的诸侯的。

看着董昭这么轻易地便是收入麾下,吕布也是有些意外,更加觉得这名望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名望的话,以董昭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地认主。这点儿,从河内司马氏便能够看得出来。

没有多想,这董昭身侧还有李儒杨奉两人呢。他们两人一起过来,还是有一些紧要的事情的。纵然这大战结束,可是还有很多的后续之事需要解决。

“不知道主公该如何解决这些俘虏的事情?”

李儒率先问道。

听到这番话后,吕布便是将目光放在了杨奉的身上,然后在杨奉那略显局促的脸色下,轻轻一笑,“还是依照这白波军的处置方法去解决吧。择其精锐之卒,编入各军之中,余者让他们尽皆回乡耕作吧!”

这些黑山军的俘虏,大多都是孔武有力的青壮。只是可惜吕布没有那么多的钱粮去组建那么多的大军了。以并州的财政,能够有数万的大军就很不错了。而且吕布秉承的是宁缺毋滥,他宁愿多耗费一些钱财去打造一些兵甲,以求在战场上能够少阵亡一些将士,也不愿意让那些将士没有什么兵甲就上战场厮杀。这也是为什么吕布常常能够以少胜多的原因。

吕布麾下士卒的性命,那可是很值钱的。

将目光放在了杨奉的身上,吕布开口了,“承德,这些黑山军也是你们以前的同伴,可要辛苦你一下了,多给他们说说,如今这并州,可不是以前的并州了!他们放在刀枪,依旧可以好好地在乡田间耕作,有衣有食。”

“君侯便是不说,我也会做的。”

杨奉叹道,“这些黑山军中不少人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若不是真的迫不得已,谁愿意去做贼寇呢?如今这并州在君侯的治理下太平安稳,他们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的。”

“我倒是不会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是被逼得才落草为寇。”

吕布冷笑一声,“只是阳曲之事后,我觉得只要这些人不管是什么原因成了贼寇,那便是有罪!如今我大军征伐,绝不会有半点儿心慈手软。不过我倒是还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他们能够归降,这并州还是能够有他们安身立命之所的。”

杨奉顿时默然。

阳曲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可却没多少人知道,张燕当日劫掠阳曲之时,便是在吕布的面前走过的!这一直让吕布有些耿耿于怀,索性今日之战,终于能够畅怀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将军的资格

十万黑山军主力的覆灭,实在是让不少人惊讶的。这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杨奉了。今日的场景和轵县一战事多么的相似!同样都是贼寇,白波军和黑山军都是黄巾余孽。同样都是兵马众多,同样都是一战而溃!

轵县一战,天下已无白波军。那么这盂县狼孟一战,恐怕这天下也无黑山军了。

将近十万的黑山军就那么灰飞烟灭了,便是那贼酋张燕也只能仓惶而逃。大多贼酋尽皆战死!如张白骑张雷公五鹿这样势力不小的贼酋,尽皆死在了乱军之中。回想起那些在乱军之中被屠戮的黑山军贼众,杨奉不免也是有些怜悯起来。这并不是说他杨奉有多么仁慈,实在是他以前也是贼匪,看到这些人,就有一股子亲切感。

这些人,终究还是大贤良师的弟子啊!想当年,大贤良师大手一挥,天下三十六方,数十万黄巾大军同时起义,那响亮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巾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让多少人奋不顾身,不畏生死地向前!朝着他们所向往的那个太平清明的世界去努力拼搏!可是谁又能够预料到,这些满怀期望的农民军起义之后,没有多久就被镇压了。

他们这些跟随大贤良师的人,全部都成了反贼!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依靠着劫掠才能苟延残喘下去。别人或许能够适应,可杨奉却是有点儿远见的,这贼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去遣人向长安的李傕通信了。只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归降了吕布。

只是今日杨奉只觉得当初做下的决定,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在看到吕布对待这些黑山军的态度之后,杨奉也是有了一个想法,“君侯仁义,若是真的能够容纳这数十万的黑山军贼寇的话,我愿意去说服那张燕归降。”

“承德还和张燕相识?”

吕布语气略显惊讶。

杨奉回道,“我和这张燕还有这黑山的贼酋并不相识,只是我们曾经都是大贤良师的弟子,还是能够知道对方的名号的。如今这黑山军主力覆灭,那些太行山脉之中的贼众大多都是老弱妇孺,根本难以存活下去。我相信张燕也明白这一点儿的,我有信心能够劝他归降。”

黑山军主力覆灭之后,张燕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这种感受,杨奉也是体会过的。换位思考一下,杨奉也只能够想到归降这条路。

只是杨奉的话,让吕布并不相信。

似乎是看出了吕布的怀疑,李儒在一侧谏议道,“此战俘获了不少黑山军的贼酋,杨将军既然有心想要劝说这张燕归降,倒是可以将这些人放回去,可以让他们先去劝说那张燕归降!那张燕既然是黑山军的渠帅,恐怕不会轻易地相信我军的诚意,那时候杨将军再前去劝降张燕,以表示我军的诚意也不迟。”

李儒的话,让吕布眼睛一亮,这才想起来这军中那些俘虏中的黑山军贼酋,“文优所献之策可行。这俘虏中似乎有一个张燕的亲信,还是承德所擒获的?不知道此将可曾归降?”

看到吕布说起此事来,杨奉也是有一丝苦笑,能够擒获这个贼将,也是有些运气的!乱军之中,那将也是十分勇猛,欲要效仿吕布冲锋陷阵,都快杀到了杨奉的面前了!哪里知道才一口气冲杀到杨奉的眼前,竟然一下子马失前蹄,然后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给俘获了。此人被俘之后,还依旧是骂不绝口,其人还是有些血性之气的。

这样的人,杨奉还不知道会不会归降。不过此人若是能够归降的话,这说服张燕的可能性确实更大一点儿。

“怎么,此人还没有归降?”

从李儒还有杨奉的面色上,吕布似乎感觉出来了什么。

“确实未曾归降!”

李儒回道。

吕布饶有兴趣地一笑,这大手一挥,“那便带我去看看吧!这黑山军中,也不乏一些血性汉子的,只是可惜这些人却是走错了道!”

“诺!”

众人齐齐拱手!

盂县的狱牢,此时也已经是人满为患。这所俘获的俘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狱牢也根本塞不下那么多人。能够住进这狱牢的俘虏,还都不是一般的黑山军贼众,这大多都是一些小头目什么的。

走进这狱牢中,这嘈杂声一片!

吕布这几人的身影出现后,那些俘虏们的声音更加大了!没有多少想死!他们这些被俘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如今看到吕布这样的贵人,自然是想要吸引吕布的注意力,然后争取能够保住一条小命罢了。

“给我安静!”

这眼看着有好多人的手都快伸到了吕布的身前,那些为吕布开路的狱卒不敢大意,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驱赶着这些人,不让他们有贴近吕布的机会。只是狱卒们的呵斥声,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效果,这些囚犯还是争先恐后地朝着吕布喊冤。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典韦,那硕大的眼睛一瞪,大吼了一声,“吓!”

这一下子,那些人倒是终于安静了下来。

典韦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凶恶。这身上杀气腾腾,他的一声怒吼,当真是如同猛兽咆哮,将这些人给震慑住了。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吕布这些人从他们的面前经过。

直到吕布的身影消逝之后,这其中的一人才反应了过来,“温侯!那个人就是温侯!”

一言掀起千层浪!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震惊,又如何地疑惑,吕布也是屈尊进了关押孙轻的狱牢。不知道是不是特殊关照,这个狱牢竟然也只有孙轻一人。看到吕布这几人的出现,这个孙轻倒是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到了杨奉之后,才猛然张大了眼睛,猛地冲了上来便是想要抓住杨奉的衣袖,恶狠狠地说道,“贼将!快把乃公放出去!你胜之不武!若是个汉子,便和我再战一次!”

孙轻那凶狠的眼神,倒是想要给杨奉生吞了,看了他扑上来,杨奉不自主地退了数步!反倒是凶恶的典韦上前,警惕着这个孙轻发疯似地扑向吕布。

“你便是孙轻?”

吕布的眼睛都没眨几下,这样的场景他可是见多了。这个孙轻若是什么都不做,吕布倒是没够高看他几眼。可如今这模样,倒只能说明这个人只是一介匹夫罢了。

“哼!”

孙轻都没有看吕布一眼,只是冷哼一声,将目光放在杨奉的身上,以及典韦这庞大的身躯上。

“孙轻你可知站在你眼前的是何人?”

杨奉还是上前一步,冷声道,“这位便是大汉的镇北将军,持节,兼领并州牧的温侯!”

这么多话,让孙轻也是暗自一惊,这才看向吕布那威猛的身影。那一瞬间的目光中,有痛恨有疑惑有惊讶等等复杂的感情。不知道吕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是孙轻也显然不待见吕布的,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我的眼中,只有黄巾的渠帅,没有大汉的将军!”

“张燕是你们的渠帅吧?”

吕布的声音很是冷淡,径直地走进了狱牢中,还不待孙轻回复,便是继续说道,“可是这张燕也是我大汉的平难中郎将!你说你的眼里只有黄巾的渠帅,没有大汉的将军,那这张燕在你们眼中又算什么?”

让吕布一言反驳,孙轻顿时气得面色涨红,“你怎么能和燕帅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

吕布冷笑一声,“张燕不过区区一个平难中郎将,秩比两千石,而我却是大汉的镇北将军,秩中两千石。便是那张燕在此,也是得向我俯首请安的。”

“你便是镇北将军又如何!我只认燕帅的平难中郎将!”

孙轻愈加气愤了,“燕帅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将军!”

“资格?”

吕布仿佛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哑然失笑,“你可知道什么才叫资格?”

这声音忽然严肃下来,吕布厉声道,“我年少从军,不过区区边郡一小卒,二十余年征战沙场,历经大小战争无数。抗击鲜卑,诛杀董贼,平定匈奴,安定北方……从一个没有品秩的小卒,成为秩百石以下的伍长什长,秩比两百石的屯长、两百石的塞障尉,四百石的主簿、六百石的曲军侯,秩比两千石的中郎将……立下功勋无数,这才一步步上升为如今的秩中两千石的镇北将军!不知道你那个渠帅张燕有何功劳,有何功绩,一跃而成比两千石的平难中郎将?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妄言将军!”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孙轻顿时语结!

在吕布左右两侧的众人,也是各个有些吃惊!他们都知道吕布出身不过是边郡一小卒,可却不知道,吕布能够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并不是运气,而是他一步步地拼搏上来的。

这样的资历还有功勋放在这儿,还有什么人敢质疑吕布如今的地位?

第四百二十章 谁能逆势而为?

不能去质疑吕布的资格,这孙轻索性冷哼一声,也是硬着脖子说道,“若是没有燕帅,我孙轻也早就不在。燕帅待我之大恩,唯有以死相报!沙场之上,没能破敌,已经辜负了燕帅的大恩!如今唯有一死报之!”

“死,就能报恩吗?”

吕布冷冽的声音响起,“你若是真的是为你那个燕帅着想的话,便应该前去劝降那张燕归降于我!如今十万黑山军主力尽皆覆灭,这太行山脉之中的数十万贼众,也大多都是老弱妇孺罢了。我不日即将发兵征讨,以求一举荡平这太行山脉中的所有贼众!那张燕若是还要负隅顽抗的话,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温侯想要让我劝燕帅归降?”

孙轻不可思议地看着吕布,很显然,他还是没有预料到吕布竟然会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这是你们数十万太行贼众唯一的出路!”

吕布的语气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如今这太行山脉中的贼众大多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没有任何的战力可言。这寒冬之际,即将来临,若是不归降的话,没有粮食,没有衣物,便看着他们眼睁睁地冻死饿死吗?孙轻你口口声声所说张燕对你有恩,这正是你报答他的时候!”

“你们不可能战胜燕帅!”

孙轻情绪有些激动了。

“孙轻!不要执迷不悟!难道你们真的想要一辈子都在这太行山中生活吗?你们真的还想过那缺衣少食的日子吗?以前你们是为了避乱,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可如今呢?温侯成为并州的牧君之后,并州各地皆是太平安稳。豪右大家皆不敢无视汉法,州县官吏无有作奸犯科之辈,人人皆能安于耕作。”

一侧的杨奉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这不就是大贤良师所说的太平之世嘛!我们………”

“你也配提大贤良师!”

孙轻看着杨奉,“我看你不过就是背叛自己的兄弟,以求你自己的官职罢了!”

“胡言!”

杨奉气地直颤抖,“我从没有背叛过兄弟们,更不会为了这一官半职,去坑害弟兄!白波军的弟兄,都会感激我,给了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也正是如此,我才会劝说你们归降,这才是你们的出路。这才是那太行山上数十万弟兄的出路!”

“官军与我们有血海深仇!”

孙轻反驳杨奉的话,“若是归降了,只怕我们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死期?”

吕布笑了,“孙轻,我能够容下杨奉还有那些白波军,为何便不能容下你们?我为何要杀你们?我纵然非仁义之辈,可也绝非好杀之人!你看我军此战大获全胜,可又多造了杀孽?我可以许诺你们,假若你们能够归降的话,这以前的罪过,一概既然不咎!这太行山上各贼酋,我也会加以封赏!如此,可曾满意?”

孙轻的面色变了变,可还是没有应允。

那目光在孙轻的脸上注视了片刻,吕布忽然下令,“将孙头领给放出去吧!”

众皆一惊!

便是那个孙轻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吕布,很显然,吕布的做法也让这个太行山上了贼酋看不懂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孙轻也是出了牢狱,又转身看了看吕布这些人,面色还是有些狐疑,“温侯不会是在这狱外设伏,只要我踏出这狱门一步,便将我乱箭射死吧?”

“哈哈哈!”

吕布大笑,“我若是想要杀你,又何须和你说这么多的言语?便是将你放走又能怎样?这十万黑山军的主力尽皆覆灭,纵然是张燕都是回天乏力。这凡事都要讲究一个顺势而为!这形势已经如此,还有谁能够逆势而为吗?”

孙轻不复迟疑,便是转身离去,只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一望,“我还有几个心腹也为君侯所俘!不知君侯能否将他们也放出来,随我一同归去?”

似乎也是怕吕布不应允,孙轻又加了一句,“若是他们能够随我一起回去的话,我劝服燕帅的信心,又会增大一些。”

“那便给你吧!”

吕布很是大气!

孙轻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改变大局!即使孙轻没有劝那张燕归降,放走这几个人不会有什么大事。此时还不如选择相信这个孙轻,假如他真的能够说服张燕的话,那么所得的利益,可是太大了。

“多谢!”

得到吕布的应允之后,孙轻也是面色一喜,便是立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这孙轻才刚离去,吕布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朝着众人看了一眼,立马下令道,“承德,你立刻将这些俘虏给挑选出一些精锐来,收入编制之中。这其余的人,也给他们组建起来,作为辅兵使用,我要你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支俘虏军能够整编出来,也不需要他们有多少的战力,能够摇旗呐喊,壮壮声威就够了。”

“诺!”

杨奉拱手应道!

吕布又看向董昭,“公仁,你为我拟造一封书信,我要将其交与张燕,这行文最好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威之以刀兵,务必让那个张燕能够体会到我的诚意和实力!”

“诺!”

这才出任吕布的主簿的董昭,也是俯身接受了吕布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文优!”

吕布又出声道,“你立刻去动员这周围的所有郡县的兵力,无论是民夫还是壮丁,亦或者是那些地方豪强的私人部曲,我统统都要!”

李儒的目光微微低垂,也是朝着吕布拱手,以表示遵从。

将目光放在李儒的身上,吕布继续道,“还有立刻修书一封给晋阳的文和,让他立刻督促那些豪强大族将应允的钱粮交出来!这时间紧迫,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总之,我要在五日之内,看到能够供应十万大军的钱粮出来!”

“诺!”

李儒又是应道,又和吕布对视了一眼,从吕布的目光中,他看到了那无比坚定的眼神。

这数十万贼匪,也该彻底解决了!这拖延下去,双方之间的情况都不会很好。只怕吕布在见到孙轻的那一刻,这内心中便是有了决策。在最短的时间内,去解决掉这并州最大的内患!

攘外,必先安内。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兵进太行

蔚蓝的天空下,浩浩荡荡的大军挺进太行山脉!突起的山峰上,吕布看着那宛如长龙一般的行列,也是真正体会到了这万人之上的感觉了。

在吕布的军令之下,这各地的民夫壮丁还有豪强的私人部曲动员得极其之快。这各地的兵力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两三万之众!这若是加上真正的精锐,以及杨奉将那些黑山军的俘虏组建成的辅兵的话,那还真的称得上是十万之众。

事实上,在吕布递给张燕的书信中,还夸大了这兵力!吕布可是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围攻张燕。

这兵力的增多,自然是能够让那张燕还有太行山脉间的贼匪感到惊惧。可是看到那每日耗费的钱粮,也是让吕布有些吃惊。孙子兵法所云,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这其中,便是说的就是战争的耗费问题!这发动战争,可是需要钱财支持的。

好在以并州的财政,还是能够支撑下去。而且晋阳的贾诩也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征收到了那些豪强大族所献出来的钱粮。在解决匪患的事情上,这些人还真是算得上积极了。毕竟这和他们本身的利益,也是息息相关的事情。

这数十万太行贼匪之患给清扫后,吕布觉得一定要继续加大并州的商贸,增加并州的财政!这目前并州的财政,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对外的贸易。仅仅只是靠那些赋税,那可承担不起大军的钱粮。如今并州的对外贸易,所获得的利润主要有这几样,煤炭、食盐、美酒、马匹、还有那即将改良的纸张等。

这其中煤炭是吕布首先开采利用的,没有后世那么厉害的技术,这煤炭的开采难度可是大得很。好在这并州,也就是后世的山西那可是有名的“煤都!”即使这个时代的开采技术有限,可是这山西的露天煤矿都有不少,完全可以先将这些露天煤矿给开采利用了。这点儿是其他的地方不能有的,所以也是并州的财政支柱之一。

还有那食盐,将朔方盐泽收回之后,吕布所改进的这细盐,这销售出去的价格,那可是十分之高昂,都能够有数倍的利润。至于这美酒还有马匹,那也都是暴利的商品。有这么几样,并州的财政收入可是增加了不少,这才能够支撑得起大军的消耗。随着这商贸的往来,吕布相信,并州以后的财政收入也会愈来愈多。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改良的纸张推行之后,恐怕又会是并州的一大收入支柱。而且如今的并州最为缺乏的就是人口和粮食。将这些太行山上的贼匪给吸纳后,以及那关中迁移而来的流民,并州的人口只怕是能够翻涨数倍。将这些人驱往河套屯田,大量开垦荒地,这粮食的问题也能够解决。那时候的并州,便是真正的兵强马壮。

一统天下的蓝图,才刚刚开始。

李儒立于吕布之侧,看着这壮阔的大军,目光中带着一丝敬佩。他是看着吕布一步步从长安至河内,再以河内取得并州。这才多长时间,吕布在并州的影响力,竟然有如此之大了!别看这些大军大多只是民夫壮丁之流,以及那些豪强的私人部曲们。

可是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儿,能够随同吕布一起征伐那太行贼寇,那就说明了吕布在这并州的影响力,十分之巨大!没有人心依附,安能拉起这样的一支大军?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不可能做到这一幕。

“文优,你说这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吕布忽然将目光转向李儒,“这孙轻去了也有数日了,却是音讯全无,这张燕不战而降的可能性,恐怕是极低。”

数日前,吕布将那俘虏黑山军的小渠帅孙轻给放走了,让他去劝降张燕。只是这数日,十万大军都聚集起来,这孙轻却还是没有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为此,吕布也是深知张燕是不可能一战而降的,还是要拿出真正的实力来,让那张燕给看看!

“这太行山脉之间,还有数十万贼众,我若是那张燕,只怕也不会轻易归降。只是如今这黑山军主力覆灭,致使这张燕不敢与我军强行一战,只能够龟缩在各山头之中,守住自己的老巢。我看主公可以效仿那袁绍对付于毒的办法,先将这前面的小股黑山军势力给扫平,十万大军散开出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步步向张燕紧逼,逼迫那张燕坐耐不住,前去支援,那我军正好可以和他正面一战!”

李儒的思路很是清晰。

黑山军的主力覆灭之后,张燕从来便是不主动出击。即使这吕军声势如此浩大,张燕也是不管不顾。俨然也是不相信吕布真的敢挺进太行山脉,将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了。只是张燕错估的是吕布的决心!李儒可是明白,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吕布都要彻底荡平这些贼匪,永绝后患了。既然如此,那便可以效仿袁绍那个狠人,翻越太行山脉,将那些贼酋的小山头一个个地给荡平。

“我所想的,也正是如此!”

吕布颇为高兴,这李儒的想法,倒是与他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这样一来,所耗费的时日恐怕不少。我军若是想要荡平这外围贼酋的话,只怕是要半月之久,这半个月,张燕若是不去支援,反而是加固老巢,那么攻克起来,还是颇为棘手的。不知道这暗司可能够策划一场刺杀张燕的行动?这张燕不降,那便让他去死吧!”

“刺杀?”

李儒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中闪现一丝毒辣,“此策可行!张燕若是一死,这黑山军只怕是群龙无首,轻而易举便能够让我们各个击破。”

“黑山军没了张燕,只是一盘散沙,容易破但也不容易破!”

望着那蜿蜒曲折的大军,吕布沉呤道,“可以先去联系一下那孙轻,若是有可能的话,还是劝说那张燕归降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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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并不是一般的太行贼寇。

前世的张燕,还是颇为审时度势的。以这太行山脉数十万贼众为根本,周旋于那各大诸侯之间。非但没有败亡,反而是成为让各大势力都为之瞩目的一股势力。

公孙瓒拉拢张燕,与其一齐对抗袁绍,甚至于公孙瓒命丧高楼之前,都将这张燕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公孙瓒败亡之后,河北袁绍势力强盛一时,可却也未曾剿灭这张燕。

袁曹官渡之战相争时,有不少的势力都是能够改变中原北方大局的。比如说荆州的刘表,比如说江东的孙策,又或者是西凉的韩遂马腾。当然,这其中还有这雄踞太行的张燕。只是官渡之战从头至尾,这张燕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他都不支持,也不反对,静静地看着这官渡之战的成败。

可想而知,那段时期,恐怕双方为了拉拢他这股势力,都会许下不少的好处。张燕能够抵挡住那些诱惑,这实在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说看不出如今的形势,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黑山军主力覆灭之后,吕布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兵进太行,十万大军,声势浩大。这张燕岂能看不出吕布的决心?

之所以迟迟没有讯息,在吕布看来,无非就是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这张燕心有不甘!此时的他,在太行纵横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个以前的小贼酋了。这心中便是没有野心,也会升起野心!让他轻易地归降,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甘心。

吕布才来这并州一年多,可他张燕可是在这太行雄踞十年!这十年之功,一朝尽弃,这是需要多大的魄力?如此一想,张燕的迟疑,反倒是在情理之中了。

“若是这张燕真的能够归降,那么这数十万太行贼众反而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李儒说道,“只是这张燕在太行雄踞十年,绝不会甘心便这么归降!依我看,这张燕也明白主力覆灭之后,很难与我大军一战,只能龟缩于山脉深处!主公以十万大军兵进太行,这张燕也会感到恐慌,数日之内,必有书信送至!”

“书信?”

吕布饶有兴趣地看了下李儒,“这张燕若是不归降,予我书信干什么?”

“无非便是俯首称臣,被迫承认主公在这并州的统治罢了。”

李儒淡淡一笑。

“哈哈哈!”

吕布笑道,“我知道了!这张燕莫非还是想要以为这三言两语,便能够将我忽悠回去?”

征发这十万大军,吕布可不是让张燕表面上臣服那么简单。他可是想要彻底解决这太行匪患的!怎样才算彻底?自然是将这太行山脉之间的数十万贼众全部都给迁移下山,将所有抵抗的贼酋尽皆覆灭!张燕若是真心归降,那可是要去晋阳的!如那北地的于扶罗,也是要送质子刘豹在吕布的身边。这才是真正的归降!若是只是表面上俯首臣服,那又有何用?今日能降,明日复叛。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印证这李儒的话,这吕布的话音刚落,竟然真的有小卒递来了张燕的书信!而将这书信翻阅之后,吕布也是一阵失笑,看向李儒,“不出文优所料!这张燕直到此时,还是心存侥幸之心!这通篇尽皆都是阿谀奉承之言,却从未提到过这数十万贼众之事,也未曾说过要去晋阳!他这是欲要与我虚与委蛇,并不是真心归降啊!”

“张燕作为这数十万的贼酋渠帅,又雄踞这太行十年,这心中也渐渐有了野心起来。他自诩为一方诸侯,也是和主公平起平坐。让他一时间归降,又岂能那么简单?如今能够予主公这书信,也是迫于形势,否则便是这俯首称臣之言,都断然不会说的。”

李儒解释着。

吕布的面色,渐渐地冷了下来,将这书信撕裂成两片,狠狠地踩在脚下,“不降,便死!这并州已经不是昔日的并州,他张燕还是不知晓我吕布的厉害!”

“即刻,兵进太行,覆灭贼众!”

……

且不提这吕布因为张燕的书信,而感到一阵恼怒,愤而进兵的事情。单就说这张燕绞尽脑汁才写出来这样的一封奉承的信,也是感到无比的羞耻!他张燕也未曾如此低三下四过。

可是这形势所迫,使得张燕也是不得已做出一些抉择!这本来还想着能够忽悠住吕布,即使是忽悠不住,也能够拖延住一些时日,好让他有充足地准备抵抗吕布的大军。可哪里想到,他的这信非但没有拖延住吕布的大军,反而还激起了吕布的怒火,进军更加迅速了。

短短地数日之内,这吕军便是扫平了十数个山谷!那兵锋之盛,让所有的人都是坐耐不住了。他们这些人以前也很少和精锐厮杀过,以往劫掠过的那些郡县守卒,又哪以能和吕布这麾下的虎狼之士相比?这一进军太行,那些精锐的汉军,面对这样的乌合之众,那简直就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

为此,张燕也是无可奈何!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汉军的战力了!要说他们黑山军的战力,这么多年厮杀存活下来的悍匪,也不是以前的乌合之众能够相比了,可盂县、狼孟一战依旧是让汉军杀得片甲不留,他张燕都差点儿给汉军给俘虏了。这黑山军的精锐,都战不过那些汉军,更不用说如今的一些老弱妇孺了。

他如今能够做到的,只能是收缩兵力,固守住这大本营罢了。这外围的一些山谷,依他的想法,还是要全部舍弃的。只是张燕本以为汉军扫平这大大小小的山谷,所耗费的时间绝不会少。这太行井陉道的地形可是十分地复杂,各山谷之间也是犬牙交错,真的想要荡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今看来,这倒是他多想了。吕布有那么多的俘虏,这井陉道只怕也是了如指掌!这各地的地形只怕也是清清楚楚的。这也是为什么汉军能够进军如此神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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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汉军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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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议事厅内,大大小小的贼酋聚集一堂。而坐在首的张燕正看着那燃烧的火盆发呆。

这也是快到了秋冬之际,天气也是愈来愈寒冷。白日里还感觉不出来。可是这夜晚的凉风,却是凉飕飕的。一想到这粮秣的事情,这众人内心无不是有几分凝重。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张燕,欲要看看这个太行贼寇的第一人有如何的说法。

“汉军来势凶猛——”

这凝重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张燕长叹一声,扫了众人一眼,“诸位有什么看法,也不妨说说吧!”

“将军,这些汉军在数日之间,便是横扫了好几个山谷!我看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不如将剩下的兄弟都聚集起来,再和汉军决一生死!这井陉道地形复杂,我们可以利用这汉军不知晓这地形的短处,在一些地方设下伏兵,一口将他们吞下!”

有人率先说道。

张燕面色没有任何的反应,又询问了一声,“还有人有不同的意见嘛?”

“我看不如降了吧?”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一响起,立刻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从黑山军主力覆灭之后,张燕狼狈地只剩下万余残军逃回,这大大小小的贼酋几乎全军覆没!这样的惨败,让很多人的内心也是动摇了起来。只是张燕还在,他们却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谁也不知道张燕的想法,他们若是有归降的心思,会不会让张燕以为他们是汉军的细作?须知道,这次黑山军主力覆灭,绝对和汉军的细作脱不开关系。汉军若是没有细作的话,绝对不可能设下这么大的圈套,让他们给一头扎了进去的。

“降?”

果然,在众人的目光下,张燕还没有发话,这张燕一侧的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便是凶神恶煞地拔出刀来,“我看你便是汉军的内应吧?”

这说着,大汉便是欲要前手刃他眼的汉军“细作。”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众人皆是一惊!好在那个被认作“细作”的贼酋,也是太行山的一个惯匪,也有不少的人脉。眼看着这大汉一步步紧逼,那些和他交好的贼酋也是纷纷前阻拦。

一时间,这议事厅便是鸡飞狗跳起来。

眼看着喧哗得不成模样,张燕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冷喝一声,“干什么!都给我把兵器收起来!我还没死,你们莫非想着要火拼不成?”

“哼!”

刘石,也是那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在听到张燕的那道冷喝之后,只好愤愤地收起了刀兵,又坐了下去。

张燕那冷漠的眼神又扫视了一眼那个劝降的小渠帅,“你也说说看,为什么要降汉军?”

“将军!”

那个让众人视之为“细作的”小渠帅面露愤然之色,“我并非是汉军的细作!我郭大牛在这太行也有七八年了,这兄弟们哪知道不认识我的?这盂县狼孟之战,我郭大牛也是身受数创,才保将军逃脱的!”

“我之所以说要归降,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兄弟们,为了将军啊!这汉军如今来势汹汹,那温侯的十万大军便是兵进太行,我们这些人又如何能够抵挡?别说那些汉军不识地形,只怕汉军如今对于我们都了如指掌了。否则那些汉军也不会进军如此之神速!”

郭大牛的声音,愈说愈大,那身子明显是激动地颤抖起来,“如今我们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别说和那些汉军厮杀了,便是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季都在两说之间!缺衣少食,这战还要怎么打?还不如索性归降那汉军,给兄弟们寻一个活路……”

“你怎么不知道这是不是死路?”

刘石冷笑一声,“说不定那个温侯便是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然后随便在哪个地方,挖个大坑,将我们一起给埋了呢!又说不定我们还没见到温侯,便被某个细作给砍下了脑袋,当做觐见那温侯的拜礼了呢……”

哗。

这刘石的话一出,所有人面色也是瞬间变了。这也是这些人担忧的地方!这归降的想法,并不是郭大牛一个人有!这在座的大小贼酋,哪个没有一点儿想法?只是正如这刘石所担忧的这样,他们真的怕放下刀兵,那么只能是那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郭大牛也一时沉默了下去,似乎他并没有什么言语去反驳。还能够怎么说呢?难不成他能够保证,那个温侯不会对他们下手?

看着那个郭大牛哑口无言,刘石更加得意,“我看汉军也不足畏!只要我们能够固守壁垒,汉军又怎么能够强攻下来?至于这粮草还有衣食的问题,让那些四周山谷的存粮还有衣甲全部给献出来便可以了!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汉军定然不会久围……”

刘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激起了众怒。

“献出存粮和衣甲?那我们的弟兄怎么办?我们的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

“纵然你们不献出来,也守不住的!这些山谷迟早会让汉军荡平!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你们仅存的一些粮秣衣甲拿出来,固守大本营!至于那些老弱妇孺,便将他们全部交给汉军……”

“将军万万不可啊……”

“燕帅!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啊!”

“……”

不少人顿时坐不住了。这刘石所说的实在是太狠了点儿!张燕若是真的听从了他的谏议,那么这在场的不少贼帅,都是会成为弃子!

议事厅内,狼哭鬼嚎。

那火盆里的火光依旧是跳跃着,张燕那双黑色的眼眸也是多了一丝明亮。那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众人,“诸位且放心,我断然不会抛弃一个弟兄的!你们便先各自回营去吧!”

这逐客令一下,众人也是不敢继续胡闹,纷纷起身告辞。

刘石笑着贴近张燕,可其人还没有靠近,张燕便是皱起了眉头,“你也下去吧!”

“燕帅!”

看着张燕,刘石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欲言又止的模样,显得十分纠结。

“下去!”

不知道为何,张燕竟然从心里极度地厌恶此人,一挥手便是将这人驱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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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张燕的野心

“将军!”

刘石的身影刚刚消逝,一道声音便是响了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张燕的眉头也是渐渐地皱了起来,在张燕的注视下,那道声音的主人,也是靠近了张燕的身前,俯身便是向张燕跪下。

“起来吧!”

张燕看着这历经艰苦方才从吕营中逃回来的孙轻,也是有些推心置腹地说道,“你看看这些渠帅,俱是奸滑之辈!”

望着这最为敬畏的燕帅,孙轻的面色也是有些发红,好在这火光的照耀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不瞒燕帅,我此次回来,也是为了劝燕帅归降的!”

呼!

张燕整个人一时间都是怔住了,瞪着眼睛,“你也归降了?”

“没有。”

孙轻断然地摇头。

张燕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盂县一战,他的嫡系兵马损伤大半,那些忠诚的下属也是为了他折损大半。此时的他,可正愁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呢。这孙轻的归来,让他实在是喜出望外。

在这些太行贼寇中,自身若是没有实力,还真的压不住各方势力!即使张燕是这数十万贼众的渠帅,可也是需要真正的嫡系兵马的。这孙轻王当杜长这些人,无疑都是他的心腹。只可惜盂县一战,王当杜长尽皆战死,这好不容易孙轻一个人逃了回来,若是说还是降了汉军的话,这可会给张燕不小的打击。

“你既然没有归降汉军,那为什么还要劝我……”

张燕目光中带着一些疑惑。

面对着张燕那疑惑的目光,孙轻很是坦然,“将军,你是大汉的平难中郎将!这太行贼酋之中,唯有将军是有久远目光的!如今之势,将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选择!”

“那又如何?”

张燕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这太行还有数十万兄弟,莫非我不降那温侯,还没有了活路不成?”

“正是因为太行还有数十万弟兄!将军才只有这一条路!”

孙轻说道,“这温侯是下定决心欲要荡平这太行所有盗匪!若是将军没有顾虑的话,大可以随处躲藏,以汉军的兵力,还能够将整个太行都翻了个遍不成?可是将军,我们能跑,那些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汉军不能将我们一网打尽,却能够轻易地夷平我们的屯壁!”

“呵呵!”

张燕苦涩地一笑,“这倒是不错!可是你就真的笃定汉军能够击败我们?”

“将军?”

这下子,轮到孙轻疑惑了。

“我若是降,以那个温侯的做法,多半只是要我去晋阳,然后给我一个两千石的虚职的!”

将那火盆中的木炭给翻了翻,张燕的目光放在了在焰火上,“这十年来,我们雄踞太行,便是那袁绍公孙瓒都为之侧目!那个温侯还没有进入并州以前,那个张杨更只是一个傀儡!这么多年来,我倒是看清楚了,这天下,已经乱了!”

似乎也是自嘲地一笑,张燕指了指自己,“若是没有乱,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当上这个比两千石的平难中郎将!我现在还时常梦见,这一二十年前,我们还是大贤良师的弟子,跟随着大贤良师传符救人呢!没有大贤良师的那场轰轰烈烈的起义,没有张牛角渠帅的临终托付,没有这天下大乱,我张燕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既然如此——”

孙轻说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让张燕给打断了,“这世道人心乱成了这副模样!而我又被推到了这太行数十万众的渠帅的位置上。那凭什么就不能有一些野心呢?这将军我张燕能够当上,那日后凭什么不能封侯拜相?这太行数十万人,依我而存!我便是不为了自己,也该为大伙的前途考虑考虑!如今这形势是怎样的?这太行左右两侧,如今可是有吕布袁绍公孙瓒这样的诸侯并起!这往后的诸侯争霸,局势会更加激烈!”

“不需要数年,袁吕之间,必有一人败亡!孙轻你说说,我若是在此时归降了那吕布,安知那吕布会不会在数年之后便让那袁绍给灭了?退一步讲,便是吕布没有让袁绍给灭,又会不会让白马将军给灭了?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势力给灭了?那时候我们的地位,又该何等的尴尬?”

“可是……”

孙轻轻声道,“那吕布不是和那白马将军为盟友嘛?还有那袁绍,将军不是素来和这袁绍不善嘛,于毒还去攻陷了邺城,就凭这点儿,袁绍还能收容我们?”

“世道大乱,别说是盟友,便是这亲兄弟之间都能够反目!这北方,注定只能有一个主人存在!这天下,也注定只有一人能够得到!所以别看如今这个形势是如此模样,可是将来谁又能说个准?我们冒然地便是做了决定,那么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又该怎么样?还不如据守这太行,静看这天下群雄逐鹿!待到这北方真正平定之后,我们再去归降,那时候,我又何尝不能得到一个侯爵?你们又怎会缺个将军的职位?”

张燕盯着孙轻,“如此一来,我们能够安享一世的荣华富贵,又能够避免败亡的灾祸,岂不是一举两得?”

凭心而论,张燕的这些话,也确实是打动了孙轻。这个性格有些直的血性汉子,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这劝降张燕,也是让吕布的那些道理给说服了,这才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可如今张燕却是讲了这样的一些道理,又让孙轻有些笃信这个燕帅的决定了。

说到底,他还是打心底相信燕帅的!至于那个温侯,纵然孙轻对他还是有些好感,可在两者之间,孙轻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张燕。至少他明白,张燕是绝对不会辜负这数十万太行兄弟的。

只是回想起汉军那凶狠的模样,孙轻又不免有些担忧,他们真的能够抵挡住汉军此次的征伐吗?他们这数十万人,在这强大的诸侯中间,又真的能够长久嘛?看着张燕那颇为自信的模样,孙轻暗叹一声,还是选择了沉默下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 阳曲故人,可否一见?

初平四年,九月末。

短短地一月时间,吕布便是将不可一世的太行贼匪的嚣张气焰给镇压了下去。先是在盂县、狼孟一战中将黑山军的主力尽皆覆没,然后又是征召起大军,兵进太行。势不可挡的汉军,顺着井陉道向西北而进,几乎是横扫了整个北太行!

那些隐匿在太行山上的大小贼酋们,也真正看到了汉军天威!当那些披甲挎刀,威风凛凛的汉军骤然降临在他们的老巢面前时,哪里有什么贼众能够抵挡?这大多数的贼众不是归降,便是为汉军所斩!只有少数贼众才能够奔走逃脱。汉军斩首过万,所到之处,势不可挡。

这期间,这张燕自然也没有坐视汉军的推进。为了阻拦汉军的前进,张燕也是在好几处地方和汉军进行了不小的激烈战斗。可毫无例外地,皆是惨败!那些屯壁,也是为汉军所攻陷。张燕只能一退再退,直到最后收缩所有兵力,据守这最后的老巢。

数之不尽的汉军层层将这山谷所围困,赤兔之上,吕布看着那个足以能够容纳数十万人众的山谷,也是罕见地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回顾左右道,“都说这井陉道艰险难走,可是这里面也是别有洞天啊!这出入口两边狭窄无比,最狭窄之处,竟然不能容纳两车并行!可在这井陉道里面,却是山谷河流遍布,有些开阔的地方,都能够容纳数十万大军!果然是藏兵的好地方!”

众人尽是一笑。

别说是吕布了,便是他们也未曾想到,这井陉道里面居然也有这么开阔的地方!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些地方若是不开阔,又怎么可能容纳那么多的太行贼寇?若是不开阔,又怎么可能容纳得下数十万大军在此厮杀?

不过这样的开阔之地,倒是正好适合他们安营扎寨!这十万大军,倒是能够一字排开了。若是地方狭窄的话,只怕这大军都是不能伸展开来。

“主公且看,这面前的山谷,便是罗市谷!此山谷中,可屯兵数十万!如今这罗市谷中约摸有二十万的贼众,但是大部分也是一些老弱妇孺。那张燕真正的可战之卒,便是摆在主公眼前的这六、七万贼众了!可这六七万众中,张燕所拥有的嫡系兵马不足两万,余者尽皆都是各山谷逃脱而来的贼酋。”

李儒喝了一大口酒,便是在马背上将那模糊不清的羊皮图给摊开,一边看着这地图,一边看着那远处的景象说道,“盂县、狼孟一战,于羝根李大目张白骑张雷公等贼酋尽皆身亡!如今面前的贼众中,除却张燕之外,势力较大的只有三人,刘石郭大贤还有白雀。这三人中,又仅有刘石一人所拥万众,这剩下的两人的部众也不过是数千人罢了……”

“这么说来,那个刘石倒是仅次于张燕的贼酋渠帅了?”

吕布目光眯了起来。

“没错!”

李儒干脆地回道,“那个刘石并没有和张燕一起下山劫掠,故而这部众没有太大的伤亡!这一下子,倒是跃升为这贼酋中拥兵仅次于张燕的人物了!”

“不知此地为何称之为罗市谷?”

董昭忽然询问道。

李儒瞧了瞧董昭,便是解释道,“这罗市谷,在太平期间,本来便是一市!这市中,也还有不少人居住!后来世道乱了,越来越多的人为了避祸,便是逃到了这儿!后来这儿便是成了那些贼寇的安身之所,故将这罗市更改为罗市谷。”

“此谷,倒是能养兵!”

吕布看着那面前越来越骚动的贼众,也是沉稳地说道,“他们倒是寻到了一个好地方!既然这罗市谷本来只是一市,那么这出口也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一处了?”

李儒一时间倒是没有答上来。

好在这时,那个引路的向导,一个尖嘴猴腮,名号为杨白龙的黑山军小头目为吕布解释了,“君侯的猜测自然是对的!这罗市谷可不止这一隘口,这西边还有一处隘口,从那隘口中出去,可有一条小道,从那儿穿过去,便是能够抵达冀州的常山地界。那儿可以绕道井陉关,可以直达常山的。只是这小道颇为艰险,大军不可过。我们小股贼众经常从那儿下井陉,前往常山地界劫掠的……”

“绕道井陉关?”

吕布顿时了然!

纵然说这井陉关是并州顺着井陉道下河北的必经之地,可是这井陉道上小道众多,也有一些可以直接抵达河北的捷径。大军若是下井陉道,或者必须经过这井陉关才能抵达河北,可这并不代表着其他的地方就不能通河北了。不然的话,这张燕为何能够时不时地下常山劫掠?

太行八陉四通八达,这太行山上的小道更是多如牛毛。这些太行贼寇能够在太行山上肆虐这么多年,还是尽知这太行山脉之间的地理,这才能够从容地进退自如。

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却是将吕布那飘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目光抬起,只见对面敌阵中,一人骑着一匹白马而出,遥远地便是朝着这边呼道,“阳曲故人,可否一见?”

吕布驱使着赤兔上前,望着那白马之上的张燕,轻笑一声,“我该称呼你为褚燕,还是褚飞燕,亦或者是张燕呢?”

“名号并无所谓。”

张燕也笑了,“你想要叫我什么,便叫我什么好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我的真名了!”

是的,无论是褚燕还是飞燕,亦或者是其他的名字,都不是张燕的真名。他的名号本来也是和那些贼酋一样,因为矫捷过人,身轻如燕这才有“飞燕”这一名的。可这飞燕是不是张燕的真名,还真不一定!如今唯有一点儿可以确认,那便是张燕本姓褚。

可为了偿还张牛角的恩义,也为了凝聚这太行数十万贼众之心,褚燕只好将他的姓氏改为张姓,这样子一来,张燕的真名,还真没人知道了,便是张燕本人都忘记了。事到如今,这什么姓什么名,还有什么重要的?

吕布也是不置可否地一笑,“这名号真的无所谓嘛?你就不想改为褚姓,育下一儿半女的,传承你褚家的香火嘛?”

“这倒是想过。”

张燕微微点头,却是又注视着吕布,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我却是没有别的选择了!终此一生,我只能是张燕,也只会是张燕!这太行数十万贼众的渠帅!”

第四百二十六章 兵在精而不在多

很难想象,两军主帅在这两军阵前谈论的却是这样的家常事。

只是吕布和张燕两人都明白,这对方的心思是什么!吕布之所以问张燕想不想改为本姓,传承他张家的香火,这言外之意自然就是让张燕归降,过上那安稳的生活。而张燕却是回复吕布说,他只能是这太行数十万贼众的渠帅,也是表明了他的心意。

“这说起来,我倒还是要感谢你的。”

张燕深深地看了吕布一眼,“纵然你两次羞辱于我,可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很是服气的!那些被俘虏的士卒,都是我张燕的兄弟!他们之所以被俘,也是我张燕没有本事!我本以为他们肯定活不下来,但是我听到孙轻说你并没有屠杀他们。不管你是出自于什么目的也好,我张燕还是要谢谢你的!”

“不杀俘,也能让人感激嘛?”

吕布失笑地摇摇头。

“不仅仅是此事……”

张燕继续说道,“那些山谷之中的老弱妇孺,你也没有……”

“他们上山为贼,我自然不会手软!”

吕布沉声道,“可他们下山之后,却是我大汉的子民!我吕布绝不会将刀兵对向自己的子民!”

“说得好!”

张燕感叹道,“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后悔一件事了。”

“何事?”

“假若我不去劫掠阳曲的话,那么我们两人是不是不会这么早相见?你依旧当着你的并州牧,而我依旧是统领着我的黑山军……”

“呵呵呵!”

吕布轻笑一声,“即使是没有这阳曲之事,还是迟早有这么一日!这并州,只有一个主人!从我入这并州以来,这结局便已经注定了!这阳曲的事情,不过是更加坚定了我扫荡这太行山上数十万的贼众决心罢了。”

说到这时,吕布又看了眼那面色黑了下去的张燕,继续道,“当日你劫掠阳曲之后,在我面前走过时,你可知道我在想什么?”

张燕茫然地摇头。

“这是对我的羞辱,也是对我的挑衅!我当时便是发誓,一定要平定这并州的匪患!”

吕布冷声道。

“我明白了!”

张燕看向吕布,“我一直以为阳曲之事,乃是君侯对我的羞辱,却未曾想到,在你眼中,阳曲之事,却是我对于君侯的羞辱了。可笑,当真可笑!只怕在君侯眼中,从来也没有将我视作袁绍白马将军之辈,故而将我侵掠疆界之事而感到耻辱。”

失笑了数声之后,张燕这才逐渐收敛起了笑容,“这说来,不管我们有没有在阳曲见过一面,我们之间的这场战争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你有你的决定,我也有我的想法!你所想要的无非是并州的安定,而我想要的,却是这数十万人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既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啪!”

就这样,张燕一拍马股,便径直地回去了,只将后背留给了吕布,也不怕身后的吕布会不会突然暴起,当场就能够将其斩杀于马下。

当然,吕布很显然是不可能这样做的。别看他和张燕两人在这阵前相对,可是张燕也不傻,自然不可能也是对于吕布毫无防备。双方主帅在各种亲卫的护送下回到了阵中,这场战斗也是随之开始。

纵然张燕的这六七万众看似不堪一击,可是这战斗一开始,便是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吸取到了盂县之战惨败后教训的张燕,丝毫不敢小觑吕布这纵横天下的数千骑!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中军,防止吕布所率领的骑兵能够直袭中军!

且说这罗市谷的地形也和盂县一战大不一样,盂县一战时,吕布可是和张燕在空旷的平原上一战的。那样的地形下,骑兵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以骑兵最为灵活的机动性,进行突袭,包抄合围。而罗市谷这边,空旷是空旷,可是张燕的左右两翼却有山地为阻拦,使得骑兵无法贯穿夹击。还有一点便是,这地面上大小坑洼无数,极其不平整,也是极大地限制了骑兵的进攻。

骑兵的进攻不利,吕布便是立即命令高顺率领步卒推进!

不知道是不是面对这最后一道防线,所以那些贼众的战力也是极其的顽强,抵抗地十分激烈,一时间双方竟然谁也不肯相让半步。面对甲胄精良的汉军,这些贼众凭借着人数挡住了汉军的冲锋。

僵持的局面,持续了数个时辰。

这交战的双方,都是付出了不小的伤亡。这眼看着天色渐黑,才停止了交战。

夜幕降下,吕布的帅帐中依旧是灯火通明。这四边的青铜灯柱将帅帐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照得清清楚楚。吕布坐立在主席之位上,这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看着这些帐下文武,冷声道,“这黑山贼张燕的七八万的乌合之众,我本以为能够如同盂县一战而下,却不曾料到这些贼众居然如此悍勇!这盂县之战时,我军不过数万,却能够胜那十万黑山大军,可如今我军有十万大军,为何反而倒是不能够击败这张燕的七八万的乌合之众呢?”

面对吕布的疑问,这和高顺一起歼灭了狼孟的黑山贼寇的荀攸站了出来,海内名士的他,一言便是道出了吕布的困惑,“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这盂县狼孟之战,我军预谋良久,所拥有的将士,皆是天下精锐。张燕这些黑山贼不知道我军虚实,便是一头扎进了我军的包围之中,自然难免有此一败!而且盂县狼孟之地,都是空旷的平原,极其适合骑兵的进攻。可如今这罗市谷纵然也是空旷之地,可地面坎坷不平,沟壑众多,使得骑兵无法建立奇功,故而也是极大地削弱了我军的战力。”

“公达言之有理。”

吕布微微点头,“可是仅仅便只有这些嘛?”

“这自然不是。”

吕布的首席谋士李儒也是站了出来,他犀利地指出了一点儿,“这罗市谷的谷口是外宽内狭,易守难攻!我军纵然有十万之众,可是却不能够一拥而上!而且这谷口也是这些贼寇的最后防线,若是丢了谷口,那么这些贼寇便是只能龟缩于谷内。我军只要将这谷口给困锁住,那么这数十万贼寇便是没有了任何的出路,不须多长时日,必会矢尽粮绝。也正是因此,此谷口无论是我军还是张燕,都是志在必得!”

“的确。”

吕布的目光注视在了那书案前的舆图上,从这张舆图上可以看出来,吕军的营地,只是在这罗市谷的外围,而张燕那些黑山军的营地,却是在罗市谷的谷口,恰好便是罗市谷的咽喉所在。这谷口不失,这四周的一些山谷还能够援助一些,可一但失去了,这数十万贼寇便是锁在了这罗市谷中,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那时候,他们恐怕也只有下常山那条险净可出了。只是这数十万的贼寇,怎么可能从这条险径上离去?

“让我说,还是那些降兵的存在使得我们后方不稳!他们非但不能够助我们破敌,还扯了我们的后腿…”

魏越站了出来,略为愤慨地说道。

他的左臂,让纱布给层层地包扎了起来。这上一次在盂县时,魏越便是身受数创,好在都是一些轻伤,坐耐不住的魏越在今日一战中又是上阵了,可这一次又是受了冷箭。也不知道这些贼寇是不是魏越的克星,每次与他们交战,魏越必受创伤。想这魏越也是跟随吕布征战沙场多年的宿将的,却是偏偏在这儿险象迭生,险些小命不保。

“这就是了!”

看着魏越,吕布沉声道,“别看我军纵然有十万之众,可是这天时地利人和,却是未据一样。这十万大军中,大半都是那些降兵,各郡县供出来的民夫壮丁以及那些各怀鬼胎地豪强私人部曲们。这些人的战力,甚至于还不如那些贼寇们,故而我军看似比那些贼寇人数多,可是真正的精锐,却是较之为少。”

“我看那些民夫壮丁,还有那些各豪强的私人部曲皆可以用之。唯独那些归降的贼寇才是我军心不稳定的根源!这些人很多都是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归降我军的。如今又让他们转过矛头来进攻他们的那些同袍,他们自然不可能出死力。而且这罗市谷中,可能还有不少他们的亲属。若是这些人若是作乱,则我军后果不堪设想……”

李儒面色严肃了起来,“主公当对他们多多提防!”

“作乱?”

吕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那手指轻轻敲打在桌案上,“那不妨就让他们生乱又如何?”

第四百二十七章 劝降

竖日,双方继续列阵相战。

只是让张燕预料不到的是,此时出现在吕布阵前的一些士卒,却不是那些甲备精良的汉军,反而是不少凌乱的杂兵。别说是战力了,这些人阵列恐怕都不能够整齐。

“这是从哪里调来的乌合之众!”

刘石毫不犹豫地嘲笑道,“这人人皆说那吕军有十万了,可是大多都是一些民夫壮丁啥的,我看不假!这昨日和我们厮杀的都还是汉军的精锐,可今日莫非是那些精锐伤亡不小,所以那个温侯迫不得已才用这些民夫壮丁和我们厮杀不成?”

“不可大意!”

张燕面色十分地肃穆。

纵然他和吕布没有过多地交往,可是这两次以来,也让张燕知晓吕布的本事!面对这个名誉天下的温侯,张燕丝毫不敢大意。

“呼!”

这两军阵前,数百名衣冠不整的士卒便是让那些吕军驱赶着上前,直到两军阵中,这才将那头盔全部给弃下,露出了那包裹的黄色头巾来。

这时,在吕布的示意下,一骑飞速地出阵,然后朝着对面的张燕等人大呼道,“张将军何在?”

这一呼声,瞬间让张燕这些人面色黑了下来!此时谁都能看出来,那阵中的数百杂兵,并不是什么民夫壮丁,反而是盂县狼孟之战中的降卒!

“燕帅!那是我们的兄弟!”

孙轻眼眶红了。

若不是吕布将他给放了回来,只怕如今这些降卒里面,也有他一人吧?如今这吕布将这些降卒放出来是想要干什么?劝降?还是杀人立威?可不管是哪一种,这样的情势下,这军中立刻便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张燕也是明白了这点儿,也未曾上前,只是遥看向那骑卒,“张燕在此!敢问温侯此举为何?”

骑卒在那马上给张燕行了一礼,然后洪亮地声音响起,“我家君侯说了,今日不动刀兵。诸位头领且看,此时这些在阵前的人,都是你们以前的弟兄!如今他们都已经归降我军,我家君侯尽皆宽恕了他们的罪过……我家君侯有一言传于张将军,若是张将军能够率领这数十万人众归降,则可免受刀兵之苦,于社稷有功,于苍生有幸!我家君侯愿意上奏天子,赦封张将军为平难将军,金印紫绶,世代皆袭……”

“住口!”

张燕只感觉后背发寒!吕布此举,欲要攻心啊!

骑卒并没有就此闭嘴,依旧是滔滔不绝地说道,“非仅仅是张将军,便是这太行的所有大小头目,只要能够归降,我家君侯都会宽恕诸位的罪过,并授以官爵!诸位以前落草为寇,皆是这天下大乱所致,可如今的并州却非昔日那个混乱的并州……自我家君侯兼领并州牧以来,惩治不法、兴修水利、轻徭薄赋,均田于民……诸位可知,本朝世祖光武帝所施行的度田之策?尔等不用担忧归降之后,无良田耕作,也无须担忧会不会依附于豪强世家为奴为俾…!”

“胡言,满嘴胡言!”

刘石忍不住了,将那双大眼猛瞪,“本朝世祖光武帝所施行的度田制度,你那温侯如何能够做到?”

面对刘石的质疑,骑卒也是强行反驳了回去,“若是诸位不信,大可以下山去看看!”

随着骑卒的言语说完之后,那些降卒也是纷纷面朝张燕而拜,泪如雨下!

“燕帅!”

“将军!”

“…………”

不说这些降卒又一次看到他们的贼酋张燕是怎样的激动、担忧、羞愧等等复杂感情。单单是面对这些人的哭拜,张燕的心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又怎可能无动于衷?盂县狼孟一战,他张燕本就有愧于弟兄们,让这些弟兄身陷囹圄,这是他张燕的罪过!可如今这些降卒,非但没有怪罪于他,反而相见时,依旧是称呼他为燕帅和将军!这又是一种何等的信任!

“小虎啊,我是你二兄啊!听二兄的一句劝,马上和将军一起归降君侯吧!不能打了,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弟兄们你们都要死啊……”

“李褚!你小子别把头给藏起来了!我是大笨啊!你回去告诉我阿母她们,让她们好好地待在谷中不要出来,我马上就会接他们出去,平日里我没有少关照你小子,你可要替我照顾她们,千万不要让她们出什么事,否则我绝饶不了你小子……”

“许季你放心吧,你的阿姊她们都好好地,我在君侯军中会照顾好她们的,你且放心……”

“………”

降卒的一言一语,打动地不只是张燕的心,还有这些太行贼寇所有人的心!这些人,大多都是有亲朋好友在对面的,可是如今因为种种原因,却不得已刀兵相见,那种复杂的情绪,真的不是一般地人能够体会到的。

这眼见着军中骚乱,甚至于还有一些人冲出去想要去和对面的兄弟相拥的,这让刘石愈发地恐惧起来。纵然这对面也有不少他的故友或者亲信,可是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归降了吕布,那就是他的敌人!面对敌人,他丝毫地不会手软!那双目光时刻注意着吕军的动向,他深怕这个时候,吕布会下令全军进击,那可真就糟糕了!

好在这对面的吕军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动手的意思,只是驻足观望着这两边的认亲认友。只是饶是如此,刘石还是不能忍受这军中继续这样骚动下去了,否则的话这军心可就真的没了。

“燕帅!”

刘石当场斩杀数个欲要逃阵的士卒之后,便是驱马到了张燕的身前,“不能够让这些人继续蛊惑军心了,这样下去,我军不攻自溃!请燕帅下令,用弓弩手将那些降卒统统地驱赶回去!”

全身还在颤抖地张燕回过头来看着刘石那张狰狞的脸色,一道马鞭便是甩到了他的脸上了。刘石那张脸上,立刻便是多了一条红痕!火辣辣地疼痛,使得刘石怒目而视,可是在张燕的一侧,孙轻白雀这些人也是立马怒气冲冲地瞪着刘石。

“刘石!我知道你生性残暴!可是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些人,不是汉军!那是我们的兄弟!那个温侯都没有杀我们的兄弟,你却要我让弓弩手对准他们?”

张燕冷喝一声!这耳边燕帅将军的声音依旧是此起彼伏,让张燕的眼眶也是通红,强忍住那复杂的心情,长叹一声,“收兵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休要瞒我!

深夜营帐中,惨叫声不断响起!

刘石狠狠地将马鞭甩在一个小卒的脸上,左右鞭打,一边怒斥道,“居然敢顶撞你乃翁!该死,真该死!”

这个小卒让刘石给鞭笞得鲜血淋漓,惨叫声不断,让营帐内的所有人都感觉莫名的畏惧。各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能看着刘石狠狠地鞭笞那小卒泄愤,却无一人敢于上前劝阻。

谁都明白这刘石的习性!这平日里刘石就有鞭笞士卒的习惯,这今日刘石让张燕给当众鞭笞,正一腔怒气无可发泄呢。也合该这个小卒倒霉,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触怒了刘石。

呼!

刘石正鞭笞得兴起时,却不料一阵冷风吹来,帘布被掀开,从帐外一名刘石的亲卫走进,“郭大牛在帐外欲求见渠帅!”

拿鞭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刘石那凶厉的目光注视向了那名亲卫,竟然使得这亲卫也是全身一颤!在那亲卫畏惧的目光中,刘石怒哼一声,“郭大牛?那个汉军的奸细?他想要见我干什么?不见!”

“渠帅!那个郭大牛说他有重要的军情要向渠帅禀报!”

亲卫小心翼翼地回道。

刘石收起了鞭子,看了看那亲卫,又看了一眼那被他鞭打得脸上满是血痕的士卒,这才悠悠地坐了下来,“那就让他进来吧!”

这亲卫出去之后不久,郭大牛便是从帐外走了进来。只是才进来,却是看到了一个捂着脸的士卒跑了出去。这目光在帐中扫了一遍,再看那主位上的刘石时,哪里不明白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刘石喜欢鞭笞士卒,这也是出了名的。今日刘石让张燕给抽了一鞭子,定是怒气上头的时候,所以回营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

只是一想到刘石这所作所为,郭大牛依旧是有几分不屑。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了,他来也不是为了哪些让刘石羞辱的士卒鸣冤来的。在看到刘石之后,便是上前一步道,“不知道刘渠帅为何发这么大的怒火?”

面对郭大牛的疑问,刘石也不屑于去回答,只是冷笑一声,“郭大牛,你可不要以为燕帅保你,我便不能杀你了!燕帅相信你,可我却不信!你郭大牛定是汉军细作无疑!只怕如今脑海中已经想的是怎么助汉军攻破我们吧?”

“汉军细作?”

郭大牛愤怒地目光看向刘石,“我若是汉军细作,便不会今夜来此了!不瞒刘石渠帅,我军之中,确实有不少人的心恐怕早就便在汉军那边了!今日你也看到了,那个温侯所应允的条件可谓是诱人!别说是我,便是燕帅的心中有何尝没有半点儿想法?”

刘石的眼珠子转了转,上下打量了郭大牛一眼,“你这些话倒是说的不错!如今汉军步步相逼,这看似坚壁的堡垒中,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心怀鬼胎了!我看燕帅只怕也是心动了,不然的话又岂会让那些士卒动摇我军的军心?”

“那么刘渠帅可曾动心?”

郭大牛目光盯着刘石。

此言一出,刘石的面色立刻便是变了,将那手悄悄地放在了刀柄上,扶刀而笑道,“这么说来,你还是汉军的说客,想要劝我归降的?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劝燕帅?若是燕帅能够归降,只怕上下皆服吧!”

“燕帅若降,便早降了……”

郭大牛说道,“燕帅定然不会归降的,我倒是怕刘渠帅会忍不住汉军的威逼利诱!”

刘石顿时勃然大怒,“竖子!我怎会降汉军?”

此一句,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这也是刘石如今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是这太行众贼之中,少有的不想归降之人。至少他觉得为贼为寇,这小日子倒是过得十分地潇洒快活。可一但归降之后,哪里还有现在这样的日子?而且至为重要的一点儿是,这汉军以前也不是没有联络过他,可是给出的条件却是低得可怜!以他一方渠帅,可去了吕营,却只能为区区一校尉!连中郎将都不是!

相反之下,汉军给张燕的优厚条件是什么?只要张燕归降,将会给他一个两千石的平难将军,世代永袭!这样巨大的差距,如何不令刘石气愤?这气愤之下,自然也不可能就此归降了。

说到底,还是吕布给出的价码不够!若是吕布真的能够给他如同张燕那样的一个平难将军,而且会赐予他良田财帛的话,刘石只怕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归降的。

“刘渠帅既然不会降,那我就放心了!”

郭大牛看着刘石,“以如今之情势,我军若不归降,迟早有一日还是让汉军攻破,到那个时候,大家伙只怕都将是死无葬身之地!既如此的话,还不如奋力一搏,以求生机!”

“如何奋力一搏?”

刘石狐疑的目光看着郭大牛。

“如今我军上下军心动摇,大家都在想着吕营中的弟兄,可殊不知,那吕营中的弟兄,也牵挂着我们!我仔细地观察过了,那些归降的弟兄在吕营中过得并不好!今日在战场上,那些人身上的兵甲,尽皆是破破烂烂的,只怕是那温侯忌惮着这些弟兄会临阵倒戈,故而一直防范着他们。”

郭大牛说着。

刘石嗤笑一声,“这些弟兄都是刚刚归降过去的降卒,且还有亲眷留在我谷中。那汉军怎么可能信任他们?别说是他们,就是那些民夫壮勇,那些汉军也不大信任的。所以这前日里,与我军厮杀的,也只是那些汉军精锐而已!”

