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 - xp1024.com
《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


第一章 温柔一刀

王子君坐在豪华的客厅里,听着两个女人唠唠叨叨的扯着家长里短,虽然他没有抬头,却能敏感地觉察到那两道时不时地向他投来的不屑的目光。

“东东,给你二伯添点儿水,你爸爸这极品龙井,可是西湖边上产的,你二伯这些年可喝不上这上等的好茶叶!”这女人平曰里养尊处优,连说话都是绵软软的,只是,这客气话里的一丝不屑却是显而易见的。

看着眼前淡的快没了茶色的一杯温水,王子君紧紧的攥着两只手,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尽管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心里的那一丝傲气,还是没有彻底泯灭在岁月的风霜里。心意难平之下,恨不得立马站起来走人,但是理智还是提醒他: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你得忍着,你是来求人的!这么一想,心里的那一丝怨气,旋即消失得没了踪影儿。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王子君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做了。或许,自己低一低头,儿子就有路了。

“爸爸,我同学都上班了,你什么时候……”

想想儿子那张充满了期盼的脸,他就无法拒绝,他无法做到麻木不仁,他愿意让儿子把他当成一棵树,栽到他人生起步时的关键时刻,因此,左思右想之后,这才踏进了差不多二十多年没有来往的堂弟的家。

“当当当……”

一阵有节奏的钟响,让原本就有些局促不安的王子君,神色一阵黯然。虽然不甘心再次扑空,但他也知道,眼下自己该识趣地走人了。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十几次来了,就算堂弟再怎么曰理万机,也不至于连见上一面都这么难吧?

“二哥,别嫌麻烦,再呆会儿吧,说不定子华很快就会回来的。”没有丝毫诚意的客套,虽然是在留客,但是听在人的耳中,却比驱赶还要难听。

心情压抑地走出那气派的别墅,王子君就觉得一阵眩晕,明亮的路灯,把王子君瘦削的身影映照得那么的孤单!

“吱!”

刺耳的刹车声从王子君的身后响起来,伴随着这刺耳的刹车声,一个青年男子的头从车窗内探了出来:“你瞎了还是聋了,想找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王子君看着那明亮的车灯,连声的道歉。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闪现在了他的眼前!尽管多年不见,但是王子君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子华!

看着车里衣着光鲜的子华,又想想车外落魄的自己,巨大的落差,让王子君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那坐在车内的人,根本就没有瞅王子君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小云,以后开车注意点儿,走吧!”

“是,市长!”那司机答应一声,就要摇起车窗。

“子华,我是子君哪!”憋了半天,方才嘣出来一句话的王子君,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听到这喊声,后排的车窗又缓缓的摇了下来,那威严的中年人朝着王子君瞅了一眼,眼神冰寒透彻,似乎还有一种厌恶之色。

“你有啥事啊?赶紧说吧。”丝毫没有下车意思的中年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冷的问道。

“子华,你侄子已经毕业了,他……”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过段时间我安排就是了,以后没事儿不要再找我!”那中年人说话之间,就迅速摇上了车窗。

就在这车窗合上的瞬间,那中年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哼,王子君,你不是很清高么,你不是视官位如粪土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栽了跟头才来找我啊!”

目视着远去的汽车,王子君不知道内心是喜是悲,喜的是,儿子的难题总算有眉目了,悲的是,总觉内心里翻腾着一股抑郁之气,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小酒馆。

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前坐定,王子君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摆设。邻桌几个民工模样的人正在吃火锅,火舌舔舐着锅底,浓汤在锅里噗噗跳,沸腾的汤溢出来,摸着陶罐肚子往下坠,砸得火苗嘶嘶响,几个人涨红了脸,正吃得满头大汗,举杯畅饮,齐声吆喝着:“吃,吃!”

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这个简陋却干净的小酒馆里,有一股气息像泥土般亲切,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张口要了一瓶劣质的白酒,一份水煮花生米,有酒有菜,好像什么都有了!端起酒盅,仰脖干了,只觉得热火烧心,泪花闪闪,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从酒馆里出来的,反正王子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是那么的舒坦,尽管自己丢尽了面子,但是至少儿子的工作有了着落,想想这个,一切还是值得的!

绵绵的细雨。晃动的街景。汽车声。尖叫声。被撞飞的自行车。翻在马路中间的手提包。四溅着血迹的路面。身躯仿佛在这一刻一下子轻了很多,飘然若飞似的……

王子君的头很痛,痛得几近爆裂,根本就睁不开眼,也许是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打动了他,也许是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没有实现,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于是,他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在梦里和自己撕巴,撕巴之后的结果是,他又活过来了!

“王书记,你快醒醒啊,王书记……”

王书记,这是喊谁呢?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王子君就看见一个面目轮廓不清的面孔,正俯身在自己身旁,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

“王书记……王书记……”

这女人好像不是自己的老婆,那她又是谁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高一声低一声地喊自己王书记!

想到王书记这三个字,王子君的内心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当年,的确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不过现在,二十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了,她这么称呼自己,莫非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同事么?

眼前的光线渐次放亮,王子君终于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这女子穿了一身连衣裙,裙子外套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外套,虽然素面朝天,看上去却依然显得光彩照人。只是,这一张韵味十足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慌里慌张,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衰意迷的王子君笃定沉思之后,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间清醒了过来。

“杜晓曼!这不是杜晓曼吗!”想到这个让他恨了多年的女人,王子君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猛的将头抬了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杜晓曼的脸在王子君的眼中,也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二十多岁的杜晓曼,怎么可能呢?杜晓曼怎么可能只有二十多岁?当年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现在最少也应该……

就在王子君满腹疑惑的瞬间,那原本正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晓曼,先是一惊,随即就破涕为笑:“王书记,您醒了?谢天谢地,您总算醒过来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杜晓曼,王子君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一下子被激活了,放大了,纤毫毕现全部展露在眼前!

疑惑之下,王子君扭头朝着四周看了过去,愕然发现自己竟是在一辆车里。而且,这辆车,王子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当年西河子乡唯一的一辆吉普车。在这个念头出现在子君心头的那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劈雷闪电给击中了!

“王书记,您没事儿就好,可把我给吓死了,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一头受惊的牛……”看到王子君清醒过来,那杜晓曼又委屈得满眼噙泪,讨好似的数落起了导致王子君开车撞到树上的元凶来。

熟悉的车,熟悉的人,还有这熟悉的场景,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又如出一辙地出现在了王子君的心头。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又回到了这辆车上了呢?二十年前发生在这辆车上的那一幕,是他一生中最为伤痛的时刻,它曾经那么沉重地击碎了他的生活。一股痛彻心肺的感觉像绳索一样一圈接一圈地勒紧了他,二十多年的痛苦像要呕吐似的翻涌着……

又回到了从前,想到这一点,王子君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透过车窗,看着那片苍凉的天地,王子君一下子呆愣在了那里!

就在王子君发呆的当口,那杜晓曼突然惊呼一声道:“王书记,快看,派出所的车来了,只要有人来了就好说了!”

“派出所的车”,这五个字,就好似一把剔骨刀似的,飕飕的飞过来削人,一下子剜中了王子君的心,又开始刺入他的四肢百骸,像是要以一种活剐的方式由里向外一刀一刀地剐碎他的骨头!

往事汹涌而来,冲撞着他的记忆,看着那疾驶而来的警车,王子君就觉得冥冥中,像是那车里承载着置他于死地的祸害和灾难,他远远地躲开,那灾难仍然如影随形的跟到了他这里!

在前世,自己开车带着党政办的杜晓曼出事之时,也是这辆车赶了过来,当时还以为遇到救星了,没想到那派出所的所长一个屎盆子扣到了自己头上,非说自己和杜晓曼在车上搞不正当关系。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玩车震,折腾得动静大了,忘乎所以之下,这才翻了车。不但没有送自己去医院,还将自己扣押了起来。

而当时,天真的王子君还以为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的,可是,让他大为吃惊的是,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那遭受了不白之冤的姑娘杜晓曼很快承认了和自己有不正当关系,和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份口供无异于从背后狠狠的捅了王子君一刀,铁证如山。王子君一下子被姑娘的温柔一刀给弄懵了!这是多么刻毒,多么致命的一刀啊,这一刀几乎把他置于死地了,是利益的驱使,还是仇恨的所在?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结果。

一个月后,由于姑娘把两人的关系解释为两情相悦,王子君只是被记大过一次,但是王子君仍然被各种流言蜚语折腾得狼狈不堪,四面楚歌。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像一棵风华正茂的大树被一场突然而至的霜雪袭击了,只剩下了一些枯枝败叶,神情和精神大不如以前了。

这场桃色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王子君自此以后,整天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对仕途失去了信心,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所有的职务,义无反顾地跑到一个偏僻的小村里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尽管,这件事在那个世界中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曾经轰动一时的王子君也像一段甘蔗的残渣,被人们津津有味地反复咀嚼之后,早已经被淡出了视野,但是,二十多年过去,每一次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会在夜半时分激灵灵的醒来,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感让他永远无法释怀!

痛!真的很痛,就好似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不停地吞噬着他的心,吞噬着他的肺,吞噬着……

重生了,以后的发展,将再次沿着以往的轨迹前进。可是上天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难道自己还要循着那段让自己不堪回首的轨迹再走下去么?

不,不能!我绝对不能再重蹈旧辙,我不要成为当年那个落荒而逃的败者!一场阴谋把自己的人生轨迹搅扰得面目全非,他不愿,甚至是不敢回首,这些年自己走过来的路,那是怎样的一种苍凉,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壮啊!想当初,自己作出辞职的决定时,可是带了一种赴死的决绝啊!

想到这里,王子君心里涌上一层恨,雾一样弥漫,胸腔里像着了火一样,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似乎闻见了自己的血肉被烤焦的味道,闻到了血涌上咽喉的味道,闻到了命运撒在他脚下的荆棘刺破他双脚的味道。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个机会,我王子君无论如何得轰轰烈烈的走下去。我不是你们歹毒手段的牺牲品,我要向你们证明,现在,你们才是孙子,我是爷!

王子君忽然觉得嗓子眼儿咸咸的,压抑得太久的血在那一刻沸腾着,奋勇地试图奔涌而出。“等着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声音尽管显得很平静,但却铿锵地激荡着他的耳膜和心灵!

血液有点沸腾的王子君,猛的一推车门,那辆飞驰而来的警车,吱的一声就停了下来……

王子君坐在豪华的客厅里,听着两个女人唠唠叨叨的扯着家长里短,虽然他没有抬头,却能敏感地觉察到那两道时不时地向他投来的不屑的目光。

“东东,给你二伯添点儿水,你爸爸这极品龙井,可是西湖边上产的,你二伯这些年可喝不上这上等的好茶叶!”这女人平曰里养尊处优,连说话都是绵软软的,只是,这客气话里的一丝不屑却是显而易见的。

看着眼前淡的快没了茶色的一杯温水,王子君紧紧的攥着两只手,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尽管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心里的那一丝傲气,还是没有彻底泯灭在岁月的风霜里。心意难平之下,恨不得立马站起来走人,但是理智还是提醒他: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你得忍着,你是来求人的!这么一想,心里的那一丝怨气,旋即消失得没了踪影儿。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王子君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做了。或许,自己低一低头,儿子就有路了。

“爸爸,我同学都上班了,你什么时候……”

想想儿子那张充满了期盼的脸,他就无法拒绝,他无法做到麻木不仁,他愿意让儿子把他当成一棵树,栽到他人生起步时的关键时刻,因此,左思右想之后,这才踏进了差不多二十多年没有来往的堂弟的家。

“当当当……”

一阵有节奏的钟响,让原本就有些局促不安的王子君,神色一阵黯然。虽然不甘心再次扑空,但他也知道,眼下自己该识趣地走人了。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十几次来了,就算堂弟再怎么曰理万机,也不至于连见上一面都这么难吧?

“二哥,别嫌麻烦,再呆会儿吧,说不定子华很快就会回来的。”没有丝毫诚意的客套,虽然是在留客,但是听在人的耳中,却比驱赶还要难听。

心情压抑地走出那气派的别墅,王子君就觉得一阵眩晕,明亮的路灯,把王子君瘦削的身影映照得那么的孤单!

“吱!”

刺耳的刹车声从王子君的身后响起来,伴随着这刺耳的刹车声,一个青年男子的头从车窗内探了出来:“你瞎了还是聋了,想找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王子君看着那明亮的车灯,连声的道歉。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闪现在了他的眼前!尽管多年不见,但是王子君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子华!

看着车里衣着光鲜的子华,又想想车外落魄的自己,巨大的落差,让王子君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那坐在车内的人,根本就没有瞅王子君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小云,以后开车注意点儿,走吧!”

“是,市长!”那司机答应一声,就要摇起车窗。

“子华,我是子君哪!”憋了半天,方才嘣出来一句话的王子君,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听到这喊声,后排的车窗又缓缓的摇了下来,那威严的中年人朝着王子君瞅了一眼,眼神冰寒透彻,似乎还有一种厌恶之色。

“你有啥事啊?赶紧说吧。”丝毫没有下车意思的中年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冷的问道。

“子华,你侄子已经毕业了,他……”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过段时间我安排就是了,以后没事儿不要再找我!”那中年人说话之间,就迅速摇上了车窗。

就在这车窗合上的瞬间,那中年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哼,王子君,你不是很清高么,你不是视官位如粪土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栽了跟头才来找我啊!”

目视着远去的汽车,王子君不知道内心是喜是悲,喜的是,儿子的难题总算有眉目了,悲的是,总觉内心里翻腾着一股抑郁之气,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小酒馆。

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前坐定,王子君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摆设。邻桌几个民工模样的人正在吃火锅,火舌舔舐着锅底,浓汤在锅里噗噗跳,沸腾的汤溢出来,摸着陶罐肚子往下坠,砸得火苗嘶嘶响,几个人涨红了脸,正吃得满头大汗,举杯畅饮,齐声吆喝着:“吃,吃!”

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这个简陋却干净的小酒馆里,有一股气息像泥土般亲切,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张口要了一瓶劣质的白酒,一份水煮花生米,有酒有菜,好像什么都有了!端起酒盅,仰脖干了,只觉得热火烧心,泪花闪闪,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从酒馆里出来的,反正王子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是那么的舒坦,尽管自己丢尽了面子,但是至少儿子的工作有了着落,想想这个,一切还是值得的!

绵绵的细雨。晃动的街景。汽车声。尖叫声。被撞飞的自行车。翻在马路中间的手提包。四溅着血迹的路面。身躯仿佛在这一刻一下子轻了很多,飘然若飞似的……

王子君的头很痛,痛得几近爆裂,根本就睁不开眼,也许是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打动了他,也许是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没有实现,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于是,他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在梦里和自己撕巴,撕巴之后的结果是,他又活过来了!

“王书记,你快醒醒啊,王书记……”

王书记,这是喊谁呢?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王子君就看见一个面目轮廓不清的面孔,正俯身在自己身旁,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

“王书记……王书记……”

这女人好像不是自己的老婆,那她又是谁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高一声低一声地喊自己王书记!

想到王书记这三个字,王子君的内心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当年,的确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不过现在,二十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了,她这么称呼自己,莫非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同事么?

眼前的光线渐次放亮,王子君终于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这女子穿了一身连衣裙,裙子外套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外套,虽然素面朝天,看上去却依然显得光彩照人。只是,这一张韵味十足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慌里慌张,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衰意迷的王子君笃定沉思之后,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间清醒了过来。

“杜晓曼!这不是杜晓曼吗!”想到这个让他恨了多年的女人,王子君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猛的将头抬了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杜晓曼的脸在王子君的眼中,也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二十多岁的杜晓曼,怎么可能呢?杜晓曼怎么可能只有二十多岁?当年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现在最少也应该……

就在王子君满腹疑惑的瞬间,那原本正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晓曼,先是一惊,随即就破涕为笑:“王书记,您醒了?谢天谢地,您总算醒过来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杜晓曼,王子君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一下子被激活了,放大了,纤毫毕现全部展露在眼前!

疑惑之下,王子君扭头朝着四周看了过去,愕然发现自己竟是在一辆车里。而且,这辆车,王子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当年西河子乡唯一的一辆吉普车。在这个念头出现在子君心头的那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劈雷闪电给击中了!

“王书记,您没事儿就好,可把我给吓死了,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一头受惊的牛……”看到王子君清醒过来,那杜晓曼又委屈得满眼噙泪,讨好似的数落起了导致王子君开车撞到树上的元凶来。

熟悉的车,熟悉的人,还有这熟悉的场景,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又如出一辙地出现在了王子君的心头。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又回到了这辆车上了呢?二十年前发生在这辆车上的那一幕,是他一生中最为伤痛的时刻,它曾经那么沉重地击碎了他的生活。一股痛彻心肺的感觉像绳索一样一圈接一圈地勒紧了他,二十多年的痛苦像要呕吐似的翻涌着……

又回到了从前,想到这一点,王子君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透过车窗,看着那片苍凉的天地,王子君一下子呆愣在了那里!

就在王子君发呆的当口,那杜晓曼突然惊呼一声道:“王书记,快看,派出所的车来了,只要有人来了就好说了!”

“派出所的车”,这五个字,就好似一把剔骨刀似的,飕飕的飞过来削人,一下子剜中了王子君的心,又开始刺入他的四肢百骸,像是要以一种活剐的方式由里向外一刀一刀地剐碎他的骨头!

往事汹涌而来,冲撞着他的记忆,看着那疾驶而来的警车,王子君就觉得冥冥中,像是那车里承载着置他于死地的祸害和灾难,他远远地躲开,那灾难仍然如影随形的跟到了他这里!

在前世,自己开车带着党政办的杜晓曼出事之时,也是这辆车赶了过来,当时还以为遇到救星了,没想到那派出所的所长一个屎盆子扣到了自己头上,非说自己和杜晓曼在车上搞不正当关系。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玩车震,折腾得动静大了,忘乎所以之下,这才翻了车。不但没有送自己去医院,还将自己扣押了起来。

而当时,天真的王子君还以为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的,可是,让他大为吃惊的是,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那遭受了不白之冤的姑娘杜晓曼很快承认了和自己有不正当关系,和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份口供无异于从背后狠狠的捅了王子君一刀,铁证如山。王子君一下子被姑娘的温柔一刀给弄懵了!这是多么刻毒,多么致命的一刀啊,这一刀几乎把他置于死地了,是利益的驱使,还是仇恨的所在?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结果。

一个月后,由于姑娘把两人的关系解释为两情相悦,王子君只是被记大过一次,但是王子君仍然被各种流言蜚语折腾得狼狈不堪,四面楚歌。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像一棵风华正茂的大树被一场突然而至的霜雪袭击了,只剩下了一些枯枝败叶,神情和精神大不如以前了。

这场桃色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王子君自此以后,整天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对仕途失去了信心,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所有的职务,义无反顾地跑到一个偏僻的小村里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尽管,这件事在那个世界中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曾经轰动一时的王子君也像一段甘蔗的残渣,被人们津津有味地反复咀嚼之后,早已经被淡出了视野,但是,二十多年过去,每一次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会在夜半时分激灵灵的醒来,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感让他永远无法释怀!

痛!真的很痛,就好似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不停地吞噬着他的心,吞噬着他的肺,吞噬着……

重生了,以后的发展,将再次沿着以往的轨迹前进。可是上天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难道自己还要循着那段让自己不堪回首的轨迹再走下去么?

不,不能!我绝对不能再重蹈旧辙,我不要成为当年那个落荒而逃的败者!一场阴谋把自己的人生轨迹搅扰得面目全非,他不愿,甚至是不敢回首,这些年自己走过来的路,那是怎样的一种苍凉,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壮啊!想当初,自己作出辞职的决定时,可是带了一种赴死的决绝啊!

想到这里,王子君心里涌上一层恨,雾一样弥漫,胸腔里像着了火一样,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似乎闻见了自己的血肉被烤焦的味道,闻到了血涌上咽喉的味道,闻到了命运撒在他脚下的荆棘刺破他双脚的味道。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个机会,我王子君无论如何得轰轰烈烈的走下去。我不是你们歹毒手段的牺牲品,我要向你们证明,现在,你们才是孙子,我是爷!

王子君忽然觉得嗓子眼儿咸咸的,压抑得太久的血在那一刻沸腾着,奋勇地试图奔涌而出。“等着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声音尽管显得很平静,但却铿锵地激荡着他的耳膜和心灵!

血液有点沸腾的王子君,猛的一推车门,那辆飞驰而来的警车,吱的一声就停了下来……

第二章 先下手为强

第二章先下手为强(本章免费)

从警车之上,下来一个身材高大,脸膛黝黑,身着警服的男子,这男子在朝着王子君他们的车看了一眼之后,就快步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人,王子君并不陌生。单单看这人走路的神情,尘封在王子君心底的记忆,就好似一部回放的老电影,一幕幕鲜活地出现在王子君的心头。

就是这个人把带到了派出所,就是这个人给自己扣上了和同事在车上乱搞的恶名,还是这个人把自己逼到了对仕途心灰意冷,更是这个人让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彻底决裂……这个人不啻于自己前世命运的大手神,一个卑鄙的诽谤,就彻底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走向。

看到这个人,王子君仿佛看到了自己关押在派出所时嚣张的笑脸;看到此人,王子君又想起来当年自己灰头土脸地黯然离开西河子乡时,这家伙曾经带着一群地痞流氓放起了鞭炮,以示欢送自己的场面。

那一幕幕让他难堪的场面,让王子君心头的怒火勃然升起,他看着快步而来的赵子跃,赶紧从车上走了下来。

赵子跃的官职虽然不高,连个副科都不是,但是在整个西河子乡,那绝对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乡颤三颤的角色。西河子乡的地痞流氓小混混儿,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像龟孙子一般?

作为西河子乡的派出所长,撞车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用他管,难得他今天在所里闲着无事,听到群众举报说有车撞到树上了,开始他还心不在焉,一听出事的车牌照,他就火烧屁股似的,立马就坐不住了!

西河子乡政府只有一辆车,而这辆车的车牌照,赵子跃当然不会记错。本来,这辆车是他结拜大哥乡长赵连生开着的,自从上面派来的这个鸟书记来了之后,赵连生就把这辆车交了出去。尽管在交车的时候,赵大哥是笑嘻的,但是,有一次私下里和他喝酒时,赵连生却为此摔了两个酒杯的。

车撞到树上了,按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赵子跃那根敏感的神经不知怎么了,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机会来了!

带着自己的心腹,赵子跃立即赶到了出事现场。透过吉普车的玻璃,他一眼看到了坐在吉普车上的王子君和乡党政办的干事杜晓曼,那一瞬间,办过的不少案件像是一道闪电,激灵灵的把他给击醒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猛的蹿了出来!

这王子君怎么走出来了?快步迎上前的赵子跃看着推开车门走出来的王子君,心中顿时一惊!不过,作为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他却在那一瞬间就有了对策。

机会就像漫天的云彩,飘飘荡荡地游过来了,一旦把握不住,就稍纵即逝了!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狠下心来的赵子跃,抬脚就来到王子君的身前,戏谑着说道:“王书记,难得你有这般的好兴致啊,居然玩到车上来了!”

已经打定主意的赵子跃,就准备在王子君答话之际,将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屎盆子,赶紧给王子君扣上去。一旦这屎盆子扣到头上,他就是百口难辩,身败名裂了!

看着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赵子跃,王子君心里一惊。当年,这赵子跃给栽赃自己的时候,也是先入为主,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现在与当时却又有一丝不同,当年,他是在车里跟自己说的;而现在,自己已经站在了车外。

重生一世,难道自己就只是做到了从车里走到车外么?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故伎重演!

心中念头飞速转动的王子君,看着赵子跃那张肥腻的笑脸,伸手就对准这张脸狠狠扇了一个耳光:“……才有兴致呢!”在骂出了这一句之后,王子君就觉得自己的脑子特别的清醒,不,应该是飞速的运转。

“……这个派出所长是怎么当的?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给老子好好干就赶紧滚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多了去了!”

“案子破不了,老子不怪你们,这是多种因素造成的,但是,连个交通规则你都教不会老百姓,这就是态度问题了!”

“你们派出所这么多人,连个交通规则都宣传不到位,你们整天都是干啥吃的!”

王子君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把这赵子跃给彻底打懵了,接下来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娘,更是让赵子跃后背一阵发凉:难不成这王子君被撞成脑震荡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王子君这副模样的!

一把手,什么是一把手?那可是代表着随时都能摘下来你官帽子的角色。按说,他们派出所的人员配置、任命升迁是归县局管理的,但是,一旦乡里的书记找到县局领导,要求无论如何得调走你,那你基本上就不能在这里干了。

“赵子跃,这个星期……啥都别干,就把这个交通常识给老百姓普及下去,不然的话,老子就治你的不作为,把你的职撤了!”丢下这句话,王子君拉开车门,一扭钥匙,吉普车发出了腾腾的响声,车轱辘磨动坑洼不平的土路,一股尘土直接荡了赵子跃一身。

呆呆的看着快速离去的吉普车,赵子跃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作为一个刑警出身的派出所长,赵子跃的反应能力,那可是一流的。

自己不是打算给他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屎盆子么,怎么反倒让他给走了?不但让他给走了,自己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他一巴掌。

想到这家伙张嘴骂娘的情形,赵子跃的心思更是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作为派出所长,他虽然不经常接触这个王子君,但是一个星期总是要见上两次,在自己的印象里,这王子君好像很腼腆,连说话都很少用大声……今天是怎么了?

莫非,这才是他的真性情?看来,以后还真得对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多加注意了。

就在赵子跃思索着该如何对付这个突然间变得阴晴不定的党委书记时,那同来的小民警来到他跟前,请示道:“赵所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凉拌!走,跟我回去。”赵子跃说话之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你回所里之后,赶紧给我通知小刘,让他复印点交通法规之类的宣传材料发放到各村。”

(紫琅文学)

第三章 乡村女教师

第三章乡村女教师(本章免费)

车子在飞速的行进,很快就走出了五六里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杜晓曼,仍然有些心有余悸,眼前浮现的,还是刚才让她瞠目结舌的那一幕:赵子跃居然挨了打,而且没敢顶一句嘴txt下载!

作为西河子乡政府中的一员,杜晓曼绝对能掂量得出这赵子跃的份量,这家伙虽然不是副科级,但是,在乡院里面,他赵子跃说话,可是比副书记都要有份量的。再加上他和乡长赵连生是拜把子的兄弟,在整个乡政府院里,这赵子跃也算得上是属螃蟹的,横行之下,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这等人物,刚才居然被打了,而打他的,却是眼前这个文气得像学生一般的书记。

书记,杜晓曼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乡里原来的刘书记,那可是张口闭口粗话连篇,一不顺心就大声骂娘的主儿,可是,就是这个脾气像麦秸杆一点就着的人,也从来不敢给这赵子跃甩手就是一巴掌。

看着年轻书记那清秀的面容,杜晓曼不由得想起来书记到任时,同事们对这个新书记的评价。

“看这文质彬彬的模样,文弱书生似的,赵老大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乡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六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潇洒的甩了自己的小分头一下。一般情况下,他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时,都表示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孩子,能在这儿折腾出来个啥鸟呢,还不如在高校当他的团委书记呢,来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哼,真是没事找抽型的!”老油子朱常友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大大咧咧地说道。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开始的时候,杜晓曼是半信半疑,但是,自从这个书记上任了一个月之后,她对这话已经没有丝毫的怀疑了。乡里的事情,依旧是赵乡长说了算,这位王书记在这里,就和当个门神没什么差别。

作为主政一方的书记,除了闷在办公室喝茶看文件,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乡里的七站八所,愣是没有一个人主动到他那里汇报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杜晓曼,也觉得这位悄无声息的书记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似的,没想到,这人不鸣则已,一出手就来了个石破天惊!

看来,以后还真得改变一下对王书记的态度了……

王子君虽然开着车,但是他的心中,各种各样的念头,却是不断地闪现,重生一世,又回到了从前,这既让他觉得震憾,又觉得无比的亢奋。

一世重活,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样过去,想到自己前世所经历的困苦,想到因为他气得大病一场的父亲,还有为自己辞职气得身体每况愈下的爷爷,王子君就觉得心酸不已!

当年,自己是整个家族的罪人,就是因为自己,让本来就有点江河日下的家族,彻底走向了衰败的深渊。

依照子华的能耐和手段,他不该还在一个市长的位子上坐着停滞不前,他怨恨自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个念头,在王子君的脑子里不断地闪现,他的心思,更是有点飘了起来,就在王子君心思百转之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王子君被这惊叫声吓了一个激灵,猛的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就见距自己二十多米的正前方,正站着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苗条的身影,淡绿色的上衣扎腰束在牛仔裤里,看起来,清清爽爽,十分的恬淡。

长长地柏油路,就要落山的夕阳,还有那焦急地伫立在风中的身影,就在王子君的眼前,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只不过,此时的王子君,可是没有心思欣赏什么画面,他可是心急火燎地驾着车,而这车冲向的方向,就是前方那美丽的女子,一旦按照惯性向前冲去,那等待这女子的,可就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来不及多想,王子君的脚本能地踩向了刹车。刚才还是云里雾里地漫天胡想的王子君,此时的脑子时却是一片空白,就像缺氧似的……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之中,疾驶的吉普车戛然而止,终于在女子的身前停了下来。看着再有半米就会被撞翻的年轻女子,王子君只觉后背汗沁沁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将这个女子撞翻了,恐怕就真说不清了,这刚刚重生就差点闯祸,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太背了?

以后驾车,说什么也得一听二看三通过,否则,那可真是害人害己了。

心中暗中打定主意之后,王子君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看那女子刚才的摸样,应该是她主动挡在了自己的车前,不然的话,就凭自己和她的距离,恐怕她早就躲开了,怎么还会直直地站在柏油路的中间,等着自己撞?