“我想说的正是这些!”

郭大牛似乎是说得有点儿口干舌燥了,舔了舔那干涸的嘴唇,沉声道,“只要我们能够让那些弟兄为策应,这汉军也不是不能破!那些汉军纵然号为十万大军,可却不足为惧!真正所拥有的精锐,不过那区区数万人,我们若是能够趁夜袭击,必然能够击败汉军,解我罗市谷之围……”

刘石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郭大牛所说话的真假,良久之后,佯怒道,“休要瞒我!只怕是你早就为汉军细作,故要引我出军,好让汉军得胜吧!”

第四百二十九章 胜败之论

夜空之上,繁星闪烁。

纵然到了深夜,可是帅帐之中的灯火却是未熄。

“好文采啊!”

吕布观阅着董昭写给张燕的劝降书信,颇为满意地点头,“公仁实在是大才!非但能够通晓时局,观其大势,更兼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如此之才,却只于我帐下主簿一职,实在是屈才了!依我看,恐怕用不了多久,公仁定能够为任两千石,护土安民了。”

“主公谬赞,昭愧不敢当!”

董昭轻笑一声,“能够为主公帐下主簿,昭实在是受益良多!若是主公不嫌弃的话,我倒是还想留在主公身侧久一点儿,能够多多受教!”

“方今乱世,正是用人之时,我怎么能够让公仁这样的大才,长久屈居于我账下主簿之职”

吕布叹道。

可董昭却是笑而不语了。

别看这主簿一职看起来地位比较低的,可这也要看是在什么人的帐下!若是只是为一郡之主簿,那自然是屈才了。可在吕布的帐下为主簿,那可算不上屈才!要知道,吕布是什么人物?堂堂的镇北将军,兼领并州牧!能够成为吕布帐下的主簿,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换而言之,他董昭有了这样的一份资历,这日后至少也该是两千石的郡守了。

“主公!”

恰在此时,帐外的李儒匆匆地走了进来,便是立刻回禀道,“各部皆按计划行事,便是静待张燕那边的动静了!”

“好!”

吕布不觉得一阵畅快,将文书放下,看着李儒还有董昭笑道,“此战之后,这太行贼寇之事便会彻底解决!我们便不必在这寒冬腊月之间,还在这山中继续征战了!寒冬之前,能够赶回家中,与亲人同聚,岂不乐哉?”

“主公只怕又在思家了!”

李儒一笑,“这只不过一月之久,主公却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一乐了?”

“文优,你岂不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乎?”

吕布说道,“这妻子儿女俱在晋阳,我这一日见不到,却是恍如隔世,更兼如今寒冬将至,不免回想起来去岁此时,我还在他们身侧,可今岁,却是不能如去岁那样,伴在他们身侧了。”

“此战若胜,不须半月之间,君侯定当归家!”

董昭拱手道。

此时的他,倒是极为敬佩吕布这从容淡定的态度了。这临到战前,吕布却依旧这般从容,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单单是这份气度,他董昭此时却是万万不能做到的。他毕竟不是吕布,也不是李儒。他军旅的经验,几乎是少得可怜,这临阵时,难免有些忐忑,又思虑良久,总怕计划不够周详。

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也就只有真正经历风雨多了,才能够做到吕布和李儒这样的淡定自如。

时间,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过去。

这外面的嘈杂声也愈来愈大了起来,在帐中的董昭脸色愈发有些阴沉,欲要数次开口,可是看到吕布还有李儒两人却是在那儿依旧是谈笑风生,也是忍住了。

“杀!”

渐渐地,这嘈杂声,却是变成了不绝于耳的厮杀声,搏斗声。可是不管是吕布还是李儒,亦或者是董昭,面色却是不喜反忧!这外面的动静,可谓是越大越好!董昭可是知道,今夜所针对那些贼匪的一切布局!这怕的不是那些贼匪前来劫营,而是怕那贼匪不来劫营!

“报!”

果然,还没有多久,这帐外便有小卒前来传报,“敌军前来劫营,高将军令宋宪侯成两位将军从左右两翼杀出,已经将其击败,高将军特令小人前来回禀君侯!”

“哈哈哈!”

吕布在听到了小卒的回禀之后,大笑一声,“好!你去告诉循义,让他勿要让敌军轻易逃脱!”

“诺!”

士卒俯身领命,便是未曾耽搁片刻,立即前去传命去了。

董昭看着吕布坐在这中军帐内,未出帐营一步,却能够在谈笑之间击破敌军,愈加敬畏起来,但是也有一些不解。论及战事,只怕这天下都难有几人能够和眼前的人相比!可是纵然吕布已经是当世公认的名将,可今夜之战,似乎也是太顺利了吧。

“公仁,我看你还有些疑惑?”

似乎是看出了董昭眼中有些不解,吕布轻笑一声,“有什么疑惑,不妨说出来,你既然是我帐下主簿,可不要闭口不言!”

“这疑惑,自然是有一些的!”

董昭朝着吕布一拜,又是起身道,“昭纵然没有经历多少战事,可是也知道这决胜疆场,绝非易事。可今夜却是看见主公谈笑之间,便能破敌,这战事竟然如此之顺利,实在是让昭有些惊讶!不知主公何以笃定那些贼匪定然会在今夜劫营,又为何相信我军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胜利?”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吕布看着董昭,颇为自信地说道,“我纵有十万大军,却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深知己方之弱点,彼方之强处。我以那些军中的降卒为诱饵,引诱那些贼匪前来劫营,那便是规避了己方的弱点。而那些贼匪趁夜袭营,却是放弃了彼方的强处,我以强击弱,岂可不胜?”

“敢问主公,彼方的强处为何处?”

董昭继续询问道。

吕布朗声道,“彼方之强处一者在于人数众多,二者在于其大营地形易守难攻!而彼方的弱点,恰恰却在于建制混乱,士卒没有多大的约束。这若是在白日,他们依靠有利的地形,坚守不出,再加上那贼酋张燕的统帅,还能够勉强支撑。可是如今他们却是出来欲要劫我大营,这劫营不成,却是反中我计,岂会不慌乱?夜战之中,这士卒本就难以约束,这溃败得更加迅速,一但那些贼寇中计,便会心神大乱,从而溃不成军!以我军之精锐,在这夜战之中击败彼方这些毫无建制的乌合之众,又有何难?”

听到了吕布的解释,董昭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这战事竟然如此地顺利了。以吕布所言,这场战事不容易都不行!这两者之间的战力,本就相差甚远。而如今汉军又是设伏,又是在这夜战袭击,的确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抵挡的。

当然,董昭不知道的是吕布还没有和他说至关重要的一点儿。那就是敌军内部,吕布都了如指掌了,可敌军却是对于汉军一无所知,如此安能不败?

第四百三十章 燕之头颅,可值百万?

且说这吕布还在帅帐之中,纵谈这战事成败的问题时。这趁夜袭营的太行贼匪却是中了汉军的埋伏,在左右两翼以宋宪侯成两位悍将同时杀出之后,那些贼匪几乎没有一战之力,诚如吕布所说的那样,溃不成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军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地放过这种难得一见的战机的。还没有待吕布的军令下达之前,高顺便是让宋宪侯成两人趁胜追击,后来高顺本人更是披甲上阵,督促着大军急促向前。

双方之间的营地,不过也才三十里之地!可是如今这三十里地,却是成了天堑之途!大多数溃兵,只想一口气逃回大营,可是没命地狂奔之下,却是猛然发现,这身后不知道何时竟然响彻起来那如雷的马蹄声!

汉军的骑兵!

不知多少人胆战心惊,更是不要命地往前疯狂逃亡。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大小头目甩掉了他麾下的士卒,而独自逃亡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卒,抛弃了他们的将帅,而向前方逃命的。在这茫茫的夜色中,所有人都坚信一点儿,那就是逃!只有向前方逃,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若是不逃,反而转身想要去阻拦后方的铁骑洪流,无疑是会被撞得粉身碎骨的。

“败了!大军败了!”

只是这些溃兵却不知道,此时他们所期望的那个大营,也是在汉军铁骑的践踏之下,火光四起!而作为一军主帅的张燕,此时却是失魂落魄地看着那些冲击而来的汉骑,竟然是从内心深深地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燕帅,快逃啊,汉军杀来了!”

黑夜中,有人大呼道,只是这声音却是戛然而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混乱之中被人给砍了。不过这人的大呼声,倒是将张燕从那恍惚的状态中给拉了回来。望着这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也是情知大势不可为之!

只是还有人将希望寄托于那前去劫营的刘石的数万兵马上。须知道,若不是这个刘石力谏前去趁夜偷袭汉军的大营,使得兵力抽调了一半,也不至于造成大营空虚。面对这汉军的铁骑踏营时,也不会如此地惊慌失措了。而此刻大营内火势四起,想必那个刘石也会看到,说不定还能回军援救,还能够保住大营不失。

可是这汉军铁骑趁夜袭营,致使大营朝不保夕,又怎会放过刘石那边的数万兵马?换而言之,汉军若不是知晓那刘石会去劫营,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在今夜袭击己方营塞?这些汉军出现在这里,只可能证明一点儿,那就是他们又中了汉军之计。他们前去劫汉军大营,而汉军反过头来,也要劫他们的营塞。

“得张燕首级者,赐钱百万!”

混乱的战局中,一道道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俨然便是汉军的攻心之术了。只是在听到这呼声之后,张燕倒是还自嘲地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环顾左右道,“不想我张燕的脑袋,竟值百万钱乎?”

“燕帅,还是快退吧!”

孙轻奋力斩杀了几个真的欲要趁乱谋害张燕的小卒,这眼看着四面火起,而汉军的铁骑依旧是横冲直撞地席卷而来。那一颗心,也是沉入了谷底!汉军骑兵的厉害,他早就体会过了。此时面对汉骑踏营,自负勇武的他,也不能顷刻间组织起一支兵马前去抵挡这铁骑洪流。他能够做到的,只是保护好他的燕帅罢了。

“走吧!”

张燕拉扯住马的缰绳,动作行云流水一样地翻身上马,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又环视左右道,“诸位也曾听到,我的首级,可值百万!我知道诸位中也有归降汉军者,更有不少人都已经是汉军的细作!何不将我之首,献于汉军?”

“燕帅未负我等,我等岂可辜负燕帅!”

左右闻言,皆是泪下。

张燕那双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打量了片刻钟,终究也是无可奈何地一叹。他知道他的军中定有汉军细作,可是如今也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况且,这战局到了这种地步,他们究竟通不通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正在众人拥护着张燕欲要逃离之时,一人却是率领着甲卫过来了。当此人出现时,孙轻等人俱是一惊,那一双双警惕的目光,立刻便是注视在他的身上。

“燕帅何在?”

混乱中,那人似乎在急切的寻找着张燕的身影。

“白雀,你欲何为?”

张燕还没有出面,孙轻便是断然呵斥道。

混乱之中,这兵马皆是大溃。而在汉军的重赏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想要用张燕的这颗头颅去换一个富贵。而恰在坏处的是张燕此时身边却仅仅只有数百人,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竟然是孙头领。”

那人看到孙轻后,也是不惧,大呼道,“燕帅在何处?汉军铁骑朝着这边杀过来了!这领将者,可是那常伴随在温侯左右成廉曹性两人,骁勇非常,我麾下数将,皆为其刀下冤魂!其势不可阻……”

“既然不可阻,白渠帅为何带兵来此?”

孙轻喝道。

“这战局如此,不知该当如何,还请燕帅明示!”

白雀的目光,依旧是寻找着张燕的身影。只是张燕此时纵然在马上,可却是背对着那白雀,且中间又有好多亲卫将其遮挡住,使得白雀并不能找到张燕,愤而大呼道,“莫非燕帅先逃了不成?”

“白雀!”

张燕忍不住了,拨开那面前的亲卫,将身形显露出来。只是这双方依旧有百步的距离,又是在这夜色中,纵然有火光,可那也只能看清楚身形和衣甲,却并不能看清楚那张燕的容貌。不过白雀还是能够一眼辨认出,这马背上的人正是张燕。

“咚!”

在张燕出现之后,白雀却是猛然翻身下马,“燕帅!汉军攻势甚急,大营不得保全,还请燕帅先行离去,我来殿后!”

万万没有想到,让孙轻给小心提防的白雀竟然在此时主动担任起殿后的任务。一时间,张燕在马背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将他腰间的佩刀解了下来,让亲卫递给白雀,“此刀予你,可自行断后处置!若有违军令者,可斩之!”

“定不负燕帅之托!”

第四百三十一章 赐名

目送着张燕他们从容逃去,白雀的目光始终都是低垂着,眼看着张燕的身影即将消逝于那茫茫的夜色之中。白雀身侧一人终究是忍耐不住,“渠帅既然决意归降汉军,为何放任张燕离去?”

“你们有谁勇猛可敌孙轻?”

白雀扫了一眼那说话之人。

只是这一句,却是让人哑口无言。

“这张燕身侧,尚有数百人!我若是执意下手,只怕是只有七成把握能够成功。可若是不成功,却让他逃脱了,我岂不是徒为笑料?”

白雀仰天长叹一声,“况且这燕帅平日里终究是未曾负过我等,若不是这大势所趋,我又岂会背叛于他?可惜他素来知晓这大势,可如今却是仍然执迷不悟!以我等区区贼寇,岂能阻拦那天下无敌的温侯吕奉先?若要强行为敌,只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这白雀之言,却是让所有人都是低下了头颅。白雀倒是将他们的心声,都给说了出来。事实上,面对这十万大军围剿时,有不少人都是没有了任何的战意。而且他们还素有听闻,归降这个温侯之后,待遇可是很好的。

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归降才能够有活路和希望。这样的形势下,使得人心思降。

“铮!”

长叹之后,白雀猛然间将张燕给他的战刀给拔了出来,“燕帅既然将这里的所有战事,交付与我,那么我便是这里的主帅!传令各部,放下兵器,归降汉军!若有违令者,斩!”

“诺!”

一瞬间,欢呼声顿起。

……

厮杀了将近一夜,待及天色微亮之时,这战斗也便早早地结束了。这一战,也算是真正的速战速决了。那本来屯驻有七八万贼众的大营,却是一战而溃。先是那贼酋刘石所率领的兵马中伏,后又是汉军铁骑攻破贼军大营,那留守大营的贼将白雀竟然主动地归降,倒是让汉军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便是轻而易举地夺取了这至关重要的营地。

“主公,这位便是归降的白雀头领。”

那本来是张燕的帅帐中,此时却成为了吕布的帅帐。而昨夜里一战而击破敌军,夺取贼寇大营的成廉魏越两人引着白雀前来拜见。

见到吕布的第一面,那贼酋白雀只觉得微微一怔!纵然他在阵前也是目睹过吕布的真容的,可却未曾如此近距离观察过。此时的吕布,身穿连环铠甲,披着大红袍,端是英武神俊!仅仅只是坐在那儿,威势便是十足,不容让任何人小觑。

作为贼酋,白雀也是见过不少的人物,可是他发现他以往所见到的人物,那和吕布根本就是没法相比。

“降将白雀拜见君侯!”

怔了一会儿,白雀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朝着吕布俯首道。那一瞬间,冷汗便是立马下来了。他居然在见到吕布之后,有片刻钟的失神。那样直视别人的面容,可是十分不礼貌的行止。

“你就是白雀?”

吕布悠悠地转到白雀的眼前,双手将白雀给搀扶起来,“请起来吧!”

“昨夜一战,若非白雀头领能够诚心归降,只怕我军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夺取这大营。白雀头领,你可有功啊!”

此话并非虚言。昨夜一战中,这个大营轻而易举地便为汉军所得。而汉军的伤亡,简直是微乎其微。两千狼骑中,也不过才数十骑的伤亡,可是却俘虏了将近两万余人,这一切,都要得益于白雀的归降所致。

“愧不敢当!”

白雀诚惶诚恐地说道,“君侯大军所至,我们这些贼寇早便该俯首归降的。可是我等却与君侯为敌,实在是罪莫大焉。”

“哈哈哈!”

白雀的回答,倒是让吕布高兴了,失笑地摇摇头,又看了眼成廉魏越两人,问道,“正德承飞,你们厮杀了一夜,不知道张燕可曾擒杀到?”

“主公,张燕那贼酋见势不利,便是丢下这兵马,逃往那山谷之中了!我们并不能追赶到!”

成廉道。

而继成廉之后,魏越也是开口了,“张燕这厮,还真不愧是身轻如燕,这逃跑的手段,倒是挺厉害的。我们骑兵在山谷间,竟然还是追赶不上!”

“这么说,此战依旧是没有擒住张燕?”

吕布笑容凝重了。

白雀在一边解释道,“君侯不知,昨夜在知晓汉军铁骑踏营时,张燕便是深知事不可为,故而只是引左右亲信径直逃亡谷中!临走之前,遣人赠刀与我,让我引兵断后!”

说到这时,白雀语气一顿,“这说起来,若不是张燕将刀赐予我,我也不能下令让各部丢下兵器,归降君侯!”

“这倒是可惜!”

吕布略显失望道,“循义刚刚也遣人来报,他们也未曾擒获住那刘石!纵然昨夜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斩敌数千,生擒三万余人,可这张燕还有刘石这些贼酋,都让逃脱了。”

“君侯且放心!纵然张燕逃到这谷中,也定然支撑不久!”

白雀回道,“不瞒君侯,这谷中粮草早便不足!只要我军能够守住这谷口,不须数日,这谷中便会生乱,不出半月,定会陷入断粮之危!”

“哦?”

吕布也知道这张燕军中缺粮,却不知道竟然缺乏到这种地步!也难怪以白雀这样的贼酋,也引兵归降了。只怕他也是早已经失去信心了吧。这么想来,便是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倒是无忧了。白头领……”

这话刚到一半时,吕布便是戛然而止了,看了看白雀,这才不好意思地询问道,“不知白头领真名?”

“我姓张,至于这名,也早忘了。”

张白雀苦笑道,“我们这些贼寇,又哪里还有真名呢?君侯呼我为张白雀便可!”

“大丈夫立于世间,岂可无名字?”

吕布面色肃穆了,“雀者,跃也。白雀你既然姓张,不如名跃,字白雀,你看如何?”

“多谢君侯赐名!”

张跃颇为感激。

以吕布的身份,能够赐名于他,那可是莫大的荣耀!这将来,说不定还能够载于史册的。

“白雀,那这些降卒,我便先交付给你了。我命令你为怀忠校尉,从这些降卒里十中抽一,调出三千精锐来让你统帅。”

吕布拍了拍张跃的肩膀,推心置腹道,“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托付家小

罗市谷谷口为汉军所夺后,张燕仓惶逃入罗市谷中。而吕布也是采纳了诸位谋臣的谏议,兵围罗市谷,将罗市谷包了一个水泄不通。

十万大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使得罗市谷中的那些老弱妇孺,人人自危。

大势已去。

张燕看着那外面队列严整的汉军时,不知道为何,忽然便是想起来了那十年之前,浩浩荡荡的黄巾起义顷刻间便是让那精锐的官军给镇压下去了。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渠帅,亲眼目睹黄巾是如何败亡的。

只能说黄巾的败亡乃是大势所趋!当百万黄巾杀往各地州郡时,也让这个即将落幕的大汉帝国展现出了它最后的力量!四百年大汉,即将亡国之际,却是涌现出一大批英雄豪杰出来,在皇甫嵩、卢植、朱儁、董卓、曹操、孙坚等豪杰的合力之下,浩浩荡荡的黄巾起义,未曾坚持一年,便是宣告失败。在大汉最后的忠臣良将,还有各地豪强世家所联合起来的力量下,黄巾起义的败亡似乎也是那么理所应当地。

而如今的形势呢?

那个世之骁勇的吕布,以最精锐的部曲,组建起十万大军,兵进太行,这一路都是势不可挡。而当此之时,这贼酋内部却是矛盾重重,不知道多少人心怀异心,欲要顺势归降。唯独他张燕一人,偏要逆势而为,与那个温侯为敌。

此时的张燕,倒是愈发地敬佩那个逝去的大贤良师了!须知道,他张燕还只是与一州之诸侯为敌,可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却是与天下州郡为敌,和那天下豪杰为敌!单单是这份胆魄,便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即使后面失败了,可那也并非张角无能。相反,若是张角不曾病死的话,只怕这黄巾起义也不会败亡得如此之快。

“将军,温侯派使者前来了!”

孙轻不知何时贴近,朝着张燕回禀道,“可要见他?”

“何人为使?”

“怀义中郎将杨奉。”

“哦?”

张燕回过头来,“那便和见一见吧!”

且说这战局到了这种地步,不少人都明白,张燕是不可能归降的。若是张燕欲要归降的话,只怕早便降了。何必又等到如今损兵折将,这亲信大多战死才降呢?不过不管这张燕内心是如何想的,杨奉作为汉军的使者前来,张燕自然还是想要见一见的。

这个杨奉本也是白波军的一渠帅,也同样是大贤良师的弟子。白波军和黑山军两支贼寇活跃的地方又是相邻近,所以没有交情还有交往的。况且这个杨奉敢于在这种时候前来,也着实让张燕吃惊。

杨奉难道就不怕他一怒之下砍了他?若是劝降不成,他就不想想后果是什么?如此不顾安危地前来,实在是让张燕想不通。莫非是吕布逼迫杨奉前来的?若是如此的话,张燕反倒是有些期待了。

只是两人相见的那一刻后,张燕便是明白,杨奉能够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过来,还真不是迫不得已的。

“燕帅!”

杨奉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你我虽素未谋面,可我们同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也可以说是兄弟!今为兄有一言相告,如今这罗市谷外,君侯屯兵十万,兵威何其浩荡!今罗市谷中无可战之卒,也无衣食,唯有数十万老弱妇孺,燕帅可忍心看这数十人困死于山中?今大势所趋,燕帅何不如我一样,归降于君侯?”

“这劝降的话,便不必再言了吧!”

张燕看着杨奉,轻笑一声,“杨帅,你我两人俱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今我唯有一言相问,还请杨帅莫要欺我——那温侯真的如此仁义,能够让我这谷中数十万人活嘛?”

“这是自然!若是君侯不能做到这一点儿,我杨奉又会有何面目来劝你归降呢?黄巾起义失败之后,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尽皆先后战死,而我等俱皆沦为流寇,没有一人能够容纳我等。这啸聚山林,绝非长久之计!此点儿,燕帅也有远见,故而才上表朝廷,得到了这个平难中郎将一职!燕帅既然在那时便明白,为何今日却……”

“为何今日却不肯降对否?”

张燕苦笑地摇摇头,“若是在数年之前,杨帅若是能够和我说这些话,或许我就会应允了。只是……罢了!杨帅!我这谷中还有三十万的老弱妇孺,这些人并无罪过,大多皆是上山避乱的乡民,我一人之罪,却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燕帅?”

杨奉暗自一惊,他怎么感觉张燕这是在向他托付后事?

果然,张燕在谈完这些谷中子民之后,便是又呼妻子前来,将手一指,“此乃我妻子黄氏,还有我的一子张方。”

介绍完妻与子之后,张燕又指着杨奉谓其妻子道,“这位乃是怀义中郎将杨奉杨忠信,他可是我的生死至交!你们快来拜见!”

“妾身见过杨将军!”

黄氏轻轻地向着杨奉行了一礼。

而张燕之子张方却是虎头虎脑地上前想要去摸杨奉身上的甲胄,却让黄氏拉了回来,小声地呵斥一声,这才将小脸耷拉下去,朝着杨奉一拜,“小子张方见过杨伯父!”

“快起,快起!”

杨奉慌忙将黄氏还有张方给扶起,又看向张燕,“燕帅你这是何意?”

张燕沉声道,“我妻年方二八,也颇有姿色,若是我去之后,还望杨帅能够劝其改嫁。这膝下一子,今止九岁,倒是让我放心不下,可今既然有忠信在,我亦无须担忧了……”

“何故如此!”

没有想到张燕竟然是真的欲要将他的妻子托付给自己,杨奉也是愣住了。他此来是为了劝降张燕的,怎么这张燕还托付他妻子呢?这是什么道理!

“君莫要推托!”

张燕正起身子来,让妻子俱是退下,这才长叹一声,“当今之大势,我如何看不出来?可是我若归降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为我战死的兄弟手足?只因我一己之私欲,逆流而上,使得这成千上万之人战死!我若降,即使是君侯仁义,不杀我,反而加官进爵,可这用鲜血换来的官爵,我又如何坐得心安?可大势如此,我若不降,则谷破之日,这家小难免于难,这谷中父老乡亲,也会因我一人而受罪,我心更不安!”

“唯今之计,不过燕一死以谢罪!而你可将我的首级取回去,也可有滔天之功!此也是燕托付妻子与君的一点儿恩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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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张燕之死

怔怔地看着张燕那从容的模样,杨奉这内心实在是掀起波涛巨浪!他万万没有想到,张燕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张燕终究是张燕!只怕他也早就看出了这大势所向!只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才走向了这条不归路。诚如张燕所言,如今的他,还真的不好抉择。

或许死,真的是最好的决定。

而他杨奉纵然是来劝降的,可未能够完成使命。可如果能够将张燕的头颅给取回去,并且打开这塞门,率领这数十万老弱妇孺归降,那的确是贪天之功了。而且这贪天之功,还是张燕予他的,于情于理,他日后都要好好地照顾好张燕的家小,完成张燕给他的嘱托。如此一来,似乎也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

杨奉猛然间涨红了脸色,“君当我是何人?即使没有这贪天之功,我也会照顾好燕帅的妻与子!今日我得了这贪天之功,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君之妻子?再者,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君若是降,则这数十万众皆能心安!君怕辜负那成千上万的亡魂,又怎么不想想这数十万的活人?”

杨奉那发自肺腑的一些话,竟然让张燕也微微一怔。说实话,他觉得杨奉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杨奉竟然会当场给拒绝的。而杨奉所说的一些话,似乎还真的有那么点儿道理。

只是……

这个杨奉的话纵然是有些道理,可他张燕死了比活着益处更大!今大势如此,纵然没有了他张燕,这数十万众归降可能会出点儿乱子,可终究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可他张燕若是活着,吕布绝不会安心!他在这些贼众之中,威望太高了!可以说这数十万甚至于百万太行贼寇之心皆向他一人!

这样的人,不管是哪位当政者,这心中都不会安稳吧?

可惜!

若是早数年,他张燕未必会有什么野心。若是晚数年,这天下大势或许也就能够极为地清晰了,他张燕也不会逆势而为!可偏偏却在这个时候,吕布前来征伐!如今的结局,也是他张燕自食恶果罢了。

“燕帅切勿行昏聩之举!”

杨奉依旧劝说着。

张燕只是一笑,忽然挥了挥手,让人将一个黑盒给端了上来。在杨奉狐疑的目光下,打开了那盒子,里面却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此乃刘石之首。”

张燕道。

杨奉将那盒盖给关上,然后迎着张燕的目光,“未曾想到,此贼之首竟然在此!”

“君且将其拿去复命!”

张燕道,“数日之后,我定会打开这塞门,归降大军!”

“那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待杨奉走之后,张燕又将他的妻子黄氏叫来了身边,“我走之后,你可自行改嫁!唯有一点儿,张方是我独子,这十年来,我自问待你不薄,日后改嫁之后,也勿要苛待方儿……”

“方儿是妾身骨肉,妾身怎会苛待于他?”

黄氏泣声道,“夫君正值壮年,怎能丢下妾身和方儿,先行离去?”

“万般之罪,罪我一人!”

张燕沉声道,“这乱世以来,命如草芥,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庶,皆不能幸免!即使那些贵如三公、将军、两千石者,遭遇灭族之祸者也比比皆是!故而,乱世之中,只求能苟活于世,便可足矣!我纵去,可以那温侯之仁德,定不会罪于家室,反而会厚待你们,以收这百万贼众之心。我去之后,你可将方儿该姓为褚,为我褚家,留一丝香火。”

“妾身明白!”

黄氏只是泪如雨下。

面对女人的泪水,张燕这个百万太行贼众的渠帅,也不免有些伤感。勉强安抚好黄氏之后,张燕又是唤来了孙轻和郭大牛。

在看到这两人后,张燕倒是很是直接地将刀给拔了出来,然后谓之他们道,“谁能取我首级?”

孙轻郭大牛两人俱是大惊!

看着两人的神色,张燕只是一叹,“你们能够杀刘石,为何不能杀我?难不成我的头颅还不如那刘石值钱嘛?”

孙轻郭大牛两人相视一眼,尽皆无言。

张燕见此,愈发无奈,“那晚刘石逃回来后,曾向我拔刀相对,我看左右,尽皆愤怒,唯有你二人面如常色。我知道你们并非不怒,而是这心中早便下定决心,欲要刺杀那刘石对否?”

“将军,刘石乃我所杀!”

郭大牛站了出来,单膝跪在张燕身前,“不敢欺瞒燕帅,我本为汉军细作!本欲暗杀燕帅的!可燕帅素善于我,我实在不忍心下手,恰好那日看刘石如此相恶,便忍不住将其斩之!”

“你真的是那汉军细作!”

孙轻震怒地看着郭大牛,“那日兵败之后,我也怀疑过你,可恰巧看到你刺杀刘石,遂不复疑!可是万万不曾想,你……你竟然还妄图向燕帅下手……”

“此时说这些,也无益处了。”

张燕倒是丝毫不吃惊。

这两人中,必有一人为汉军细作,甚至于可能两人皆是!如今这个郭大牛亲口承认,倒是让他心中稍有慰藉。从心里,他还是不希望孙轻背叛他的。毕竟这个孙轻,可是他一直以来都能够以生死交付之人。

“大牛,用此刀,取我首级复命吧!”

将刀强行塞给了郭大牛,然后又指了指这脖颈,张燕说道,“我死之后,这战事,也就能够结束了!”

“将军!”

郭大牛看着这手里的刀,不可思议地看向张燕。

而孙轻更是欲要上前劝说,可张燕立即呵斥道,“勿要多言!我意已决!你们既然还视我为你们的将军和渠帅,为何就不能让我一死?孙轻,我死之后,你便打开塞门率领这数十万众归降汉军!你可能做到?”

“诺!”

盯着张燕,孙轻终究是含泪回道!

嘱咐完孙轻之后,张燕又将希望的目光放在了郭大牛的身上,自嘲地一笑,“这求生易,求死难啊!”

“我来!”

郭大牛大吼一声,将张燕还有孙轻两人都吓了一跳!且看这郭大牛站了起来,含泪看向张燕,“燕帅,我便送你最后一程!”

“郭大牛!”

孙轻怒吼一声。

可还未来得及阻止,郭大牛便是上前,手起刀落,张燕那颗头颅便是落下!

一代枭雄,也就此落幕!

第四百三十四章 君辱臣死

张燕的死亡,这是让吕布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即使他曾经想过暗杀张燕,可是当这个结果真真实实地发生时,吕布又觉得有些梦幻。

随着张燕的死亡,这罗市谷中的数十万老弱妇孺也没有了什么抵抗的心思。事实上,这罗市谷里的形势也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别说张燕死了,就是没有死,过上一些时日,也镇不住那些没有粮食没有衣甲的人们。

大军进入罗市谷之后,吕布这第一时间便是领着众人进了张燕的居所。这所谓的居所,也只不过是一个小的楼罢了。这要是放在外面,别说是一个将军的居所了,便是有些世家大族的府邸都怕是不如的。

据孙轻所言,这太行山脉中的贼酋大多都是喜好金银财宝,官爵美人。可唯有张燕,却是不将这些放在眼中。他平日所食所用,皆是节俭。每次劫掠后所得的战利品,张燕总是会将其全赐予将士,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张燕才能如此地得人死力,甚得军心。

“爱兵如子,此点儿,倒是颇有古之名将的作风!”

吕布微微点头。

走进灵堂,这堂上便是放置了一具黑色棺木。灵堂上,数十人皆是披着孝服,正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当看到吕布等人出现后,一个披着孝服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孩走上前来,便是慌忙地朝着吕布跪拜。而这堂上的众多吊孝者,也是止住了那哭声,皆是朝着吕布跪下。

咚,咚,咚。

吕布径直地从这些人的中间走过,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吕布走近了给黑色棺木,看到了里面放置的张燕尸首。那具尸首如今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可却没有头颅。

“恶来!”

吕布唤了一声。

“在!”

典韦抱着一个黑匣子便是走了上来,将那黑匣子打开,吕布从里面将张燕的首级轻轻地拿了出来,放置于那棺木之中。然后这才转身走到那张燕的遗孀黄氏的面前,“夫人请起吧!人死如灯灭,这往日的恩怨,也便一笔勾销。”

“谢君侯宽宏!”

黄氏看向吕布,梨花带雨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谢君侯宽宏!”

黄氏说完之后,这灵堂上所有披孝之人,也皆是跪拜谢恩。

看到这一幕的孙轻,这眼眶又有些红了。也是朝着吕布拜道,“燕帅泉下有知,也定当会感谢君侯宽宏之恩!”

扫视了众人一眼,吕布沉声道,“张燕纵然是与我为敌!可张燕也是灵帝赦封的平难中郎将。今其既死,我还是会按照这礼制,好好地厚葬!”

孙轻不复多言,又是感激地一拜!

这边,吕布也是祭拜了张燕一番之后,便是下令,“张燕已死,这战事也该结束了。罗市谷中,数十万贼众虽与张燕叛乱,然其大多数人皆是无辜之民众,故而我也不欲再追究其罪过。即日起,这罗市谷还有太行山脉中的大大小小所有山谷中的贼众,皆因迁移下山,各自归乡耕作。若还有抗拒者,杀无赦!诸位可曾听明白了?”

“诺!”

不仅仅是孙轻,这堂上所有为张燕披麻戴孝的贼酋也是应允。

如此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祭拜之后,吕布这帐下文武也是走了一个过场。大多数人倒是没有和张燕有什么交集,只有杨奉在祭拜张燕时,却是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这一日之前,张燕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会打开在塞门归降,可如今却是阴阳两隔!一想起张燕之前和他说过的一些话,杨奉便是颇为伤感!看着那黄氏还有张方这孤儿寡母,暗自地发誓,一定会完成张燕地嘱托。

“这个张燕,绝非平凡之辈!”

走出灵堂之后,主簿董昭向吕布说道,“我看非止这灵堂上的那些贼酋,纵然是那我们看到的那些谷中老弱妇孺,也面有哀色,由此可见,这张燕在这百万太行贼匪中的人心,实在是达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地步。”

董昭的话,让吕布也不免有些沉思。

其实这灵堂上的一幕,也让他很是触动!他之所以作出如此态度,这有一半是出自于真心,还有一半也未免不是为了收拢这些归降贼酋之心的。好在这个张燕已经死了,他倒是不用忌惮什么,如今只剩下这孤儿寡母那个黄氏,纵然是张燕之妻,却没有什么威望,而张燕之子张方又过于年幼,故而不用担忧什么了。

想到这,吕布又不免想起来了看到张燕的首级那一刻。那时李儒告知他,这暗司安排在张燕左右的细作郭大牛,将张燕给刺杀了,而其人也在刺杀完张燕之后,慷慨地自杀殉主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那些忠义之辈。如今这只不过是一个张燕,便能够让如此多的人甘心效死。那些历史上的枭雄,例如袁绍曹操刘备这些人,假若真有一日,他吕布击败了他们,并且杀死了他们,那又有多少忠义之士为他们殉葬呢?

“张燕,确实不是一般的贼酋。”

吕布轻叹一声,“但是他能够得到这样的人心,又何尝不是他平日的所作所为?君以国士待之,臣以国士报之!这张燕,倒是让我明白了,我做得还不够好!如今这张燕已经死了,孙轻这些人也都已经归降。我若是以国士待他们,他们又何尝不会对我效死力乎?”

董昭的面色立刻肃穆了。

而听了吕布这些话后,在吕布左右的典韦高顺李儒荀攸成廉魏越等人,也都是若有所思!

这两汉时期,可是将忠义仁孝,礼义廉耻看得极为重视的。即使是这乱世,可忠义之士却是层出不穷。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思想潮流便是如此的。

今日这样的事情,也不仅仅只包括一个张燕,便是其他人亦是如此。就好比现在有一天吕布战败,困守危城,可为了吕布而死的忠义之士,也绝对会比前世多上一大堆。这是为何?那自然是很多人都受了吕布的恩惠,所以无论是情义还是道理上来说,他们都是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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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盛极必衰

汉初平四年癸酉,时有黑山贼张燕劫掠州郡,镇北将军吕布亲率大军破之于盂县、狼孟,继而发十万兵征讨之,所攻贼之屯壁,皆破之。遂与贼帅张燕战之于罗市谷,胜之,斩其首级,又斩之贼酋如张白骑、张雷公、郭大贤、李大目、于羝根等,复收贼众数十万置之于州郡,太行匪患,遂平。

扫平太行匪患之后,吕布引军回师晋阳时,也是到了十月末。

所有人都想不到,吕布竟然真的会在短短地两个月之内,便是平定了这太行山脉上的百万贼匪。那在两个月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张燕,如今也是命丧黄泉。

不过在吕布平定匪患之后的消息传开后,上至州中豪右,下至万姓子民,莫不是欣喜万分。便是那些来往晋阳,络绎不绝的商贾们,都是拍掌称快!没有了匪患,那些州中豪右们便不用担忧会有人攻进他们的庄园,掠夺他们的财产,屠杀他们的族人了。这州中子民们也不用担忧会有人将他们的钱财和粮食给抢走。那些商贾们,也不用担心他们的货物运到半途中时,让人给劫了去,致使倾家荡产。

总之一句话,这平定匪患,乃是顺应人心,合乎道义的!也正是如此,吕布能够轻而易举地征发各郡县民夫壮丁,以及诸多豪强的私人部曲,拉扯起十万大军来。因为这便是人心所向!

而就在吕布在并州干出这样一番事业时,幽州那边的公孙瓒也是做了件大事情。这幽州牧刘虞和公孙瓒日渐不和,终于是刀兵相见之后。那刘虞便是纠合了号称是十万大军前去攻伐公孙瓒,并且还亲自领兵征讨。

可想而知,这个并不懂军事,也不懂得如何统兵的刘虞想要去征讨那个赫赫有名的白马将军是怎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便是刘虞的帐下从事程绪都是不看好刘虞的举止,进行劝阻,可却不知道为何,反让刘虞给斩首祭旗了。于是,便没有人敢去劝阻了。然后,刘虞便是率领十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讨伐公孙瓒去了,可这位没有带过多少兵打过多少仗的牧君,哪里是白马将军的对手?

纵然说两汉时期,都是文武不分,很多人都是上马能统军征战,下马能治国安邦的。可这个当朝天子的族叔,当朝太傅,堂堂的幽州牧东海刘伯安显然不是这样的人物。这才和公孙瓒一交战,便是让公孙瓒趁夜袭击,顺风纵火,大败而归。

大胜之后的公孙瓒可不会放过刘虞,趁势追击,刘虞逃至居庸城,可还不到三日,公孙瓒便攻破居庸,生擒刘虞!按理说这个刘虞也是公孙瓒的上级,又是汉室宗亲,而且又是朝廷加封的太傅,那名望还有地位,还真的不是公孙瓒可以相比的。依汉朝两元君主制度,即使是刘虞先发动的进攻,公孙瓒也不可能拿刘虞怎么样的。

可哪里知道,恰巧在此时,长安的朝廷竟然派来了使者,准备又给刘虞增加食邑的。于是这公孙瓒当即将使者给扣押了起来,然后让使者假借天子的命令,加封他为前将军,封易侯,并假节督幽并冀青四州,俨然是想要成为这北方的霸主了!这还不算,迫不及待地公孙瓒,还诬陷刘虞有自立为帝之心,假借这个使者之手,将刘虞给斩了!这才让那个使者,带着刘虞的首级归去长安。

也不知道这个使者前辈子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好不容易从公孙瓒的手中逃回,还不知道怎么回长安复命呢。哪里知道这半途中,又有刘虞的故吏前来抢夺刘虞的首级,顺便也是将这个使者给宰了。

如今幽州的局势,大抵便是如此了。

刘虞死后,公孙瓒也是执掌了整个幽州,这势力也确实是强大了不少。可是看似强大的同时,也是有诸多的隐患!这别的不说,单单是刘虞的旧部,还有诸胡恐怕都是不服公孙瓒这个白马将军的。而且公孙瓒此次纵然是将刘虞给砍了,可这影响也是极其恶劣的!

首先,刘虞和公孙瓒两人可是上下级的关系。以大汉如今的两元君主制的制度而言,那刘虞便是公孙瓒的主君,公孙瓒以臣杀主,这便是不忠!这朝廷的使者刚到,公孙瓒便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加官进爵,又借使者之手斩杀了刘虞,这便是不义!

须知道,即使是四世三公的袁绍夺冀州时,那也是要作一番姿态的。那时候的冀州牧韩馥,还是他袁家的门生故吏呢。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儿,让袁绍给逼死的韩馥,可没有刘虞那样的身份!刘虞那可是根红正苗的汉室宗亲,当朝太傅,幽州的牧君,爵位襄贲侯。更别提这刘虞奋斗大半身,所赢得的那些名望。那可是四海之长者,东海刘公!便是董卓当政时,也不忘给刘虞加封,就是如今执掌长安的李傕郭汜两人,都知道派使者给刘虞加封食邑。

可是!这样的一人,却是死于公孙瓒的手里!这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这个白马将军?

盛极而衰啊!

吕布不免有些叹息!公孙瓒纵然是除掉了这个和他政见不同的刘伯安,一统幽州。可是如今他的处境,并不比以前好过多少!他斩杀刘虞,便是如同吕布斩杀丁原一般,成为了这一辈子都洗刷不了的污点。可不一样的是,吕布却是诛杀了国贼董卓,狠狠地刷了一波名望,有着不小的加分表现,可公孙瓒能怎么做?最多也就能黑一下刘虞而已!

可不管怎么说,刘虞在内政方面,的确是为幽州子民做出了不少贡献。假若公孙瓒不能好好地治理这幽州的话,只怕会彻底失却人心。

不过公孙瓒斩杀刘虞统一幽州之后,这形势还是对于吕布是有利的。至少只怕袁绍此时的目光,应该又将放在那公孙瓒的身上了。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讲,袁绍都必须先灭亡公孙瓒的。不然的话,当公孙瓒强大起来之后,第一个灭的,也绝对是他袁本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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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徐州来使

幽州的公孙瓒大大神威之时,这盟友徐州的陶谦日子却是很不好过。

愤怒的曹操兴兵复仇,曹兵的凶悍实在是让陶谦胆战心惊。从初平四年秋,曹操进兵徐州后,便是迅速地向东南扩展势力,连下徐州十余城,直至彭城。

彭城这个地方,极其出名。在楚汉时期,西楚霸王项羽便是建都彭城。西汉时,彭城属楚国,东汉时又属彭城国。彭城国距离雒阳一千二百二十里,下辖八城,有八万六千余户,四五十余万人口。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陶谦自然不愿意舍弃。

于是乎,陶谦便与曹操在彭城展开的一场激战。可是很显然,陶谦这个老将,却不是曹操之敌手了。彭城之战,曹军大胜,斩首万余人,而大败之后的陶谦也只能退守徐州的州治郯县。大胜之后的曹操选择了继续进军徐州,并且纵兵杀掠,大肆屠城。传闻曹军坑杀了数万人于泗水,使得泗水为之不流。此举,也是令天下皆惊!

这和曹操一比,公孙瓒在幽州所干的那些事情,还真的不算什么了!纵然人们也知道这乱世到来,可是屠城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还是有很多人难以置信的。

可是吕布明白,这真正的乱世,才掀开了序幕!以后,只会愈来愈乱!

且说这曹操下令屠城,纵容士卒杀掠,也不知道是真的为了泄怒,还是恐吓陶谦。反正这徐州屠城的事情之后,天下人如何看待此事,都不重要了。倒是那个陶谦,真的让曹操的举动给吓住了!

作为大汉的老将,陶谦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胆量。只是这年迈之后,也着实是没有年轻时那般血勇了。此时的陶谦,年六十一,这可是妥妥的老朽了。这半截身子,都进了黄土之人了。面对曹操这杀掠之举,陶谦又气又怒,更有几分悔意和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加在一起,这身体也是有着支撑不住了。

这城外还有屠城的曹军,可城内,主心骨陶谦的身体状况却是每日愈下。谁都不知道,曹军什么时候能够破城!徐州可谓是危在旦夕!无奈的陶谦,只好将希望寄托于他的几个盟友身上了。

不过,这陶谦的三个盟友,似乎都不是靠谱的。幽州的公孙瓒太远,根本不可能管上这事。而寿春的袁术,不要趁火打劫就很不错了。这思来思去,陶谦只能寄托希望于并州的吕布。

于是陶谦派来使者曹宏,前来晋阳欲要请求吕布出手相助。只是恰好曹宏抵达晋阳时,吕布还在出征张燕。于是这个曹宏足足在晋阳久侯了十数日,这才将吕布给盼回来了。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归来之后的吕布,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召见他。这让他颇有怨言!

他此来晋阳,可是受陶谦所托,为了化解徐州危局的。这本来便是心急如焚,更兼这十余日的久候,使得他的耐心也早就没了,所以一气之下,也就出言不逊了。

在知晓曹宏出言不逊之后,吕布帐下的那些文武皆有怒气。可是吕布却是一笑置之,并未恼怒。

竖日,吕布便是在州府召见曹宏。

曹宏身高七尺,头顶梁冠身穿直裾黑服,相貌端正,肤色偏白。

单是从曹宏的相貌来看,也并不能看出他像是什么奸诈小人。可是吕布却是听闻,这个曹宏乃是陶谦的亲信。陶谦倒是十分信任于他,这徐州的政事也经常过问于他。便是那些徐州名士,赵昱王朗徐方之流的,都不能和其相比。可以才华和品德论,曹宏却是远远不如这上面的几个名士,算是一个小人。可曹宏这个小人有什么恶劣事迹,却是未曾听说过。

面对着吕布,曹宏却是没有丝毫的敬意,反而是率先质问道,“君侯贵为大汉温侯,并州州伯,何以背盟而弃义乎?”

此言一出,坐于吕布左右的李儒贾诩董昭三人皆是面色一变。

吕布闻言,也是感到有些可笑,“你且说说,我何时背盟弃义了?”

“君侯既然与我徐州为之盟友,而今我徐州为那曹操所攻,朝不保夕!可君侯却在此处淡然自若,却无丝毫出兵之意向。试问一下,这又何尝不是背盟弃义乎?”

曹宏面色微微不忿,显然是想要将这些日子的怒气给发泄出来了,“上春之时,那曹操进军河内,若非我主陶公屯兵威慑曹操,此时河内又安在君侯之手?可今我徐州危难之际,君侯怎能在此安若泰山!”

“那你要我如何?”

吕布看向曹宏,语气有些冰冷。

“那自然是速速发兵进攻兖州,解我徐州之危。”

曹宏回道。

吕布轻笑一声,回顾左右一眼,继而说道,“不知道这徐州战局危急到何等程度?”

“我走之时,曹军已经兵临城下!”

曹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愤恨的眼神,“这路途中我又听闻曹军坑杀数万人于泗水,陶公他一气之下,也是卧床不起!只怕这曹军随时都有可能破城而入!”

“所以,陶公让你前来,也是为了让我速速进兵兖州的吗?”

吕布反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吕布的语气中的异样,还是别的,曹宏在这一刻,却是迟疑了一下。也不待曹宏继续说话,吕布便是快速地开口了,“我想以陶公的意思,也绝不会让我在此时出兵的吧?”

曹宏有些理屈了,依照陶谦的意思,也不指望着吕布会进军兖州。他只是想要吕布能够在河内和兖州的边境,多屯一些兵马,以此让那曹操心有顾虑罢了。

“曹宏啊曹宏!陶公视你为亲信,却并没有让担任这徐州的别驾和治中,也没有让你为一郡两千石的太守,我看陶公还是没有老糊涂的。”

吕布的面色终于变了,厉声道,“可笑之辈!却自以为是地在我面前质问,又在我面前惶言大义,你以为你有何能!”

“我……”

看到吕布猛然间翻脸,这曹宏也是一惊!

他这才想起来,他面前的这个人,可不是他以前的那些同僚,亦不是对他素有容忍之度的陶谦。吕布一怒之下,即使是将他砍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念至此,曹宏冷汗直下,慌忙跪下请罪!

第四百三十七章 暂罢刀兵

看到了曹宏跪下请罪,吕布那面色才缓和了一些点,冷哼道,“你可知道这徐州若是真的危在旦夕,那么陶公便不会让你来我晋阳,而是去齐国了!”

曹宏顿时便有些茫然了。

而看到曹宏那不解的神色之后,李儒只好为其解惑,“白马将军所遣之青州刺史田楷,以及那平原相刘备,皆屯兵在齐地!”

曹宏恍然大悟,“可是那义救北海的平原相刘备刘玄德?”

数月之前,那黄巾贼酋管亥率众军攻打北海,而北海相孔融向来就是一个坐而论谈客,自然是打不过这群凶悍的贼匪的,便是使人向平原相刘备求救。而刘备知晓这北海有失后,便是立马率军前去相救了——这孔融纵然打仗是个二五渣,可却是四海名士,这妥妥的刷声望的机会,刘备岂能放过?

待到刘备率军前往北海之后,那些黄巾军也是四散而逃,这刘备也是名气盛传一时。这徐州和北海相邻,所以曹宏也是知晓刘备的这个事迹。

而经李儒这么一说,曹宏也是明白了。假若陶谦真的以为徐州守不住的话,那么只会立刻前去向那屯兵齐国的田楷、刘备求救,而不是让他来这晋阳,请求吕布发兵了。

“曹操方在河内休战,便立刻进取徐州,这士卒皆是疲敝,只怕已经是强弩之末,又何谈能够攻破徐州郡治郯县?陶公纵然彭城之战大败,可徐州尚有带甲之士数万,足以固城而守!”

吕布畅谈道,“唯一所虑者,便是陶公的身体!若是陶公在,曹操定不能攻取徐州,可若陶公有个好歹,只怕曹操定会趁机吞并徐州的。”

“正是如此!”

曹宏连忙附和道,“君侯不知,那曹军实在是残暴至极!他们所攻克之处,可谓是民众屠戮一空,鸡犬不留啊!坑杀数万民众于泗水,致使泗水之上浮尸遍布,血流成河,简直是惨不忍睹!陶公也正是因此,气之甚急,忧恐万分!”

“曹军之手段,不足为惧尔!”

李儒淡淡一笑,“彼辈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们没有办法攻克郯县,曹贼此举也不过是向徐州示威而已!”

示威?

曹宏内心苦笑一声,吕布这些人说的轻松,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徐州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看到泗水的惨象之后,试想一下,谁人不畏惧曹军的兵锋?

“可是陶公的身体……”

长叹一声,曹宏这才说道,“若是陶公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徐州又该如何?所以无论怎样,还请君侯看在盟友的面子上,即使不出兵兖州,也要在河内增加一些兵马,使得那曹贼有所顾忌,这样我回去也好向陶公复命!”

“你且回去吧!”

吕布说道,“徐州若是真的有难,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不过我看如今也即将进入寒冬之际,以曹军之疲敝,势必不会继续征战。”

“可……”

曹宏还欲再言。

“你还有何疑问?”

吕布冷视着曹宏。

面对吕布那冰冷的眼眸,曹宏又是有些畏惧。只是他此次前来,也是担负了徐州兴亡的责任。即使是不为了陶谦,那也该为了自己!

徐州若是不保,真的让那曹操打下来的话,他们这些陶谦的亲信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他们可不是什么四海名士,无论哪个诸侯见了都要以礼相待。

“敢问君侯,若是曹军真的不退,那么君侯又该如何?”

曹宏硬着头皮说着,“君侯既然扫平了太行匪患,则无内患之忧!今君侯据并州,麾下数万虎狼之士,若是攻掠一地,又有几人与之相抗?我有一言,还请君侯慎思!”

“说!”

“曹操兴兵犯我徐州,则兖州必然空虚,若是君侯能够趁机攻取,那么兖州八郡岂非唾手可得?”

曹宏看着吕布那沉思的模样,还真以为吕布让他给说动了,比划着手势道,“兖州若失,曹操定会即刻回师,而曹军一退,我徐州也会趁势追击,那时候我两军前后夹击,定会使得曹军腹背受敌……”

“君都知的道理,难道那曹操岂不知嘛?”

吕布笑了,“兖州是他曹操根基之所在,他又怎么会放任我去袭击?我若真的去袭击了兖州,而不能攻下,那时曹军调转兵马前来攻我,而你徐州又作壁上观,岂不是将祸水全牵引在我这儿了?”

“呵呵呵!”

众人闻言,皆是呵呵一笑。

曹宏的脸色一红一白,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拂袖捂脸而去了。

而看着曹宏的背影,吕布那笑容也是渐渐地凝固起来了。这曹宏的想法看似天真,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历史上,曹操的兖州,不就是他给趁机夺取了嘛?

“主公!”

一片笑声中,董昭却是谏言了,“这陶公终究是我们的盟友,主公却如此羞辱陶公的使者,这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有损主公的威望。”

“我非羞辱陶公使者,实在是其人所言荒谬矣!”

吕布朝着董昭说道,“诸位可千万别小觑了这个曹操!以我观之,此人之可怕,犹在袁绍之上!兖州八郡,也绝非那么轻易便可收入囊中。今我并州才熄战火,又起刀兵,岂非穷兵黩武之计?”

“主公明智!”

贾诩贺道,“依老夫之言,我并州正该休养生息之时,切勿擅动刀兵。”

不知道为何,这吕布还有贾诩两人的言语,却是让董昭感觉到一丝异样。可是他们说的,也有一番道理。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思考,吕布都不会再起大军征伐的。况且以曹军的实力,也不可能攻占整个徐州。

陶谦纵然老矣,可是好歹也是海内名将。这徐州的丹阳精锐,也不是泥捏的。凭借曹操那疲敝之卒,怎可能攻下徐州?只怕如今的曹操,也正想着退军之事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望子成龙

徐州的战事,吕布并没有打算插手。

这倒不是说他真的笃信陶谦能够守好徐州。这世上意外的事情太多了,谁也不能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即使依后世的历史,徐州在曹军的攻打下,最后还是能够得以保全。可是从吕布率军出走长安后,这个历史便是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线来发展的话,此时他吕布还不知道在袁绍还是袁术的帐下效力,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这黑山张燕还能够纵横数年,直到曹操统一了北方之后,他才前去归降,至少混了一个侯爵的爵位。

历史的轨线,其实早便偏离了。

若是在数月以前,或者是他吕布才来到这个世界时,可能会感到有些惶恐,不知道这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可是如今,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吕布也不惧怕这历史的改变!

为什么要怕呢?

就好比这徐州的事情来说,即使陶谦在此时恰好病死,曹操攻取了徐州,可那又如何呢?作为曹操根基的兖州都尚且不太安稳,又怎么能守住这形势最为复杂的徐州?

中原乃是四战之地,而前世里曹操能够以中原为根基,逐鹿天下,直到统一整个北方,这其中固然有曹操的智略原因,可哪里没有一点儿运气的成分?相较于如今只有兖州作为根基的曹操,吕布并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这也是与他的心态有关。

初平三年夏初时,吕布攻取河内,继而攻克壶关,兵不血刃地从兄长张杨的手里,继承了这并州的统治权。可那时的并州,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覆灭的危险,故而那时的吕布心中未尝不是如履薄冰。可仅仅只在一年的时间,吕布披荆斩棘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平定了整个并州!

这段时间以来,吕布也不是没有面临着覆灭的危险。世家之乱,匈奴之祸,太行百万匪患等等,这无论是输了哪一场战争,他吕布都可能会被逼上绝路!可万幸的是,他赢了所有的大战,这才有傲视群雄的资本。所以此时吕布的心态,那可是和入并州时的心态完全是不一样的!

入并州之前,吕布只是想着自保,避免前身那悲惨的命运。可如今,他却是能够有逐鹿中原的那份雄心了。

……

温侯府。

外面的雪花如柳絮纷飞,立于庭前的吕布看着那在雪中舞剑的吕玲绮,露出了一丝笑容。

严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那宽厚的大氅披在了吕布的身上,然后转头看着那舞剑的吕玲绮,“你们父女两人,还真的是像极了,这么冷的天,一个衣衫单薄,一个却是在雪中舞剑……”

“呵呵。”

转过头来,吕布看了一言严薇,笑了,“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若是惧怕严寒与酷暑,那便趁早不要习武了!”

“你们男人这么辛苦地习武也就罢了,可是玲绮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孩,也这么劳累,又是何必呢?”

严薇轻叹,“她从小的志向便是想如你一样,能够在沙场上纵横驰骋,可是这天下,又哪有女将军的道理?”

“习武,不一定是为了上阵厮杀!我让玲绮习武,也不是指望着她以后在战场上厮杀!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战事凶危,我又怎么舍得将玲绮送上战场?”

吕布顺势搂住严薇的身体,继续说着,“习武纵然是苦了点儿,可是这益处也是颇多的。习武能够强身健体,能够锻炼人的心智!况且我吕布的子女,若是弓马不精,这传出去都让人耻笑的!以后登儿若是长大了,我自会亲授他武艺!”

“你现在就在打登儿的主意了?”

严薇颇有些不悦,“登儿才不能如你们父女这样习武,我看应该请蔡中郎这样的大儒教他习五经典传。”

“这也是自然!”

吕布笑道,“登儿可是要允文允武!这上马能征战,下马能治国的,可不能如我这样,只是区区一介武夫!这除了能够打仗之外,什么也不会了。”

“允文允武?”

严薇倒是没有想到吕布竟然会对吕登的期望这么高。

“幼娘在,登儿的学业我倒是不怎么担忧,而有我在,登儿的武艺自然也不会太差,这将来继承了我这英俊的容貌之后,兼之文武双全,也好让天下人知晓,我吕布之子,也绝非庸碌之辈……”

吕布高声道。

可严薇却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夫君想要登儿允文允武,难道是想要向世人炫耀不成?这日后若是登儿才能不行,夫君岂不是要怕他丢了你这个温侯的脸面?”

“怎么会——”

吕布隐约间察觉到了严薇这语气中的异样,讪讪一笑,“为人父母,哪一个不想望子成龙的?我自然也是希望登儿能够英俊威武,成为一个少年英雄!”

“这倒也是。”

严薇微微点头。

“不过——”

吕布话锋一转,“幼娘,也不是我想要向世人炫耀,也不是怕丢脸面!实在是这天下,日后还是需要他们下一代人的!我之志向,在于扫平天下,安定四方!可是这乱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谁也不知道!可能我十年之内,能够平定天下,也有可能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平定天下,那时候不还是要登儿他们去继承遗志的?”

“若是生在太平时,那我可以保证登儿这一辈子的富贵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如今这个乱世,你不强别人便要欺你、辱你、杀你!也在时,能够庇护你们,可我若是不在了,谁来庇护你们?”

吕布的目光注视在了那雪地的身影上,“我让玲绮习武也是有这个初衷的,我怕不知道哪一天死在战场上了,那么你们娘俩谁来照顾?玲绮这么努力地习武,也是明白这份道理!”

“夫君!”

严薇在这一瞬间,只觉得有些羞愧!便是吕玲绮都明白的道理,可是她却不能,这一直以来,吕布如一颗大树一样为她们遮风挡雨,可她却从来没有思考过一但吕布这颗大树不在了,她们的结果又会是什么。比起吕玲绮努力地习武,强大自身起来,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天祈祷着,吕布每次征战都能够平安归来。

“将来我的大业,也要托付给登儿的。那个时候,登儿身上所担负的,不仅仅是你们的安危,还有这无数人用鲜血打拼下来的基业!”

吕布语气一顿,悠然长叹一声,“不过以私心而论,我确实希望登儿能够不堕我的威名!当今和我同辈的诸侯中,他们的儿子也是很优秀的。那个曹孟德,他的长子曹昂还未成年,便能够跟随他行军征战了。次子曹丕,从小就能够通读诗、论,六岁便学会了射箭!还有那个曹植,这以后也是一个才高八斗之人!”

“还有袁本初,他的几个儿子如今都能够为他分忧解难了。他的长子袁谭,也都是孝廉了!至于当初和我一起号为猛虎的孙破虏,他的长子孙策孙伯符,更是一个少年英雄,如今年仅十八,便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遗志,从袁术那儿要回了他父亲的旧部,如今也是朝廷所任命的怀义校尉了!那袁术都在那儿感叹,使术有子如孙郎,死而无憾!”

“……”

将这些心里话吐出之后,吕布只感觉也是舒坦了许多,又回望自己的妻子严薇,“无论是曹孟德袁本初还是那孙破虏,他们皆不如我!你说以后登儿能输给他们的儿子吗?”

“不能。”

严薇深情地盯着吕布,“夫君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地教导登儿,让登儿以后能够不堕他父亲的威名的!”

“哈哈哈——”

将大氅解了下来,吕布将其披在了严薇身上,然后将她那双冰冷的双手给牵了起来,“我自然相信,有幼娘教导的登儿,将来一定会让天下人瞩目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娄圭

“这么说来,吕布还真的没有进军我兖州的打算?”

便是在吕布还感慨以后的儿子,会不会如孙坚曹操儿子那样优秀的时候,还在徐州征战的曹操却是听闻了吕布和曹宏的那些话,故作轻松的一笑。

寒冬来临,徐州纵然没有北方那样寒冷,可是这天上依旧是飘起了雪花。可即使是这样的天气里,曹军依旧是选择了向郯县进攻,而曹操这个主将,却是骑着高头大马在城下巡视着战事进展。

在其身边,一个大约三十左右,清瘦脸庞的文士模样的人物,骑着一匹俊秀白马,与曹操一起观望着这战事道,“早有预料,那吕布纵然在区区数月之内平定那太行匪患,可也是人困马乏。而且如今也是寒冬之际,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吕布自然不会出兵。”

“我倒是期待着他能够出兵!”

曹操目光远眺,前方攻城的兵马似乎又是受挫,这让曹操那细小的双眼微眯起来,“太行匪患扫平之后,并州几无内患之忧……待及来年开春,那头虓虎可是能食人的!”

“这就是孟德你执意不肯退军,非要以疲敝之卒攻下徐州的原因?”

这文士模样的人盯着曹操,语气中却颇有不敬,“你应该明白,徐州不是我们一口能够吞下的!在这样下去,军心必然生变!”

“子伯——”

面对文士的斥责,曹操倒是没有恼怒,正欲要向其解释时,这前方攻城的曹仁却是回来了。这刚一下马,便是向曹操请罪道,“末将攻城不利,还请主公责罚!”

“为何攻城不利?”

曹操反问道。

曹仁据实回禀,“城中士卒抵抗顽强,而我军士气却是低落,纵然我率军督战,可依旧是有不少士卒转身逃亡!”

“你可看见陶谦那老贼?”

“不曾见到!”

曹仁回道,“守城的乃是徐州上将曹豹,督战的则是其别驾从事麋竺。”

“子孝起来吧!”

得知曹仁的回答之后,曹操便是让曹仁起来,“刚才的攻城之战,我也看到了,非汝之罪!看来我军士气确实是不容乐观……”

“我早便说过了,徐州非一战可下!”

这一侧的娄圭又复言道。

曹操闻言,亦是皱眉,将目光放在娄圭身上,“子伯所说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这志才也与我说过,最好能够一鼓作气地将徐州给拿下来!”

“可是这徐州,岂是这么轻易地给拿下来的?”

娄圭亦是不满,“你也看到了,如今这士气低落,兼之天气恶劣,这上下皆无战心……更为担忧的是我军的粮草……”

面对娄圭这犀利的斥责,曹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更重要的是,这身边也没有什么能够与之商议大事之人。前不久彭城之战结束后,戏策便是忽然病倒,曹操唯恐戏策有失,便是立刻下令让人将戏策送回兖州医治去了。而荀彧、程昱两人,此时也在后方镇守。

于是乎,在这样的形势下,能够商议大事的,也唯有这娄子伯一人了!

且说这娄圭娄子伯何许人也?

那也是曹操年轻时候的故交,多有谋略,初平年间,娄圭在荆州北部聚集了一些部众,先依附于刘表,后来看到他的故交曹操在兖州混的风生水起,便是前来相投,被曹操任为大将,参与谋划军国大事。

这个娄圭少有猛志,别看他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文士,可是他少年时的志向却是统帅数万兵马征战!只是也不知道曹操是不是看出了这个故交的才能,总之,只让他参与军国大事,却没有让娄圭统兵。

如今在戏策病倒之后,娄圭俨然是曹操帐下最为倚仗的智者了。只是这个智者,却是并不赞同曹操如今所做的一些事情。

“那依子伯之计,还是应该退军?亦或者是……”

“自然是退军!”

娄圭还未待曹操的话说完,便是立刻回道,“此时若是强攻郯县,即使是说破了天,也不可能将它给攻下的!而且那个陶恭祖纵然一病不起,可是其人终究还没有死,这徐州上下军心还没有溃散,所以这么攻城,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平白增添伤亡罢了。唯今之计,先退军回兖州,好好地休整一番,待到来年来春,秣兵历马,再席卷而来,必能一战而下!”

“既然如此……”

曹操轻叹一声,“那便退军吧!”

以曹操的眼光,哪里能够看不出来这徐州不能一战而下的结果?之所以拖延到现在,实在是曹操还是存有侥幸之心的。这万一,那个陶谦真的恰在此时病死了,那么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将这徐州给攻下的。

而且曹操之所以执意欲要在此时攻下徐州,也是颇为认同戏策和他说的一些话。

彭城之战后,戏策病倒,临去后方之时,曾告诉过曹操。这若是待到来年开春,继续卷土重来,重战徐州,固然是好,可是那时也怕是要防备并州的吕布会不会奇袭兖州。

可这话又说回来了。

面对如今这样的形势,即使戏策在这儿,也是束手无策的吧?郯县久不能下,而上下皆无战意,便是这粮草都是不足了,钱财也是耗费甚大。如今之计,也只有退兵了。

曹军,缓缓地如潮水般退却。

郯县城上的那些士卒,尽皆是欢呼!

便是那徐州的上将军曹豹都是得意洋洋,以为曹军也不过如此。看着那些退却的曹军,还想前去追击一番。

只是他的想法,立刻遭到麋竺的拒绝了。

陶谦此时还卧病在床,这郯县依旧是人心不稳。曹豹还想出城去追击曹军?这一但中了曹军之计,以至于损兵折将,那么整个徐州都将不保!

“此时不追击曹军,将来悔之晚矣!”

曹豹冷眼看了麋竺一眼,冷笑一声,便是转身离去了。

而看着曹豹那身影,麋竺的面色也瞬间阴沉下去了。自从陶谦病倒之后,外有曹操这个大敌,而于内,曹豹这个统兵的将军也是愈来愈跋扈了!

若有一日,陶谦去了,只怕这个曹豹顷刻间便是执掌起徐州的大权来!届时他麋家在徐州,还真的是无立锥之地了。

第四百四十章 收田租令

时间,一晃而过。

初平四年,不知不觉间便是度过了,而回想起这一年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是让人颇为感慨。

这天下,依旧是继续崩坏着。

长安的朝廷,也是愈来愈没有什么权威了。很多人都明白,这大汉是真的不行了!又一个乱世即将来临。

时势造英雄。

这乱世纵然是让人惧怕,可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

若不是这乱世,以吕布这个边郡武夫,怎么可能做到如今的镇北将军,爵至县侯?若不是这乱世,如李傕郭汜之辈,哪里能够执掌中枢,凌驾于三公诸卿之上?

便是那让吕布所覆灭的张燕,也是看出这一点儿,这才生出了野心,欲要在这乱世搏一搏的!

在这乱世中,你想要的权势、钱财、女人都有可能得到,即使你并不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当然,想要拥有这些的前提是你必须要赌上性命,才能搏取来这些东西的。赢了,这些自然会可能得到,输了,便是小命不保,甚至于你的家人还有族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可这乱世的来临,却对于长安的朝局并没有什么影响。天子和百官,依旧在那李傕、郭汜两人的掌控中。面对这动乱的局势,天子和三公也是无可奈何。

非但是**不绝,便是这天灾都是不断,好像这苍天都抛弃了大汉。

若是说这**,还有办法避免,可是面对这无穷止的天灾,上至天子,下至黎庶,都没有什么办法的。于是乎,这三公也就频繁更换,可是也似乎没什么卵用。很多人认为,这天灾不断的原因,乃是因为这奸诈小人执掌朝政。

这自然便是说的是李傕、郭汜两人了。

按道理讲的话,这天灾还真和这两人没啥关系。可是这奸诈小人的评价,还是正确的。如果没有这李、郭两人,这天下说不定真的能太平一点儿。

当然,李傕郭汜两人绝对不会承认这种说法的。让他们交出大权,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凡是想要斥责他们祸国的大臣,李郭两人都丝毫不留情面的将他们下狱至死。可就是这样,还是堵不了那些人的嘴。

无奈之下,李郭两人只好和三公商议一下,这事情的解决办法。这商议之后,便是决定了更改年号!

就这样,初平四年之后,大汉便是正式定好了新的年号——兴平。

兴平元年,便是这样拉开了帷幕。

而就在长安的朝廷所希望更改年号,以此来祈求苍天不降灾难之时。在并州的吕布这数个月来,却是致力于并州的内政。首先,他便是着手于这赋税制度。

这里要科普一下,汉末的赋税简单地来说,分为三种:租、赋、税。

这三种里面,又包含了很多的小种类。例如说这租,可不仅仅是田租,还有包括市租钱、酒租钱等等,而这赋税呢,也有口钱,算赋这几种,这也就是后世所详知的人头税了。

汉朝的田租税率很低,基本上是三十税一的程度,最高的时候也不过十五税一。东汉立国之初,光武帝刘秀曾将田租税率增加至什一征收制度,可是很快也便改为旧制,恢复到三十税一。刘秀之后,唯有桓帝和灵帝增加亩税十钱之外,其他的时候,大概都是在“十五税一”或“三十税一”的程度。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田租税率这么低,大汉的农民那活得是不是很幸福?

当然不是!

这要是活得很幸福,鬼才去造反啊!又怎么可能有黄巾起义的事情发生,这各地又哪来这么多的叛乱,大汉又怎么可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事实上,这田租的税率是很低,可是你要知道,这东汉的赋税,可不仅仅只有田租!那还有算赋和口钱的!

何为算赋?算赋便是丁税,凡是十五至五六岁的男女每年每人都要纳一百二十钱,此谓之一算!至于这口钱,则是七岁至十四岁的孩童所需要缴纳的赋税,每年约有二十三钱。

这口钱暂且不提,便是那算赋你以为每年只有一算?不可能!早在西汉惠帝时期,便是增至一年五算,东汉时期,都在一年七算左右,汉末很多地方更是达到了一年算的程度!想想看,这本来一年只需要缴纳百钱左右的算赋,在汉末时却是要缴纳至一两千钱!如此一来,这民众哪里能够负担得起?这也无外乎汉末以来,不知道多少百姓会变卖田地,沦落为奴仆了。

汉失天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百姓的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可那些世家豪强,却是过得极为舒坦的。这高额的赋税,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没有什么影响。为啥?逃税啊!

以他们的地位和权势,还真的没有多少人敢去征收他们的赋税。而且别说是赋税了,他们隐匿的田地还有人口,官府都不能统计清楚,还怎么去征收赋税?

宁负两千石,不负豪大家!

这民谣都是假的嘛?那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汉末以来,便是两千石的郡守,都不敢去招惹那些地方豪强世家大族。便是真的有什么正直的郡守,非要强逼这些豪强大族,那自然便是免不了一个酷吏的名号,这对于以后的仕途,那可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为了国家的赋税,而平白去招惹这些豪强大族,成了一个“酷吏”,断绝了仕途,又有多少人可以干这样的事情呢?

这话题又扯远了。

回过头来又说说这吕布改革赋税制度的事情吧!很庆幸的是吕布所处的时代很好,正值黄巾之乱动摇了大汉的根基,而汉灵帝的去世,也让这汉王朝没有了统治者。这就使得一些人有机可乘,待到董卓入京,废立天下,迁都长安之后,又是宣告了这乱世的到来!而在这乱世之中,什么道理,什么仕途,那都是扯远的事情!乱世中,有兵就是王!管你什么世家大族,真的逼急了,还不能一刀将你们给砍了?

在这样的形势下,吕布才能够大刀阔斧地在并州进行度田和编册户口的事情。

赋税,从哪里来啊?还不是要从这些豪强大族上刮下来!这百家子民所能够缴纳的赋税,恐怕都抵不上一个大族所缴纳的赋税!

作为统治者,还是一个经历后世诸多教育,懂得什么叫以人为本,万事皆要不愧本心的吕布,又如何会继续剥削那些穷苦百姓?而且,吕布又何尝不明白,这天下之强,在于民强,天下之富,在于民富的道理!若是想要并州强盛起来,又怎么可能无视要人命的赋税?

于是乎,为了保证百姓们不至于让那些沉重的赋税给活活地逼死,吕布便是召集幕僚,经过诸多时日的商讨,这才开始进行赋税制度的改革。

大汉兴平元年正月,吕布便是在并州颁布了《收田租令》,“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国家之治,使得豪强擅恣,亲戚兼并;下民贫弱,代出租赋;炫鬻家财,不足应命……**百姓亲附,甲兵强盛,岂可得邪!其收田亩四升,户出绢二匹丝二斤,他不得擅兴发!郡国守相明检察之,无令强民有所隐而弱民兼赋也!”

令中规定,但凡他治下子民,其收田租亩4升,户出绢二匹,丝绵二斤。汉代田税为三十税一,一亩最低需要缴粮5升以上,产量越高,所需要缴纳的粮食也就越多。可是吕布改革的这赋税制度却是无论产量高低,一亩只收最低的4升!增产不增税!

其次,吕布废除算赋以及口钱及其各种附加税,而采用户调制,每户每年只需出绢两匹,绵两斤。而以市价论,这一匹绢大概在一千四百钱到一千六百钱左右,而一斤丝绵的价格大概在四百钱左右,这两种加起来,大概也在三千六百钱左右。这也就意味着,这并州的百姓们每年除了只需要缴纳那亩产四升的田租外,便是只用出两匹绢,两斤绵的钱了,大概每年三千六百钱。

这看上去,每年三千六百钱,倒是不比那征收十几次的算赋还有口钱少。可是须知道,这算赋还有口钱以及各种附加税,那一年零零碎碎加起来,至少数千钱是跑不了的,甚至于各地官吏还可能以各种借口征收杂税,都达到上万钱的地步!与此相比,这绢两匹,绵两斤倒是很轻松了。

何况吕布这田租仅亩收四升,而以汉亩产两石论,那便是五十税一的程度!而且还增产不增税,也就是说你即使是亩产高达七、八石,也仅仅只收你四升的税赋!

当然了,这户调制的征收,在百姓身上的重担还是不轻的。可是如今也是非常时期,并州很缺钱,吕布也很缺钱!他纵然是怜悯那些百姓,可是也要讲究一个现实对吧?将赋税降到太平时期那么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是太平时期,面临战争时,都要征收各种赋税的,何况如今这个乱世!吕布能够将赋税减免到这种程度,也是很了不起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纸

收田租令中,最为重要的做法还是还是赋税负担均平思想!

汉末以来,这豪强大族兼并田地愈演愈烈,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赋税的负担不平均!就好比说这算钱吧,为什么这次数会越来越多?东汉时期,还是一年七八算,待到汉末桓、灵二帝时期,不过区区数十年,便是从七八算涨至一年十几算!

这自然是那些豪强大族,给隐瞒户口田地,以此避税,而那些官员也不敢去向那些官员征收赋税,可是这朝廷的赋税又不能少,便只能将赋税分摊给那些有田地的百姓们,所以这算钱也就越来越多,也导致更来更多的百姓变卖田地,沦落为奴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吕布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收田租令中,明确指出,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那些贫弱的下民欲要缴纳那么重的赋税,可是那些豪强大族拥有那么多的钱财,却不需要缴纳赋税呢?而又凭什么将那些豪强大族的赋税,分摊在那些贫弱的下民身上呢!这是多么的不合理!

也因此,吕布不会继续纵容那些豪强大族依旧是在地方为非作歹,避税漏税!该收多少赋税,吕布就会征收多少赋税!这之前,吕布所进行的编册户口,度田等诸多事情,不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嘛?

至于这样做的后果,会不会导致那些豪强大族的仇视,那几乎是必然的!

这每年莫名其妙地要多交出很多赋税出来,换做你是那些豪强大族,你会开心?

凡事皆有好与坏。

吕布想要让那些贫弱的下民们开心,就肯定会让那些豪强大族不开心。可是这两者之间,吕布定然是会选择那些广大的穷苦百姓的。便是不为了那些百姓,也该为了自己!想要在乱世中立足,就必须得有兵马,而想要有兵马,就必须得有钱,而想要有钱的话,不去征收那些豪强大族的赋税,你拿什么去养活那些兵马?

收田租令的实行,将会是吕布抑制豪强大族的重要手段。而就在收田租令颁布没有多久之后,吕布却是又收到了一个好的讯息。

新纸,即将功成!

纸张一直是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必不可缺的东西。而中国的纸张,远在西汉时期便是出现,东汉时期的蔡伦更是改进造纸术,以树皮、麻头及敝布、渔网等原料,经过挫、捣、炒、烘等工艺制造的纸张,更是现后世纸张的渊源。

只是,蔡伦改进造纸术后,纸张的流行程度还是不高。而在汉灵帝时期,书法家兼造纸家的左伯在蔡伦的基础下,又改进了一下,制成了闻名的“左伯纸。”这也是如今最好的纸张了。

左伯纸光亮整洁,适于书写,深受文人的欢迎。而左伯纸也和张艺笔,韦端墨并称之为文房“三大名品!”精于书法的史学家蔡邕,更是对其喜爱非常,每每作书,非左伯纸不妄下笔。可是即使左伯纸的出现,还是不能普及于天下。这其中的原因有诸多,最主要的还是时代的观念,使得纸张一时间无法取代竹简、绢帛,还有就是这价格的原因了。这左伯纸的价格,并不绢帛便宜多少。这寒门子弟用不起,而用得起的人,还更喜欢在绢帛上书写。

不过吕布明白,这绢帛昂贵的东西,终究是会纸张给代替的。而他研制出来的新纸,在工艺上便是更进一步,绝对会取代左伯纸,流行于世。

怀着迫不及待地心情,吕布便是赶去了造纸坊。

从蔡伦改进造纸术之后,便是形成了一个较为定型的造纸工艺流程。其过程无外乎便是四个方面,先将造纸的原料沤浸或蒸煮,然后将他们切割和捶捣成为纸浆,这便是打浆。

随后,将那些纸浆渗水制成浆液,用篾席捞浆,使纸浆在篾席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最后一步,便是将这些湿纸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或者晾干,将他们揭下来便是成为人们所书写的纸张了。

新纸即将大告功成,不少的人也都前去围观这必将载入史册的一刻。为此,吕布也没有阻拦,这些人只是看这纸张成型的最后一步,不可能知道这造纸术的工艺流程是怎么样的。这些工艺,大多都是掌握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他们不可能轻易地将他们泄露出去,这可是他们赚钱吃饭的家伙。

市场,就讲究一个垄断!从古至今,皆是如此!这造纸的秘术,都是在那些人手里藏着掖着,不可能将他们掏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吕布提出造纸时,很多人都是大为惊讶的!他们不知道吕布从哪儿知晓造纸的工艺的,可是如今这新纸即将功成,又意味着吕布没有吹牛,他真的制成了新的纸张!在盛名之下,才会吸引很多人前去观看吕布制作的这新纸到底是啥样的。

吕布赶到造纸坊的时候,造纸坊外面也是车水马龙,不少的甲士在维护着秩序。

知晓吕布到来后,贾诩立马前来相迎,然后还充当了引路人,将吕布给带到了造纸作坊的院间。

没错,此时的造作坊的那宽广的院场上,都是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竹篾席!而竹篾席上,便是那光滑如雪的白纸了!这一眼看去,整个世界一片纯白。

十几个工匠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纸张从篾席上给缓缓地揭下来,唯恐将这些珍宝给破坏了。而除了那些工匠之外,这院间还有不少的“杂人”的,比如说收到讯息后,这妆容都还没疏理的蔡邕蔡中郎,此时的头上就戴了个帻巾,然后行走在这些纸张中间,左边摸一摸,右边瞧一瞧,这脸上且惊且喜,看着这些纸张时,兴奋非常,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的这些纸张不是纸张,而是他的老婆孩子一样。

蔡邕之外,还有那在晋阳安身立命的苏双、张义两人,名士如杨俊等,还有荀攸、郭嘉、徐庶这些幕僚,便是那小小的扶风天才少年马钧都在这儿观摩着。

当然,以马钧的身份不可能能够出现在这院中的,不过吕布对于这个天才少年抱有厚望,格外破例让他在这儿观摩!

事实上,这新纸的出现,吸引了多少人前来围观?别说是这站在这院中了,便是那四边的长廊上都是站满了人!这晋阳大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前来一观了,不过大半数人是不可能站在这院中近观的,大多都是在这长廊上看那些工匠们将那洁白如雪的白纸给缓缓揭下,大为惊叹。

第四百四十二章 飞白体

“蔡师,此纸比之左伯纸何如?”

缓缓走到蔡邕的身边,可那蔡邕还在如痴如醉地摩挲着那光滑洁白的纸张,就仿佛抚摸着美人的身躯一样。直到吕布走到他身前,那道声音传来后,才将蔡邕的思绪拉了回来,侧头看着笑容满面的吕布,蔡邕不住地摇头感叹,“依老夫看来,此纸恐怕不逊色于那左伯纸,甚至于还犹有过之!当初左伯纸的出现,使得老夫大开眼界,其纸洁白、细腻、柔软、匀密,色泽光亮,纸质尤佳,可今日我观你这制作出来的纸张,只怕还要优于左伯纸一些的。不过——”

“不过什么?”

吕布问道。

蔡邕看了看吕布,“老夫还未试过,不知道其书写如何!奉先可取笔墨来!”

“好!”

吕布当即应允。

没过多久,这仆人便是端来了笔墨,蔡邕看到那笔墨后,不由惊讶了一声,“竟然是张伯英笔?”

“哈哈哈!”

吕布大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以蔡师之书法,加之这张伯英的笔,韦仲将的墨,还有我这新纸,兼此三具,才可尽径丈之势,方寸千官!”

面对吕布这自吹自擂的一句话,直性子的蔡邕很难得没有去反驳。或者说,在蔡邕的心中,还是挺赞同吕布说的这段话的。至少他蔡邕的书法,那真的是名扬天下的!这可着实是他蔡邕的骄傲不是?

至于说吕布为什么说这些话来,还不是想借着蔡邕的名气,将他的新纸给打个免费的广告!而今日蔡邕用这张艺笔韦诞墨在他制造出来的新纸上这么一写,这来日恐怕天下就要传闻张艺笔韦诞墨还有他温侯纸,乃是当今天下文房三大名品了。

却见蔡邕提笔在纸张上便是一阵龙飞凤舞,而那洁白柔软的纸张并没有遇墨而化,反而依旧是纸面砑光而紧密,墨迹如漆。

看着蔡邕所书写的字体,吕布也是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蔡邕这个书法大家真的不是浪得虚名的。他老人家所创出来的飞白体,那可真有一番功力!

相传这飞白体是蔡邕在鸿门见匠人用扫白粉的扫帚在墙上写字,从中受到了启发所创造出来的。这种书体,笔画中丝丝露白,似用枯笔所写,其势若飞举,实在是有一种别样的艺术美。

“好字!”

待及蔡邕放笔,吕布便是立马高声赞扬道。

蔡邕也是意犹未尽的点点头,然后又感觉这样做好像不大合适,显得太不谦逊了,而且这吕布明显有拍马屁的嫌疑。于是,蔡邕又连连摆手,“若非这张艺笔、韦诞墨,还有这温侯纸,也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字出来的。奉先啊,你这纸张究竟是用何材料制作而成,这纸质还要优于左伯纸!只怕老夫以后书写的纸张,可是离不开你这温侯纸咯!”

吕布笑容愈发灿烂了,“既然蔡师想用,尽管拿便是了!不是我妄言,我这纸张无论是质量还是价钱上来说,都要优于那左伯纸的!你说我若是以低于那左伯纸价格出售,可能取代这左伯纸,流传于天下?”

“低价?”

蔡邕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吕布制作新纸,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以蔡邕的理解,别说是那左伯纸的半价了,便是这价钱还要高于左伯纸又如何?对于他这种真正爱好纸张,而又不缺钱的大儒来说,还真不介意这些。

让人将蔡邕的墨迹给收了起来,吕布这才朝着蔡邕笑道,“我固有一愿,期望这温侯纸日后能取代帛、简,流传于天下也。”

万万未曾想到吕布会有这样的志向,不过蔡邕也明白,相较于帛、简,这纸张真的有很多的优势。从左伯纸出现后,便是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于用纸书写,可惜黄巾之乱后,使得左伯纸的推广停滞不前。如今吕布的这温侯纸的出现,较之左伯纸又优良了许多,想必日后还是能够如吕布所期望的那样,流传于天下的。

这和蔡邕相谈没有多久,在一边观摩这新纸的苏双、张义两人坐不住了,立马上前拜见吕布。

他们这两人丢失了中山的基业之后,便是迁至这晋阳,如今也是在这晋阳继续发展了。而为了能够在晋阳驻足,他们两人也是鞍前马后的为吕布忙碌着。

还曾记得他们第一次见到吕布时,他们还是中山的大商,那时候的他们还并不看好吕布。只想着能够在这并州经商,可却不想掺杂进去这吕袁的纷争。可是那时候吕布便是指出,袁绍定然不会放过中山这块肥肉的。

这乱世之中,这些家财万贯的富商哪里能够独善其身?没有一方诸侯的支持,哪里能够好好地经商?便是那中山甄氏,都明白要依附于袁氏而存。苏双、张义两人不明白这点儿,才丢失了那份基业,但如今他们也是想明白过来了。只可惜的是他们中山的基业给丢了,若是有那份基业在,以他们的钱财相助吕布起军,那这地位和分量绝对是不轻的。

不过如今看来,即使没有那份基业,吕布依旧是对他们颇为看重的。

以吕布的眼光,自然不会在意两人在中山的那点儿基业。他之所以看中这苏双、张义两人,还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他们不是中山甄氏那样,世居两千石的大族,有广大的人脉和资源支撑,这才一跃而为河北首富。也不是徐州的麋家那样,祖辈世代经营,才有那般的基业。

简单地来说,这苏双、张义两人既没有家世,也没有祖辈的产业。之所以能够成为有名的大商,那也是在刀口上舔血,用命搏来的富贵!

故而,相比他们在中山的那点儿基业来说,吕布更看重的是他们发家致富的才能!

所以这温侯纸造出来后,吕布也是让这两人前来观看,这温侯纸能不能流传于天下,成为这并州经济来源的又一支柱,还是需要他们两人尽力而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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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欲取关中,先取河东

“仲飞,世平,你们也是观摩过这些新纸了,你们以为如何?可有信心将那左伯纸的市场,抢夺过来?”

吕布看着苏双、张义两人道。

“君侯且放心!以这些纸张的质量,我们定然能够将他们销于各地!”

苏双很有信心。

张义也是感慨地说道,“我本以为这左伯纸是天下间最好的纸张,可是如今君侯的这新纸一出,左伯纸倒是不算什么了。若是以低于这左伯纸的价格出售,还不能取代左伯纸的市场,那我等岂不是太无能了?”

“哈哈哈!”

吕布闻言,亦是一笑,“你们可不能小觑这左伯纸的市场!我这纸张一出,势必就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想要抢占他们的市场,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说到底,纸张并不能和煤炭、马匹、食盐这些东西相比!我能够制作出来纸张,别人也能!”

“我们商人只在意一点儿,那便是货之优劣。这新纸要优于那左伯纸,这价格上又比他便宜的话,哪里还没有市场?”

苏双回道,“只是依我看来,这新纸一出,只怕市场上的纸价皆会降下去了。君侯不知,这左伯纸所能够赚取的利益极大,而掌握左伯纸制纸工艺的世家又是将这工艺牢牢地攥在手中,致使这市场上没有人能够与其一争,这样的形势下,那左伯纸的价格也是愈来愈高!而若是君侯所制作出来的纸张售出去后,这些人恐怕会纷纷降低价格,来与之争利……”

“他们降,我们也可以降!”

吕布倒是并不担忧这样的事情出现,“我也便不隐瞒你们两位了,我这新纸的造价极为便宜,我敢肯定,这左伯纸的造价,绝对没有我这新纸的造价低,所以他们能够降价,我们也乐于奉陪。”

左伯纸的制作原料,吕布并不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可是大概也是明白,左伯纸还是没有脱离时代的限制。其原料,大抵还是麻料和桑皮等东西的。可是吕布制作出来的这纸,却是以竹子为原料的。

恰好,这并州便有竹子的产地!西河郡有大量的竹林,可谓是伐之不尽!

如此一来,吕布才敢说他这以竹为原料制作出来的纸张,其价格定然会低于左伯纸!不管这左伯纸的造纸工艺是怎样的,但是有时代的局限性,使得它在造纸的原料上,便是和吕布所制造出来的新纸有极大的差异。

假若吕布不说这竹子可以制纸的话,这天下人哪里会知道,他的这新纸,竟然会是以竹子为原料而制作出来的呢?

蔡邕问他这纸张用什么制作出来的,吕布避而不答,便是怕蔡邕这个老实人嘴里把不住门。他要是说这纸张是用竹子制作的,只怕蔡邕立马就能给泄露出去了。

当然,即使是别人知道这纸张是用竹子制作而成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具体的工艺,他们也制作不出来竹纸来!要知道,这竹纸的工艺,那可是吕布根据后世的知识,经历数十次的失败,前后用时将近一年,这才有如今新纸的出现的。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可是真的不容易了。

苏双、张义两人在听闻吕布的言语之后,也是愈发有信心地能让温侯纸取代左伯纸,成为能够和张艺笔,韦诞墨齐称的天下三大文品。

可想而知,温侯纸以质量还有价格,席卷天下之时,并州又会多出多少钱财来。继煤炭、食盐、马匹、美酒等诸多并州特有资源之后,温侯纸又会成为并州一大新的经济支柱。

而就在吕布为温侯纸的制作成功,大感欣慰之时,整个天下却又是动荡起来。

兴平元年二月,兖州的曹操又起大军攻伐徐州,势必要杀死陶谦为父报仇!此次曹军那汹汹的气势,也是让天下震惊。

这一次,曹操可是铁了心要攻下徐州!

而作为曹操老大的袁绍袁盟主,也是十分支持小弟去攻城掠地的,便是派遣了朱灵以及一万兵马前去相助曹操攻伐徐州。也正是如此,使得曹军的气势更加高大。

徐州,还真的有顷刻间覆灭的感觉。

面对气势汹汹的曹军,坐守徐州、多病缠身的陶谦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这一面调兵遣将,一面又让人去联系屯兵在齐地的青州刺史田楷和平原国相刘备,请求他们出兵相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曹宏的事情,陶谦此次居然没有派人前来并州求援。

陶谦没有前来求援,可是吕布却也没有闲着,也是立刻征调起大军来。只是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是,吕布这一系列的举止,却并不是为了攻伐兖州而准备的,反而有小道消息传出,吕布是想要趁机攻取河东!

坐镇在河内的徐荣以及河内兵马,都没有什么调兵的迹象,反而是坐镇高奴的张辽频频有动兵的迹象,俨然是想要出兵河东的意向。

作为关中还有山西之间的跳板,河东这个军事地理位置可谓是极其重要。河东若失,那么关中门户不保,吕布可以南下直取关中。欲取关中,则必先取河东!

而从吕布的所有举动来看,这攻取河东的想法也是早有预谋的。恰在此时的长安李傕郭汜两人还没有精力关注河东的事情。

西凉的马腾和长安的李傕、郭汜两人对立起来,两军相持多日,纵然没有开战,可是也是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而听闻马腾在长安和李傕郭汜两人闹了矛盾,以至于想要刀兵相见后,同和马腾为西凉军阀的韩遂也是带兵前来长安,劝说他们和解。

只是明白人都知道,哪有带兵前来劝解的?这分明便是马腾喊来的援兵嘛!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利益,致使马腾韩遂这些西凉军阀和李郭两人产生了矛盾,以至于刀兵相见。但总之有一点儿可以确定的是,此时的长安也是风雨飘摇,没有什么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了。

所以关于吕布是不是要征伐河东的事情,也自然是不可能去关注以及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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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幸灾乐祸的袁公路

寿春,袁术知晓曹操攻打徐州以后,很是幸灾乐祸。

谁都知道,这陈瑀的事情使得袁术和陶谦两人反目成仇。此时徐州有难,袁术自然也就喜闻乐见了。

至于这袁陶两家的联盟,本来便是极其脆弱的。袁术和陶谦两人反目成仇,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从袁术兵败兖州,退守寿春之后,他的势力便是从豫州扩张至扬州,并且和陶谦做起了邻居。俗话说,远交近攻,这以前没有和陶谦做邻居,两家的关系还可以,可是做了邻居之后,袁术又怎么会不防备着徐州,又惦记着徐州这块肥肉呢?

早在陈瑀的事情发生后,袁术便差点儿忍不住攻打徐州了。若不是有人劝阻,袁术只怕如今都攻陷徐州好多城了。所以如今曹操起兵攻打徐州,袁术却是有作壁上观的想法。

徐州,不是那么好啃的骨头。

陶谦纵然是垂垂老矣,可是好歹也是大汉名将。还有精锐的丹阳精兵在,曹操即使是想攻下徐州,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于是,袁术便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

便是在曹操起兵攻打徐州的同时,袁术也在征调士卒,备足粮草、军械。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却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袁术听说这庐江的陆家极其的富有,便是想要向庐江太守陆康索要一些军粮。

这个庐江太守陆康是扬州刺史臧旻举荐为茂才,然后才出仕的。而这个扬州刺史臧旻也是袁氏故吏,所以按道理来讲,这个陆康也可以算得上是袁氏故吏了。既然是袁氏故吏,袁术这个袁家子弟索求他一些粮草,那可是一点儿也不过分的!可是哪里知道,庐江太守陆康的性格很是忠烈,他看不惯袁术无视朝廷,擅自攻城略地的做法。非但没有给予袁术粮草,反而将袁术视为叛逆,闭门不与之来往。

陆康这样的做法,却是在狠狠地打他袁术的脸了!这陆康,简直不将他这个袁家的嫡系继承人放在眼中!大怒之下的袁术,当即便是召见了孙策,看样子也是想要派遣孙策前去攻打这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庐江太守陆康了。

“叔父!”

意气风发的孙策将目光看向了姗姗来迟的袁术,“叔父将侄儿唤来,可是因为这庐江的事情?”

“看来伯符也颇有耳闻了?”

袁术伸了个懒腰,轻轻地瞥了孙策一眼,“那个陆季宁,如此轻视于我,我迟早要让他好看!”

“这个陆太守,确实无礼!”

孙策也是深有同感,“我曾经去舒县拜访他时,他也瞧不起我,竟然只让主簿前来招待。”

“这么说来,伯符真的可以替我打下庐江了?”

袁术呵呵一笑。

孙策抱拳道,“若是叔父能够应允我,这庐江打下来后,将其封赏于我,让我也有容身之地,策愿效犬马之劳。”

袁术眨了眨眼睛,却是没有说话。

这个孙策,其性格倒是真的和他的父亲很是相似。从孙策的身上,袁术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孙坚的身影。可是当初控制不住孙坚,现在能够控制孙策嘛?

沉思良久,袁术故作轻松地一笑,“伯符啊,这个陆季宁纵然是无礼,让我颇为怨恨,可是我此时却没有伐他的想法。”

孙策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袁术的托辞,还是什么?这庐江太守陆康如此无礼,袁术怎么能够忍下这口气的?难不成袁术今天转性了不成?

“我知道伯符你在想什么。”

袁术看着孙策那皱眉模样,表情古怪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性子变了,这陆季宁如此羞辱我,我却能够忍住,不去打他的庐江对不对?”

也不待孙策回复,袁术继续道,“我不让伯符你打庐江,还是有其他的重任交给你的。这曹操尽起大军攻伐徐州,兖州势必空虚,我欲要让你北上袭击兖州,断了曹操的后路!”

语不惊人死不休!

袁术的这句话,却是让孙策整个人都震惊住了!袭击兖州?袁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袁术不是想要攻伐徐州的嘛,怎么却改变了主意?

“怎么,伯符你不愿意嘛?”

袁术盯着孙策。

便是明白袁术这无赖习性的孙策,也只感觉这胸口一堵!愿意?鬼才愿意啊!这一不说袭击兖州能不能成功,便是能够成功又怎么样?他一个吴郡人跑到兖州去,便是占据了兖州又能怎样?能够待得长久嘛?况且即使孙策再怎样年轻气盛,自恃勇武,但也绝不会以为仅仅凭借他那点儿兵马便能够攻取兖州的。

“袁伯父——”

孙策当即愤而立起,直视袁术,“以我麾下那点儿兵马,怎么去打兖州?即使曹操尽起大军攻伐徐州,兖州空虚,可是真的想要攻打兖州的话,最起码也得一两万的精锐!况且我一个吴郡人,怎么能去兖州呢!”

“伯符,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我让你去打兖州,也不是心血来潮的决定。若是没有把握,我又怎么会让你去打兖州?”

袁术没有让孙策给激怒,这任谁听他这样的做法,也会发毛的。实际上,别说是孙策了,便是他账下的那些将领,又有多少人想要去兖州招惹曹操的呢?匡亭一战的惨败,让多少人对曹操畏之如虎?即使袁术从心里还是瞧不起曹操这个阉竖之后,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以他账下那些蠢猪们的能力,没有一个人是曹操的对手。

也就只有孙策,让袁术有些许信心,看到孙策,袁术便是能够想到当年其父孙坚所向披靡的场景。这虎父无犬子,如今的孙策纵然年轻,可是身上多多少少也有其父的威猛了,这让袁术可是对其抱有颇大期望的,若是孙策能够为他冲锋陷阵,攻城掠地的话,这天下迟早是他袁公路的。

故而,这攻伐兖州的人选,袁术立马便是想到了孙策,只是想要说服孙策前去攻伐兖州,那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孙策此时的表现,也是在袁术的预料之中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韩义公

“这么说,袁伯父对于攻打兖州的事情很有信心了?既然如此,何不遣一部将,直取兖州便行,何须用策?”

孙策说道。

袁术半是无奈,半是气愤,“那些部将,统统都是酒囊饭袋,若是让他们去打兖州,数年都打不下来的!我知道伯符你纵然年少,可却实有汝父孙破虏之勇猛!此次攻打兖州,我知道你账下的兵马肯定不够,所以我会将汝父以前的所有部曲都交予你,并且另予你一万精锐,如何?”

听着袁术给的条件,孙策确实是有些心动了。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他父亲以前的旧部,这实在是让他难以拒绝的诱惑。须知道,这要想在乱世立足,就必须要有兵马,而且是忠诚于自己的兵马。

可是如今的孙策,不过区区一个怀义校尉,既没有名望,也没有地盘和钱财,所以一切都要依靠于袁术,这也是为什么孙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袁术求一块地盘了。没有地盘,他惹怒了袁术,袁术随时都可以断其军粮和钱财。

这样的形势下,即使他孙策怎样勇猛,可又有多少跟着他混呢?也就只有他父亲孙坚以前的旧部,感激于他父亲的恩德,才会对他忠诚。也因此,孙策在替父亲守孝之后,便是立马前来向袁术讨回他父亲的旧部来。

只是袁术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将所有的兵马全部交给孙策,这要是都交给了孙策,孙策若是成为第二个孙坚了怎么办?而且他也没有轻易允诺给孙策什么地盘,也是怕孙策有了地盘之后,便是可以翻身做主了。而且袁术也是想要让孙策为他冲锋陷阵,攻城掠地的,孙策没有立下什么功劳之前,也是自然不可能有兵有地盘了。

正是如此,袁术此时说的条件,才让孙策心动了!他知道,若是他不争不搏,那这一辈子真的只能在袁术的帐下了!这显然不是少年英武,且又胸怀大志的孙策的想法。

可是攻打兖州,与曹操为敌,那也不是开玩笑的。没看到匡亭之战,拥有精兵强将的袁术都是一败涂地嘛?便是他父亲孙坚还在世时,也不敢小觑这个曹孟德。

袁术期待的目光,始终放在孙策的身上。

面对着袁术的目光,孙策猛一咬牙,“伯父,若是你能将我父亲的旧部归还与我,并给予我一万精锐的话,我定能攻克兖州!只是却不一定能守住,若是曹操急速回军救援,还需要伯父出兵相援!”

“好!好!好!”

袁术抚掌大笑,“我就知道伯符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此次那个曹孟德攻伐徐州,我们便去袭击他的兖州,定要血我匡亭之耻!我要让袁本初看看,他以为匡亭之战便能够阻止我北上的道路?”

孙策看到志得意满的袁术,目光中也是有些无奈。别看这个袁术惨败给曹操,可在他眼中的对手还不是曹操,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将曹操放在眼中。曹操是袁绍的小弟不错,可是如今的曹操也是拥有兖州一州之地为之根基,即使是没有袁绍,那也足以值得所有人重视三分了。

两人商谈良久,孙策这才归府。

既然应允了袁术袭击兖州的事情,孙策回去之后,便是立马将程普、黄盖、韩当三人以及心腹吕范、孙河等人召了过来,然后向他们宣布了他即将攻伐兖州的打算。他这话,却是让众人猝不及防。

这若是说打庐江的话,所有人还能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他们也是听到些许传闻了。可是这攻伐兖州是怎么回事?

资历最深的韩当立刻便是提出了质疑,“为什么是攻伐兖州?凭借我们这点儿兵马去攻打兖州,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伯符你怎么能因为年轻气盛,让左将军许诺的一点儿好处,便是迷惑了!岂不见九江太守之事!莫非左将军应允你攻下兖州,任你为兖州牧不成?”

孙坚的旧部,四大家将,韩当、程普、黄盖以及祖茂四人中,祖茂早亡,唯有韩当的资格最老,也是脾气最火爆的一个,所以也就是率先开口。

继韩当之后,程普也是附和道,“伯符,这攻打兖州的事情,万万不可应允左将军的!若是攻打庐江,我们绝不推辞,可是这兖州,我们在那儿却是没有一丝根基,攻下了也守不住!”

“我已经应允左将军了。”

孙策沉声道,“左将军应允我,此次攻打兖州,他会将父亲的旧部全部交付于我,并且会让桥蕤领一万兵马听从于我的统帅。”

“那么攻下了兖州之后呢,左将军又说了什么?”

黄盖也急眼了,唯恐孙策犯糊涂,“怎么守?兖州可是他曹操的地盘,而曹操这个人可不好惹,破虏将军曾经告诉过我等,这曹操纵然出身于阉竖之后,可是却不失为一良将!破黄巾、击董卓、败袁术,短短地一两年的时间,便是据有整个兖州,伯符切不可小觑了此人!”

“攻下兖州之后,那便守住他!”

孙策正了正身子,昂然道,“左将军和我说了,曹操攻打徐州,肆意屠戮,非但是徐州人对其痛恨无比,便是兖州人也是人心惶惶。而且曹操还杀了名士边让,深失兖州士人之心。兖州上下,无不盼望着有一人能够代替他曹操执掌兖州。”

“这简直便是胡闹!”

韩当怒斥一声,“我看他袁公路便没有安好心!什么深失兖州士人之心,这都是托辞!难不成我们去了兖州,便能够得到这些兖州士人的心嘛?袁公路若是想要北上去攻打曹操,为什么他自己不去,让伯符你去为他卖命!”

“韩将军,慎言!”

众人之中,一个大概七尺身躯的梁冠士子看了看左右以及外面,这才朝着韩当喝道。

而韩当也是显然察觉到他有些失言了,直呼袁术的名字,这可是极其不敬,若是传到袁术的耳中,只怕有些麻烦,可是他这一时失言,也实在是怕孙策不知道轻重,又劝说着孙策,“伯符,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考虑,左将军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地将破虏将军的旧部全部归还,还让那桥蕤归于你的统帅,这都是为了借你之手,去为他攻城掠地啊!”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世人皆知孙破虏,却无一人知孙郎!

“韩将军,我之所以应允下来,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面对韩当这位性子急烈的老将军,孙策也是没有丝毫的托大。别看这几位将军都是他孙家的部曲,可是他们都是跟随他父亲孙坚南征北战的老将军。以辈分上来讲,孙策还是他们的晚辈。而且此时的孙策,也没有什么丝毫耀眼的战绩,自然不可能在这几位将军面前自视甚高。

韩当、程普、黄盖三人,那可都是当世虎将啊!若不是他父亲孙坚待其恩义之厚重,这三人又怎么会认孙策这个年轻小辈为主公?

“我从抵达这寿春以来,一直想要一块地盘,想要养兵发展,可是左将军他丝毫不肯放我离去!而父亲的旧部,左将军也一直不肯全部归还。父亲他去世四年了,若是我还不能将父亲的旧部给收回来的话,待时间长久,谁还记得父亲的恩泽?况且如今乱世将起,各方诸侯无不在相互吞并,扩张势力,若是不能够及早拥有一块地盘安身,将来这乱世之中又可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孙策高声道,“世人皆知我父亲孙破虏的威名,却不知我孙郎!子不如父,何以面对先父的在天之灵?父亲他年少时便是击盗匪以勇烈扬名天下,然后破黄巾、伐董卓、攻襄阳、征刘表,那是何等之威风!他若是知晓他的长子屈居在这小小的寿春城中,那该是何等的失望!”

这掷地有声的言语,让众人心神俱是一震!

韩当程普黄盖三将回忆起来孙坚在世时的情景,俱是有些感伤。面对孙策这个少年主公时,目光中也是多出了一丝尊敬。三将之中,年龄最大的程普也是俯身拜道,“主公若是下定决心了,那便尽管去干吧!我愿随主公征战沙场!”

程普之后,韩当黄盖两将也是俱言,“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策慌忙起身,将三位老将军一一扶了起来,“诸位将军请起!我岂不知你们的忠心?我知道,你们劝我也是为了我考虑的,可是这天下如此,若是不能建立一番功业,岂非空废这八尺身躯?”

让孙策这些举止给打动,三将既感动,又愈发愧疚!既然这孙策有这样的志向,他们为什么不能够随孙策去征战四方呢?别说是打兖州了,此时的孙策一声令下,他们绝不会有半分推辞。

即使他们并不是兖州人,攻打兖州也可能会十分艰难,可是如今这乱世中,只要有兵马,又管他什么呢?只要能够建立一番功业,又管他在哪里立足呢。须知道,这三将之中,唯有黄盖是荆州零陵人,程普是幽州右北平人,韩当却是幽州辽西令支人。于他们而言,这扬州又何尝不是异地呢!

看着三将那坚定的表情,孙策也是长吁一口气,能够说服这三位老将军,那便没有什么忧虑的了。

不过——

孙策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梁冠士子,“子衡,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嘛?我以为你会极力阻止我去攻打兖州呢。”

梁冠士子,正是汝南细阳人吕范。

丝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孙策帐下的智谋之士,也唯有他吕范一人了。而且吕范出身贫贱,年少时只是汝南一县吏,后来为了避难才逃到寿春,并且结识了孙策。孙策对其礼待有加,让他颇受感激,便是将自己以及百余门可交由孙策指挥,拜孙策为主。

大业初创,此时的孙策可没有多少智谋之士为其分忧。很多的事情,都要依靠于吕范以及孙坚的心腹孙河两人奔走。去岁,孙策派遣吕范偷偷将吴老夫人从江都迎回曲阿,徐州陶谦以为吕范是袁术的内应,下令各县通缉吕范,可是即使如此,吕范却依旧能够偷偷地将吴老夫人从江都迎至曲阿,成功的完成使命。从那以后,孙策便是将吕范视为至亲,对其十分信任。此时吕范若是有什么意见,孙策定然会十分重视的。

“诚如韩将军所言,攻打兖州并不妥当。”

吕范直着身子,“可是主公却说出了那些话后,作为家臣,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如三位将军所说,不过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罢了。而且主公所言不错,左将军不肯让主公离开,主公一胸抱负,却只能困于这寿春城中,实在是可惜可叹!”

“这么说来,子衡你也同意我攻打兖州的决定了是不是?”

孙策眼睛一亮。

吕范躬身一拜,“依我看来,攻打兖州看似要比攻打庐州要困难许多。可是假若攻打庐州的话,庐州太守陆康可是四海名士,并无罪行,即使主公是听从左将军之命前去攻打,可势必会让人以为主公也是不讲理法之人。而且陆家可是庐江大族,主公想要攻下庐江,绝非那么轻易之事。而若是攻打兖州,诚如左将军所言,曹操在徐州掀起血腥屠戮,令人惊骇,我军出兵伐之,也可谓是师出有名!且曹操又有过诛杀名士边让之旧事,定然会让兖州诸多士人感到恐惧,说不定还真会有人献城纳降。故而,这攻打兖州看似艰难,可却并非想象中那么艰难,而攻打庐州,看似轻易,可也绝非想象中那么轻易可下。”

“不过——”

吕范说到这时,也摇了摇头,“即使是拥有整个兖州,可是主公却难以在兖州立足,兖州为四战之地,非霸业之基。主公若取得庐州,倒是可以……”

话说到一半时,吕范却突然止口了。

可所有人都能够听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孙策之所以想建功立业,那便是想要早点儿脱离袁术,他可是不看好袁术的!可是如今孙策又在袁术麾下,他父亲是袁术的麾下,他依旧是,可是他也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想建立起自己的霸业来。不管是他,便是在座的众人,谁人不明白?

“此时谈这些,未免早了些。”

孙策呵呵一笑,“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把兖州打下来吧!诸位,左将军还告诉我一件事,这也是我为什么对攻打兖州的事情,十分有信心的原因了。”

“何事?”

程普发问道。

却见孙策昂然挺胸道,“此次那温侯,也即将出兵兖州!我们两路夹击,必能击败曹操,攻下兖州!”

仅此一言,众皆一惊!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出兵兖州,这也是吕布很早便有的想法。兖州若是在曹操的手里,那么袁绍曹操两人随时都可以攻伐他并州。一如去岁袁绍进军晋阳,曹操进军河内,两路大军齐进,使得并州风雨飘摇。

即使吕布还据有河内,可是什么时候河内若是丢了,兖州的曹操完全可以率军北上,伙同那袁绍一起,围攻晋阳。而且别人不知道曹操的厉害,吕布还不知道吗?别看兖州是四战之地,可是以曹操的本事,加之袁绍的相助,倒是能够让曹操愈发坐大。所以历史上,曹操居然真的以这兖州为根基,南征北战,扫灭各诸侯,统一了整个北方。

这样的一个强敌在兖州,而且还是袁绍忠实的盟友,吕布可不放心。此次曹操攻打徐州,这可是一件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之所以这些时日,吕布并没有调兵进军兖州的打算,反而是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以为他要攻伐河东——这只不过是吕布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罢了。

没有人比吕布更清楚,此次曹操攻打徐州,沿途掀起血腥屠戮,会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没人会喜欢那些只知道屠戮的蛮夫。曹操在兖州擅杀了名士边让,又在徐州大肆屠杀,纵兵劫掠。这样的做法,岂不是和那西凉兵马很相似?兖州的士人,都会害怕曹操会成为下一个董卓。

况且,曹操他治理兖州的做法,也是依法而治,法令严苛,这是他少年时期便是有的观念。他还是雒阳北都尉的时候,便是设五色大棒,不畏强权地杖杀了当时汉灵帝刘宏身边最为宠信宦官蹇硕的叔叔。这样的一个有法学思想,崇尚法治的人,定然不会受到那些世家大族的青睐。

诚如吕布在并州也不可能受到那些世家大族的喜爱,只不过并州和兖州有一点儿区别,并州是边郡,那些世家大族的势力并不能和兖州相提并论。

话说,既然要出军兖州,吕布自然是不免要和兖州的一些人物暗中联系一下。历史上曹操攻打徐州时,后方便是让吕布给捅了。这不是说吕布能有多大的能耐,实在是历史上吕布所夺取的兖州,真没费多大劲,与其说是他夺去的,还不如说是别人送给他的。

兖州的丢失,可是和两个人物,绝对脱不了干系。一是陈宫,二是张邈。陈宫是兖州东郡人,又是海内名士,在兖州士人之中,可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张邈呢?那更是“八厨”之一,名望很高,更是和曹操、袁绍这些人关系极为密切。尤其是曹操,在曹操回老家兴义兵讨伐董卓的时候,当时的张邈便是陈留太守,没有张邈的支持和容许,曹操怎么可能在老家拉扯起一支兵马来?

张邈非但支持曹操散尽家财,兴义兵讨逆,还让卫兹相助曹操前去攻打董卓。也是这些恩情,让曹操很是感激张邈。便是后来张邈和袁绍两人反目成仇,作为曹操老大的袁盟主,多次让曹操将张邈给弄死,曹操非但没听,反而劝谏袁绍,张邈是他的好兄弟,你怎么能让我弄死他呢!

不管袁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想法,反正曹操对张邈反正是极其信任的。征伐徐州时,还对着家人说,他要是回不来,便让家人去依附张邈。可想而知,这两人的交情之深,那可是能够托付家小的。

只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张邈还会反叛曹操呢?这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纵然曹操和张邈两人交情匪浅,也待张邈极其之好,可是军权却是绝对不能放任给张邈的。张邈在曹操的帐下,也是如履薄冰。

曹操没有听从袁绍的话杀他,这让他十分感激,可这内心却依旧是不安。说到底,袁绍还是他曹操的老大,指不定什么时候曹操便会变心了。那时候想要杀他张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曹操此次在徐州大兴屠戮,也让张邈隐隐不安,这样一个喜好屠戮的人,真的能够容下他张邈么?还是现在的曹操,只是在利用他,毕竟此时的曹操若是杀了他,那么所造成的影响,可是极为重大的。一但哪天他张邈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曹操随时都可能将他舍弃。这样的纠结心理,使得张邈在曹操帐下,寝食不安。

恰好此时以陈宫为代表的兖州士人,也是对曹操极其不满,这样的情况下,陈宫便是前去劝说张邈,使得张邈下定了决心。

不过这里需要说一点儿的是,历史上,陈宫之所以选择了迎吕布进兖州,也正是因为吕布和张邈有着深厚的交情,这点儿也是陈宫劝说张邈成功的一个原因。

也不知道吕布这一个并州人,怎么就和张邈这个兖州人扯上了交情的。反正历史上只记载了寥寥几笔,只是说吕布离开了袁绍,然后去投奔张杨的时候,经过张邈的住处,和他聊聊,居然就成了生死之交?还手拉着手立下了誓言。

很有可能是袁绍想要杀吕布,而其处境,张邈也是深有体会,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张邈和吕布两人便是一见如故,然后定下了一定弄死袁绍的誓言?反正历史上袁绍听闻此事后,大为气愤!曹操没有听从袁绍的话,将张邈给一刀剁了,还是顶了不少压力的。

且不提这历史上张邈和吕布的交情怎样,这时候的吕布,倒是没有和张邈有什么来往。从吕布出走长安之后,整个人生发生了巨变,他可不会如历史上的吕布那样,流窜于诸侯之中。而自然而然地,吕布也不会如历史上那样从袁绍那儿逃奔张杨,并且在路途中和张邈把酒言欢,手拉着手立誓干掉袁绍了。

虽然没有那可歌可泣的誓言,但吕布还是明白他和张邈从心里还是都有一个想法的,那便是期望着能够弄死袁绍的。

为此,吕布也是明白了整个兖州如今的局势。从去岁曹操穷兵黩武地攻打徐州,大肆屠杀之后,兖州上下皆是对曹操这个兖州牧深失所望,尤其是那些兖州士人们。

想当初,袁绍将曹操任命为东郡太守,空降到这兖州后,也是这些兖州士人们大力相助,才让曹操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是成了兖州牧。可如今,想要将曹操驱逐出兖州,依旧是这些兖州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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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国士许汜

兖州士人的态度转变,也是让吕布明白,即使他攻下了兖州,可是也绝对不会受到这些兖州士人的支持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曹操都是一类人。假若他还是历史上的那个,单纯地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反而会更受兖州士人欢迎一点儿。可此时,那些人绝对不会选择支持一个打击豪强,效仿光武帝度田大计的温侯。

也因此,吕布出军兖州的目的,并不是扩大地盘。将袁绍的小弟兼盟友的曹操从兖州赶走,才是他的最终目的。所以吕布才会联合袁术,一起攻伐兖州。

历史上,匡亭之战后,袁术便没有什么北上的想法了。这并不是说袁术不想着北上,实在是匡亭之战打断了他的脊梁。可是如今的形势却是不同了,吕布这个盟友在并州强势崛起,让他又多了很多的心思。

一但将曹操驱逐出兖州,那么他袁术便能够实现他最初的想法,北上围攻袁绍,去与袁绍争雄。

恰好此次曹操攻打徐州,便是他北上围攻袁绍的最佳时机。那些兖州士子对吕布这个温侯不会有多大的支持,可是面对袁术这个袁家子弟,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两袁相争,即使是他们不看好袁术,可是驱逐了曹操,便是得罪了袁绍,他们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说实话,这些兖州士人对于袁术眉来眼去的,吕布并不在意。这是一个四战之地,即使是让给袁术,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唯一让吕布不舍得的是那个陈公台。那可是他的“原配”谋士啊!

可是此时他的“原配”谋士却和别人眉来眼去的,这让吕布总感觉头上有些颜色,这心里着实不大舒服!可是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陈宫怎么说也是兖州士人中的一员,自然也是为他兖州士人考虑了。

即将出征,吕布便是将帐下幕僚也是全部都召集了过来,前来商议一下大事。

“我出征之后,晋阳还是交给文和来镇守。”

吕布看了一眼贾诩。

在吕布的目光下,贾诩淡然自若地便是担下了这重责。

“此次出征兖州,不比以往,不可动用多少兵马,我欲亲率两千骑直袭兖州。”

吕布继续道。

“两千骑会不会少了点儿?”

徐庶微微皱眉。

“不少了。”

吕布淡笑,“以我两千精骑,可破万军!而且我出征兖州,只是辅助左将军袁术能够更快地攻陷兖州罢了,这攻城的事情,还是让他袁公路的将士来!”

此次攻打兖州,吕布便是没有想着据有兖州的。既然是这样,吕布能够出两千骑,那还是为了相助袁术的,这钱财粮草都要袁术提供的!不然的,吕布怎么可能白白地去给袁术打工?

“既然如此,主公可知晓左将军派遣攻打兖州的统兵之将?”

郭嘉发问道。

“孙破虏之子,怀义校尉孙策!”

吕布回道。

“孙破虏之子?”

荀攸略为惊讶,“这个孙策不过才加冠嘛,左将军怎么会将攻打兖州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一个才及加冠的孙策?”

“依我看来,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李儒嗤笑一声,“左将军袁术的帐下真正能打的将领又有几人?大多人都是在匡亭之战中让曹操给打怕了,此时去攻打兖州,难免会直面曹军的兵锋,这赢了还好,输了可是连命都保不住!我看这左将军自己都怕了!不然他若是亲率大军攻伐兖州,那这胜算岂不是更大?”

“诸位,这个孙策纵然年轻,可是我们可不要小觑他!他可是孙破虏之子,世人呼为孙郎!其人乃有他父孙破虏之勇猛,我看袁公路让他去打兖州,倒是不错的决定。”

吕布轻轻一笑。

这说到底,袁术让孙策攻打兖州的决定,还是他谏议的。他可不希望孙策会如历史上那样,渡江东去,数年时间便打下江东基业呢。

“主公倒是对这个孙策颇有信心?”

贾诩眼睛微眯,他不知道这个孙策有什么本领,可是吕布看人的眼光很准,这点儿也是所有人都知晓的。

“不是对他有信心,而是对孙破虏有信心!孙破虏之子,可不是庸碌之辈!”

吕布说道。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他们中或许有人没有听说过孙策,可是那号为猛虎的孙坚孙破虏他们还是颇有耳闻的。假若孙坚没有战死,那么此时恐怕早便攻下襄阳,将荆州给攻下来了。孙策既然是孙坚之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曹操东征徐州,致使兖州空虚,此次正是能够一举破曹之机!便是那袁术都明白不可错失良机!”

吕布扫视了一眼众人,“我欲要遣一人前去兖州,联合陈宫一起劝服张邈和其弟张超起兵反曹!你们谁愿为使?”

“主公,我愿去!”

吕布的话音才落,便有两人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吕布看了看这两人,分别是主簿董昭、以及他帐下的从事中郎许汜。

董昭看了看许汜,又将目光放在了吕布的身上,“还是让我去吧!我弟弟董访在张邈的军中,我若是去,定能够说服张邈。”

“董主簿!”

许汜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弟董访在张邈军中,可正因如此,你才不可前去!如今你弟在张邈军中效力,而你却在主公账下,张邈若是见你前去,岂不疑心?”

“许从事若去,那又该如何劝说张邈?”

吕布看向许汜。

这个许汜,素有“国士”之名,其人却并不是并州人,反而是荆州襄阳人。在这个动乱的时代,如许汜这样的名士也是有很多无奈的。一但碰到什么祸事,也是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只能和那些流民一样,逃亡他乡,连肚子都填不饱,家人都养不活。

许汜从长安逃至晋阳时,差点儿没有饿死,好在吕布听说了他的名声后,便将其任为从事中郎,好歹没有让这个国士给活活地饿死。

“我未曾与张邈有旧识。”

许汜朝着吕布俯身拜道,“不过我倒是和曹操账下的从事中郎王楷有旧,以王楷之口才,定能劝说张邈、张超两兄弟起兵反曹!”

第四百四十九章 荀彧

兴平元年二月,吕布让驻守在高奴的张辽进军定阳,做好攻伐河东的准备,并且还让河内的徐荣屯兵箕关,分别从东、北两路威逼河东。

其后,吕布又传书信与河东太守王邑,欲要借道讨伐长安的李、郭两贼。只是河东太守王邑也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吕布的目的是想图谋他的河东?这假道伐虢的计策谁看不出来?

河东太守王邑断然地拒绝了吕布这无理的借道要求,并且加强各郡县的防守,显然是做好了抵抗吕布攻伐的准备。

便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吕布即将兴兵征讨河东的时候,吕布却是率领两千精骑,从晋阳南下,数日的功夫,便是抵达河内,随后吕布马不停蹄地悍然从怀县进军兖州,三日之间,竟然直下兖州陈留郡的酸枣、封丘、浚仪、小黄、平丘五城,兵锋直指陈留和雍丘。

与此同时,袁术派遣的孙策也是统帅两万兵马,从沛国进军山阳,也是势如破竹地攻破了好几座城。短短地数日之间,兖州各郡便是狼烟四起。

甄城,各郡县传来的急报,使得兖州郡治甄城里的人心惶惶。大多数人都没有预料到,吕布竟然联合袁术两人同时进攻兖州。这数日之间,便是失陷了这么多城池,众人皆是有些惊慌。

面对这样的危急场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手足无措。比如说负责镇守甄城的荀彧,他在第一时间便是安抚了曹操的家眷,又立刻派遣斥候将兖州的局势快马加鞭地传送给正在攻打徐州的曹操。与此同时,荀彧还传书与陈留太守张邈,询问一下这陈留的形势如何,然后立马传令与各郡县,让各地加强防备。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荀彧这才放下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吕布还有孙策的突然袭击,让他也是十分震惊!不过到底是王佐之才,震惊之后的荀彧,便是能够立马镇定下来。这局势,到底是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纵然吕布和孙策两人气势汹汹,可是曹操出兵攻打徐州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防备的。只要能够坚守住城池,待曹操率领大军回援,那么一切叛乱都能够终止。

只是,这吕布孙策两人攻攻陷城池的速度,也着实快了一点儿。这也是让荀彧有些不解的地方!仿佛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一样。

尤其是吕布三日之间,连下五城!

这陈留可是曹操的乡土,更是有张邈作为陈留太守的存在,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让吕布给攻破了城池?还有一点儿,陈留三日间失陷了五城,可是陈留太守张邈却是没有向他详细告知吕军的兵马以及陈留的形势,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他发兵相救,这实在是让荀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回想起曹操临走之际,托付给他的重任,荀彧的内心便是有些忧虑。假若这情况真的是……

“报!”

正在荀彧思考间,却是军卒前来回禀,“张太守遣使前来!”

呼!

荀彧猛然从席间站立起来,面色微微有些颤抖,“让其在正堂侯着。”

……

张邈派遣来的使者是刘翊,却说其人一抵达甄城之后,便是立马向众人述说了陈留危在旦夕的讯息,并且也是请求荀彧立刻出兵援救,哪怕是不出兵,也至少要送上粮食军备,以供张邈能够更好地守住陈留。

刘翊的话,让众人又是惊惶又是疑惑,目光便是纷纷朝着荀彧看去。

却见荀彧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看向刘翊,“你说攻打陈留的吕军有两万兵马?”

“正是!”

刘翊沉声道,“这吕军的统帅,正是那九原吕布!其军声势浩大,三日之内,便是攻克五城,现在兵临陈留城下,我也是在吕军围城之日,这才突围出来的!如今府君还在陈留坚守,盼望诸君能够急速援救!若事迟,则陈留有失!”

“曹公前去攻打徐州,并没有在兖州留下多少兵马,甄城的兵马不多,切不可妄动!而且这山阳也受到了孙策攻打,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以甄城之兵力,坚守有余,却无多余的兵力前去相援!”