更何况你好好一个人,不在路两边走,怎么跑到路中间去了?自己才刚刚重生,正决意要重新改写命运,就碰上这档子事情,这不是成心败我的兴么?

“你怎么走路的,没看到我车开过来了么?你就不会躲一躲,活得不耐烦自己在家解决就行了,偏要跑到路中间来,这不是想害人么……”下了车的王子君,也顾不得眼前的女子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张口就训斥了起来。

女子也是惊魂未定,刚才的情形,显然把她也吓得不轻,不过,王子君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却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丝笑容,从她的嘴角悄悄绽放了开来。

虽然王子君的心中怒气冲天,但是在这犹如春花绽放一般的笑容之中,也不由得呆在了那里。纵使心里有一肚子怨气,也说不出口了。

女孩长得很清秀,目光犹如两潭泉水,脸蛋嫣红得像是一朵火鹤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既大方又安静。这种清秀干净和安静大方是王子君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他一下子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在官位上长期养成的良好状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别怪俺老师,她是为了我们同学才拦车的!”稚嫩的童声,从不远处传来,随着这声音,王子君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五六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

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很壮实的小男孩,剃得光秃秃的脑袋配上圆滚滚的脸蛋,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不过此时,这胖乎乎的小男孩,却以一种敌视的目光,狠狠地瞪着王子君。

“哎哟……老师,我……”

低低的呻吟声,从这群孩子中间传来,听到这呻吟声,那女老师赶紧对王子君哀求道:“我的学生病了,要送他到乡卫生院!”说话之间,也不理会王子君是不是同意,就朝着那虎头虎脑的孩子吩咐道:“二虎,快点把小玲扶到车上。”

那二虎听了绿衣女子的话,就好像领到了圣旨一般,直接将车门给打开了,其他几个孩子和跑过去的绿衣女子一起,抬着那呻吟的女孩子,就朝着车子之中走了过来。”

“唉,你们是什么人呀,怎么能随意上别人的车呢?”杜晓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惊吓过度,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看着这群孩子往车子之上抬人,立刻不满地冲着那绿衣女子喊了起来。

绿衣女子看着怒气冲冲的杜晓曼,呆了一下之后,就躬身朝着杜晓曼道:“对不住了大姐,我学生病的很严重,要快点赶到乡卫生院,耽误您一会儿时间,救救这孩子吧。”

说话之间,她就朝着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学生一挥手道:“孩子们,快过来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让我们坐车,太谢谢您了!”听到老师召唤的二虎等人,一下子涌到了杜晓曼的身前,齐刷的说道。而且说话之间,还给杜晓曼行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的队礼。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杜晓曼,毕竟也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个?看着一帮稚气未脱的孩子,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难为情地笑了。

王子君的怒气,在看到生病的小玲之时,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看到杜晓曼的表情,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遇到这种事情,王子君自然不能不管,就在他准备扭头开车之时,却陡然看到了那绿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刹那之间,王子君的脑子里猛的出现了这句话,他的心,更是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软软的碰了一下。

绿衣女子也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看倒车镜里的眼睛,碰巧看到王子君正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碰撞之下,随即又急慌慌的闪躲开来。

“疼,老师……我疼……”

车里再次传来的呻吟声,让王子君猛的清醒了过来,救人要紧,自己都想到哪去了?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的王子君,朝着那也有点慌神的女老师道:“你们商量一下,谁跟我去卫生院,现在救人要紧。”

说话之间,王子君就上了车。

杜晓曼见王书记上了车,也紧跟着上了车,紧跟着那绿衣老师和那个叫做二虎的孩子,也跟着上了车。

“坐好了!”朝着后方提醒了一声,王子君一踩油门,吉普车就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紫琅文学)

第四章 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第四章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本章免费)

这西河子乡的东西大街,也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据说曾经有两个农村妇女一块赶集,其中的一个有些内急,想要找个地儿方便一下,等她找到那合适的地儿还没来得及办完事,另外一个已经在东西大街上逛了两遭了!

西河子乡的卫生院,跟大多乡直单位一样,也座落在西河子乡的东西大街上。而且说起来,这乡卫生院,也就是和乡政府隔了一道墙,东边是卫生院,西边是乡政府。

**十年代的乡卫生院,不论是工资还是办公经费,大多都是由乡里主管的,因此,乡里的领导对卫生院的头头还是有一定威信的。只是,王子君上任之后的这一个多月里,乡卫生院的院长,就像生病了一般,从来都没有来王子君这里坐过。

往乡政府大院里远远的看了一眼,王子君一踩油门,吉普车就朝着乡卫生院的院落直冲了进去。

还没等王子君下车,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从门诊室里跑了出来,尤其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四十多岁的胖子,身手更是干脆利落,不分由说地将身前几个人硬抗到一边,挤到了王子君的车前。

不等王子君开门,就见他肥腻腻的脸上笑成了一朵绽放的鸡冠花,讨好地谄媚道:“我当是谁呢,赵乡长啊,我说今天院里的两棵树咋老有喜鹊喳喳叫呢,原来是您来检查工作啊,快请……”

话刚说完,就看到推开车门下来的王子君,那卫生院的院长呆了一下,表情很是尴尬,讪讪地搭话道:“哦,不是赵乡长啊!”

随即就站到一边去了。只是,在他热情骤减的当口,那杜晓曼已经和那年轻女老师,把那生病的小玲抬了下来。

“医生,快过来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那年轻女老师一看医生就在跟前,紧揪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胖子看着有病人,就朝着身后的医生一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将孩子抬过去。而他本人却来到了杜晓曼的身前,问道:“晓曼,怎么不见赵乡长啊,他上哪儿去啦?”

当着书记的面儿问乡长,这岂不是明摆着不给书记面子嘛,不过,这也怪不得这胖院子,王子君上任这么多天了,根本就没有到他的地盘上做过调研,这些乡直单位的各路诸侯,也从来没有到王书记那里主动汇报过工作,不认识自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不是看到王子君打派出所赵子跃那一巴掌,杜晓曼可能根本就不会犹豫,就能把这个问题回答出来,但是,见识了书记大人的威严之后,此时的杜晓曼心里却本能的有一丝忐忑。

万一回答不妥,让王书记给记了帐,那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可没什么好处;但是万一回答过头了,传到赵乡长的耳朵眼儿里,那赵乡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时不时的给你弄双小鞋儿穿穿,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得了的!

杜晓曼虽然在乡政府上班的时间不是太长,但是对乡政府大院里的弯弯绕,却比别人了解的一点都不少。她深知自己这等小人物,可是架不住两大巨头的怒火。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杜晓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王子君已经开口了:“赵乡长有事下村去了,我们半路遇上了这个生病的孩子,顺便送过来了!”

“哎呀,赵乡长自己下村,用车送陌生的学生,这年头,这样的好官不多见哪!啥是人民公仆啊,这就是啊!”胖院长握着王子君的手,大发感慨。

杜晓曼看着猛拍马屁的胖院长,嘴角一歪,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道,胖子啊胖子,这次,你唾沫星子再多,马屁也算拍到马蹄子上了!幸好,这几年机关生活的摸爬滚打,也让杜晓曼混了出来,知道这种时候,她是绝对不能笑的。

胖院长的手心里都是汗,粘乎乎的,握在手里像是攥了一块大肥肉似的,油腻腻的感觉。王子君心里有一种反感,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此时的王子君经历了多年的风霜,早已不是当年生涩的王子君了。

他笑吟吟的看着胖院长,脸上挂着一副得体的笑容,这让胖院长感到舒坦,又拍了几句赵乡长的马屁之后,客气地对王子君问道:“小兄弟,看你这么面生,是不是刚上班不久啊?”

“对,我刚来。”王子君想要趁机将手抽出来,只是那胖院长实在是太热情了,手握得紧紧的,王子君也不好意思硬抽,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被这胖子给攥着。

“赵乡长果然慧眼识英才,给领导开车讲究的就是耳聪目明,办事机灵,看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捞个给赵乡长开车的差使,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啊。”那胖院长真是个自来熟,一会儿功夫,就成了王子君的老哥。

“嗯,绝对不会的。”想要简单敷衍几句就走的王子君,在这胖院长的热情客套之下,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

王子君的小动作,正和王子君拼命套近乎的胖院长没有察觉,但是站在胖院长旁边的杜晓曼,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王书记不喜欢别人对他热情过火,自己可要记住了,有时候一点小事犯了领导的忌讳,就会种下反感的祸根,哪天被撸下来了,还不知道根源在哪儿呢。

“小兄弟,等会儿用接赵乡长不?没有急事的话,不如让老哥请你喝两杯。”胖院长拉着王子君的手,用力的摇了摇,那诚恳的态度,大有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

“哦,对不起,我还有其他事,改天再说吧,我先走了。”

二十多年的蹉跎岁月,早已经将王子君完全掩去了当年的棱角,虽然对这胖院长很是有点厌恶,但是王子君还是抱歉地对那胖院长说道。

“院长,病人都推到手术台上了,才发现手术费没交够,现在咋办哪?”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三十多岁男子,急急地跑了出来,朝着胖院长大声的说道。

“医药费不够,让他们再去凑!这个规定你不懂啊?”胖院长别看和王子君说话和气得很,但是在属下面前,却是不折不扣,十足的派头。

就在这胖院长骂人之际,刚才跟着医生跑进去的女老师,也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院长,我是红岭村小学的老师,医生说是孩子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得赶紧手术,您看,能不能特事特办,麻烦给通融一下,先给孩子做手术,我这去筹钱。”

“这个么……”胖院长刚要说话,又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刚才还是不容置疑的脸上,随即又变得一脸灿烂,客气道:“呵,看你说的!别的不说,就冲着这孩子是赵乡长亲自派人送来的份儿上,卫生院也会全力以赴的,小付啊,你赶紧去让人安排手术,手术费回头再说!”

听了这前后截然相反的安排,那三十多岁的医生一点也不见怪,当下答应一声,撒腿就往急诊室里跑。

也许是太着急了,医生小付一头和从走廊里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虽然没有撞倒在地,但是两人的头却是狠狠地接触了一下。

“小付啊小付,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稳不住阵脚啊?幸亏你撞的是我,要是撞住个老人,还不得让你给碰散架了?”被撞的人一手捂着头,一边冲着小付责怪道。

那医生小付撞得也不轻,不过,当他看清了来人之后,却不敢拌嘴,而是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啊,银仓哥,一个手术等着,我太慌了,您多担待点啊!”

“作为一个主治大夫,这么毛手毛脚的,让病人咋着相信你啊,我说你啊……”那银仓哥有心还想教训小付几句,目光却是无意中落在了王子君的身上,那揉着头的手不觉就放了一放。

“王书记……您怎么来这了?”

在这个人喊自己王书记的时候,王子君就已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这人叫孙银仓,西河乡西片工作组的副组长,此人虽然只是一个工勤,但是在西河子乡二十多年的工作经历,也算是老油条了,单单冲着这一点,就让人不敢小瞧。就是在乡长赵连生的面前,也是一个很有面子的人物。

“哦,原来是老孙哪,我碰巧送一个病人来医院,你来这里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王子君朝着孙银仓点点头,关心地问道。

听到王子君的回答,孙银仓不觉一呆,在乡里混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领导没有见过?和王子君乍一见面之后,他就对王子君有了一个初步的评价:文弱书生一个,根本就不可能是赵乡长的对手。

这一次打招呼,依着他对王子君的了解,这王书记顶多也就是给自己来个礼节性的招呼,却根本就没料到,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关心起自己的病情来,而且,那自自然然的态度,根本不是装腔作势就能装出来的。

“老毛病了,离心脏还远着咧,死不了!”孙银仓毕竟久经世事,纳闷了一下,就随口扯淡道。

“老孙啊,你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可千万要不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说,你光在工作中当个拼命三郎有啥用啊?过两天,你到市里给我好好做个检查,该治治,该养养,回头我给你批特假,这也是工作,耽误了事儿,我拿你的工资是问!”王子君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对孙银仓说道。

扣工资的话,王子君说得掷地有声,直把那孙银仓说得好像思维凝固了一般,一种久违的关心,一种温暖的依靠,心里涌出一股感动的暖流,简直快要老泪纵横了!

(紫琅文学)

第五章 恶狗不咬人 咬人狗不叫

第五章恶狗不咬人咬人狗不叫(本章免费)

那胖院长木讷讷地站在一旁,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想想自己居然拉着书记大人猛拍了一通乡长的马屁,自己都觉得难堪全文阅读。

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啊,不过还好,幸亏这个新来的书记就是一个傀儡而已,还有收回来的余地。

想到这里,脸上赶紧堆满了歉意,一拍脑门道:“哎呀呀,王书记,您看我这眼神儿,我这儿业务太忙了,光想着一大摊子事要处理,忙糊涂了,没认出来您,王书记,您先忙,我就失陪了!”说话之间,那胖院长也不待王子君答话,赶紧走了。

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胖院长,王子君立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丝丝寒光闪烁在眼底。

那年轻的女老师对王子君的身份,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看院长走了,赶紧催促医生小付道:“哎呀,您赶紧的啊,我那学生还等着手术呢!”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面对美女的软语相求,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忍心拒绝,别看这付医生已经结婚了,对于漂亮的女人,也是十分乐意当个护花使者的,因此,面对女老师的哀求,也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

只是,想想院长大人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今年还有考职称任务的小付,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苦着脸道:“不是我不去,而是我权限不够,你们的医药费没交齐啊……”

“刚才院长不是说了先做手术吗?”那女老师并没有看懂里面的玄机,见说好的事情起了变化,小脸涨得通红。

“院长是这么说的,可是手术之前用的药还需要高院长签字的,不然,药房那儿拿不出来药,手术是没法进行的!”小付开始还很为难,但是最后这番话,却是说得十分流利。

那女教师秀美的脸上,气得一片通红。高耸的胸部,也因为情绪激动,上下起伏,剧烈的颤动。脸上像挂了一层寒冰,又冷又痛,毫不客气道:“在医生眼中,生死是多么的无足轻重!做不做手术,只管医疗费有没有交够,却不管病情的轻急缓重!治病救人,医生的天职,我请问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女老师的这一顿抢白,将医生小付噎得无话可说,只得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帮忙,没有领导的签字,我说了话,也不管用啊。”

一声低低的呻吟,从门诊室里再次传来,那女老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里会是恼恨,窘迫,还有一丝无奈。求助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王子君的身上。

他好像和那院长很熟,更何况他还开着车,求求他吧,也许管用。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那女老师一下子跑到了王子君的身前,一把抓住王子君的手,哀求道:“好心人,小玲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求求您,救救这个孩子吧,现在做不了手术的话,恐怕她就……她才十二岁,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这女老师的手柔弱无骨,温软如玉,像一朵夏日的荷花洁净清凉,在抓住王子君手掌的瞬间,王子君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神,温柔而清澈,典雅的脸庞,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心里突然滚过一阵心跳的感觉!

先人而至的,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淡淡的幽香,虽然知道这个举动有点轻浮,但是王子君还是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从心猿意马的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多少年了,王子君早已经不知道心动是何物了,但是此刻,却直觉那种属于年轻的,鲜明而果敢的怦然心动的感觉,突然间又回来了!

那个胖胖的高院长借故离开,肯定和这小付态度的转变密切相关。王子君深知,这个胖院长绝对没有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做出当场离开这种没眼色的事情来。

如果自己开口,让这小付先救人,那这个小付医生还会将事情推到胖院长那里,而自己去找胖院长,可能根本就不会找到,这么一圈儿兜下来,可就把那小女孩的手术给耽误了!

一个小小的卫生院院长,竟敢当面给自己玩这种把戏,这里面的弯弯绕如果看不明白,那就不用在西河子乡混了!看看向他求助的女老师,王子君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幸好,自己以前还算不缺钱,这一摸,王子君就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了一叠钞票,点了点,足足有二百多。觉得有点不够的王子君朝着孙银仓和杜晓曼看了一眼道:“老孙、小杜,你们身上谁带钱了?带钱的话先借我点,回头我还给你们!”

孙银仓在胖院长离开之后,就一直观察着王子君的神色,看到王子君不急不躁的站在那里,不发急不骂娘,好像个没事儿似的,隐隐约约就意识到了不好。

这家伙根本就不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压医生做手术,而是转身向自己和杜小曼借钱,孙银仓心里就有一种预感:这下,这高胖子,恐怕要有麻烦了!

恶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这不愠不火的王书记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别看他若无其事,对高院长的拍屁股走人跟视而未见似的,估计一个阴招使下去,就够那高胖子受的!

自己枉活了这四十多年,一向觉得自己眼力劲儿不错,怎么原先就把这不动声色的王书记给看错了呢?看来,这西河子乡到底是谁说了算,以后还是要看看再说啊!

就在孙银仓思索之间,杜晓曼已经将自己的钱交到了王子君的手上。看着王子君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孙银仓立马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识趣的选择,当即一拍上衣口袋,嘿一笑道:“王书记你借钱借的真巧,好像我专门准备着似的。我今天来医院检查,正好带着钱呢!”说话之间,数也不数就直接把钱放在了王子君的手里。

默默地数了数孙银仓的钱,王子君展颜一笑道:“老孙,来日方长,欠你俩的钱,我是不会忘的!”

王子君话说得轻松,但是听在孙银仓和杜晓曼的耳中,却像是书记大人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承诺一般。

(紫琅文学)

第六章 不打勤快不打懒 专打你的不长眼

第六章不打勤快不打懒专打你的不长眼(本章免费)

“这些钱你拿去吧,应该够那孩子做手术的了最新章节。”王子君说话之间,就将那钱放在了年轻女教师的手掌之中。

王子君将钱放在年轻女教师手掌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别的,但是当他的手掌触碰到那女教师手心的那一瞬间,本来静如止水的心头,却是迅速滚过一种触电的感觉!

不过,好在他前世也算是历尽沧桑,因此,这触电的感觉虽然依旧留在他的心头,在他的眼中,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对于王子君的异样,那着急中的女老师并没有觉察到,先前的无助与委屈涨潮一样涌到眼睛里,一波刚过又来一波,大概是被王子君的举动感动了,嘴里笑着,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漫上来,她赶紧用手去擦,口中却连声的保证道:“我叫伊枫,是红岭村的老师,你放心,您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我保证!”

说话之间,她就一溜小跑到小付的身前道:“手术的钱凑够了,现在赶紧去救我的学生吧。”

看着那无限曼妙的身躯飞一般地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王子君忍不住笑道:“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

杜晓曼就站在王子君的侧面,正好看到王子君侧脸笑容的她,在王子君露出笑容的刹那,她忍不住呆愣了一下。

这王书记笑起来,真是好看!

王子君没有发现杜晓曼的发呆,他从医院的出入口收回目光,就对着孙银仓喊道:“老孙你去哪?我送你吧。”

“哎哟王书记,我可不敢劳您的大驾,我就住在镇上,几步路的功夫就到家了,您赶紧去忙您的吧!”孙银仓虽然在态度上依旧是不卑不亢,但是那一丝丝从眼神之中闪现的尊重,却是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孙银仓的态度,让王子君很是满意。随着眼前的这个孙银仓不断地在眼前显现,王子君对于以往记忆之中的孙银仓也慢慢的清晰了起来。那时候的孙银仓,虽然见了他,也是口口声声的喊他王书记,但是依王子君看来,那语气里除了戏谑,剩下的就是鄙夷。

一种拿你当猴看的不屑与鄙夷,可是现在,这个老油条给自己的,却是真真正正的尊重。

对于孙银仓态度上的转变,王子君心里觉得十分的受用。这也说明他的第一步,成功地迈了出去。我王子君要的就是按兵不动,理清思路,积蓄力量,东山再起!

赵连生,你在这西河子乡经营多年,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我王子君在这书记的位置上坐着,你就休想跟以前一样,千方百计地对我排挤。老子告诉你,如果你我都是一棵草,你别光想着长在别人的麦田里!

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王子君难为情地一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你了,银仓啊,过两天我请你喝酒,今天是不行了,口袋里瘪了!”

看着吉普车轰地从卫生院开出,孙银仓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见到的就是那个胆小懦弱,上去跺三脚也不敢独自拍板的大学生书记。

如果一盏灯,它一直在那儿亮着,你可能不会注意,但是如果它一亮一灭,就由不得你不注意了!如果他刚来时诚惶诚恐的表现,纯粹是深藏不露,故意装出来的话,那赵乡长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受多了!

孙银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心里忽然有种惶惑的感觉,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却一时也说不清楚。

“老孙,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胖胖的高院长又像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一般,笑吟吟的出现在孙银仓的旁边,小小的眼睛炯炯如电,闪烁的都是得意之色。

看着高胖子的神色,孙银仓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丝厌恶,冲着高胖子斜睨一眼,不客气道:“高胖子,今天这事,你做得可是不地道啊,以后吃了哑巴亏,可别怪你孙哥没及早提醒你啊!”

“就凭他,他敢!老孙,你不是被他给忽悠了吧?按你们的行话来说,在乡院里边,不打勤快不打懒,专打你的不长眼!你可小心点儿啊,千万别站错队了!”高胖子见老孙说得不好听,心里颇不服气,当即气哼的反驳道。

孙银仓见高胖子并不领情,心里更不痛快,摆摆手道:“你能,你能还不行么?”

那高胖子见老孙生了气,旋即又笑着推搡道:“好了好了,老孙,别说这种丧气话了,村里的亲戚给我送了半扇狗肉,走,到我那里吃狗肉火锅去。”

这孙银仓没事喜欢喝两盅,如果是以往,这邀请他可能早就欣然赴约了,只是现在,他脑子里都是那刚刚离开的王书记,不觉就开口道:“算了算了,我还有事,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吃你的火锅吧。”

看着孙银仓一脸凝重地离开,高院长一跺脚,自言自语道:“哼,有肉不吃,真是傻蛋,你不吃啊,正好我多吃点。”

夕阳西下,真的是春天了,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冻土融解,百草萌发时那种醉人的气息。今天的事情,办得实在是高啊,以后在赵乡长面前,又有了一个值得卖弄一番的谈资。想到这里,高院长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朝着自己的住处走了过去。

(紫琅文学)

第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七章人生何处不相逢本章免费

“妈,你的腿还疼吗,这段时间江市正是多雨的季节,您可要注意点,有什么大活累活,能找人干的就找人干,要是找不到人,就等我回家了再说……”

“嗯,我在这里挺好的,同事都不错,乡里的空气清新得很,过些天等你和爸放假了,我接你们来住两天,保管你们不住不知道,一住忘不掉!”

“妈,把我给调到这儿,也不能怪爸爸,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开始我也想不通,不过现在我可不这么想了。 我觉得在西河子乡比我在大学里面充实多了。你放心好了,我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哪能照顾不了自己啊……”

拔通了家里的电话时,王子君的神情还处于一种迷离和恍惚之间,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隐隐的还一丝酸楚隐藏在心底间的暗影里。多少年了,再一次听见母亲的声音,仍然是字字深情、句句凝重、声声难忘,那份割舍不了的亲情,永远是无法抹煞的。

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好女人使人向上,事情往往是这样的:当一个男人疲惫、迷惘、痛苦、狂躁时,好女人更温和、更冷静、更有耐心、更肯牺牲,她可以暖化了男人,同时,又弥补了男人的不完整和幼稚,于是,男人就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走向世界。

作为一个女人,母亲对父亲当之无愧地做到了这一点,但是,在对儿子的安排上,两个人却生了前所未有的争执,从母亲的话音里,王子君仍然能够感觉得到,她对儿子被调到这穷乡僻壤仍然耿耿于怀。

刚才打通家里的电话时,王子君忽然现母亲原本温柔可亲的声音里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心里有一种被紧紧揪住的感觉。一阵阵的悸痛袭来,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母亲老了!过去,自己怎么没有如此深切的体会呢?

挂断了电话,“妈!”这一声喊,王子君可能只是喊在心里的,显得微弱而可怜,下意识地揉了一下眼睛,才现眼里蓄满了泪水。

从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椅子上站起身,王子君这才意识到办公室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西河子乡政府面积不小,三重院子五六十间房子,足够近百名乡干部办公所用了。在乡政府大院里,虽然很多人都不把这个书记放在眼里,但是很少有人将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但是作为一个党委书记的待遇,却是不能少的。

王子君住的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他的办公室,里面一间就是他的临时住室。两间房屋虽然摆布很是简约,倒也朴素大方,住起来蛮舒服的。

觉得肚子饥肠辘辘的王子君,拿起钥匙就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西河子乡政府和当时其他的乡一样,都有自己的伙房,王子君这些天的饮食,就是在伙房里解决的。

想起伙房,王子君看了看天,眉头就皱了起来。伙房里的两个伙夫的嘴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叫李三泰,乡长赵连生的小舅子;还有一个叫张顺,不知道是谁的关系。

王子君初来乍到的时候,这两个人对他还算尊敬,但是,随着王子君不谙世事,在整个乡院里面的威望开始下降,这两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对于王子君这个书记,也开始阳奉阴违,没有原来那么热情了。

看看天色已晚,王子君揣摩着现在到厨房去,倒也可以让两人中留守的一个给自己弄些饭菜,只是想想两人阳腔怪调的表情,王子君就没了食欲,干脆自己到街上找些吃的算了!

作为一个乡政府的所在地,西河子乡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大村子,这几年,就像吹进来一股清新的风,乡政府所在的东西大街上,开始店铺林立,商贾云集,每月逢集的时候,更是熙熙攘攘,十分的拥挤,当其冲地成了本乡的人流物流商品流的集散地。

几处灯光闪烁的霓虹灯,妆点着整条东西大街,在夜幕之下带来了勃勃生机,也给这个西河子乡带来了一丝现代化的气息。

白天还是人如潮水,这一会儿,却像刮过了一阵风,大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变得寥无。走在行人稀疏的柏油路上,王子君一边走一边逡巡,看着一家家门店,当年的记忆,再次和王子君融合在了一起。看着这只存在二十多年前的环境之中,王子君就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副图画之中。

按照以往的记忆,王子君找了几个是饭店的地方,却都打烊了,肚子饿得咕叫的王子君,心中思考着是不是找个小店买点饼干之类的东西填填肚子的时候,一个昏暗灯光之下的小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摊不大,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剃着瓦片头,穿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看样子,负责帮忙打杂的就是他的老伴儿了。

店里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人,还有一张空着,店前的空地上支着一个铁打的三角架,架上坐了一口大锅。也不知道热气腾腾的锅里到底煮的什么,一股股氤氲热气,丝丝缕缕地被风吹进王子君的鼻子之中,光闻那香气,便已醉了三分!让本来就有点饿的王子君胃口大开。

“大爷,都有什么吃的?”在一条简陋但很干净的凳子上坐定,王子君问道。

“羊肉汤,烩面,手工水饺……”小吃摊的店主一看来了生意,立马笑吟吟的迎了出来,一边报饭名,一边用手里的抹布将王子君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先来一碗烩面吧。”也不待那老大爷再说下去,王子君就挥了挥手,朝着那老板说道。

“好嘞,你先歇会儿,马上就好了!”老大爷欢快地答应一声,就在大锅旁边忙活起来。

闲着无聊的王子君,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了起来,就在他四处张望之时,就听坐在旁边一张桌子之上的两个脸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压低了声音说话。

“老哥,你儿子出来了没有?”一个汉子环顾一下四周,方才小声的向同伴问道,但是那粗犷的声音却是掩盖不住的。

“出来了,罚了二百块钱,总算消停了。我儿子被人打了,反过来还得倒赔给人家二百块钱,老弟呀,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唉声叹气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不过,脸上却早早的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汉子,听了同伴的抱怨,将手中的粗瓷大碗放了下来,安慰道:“大哥,你就看开点吧,花钱消灾,破财人安乐。谁让人家是秦乡长的小舅子呢,二百块钱能把人给放出来,也算万幸了!”

“我听说乡里来了一个新书记,你说能不能找他告那李三泰一状?”好似有点不甘心的中年汉子,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用纸裹的烟棒,试探着问道。

“找他,找个逑吧!那书记,根本就是一个屁事都不懂的大学生,听说在乡里边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听俺村的村长说,他说话还不如一个包村干部管用,包村干部最起码还在村里混熟了,那新书记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连个包村干部都不如?不会吧,不管怎么说,他好歹还在一个书记的位置上坐着呢。一个书记也不会这么没用吧。”中年男人吃惊的张开了嘴,黄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若隐若现。

“老哥你还不信哪,你那档子事啊,我看还是省省心吧,全当花钱买个教训,你要是真的闹起来,等事情闹大了,那就不好收场了。”将瓷碗再次端起来,拨拉完了最后几根烩面的汉子,朝着同伴劝道。

“唉,也只有如此了。”中年汉子在说这句话时,很是有点心酸和无奈。

听到这两人对话的那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钻进了一股寒风,刺着骨头。这两个人彻头彻尾地敲醒了自己曾经失败的记忆。不过,就在他准备搭腔的时候,小吃摊的老板端着一大碗烩面走了过来。

烩面上放着一小撮鲜嫩水灵的香菜,翠绿翠绿的,直把王子君勾得胃口大开,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了,从桌子上放置的那一碗红彤彤的羊油里剜下来一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香,真香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还是因为那个年代没有被饲料添加剂污染过的东西味道更纯正,王子君端起碗,一会儿就吃得满头是汗。

“老板,来两碗水饺,一碗要素的。”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王子君的耳边响起,王子君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就见两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王子君不觉抬头一看,就见今天遇到的红岭村女教师伊枫,正巧坐在他的对面!

此时的伊枫,身着一件深红色小襟短袖束腰的上衣,披着黑亮的长,圆润丰满的身材和修长的腿显得楚楚动人,性感十足。

在王子君看向伊枫的时候,伊枫也正好扭头看向了王子君,很快,她和他的目光就相遇了,就像事先预谋好的那样,一触即交!彼此都没有回避的意思,直直地凝视了片刻,那伊枫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窘之下,赶紧将目光挪移开了。

第八章 人是铁 饭是钢 一顿不吃饿得慌

“伊老师,快看,开车送咱们去卫生院的叔叔!”坐在伊枫身旁的二虎,一脸惊喜地冲伊枫喊道。

王子君本来想主动跟这对师生打个招呼的,刚才那短短的一个对视,弄得伊枫神情大为窘迫,王子君也被那眼里的娇媚燃烧得手心里都出汗了,像大河涨潮般有些失控。好在,二虎这孩子的一句话把他打得退了潮,暗暗镇定了一下情绪,大大方方地冲着伊枫点头道:“你好!”

“你……你好,王……大哥,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脸上露出了羞赫之色的伊枫,在和王子君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吃摊的灯光有些昏黄,但是透过那灯光,王子君还是清楚地看到伊枫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的羞涩。

此时的伊枫,心里也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乱跳。无意中瞥见王子君嘴角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神情更是大窘。想想自己刚才的失态,伊枫心里就有些暗恨自己,以前,就算见到教育局长,自己也是处之泰然,落落大方,怎么见了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男人,偏偏就出了两次丑呢?

那二虎根本就没有察觉老师的窘迫,看看王子君已经吃了大半的烩面,咽了一口唾沫道:“叔叔,您怎么也……来吃饭哪?”

“呵呵,你叫二虎对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叔叔又不是一盘磨,躺倒就不饿,怎么能不吃饭呢?”王子君笑吟吟的跟二虎开玩笑。

那孩子听了王子君的解释,觉得很是好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

王子君看着天真的孩子,关心地问道:“你同学,那个小玲怎么样了?是不是好点了?”

说到小玲,二虎慌忙点头道:“做了手术之后就好多了,听医生说,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就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我调节的原因,伊枫脸上的红晕,慢慢消退了下去。看着和二虎交谈甚欢的王子君,悄悄的碰了碰孩子,小声道:“二虎,别耽误叔叔吃饭。”

“没事儿没事儿,吃饭时有人说话有助于消化,二虎这不是耽误我,是帮我多吃饭呢。”王子君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风趣地说道。

“真是这样吗,叔叔?那你等会跟俺伊老师多说说话吧,伊老师还没我吃的多呢。”不想那二虎居然把王子君的顺口一说当了真,一本正经的对王子君说道。

伊枫的脸像一面五星红旗,脸色通红却无声地笑了。尽管对伊枫有了一定的免疫力,王子君还是有些失神。

“二虎,别胡说!”伊枫的小脸上有些懊恼,小声的对二虎阻止道。

伊枫那故作严肃的样子,看在二虎的眼中,可能还有几分惧意,但是落在王子君的眼中,却让他忍不住兴起了想要捏一捏那小脸的冲动。唉,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以前,自己就无法做到大隐隐于市,再没有那么深的定力了呢?

在前世,离开了西河子乡之后,王子君过着简单的生活,别的没什么值得夸口的,但是对自己的定力,心里却是引以为傲的。王子君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觉得那种浪漫的传奇爱情,是属于爱幻想的女孩子的。但是,遇到这个叫伊枫的女老师之后,心中却总是莫名的涌起一股冲动。

就在王子君云里雾里的胡思乱想之际,那头发花白的老板,已经将两大盘个大肚圆的水饺端了上来。那叫二虎的孩子估计是饿坏了,一嘴一个,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和二虎相比,伊枫的吃法真跟一个舔食的小猫似的,实在是太秀气了。纤纤十指,玉滑柔细,小巧玲珑的手掌拿着两根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

见二虎碗里的饺子已经扒拉光了大半,伊枫赶紧把自己碗里的饺子拨了多半给他,爱怜地看看二虎贪婪的样子,小声道:“慢点吃,别噎着,明天早上伊老师给你做糖心鸡蛋、雪菜肉丝面。”

王子君见这师生两人开始吃饭,几嘴就将自己剩下的烩面扒拉进了嘴里,一碗烩面下肚,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错,真是不错!这烩面原汁原味,吃的舒服,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场计划好的仗要打呢。

朝着衣袋里一摸,王子君登时就傻眼了:兜里没钱!那一刹那之间,王子君似乎想到了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王子君是非常要面子的,只是眼下,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哪!

把钱全部给了伊枫之后,王子君回乡政斧之后,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也没有往衣袋里补充,这会儿有钱才是怪事呢。

莫非,自己重活到这世上的第一顿饭,就要吃一顿霸王餐不成?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手足无措之下,不由得苦笑起来。

伊枫一边慢慢的吃饭,心中一边想着这个让自己凭空生出无限好感的人:帮自己把小玲送到卫生院,慷慨相助帮她凑够了给小玲做手术的钱……

那个胖院长叫他王书记,想到这点,伊枫的嘴唇就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这人长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名字怎么就起得这么俗气呢?想必,家里人想让孩子长大后混个官职当当,顺口就把名字起成书记了吧,真是太好笑了!

也难怪,社会就是这个风气,那些为人父母的,又怎么能脱开世俗的偏见呢?伊枫的思维,不觉就回到了自己班里的学生身上。

四十多个孩子之中,就有三个叫县长的,还有两个叫县委的,如果把他们组合起来,足足可以开一次常委会了。就拿身旁的二虎来说,这孩子的大名就叫孙县长,听说,这还是他老爹足足憋了七天,才给孩子起了这么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号的。

想到自己不时给这个县长安排作业,让那个县委去抹桌子扫地,更有一次学生调皮,让自己将三个县长拉到一起挨训的样子,伊枫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王书记,这名字,估计也有一番深意的吧。毕竟,党领导一切嘛。想到这里,伊枫悄悄地笑了。心中升起一丝感慨的伊枫,下意识的朝着对面看去,却见这位王书记大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碗看。

“伊老师,快看,开车送咱们去卫生院的叔叔!”坐在伊枫身旁的二虎,一脸惊喜地冲伊枫喊道。

王子君本来想主动跟这对师生打个招呼的,刚才那短短的一个对视,弄得伊枫神情大为窘迫,王子君也被那眼里的娇媚燃烧得手心里都出汗了,像大河涨潮般有些失控。好在,二虎这孩子的一句话把他打得退了潮,暗暗镇定了一下情绪,大大方方地冲着伊枫点头道:“你好!”

“你……你好,王……大哥,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脸上露出了羞赫之色的伊枫,在和王子君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吃摊的灯光有些昏黄,但是透过那灯光,王子君还是清楚地看到伊枫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的羞涩。

此时的伊枫,心里也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乱跳。无意中瞥见王子君嘴角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神情更是大窘。想想自己刚才的失态,伊枫心里就有些暗恨自己,以前,就算见到教育局长,自己也是处之泰然,落落大方,怎么见了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男人,偏偏就出了两次丑呢?

那二虎根本就没有察觉老师的窘迫,看看王子君已经吃了大半的烩面,咽了一口唾沫道:“叔叔,您怎么也……来吃饭哪?”

“呵呵,你叫二虎对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叔叔又不是一盘磨,躺倒就不饿,怎么能不吃饭呢?”王子君笑吟吟的跟二虎开玩笑。

那孩子听了王子君的解释,觉得很是好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

王子君看着天真的孩子,关心地问道:“你同学,那个小玲怎么样了?是不是好点了?”

说到小玲,二虎慌忙点头道:“做了手术之后就好多了,听医生说,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就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我调节的原因,伊枫脸上的红晕,慢慢消退了下去。看着和二虎交谈甚欢的王子君,悄悄的碰了碰孩子,小声道:“二虎,别耽误叔叔吃饭。”

“没事儿没事儿,吃饭时有人说话有助于消化,二虎这不是耽误我,是帮我多吃饭呢。”王子君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风趣地说道。

“真是这样吗,叔叔?那你等会跟俺伊老师多说说话吧,伊老师还没我吃的多呢。”不想那二虎居然把王子君的顺口一说当了真,一本正经的对王子君说道。

伊枫的脸像一面五星红旗,脸色通红却无声地笑了。尽管对伊枫有了一定的免疫力,王子君还是有些失神。

“二虎,别胡说!”伊枫的小脸上有些懊恼,小声的对二虎阻止道。

伊枫那故作严肃的样子,看在二虎的眼中,可能还有几分惧意,但是落在王子君的眼中,却让他忍不住兴起了想要捏一捏那小脸的冲动。唉,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以前,自己就无法做到大隐隐于市,再没有那么深的定力了呢?

在前世,离开了西河子乡之后,王子君过着简单的生活,别的没什么值得夸口的,但是对自己的定力,心里却是引以为傲的。王子君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觉得那种浪漫的传奇爱情,是属于爱幻想的女孩子的。但是,遇到这个叫伊枫的女老师之后,心中却总是莫名的涌起一股冲动。

就在王子君云里雾里的胡思乱想之际,那头发花白的老板,已经将两大盘个大肚圆的水饺端了上来。那叫二虎的孩子估计是饿坏了,一嘴一个,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和二虎相比,伊枫的吃法真跟一个舔食的小猫似的,实在是太秀气了。纤纤十指,玉滑柔细,小巧玲珑的手掌拿着两根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

见二虎碗里的饺子已经扒拉光了大半,伊枫赶紧把自己碗里的饺子拨了多半给他,爱怜地看看二虎贪婪的样子,小声道:“慢点吃,别噎着,明天早上伊老师给你做糖心鸡蛋、雪菜肉丝面。”

王子君见这师生两人开始吃饭,几嘴就将自己剩下的烩面扒拉进了嘴里,一碗烩面下肚,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错,真是不错!这烩面原汁原味,吃的舒服,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场计划好的仗要打呢。

朝着衣袋里一摸,王子君登时就傻眼了:兜里没钱!那一刹那之间,王子君似乎想到了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王子君是非常要面子的,只是眼下,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哪!

把钱全部给了伊枫之后,王子君回乡政斧之后,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也没有往衣袋里补充,这会儿有钱才是怪事呢。

莫非,自己重活到这世上的第一顿饭,就要吃一顿霸王餐不成?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手足无措之下,不由得苦笑起来。

伊枫一边慢慢的吃饭,心中一边想着这个让自己凭空生出无限好感的人:帮自己把小玲送到卫生院,慷慨相助帮她凑够了给小玲做手术的钱……

那个胖院长叫他王书记,想到这点,伊枫的嘴唇就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这人长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名字怎么就起得这么俗气呢?想必,家里人想让孩子长大后混个官职当当,顺口就把名字起成书记了吧,真是太好笑了!

也难怪,社会就是这个风气,那些为人父母的,又怎么能脱开世俗的偏见呢?伊枫的思维,不觉就回到了自己班里的学生身上。

四十多个孩子之中,就有三个叫县长的,还有两个叫县委的,如果把他们组合起来,足足可以开一次常委会了。就拿身旁的二虎来说,这孩子的大名就叫孙县长,听说,这还是他老爹足足憋了七天,才给孩子起了这么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号的。

想到自己不时给这个县长安排作业,让那个县委去抹桌子扫地,更有一次学生调皮,让自己将三个县长拉到一起挨训的样子,伊枫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王书记,这名字,估计也有一番深意的吧。毕竟,党领导一切嘛。想到这里,伊枫悄悄地笑了。心中升起一丝感慨的伊枫,下意识的朝着对面看去,却见这位王书记大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碗看。

第九章 一顶破草帽 惹不起大盖帽

他的碗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莫非,他还没有吃饱不成?心中狐疑之下,伊枫就试探着问道:“这里的手工水饺做得不错,你要不要来一碗尝尝呢?”

正想着该怎么说出自己尴尬处境的王大书记,听了伊枫的话,窘迫之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嘿嘿,王老三,生活过得不错啊,都吃上夜宵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响起。随着这声音,两个一摇三晃的汉子,从黑暗之中,东倒西歪地走了出来。

这两个醉汉,一个掂着褂子,一个光着上身,说话之间,喷出一嘴的酒气。那说话的汉子,手中捏着一根过滤嘴香烟,不无戏谑地对正吃饭的两个人喊道。

那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在看到说话人的瞬间,脸上就冲起了一股怒容,但是这愤怒只是瞬间的功夫,就变成了息事宁人的无奈。

对于这两个醉得不成样子的挑衅之人,王子君并不陌生,这不是乡政斧的伙夫李三泰吗?

按说,这李三泰长得也太可僧了点儿,如果不是赵连生的小舅子这个身份摆在这儿,有哪个单位愿意聘用这么一个影响食欲的人来做饭呢?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泰哥啊,来来来,三哥来得正好,王老三正跟我商量啥时候给您赔礼道歉,请您好好撮一顿呢,说曹艹曹艹到,正巧在这儿碰上您了!干脆您大人大量,就给老三一个机会,让他好好的给您倒几杯,怎么样?”那跟着王老三一起吃饭的中年汉子,一看李三泰那醉熏熏的模样,赶忙讨好道。

这说话之人,一边对李三泰赔着笑脸,一边用力的拽了王老三一下。

“给我赔礼道歉?哈哈哈,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他娘的比哑巴都会说话!王老三,我听说你还气不忿不是?老子今天把话搁这儿了,老子别的本事没有,专治各种刁钻不服之人!”李三泰摇摇晃晃地来到王老三的身旁,肥腻腻的手掌肆无忌惮地在王老三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满是挑衅地威胁道。

“你问他、他、还有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打了你儿子!但是,事情到了派出所,结果怎么样呢,不还是你儿子的错?是你儿子反打了老子!哈哈哈,王老三,你不是想告老子吗,随便!不过,老子提醒你一句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任你折腾到天边,老子眼皮都不眨一下!”

“三泰哥,王老三就是昏了头了,他就是不识抬举,就凭您这肚量,哪会跟他计较那么多啊。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欠考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还请三泰哥高抬贵手,就此饶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和王老三在一起的中年汉子,比起李三泰最少大了十岁,却一直陪着小心,近乎讨好似的叫着三泰哥。

王子君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一个个念头,更是不断地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这李三泰如此的飞扬跋扈,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家伙!

本来正打算拿那卫生院的高胖子开刀,既然今天这李三泰自己送上了门来,机会难得,也就不用客气了。

不过,还没有等王子君站出来,就已经有人打抱不平了。像一湖水一样安静的伊枫,一下子站了起来,小脸紧绷,毫不客气地打抱不平道:“这人怎么这样啊?打了人还这么嚣张!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欺负人,西河子乡又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伊枫这一声冷不丁的评判,让大家都吃了一惊。正准备接着捉弄一番王老三的李三泰,听到这喝声旋即一愣,不过,当他定睛看到那说话之人时,脸上的一丝愕然之色,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嘿嘿,我当是哪位英雄好汉打抱不平了呢,原来是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啊,是不是找不到婆家着急了?憋不住了的话,找你三泰哥呀,三泰哥肯定会帮你的!”

“你……你无耻!”伊枫脸色涨得通红,恼火地怒视着李三泰。

伊枫的这一声无耻,直把李三泰骂得浑身发痒似地哈哈大笑起来。别看这家伙长得奇丑无比,而且属于禽兽不如,无耻之尤那一类的,但是有一个爱好却是众所共知的,无非是死皮赖脸地追求各种版本的女孩子,连出手的套路都如出一辙。

那李三泰见伊枫羞得满脸通红,立刻像受到鼓励一样,径直朝着伊枫晃过来,俯下身子,一只手支住她的桌面,另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展开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怀抱姿态,夸张地吸溜了一下空气,眼神黏答答的亲昵道:“好香啊!妹子,啥时侯回家啊,哥哥送你回去吧?”

伊枫立刻像一只蚌壳一样把自己收紧了,紧张地仰头看他,眼睛里全是防备和愤然,气得哆哆嗦嗦道:“请你放尊重点儿!真不要脸!”然后迅速抽身闪过。

“哟呵,不错!哥哥就是喜欢有脾气的!嘿嘿,兄弟,有人说哥哥不要脸,你说咱们怎么做才算不要脸呢?”李三泰扭过脸,朝着和他一块同来的醉眼朦胧的汉子道。

那汉子显然也是醉得不轻,此时见李三泰问他,醉眼朦胧地瞟了伊枫一眼,虽说样子有些凛然不可侵犯,却仍然不失美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贪婪之意。

“三哥,她这么说你,那就是对你进行人身攻击了,就算三哥你大人大量不想计较,但是兄弟我职责所在,如果视而未见,置之不理,那就是失职渎职了!”

说话之间,那人就晃晃悠悠的来到伊枫的身旁,一本正经道:“同志,你无正当理由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侵犯了他人的名誉权,请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吧。”

正为伊枫的仗义执言心里一暖的王老三,听说要把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拉到派出所,吃了一惊,赶忙出来劝解道:“三泰哥,三泰哥啊,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她一个黄毛丫头,少不更右,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是啊,刘公安,这丫头说话心直口快,冒犯了您,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来来来,抽烟抽烟。”被王老三称作大哥的汉子,赶紧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出来一盒皱巴巴的劣质香烟,冲着那派出所的人求情道。

那被称为刘公安的汉子,理直气壮地接过来递到手里的香烟,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瞅了一眼,顺手扔在了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了一脚,不屑的鄙夷道:“我呸!五毛钱一盒的金钟烟就想打发我啊?你以为老子是叫花子啊!”

热脸贴了冷屁股,这让那中年汉子神情大为尴尬。敬人家一根烟,居然遭了一顿热嘲冷讽,这让那中年汉子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心意难平之下,那中年汉子的双拳,攥得咯咯响,一道道纹路清晰的青筋,更是陡然间暴涨。

“怎么,生气了?想打我不是?好啊,你小子要是有种,尽管朝这来打,今天你要是不打,你就是孙子!”说话之间,那刘公安在自己的胸前拍得很是响亮,挑衅似的冲着那气得脸色铁青汉子大叫道。

那中年汉子气得浑身发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他一顶破草帽,是绝对斗不过这个大盖帽的,这口气,他必须得忍着。

“不敢了?害怕了?哈哈哈,孙子,幸亏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就算你冒犯了本大爷,本大爷也决定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不过,你可给我记好了:以后,再敢在本大爷眼前挥拳头,小心爷打人把你的手给废了!”

胖胖的肥手,在中年汉子那黑黑的脸膛上放肆地捏了几下,就像在掐一段毫无知觉的死树皮一般。中年汉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此的屈辱,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往肚里咽了!

中年汉子的一举一动,眉目一舒一皱,身子的瑟瑟抖动,丁点儿细微,都被那刘公安尽收眼底,得意之下,突然间敞怀大笑,笑音绕梁,经久不散。笑声中有讥讽,有藐视,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喂,丫头片子,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拷着走?”刘公安一推那中年汉子,朝着伊枫走了过来,银光闪烁的手铐挂在他的腰带上,显得格外扎眼。

伊枫紧紧的咬着嘴唇,小丫头空有一副正义之心,对于这等流氓恶棍,她除了感到屈辱,不忿,剩下的就只有无力感了。

“怎么,后悔了?不敢了?我告诉你,晚了!”刘公安说话之间,伸手就朝着那伊枫抓了过去。

他的碗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莫非,他还没有吃饱不成?心中狐疑之下,伊枫就试探着问道:“这里的手工水饺做得不错,你要不要来一碗尝尝呢?”

正想着该怎么说出自己尴尬处境的王大书记,听了伊枫的话,窘迫之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嘿嘿,王老三,生活过得不错啊,都吃上夜宵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响起。随着这声音,两个一摇三晃的汉子,从黑暗之中,东倒西歪地走了出来。

这两个醉汉,一个掂着褂子,一个光着上身,说话之间,喷出一嘴的酒气。那说话的汉子,手中捏着一根过滤嘴香烟,不无戏谑地对正吃饭的两个人喊道。

那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在看到说话人的瞬间,脸上就冲起了一股怒容,但是这愤怒只是瞬间的功夫,就变成了息事宁人的无奈。

对于这两个醉得不成样子的挑衅之人,王子君并不陌生,这不是乡政斧的伙夫李三泰吗?

按说,这李三泰长得也太可僧了点儿,如果不是赵连生的小舅子这个身份摆在这儿,有哪个单位愿意聘用这么一个影响食欲的人来做饭呢?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泰哥啊,来来来,三哥来得正好,王老三正跟我商量啥时候给您赔礼道歉,请您好好撮一顿呢,说曹艹曹艹到,正巧在这儿碰上您了!干脆您大人大量,就给老三一个机会,让他好好的给您倒几杯,怎么样?”那跟着王老三一起吃饭的中年汉子,一看李三泰那醉熏熏的模样,赶忙讨好道。

这说话之人,一边对李三泰赔着笑脸,一边用力的拽了王老三一下。

“给我赔礼道歉?哈哈哈,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他娘的比哑巴都会说话!王老三,我听说你还气不忿不是?老子今天把话搁这儿了,老子别的本事没有,专治各种刁钻不服之人!”李三泰摇摇晃晃地来到王老三的身旁,肥腻腻的手掌肆无忌惮地在王老三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满是挑衅地威胁道。

“你问他、他、还有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打了你儿子!但是,事情到了派出所,结果怎么样呢,不还是你儿子的错?是你儿子反打了老子!哈哈哈,王老三,你不是想告老子吗,随便!不过,老子提醒你一句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任你折腾到天边,老子眼皮都不眨一下!”

“三泰哥,王老三就是昏了头了,他就是不识抬举,就凭您这肚量,哪会跟他计较那么多啊。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欠考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还请三泰哥高抬贵手,就此饶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和王老三在一起的中年汉子,比起李三泰最少大了十岁,却一直陪着小心,近乎讨好似的叫着三泰哥。

王子君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一个个念头,更是不断地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这李三泰如此的飞扬跋扈,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家伙!

本来正打算拿那卫生院的高胖子开刀,既然今天这李三泰自己送上了门来,机会难得,也就不用客气了。

不过,还没有等王子君站出来,就已经有人打抱不平了。像一湖水一样安静的伊枫,一下子站了起来,小脸紧绷,毫不客气地打抱不平道:“这人怎么这样啊?打了人还这么嚣张!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欺负人,西河子乡又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伊枫这一声冷不丁的评判,让大家都吃了一惊。正准备接着捉弄一番王老三的李三泰,听到这喝声旋即一愣,不过,当他定睛看到那说话之人时,脸上的一丝愕然之色,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嘿嘿,我当是哪位英雄好汉打抱不平了呢,原来是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啊,是不是找不到婆家着急了?憋不住了的话,找你三泰哥呀,三泰哥肯定会帮你的!”

“你……你无耻!”伊枫脸色涨得通红,恼火地怒视着李三泰。

伊枫的这一声无耻,直把李三泰骂得浑身发痒似地哈哈大笑起来。别看这家伙长得奇丑无比,而且属于禽兽不如,无耻之尤那一类的,但是有一个爱好却是众所共知的,无非是死皮赖脸地追求各种版本的女孩子,连出手的套路都如出一辙。

那李三泰见伊枫羞得满脸通红,立刻像受到鼓励一样,径直朝着伊枫晃过来,俯下身子,一只手支住她的桌面,另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展开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怀抱姿态,夸张地吸溜了一下空气,眼神黏答答的亲昵道:“好香啊!妹子,啥时侯回家啊,哥哥送你回去吧?”

伊枫立刻像一只蚌壳一样把自己收紧了,紧张地仰头看他,眼睛里全是防备和愤然,气得哆哆嗦嗦道:“请你放尊重点儿!真不要脸!”然后迅速抽身闪过。

“哟呵,不错!哥哥就是喜欢有脾气的!嘿嘿,兄弟,有人说哥哥不要脸,你说咱们怎么做才算不要脸呢?”李三泰扭过脸,朝着和他一块同来的醉眼朦胧的汉子道。

那汉子显然也是醉得不轻,此时见李三泰问他,醉眼朦胧地瞟了伊枫一眼,虽说样子有些凛然不可侵犯,却仍然不失美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贪婪之意。

“三哥,她这么说你,那就是对你进行人身攻击了,就算三哥你大人大量不想计较,但是兄弟我职责所在,如果视而未见,置之不理,那就是失职渎职了!”

说话之间,那人就晃晃悠悠的来到伊枫的身旁,一本正经道:“同志,你无正当理由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侵犯了他人的名誉权,请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吧。”

正为伊枫的仗义执言心里一暖的王老三,听说要把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拉到派出所,吃了一惊,赶忙出来劝解道:“三泰哥,三泰哥啊,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她一个黄毛丫头,少不更右,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是啊,刘公安,这丫头说话心直口快,冒犯了您,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来来来,抽烟抽烟。”被王老三称作大哥的汉子,赶紧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出来一盒皱巴巴的劣质香烟,冲着那派出所的人求情道。

那被称为刘公安的汉子,理直气壮地接过来递到手里的香烟,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瞅了一眼,顺手扔在了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了一脚,不屑的鄙夷道:“我呸!五毛钱一盒的金钟烟就想打发我啊?你以为老子是叫花子啊!”

热脸贴了冷屁股,这让那中年汉子神情大为尴尬。敬人家一根烟,居然遭了一顿热嘲冷讽,这让那中年汉子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心意难平之下,那中年汉子的双拳,攥得咯咯响,一道道纹路清晰的青筋,更是陡然间暴涨。

“怎么,生气了?想打我不是?好啊,你小子要是有种,尽管朝这来打,今天你要是不打,你就是孙子!”说话之间,那刘公安在自己的胸前拍得很是响亮,挑衅似的冲着那气得脸色铁青汉子大叫道。

那中年汉子气得浑身发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他一顶破草帽,是绝对斗不过这个大盖帽的,这口气,他必须得忍着。

“不敢了?害怕了?哈哈哈,孙子,幸亏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就算你冒犯了本大爷,本大爷也决定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不过,你可给我记好了:以后,再敢在本大爷眼前挥拳头,小心爷打人把你的手给废了!”

胖胖的肥手,在中年汉子那黑黑的脸膛上放肆地捏了几下,就像在掐一段毫无知觉的死树皮一般。中年汉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此的屈辱,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往肚里咽了!

中年汉子的一举一动,眉目一舒一皱,身子的瑟瑟抖动,丁点儿细微,都被那刘公安尽收眼底,得意之下,突然间敞怀大笑,笑音绕梁,经久不散。笑声中有讥讽,有藐视,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喂,丫头片子,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拷着走?”刘公安一推那中年汉子,朝着伊枫走了过来,银光闪烁的手铐挂在他的腰带上,显得格外扎眼。

伊枫紧紧的咬着嘴唇,小丫头空有一副正义之心,对于这等流氓恶棍,她除了感到屈辱,不忿,剩下的就只有无力感了。

“怎么,后悔了?不敢了?我告诉你,晚了!”刘公安说话之间,伸手就朝着那伊枫抓了过去。

第十章 墙头草 随风倒

第十章墙头草随风倒(本章免费)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伊枫有些气急败坏,大声的嚷道,她手掌舞动,就好似一头愤怒的小狮子。

王子君坐在伊枫的对面,透过昏暗的灯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姑娘眼里已经有泪花在闪了。

“哟呵,真是够辣的,有味道!正好三哥我这几天上火,急需找个辣妹子给我败败火。”

李三泰不知道从哪儿捏了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眯缝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猎物。酒醉的身子轻得像片儿纸,一股风刮过来,站都站不稳,却嬉笑着凑了过来。

头发花白的摊主大爷,两个吃饭的农家汉子,面对这两人的取闹,却是敢怒不敢言,那学生娃二虎,却像一个小牛犊一般,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是无耻之徒也就算了,但是,再跑出来吓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这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突然冒了出来,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眼中。

正准备将伊枫带走的刘公安和李三泰,几乎同时转过身来,四只眼睛,同时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哇。三哥啊,是不是咱兄弟俩这一段太安生了,以至于这些死猫烂狗都忘了咱哥俩了是谁了?”刘公安看着处在灯影之下的王子君,鄙夷地一笑,被他挂在腰带之上的手铐,晃动得更响了几分。

李三泰醉眼朦胧,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他在这西河子乡也是霸道惯了的角色,听到刘公安的话,怎么能半路扯后腿呢?

“兄弟说的对,这小子年轻气盛,不识好歹,一块儿带回去,给他上上课。”

“这不关他的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伊枫眼看这两个人又扯进来一个,生怕替自己说话的这个人吃亏,突然大声说道。

“哟呵,小丫头,我光听说英雄救美的,还没见过母的护着公的!你这么护着他,莫非他是你的姘头吧?果真如此的话,那老子就更得把他带走了!”那刘公安嘴里不三不四地骂着,一个箭步蹿到王子君的身后,反手就朝王子君拧了过去。

“你给我放手!李三泰,你可真够威风的!”王子君一把打开刘公安揪过来的手掌,朝着李三泰怒声的训斥道。

这一声当头猛喝,一下子把李三泰给吓醒了。迷离的目光定了定神,借着昏暗的灯光,李三泰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因为愤怒几近变形的脸。

“……是从哪个仡佬里蹦跶出来的,敢这么跟三哥说话,信不信老子扇你嘴巴!”刘公安见扭过头来的是一个陌生面孔,气势更加嚣张,为了讨好李三泰,变本加厉地威胁道。

对于这个刘公安的挑衅,王子君看都没看,他冷冷的看着李三泰,冰冷的目光,直把李三泰看得脊梁骨发寒!