荀彧说着,那目光在刘翊的脸上扫视了一眼,继而道,“你且先回去禀告张太守,让他务必在陈留多坚守数日!”

“可是——”

刘翊见荀彧拒绝了出兵援救的意思,只好又说道,“若没有援兵的话,请务必遣送一些粮草军备,否则——”

“我会送过去的!”

荀彧打断了其话,然后大手一挥,“你先下去吧!”

刘翊看了看荀彧,又看了下众人,躬身道,“那就拜托诸君了!”

却说这刘翊下去之后,众人顿时议论起来了。有人说应该立马出兵相救,也有人说甄城兵少,断断不可分兵的,还有人却是质疑起陈留太守张邈的态度来。对此,荀彧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了众人几句,让左右一些亲信留下来,便是让那些人退回去。

随即荀彧又是迅速下令,从即日起,甄城便是进入全面警戒之中,准进不准出,并且还调换了甄城的城防。

“荀司马。”

为此,有人有些不解,“甄城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你轻易地调换甄城的城防,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再者,这陈留太守张邈求援之事,荀司马如何看待?”

“甄城看似安稳,可是怀有异心者却是颇多!”

荀彧正声道,“这张邈遣刘翊前来求援,必为其计也!其目的便是我甄城,断然不能发兵相救,更不能遣送粮草军备,否则甄城定然不保!”

“荀司马的意思是张邈可能背叛了曹公,与吕布合谋,欲夺兖州?”

闻荀彧之言,众皆大惊!

荀彧面色有些沉重,“极有可能!诸位,兖州存亡皆系甄城,甄城断然不可失!这刘翊没有来之前,我只是对于张邈有所怀疑。可如今,却是可以断定张邈必和那吕布有联系。不过数日,陈留便是失陷数城,张邈便遣人催促援兵、粮草以及军备,这断断不是合乎常理的做法。”

第四百五十章 征讨鄄城

曹操前去攻打徐州,带走了大部分的兵马。此时的鄄城,只有万余人。倘若真的是分兵出去,那么鄄城还真的是危在旦夕了。张邈不可能看不清楚这一点儿,可是却依旧是催促着鄄城发兵、粮草以及军备,这只能证明一点儿,那就是张邈定然是想要调走鄄城的城防力量,致使甄城空虚。

而且,曹操杀了名士边让,又在去岁征徐州时,引起诸多兖州士人的不满。荀彧纵然未想到这些人会叛变,可对他们还是有些提防的。如今这兖州生起动乱,又是联想起张邈这样做的目的,让荀彧笃信,张邈定然是欲要图谋鄄城。

只怕此刻的鄄城中,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叛乱的。看似鄄城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这私底下便是暗流涌动了。

荀彧一面安抚住众人,让别人以为他荀彧听信了刘翊的言语,欲要送粮草、军备前往陈留,一面又是加强鄄城防备,然后急召屯兵在濮阳的东郡太守夏侯惇急回。

而如荀彧所猜想的那样,陈留太守张邈在许汜、陈宫的劝说下,经历内心煎熬的选择之后,还是选择了背叛曹操。而让刘翊前去求援荀彧,那是第一步!第二步却是立刻让陈宫劝说东郡的那些兵马起兵反曹!第三步便是兵临鄄城,然后在内应的帮助下,一举夺得鄄城。而这计策一但成功后,东郡、鄄城皆失,兖州便是大势所去!那时候曹操即便是回师,也是无可奈何的。

只是可惜,张邈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以荀彧的才能,怎么可能看不穿他那小小的计策?当刘翊去往鄄城时,吕布便是没有对他抱多大期望的。

在知晓刘翊走了之后,吕布差点儿想要将身边的这个陈留太守张邈给指着鼻子呵斥一顿!这倒好!他让刘翊去鄄城,不是让荀彧中计的,明显就是告诉荀彧,他鄄城有危险,给荀彧提醒的。

“唯今之计,只有即刻进军鄄城!兵贵神速,我们若是能够快速地抵达鄄城,才能够抢在荀彧没有解决鄄城内患之前,将鄄城给攻下来!”

郭嘉立即谏议。

张邈让众人一顿述说之后,也是意识到了他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此时面对郭嘉的这个谏议,也是点头应允,并且还长叹一声,“哎,都是我一时糊涂了!这荀公若是何人,怎么会让我区区小计给蒙骗!我让刘翊去鄄城,反倒可能害了在城中的王楷等人。”

“事已至此,多说亦是无用。”

吕布当即下令,“我们现在便立马动身前去鄄城,或许还可能将鄄城给攻下来。”

“好!”

张邈回道,“我还有本部兵马五千,便随君侯一起征讨鄄城吧!”

“不可!”

张邈才说完,他的弟弟张超便是立刻阻止道,“这陈留还是需要兄长来镇守呢!如果兄长前去征讨鄄城,这陈留又要交给何人?”

“我走之后,这陈留便由伯高你来镇守!”

张邈叹道,“雍丘城坚粮足,你可以屯兵在那里,若是万一发生什么不利的情况,足以据守。”

“不去让我前去征讨鄄城,兄长在此坐镇大局岂不更好?”

张超谏议。

可是张邈却是断然拒绝了,“不然,你久任广陵太守,在这兖州并没有多少旧吏故识。这鄄城中,我有很多的旧吏故识在城内,我若是去了,他们定然会相信于我,为我打开鄄城的城门。”

“兄长——”

张超又是悲呼了一声。

而这张邈也是面露哀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生死离别呢。看着两人这副凄怆的表情,吕布高声道,“张太守,这只是随我去攻打甄城,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何故妇人姿态?攻下了鄄城,取了兖州,那时候哭泣不迟,如今还是尽快发兵吧!不可继续耽搁了!”

“君侯见笑了!”

张邈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然后说道,“实在是临战之际,却是多出了许多话语来!暂请君侯稍待片刻,我和伯高叮嘱几句,便即刻发兵鄄城!”

吕布看了看张超,又瞧了眼张邈,默不作声地便是退了下去,而郭嘉、李儒、董昭等人紧随其后退了下去。

走出密室,吕布看着那外面的亭台楼阁以及假山假水,便是忽然有些体会到张邈张超两人的感受了。这乱世之中,如吕布这样的出身卑贱之人,需要以命相搏,凭借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战,才能够拥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可是对于张邈张超那样的人来说,却其不用付出那么多的艰辛,也能够拥有那样的权势和地位。若是太平时期,这兄弟两人都能够凭借家世和名望,安稳地做着他们那两千石的太守。

可是如今,这个乱世来临,使得他们也只能以命相搏,以求自保!这若是赢了,倒是没有什么,输了那可就是丢了全家以及全族之性命!若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进行这样的豪赌?

当然,这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命精贵!

若是他们也是和吕布这样出身卑贱之人,那么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计较!为什么?因为吕布这些人的命不值钱!他们若是不用身家性命去搏一个富贵,那么一辈子都只是低贱之人,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还是那种死了之后,无人问津的那一种。诚如这天下死了一个名士,还会让许多的人叹息,可是死了一个下民,又会有多少人去念叨的?

乱世之中,不知道多少人死于战乱之中,可是在历史的记载中,这些人都只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

密室之中的张邈兄弟两人并没有商谈多久,反正是张超最后听从了他兄长的话,屯兵于雍丘,并且将张邈的家属也是送去了雍丘,显然是应允了他兄长张邈之托付,照顾好其家小了。

而解决了后顾之忧后的张邈,也是果断起来,立即便是聚集了五千兵马,随同吕布这两千精骑一起前往鄄城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战夏侯

从陈留去往鄄城,约有一两百余里,若是吕布的骑兵全力奔袭之下,大概一日一夜也便是能够到了,可是加上了张邈的这五千兵马,却是足足走了两日,还是没有抵达。

步卒还有骑兵的速度,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面对这缓慢的行军速度,吕布也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丢下张邈这五千人,独自前往鄄城吧?他这两千骑兵可不能攻城!

半途中,张邈又一次向吕布谏议,让大军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从来还没有如此行军劳累过的张邈,简直是有些受不了了。这不分昼夜的行军两日,别说是他麾下的那五千士卒颇有怨气,便是张邈也是颇有意见的。

本来还想继续行军的吕布,看着张邈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是没有继续和张邈争辩下去,便是让全军先歇息一会儿。

只是,当吕布刚下完令后,便有飞骑快速前来回禀,“君侯!左前方出现大量的兵马!看其阵势,约有五六千人。”

“什么?”

张邈刚从马背上下来,靠在一颗大树下歇息,却是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便是有些慌了神,“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多兵马?莫非是鄄城那边知晓了什么消息,所以派兵前来埋伏了?”

吕布瞧了一眼张邈,冷静地说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并无外人知晓,鄄城那边怎么会有人派下伏兵?而且即使荀彧猜测到我们会走何处,那么也不会在此处布下伏兵!”

“那这里出现的兵马又是怎么回事?”

张邈疑惑了。

可是吕布却没有疑惑,快速地跨上了赤兔,将方天画戟一扬,“到底是敌是友,我们去看看便知道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事,张邈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如吕布这样镇静的。非止是他,便是他麾下的五千郡卒都是比较慌乱的。但是好在有吕布这个主心骨在,以及还有他麾下的两千精骑!

不管这对方到底是何人的兵马!只有区区五六千余人,吕布诚然不惧,统率的将士便是朝着那些兵马迎面而上。而对方的兵马也是朝着吕布这边快速袭来,双方的距离也是愈来愈近。

直到双方兵马碰面的那一刻,吕布才从对面的将旗上,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东郡太守,夏侯惇!

与此同时,夏侯惇也是一眼便是知晓了吕布和张邈的身份。也是兀自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在此处和吕布他们意外相遇了。

从收到荀彧的急召之后,屯驻在东郡濮阳的夏侯惇也是立刻明白了鄄城的危机!唯恐鄄城有失,夏侯便是下令军队轻装前往救援,可是哪里会想到,在这野外竟然遇上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而且这支军队还大约有六七千余人,更令人吃惊的是对方还有一股数量不小的骑兵!

双方意外相遇,突如其来的战斗也是最考验双方主将的才能。诚如吕布张邈两人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夏侯惇也同样不知道吕布张邈他们的信息。可到底也是军中宿将,夏侯惇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能够镇定下来,并朝着吕布他们袭来。

同样是在行军的路上意外相遇。可是夏侯惇所面临的形势却是和吕布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吕布这边骑兵不少,若是想着稳妥起见的话,完全可以避免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发生。而夏侯惇这五六千人中,大约只有数百骑,骑兵很少,这就注定着夏侯惇只能迎难而上!

他若是畏惧于对方的威势,那么大军会更加慌乱,这种时候对方的骑兵若是追击上来,很可能便是一场大溃败!故而,从双方相遇的那一刻起,夏侯惇便是没有了退路。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这好死不活地,恰好便是遇上了吕布、张邈两人的大军呢?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反正兵力上,双方大抵相差不多。可夏侯惇却是将吕布他们视为嘴中的一块肥肉了,便是欲要在此处一口吞下他们。

“杀!”

双方的兵马便是毫不犹豫地碰撞在了一起!在此时,无论是吕布还是夏侯惇,都没有了退路。别管这究竟能不能打赢,这双方都碰面了,还有往回退的可能性吗?唯今之计,只有击败对方。

北地的骑兵很是骁勇,仅仅只是一个碰面,吕布这两千精骑,便是撕裂了一个缺口,瞬间便是绞杀了百余曹军将士。这眼看着对方的骑兵如此厉害,夏侯惇的内心即是气愤又是无奈。骑兵对步卒,本来便是有天生的优势,更何况这是在野外空旷的场地上相遇,骑兵的优势也就更大了。兼之夏侯惇这些兵马,俱是这中原腹地中的人氏,没有和真正的骁勇之骑厮杀过,自然便是吃了大亏。

不过这也只是战斗最初的伤亡而已,随着战斗的继续,双方的伤亡都在急剧地增加。

夏侯惇这麾下的六千将士俱是精锐,而且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宗族子弟,随夏侯惇征战以来,大大小小的苦战便没有怕过。而这夏侯惇本人呢,更是一员悍将,非但胆气过人,更兼勇烈。其人在看到这焦灼的形势后,不顾自身的安危,便是率领左右数十名亲卫径直向前,这身后的曹军将士看到这一幕,士气大为高涨。瞬间便是攻破了张邈所部的五千步卒的防线。

说到此时,便不得不说张邈的这五千兵马,其战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张邈的这五千兵马,皆是郡卒,那和曹军的战力不能相提并论的。而且有这个夏侯惇尘趁势冲杀在前,还临阵斩杀了一个张邈的部将,使得其将所部千余兵马,还没有坚持片刻钟,便是尽皆溃散。夏侯惇看准战机,便是立刻借此扩大胜果,借助溃兵之势,直驱中军。

眼见张邈有失,吕布也是不敢大意,这战局一开始,他便是明白这数千曹军的战力实在不可小觑。夏侯避免直面吕布这些骁勇的骑兵,反而是分出兵马拖住吕布的骑兵,而他本人却是亲自率领精兵先行击溃张邈的这五千兵马!一但张邈这五千兵马溃败,夏侯惇便完全有余力继续回军包围吕布这些骑兵。

第四百五十二章 休走

要说张邈也有五千兵马,也不至于那么快就会溃败的。可是这些日子,吕布实在是不敢对这些人有多大的期望。而且这急行军,消耗了这些人不少的体力,所以面对夏侯惇这个猛将的冲杀时,还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为了防止张邈那么快地让夏侯惇给击败,吕布也当即决定不去和曹军耗下去,便是独领一部前去援救张邈了。

“张孟卓!”

乱军中,夏侯惇距离张邈也是愈来愈近,那双嗜血的眼眸直视向张邈,如雷霆般怒吼道,“曹公待你不薄,何故助吕布贼子叛逆!”

让夏侯惇给盯着,张邈全身都感觉有些不适应起来。这个夏侯惇,年才十四岁便为了老师一怒杀人,号为刚烈。曹操兴兵之后,夏侯惇大小征战无数,极为勇猛,破阵斩将,也是易如反掌。

面对这样的一个猛人,张邈能够没有弃军而逃,也是很不容易了。

此时面对夏侯惇那大义凛然的指责,张邈竟然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不过也无须他回应了,气愤之极的夏侯惇不再废话,便是朝着他杀了过来。

张邈不退,他这左右的亲卫更是不可能退后一步了。这眼看着曹军不要命地冲了过来,那些亲卫也是拼了命地将阻止曹军前进一步。

不知道从哪里的流矢飞来,恰好命中了夏侯惇的战马,战马“轰”地一声倒下,那还驱马前进的夏侯惇竟然便那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看着夏侯惇倒下,自然是没有人放过这立功的好机会了,两个张邈的亲信持矛便是上前,这才及夏侯惇身前,那夏侯惇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喝一声,“吓!”

两人当即愣住了。

满面血污的夏侯惇先一刀砍死一人,复夺一矛,又将另一人捅杀,眨眼之间,便是斩杀两人的夏侯惇抬头看向又朝着他冲来的骑卒,便用力将一矛掷了出去!

唏律律!

长矛刺穿了战马的胸膛,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而马背上的人也是随之摔了下来,正摔得眼冒金星呢,夏侯惇举着长刀便是砍来了,还来不及反应,便是眼睁睁地看着长刀即将落下,这内心凉成一片,我命休矣!

咣当一声,屠刀却并未落下!

不知何时,此人面前竟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轻易地将夏侯惇那即将落下的屠刀给挡了下来!

“汝是何人?”

这双方一个碰撞,夏侯惇倒退两步,这握着长刀的手还在颤抖着,看着面前这黑汉,倒吸一口冷气,颇为震惊反问道。

“典韦!”

那黑汉没有回话,反倒是那个落马的骑士惊喜地开口了。这个骑士正是张邈帐下的司马赵宠,所以他一眼便能够认出,眼前的这个汉子,正是他以前的部下典韦!

没有多余的说话机会,夏侯惇典韦两人便是厮杀起来,却见这两人皆是勇猛,刀戟相交,三十回合亦不分胜负。只是三十合之后,夏侯惇的气力有所不支,逐渐有些颓势,恰在此时夏侯惇的余光又是看到了吕布那道身影,便是立马跳了出去,“此战不分胜负,来日再战!”

“休走!”

典韦瞪起眼睛,便是朝着夏侯惇追了上去,可是却被数名曹军士卒给阻拦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侯惇匆匆地跨上了一匹战马,往后退去。

且说夏侯惇也不是单纯的匹夫,在典韦阻拦住他之后,夏侯惇便是明白事不可为!兼之看到吕布后,愈加警惕!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典韦便是能够和他不分胜负,假若吕布冲上来的话,那么十有**,他还是会陷于此地的。

夏侯惇想走,典韦阻拦不住。可是在阵中的吕布却是看到了夏侯惇的背影,便是驱着赤兔追了上去,夏侯惇回头看着那追之甚急的吕布,冷笑一声,转身便是一箭,“着!”

面对夏侯惇射来的这支冷箭,吕布只是扬了扬眉,方天画戟一个挑拨,便是将箭矢给击飞了出去!

夏侯惇见状,愈发惊奇!

还不待夏侯惇继续射出第二箭时,一道破风声响起,马背上的夏侯惇惨叫一声,便是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好箭法!谁射的!”

成廉见夏侯惇中箭,大呼一声!

“曹健飞在此!”

这一箭命中,曹性也是显得极为激动!便是欲要策马上前,想要建立奇功。可是他还没杀到夏侯惇的身前,这夏侯惇的左右亲卫看到主将倒下,各个皆是大惊失色,慌忙将夏侯惇给背负起来,匆忙地向后方撤退了。

曹性体会到了和典韦一样的郁闷了,明明不想放走夏侯惇这条大鱼,可是却是让那些决死的曹军奋力相抗,以至于看着夏侯惇便这么扬长而去。

相比之下,倒是吕布并不觉得有什么。夏侯惇可是曹操的一员大将,他也不期望着这一战便能够斩杀夏侯惇这个曹军阵营中的重要人物。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意外于曹性的箭术,能够在这样的乱军之中命中目标,着实不错。这曹性难道便是夏侯惇的天生克星?

看着那负伤而去,生死不知的夏侯惇,吕布却是将目光放在了这战场上。随着夏侯惇的败退,这战场的胜负也就一目了然。

溃败后的曹军伤亡显然增多不少,如果说双方激战时伤亡的比例是一比一的话,那么溃败之后曹军的伤亡至少增加了三倍。

六千曹军将士伤亡了将近一半,而反观吕布这边伤亡不过千余人,骑兵的伤亡不过两百余人。

毫无疑问,这场野外遭遇战无疑是一场辉煌的胜利的。而取得如此战果的张邈,还处于震惊之中!他还未曾想到,便这么轻易地击败了曹军!

但是吕布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们这边的兵马还要优于曹军,骑兵更是多了数倍不止,兼之曹军主将夏侯惇负伤,生死不知,所以能去取得这样的胜果没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

相反之下,曹军的战力还是出乎吕布的意料的。若是夏侯惇没有负伤逃亡的话,只怕这伤亡比例,恐怕都不会到一比二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曹操惜才

东郡太守夏侯惇在前往鄄城救援的路上,为吕布、张邈两人所败后,残军急奔回鄄城。不过纵然夏侯惇兵败,但是吕布、张邈两人准备奇袭鄄城的计划也是落空。

吕布没有想到,鄄城的荀彧居然反应如此之快。这夏侯惇从东郡赶往鄄城,定然是受到了荀彧的军令。若不是吕布在这野外和夏侯惇意外相遇,还真不知道东郡太守夏侯惇会星夜兼程地赶往相援鄄城呢。

只是夏侯惇从东郡赶往鄄城,还带了这么多的兵马,则势必东郡便没有了什么抵抗的力量。没有了夏侯惇在东郡镇守,陈宫便是立刻说服了东郡的一些兵马起兵反曹,短短地数日之间,整个东郡各地都是改弦易辙,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地便是脱离了曹军的控制。

东郡的失守,使得整个兖州震惊。就在东郡失守后没有多长时间,袁术派遣的将领孙策也是攻下了山阳的郡治昌邑,然后其人绕过乘氏和大野泽,反而从济阴的定陶转向句阳给成阳,挥师北上鄄城。

同时,孙策还遣桥蕤从昌邑北上攻打任城和东平。一时间,兖州局势动荡不堪,各地郡县纷纷背曹自立,兖州危在旦夕。

而就在兖州朝不保夕的时候,曹操进攻徐州的战争还是进行得很顺利的。第一次东伐徐州,曹军便是所向披靡,一直攻到了徐州州治郯县城下。若不是后来粮草不足,加上陶谦固守不出,使得曹操无奈之下,方才退兵。

回军兖州之后,才不过短短地数月时间,曹操便是立刻进行第二次东伐徐州。此次征伐徐州,曹操主力尽出,似乎也是让吕布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给欺瞒了,没有在后方固守多少兵马,三万精锐外加袁绍派遣助战的朱灵的万余兵马,共有四万精锐,在这徐州大地上可谓是横行无阻。

此次面对曹军的攻伐,陶谦依旧是选择了坚守不出,固守在郯县城中,于是曹操一面派遣大军围城,一面又继续率军攻打郯城之外的各城池,将郯城彻底孤立起来。

面对这样的局势,陶谦自然也不是无动于衷,便是在曹操兴兵攻伐徐州之时,陶谦便派遣使者前去向齐国的田楷和刘备求援。这两人倒是没有辜负陶谦的期望,很快便是引军来援,这便有了现在曹操所见到的一幕。

混乱的战场上,但见双方将士皆是往来冲杀。曹操执着马鞭,目光注视在不远处在战场上的一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边是何人的兵马?”

立在一侧的娄圭回道,“应该是平原相刘备的兵马。”

“平原相刘备?”

曹操猛然间勃然变色,“我打徐州关他何事?竟然也敢遣兵马前来助陶贼,欲要以此邀名吗?”

娄圭没有继续回复曹操,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战场上。这刘备的兵马也不过区区千余人,放在数万的曹军阵营中,丝毫不起眼。曹操说的不错,他攻打徐州和刘备并没有什么关系,刘备这区区千余兵马,妄想阻止曹操吞并徐州,也无疑是螳臂当车。

真正想要阻止曹操吞并徐州的,还是那个幽州的白马将军。而刘备的这点儿兵马,只是协同青州刺史田楷前来阻止曹操吞并徐州罢了。不过战场历来都是豪杰显身手的地方,从全局而言,这胜利的天平倒向了曹军,可是从局部而言,刘备这些兵马却是击败了于禁,着实是一大亮点。

目光转回战场上,刘备既然击败了于禁,在其左右的两大猛将,关羽张飞两人趁势追击,竟然直向中军袭来。眼看着这两人如此勇猛,那正在怒头上的曹操先是一惊,随后却是羞恼。

以关、张两将的那点儿兵马,还敢在这败军之际冲锋上前?曹操当即便是下令让曹洪三千兵马包围住他们,欲要一口吞下这些兵马。可是哪里知道关羽虚晃一枪,便是立马跳出了曹洪的包围,径直朝着曹操奔来,一骑当先,所过之处却是如劈波斩浪一般,曹军纷纷退开。

明显感觉让人戏耍的曹洪顿时大怒,便是欲要引军先灭关羽,可是哪里知道张飞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看到欲要想去救援的曹洪,立马便是将曹洪的这些兵马死死地拖住,其人更是悍勇,仅率数十人便是突袭至曹洪面前,使得曹洪分身乏术,没办法前去阻止那个一骑当先的关羽,只能一面应付张飞的袭击,一面打着旗号,向中军示警。

实际上,也无须曹洪如此做,曹操远远地便是看到那关羽斩将刈旗,势不可挡地长驱直入,本来又惊又怒的曹操面色却是逐渐地缓和下来,双目微微发亮,颇似感慨地说道,“多年不见,我竟然快要忘却了那个在虎牢关下温酒斩华雄的关云长了!”

“都什么时候了,孟德你就将你那惜才的心思放下吧!”

娄圭微微摇头,“那个关羽可是刘备的义弟,此人纵然是个人才,可是却不可能为你所用,甚至于他现在可是一心想要取你的性命。”

“哈哈哈!”

让娄圭这么一说,曹操抚掌而笑,“子伯,乱世之中唯有人才最为珍贵,刘备有何德何能,却有这两个义弟!”

娄圭无奈地摇摇头,正欲要好好地向曹操讲述一下如今的险情和应急举措时,可话还没有开口,便是忽然顿住了。在他的目光下,关羽却是没有继续往前冲锋,反而是收军退兵了。

没有多久,正在和曹洪激战的张飞也是在刘备、关羽两人的接应下,往后退兵。

“刘备竟然退军了。”

看到这一幕的娄圭当即觉得有些可惜,“夏侯渊、曹仁两位将军已经击败了田楷和曹豹,若是这个刘备没有及时收兵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将他们包围,将他们一口吞下。”

“刘备不过区区千余兵马,便是将他们吞下又能如何?”

相比于娄圭,曹操却是颇为大气,那双细狭的眼睛注视着战场的局势,沉声道,“此战田楷、曹豹两人的大军皆为我军重创,刘备的这些兵马阻止不了我吞并徐州的大势!”

第四百五十四章 陶谦让徐州

大战方休。

关羽、张飞两人收兵之后,却是径直地去询问刘备为何退军。张飞气道,“这么好的灭曹机会,大哥为什么还要下令收兵啊?大哥你不知道,二哥的兵马都快杀到曹贼的眼前了!若是将那曹操给斩了,那这解徐州之围的首功,定是大哥!”

面对张飞的质问,刘备先是看了看一边默不作声的关羽,但见关羽眯眼相视,纵然不曾开口,可是显然也是有些不解的。刘备暗叹一声,便是说道,“二弟,三弟,我知道你们勇猛不假,可是我军兵少,怎会敌过那曹贼数万大军?田使君和曹将军都让曹军给击败了,若是我不下令收军的话,曹军便会立刻将我们给包围起来。”

“该死!”

张飞有些火大,“田使君和曹将军两人这加起来也有两万的兵马,怎么那么快便让曹军给击败了!他们难道看不到嘛,若是再坚持片刻,二哥定能斩下曹贼的脑袋了。”

“休要妄自议论!”

刘备面色变了,“田使君和曹将军面对的曹军的大半精锐,怎能与我们相比?”

闻言,张飞冷哼一声,倒是也不言语了。

反观关羽从头至尾也没有说上一句,可是面色却隐隐有些傲意,显然也是和张飞一样,瞧不上田楷和曹豹两人。不过关羽也明白,如今的他们可是寄人篱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应该知道的。

田楷再怎么不济,也是白马将军表奏的青州刺史,刘备的上司!而曹豹呢,那也是徐州上将,几乎是徐州军权的代表人物。也无外乎刘备如此小心,这两人的身份地位,注定了刘备不能轻易地得罪。

“二弟,三弟。”

刘备正色道,“一会儿我们进徐州后,你们两人切勿胡言,也不要居功自傲!”

“我晓得了。”

张飞回道。

关羽看了看刘备,那枣红的脸庞上纵然还是有些傲意,可还是朝着刘备拱了拱手,也算是回复了。

田楷和刘备的到来,使得卧病在榻的陶谦还是勉强支撑着起来,在府衙上宴请招待贵客。

纵然此战失败,可是援兵的到来,还是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而且此战,也不是败得那么惨,田楷还有曹豹两人看到战局不可逆转的时候,立马便是收兵。而刘备呢,更是战场上唯一的亮点,非但击败了曹军大将于禁,还差点儿袭杀到曹军中军。如此种种,那可是比彭城之战要好多了。

“危难之际,方见人心!”

在左右的搀扶下,已经是风中残烛的陶谦紧紧握住青州刺史田楷的双手,“田使君能够救我徐州之难,老朽替徐州百万黎民在此谢过使君大恩!”

“陶公请起!”

看着陶谦竟然想要跪下去,田楷却是慌忙将陶谦给扶了起来,他可受不起陶谦这个长者之礼。

“老朽年迈昏聩,却为徐州引起此灾祸!百万黎民受尽苦乱,此皆老朽一人之罪过!德薄至此,安能继续为徐州牧?二子年幼,也不足相抗曹贼!”

陶谦的声音很是沙哑,侧身看了一眼一边的侍者,挥挥手示意其上前,然后谓之田楷道,“田使君,此为徐州牧的印玺,还请田使君代我领徐州牧,共抗曹贼!”

此言一出,田楷便是大惊失色,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印玺,便是欲要伸手,可是才及一半时,目光却是看到了陶谦左右的众人。

陶谦的亲信曹宏斜眼相视,徐州别驾麋竺面无表情,陈登眯起双眼,默不作声,曹豹瞪起双目,似有敌意。反倒是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陶应两人一脸茫然。也不知道是胆小还是什么原因,那目光中多有些不甘,可是却不敢去质疑父亲的话。

田楷又将目光朝向了刘备这三人,却见他身边的刘备依旧是保持着微笑,而刘备身边的关羽丹凤眼斜视,隐隐有不屑之意。张飞则是面有愠色,显然是对于陶谦如此相待田楷,却忘记了他大哥刘备的功劳之事有些不满。

“陶公!”

将印玺给推了回去,田楷强忍住诱惑,看着那不知是真心还是试探的陶谦,“我已经是白马将军表奏的青州刺史,怎么能够继续任这徐州牧君呢?陶公威望,四海皆服,那曹贼无故兴兵徐州,大肆屠戮无辜,此乃人神共愤。我受白马将军之命前来救援徐州,岂图其他?”

“田使君真有国士之风!”

陶谦颤巍巍地说道,没有继续强求,便是将目光放在了一边的刘备身上,“此莫非便是救北海的刘玄德?”

“小子刘玄德,拜见陶公!”

刘备收敛起笑容,十分恭敬地朝着陶谦一拜。

“果然是气宇轩昂。”

陶谦感叹,“天下有你刘玄德,实在是天下之幸,徐州之幸!”

“陶公谬赞!”

刘备谦虚道。

“既然田使君为青州刺史,不肯受我这徐州牧的印玺,老朽看不如玄德你来替我执掌这徐州吧!”

陶谦将那印玺又放在了刘备的眼前。

可是刘备却是立刻将其给推辞回去,面色丝毫不变,“徐州可是离不开陶公你啊!刘备何德何能,能够为一方州牧?我知道如今曹军兵临城下,徐州危急,可陶公切勿忧虑,有我和田使君在,必不会让曹军攻克城池!”

看着刘备将印玺给推回来,陶谦面色稍稍有些黯然,长叹一声,“曹军来势汹汹,如今郯城也是成为一座孤城,只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老朽年迈,实在是无力面对这徐州危局了!不瞒诸君,我意退守老家丹阳,只求安度晚年。”

“陶公何须如此!”

田楷立刻反对,他之所以死前来相助徐州,其目的就是不想让曹操占据徐州了。假若曹操占据徐州,那么他这个青州刺史也不用继续干下去了。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为了陶谦的利益,这徐州断然不能失,这郯城断然不能弃的,“曹军纵然势大,可是我们据城而守,曹操也是无可奈何的。”

“陶公若是欲要退去丹阳,置徐州百万黎置于何地?”

刘备也是劝说,“还请陶公三思!”

“可是——”

陶谦看了看他那两个还有些茫然的儿子,那本来欲要说出口的话也是止住了,只是长叹一声,“罢了!田使君和玄德两人不计安危前来解徐州之围,老朽今日在此设下筵席,前来犒赏诸位!这不愉快的事情,暂且不提,诸位先请赴宴吧!”

“诺!”

众人同应。

第四百五十五章 诈降?

便是在陶谦在郯城宴请众人,犒赏三军之时,曹操却是收到了刘备送来的止战书信,使得曹操大为震怒,觉得受到了刘备的轻视。

刘备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平原国相!这有什么资格给他递书信,斥责他攻打徐州的事情的?便是战书,也应该是由青州刺史田楷来下的。这刘备越俎代庖的行为,在曹操眼中,却是邀名之举。

刘备这是将他曹操当做了他成名的踏脚石了!

震怒后的曹操更加奋力地攻打郯城了,只是郯城有田楷和刘备两人在,却不是那么轻易可下的了。而且据守在郯城的刘备还不是安分的主,还联合田楷一起,夜袭了他曹军大营,拔了数个营寨。

为了支持刘备,陶谦还调拨了四千丹阳精锐与他,然后刘备便和田楷两人屯兵在郯城东,与郯城互为掎角之势,曹军一时间竟然攻克不下。

这种相持阶段,并没有持续多久,曹操先是袭击了田楷在城外的大营,一日之间直袭三回,大败田楷。损失惨重的田楷只好退回郯城城中,失去了田楷这个伙伴,刘备也在城外没有坚持多久,便让曹操灰溜溜地赶进城中,不敢擅出了。

徐州之战,正式进入了攻防最为激烈的阶段!一方面是曹军奋力攻城,一方面是陶谦、刘备、田楷这些人誓死坚守城中。

便是郯城看似危在旦夕的时候,曹操忽然收到了荀彧的书信!无奈之下的曹操,只能够下令退军,急速回援后方。

曹军的退去,使得众人皆是愕然!

不过却是没有人敢去追击,实在是这些日子,他们可是让曹军打怕了。

曹军既然退去,陶谦却是没有继续提出让徐州的事情了,只是给予了田楷大量的钱帛以及粮食,也算是感激田楷率兵救援的回馈。

得到了钱财和粮食的田楷,也没有选择留在徐州,便是匆匆引军回齐国了。别看陶谦给了钱帛和粮食,可是此次相抗曹操,他损失了不少兵马,急于回后方补充兵源。

反倒是刘备这个平原国相,没有和田楷一起回去,却是在陶谦地诚意邀请下,入驻徐州下邳。陶谦让刘备留下来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曹军退得很是奇怪,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卷土重来呢,让刘备驻守下邳,也是谨防曹军来个回马枪。

况且陶谦还给了刘备四千丹阳精锐,这若是刘备回去了,徐州还不知道让谁来守呢。就这样,刘备便是驻军在下邳,这一来防止曹军的袭击,二来也是防止袁术的侵犯。

战场转向鄄城。

吕布在进军途中击败了夏侯惇后,濮阳的兵将便是在陈宫的劝说下,尽皆反曹了。濮阳失守后,东郡各地也是纷纷反叛。陈宫便是在东郡又扯起了一支兵马,前去鄄城和吕布、张邈两人会合。

此时的鄄城形势十分严峻。

东郡太守夏侯惇为吕布所败后,残军逃回鄄城。可是吕布兵临鄄城后,却是听闻夏侯惇中箭身亡,秘而不发。坐镇鄄城的荀彧不敢将这消息泄露出去,唯恐鄄城上下震动。

他调夏侯惇急速回军的本意是为了镇压鄄城中的动乱,诛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哪里知道会是这场的场景。

这话又说回来了,夏侯惇阵亡的消息,荀彧秘而不发,那么吕布和张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答案是夏侯惇一部的两个曲侯归降了张邈,恰好这两人那日便是和夏侯惇一起回鄄城的。夏侯惇进鄄城之前,便是咽了气,只是没有让任何人知晓罢了。

对此,吕布倒是有些半信半疑。

夏侯惇中了箭是不假,这点儿吕布还有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神射手曹性一箭将夏侯惇从马背上射了下来,夏侯惇是在左右亲卫的拥护下,这才匆匆逃亡的。只是单单凭借这点儿,却不足以能够断定夏侯惇必死无疑。曹性射出的那一箭,并不是毒箭。

不管吕布到底是信没信,反正张邈却是信了。鄄城中还有五、六千的兵马,单单凭他们这点儿兵马,强攻显然是攻不下来的,只能智取。

好在鄄城中还有不少的内应的,张邈当即便是联系了城中的王楷和万潜,从他们的书信中,也是证实了夏侯惇阵亡的讯息。双方便是约定了时间,一起攻下鄄城。

夜已深,可是吕布的帅帐中,灯火却是未熄。

“我总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吕布皱着眉头,“可是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感觉……”

“主公以为何事不对?”

郭嘉问道。

“夏侯惇之死!夏侯惇确实是中箭了,可我却真的不能笃定他便死了。还有那夏侯惇的部下,王当、蒋义两人归降,也是颇让人疑惑。”

吕布说着,“不知道我是不是多虑了,若是夏侯惇真的死了,这两人归降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这两人多半是诈降!”

郭嘉语气微重,“这两人若是诚心归降,应该会将亲眷一并带上,亦或者是带上部曲,可是他们却未曾如此做!况且他们两人若是真的想要归降,为何不在城中为内应,反而出城归降?”

“诈降?”

吕布陡然一惊,但随即又疑惑起来,“可他们如今在我军中,若是诈降,又图谋什么?莫非他还想着取我的首级不成?”

“主公应当慎重!”

李儒回道。

主簿董昭亦是说道,“我也觉得这两人归降十分可疑,说不定真的是欲要行刺主公。”

“若是如此,我倒不怕。”

吕布轻笑一声。

他可不是孙坚和孙策,轻而无备。别的不说,这典韦整日伴随在他左右,谁能轻易下手?

“依我看,主公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别说主公了,我也隐隐有这种感觉,似乎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

郭嘉继续道,“夏侯惇阵亡,其部曲叛变,告知我们鄄城中的一切兵力部署,以及局势。鄄城内又有不少人为之内应,约定时间欲要打开城门,迎我大军……这一切,似乎都感觉太顺利了……这两人归降的目的,我觉得可能有两个,一个便是行刺主公,一个便是告知夏侯惇的死讯……”

第四百五十六章 刺杀

“那么夏侯惇很有可能是在诈死?”

吕布面色立刻严肃起来,“张邈让人去联系城中的王楷、万潜等人了,荀彧和夏侯惇联合起来,演这样一场好戏,其目的便是为了将那些反曹之人一网打尽!”

郭嘉没有应话。

沉呤了片刻,吕布愈发有些怀疑,如果说这鄄城中守城的不是荀彧,他倒是有可能真的相信这不是一个阴谋。可是这守城的正是荀彧,让他不得不小心提防。

“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让人去通知张太守,让他们城中的人务必小心!公仁,你现在便给我起草一份书信。”

吕布语气急速地说道。

“诺!”

董昭应道。

郭嘉也是起身,“让我去张太守那里通禀吧。”

“那两个降将如何处置?”

李儒问道。

吕布眉头皱了皱,这两个降将归降是真是假,他并不能确定。假若这一切真的是荀彧之计,那么这两个降将自然是诈降。可是如今没有充足的证据,这两个降将还是不能够下令擒下的。

“王当、蒋义两人先不要动,但是要时刻盯着他们两人的举止!若是有什么异常,当即给我擒下即可!”

“诺!”

布置完一切后,吕布方才放下心来。

这一放松,浓浓的倦意便是袭来!忙碌了一天,吕布疲惫之至,这晚上还在帐中议事,也是强打起来的精神。

众人纷纷告退,各自回营歇息去了。吕布亦是卧榻而眠,一直在吕布身边的典韦看着吕布躺下,这才转了出去。看到了在帐外的两名玄甲亲卫,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这才瓮声瓮气道,“我先回营休息一会儿,这上半夜主公的安危,便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

负责守卫吕布帅帐的这两人,也是吕布最为器重的两名亲卫,分别名为黄信、韩忠。这两人担任吕布的宿卫多年,也是颇为尽职。

典韦嘱咐了一声后,便是转身走向身边的那个小账营去,看着典韦的身影消失,黄信才感慨道,“典将军真是忠肝义胆,从他担任玄甲卫的统帅后,便是日夜守卫在君侯身边,即使是晚上休息都不回自己的住处,只是在大帐附近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这换成别人,哪里能够做到呢?”

“可不是嘛!”

韩忠亦是叹道,“如今谁不知道君侯帐下有壮士典君,背负双戟八十斤!君侯曾经说过,若有典君在侧,方可酣睡自如。”

长夜漫漫,黄信韩忠两人宿卫在帅帐之外,小声地议论着典韦时,却是有人从外面行来。

“站住!”

黄信、韩忠两人立刻将长矛拦起。随着这两人渐渐靠近,黄信却是笑了,看着其中一人道,“陈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莫非是想要和我换班不成?”

“换什么班!我是有事情的,这位是蒋军侯,他有要事先来通禀君侯!”

陈周回道。

他也是吕布的亲卫之一,所以黄信韩忠两人倒是和他极为熟络。

“蒋军侯?”

韩忠看了看那个“蒋军侯”的模样,“君侯已经睡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军情紧急,不可耽误!”

蒋义沉声道。

陈周亦是说道,“蒋军侯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前去向君侯禀报的,我相信君侯定不会责怪你们的。”

黄信和韩忠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将长矛给放下。黄信狐疑地目光看了陈周一眼,“你们进去吧!”

“多谢!”

陈周一笑,便是和这个蒋义一起步入了帅帐中。

可就在这两人才进去时,典韦却是去而复返,“我怎么看见有人进入帅帐中了?”

“典将军,刚才陈周带着一位蒋军侯过来,说是有要事要向君侯禀报,我二人便让他们进去了。”

黄信回道。

典韦面色猛然一变,恶狠狠地扫了黄信、韩忠两人一眼,立刻便是进入帅帐之中。

却说这蒋义和陈周才进帅帐中,陈周便是高声欲要唤醒吕布,可是蒋义看着这帅帐中无一侍从,只有吕布正躺在卧榻之上酣睡。整个帅帐内一片寂静,蒋义的掌心微微出汗,额头上都浮现一丝细汗出来。

眼见近在咫尺的吕布,蒋义猛地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本便是走在陈周前面的他,此时却是疾步上前,便是欲要贴近吕布的床榻。

“蒋——”

陈周走在后面,看蒋义这举止,先是一惊,正欲出声疑问时,那卧榻上却是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夜深,见我欲行何事?”

呼!

这陈周的声音戛然而止,还有三尺之遥便能贴近卧榻的蒋义脚步也是微微一滞,却见那在卧榻之上的吕布,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双眼。

恰在此时,帐外的典韦急速进来,这一眼便是见到了帐内的这两人,尤其是看到快要贴近卧榻的蒋义时,更是大吼一声,“主公小心——”

拼了!

看见典韦进帐之后,蒋义倒是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将藏在袖中的匕首亮了出来,正好那卧榻侧边有一铜镜,蒋义这一亮剑,铜镜便是闪出一道白光,在卧榻上的吕布也是瞬间清醒过来,正瞧见蒋义手握匕首直袭而来。

生死一瞬间,吕布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立刻将身子一挪躲开了那要人命的一剑。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棉被中,眼见一击失利的蒋义,依旧不死心地继续拔起匕首刺向吕布,可是躲过那突如其来的一击之后的吕布,反应也是着实之快,一脚便是将蒋义给踹飞了出去。

巨大的力度,足足让蒋义退后数步,待其站稳脚步,还欲继续上前时,身后的典韦的一记手戟飞到,正中其后背。戟尖从后背贯穿而过,蒋义也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反击的能力,轰然倒地。

也是在这一瞬间,帐外的黄信、赵忠两人听到这动静,立刻闯了进来,随即又有数名亲卫知晓动静,快速闯进。

哗哗哗!

五六个亲卫俱是拔刀而对,整个帐营内鸦雀无声,唯有那中了一戟的蒋义大口的喘息声,鲜血不断地从他的伤口处流出,巨大的疼痛使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看着那帐内瞬间进入的吕布亲卫,蒋义自知必死无疑,恨恨地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吕布的身上,“可恨今日未杀吕贼!”

第四百五十七章 利令智昏

仅仅只穿了一件里衣的吕布,目光阴沉地看着那瘫倒在地的蒋义,“蒋义,何人指使你前来诈降的?”

蒋义冷哼一声,却不应话。

典韦见状,愈加愤怒,上去便是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摁在地上,重重地磕在地上,“贼子安敢行刺我主!你纵百死亦不足惜!”

咚!咚!咚!

蒋义的脑袋在地上磕碰数下之后,额头便是血流涌注,可是其人心存死志,非但没有丝毫惧色,面色反而更加轻松了。

“够了!”

看着典韦继续下去,恐怕就要将这个蒋义给搞死了,吕布这才出声道,“蒋义你便是不说,我也知晓的。夏侯惇并没有死,他让你前来诈降,其目的便是欲要寻机行刺我吧?不过不应该是你和王当两人么?王当何在?”

蒋义依旧不言。

吕布见他这模样后,也没有生气,只是将一件披风披在了身上,那双威严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眼后,“蒋义深夜,何以入得我帅帐?”

咚!

这下子,陈周、黄信、韩忠三人俱是跪下请死!

典韦亦是跪下请罪,“我驭下不严,用人不明,竟然让他们勾结贼子前来行刺主公,还请主公治罪!”

吕布冷眼看着这跪下的四人,“我行事向来讲究一个赏罚分明的,这事情还没有问清原委,我自然不会随意处置!如今我便给你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失血过多的蒋义,脸色苍白地听着吕布这番话后,倒是一惊!他没有想到这行刺的事情出来后,吕布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和理智。

深夜之中,却能够有贼子入主帅帐中行刺,按道理来说,这宿卫之人,皆应死罪!

跪在地上的四人,将这所有事情的原委全部告知了吕布。今夜蒋义之所以能够进入吕布帅帐,这和亲卫陈周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可以说陈周完全就是帮凶!黄信和韩忠两人则是循私情,看到陈周后,完全放松了警惕,既没有阻拦他们进入帅帐,也没有检察他们的身上是否怀有凶器。

这本应该是亲卫最基本的职责,可宿卫多年的黄信和韩忠两人却是完全忘却了!至于典韦的罪责,便也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失察之罪了。

问清了原委后,吕布嘲讽道,“还真是好样的!深夜之中,主帅在帐中酣睡,你们这些宿卫却是能够将一个身怀利刃的贼子给放了进来!”

话说到这儿,吕布又冷眼看向亲卫陈周,“陈周!你是并州人氏,妻小俱在晋阳,进玄甲卫以来,大小随我征战数十,颇有功劳,夏侯惇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叛主行事?我又在何时亏待了你,让你如此深怀恨意?”

陈周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君侯待我哪有什么亏待?都是我陈周糊涂,居然轻信了蒋义这奸贼之言……”

依照陈周所说,王当、蒋义两人归降之后,便是极力结交吕布身边的这些亲卫们。并非只有陈周一人受了他们赠予的钱帛,只不过陈周过于贪财一点儿,所以和蒋义的交往亦是频繁。

这也是人之常理,没有人会和钱财过不去。只是这一来二去间,陈周和蒋义便是以兄弟相交起来了。就是在今夜,蒋义找上了陈周,蒋义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深夜能进去吕布的帅帐。所以他只能找陈周帮忙,并且欺骗他说探知了重要消息,若是吕布知晓了,定会重赏于他,到时候也会连带着赏赐陈周。

陈周想了想,便是应允了蒋义的要求。他万万不曾想到,蒋义竟然存着想要行刺吕布的心思!若是知晓蒋义有这心思,他陈周便是死,也断不会将蒋义带进帅帐的。

看着泪水直下的陈周,吕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倒不是不相信陈周顺的话,毕竟陈周一个并州人,这家小俱在晋阳,也没有什么非要行刺他的动机。所以今夜的事情,陈周的确是可能让蒋义给利用了。不然的话,何须这个蒋义前来刺杀,陈周亲自动手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大?

而且陈周和蒋义进入帅帐后,陈周也是试图先将他唤醒,若不是陈周的声音,吕布可能还不会从酣睡中醒过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陈周也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卫了,难道就不知道这亲卫的职责?蒋义这么多的有心之举,陈周真的就没有疑虑过?这实在是糊涂至极了!

将一切说完后,陈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吕布一眼,只是一个劲地说着“死罪”什么的。

“利令智昏啊!”

吕布长叹一声,“陈周你这真的是糊涂到头了!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看你随我数年征战的功劳上,我不会罪及你在晋阳的家小,只在讣告上说你是随军阵亡的。”

陈周红着眼睛,终于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了吕布一眼,纵然他刚才还存有一丝侥幸之心,可是在知晓了结果后,他也是释然了。将脑袋狠狠地磕在地上,凡三响,陈周才泣声道,“陈周谢过君侯厚恩,可惜今生没有机会了,唯有来世相报!”

也不待吕布出口,陈周便是在左右两名亲卫的押送下,走了出去。

看着陈周让军士带了下去,吕布这才将目光放在黄信和韩忠两人的身上,“你们两人是我最信任的亲卫,我将我的安危托付给你们,可你们却是辜负了我的期望!仅仅只是私情,便能够让你们忘却了身为亲卫的职责了嘛?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辩解的?”

两人俱是哭泣,却无一辩解。

倒是其他的亲卫看到他们这样子后,没有出口向吕布求情,但是面色却是隐约有些不忍。将众人的表情收之眼中的吕布,只是挥挥手,“你们两人本应死罪,可是念在你们这数年的功劳上,我今日只将你们鞭笞三百,若是死不了便进先登营,将功赎罪吧!”

先登营,顾名思义,便是先于众人而登。先登营是最先攻打城池的将士,也是死伤最多的地方。那些先登之士,活下来的很少,但是能够活下来的话,功劳则会很大。

“谢君侯厚恩!”

黄信、韩忠两人亦是一拜,便是让人给带下去领罚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营乱

处置完三人之后,吕布的怒气才消,看着还在跪下的典韦,“恶来你起来吧!今夜你又救了我一次,可是你也有失察之罪,所以功过相抵吧!”

“诺!”

典韦这才起身。

吕布又将目光放在了蒋义的身上,这个蒋义失血过多,这眼见是不能活了,所以其人也是丝毫不畏,竟然和吕布对视起来。足足对视半分钟,吕布却笑了,“蒋义你说你怎么敢行刺我呢?我有虓虎之勇,你就不想想万一不成功,你的下场会是如何呢?”

“唯一死罢了!”

蒋义虚弱地笑道。

吕布盯着他,猛然厉声喝道,“你一死固然容易,可是你难道便不想想你的家人嘛?你便不怕我若是有一日攻下了鄄城,屠你三族?”

从来不曾畏惧的蒋义,在这一刻面色却是忽然变了,额头上如黄豆大小的汗滴落下,可是依旧强自辩驳道,“有荀司马和夏侯将军在,你怎么会攻下鄄城……”

“我既然能够击败夏侯惇,安能攻不下鄄城?你是想用全家老小的性命和我赌,我能不能攻下鄄城吗?”

吕布威吓道。

蒋义的声音愈来愈虚弱了,“不会的……不会……我即将死了……一切都和我……”

“蒋义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现在能够说出王当在何处,欲要行何事,我便应允你,破城之日不动你家小如何?”

既然动摇了蒋义的心神,吕布又是蛊惑道。

果然,吕布的蛊惑,让蒋义颇为心动,他朝着吕布一笑,似乎像是胜利者的姿态,“我告诉你……又……何妨……王当他……他去劫持陈留太守张邈去了!”

“什么?”

吕布微微一惊。

蒋义继续道,“我和他约……约好……我刺杀你……他去劫持张邈……逼迫其下令,攻击吕军……此时……恐怕已经得手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果然歹毒,可是张太守他怎么可能让王当一人给劫持?”

吕布冷笑,“临死之前,还不欲吐出真言嘛?”

不知道是不是怕吕布误会了,蒋义用尽最后的气力辩驳道,“张邈军中司马赵宠已经叛变……你们必败……”

从蒋义口中知晓了这一重要消息后的吕布,更是有些震惊!如果蒋义说的是真的,那这事情可就太糟糕了。

“恶来,你快去通知各营,给我整兵集合!”

吕布快速地下令。

蒋义嘲笑地看着吕布这些军令,“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了嘛?”

吕布冷眼看着蒋义,“你若是觉得王当能够成功,又怎么会告诉我这些事情?说到底,你不还是担心鄄城中的家人嘛?如今你以为你胜了嘛?你败了!从你说出这些事情后,你便败了!我会迅速平定王当引起的区区叛乱,继而一鼓作气攻下鄄城的!你若不信,便在九泉之下,好好睁眼看着吧!”

蒋义盯着吕布,却一句也开不了口,目光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的生机也是随之消散。

便是在蒋义死去之后不久,吕布就收到了张邈大营中传来的讯息!王当竟然真的和司马赵宠一起劫持住了张邈!蒋义临死之前,并没有欺骗吕布,张邈军中司马赵宠,竟然真的反叛了。

张邈让人给劫持,吕布亦是不可能无动于衷,当即便是尽起大军围攻张邈营寨。待吕布赶至张邈营寨的时候,赵宠、王当这些人还正在和郭嘉等人进行谈判。

别看张邈让他们给劫持了,可是这局势还没有那么糟糕!这张邈纵然是不懂什么军事才能,可是为人却是颇为侠义,对于士卒并没有苛待之处,军中大部分人还是只听从张邈一人的命令的。

赵宠本来想着劫持了张邈,便能收了张邈的大军,可是却不曾想知晓他劫持张邈后,那些忠心于张邈的将领立刻便是将他和王当给重重地包围住了。

此时他和王当手下的士卒,也不过才区区数十上百号人!

他想要胁迫张邈发号军令,哪里知道张邈气愤于司马赵宠的叛变,宁死不下!一时间,他又不能真的一气之下斩了张邈,而外面那些包围他们的将士也因为张邈在他们的手上,投鼠忌器之下,也是不敢妄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吕布率军赶来之前,这局势还是乱哄哄的。待到吕布赶来后,很多人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样,纷纷前来拜见。郭嘉和数个张邈军中的校尉前来,并且朝着吕布说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因为是突发事件,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所以郭嘉说完之后,这些人都是想看吕布会如何做。

“这么说来那贼子只有中军帅帐中的区区数十人了?”

吕布看向郭嘉,“可是我怎么看到军中各营皆有些骚动啊?”

“回禀君侯。”

张邈军中的一个校尉应道,“张府君让赵宠这些奸贼给劫持后,各营士卒都是有些震惊和惶恐,所以才会有骚动之事。”

“孟卓不在,那我便替他下令吧!”

吕布盯着那个校尉,“你即刻去通知各营将士,让他们坚守在营寨之中,没有军令不许擅出,若是还有敢喧哗骚乱者,一律视为叛贼杀之!”

“诺!”

这个校尉立马领命。

“司马赵宠叛乱,这军中可有什么人与他交情匪浅的?”

吕布又发问。

这几个校尉互相对视了一眼,继而一人又应道,“赵宠平日里和周校尉以及几个曲军侯素为亲善。”

“谁是周校尉?”

吕布环视四周。

数人纷纷退开,一人正惶恐不安地看着这四周疏远的同僚们,然后强行辩解道,“赵宠那贼子叛乱,可与我完全不干啊!我怎么会做出那种无君无父之事!张府君待我……”

还不待其人说完,吕布忽地拔出刀来一指,“左右给我擒下!”

哗!

吕布一声令下,这个校尉当即让人给制伏住,双膝跪于地上!他身边的几个亲卫欲要上前解救,可是也是瞬间让给人围住了,只好丢下军械受绑。

“君侯,我实无罪啊!”

看见这一幕后,这个周校尉更加惶恐,涕泪直下,“我若是和赵宠合谋,只怕立马便会举兵叛乱了,怎么会立刻赶到这里欲要援救府君呢?君侯如此处置我,我实不服!冤,冤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人质

“住口!”

吕布冷漠地看着那个跪下的周校尉,“我不管你是不是赵宠的合谋,如今赵宠叛乱,你便先待在这儿吧,待到赵宠叛乱平定之后,你若真的没有参与叛乱之事,我自会放了你。”

“是,是……”

周校尉见吕布只是将他控制住,并不是想要杀他,面色立刻转忧为喜。

“你休要高兴太早!”

吕布冷哼一声,“你现在便立刻派人去通知你的那些部曲,让他们安定地待在营寨中,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便先将你给砍了!”

“诺!”

周校尉冷汗直下。

扫视了一眼众人,吕布继续下令,“那几个和赵宠平日交好的曲军侯,如周校尉这样,尽皆拿下,让他们去勒令麾下士卒,若是哪一个的麾下士卒出现了骚乱,便先斩了他们的头颅!”

众人领命。

做完这一切后,吕布这才想起来了张邈还是充当着人质呢,“其余的人,便整顿士卒,随我一起平定叛贼之乱!”

“这些人怎么不继续喊了?”

中军帅帐处,司马赵宠躲在栅栏的后面,从缝隙中朝着外面看去,那张脸色,颇有些焦急,这握刀的手,都是出了不少汗水。

“司马,他们好像在整军?”

一个亲卫回道。

赵宠皱起了眉头,“他们这时候整军干嘛呢?”

沉呤了片刻,赵宠狠狠地剁剁脚,“你们几个在这儿继续看着,若是他们还喊的话,你们就和他尽量拖延时间!”

“诺!”

赵宠从帐外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那怂恿自己劫持张邈的王当,“王军侯,你不是说吕军必会有动静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吕军还没有传来动静,这外面动静倒是不小,继续下去,我们迟早要困死在这儿!还有援军呢,你不是说夏侯将军会率军出城的吗?”

王当看了看那焦急的赵宠,很是镇定地说道,“不要着急,我相信蒋义定能刺杀死吕布……”

“他若是没成功,我们便这样一直等下去?”

赵宠略有气愤地侧身看向一边给擒住的张邈,上前将他嘴巴里的白布给拿开,“张府君,我劝你还是快点儿下军令,不然的话,你的安危我可护不了了……”

“呸!”

张邈气得满面通红,“赵宠!我平时何曾亏待过你,你为何待我如此!你若是想要杀我,那便尽快动手吧!我张邈不俱一死!我倒要看看,你做出此等无君无父之事,还有何面目存于世乎!”

“张府君!”

赵宠握着刀柄,“非我无君无父,你待我不薄,我自然知晓!可是当初我便劝过你,勿要背叛曹公,你就是背叛曹公,也须将我鄄城中的那些家小给接回来啊!你不顾忌我的感受,便擅自兴兵,可曾顾忌到我的感受?我若是随你叛乱,鄄城中我的家小可就人头滚滚了!”

让赵宠这么一质问,张邈的气愤也是消散了一些,“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可是你就不能与我商议一下对策,暗中取回家小吗?”

“商议?”

赵宠冷笑,“待到攻破鄄城后,为我家人收尸吗?算了,如今说这些亦是无益!张府君,你既然不肯下令让那些人进攻吕军,那么你便让那些人送些金帛和马匹来,我脱身后,保证放你离去如何?”

张邈不曾回应。

反倒是王当有些不满了,“赵司马,你要金帛和马匹干什么?莫非是想要逃走吗?”

“不逃,便在此地等死不成?”

赵宠看着王当,愈加气愤!若不是王当,他也不至于如此!他本是张邈账下的司马,可是张邈最为器重和信任的人。可是今夜之事一过,他这个司马反挟持恩主府君的事情便会传开了,天下都知道他赵宠是一个无君无父之人。他赵宠若是想要继续为官,只怕是天方夜谭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索取一些金帛钱财,一走了之!反正他只要不在张邈军中,这鄄城中的家小还是能够保全的。

“你不可——”

王当正欲辩驳,可是在此时帐外却是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士卒慌忙跑了进来,“赵司马不好了,那些人要强攻了!”

“强攻?”

赵宠立刻怒了,抓起张邈便是拉扯着他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正如那名士卒所说的那样,这对面的那些人都搭弓拉弦,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乱箭齐发了!这最前面数百余将士也是做好了欲要冲锋的姿态。

“赵宠!”

火光的照耀下,一人的身影挺现出来,赫然便是吕布了,看着那不远处躲在栅栏后面的赵宠等人,吕布高喝道,“限你们立刻弃下军械归降,否则我会立刻下令大军进攻,将你们粉身碎骨!”

“吕布?”

赵宠一惊,可是又看了看身侧的张邈,也是浑然不怕,“你们若是前进一步,休怪我不能护卫张府君的安危了!”

还想拿张邈来威胁我?

吕布冷笑一声,随手拿起弓和箭,遥呼道,“我劝你们立刻放开张府君,休要以张府君来威胁我!依国法,不需考虑人质的安危!众将听令,放——”

“且——慢!”

看见吕布竟然真的动真格的,赵宠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回道,“君侯你当真便不在乎张府君的性命吗?你莫非是欲要诛杀张府君,然后好吞并张府君的兵马?”

赵宠这些言语,倒是让吕布身侧的那几个张邈账下的将领都有些骚动起来。而此时赵宠也是继续道,“我也不欲加害张府君,君侯若能够予我三百金和一些绢帛外加数十匹良马,我便立刻将张府君放还如何?”

说到这,赵宠也是用刀架在了张邈的脖子上,附耳道,“府君你我好歹也是主臣一场,你知晓我并无害你之心的!今日你放我走,我亦不加害于你,两全其美如何?”

张邈显然有些意动了,他也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赵宠只想要一些钱财,那便给了他又能怎样?难不成那些钱财,还有他张邈的命重要吗?

只是张邈还未开口,在赵宠身侧的王当却是大呼道,“吕贼!我兄蒋义蒋公正如何了?”

吕布循着那声音看去,也是隐约见看到了王当的身影,轻笑一声,“蒋义欲要行刺于我,自然是死于刀斧之下了。”

第四百六十章 不循私情,只依国法

纵然吕布出现在这里,蒋义便是凶多吉少了。可是在听到蒋义死讯,王当还是失去了理智了,便是拔出剑便要朝着张邈扑过去。

赵宠看到王当这失去理智的模样,立即让其左右军士将王当给制伏住,将张邈给护卫住了!这张邈可是他的救命符,这让王当给杀了,那可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赵宠!你个蠢夫!”

王当让人给制伏住,犹自在挣扎,“张邈在我们手中,你还和他商议什么!张邈若是有失,他账下的将领岂能饶了吕布?你快下令让那些将领围杀吕布,否则便杀了张邈……”

你才蠢呢!

赵宠心里怒骂了王当一句,此时还想着杀吕布?妄图以一个张邈便要让所有人都听命,那简直是愚蠢的想法!

“放——箭!”

吕布没有了耐心,将箭射了出去,这身边的亲卫也是纷纷效仿,顿时数百支羽箭便是飞了出去!别说是赵宠,便是郭嘉还有那几个校尉都没有反应过来!

噗嗤!

羽箭射入身体中的声音,在赵宠的耳边不断响起!惨叫声不绝于耳!仅仅只是一轮飞射之后,这数十人便是损伤一半,便是王当都是反应不及时,身中数箭,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将脑袋藏匿在盾牌之下,赵宠看着同样是心惊胆战的张邈,怒声道,“张府君!吕布这贼子没有想给我们活路啊!他这不仅仅是想杀我,还想杀了你,正好吞并你麾下的兵马啊。”

“如此奈何!”

张邈一时间也是失去了计较。

他也不曾想到,吕布竟然真的会下令放箭!若不是赵宠刚才特意“照顾”了一下他,只怕此时他也是和王当一样,身中数箭而亡了。

“唯今之计,只有府君站出来了!”

赵宠放下了架在张邈脖子上的刀,“军中那几个将领都效忠于你,你若是下令阻止他们,他们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让吕布给杀死!”

“好!”

张邈听从了赵宠的谏议,便是起身面对着对面的吕布等人,大呼道,“吕奉先,切勿放箭——”

“府君!”