尽管他姐夫已经把这个新来的书记给架空了,这家伙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但毕竟,他还是乡里的一把手,李三泰还是觉得忌惮三分。

“王……王书记,您,您怎么在这儿?”李三泰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磕磕巴巴地憋出了这句话。

“我怎么在这儿?我是到这儿看你耍威风来了!只知道你李三泰本事大,不知道是怎么个**啊,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王子君冷冷一笑,从那小板凳之上站了起来。

正朝着王子君走来的刘公安,一听这话,立马停下了双脚,今天下午无意中见到的一幕更是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他端着泡好的茶水迎接出警回来的赵所长,吃惊地发现赵所长那白胖的脸上居然多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儿!心里惊骇之下,有心想问问怎么回事,吭哧了半天,也没敢多问。

等脸色阴沉的赵子跃进了办公室,他才从和赵所长一起出警的张径路嘴里知道了原因。本来,这新来的书记纯粹是个傀儡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这一件让他突然觉得这西河子乡恐怕要变天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登时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只是派出所的一个临时工,书记和乡长貌合神离的离情,他可不会傻不拉叽地参与进去,咱就做那无忧无虑的墙头草,哪边儿风大哪边倒,以后见了这王书记,可得客客气气的,说不定哪天运气来了,把自己弄到乡院里边弄个正式编制呢。

心里正这么想着,晚上就出幺蛾子了!这下可怎么办哪?急得头上直冒汗的刘公安,就觉得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

“王……书记,这……这都是误会……”刘公安想要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说要把我带到派出所么?我现在就跟你走,我倒想看看,他赵子跃所管的民警是如何执法的!”王子君对这两个家伙语无伦次的赔礼道歉不屑一顾,冷冷地说道。

什么什么,把一把手弄到派出所?除非他从派出所搂着铺盖卷儿走人了!想想自己脱下这身皮的后果,醉熏熏的刘公安立马被吓醒了!

“王书记,我错了,我给您承认错误,我今天喝了一斤马尿,脑瓜都被烧糊涂了,王书记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

李三泰心里虽然也有些忌惮,但毕竟还有姐夫撑腰,还不至于像那刘公安这般吓得浑身颤栗,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陪笑道:“王书记,子君哥,你看,刚才俺俩都喝多了,让你看笑话了,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来来来,抽支烟,消消气吧。”

作为赵连生的小舅子,李三泰虽然只是一个乡政府的伙夫,平日里也是飞扬跋扈,但是在乡里,却很少有人不给他面子,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因此,就算一些副科级也都客客气气地和他称兄道弟。此时,他能低下头来敬烟,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王子君看着一脸常态的李三泰,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香烟,而是淡淡一笑:“喝醉了才闹事?好啊,那你们赶紧去醒醒酒吧,明天再处理这事吧!”

“是,是,王书记,子君哥,您说的对,明天再处理,那俺俩就先走了。”李三泰见王子君表了态,像是如获大赦,脸上立刻笑得灿烂如花,一扯那正在担惊受怕的刘公安,一溜烟儿地跑了。

(紫琅文学)

第十一章 打蛇打七寸 出手稳准狠

王子君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两个身影,一声不吭,心里却是暗流涌动。

世事的历炼让王子君深知年轻气盛,动不动就热血上涌,其实是最不成熟的表现,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再怎么心意难平,也能做到平心静气,按兵不动,一旦瞅准时机,就会果断出手,迅速亮剑,捅它个石破天惊!

打蛇就得打七寸,出手稳、准、狠,一棍子将它给打死,没有丝毫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人生就像游泳,处在逆境的时候,缺少的往往不是浮出水面的能力,而是缺少在水下沉住气的那份耐心。

相信自己,沉住气,总会浮出水面的。黑暗里,王子君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您,您真是新来的王书记?”那被称作王老三的汉子,脸上带着一丝忐忑,半信半疑地向王子君问道。

“我就是王子君,老哥,乡院里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当初招人进人时没把好关,让您受委屈了!”王子君大大方方地握着王老三的手,一脸诚恳地说道。

“老大哥啊,你要信得过我,就把你儿子被打的经过跟我说说,我会尽最大努力还您一个公道的。”王子君重新坐在小板凳之上,满脸笑容的说道。

王老三看着这个说话不急不躁的年轻人,心里本能地升起一丝信任,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对王老三这种欲言又止的表现,王子君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微笑着看着王老三,却没有半句催促之言。

“哎呀,老三,这年头,只见过官官相护的,哪有像王书记这样要为你作主的?你还在那磨蹭什么,赶紧把你心里的冤屈说说吧!”站在王老三身旁的汉子一看王老三吭哧半天,没憋出半句话来,不由得替他着急道。

那王老三被同伴这么一提醒,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发狠道:“他娘的,与其在心里窝囊着,还不如跟这个鬼孙子拼了!”破口骂娘的同时,这王老三端起面前的大碗,将碗里剩了半碗的油汤一口气灌进肚里。

这王老三乃是附近王庄村的农民,和李三泰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之所以发生纠葛,是因为王老三的儿子前几天在集上买东西。路过乡政斧时,偏巧被李三泰的狗追赶,小伙子情急之下,拿了块砖头就朝着那狗砸了过去。

无巧不成书,这小伙子拿砖头吓唬狗的这一幕,恰恰让上街买菜的李三泰给看见了。这李三泰平时嗜狗如命,待这条狗简直比他亲娘老子还要亲三分,见此情景,上去就给了王老三的儿子几拳,还不解恨,又将小伙子摁倒在地,将小伙子打得头破血流,门牙给打掉了两颗,方才罢休。

知道儿子被打的王老三,心中自然气愤不过,一气之下就将这李三泰告到了派出所。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不告还好,一告反而告出毛病来了。那李三泰反咬一口,说王老三的儿子想要偷狗,他打贼纯粹是正当防卫,这一番笔录做下来,倒成了王老三的儿子成了偷狗贼了,派出所的处理结果是,要么赔偿受害人李三泰精神损失二百块钱,要么就依据治安条例将王老三的儿子拘留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纯粹是颠倒黑白,太气人了!”伊枫听得目瞪口呆,气乎乎的说道。

对于伊枫的表现,王子君淡淡一笑。这个心直口快的小丫头,正义感真是过剩,也许,让生活摔打一番,才能认清当今社会现实的一面。

“嗯,你有写好的材料么?”王子君看着气愤不已的王老三,轻声的问道。

“有,我早就写好了,我本来想去找您的,只是听说您刚来,不那么管事,不……不是,我……”那王老三刚要说出实情,又突然意识到这么说不妥,难为情地挠挠头,嗫嚅了半天,再说不个所以然来。

对于王老三想说什么,王子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宽容地笑了笑,替他开口道:“说我不管事是吧?”

那王老三神情大窘,急忙摆手道:“不是,我想去县里告的,现在好了,有您王书记作主,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下定了决心的王老三,伸手就从裤子袋里掏出一沓叠得很是规整的信交给了王子君。

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却也将事情的经过写得明明白白了,王子君大致浏览了一下,就将那信装进了口袋里。

见王子君收了自己的告状信,王老三只觉一块石头落了地,千恩万谢地谢过王子君,跟着他的同伴,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王叔叔,您这么年轻就当了一把手啊?”那跟着伊枫一块来吃饭的二虎,哦,也就是大名叫作孙县长的那个孩子,十分敬佩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拍了拍二虎的头,王子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伊枫看着眼前的王子君,绝对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会是这个乡里的一把手,可是,这张面孔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亲切随和!愣愣地看了半天,想起自己当初还以为人家起了个“王书记”这种俗套的名字,不觉粉脸一红,好半天才开口道:“王书记,您看,老是给您添麻烦!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呢。”

灯光下,伊枫是那般的娇艳,面容焕新,白嫩水灵的脸上盈盈着羞涩,王子君看着伊枫和二虎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帮我将烩面钱结了吧,我忘带钱了。”

王子君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两个身影,一声不吭,心里却是暗流涌动。

世事的历炼让王子君深知年轻气盛,动不动就热血上涌,其实是最不成熟的表现,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再怎么心意难平,也能做到平心静气,按兵不动,一旦瞅准时机,就会果断出手,迅速亮剑,捅它个石破天惊!

打蛇就得打七寸,出手稳、准、狠,一棍子将它给打死,没有丝毫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人生就像游泳,处在逆境的时候,缺少的往往不是浮出水面的能力,而是缺少在水下沉住气的那份耐心。

相信自己,沉住气,总会浮出水面的。黑暗里,王子君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您,您真是新来的王书记?”那被称作王老三的汉子,脸上带着一丝忐忑,半信半疑地向王子君问道。

“我就是王子君,老哥,乡院里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当初招人进人时没把好关,让您受委屈了!”王子君大大方方地握着王老三的手,一脸诚恳地说道。

“老大哥啊,你要信得过我,就把你儿子被打的经过跟我说说,我会尽最大努力还您一个公道的。”王子君重新坐在小板凳之上,满脸笑容的说道。

王老三看着这个说话不急不躁的年轻人,心里本能地升起一丝信任,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对王老三这种欲言又止的表现,王子君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微笑着看着王老三,却没有半句催促之言。

“哎呀,老三,这年头,只见过官官相护的,哪有像王书记这样要为你作主的?你还在那磨蹭什么,赶紧把你心里的冤屈说说吧!”站在王老三身旁的汉子一看王老三吭哧半天,没憋出半句话来,不由得替他着急道。

那王老三被同伴这么一提醒,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发狠道:“他娘的,与其在心里窝囊着,还不如跟这个鬼孙子拼了!”破口骂娘的同时,这王老三端起面前的大碗,将碗里剩了半碗的油汤一口气灌进肚里。

这王老三乃是附近王庄村的农民,和李三泰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之所以发生纠葛,是因为王老三的儿子前几天在集上买东西。路过乡政斧时,偏巧被李三泰的狗追赶,小伙子情急之下,拿了块砖头就朝着那狗砸了过去。

无巧不成书,这小伙子拿砖头吓唬狗的这一幕,恰恰让上街买菜的李三泰给看见了。这李三泰平时嗜狗如命,待这条狗简直比他亲娘老子还要亲三分,见此情景,上去就给了王老三的儿子几拳,还不解恨,又将小伙子摁倒在地,将小伙子打得头破血流,门牙给打掉了两颗,方才罢休。

知道儿子被打的王老三,心中自然气愤不过,一气之下就将这李三泰告到了派出所。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不告还好,一告反而告出毛病来了。那李三泰反咬一口,说王老三的儿子想要偷狗,他打贼纯粹是正当防卫,这一番笔录做下来,倒成了王老三的儿子成了偷狗贼了,派出所的处理结果是,要么赔偿受害人李三泰精神损失二百块钱,要么就依据治安条例将王老三的儿子拘留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纯粹是颠倒黑白,太气人了!”伊枫听得目瞪口呆,气乎乎的说道。

对于伊枫的表现,王子君淡淡一笑。这个心直口快的小丫头,正义感真是过剩,也许,让生活摔打一番,才能认清当今社会现实的一面。

“嗯,你有写好的材料么?”王子君看着气愤不已的王老三,轻声的问道。

“有,我早就写好了,我本来想去找您的,只是听说您刚来,不那么管事,不……不是,我……”那王老三刚要说出实情,又突然意识到这么说不妥,难为情地挠挠头,嗫嚅了半天,再说不个所以然来。

对于王老三想说什么,王子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宽容地笑了笑,替他开口道:“说我不管事是吧?”

那王老三神情大窘,急忙摆手道:“不是,我想去县里告的,现在好了,有您王书记作主,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下定了决心的王老三,伸手就从裤子袋里掏出一沓叠得很是规整的信交给了王子君。

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却也将事情的经过写得明明白白了,王子君大致浏览了一下,就将那信装进了口袋里。

见王子君收了自己的告状信,王老三只觉一块石头落了地,千恩万谢地谢过王子君,跟着他的同伴,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王叔叔,您这么年轻就当了一把手啊?”那跟着伊枫一块来吃饭的二虎,哦,也就是大名叫作孙县长的那个孩子,十分敬佩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拍了拍二虎的头,王子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伊枫看着眼前的王子君,绝对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会是这个乡里的一把手,可是,这张面孔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亲切随和!愣愣地看了半天,想起自己当初还以为人家起了个“王书记”这种俗套的名字,不觉粉脸一红,好半天才开口道:“王书记,您看,老是给您添麻烦!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呢。”

灯光下,伊枫是那般的娇艳,面容焕新,白嫩水灵的脸上盈盈着羞涩,王子君看着伊枫和二虎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帮我将烩面钱结了吧,我忘带钱了。”

第十二章 亮剑(上)

五里的路程,对于王子君而言,并不算短,一口气跑下来,尽管累出来一身臭汗,却觉得浑身上下通体透彻,十分的舒坦。莫非,重生之后,自己的身体素质也提高了不成?想到自己重生之前瘦弱的身躯,王子君心中就有些诧异。

不过,连重生这种事情都能碰上,再特异的事情也就没什么稀奇了。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甩了一把汗,又开始跑步锻炼了。

重新跑回乡政府,王子君回到办公室,洗了个澡,弄得浑身清清爽爽,就朝着食堂走了过去。

“三弟,昨天晚上又喝的不少吧?”还没等王子君走近食堂,就听到办公室主任王六顺正和李三泰调笑,这王六顺乃是赵连生的心腹,和李三泰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铁。

“没有啊,我这,脑袋大脖子粗,刷锅扫灶一伙夫,哪能跟你王大主任比啊,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坏了身体喝坏了胃。我就是想喝醉,也没人肯给我支酒场啊。”

王六顺夹起一根咸菜,用力的嚼了两下,这才道:“我呸,你个臭老三,不就是想涮我一顿么?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说吧,你今天中午有空没有?有的话,我请客!”

“算了吧,你王大主任请客,我还真是不敢去。谁不知道您十年八辈子还不请一回客,好不容易支个场,逮住酒猛灌,到时候醉得人事不醒,把你送到家不说,还得我自己结账!”李三泰丝毫不给王六顺面子,说罢就哈哈大笑起来。

食堂里还有不少吃饭的人,听到李三泰这么贬损王六顺,都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平时,王六顺有一句最经典的名言:“听老婆的话跟党走。”平常在单位,是出了名的小气。曾经有一个下雨天,几个和他关系不错,千方百计的挤兑着让他请了一回客,那王六顺在百般推脱都没能脱身的情况下,干脆来了个更绝的,在酒桌之上猛灌猛喝,结果饭局还没进行到一半,他就吐得人仰马翻了。至于帐单嘛,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想想关于王六顺的段子,王子君自己也乐了。笑吟吟的走进食堂,在门口坐着吃饭的乡政府干事李明轩看到王子君进来,赶忙笑着道:“王书记来吃饭啊。”

其他吃饭的人也同时转过了头,冲着王子君点头以示招呼,尽管这王子君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傀儡一个,但是毕竟在位置上坐着,这点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正和王六顺互相掐的李三泰,看到王子君进来,赶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了过来,不但将饭给王子君端到了跟前,还专门端出来一盘煎得金黄灿灿的鸡蛋,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王子君的跟前。

李三泰以往对王子君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就见怪不怪了。此时见这李三泰像换了个人儿似的,这般低眉顺眼的献殷勤,一个个弄得目瞪口呆。那办公室主任王六顺更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分头,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众人的一举一动,自然落在了王子君的眼中,他装作浑然不觉地将那一盘炒鸡蛋往前面一推,爽快道:“大家都来尝尝,三泰这煎鸡蛋做的不错!”

李三泰听到王子君的夸奖,惶恐不安的脸,立刻堆满了笑容,毕竟,这是一个好兆头,昨天那场尴尬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借着前世的记忆,王子君一边吃饭,一边随口和周围吃饭的人拉家常,等王子君吃完饭时,所有人的心里,都像吃了一块石头似的,觉得沉甸甸的。等他站起来时,所有人更是本能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是送领导离开的礼节,一般来说,在西河子乡,就是副书记,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整个乡院,唯一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就是乡长赵连生了。

王六顺在王子君离开之后,三两口就把碗中的饭扒拉进了肚里,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赵连生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西河子乡政府虽然不大,但也有七八十号人。为了保证工作的有序开展,每天八点,所有的干部职工都会集中在大会议室,由主管政工的副主记张民强挨个点名签到,等着书记乡长对一天的工作做出统筹安排。

以前,王子君对于每天的例行签到,并不是每天都参加,不过现在,王子君却不这么想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立威的机会。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乡政府的干部陆陆续续地朝三楼的大会议室走了进去。

“赵乡长!”“赵乡长!”……

长得人高马大的赵连生从办公室里一走出来,正碰上这些参加点名的干部职工。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不断的响起来。赵连生漫不经心地点头示意,那十足的派头,就跟要接见外国政要的国家领导一般!

和赵连生相比,王子君这边就有点寒碜了,除了杜晓曼、孙银仓这几个人专门和他打了个招呼外,其他人就跟脚下踩着火箭一般,从他身边旁若无人地掠过。

西河子乡的会议室,有五间房屋大小,水泥地面,主席台上放着六张有点裂纹的桌子,桌子上铺着金丝绒料的红桌布。主席台下面,十多排的连椅,就是乡干部坐的地方。

坐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会议室,王子君的心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当年,他觉得坐在这个地方,就像公园里的猴子一般,张口闭口,举手投足,都是逢场作戏给人看,那种感觉曾经让他痛苦不堪。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王书记好啊!”

在王六顺的陪伴下走过来的赵连生,见王子君一反常态地来参加点名,有点愣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吟吟的给王子君打了个招呼。

“赵乡长好,今天赵乡长气色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啊?”王子君说话之间,从烟盒之中掏出了一根烟,扔给了赵连生。

赵连生一伸手,就将那烟接到了手中,不过并没有立刻点上,而是无声地给王子君笑了笑,笑意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

随着副书记张民强那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正七嘴八舌地闲扯的乡政府众人,旋即平静下来,只剩下了一个个答到的声音。

在张民强点名之时,王子君就将目光朝着张民强看了过去,这张民强四十多岁,黝黑的脸膛,当兵出身,那身材往那儿一站,就像一座撼不动的铁塔一般。

张民强的老家就在这西河子乡,在乡院里边算得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土派。也正是这一帮本土派的存在,这赵连生才在这西河乡站稳了脚根,说一不二。

要想完全掌控权力,就必须将这个张民强弄走!心中念动闪动的王子君,眼里闪过一道决不手软的寒光。

“赵乡长,除了两个请假的,都到齐了。”张民强将点名册一收,笑吟吟的给赵连生汇报道。

尽管张民强说得跟往常一般随意,但是这其中却大有文章。按说,有一把手在这儿坐着,哪会轮到给二把手汇报工作?但是,这张民强却这么做了,而且做得不动声色,直接绕过王子君,向赵连生汇报了。好在,这种不正常的工作程序,在西河子乡也是由来已久了,不但是几个副科级,就连一般的干部职工,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赵连生似有若无地冲着张民强点了一下头,就开始了讲话,无非就是总结昨天的工作,又安排了一下今天下村的主要工作。

这几年,国家出台了不少针对三农的政策,只要是涉及到农业、农村、农民,事无巨细,都需要乡政府这个最基层的单位去落实,去抓出成效。

听着赵连生有条不紊的安排,王子君心里暗暗点头,这赵连生还是颇有几分本事的。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能让乡里的七大所八大站安排得头头是道,也需要费一番功夫的。如果自己执政西河子乡,这赵连生能好好配合,肯定会给减轻不少压力的,不过想到赵连生对付自己的手段,王子君刚刚兴起的那一丝惜才之心,又放了下去。

“王书记,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赵连生在讲完之后,如往常一般,例行公事地向王子君问道。

第十三章 亮剑(中)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王子君就会摆摆说没有,然后大家就都散了。此时,乡政府的干部们又听到了赵连生例行公事般的问了这句,就有人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谁知道这王子君一反常态,居然接过了话茬。

“好,同志们,我说几句。赵乡长把工作安排得非常到位,我完全同意。希望大家分工合作,各负其责,尽快将工作落实到位。”王子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赵连生这么一问,他哪里还会客气?

讲了两句套话之后,王子君话音一转,接着道:“同志们,我来到西河子乡也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并没有和同志们进行过多的交流,这是我的责任。有的同志说猜不透我整天闷在办公室里干啥了,现在就跟大家交个底儿。这个月我只做了三件事:第一,我在想什么;第二,我在干什么;第三,我打算怎么做。通过这一个月的了解,我对西河子乡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现在就一些问题,和同志们探讨一下。”

随着王子君的话一出口,不少人的神情就是一凝,一些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人听了王子君的话,一个个正襟危坐,赶紧静了下来。

王子君讲话其实也是出乎了赵连生的意外,刚刚合上的笔记本又重新打开了,然后漫不经心的伸了一下懒腰,他总是在不适宜的时侯沉默,他的眼睛眯着,里面却藏着许多内容。

赵连声的一连串的动作,就好似一个寓意明显的信号灯,那些本来也露出疑惑之人,也跟着舒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往椅子后背一躺,静等着王子君开口。

对于下面的小动作,王子君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冷笑,但是嘴中却动情的说道:“今天,我只讲两点。第一点,我对咱们西河子乡的工作非常满意。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最基层的一级政府,每天都要和老百姓打交道,一项工作的完成,我们的干部可能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大家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因此才换来了我们的五好党委,换来了我们的县级文明单位。这说明我们的干部队伍是一支关键时刻能拉得出、冲得上、打得赢,素质过硬的干部队伍。”

王子君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十分的动容,这让坐在台下的七八十名干部,登时就觉得多年的辛苦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自然是人人都十分受用。

这一番话讲下来,台下竟然没有了丝毫的杂声。不过有一些人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尤其是那杜晓曼,隐隐约约的,总觉得有些事情就要发生。

“第二点,我们机关里的大方向是好的,主流是好的,但是,在这支素质过硬的队伍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这些人虽然只是极个别的,却是一只老鼠毁了一锅汤。对这样的害群之马,不但大家不能原谅,就是我们乡党委政府也不能答应,也决不姑息纵容!”

王子君的话锋一转,脸色陡然严厉起来。而与会的普通干部,一个个也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轻视之心,坐直了自己的身体,神色凝重地朝着王子君看了过去。

赵连生轻轻地把弄着手里的签字笔,眼神却是朝着张民强看了过去。碰上张民强的目光,也正巧朝着赵连生看了过来,两人的神色,都有了一些冷。

坐在后排的李三泰,心中却是一阵发怵。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王子君今天上台讲话,好像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心里暗骂这算后帐的家伙阴损,本能的朝着台上的赵连生看了一眼,心里才算平静下来。

有姐夫在,就算我赵三泰把天给捅个窟窿,谅你也不能把我撸下来!

“王书记,你说那害群之马是谁,我饶不了他!”赵连生没有让李三泰失望,不待王子君将话讲完,就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赵连生虽然问得轻描淡写,但是话音里的霸气,却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一些平时不得赵连生欢心的干部,本能的朝着王子君看去,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要发生的他们,目光之中,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好,赵乡长亲自看看吧。”王子君并没有因为赵连生打断他的话生气,不动声色的将那封告状信递给了赵连生。

赵连生只是朝那告状信上瞟了几眼,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心中虽然暗骂李三泰,但是作为李三泰的姐夫,他却不能不帮自己的小舅子。再说了,在这大会之上,他也丢不起那个脸。

“呵呵,王书记,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几毛钱一张的邮票,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告状信弄得满天飞。六顺啊,前天,你不就从县里拿来了一把告状信么?”赵连生说话之间,顺手就把手中的告状信扔给了副书记张民强。

作为赵连生的铁杆,王六顺算得上步步紧跟赵乡长的步伐,此时听到赵连生的话,随即就心领神会,随声附和道:“不错,前天我去县里,县纪委转给咱们乡十几封告状信,都是告裘副乡长的,你们说,这些不要脸的人是不是缺德冒烟儿啊,这些年来,裘副乡长为了咱西河子乡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反倒让他们诬告,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王六顺以裘副乡长为例,王子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裘副乡长名叫裘加成,在西河子乡也算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人物,和赵连生当年同时提拔的副科,这些年因为提拔,两人没少明争暗斗,不过随着赵连生坐稳乡长这个位置,裘加成的地位就越发的尴尬起来。

因此,这王六顺拿裘副乡长打比喻,其中也隐含着其他的意思。

张民强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信往桌子上一撂,表态道:“王书记从上边才下来一个月,急于为西河子乡做贡献的心情,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是理解的,不过王书记,您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难免会被这些没事儿爱摆弄搅屎棍的刁民所蒙蔽。三泰这个同志我了解,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说话之间,张民强朝着赵连生看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王书记,以后碰上这种事情,咱们先上班子会,跟班子成员先通通气,省得再闹出这等笑话,那就不好看了!”

第十四章 亮剑(下)

王子君静静的坐在主席台中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台下。台下的干部职工听了张民强这番话,脸上都挂满了讥讽之色。眼前的局面他们清楚的很:副书记和乡长在联手打压书记。一些老成持重的,更是对坐在中间的王子君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这王书记太年轻了,大学毕业之后也就是当过几个月的校团委书记,哪里会是赵乡长这种江湖老手的对手?真是自讨苦吃。

“呵呵,民强啊,这也是王书记努力转换角色,积极投入工作的表现,不管实际效果如何,出发点总归是好的。咱们还要多多帮衬,多多理解,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嘛。”赵连生将手里的签字笔一扔,宽容大度的说道。

赵连生一定调,和他关系一向很铁的另一位副乡长刘根福也赶紧猛拍马屁道:“赵乡长说的对,书记还年轻,政治上还不够成熟,有点认识上的偏差也是很正常的。”

“小王还是年轻啊,也不看看西河子乡是什么地方,还想拿人开刀,嘿嘿,这一次可要丢大人喽!”

“丢大人了?丢不丢不都一样么,本来就被架空了,早就没人可丢了!”

带着戏谑的一丝嘲笑,虽然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杜晓曼的耳朵里,坐在人群中,不知道为什么,杜晓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着刘根福那张泛着油光的脸,更是觉得王子君势单力薄,孤单单的,四面楚歌。

年轻,政治上不成熟,可以理解,刘根福的话听起来好听,却含着极大的讥讽之意。如果王子君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那就是对他的爱护。

问题是,王子君此时的身份并不是科员,而是西河子乡的一把手,说他年轻犯错可以理解的话,也只有县级领导才能说,而不是从刘根福这么一个副乡长嘴中说出的。

这等话当着全乡的干部说,那简直是在打击王子君的权威,让王子君的威信立马扫地。

一个年轻,容易犯错误的书记,哪里还有服众的能力?

杜晓曼为王子君担心,孙银仓的眉头也下意识地皱了皱。如果是以往,他可能也会和众人一样,抱起双臂,热闹看戏。但是自从昨天见识了这书记处理矛盾的手段之后,孙银仓老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王子君敢抛出来这封告状信,那他一定会留有后手!看着刘根福笑得花儿似的孙子模样,孙银仓隐隐的多了一丝期待。

李三泰就坐在孙银仓的旁边,在王子君拿出那张告状信时的慌乱神情,此时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得意,更是毫不掩饰地挂在了脸上。

怎么,还想整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老子不给你使绊子就不错了,这西河子乡的天下,那可是我姐夫的!你王子君算个逑哇?亏老子刚才还想着对你好点儿,这下好了,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我操你祖宗八辈先人的!

赵连生、张民强、刘根福三人的连敲带打,一唱一和,让李三泰看得别提有多爽快了,此时如果不是他级别不够,他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台去,冷嘲热讽,好好地挖苦王子君这个鸟人几句!

王子君知道,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在重生之前,面对这种众失之矢的场景,恐怕自己早就后背淌汗了,但是此时,几十年的风霜磨砺,不但让他稳坐泰山,那含沙射影的打压之言,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斗志:出手,亮剑!给这些家伙点儿颜色看看!

“根福同志说完了?”王子君脸上洋溢着不愠不火的笑容,仿佛刘根福刚才这番极不符合身份的话,他王子君就应该从谏如流,虚心接受一般!

刘根福一愣,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寒意。不过随即,就有些自嘲的笑了,心说自己可真是江河越老胆子越小啊,在这西河子乡,他王子君算什么东西,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啊。

“王书记,我说完了,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刘根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根福同志,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观察你,我本来还以为,你踏实肯干,碰上硬性工作敢冲敢上,是个难得的干将,却不曾想你也是两面三刀,一味媚上,这让党委怎么对你委以重任呢?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脸色凝重的王子君地说完,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刘根福万万没想到,一向像大学生一般温和,不急不躁不善言谈的书记,居然拿他直接开炮了,而且还不客气地给他戴上了一顶两面三刀,不堪重用的帽子!尽管他在县里也有依仗,他王子君并不能对自己怎么的,但是这名声传到大领导耳朵眼里,众口铄金之下,对自己以后的仕途发展,可是极其不利的。

“王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刘根福心里冒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王子君大声的问道。

“坐下,这是在开会!一个优秀的副科级干部,不仅要有超强的工作能力,还要有坦然接受批评的胸襟和勇气。如果连半句批评都听不得,坐不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就是浮躁,就是这种态度是万万要不得的!”

对于刘根福如此激烈的反应,王子君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了一下,不管你再怎么嚣张,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你是我的下属,我完全可以按照职责权限评价你!

王子君的目光冷森森的,口中的训斥之言说得倒也很是平静,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激荡着所有人的耳膜和心灵。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很难把眼前这个充满自信的语调激昂的男人和原先那个唯唯诺诺、神情黯然的人联系起来,台上的王子君,是那样的陌生和可怖,整个大会议室迅速安静了下来。

第十五章 捅了你个马蜂窝

第十五章捅了你个马蜂窝(本章免费)

王子君的突然发怒,让赵连生的脸色一沉,一丝寒光从眯缝的眼睛里一闪即过,却仍然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只是意味深长地瞅了刘根福一眼txt下载。

一旁的刘根福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当着这么多的人被书记训斥,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

是顶上去,还是坐下来?这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交替闪现,一时间,他就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就像被惊涛骇浪远远地抛到岸上的一条鱼,翕动着两腮,挣扎着,喘息着最后一口气,最深切的愿望却是重新回到让他又恨又怕的大海里!

大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刘根福顿了好大会儿,还是坐了下去,不过,那双怨艾的眼神,却是让熟悉他脾气的人都清楚,刘乡长这次是真的怒了。

“主席曾经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根福同志,你的工作热情还是值得肯定的,就是理论学习还不够深入,希望你以后扬长避短,不断的完善自己。”犹如雷霆一般的批评就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王子君的声音又变得温文尔雅,慢条斯理。

刘根福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反击,偏偏这王子君又若无其事了,像是跟他促膝谈心一般,一时更觉郁闷,就像积攒了浑身的力气,猛力出击之下,却偏偏碰上了一块破棉絮。

困兽犹斗,就是一种困兽犹斗的感觉!任你再怎么心意难平,急得团团转,我就是缩回棱角,让你怎么都找不到斗的目标,窝囊死你!

憋屈啊,实在是憋屈!

低着头的刘根福没有说话,但是气势之上,却是已经矮了七分。

张民强咳了一声,想要开口,却被王子君接了过去:“民强同志,我知道你要讲话,不过现在,等我把话说完再说吧。”

王子君的话毫不客气,一下子就将张民强给噎了回去。坐在王子君的身旁,张民强就觉得挽回今天的局势,恐怕没有原来那么容易。

“同志们,我刚才讲的这些话,都是对事不对人,虽然对某些同志批评了一两句,但也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且,我们坚持先换思想后换人,不换思想才换人的原则。”王子君说话之间,突然一拍桌子道:“李三泰,你昨天不是还说你**各种不服么,现在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说啊?”

王子君将刘根福劈头盖脸地敲打了一番,然后又给了个甜枣核抚慰了一下,居然将刘根福给弄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形看在李三泰的眼中,让他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提溜了起来。

刘根福和赵连生的关系,可不是他能比得上的,虽然他是赵连生的小舅子,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如果他和刘根福同时掉进水里,那赵连生第一个救的肯定不是他。

就在他心里七上八下时,那犹如雷霆一般的当头棒喝,从主席台上传了过来。

惴惴不安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李三泰刚想要辩解几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你昨天晚上不是很威风么,你不是拍着胸脯说自己专治各种不服么,你今天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专治各种不服的?”

李三泰专治各种不服这句话,在乡政府大院里也有流传,因为赵连生的关系,大家平日里对他就两种态度,要么百般迎合;要么敬而远之。就算他弄出来点什么出格的事,也是敢怒不敢言。没想到,王子君居然在全体会上,想要捅了这个马蜂窝了!

赵连生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笔,脸上努力保持着从容淡定,心里却是早已怒火中烧了!这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王子君明明知道李三泰是我的小舅子,让他当众出丑,岂不是在当众打我的脸么?

心里一边痛恨王子君,一边暗骂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这鬼孙子让我丢了多少回人了?平日里上蹿下跳,比猴儿还活跃,这会儿怎么成蔫不拉叽的哑巴了?

李三泰讷讷不语的模样,更是惹得赵连生火冒三丈,李三泰啊李三泰,你平时不是嘴巴挺顺溜的吗,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了?来它个死不认帐,就算老子袒护你的理由有些勉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这么窝囊啊!

不行,自己还得点拔一下这小子,无论如何,今天这局面不能让他王子君给主宰了,一旦让他得逞了,那对自己的威信和地位,将会带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冲击。

王子君虽然在朝着李三泰开炮,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赵连生。李三泰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就是一个过河的卒子而已,他真正的对手是赵连生,他要的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效果!

知道赵连生快要坐不住了,王子君眉头皱动之间,突然又朝着桌子上狠狠的一拍道:“你无辜打了人家的儿子不说,还让人家倒赔你两千块钱,李三泰,你这是哪门子规矩啊?是谁给了你这种耍横的资本哪?”

“王书记,我……我没让他赔两千,我只是让他赔了二百块钱而已……”听到王子君训斥里的错误,李三泰立马就急了,赶紧为自己争辩道。

李三泰的话一开口,王子君的心里就偷偷地笑了!此时此刻,可谓是大局已定,赵连生就算是对乡政府有再大的掌控力,此时也翻不了盘了!

正想着如何为李三泰开脱的赵连生,听了李三泰的辩解,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这个不成用的小舅子,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猪脑子,分明就是头蠢驴!你都不会想想,王子君的话里有没有陷阱啊。

“嘿”,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从人群之中突兀地响起,不过,这笑声的主人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笑得有些不合时宜,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乡政府的干部,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些在乡政府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的事情不简单。这位不动声色的书记大人终于像一头睡醒的狮子,要发威了,这不就是想借着李三泰给自己立威么?

(紫琅文学)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本章免费)

张民强的脸色一暗,朝赵连生看了一眼,就将手中的点名笔一放,不再说话了txt下载。

李三泰站在这静寂的大会议室之中,脸上的慌张之色越发的明显,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刚才,自己被王子君给耍了,是他自己把做下的恶心事给抖搂出来了!

只是,此时此刻,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沮丧之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林生,希望姐夫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替自己说句话,不然,恐怕他就全完了!

裘加成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反正早已经和赵连生撕破了脸皮,索性没有了什么顾忌,见赵连生一派丢了面子,只觉神清气爽,无声的笑了。

“哈,民强书记啊,你这回可是鲁莽了。要让我说啊,你老兄以后还得多下下基层,别老窝在办公室里,让这些不省事的家伙给哄骗了!”裘加成没有直接冲赵连生开火,而是迂回曲折,打趣了张民强一番。

张民强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是无可奈何,连李三泰自己都承认自己办了龌龊的事情,他再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李三泰同志我了解,这岂不是睁着眼睛说假话么?

以往,不管这裘加成说什么话,都会被张民强批得一无是处,此时终于报了一箭之仇,裘加成怎么能不乐呢?将嘴里的烟卷狠狠的吸了一口,裘加成接着又看向了刘根福:“根福干工作还是很有冲劲的,就是理论知识有点欠缺,以后按王书记的指示多注重一下理论学习,还是瑕不掩瑜的。”

刘根福的牙齿磨得牙根发酸,却也是无话可说,不过眼中的怨毒之色却是更深了几分。

王子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裘加成的出手,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裘加成的出手居然会如此的犀利,看来,裘加成和赵连生的矛盾已经不是一日之寒了。

这个裘加成可以拉拢!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的王子君并没有接着开口,此时他已经大获全胜了,他需要做的就是见好就收。

“啪”,乡政府会议室的桌子,再次被拍响了。赵连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李三泰,你竟敢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来?如果不是被王书记撞见,我还不知道要被你蒙蔽多久!从现在起,你给我卷铺盖立马滚蛋,这个班,你不用再来上了!”

快刀斩乱麻,赵连生真是好打算,这么做虽然牺牲了李三泰,却也让他保存了颜面。

李三泰听说让自己卷铺盖走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心里瓦凉瓦凉的。在乡政府中,尽管他只是一个伙夫,但是好歹领着财政工资,在村里的邻居们看来,他李三泰可是个吃公家饭的,风刮不着,雨淋不着,那可是很让同伴们眼红的。让他回到村里当老百姓,整天撅着屁股捣腾那几亩地,汗珠子摔八瓣儿,落下的收入还不够他一个月挥霍的,这,这让他怎么生活!

“姐夫,您饶了我吧,我不是人,我不该老惹你生气,我该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三泰可怜巴巴的看着赵连生,话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赵连生见李三泰对他死缠烂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骂,等你小子滚蛋了,这件事就先揭过了,等我收拾了王子君,不会让你再回来吗?不让你来,你姐也不愿意啊。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你不给我个台阶下,这不成心是给老子添堵么?

“赵乡长,你消消气,你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对三泰的处理,还是太重了。年轻的时候,谁还能不犯点错误呢?犯错不可怕,只要改过了,那就是好同志,依我看,教育是必须的,至于回家,就不用了。”王子君稳稳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之上,轻声的朝着赵连生安慰道。

“三泰,你回去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剖析一下犯错的根源,然后诚恳地给人家道个歉,把对方的损失退赔给他。这件事,就由裘乡长负责一下,不要让赵乡长为难了。”

王子君接下来的话,让李三泰惊喜交加,只要能保住这个工作,就算让他吃屎他也认了!

台上的赵连生听了王子君的处理,却是表情复杂,如坐针毡,好像犯错误的不是自己的小舅子,始作俑者倒是他李连生一般!

从上一任书记算起,他赵连生就一直掌握着乡里的大局,何曾像现在这般被动过?可是现在,他不但处于被动的位置,而且还找不到丝毫反击的办法。在大家眼里,关键时刻,还是他王子君发了话,保了李三泰,按说,他赵连生还得值王子君的这份人情呢。

“王书记放心,李三泰虽然跟赵乡长是亲戚,但是,这事一码归一码,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三泰同志改正错误的,两位领导尽管放心好了!”裘加成从座位上站起身,表决心一般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王子君冲着裘加成点了点头道:“加成乡长,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来抓,好好的帮助三泰同志改过自新,不能让老百姓背后对我们的干部戳脊梁骨!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和连生乡长汇报。”

主席台下方的乡干部,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在下边。集合之前对王子君心存的那一丝轻视之意,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更是有不少人觉得有一种风起云涌,山雨欲来的感觉!

“裘乡长,既然王书记已经有了指示,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三泰是我妻弟,但越是如此,你越要给我严加要求,如果只是敷衍了事,踏踏实实走了一下过场就让他蒙混过关了,从我这都不能通过!”赵连生还是赵连生,沉吟片刻之后,就义正言辞的朝着裘加成说道。

裘加成捏了捏手中的烟卷,淡淡一笑:“赵乡长放心,您的安排我记清楚了。”

“好了,三泰的事情,就到这里。赵乡长还有什么要讲的没有?”王子君看着赵连生还想开口,就直接插言,将赵连生接下来的话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赵连生深深的朝王子君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既然没有,那咱们就散会。”王子君说话之间,迅速起身,阔步走出了会议室。

以往一散会,都争先恐后作鸟雀散的乡干部,没有一个贸然起身,等王子君的脚步离开之后,一个个才默默地离开了会议室。

“要变天了……”低低的声音,从三三两两下楼的人群中传出。

(紫琅文学)

第十七章 锋芒初露

第十七章锋芒初露(本章免费)

王子君阔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股舒爽之意从他的心头直升而起最新章节。

尽管被赵连生陷害压制的时光,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却仍然历历在目,不曾忘记:当年,赵连生是多么的独断专行啊,他以为只要他赵连生醒着,王子君的眼就得睁着;而他睡着,他王子君立马就得跟着打呼噜似的!

坐在办公桌前,王子君下意识地点了一根烟。当年,他可是极少抽烟的,只是离开西河子乡之后,生活很快陷入困顿之中。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喝酒伤胃,吸烟伤肺,但是不吸烟不喝酒,伤心哪!慢慢养成了抽烟的习惯,到后来烟瘾就越来越大了。

云里雾里地吞吐着烟圈儿,王子君心想,以后最好还是控制一下,对身体的损害太大了,有个好的身体还是第一位的。

这一次他王子君赢了,而且赢得干脆利落,依照王子君对赵连生的了解,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就是赵连生变本加厉的反击了!这赵连生不但在西河子乡树大根深,就是在县里,也有着他自己的门路,自己以后可要小心了。

想到后台,王子君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大学时代,王子君曾经把郑板桥说的一句话当成座右铭:穿自己的衣,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父母,那不算英雄好汉!王子君一直觉得动用身后的力量,太庸俗,太丢人现眼了,后来的一番摔打,才意识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是一颗青涩的柿子,实在是太嫩了!

向上紧握手,家里手拉手,自己有一手。在宦海征途中,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想要混得风生水起,左右逢源,外力的因素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只是,这“三手”真言,是王子君在上班之后,才慢慢悟出来的。

“咚”

轻轻的敲门声乍然响起,抬起头来的王子君,淡淡的应道:“请进。”

“王书记,您忙着呢?”进来的是裘加成,他一进来,就没话找话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裘加成的到来,王子君并不觉得意外。如果不来,倒是有点蹊跷了。西河子乡八个科级领导班子中,和赵连生关系最僵的就是他,几乎处于对峙状态。眼下,自己表现出了属于书记的强势,这裘加成自然会积极的靠拢过来。

“加成来了,坐吧,不忙什么。”说话之间,王子君掏出一支烟朝裘加成扔了过去。

裘加成从今天一开会就一直观察着王子君,对王子君这个年轻书记的评价,那简直就是直线飙升,刮目相看。此时,看到年轻书记看似随意却将大局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气场,投靠的心思当下又坚定了几分。

“书记,今天的事真是痛快,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赵连生吃瘪!”裘加成将烟点上,就舒心地笑道。

王子君看着笑逐颜开的裘加成,额头的皱纹堆积成几道深浅不一的褶子,心说老裘这些年干得很是憋闷,他和赵连生年龄差不多,但是光从相貌上看,这裘加成像是比赵连生大了十几岁似的。

“加成乡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李三泰就是有点仗势,但是赵乡长的态度还是十分明确的。你一定要按照赵乡长的指示,认认真真的帮助李三泰,我的意见是,对待犯错误的同志既不能一棍子打死,又要彻底的革新思想,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同志的落后,败坏了党委政府的形象啊!”

王子君的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猛一听上去,像是为乡长赵连生辩解开脱,但是,这裘加成在体制内多年,哪里会听不出话音里的言外之意?心中暗赞这王书记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政治斗争经验还是挺丰富的。

“是,书记,我一定好好帮助三泰同志。”裘加成点头之间,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王书记,有句话我可能问得有些唐突了,您可千万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想给您参谋参谋,您下一步有什么大的设想?”

王子君忽然想起学生时代,心理学老师曾经在全班做过的一个小测验:“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你独自一人呆在荒郊野外的小屋里。你是觉得屋里黑灯瞎火好呢,还是有灯比较安全?”答案莫衷一是,但是王子君清楚地记得,有一半以上的人都选择了隐身于黑暗比较安全。

王子君迎着裘加成诚恳的目光,自然能听懂裘加成话音里的投靠之意。他既不想让裘加成对自己的打算看得太清,又不能反应冷淡,对裘加成的靠拢无动于衷。

“大的设想,目前还真没有。加成,你也知道我刚来没多久,对乡里的情况了解的还不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哪。”

王子君说话之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不过,我看咱们乡里的理论学习应该好好抓一下了,李三泰虽然只是个人行为,但是,这也和我们西河子乡没有抓好思想教育这个源头有关。”

听王子君说没有什么设想之时,裘加成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他觉得王子君分明是对自己有所设防。但是,王子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想法透漏出来了。

裘加成激动之下,差点拍了大腿!临来之前,他已经给王子君想好了一个打开工作局面的办法,此时一听王子君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这句感叹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但是心里,却再一次深切地意识到,这个书记足够老辣!

不紧不慢,稳扎稳打。一句从兵书之上看到的话,就出现在裘加成的心头。

裘加成进了王子君办公室之后,这个消息只是用了半分钟的时间就传到了赵连生的耳朵里。

赵连生满脸怒气的窝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一口接一口的吸着手中的红双喜。赵连生有个偏执的习惯,那就是抽烟只抽红双喜,倒不是他被这烟的味道征服了,而是他做事喜欢双喜临门。

(紫琅文学)

第十八章 挖个坑等你跳

此时,在赵连生的办公室里,不但有副书记张民强,副乡长刘根福,还有乡财政所的所长李元意。

“老大,我早就说过,这裘加成他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早就该把这家伙撵走了。现在倒好,王子君刚丢下一根骨头,他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舔上去了!”公众场合,刘根福都是中规中矩地称呼赵连生为乡长,私下里,却是一直称呼赵连生老大。

因为这个颇有几分江湖义气的称呼,赵连生纠正过刘根福无数次,刘根福嬉皮笑脸地嘴上答应着,却依旧我行我素,一直就这么叫着。

“哼,单是他一个裘加成,量他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倒是这个王子君,以前咱们真是大意了!”李元意使劲抽了一口烟,说到王子君时,还幽幽地喷出了一个烟圈儿。

财政所长虽然不是副科级,但是因为掌握着乡里的财政,所以也算是要害中的要害。李元意和刘福根一样,也是赵连生的铁杆。

“嗯,是大意了,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能隐忍的主儿。前一段还不声不响的,这不是又锋芒毕露了?哼,既然他憋不住了,咱们就跟他过过招,让他知道知道,这乡里的事儿,不是他想咋办就咋办的!”赵连生往沙发椅上懒懒地一躺,慢条斯理地说道。

李元意眼珠转动之间,欠了欠身子道:“赵老大,老师的工资已经六个月没发了,我估计快绷不住了!干脆咱们再压一压,然后给乡中的老霍透个气儿,怂恿老师们来乡里大闹一场,他王子君不是想露两手么,好啊,咱就弄个烂屎摊子让他撅着腚自己擦去吧!”

“工资发不下来,恐怕第一个要找的,应该是我这个乡长吧?”赵连生不置可否,有气无力地说道。

“乡长您身体不适,这两天不是正准备去检查吗?”李元意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一丝狡猾。

张民强一直没有开口,他觉得李元意这个馊主意有点缺德。这本来,拖欠老师的工资就不对了,筹到钱还故意压着不发,拿它当斗争的法码,是不是有点太阴损了?恶心一下王子君他倒不怕,他担心的是老师受不了,恼火之下,把这事捅到县里,作为一个抓信访的副书记,他张民强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听那赵连生顺口说道:“嗯,我这两天的确有点不舒服,正想请假去江市好好检查一下呢。”

听到了赵连生的明确回答,刘根福和李元意等人浑身发痒似的哈哈大笑。尤其是那李元意,更是幸灾乐祸地发狠道:“这么多老师的唾沫星子,可别把王子君给淹死了!”

王子君那间似乎被人遗忘的办公室,在裘加成离开之后,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有乡里的一般干部,还有几个站所的负责人来汇报工作。尽管他们汇报的都是千篇一律的东西,但有目的却是显而易见的:他们来给王子君表明态度的,对王书记表示支持、尊重、积极靠拢。

面对这些来人,王子君一律笑脸相待,凡是汇报中涉及到赵连生的地方,王子君都是一笑而过。

一上午的时间,在王子君的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就有二十多个人,办公室那几个没事从来不露面的人,诸如朱常友,也借故来到他的办公室忙前忙后,好似生怕王子君看不到他们来为书记服务一般!

势利之心,人皆有之。对于这些人的趋炎附势,王子君并不觉得恶心。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作为一个机制内的人,不想向上爬才怪呢。一旦发现你软弱可欺,自然对你不屑一顾;但是,如果你是一棵大树,自然有依附之人。

如果说,王子君以往的表现让人觉得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梯,那么现在,在大家看来,他就是一棵树,一棵能遮风挡雨的树。

将前来汇报工作的农技站周站长送走,王子君长伸了一下懒腰。看看办公室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看来今天上午是没有什么事情了。

“叮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声,再次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顺手拿起听筒,王子君道:“我是王子君,您哪位?”

“王书记,还在忙着啊,我是裘加成,今天上午你有什么安排吗?”裘加成热情洋溢的话,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

安排的意思,王子君自然懂。来到西河子乡一个多月,王子君除了在组织部黎副部长送他上任时,在街上的饭店吃过一次,其他都是在食堂吃中午饭。

能不能在外面混得开,也足以看出这个人的威望。王子君前世混到天天吃食堂,把他放在心上的人少之又少,也就不足为怪了。

“目前倒没有,怎么,老裘你想慰劳慰劳我的肚子么?”王子君说的亲切随意,以示自己和裘加成关系亲密。

果然,裘加成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王书记真是神机妙算,我就是想慰劳书记一下,您一下就把我的心思给猜透了。我现在正在红岭村,王孝兵刚杀了一只羊,嘿嘿,我等不敢独享,特邀王书记您亲自下嘴,一块儿来尝尝!”

一只羊,在西河子乡,虽然有很多农户在养,价格却并不便宜。看来,裘加成在自己的身上,还真是准备下本投资了。至于红岭村的王孝兵是谁,王子君模模糊糊好像有点印象。

“那我今儿上午就找你混饭吃吧!”王子君痛快地答应了,那边的裘加成一听,笑得更加欢畅:“好咧,单等您一驾到,咱立马开火,鲜嫩肥美的羊肉好生侍候着!”

刚挂了电话,就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这来人像是没吃饭似的,敲门声很弱,而且断断续续的。仿佛这敲门人做贼心虚一般。心中暗道,莫非又一个饭局请我不成?王子君沉声道:“请进。”

王子君的声音不低,只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虚掩着的门,仍然没人进来。难道这来人是聋子不成?当下往门口处瞥了一眼,又沉声道:“进来!”

这一次王子君的声音比刚才又响了三分,就算是隔两层门也应该能听得到。可是那扇门仍然虚掩着,没有丝毫的动静,这就怪了,莫非见鬼了不成?

究竟是谁呢?心中好奇的王子君,从椅子上站起,就朝着门口走去。猛的一下拉开房门,一个柔软的身躯,猝不及防的跌了进来,一下子跟他撞了个满怀!

第十九章 情书 欠条

第十九章情书欠条本章免费

那跌进王子君怀中的娇俏身躯,显然对这样的场景也是始料未及的,娇嗔地哎呀一声,赶紧离开了王子君的怀抱,脸上已像燃烧的晚霞一般羞得通红。

伊枫!王子君这才看清来人居然是伊枫。

“王书记,你,那个不是……我……”伊枫羞得低下了头,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嗫嚅了半天,什么也没说成的伊枫,王子君的心里一阵冒汗,好像自己强行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似的。不过,他可不会主动道歉,这等越描越黑的事情,他只能装傻充愣。

“呵,没事儿,小伊老师,快进来坐。”王子君说话之间,就拿起茶杯给伊枫到了一杯水。

伊枫看着倒水的王子君,红彤彤的小脸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想想王子君一本正经地说没事儿,伊枫心里不由得暗道:你又比我大不了多少,这小伊老师你叫得倒是挺顺溜,刚才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怎么这话听起来,倒像我污了你的清白似的!

心头刚刚对王子君的先制人有些不满,伊枫又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也真是的,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干嘛非要扭扭捏捏的,闹出这等乌龙事来!

“小伊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子君将茶杯一放,温言问道。

尽管伊枫来时就已经想好了,但是此时,真的面对王子君时,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王书记,我……我……”

“小伊老师,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全力的。”说完,王子君就在伊枫的对面坐了下来,接着道:“我认识的小伊老师可是敢说敢做,连……流氓都不怕的小老虎哟,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子君不知道怎的,居然鬼使神差的跟伊枫说了一句玩笑话。要知道重生前的这二十多年,他可一向都很严谨的。

“王书记,我来找您,主要是因为欠您钱的事。我现在手头有点紧张,想等工资了之后再还给您。”伊枫虽然脸色憋得通红,但是最终,她还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王子君还以为伊枫因为别的事找他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今天一上班就忙着李三泰的事情,王子君还真是把伊枫借钱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哦,没事,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给我就是。”王子君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很是随意的说道。

此时的王子君虽然不是太有钱,但还不至于混到缺钱的份上,爽快地同意了伊枫的请求之后,王子君自己却是下定了决心:明天之前,一定得记得把借孙银仓、杜晓曼两人的钱给还上。

“谢谢王书记,这个给您,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您的。”伊枫说话之间,那晶莹如玉的小手伸动之间,就将一张折叠的白纸交到了王子君的手中,然后迅转身,就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今天伊枫穿着嫩绿色的连衣裙,这么一个倏然转身,那旋转的裙摆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似的,清新怡人。

王子君,你都活了两世的人了,怎么心里还有这样的念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之后,王子君就朝着手里的白纸看了过去。

这不会是一封传说中的情书吧?

欠条:现借王子君书记人民币2佰四十六元整,欠款人伊枫。

白纸黑字,赫然写在纸上,字如其人,看起来十分娟秀。

不过,再娟秀的字体,也遮掩不了王子君淡淡的失望,这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情书,而是一张欠条。

想到伊枫将这么一个欠条丢在自己手里,就失急慌忙地跑走了,王子君心里暗自猜测,莫非这欠条是伊枫老师第一次给人写不成?要不然,单单为了这么一个欠条,怎么会如此的羞涩。

淡淡一笑的王子君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将那欠条顺手夹在了经常翻看的一本书中。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王子君就走出了办公室。已经是秋天了,中午的阳光却全然没有萧瑟之意,仍然有点炙热。乡政府大院里,已经没有了几个人,王子君往自己昨天停车的地方快走了几步。

“嗯?”

看着空空如也的方砖地,王子君就是一愣。就在他沉吟之间,党政办的朱常友快步跑了过来,难为情地说道:“王书记,今天赵乡长去县里开会,把车开走了。”

朱常友说话之间,就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心里更是暗骂办公室主任王六顺,这家伙真不是东西,将这么棘手的差使交待给自己,这不明摆着让王书记冲自己撒气么?

乡政府只有一辆车,虽说是共用,但是在整个万秀县所辖的乡镇,这车就是党委书记专有的坐骑。今天,这王书记刚刚过威,赵乡长就不打招呼把车给擅自开走了,这不明显着是和王书记较劲么?也活该自己倒霉,今天偏偏轮到自己值班,这等出力不讨好的学舌的活儿,就顺理成章地派给自己了。

王子君看着朱常友紧张不安的神情,心头的那丝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暗道,这赵连生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一向不喜欢喜怒形之于色,看来,今天着实被自己激怒了,连这等负气的小手段都用上了!

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朱常友乃是上一任书记的心腹,和赵连生等人不对头,与现在的党政办主任王六顺,自然喝不了一个锅里的粥。

乡里的办公室,按照正常的分法应该是党委办公室和政府办公室。不过到了乡里,一般都将其合并在一起,统称党政办。

当年,这朱常友和王六顺在上一任书记在任的时候,都是党政办的副主任,因为齐头并肩,跟的人不同,没少生磕磕碰碰的事情。当年为了这党政办主任一职,赵连生和上一任书记还是狠狠地掰了一次手腕。

第二十章 能大能小是条龙

第二十章能大能小是条龙(本章免费)

两个人较量之后的结果自然是明摆着的,王六顺当上了党政办主任,朱常友却依旧原地不动全文阅读。这一把手的意志非但没能体现,反而被挤得靠边站了,这书记恼火之下,也使出了杀手锏,这王六顺虽然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党政办主任,但是,这一把手却对其兼任党委委员的事情上,却是按兵不动,硬生生的拖了他一年,将王六顺拖得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以前,这朱常友有书记罩着,王六顺还不敢太过分,现在老书记调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朱常友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在王子君的记忆中,这朱常友是他上任时最早想要朝他靠拢的人之一,不过,当年的王子君正为自己到了这么一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心里窝囊着呢,再加上天生的书生气,被乡长赵连生压制得死死的,大意之下,根本就没有将朱常友的投诚放在心上。

不过,这一世,王子君自然不会重蹈旧辙,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赵乡长忙,车就让他先用好了,没事儿。”王子君声音温和,听不出丝毫的怒意,如果这等话听到一些不明白西河子乡情况的人耳中,恐怕会让不少人误以为西河子乡党委政府十分团结,针尖不透,密切配合,堪称铜铁一块呢。

朱常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总算没有当出气筒,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王书记就是属蜗牛的,胆小如鼠,软弱可欺,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就是打死朱常友,他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王书记您要出去吗?”朱常友没话找话的问道。

“嗯,出去办点事,常有啊,到下班的时间了,回家吃饭吧!”说完,王子君不轻意的看朱常友一眼,上前一步,轻轻地一拍朱常友的肩膀道:“常有是个好同志,踏实肯干,完全能独挡一面,也该压压担子了!”

朱常友望着王子君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愣怔半天,居然没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职务是党政办的副主任,如果压压担子的话,那,那岂不是说……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再想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尽管在西河子乡,经常被春风得意的王六顺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朱常友却从来不曾放弃过,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扬眉吐气的,连阴天总会下大雨的!

刚才,这王书记的一番话,仔细想想,有点意味深长,对,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摆着么?朱常友心里偷偷的笑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俺家,说不定哪天,俺朱常友就时来运转了!

看着王子君消失在乡政府大门外的身影,朱常友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自己服务多年的老书记的模样。和老书记那高大魁梧的体格相比,王子君有点瘦弱,如果出了刚才那事情,老书记肯定会口无遮拦地扯着嗓子骂娘的。

没想到这王书记,却若无其事地笑着走了。

在体制内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这朱常友自然知道涉及官场之人,很多时候,表情跟心情完全是两码事儿的。大凡遇大事而不急不躁,喜怒不形之于色之人,定然是心机深沉,前途无量之辈,能大能小是条龙,能屈能伸是英雄啊。

“跟着王书记,应该比老书记有前途……”朱常友这么想着,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走出乡政府的大门,王子君就站在乡政府的十字路口前等车,从乡政府到红岭村还有十里多路,没有吉普车代步,王子君只能坐从西河子乡到县城的城乡公交了。

街上的行人不多,沥青地面在阳光的炙烤下热得发烫,临街的人家养的狗也懒懒地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喘气,大街上的商铺,门店也是半开半闭,一副生意冷清,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根烟吸到了烟屁股,却是连半个车毛都没见到。这城乡公交本来就不准点,再加上这个点出行的人少,估计这公交车又私自改点了。

回去另外想办法吧,将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踩灭的王子君,扭头就要朝乡政府的方向走去。

“哎呀,快点闪开!”惊慌失措的声音,从王子君的身后传来,听到这声音,王子君赶忙往边上一躲,总算和飞驰而过的自行车来了个擦肩而过。

这是谁啊,骑个自行车还这么毛手毛脚的,要是以前,估计王子君早就一句话怼过去了,不过现在么,他却只是扭头看了过去。

“呵,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老办这种毛糙事,是不是怨这天干物燥啊。”看清楚骑在自行车上的人,王子君乐了,嘴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挤兑道。

伊枫跨在一辆老式的凤凰自行车上,高高的车梁和她那副娇小可爱的身躯显得很不协调,被王子君这么一调侃,杏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子君,桃花瓣似的小嘴张动之间,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之下耀眼生辉。

“唉呀,明明是你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倒怪起我来了,你就是书记也得讲理不是?另外,王大书记,我叫伊枫,可不是小丫头。”伊枫气咻地冲王子君一瞪眼,这小子也太过份了,说话的口气比她父亲还要老气横秋,居然喊自己小丫头!