这张邈一现身,那几个校尉立刻便是兴奋起来了,纷纷泣声呼道。

同时,也有人质疑吕布,“君侯欲要救人乎?杀人乎?”

面对这些人反对的声音,郭嘉明显有些担忧地看着吕布,可是吕布却是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对面的张邈,“张府君,你切勿听贼子谗言!”

“这些人只是索要一些……”

“孟卓!”

张邈的话还未说完,吕布便是阻止了,“昔日桥公之子为恶贼所虏,那贼人也只是想要索要一些钱帛,司隶校尉阳球惧怕贼人会杀死桥公之子,不敢妄动。桥公却是让阳球下令攻击贼人,他说贼人毫无人性,他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儿子的性命而纵容国家的罪犯?最后的结果是贼人俱皆身亡,而桥公之子亦是未曾幸免于难。为此,天下人皆赞扬桥公的品德。”

“桥公之子死后,桥公便向天子谏议,凡是有劫持人质的,一律格杀,不得拿财宝赎人,让罪犯有利可图!国法如此,我岂能循私情,而纵容赵宠这些贼子?张府君让我纵容这些贼子,难道便是连桥公那区区十岁幼子都尚且不如吗?”

吕布义正言辞地斥责道。

张邈本便是因赵宠的一时蛊惑,方才失去了计较。此时又听到吕布说了这些话后,愈发感到羞愧!是啊!难道他张邈便真的那么怕死不成?居然还想着和赵宠这样的人妥协。

桥公之子当年可不足十岁啊!还是桥公老年得子,不知道多宠溺!可即使如此,桥公依旧是选择了国法。

“府君休要让吕布给迷惑了!”

赵宠看到张邈的神色变后,立马劝道,“他这分明便是欲要取你性命!”

张邈微微摇头,却不应话。

这边吕布看到张邈的身影又消逝后,凶恶地眼神扫视了那几个校尉一眼,“不必顾虑张府君了,立刻给我下令进攻!”

这几个校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张邈这举止,让他们更加不明白他的是怎样的意思了。

“进攻!”

吕布猛地将刀亮在他们眼前,“违军令者,军法处置!”

“诺!”

在吕布的军令之下,倒是没有人敢去违逆他的意志了。这刚才是张邈在,他们才有胆气和吕布相对,可张邈又不出声了,他们也没了方寸。而且从吕布和张邈的对话中,他们还是能够明白吕布说的那个典故的。

桥公之子为贼人所虏,这故事中的场景岂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吗?

“张府君,你当真宁死不说?”

赵宠面色狰狞地看着张邈,“我若是死,临死之前也会拉着你殉葬!”

张邈长叹一声,“你杀死我吧!这样也好,我说不定也能够如桥公那样名留青史了,呵呵呵……”

“疯了!”

赵宠不去看张邈,看着那些士卒真的发动进攻,左右的亲卫亦是恐惧不安,甚至于不少人都想弃械归降了!谁都明白,那些人一但不顾忌张邈的生死之后,他们这些人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顷刻间便能够让大军给碾碎。

“赵司马,怎么办?”

一亲卫惊恐的小眼神看着赵宠。

赵宠长叹一声!他能够怎么办!这吕布明显是不在意张邈生死了,无论他杀不杀张邈,他都得死。吕布所说的那个典故,便是桥公不循私情而依国法的事情。这吕布显然是想要效仿桥公了!

可是当初那些贼子手中的人质,那可当真是桥公的幼子,可现在他手里的张邈,又是吕布什么人呢?

桥公的幼子死了,桥公还会痛不欲生,可张邈死了,信不信吕布立刻就能笑出来?然后开心地收编张邈的兵马!

从一开始,便是想错了啊!

赵宠猛地站起身来,看了看身侧的张邈,一刀便将他身上的绳子给割断,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须臾之后,那白旗便是升了起来。

经历了诸多的心理博弈之后,赵宠很果断地选择了归降!

第四百六十一章 赵宠之死

赵宠主动归降,吕布亦是下令停止了进攻。他纵然是不在意张邈的安危,可是如今这大庭广众之下赵宠主动请降,他若是还是要继续进攻,那就是故意想要害死张邈了。

吕布想过最坏的结果,莫非便是张邈在乱军之中身亡。那样的话,吕布看似能够收编张邈的兵马,颇为受益,可是实际上张邈若是真的死了,吕布最起码会承担一半的责任!

那时候,张邈的兵马反而会成为吕布的累赘。张邈的那些部将,可不会对吕布有多少忠诚度的。更何况张邈一死,他的亲朋故吏,哪一个会给吕布好脸色?不将吕布视为仇寇便是幸运了。

与其相比,吕布收编张邈那些兵马,并没有什么益处。吕布会缺那数千兵马?

乱事皆平,张邈在左右的服侍下,整理了一下衣冠,继而便是令人将那个叛贼赵宠带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宠,张邈倒是没有多少怒气了,只是问道,“为何要降?赵宠,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宽恕你一命?”

赵宠倒是很明白他的结局是什么,沉默了片刻,继而道,“府君和我,好歹也是君臣一场,事已至此,我不望府君能够宽恕我,只愿我死之后,府君看在我多年的辛苦上,照顾好我的家人!”

“你——”

张邈倒是还想质问赵宠几句,可是看到了赵宠的神色后,却是说不出话了。这赵宠叛变的原因,也早便和他说了。只不过在主君和家人两难之间,赵宠选择了保全家人,背弃主君罢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攻破鄄城之后,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宠最后没有杀他,亦或者是在这一刻想起了往日的情义,张邈倒是应下来了赵宠的临死前的要求。

“没有了。”

赵宠苦笑一声,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吕布的身上,“我还个疑问,君侯在下令进攻的时候,真的没有在乎过张府君的安危吗?”

吕布面不改色地说道,“国法如此,不循私情!假若日后有一天,我也会让人给劫持了,我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大军进攻。”

“我明白了!”

赵宠忽然大笑。

张邈摆了下衣袖,便是让左右甲士将赵宠给带下去了。看着赵宠那最后的模样,张邈居然长叹一声,“我自任陈留太守以来,赵宠便是为我账下司马,如今也有数年之久了。却不曾想恩义一朝而绝。”

“今夜我也下令斩杀了一个随我征战十余年的亲信。”

吕布看了看张邈,“乱世之中,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今日有,明日还会出现!与其在这儿为一人之死叹惜,还不如好好地反思一下,日后怎样防止这类事情的出现!张府君,你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张邈默然不语。

随着赵宠之死,这祸乱也是平定下来了。只是审问了赵宠的左右亲卫后,张邈居然发现他这军中竟然真的有人欲要联合赵宠叛乱,纵然只有一个曲军侯和几个屯长,可是那也让张邈大感震惊了。让张邈更震惊的是,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叛乱,便是让吕布下令给制伏住了。若是没有吕布果断地下令,恐怕这乱局还会扩大。

且不说张邈是如何的对吕布刮目相看的,既然平定了叛乱,吕布也是引军回营。不过今夜张邈营中所发生的事情,让吕布亦是引以为戒,当即便是立下了军规。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军中也发生了这样的事件,也不可向贼人妥协。

这军中将领若是能够让下属给劫持,当做人质的话,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回营之后,李儒亦是闻讯而来。

帅帐中,李儒看着正在卸甲的吕布,拱手请罪,“主公请治臣罪!我为主公执掌暗卫,却不能为主公探查王当、蒋义这两个贼子的阴谋,实在是羞愧难当!”

“此事与文优无关,亦与暗卫无关。”

吕布摇头,“王当、蒋义两人的阴谋,我不也是没有看出来吗?谁能够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胆子,一个前来行刺于我,一个前去劫持张太守?”

“这两人归降时,主公便让我密切注意两人的动静。我若是多留意几分,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李儒还是有些自责。

“说起来这王当、蒋义两人,倒是让我明白了许多呢。”

吕布将甲胄挂在了一边的支架上,然后自嘲地一笑,“若不是他两人,我安能知道我身边的亲卫,居然会如此疏忽糊涂?又怎么知晓张邈军中还有那么多心怀剖侧之辈?他们在此时动手,倒是没有让我损失什么,反而让我警惕起来,从此以后,切不可疏忽大意!不然的话,只怕不知道哪一天,我也会如张孟卓那样,让人给劫持,还不自知呢!”

李儒轻笑一声,自然是听清楚了吕布语气中的调侃之意。但是今夜的事情,也是值得反省的。别的不说,张邈这个一军主将,即使是帐下司马叛变,可是怎么就能够让人给劫持了?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我听闻这赵宠也是跟随张太守多年,为何一朝而变?”

没有和吕布一起前去平乱,李儒并不知道这赵宠叛变的缘由,故有此疑惑。

吕布快走到了榻边,却是闻此一言,沉默良久,这才回道,“张孟卓起事时,这赵宠家小俱在鄄城,定是夏侯惇以其全家性命胁迫,才至如此吧!”

李儒亦是无言了。

仅仅只是这一个理由,就足以值得赵宠叛变了。

“不过赵宠此人见利而忘义,即使是没有此事,也有可能叛变。”

吕布复言道,“我当初不就是予他钱财,才收了恶来这员大将么?”

“这倒也是。”

李儒看着即将睡下的吕布,也是不敢继续打扰,拱手告退,“既然主公无事,儒也放心了,若无要事吩咐,那我便先行退下了。”

而就看着李儒的背影消逝后,卧在床榻上的吕布却是想起来了远在晋阳的贾诩。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贾诩和赵宠一般,在主君和家人之间他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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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人死安能复生!

纵然赵宠之乱平定,可是回营后的吕布和李儒相谈之后,亦是在卧榻上苦思良久,也不知道是何时才睡去。

翌日,吕布很晚才清醒过来。

看着金色的阳光,照射在了卧榻上,吕布用手拍了拍那还有些昏胀的头脑,“恶来!”

呼!

帐帘掀开,典韦从帐外走了进来,“主公有何吩咐?”

“几时了?”

“隅时三刻。”

吕布一下子掀开被褥,然后便是急忙地穿衣配履,“为何不早点儿将我唤醒啊?”

“末将失责!”

典韦请罪道,“昨夜主公入睡时,都快平旦了,今早我看主公酣睡在榻,便是没有唤醒主公。”

“你呀——”

吕布在左右的帮助下,将甲胄也给披上了,一边梳洗,一边望着这个最为信任的大将,“算了,这些时辰内可有什么急事?”

“李别驾两个时辰前来寻主公,可看见主公正在熟睡,便是退下了。”

“文优?”

吕布的动作微微停滞,然后疑惑地看着典韦,“他可说什么事情?”

“并未言语。”

典韦回道。

简单地梳洗之后,吕布便是径直地前往张邈大营。

赵宠之乱,恐怕会让张邈还有些心怀不安,吕布还是需要去安抚一下这个海内长者的。不过还没有去往张邈大营,吕布便是收到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鄄城中的王楷、万潜这些人只是在一夜之间,便是让诈死的夏侯惇给收拾了。如今鄄城城头上,还挂着数十个血淋淋的头颅!

“夏侯恶贼!”

大营中,传来一片的哭泣声,张邈更是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人死不能复生,孟卓还请节哀顺变!”

吕布轻叹一声。

他倒是没有觉得张邈这是故作姿态,这鄄城昨夜死去的人,并和吕布没有多少关系。可是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王楷,吕布都要掉两滴泪去安抚他的那个从事中郎许汜的,更何况是如今的张邈呢!

那鄄城中死去的人中,大多都是他的亲朋故吏,甚至于是他帐中这些下属的家眷,他哪以能够止住伤心呢?

两汉时期,士人的羞耻心,可是极其之大的。鄄城中那些人的死,可是和张邈有扯不开的关系,张邈哪以能不愧疚!而且这份愧疚,还没办法弥补,夏侯惇做的很绝,不仅仅是处死了那些叛逆之人,便是他们的亲眷也一概没有放过。

“奉先啊!”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昨夜之事后,吕布感觉张邈看待他的眼光有点儿变了,两人的感情更进了一步。此时张邈涕泪直下,抓住了吕布的衣袖,还顺带擦了擦,“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鄄城中的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啊!你说我以后该如何面对那些因我而死的人?这天下人又该怎么议论我张邈?”

“孟卓!”

让人抓着袖子,吕布感觉很不自在,可是还是强忍着不适,安抚道,“休要管天下人怎么议论!活人岂惧流言蜚语?更何况城中的这些人,也大多都是甘愿为孟卓而死的,若非孟卓昔日散尽家财,救急济贫,他们又怎愿为孟卓行此灭族之事?如今事有不谐,这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到的事情,孟卓又有什么可自责愧疚的?”

“我昔日散尽家财,救急济贫,所图谋的并不是他们为我效死啊!”

张邈长叹一声。

“其实,他们看似相助的是孟卓你,可是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曹操在徐州大兴屠戮,这些人哪个不惶恐不安,深怕曹操也会在这兖州掀起血腥祸乱的?即使是没有孟卓你,他们也依旧会反曹的!可是反曹,就会有族灭的风险,这些也是他们应该知晓的。”

吕布扫视了一眼那还在痛哭的众人,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人死不可复生!我知晓诸位皆有亲朋故旧所在鄄城为夏侯惇所杀,可是诸位在这儿痛哭流涕,便能够将那夏侯惇、荀彧等人给哭死不成?孟卓,还有诸位且忍住心中悲痛,化悲痛为力量,给我攻下鄄城,诛杀夏侯惇,为那些死去的亲朋故旧复仇,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账中的众人,倒是止住了哭泣,便是张邈也是将泪水擦干,然后咬牙道,“奉先你说的不错!不诛夏侯恶贼,我张邈誓不为人!”

“只是如今鄄城的城门上,还挂着那些忠义之士的尸首,我欲要招以死士夺回,将他们好好归葬!”

“好!”

吕布高看了张邈一眼,这些天他倒是对张邈这个名士颇不以为然,只觉得张邈此人甚无主见,且又施宽于下,这才有了赵宠之乱的事件发生。一军主将为下属所挟持,极为无能。可从张邈今日的表现来看,却并非如此。

招以死士夺回那些城门上的尸首,这一来可以向天下人证明他张邈的诚心,二便是收心之举了。这不仅仅是收鄄城中那些还侥幸活下来的人心,更是收这账下众人之心!可想而知,夺回尸首之后,定然是将他们厚望,然后众人便是再也没有了顾忌,孤注一掷地攻下鄄城,诛杀夏侯惇!

这么一个好机会,吕布自然也不会放过,“孟卓若是招死士夺回这些忠义之士的尸首,我也愿助一臂之力!从事中郎王楷是我账下幕僚许汜之故交,此次也是惨死城头,纵然是孟卓你不说,我也定会将其尸首夺回厚望,所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相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却说此次反曹势力中的领袖人物,无外乎王楷和万潜两人。这王楷是曹操的账下幕僚,从事中郎,而这个万潜呢,身份更是了不得,名望不下于张邈,亦是兖州士子的人望所在。当初便是他和鲍信迎接曹操为兖州牧的,这可是对曹操有拥立之恩!夏侯惇都不敢痛下杀手。所以吕布此次如果能够将王楷的尸首给夺回来厚望的话,那便是对于这些兖州士人有一份恩情的。

“奉先高义!”

张邈恭维道。

然后,两人便是讨论起怎样招募死士,夺回那些惨死之人的尸首的问题。还没议出个大概,却是收到了讯息,陈宫引兵前至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豫州刺史郭贡

鄄城,荀彧正在和卧病的戏忠戏志才商讨着一些事情。看着这面露病态的戏忠,荀彧有些不忍心打扰,安抚戏忠几句,便是想要离开,可是戏忠却用力地抓住荀彧的臂膀,“荀公!如今局势如此危急,你又何必欺瞒我呢?”

“志才,这局势纵然是很危急,可还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你卧病在榻,便不要继续为此烦忧了。”

荀彧将手放在了戏忠的手上,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面色便是有些黯然。

“荀公不必欺我,我且问你一句,吕布和张邈的大军现在是不是就在这鄄城城下?鄄城之中是不是人心不安,很多人心怀不轨?兖州各郡县是不是皆起兵反曹?如此局面,安能说没有那么糟糕?”

戏忠质问道。

荀彧盯着戏忠,“志才你也知道,吕布和张邈两人的大军不过万余人,而且吕布账下皆是骑兵,根本不能攻城。这鄄城中人心是有些不安,不少人欲行不轨之事,可是夏侯惇将军诈死骗过这些人,更是将他们一网打尽,诛杀了首恶王楷以及数十余人,囚禁了万潜,剩下的人也不可能掀起大乱!至于各郡县起兵反曹,也不足为虑,只要能够守住鄄城,待到曹公归来,必能扫平这些叛乱。”

“我知道荀公将夏侯惇从濮阳急召回来,便是安定这鄄城的局势的,可是夏侯惇一走,濮阳必失,东郡必失!待到陈宫将东郡的这些兵马引过来,那么鄄城的局势可就危险了。”

戏忠说道。

荀彧面色有些沉重,他自然是明白东郡失去夏侯惇,必定会失守的。可是壮士断腕,失去东郡总比失去鄄城要好,若不是夏侯惇急回,鄄城多半便是失守了。

“鄄城有荀公和夏侯将军在,倒是能够坚守一些时日!可是其他的地方如何呢?若是鄄城成了一座孤城,曹公即使归来,又有什么立足之地?”

戏忠继续言道。

荀彧依旧看着戏忠,戏忠亦是盯着荀彧,两人相视良久,荀彧这才叹道,“不瞒志才,如今兖州各郡县都失去了联系,估计都是凶多吉少,唯有鄄城、范县、东阿三城未陷!”

“早有预料啊!”

戏忠松开了抓着荀彧的手,扶在额头上,“去岁主公东伐徐州,未曾约束将士,大兴杀戮,今岁又起大军征伐,沿途杀戮过多,兼之前者诛杀边让,早便失去了这些兖州士人之心。他们当初能够迎主公入兖州,如今亦可驱主公出兖州。只是万万未曾想到,这兖州人心之失至此!偌大一个兖州,竟然便是只有三城得以保全。”

“也不必如此悲观。这些郡县纵然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可是也未曾相助吕布、孙策他们。例如这乘氏一县的李氏,否则孙策也不必绕道定陶,从山阳便能够直至我鄄城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坚守住这三城,不至于让主公归来没有立足之地!”

戏忠有些气喘,“程昱可是东阿之人望所在,这当初东阿为黄巾贼所攻掠时,便是程昱保全了东阿,使得东阿未曾让黄巾所破。只要让程昱去往东阿固守,东阿定不会有失。”

“嗯。”

荀彧应道,“我已经让程昱返回东阿,并且让他知会范县令靳允,一定要死守范县!只要这三城不失,兖州还有可能夺回来的。”

正在这两大智者为兖州局势担忧的时候,荀彧却是收到了那些让夏侯惇所诛杀的贼人尸首被死士给夺走的讯息,以及陈宫引兵前至的重大消息。

这些尸首,荀彧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贼人都死了,很多更是遭受了族诛。没有了他们这些在鄄城中的内应,鄄城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忧。即使是城外的吕布他们,招募死士夺回这些尸首,最多也不过是能够厚葬一下,收收人心什么的。

让荀彧警惕的是后面陈宫引兵前至的消息!这才多少时日,陈宫竟然便从濮阳赶至这鄄城了,这速度,着实让人惊讶,以荀彧的猜想,陈宫可能还会迟几日才能抵达的。

“陈宫带来了多少兵马?”

看着匆匆赶来的夏侯惇,荀彧还是表现极为镇定的,轻声询问道。

“四千!”

夏侯惇有些愤恨,“东郡的那些兖州兵马全都反了,陈宫让汜嶷前去攻打东阿去了,不然的话只怕带来的兵马还要更多!”

“汜嶷攻打东阿去了?”

荀彧急忙问道,“他带了多少兵马去攻打东阿?”

“大概三千余人。”

夏侯惇回道。

荀彧和戏忠两人相视一眼,心情都是有些沉重。良久,戏忠才出口了,“如此看来,这情势真的是有些糟糕了。汜嶷前去攻打东阿,孙策又让桥蕤前去攻打范县去了。而吕布、陈宫、孙策等人合兵围攻我鄄城,让我鄄城也不能分兵救援,这样说的话,即使是我鄄城坚守住了,可是东阿、范县两地不保,亦是无用!”

“也不能这么说。”

夏侯惇有些质疑,“东阿有程昱在,汜嶷这三千兵马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攻打范县的桥蕤更是无能之将,至于这鄄城……吕布、陈宫、孙策他们各有各的私心,哪里能够同心协力地攻城呢?”

“夏侯将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荀彧说道,“可惜吕布、张邈两人初至鄄城时,我们没有迅速击败他们。反倒是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平定了赵宠之乱,错失良机。若是我们那时击败他们,让吕布他们退回濮阳,也不至于会有今日之忧。”

赵宠之乱时,夏侯惇并没有冒昧地出城劫营,这一来是无论张邈的大营有什么乱事,吕布的大营却一直都是有着防备的,而且当夜吕布还派遣了一支骑兵一直在鄄城外游动,防范着夏侯惇。二来便是鄄城中那些反曹势力了。诸多考虑之下,夏侯惇和荀彧还是决定先平定内乱。

只是鄄城的不安稳因素解决后,赵宠之乱也快速地给吕布、张邈平定了。只能说双方都是错失良机。

“荀公,夏侯将军。”

病榻上的戏忠神情有些严肃,“我倒不是说范县、东阿两县必然不保,只是这两县若是不克,吕布、孙策他们完全可以分兵攻打!”

“他们若是分兵,又哪来的兵马围攻鄄城?”

夏侯惇反问一句。

荀彧闻言,却是盯着戏忠,一字一顿地说道,“志才你担忧的可是豫州刺史郭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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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号令三军

“豫州刺史郭贡出兵?”

张邈大营中,吕布也是骤然知晓这个讯息,亦是一愣。

豫州的形势极为复杂,这两年的势力变动可是比兖州还要快。豫州刺史这个职位,也有不少人做过。董卓之乱来,最先是孔伷,让秉政的董卓给任命为豫州刺史的。孔伷屯兵在豫州的颍川,诸侯讨董时,孔伷这个豫州刺史也是响应了一下。然后这个豫州刺史便是淹没在了历史的潮流之中,都不知道是病死的还是死于兵祸之中。孔伷之后,袁术便是进驻到了豫州,并且还让孙坚担任了这豫州刺史。

两袁相争时,袁绍还派遣周喁、周昂这两兄弟前来争夺豫州,只是在袁术和孙坚的合力攻打下,还是将他们赶出了豫州。可是没有多久,孙坚战死在荆州襄阳,孙坚这一死,使得袁术只能放弃南阳,丢掉荆北的战场,专注于豫州和兖州。只是谁能够想到,这个路中悍鬼袁长水在匡亭一战,又让曹操给打懵了。这下子,袁术便没有了北上继续和曹操、袁绍争霸的信心,这才转到九江,攻略扬州的。

当然,即使袁术退出了豫州,可是还没有放弃豫州的。孙坚死后,孙坚兄长之子孙贲依旧是豫州刺史。沛国、汝南这些地方。还是在袁术的统治下。孙策进军兖州,也是从沛国北上的。

而这个豫州刺史郭贡呢,则是袁术退出豫州那段时期,长安的朝廷给任命的,既不是袁绍的人,也不是袁术的人,更不是曹操的人。郭贡的这个豫州刺史,也不可能据有豫州这么多的地方,他只是在颍川、陈国、梁国这三个郡国中有些地盘。但即使是如此,郭贡俨然也是一方诸侯了,颍川、陈国、梁国这三个郡国地方的人口加起来,也有三四百万人,都可以比肩并州的吕布了。

这样的一方诸侯,吕布不可能不重视,如今郭贡居然拉起了三万兵马,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郭贡起兵三万,恐怕是欲要火中取栗的!”

张邈的身侧,一个面容板正,全身衣襟甚至于胡须都给弄得整齐划一的文士出口道,“济阴的吴资太守不可能拼死阻拦郭贡的大军的,若是我们不能够取下鄄城,那么结果将是……”

“断粮!”

吕布身侧的郭嘉补充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吕布看着那文士的目光中发亮,反正郭嘉便不想让其人比下去,作为吕布的身侧的谋士,郭嘉亦是不想输于人后,“我们大军的粮草、军械以及后勤什么的,都是陈留、济阴、东郡这三郡给供应的,若是让郭贡攻破了济阴,恐怕定然会大肆劫掠,那时候济阴哪有粮草供应大军?而且济阴没了,陈留的粮草也运不过来,那时候大军的情况可就危急了。而且郭贡起兵,正是想要火中取栗,我们久不能下鄄城,若是待及曹操回师,许郭贡以重利,只怕会让我们腹背受敌。”

那板正面孔的文士,侧头看了郭嘉一眼,“一直听闻君侯账下足智多谋之士甚多,不知足下何人?”

“颍川郭嘉,郭奉孝!”

郭嘉朝着那文士行了一礼,那文士亦是还了一礼,“奉孝之言,正是宫欲要说的。宫从濮阳急奔于此,便是欲要早日攻下鄄城,却不想张府君以及君侯却安坐于此,既没有下令攻城,亦没有商谈攻城之良策,却是何理?”

“鄄城城坚兼守将夏侯惇之悍勇,不可急下,不知公台可有攻城之良策?”

吕布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板正的文士。

不须多言,这个文士正是从濮阳引军前至的陈宫陈公台了。初见陈宫,吕布多半是有些感慨的,他这具身躯的前世,命丧白门楼之际,全军上下,唯有两人未降曹操,从容就义,这一者是高顺,二者便是陈宫。

陈宫纵然是兖州士人,这做的事情也是为了兖州士人的利益,但是其人却怎么让吕布厌恶不起来。这也是吕布初见陈宫时,便是有些眼红,巴不得这样的一个智谋之士,能够在他的帐下。

“哪有什么攻城良策,即使是有,鄄城中的荀文若又岂能看不出来?”

陈宫不苟言笑,“我从濮阳赶来时,便是明白鄄城难下,所以我便让犯汜前去攻打东阿。鄄城难克,可若是我们能够取得东阿和范县,断绝鄄城之联系,使得鄄城为孤城一座,岂非朝夕可下!”

“公台真是高见!”

张邈闻言,面露喜色,“远来辛苦,我为公台备下筵席,前来给公台接风洗尘……”

陈宫蹙眉,正欲要劝说张邈不要做这些无益之事,却不料吕布猛然从席间立起,然后朝着张邈行了一礼,“公台并非外人,我看孟卓你就免了这顿筵席吧!”

“这……?”

张邈有些迟疑,又看了看陈宫,却见陈宫的眉头皱了起来,愈发惊疑。

见状,吕布大笑一声,“权且记下,待到攻破鄄城之后,然后在鄄城设宴款待陈宫岂非更好?”

“好,好……”

张邈亦是一笑。

陈宫的眉头也是不轻易间舒展开来,本来吕布的出身,并不让陈宫所看重,可此时见到吕布后,他倒是对吕布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难怪如郭嘉、荀攸这样的士人都归附于吕布,吕布确实不能以匹夫相论。

“事不宜迟,我还有一事欲要和两位商议的。”

吕布立起身后,郭嘉、董昭还有典韦这些他的幕僚和护卫尽皆是立起身来,站于他的身后,倒是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让张邈和陈宫以及他们的下属都明白,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目光扫视了一眼张邈和陈宫,吕布继续道,“我们三人各有各的部曲,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划,如何能够行事?如何能够攻下鄄城?所以我以为当务之急便是选出一人来统帅三军,攻克鄄城!”

“此事还有什么商议的,如今之事,不都应该奉先你来为吗?”

张邈当即应道。

吕布将目光转向了陈宫,陈宫见状,也只好拱手相认,“今日之事,君侯自为!号令三军,莫敢不从!”

第四百六十五章 小霸王孙策

却说吕布、张邈、陈宫三人合兵一处,速攻鄄城时,陈宫派遣攻打东阿的汜嶷传来了讯息,东阿令枣祗固守在苍亭渡口,汜嶷军不能渡。

东阿的汜嶷没能立功,前去攻打范县的桥蕤亦是如此。他率领一万兵马沿途劫掠,显然是没能改掉陋习,导致那沿途郡县的百姓以及豪强世族尽皆反感。那本来都举起反曹大旗的寿张令,居然在郡中豪右的支持下,拒绝让桥蕤进城,桥蕤这一万大军便屯驻在寿张,不能前进一步了。

战局的形势,似乎发生了逆转。

这从张邈、吕布、陈宫等人举起反曹大旗,各地郡县群起呼应,兖州岌岌可危的形势下,却是演变成了如今这反曹大军在各地受阻,便是眼看着这兖州仅剩三城,却是怎么也攻克不下。

而如乘氏李氏这样的大豪强,态度也是有些转变,从最初面对反曹联盟的浩荡声威默不作声,甚至于是暗中让族中子弟支持时,转变成了如今据守本土,直斥吕布、张邈这些人为掀起祸乱之逆贼。

不久,孙策抵达鄄城。

吕布终究还是见到了这个少年英主,历史上江东霸业的奠基人!很难想象,孙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横扫江东,如果上天没有让他英年早逝,那么曹操能不能统一北方还真不一定呢。

不过比起那个横扫江东的孙策来,此时的孙策还是多少有些少年意气的模样。其人见到吕布之后,却不是想谈什么兵事,反而是第一时间想要和吕布比试一下武艺。

“这天下人谁不知道君侯这一杆方天画戟,乃是天下无双?虎牢关下,傲视群雄!今日能够和君侯一见,还望能够和君侯比试一番。”

孙策很是诚恳。

可是他的这些话,却是让吕布账下的将军皆是有些不满。

以孙策这样的身份和年龄,邀战吕布实在是过于无礼了。不管两人之间的输赢如何,都着实有些借吕布之手扬名的意思。须知道,此时的孙策还不是那个江东孙郎,世人有几人知晓?便是袁术让他成为北上兖州的大将,可是没有丝毫绚丽的战绩,哪里能够为人所重视呢?

而此时的吕布,自杀颜良,诛文丑之后,可谓是威震天下,武艺为天下冠!哪里是孙策这样年轻一辈的可以邀战的?

“孙将军若是想要比武,我愿意和孙将军比试一下。”

成廉站了出来。

魏越亦是大笑一声,“既然是比武,哪里没俺的事?”

孙策看着这两人,却是笑而不语,在他身后的程普、黄盖、韩当三将也是纷纷站了出来,和成廉、魏越、宋宪、侯成等吕布这些军中宿将对立起来。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都有些凝固起来。

双方的武将对峙,丝毫不曾示弱,可是孙策身边的孙河以及吕范,还有吕布身侧的郭嘉、董昭、李儒这些谋士却是无动于衷。别看这一上来便是龙争虎斗,各不服输,可是谁都明白,双方这姿态,其实还是为了一个统帅的事情。

反曹联盟很大,孙策没来之前,只是吕布、张邈、陈宫三人反曹,以吕布为主帅。而那陈宫没来之前呢,张邈、吕布两人中间,又是以吕布为主将。

当然,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吕布的资历还有身份在那儿,他腰间的金印紫绶,还有并州牧印玺,都挂在那儿呢!如今这天下有几人的身份能够和吕布并肩?便是让孙策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为统帅,即使吕布不反对,张邈、陈宫,还有那一大批反曹之人会应允?

这若是换了一个人来,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谁让孙策不是一般的年轻人,那日后可是横扫江东的小霸王呢!他好不容易才在袁术的手下,熬出头来,憋足了劲想要大干一场,哪里会轻易放下那个位置呢。

“恶来!”

看到这年轻气盛的孙策,吕布自然明白不比试一下,这个江东小霸王又怎么会服输呢?当即便是让典韦将方天画戟取过来,然后将玺绶给取了下来,让人给安置好。

典韦取了方天画戟,递给了吕布,吕布握住方天画戟,笑道,“伯符你是南方人,若是马战的话,倒是说我欺负你了,我们便在这校场,步战比试一番如何?”

“君侯真要弃马与我步战?”

孙策火热地目光盯着吕布,“若是输了,可是丢了君侯的脸面!”

“哈哈哈!”

吕布闻言,放声大笑,“我吕布征战沙场,何时输过?”

也不多说,孙策也是取过了他的长枪,却见那枪长约有一丈,枪头是寒芒万丈的巨型钢铁打造,枪杆足有碗口大小粗细,还刻有精美的金色虎纹。

仅仅只是一眼,吕布便是明白,这枪也非凡品!恐怕和他的方天画戟一样,都是上上的神兵利器,“此枪可有名?”

“此为西楚霸王项羽所用之枪,錾金虎头枪也,亦为霸王枪也!”

长枪在手,孙策意气风发。

“霸王枪!”

吕布双目一亮,长啸一声,“那便让我会会你这小霸王孙伯符!”

“好!”

孙策大喝一声!

枪出猛虎啸!

在孙策一枪出后,所有人俱是一惊,尤其是成廉魏越这些刚才叫嚣和孙策比武的人,都是面色难看至极!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孙策展现出来的实力,绝不是他们能够相比的。

霸王枪,顾名思义,也是枪中最为注重力量、气势的一种!一般能够使用这种武器的人,无一不是沙场上的猛将!正如吕布的这方天画戟,能够使用的都是武艺高群之人。只是霸王枪和方天画戟还是有些区别,方天画戟之难,更在于技巧之难,没有超高的技巧,即使是有力量和速度,也绝不能用方天画戟。而这霸王枪之难,则在于力量和气势!

长枪既出,吕布亦是面不变色,方天画戟一扬,便是在空中轻易地挡住了那气势如虹的一击!长枪和长戟在空中碰撞出一片火花,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四百六十六章 孙策攻范县

“哈哈哈,痛快!”

这一击让吕布轻易地接下,孙策不怒反喜,更加激发了心中的斗志,那长枪的气势更足,力量更重,不顾一切地便是朝着吕布击了过去。

双方战不数合,吕布看着那一直主动进攻地孙策倒是有一些无奈。他感觉这倒不是比试,明显就是孙策将他当作练手的人了。

也是奇怪,孙策的力量并不是很大,甚至于还稍逊典韦不少,可是气势看起来却是极为凶狠。数个回合下去,吕布还能够从容面对,可是这越往后,孙策的长枪却是越是愈来愈凌厉了。

这外人眼中,至少在吕范、郭嘉这些谋士眼中,孙策反而是愈战愈勇,吕布反而是气势弱了下去,让孙策压着打一样。不少人还为吕布捏了把汗,可是真正的情况却是吕布这比武有些憋屈!

孙策越战越勇,气势越来越强的原因,并不是说孙策真的就能压制住吕布了,完全是他放弃了防守,只想着如何攻破吕布的防守。而吕布呢,面对孙策这以命换伤的打法,亦是有些无奈。这只是简单地比武,他总不能下死手吧?可这孙策后来完全便是放飞自我了,除非是要害,否则也不会阻止孙策的攻势了,可这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吕布一戟击中了孙策的要害,导致孙策受伤或者死亡啥的,那可就成为笑料了。

就这么憋屈地坚持了二十回合,孙策地气力可能是有些不足,力量弱了下来,速度亦是降了下来,吕布找到了孙策的一个破绽,画戟直袭孙策胸膛,轻易地划破了他的胸甲,而孙策的长枪亦是划破了吕布的肩甲,这时,一直处于进攻疯魔状态下的孙策才给逼退回去。

低头看着那让画戟破开的甲胄,孙策退后数步,这才收枪而立,“君侯武艺冠绝天下,策心服口服!”

别人或许以为孙策能够和吕布大战二十回合,而且还一直压制着吕布打,会很了不起。可是孙策又何尝不知道,若是以战场厮杀的话,他即使不死,这身上也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伤口了。

不过若是真的是战场厮杀的话,孙策也不会这么放飞自我,若不是知晓吕布的武艺高过自己,在这比武中又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孙策又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地以命换伤呢?

不知觉间,吕布额头上居然浮现一丝细汗出来,这左右侍从也是递上来了白巾,吕布在额头上擦拭了一下,这才看向孙策,“闻名不如一见啊!不愧是孙破虏之子,伯符你的勇武不在我军中诸将之下呀!”

却说这一番比试,吕布倒是真的有些欣赏孙策这个少年英雄起来了。孙策很年轻,朝气蓬勃,自有一股英雄气概。即使是今日败在了他吕布的手下,可是这又能够算得了什么呢?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吕布赢了孙策,那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以为孙策这个年轻人真的会胜过吕布这个威震华夏的温侯。那“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名号,可不是别人吹嘘出来的,那是诸多名将的尸首证明来的。

比武结束之后,孙策也没有无赖,很是果断地承认了吕布的统帅权。兖州反曹联盟中,吕布便是当仁不让地坐上了这个盟主之位。

兖州的局势朝着不好的方面发展,他自然是担起这个责任来,他不可能坐看这兖州战略失败的。若是还能让曹操逆风翻盘,重新据有兖州,那可就真的是打他吕布的脸了。

仅仅只是一场比武,便是赢取了统帅权的吕布当即命令孙策这一万兵马前去攻打范县,同时他还让孙策传令给寿张的桥蕤,他这一万兵马也不用继续前进了。寿张的百姓不让他们进去,他们还不如前去占据东平,狙击曹军的增援。

恐怕鄄城的讯息也早该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曹操绝对不会有什么迟疑的,立马便会赶回兖州。桥蕤这一万兵马可以占据东平,切断亢父和泰山的道路,利用险要的地形截击那些回师的曹军。

吕布的军令颁布下去之后,孙策这一万兵马便是立马赶去了范县。

鄄城中的夏侯惇知晓吕布派遣孙策前去攻打范县后,倒是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孙策声名不显,不过就是倚仗着他父亲孙破虏的威名,才能成为一军主将。若是孙策的父亲不是孙坚这个江东猛虎,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成为一军主将,还让袁术任为大将,担任攻打兖州的重任呢?

只是夏侯惇的想法,并没有让荀彧戏忠赞同。孙策确实没有什么名望,也没有什么战绩,陡然让袁术任命为一军主将,着实是有些恩宠了。不过孙策的能力他们不知道便是暂且可以不说,可是孙策这麾下的一万兵马皆是虎狼之卒,孙破虏的旧部!即使这个孙策不懂的怎样行军打仗,可是身侧不还是有那么多的孙坚旧部将领为之辅佐吗,这范县的守卒仅有两千余人,多半是有些危险了。

但是即使是明白,困守鄄城的荀彧他们又能够做什么?鄄城下的吕布大军攻势甚急,他们能够固守住鄄城便是力尽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鄄城告别了吕布之后,孙策立马便是火速地赶往了范县。

这说起来,也是运气,范县令靳允的家眷都在廪丘,还来不及进入鄄城时,便是让吕布他们给俘虏了。让孙策前去攻打范县,吕布也是将这靳允的家眷交给了孙策,怎么说这也是极好的人质,说不定还能够让这个范县不攻自破呢。也正是如此,孙策才迫不及待地赶至范县!

兖州的战局进行到现在,所有人都明白鄄城、范县还有东阿这三座城池的重要性。谁要是能够攻破这其中的一座,那可就是据有头功的。初出茅庐的孙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而且孙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打一个精彩的战绩出来,好让世人知晓他孙郎之名。

第四百六十七章 忠孝难两全

孙策的这一万大军抵达范县之后,范县的两千守卒尽皆是惶恐不安,范县令靳允知晓家眷俱在孙策军中的时候,还没有待孙策派遣使者前来威胁,便是想要在城东的长乐亭约见孙策,欲要先见一见他的家眷,然后才会考虑降与不降的问题。

为此,孙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靳允会降,可是靳允就这么降了,好像让他也太没有成就感?而且这个靳允能够下定决心坚持到现在,可是怎么他孙策一来,靳允就这么降了?

孙策当即便是将众人请来商议,若是这个靳允真的会降,那么又应该如何处置他。

“靳允是范县令,素来为范县子民所爱重,他若是真的归降,主公还是应该好好地安抚他。”

吕范回道。

从孙策进入兖州之后,吕范便是时刻在孙策耳边规劝着孙策的一些不妥当的行为。孙策好战,每攻克一地,多喜杀戮,吕范却劝谏孙策,他们初来兖州,不可杀戮过多,不然的话何以能够得到兖州人心?

再者,孙策军中也不是没有劫掠的事情发生,也是吕范劝谏,才让孙策以严厉的军法禁止住了这劫掠的行为。不然的话,孙策只怕也会步桥蕤的后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给阻拦住,不能进军呢。

“这是自然,靳允若是能够献出范县,那便是大功,我怎么可能会亏待他?”

孙策道。

“我觉得这靳允的举止有些不同寻常,主公不可不防!”

多有征战经验的程普,倒是有些怀疑这个靳允的意图,只是他又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个靳允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图谋。

且说这形势到了这种程度,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说那个靳允会继续顽强抵抗!这一来,范县的兵马不足以据守孙策的大军,二来这靳允的家眷可都在孙策的手上。这个靳允若是真的有什么图谋,难道就真的不在意他的这些家眷死活了?

“这样好了,明日程将军和子衡和我一起前去面见那个范县令靳允,黄将军和韩将军各自领兵在后。”

孙策下了决定。

这样的做法,让众人也没有什么可议论的,即使是程普,也没有异议,而且从情理上来说,这个靳允并没有什么设伏的理由。

第二日,孙策便是带着程普和吕范一起,前往城东长乐亭和这个范县令靳允会见。双方在长亭相见,各自看起来都没有带兵马,仅仅只有数十亲卫。

“我的老母,妻子何在?”

范县令靳允面容憔悴,这年龄才三四十的他,看起来倒像是一个五六十的老者。他身着官服,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没有怎么休息好。双方才一相见,靳允便是立刻询问道。

既然也是见到了靳允,孙策倒是没有什么疑虑,一挥手,便是让人将靳允的老母亲还有妻子和儿子带了上来,同时还对靳允说道,“靳公勿忧,这两日我待靳公家眷如我之家眷,未曾让他们伤了半分毫毛!”

靳允并没有理会孙策的话,反而是激动地看着他面前的六七十岁老母,还有他的那年轻貌美的妻子以及垂发的少儿,将他们拥抱在怀中,痛哭流涕。

哭声震天,在场听闻者无不是有些感慨。便是孙策也是很识趣地没有上前去打搅,反而是让左右都避远一些,给出充足的时间让靳允享受这团聚的时刻。这一方面,他想利用靳允的家眷,迫使靳允归降,可另一方面,用他人家眷胁迫他人之事,又实在是非君子所为,所以在这一刻,孙策多少是有一些心中有愧的,这才从容地给靳允这一家子述说儿女私情的时间。

一直待到这靳允诉说完儿女情长之后,孙策这才上前,“靳公的家眷也见到了,可曾问过这两日来,策可有怠慢之事?”

“方才问过了。”

靳允正视孙策,朝着孙策行了一礼,“孙将军并没有怠慢之处,反而十分礼待。”

“既然如此,那靳公心中可有了决断?”

孙策看着靳允,“不知道靳公何时能够交出范县?”

“我受曹兖州之托,固守这范县,着实不忍相负,行不忠之事!”

靳允沉声道,“可是如今我家眷都在孙将军的军中,我若是不献城,孙将军可会饶恕他们?”

孙策不置可否地一笑,只觉得这个靳允实在是有些顽固,在孙策身侧的吕范劝说担,“靳公!曹兖州残暴不仁,断送这兖州人心,兖州各郡县无不起兵反曹,直至如今,唯有这鄄城、范县、东阿三城。靳公你能够固守范县至今,便是仁至义尽!如今靳公家眷俱在我军,若是靳公真的执意欲要抗拒大军,致使两军交战,假若老夫人和妻儿真的有什么意外,靳公又该如何自处?”

靳允仰天长叹一声,不知觉见两行泪水又是流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曹兖州于我有君臣之恩,我若是负了他,便是不忠不义!可若是我真的一意孤行,致使母亲大人惨死于兵祸之中,又是不孝!两难之间,我又该如此决定?”

“我儿不必以老身为念!”

在这关键时刻,靳允的母亲,那个老夫人倒是出口了,“人之生死,皆有定数!曹兖州既然对你有君臣之恩,那便万万不可……”

“老夫人!”

孙策粗暴地打断了靳允母亲的言语,那凶狠地目光一瞪,“范县区区两千弱卒,怎能挡住我一万大军?即使靳县君不降,范县也断然不保!靳县君欲要以全族之性命,来为那曹孟德殉葬不成?”

这话音刚落,靳允身侧的亲卫陡然发难,将靳允母亲妻儿旁边的两名护卫给砍死了!一时间,血溅长亭,震惊住所有人,靳允高声喝道,“诛杀孙贼!”

随着靳允这一声高喝,这长亭一侧的湖水中猛然间冒出来了披甲执刀的甲士,四面八方地飞奔而来!

“好胆!”

孙策面色狰狞,反应极为迅速地便是刀劈一人,看着这四周的伏兵尽现,目光凶狠地说道,“果真有伏兵!”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攻克范县

靳允陡然发难,也不是没有计较的。这忠孝之间,靳允在程昱经过范县时便是有了真正的决断了。知晓孙策攻打范县,靳允故意示弱,并且在这长亭约见孙策,其目的便是布下伏兵,争取能够诱杀孙策。

很显然,靳允的计策,几乎是成功了一半。非但是在第一时间从孙策的手中抢回了家眷,更是以数百余人的甲士包围住了孙策以及这数十亲卫!

猝不及防地遭受袭击,孙策这数十人只能围成一圈,抵抗着这些伏兵。

双方在一起厮杀没有多久,范县中的守城之卒尽出,而这时孙策布下的后手,黄盖、韩当两将也是引兵来援,双方立刻便是陷入激战之中。

激烈地厮杀了近一个时辰,范县靳允这边的兵马终究是抵不过孙策这些虎狼之卒,骁勇善战的孙策还有程普、黄盖、韩当这几个百战之将的身先士卒下,范县的兵马一触即溃。

败亡后的靳允,在左右的护卫下往范县城中赶了回去,孙策趁势追击,更是一举夺下了范县。在乱军之中,丢失了家眷,又未曾坚守住范县城门的靳允只能率领数十残兵退往衙署,死守最后一道防线。

“冲!”

孙策大呼一声。

成千上万的甲士,踏破了衙署的大门,席卷而去,那些还想负隅顽抗的士卒,只是如同螳臂当车,顷刻间便是粉身碎骨。

半刻钟后,范县令靳允便是带到了孙策的身前,孙策踩在血水里,那带血的刀刃面对着靳允的咽喉。孙策忍耐不住心中的怒气,喝问道,“靳允!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本不欲杀你,为何你偏偏求死!”

靳允的模样很是凄惨,那高冠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披头散发着,整张脸都是血污一片,然而其人倒是依旧强硬,“唯愿一死以报君恩!”

“好一个君恩!哈哈哈!”

孙策朝着地方吐了一口唾沫,“程将军,立刻将逆贼靳允的家眷全部给我斩首,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君恩,能不能救你全族之性命!”

“诺!”

程普当即便是将靳允那一家子给带了过来,很庆幸地是这三人没有死在那乱军之中,又让孙策给抓了回去。不幸地是,他们依旧是难逃一死。

看着这老母亲还有妻儿让孙策给当着面下令斩杀,靳允的气势一下子给泄了下来,只剩下面如死灰,全身剧烈地颤抖着。

靳允这样子,让孙策方有些解气,亲手用刀刃划开了靳允的脖子,那喷洒的鲜血溅射在了孙策的衣襟上,可是孙策却丝毫不曾在意,反而大笑起来。

“主公!”

这时,吕范才匆匆赶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靳允,还有他的一家子,暗自一惊,又看着鲜血淋漓的孙策,顿时有些慌乱,“这鲜血——”

“俱不是我的。”

孙策收起刀刃,昂然地站立在吕范面前。“子衡你可是来迟一步了!你可是没有看到我手刃这个逆贼靳允的场景,实在是万分解恨!区区一县县君,竟然敢设下伏计欲要诛我,若不是我让黄盖、韩当两位将军在后策应,还说不定真让他得逞了,真的是百死不足其罪!”

吕范看了看这些倒在血泊中的尸首,又看着孙策说出这话后,这身侧的诸将都没有任何的反对后,上前一步劝说道,“靳允设下伏兵,欲要暗害主公,固然百死亦不足惜!可是如今靳允已死,他的家人也尽皆身亡,还请主公以死者为尊,厚葬他们!”

“为何如此说?”

孙策一愣,“我还想要将他们的尸首挂在那城门上,让所有人知晓,抵抗我大军的下场呢!”

“主公可知道曹兖州为何会失却兖州士子之心,又可明白为何仅仅只是这么短地时间内,各地郡县纷纷起兵反曹?整个兖州,竟然只有鄄城、东阿、范县三城中有靳允这样的忠贞之士?”

“曹孟德滥杀名士,大肆屠城,所以失却了兖州人心。”

孙策微微皱眉,“可是我并没有下令屠城,亦没有诛杀名士!”

“主公是没有下令屠城,也没有诛杀名士,甚至于进兖州这么长时间,未曾纵容士卒劫掠过。可是主公应该明白,曹操是残暴好杀这才失却兖州人心的,主公才来兖州,难道便是也想要落下一个好杀的名声吗?靳允纵然是有罪该死,但是也不失为一忠贞之士,主公既然都将其杀之泄愤,便是族亲也未曾放过,也让所有人知晓了主公的威严,那么何妨将靳允等人厚葬,让所有人明白主公的宽宏呢?”

吕范以头触地,他的本意是劝孙策尽量保存在这靳允的家眷,以展示孙策的宽宏大量。却是不曾想到迟来了一步,孙策将这些人全都给杀了,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请求孙策厚葬他们了。

只是吕范这些话,却是引起程普这些宿将不快,程普更是反驳,“哪里有这么严重!我和破虏将军征战这么多年,还从来未曾如此做过!他们既然选择了和主公为敌,那便是死有余辜,主公夷其全族,却又给他们厚葬,这岂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杀人只是手段,不能用杀人解决的事情,便是尽量不能用杀人去解决。我让主公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说主公错杀了靳允这些人,而是让主公做出一种姿态,让兖州人明白主公并非区区武夫,也并非只懂得杀人!”

吕范立刻驳斥。

看着吕范和程普这些将军意见有些不相同,孙策也是立刻出声了,“那便依子衡这么做吧!不就是将这些人厚葬么,都是区区小事,何至于争论不休!”

“诺!”

孙策张口,众人只有领命了。

将那带血的刀刃收归鞘中,孙策昂然而立,“范县一日便为我军所破,可是这还不够!我正欲要携大胜之势,趁机攻取东阿!程将军你立刻收拾这范县的残局,然后立刻整军前去攻打东阿。子衡,你让人立刻通禀鄄城的温侯,就说我孙策已经攻下范县!”

“诺!”

第四百六十九章 半渡而击

孙策攻克范县,正志得意满欲要攻取东阿的时候,鄄城这边局势也是一片大好。

数日的攻伐,鄄城的形势也是颇为紧张,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在蠢蠢欲动,若不是有夏侯惇和荀彧两人的极力配合,恐怕鄄城也是立马便会颠覆了。

“奇怪!”

城门上三日未曾闭眼的守将夏侯惇,红着眼睛看着这城下的大军,颇有些疑惑,“这两日来,吕布都让大军急速攻城,为何今日却迟迟未曾有动静?”

“将军何须多虑,这连日攻城,叛军也是死伤众多,这一时半会儿也攻破不了我鄄城,只怕是那些叛贼内部起了纠纷……”

夏侯惇身边的副将应道。

“你知道什么!”

夏侯惇冷哼一声,“那吕布绝不是平凡之辈,他越是这样,越有可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派遣斥候,给我密切地注视着那贼军大营的消息……”

“咻!”

这夏侯惇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冷箭便是从城下飞射过来。

“将军小心!”

有人惊呼道。

仅仅只是一支冷箭,顿时便让城上的士卒慌乱起来,不过夏侯惇眼疾手快,倒是明白这支冷箭可不是朝着他射过来的,不然这准头也太差了!将那支射在了城楼柱木上的冷箭给拔了下来,却是见到这支箭矢的末尾,还稍带着书信,夏侯惇怒喝一声,“休要慌乱!”

这一声冷喝下,城门的慌乱这才安定下来。夏侯惇却是将那密信打开,匆匆地扫视了一眼,便是立刻将其送与了荀彧。

“元让认为吕布这是何用意?”

府邸里,荀彧将这信给放下,抬起头来看着夏侯惇。

“无非便是离间罢了。”

夏侯惇道,“只是戏军师和那郭奉孝依旧有来往不假,我以为还是应该请戏军师前来问一问。”

“志才是我举荐的,元让若是怀疑志才有通敌之心,那么便是怀疑我有通吕之心?”

荀彧直视着夏侯惇。

从鄄城动乱以来,夏侯惇处置了不少的叛乱之人。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兖州士人,即使是王楷、万潜那些拥立曹操有功的士人都是背叛了曹操。这让夏侯惇对那些兖州士人,没有了任何的好感!也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了。如今这离间信,夏侯惇纵然不信,可隐隐还是有些防备戏忠的。但是荀彧这一语,让夏侯惇瞬间明白了,他这是错了离谱!

戏忠纵然是颍川士子,却是不能和那些兖州士人相提并论的。更何况这戏忠还是荀彧给举荐给曹操的,在荀彧面前质疑戏忠,那岂不是质疑他荀彧?

“荀公切勿如此!我怎敢质疑荀公!若非荀公,这鄄城早便落入吕布那群叛贼之手!”

夏侯惇俯身请罪。

“我相信志才,他断然不可能和那城下的叛贼有什么勾结之事的。这些全都是那吕布奸险狡诈之计,大可不必理会!”

荀彧说着,“知晓此事的有几人,切勿将这些泄露出去,以免军心动荡。”

“诺!”

夏侯惇应道。

只是荀彧和夏侯惇两人没有想到,这消息早便泄露了出去,城内谣言四起,都是传说和戏忠有关的事情。这样的形势下,在府中养病的戏忠都是有所耳闻,心情不免有些压抑。

“奉孝好计谋!”

鄄城下,陈宫长叹一声,“仅仅只是一纸书信,便能引起鄄城风雨!”

“小计不足为道。”

郭嘉面色平静,“荀彧和夏侯惇不会相信的,而且志才的智谋我也知道,区区谣言,还中伤不了他。”

“这可并非小计!”

陈宫笑了笑。

无论是他,还是郭嘉,都不会真的认为这些拙劣的离间之计,能够使得荀彧和夏侯惇对戏忠的信任减少。此计真正的目的,却是在于转移夏侯惇这个东郡太守的视线,将他的精力,放在如何安定鄄城的风雨上去。毕竟鄄城内的那些中伤戏忠的谣言,定然是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引起来的。

两人在城下驻足了不久,张邈却是将两人给请回大营。

在两人略带疑惑的神情下,张邈透露出一个震惊的消息,“孙策小将军攻破范县了!”

“看来温侯的识人之术,果然厉害!这才几日,这孙策便能够攻破范县,这世上又多了一位英才啊!左将军这一辈子都没有识人之明,不想此次却是独具慧眼!”

陈宫大为感叹。

孙策受命攻伐兖州以来,并没有多少人看好这个年轻气盛的孙郎。纵然孙策也是主将,袁术更是让桥蕤这样的大将都派遣给孙策作为副将,可是除了吕布之外,又有谁能够相信孙策的能力的呢?即使袁术让孙策担任攻伐兖州的主将,可依旧是没有多少人看好!

袁术那目光短浅的家伙,能够知晓什么人才!以前能够拉拢一个孙破虏就很了不起。

万万不曾想到,孙策数日之间攻破范县,却是让众人明白,虎父无犬子!孙破虏之子,这个年轻气盛的孙伯符,也不是庸碌之辈呀。

视线转向东阿。

陈宫在濮阳起兵成功后,又遣汜嶷三千兵马攻打东阿,可是哪里知道汜嶷这三千兵马却让人给堵在了苍亭津渡口,军不能渡!这两日,阻断苍亭津渡口的那些曹军骑兵却是消失了,苍亭津渡口无人阻拦,汜嶷见状,立刻便是引三千兵马从苍亭津渡河。

谁知道这汜嶷三千兵马才渡至一半时,那些曹军的伏兵却是忽然杀了出来!

看着曹军的旗帜如云,才渡过河的汜嶷悔不当初,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渡!那些曹兵,实在是太过狡诈了!偏偏在半渡而击,这岸上的那些士卒还没有站稳脚步,便是让曹军一顿痛杀,溃不成军。那还有一半没有上岸的兵马,眼看着自家的兵马在岸上让曹军给屠杀,心急如焚,可是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继续加速前进!若是岸上的那些兵马给曹军杀光了,他们这些人也活不了了。

“呸!”

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气喘吁吁地汜嶷站在岸边,大声呼道,“诸位,曹军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和他们拼了!哪怕是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咬出一块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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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又见故人

“程公真的是算无遗策啊!”

苍亭津渡口,看着汜嶷的这些兵马让曹军杀得溃败不成模样。东阿令枣祗看着程昱的目光愈加敬佩起来!

这个半渡而击的计策,正是程昱一手给谋划出来的。最初的时候,程昱便是先用骑兵阻断了这苍亭津渡口,使得汜嶷这三千兵马不能渡。待到汜嶷忍耐不住的时候,程昱又是将那些骑兵调离,给了汜嶷一种假象,那就是东阿形势紧张,没有多余的兵马继续驻守这苍亭津渡口了,只留了少许兵马故作疑兵之计。

果然,狂妄自大的汜嶷一头便是扎进了程昱所设计的圈套里来。

汜嶷这岸上的一千多将士,才及渡河,还没有好好地休息,便是让曹军的伏兵袭击,哪里能够抵挡?即使有汜嶷这个主将不断地鼓舞着士气,可是却依旧是阻挡不了溃败的局面。不少的士卒害怕,竟然还纷纷转身,跳入那大河之中。

面对着这生死厮杀的一幕,程昱面色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这些场面,于他而言,实在是见得多了。

经此一战,汜嶷这三千兵马将伤亡殆尽。

可是却并不意味着东阿便安全了,程昱明白,数日前,孙策前去攻打范县,不知道范县能够阻挡孙策多久,若是孙策攻下范县,定会调转矛头,前来攻打东阿的。东阿并没有多少的时间了!这也是程昱迫不及待地设下这计,覆灭汜嶷这三千兵马的原因。

东阿,不能失!

“程仲德!”

汜嶷这岸上的一千多兵马仅仅只剩下数百人了,让曹军步步紧逼,一退再退。汜嶷奋勇当先,欲要弥补他一时大意,犯下的罪责,可还是避免不了败亡的命运。身受数创的他,明白断无幸免之理,只能高呼着程昱的名字,“我知道今日之计,为你所谋!败在你的手下,我汜嶷无话可说!可是你今日能够守住东阿,那明日呢?我汜嶷身亡,还会有人前来攻打东阿,兖州反曹大势所趋,你们强行阻拦,只是以卵击石!”

程昱没有应话,只是看着汜嶷身边的士卒,一个又一个地倒下。

东阿令枣祗皱着眉头下令,“不要拖延了,尽屠杀之,不可放过一人!”

“哈哈哈!”

汜嶷身上又中了一箭,却大笑起来,“说不定此时便有援兵赶来!东阿城,转瞬便下。”

“援兵,哪来的援兵?”

枣祗冷笑一声,哪里不知道汜嶷这是临死前,还在想着要背水一战呢。

只是枣祗却未曾想到,在他这话刚说出后没有多久,马蹄声如雷霆一般响起!无论是枣祗,还是程昱,亦或者是汜嶷都尽皆变色。

“骑兵!好多骑兵!”

早有士卒前来禀报,程昱那平静的面色终于起了波澜,转身看向南面,看到的场景,却是让人绝望!

……

吕布的三千骑兵,出现地很突兀。

至少在汜嶷的眼中,便是如同神兵天降!他哪里不知道今日之局,乃是死局?可谁知道却是能够峰回路转,在临死之际,上天却是降下了这样的一支骑兵,瞬间将他从生死边缘上给拉了回来。

“退!退!”

相比于汜嶷,程昱却是心如刀割,程昱的整张脸色都变了,急促地催促着东阿令枣祗上马,“枣县君!东阿交给你了!”

“程公!”

枣祗有些不甘心,更有几分感动,程昱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明白,此战必输无疑,唯有一人断后,才不至于全军覆没。也只有一人放弃生的机会,才能够让一人活下去守住东阿。

混乱之中,枣祗最终还是抵不住程昱的劝说,匆匆上马逃亡了。程昱目睹着枣祗消逝在茫茫人海之中,长叹一声,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疾驰而来的骑兵上。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些骑兵,但是程昱却是明白!这些骑兵不是南方的,而是北方的。北方骑兵骁勇,远远不是南方那些骑兵可以相比的。这也是程昱看到这些骑兵后,便是没有了抵抗的心思。

战斗,结束得很快。

东阿的这些郡兵哪里是吕布这些骑兵的对手?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大胜!这样的大胜,便是吕布都难以置信。

直到程昱让人给带到了他的眼前,他这才相信了,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利!

“程公,晋阳一别,安知今日此时此地再见啊?”

吕布看着那熟悉的面孔,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君侯未曾想到,老夫却早有预料。”

程昱整整衣冠,颇为淡定,“晋阳一别,我便明白,终有一日我们还会相见,只是那时或许便是在战场上了,不曾想今日果真如此!”

“我听说东阿能够保全,都是程公之谋!”

“不敢,保卫乡土,乃是老夫之职责。”

“那么如今程公可还有什么谏议给我听呢?”

吕布直视着程昱。

不可否认,程昱的确是一个人才,可并不是所有的人才都能够归属他吕布的。陈宫是那样的,程昱亦是如此。只要是了解程昱经历的人都知晓,程昱此人是极具有乡土情结的。他的宗族,家眷俱在东阿,他本人还在东阿有那么大的人望,这样的人,不可能为了吕布一人而举族相随。

故而,吕布也是直言相说。

他想要得到东阿,就必须要有程昱的配合。

程昱沉默了。

吕布眉头皱了起来,冷声道,“我是将程公视为长者,这才虚心相问的,莫非程公还以为此战之后,东阿还能够保全不成?若是程公不想和我说什么谏议,那我便只有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前来行事了!那时候,若有什么不对之处,程公也不要前来相劝!”

程昱没有继续沉默下去,正欲要说出几点建议的时候。却看到成廉、魏越这两位将军走了过来,这一开口,便是让程昱忍耐不住了。

东阿令枣祗并没有逃进东阿城去,反而是死于乱军之中。成廉、魏越两人将枣祗的尸首给带了回来,面色有些愧疚。吕布是想要活人的,可是他们带回来的只有尸首。

第四百七十一章 约法三章

年有四荀,须发都有些微白的程昱趴在了枣祗的尸首上痛哭。未曾想到,这短短地片刻钟后,两人便是阴阳相隔。程昱欲要保全枣祗归东阿,如此一来,东阿还有可能保全。谁能够想到,他这个留在后面阻敌的没有死,反而是枣祗死于乱军之中了呢?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恶来,将枣县君好好安葬吧!”