王子君看着一本正经的伊枫又娇又嗔的表情,赶忙连哄带劝的说道:“小伊老师说的对,我叫错了!”

“这还差不多!对了,王书记你这是要去哪儿?”见王子君赶紧赔礼道歉,伊枫莞尔一笑随即就乐了。

“我去红岭村。”王子君没想别的,随意的说道。

“您怎么不开车去呀?”伊枫扶着自行车,奇怪地问道。

“车办事去了,我这不是在等车么?”王子君对自己等公交车的事情丝毫不掩饰。

“哎,还想再坐坐您的顺风车呢,看来,只能再晒一次阳光浴了!”伊枫失望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沮丧道:“这太阳这么毒,都快把我晒成肉干了!”

(紫琅文学)

第二十一章 有种感觉叫暧昧

第二十一章有种感觉叫暧昧

对于伊枫的抱怨,王子君能有什么高见?不想让裘加成久等的王子君,当下冲着伊枫一挥手道:“天热,你赶紧走吧txt下载。”

“你还要等车啊?王书记真是太官僚了,您都不考察民情啊,还是我告诉你吧,这公交车最少还得一个小时才来,您还是别在这儿晒太阳了!”

一个小时?那可真是耽误事了!看看手表的王子君,不由得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朝着车开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伊枫看着王子君心急火燎的模样,又看看自己的自行车,突然道:“王书记,我正好也要回红岭村,不如您跟我一起走算了!”

跟这小姑娘一起去?还是省点力气吧,回去给裘加成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接自己好了。想到这里,王子君挥挥手道:“不用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你怕我带不动你啊?上来!想当年,我自己还骑着自行车上过县城呢!”伊枫眼睛戏谑地上下打量着王子君,心里一股子犟劲上来了,她觉得自己今天非带走这个王子君不可!

秋后的阳光照在少女那精致的脸上,让王子君一阵心旌摇荡。当下像是受了鼓励,一步来到伊枫的自行车旁,哈大笑道:“好吧,那我今天干脆就搭你的顺风车!”

坐在自行车后座之上的姿势,说起来一共大体有三种,第一种左侧坐,第二种右侧座,还有第三种跨坐。

跨坐在人家小姑娘的身后,有点太……了。不管怎么说,他王子君毕竟是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这点影响还是要讲的,因此,他就左侧坐在伊枫的自行车后座上。

伊枫的身上很香,刚开始还不觉得,待了一小会儿,就渗透到王子君的末梢神经,有那么一点晕头转向,定定神,看看蹬车的伊枫,头发很黑,亮亮的,像是抹了一层油,王子君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会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小伊老师的自行车上呢?

这几年,西河子乡的农业工作抓得还不错。尤其是植树造林工作,更是在全县排名靠前,曾经有一年,全省的林业现场会在西河子乡召开,从西河子乡通向县城的道路两侧,田里栽的杨树,横看成排,竖看成线,涂白圈,划红印,整齐划一,全都一个标准。与会的领导频频点头,登时就将这条路评为全省植树造林的精品路段、示范路段。

而由此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每年春季,全县就会掀起一个植树造林的新**,只是,效果并不理想,春天栽一片,夏天毁一半,秋天一条线,冬天全不见,来年接着干。从西河子乡到红岭村的这条路上,不见遮天蔽日的浓密的树荫,也就不足为怪了。

出了西河子乡驻地之后,伊枫的后背就有些出汗了!王子君一看,越发的坐不住了,伊枫轻微的喘息声让他如坐针毡,登时大声的求饶道:“伊枫,我知道你能带动我,我刚才说错了!好了,现在让我来蹬一会儿吧?”

此时的伊枫,心里仍然气呼的,见王子君又提出来跟她换换,一口就回绝了:“不行,我既然说了能把你带到,就一定能把你带到的,你只管坐好就是了!”

说话之间,伊枫蹬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不过,这乡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再加上那自行车也不是伊枫的,显然不能掌控自如,因此,坐在后座上的王子君一路提心吊胆,总怕伊枫一个不小心,来它个人仰马翻,那可就不太雅观了。

天很蓝,白云朵朵。路两边都是不知名的小草,小花什么的,正郁郁葱葱,繁华似锦。微风轻轻拂着伊枫的长发,散发着柔韧的暗香,偶尔有一两根被风吹乱的头发,俏皮的蹭到王子君的脸上,痒痒的,酥酥的。

这种感觉,自然不能道出。随着车子前行,少女的喘息之声,慢慢的传到了王子君的耳中。

想要再次开口说出替换之言的王子君,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和伊枫虽然才见过两三次,却见识了这小女子的倔强。估计自己越是要换她,她蹬得越快。王子君心里突然想道,看来,男人有时侯是很听话的,只是,他的听话是需要一个倔强的女人来操纵的。

单车行走在无人的小路上,无人开口,芙蓉花在风中摇曳生姿,到处都是静谧的庄稼气息,沙拉,沙拉,四周田野里只有自行车的声音在轻佻摆动,一种奇怪的感觉,陡然升起在王子君的心头。

这种感觉,就叫暧昧。

正在蹬车的伊枫,似乎也觉察出来有些异样,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胸脯迅速起伏着,鼻息都有些重了。

“伊枫,小玲怎么样了?”王子君的声音,从车后响起,瞬间打破了那一丝暧昧的空气。

“好了,过两天她就能出院了。”伊枫开始还有些混乱,但是慢慢的就平静了下来。

“嗯,二虎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块走?”

“二虎他爸今天去乡里办事,他和他爸下午一起回去。”

“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让你帮我付账么?”

断断续续的交谈之中,王子君觉得自己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变得干净、清爽,大脑和神经也可以完全的放松。人生如果能像骑自行车一样,从容不迫地选择方向,然后随心所欲地奔往某个目标,就没有这么多的无奈与沉重了。

“你这么年轻就……哎哟……”和王子君说话的伊枫,正骑车上一个斜坡,却不曾想上到半路,因为车把不好掌控,伊枫心急之下,用力过度,一头把车子骑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王子君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哪里还做着翻车准备呢?

“嘭当”,自行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被一下子摔倒在地的王子君,灰头土脸地摔倒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伊枫已经跌倒在王子君的身上。伊枫尴尬地发现,她依偎着的竟是王子君的怀抱!

伊枫绯红着脸,有些拘谨,她就想侧转身子,离开王子君,弄巧成拙之下,两个人一下子变成了面对面,而且很近,伊枫已经感觉到了王子君的鼻息。这鼻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伊枫有些晕,她几乎没有听清王子君说了什么,早已是面红耳赤!

(紫琅文学)

第二十二章 自行车带女婿

第二十二章自行车带女婿

伊枫的脸从侧面看上去,仍然天然的白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白云清风小溪流水之类很清纯美好的东西最新章节。

王子君就想着,还是得给伊枫解释一下,张张嘴却发现此时无论自己说什么,都还不如装傻充愣作哑巴,就像一个手和脸都很脏的小孩子,在圣洁的女孩面前无地自容。尴尬之下,两个人重新扶起自行车,半天时间居然没有人主动开口。

推过了斜坡,王子君和伊枫依旧一前一后地走着。

“你还不赶紧过来,还非得让我求你不成?”又娇又嗔的声音,总算打破了平静,伊枫扭过了脸来,冲着王子君佯装生气道。

王子君摇摇头,看看此时的伊枫,简直像一匹毛发黑亮、健步如飞、惹人爱怜的小马驹,无声的笑了笑,也没有分辨,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那自行车的后座上。

沟沟坎坎的小路从车轮下吱扭扭地掠过,两个人此时已经是无话可说。

一座百米多高的山岭,横亘在两人的眼前。红岭村这个几乎处于全乡最高海拔的村子,几乎已近触手可及了。

西河子乡地势犹如整个中国的地脉走势,西高东低,红岭村就处在这西高的部分。因为山地多贫瘠,这红岭村也是西河子乡最贫困的村子之一。不过,这村子后的十几里山岭,却也有着其他村里没有的野味。

“哎,我可告诉你,歪车的事儿你可不能给说出来了!”伊枫声音严肃。

“你放心,只要你不说,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总算快到红岭村了,王子君心情大爽,赶忙应道。

“嗯,那样最好,现在你给我下来吧!”

“下来?为什么?”王子君看着前方还有一里多路,疑惑不解地问道。

蹬自行车的两腿猛的一顿,伊枫停了一下就像小老虎一般,劈头盖脸道:“你不下来,难道还想让全村人都看着我带着你进村啊?”

伊枫脸上有了几分夸张的娇嗔,看得王子君哈大笑,旋即点头称是道:“好好好,我这就下来,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害怕人家的唾沫星子啊。”说话之间,王子君就准备从车上蹦下来。

“伊老师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热情中带着一丝尊重,从不远处的田地里传了过来。一个背着锄头的庄稼老汉,半敞着枯瘦而黝黑的前胸,从田里走了出来。

正和王子君说话的伊枫,听到老汉的问话,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愉快地应道:“周大爷,这么热的天您还下地?可别中暑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回去,我正准备家转呢。伊老师你也没吃吧,走,跟我回家去,让你大娘给你烙葱花油饼吃!”周老汉两步走到伊枫身前,像看自家女儿一般,眼睛里都是爱怜。

伊枫摇摇手,刚要说话,那周老汉再看看坐在后座上的王子君,脸上的笑容顿时一顿,一本正经道:“伊老师啊,我老汉虽说跟这男娃子第一次见面,还是想说句不中听的的,你男娃子家家的,怎么能让伊老师带着你呢?”

王子君心中暗道,问题是我想带她,她不让啊。不过也不想在这些小节上过多纠缠,当下赶忙从车上下来,点头称是道:“大爷批评的对,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这才对嘛,娃子啊,本来这是你俩心甘情愿的事儿,大爷不该多这句嘴。伊老师好哇,给她当女婿,那真是打着灯笼都碰不见的好事儿。你应该多疼她才是,这大热的天儿,你让她带着你,大爷看了觉得不忍心,你莫怪大爷多管闲事就是了!”看王子君认错的态度比较诚恳,那周老汉这才喜笑颜开地说道。

女婿?唔,这都哪跟哪啊。王子君正想开口解释,一边的伊枫已经脸色通红,娇声的埋怨道:“哎呀,周大爷,他和我不是……”

“哈,知道,我知道。”周老汉一边笑,一边朝王子君道:“这男娃我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咱红岭村吧?走,跟我回家,咱爷俩儿整两盅儿?”

伊枫发现自己越描越黑,这周大爷不由分说,已经把自己和王书记绑在一起了,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羞人的话来,当即一跨自行车道:“周大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话之间,就蹬起自行车朝着村子冲了过去。

“哈,伊老师,你慢点儿骑,前边路况不好。”周老汉看着笨自行车上那娇小的身影,高声的提醒道。

王子君看着逃跑一般的伊枫,也是一笑,这小丫头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在红岭村还是颇有人缘的。

“能找到伊枫姑娘,娃子你真是好福气啊!”周老汉扭头看了王子君一眼,就大声的对王子君道。

有了伊枫的前车之鉴,王子君也不作分辩,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周老汉看着王子君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心里也是欢喜得紧,话茬儿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

“伊老师不但人得俊,心眼儿还特别好……”

王子君依旧在笑,但是额头上却沁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娃啊,以后要学会疼她,你看这丫头在这儿穷乡僻壤的,够受罪的了,难为她教书还这么尽心,你哪里舍得让她带着你啊……”

像老丈人看女婿一般的周老汉,絮絮叨叨地给王子君说道。

唉呀,赶紧明说了吧,别让这老汉接着误会下去才好。心思转动之间,王子君刚要开口,那已经进了村子的伊枫,却又急急地骑了过来。

“你快点上车,我跟你说点事!”伊枫也不看那周老汉,将车子在王子君身旁一停,急声的催促道。

看着这丫头满头是汗,那周老汉就哈大笑道:“你看,男娃啊,伊老师多知道疼你啊,怕你走着热,赶紧跟她走吧。”

王子君心想,这下可说不清了,索性跳上伊枫的自行车,离开这自以为是的周老汉再说吧。

“我跟你说,这可是周大爷自己想的啊。”伊枫在骑出三四米之后,低声的对王子君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周大爷怎么以为都成,就是丫头啊,你可不能往歪里想啊!”王子君坐在自行车后,老气横秋地打逗伊枫道。

“娃娃啊,等会儿到大爷家喝酒,你和伊老师一块来啊。”周老汉的声音,又从两人的身后响起。

听到周老汉又喊了一嗓子,伊枫的心一慌,自行车猛的一晃。担心再摔下去的王子君一紧张,双手本能的搂住了伊枫的小腰。

真细啊!

柔软的腰肢搂动之间,王子君心里一阵迷醉,有些心猿意马。好不容易将车子稳住的伊枫,在这双男人的手搂住自己的腰时,慌乱的抖了一下,迅速回过身,满脸的惊恐和慌乱,嘴唇碰了碰,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却飞起一抹红晕。

伊枫努力地往前倾着身子,脸漆一样白,王子君微微笑着,加重了力气,有些有恃无恐,两个人不动声色地对峙着,很有些游戏的成分。

两个人的举动,自然瞒不了后面的周老汉。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周老汉不无羡慕的自语道:“这世道就是变了,不像俺年轻时候喽,当年俺娶栓柱妈的时候,入洞房了才看清楚她啥模样的……”

在进村口的一里多路上,伊枫始终绷着嘴不说话,正午的阳光依然直直地照射下来,刺得王子君的眼睛发疼,但是他强忍住没有闭眼,看着骑车的伊枫,颇见风度的衣着,干干净净的后脑勺,王子君喜欢这样的后脑勺,发梢闪了黑色的光泽,深处透着悦人的清爽,绯红着的脸像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这一路磕磕绊绊的,王子君冒犯了几次小姑娘,尽管不是有心的,却也是无话可说。毕竟,他在两世之中,都不是油嘴滑舌的人,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你懂的。

“好了,我到了,谢谢你伊老师。”王子君看看到了村口,赶忙从车上跳了下来。

伊枫扭过头狠狠地瞪了王子君一眼,就要蹬车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坐在村口石头之上的中年男子,已经快速的跑了上前,对着王子君不无尊敬的招呼道:“王书记您好啊。”

对于这个中年男子,王子君模模糊糊的有点印象,但是如果真让他说出来此人姓甚名谁,他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他也是西河子乡的干部职工。

“裘乡长在哪儿呢?”

“裘乡长在王孝兵家呢,怕您来了打不到,让我来迎迎您。”那人说话之间,就朝着伊枫看了一眼道:“伊老师,一块吃顿饭吧?”

伊枫对这男子,看来也是认识,当下瞅了王子君一眼,婉言谢绝道:“朝贵叔,你们忙吧,我有事先走了。”

那被称为朝贵叔的男人显然也是客套一下,如果不是看伊枫用自行车把王子君带了过来,可能连这个客套话也省了。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过后,小丫头伊枫就消失在了村里的一个小巷之内。那被称为超贵的干部恭敬的拿出一根香烟递给王子君,又帮着王子君点着烟,主动道:“王书记,我叫肖朝贵,是红岭村的包村干部,您跟我来吧。”

(紫琅文学)

第二十三章 刑警队长

第二十三章刑警队长

红岭村不是很大,村里的路有点泥泞,王子君接过来肖朝贵的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一会儿功夫,就来到村西头一座红砖垒成的房子前全文阅读。

这房子落成也就是三两年的时间,宽敞的过道连着大门,比四周的房子要气派不少,估计这在红岭村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房子了。

“裘乡长、老王,王书记来了!”肖朝贵刚走到门口,就大声的朝着里边喊道。

肖朝贵刚喊了这么一嗓子,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从里边传了过来。

满脸笑容的裘加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王子君跟前,眉开眼笑地感叹道:“王书记,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您一来,这锅肉立马就熟了!真是有福不用忙,没福瞎慌慌。能在王孝兵这儿蹭上这顿红焖羊肉,可都是沾了您王书记的光啊。”

裘加成的姿态放得很低,他这般刻意的讨好,王子君也投桃报李,随口道:“裘乡长啊,你这话就有点害我了,如果被别人听去了,万一哪天吃肉煮不熟,都打电话叫我救急,那我不成一个团团转的陀螺了?”

王子君说完,两人就哈大笑起来。在裘加成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听到王子君和裘加成的笑声,好像也被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

裘加成此时觉得自己忒有面子,王子君能这么和他说笑,那就等于没把他当外人,表情越发的夸张,是那种巴结、赞叹、迎合,统统集中在一起的恰到好处的抒发,他想以此来证明,他裘加成和一把手关系很铁。

“王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红岭村的村长王孝兵。”裘加成说话之间,就指着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道。

这王孝兵身材魁梧,站在那里好似一座撼不动的铁塔一般,听到裘加成的介绍,赶紧上前一步,惶恐不安的笑道:“从我当村长以来,从来没见过咱乡里的一把手到村里来过,今天王书记亲自来指导工作,心里有点激动!”

王孝兵的话不知道真假,但是王子君听了,还是觉得心里很是受用。当即握了握手道:“这次来你这儿蹭饭吃了,等会儿咱们好好喝两杯!”

“只要王书记看得起咱,我王孝兵喝它个人仰马翻桌底钻都心甘情愿!”

“王书记,这是咱乡派出所的副指导员吴凯。”裘加成朝着王孝兵身后瘦高汉子一指,接着介绍道。

副指导员吴凯,这个人应该是裘加成的人,王子君对他轻轻一笑,伸手握了握。

在裘加成等三人的前呼后拥之下,王子君就走进了王孝兵的院子,才一进院,一辆停在院子之中的带斗摩托,就出现在了王子君的眼前。

“裘乡长,是王书记来了么?”漫不经心的声音,从王孝兵那用红砖垒砌的堂屋里传了出来。

裘加成脸色一变,不过随即,他就恢复了正常。这时,一个身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高大的身躯,炯炯有神的双目在那里一站就有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这个人虽然走出了堂屋门,却并没有下来迎接,而是就在堂屋门口站着,单等着王子君他们过去。

这等作派,就有些不给面子了,王子君离老远都能感知到此人的骄傲,这种骄傲,让那双炯炯如电的目光里冒着寒冷的气息。

裘加成看着周爱刚站在堂屋门口一动不动,沉吟了一下,还是热情的介绍道:“王书记,这是咱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周爱国大队长,他可是咱红岭村的骄傲,破了不少案子,是咱县局有名的破案能手。”

刑警队队长,在县里也算是个人物,但是这等职务在王子君这个乡党委书记面前,却算不了什么。他刑警队长再怎么精通办案,充其量也只是公安战线上的一个中层而已,干得好的,弄个副科级待遇,干得一般的,顶多就是个股级。

他王子君是什么人?他可是组织部任免的正科级!在县城,这可是和公安局长平级的人物,这周爱国如此的托大,只能说明一点,根本就没把他王子君放在眼里。

见周爱国一副孤傲的样子,王子君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心思,索性装作视而不见,在裘加成介绍他时,淡淡地一点头道:“爱国同志啊,你好。”

周爱国作为刑警队长,眼睛很毒,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观察力,见王子君的脸上虽然热情依旧,话也说得很是客气,却始终让人觉得若即若离,知道是故意冷淡他,当下洒脱一笑,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在周爱国看来,一来,自己乃是公安系统的人,他王子君可以在西河子乡这一亩三分地里吆三喝四,却管不着他;二来,关于这个新来的书记,他也听到过一些传闻,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两个人淡淡的招呼落在裘加成的眼中,却是让他暗自叫苦不迭。他费尽心机安排这个酒场,原本是想和一把手密切一下关系,然后再把自己两个亲近之人介绍给王书记的,没想到,刚好碰见周爱国从县里回来了。

周爱国一碰见裘加成就问:“老裘啊,摆酒场了?请大人物吧?”

裘加成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他一说出口,立刻就懊丧后悔得要命,裘加成一直为自己不会眼皮不眨的说谎和遮掩苦恼,他觉得无论他的工作场合还是为人处事,适当地撒一下谎进行一些遮掩是极其必要的,但是每到关键时刻,他总是本性难移地一下就清亮见底。裘加成尴尬和难堪的样子更是让周爱刚证实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当即,不由分说地来到这王孝兵家里,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王书记,外边天热,赶紧进屋凉快凉快!”作为主人,王孝兵自然是热情不已。

王子君朝着众人笑笑,第一个走进了堂屋里。一进屋就见一张偌大的茶几上摆放着七八个水杯,茶叶的香气丝丝缕缕地浮在空气里。

在王子君第一个走进来时,那周爱国也紧跟着走了进来。“王书记,我的水杯在那里,座位就别挪了!”周爱国不等别人开口让王子君,就直截了当的朝着主座一指道。

主座,按规矩乃是给最尊贵的宾客落坐的,此时的场合,论级别自然应该以王子君为尊,偏偏这周爱国却自作主张地先入为主了。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复杂,周爱国一言不发地看着大家,他想看看这王书记会是什么反应,只是,他的这个企图没能得逞,王子君心里冷笑着,脸上却依然微笑着,眼角的余光朝裘加成瞥了一眼,发现裘加成也是眉头紧锁,却沉默着没有开口。

看来,还是自己的权威不够哇。否则,这裘加成此时肯定会站出来,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一丝不痛快,嘴里却是淡淡地说道:“坐哪儿都一样,客随主便,爱国的水杯在那里,就别挪了。”说完,王子君就十分随意地坐下了。

王孝兵等人看着王子君落了座,一个个挨着坐了下来,王孝兵开始招呼着他老婆上菜。

只是一会功夫,菜就被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有四个汤盆,分别盛着红烧羊肉、猪肉炖粉条、鲫鱼豆腐汤、大白菜烧藕丸子;两个热盘:一盘蒜香辣炒虾,一盘牛肚炒大蒜;两个冷拼:一盘清香手撕圆白菜,一盘凉拌黑白双耳。

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王子君足以看出,摆设这个酒场,裘加成还是颇费了一番脑筋的。

(紫琅文学)

第二十四章 酒场

第二十四章酒场

“王书记,我怎么没听到你的坐骑响啊?”还没端起酒杯,周爱国就漫不经心地向王子君问道。

“爱国,这红焖羊肉还堵不住你的嘴?赶快尝尝味道怎么样!”裘加成知道王子君没有开车来,赶紧岔开了话题。

周爱国当然知道裘加成的意思,却装作视而未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子君,想是非要问出个答案来不可!

作为一个成绩斐然的刑警队长,周爱国也有他自己的骄傲,这王子君年纪轻轻就混到了正科,就算是傀儡,就算是摆设,他周爱国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赵乡长去县里开会,车被他开走了。”王子君早就看穿了周爱国的心思,当下也没有遮掩,如实的回答道,那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乡长把车开走了?裘加成神色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周爱国心中却是一阵不屑,暗道,这传言果然没错儿,这老兄算得上是窝囊废一个!

“呵,王老弟啊,远来的都是客,老兄我尽管离开了红岭村,这地主还是当得的,今天,老兄我就借花献佛了,咱哥俩儿走一个!”周爱国说话之间,就将那酒盅一举,冲着王子君道。

熟人之间称兄道弟自无不可,但是,在体制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熟悉之人,一般都是以职务相称。眼下,这周爱国不由分说地叫王子君老弟,明显有失分寸了。

“好,走一个。”王子君并没有发怒,而是轻轻地端起酒杯,和周爱国干了一个。

“嗯,有道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好事成双,咱俩再干一杯如何?”周爱国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明显的挑衅。

王子君淡淡一笑,点头应允。两个人像是在无声的较量,两杯白酒放在桌上了。周爱国端起酒杯,一仰脖灌进了肚里,“我先干为敬了!”“来来来,再喝!”

王子君却一口回绝道:“我酒量不行,你随意吧!”

周爱国一看王子君并不接招儿,脸上便有些悻悻之色,嘴里却尖酸地讥讽道:“哎呀,亏王书记还是官场中人,没听说过吗,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能培养;能喝八两喝半斤,这样的干部得商量;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党放心。就冲王书记这酒量,老兄我实在不敢恭维啊!”

周爱国自作主张成了酒场上的主角这也就算了,说这种话就有点过火了。

裘加成看着王子君,面部的构造棱角分明,从他略薄的嘴唇下发出的声音,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就连举手投足都显得成熟,任凭周爱国怎么饶舌,都只是淡淡地笑着,却并不回应。裘加成就觉得自己像是坐到了刀刃上似的。

王书记绝对不是良善之辈,他能这么忍气吞声地对待周爱国,估计是不想闹出笑话,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毫不在意,想想他今天当着全机关干部职工的面儿,犀利至极的出手,裘加成就觉得坐立不安。

“老弟,见过这是什么不?”周爱国说话之间,从腰间拿出了一个bp机对王子君炫耀道。

别说bp机了,就是再高级的手机王子君也见过,不过在那个年代,能配上一个汉显的bp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滴”

被周爱国放在桌子上的bp机突然叫了起来。

九三年的时候,bp机算得上是时髦的东西,能配上汉显bp机的,一般都是县里各单位的一把手。周爱国这个bp机刚刚配上两天,还是县局打着“以最快速度调动有限警力”的名义,费了不少周折,才给周爱国他们几个大队长配上的。

因此,周爱国还觉得这玩意儿新鲜着呢,几乎是爱不释手。在酒桌上,更是没少显摆,今天有心刺激这王书记一下,这大好的机会自然不想放过。

听到bp机的尖叫声,周爱国的脸多了一丝得意,嘴里还口是心非的抱怨道:“唉,有了这机子也麻烦,不论你跑到那,局长一个电话,都能抓到你。”

在座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谁不明白这周爱国显摆的意思?和王孝兵、吴凯两人羡慕的目光相比,王子君却是充耳未闻一般。

想要进一步和王子君拉拢关系的裘加成,目光一直都在王子君身上。看到王子君表现得举止谦和,老成持重,心中暗道,这王书记果然了得。一般来说,像他这种年龄,正是争强斗狠,意气风发的时候,这王书记却能做到如此这般的喜怒不形于色!

这么一想,裘加成就觉得这王书记有点像躲在密室里修练的武林高手,秘笈在左,宝典在右,风生水起却又滴水不漏,直到华山论剑之日,方才石破天惊,技压群雄。自以为了解的人突然变得陌生,这样的反差会把人撞出暗伤,让人出乎意料,防不胜防!这锋芒毕露的周爱国跟王书记一比,那可就差得太远了!

心里暗自打定主意的裘加成,想着如果周爱国说话再过火的话,自己就出面好好敲打他一下,就算把他给得罪了,也不能得罪王书记。

那边的周爱国一看bp机上显示的号码,就朝着王孝兵道:“孝兵,你电话让我用用。”

王孝兵对于这个刑警队大队长很是巴结,听说他用电话,二话不说,就从房间里面捧来了一个硬纸盒子,打开盒子盖,一部红色的电话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孝兵啊,电话就是用来打的,你看你,还把它当成心肝宝贝了。”周爱国说话之间,就抄起电话摁了起来。因为他打电话,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说话,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周爱国的声音。

“喂,我是周爱国,叫小雷接电话。”周爱国大大咧咧的摸样,一听就不是给上级说话。

“你小子找我什么事?不会是又有任务了吧?”

“什么,请我喝酒?我说你小子早不请晚不请,偏偏等老兄回老家了,你倒是想起我来了?告诉你,我还真不给你这个面子,我们乡里的王书记正请我喝酒呢,就这吧!”说了两句之后,周爱国就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让各位久等了,大队里的几个小兵不知道我回老家,非得请我到民生大酒店去坐坐。”周爱国嘴里虽然在埋怨,但是脸上,却是得意非凡。

对于周爱国口中的民生大酒店,王子君并不知道,但是在座的其他四人,一个个眼中却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就连裘加成都不例外。

“爱国,你说的民生是不是县政府西边的那个大饭店哪?那地方我开三级干部会的时候去过一次,啧,那厚地毯铺得比咱家的床都软和,如果不是让裘乡长扶了一把,说不定还会出洋相呢。”王孝兵一边抽烟,一边笑嘻的说道。

听王孝兵说得好笑,王子君笑了一下,也不由轻轻地笑了笑。而其他几人,更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来,裘乡长,王老弟、孝兵,咱再端一个!”周爱国说话之间,又端起酒盅道。

裘加成见周爱国故意将王子君的名字排在他的后面,脸上有些不自然。当下一放酒盅,就准备说话,却见那被周爱国显摆一般地放在桌子上的bp机又尖锐地响了起来。

“……这东西你说好吧,也真好,哪儿有酒场都漏不掉;你说坏吧,也真……坏,就像给你身上套个根绳一般,躲到哪儿都得把你揪出来!”周爱国嘴上这么说着,手里还是赶紧将bp拿起来了。

对于周爱国的挑衅,王子君已经有点烦了,不过他必须要给裘加成面子,看着拿着个bp机显摆的周爱国,王子君的心思,却放在了吴凯的身上。

作为一个乡里的一把手,最要掌握的就是人事权,不过派出所和财政所这两个要害部门,却也不能放过。派出所的赵子跃是赵连生的把兄弟,这很危险。尽管自己已经化解了赵子跃前世之中对自己的陷害,那谁又能够保证,这赵子跃狗改不了吃屎,再来害自己呢?