吕布轻叹一声。

枣祗那可是名人啊!后世的历史上,可是这个枣祗率先提出屯田之计的。这个时空中,他还找寻过枣祗的讯息,却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了。

当然,枣祗之死,吕布也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如今这名人,他也是见得多了。别说是一个枣祗,即使是颜良、文丑这样的名将,不也是亡于他手?枣祗固守东阿,自然是曹操的忠士,可是于他吕布而言,却是敌人,吕布能够安葬他的尸首,便是礼待了。

枣祗既然身亡,程昱那东阿还有可能守住的期望也是破灭。他知道东阿定然是守不住了,吕布占据了东阿,还不知道会如何行事,他怎能继续沉默下去呢?

“君侯!”

程昱行了一礼,“东阿城如今仅余百余将士,守城的是从事薛悌,老夫情愿说服薛悌打开城门归降。”

“有何要求?”

吕布看着程昱,他可不相信,这个程昱会不作任何要求地配合他据有东阿。

“昔日,高祖进咸阳,曾有约法三章之说。今日,君侯进东阿,也理应约法三章。”

程昱道。

“如何约法三章?”

“其一,君侯进入东阿之后,应明令将士不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有违军令者,当不避亲疏,皆为斩之!其二,这些俘虏都是老夫乡人,他们保卫乡土,服从命令,本无罪责,君侯应为之宽恕。其三,城内府库中的赋税钱财君侯可尽数夺去,但是还望将那些粮草存下,今岁大旱,颗粒无收,若是君侯将那些粮草给夺去了,这城中百姓便不知会有死上多少人……”

程昱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收拾完战场的李儒赶了过来,正好听到,立刻便是反驳,“城中的粮草断然不会留的。今天下旱灾,谁不知道粮食弥足珍贵?将这些粮食存在,那我大军又该如何?”

“君侯!”

程昱盯着吕布,那略为沙哑的嗓音说道,“这些粮食,可是我东阿的命哪!大军不缺这一县府库之粮,可是东阿不能没有这些粮食……权且念在老夫的面子上,还请君侯……”

“东阿有多少粮草?”

吕布问道。

程昱定了定身子,“十万斛!”

这下子,便是吕布都有些动容了,“一县之库粮十万斛?”

也难怪这东阿不降啊!这有如此多的粮食,哪里会降呢?若是兖州各地都如这东阿这样,一县的存粮有这么多,那吕布、陈宫这些人也不用想着颠覆兖州了。

“这些全都是枣县君之功绩。”

程昱的目光低垂,沙哑的声音说着,“自从知晓君侯在河内令韩浩屯田之后,枣县君便曾建议曹公也实行屯田之计,曹公让枣县君先在这东阿施行一下,故而能够屯储这么多的粮草……”

吕布闻言,亦是有些感慨!

果然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枣祗担任这东阿令,能够在东阿存下这十万斛的粮草,实在是能臣!倒是可惜运气不好,今日却在乱军之中身亡!

没有了枣祗,又没有了韩浩,也不知道这一世曹操的屯田之策,何时才能够施行呢?不对,如今的兖州,因为他的横插一手,曹操也要失去了,没有了地盘,曹操去哪儿屯田呢。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吕布面色阴沉了下来,“程公还真是为了东阿,煞费苦心啊!我若是不问,便应允下来,那这十万斛粮草岂不是全要留在东阿?”

程昱立马惶恐请罪。

吕布看着程昱,冷声道,“程公的面子,我还是会给的。这十万斛粮草,我只取走一半,剩下的我便留在东阿,成全了程公这仁义之名吧!”

看见吕布这一出手便是想要夺去五万斛粮草,程昱还欲劝说,可是看见吕布那神色后,还是止了口!只能俯身行礼,“君侯大义!老夫代东阿子民,在此拜谢君侯!”

说到底,程昱还是一俘虏,本来吕布行事,不会在意程昱的意见的。纵然程昱是东阿人望,那又怎么样?吕布此次来兖州,又不是为了占据兖州,何须顾忌那么多?

事实上,进入兖州以来,吕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都稍稍纵容了一些。这些将士和吕布前来攻打兖州,冒着生死的危险,那不是什么都不图的!吕布若是不能稍稍纵容一些,哪里还有人和他一起征战呢。

这点儿,程昱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才和吕布约法三章。吕布取走了五万斛粮草,可是依旧是留下来了五万斛在东阿,正如吕布所说,成全程昱之仁义。这以后,东阿的子民会感激他程昱一辈子的。这些粮草能够保全,全是他程昱一人之功!正如昔日黄巾之乱时,也是他程昱一人之计保全了东阿,这才有了如今他程昱在东阿的人望。

约法三章之后,程昱也是如约地劝说了薛悌归降,东阿便是这样落在了吕布的手里。

东阿城上,程昱还有一个疑惑,“汜嶷这些兵马,究竟是君侯抛下来的诱饵,还是这件事情,只是碰巧而生?为何君侯这三千骑,如此突兀地出现,若非君侯这三千骑,老夫恐怕早便吞下了汜嶷这三千兵马,东阿也能够保全。”

吕布的目光朝着远方,却是没有为程昱解惑。

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凑巧?

他纵然是没有和汜嶷有过什么谋划,可是若不是探查到苍亭津渡口的诡异变化,让吕布笃定汜嶷这三千兵马恐怕会中了埋伏,这才统率三千骑疾驰前来东阿,恰好便是遇上了程昱埋伏汜嶷,一战夺取东阿。

只是,他若是不凑巧地刚好在程昱埋伏汜嶷兵马的时候赶到,他若是不凑巧地擒获了程昱,那么东阿会那么容易得到吗?

这些话,吕布倒是没有和程昱说了。

这世间的事情,没有多少人会注意过程,只会注意结果。结果如此,过程又有什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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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鄄城破

吕布攻下东阿之后,这才知晓了孙策攻下范县的讯息,还是有些哑然,不曾想孙策竟然会那么快便是攻下了范县。与此同时,刚刚攻下范县,正欲要携大胜之势进攻东阿的孙策在半途中知晓吕布竟然攻下来东阿,亦是震惊地无法言语。

传闻中,孙策知晓吕布攻下东阿之后,还和东阿的这个程昱有什么约法三章,让东阿人心归附之后,独自一人待在帐中沉思良久,不复骄傲之心。当晚,孙策将众人召来军帐,狠狠地自责了几句,不应该为了攻下这区区一个范县,便是有了骄傲自满之心,使得全军上下,也有了娇纵之心。

说到底,孙策攻下范县,也是他初出茅庐的第一战,而且胜利得如此简单,难免让他有些骄傲自满。可是吕布攻下东阿,却无疑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彻底清醒。别说是比起吕布,便是和他的父亲孙坚相比,他也差了不少。

知耻而后勇的孙策,未曾继续前往东阿,反而是调头前去攻打鄄城了。

没过两日,吕布便是收到了郭嘉的来信。孙策前去攻打鄄城后,着实是殊为勇猛,那坚守了十余日的鄄城,差点儿便让孙策给攻下来了!若不是攻城的时候,孙策中了一箭,恐怕鄄城就破了。

收到这个来信之后,吕布当即便是快速地清理了东阿的那些琐事,然后前往鄄城。

恰巧在吕布抵至鄄城时,鄄城城破,鄄城守将夏侯惇匆忙间都没能保护好曹操的家眷突围,只将宁死不走的荀彧给裹挟走了。曹操的妻室丁夫人,小妾卞氏以及二子曹丕三子曹植还有几个女儿俱为所擒,也就只有一个长子曹昂跟随在曹操的身侧,这才没有沦落成为俘虏的命运。

吕布驱马赶至曹府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整个曹府上下一顿鸡飞狗跳,乱得不成模样。这往日里兖州最尊贵的一处地方,此时依旧是避免不了祸乱。

“啪!”

吕布的马鞭重重地甩在了一个抱着金银首饰,衣衫凌乱不堪,从曹府中冲出来地小卒脸上,“都给我停下,你们是何人的部曲?”

让人甩了一鞭子的小卒勃然大怒,正欲张口喝骂,却是抬头看见了吕布那威严的目光,顿时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说什么。

“你们莫非是不想活了?我家君侯问话,你们还不赶快据实回禀!”

典韦瞪起了双目。

玄甲卫们尽皆拔刀相对,明晃晃地刀刃下,这几个小卒吓得是面色惨白,各个慌忙下地求饶。那个还抱着金银首饰的小卒,惊慌之余,却是将怀中的那些东西全部给落了下来,在典韦这些人的目光下也不敢去捡,只能紧张地说道,“小人是……张府君帐下周抗校尉的部下……”

“张府君?”

吕布冷眸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杀敌各个不敢向前,这劫掠财物倒是各个奋勇当先!”

“君侯……饶命!”

小卒吓得双腿一颤,紧张得脸上大颗大颗地泪珠流下。

“恶来,你去将这府中作乱的将士尽皆给我擒下!”

“诺!”

“仲敏,达和,你们守住这府门,未得我军令者,不可擅入,违我军令者,格杀勿论!”

“诺!”

吕布的军令一下,典韦二话没说,便是将这些闯入曹府中作乱的士卒尽皆给擒下来了。宋宪、侯成两人守住了曹府大门,也未曾让任何人擅自进入。

不得不说,鄄城攻破之后,整座城都是乱了起来。吕布或许还能够约束一下士卒,不可擅自劫掠,可是张邈、孙策,甚至是陈宫带来的那一万多的濮阳兵马又哪里能够约束下来!城破之后,便是曹府都乱成这个样子,更别说其他的地方了。

这些作乱的士卒给擒住后,大多都是求饶的,可是也不乏一些胆大妄为之辈,便是质问起吕布来,“我等乃是孙将军麾下,君侯无权处置我等!”

“孙将军?”

吕布摩挲着剑柄,冷眼相视,“这里只有作乱的贼子,没有何人的部曲!孙伯符若是治军不严,那么我便代其治军好了!左右,将这个贼子,拖下去斩了!”

“你不可如此……”

那人闻言,还欲反抗,可是瞬间便是让人扑倒在地,挣扎地给拉出去了。

将这些祸乱平定下来没有多久,郭嘉也是及时赶至了。他才进府,便是劝说吕布不要将这些士卒全部都给杀了,不然的话,吕布还真有可能犯了众怒。

这攻破城池之后,劫掠之事也是实属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些士卒劫掠固然有罪,可终究还不是吕布的部曲,若是随意处置的话,还是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吕布能够斩杀几个人立威,但是却不能将这些人全部都给杀了。

对此,吕布自然也是明白的。

只是看着这鄄城如此大乱,吕布也是有些感叹!这好好地一座城池,经历这样的祸乱之后,不知道又会折腾成何等模样。

“好了,这些事情不说也罢!奉孝,你可知道这鄄城为何失陷得如此之快?”

吕布有些疑惑。

怎么说这鄄城,也是一座坚城,一朝之间易手,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郭嘉一边和吕布走进曹府内宅,一边和吕布诉说着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先要说这个孙策在知晓吕布攻破东阿之后,便是引军前来攻打鄄城,其人勇悍,战至最激烈的时候,竟然效仿他的父亲孙破虏一般,亲自攀登云梯攻城!

如此一来,别说是孙策账下的部曲了,便是陈宫和张邈的那些兵马,也不得不奋勇当先。这样的形势下,鄄城的颓势立刻便是显现出来了。而且东阿、范县两城陷落之后,鄄城中的士气低沉,那些让夏侯惇给震慑住的的兖州士子也是看到了期望,死灰复燃,内应外合之下,鄄城失陷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东阿、范县两城失陷,鄄城便是一座孤城,断然不会支撑多久,曹操不知何时才能够归来,这样的形势下,还有多少人拿全族性命去坚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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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卞氏

这和郭嘉说话间,便是到了内宅。曹府才经历祸乱,很多人的脸上还是带着惊惶之色。曹操的家眷,都在厅堂上聚集着,整个厅堂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披甲执剑的吕布和郭嘉一起走了进来,典韦这些甲士紧随其后。

“将军欲要如何处置妾身?”

众人之中,一个面容较好,身材丰腴,疏着高鬓的贵妇站了出来,施施然地朝着吕布行了一礼,淡定从容地问道。

“你可知我是何人?”

吕布盯着那贵妇,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这妇人便是曹操的妻室丁夫人。丁夫人出身较好,也很有主母的仪态。临危不乱,端的是有一份气度。

“妾身若是没有猜错,将军应该便是诛杀了董贼的温侯了。”

丁夫人回道。

吕布大笑,“夫人果真是聪慧啊,竟然一眼便能够将我的身份给猜对了。既然夫人认识我,那么便不必慌乱,我和孟德纵然有仇怨,可祸不及家人。只要有我在,夫人便不必担忧有什么人会进曹府作乱。”

“多谢君侯!”

丁夫人又给吕布行了一礼,依旧是淡定从容。

只是曹操的这些女人中,可不是谁都和丁夫人这样镇定自若的。吕布这一眼看去,这脸色平静的只有寥寥几人,举止从容地除却丁夫人外,只有一个还抱着孩子,年龄大约也才二三十岁的曼妙身姿的女子。

这女子极具魅力,吕布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那目光注视在她的身上片刻钟,倒是让这女子立刻脸色羞红一片,怀抱着幼子,低着头颅,那从容的面色也是有些惶恐起来。

吕布这种目光,让她感觉到很恐慌。谁知道吕布会不会强纳了她?如今她们为吕布所俘获,都是吕布的战利品,这如何处置,都是吕布一句话的事情。吕布不让那些士卒进曹府作乱,安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心思看上几个美人呢?

“你是何人?”

吕布将目光收了回来,注视着她怀中的幼子说道。

“回禀君侯,小妾卞氏。”

卞夫人说道。

吕布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就是历史上的武宣卞皇后。上下又打量了卞氏几眼,吕布倒是升起一股奇怪的心思来。这后世中的人妻曹,不想有一天他的家眷会落在自己的手上?

“此子为何名?”

脑海中的怪异想法仅仅只是一瞬间,吕布还是回到了现实中来。别说是他没有淫乱人妻的兴致,便是有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强行霸占了为曹操生了几个儿子的卞氏的。这传出去,那实在是为人鄙弃!除非曹操和他吕布在战场上厮杀阵亡了,倒是可以说将曹操的妻妾给纳了,传扬出去是善待旧友遗孀。可是如今曹操还活蹦乱跳着,万万不可能做出什么苟且的事情的。

不过,卞氏这气度还有容貌,倒是让吕布愈发另眼相待起来。难怪历史上卞氏能够为曹操生出四个优秀的儿子出来,倒是不知道如今她怀中抱着的这一位,究竟是哪一位?

“这是妾身三子曹植。”

卞氏应道。

“曹植?”

吕布伸出手来便是想要抚摸曹植一下,哪里知道卞氏旁边一个发色偏黄的小孩子上前来便是抱住吕布的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口给咬了下去。

“彰儿——”

卞氏面色大惊,一只手抱住曹植,一只手便是欲要将这个小孩子拉回来,但是她还来不及动手,吕布双手便是将曹彰给拎了起来,还在半空中的曹彰面色有些慌乱,可可是依旧是张牙舞爪着,活活地如同一个发怒的小狮子。

“君侯恕罪!”

这下子,别说是卞氏了,便是丁夫人都俯身请罪了。纵然这平日里她瞧不起卞氏这个歌伶出身的小妾,但是曹彰怎么说也是曹操的亲生儿子,这吕布若是一怒之下,说不定还真的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呢。

“此子便是你的二子曹彰?何时所生?”

吕布看着曹彰,这年幼的曹彰发怒起来,倒是有些可爱。他的头发有点儿如同婴儿般的微红,吕布怎么看都感觉是营养不良所致。

“彰儿是初平元年出生的,平日里素来有些顽劣,今日看见君侯抚摸妾身这幼子,以为君侯可能对他弟弟不利,这才冒犯了君侯的,还请君侯切勿和一稚子计较……”

卞氏眼泪不知道怎么就哗哗地下来了。

吕布向来都是见不得女人哭的,哪里真的能让卞氏这样痛哭流涕,当即便是将曹彰放了下来,看着曹彰让卞氏给拉扯到身后去了,吕布以手相指,“此子纵然顽劣,但是他能够不害怕我的威严,为了幼弟上前咬我,足见其胆气!将来也不失为一悍将了!”

这吕布的本意是想要夸赞曹彰一句,将来这史书上,定然也会将吕布这评价之语记载在曹彰的简介之中的。只是吕布这话说出口后,卞氏倒是没有任何的喜色,反倒是那丁夫人脸上有些笑容,谢过了吕布的夸赞之语。

吕布顿时有些不解,郭嘉悄悄地附在吕布耳边,“说文中有言,彰者,文彰也!这卞氏为之取其名,其意是期望此子能够通晓经义,文才不凡。”

弄巧成拙了?

无怪乎吕布,实在是在吕布眼中,能够在战场上厮杀,成为一代名将,也是不错的。可是不是吕布这样武夫出身的,又有多少人能瞧得起武夫呢?卞氏从小颠肺流离,身世坎坷,自然是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各个文采过人,通晓经义,为四海之名士,哪里舍得让她的儿子在战场上厮杀搏命呢?

卞氏是这样的想法,吕布的妻子严薇也是如此想的。吕布教小登儿习武,流血流汗,严薇都有些心疼,若是哪一日吕布让小登儿上了战场,那严薇绝对不舍得的。

既然是闹了一出乌龙事件,吕布也是有些尴尬地一笑,继续将手指指向曹植,继续说道,“我看此子聪慧,将来定会学富五车,才华横溢!”

众人一时无言。

区区一个幼子,吕布才见一面,哪里能看出来什么,莫不是真的看上了这卞氏,想要将卞氏这几个孩子给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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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蝗灾

一场点评的风波就这样结束了,若不是看着众人明显是不相信他吕布的胡乱点评的话语,吕布说不定还能够给几个评价出来。面对着吕布那看似是夸赞的点评,卞氏只能是勉强着露出笑容,谢过了吕布的好意。

巡视了一遍曹操的这些家眷之后,吕布倒是没有生出来其他的心思。曹操的这些女人中,吕布也就只对丁夫人、卞氏,还有一个环氏三个女人有些兴趣罢了。

将这些女眷们抚慰好后,吕布便是离开了曹府。临走之前,他又让人好好地守住这曹府,不能让曹府中的这些人还受到乱兵的冲击。

这倒不是说吕布格外仁义,实在是这个是时代上的思想便是如此。历史上,刘备的家眷让吕布给俘虏了,吕布也未曾相欺,反而好生相待。这时候的乱世才刚开始,还不是肆意妄为的时候。

早在吕布处置完那些作乱的士卒后,陈宫、张邈两人便是遣人前来了,他们非但没有为各自的下属讨回公道,反而是支持吕布的做法。尤其是张邈,更是羞愧难当。他应该是最想先想到保护曹操家眷的人,可是却未曾想到约束不力,反而让他的士卒去祸害了曹府。

纵然是背叛了曹操,可是曹操临走之前,可是托付家小给了他!若是曹操的那些个家眷真的有什么损伤,那张邈这个四海长者,兖州名士也没有脸面去见人了!因此,张邈十分感激于吕布能够为他着想,并且也下令,一定要对曹府家眷格外恩待,加派士卒固守曹府,禁止任何人进去作乱。

唯有孙策,前来讨了一个说法。这些士卒怎么说还是他父亲的旧部,而且他帐下的那些老将军,程普、韩当这些人向来都是极为护短的。他们不是维护这些犯了法的士卒,而是不服气吕布处置他们的麾下。

只是,他们即使是不满,也没有任何办法的!吕布还是他们名义上的盟主,况且张邈、陈宫这些人都站在吕布的一方,他们还能够做什么?至于攻陷鄄城之后,各方发生的一些小龌龊,这下面发生的一些小摩擦事件,也是实属正常的。但是很快,这样的事情又让一个突如起来的消息给压下去了。

鄄城失陷的第二日,便是传来了曹操令曹洪为先锋,在东平击败桥蕤,攻占了东平、无盐的消息。桥蕤一万兵马损伤大半,仅仅只率领数千残兵,逃往寿张城,可是寿张城中的子民依旧是不让他进城,无奈之下的桥蕤只好带着残兵逃回了运城。

收到讯息后的吕布,当即便是召见众人,商议对策。

知晓了曹洪击败了桥蕤,攻取了东平,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曹洪攻取了东平和无盐之后,便能够兵临寿张、须昌。这两个地方若是失守了,这才让孙策辛苦打下来地范县都保不住了!这简直是打断了他们以前所有的计划!

东阿、鄄城、范县攻下之后,吕布他们本来只用牢牢地占据东平,切断亢父和泰山之间的道路,利用险要的地形截击曹操。没有立足之地的曹操,只要是一败,定然不可能继续进军了,如此一来,曹操不可能有重新夺回兖州的期望。

“形势还是对我们有利的。”

吕布先出声,“寿张、须昌还没有失陷,我们可以派兵去援救。这曹军还不知道鄄城、东阿还有范县失守的讯息,若是知晓了定然会军心不稳,我们只需要在他们立足未稳时,击败他们便可以。”

“让我去救援寿张。”

孙策应道,“桥蕤只受我的约束,让他占据东平抵抗曹军也是我下令的,如今他让曹洪击败,实在是万分羞愧!”

桥蕤怎么说也是袁术的大将,此次袁术让孙策为主将,他为副将,桥蕤可是万分不服的。孙策正愁不知道怎么将桥蕤还有他的那些兵马给吞下呢,现在正好是想瞌睡来了枕头。

“那伯符你便先去寿张击败曹洪吧!”

吕布应允,又扫视了众人一眼,“但是还有两件事情,我还要和诸位说一下。”

众人将目光看向吕布。

吕布面容严峻,“第一件事,兖州大旱,诸郡县都起了蝗灾,我们的粮草很难支撑下去进行一场长久的持续战。”

兖州的旱情,众人也是多少知晓一些,可是吕布说诸郡县都是有了蝗灾时,还是让众人一时有些震惊!飞蝗所过之处,颗粒无收啊!这战事若是继续拖延一些日子,这支撑人活下去的口粮有没有还不知道呢!

他们起兵反曹,其目的终究还是将曹操驱逐出兖州,让兖州太平安稳的。如今这蝗灾四起,他们哪里不知道战事多拖延一日,就会多出更多死伤呢?

吕布看了一眼孙策,孙策起身向吕布行了一礼,然后面对众人,“诸位休慌!我已经修书给左将军,左将军应允我先出谷二十万斛,后续还会送上粮草来。”

张邈、陈宫、万潜这些兖州士子的面色这才好上一些,这二十万斛粮草相比整个兖州的旱灾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终究还是表明了袁术的态度,这兖州若是让孙策给攻取了,那么便是他袁术的地盘,袁术怎么也要出手相救的。这可是取得兖州民心的大好时机,袁术怎么可能错过了?

这二十万斛粮草,只是先预支一下,袁术还是担忧曹操能够席卷而来,重夺兖州,那么一来,他若是现在多出一些粮草,害怕都成了打水漂了。兖州是他的地盘,他才会出手相救,不是他的地盘,他白白浪费粮草干什么!反正这二十万斛粮草,足以能够应付一时之急了。

“我攻打东阿的时候,也取了五万斛粮草。”

吕布沉声道,看了一眼陈宫,“可是单单只有这些,还是不够的。公台,我现在将筹集粮草的大事便交付于你了,粮草之事,关乎我三军将士之生死!还望你能够尽心竭力地为大军多多筹集粮草!”

陈宫立起身子,欣然允诺。

“还有一事!”

吕布说道,“豫州刺史郭贡攻取了定陶,恐怕不日便能够兵临我鄄城城下了!”

“什么!”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种时候豫州刺史郭贡前来火中取栗,对于混乱的兖州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啊!

第四百七十五章 李乾

郭贡有三万兵马,在孙策这一支劲旅前去寿张抵挡曹洪的西进后,鄄城的兵马倒是有些不够用了。吕布、张邈、陈宫三人的兵马联合起来,也只有一两万之众。

更何况这些人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死伤众多,三军的士气还没有恢复过来,又是面临着郭贡这个强敌来袭,惊慌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孙策这样的一支劲旅还要去援救寿张、须昌,防止曹洪继续挺进。这样一来,兵力就更有些相形见绌。

当然,这些也不是畏战的理由。

郭贡来势汹汹,别说是鄄城了,便是其他的地方,也不能让这郭贡肆意劫掠的吧?兖州本来便是深受蝗灾,各地郡府无粮,哪里还能经受地起郭贡这样折腾的。

济阴太守吴资遣使节来说此事时,不知道多么凄惨!济阴郡治定陶让郭贡给攻陷后,郭贡将这府库中的钱粮劫掠一空,更是纵兵劫掠,定陶死伤者众多,道途中都是饿死的死尸,更多的人没有了粮食,只能纷纷向四边逃散,沦为流民。连堂堂的济阴太守,都只能和难民一起,逃到了句阳。这热乎饭还没吃上一口,便是立马遣使请求吕布他们发兵援救。

可是这救和不救的问题上,吕布这些人的内部又有了不同的分歧。吕布、陈宫两人认为应该发兵,但是张邈、万潜这些人却是觉得以他们如今的兵力,只需要守好鄄城便可以了。这出了城,万一让郭贡给击败了,岂不是鄄城都保不住了?

这郭贡怎么说也有三万兵马,吕布不畏惧,并不代表别人不畏惧。

激烈的争论还没有个结果后,却是从句阳又来了使者!济阴太守吴资所遣的使节说,攻下定陶的郭贡知晓了鄄城城破的消息后,并没有北上攻打句阳,反而是引兵去了乘氏。

不久,乘氏的李乾便是修书给了吕布,恳求吕布速速相援!

这下子,争议可就更大了!

乘氏的李氏豪强,那可是亲善曹操的。吕布他们攻打鄄城的时候,李乾便是作壁上观。鄄城、东阿、范县三城久久不曾攻下时,李乾还斥责吕布、张邈这些人是祸乱兖州的根源。双方之间,还是仇敌。郭贡前去攻打乘氏,那不正是喜闻乐见的?怎么能为了李氏,还想着发兵去招惹郭贡呢。

让众人意料不到的是,吕布却是立马发兵相救了,陈宫引兵相随,两人合兵万余兵马,便是朝着乘氏而去。

……

“父亲!”

乘氏侯国的李氏坞堡中的一间密室内,李整望着他的这个颇具英雄气概的父亲李乾,面色有些不解,“不久前,吕布他们攻打鄄城,我们却是作壁上观,父亲更是有斥责之言,如今这郭贡前来攻打乘氏,吕布他们怎么会出手相助?”

李乾闭着眼睛,并未言语。

李整继续说道,语气中颇有些哀怨,“哪里知道这些人竟然真的攻下了鄄城!这才几日,范县、东阿,乃至于鄄城失陷了!曹公没有了立足之地,还怎么反夺兖州?我李氏得罪了吕布、张邈这些人,还如何在兖州立足?且不说眼前这郭贡之祸,便是能够守住这乘氏,击退郭贡,这将来左将军还是会……”

谁都明白,这兖州之争,可是两大阵营之间的争斗。一方是袁绍、曹操,一方是吕布、袁术。如今这曹操若是夺不回兖州,他们李氏,还不是要让袁术收拾的。

“好了!”

李乾睁开眼睛,打断了李整的话,将目光放在了一侧的年轻男子的身上,“我让你平日里多读点儿书,这遇到什么事情时,也不至于如此慌乱!凡事多从你这位族弟学习!不知道我百年之后,你该怎么保全我李氏宗族?”

面对李乾的训斥,李整面色有些羞愧,怀着畏惧的目光看着他的父亲,不敢反驳。

“曼成,你来说说这吕布这些人可会前来相援?”

李乾询问于一侧的族中子侄李典。

这个年轻的侄子,自幼便是好学,李乾还是极其欣赏的,李典不似他的这个儿子李整一般,只知道争强好胜,腹中却无半点笔墨。

“叔父,我以为吕布定会来援的。”

李典回道。

“为何?”

“这一来,叔父纵然是受曹公之令归乡平定叛乱的,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作壁上观,以如今兖州反曹之大势来看,叔父没有出兵相助,实际上却是相助了。二来,吕布他们夺取了兖州,还是需要我们李氏一族的支持,若是能够帮助我们击退这郭贡,无疑是与我李氏有恩。三来,郭贡这三万兵马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即使是让他们围个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够攻下这坚固的坞堡。”

李典的话,有点儿自相矛盾。

李整还有些不理解,看着李典,狐疑地说道,“曼成你可不要乱说,郭贡这三万兵马如此强大,你却说他们不堪一击?若是我李氏能够击退他们,父亲何必修书让吕布他们出兵相救?”

李典轻轻一笑,倒是没有回答。

倒是李乾的目光,愈加惊奇起来,“我李氏坞堡坚固,堡中还有数千族中子弟守卫,郭贡纵然有三万兵马,也是无可奈何的。”

“父亲?”

李整面色更加疑惑了。

李典这才悠悠说道,“叔父修书吕布,其本意还是欲要和好!鄄城失陷,曹公很难夺回兖州,而我们之前一直是作壁上观,静观其变,若是不拿出一点儿诚意来,那么即使郭贡攻不下我们这坞堡,郭贡走后,吕布他们继续来攻又应该如何?”

“既然如此,那吕布为何不坐视我们和那郭贡两败俱伤呢?”

李整皱起眉头。

“很简单的道理。”

李乾中气十足地声音,“不论是那个左将军,还是这吕布,都有需要用到我李氏的地方!他们若是能够得到我李氏的全力支持,那么可要比看着李氏和郭贡两败俱伤的利益还要大的好。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修书请那吕布前来相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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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斩杀使节

乘氏本是侯国,西汉景帝中元六年,进封梁王之子刘买为乘氏侯,后来刘买进为梁王,乘氏侯国也就废除了。这侯国纵然是废了,但是这地名却一直沿用下来。乘氏背靠济水,东北是大野泽,东南是山阳郡的治所昌邑,西北是句阳和成阳两城,西南是济阴郡的治所定陶。

大野泽中,盗匪不断,那大泽之中,从桓、灵两帝以来,这数十年间不知道藏匿了多少匪徒!乘氏靠近这个大野泽,也自然是匪患最严重的地方。乘氏面临的匪患之困,官府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去管。

乘氏纵然是济阴郡的城邑,但是它的位置距离山阳郡的治所昌邑比之济阴郡的治所定陶还要近上一些。而且乘氏和济阴郡的治所定陶中间,还隔着荷泽,大野泽的匪患怎么也闹不到定陶这边,济阴郡的那些个太守自然是不会去管乘氏一个县邑的太平安稳了。而昌邑那边呢,也是不会去管,毕竟乘氏还是济阴郡的地盘。

这样的情况下,乘氏的那些豪强势力,也就愈发壮大了,也就出现了李氏这样占据一方的大豪强。他们一方面是加固坞堡,抵抗盗匪的侵掠,一方面却是不断地兼并土地,豢养食客,扩大私人部曲,及至后来霸占一方,朝廷所任命的官吏也只能仰仗他们那鼻息生存。甚至是济阴太守,都要忍让他们三分。

李氏在乘氏的强大,郭贡也不是不明白,他也不蠢,他没有去句阳,北上攻打鄄城,也没有往东去往昌邑,反而是来了这乘氏,便是知晓这乘氏的李氏可是有很多的钱财和粮食。相比之下,这鄄城和昌邑恐怕都没有李氏这么富有。须知道,李氏的家主李乾豢养的食客足足有数千人!这要消耗多少钱财?

只是,郭贡本以为他的这三万兵马攻下一个李氏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最不济也能敲诈李氏狠狠地一笔!可是哪里知道这个李氏着实是不好招惹的,他们据守的坞堡,如铜墙铁壁一般,郭贡根本无法下手。

更糟糕的还远远不止这些,郭贡知晓吕布和陈宫两人前来相助李氏的时候,差点儿没有气得七窍生烟。便是不顾这账下幕僚的反对,坚持不退。

却说吕布和陈宫两人抵达乘氏后,在距离郭贡大营二十里外安营扎寨。吕布先是修书给了郭贡,也无非就是劝郭贡退军之类的话语。这和刘备前去救徐州,劝曹操退兵都是一样的道理。怎么说,都是要先站立大义这边的,先礼后兵。

可想而知,郭贡在收到吕布的修书之后,何等的勃然大怒!先斩了使者,然后派人告之吕布,他郭贡早晚要取下你吕布的头颅。

“早有预料!”

帅帐中,陈宫看着那还有些怒气的吕布,平静地说道,“我若是郭贡,也定然不会轻易退兵的。只是这说起来,郭贡也是颍川郭氏子弟,怎么会做出斩杀使节这样的事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郭贡这样做,乃是为了羞辱君侯,下定了决心要和我们鱼死网破。”

“既然这个郭贡如此不识好歹,我也不是好惹的,他既然斩了我的使节,我便也斩了他的!”

吕布双眸中还隐隐有些怒气。

“君侯饶命啊!”

这一句杀气腾腾的话,顿时便是让郭贡派来送信的那个小卒全身瘫软,跪地求饶了。

只是他的求饶,没有一点儿作用。

典韦如同拎着小鸡一样,便是将这人给提了出去,不久后,便是将这人的头颅给呈了上来。

吕布看都没有看这个血淋淋的头颅一眼,反倒是陈宫,无奈地一叹,“君侯你这又是何必!斩了这郭贡的使节,也不过是泄一时之愤!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商议一下,如何击败这郭贡的三万兵马。”

“我斩了郭贡的使者,可不仅仅是为了泄愤!”

这下令杀人后的吕布,面色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郭贡既然是下定决心要和我死战,我又何惧之?”

“恶来!”

吕布将典韦唤了进来,指着那个郭贡使者的头颅说道,“将此獠的头颅悬挂在大旗上,让全军将士都知晓!明日寅时起来羹火造饭,卯时进军!定要一战击溃郭贡这三万兵马!”

“诺!”

典韦将这血淋淋的头颅带了出去,陈宫看着走出去的典韦,这才将目光收回,“我明白了,君侯欲要借这个使者的头颅,以此来提升士气?”

吕布没有回应陈宫的话,只是将目光放在了那桌案上的舆图上,“明日我带领一支兵马,前去救援李氏坞堡,公台你带领一支兵马,前去攻取郭贡的大营!”

“好。”

陈宫微微点头,“你要带多少兵马?”

“六千。”

“什么?”

陈宫一愣,“郭贡的大营空虚,哪里需要那么多的兵马去攻打,我只用带两千便够了,剩下的三千人还是君侯统帅吧!”

“放心,这六千人足矣。”

吕布轻笑一声,“反倒是公台你万万不能轻视了,郭贡知道我们来了,也定会对大营所有防备的,你若是带的兵马不多,恐怕攻不下这个大营。”

听着吕布这颇为自信的语气,陈宫那精亮的双目看了吕布数眼,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战场上的事情,吕布这个战无不胜的名将,显然是比他明白的。而且吕布所说的倒是没错,郭贡知道了他们来了,大营应该会多增加点儿兵马防备。

商量好了之后,陈宫便是从大帐中走了出去,回营歇息了。可是吕布却是依旧坐在帐中,观看着舆图和《孙子兵法》,直至寅时。全军将士先是羹火造饭,填饱了肚子,这才开拨。

天色,才微微泛白。

吕布和陈宫一起行军,然后在一个岔路口才各自分开。吕布带着两千骑兵,以及四千战卒前往李氏坞堡,陈宫则是带着五千兵马前往郭贡大营。

“君侯,保重!”

马背上的陈宫,给吕布行了一礼,便是带着兵马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回眸多看了吕布数眼,不知道是有些担忧还是不舍。

吕布一直凝视着陈宫的背影,直至消逝不见,这才将目光收回。

如此的智才,却不能够为他所用,实在是可惜!

也没有感慨良久,吕布扯住缰绳,一挥马鞭,径直前进了。远方,还有一战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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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郭贡不听帐下幕僚的谏议,依旧是执意要攻取乘氏。他自认为有三万大军为倚仗,区区一个吕布,还吓退不了他。但是在吕布这些兵马到临之后,他却是陡然有些心惊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三万大军席卷而来,沿途所过的郡县,几乎没有抵抗之力,这使得他过分高估了他的这三万大军的实力。

能够攻下济阴郡的治所定陶,并不是说他有多厉害,实在是定陶正处于混乱之中,且还因为大旱,导致府库无粮。那原来的一点儿存粮,一部分都让济阴太守吴资看着张邈的面子上,供应反曹联盟的大军了,一部分却是让吴资赈济灾民了。种种原因下,郭贡这才能够轻易地夺下了定陶。

攻下了定陶,让他便是生起了的娇纵之心,这才想着攻打乘氏。可却是撞上了铁板,但是咬碎了牙也要支撑下去,即使是名气威震天下的吕布前来,郭贡都坚持不退,以至于斩杀吕布的使节,所做的都无非便是争一口气。

但是看到吕布那气势雄壮的大军后,郭贡陡然觉得他所争的那口气,真的是无关重要了。这面子固然重要,可是小命,似乎更加重要吧?

便是在郭贡正怒骂吕布的时候,李氏坞堡中看到了吕布的援兵,却是一片欢呼声。披着铁甲的李乾,长须飘逸,双目放出一道光彩来,回过头来看着他身侧一个身高八尺的彪悍男子,“进先!温侯的大军来了!郭贡的后军乱了,老夫欲要打开坞堡杀出去,联合那温侯一起击败郭贡此贼!”

“伯父,让我为先锋杀贼!”

李进说道。

“你先带着两千人冲出去!”

李乾将手一指,“老夫也不瞒你,你这两千人若是先行冲锋,那么郭贡便会立刻慌乱了,他绝不会让你这两千人击垮他的大军的,定会调令重兵防守让你们冲不进去……难便难在这一点儿,无论怎样你们这两千人绝不能退!即使是全战死了,也不可退后一步……你们若是退后一步,这些人便会顷刻间压上,那时候所战死的人,都将毫无意义了……情势便是如此,进先,你敢去吗?”

“我自幼失怙,全靠伯父还有宗族接济,这才能够活下来,还能够习武、带兵,如今我李氏危难之际,我李进便是豁出一条命来,也绝不会负了伯父,负了李氏……伯父且放心,只要我李进尚有一口气在,绝不会退后半步!”

李进拱手而言。

李乾不知觉间泪下了,握着李进的双手,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诸位,你们都是我李氏宗族的子弟或是我伯父的食客,宗族的子弟平日里没少受到过族中的救济,理应为保全宗族而死,食客们更是应当为主君排忧解难!今日我李氏危难至此,顷刻间便有颠覆的可能!如今之计,唯有一死以报之!今日我李进愿与诸位共生死,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诸位若是有退后一步者,我若见了必斩之!我若退后一步者,诸位看见皆可杀之!”

坞堡内,李进召集这两千兵马,怀着必死之心高声喝道,“杀!”

“杀!”

震彻天地的杀喊声陡然响起。

坞堡的大门随之打开,李进这两千人立刻便是冲杀了出去。诚如李进所说,他们这两千人断然没有了退缩的可能性!无论是那些宗族子弟,还是李乾所豢养的食客们,此时都只有拼死一战,以保李氏宗族。

李进这两千人从坞堡中杀了出来,顿时便是引起了郭贡的重视。一如李乾所想的那样,郭贡是断然不可能让这两千人击溃了他的前军的,真要让李进这两千人杀出血路,这坞堡中的李氏和外面的吕布就会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想办法阻拦住这两千人!

有些焦急地郭贡立刻便是调重兵阻拦住李进这两千人,重重地包围,顿时便让李进这两千人压力大增,每进一步,都要倒下很多人。

往前推进的速度,愈来愈慢,但是李进这些人依旧是不顾一切地向前推进!这一眼看去,他们身后都是倒下一片的尸首。

登高,才可望远。

在一侧地势较为凸起的山坡上,吕布看见了李进这两千人推进的场面,面色亦是有些动容!

“此将不凡!”

眺望良久,吕布才说出这样一个结论,“李氏还当真是不可小觑。”

“这些人,实在是可算得上是死士了!如此不顾性命地上前,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成廉应道。

曹性在一边兴奋起来,“郭贡的这么多兵马都去防备那支兵马去了,这时候我们的骑兵杀出去,定能够击败郭贡后军,贯穿其阵营。”

“还要等等。”

吕布沉呤了一下。

“还等?”

“你们看,那支兵马冲出来的目的,便是让郭贡给吞下去的!现在他们倒是死了不少人,可是还不够,远远没有陷入绝境中,看着吧,郭贡想要吞下他们,不会那么容易的……”

吕布观看着大局。

“但是……”

曹性有些迟疑,“主公我们那些兵马也破不了那后军的防线了,这样拖下去,只怕击溃不了郭贡的后军啊。”

“你还真想着让这四千人去击溃郭贡的后军?”

吕布轻轻一笑,“那四千人只是我给坞堡中的那些人一个讯息而已。不要着急,那坞堡中的人都不着急,我们又何必急切地出军?你们看那支兵马坚持地时间越长,我们击败郭贡的可能性便会越大,击败郭贡也会越容易!现在凡事还是应该考虑一下弟兄们的伤亡吧,这两千骑是我从晋阳带过来的,我不能让他们在这儿折损太多,不值当……”

众人尽皆沉默了。

从进兖州以来,吕布这两千骑也折损了将近十分之一了,众人都以为吕布不在乎,没想到,吕布这内心中还是极其在意的。身为主将,他知道伤亡是无法避免的,可是他只想尽他最大可能,保全更多的将士回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李进的傲气

吕布冷眼看着战局,李进那两千人奋力上前,宁死不退的气势着实是让郭贡震惊了。这郭贡既惊且怒,他知道李进这两千人都不能阻止的话,那可是必败无疑。郭贡又调了一些兵马前去围杀李进。

成廉魏越曹性这些人都看清楚了,郭贡这样调兵之后,左右两翼简直就是空壳子了。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只要一个冲锋,绝对便能击溃郭贡的左右两翼。

可是,吕布还是没有下令!

李进这两千人的伤亡愈来愈大,陷入了郭贡兵马的重重包围之中。可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中,李进的这两千人竟然是真的无一人后退!全军上下,皆是从李进向前突进。大部分的士卒,都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好了!”

吕布冷不及防地道出一句。

话音刚下,那李氏坞堡中,大队的兵马如潮水一般涌来。为首的便是李氏的宗主李乾,这身侧左右还有他的儿子李整,侄儿李典,坞堡内几乎所有的兵力都在这时候随着李乾杀将出来。

“踏阵!”

吕布猛然喝道!

两千骑兵宛如利剑出鞘,那如雷的马蹄声,让人魂飞魄散!

却说郭贡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李进那两千人上,谁能够想到吕布这两千骑从侧翼袭击而来呢?左右两翼的兵马很多都调来中军了,哪里能够抵挡住吕布这两千骑兵的突进?

况且前军的李进这两千人还没吞掉,李乾这两千余人又杀了出来,一下子便是使得前军大乱。这种时候,哪里还能够去管侧翼的事情!

当然,郭贡能够成为一方诸侯,坐拥数郡,拉扯起数万兵马,自然也不缺一些为他效死之人。左翼的中郎将曲斌看着那些滚滚而来的骑兵,丝毫没有什么惊慌,反而是趋兵上前,俨然是心存死志,为郭贡效忠了。

可是大局的胜败,又不是一两人便能够力挽狂澜的。曲斌这悍不畏死的勇气固然可嘉,但是在吕布的铁骑面前,立刻便是粉身碎骨。

其人才趋兵上前,恰好便是遇上了赤兔马上的吕布,仅仅只是一个回合,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便是又多了一个冤魂。可怜曲斌还来不及反应,便是让吕布给枭首,那残破的身躯也在那马蹄之下,踏成了肉泥。

“曲将军死了!”

曲斌这一死,左翼瞬间便是崩溃。

那坐镇中军的郭贡看到之后,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凉!还能够幻想什么呢!曲斌的勇武,在他的帐下也是能够排上名号的,可是如今就这么让吕布给斩了!他平日未曾见到过万夫莫当之人,只觉得吕布的那些传闻大有虚言之说,但是今日却是能够瞧得明明白白。

只可惜,实在是太晚了!

三万大军,毁于一旦!坐镇中军的主帅郭贡都看不到了胜利的希望,更别说那些溃败的士卒们了,他们现在只想着能够保住性命便好。

失魂落魄地郭贡在左右的护卫下,匆匆地往大营那边方向突围出去。

这三万兵马在吕布和李乾各自的兵马围攻下,折损了大半。这余下的一部分只随着郭贡匆匆逃亡,吕布却是没有继续下令追击,反而是鸣金收兵,清理战场了。

满目疮痍的战场上,李乾和吕布两人却是相见了。这才看到吕布,李乾便是先俯身行了一礼,“罪人李乾,愧见君侯!”

吕布立马将李乾给扶了起来,“李家主有什么罪?”

“我曾有诋毁君侯之言,这罪过还不算大吗?若不是君侯宽宏,只怕我李氏便不在了!”

李乾说道。

吕布大笑,“此一时,彼一时也!何须介怀!”

“哈哈哈!”

李乾看见吕布这么豪爽,倒是也笑了起来。他所猜的没错,吕布完全没有追究他的罪责的意思,反而吕布还在极力地拉拢他。这往日在这乘氏一县,只知晓有一人诛杀了那权势滔天的董卓,因功为温侯,又崛起于并州,晋阳之战中击败了那四世三公的袁绍,斩杀袁绍的大将颜良、文丑,威震华夏。可一直以来,却没有机会见一见这样的人物。

今日亲眼所见,吕布那两千骑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轻而易举地便是击破了郭贡的三万大军,这让李乾很是折服。也难怪吕布能够诛杀了那诸侯联军都无可奈何的董卓,只凭一个人口稀少的并州,却能击败天下第一诸侯四世三公的袁绍,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浑身浴血的李进却是走了过来。

这一战,首功应该便是李进这两千兵马了,若不是他们以死相拼,只怕即使是吕布有两千精锐铁骑,也是没有那么容易击败郭贡这三万精兵。只是吕布有些疑惑,为何如此一位悍将,居然没有留名在青史之中?

这疑惑归疑惑,却不妨碍吕布欣赏李金阳这个年轻人的态度。不是所有有才能的人,都能够留名于世的。这个李乾,不就是这样的吗?仅此一战,吕布便是明白李乾这个人绝对不可小觑!恐怕这个李乾是年龄大了,很早便去逝了,不然在后世的名气,不应该会低于他的那个侄儿李典的。

毕竟,这个偌大的李氏宗族力量,可是这李乾给凝聚起来的,李典能够有那个成就,恐怕还得是托李乾的福。

“进先,快过来!”

李乾将李进给拉了过来,“此人,便是诛杀了董贼的镇北将军、大汉温侯!你快来拜见!”

李进傲视了吕布一眼,却是简单地行了一礼,然后便是拱手对着李乾说道,“伯父,那郭贡还带了数百残军逃了,君侯既然不想追击,那便交给我吧!我只要数十骑,便能够将郭贡此贼的头颅给取回来!”

看见李进说完便要转身离去,李乾脸色都阴沉下来了。他何尝不知,他的这个侄儿还是对吕布有些间隙的?李进颇为敬重曹操,而吕布等人却是趁机夺了曹操的兖州,这李进能有好脸色才怪。

“我看这郭贡的头颅,便不必你去取了。”

吕布轻轻地扫了李进一眼,轻笑一声,“郭贡此贼如此惨败,只能逃去大营去了,这来之前,我便让陈公台去取郭贡的大营了,他这数百残军前去,只是自投罗网。”

第四百七十九章 兴奋的袁术

不出吕布所料,郭贡这些人逃往大营后,却是一头扎进了陈宫布置好的陷阱内,无一落网。郭贡在万般绝望之下,自行了断。自此,郭贡的这三万大军可谓是全军覆没。

这一战,倒是也合乎常理。

郭贡这三万兵马先是在这坞堡下消耗,大大地降低了士气。又加之轻敌,明明知道吕布这一万余兵马来了,可依旧是执意要攻下李氏坞堡,宁死不退。

在吕布和李乾的联合夹击下,郭贡自然是免不了败亡的。

郭贡的这三万兵马,战死者大约有一万多人,溃逃了一部分,让吕布和李乾俘虏了五六千人。反观吕布这边,伤亡倒是很小。只有李进那两千人损伤大一些,只余下四分之一,大约五百余人。

五六千的俘虏,倒是让吕布头疼了一会儿。这些人总是要吃粮的,眼下兖州饥荒哪里有什么富足的粮草供应他们吃?但是也不能将这些人放了,这些人若是放了,定然会变成流寇乱兵,祸乱郡县。

好在还是李乾站出来了,他们李氏这一次伤亡了不少人,还是需要一些俘虏来弥补这些伤亡的。更让吕布意外的是,李乾还魄力十足地拿出了二十万斛粮食,以供应大军军需。

这便是李乾的诚意了!

曹操失去了兖州,怕是很难夺回来了。这未来的兖州,恐怕还是在袁术的地盘。与其以后让袁术这个路中悍鬼给记恨着,还不如提前示好!

吕布受了这两万斛粮草,自然也是大为欣喜。

“我还有一言。”

坞堡中,主客尽欢。这欣喜之余,李乾趁机询问道,“这若是击败了曹操,那么这兖州又该由谁来治理呢?左将军?若是左将军,那又会让谁坐镇兖州呢?”

“兖州之事,我倒是无权决定。”

吕布看了看李乾,“这击败了曹操,我便会引兵归并州,那时候兖州自有左将军来治理。至于左将军会让何人治理这兖州,那便不从而知了,恐怕只有左将军本人才知晓。”

李乾皱了皱眉,“能够夺下兖州,君侯功不可没,难道君侯没有考虑一下吗?兖州如今战火纷飞,又有天灾,死伤不计其数,我以为,只有东平长者张邈张公,才能够坐镇兖州,治理好这兖州。”

吕布闻言,也只是一笑。

兖州的事情,他并不想过多的干涉。袁术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不过在吕布看来,兖州现在成了这般模样,这几年的战乱只怕是不会休止的。

李乾之所以询问,还真的是有些担忧袁术治下的兖州的!

袁绍和袁术两人真的是不能相比的。明明两人都是袁氏子弟,可是却很少人有人会看好袁术。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袁术年轻时闯出来的这个路中悍鬼袁长水的名号。袁绍年轻的时候可是天下楷模,所有人都想与之相交的对象。

这个话题,很快便是让吕布转移了过去。

两人却是谈论到了这出兵抗曹的事情上来了。

按理来说,李乾也只想着出点儿粮草,便是将事情糊弄过去的。可是吕布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李氏的实力,吕布也看得很清楚。郭贡的三万兵马,都难攻下来李氏的坞堡。李氏的族人宾客联合在一起,足足有四五千人!即使此战损伤不少,但是算起来还是一支恐怖的力量。

吕布想要抽调李氏的两千人,与他一起去击败曹操。

很显然,李乾是极其不愿意的。

双方争持不下,这时候陈宫在一边,倒是和吕布唱起了双簧来。在两人的威逼利诱下,李乾这才应允吕布,让李进和那收降的两三千人去帮助吕布击败曹操。

至此,乘氏的战事算是告一段落。

…………

九江,寿春。

袁术收到战报之后,几乎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没啥原因,完全是因为兴奋的!

“主公何故高兴?”

看着袁术这兴奋地样子,袁术这帐下的诸位却是满头雾水。这前些日子,袁术还在斥责他们无用,怎么今日却请他们来饮酒啊?饮酒也就算了,袁术那亢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长史杨弘忍不住问道。

袁术扫视了诸将一眼,得意地大笑,“当初我让你们去攻打兖州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敢出头的!还都劝我不要去招惹那曹阿瞒!乃公只有让孙伯符北上去攻打兖州,现在是让他名扬天下了!”

“兖州战事有结果了?”

袁胤迫不及待地问道。

联合吕布北上攻打兖州的事情,可是他一手负责的。那时候很多人都劝袁术不要去打兖州,长史杨弘、主簿阎象都劝谏过,更别说那些没有一个敢去说打兖州的将领了。那时候,袁术都险些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在袁胤的蛊惑下,这才生出一计,让孙策去攻打兖州。如今兖州之事若成,他袁胤绝对是首功。

“前些日子收到的战报,孙策攻陷了范县后,吕布又袭击了东阿,然后两军合兵一处,占据了鄄城!兖州一州之地,却无他曹阿瞒的立足之地了!”

袁术笑道,“只是这战报上说郭贡那三万兵马攻取了定陶,恐怕会对鄄城不利。还有那桥蕤居然大意轻敌,没有任何防备,居然让曹军的先锋曹洪给击败了,丢了东平陆和无盐,围攻寿张,孙策正在领兵前去救援。”

“如此说来,兖州迟早会在主公的手中。”

纪灵恭维道。

袁术挥挥手,“还不一定,曹阿瞒还有四万精锐呢,还有这郭贡的三万兵马,什么时候也来凑热闹了?伏义,你即刻领兵一万,去攻打梁国,若是这郭贡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便先灭了他……”

“诺!”

纪灵当即领命。

此时的袁术,却还不知道郭贡恐怕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在他想灭郭贡之前,吕布顺手将他给灭了。

若是袁术知晓郭贡战死的消息,只怕会兴奋地三日三夜睡不着!郭贡这一死,颍川、陈国、梁国这些地方便会全乱了。袁术若是能将这些地方给吞下,那可是据有兖、豫、扬三州,坐拥半壁江山。

第四百八十章 兖州刺史

纪灵走后,袁术的长史杨弘便是立刻发问了,“弘为主公贺!主公若是能够占据兖州,那么将据有兖、豫、扬三州之地,坐拥千万人口,雄踞中原,这天下还有哪个诸侯能够和主公相比?”

杨弘的马屁拍得不错,袁术颔首相视,颇有些傲然。这一比起来,袁绍那一个冀州算什么?这些年,一直让袁绍给逼迫着,从孙坚战死之后,袁术迫不得已丢弃了南阳,然后转战兖州。却又让袁绍联合曹操一起逐出了兖州,袁术便转回扬州。可是袁绍却又派遣周昂兄弟两人来和他争夺扬州,他最为信任的扬州刺史陈瑀却反了他,不让他进寿春城,这一连不串的打击,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索性,他也是挺了过来!

现在的他拥有兖、豫、扬三州,简直是如梦幻一般。仔细想想,这难道不是天命所归吗?

袁术美滋滋地想着,孙策夺下兖州后,他便会立即去驱逐那个在他和曹操之间作缓冲地带的郭贡,然后将兖、豫、扬三州的势力联在一起。

对了,还有那个徐州!

陶谦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让刘备屯驻下邳。传闻说,陶谦居然想要将徐州交给刘备!刘备这个织席贩履之辈,安能有德执掌一个徐州?也就是他袁术顾忌着四家的盟约,没有向徐州动手,不然的话早便将徐州取来了。

若是那个陶谦真的将徐州给刘备的话,袁术想着,他定然是要将徐州给取下来的。那时候他便坐拥兖、豫、扬、徐四州之地,中原都是他的天下!那时候举兵北上,渡过黄河,去击败那庶子!

“主公?”

杨弘看着袁术那痴痴的样子,轻声呼唤道。

也不知道袁术幻想到了什么,居然兴奋成那个样子。

“大将你说什么?”

袁术回过神来。

“主公,还有一事不可不提前预谋啊!”

杨弘说道,“孙伯符和温侯若是真的击败了曹操,那么这兖州主公打算怎么处置?将其交给孙策吗?若是不交,这兖州都是孙策打下来的,主公应该怎么安置他?孙策其志不小,勇猛不下于其父,真的让他得了兖州……”

杨弘的话还没有说完,袁术的目光便是冷静了下来,右手抚摸着短须,语气有些迟疑地说道,“伯符他一直求着我给他一块立足之地,若是他真的夺下了兖州,那么他这功劳可是不小,你说要如何赏他?”

“孙家父子受主公的恩宠还少了吗?若是没有主公,哪里会有孙家父子的今天!”

袁术的大将刘勋说道,“即使是孙策攻下了兖州,主公难道还要真的上表他为兖州刺史吗?孙策的族兄孙贲已经成为了豫州刺史,孙策怎么能继续当上这兖州刺史呢!”

从孙坚受袁术之命,抢夺南阳,将这帝乡南阳让给袁术后,袁术和孙坚两人便是成为了表面的君臣。孙坚借助袁家的名望,而袁术也需要孙坚这样的猛将为他开疆拓土。孙坚阵亡后,偌大的一个孙氏没有了主心骨,纷纷依附于袁术,这才没有让别人给吞下去。而袁术呢,从孙坚阵亡后,容纳了孙氏子弟,也是非常信任他们的。

孙策的族兄孙贲,继承了孙坚的官职,豫州刺史,行破虏将军,孙坚的妻弟吴景为丹阳太守,孙策的族兄孙香为汝南太守。可想而知,袁术是怎么重用这孙家人的!

袁术如今纵然是拥有豫、扬两州,可是真正的地盘,也仅仅只有六七个郡!豫州还有陈国、梁国、颍川这些地方,没有让袁术给取下,扬州袁术更是只有九江和丹阳两个郡。毫不夸张地说,袁术如今所拥有的地盘中,孙氏坐拥了半壁江山。

而如今孙策夺取了兖州,袁术将兖州给他的话,看起来袁术是拥有兖、豫、扬三州,但是真正的主人,倒不是他袁术,反而是孙氏了。

“正是如此!”

袁术的主簿阎象也出声了,“主公万万不能意气用事!我知道主公十分喜爱孙策,可是孙策不过弱冠之年,即使是帮助主公取得了兖州,可哪里能够坐镇兖州呢?他有什么名望和资历?”

众人的劝谏,让袁术一时间也是有些为难!别看众人表面上是为他着想,可是实际上,这些人都是为了私心!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利益起来的纷争。袁术也不是傻子,他也很明白。不过孙策这么年轻,确实不可能将兖州放在他手上的。但是,孙策打下了兖州,他该怎样报答孙策呢?

袁术眼珠子一转,妙计便是有了,“诸位不用劝谏了,我不会让孙策为兖州刺史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

刘勋这些将领的目光却是明亮起来了,兖州的利益,他们还应该去争一争的。

“刘子台!我表奏你为兖州刺史如何?”

袁术嘿嘿一笑,“你不是和那曹阿瞒有旧么,张孟卓这些人也与你有旧交,你的兄长也担任过豫州刺史,你是名门大族,倒是有资格来做这个兖州刺史啊!”

子台,乃是刘勋的字。

袁术说让刘勋来做这个兖州刺史,刘勋这内心顿时是半喜半优!他不让袁术任命孙策为兖州刺史,不就是有这样的私心的?只是袁术这语气,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也不知道袁术是真的有意,还是故意试探他。

刘勋立马反应了过来,推辞说道,“兖州刺史这样重要的位置,我哪里有什么资格来做呢?这兖州刺史的人选,主公还是要慎重考虑才行。”

“怎么,你不愿意?”

袁术冷笑一声。

刘勋看着袁术那表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袁术看了看长史杨弘,还有主簿阎象这些人,这些人却俱是沉默。

“刘子台,我可以让你成为这个兖州刺史!”

袁术斜视了一眼刘勋,“但是你想要做这个兖州刺史,先给我把庐江打下来!孙伯符这小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打下了兖州,我不给他一块地盘,这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你刘子台寸功未立,又凭什么去做那个兖州刺史?”

第四百八十一章 戏忠病危

还不知道袁术他们在兖州还没有真正打下来的时候,这内部便是起了龌龊之心。在乘氏击败了郭贡的吕布,却是回军鄄城。

吕布抵达鄄城,并且击败郭贡没有几日,便是领兵归城了,这让张邈、万潜这些人大为吃惊,也愈发不敢小觑这个大汉温侯。他们在吕布和陈宫两人归城之时,早早便在城外相迎。

吕布又进了一次鄄城,不过他看到这只有短短的几日时间,鄄城的面貌却是焕然一新。

城中的秩序,也逐渐恢复起来。

张邈、万潜这些人终究不是那些匹夫,自然是明白内政的重要性。攻下了鄄城之后,立刻便是维护起秩序起来。那些想要趁机作乱的人,也毫不留情地给处置了。如此一来,鄄城才安定下来。

鄄城是兖州的治所,曹操成为兖州牧后,将兖州的治所从廪丘迁至鄄城,其目的是鄄城的地理位置较好。只是这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便是如万潜、王楷这样最初迎曹操入兖州的人物都叛变了,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

如今曹操失去了兖州,吕布一战斩杀豫州刺史郭贡之后,逐渐地让那些人给认可吕布这个反曹联盟的盟主身份起来。

且不提陈留太守张邈,便是济阴太守吴资因为吕布击败了郭贡,这才能够收拾残兵,重回定陶,继续做了他那个济阴太守。故而,陈留郡、东郡、济阴郡三郡是很早便承认了如今鄄城的政权的。

而在吕布击败郭贡之后,山阳郡太守刘景宗、任城国相杨永两人纷纷遣使进鄄城,也是承认了鄄城的政权。兖州只有东平、济北、泰山这三个地方还没有遣使来,但这也大半是因为战乱的原因。

东平不用说了,曹洪和孙策现在就在东平征战呢。济北、泰山这两个地方,也是没有平静过。曹操攻打陶谦,这一部分原因固然是觉得曹嵩之死,都是陶谦暗中指使的。这还有一部分原因,还是陶谦勾结阙宣,夺了他的泰山华、费两城。纵然后来曹操将这些地方又夺了回去,还打下徐州很多大的地方,可是统治却不安稳。泰山的祸乱,一直持续至今。

却说吕布才归鄄城不久,东平那边孙策也是传来了消息。初出茅庐的孙策不愧是骁勇,他这一万兵马抵达寿张后,孙策又让桥蕤的那几千残军过来,两人合兵一处,居然击败了曹洪的一万先锋大军。只是双方的伤亡,都是不小。

孙策纵然是击败了曹洪,却是立刻遣人来报吕布,让吕布火速带兵驰援。不出意料地话,曹操的大军便要到了!

这点儿,孙策即使是不说,吕布也是明白的。曹洪这一万兵马,只是先锋,后面还有曹操三万大军呢。曹操这三万精锐,可不是郭贡这三万兵马能够相提并论的,而且曹操也不是郭贡。

这一战,才是定兖州大局之战!

赢了,自然不用多说,败了,那前面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于吕布而言,那之前所有的谋划,都有可能付之东流。而较于张邈、陈宫、万潜这些人来说,一但输了,便是族灭的后果!没人会输得起!

说实话,面对曹操的这一战,吕布也是感觉有点儿压力的。这不同于袁吕之战,袁吕之战时,吕布的精兵齐备,那些谋士良将齐在。可是这一战,他却只有这两千骑,张辽、高顺、徐晃这些名将都不在。

当然,这也不能说这一战吕布这边的阵容弱!

这一次,吕布这边的阵容也是“全明星阵容的。”

谋士有李儒、郭嘉、陈宫、吕范这些人,将领有典韦、成廉、魏越、曹性、宋宪、侯成、孙策、黄盖、韩当、程普、李进、李典、桥蕤等人。

这基本上都是百战之将,更有吕布统帅三军,与这曹操一战!