(紫琅文学)

第二十五章 怕的是你站错队

第二十五章怕的是你站错队

副指导员,虽然小了点,但是扶持扶持,还是可以用的全文阅读。裘加成约自己吃饭,叫上这个吴凯,恐怕也有这个意思吧。心思转动之间,一个个念头,从王子君的心头一一掠过。

“呵,江州的号码?肯定是爱民那小子打来的,以前和他联系,都是靠他晚上打电话,现在有了bp机,倒是随时就能找他哥了!”周爱国说到爱民的时候,脸上充满了骄傲。

“王书记,爱民是爱国的兄弟,也是咱红岭村的骄傲,那可是咱红岭村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王孝兵给王子君倒上了一杯酒,笑眯眯的说道。

“孝兵,你太夸奖他了,眼看都快到中秋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回不回来了全文阅读。”周爱国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朝着那电话走了过去。

“爱民,我是你哥啊,你的大学生活还不错吧?”周爱国原本就是大嗓门儿,此时给自己的大学生弟弟打电话,更是底气十足,多了几分得意。

裘加成看着处处显摆的周爱国,朝王子君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王子君给裘加成笑了一下,示意不要紧。放下心来的裘加成举了举自己跟前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论酒量,王子君也就是一般。刚才那一番劝酒,就有点反胃,不过此时裘加成的这个酒,他却是必须要喝的。

将面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王子君和裘加成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就在他们两人喝酒之时,那周爱国的声音却猛的一变。

“你说什么?他们敢这么欺负人!?”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这边的周爱国已经在愤怒地咆哮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周爱国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爱民,你不会找找你们院长或者老师么,将你的冤枉跟他们说说?”

“副市长的儿子?副市长的儿子他也得讲理啊,你先不要急,哥想想办法,没事儿,他们开除不了你!”周爱国温言安慰了弟弟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匆匆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电话本,周爱国迅速翻了两页,就心急火燎地打起了电话,显然被弟弟的事情搅得有些焦头烂额了。

“孟局长您好,我是公安局刑警队的小周,周爱国,赵局长,我听说您有一个亲戚在江州工学院?”

电话那边听了周爱国的求助之后,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周爱国就万分欢喜的说道:“孟局长,我这次给您打电话实在是有事相求,我兄弟在江州工学院和同学发生了点小冲突,您看能不能让您亲戚给说和说和?”

“孟局长,真是谢谢您了,我兄弟叫周爱民,是江州工学院九二级的学生。真是太麻烦您了,感谢的话等我见了您的面儿再说!”

“咱就一个原则,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了,什么条件都答应。好好好,谢谢孟局长,那我等您消息,您问妥了再打这个电话就行!”刚才还牛气哄哄的周爱国,小心翼翼的将电话挂上,冲着众人微微一笑,脸上却是发涩的笑容。

虽然没有听清这周爱国这两个电话的内容,但是单单看他的表情,就足以想象出来他弟弟肯定遇到了麻烦,而且,对方还是副市长的儿子,恐怕不好办。

坐在电话旁,周爱国拿起了一个烟卷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这才猛的想起来王子君等人。“裘乡长、王老弟,对不起,家里出了点麻烦,你们先喝着,不用管我。”

和刚才那意气风发的气势相比,周爱国眼神有些涣散,眉宇间挂着很深的川字,眼睛后面也多了一层黯淡的东西。话一说完,两眼就紧紧地盯着电话,生怕漏过了电话一般。

“爱国,不用担心,爱民是个好孩子,不会有事的。”王孝兵虽然在这酒桌上职位最小,但是作为红岭村的村长,第一个开口安慰道。

他这一开口,裘加成也安慰了几句。王子君虽然对周爱国有些看不惯,但也不想把这点意气之争放在心上,也好言宽慰了一番。

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很难让酒场继续进行,现在离开,似乎有点不妥,唯一适合大家做的,就是陪着这周爱国等下去。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周爱国的心情无比的灰暗,脸色也变得焦躁不安。

等待对周爱国来说,显然是一场耐心的考验,刚才打电话时盲目的希望和乐观,都被这漫长的等待消耗光了,周爱国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叮铃……”

电话铃声大作,周爱国已经迫不及待地捉起了电话,急切地问道:“孟局长,怎么样了?”

“啪”,电话被周爱国狠狠地挂了,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这才几号,就来催电话费了!”

王子君等人看着脸色好似充血一般的周爱国,面面相觑,也不好劝他什么。挥霍

十几分钟之后,又是电话铃声大作。这一次倒是没有让周爱国失望,打电话的正是孟局长。

“孟局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之后,周爱国就充满希望地问道。

“孟局长,就算是副市长的儿子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兄弟才大二,开除了的话,那他一辈子岂不是完蛋了?孟局长,您再给说说,看能不能放他一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开除吧?”周爱国一听没戏,登时就急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见周爱国把电话挂了。

裘加成看着周爱国失魂落魄的模样,有心去安慰一下他,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孝兵,这个事你先别告诉我爸,我先去一趟江州工学院,我就不信,这大学里倒是没人讲王法了!”周爱国狠狠的摁灭烟头,对王孝兵嘱咐一句,就准备起身走人。

第一次听到江州工学院时,王子君还没什么反应,等周爱国又提到这个学校名字时,王子君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周队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别急,急也没用。”王子君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那周爱国道。

周爱国似乎也忘了刚才的意气之争,听王子君这么一问,忿然说道:“我兄弟在学校谈了个女朋友,有个男同学看上了这女孩儿,两人言语不和,打了一架,这男生是江州副市长的公子哥儿,有关系,现在学院硬说我兄弟在学校打架斗殴,性质恶劣,非要把他开除学籍。”

说话之间,周爱国把警服披在身上,就准备走人。王子君沉吟一下道:“周队长,你到江州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我得给他们说理去!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凭什么开除我兄弟?”

裘加成看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的周爱国,心中暗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这周爱国办案时贼精贼精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周队长,你先别激动,我在江州工学院有两个认识的人,我跟他们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解决了,实在不行的话,你再去江州也不迟。”王子君冲周爱国摆了摆手,就来到了电话旁边。

王子君的举动把周爱国弄懵了,他没想到这王子君还有这个本事。更何况,他从见到王子君开始,就一直对他冷嘲热讽,这会儿,他却主动站出来了,尽管周爱国并不看好他能办成,但是王子君的这个态度,还是让他心里热乎乎的。

感激地看了王子君一眼,那边的王子君已经拔通了电话。

“喂。”醇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了王子君耳中。再次听到这年轻却充满磁性的声音,王子君的眼里已经有泪花在闪烁了。电话那头的人,是他当年最好最铁的朋友,在王子君前世的儿子毕业前半年,时任江州工学院副院长的张凯,因为白血病撒手人寰。

张凯去世时,王子君因为有点事情耽误了,没能见到张凯最后一面,这一直是王子君心里的一个遗憾。现在重生听到老友无恙,怎不让他欣喜不已。

电话轻轻地挂了,尽管与电话那头的老友相隔几百里,王子君还是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王书记,我周爱国谢谢您了,不过,我看我还是再跑一趟吧。”周爱国忽而显得格外木然和呆滞,从他嘴里说出的话简直是细若游丝,忽而又气愤不已。见王子君打完了电话,歉意地看他一眼,话音里已是由衷的感激。

在周爱国看来,王子君虽然能不计前嫌的出手,但毕竟还年轻,估计还是有心无力,无法帮到自己。像他这种二十多岁的年龄,就算有认识的人在工学院上班,当个一般人员也就不错了,自己找的那位孟局长的亲戚,可是工学院后勤部的一个副部长。

“你现在过去和等一会过去,有什么区别呢?不如听我朋友说说情况,然后咱们再商量一下对策。”王子君看出周爱国的心急,好言安慰道。

“爱国,你先听王书记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裘加成等人见王子君主动为周爱国帮忙,看向王子君的神情又多了一丝敬佩之意。

将军额头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王书记能有这等气度,以后肯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在体制内,有一句话那简直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不怕你狗屁都不会,就是怕你站错队啊。自己能审时度势,及时地站到他这条战线上,估计押宝是押对了!裘加成心里暗暗的想道。

“这个……这个……”周爱国听着王子君和裘加成的劝说,也犹豫起来。

“叮铃……”清脆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王子君随手接过电话,嗯了几句之后,就把电话交给了周爱国:“周队长,你来接吧。”

忐忑不安的接过电话,随即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时愣在了那里。

(紫琅文学)

第二十六章 为上之道恩威并举



81z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全速更新请继续关注

周爱国下意识地攥着电话,刚才还阴暗如古井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这么多年来,弟弟一直把他当成一棵树,他为他打理和操持着一切,在他这个哥哥的庇护下,弟弟踏实到高枕无忧,那一声亲切的呼唤,就像一阵风,吹散了笼罩在他心头的乌云,一直被他视为骄傲的弟弟,前途又变得一片光明。

一切已经昭然若揭,因为王子君的电话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激……

刚才,周爱国虽然信誓旦旦地宣称要到江州工学院,但是内心里,他却没有半点把握,他只是不服气地想要发泄一下而已。在洪北县,他周爱国是刑警队长,他可以叱咤风云于破案现场,但是到了江州,他算得了什么呢?在江州副市长面前,他又能扳回来什么脸面?

想想刚才自己对王子君的冒犯,周爱国心里百味杂陈,定定地看了王子君一眼,只不过,他此时的目光却是有温度的。吧当下大步来到桌前,一溜排开摆了六个酒杯,一字一顿道:“王书记,大恩不言谢,今天的事,我周爱国记在心里了!”

六个盛满白酒的酒杯,每一杯都足有一两酒,周爱国端起酒杯,一仰脖把一杯酒干了!

就在周爱国端起第二杯酒的时候,王子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周爱国脸色激动,嘴唇哆嗦道:“王书记,我周爱国门缝里看您了……”

“爱国,咱喝茶,以茶代酒,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如果你愿意拿我当朋友,就别跟自己的胃较劲儿了!”王子君诚恳地端起一个酒杯,一本正经的说道。

看了看这张年轻的面孔,充满了凛然之气,但是看起来却又格外的亲切随和,周爱国突然觉得,他想要表达的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子君刚才说愿意拿他当朋友,这就足够了!

“王书记,干。

“吴指导,我已经过量了,为了避免酒后失态出洋相,我看就这么着,以这杯酒为限,我喝下去就算是过了!”

在江州这地方倒酒,别看说是一杯酒,那倒起来没有三个不算完,王子君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醉了,他要保持他党委书记的威严。

为上之道,当恩威并举。这吴凯以后有大用,在给他好处之前,他得在他面前树起自己的权威来。

如果是裘加成,吴凯可能会纠缠一番,但是面对王子君,吴凯却不敢贸然相劝。当下善解人意地一笑,端起酒杯欣然接受了。

“吴凯不错,哪天没事儿,多到我那里坐坐。”说话之间,一拍吴凯的肩膀,却扭头对裘加成道:“组织上有一个用人原则,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就是说,要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加成啊,像小吴这样的年轻同志,也该压压担子了!”

王子君的声音不高,却把吴凯听得热血沸腾,在派出所,他可是一个备受打压的人物,王子君的话,像是给他紧闭的心门开启了一条缝儿,很快就有清新的风挤进来。

一场酒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周爱国,非要开着他那带斗的摩托车送送王子君。

王子君步履摇晃,身形显醉,心头却明朗不已。周爱国紧紧地拉着王子君的手,把胸脯拍得山响,请王书记有事一定吩咐,不然就是看不起他云云。

最终,还是吴凯开着那辆三斗摩托车把王子君送到了乡里,头脑开始迷糊的王子君回到办公室后,支撑着很久的那口气忽然之间好像全都泄了,只觉得浑身酸软,难以自持,跑到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搜肠刮肚地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吐完之后,往床上一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享受阅读乐趣,81z,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热脸贴了冷屁股(呼唤推收)

第二十七章热脸贴了冷屁股

王子君不知道,他在红岭村喝酒的时候,还有两个人也在喝酒,而且,在这个酒场上,一个想要将他置于风口浪尖的阴谋,正在悄悄地酝酿最新章节。

又是一个明朗朗的天,天空湛蓝,看看天空里暖洋洋的大太阳,一种舒坦就漫过了全身,当神色淡然的王子君走向会议室时,他的四周也如赵连生一般,多了七嘴八舌的问好之言。

“王书记,您看,您还有什么指示?”赵连生安排完工作,照例向王子君问道。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所有的干部职工都坐得规规矩矩的,等着王子君作指示。

“赵乡长安排的很好,我完全同意。另外,还有一个问题,眼看到了农闲季节,同志们要密切注意群众的思想动向,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彻底把不稳定因素排除在萌芽状态,避免上访和越级上访现象的发生。同志们,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啊……”

坐在主席台上,王子君的声音就像他平常的声音,他的神情也一如他平常的表情,可是坐在台下的干部职工却像是听到了铿锵有力的宣言,在王子君不怒自威的目光注视之下,一个个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王子君说这些话是有目的的,他能想象得到,昨天的犀利出手会带来什么反应。尽管坐在台下的人表面看来十分平静,但是内心里早已是暗流涌动了。他想要旁敲侧击地敲打一下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作为一把手,他得向他们证明,他的眼光是犀利的,他的权威也是绝对不容侵犯的!

赵连生依旧淡淡的笑着,但是熟悉他的人,却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开始收缩。而这,正是他正视一个人的开始。

随着一声散会从王子君的嘴中吐出,西河子乡的干部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议室。等王子君从会议室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时,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高胖子,来人就是卫生院的高院长。

高胖子在看到王子君的那一瞬间,眯缝成了一条线的两只眼睛炯炯如电,闪出一丝希望的光亮,笑眯眯地跑到了王子君跟前,客气道:“王书记好。”

“高院长啊,你有什么事么?”王子君对于这高院长反应冷淡,决定拿他开刀了。

“王书记,我主要是想给您汇报一下卫生院的工作。”高胖子搓搓手,恭恭敬敬的说道。此时的高院长,肠子都快悔青了,昨天王子君处理李三泰的事传到了卫生院,让他如坐针毡一般,不得安宁。

这王书记显然不是易于之辈,他可能怎么不了赵乡长,但是,想要撸了自己的卫生院长,岂不是轻轻松松就可以搞掂?

高胖子啊高胖子,你怎么糊涂了呢,明明知道是书记大人还开溜了,你就差那几个医疗费么?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悔恨交加的高院长,决定在王书记没有出手之前,主动来个负荆请罪,请书记大人网开一面。

“卫生院是刘乡长主管的,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汇报就是了。”对于高院长这等人,王子君懒得多看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高院长离开。

见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高院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紧了,仿佛看到自己这个卫生院院子的位子,马上就要换人了。

在位是老子,一旦被撸下来,连孙子都不是。不行,哪怕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也不能把这个肥差给丢了!因此,看王子君进了办公室,高胖子腆着脸,刺溜一下就跟了进来。

“王书记,我知道您忙,您再怎么日理万机,也得听我道个歉,昨天的事,都怪我高胖子瞎了眼了,王书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权当我就是个屁,您一闭眼就把我放了,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就在高胖子低三下四的求情之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咚的敲门声。高胖子心里纵使有一千个不甘,这会儿也只能将谄媚的话先憋着。等他看到进来的乃是乡长赵连生时,尴尬之下,脸上像是盖了层白霜的驴粪蛋蛋儿一般,面色苍白,十分难看。

“王书记,哦,老高也在啊。”赵连生满脸微笑的走进来,冲王子君点了点头,就在一个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在书记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被乡长碰到,高胖子的气势立刻又矮了半截儿,这两天合该自己屋漏偏逢连阴雨,真是倒霉透了!高胖子直觉自己像是没吃到鱼肉却被鱼刺卡在喉咙里,脸上勉强堆出一丝干巴的笑容,磕巴道:“赵乡长好,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别走哇老高,我正说去找你呢,你来了正好。我还想让你帮个忙呢。”赵连生说话之间,就笑吟吟的对王子君道:“王书记,我想给您请几天假,老高也知道,我这膀子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段老毛病又犯了,疼起来真要命,这两天我想到江州去检查一下。”

王子君本来是坐在自己椅子后面的,见赵连生来了,他就坐过来了。尽管赵连生是他的对手,但是王子君却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了,越是棋逢对手,越要口蜜腹剑,深藏不露,至少表面上,他要给赵连生足够的尊重。至于背地里怎么样,那他赵连生就不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了!

赵连生出招了!

一脸从容地在赵连生的对面坐下,王子君虽然不知道这赵连生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内心的直觉却告诉他,赵连生终于憋不住了!

“膀子疼可不是小事,老赵啊,光有工作能力是不够的,强壮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万一将来组织上需要压担子,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那怎么行呢?西河子乡和我本人,可都离不开你呀。”王子君一脸关怀的对赵连生说道。

找王子君请假,乃是赵连生对付王子君的第一步,听王子君说得道貌岸然,赵连生只觉一阵恶心。组织上需要压担子,我的身体素质绝对是一流的,难不成,你还会拿这个往下拽我?再说了,什么叫“西河子乡和我都离不开你”?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下属了?

不过,心里虽然郁闷,赵连生却不好意思发作。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他王子君是一把手呢?

“谢谢王书记关心。”赵连生沉吟了一下,还是违心的挤出来一句感谢之言。

(紫琅文学)

第二十八章 将错就错

第二十八章将错就错

“赵乡长,您的膀子疼又犯了?前一段县医院的老张不是说给您治好了么,怎么又犯了,这老张也是不着调哇。”夹在乡长和书记中间,高胖子有点晕头转向,此时听赵连生说膀子疼的毛病又犯了,赶忙讨好道。

此话一出,赵连生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这高胖子的马屁拍得他措手不及,只不过,这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蹄上,赵连生心里暗骂,这高胖子以前挺有眼色的,怎么今天光给我捅娄子啊。

王子君看着高胖子努力讨好赵连生,越发觉得他的假请得有猫腻,心里虽然猜测,表面上却装作浑然不觉。

“老赵,治病要紧,你放心去就是了!我家就在江州,医院里也有熟人,有几个还是专家,我给他们打声招呼,你去了直接找他们就成。”王子君说着,手里就拿起了电话作势要拔。

赵连生本来就是装病,怎么会用王子君的大夫?当下赶忙一压王子君的电话道:“王书记,我有原来的病历,还是找原来的大夫吧,就不用麻烦您了。”

“老赵,论工作,咱是伙计,私下里咱可是兄弟。你可别跟我见外,找个专家好好看看心里踏实啊,说不定我熟人跟你的主治大夫还认识呢。”

高胖子浑然感觉不到这两人对话里的奥妙,此时他还觉得传言这一二把手不合拍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谣言。当下赶忙随声附和道:“赵乡长,我看您就别推辞了,多两个专家会诊一下,总是好的。”

好你个头!

赵连生真想把这个插嘴的高胖子跺上一脚,这家伙怎么就是一头蠢猪呢,连最起码的政治觉悟也没有!被动之下,他只好对王子君的好意千恩万谢,解释自己是和人约好的,如果再另外找了就伤了中间人的面子云云。

“那好吧,你放心看病,有什么困难及时给我联系!”王子君一脸可惜的说道。

“王书记,我这次去检查,估计一时半会回不了,这乡里的工作就全靠你了,不过我相信,有王书记在,肯定不老办的。”赵连生说着,手里就多了个请假条:“听医生说,我这病最少得两个星期,请书记批准。”

王子君接过请假条,心中暗道,这家伙敏感得很,嗅觉实在灵敏,因为他想要施展的招数,应该就在这两星期之内。

“唰”,王子君三个大字跃然写在纸上。

赵连生的请假条倒是自己亲自写的。应该说,赵连生的字算得上是一流的,他相信混迹官场,一笔好字二等才情三斤酒量这一说。说实话,尽管他平时并不仗着这个炫耀,但是碰听见旁人赞不绝口的感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王子君只是签了个自己的名字,但是,这三个字,却像画龙点睛一般,行云流水,刚柔并济,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直把赵连生看得心里暗暗叹服。

当然,他真正服的只是王子君的字而已。

这小王的字还是蛮不错的,不过,让他在一个乡里主持工作,还是有点太嫩了,去哪个学校当个孩子王倒是蛮合适的。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已经往外挪了:“王书记,那我走了,回家收拾收拾,下午我就不来了!”

高胖子见赵连生走,也赶忙向王子君告辞,紧随着赵连生的步伐跟了过去:“赵乡长,您等等我,你这膀子疼怎么就这么顽固呢!”

赵连生猛的停住了脚步,冲着高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王子君坐在办公室里,苦苦地思索着当年出事后西河子乡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任凭他怎么搜索,那承载了他屈辱一生的记忆里,都没有任何大的事情发生。而现在,即将要发生的事,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强势变化引发的。

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王子君有点昏昏沉沉的,按了按额头,气色才好了很多。

“咚,”轻轻的敲门声过后,办公室主任王六顺走了进来。

“王书记,赵乡长要去治病,他让我把乡里正在开展的几项工作给您列了一个清单,您过过目吧。”王六顺说着就把一张纸放在了王子君跟前。

这张纸上,洋洋洒洒列了十几项工作,这些工作每一项都写得非常清楚。看着王六顺一本正经的等着王子君表态,心里不由得对赵连生又高看了几分!

滴水不漏啊,他请假了不说,还把各项工作给自己细细的交代一番,如果在他请假期间,出了什么乱子,那就跟他无关了!

心思闪动之间,王子君将手里的纸仔细了一遍,对王六顺道:“王主任,赵乡长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工作思路清不说,还有始有终,膀子都疼成那样了,还不忘西河子乡的发展。不容易啊!”

作为赵连生的心腹,王六顺自然知道赵连生去干什么了,此时听了王子君的感叹,差点笑出声,暗道,这小王书记到底还是年轻啊,跟赵乡长斗,还是太嫩了。

“嗯,赵乡长经常带病坚持工作。”王六顺见王子君夸赞赵乡长,也赶紧附和道。

“赵乡长为咱西河子乡的发展,操心费力,任劳任怨,现在去看病,咱们党委政府不能不重视,要把给赵乡长治病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看。王主任,你一向心细,我看,你就辛苦一趟,陪赵乡长去一趟江州吧。”王子君说话之间,双眸紧紧的看着王六顺。

王六顺作梦也没想到,赵连生请假原本是给他下的套儿,这王子君居然上当了!想想赵连生给自己的任务,赶忙道:“王书记,办公室一大摊子事,我看还是换成其他人吧……”

“王主任,眼下,赵乡长的病就是咱西河子乡最大的事,我之所以让你去,是出于对你的信任,这是党委政府交给你的工作,知道吗?”王子君根本就不给王六顺分辩的余地,把政治任务的大帽子都给扣上了。

王六顺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却是觉得无话可说。王子君把赵乡长的病都放在政治高度了,要当作临时的重心工作来抓,他还能怎么样呢?王子君说得理直气壮,就算他一百个不情愿,又能拿什么话反驳呢?

“好了,你去吧王主任,别辜负了党委对你的信任!”王子君笑吟吟的拍着王六顺的肩膀,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模样。

王子君只觉心里充满了悲哀,现实就是这样的,王子君的这个安排让他猝不及防。因此,从王子君的办公室离开之后,王六顺就风风火火地赶到赵连生的家里来了。

(紫琅文学)

第二十九章 当断则断

第二十九章当断则断

“你是说,王子君主动安排你陪我去看病?”赵连生俯视着王六顺,沉声的问道。

“是的,赵乡长,他说要把病当成乡里的首要工作来抓,安排我陪同,那是因为党委政府对我的信任,我实在没法儿推脱啊。”王六顺苦笑一声,朝着赵连生道。

赵连生一言不发,两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好大一会儿方才幽幽地说道:“这个王子君绝对不能小看哪,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也只好假戏真做了,你给家里打声招呼,权当陪我出去转转吧!”

王六顺又汇报了一些事情之后,赵连生又嘱咐道:“你给李元意和乡教育组的老翟打好招呼,让他们务必将这件事组织好,策划好,出手要稳、准、狠,要把王子君弄个措手不及,不能让他逮住任何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赵乡长尽管放心,我这就去找李元意和老翟。就算他王子君有些本事,也不会徒手变钞票的法术,您说是不是?”王六顺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甩了甩他的小分头。

随着王六顺的离开,赵连生的小院里只剩下他和老婆两个人了。舒服地在椅子上躺下来,赵连生喃喃的感叹道:“真……人不可貌相,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不动声色的就将我的手臂断了一条,连我赵连生都有点佩服你了,不过跟我老赵比,你还是个小年轻,实在是太嫩了点啊。”

“老赵,过来帮我将这件衣服装进去。”老婆的喊声打破了赵连生的清静,将烟卷狠狠地摁灭,赵连生起身往屋里走去。

赵连生家里,西河子乡全体班子成员在书记王子君的带领下,给就要去江州看病的乡长赵连生送行。

“赵乡长啊,你为西河子乡辛苦操劳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去检查,一定要全心配合医生治疗,家里的一切有我呢。”王子君紧紧的握着赵连生的手,嘴里都是关切。

“王书记,眼下乡里正忙,按说我不该这个时候请假,可是我这膀子不争气啊,关键时刻给您掉链子了……”赵连生一脸惭愧,仿佛这个节骨眼儿上请假,那就是对不起王子君一般。

在场的西河子乡每一个班子成员,哪个不是眼明心细之人?听着两人明争暗斗,言不由衷的客套,心里不由得暗笑,但是表面上,却个个都是一脸凝重之态,时不时地对着两人点头微笑。

“赵乡长,话也不能这么说,工作是永远也干不完的,但是身体上的病,却是半会儿也耽误不得。”王子君说话之间,又扭头朝着王六顺道:“王主任,党委政府就把赵乡长交给你了,有什么困难,你第一个跟我联系,该筹钱筹钱,该增加人力增加人力。”

“是,王书记,我保证将赵乡长照顾好。”王六顺回答得声音洪亮,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模样。

乡党委副书记张民强、纪检书记左运昌、乡政府副乡长裘加成、刘根福以及乡组织委员李秋娜、宣传委员齐亚斌等,看到书记已经和乡长说完,也都往赵连生跟前涌了上去,一个个嘱咐赵乡长安心养病,祝他早日康复。

在一声声的嘱咐之中,赵连生、王六顺和赵连生的老婆坐上了乡政府的吉普车,一溜烟的朝着县城而去。

王子君看着离去的吉普车,知道一个由赵连生策划的阴谋,就要朝自己涌来了,不过这阴谋既是一个风险,又是一个机遇,只要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那自己就算在西河子乡站稳脚跟了。

看着渐渐开远的吉普车,王子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朝着身后一个个若有所思的班子成员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赵乡长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回去吧。”

要送的人已经走了,对于王子君的话,自然没有人有疑义。没有吉普车,一行人就从赵连生的家朝着乡政府大院走去,幸好这两者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乡政府大院之中。

“王书记,现在赵乡长去看病,是不是咱们开个会,将工作调整一下?”张民强笑吟吟的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沉声的说道。

张民强一开口,其他班子成员都将目光看向了王子君,尤其是裘加成,眼中更是生出了一丝异样。作为一个资深的副乡长,他自然知道张民强这句话里的不妥,在政府机关,一般情况下,只有一把手不在,才需要调整工作,现在赵连生虽然去看病了,但是王子君这个一把手还在,哪里有调整工作的必要呢?

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对王书记刚刚树立起的威信,可是一个大大的打击。王书记虽然睿智有余,但毕竟经验不足,万一真的开会,不论成什么结果,都不是一件好事。

心中虽然担忧,但是裘加成此时却没有办法提醒。

“不用了,政府的事情,先由裘乡长暂时负责,至于办公室么,就由副主任朱常友先顶着。”王子君冲着张民强看了一眼,就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王子君的态度,让张民强等班子成员不觉就是一呆,尤其是刘根福等几个准备看王子君热闹的班子成员,此时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赵连生才一走,王子君就如此的霸道。

刘根福和张民强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出来道:“王书记,你这样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我看,不如咱们开个班子会再议吧?”

“同志们,在工作中,我们实行民主集中制,并不是生搬硬套,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赵乡长去看病了,咱们怎么开两委班子会?干脆,这就这么定了!”王子君朝着刘根福看了一眼,就大手一挥,丝毫不给刘根福面子。

刘根福的脸一红,这已经是王子君第二次不给他面子了,觉得自己很是难堪,上前迈了一步,质问道:“王书记,我是说,你这样决定让裘乡长主持工作,是不是太草率了?”

看着已经发火的刘根福,王子君心中暗笑:“刘乡长,政府就你和裘乡长两个副乡长,不让裘乡长主持工作,莫不是要你主持工作不成?”

王子君的一句话,一下子把刘根福逼到了墙根上。刘根福就是再莽撞,此时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想主持工作,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恐怕就会成为整个西河子乡的一大笑话了!

“福根同志人品不错,就是有点太冒失了。”王子君见刘根福不说话,本来冷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道。

(紫琅文学)

第三十章 只要思想不滑坡 办法总比困难多

( ) 冒失?这样的评价可不是中听的。尽管前边还加了一个人品不错的前提,但是,就这一个“冒失”传到领导耳朵眼里,那就会戴上有色眼镜看你,至少会认为你刘根福不够沉稳,不堪重用。

“我本人不能和裘乡长比,但是我刘根福不能,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能力,比如说张书记。”刘根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干脆将张民强给抬了出来。

张民强深深地叹了口气,暗忖这刘根福真他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提名,传出去对他张民强也没什么好处。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力挺刘根福了。

“王书记,我也是从副乡长过来的,为了西河子乡的工作大局,不如就由我暂时代理几天!”