不过,便是在吕布即将出征之时,鄄城中却发生了大事。

戏忠,病危了。

初平二年,荀彧相投曹操,并且为曹操推荐了筹谋划策的戏忠戏志才。从那以后,曹操每有军国大事,必先和戏志才相谈,甚为器重。戏志才帮助曹操夺取了兖州,击败了袁术,赢得了匡亭之战,还和曹操一起攻打徐州。

一征徐州的时候,戏志才半途病发,曹操怜惜戏志才,将他送往鄄城医治。二征徐州,病榻上的戏志才不顾病体,执意想要和曹操一起征徐州,曹操唯恐戏志才有什么好歹,只是让戏志才安心在后方养病。

可是曹操哪里能够料到,后方居然出现那么大的战乱呢?

病榻上的戏志才,还为荀彧出谋划策,如何安定鄄城,守住鄄城。只是可惜的是些许离间之计,却让鄄城的守将夏侯惇隐隐对戏志才有些防备。直到城陷之时,夏侯惇都来不及护送曹操的家眷安然出城,只护了一个荀彧!

病榻上的戏忠,自然是不可能逃出去了。俘获戏忠后,吕布也是大为欢喜的,这样的一个重要的谋士,若是能够为他所用,又将是一大助力!只是可惜的是吕布和戏忠相谈后,才明白戏忠戏志才是不可能归降自己的。

后来,吕布去征郭贡,临走前还让郭嘉照料好他的这个好友!

没有想到,这数日戏忠的病情急剧加深,如今都快要死了!临死之前,戏忠却是提出了想要见一见吕布。

吕布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戏忠纵然是曹操的谋士,但是这并不妨碍吕布的惜才爱才之心。

病榻上,戏忠看到吕布走进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君侯欲要如何处置曹公之家眷?”

关于曹操的家眷这个问题,也有不少人询问过吕布,但是吕布却一直没有回应过。曹操的家眷现在还在鄄城好好地待着,张邈天天去曹府上痛哭,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张邈背叛曹操,可是有苦衷的。善待曹操的家眷,也让斥责张邈的声音稍稍少了一些。甚至于可能在一些“有心之人”的大力宣传下,高度地称赞了张邈的这一行为。

为此,吕布倒觉得戏忠不应该问他,而是应该先问一下张邈该当如何。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戏忠的劝说

沉呤良久,吕布看着病榻上消瘦的戏忠,“鄄城破后,左将军曾遣人过来,让我将曹兖州的家眷送到寿春去。”

戏忠当即变色!

谁不知道袁术对曹操恨之入骨!匡亭之战,那可是袁术一辈子的耻辱!曹操的家眷若是去了寿春,那还有什么好下场?

“君侯应允了?”

戏忠问道。

吕布微微摇头,“未曾!只不过迟早的事情!这兖州以后终究还是左将军的!我和张孟卓只能够推托一时。”

“曹公是重情之人。”

戏忠轻咳数声,苍白地脸色说着,“我希望君侯不要将曹公的家眷送去寿春,这对于君侯并没有什么好处。君侯若是能够保全曹公的家眷,曹公并不会因此怨恨于君侯,可君侯若是将曹公的家眷送去寿春,万一有什么闪失,曹公势必会因此而怨恨于君侯,这对于君侯而言,又有什么益处呢?”

曹操是重情之人?

吕布却未曾想到戏忠的眼中,曹操竟然是这样的人。不过曹操一生杀人无数,似乎对于子妻子还是真的挺不错的。即使是枭雄,也是有感情的!

“那你以为我现在应该如何做呢?”

临死之前,戏忠还在为曹操考虑,这让吕布越发欣赏这位和郭嘉性情相似之人了。

“君侯为何出兵兖州?”

戏忠没有回答吕布的这个问题,反而先询问起吕布为何出兵兖州。

兖州之所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失陷,这分明就是吕布、袁术以及张邈、陈宫这些兖州士人的合谋!这边张邈、陈宫才一举事,吕布和孙策便是分别出兵了,这若是说他们没有合谋,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仓促之间,哪里能够调动兵马征伐呢?

可叹的是,包括戏忠、荀彧这些人都看不出来吕布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即使曹操二征徐州,这些明智之士也隐约间能够看出后方可能会出现一些动乱,可哪里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动乱呢?亏得在鄄城的荀彧还多加防备,这才在最初的时候能够保全三城。

不然的话,只怕这三城都保全不了,仅仅一夕之间,兖州便会失陷了!

想当初,曹操进兖州的时候,不也是在那么短地时间内,便是拥有了兖州吗?得来的容易,失去的也很容易。

只是戏忠是真的不明白,为何吕布要帮助袁术夺兖州?这一次吕布出兵兖州,恐怕是得不到一寸土地的。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袁术获利,拥有兖州。

“我为何出兵兖州?这点儿,戏军师真的不明白吗?”

吕布威严地目光盯着戏忠,“去岁,曹孟德和袁本初两人起兵伐我,晋阳危在旦夕!那一战,也是关乎我生死存亡的一战,若不是晋阳之战我胜了袁本初,那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言语吗?”

“你是害怕曹公会和袁车骑夺了你的并州?”

戏忠笑了,“不曾想,世之虓虎,也会有惧怕之人!”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戏忠的言语中略微有些嘲讽之意,吕布却是丝毫不曾在意,“曹孟德用兵,实在是比那袁本初强太多了!且在我身侧,稍有不慎,我河内便会轻易地让曹孟德所取!”

戏忠长叹一声,“曹公若是真的想要取河内,怎么会夺不下?只不过曹公还有我们这些智谋之士都以为夺下河内无益。”

“你们想要让我来牵制住袁车骑!”

吕布自然是明白曹操的这个做法的,袁绍实在是太强势,强势到让曹操这个小弟都有些不安心!界桥之战后,唯一一个能够匹敌袁绍的白马将军公孙瓒都不能和袁绍争锋了。若不是冒出一个吕布来,袁绍很快便能够扫平幽州,从容地统一河北。以这样的想法来看,吕布牵制袁绍的时间越长,越是对曹操有益的。

只是曹操亦或者是戏忠他们,也不会想到,兖州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更不会想到,吕布会借助这次的变故,颠覆曹操的兖州!

叹之无益,戏忠平静的说道,“君侯这一次出兵兖州,难道没有想到夺取一些地盘?陈留、东郡皆邻近河内……”

“自然是想过的。”

吕布直言道,“只是夺下了,却守不住!陈留郡是张孟卓的地盘,张孟卓断然不会相让,而东郡呢,却是在袁车骑的势力下!”

“君侯说的不错。”

戏忠冷笑一声,“别说是东郡,便是整个兖州,都遍布在袁车骑的势力下!曹公昔日能够成为东郡太守,还是袁车骑表奏的!彼时的山阳太守袁遗,还是袁车骑的从兄!至于这些兖州士人,更是倾心袁车骑!曹公若不是能够取得袁车骑的支持,哪里会在那么短地时间内,坐拥兖州一州之地?”

戏忠的话,让吕布微微有些感叹!

四世三公的袁家的影响力,殊为恐怖!不管是袁绍还是袁术,一北一南,都是霸占一方!毫不夸张地说,这两兄弟联合起来,这天下半壁江山便是他们袁家的。

吕布这么快颠覆兖州,不也是得利于袁术的支持?没有袁术,那些兖州士子哪里能够乖乖地听从吕布的命令。即使陈宫、万潜这些明智之士很不看好袁术,但是还是会和袁术合作的。袁术再怎么不济,那也是袁家子弟!

“君侯不取东郡的做法是正确的,此战之后,无论曹公能不能夺回兖州,袁车骑都会将东郡给取下的。”

戏忠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曹公为兖州牧后,一直防备着袁车骑,便是惧怕袁车骑还能够左右兖州的局势!”

“为何和我说这些?”

“曹公说过,你和他都是一类人。”

戏忠盯着吕布,“君侯不必为了左将军而和曹公为生死仇敌!我若是君侯,便会将曹公的家眷送去邺城,而不是寿春。”

“送去邺城?”

吕布笑了笑,“这样于我又有什么益处?”

“君侯想要什么益处?”

戏忠直视着吕布,“我敢断言,君侯将曹公的家眷送去邺城,远远会比送去寿春的益处多一点儿。”

第四百八十三章 背叛

戏忠所谏议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吕布不会将曹操的家眷先送到寿春去。

欺负孤儿寡母的事情,别人做不出来,但是吕布相信袁术不一定做出来。将曹操的家眷送去寿春,指不定让袁术祸害成啥样子。

别的不说,看到曹操这一众女眷的容貌,袁术能忍住不动心?

不过吕布也不准备立刻将曹操的家眷送去邺城!这时候将曹操的家眷送去了邺城,说不定袁绍还真的会出兵帮助曹操夺回兖州。

戏忠临死之前的话,并没有多少,所说所做的,都是为了曹操。

这样的英才却如此早逝,让吕布实在是有些惋惜,但是也就仅仅如此而已。戏忠是铁了心为曹操出谋划策,吕布不可能收降他。即便是戏忠不死,吕布也不会放他回去,便是舍不得杀,也会一直软禁的。

不能为我所用的,宁愿毁之!

而在戏忠死后的那一天,吕布和陈宫便是动身驰援孙策了。

曹操拥有四万大军,即使曹洪那一万先锋伤亡不小,可依旧实力雄厚。为了抵抗曹操,张邈将五千部曲全部交给了吕布,以及陈宫的一万多的兵马,还有李典、李进的两三千人,差不多约有两万余人。

这里还要说一下,本来吕布只是想要一个李进的,可是哪里知道后世魏国名将李典竟然也是李氏子弟。后来,吕布便是强行将李典也给索要了过来。李氏的这两三千人,也是归于李典统帅。

………

却说鄄城失陷的讯息传来后,曹操还在急行军的路上。

很多人还不相信鄄城失陷的这个事实!

鄄城的重要性,一如吕布的晋阳,袁绍的邺城,袁术的寿春!前不久,袁绍的邺城让黑山贼于毒给攻破了,那时候曹营中还有不少人有些幸灾乐祸。

也是,界桥之战后,袁绍隐隐有成为天下第一诸侯的大势。然后呢?居然让一些不入流的贼匪给偷了家?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但是这些人万万不会想到,风水轮流转,这转眼间,他们的后方也让人给偷了。这简直是一个惊天噩耗!怎么能让人相信?怎么能让接受呢。

直到夏侯惇的残兵从鄄城逃回来的时候,众人才不得已相信鄄城陷落的事实。

曹操知晓鄄城陷落,他的家眷都让人给俘虏后,怒不可止,差点儿便是砍了夏侯惇!很奇怪地是曹操说砍夏侯惇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人去求情!即使是夏侯惇的兄长夏侯渊都没有出声。

这让场面极度尴尬!

曹操也不是真的想砍了夏侯惇!鄄城失陷,也不是夏侯惇的罪过。而且他砍了夏侯惇,那将荀彧怎么处置?后方,他可是交给荀彧的!只是鄄城失陷,家眷都没能逃出来,还不让他这个老大发泄一下怒火?他本来想着定会有人来为夏侯惇说情,他也就顺着台阶下的,只可惜,没人给他台阶。

尴尬的场面下,曹操却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当即便是装作头痛欲裂,昏厥过去了!这一下子,可是让众人吓惊吓不小。

昏厥过去的曹操苏醒后,一想到在鄄城失陷的家眷,反而是真的有些头痛起来!可依旧是强撑着安抚了众人。但是,鄄城失陷的影响,实在是太大,纵然曹操极力安抚,可依旧是军心动乱,不少人弃他而去。

最初,不过是一些低级的军吏,逃了也便逃了,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可后来逃走的人,却是愈来愈多,那身份地位也是与越来越高,便是曹操任命的别驾从事,东平人毕谌都逃走了!

毕谌的逃亡,让曹操很是愤怒!他愤怒的不是毕谌的不辞而别,这个局势,很多人弃他而去,他也能够理解。可是毕谌是怎么对他的?毕谌的母弟妻子,都让张邈给劫持了,曹操也不是没有给他机会,他让毕谌去往彼处。毕谌那时向着曹操顿首,流着眼泪对曹操表达他绝无二心。毕谌这样的做法,让曹操很是欣慰!他知道,如今很多人都弃他而去,这样的关键时刻,毕谌却能如此做,他怎么不感到欣慰呢?他当即便是嘉奖了毕谌,而且还将毕谌作为例子,号召所有人向毕谌学习。

可他哪里想到,毕谌才和他说绝无二心,夜里便偷偷地跑了!这脸,打得啪啪响。这时候,曹操才明白,毕谌之前的话,都是骗他的,毕谌是害怕曹操的那些话,只是试探他,他要是那时跑了,说不定就让曹操给砍了。

毕谌这一跑,造成的影响很大。

这一来,毕谌是曹操的别驾从事,也是当初迎立曹操进兖州的功臣之一,这身份地位很高!二来,毕谌偷偷地逃亡,还是不相信曹操的为人!毕谌一个别驾,整日都伴随在曹操的身侧,他都不相信曹操的为人,更何况别人?

当然,如毕谌这样打曹操的脸的例子实在不少。

兖州叛乱的时候,曹操还信誓旦旦地说,唯独魏种不会背弃他呢!可是结果呢?魏种还是叛逃了!曹操的脸,都给打肿了!

只能说是人心难测!

曹操没有进兖州之前,毕谌不过是区区郡功曹,如今却是一州之别驾!魏种,也是他举荐的孝廉!可以说,曹操都是两人的恩主。这若是太平时期,他们哪里能够做出叛主的事情呢?也是因为如此,曹操才会因为毕谌弃自己而去,感到如此愤恨!知晓魏种叛逃后,曹操放出那样狠话,只要魏种不是逃到南越或者北胡去,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从张邈背叛他后,曹操这些日子,受到过的背叛实在太多了。

曹操不明白的是,现在不是太平时期,而是真正的乱世!

道德沦丧,人心不古,那些所谓的忠义之士,还能够有多少?

更多的只不过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家族的利益。曹操这艘大船,即将沉了,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跳船逃生啊?多少人能够和曹操一起下沉呢!

第四百八十四章 曹军缺粮

却说鄄城失陷,曹操军中不少人都不想和这艘船同没,以至于有了毕谌、魏种这样的事件。但是曹操毕竟还是有数万大军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毕谌、魏种那样看得透彻,很多人还是希望曹操能够一战功成,夺回兖州的。

再者,曹操终究还是有嫡系兵马的。无论是如何处境,这身侧的宗族将领,如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这些人,都是不会背弃曹操这位老大的!何况毕谌、魏种这些人所代表的,顶多也就是那些兖州士人。曹操真正的班底,却并非这些人。这些人的逃亡,纵然是让军中士气受到些影响,却远远谈不上分崩离析的地步。

所以军中经历最初的骚乱之后,也很快便安定下来了。那些逃走的人,曹操拦不住,可没有逃走的人,都是曹操的铁杆了,他们如今的道路,仅有一条,那便是击败吕布、孙策他们,重夺兖州!

兴平元年,三月。

吕布、陈宫的大军还没有抵达寿张,却是骤闻噩耗!孙策在东平为曹操所破,非但是将从曹洪手中夺回来的东平给丢了,还让曹军顺势收了无盐和寿张。

败军之际的孙策,退往运城的途中,遇上了吕布的大军,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言语了!他若是能够多坚持一两日,寿张也不会丢了!

这一切,自然不能全部追究罪过于孙策。

只能说曹操的大军,实在是太为迅速了!孙策才在寿张击败曹洪,收回东平、无盐这些地方,这脚还没有站稳呢,曹操的大军便是忽然到了!孙策让曹操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大军溃败,便是他的族兄孙河都死于乱军之中。

孙策退守寿张,曹操的大军却是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大军压上,以乐进为先登营,不计伤亡地攻打寿张。曹军的这凶狠的气势,没有吓住孙策,反倒是将寿张的那些大族给吓住了!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曹操的可怕!

为了避免寿张城让曹操一怒之下给屠了,这些人却是将寿张给献了出去!本来,寿张中的这些人,便是不怎么欢迎孙策他们,桥蕤还让他们给拒在城外过。这看到孙策又为曹军所败后,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寿张丢了,让吕布不得不重新部署面对曹军的作战计划。

“曹操取了寿张,却是分兵两路齐进。”

帅帐中,吕布将获得的最新战报说给众人听,“他亲自率领的大军攻打范县和须昌,又让曹仁去取任城。”

“范县没有多少兵力,只怕是守不住多久!”

陈宫站了出来,“反倒是须昌还有桥蕤的四五千兵马,守城尚有余力!我想曹操定然会抢先取下范县,然后兵围须昌。至于让曹仁去取任城,我想还是用来迷惑我们的!他的真正目的还是鄄城!”

这话,倒是没有人反驳。

鄄城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曹操真的夺回了鄄城,那士气将极大地提高,夺回兖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孙伯符!”

吕布威严的目光放在了孙策的身上,孙策顿时一震,“在!”

“你立刻去往范县!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范县绝不能丢!范县若是丢了,军法处置!”

“诺!”

孙策拱手领命。

看着孙策走出去的背影,郭嘉皱了皱眉,“孙策去救范县,那任城怎么办?”

“范县的重要性,无论从哪一点儿上,都要高于任城!范县丢了,那么须昌、东阿也不能保!让曹军长驱直入,那没有两日,便能够兵临鄄城了。”

陈宫倒是很欣赏吕布这果断的做法。

郭嘉却是反驳道,“曹操让曹仁取任城,不一定是疑兵之计!任城兵少,且曹仁也是大将,任城不一定能够保住!失了任城,亢父、金乡、高平,以至于昌邑、巨野这些地方还能保住吗?拥有了这些地方,曹操即使是在范县、寿张为我军所败,依旧是能够拥有立足之地!”

“任城,定然要守!”

陈宫却是笑了,“只用派遣一将,便能够退拒曹仁了。”

吕布深以为然,他所忧虑的,不会是一个曹仁,而是曹操,仔细地察看着舆图,吕布却是又发现有些不对劲,“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没有想过,孙策丢东平、无盐、寿张,只是一两日的时间,为什么曹军进军如此之快,动作也如此之快?而且才打下这两座城池,曹军却不休整,便继续行军,实在是不合情理。”

“曹军缺粮!”

陈宫、郭嘉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这话才落下,两人却是相视一笑,互相谦虚礼让一下,这才让陈宫为吕布解释,“曹军如此急迫,其原因无外乎便是缺粮二字!数万大军的粮草,哪里是那么容易供应的?后方失陷,曹操这数万大军便有断粮的危机!即使是曹军这一路上都是劫掠而来,这粮草依旧是不足的!兖州大旱,各郡县也没有多少存粮,曹操数万大军的粮草又从哪里来呢?”

“这么说来,曹仁去攻打任城,很有可能能是去为曹操筹集粮草。我想曹操应该是攻下了寿张、东平、无盐这些地方,也没得到多少粮草,这才让分兵的。”

吕布几乎能够猜想到曹操此时此刻的心情了。没有粮草,那实在是致命的危机!曹操以为打下东平、无盐、寿张这些地方,能够筹集到一部分粮草,无疑是多想了。这些地方,一直处于战火之中。先有桥蕤,给搜刮了一遍。后来曹洪为先锋,恐怕也劫掠了一遍,然后是孙策。待到曹操大军来的时候,哪里还能够劫掠到多少粮食?更何况,兖州本来便是处于大旱中,粮草更是缺乏。

这样一想,吕布顿时信心大增,曹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也只是背水一战!可惜的是,曹操不是项羽,他吕布也不是章邯!

吕布似乎看到了击败曹操的希望!只不过,范县一定不能丢!范县丢了,曹操说不定就会去东阿了。那里,还有程昱以及程昱保存下来的粮草呢。天知道,那个程昱约法三章,会不会便是料到了有今日的事情?

第四百八十五章 吕布的黑历史

范县没有破。

这要得益于吕布的果断命令,他若不是让孙策立刻赶去范县的话,这范县还真的有可能丢了!曹操破寿张后,也是派遣将领去取范县,欲要速战速决。那位去取范县的曹军主将,便是夏侯渊。

孙策固守住了范县,也遏止住了曹军那势不可挡的气势。待到曹操的主力兵临范县城下的时候,吕布的大军都进了城,范县城上的士卒也早就严阵以待了!

面对防备甚严的范县,曹操依旧是选择了强攻,数以万计的曹军仿佛不要命似地决死冲锋。一时间,范县的压力倒是极大。但是每日巡视在城墙上的吕布,看着曹军这不要命的打法,却是笑了。

一切如他预料中的那样,曹军断然是无粮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是这样的姿态!曹军攻城的越猛烈,便是越可以说明曹军的断粮之危,有多么的严重。

为此,吕布还派人去打探过曹营的情况,暗司中有人传来讯息,曹军的粮食实在是不多了,那些士卒每日的口粮都在逐渐地减少。也只有那些先攻打城墙的士卒每日的口粮多一点儿,以保证他们有足够的力气去卖命。

这样又过了两日,吕布派遣使者去了曹军大营。

这个使者,去往曹营的目的只是送还一些曹军的尸首。两军交战,互遣使者去敌营打探一下消息也是实属正常的事情。诸葛亮派遣的使者去往魏营中,司马懿还询问于诸葛亮的睡眠、饮食和办事多少。那使者还真以为司马懿只是单纯地问候一下,便据实回答了。哪里知道,司马懿却能够因此察觉到诸葛亮不久即将病故的讯息。

使者先是相谈了一些公务问题,公事谈完之后,众人都以为这个使者欲要退下去的时候,使者却是突然问道,“我家君侯请问曹兖州,这两日每日睡几个时辰,饭量多少,身体可还安好?”

这话一出,曹操倒是笑了笑,也是据实回答了,然后说道,“未曾想到温侯还对我颇为关心啊?你可以回去告诉他,我的身体倒是不用他来担忧,还是多担忧一下自己的身体!我大军若是破了城,只怕不能保证温侯的安全了。”

使者淡淡一笑,却是直言道,“不知道曹军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在这一刻,使者的目光立即扫视周围的众人,能够看出来,曹营中的诸位,还是有些吃惊的。但是曹操却是面色不改,笑悠悠地说道,“看来温侯是怀疑我军粮草不足了?可让温侯放心,我军的粮草,还可支撑荀月之久!”

使者不是很满意,他没有从曹操的表情中看到任何东西出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惊惧都没有。

吕布的使者,退了下去。

曹操的目光看着使者的背影,闪过一丝狡诈而又凶狠的眼神。

“没了?”

范县城中,郭嘉看到使者所说的那些话后,还想追问一些东西,但是使者却是一无所知了。

“怎么看?”

吕布重赏了使者,并让他下去,然后轻声问道。

“曹军缺粮,绝不可能有错!”

郭嘉依旧是坚信着他的判断,“至于这曹军中的诸位没有多少反应,我猜想可能是曹操掩藏了这个消息,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位知晓……”

“依我看,还是要谨慎一点儿。”

陈宫有些迟疑了,“还是不能贸然地决战,还是要多坚守两日,这样的把握才会更大一点儿!”

“不能继续拖下去了!曹军不能拖,我军便能拖了吗?”

那一直默不作声地孙策,却是陡然起身,攥紧着拳头,“外面的曹军仅有三万,这两日的伤亡都有数千人了,也就是说他们才两万多兵马,别说是有着断粮的危险,即使是没有断粮,我军也能够击败他。范县城中如今有两万兵马,还有君侯的两千铁骑,一战便能击败曹军!继续拖下去,曹仁说不定还真的将任城给打下来了,那时候诸位还在这里谈论曹军是不是缺粮的事情,岂非可笑?”

曹仁这一万大军去攻打任城后,吕布让李典为主将,成廉、魏越两人为副将,统帅三四千兵马去救任城了。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任城能够支撑多久。

曹军是不是真的断粮了?这种时候,能不能出城和曹军决战?主位上的吕布的压力很重。

“还要等。”

良久,吕布才出声,“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大败曹军的机会,曹军纵然缺粮,却还未断粮!我猜测,曹军断粮也只有这数日的时间了,只要曹军断粮,军中必会生乱,但是曹军大概率可能会选择退军,这两日一定要密切注意曹军有没有退军的动静!”

“诺!”

众人领命。

主位上的吕布,却是在计算中了。曹操这三万大军,每日所消耗的粮草,大约在两千石左右。曹军围城约有五、六日,那便该消耗了万石粮草!曹军远来,即使是沿途劫掠,又能够筹集多少粮草?曹军不缺粮,那只有可能是曹操凭空变出来的粮草还差不多!

大军征战,消耗的粮草,实在是殊为恐怖。即使是吕布这边有袁术供应的粮草,郡县供应的粮草,还有劫掠的一些粮草,那粮草供应上依旧是有些压力的。而且骑兵所消耗的粮草,本就是要多于步卒,吕布的这两千骑在战场上很厉害,但是也很耗费钱和粮的。

吕布能做的一点儿便是待曹军断粮,那么曹军的处境将十分危险。这数万曹军,如今夹在范县和须昌中间。曹军真的因断粮而退军的话,那么引发的后果,难以想象的。

诸位走后,吕布将董昭给独自留了下来,“公仁,你去起草一份书信,我要送给任城的李典。”

“诺!”

董昭应道。

让李典去守任城,吕布也不是担忧李氏会倒戈一击,所以才会让成廉魏越为副将,明义上帮助李典守城,但实际上是去督军的。

不过吕布倒是笃信,李氏应该不会继续倒向曹操了。曹操现在是众叛亲离,还有多少人对曹操还抱有希望呢。只是吕布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李氏还真的是倒向曹操了。

但是李氏倒向曹操的原因,还是吕布的做法有问题!习惯了用刀子去解决问题的人,自然是不想讲道理的。历史上的吕布,将李乾给杀了,这让李氏彻底投向曹操。李乾的儿子李整、侄子李典继续收拢部曲,抗击吕布。吕布兵败濮阳,转战乘氏的时候,还让不知名的李进给击败了。这也算是历史上那个骁勇善战的飞将的一个黑历史了,堂堂的温侯,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第四百八十六章 督军

仅仅只有两日的时间,曹军便是有退军的迹象了。

三万大军,所要消耗的粮草,实在是太多了。历史上,曹操还拥有鄄城、东阿、范县这些地方,可依旧是极度缺粮。甚至于还有传闻说,程昱将活人给杀了,做成人肉干的事情。

纵然这些只是传闻,但是也足可以证明濒临死亡的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的。仓禀实而知礼节,吃不饱的人们,不会听什么大道理的。

曹操无疑是一个枭雄,有手段有能力,无论是文学还是军事上,都让人望尘莫及。挟天子以令诸侯,凡数十载,据中原之地,扫荡群雄,鞭笞天下,一统北方,奠基了魏之霸业,也成了很多人为之崇敬的魏武帝!只是魏太祖再厉害,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没有了粮草,他也只能退兵。

范县城中的府衙内,吕布将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子所写的书信放了下来,不知觉地微笑起来。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这即将面临一场大战,吕布反而是思念起来了晋阳的妻子来。

但凡是出外征战,每隔十日,吕布便会书写一封家书回去,这几乎都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这一次,晋阳的家书中依旧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过严薇在信上还说了一件喜事,那便是蔡琰有了身孕,然后还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堆话。无非便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如今家中还有她和蔡琰,吕布都没有时间好好陪伴他们,出征在外,可不要给她又带回来几个女人。这让吕布很是苦笑!他哪里有时间去寻欢作乐?

还有,这家中有了严薇和蔡琰这两位美人,一般的女子又哪里能入得了这位镇北将军的眼呢?

收到了家书后,吕布又伏在案上,亲自书写了一封书信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夸赞了严薇越来越有主母的气质了,他一人在外,多亏严薇娘这样的夫人在家中操持,才让内宅安宁,不会让他在外有什么担忧。回去之后,他一定会好好“嘉奖”一下严薇什么的。另外,吕布还嘱咐了严薇,多多照顾一下蔡琰,她有了身孕,处处都应该小心。还有吕玲绮,千万不要让她在晋阳做出什么事情来。

依照吕玲绮大小姐的脾气,别人还真管不住他,也只有严薇多多烦心了。

将家书写好后,吕布顿时只觉得全身都放松下来。那战前的紧张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他轻咳一声,吩咐身侧的典韦,“让奉孝和公仁来一下。”

明日,吕布便会和曹操决战。

这两日,吕布知晓曹操军中恐怕断了粮,这才有要退军的迹象。暗司传来的情报,曹操为了防止军中断粮传播的恐慌,还将一个说断粮退军的军官给斩了首。但是曹操这样的做的,却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深知曹操为人的吕布,又哪里不知道,曹操这是为退军故作的一出好戏?

郭嘉、董昭很快便过来了。

李儒在鄄城主持大局,这吕布有什么事情都会询问于郭嘉和董昭。

这些天,陈宫、吕范也为他谋划了不少,可这些人终究不是他的心腹,有些事情,吕布还是不想和他们商议的。

“有些事情,应该着手策划一下了。”

吕布看着两人,“明日一战后,我便不会继续停在兖州。长安那边兵祸将起,马腾和李傕终有一战,这一战很有可能关乎到社稷安危!我已经让人密切关注长安的动静,只待长安一乱,我便取下河东!”

这倒是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兖州之战后,吕布便是会取河东的。这之所以先不取河东,反而进兖州,还是怕曹操和袁绍两人联合在一起,成为心腹大患。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儿是,没有人比吕布更清楚曹操的能力。这能够让曹操失去根基的机会,吕布自然不会放过。种种原因,这才导致了吕布先进兖州,驱逐曹操。而如今呢,兖州之战,即将落幕,无论明日一战是胜是败,吕布都不会在兖州了。

一切皆在长安!

长安的兵祸将起,一但错过了这次机会。吕布很难有这么一个大好时机,攻取河东,窥视关中。况且,即使是明日战败,曹操想要重夺回兖州,至少也要荀月之久。

鄄城、濮阳、雍丘、定陶、昌邑……这哪个地方不是曹操要耗费大力气,才能吞下去的?如此一来,曹操却是无法在吕布取河东的时候,有什么举动了。

“河东的太守王邑,乃是刘宽刘公的弟子。此人治政有方,可军略不足,倒是不足为惧?不知主公有没有派人去通知高奴的张辽将军和河内的徐荣将军?”

郭嘉问道。

“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说的。”

吕布侧目道,“高奴的张文远,我很早便让他做准备了,只需要一声令下,便能够从高奴南下,反倒是河内,我没有和子兴明言。那时让文远备战,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彼时的河内还要防守着东面的曹操。我夜召你们,欲要找一人去河内,协助徐子兴整军备战!”

“我愿往!”

董昭起身伏拜。

他在吕布帐下担任主簿一职,这些日子以来,也是受益匪浅,深受吕布的恩义,此时倒是想要为吕布尽一些力。

“公仁去,我倒是可以放心的。”

吕布笑了笑,“只是辛苦你了,今夜便要动身,越快赶回河内越好!”

“诺!”

董昭当即应允。

这边,郭嘉看着董昭受了任命,也是自请任事,“李长史不在,明日之战,督军之重任,嘉愿担之!”

“正应如此!”

吕布欣慰地一笑。

郭嘉和徐庶刚进晋阳的时候,还缺乏了一些锻炼。这一两载以来,郭嘉和他南征北战,也不是那个不知军旅的浪子了。有些重任,吕布也可以交付给郭嘉了。这督军的事情,大多都是李儒、贾诩两人为过,后来贾诩坐镇晋阳,李儒有时候不在,董昭这个主簿都曾做过,反倒是郭嘉未曾做过。

这倒不是说吕布不重视郭嘉,实在是郭嘉太过于年轻了!满打满算,郭嘉现在才不过二十四岁!二十四便督制三军的人物,又有多少?所以,吕布只有让郭嘉多加历练。

明日之战,便是能够看出来郭嘉这些日子历练的成果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夏侯惇赤膊战孙策

范县多日不克,曹军锐气尽失,还有这军中传出来的断粮的谣言,都让很多曹军士卒惶恐不安。

不知道何时起,退军的想法在很多很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前两天的攻城,伤亡了不少曹军士卒,这让士卒大多都有怨言。很多士卒都没有吃饱饭,便是饿着肚子上了战场,更是让很多士卒的斗志并不高。

本以为今天还是同往日一样,又要去攻打那根本攻不下来的城池,这让很多人都是有些乏力。这两天军中的谣言,让他们多了一点儿盼望,都在盼望着曹操下令退军。尽管军中断粮,只是谣言,但是很多人都深信不疑。如果不是军中缺粮的话,为何他们吃的粮食一日比一日少呢?很多人,都吃不到干粮了,只能用野菜充饥,这点儿,都确凿无疑地证实了军中断粮这个消息,绝不只是谣言。

但是,这个谣言,却在今天给打破了。

很多人看见了运粮的粮车源源不断地运进了军营。

据说是曹仁将军攻破了任城,这些粮食,都是任城的曹仁将军给运过来的。那运粮的车子,数不胜数。很多人猜测,这至少有数万石的粮草!恐怕足够数万大军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曹操大为高兴,让三军起锅造饭,敞开了肚子吃!

这是这么多天来,曹军将士吃得最饱的一次!这肚子不饿了,精神气也是恢复过来。各个都昂首挺胸,队列整齐划一。

曹操骑着马,看着这雄武的大军,大声说道,“诸位,这些时日,军中谣言我军断了粮,很多人都以为我要下令退军了,更有谣言说我攻不下范县,欲要回军继续去取徐州。但是,这些俱是敌人细作传散的谣言!我说过,不取鄄城,决不退军!”

夏侯惇、夏侯渊、曹洪、乐进、于禁、曹性这么多的将领以及士卒的目光,都注视在了曹操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下,曹操继续说道,“吕布,不过一匹夫尔!只凭其勇,何以惧之!孙策,孺子小儿,不过是仗着他父亲孙破虏之威名!范县内,仅有残军数千,我军却拥数万精锐,似这些人,一战可擒之!”

“战!战!战!”

这时,一侧响起了冲天的呐喊声。曹操视之,却是先登营乐进的部曲,放声大笑,“诸君,可否一战?”

“战!”

三军共一呼!

这不仅仅是乐进的那些部曲了,便是夏侯渊、夏侯惇、曹洪、于禁这些人哪里肯示弱?乐进这些人固然不畏死,他们何以惧之?

“大军,开拨!”

………

吕布没有想到,这丧失了斗志的曹军,竟然能够这么快地恢复起精气神!这些在他面前的曹军,还是前两日的曹军吗?

战场上的胜负,果然难以预料。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吕布为什么在这时候和曹军决战?那便是他料定曹军气竭,而他们这边却能够一鼓作气,一战而下!可是也不知道曹操用的什么法子,能够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将士气提升起来。

但是不管如何,两军阵势都已经摆好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这种时候,总不可能退军吧?

不管这曹军是气盛也好,气竭也罢,今日一战,定要一鼓作气,击败曹军!

三万曹军,严阵以待,吕布坐镇中军能够看清楚,曹操左右两翼分别是两支兵马,左翼的主将是曹操的族弟曹洪,右翼的主将则是朱灵,曹操位在中军,夏侯渊、夏侯惇两人负责他的安全。

“曹军气盛,先斩一两将,泄他士气!”

吕布暗自想道,便是让人上前,去约曹操阵前斗将。

“斗将?”

曹操嗤笑一声,回顾左右诸将,“你们谁愿出阵?”

夏侯惇当即出阵!

鄄城失陷,夏侯惇差点儿让曹操给斩了。纵然后来曹操宽恕了他,但夏侯惇依旧是羞愧难当。别的也不用多说了,为今之计,也只有以战功洗刷耻辱,戴罪立功了。

夏侯惇这一出阵,吕布这边的宿将宋宪、侯成、曹性都想出阵迎敌,不料还有人比他们更快,早便出阵去迎那夏侯惇去了。

“擂鼓!”

吕布大喝,“为伯符助威!”

两军的鼓声咚咚地响起,夏侯惇看到敌阵过来的将领,不是别人,竟然是曹操口中所说的孺子小儿孙策孙伯符后,略微有些不屑!

也是,孙策纵然是展现了不凡的统军能力,进兖州以来,先取范县,后攻鄄城,还溃败了曹军的先锋曹洪、夏侯渊。但那却不足以证明他的勇武!

这几战下来,孙策独自斩将过吗?

快马奔袭,夏侯惇还在小觑孙策的时候,孙策的长枪便快到了夏侯惇的眼前!那么快的速度下,夏侯惇这才抬刀,但是刀枪这么一碰撞,夏侯惇的长刀却是差点儿脱手而出了。

第一个回合,结束。

夏侯惇抓紧住刀柄,那长刀还在兀自地颤抖,这也能够看出来孙策那一枪的气力有多么的大了!夏侯惇好歹也是沙场猛将,气力过人,可是遇上孙策,这第一个回合,却是吃了暗亏。

这也不是说夏侯惇的武艺不如孙策,实在是夏侯惇有些轻敌的缘故。况且孙策仗着马快,这长枪的气势凌人,也是让夏侯惇吃了暗亏的原因。

“哈!”

没有喘息的机会,双方又一个回合结束,夏侯惇依旧是处于下方。还不待夏侯惇调整状态,第三个回合下,孙策的长枪挑断了夏侯惇的肩膊。

吕布这边军中,陡然发出震天的呐喊声!那鼓声也是越来越激烈,仿佛下一秒,孙策便能在双军阵前斩将!与之相反的是曹军那边士气大为低落,曹军军中很多人都是大吃一惊。

着实没有想到,这年轻的孙策居然如此骁勇!

“孙伯符!”

夏侯惇半是羞愧半是愤怒,羞怒之下,他也不曾在意那脱落的肩膊了,在两军面前,夏侯惇身上的战甲一把扯下,露出那雄壮的体魄,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肌肉暴起,那全身的洪荒之力在这一刻也是释放出来,夏侯惇大吼着,不待孙策先出手,第四个回合他便主动进攻了。

第461章 虎豹骑

十五岁为了老师杀人,号称刚烈的夏侯惇,真正发怒起来,也是令人心悸的。

双方在马上大战了三十个回合,胜负不分,鼓声大震,激起人们心中的血气!双方阵营中的将士都是扯着嗓子呐喊,为他们的主将助阵。

士气,可用!

吕布暗自点头,纵然没有斩杀曹军大将,但是孙策和夏侯惇这精彩而又刺激的单挑却是将士气给提升了上来。夏侯惇也不是什么小喽啰,那可是曹操极为倚仗的大将,颇有威名,初出茅庐的孙策力敌他而不败,无疑是给了众人极大的信心。

孙策和夏侯惇继续斗了二十回合后,双方都有点儿紧张了。他们看似依旧是战得难解难分,但在一些人的眼中,他们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这样斗下去,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吕布能够看出来,孙策还是年轻,体力有些不支,那霸王枪重量也不轻,每挥出去一次,都要使不少的劲,这也就让孙策出枪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夏侯惇这边,终于是尝到了赤膊的恶果了。

没有战甲的防护,夏侯惇身上比孙策多出了十几处伤口,看起来很是狰狞恐怖。他们两人这样战下去,迟早有一人会死。吕布倒是不担忧孙策,可是程普、黄盖、韩当这些个老将却是请求吕布鸣金了。

没有办法,吕布便要鸣金让孙策退回来时,曹军那边却是先鸣金了!

不只是吕布这边担心,曹操那边更为担忧。夏侯惇在他的帐下,绝不是一个只会冲锋陷阵的猛将那么简单。夏侯惇不仅仅勇猛,更会带兵!这会带兵的猛将和不会带兵的猛将,那是两码事!更何况夏侯惇还和曹操沾亲带故?真的死在了阵前,曹操定然不好交代的。

鸣金的声音响起,正在酣战中的夏侯惇纵然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含恨退去了!夏侯惇这一退,吕布这边的将士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声。

他们看不出来谁胜谁负,但是夏侯惇那惨样,以及曹军的鸣金收兵,无疑是宣告了孙策的胜利。

双方斗将结束,曹操便下令立刻进军!

一场战争的胜利,并不是靠临阵斗将便能赢了。即使是夏侯惇斗将看似输了,可是曹军依旧是士气高涨!这些将士,依旧是精锐之师。

曹军有三万精锐,严格来说,并不到三万,只有两万多。这些天,曹军攻城伤亡了不少,为了防止须昌的桥蕤那几千兵马的偷袭,也要分一部分的兵马去牵制住。但是吕布这边的兵马,依旧是少于曹军的。

但是这骑兵,却是优于曹军。

这数万的曹军中,却也只有千余骑,中原之地不似北地,北地不缺马,只要有钱粮,组建一支骑兵轻而易举。所以吕布仅仅只拥有一个并州却能有数千骁勇之骑,袁绍坐拥冀州之地,却轻易凑足万骑来,幽州的公孙瓒就更厉害了,他能够拿出数万骑!甚至于,公孙瓒还能够组建一支白马义从来。

界桥之战前,谁不知道白马将军的威名?便是袁绍在没和公孙瓒开战前,都有些犯怵的。还将渤海太守给了公孙瓒的族兄公孙范,后来不是给公孙瓒逼急了,也不至于去硬着头皮打界桥那一战。

这话又说回来了,曹军的骑兵少,那些步卒却不是战五渣。双方这一交战,吕布这边的短处暴露无疑!孙策的那些百战之卒还好,陈宫这边的将士算怎么回事?让曹军那么一冲,阵型都乱了,不少的士卒还没打呢,转身便是朝后方跑。

“去告诉陈宫,止不住这些溃兵,我便依军法处置!”

中军的战车上,吕布喝道。

陈宫负责的是左翼的安危。可能是受后世的影响,吕布一直将陈宫给当成是一个谋士,却是不知道陈宫也是能够带兵打仗的。

两汉时期,文武区分还不大。并不是说文臣不能领兵,武将不能理政。那些地方上的郡国守相,不仅仅是治理地方上的政务,还握有军权,可谓是军政一把手。大汉的士人们,很多都是文武兼备,纯粹的谋臣很少。

吕布的军令,很快传达下去。

很快地,陈宫便止住了溃败的形势。他亲自去督战,并且还下令给那些督战的人,凡是那些转身逃回来的士卒,立斩之!督战队的存在,很快震慑住了这些士卒们。他们在督战队的威慑下,只能继续将刀矛给拾起来继续向前冲锋。

“陈公台还是会带兵的!”

坐镇中军的吕布看到陈宫真的止住了那些溃兵后,还是感慨了一声。未曾想到,陈宫这带兵的能力也不弱。左翼在陈宫的指挥下,还是挡住了曹军的兵锋。

“曹军骑兵动了!”

恰在此时,吕布身侧的郭嘉猛然间呼道。

吕布的目光顿时亮了,曹军的这千余骑才是他密切注意的对象。

曹军千余骑兵没有从左右两翼进攻,反而是试图绕开两翼的兵马,欲要穿插进吕布的大军后面。曹军能够看出来,吕布这兵力薄弱的地方,在于后军。

既然曹军这千骑出来了,吕布定然不会放过了。他的胃口不小,欲要一口吞下曹军这全部的骑兵。

吕布走了,郭嘉还在。

一般地来说,主将都应该是坐镇中军的。只是大多时候,吕布却是不喜欢这么做。坐镇中军,固然是能够纵观大局的,但是也很有可能错失良机。

吕布给了郭嘉督军的权力,坐镇中军,临机决断,很有可能关乎着大军的危亡!

曹军这千余骑兵的主将,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去晋阳的曹纯。曹纯是曹仁之弟,纵然年少,却是骁勇善战。

从晋阳归来后,曹纯受了一些刺激,他见识过了北地骑兵的骁勇,但却不服输,壮言道,一定为曹操训练出一支纵横驰骋的天下骁骑!曹操闻言,将其视为爱将,组建了一支骑兵,并让曹纯为主将,将这支骑兵取名为“虎豹骑。”

“温侯,今日便让你看看我训练出来的虎豹骑吧!”

曹纯看着远方的敌阵,目光中都是满满地斗志。

第462章 督军的郭嘉

论及骑兵,这天下还有哪一支骑兵还要骁勇于狼骑?宋宪、侯成两人自告奋勇地前去截击曹纯的这些骑兵,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曹纯的这支骑兵却能够迎难而上,顷刻间破了几道防线。

曹军这千余骑席卷而来,小股的骑兵很难阻拦。

侯成这百骑才冲进去,瞬间便是伤亡了一小半!这几乎是侯成难以接受的。他也没有从正面突进,只是从侧翼袭扰,却没有想到曹军骑兵的反应速度很快,配合地也极好,很快便是将他这百骑给围住了。

“不要纠缠!”

曹纯却没有要将这侯成百余骑一口吞下的想法,他的目的是袭击吕布后军,哪怕是只是给吕布的后军造成一点儿骚动,也就成功了。

吕布的骑兵多,也骁勇,可是也有缺点。他们的兵力不足,战力不强。才开战时,陈宫左翼的那些兵马的溃败便是足以证明。他这千骑,没有从吕布的左右两翼攻击,反而绕后,便是在吕布的脑袋上放上一把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的剑。

这时刻地威胁,将会让吕布不敢大意,有这样的一支骑兵在后,吕布就要一直防备着。

“休走!”

宋宪这百骑又拦了过来,他本是欲要去救侯成的,可是曹纯却放了侯成,依旧是欲要绕到大军的后方。宋宪明白,他和侯成两人应该极力阻拦曹纯这些骑兵,至少也要延缓他们的速度!

“死!”

曹纯不认识宋宪,但是看到宋宪身上的那重甲,也明白他不是一般的将领。看到宋宪飞驰而来,快马上的曹纯也没有减速,也是直冲宋宪而去。

曹纯将长刀顺势一劈,那股巨力,让宋宪骇然一惊!他躲过了曹纯那凌厉的一击,可是他的坐骑却没有那么好运了。战马轰然倒下,掀起一阵尘土来。

……

战局,很好。

曹操站在将台上观看着下方的将士厮杀,那本来一直下阴沉的脸色,在看到曹纯那千余骑后,终究是欣慰地一笑,“我家千里驹也!”

曹纯这千余骑,直袭后方,这让曹军的左右两翼的压力,减少了不少。为了阻拦曹纯,吕军抽调了左右两侧的一些骑兵。这左右两翼没有那些骑兵的袭扰,发动的攻势更加猛烈起来。

凭心而论,曹操兵力的部署,没有重点放在左右两翼上。

故而左翼的曹洪,面对孙策的进攻,殊为艰难!这个破虏将军之子,让曹操明白了什么叫做虎父无犬子!作为主将,孙策身先士卒,宛如霸王临世,才在战阵上和夏侯惇大战数十回合,却还带着一身劲上阵杀敌!曹洪坚守的左翼伤亡很大,却硬撑着,没有让曹操支援。

与此相反,右翼的朱灵却是节节胜利。

朱灵这一万兵马,还是曹操攻徐州的时候,袁绍派遣过来的。朱灵这一万人,才到曹操这儿,便暗自向曹操投诚了。

袁绍派遣朱灵过来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削弱朱灵的实力。朱灵这一万人,引起了袁绍的忌惮。而且朱灵和麮义两人都是韩馥的属下,还都拥有重兵。晋阳之战后,麮义和朱灵两人临阵的时候,违逆了袁绍的军令,让袁绍殊为不安,恐惧朱灵和麮义两人联手叛乱,恰好曹操要攻徐州,袁绍便让朱灵过来协助曹操。

这点儿,朱灵也是心知肚明。也因为如此,朱灵才会立马向曹操投诚。反正昔日朱灵为了袁绍,将全家都舍弃了,也没有什么牵挂。袁绍如此待他,还不能让他另寻明主了?

只是朱灵的投诚,让曹操也是半忧半喜。这增强实力嘛,自然是很喜悦了,可容纳了朱灵,也会让袁绍忌恨。

当然,现在的曹操,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根基兖州都快没了,哪里还能够去想到什么袁绍?在曹操军中,朱灵颇受重用,朱灵也不负曹操厚望,这右翼攻势很强。

胜利的天平,似乎在倒向曹操。

不仅仅是右翼的朱灵攻势很猛,这中军的先锋乐进也是破了数道防线,直取敌方中军。

相比于曹操那轻松的下来的表情,督军的郭嘉却是有些紧张。形势的危急,让他还想继续抽调左右两翼的骑兵去截击后方曹纯的那千余骑。

只是他还没有下达军令时,吕布却让人传来了话,曹纯的那千余骑,还会有他来收拾。现在郭嘉的任务,却是只有了一个!好好地想想一下该如何退军。

郭嘉苦笑一声,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往日,他只是在吕布或者李儒他们的身边,看着他们坐镇中军,调兵遣将,从容地破敌。可如今轮到他督军的时候,却是要考虑怎样退军的时候,减少伤亡。差距,实在不是一般地大。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曹军不愧是精锐之师!纵然吕布的狼骑如何骁勇,可依旧是寡不敌众,这一次,面对的却是数万的曹军!这一战,还是吕布小觑了曹操,也是高估了他们的实力。

吕布所拥有的兵力,不足两万。这不足两万的将士中,却有一万人是陈宫在濮阳所带来的郡县守卒。这些人的战力,很难恭维。这不是陈宫会带兵的话,换一个无能之辈,左翼早让朱灵给破了。

这样继续打下去,右翼的孙策没能攻破曹洪的防守,这左翼和中军倒是会先让曹军给破了。

长吁一口气,郭嘉倒是不担忧左翼和中军的安危了。既然要退军,定然是免不了伤亡的,但如何将伤亡减少,那就要看主将的能力了。

其实,关键还是曹纯那千余骑!

这千余骑想要绕到大军的后方,一但退兵,那简直便是送给曹纯屠杀。更为致命的是,这些骑兵在,即使溃败的士卒能够逃回城中,也会让他们趁势攻进城中,那么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大军的安危,看似放在郭嘉的肩上,实际上却还在放在吕布的肩上!

为今之计,也只有相信吕布了!郭嘉眼神坚定起来,他的这个主公总是能够做出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出来。他是天生的战神,宛如那位西楚霸王重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也不是不可能。

第463章 重创虎豹骑

老实说,宋宪在马背上征战也有很多年了,跟随吕布打过大小的恶战也有数十上百了,什么凶狠的对手没有遇到过?鲜卑人,匈奴人,西凉铁骑……一直的胜利,让他也是多少有些轻视曹军的这些骑兵,尤其是曹纯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将。

却不曾想到,恰是曹纯这个小将却在一回合之下,让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哪怕是马失前蹄,可这也足以让宋宪视为耻辱了!所以在曹纯拍马赶至的时候,宋宪几乎是不顾生命也要让曹纯付出一点儿代价的!

“仲飞!”

侯成看到宋宪让曹性给砍下马后,大吃一惊。他在远处,看不到宋宪是马失前蹄,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他以为是曹纯一刀将宋宪砍下来的,面色几欲喷火!诸将之中,也唯有宋宪和他的交情最深,他们都是和吕布一起从九原走过来的。此时看见宋宪落马,也是奋力向前援救。

只是,曹军的骑兵不顾生死地阻拦住。

生死一瞬间,失了马的宋宪握着长刀,在曹纯那疾驰的马匹下,毫无惧色,奋力一击,鲜血洒溅了他一脸!

宋宪一刀斩断了马腿!曹纯的爱骑轰然倒下!然而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曹纯的大刀狠狠地砍在了宋宪的肩膀上,血肉横飞。好在曹纯的大刀砍在宋宪肩上的那刻,战马倒下,让他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这气力也减弱了不少,不然的话这一刀,便能要了宋宪的一条臂膀。

曹纯失了爱骑,却是重伤了宋宪。从马背上摔下来后,曹纯顺势一滚,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顺势劈砍那些想要趁他落马的骑卒们。

那边,重伤后的宋宪,在左右亲卫的护卫下,殊死搏斗。

“并州狼骑,也不过如此!”

曹纯狠狠地啐了一口,将狼骑中的一名骑卒从马匹上拽了下来,一剑插在了他的胸膛上,狠狠地一绞,鲜血溅进了他的眼中,面色很是狰狞!

“不……”

那名骑卒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曹纯的话,伸出手来狠狠地拽住了曹纯的裤腿。

曹纯拔出剑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名骑卒咽气,可是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曹纯一咬牙,一剑削断了那紧握住他裤腿的手指。

“将军……”

一人大呼,“小心!”

“咻!”

话音刚落,曹纯右肩便中了一箭!

剧烈的疼痛让曹纯冷汗直下,忍着痛,将那箭矢给砍成了两截,看着那暗箭伤人之辈,却是吕布军中的骁将曹性。

可惜了!

曹性有些惋惜,他那一箭,直取曹纯要害的,只是有小卒大呼一声,让曹纯有了点儿反应,这才没有一箭射中要害。

“暗箭伤人之辈!”

曹纯大为愤怒,夺了一马,复又抢了一矛,直取曹性而去,左右亲卫拦都拦不住。

曹性没有想到曹纯居然这么刚,中了箭不想着跑,反而继续向前,快速搭弓拉弦,只是仓促之下,才射出三箭,还都让曹纯用长矛给击飞了。

没有了办法,曹性只能弃弓持刀,迎面而上!但是别看曹纯受了伤,三个回合,便让曹性压力倍增!

“退!”

曹性暗道不好时,不远处火红色的身影飞驰而来,人未到,声先至!曹性没有选择硬撑,虚晃一招之后,连忙退下,曹纯哪里舍得放他走,还欲追击,可是一道声音在他耳边乍起,“你的对手是我!”

还来不及反应,凌厉的一击袭来,曹纯勉强用长矛去挡。

“轰!”

巨力之下,牵扯了曹纯的伤口,曹纯气血翻涌之余,右肩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涌出。直到这时,他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心中大惊,“吕布!”

“你伤了我的人,便将命留下吧!”

吕布冷冷地看了眼曹纯。

“那你便过来取吧!”

曹纯大为气愤,也不多言,挺矛直取吕布。

吕布余光看见身侧有一杆长枪,顺手便将他拔了出来,往前方一掷!这么短地距离内,曹纯几乎没有来不及反应,一下子便让长枪贯穿,长枪掷出时的巨大气力,还顺势将曹纯给带下马,狠狠地钉在了大地上!

可怜这个后世中虎豹骑的第一任主将,便是如此丧命在吕布之手。

曹纯阵亡之后,虎豹骑顷刻间便是崩溃了。这时候的虎豹骑,还没有训练多久,没有曹纯这位主将的指挥,不成精锐。

假以时日,曹纯未免不能够将这支虎豹骑给训练成一支天下骁骑!只是可惜,这一战,曹纯身亡,这支虎豹骑也受到了重创!

在吕布的指挥下,数百狼骑很是轻松地用各种战术便是将这千余失去了主将的虎豹骑给吞了下去。千余虎豹骑,逃回自家阵营的,还不足四分之一。

骑兵的失利,却不能说明什么。

曹纯这支虎豹骑覆灭的同时,曹军右翼的朱灵击溃了左翼陈宫,中军的乐进也是长驱直入!

督军的郭嘉传令退军,即使是大军早有部署,但是溃败之下,伤亡是无法避免的。溃败后的大军,仓惶地逃进了城中。而失去了骑兵的曹军,在胜利之下,却不能扩大多少胜果。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回城中,而无能为力。

更可恶的是吕布的并州狼骑在溃败的时候,还进行反击,差点儿将曹操给吓跑了!若不是夏侯惇夏侯渊这些大将,拼死守卫在他的身边,曹操只怕是转身便逃了。

当然,曹军也不是没有想着趁乱攻城!可是城中早有防备,这些溃兵退回城中,攻防转换的意识也很快,顶住了第一波曹军的攻势后,便是不惧了。

反倒是曹军这边,第一波攻城的战斗中,大将乐进拼着性命冲上城墙,却让流矢给射中了额头!攻城不成,反倒折了大将!

第一波攻势之后,曹军一下子发动了五波攻势,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后面的三波攻势,完全不是攻城了,反而倒是像在送命!一直持续到天黑,曹操这才心有不甘地放弃了继续攻城的想法,下令退军。

第465章 痛哭流涕的曹操

“此时也不是说大话的时候,如今你连这区区一个范县都过不去,还谈什么诛张邈三族?”

娄圭依旧是有点儿毒舌,“从鄄城失陷的那一刻起,你便应该明白兖州大局不可为了。纵然依旧有数万精锐,可是没有了立足之地,那又有什么用呢?今日的局面,都是你以前所行的恶果所导致的。你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兖州还没有治理好,你便想要迫不及待地取下徐州,可如今徐州没有取下,又失了兖州,差点儿连妻儿都为之不保。都到了如此地步,孟德你还在纠结什么?”

“那子伯又有何良计授我?”

曹操故作大度地一笑。

哪怕这个娄圭此时这么奚落他,但他依旧是要装作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场面,他面对的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他出身为阉竖之后,少年时所结交的一些好友,哪一个不是在他的面前自诩身份高贵?即使这个娄圭不过是南阳一破落户,但是南阳是什么地方?赫赫有名的帝乡!娄圭少年时便有壮志,还经常和袁绍袁术这些人为旧识,之所以能够待在曹操的身边,还是看中了曹操的能力,不然的话以他的身份,去邺城或者去寿春,也好歹能够是成为座上宾的。

“两件事情。”

娄圭伸出了两根手指,“其一,立刻修书于本初,尽量放低姿态,让他给予一个容身之所。孟德你夺取了兖州之后,兵强马壮,差点儿将徐州都夺下了,还因为张邈之事导致双方有了隔阂,所以本初还是对你颇有不满的,如今应该立即表明你的态度,勿要让本初多疑。其二,交好徐州。以如今之局面,徐州恐怕一时间也是不可能取到了,既然如此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待我们有了喘息之机,缓缓图谋不迟。依我看,袁术吕布陶谦三家之盟绝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一放手,他们必会互相争夺,尤其是袁术和陶谦两人之间,更是争执不断。”

自信地一笑,娄圭低声道,“袁术取了兖州,那么陶谦的这个徐州便是在袁术势力的包围之下,袁术的威胁,不比孟德你带给他的威胁更要大一些吗?”

“哈哈哈!”

困境之中,曹操很快便转变了心态,纵然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颇显颓废,但是事实证明,矮个子一般很难被击倒的。娄圭所说的这两件事情,很合曹操的心意,这和荀彧所说的大致相差无几,甚至于荀彧还让他交好袁术,反正他曹操现在失去了兖州,哪一放都不要得罪死,“子伯啊,你所说的我自然能够办到,即使是那陶谦老贼和我有杀父之仇,我都可以忍下这口气的,只是我怕的是本初他会因为我之前的种种……”

“孟德你这是何言!你和本初之间是有一点儿误会,可那又如何?你和他终究还是一体的,你为他盟友,夺取兖州,驱逐袁术,败退陶谦,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更何况你还和他是至交好友,一起诛尽宦官的同志!失去兖州,可你精锐之师尚存,不能重夺兖州,那取一郡之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娄圭的神情到底是严肃起来,他这么斥责曹操,也不是让曹操失去斗志的,他还是曹操的重臣,曹操真的丧失斗志的话,那他还待在曹操的麾下干嘛?少年时,他便有统帅千军万马的壮志的。为了这个壮志,他一定要找到一个能够为他实现远大抱负的人。一想到曹操快失去了斗志,娄圭语气也是温和下来,“我以为济北、泰山这两个地方都还不错,纵然混乱,但是可以治理的。依目前情况而言,济北国恐怕更好一些,济北贴近冀州,也是本初的势力范围之下。”

“话虽如此,可难免本初身边没有人会进谗言。子伯可能够为我去邺城,劝谏一下本初?”

曹操情真意切地说道。

娄圭当即便是表态,却是未曾口呼曹操的字,“明公放心,此去邺城,我定会劝服袁车骑鼎立相助!”

两人相谈一会儿后,也是规划好了如何去邺城求援的方案。黑暗的夜空下,曹操这几人看着那范县城墙上的火光,不免齐齐惆怅了一下。

末了,曹洪前来通禀,全军将士都做好了退军的准备,只待曹操一声军令,今夜便可退军了。

“子和,文谦两人的尸体都埋葬好了吗?”

曹操端望了范县城墙一会儿,却突兀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埋……埋葬……好了。”

曹洪有些猝不及防地应道。

此战,曹操折损了两员大将,曹纯和乐进。乐进便不用说了,即使他打仗再怎么骁勇,也不过是失去了一员良将,可是曹纯却万万不同了。曹纯是曹仁之弟,曹洪的族弟,都是血缘关系的。曹纯战死在沙场上,这该怎么去和山阳的曹仁交待?

“哀哉,子和,痛哉,文谦!惜哉,志才!”

曹操忽然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失了兖州,我未曾感到如此痛心疾首!因为我知道,只要有良将智才在,迟早有一日,我还会夺回兖州。可是今日,曹子和,乐文谦两人却战死在沙场之上,我如何不伤心?哀哉,失去了曹子和,从今往后,军中还有何人为我训练出一支令天下人敬畏的虎豹骑来?痛哉,失去了乐文谦,还有谁能够殊不畏死,率部先登城头,为我攻克坚城?惜哉,失去了戏志才,无可与我计事者!今失三人,断我根基也!”

众人还从来没有看到曹操这么真情流露过,一时间纷纷侧目。

曹操仰天嚎啕大哭了一会儿,才摇头道,“可叹我失了兖州,都不知道该将你们安葬何处了!只能先将你们安葬在此地,时间紧迫,我也未能为你们刻下碑文,时局动荡,我也怕有那些奸诈之辈会盗你们墓葬,故而只为你们起了三堆土丘,与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将士葬在一起,若有一日,我归兖州,定当将你们迁葬!”

话语说完,曹操看向曹洪,“他们埋葬在何方?”

曹洪以手指向了北方,却见曹操面向北方行了拜礼,让众人尽皆感激涕零,也和曹操一起面向北方行了礼节,然后立誓,定会重归兖州。

做完了这一切后,曹操才缓缓起身,擦拭完眼角的泪水,长叹一声,“退军吧!”

第466章 吕布送兖州

曹操退兵的消息,很快便是传到了范县。一直密切注意曹军动向的吕布,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毅然决定出城追击。而曹军退的匆忙,也没有留什么后手,后军很快便让吕布他们追上,溃败地极为迅速。

这场追杀,从丑时至辰时,曹军惨败,曹军将士的尸体铺排了一路,这一战,曹军至少损失了数千余人。

取得了如此的大胜,吕布和孙策才觉得十分解气,两人都是心志高傲之辈,范县城下一战,他们没有胜过曹军,反而折损了不少兵马,这让他们都憋着一口怨气呢。所以曹军退军后,他们才会选择出击。

好在曹操退的匆忙,也没有布置什么伏兵,不然的话,恐怕又是一场败仗。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曹操也没有时间去安排什么伏兵,大军没有粮草,滞留片刻,恐怕大军都会哗营的!他们需要尽量赶至寿张和无盐,不然的话,这数万大军顷刻间便会烟消云散。

大胜之后的吕布,也没有继续选择出击曹操,夺取寿张和无盐。事实上,在曹操退军的那一刻,兖州的战局便基本上宣告了结束的。寿张和无盐也支撑不起曹军所要消耗的粮草。断粮的曹军,失去了最后争夺兖州的机会。

击败曹军后的吕布,让孙策继续守在范县,而他却率轻骑直取山阳昌邑的曹仁。却在半途中知晓了曹仁攻克昌邑不下,也因为断粮退兵的消息。昌邑之战,也是宣告了结束。

相比于范县之战,昌邑之战也不算精彩,无非便是一场守城战。以昌邑的守卒兵力,还不足以出城和曹仁决战,李典李进成廉魏越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坚守住昌邑便好了。以李典的能力,以及这昌邑的城池坚固,坚守住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昌邑到底是山阳的治所,这城防工事远远超于范县的。

至此,兖州之战也算是结束了,即使还有一些地方还有战火,但是大致都是太平了。鄄城的张邈、万潜这些人也开始筹划如何救治旱灾的事情。

从昌邑回到鄄城的途中,吕布切实体会到了这个时代天灾的力量。本应该是早春三月春耕的季节,道路两边却是看不到耕作的农民。久旱的田地四分五裂,饿殍遍野,成群的饥民如无头的苍蝇飞向各个地方。

大旱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是十分严重的,而且恰逢乱世,伴随旱灾的还有,这让那些在乱世生存的民众们更加艰难。去岁时,关中大旱,百万流民流离失所,再加上董卓迁都长安,以及后来董卓为王允、吕布所诛,李傕、郭汜两人又起兵灾,祸乱关中,直接导致本应该沃野千里的关中残破,昔日繁荣的关中之地不复存在。

与之相比,兖州的这场旱灾以及,却是远远不及了。纵然也有旱灾和,可兖州的旱灾持续的时间,却没有关中那么长。至于,更是没有董卓那些人做的过分。兖州之战,说到底还是兖州的士人们不满曹操的行为举止而掀起的祸乱。他们不会如同董卓那些西凉人,只知道靠劫掠为生,以武力统治地区,而丝毫不去在意治理的问题。这群人纵然有私利,可绝不会做出什么残暴子民的事情出来。从长远来看,这些以士人为代表的团体,更希望一个地区的繁荣和稳定。

这点儿,吕布也体会到了。他们在范县击败曹操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鄄城,鄄城的张邈、万潜这些兖州士人开始着手赈济灾民的事情了。只是在吕布看来,即使他们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是经历了这么一场动乱之后的兖州,没有个两三年,恐怕是恢复不了元气的。当然,这些也不是他所要考虑的问题。

抵达鄄城后,吕布便是知晓张邈已经将曹操的家眷送去了邺城。为此,袁术还派遣使者前来指责,但也没有什么作用,人都送走了,背叛了曹操的张邈,还是顾及他的名声,保全了曹操的家眷。为此,袁术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比起整个兖州来,这些小小的不愉快,袁术还是能够容忍的。为了治理好兖州,袁术决心帮助兖州度过这次危难,非但出兵,还出钱出粮,让兖州士人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大户”。坐拥淮南之地的袁术,现在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在袁术的授命下,范县的孙策以及须昌的桥蕤两人分别成为了扫平兖州之乱的最后人选。两人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迅速去平定各方的战乱。

兖州之战的落幕,让吕布也有点儿怅然若失。晋阳之战,他击败了袁绍,兖州之战,他击败了曹操。这两大诸侯,居然都败在了他的手上。纵然这里面也有运气和侥幸的地方,但是这也足够他吹嘘了。当然,这也没有让吕布很是骄傲自满,兖州之战的胜利,不能说是他一人之力,他还是有很多失误的地方。就如同那范县,差点儿让曹操给逆风翻盘了。还有鄄城和范县,没有孙策这么给力的队友,他也很难攻下。总结来说,运气好、实力高、队友强。而且兖州之战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吕布带来的两千并州铁骑,战死了四百七十六人,重残九十七人,共计伤亡五百七十三人,伤亡比例高达四分之一,还有战马,也损伤了八百余匹,这让吕布实在是有些心疼,为了打赢这场兖州之战,他付出的代价一点儿也不小。

当然,打赢这场战争,还是很有必要的。为了关中之战,曹操这个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吕布未曾忘记他征伐匈奴时,袁绍和曹操两人联合进击,差点儿颠覆了他的晋阳!那时,吕布实在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关中之战,还出现那样的情景的话,那就实在是太恐怖了。

只是话虽如此,兖州之战是吕布出自于战略需要而打赢的一场战争,可是他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是让淮南的袁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刘备只是“借荆州”,他吕布可是“送兖州”。

第467章 袁吕之盟不可动摇

这一次送了袁术这么一份大礼,非但将曹操给驱逐了,还顺便将朝廷任命的豫州刺史郭贡都给解决了,让袁术一下子成为了天下第一诸侯——不过这仅仅也只是名义上的,袁术现在名义上的地盘是很大,可是掌控力却不是很足,就说这个兖州,袁术统治下的兖州,很难有曹操统治下的兖州那般掌控度。那些兖州士人厌恶曹操,但也不见得会多么支持袁术。只不过是矮个子里拔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即使如此,袁术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捡到了一份大礼包,不出点儿血怎么可能?况且袁术这个大户,现在也不缺那点儿钱财和粮食。

殊不知,让吕布给当作大户的袁术,在收到了吕布的修书后,即使一直都很阔的他,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了。

“吕布这小儿,莫非真的将我当做乃父了不成?战死的士卒,每人抚恤金居然高达一万钱!他吕布麾下的士卒的性命这么金贵的吗?一人一万钱!即使是太平时期,朝廷给的安葬费也不过才数千,何况现在这个乱世,那些士卒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给什么安葬费……”

气愤地袁术继续喋喋不休,“还有这战马的损耗,八百余匹,他居然每匹算我三四万钱……不错,中原良马的价格大抵如此,可是他北地的马价之贱莫非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一战……”

“这一战温侯助我们夺下了兖州,却是没有任何的益处,索求这么多也实属正常的。”

袁胤知道袁术对于吕布的漫天要价大为气愤,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现在都不应该是和吕布闹翻的时候。况且,袁吕之盟是他一人之力的,袁吕联盟坚不可摧,那么他的这份功劳便是一直在。

“兖州之战,温侯却是出了不少力,可是说他此战只是为了主公而他却没有任何益处,那恐怕不见得吧!”

袁胤的话声才落,便有一人应道,“且不说温侯此战驱逐了曹操这个大敌,便是在兖州之战中温侯所攻取下来的城邑中的粮草钱财何曾给了主公?从开战至今,他两千骑的粮草皆是主公给供应的,昔日孙破虏为我主攻城掠地之时……”

“杨长史,孙破虏安能和温侯相提并论?当年的孙破虏纵然骁勇,却是没有自己的地盘,自家的兵马都养不起,还因为擅杀州郡名士而受到天下人的斥责,非依靠主公不能存活。可是如今的温侯,却是诛董的功臣,更是一州之主,雄踞一方。他是我们的盟友,并非家臣!”

袁胤的语气稍微重了一些。他是有点儿轻视袁术颇为信任的这个长史杨弘的。杨弘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短浅,为人自私自利,绝非真心为袁术所谋。

“仅仅只是想因为他是我们的盟友,便要如此纵容吗?”

杨弘看了看袁术,微微拱手,“温侯索要的这些,主公万万不能应允!我们给予的太多,绝非好事。万事以利为先,没有永远的盟友,今日温侯是我们的盟友,安知明日他便不是我们的敌人?资敌之事,绝不可做!”

“杨长史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想要断绝袁吕之盟?温侯相助,才夺下了兖州,如今这兖州还没有彻底拥有,便想着如何对付自己的盟友,实属可笑!”

袁胤也看向袁术,奋力劝阻,“兖州之战,温侯驱逐了曹操,还在乘氏斩了郭贡,为主公除却两个大敌,主公这才能够拥有兖、豫、扬三州。与此相比,温侯索要的那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袁吕之盟,绝不能有一点儿动摇!北地袁绍未灭,则联盟一日不可破……”

“袁吕之盟不可动摇!”

听了两人的话后,袁术这才出声,“兖州之战,温侯出了不少力,他为我去了两个大敌,怎能亏待了他?”

“主公明见!”

袁胤面色一喜,“温侯索要的这些钱财,主公便全给了他又如何?只要拥有了兖、豫两州,主公的势力还有何人能敌?今日损失的这点儿钱财,仅仅只是几个郡县一年的赋税罢了。兖州之战后,主公能够坐拥、兖、豫、扬三州之地,这获得的利益还不够大吗?”

让袁胤这么一说,杨弘也是哑口无言。袁吕之盟在如今的袁术眼中看来,还是坚不可摧的。纵然曹操失去了兖州,但是还有北方的袁绍在,袁术和吕布这两家的联盟,还是要维持下去的。

“那便应允了他的索求吧!”

袁术颇有些厌恶地说道,“这兖州之战也结束了,让吕布和他那两千骑尽快退出兖州!他们在鄄城一日,不知又要消耗我多少粮草!”

说起来,袁术能够应允吕布的这些索求,也不仅仅是在考虑着这袁吕之盟的关系。吕布这两千骑,也是让袁术头疼的一个问题。吕布这两千骑真的赖在鄄城不走,他袁术不止要供应他们的粮草,还不能彻底结束这兖州的战事。如今的吕布,名义上还是兖州之战的统帅。这一战,也增涨了吕布在兖州的威望,吕布不走,这兖州所有的事情,谁能绕开他?

兖州士人陈宫、万潜这些人还和吕布相处得挺融洽的,袁术也担忧吕布不走,可能会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来。总而言之,还没有完全拥有兖州的袁术,底气是很不足的。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袁术快马加鞭地派遣使者去了鄄城。而在鄄城的吕布,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让袁术出了点儿血的吕布也是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鄄城。

事实上,吕布也没有多少时间去和袁术周旋下去。兖州之战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出去,河东的太守王邑可能会时刻注意吕布这些骑兵的动向。吕布只能在这兖州之战才结束时,快速转战河东,才能打河东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高奴的张辽很早便有准备进军河东的意图了,而河内的徐荣也在董昭的协助下,做好了进军的准备。趁着所有人的焦点还在兖州,吕布还想要打一个漂亮的闪击战。

第468章 送君一程

兴平元年四月初,鄄城中的大小官吏聚集在一起,欢送着那支纵横天下的铁骑的离开。

百余人中,站在最前列的赫然便是陈宫、万潜、张邈、毕谌等人。

“他真的要走了?”

张邈忍不住张口。

虽说吕布在这兖州还不足两个月,可这两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没有人想到,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兖州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而造成如此惊变的主事人,却在这样的情况下突兀地离去。

“曹操都走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待在鄄城?”

张邈左侧一斜眼男子沉声道,“左将军在,他是不敢图谋我们兖州的。”

“话也不能如此说,我看温侯也并无图谋我兖州之意……”

有人应道。

“并无图谋我兖州之意?哈哈哈!”

斜眼男子嘲讽似地一笑,“他若是没有图谋我兖州之意,那么范县一战之后便该离开我兖州了,为何要拖延至今日?这么多时日来,这兖州之主是谁?大小之事又取决于谁?”

“吕布狼子野心……”

“毕别驾所言不假,我们一定要有所防备……”

“毕别驾!”

看着不少人附和着毕谌的话,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宫终于是忍受不住了,“若无温侯,恐怕诸位也不能在此言语了吧?”

在这群兖州士人之中,陈宫的名望还是极高的。尤其是如今陈宫联合张邈,将曹操给驱逐出兖州之后,陈宫的威望更上一层,更何况如今的陈宫不仅仅是有名望,更是有着军权的。故而陈宫的这些话一出,纵然那毕谌脸色有些难看之外,还是没有辩驳。

当然,这也不全是因为陈宫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那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让毕谌心有畏惧。

哒哒哒!

震彻云霄的马蹄声,也让这些兖州的士人们停止住了议论。不论这些人支持吕布也好,还是厌恶吕布也罢。总之却有一个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那便是面对他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支铁骑洪流时,每个人都会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并州狼骑!天下赫赫有名的骁勇之卒!这也是吕布为什么能够从一个小小的九原武夫,一跃而成为逐鹿天下的群雄之一的根本原因。没有这支纵横驰骋的骁勇之骑,吕布即使再神勇,也不过便是一匹夫罢了。

一时间,在这支铁骑的军威震彻下,所有人都是静若寒蝉。在这样的阵阵马蹄声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而如毕谌之前所说的那些言语,如今看来更是一个笑话。那方才还气势汹汹地他,在这时却是变了一人,脑门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嘴巴轻轻张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卓兄!”

正在这些兖州士人还震慑在狼骑的马蹄下时,一道声音却是从远处飘来了。几乎是在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见那一道威武雄壮的身影正缓缓而来。

“温侯!”

张邈未曾怠慢,在看到那道身影后,也是立马行了一礼,然后起身虚笑道,“温侯何意走得如此匆忙?”

“何为匆忙?想必诸位都盼着我早日离开呢!”

赤兔马上,吕布轻笑一声,“只是我以为,诸位大可不必担忧,我吕布假若真的想要取兖州的话,何必如此假作姿态?此次之行,我只是助左将军夺取兖州,左将军和我有盟约在先,我吕布岂是背盟之人?”

“温侯行事光明磊落,我等自然不忧。”

万潜应道,众人皆是附和,只是却没有多少人心里便真正认同吕布这番话。

吕布狠起来,便是丁原、董卓都能诛杀了,又怎么会真正在意那区区一纸盟约?如今群雄逐鹿,背信弃义者数不胜数。别说是盟友,便是兄弟手足都可能自相残杀。张邈和曹操两人还是生死之交呢,如今不也是成了生死仇敌?这些时日,可不仅仅只有毕谌这些人对吕布有所敌视。即使是张邈、万潜这些人,又何尝不在暗中猜测,吕布会不会鸠占鹊巢,夺了兖州呢。

所幸,吕布没有抢夺兖州的想法,只是在勒索袁术一笔之后,很洒然地离去了。

在和张邈、万潜这些人寒暄几句后,吕布这才在众人之中看到了那仿佛鹤立鸡群的智谋之士陈宫。兖州之行,吕布见识过了很多兖州俊杰,可是却无一人能够和陈宫相媲美。这个他前世帐下唯一的谋主,在今生又和他有如此的渊源。只是可惜地是,今世的陈宫,却不归属于他。

“公台,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不知可能送我一程?”

吕布盯着陈宫那笔直的身躯,一双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期望。

在吕布的目光下,陈宫未曾应允,但也未曾拒绝。赤兔马上的吕布轻笑一声,吩咐着一旁的典韦,“恶来,快去为公台牵一匹马来!”

“诺!”

典韦立刻牵来的一匹白马,走到了陈宫的身边。

陈宫一把抓起马的缰绳,便翻身上马,转身看向吕布,“那便让我送送温侯吧!”

在众人的目光下,吕布和陈宫两人的身影逐渐消逝在人海中。

“公台他……”

张邈指着陈宫和吕布两人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张公!”

万潜在他身侧劝道,“不必担忧,公台他自有决断的。”

第469章 二十年取天下

陈宫相随大军将近有十里之后,终于是下马,一边拉住了马的缰绳,一边指着前方道,“继续往前,便是出了鄄城边界!送君十里,终有一别,便自此相别吧!”

吕布也从赤兔马上下来,一把握住了陈宫的右手,“兖州名士,唯独公台一人大才!我欲争雄天下,非要公台这样的大才相助不可!公台可愿随我征战天下?”

“呵呵。”

陈宫左手牵着马的缰绳,平静的目光看着那平原上奔驰的骑兵,平静地说道,“温侯的好意宫心领了。只是如今兖州内乱不平,宫怎么能够在此时转身而去?况且,温侯怎么就能够笃定我能够舍弃全族而去助你图谋天下呢?”

吕布的面色稍微有些黯淡,明知道陈宫不可能和他离去,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下。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陈宫打破了这种寂静,转移话题道,“温侯以为天下乱世,何时才能结束?”

吕布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认真的回道,“若有二十年,我将扫尽天下诸侯,统一天下。”

“哈哈哈!”

陈宫大笑,“天下诸侯在温侯眼中如此不值吗?”

“高祖起兵,用了十六年而统一天下,世祖起兵,用了十二年而统一天下。布虽不才,二十年而取天下,足矣!”

吕布沉声道。

“二十年……”

陈宫低喃了几句,失笑一声,“如此说来,倒也不似说笑。只是这并州一州之地,难以和天下诸侯相抗衡。温侯此次进兖州驱逐曹操,这下一步,便应该是进军河东了吧!”

吕布脚步一顿,转身看着陈宫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哪里不知道陈宫早便看出了他的谋划。

“那么公台可有什么计谋与我夺取河东之地呢?”

“河东太守王邑,昔日帝师刘公之门生,这治理一方之才能有余,可领兵征战又怎么会是温侯之敌手?只是,夺取城池容易,征服人心却难,温侯,好自为之吧!”

微风中,陈宫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便是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夺城易,收心难……”

吕布细细地品味了这句话,也是颇以为然。

…………

在吕布回军河内的同时,坐镇离石的徐晃也是收到了吕布的军令,尽起一万精锐进军蒲子。从吕布出征兖州,将坐镇壶关的徐晃调至离石,并且将镇守高奴的张辽调往壶关的时候,徐晃便是全力备战,做好了进军河东的准备。

至于为何将张辽调往壶关,让徐晃攻伐河东,这自然也是因为徐晃是河东人的缘故。

河内一战后,徐晃归降吕布,随吕布多次征战,功勋卓著,从一个降将一跃而成为如今的行讨虏将军。

人生,总是不可预料的。年轻的时候徐晃在河东郡任职小吏,后来为了在这混浊的世道活下去,迫不得已成了贼寇,成了杨奉的爱将。那时候的徐晃,又哪里能够想到,也有成为大汉将军的这一刻呢!

当初在郡中为小吏时,所受到的欺压,所遭受到的侮辱,在今天,都算不了什么了。因为从今天起,徐晃的大名将会响彻河东,传遍乡里。

而在徐晃进军蒲子之后,河内的徐荣和吕布也是沿着黄河北岸一直往东而去……大量的船只横行与黄河之上,为大军供应着粮草和军械。在解决了补给问题后,没有后顾之忧的大军,轻而易举地便是攻克了东垣和壶丘亭。

一如所预料的那样,河东太守王邑在内政上颇有建树,但是在军略上,简直一无是处。东垣失陷绝不是说什么吕布运气使然,而是作为一郡之太守的王邑丝毫不曾想到吕布会沿着黄河北岸顺流而下。东垣的守卒,才区区千人。

平日里的舒适,让他们几乎丧失了警觉性,在吕布和徐荣的万余步骑大军下,如惊惶之犬,东垣长闻讯之后更是胆战心惊,还未交战便先弃城而逃!如此一来,东垣城几乎是兵不血刃地让吕布给拿下。反倒是东垣城相隔十余里的壶丘亭还抵抗了一下。毕竟这壶丘亭作为黄河渡口所在之地,守卒的战力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在东垣城失陷后,壶丘亭的抵抗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东垣失陷后,这时候在安邑的河东郡太守王邑这才反应过来。吕布未宣而战,竟然在一日之间,便巧夺了东垣!好在东垣失陷后,距离它较远的安邑亦或者是虞城、大阳都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王邑这才将幕僚召集到太守府中商议对策。

从王邑上任河东太守以来,也有数年时间了。他这个河东太守,还是董卓在世时朝廷给任命的。那时候董卓初掌中枢,为了巩固统治,解除了党锢,还大肆戳拔名士担任地方郡国守相。而王邑作为帝师刘宽的弟子,颇有名望,也便成了这河东郡的太守。王邑任职河东之时,河东还十分混乱,贼寇四起,最有名气的便是河东白波贼。白波贼的首领黄巾残余郭太在白波谷复起,聚众十余万,官府不能制。于是董卓便让他的女婿,中郎将牛辅前去讨伐,却是失败。

后来关东联军兴起,董卓见联军声势浩大,又惧河东的这支白波军南下渡河切断其通往关西的去路,便火烧雒阳,迁都长安。还派遣李傕等人继续和白波军交战,直到郭太战死,白波军的声势才弱了一些。然后吕布在长安诛杀董卓,引起李傕、郭汜这些人的反扑,迫不得已出走长安,前往河内时,白波军的杨奉、李乐、胡才这些人又前去劫粮,反而让吕布一战覆灭。

所以,真要算起来,河东这两年内的安定,还有吕布的一丝功劳在。不过往日的白波贼,只是河东的隐患,今日的吕布,才是河东的大敌!

将所有的幕僚都召来郡府之后,王邑才长叹一声,“悔不听贾主计之言,如今那吕贼果真沿着黄河北岸东进,轻易地夺取了东垣,大军犯我河东。恐怕没有几人,吕贼的兵马便能围我安邑了!”

第470章 何不早降?

&nbsp&nbsp&nbsp&nbsp王邑口中的贾主计,也就是主计掾史贾逵。在吕布对外宣传欲要攻打河东之时,贾逵便曾谏言,河内的徐荣很有可能会沿着黄河东进,攻取东垣。那时的王邑并不重视,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徐荣即使进军,也会从濩泽进军,反而是在濩泽多有防范。

&nbsp&nbsp&nbsp&nbsp但王邑更认为,河内的徐荣不会出兵。这无怪乎便是兵力的问题了。河内的兵力王邑也是多少清楚一些的,顶多也就能够凑足万余兵马。这些兵马一动,河内势必空虚。当时的河内,还面临着曹操这个大敌,哪里敢不防备曹操呢?只是王邑没有想到的是,吕布虚晃一枪先进兖州,击败了曹操之后,竟然还没有打消进军河东的念头,来了一个回马枪,东垣便这么丢了。

&nbsp&nbsp&nbsp&nbsp假若王邑能够听从贾逵之言,在东垣有些防备的话,也不至于让吕布这么快便攻取了东垣。所以王邑这一声感叹,还是真真实实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多说也是无益,此时只能好好地商议一下,该如何面对吕布的进犯。

&nbsp&nbsp&nbsp&nbsp功曹史卫固先出声道,“府君,吕布欲要图谋我河东久矣,即使是东垣有所防备,也抵挡不住吕布的大军,迟早也是要失陷的,没有什么区别的。如今之计,一则,应该立刻将吕布进犯的消息,传遍各县邑,让各县积极备战。二则,吕布骁勇善战,诚不可敌,只能据守,不可出战迎敌。”

&nbsp&nbsp&nbsp&nbsp卫固,河东卫家子弟。王邑任河东太守之后,也是大量的任用了这些世家子弟。卫家的卫固成了一郡功曹,掌一郡之人事任免,裴家的裴延成了郡主薄,王家的王靖成了郡之兵曹掾史。反倒是贾逵这样的有才能之人,屈居于区区一个主计。

&nbsp&nbsp&nbsp&nbsp当然,在这个时代,这也是普遍的现象。相比较其他人而言,王邑这个河东太守还是做的极其不错的。换成别人,贾逵恐怕连区区一个主计之位都做不成。

&nbsp&nbsp&nbsp&nbsp“卫功曹方才说的这些,自然是没有错的。东垣失陷,多半原因便是在于疏于防备,这才在一日之间城池易手。而且东垣长王洮更是丢弃印绶,不战而逃。我河东诸县之官吏,若都如王洮这样畏战先逃,那即使拥有坚固的城池又有什么用呢?”

&nbsp&nbsp&nbsp&nbsp在王邑的右侧,一人应道,他便是王邑的主薄裴延。

&nbsp&nbsp&nbsp&nbsp“王洮在郡中也多有美名,未曾想到我诚心待他,他却如此负我!”

&nbsp&nbsp&nbsp&nbsp王邑长叹一声。

&nbsp&nbsp&nbsp&nbsp东垣的失陷,所造成的影响,无疑是极为严重的。此时王邑的感叹,更像是想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王洮一人的身上。这点儿,所有人也是心知肚明。

&nbsp&nbsp&nbsp&nbsp城池失守,总要有人去承担后果。

&nbsp&nbsp&nbsp&nbsp王洮不去背这口锅,莫非还要王邑去背?还是说让卫固这个功曹,亦或者是主薄裴延这些人去背?

&nbsp&nbsp&nbsp&nbsp只是在所有人都在那儿咒骂王洮的时候,贾逵却是安静地坐在席位上,一声不吭。他的这态度,让王邑颇觉得反常,“梁道(贾逵之字),你当初便曾劝谏过我,王洮此人徒有虚名,实则无胆鼠辈,今日果真应验!”

&nbsp&nbsp&nbsp&nbsp“王洮丢失东垣,亦在意料之中。”

&nbsp&nbsp&nbsp&nbsp年轻的贾逵偏为瘦弱,这和他的家境贫寒有所关系。少孤家贫的他,体魄自然是要差一点儿的。只是贾逵看似柔弱,却有非人的志向和胆魄。此时在王邑和众人惊慌失措之际,贾逵却是能够淡定自如,“温侯之骁勇,天下皆知。仅仅凭借我河东之力量,恐怕难以抵抗,府君何不早降?”

&nbsp&nbsp&nbsp&nbsp贾逵这话一出,便是引起了众怒。

&nbsp&nbsp&nbsp&nbsp“府君,万不可听小人之言!府君是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河东二十县邑,数十万子民之期望。那吕布纵然是骁勇,可是此番进犯我河东,可谓是师出无名。府君受朝廷之命,守卫疆土,这是占据了大义!河东还有数万甲士,足以坚守,岂能不战而降,让人耻笑?况且吕布何许人也?区区九原一武夫。前者丁原丁公厚待于他,可他却将丁公之头颅,去讨董贼之欢心!后者董贼纵然暴虐,却待他不薄,可他反身便是将董贼屠戮。”

&nbsp&nbsp&nbsp&nbsp卫固的声音稍微大了几分,“如此之人,实在是不忠不孝,无仁无义之徒!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一己之私利!”

&nbsp&nbsp&nbsp&nbsp卫固的话,无疑是对于王邑的当头棒喝。

&nbsp&nbsp&nbsp&nbsp汉末乱世以来,地方势力割据,上下级秩序混乱。不少人早便对汉室没有敬畏之心,更有不少人想要取汉而代之。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依旧是有那么一群没有什么野心,依旧是对汉室存着几分敬畏之心的诸侯存在。而王邑,毫无疑问便是那一小撮人之一。

&nbsp&nbsp&nbsp&nbsp别的地方怎么样,他可以不管。可是他既然是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自然便是有守土安民的责任。吕布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十分厌恶。

&nbsp&nbsp&nbsp&nbsp“我为河东太守,怎可不战而降,将河东之土让于奸佞小人。”

&nbsp&nbsp&nbsp&nbsp王邑脸色猛然间阴沉了几分,侧面看向贾逵喝道,“如此之言,不可再说!”

&nbsp&nbsp&nbsp&nbsp“诺!”

&nbsp&nbsp&nbsp&nbsp贾逵俯身一拜,那双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座的诸位,面色略微带了点儿嘲讽。

&nbsp&nbsp&nbsp&nbsp他又何尝不知道此时让王邑归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在座之人,又有几人不是河东的世家大族?他们明知道以河东一郡之力难以抵抗吕布大军,可为何依旧是负隅顽抗?还不是怕了吕布!

&nbsp&nbsp&nbsp&nbsp吕布在晋阳效仿光武度田之事,传遍了天下。让吕布取了河东,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几世以来的根基可就没了。为了自家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让吕布进河东呢。假若今日前来攻伐河东的不是吕布,而是河北的袁绍的话,只怕这群人会是第一个开城献降的。

&nbsp&nbsp&nbsp&nbsp可笑的是这群人还在这说什么冠冕堂皇的为汉室守土的理由。却不知这些人的心中,可曾有过汉室?这天下祸乱的根源,不正是他们这些人所导致的嘛!

&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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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正名

&nbsp&nbsp&nbsp&nbsp却说王邑这些人还在因为吕布袭击东垣而焦头烂额之时,郡北却是又传来了惊天噩耗,徐晃的一万精锐竟然在不到半日的功夫,便是攻克了蒲子。整个郡北为之震动,永安、北屈两城的守将做出了如同东垣王洮一般的做法,在徐晃的大军还没有到来之前,便是将印绶挂于公堂之上,匆匆逃命去了。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了守将,永安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徐晃轻易夺取了。而北屈也因为北屈令弃印绶而逃变得岌岌可危,若不是北屈县尉及时地站了出来,临时组织了一些兵马抵抗,只怕也是会如同永安那样失陷了。但即使如此,以北屈一城之力,又能够挡住徐晃的大军多少时日?而北屈一但失守,那么平阳、杨县、临汾、降邑这些郡北的城邑又能够坚持多久?

&nbsp&nbsp&nbsp&nbsp“徐将军不愧是世之名将!”

&nbsp&nbsp&nbsp&nbsp东垣的府衙内,吕布以及众僚属也才收到了传来的军报。对此,向来都不怎么夸赞人的李儒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这和吕布他们突袭东垣有所不同,王邑向来都没有防备过河内的徐荣,即使有所防备,也不会想到吕布他们会沿着黄河向西袭击东垣。蒲子、永安这些地方,王邑很早便是作了部署的。从吕布将徐晃调至离石后,王邑便是注视着徐晃的一举一动。攻克蒲子,绝不是如吕布他们攻克东垣那么简单。

&nbsp&nbsp&nbsp&nbsp“破狄将军既然攻克了蒲子、永安,那么我们应该立刻兵进安邑!”

&nbsp&nbsp&nbsp&nbsp一旁的徐荣看到李儒竟然都称赞了徐晃,这向来沉稳的他,居然也忍不住朝吕布请战,“主公,荣请为先锋!”

&nbsp&nbsp&nbsp&nbsp面对徐荣的请战,吕布只是放下了徐荣遣使传来的密信,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边角处的一个位置,“公达,我看你似乎有话说,不妨明言。”

&nbsp&nbsp&nbsp&nbsp荀攸正了正身子,名门子弟的他,很多习惯也是刻进了骨子里。此时的他,在吕布的这个幕僚集体中,还是处于一个偏尴尬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首先,他不是跟随吕布最早的谋士,在他正式投靠吕布时,吕布都成为了大汉的并州牧,拥有一州之地,其麾下也有了诸多的谋臣良将。他的到来,可以算得上是锦上添花,却算不上是雪中送炭。其次,他效忠吕布后,未立寸功,便让吕布任命为军师,成了吕布的五大谋臣之一。当然,以荀攸的名望,这些也自然不算什么,更何况他的效忠,对于吕布这个集团来说,意义非凡。只是,没有资历,又未曾有多少功劳的荀攸,却又居高位的,私底下还是会受到一些非议的。很多人都还是会怀疑荀攸的实力,觉得他名不符实。尤其是那些军中的将领。他们向来都是以实力来看人的。

&nbsp&nbsp&nbsp&nbsp“我以为我军下一步,不应进兵安邑,应继续西进,攻取大阳。”

&nbsp&nbsp&nbsp&nbsp荀攸的声音颇为温和,“安邑是河东的治所,城坚粮足,绝非是强攻便能攻下来的。东垣失陷,安邑定然会早有防备。且王邑为昔日帝师刘宽之弟子,乃是世之名士,朝廷所任命的河东太守,仓促进攻,必然无功而返。”

&nbsp&nbsp&nbsp&nbsp“兵法云,速战速决。”

&nbsp&nbsp&nbsp&nbsp徐荣向来瞧不上荀攸这些世族名士,他当年和董卓在雒阳的时候,见过了太多的那些自诩为名士的可笑之徒,以为荀攸和那些人也并无两样。故而,在荀攸浅谈之后,反而是引经据典地反驳,“如今正应该携大胜之威,兵临城下,让那王邑明白我赫赫军威,不要妄图抵抗!况且,东垣失陷之后,安邑纵然是有所防备,可仓促之间,又能够从容调度多少兵马?我军仓促进攻,他军未必便不仓促防守。若是继续耽搁下去,只是给那王邑更充足地时间备战!”

&nbsp&nbsp&nbsp&nbsp“若是仅仅只有我军一路,那么自然是应该依徐太守之言,可是如今破狄将军连克两城,威震郡北,不用多少时日,便能横扫郡北,我军更应该去攻掠郡南诸县邑,以此来胁迫王邑出城与我军交战。”

&nbsp&nbsp&nbsp&nbsp“他若不出城呢?”

&nbsp&nbsp&nbsp&nbsp徐荣反问。

&nbsp&nbsp&nbsp&nbsp只是,他这话一出口,便是立刻觉得有些不妥了。

&nbsp&nbsp&nbsp&nbsp“王邑不出城,那么我军可攻克郡南诸县邑,破狄将军也可横扫郡北诸县,那时一南一北合围,区区安邑一座孤城定可轻易破取。”

&nbsp&nbsp&nbsp&nbsp郭嘉应道,“我以为公达之计甚好,不必如此着急攻取安邑,可先取河东郡南诸县邑。”

&nbsp&nbsp&nbsp&nbsp“很好!”

&nbsp&nbsp&nbsp&nbsp静静地听了众人言论之后的吕布这才出声,“公达、奉孝之言甚合我心,但子兴之言也颇有道理!只是无论是先围安邑还是先取大阳,这都不是眼前最为急迫之事!”

&nbsp&nbsp&nbsp&nbsp“还有何事更为急迫?”

&nbsp&nbsp&nbsp&nbsp徐荣问道。

&nbsp&nbsp&nbsp&nbsp却见吕布双眼猛放精光,“兖州之别,公台曾和我说,河东之行夺城易,收心难!如今看来的确如此!今时今刻,我们更应该先正名!”

&nbsp&nbsp&nbsp&nbsp“何为正名?师出有名!我近来多有听闻,诸多河东百姓视我军如同洪水猛兽,豪强大族视我等为生日仇敌,东垣失陷之时,纵然东垣令王洮弃城而逃,可城中却不乏那些为王邑死节之士!诸人皆言,王邑为河东太守数载,功绩不菲,活人数以万计,而我却仅仅只满足个人的野心,便擅动刀兵,兴起灾祸……如此种种,以至于军心动摇,人心惶惶……”

&nbsp&nbsp&nbsp&nbsp“主公……”

&nbsp&nbsp&nbsp&nbsp成廉、魏越、宋宪、侯成、曹性包括徐荣在内的诸多将领纷纷失色!

&nbsp&nbsp&nbsp&nbsp“如此之言,实属可笑!”

&nbsp&nbsp&nbsp&nbsp吕布猛然喝道,“王邑为政数载,众人皆知他活人数万,又有几人知道河东这数载之内,增添了多少尸骨?河东匪患不绝,这是为何?还不是那些豪强大族多行不法,地方官吏贪虐无度所致!富者良田阡陌纵横,家奴美婢数不胜数,出门宝马良车,百千奴仆相随,而穷者,却几无御寒之衣!河东子民活不下去了,这才上山为匪,这根源一日不除,河东匪患何日能绝!我在并州效仿光武行度田之事,所为何事?为的便是我并州子民不会和河东子民这样艰难,为的是让所有人有田可耕,有衣可穿!为的是不让那沟壑之间,看见那一堆堆的弃婴!”

&nbsp&nbsp&nbsp&nbsp“王邑无罪?那河东子民为何如此艰难!王邑无过,那河东豪强大族何以能如此跋扈!我今征伐河东,便是兴堂堂正正之师,伐无道之辈!”

&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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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故人相见

&nbsp&nbsp&nbsp&nbsp汉末乱世,王邑这样的太守之流比比皆是。从一方面讲,他们勉强维持了地方的太平,让不少人免于战火的吞噬。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受控于世家大族,在郡中的权力几乎是让这些大族给架空了,面对那些横行不法的豪族大家,他们做到的只能是一步步的妥协、退让。

&nbsp&nbsp&nbsp&nbsp在没有进入河东之前,吕布听闻过王邑在河东的一些政绩,那时候也较为认可王邑的这个河东太守。只是待到他进河东之后,看到了那些道路上的白骨、沟壑中的弃婴、山间的贼匪、官府中的贪官恶吏之后,这才觉得那些所谓的政绩,都只是徒有其名罢了,这也是吕布胸怀激愤的原因所在!

&nbsp&nbsp&nbsp&nbsp“公仁!”

&nbsp&nbsp&nbsp&nbsp吕布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语之后,侧身看向董昭,“你立刻起草一份讨伐王邑的檄文,然后将王邑的罪过一一排列清楚,然后让下面将这檄文抄录百遍,传遍河东诸县邑,我要让河东的百姓都明白,我大军并不是洪水猛兽,我征伐河东,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利!”

&nbsp&nbsp&nbsp&nbsp“诺!”

&nbsp&nbsp&nbsp&nbsp董昭应道。

&nbsp&nbsp&nbsp&nbsp“还有诸位!”

&nbsp&nbsp&nbsp&nbsp吕布又扫视了一遍诸位将领,“军纪军法,极其之重!河东百姓为何视我等为洪水猛兽?那是王邑宣扬我军会行劫掠之事,屠城之举!诸位都应约束部曲,切不可违了军法,若是让我知晓我军将士有扰民残民之举,触犯我军军法的,我绝不容情!”

&nbsp&nbsp&nbsp&nbsp“诺!”

&nbsp&nbsp&nbsp&nbsp众将尽皆肃色。

&nbsp&nbsp&nbsp&nbsp从吕布在河内明令军法之后,所有人都明白吕布说的军法无情,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nbsp&nbsp&nbsp&nbsp在严明军令之后,吕布又将目光看向了荀攸,“公达,我知道征伐河东会有诸多豪强大族反抗,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我欲行度田之事,便应有如此预料。只是我还是想让公达去游说一下,我在河东只想度田,不想夷族……”

&nbsp&nbsp&nbsp&nbsp荀攸苦笑一声,这度田和夷族又有什么区别?这田地,可是他们的命根子!吕布才进河东,便是要行度田之事,他们怎么会甘心和吕布合作呢。但是这也算是吕布给那些人的一些通告了,吕布的语气中纵然没有说想要夷族,但是荀攸绝对相信,吕布真的会做出夷族这样的事情出来的,一念至此,荀攸应道,“攸定会将明公之意传达给他们……”

&nbsp&nbsp&nbsp&nbsp“好!”

&nbsp&nbsp&nbsp&nbsp吕布大笑,“那便有劳公达了!”

&nbsp&nbsp&nbsp&nbsp颍川荀氏在世族中素有名望,荀攸更是荀氏子弟中最为优秀的人。让荀攸去说服那些豪强大族,或许还真的有可能让一些人有合作的心思。毕竟和田地相比起来,一族的传承更为重要。河东可不是所有世家豪强都能够如卫氏、裴氏那样有底气抵抗的。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落日的残阳照耀在北屈的城头上,火红的汉旗依旧是屹立着,在汉旗的左右,又有着几面小旗,上面写着“徐”“破狄将军”等旗号。

&nbsp&nbsp&nbsp&nbsp一柱香前,徐晃才攻克这座城池,在北屈长弃城而逃后,北屈尉组织城中的兵马顽强地抵抗了徐晃大军三日之后,在城中内应打开城门的情况下,北屈这才失陷。城破之时,北屈尉马靖以身殉职,北屈城易主。

&nbsp&nbsp&nbsp&nbsp“贼子!”

&nbsp&nbsp&nbsp&nbsp恰在徐晃在战后巡视城头之际,一道怒喝声却陡然让这位世之名将一惊!

&nbsp&nbsp&nbsp&nbsp“唰”“唰”“唰”

&nbsp&nbsp&nbsp&nbsp徐晃身侧的几个将校纷纷拔出带血的剑刃,面向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不知是何人还敢如此大胆,竟然直呼他们的将军为贼子。只见怒喝之人,恰是几个让军士押解的贼酋,眼见这贼酋口出狂言,那些押解的甲士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nbsp&nbsp&nbsp&nbsp一什长慌忙请罪,“此人说是将军故旧,所以……”

&nbsp&nbsp&nbsp&nbsp徐晃目光注视在那位被押解的男子身上,他的甲胄残破,头发凌乱,面色污黑,充血的双目直瞪着徐晃,犹如嗜血的猛兽。

&nbsp&nbsp&nbsp&nbsp“大虎!”

&nbsp&nbsp&nbsp&nbsp徐晃上前几步,略带震惊的语气,“你怎会在此!”

&nbsp&nbsp&nbsp&nbsp“我乃是北屈兵曹徐虎!”

&nbsp&nbsp&nbsp&nbsp那人昂头说道。

&nbsp&nbsp&nbsp&nbsp“杨县一别,不知多少年未曾相见……哈哈哈……”

&nbsp&nbsp&nbsp&nbsp徐晃拔出长剑,一剑便将紧缚徐虎的绳索给砍断,他一只手拉住徐虎的胳膊,笑道,“上天让你我在今日相见,定要畅饮一番……”

&nbsp&nbsp&nbsp&nbsp“徐公明!”

&nbsp&nbsp&nbsp&nbsp徐虎退后几步,冷笑一声,“我应该叫你破狄将军吧!两千石的破狄将军?我区区百石小吏,岂能和你畅饮?”

&nbsp&nbsp&nbsp&nbsp“大虎?”

&nbsp&nbsp&nbsp&nbsp徐晃的动作一下子迟滞了。

&nbsp&nbsp&nbsp&nbsp“你我情义,从你投贼之时便没有了!你说你昔日从贼,并非本意,实属无奈。那今日呢?你贵为两千石的破狄将军,却引兵攻伐乡土,这心中可有半分良知?”

&nbsp&nbsp&nbsp&nbsp“这……”

&nbsp&nbsp&nbsp&nbsp徐晃一时无语。

&nbsp&nbsp&nbsp&nbsp徐虎更加激愤了,“我闻吕布此贼,背信弃义之徒,凶狠好杀之辈,你今日助纣为虐,欲要助那吕贼屠我乡民吗!你若是还念在往日情谊上,那便不要祸害这些乡人,要杀要剐,冲我一人而已!”

&nbsp&nbsp&nbsp&nbsp“何以至此,我何时说过要屠戮乡民?”

&nbsp&nbsp&nbsp&nbsp徐晃苦笑,“温侯也绝非你所说的那种人,我引兵回河东,便是为了乡土,为了乡中子民!”

&nbsp&nbsp&nbsp&nbsp“大动刀戈,也是为了乡民?”

&nbsp&nbsp&nbsp&nbsp徐虎冷笑。

&nbsp&nbsp&nbsp&nbsp“以战方能止战!大虎,你可明白当初我为河东郡吏,却反而去从贼?”

&nbsp&nbsp&nbsp&nbsp“为何?”

&nbsp&nbsp&nbsp&nbsp“还不是那些豪强大族横行不法,贪官污吏残害乡民!这些年,多少人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多少人死于饥荒?乡中子民,十室九空,为了活下去,只能成为那些豪强大族的徒附,可即使如此,依旧是填不饱肚子,活不下去……到头来,那些辛苦耕作的百姓,反而还不如落草为寇!至少从贼不会受到那些豪强的欺辱,不会有那无休止地赋税……世人皆知河东鼎鼎大名的白波贼,却不知这白波贼中大多都是良善百姓……”

&nbsp&nbsp&nbsp&nbsp徐晃的语气有些低沉。

&nbsp&nbsp&nbsp&nbsp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他年少时何尝不是有一腔热血,满怀抱负,欲要报效朝廷?可是这世道却让他不得不认清事实!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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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北屈长

&nbsp&nbsp&nbsp&nbsp徐虎一时无言。

&nbsp&nbsp&nbsp&nbsp他哪里不知道徐晃所说的都是铁一般的事实!河东的贼匪,何曾灭过?以前还可以说是那些白波贼祸乱河东,但是河内一战,吕布一战覆灭白波军主力,白波军的众多贼酋非死即降,可即此如此,河东的匪患非但未绝,反而依旧是愈演愈烈。

&nbsp&nbsp&nbsp&nbsp“大虎!”

&nbsp&nbsp&nbsp&nbsp徐晃抓住徐虎的臂膀,“我此回河东,便是为了乡中父老的!这天下还有何人有温侯如此的胆魄和勇武?勿要听他人的谗言,而对温侯有何误解!你所知道的温侯,并不是真正的温侯,那些只是豪强大族们的诋毁!他们惧,他们怕,那是因为温侯效仿光武度田,一但温侯取了河东,那些豪强大族便不能继续在河东横行不法,更不能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他们怕失去权力和田地,所以才要不顾一切地反对温侯……他们有反对的理由,你有什么理由呢?现在的河东,难道便是你想要见到的河东吗?”

&nbsp&nbsp&nbsp&nbsp“这……”

&nbsp&nbsp&nbsp&nbsp徐虎面色微变。

&nbsp&nbsp&nbsp&nbsp很有眼力的徐晃看出了徐虎眼中的挣扎,也没有继续去劝说,反而是松开了手,“我知道你可能还不相信我的话,但是哪一天你看到温侯后,我相信你定会明白的!你为北屈兵曹,那自然是有守城之职责,可如今你也尽力了,也算是尽职尽责了!所以这战场之事,我们且不提,今日故友相见,可能和我畅饮一杯?”

&nbsp&nbsp&nbsp&nbsp徐虎考虑了一会儿,终是咬咬牙,“好!公明,我且相信你一次!”

&nbsp&nbsp&nbsp&nbsp作为徐晃的同乡故友,徐虎还是很相信徐晃的。河内一战后,徐虎还曾打探过徐晃的讯息,只是那时的徐晃和吕布转战并州,结果也是不了了之。及至后来,吕布的强势崛起,让河东的王匡极为警惕,在河东一些关于吕布的谣言便起来了。吕布攻伐河东后,外面更是传闻吕布的大军会有屠城之举,这便更让人恐慌。

&nbsp&nbsp&nbsp&nbsp在听闻徐晃摇身一变成了破狄将军,更是敌军的主将时,徐虎且惊且怒!在诸多的复杂情绪下,徐虎没有派人去联系徐晃,反而在北屈尉的带动下,死守北屈,直至北屈城陷落的那一刻,力战不敌,为徐晃将士所擒。

&nbsp&nbsp&nbsp&nbsp重逢故友,让徐晃大为高兴,专门设宴来款待徐虎这位故交。非但如此,他还将北屈的降将也给请了过来。在北屈长弃城而逃,北屈尉力战而亡,其他人非死即逃后。徐虎这个兵曹,反倒是北屈很多人的主心骨。

&nbsp&nbsp&nbsp&nbsp徐晃如此对待徐虎,也让众人对于徐晃有了一丝好感。加之徐晃大军进城之后,约束将士,军规严明,未曾有扰乱民众之举,也是深受众人敬佩。

&nbsp&nbsp&nbsp&nbsp“公明,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nbsp&nbsp&nbsp&nbsp筵席之上,徐虎当着众人的面还是提出了一个条件,“我请厚葬北屈尉马君!”

&nbsp&nbsp&nbsp&nbsp咚!

&nbsp&nbsp&nbsp&nbsp这一席话,让本还有些吵闹的筵席瞬间鸦雀无声。

&nbsp&nbsp&nbsp&nbsp说实话,若是没有这个北屈尉的话,北屈只怕便和永安那样兵不血刃地便被夺下了。可是如今,徐虎却要徐晃厚葬这个马武,着实是有些无礼。

&nbsp&nbsp&nbsp&nbsp“呵呵!”

&nbsp&nbsp&nbsp&nbsp主位上的徐晃轻笑一声,举起殇中酒,“北屈尉马靖纵然为我军之敌,可是却能够坚守北屈,与城共亡,也算是一个气节之人,自然应给予厚葬!”

&nbsp&nbsp&nbsp&nbsp“多谢徐将军!”

&nbsp&nbsp&nbsp&nbsp徐晃的这席话,让众人又增加了点儿好感了。这些人纵然是没有与城共亡,但是这些天也和北屈尉马靖共同战斗过。尽管他们不支持马靖这种负隅顽抗的做法,可是马靖的气节,他们大多还是敬佩的。节义之士,众所倾之!

&nbsp&nbsp&nbsp&nbsp“不知诸君还有何疑虑,亦或者是请求,今此宴会,但讲无妨!”

&nbsp&nbsp&nbsp&nbsp徐晃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面色放松下来,淡然一笑。

&nbsp&nbsp&nbsp&nbsp“我有一问。”

&nbsp&nbsp&nbsp&nbsp有人出声,“不知将军攻克我北屈之后,如何治理我北屈城?”

&nbsp&nbsp&nbsp&nbsp“大小官吏,各司其职便好。”

&nbsp&nbsp&nbsp&nbsp徐晃回道。

&nbsp&nbsp&nbsp&nbsp“北屈长弃城而逃,北屈尉阵亡,如今北屈群龙无首,还请将军命徐兵曹为我北屈长,安定北屈!”

&nbsp&nbsp&nbsp&nbsp又一人说道。

&nbsp&nbsp&nbsp&nbsp“徐兵曹?”

&nbsp&nbsp&nbsp&nbsp徐晃将目光转向徐虎,这脸上倒是多有有笑意。

&nbsp&nbsp&nbsp&nbsp“不可不可!”

&nbsp&nbsp&nbsp&nbsp徐虎慌忙推辞道,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给吓得,脸却是红了,“北屈长,六百石之厚禄,我何德何能可以为之?”

&nbsp&nbsp&nbsp&nbsp“以君之才能,两千石亦可为之,何况六百石?”

&nbsp&nbsp&nbsp&nbsp徐晃看着这昔日的玩伴,颇有些感慨,他和徐虎皆是出身卑贱,少年时都在郡中为吏,可是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却是天壤之别。他的这个破狄将军,纵然也只是一个杂牌,可好歹是比两千石,可是徐虎却连一个六百石的北屈长都不敢奢求!

&nbsp&nbsp&nbsp&nbsp这倒不是说徐虎没有志气,只是这世道让卑贱者几无出头之地!一念至此,徐晃也就愈发感激吕布的知遇之恩了。

&nbsp&nbsp&nbsp&nbsp“公明,我万不能当这个北屈长……”

&nbsp&nbsp&nbsp&nbsp徐虎依旧是推辞。

&nbsp&nbsp&nbsp&nbsp徐晃长叹一声,“也罢!你既然执意不受,我又岂能强人所难?北屈长且先由北屈丞代之!”

&nbsp&nbsp&nbsp&nbsp北屈丞高颌顿时有些喜出望外,别看这北屈丞官秩仅次于北屈长,可是两者的身份地位却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北屈一战,北屈长弃城而逃,他本便是想要开城归降的,可是哪知道北屈尉马靖执意抵抗,让他无可奈何。及至后来,北屈失守,他本想在城乱的时候趁势逃出去,哪知道还让徐晃的部下给俘获了,本以为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却是没料到却成了这北屈长了。

&nbsp&nbsp&nbsp&nbsp一时间,高颌看向那个徐虎的眼神,也有些嘲讽的意味,六百石的北屈长徐虎都拱手让人,果真是憨包一个。

&nbsp&nbsp&nbsp&nbsp看着高颌那喜出望外的表情,徐晃不动声色地捻了下长须。这个北屈丞,恐怕不堪大用!只不过如今北屈的确是群龙无首,只有让他先代理一下。待到平定河东之后,如这样的人,定然不会长留的。

&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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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王邑之梦

&nbsp&nbsp&nbsp&nbsp且不说徐晃这心中怎么想的,却说这北屈丞高颌在意外地成为了北屈长后,却也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北屈的安定。

&nbsp&nbsp&nbsp&nbsp当然,以目前的北屈形势来看,也起不了什么乱子。那些反对的人,在北屈城破的那一天便是屠戮殆尽。这剩下的一些人或者势力,在面对徐晃这样的精锐之师,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nbsp&nbsp&nbsp&nbsp北屈尉马靖殉节后,北屈的两千守卒伤亡过半,这剩下的兵马徐晃却是将其归于徐虎统辖。面对徐晃如此的信任,徐虎也是颇受感动,两人之间纵然是有点儿误会,但终究还是少年时的玩伴,彼此之间还是有着情义在的。

&nbsp&nbsp&nbsp&nbsp既然河东的大势不可逆转,那么又何妨顺流而下呢?北屈城破之时,徐虎固然是存着必死之心的,可那多半也是环境所致。彼时北屈城中子民,还因为那些谣言,将徐晃所率领的大军试作洪水猛兽,而那北屈尉马靖更是节烈之士,这才使得众人有不畏死亡之心。

&nbsp&nbsp&nbsp&nbsp再者,徐晃的那些话,也让徐虎心中动摇了。在这个世家大族为首的时代,即使你有能力,也只能身居下位。他的这个同乡兼少时玩伴,如今却成为了统领一军的将军,徐虎难道便没有一点儿感触么?当世之中,如吕布那样不看出身的主公,实在是太过于稀少了。或许吕布执掌河东之后,河东会变得更好呢。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轰!”

&nbsp&nbsp&nbsp&nbsp一道雷霆乍响,耀眼的蓝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将整片天地照映如白昼一般。

&nbsp&nbsp&nbsp&nbsp安邑的太守府衙内,河东太守王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外面的雷声轰隆,狂风呼啸着,吹动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暴雨噼里啪啦地下着,让王邑再无任何的睡意,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却是满脸的冷汗。

&nbsp&nbsp&nbsp&nbsp四周燃起的铜灯还未曾熄灭,卧室之内依旧是一片明亮和祥和,这让王邑稍稍有些心安。

&nbsp&nbsp&nbsp&nbsp他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了他的老师刘宽在雒阳时给他们讲学时的场景。那好像过了很多年头了,他的老师刘宽都故去近十年了。在梦里,刘宽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他走上前去,他面前的刘宽,却陡然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吕布,吕布举起那带血的剑刃砍向他。王邑左右高呼,却无一人回应,他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一片厮杀声,有人在府外高呼,安邑破了!无数的甲士涌入,站在吕布的身后,高呼万岁!王邑想要逃走,可却发现这脚却根本挪不走……

&nbsp&nbsp&nbsp&nbsp这梦境,实在是太过于真实,让王邑差点儿以为安邑真的破了,他也成为了吕布的剑下亡魂!所幸,这一道雷霆的霹雳声将他惊醒,醒来后依旧是明亮的卧室,除却外面的风雨雷霆之音,并无金戈铁马之声。

&nbsp&nbsp&nbsp&nbsp还好只是一场梦啊!

&nbsp&nbsp&nbsp&nbsp王邑暗叹一声,侧身从铜镜中看到自己那满头冷汗的模样,面色不免有些担忧。梦中的事情纵然是虚假的,可是难免不会成真。更何况,如今的局势,实在是让王邑安心不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从吕布进军河东以来,王邑便未曾睡个安稳觉了。这每隔两三日,便会有坏的讯息传来。郡北,徐晃那一万精锐势如破竹,郡南,又有吕布和徐荣的大军相伐,这两路大军同进,让王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每日询问幕僚,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无非便是加强防备,固守城池之类的话语。这些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可仅仅这样,便能够阻挡吕布的大军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北屈有没有失守?平阳呢?或者说临汾和降邑有没有事?前两日,北屈长弃城而逃的讯息传来时,王邑气得差点儿吐血。这些他往日所任命的百里之尊,在面对真正的灾祸时,却是第一个抛弃他的。北屈的失陷,恐怕也只是在荀日之间,王邑并不觉得区区一个北屈尉能够抵挡徐晃大军多少时日。

&nbsp&nbsp&nbsp&nbsp外面的风雨,未曾停歇,这位河东太守也是一夜无眠。在经历一晚上的煎熬之后,王邑也是终于收到了郡北传来的急讯,徐晃攻破北屈,北屈尉马靖殉城!

&nbsp&nbsp&nbsp&nbsp这本便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在之后的一两个时辰内,王邑又知晓了平阳也为徐晃所破的讯息。本以为已经是惊天的噩耗了,可哪里想到还有更坏的消息传来。郡南的大阳、虞城尽皆为吕布所破,郡府安邑的南边再无可守之城,门户大开。

&nbsp&nbsp&nbsp&nbsp事已至此,王邑反倒是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起来,愈加担忧,却是以为昨夜的梦便是上天的预兆,恐怕用不了多久,吕布便会攻破安邑,取他项上人头了。

&nbsp&nbsp&nbsp&nbsp“府君无须忧虑。”

&nbsp&nbsp&nbsp&nbsp功曹卫固如此劝道,“形势还远远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徐晃纵然是攻下了北屈和平阳,却难破临汾和降邑,过不了汾水。吕布即使攻下了大阳和虞城,却难以破我安邑。且如此大雨,正应是上天相助!吕布此贼所依仗者,不过是那闻名天下的并州狼骑。可大雨之下,这骑兵还如何作战……”

&nbsp&nbsp&nbsp&nbsp不得不说,卫固的一番话还是让王邑多了点儿信心。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也不可能让王邑完全地放下心来。他本想着让贾逵为他解一解此梦的,但如今的贾逵却未在他的身边。上一次贾逵劝他归降,遭受到了卫固等人的排挤,王邑纵然明白贾逵的忠心,也欣赏他的才能,却也不能恶了卫固、范先这些河东大族。于是乎,王邑便将贾逵调任去了降邑,担任降邑长。此时,他便是想要贾逵为他解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nbsp&nbsp&nbsp&nbsp这梦里的事情,暂且不说。

&nbsp&nbsp&nbsp&nbsp卫固给了王邑一点儿信心后,这脑子里却还是有很多疑惑的!先不说徐晃为什么会破了北屈、平阳,就单单是大阳和虞城这两个地方,吕布又是怎么在数日之内攻下来的?

&nbsp&nbsp&nbsp&nbsp别看卫固说得轻松,丢了大阳和虞城,对于安邑的形势而言,着实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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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河东子民不可无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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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从吕布进军河东以来,一切的事情都变得很不合理起来。这才几日?河东的一半土地就快没了!仅仅十数天,蒲子、永安、北屈、平阳、东垣、壶丘亭、大阳、虞城这些城池相继失陷。

从一开始,王邑、卫固他们便很看重吕布,未曾轻视过这位诛杀董卓的温侯。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吕布!以他们看来,只要他们坚守城池,不与吕布在野外交战的话,至少两三个月吕布是绝对吞不下河东的。他们明白,面对吕布,他们没有进攻的能力,所以从最初他们就选择了防守。可是如今看来,这守都快守不住了!

难不成这河东所有的县邑长官都惧怕这吕布,不战而降不成?不然的话,何以能够在这么短地时间内,丢了这么多城池。

面对卫固的疑惑,王邑长叹一声,也是将这几座城池失陷的经过道了出来。

北屈且不用多说,在北屈长弃城而逃后,北屈尉马靖独木难支,失守也是早晚的事情。在知晓北屈失守后,平阳长几乎也是第一时间作出了备战的姿态,征召百姓为卒,号令县中豪强大族出钱出粮,让他们将私人部曲都交出来一起守卫城池。

却不曾料到征召百姓为卒,却让县中子民怨言四起,平阳的官吏又都是凶狠、贪婪之徒,为了让那些不愿为卒的百姓以供驱使,他们毁其家,强逼着民众入伍。另一边,那些豪强大族也是极其地不配合,他们没有亲眼看到吕布度田的事情,却是感受到了平阳长“跋扈”的模样。两相对比,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官府,各个都只想着如何守住自家的坞堡。

“愚不可及!”

听到这里,卫固忍不住咒骂道。

吕布在晋阳效仿世祖光武帝度田之事,天下皆知。谁都明白,吕布选择在此时度田,绝对是拥有大魄力、大决心、大志向的!若是说一般的诸侯只是想要在乱世中存身,或者是割据一方的话,那么吕布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向天下宣告,他吕布有逐鹿天下,取代汉室,改朝换制之心!别人或许能够和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妥协,可吕布绝对不会!

所以在这里,卫固又如何不气那些粗浅无知之辈?

“这平阳长纵然是有心,然面对那些豪强大族却依旧是无力。当然,这官府的做法或许也有些不妥,若是和那些大族好好相谈,他们未必不会出力相助。”

主簿裴延说道。

那些豪强大族固然是粗浅无知之辈,可这平阳长的能力也值得怀疑。恐怕是畏惧于徐晃的大军,让这个平阳长有点儿狗急跳墙的感觉。只想着在最快的时间内凑足兵力去保卫城池,殊不知他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杀鸡取卵,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平阳便如此失守了?”

兵曹掾史王靖询问。

“何尝不是如此!”

王邑叹道,“徐晃一万精锐兵临城下,才不及半日,便是攻破了平阳。”

“活该如此!”

卫固真的是觉得那些大族的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了,要不还是他们在河东太安逸了,所以祸到临头了还不自知!这种时候,还想着自家的那点儿利益,想到这,他又忍不住问道,“那大阳、虞城亦是如此失守吗?”

“非也。”

王邑却是摇头。

大阳、虞城这两个地方失守,倒是和平阳有点儿区别的。若是说平阳的那些大族,都是粗浅无知之辈,那么大阳城中的那些大族都是聪明过头了。他们自知没有抵抗吕布的实力,竟然选择了归附!从吕布大军顺着黄河而下后,邻近黄河,遥对关中平原的大阳城竟然没有任何的抵抗便归降了。上至豪门大族、官员属吏,下至氓首百姓未曾有一人想过反抗。

“我竟然德薄到如此程度了嘛!”

王邑将吕布散发出去的征讨河东的檄文交予众人观阅后,慨然叹道,“我初观阅此檄文时,十分愤慨,只觉得吕布区区一边郡武夫,不可与之争辩!可今日才有所反思,我在河东执政数年以来,真的有诸多罪过。不然,如何吕布攻伐河东,沿途县邑皆是望风而降?河东子民夹道而迎吕军?”

“府君切不可如此思虑!”

卫固情绪竟然激动起来,“吕布何许人也,怎能和府君相论?府君若无德,那吕布又何以有德?府君执政河东数年以来,功绩有目共睹。若无府君,河东早为白波所乱,安能有河东今日?自董卓废了立天子之后,天下战火不息。三辅之地战乱未休,兖州、徐州以至于豫州都四处征战,唯有我河东这数年以来却是免于战火,民有安定之所,州府尚有余粮,这一切难道不是府君之功吗?吕布的这篇檄文,我看通篇都是为了他攻伐河东所找的借口!吕军虎狼之师,那些畏惧于吕贼的大军而降者,弃城而逃者,辜负了府君恩义,府君又怎么能够将这些人的过错归咎于自身呢?”

“卫功曹所言有理!自府君上任以来,外拒胡虏,内平匪患,河东有赖府君之政,这才太平无忧。河东不可一日无府君,河东的子民也不可无府君啊!”

裴延继续说道。

“可是情势如此,为之奈何?”

王邑看着这些最后还能够和他共进退的属吏,内心颇有些焦灼。

毕竟嘛,这战事也不是王邑所擅长的。这往日里面临的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匪贼,这郡卒府兵还能够压制一下。可是如今面临的却是世之公认,骁勇善战的吕布的大军,这一下子便是露出了原型。这么短地时间内,河东的半壁江山几乎易主,这让王邑真的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打吧,又打不过,所有人都畏惧吕布,以至于偌大一个河东郡,都找不到可以领兵出击吕布大军的人。可若说降吧,也是万万不可的。此时,王邑真的是两处为难。

“我有一计。”

卫固眼珠子一转,却是有了一个对策,“吕布之勇猛,世人皆知。晋阳之战,袁车骑无功而返。兖州之战,吕布又驱逐了曹兖州,然后马不停蹄地便要攻伐我河东,其意图何在?无他,只因一点,我河东的位置,至关重要!”

重生之无敌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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