张民强一开口,和赵连生走得比较近的宣传委员齐亚斌就准备开口支持了。一旦他开口的话,恐怕这个会议就不得不开了,而王子君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全乡的局势,他不想开这种会议。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在我们政治改革的进程中,一直在强调权责一致,互为统一。简单的说,就是人民赋予你什么样的职位,你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今天,张书记能够不计个人得失,主动站出来勇挑重担,真正体现了分工不分家,换位不越位,补台不拆台的顾全大局精神,作为一把手,我深受感动,也十分欣慰。有这样一支强有力的班子,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呢?只要大家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王子君神情激昂地说着,直把在场的张民强,刘根福感染得血脉贲张,豪情万丈了。

“只是,”王子君却又话锋一转道:“如今,自上而下一直强调要党政分开,我还是考虑,咱们党委就不要过多干涉政府的事情了。”

王子君一脸凝重地说完,就上前去,一手抓过张民强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手拍拍张民强的肩,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张民强神情尴尬地笑着,张张嘴,却是无话可说。那一刻,他想告诉王子君,党政分开只是一个提法而已,那都是形而上学的东西,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去反驳。

“裘乡长,政府的工作,这两个星期就要你多操心了,有什么困难,及时和根福乡长沟通商量,人心齐,泰山移嘛。”王子君说话之间,就走到了裘加成的面前。

裘加成就觉得先前书生气十足的王子君,在他眼里是那般的俊美如冰!

此刻,王书记脸上仿佛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散漫之气,严肃中显得随意,一副大权在握,主宰一切的样子,几年来的宦海沉浮,人间冷暖,时事变迁,世态炎凉,在那一刹那全都纷繁地袭上裘加成的心头,忍不住有些忐忑不安,兴奋异常,对于轻轻松松就把分工搞掂的王子君越发佩服了几分!

当下赶忙表态道:“请王书记放心,我裘加成一定不负党委政府重托,确保赵乡长安心治病,王书记主持全面工作。”

见这裘加成也拿赵连生治病说事,张民强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赵连生使出此招,实在是一个下下策。但愿赵连生的计划能够实现,不然的话,这西河子乡究竟是何姓的天下,还真是不好说。

没有了其他事情研究的班子成员,各自都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王子君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朱常友就跟了进来。

进得门来,朱常友先是看了看王子君暖瓶里的开水是不是满的,又恭恭敬敬的倒了一杯水给王子君端了过来。

对于朱常友的这些小动作,王子君并不阻拦,点燃一支烟,倾颓在沙发上,眯起了眼睛。前世的挫折,让王子君顿悟了很多。

人活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绝无道理可讲的。当你高高在上的时候,对待下属,千万要学会示弱,就像端茶倒水这等最起码最简单的小琐碎,你得学会放手,学会依赖性地让他们去做。如此小题大做,不但不会招至反感,反而会让下属觉得美滋滋的,他们要的就是亲近领导的机会,你只要让他们感知到你的信任,单单就冲这一点,就足够了!

自己也算是提拔了朱常友,他这般示好,乃是一种表态:他内心里充满感激。如果自己阻止了,恐怕会让这位主持办公室工作的副主任睡不着觉的。虽然感激的话他并没有明确说出,但是,他的眼神和举动却表露无遗。

等朱常友把水小心的放在自己办公桌上之后,王子君这才淡淡的一挥手,语重心长道:“常友啊,你刚主持办公室的工作,得尽快进入角色啊!”

已经把表决心的话揣摩了无数遍的朱常友,听到书记吩咐,心里登时热得发烫,像一股温馨的风在耳边拂过一样,脸孔便燃起火一般红红的光亮。立马在最靠近王子君的椅子上坐下,双眸恭敬的人看着王子君,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

王子君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扔给朱常友,接过烟的朱常友并没有随即点上,而是将打火机打着,躬着腰给王子君点上了。

“常友,你在办公室干了多少年了?”王子君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儿,跟朱常友拉起了家常。

“十三年了,王书记,就是跟八年抗战比,都他娘的一轮半了!”朱常友抽了一口烟,骂出一句粗口。

十三年了,还没有升上去,更何况这朱常友又绝非一个甘于平凡之人。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王子君对于和朱常友的谈话,越加有了明确的方向。

“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关键的几步走好了,就会一顺百顺;反过来,一步耽误了,步步成蹉跎,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三年哪?常友啊,你不容易!”

从王子君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剑一样刺中了朱常友的要害,令他无处躲藏!这番话让他一愣的瞬间,心里又旋即一热,像是有一道光贯通了他的心巷,打开了一个封闭的世界。有一种东西带着血热一样的温暖猛地钻进了他的心里!

这个深藏不露的王书记,就是自己此刻最大的倚仗了,想想这王书记昨天才说过自己是个好同志,该压压担子了,今天就让他主持办公室的工作,这种言必行,行必果,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岂不是对西河子乡的一切,早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了么?

“六顺主任是哪年参加的工作?”王子君轻轻的弹了一下烟灰,若有所思的问道。

“王主任是八年前参加的工作,比我晚五年。”朱常友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答道。

“嗯,办公室工作不同于其他工作,既要做好上传下达,还要负责整个机关的运转协调。它就是一个单位的脸面,素质的高低关系着整个单位的形象。我相信,通过这几年的锻炼,在和上上下下的交往中,你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应该能独挡一面了,把办公室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请王书记放心,我保证不折不扣地完成王书记交办的每一个任务,为党委服好务!”朱常友就有些拨云见日一般的欣喜,心里顿时滚过一阵辛酸和快意交织的洪流,千恩万谢地对王子君说道。

“嗯,常友是个好同志,只是才华被埋没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了施展的平台,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王子君说话之间,端起水杯,接着问道:“你给我说说,乡里为什么没有配党委秘书?”

党委秘书,这四个字,让朱常友一下子心跳加速,这几年,王六顺虽然是党政办主任,但他并不是党委秘书,因此,也不是副科级。

想当年,为了党委秘书这一角,他和王六顺没少较劲,结果都是半斤对八两,没有任何结果。后来,老书记调走之后,王六顺提拔为党政办主任,朱常友就知道自己更没戏了。

现在,王子君又旧事重提,朱常友的心又像火烧一般,想要沸腾了。王书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王书记支持我当党委秘书?

“是,还没有确定。”

朱常友说话之间,就用双眼紧紧的朝着王子君看了过去。

人,有时候其实很像一条鱼。一旦有了**,哪怕发现一丝诱饵,就会看到希望的光亮,然后为了这个目标去拼搏,去奋斗。作为朱常友实现这个目标的唯一依靠,就算自己不说,他也会拼尽全力朝着自己靠拢的。

“嗯,没有确定就好说。常友啊,你在乡里也算是老人了,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密切注意下边的同志有什么思想动态,随时给我汇报,也便于我及时作出决策。”

朱常友听王子君这么一说,冻结了多年的**,忽然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了!

第三十一章 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三十一章暴风雨即将来临

对于西河子乡的干部职工来说,这几天,私下里议论得最多的就是乡长赵连生看病去了,临时主持政府工作的,不再是以往的张民强了,而是变成了裘加成全文阅读。尽管这样的安排大大出乎人们意外,但也没有人敢对裘加成有丝毫的怠慢。

不过,对于这种分工的原因,却是各执一词,众口难辩。不过,虽然有各种版本,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最后,王子君一锤定音,拍板定调了。

赵连生请假的这几天,乡里的干部嗅觉似乎非常的灵敏,对王子君很是尊敬,那七所八站的负责人,也开始频繁出入王书记的办公室,这其中跑得最欢的,就要数卫生院的高胖子了!

这两天,乡政府秩序井然,一切工作都是按部就班。就算一心想要在王子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朱常友,伤透了脑筋,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整出动静的大事来。越是这样,王子君越是不敢大意,在他看来,这份沉寂似乎太离奇了,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即将来临!

“爸爸,我有点,有点儿想吃葡萄。”女儿眼神怯怯地对爸爸嗫嚅道。看着女儿面黄肌瘦的小脸儿,乡中的数学老师赵新普,心里猛的一阵心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个小不点儿实在是太缺乏营养了!

女儿一生下来,老婆就因为难产死了。曾经,赵新普觉得这个小生命太霸道了,霸道到用妈妈的生命换来了她的新生,应该说,开始他对这个小生命,心里隐约是有一丝排斥的。但是很快,赵新普就不这么想了。

苦难的岁月大大地控制了爱的生长。因为缺少营养,女儿一直很瘦弱,直到会走路之后,还一直晃悠悠的,简直像一棵失去水分的豆芽菜。

曾经有一次,因为赵新普在学校给学生补课,小雨点儿无人照看,赵新普干脆把她放在教室的一角。这孩子居然和初中的孩子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不言不动,渴了喝点随身带的水壶里的水,饿了就把小水壶紧紧地抱着,赵新普辅导完学生,她已经倚在墙上睡着了!

这孩子懂事得让赵心普心疼,却在清淡的日子中蓬勃勃地生长着,一天天长大了,这让赵新普除了心存愧疚,就是尽可能多的怜爱着孩子。

已经六个月没发工资了,赵新普不得不节衣缩食,连女儿最爱吃的葡萄,也不敢给孩子买了。

看着女儿那盯着葡萄,眼神有些贪婪,赵新普的眼里就有些湿润,一把抱起女儿,哄孩子道:“小雨点儿最乖了,今天咱们先不吃,等爸爸明天发了工资,咱们买一堆,再让雨点儿宝贝吃个够好吗?”

“真的要买一堆吗爸爸?不用不用,小雨点儿只吃一串就够了!”小雨点儿惊喜之下,随即就乐了,但是很快就摇摇头道。

“又不想花咱家的钱了?没事儿的,爸爸明天一发工资,咱们俩就是小富翁了!等着吧,爸爸给你说过,骗人是傻瓜!”赵新普一本正经地对女儿说道。

“哦,明天就能吃到葡萄啦!爸爸,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大概是受爸爸情绪的感染,小雨点儿也有些兴奋,调皮地跟爸爸拉了拉小指,这才走进学校的大门。

将女儿送进校门,直到看不见那个羸弱的背影了,赵新普这才离开。明天就要发工资了!尽管拖欠的六个月只能暂时发仨月的,但也足以解一下燃眉之急了,赵新普心里充斥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兴奋,甚至有些激动。

大步流星地走进学校,很快就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条件很简陋:几张桌子并在一起,除了一些必需的教学仪器之外,就是一摞摞的作业本了。

走进办公室,赵新普就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儿,原本应该坐在这里改作业的同事,此时这偌大的办公室里竟空无一人。

这人都去哪儿了?难道是去找孙会计了?莫非是提前一天发工资了?

心中激动的赵新普没有多想,就来到学校的财务室。门前已经挤满了人,还没走近,就听有人心急火燎地问道:“孙会计,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乡财政所刚才已经通知了,眼下乡里财政吃紧,咱们的工资,估计还得拖一段时间。”孙会计尽可能的把声音放缓,但是这声音却还是像一根大闷棍,结结实实的敲在赵新普的脑袋瓜上。

财政吃紧,眼下没钱,工资暂缓,这些理由简直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想想刚才对女儿的承诺,赵新普心里越发的恼火,气急之下,还是满怀期待的问道:“孙会计,你这消息确切吗?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别把人急出病来了,我可是等着买米下锅呢,你说,这半年不发工资,哪个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呢?”

“赵老师,我这不是提前给大家透个信儿嘛!乡里说没钱,你说,我一个具体办事的,能有什么办法?”因为以前报帐的事儿,孙会计和赵新普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客气有加。

只不过,此时的赵新普根本就没有心思在意孙会计的态度,失望之下,又不甘心地问道:“发三个月的工资不够,总不至于连一个月也不发吧?”

这一句询问,赵新普的话音里已经带了一丝焦灼不安,他实在是太紧巴了!

“对,三个月发不了,发一个月先缓缓急也成啊!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给我们发工资,这该咋着过了?”

“我们都辛苦大半年了,就是图这俩工资养家糊口呢,这下倒好,都中秋节了,工资还没一点音信儿呢,光叫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这叫什么事啊!”

杂七杂八的议论声,在人群之中不断地响起,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牢骚,赵新普一声不吭,脸色如才掘开的几千年不见天日的古土,棕黄暗黑的颜色,一双无光的眼睛深嵌着,刚才的期盼彻底尽净,希望又破灭了!

“各位老师,我说句实话,你们也别为难我了,我一个具体办事的,当不了这个家!只是有一点,我想提醒一下大家,我听说要发工资,最少也得到过年了!”

孙会计的脸,像下雨之前的天空一样,密布着沉重的云团,这一声过年发工资,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人群中响过一阵轰鸣,压在众人心里的一块石头随之发生了裂变,变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石头,然后这些石头又挤在一起,产生了更大的压力!

“我就奇怪了,既然没钱,那乡机关的工资为啥能按时发?什么叫财政吃紧,我看,纯粹就是财政紧吃嘛!”一个直言不讳的声音,从人群中率先喊了这么一嗓子,这一句愤恨之言,就像一根导火索,将众人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给点燃了!

“真是太差劲了!同样是吃财政工资,凭什么咱们天天吃粉笔沫,辛辛苦苦教学,他们却是白天围着车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民公仆?我看,纯粹是一群糟蹋咱们辛苦钱的败家子嘛!”

“我现在吃的都是从我哥手里借的,再撑到过年发工资还不饿死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之中,一个教体育的老师一把抓住孙会计的肩膀道:“孙会计,我啥都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发工资,我还等着工资结婚呢。”

“赵烈,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给你弄不来钱,更何况,这钱也不是我搂着不发的,是乡政府不给你们发的,有本事你找乡里,找一把手闹去,跟我瞎嚷嚷什么?!”孙会计一把推开赵烈的手,大声喊道。

噪杂的嚷嚷声再次平息了下来,但是这平息只是暂时的。站在人群之中的赵新普,就觉得心里像着了火似的,整个腹腔仿佛都在燃烧,大火熊熊,嘴巴干裂,嗓子眼火辣辣地灼痛。乡政府有钱给干部们发工资,凭什么自己辛苦半年连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发?

对,就得找他们!找他们说理去!

“各位老师,走,咱们找他们说理去,要是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咱们就到县里闹去!”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这么一嗓子,愤怒的人群,再次像炸开了锅。

(紫琅文学)

第三十二章 上访



81z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全速更新请继续关注

七嘴八舌的吵嚷声中,乡中的上百名老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朝乡政府涌了过去!”孙会计来到办公室,端起一杯水就喝,烫得连连摆手,哎哟声不断。

李元意大大咧咧地坐在乡教育组长翟万臣的老板椅上,嘿嘿一笑道:“办得好!老翟,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这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啊。等赵老大回来了,我会把这件事的经过如实跟他说的!”

翟万臣四十多岁,个头不高却是满身的赘肉,听到李元意的夸奖,窝在沙发里的身子欠了欠,抬起那胖胖的手掌,抿抿脱光了头发的脑袋,随声附和道:“哎,反正你老哥在赵老大手下讨生活,摊子大,琐事多,穷家难当,实在是不好过啊,以后还得指靠你在赵老大那里美言几句,多拔点办公经费,否则,你翟哥就揭不开锅了!”

“没问题,老翟你放心好了,等赵老大一回来,我就说你老翟功不可没,但凡对你有利的,我就赶紧掏耳朵;对了,剩下的小学可都安排好了?光靠乡中的话,老师有点少,还是形不成气候,达不到规模啊!”李元意一边拍着胸脯作保证,一边惦记着十几所小学的动静。吧

“你翟哥办事,你还不放心么?据我估计,现在全乡十五所小学的老师,都应该在路上了,等乡中的老师到了乡政府,他们应该就能汇合了!”

两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李元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嘿嘿,老翟,这只是开始,他王大书记这两天闲着无聊,徒有其才,苦于没地方施展,我们可是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千方百计给领导造政绩啊!”

天很蓝,白云朵朵。是一个很好的秋日。伊枫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来上班了。紧身的牛仔裤包裹着青春的肢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清清爽爽,活力四射。进了校园,正是书声朗朗的早读时间,伊枫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心里感叹一声,年轻真好啊!

“赵老师,你们在干什么?”看着簇拥在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伊枫奇怪的问道!

“李校长,这都半年不发工资了,再不发,这中秋节就不用过了,直接要饭去算了!”一个老师朝着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的校长道。

“李校长,今天当着领导的面儿,我也不怕大家笑话,这一段,我都是趁早赶晚的去菜市场,给人家菜农要些剥下来的白菜帮,嘴上说是家里喂着小兔子,其实还不是为了省几毛买菜的钱?人穷志短,我自己丢人不要紧,自尊不能当饭吃,只是一旦让人家知道了我是咱学校的老师,可别怪我损害了学校领导的形象!”

……

大家越说越气,看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老师,伊枫心里对这些当官的也怨恨了几分。她来这袖岭村小学还不足一年,对这些同事家里的情况却是相当熟悉。

别看这些老师都是体面风光的公家人,生活却是过得困顿无比。尤其是两口子都是老师的赵老师,孩子正在上高中,平常的日子更是十分紧巴。

“从过了年就不给我们发工资,到了八月十五还不发,简直是逼着让我们罢工!我听说乡政府的老师都去上访了,这年头,除非你能引起上边的注意,才能解决问题,否则,拖起来那就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蔡东君的一声大吼,顿时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找他们去,就找乡里的一把手,问问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发工资!”

“对,就找他去,庆祝教师节时,我还听赵乡长说马上就发工资了,怎么这乡长前脚刚走,一轮到他主持工作就变卦了?能干就干,干不成就别在这儿蹲着茅坑不拉屎!不给咱一个说法,咱就去县里、去市里告他去!”

在蔡东君的煽动之下,本来就群情激愤的老师,就好似一道决堤的洪流一般,排着整齐的队伍出发了。享受阅读乐趣,81z,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我不是葱,我是王子君

第三十三章我不是葱,我是王子君

伊枫看着群情激愤中的同事,心里莫名地想起来曾经接触过两三次的王子君,凭着她对此人的了解,她觉得这王书记不是蔡东君口里的那种人,可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她无法阻止同事,也无法解释,她只能看着他们以上访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最新章节。

“伊枫,你发什么愣啊,你跟工资有仇啊?还不快点跟过来!”和伊枫关系不错的赵老师一扭头,发现伊枫站在原地发呆,又气又急地嗔怪道。

伊枫这才缓过神来,答应道:“等我一下,我这就来!”

在某些人的精心组织下,十五所小学的老师和乡中的老师,几乎同时在乡政府大门口汇合了。这两股力量很是吸引人的目光,倒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这些上访的人太有特色了!所有的老师都呈四路纵队,排着整齐划一的队伍,很快就成了西河子乡的东西大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看热闹的人群中,也不乏有上访多年的“上访专业户”,中央、省、市、县,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倒还真没有见过这种排着整齐的队伍来上访的。一边为老师鼓掌,一边感叹,这下子算是见了世面了!

在浩浩荡荡的教师队伍开进乡政府大院时,王子君正和裘加成谈论着政府的工作。通过这几天的工作,王子君对于乡政府的工作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就在两个人说说笑笑时,朱常友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王书记,裘乡长,不好了,乡中的老师把政府的门给堵了!”

乡中老师堵门?正低头喝水的裘加成愣了一下,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给打碎了!在西河子乡多年,他心里非常清楚,这集体上访意味着什么。

一听说老师上访,王子君就敏感地意识到,赵连生给自己设的局已经铺开了!他并不吃惊,这些天,他每天都在这种有备而来的心态中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迎接突起的圈套与阴谋。

王子君知道集体上访的严重性,对于教师为何上访却不甚清楚,但是有一点,王子君却是知道的:场面越是失控,越是需要沉着冷静。

“常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王子君平和,就好似定海神针一般,让大惊失色的朱常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擦擦额头的汗,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王书记,乡里的老师来上访了,我让门岗赶紧关上了大门,现在,估计他们已经把乡政府的大门给堵住了!要求发放拖欠了六个月的老师工资,王书记,您看现在咱们怎么办?”

拖欠了六个月的工资?王子君暗暗吃了一惊。从乡政府辞职之后,王子君大半辈子都在当教书匠,对于拖欠工资给老师的生活带来什么困顿,他可是感同身受,一清二楚的。

“王书记,我先去和老师谈判,您召集乡财政所和教育组负责人,让他们想办法给老师弄俩月工资,先把老师哄回去,别把事情闹大了!”裘加成沉吟一番,当机立断地对王子君说道。

王子君知道,此时,这裘加成的提议是为他着想。不管怎么说,这裘加成在乡里当了这么多年副乡长,至少,比自己熟悉情况。想到这里,王子君就冲裘加成点点头道:“裘乡长,暂时就这么办吧。你先把老师的情绪稳定下来,只要是合理的,就尽可能的答应下来,千万别把事情给激化了!”

“我们要工资,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见一把手,凭什么六个月不给我们发工资!”

“请大家安静,安静一下,朱主任已经去请示王书记了,王书记一会儿就会来见大家!”

“各位老师,你们要相信政府,王书记和……”

“杜晓曼,你别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半年不给你发工资,你试试就知道了!你每个月领着工资,**的钱儿花着,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真是的!”

裘加成很快就出去了。外面的声音平静了些,但是这平静也只是暂时的,王子君坐在办公室里,努力地思考着对策。

既然赵连生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那不用想也知道,财政所肯定没钱。想到财政所,王子君随手翻开了内部电话薄,看到上面财政所那一栏里醒目的三个字:李元意。

看着这三个字,王子君的心头就是一动,沉吟之间,就吩咐身旁的朱常友道:“你通知在家的班子成员和财政所长、教育组长,九点半到我办公室开紧急会。”

“好,我这就去通知,王书记。”朱常友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刚走了两步,还是踌躇着停了下来:“王书记,我觉得,您还是有个心理准备,赵乡长刚请假,这老师就闹起来了,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朱常友的反应,让王子君很是满意,这说明朱常友这位党政办副主任,已经开始向自己靠拢了。

“唔,常友不错,有很强的政治敏感性,有前途。”王子君抬头看了一眼朱常友,嘴里毫不掩饰地肯定道。

如果财政上没钱,老师一怒之下到县里上访,作为西河子乡的一把手,王子君就要负不可推卸的责任,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朱常友不由得有点发颤。

王书记不能倒!树倒猢狲散,如果王书记倒了,那自己又该指靠谁呢?

“王书记,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办?”朱常友下意识地问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让他们尽情的蹦跶去吧,你去通知开会吧。”王子君上前拍拍朱常友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朱常友虽然不知道书记会有什么办法,但是看着王子君不动声色,沉着冷静,几乎闪着金属光泽的表情下面有一种特别镇定的情绪充溢着,心里忽然踏实了很多。

“裘乡长,我们也知道你不当家,也不为难你了,你赶紧回去吧,让一把手出来跟我们对话!”

“对,我们只跟一把手说话,书记不出来,我们现在就去县里,找县里的一把手对话!”

“让王子君出来,有胆量这么安排,凭什么没勇气站出来说话?”

上访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王子君听着这些声音里夹杂着裘加成苦口婆心地劝慰声,推开门就走了出来。

在乡政府的办公大院中,挤满了情绪激动的老师,裘加成站在通往办公楼的大厅前,努力地给老师做解释。

王子君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就发现这队伍里面,喊得最响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各位老师,你们听我说,乡政府一定会想办法让大家过一个和和美美的中秋节,我保证,我裘加成说话算数,请大家先回去上课,欠大家的工资,节前一定会发!”

裘加成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急躁了,声音里也多了一丝沙哑。

“裘加成,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当家,就别胡乱表态,胡乱说话!除非一把手来了,想哄我们走?没门儿!”躲在人群之中的蔡东君,大声的喊了这么一嗓子。

“对,裘加成,我们信不过你。你赶紧躲一边去吧!”

“裘加成,你说八月十五之前给我们发工资,你拿什么作保证?你这话谁信啊!”

裘加成和老师解释了这么长时间,嗓子眼儿都冒烟了,这些老师还冷嘲热讽,根本就不听他的。

“各位老师,裘乡长说节前给各位发工资,绝对不是空口说瞎话,请大家相信他。”

响亮的声音,从裘加成的身后传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表态,让噪杂不已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之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你算是哪块地里的葱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乡中的孙会计一看教师们哑火了,当下也不得不亲自上阵道。

“大家好,我不是葱,我是王子君!”

(紫琅文学)

第三十四章 请为我鼓掌



81z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全速更新请继续关注

王子君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作为西河子乡的老师,他们自然清楚,刚才还叫嚣着让王子君出来的老师们,立刻像被釜底抽薪了一般,很快就熄了火。这些人毕竟是公办老师,心里还是很在乎自己的教师身份的,如果不是给逼急了,说什么也不会来围攻乡政府的。吧如今,这上访的目的达到了,倒是不知所措了!

“好,去就去,咱们不偷不抢的,怕他干什么?”很快,被被翟万臣安排好的几个托儿,就主动站了出来,跟着王子君去了他的办公室。

人群很快就安静下来,乖乖地跟着杜晓曼去了三的会议室。办公大院里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了,站在一旁的裘加成长长的嘘了口气,心里连连感叹,这王书记实在是高啊,化矛盾于无形,短短的几句话就叫人松驰不设防,实在是高啊!

王子君一边往上的办公室里走,一边努力的思索着对策。他知道,跟着他上的这几个人肯定是早就被赵连生安排好的,自己既不能将这个不发工资的炸药包引爆了,又不能一味迎合迁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否则,一旦处理不好,后患无穷不说,还会留下把柄,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回到办公室里,王子君刚才的温和面孔就不见了,一脸阴沉地坐下来,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们三个,是党员的请举手!”

三个跟着王子君上来的人中,一个是赵烈,一个是蔡东君,还有一个跟翟万臣是自己人。三个人都不知道王子君问这个是何意,对视一眼,还是乖乖地举起了手。

“好,请放下!三个人是学校中层领导的、教学骨干的,请举手!”

三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又乖乖地举起了手。吧乡中的体育老师赵烈先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举起来了。按说,他不该算是中层领导,他只是乡中的一个干事而已,但是每次开全体老师会,校长都会让他做记录,因此,他觉得自己跟普通老师还是有所区别的。

“啪!现在离过中秋节还有两天的时间,今天,我以一个党委书记的官帽子作保证,两天之后,我会把工资如数发到每个人手中!”

应该说,王子君的这番话还是颇有影响力的,台下的每个老师,都定定地看着台上的王子君,年轻书记的面部结构棱角分明,从他略薄的嘴唇下发出的声音,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就连举手投足都显得那般的成熟睿智,果断精明!

就是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党委书记,他居然敢拿官帽子作保证,两天之内给他们发工资,这让他们震惊之余,大为感动。

“各位老师,王书记是个好人,我前两天带我们班的学生小玲看病交不起医药费,碰上了王书记,就是他用自己的钱给垫付的,王书记既然敢给大家保证,大家就再等等!”伊枫坐在台下犹豫了半天,还是站起身来,给大家解释道。

“哎呀伊枫,你说的就是王书记啊?嘿嘿,你怎么不早说啊,王书记,单单冲着这件事,我们袖岭村小学就相信你说的话了!”袖岭村小学的李校长,也站起来朝着老师们说道。

李校长这一发言,其他老师自然纷纷响应,吃完包子之后,就准备走人了。

王子君一挥手,点点头道:“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离八月十五放假还有两天,请各位老师放心,我说话算话,让大家过一个快快乐乐的中秋节!”

台下响起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掌声,老师的话也被这掌声给淹没了!

伊枫一直垂着眼皮,脸是醉袖的,微笑只在两片嘴唇上,却起劲的拍着自己的一双小手,这掌声虽然是送给台上的那个人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伊枫的心,在这掌声的浪潮里轻盈地飞翔,她心里的快乐,却是比这掌声更为壮阔的波浪!享受阅读乐趣,81z,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人尽其才 才尽其用



81z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全速更新请继续关注

三的会议室里掌声雷动,笑声迭起的时候,这起精心组织的上访事件几乎成了一场富有喜剧效果的闹剧!有他在,估计西河子乡的养殖业,牛是不用再养了!”

张民强没有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作为西河子乡的副书记,张民强也处理过不少集体上访事件,连年被评为县级信访工作先进个人,可是,今天见识了王子君处理上访事件的手段之后,心里莫名的多出一种没吃到鱼肉,却被鱼刺卡住了喉咙的感觉。

老师们有说有笑地从上下来了,临走前还跟王子君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看那无拘无束的模样,跟王子君倒像是老朋友似的。

一场酝酿了很长时间的危机,就这么被王子君给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前所未有的压力。

裘加成一脸凝重的来到王子君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书记,咱乡里的教师工资一个月就得十几万,就算发三个月,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裘加成说的十分婉转,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他不敢直截了当地说王子君太冲动、太武断了,眼下两人刚刚达成统一战线,如果王子君离开了,那等待他裘加成的,可能就是更加悲催的靠边站。

“裘乡长,有人敢下套儿,就有人敢接招。吧敢拿老师的工资说事,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子君递给裘加成一支烟,冷冷的说道。

裘加成心里也清楚,尽管乡里财政困难,但是中秋节前给老师发工资的钱,多少还是有所准备的。只是,这赵连生既然打定主意拿工资来折腾王子君,那自然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王书记,我来晚了!我给您道歉,没管好老师,这件事情我负有主要责任,我给您作检讨来了!”满脸大汗的翟万臣,一脸惶恐模样的跑了进来,一见王子君,就赶紧解释道。

王子君虽然没见过这个翟万臣,但是光猜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王书记,老师来闹事有我的责任,我工作没做好,请王书记严惩!”翟万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等王子君开口,就诚恳地开始自我批评。

“你能有什么错啊,发不下来工资不是你的错。”王子君摆摆手,突然又冷不丁的向翟万臣发问道:“翟组长,刚才全乡的老师都来了?”

“嗯,都来了,啊,不是,应该……应该是差不多!”翟万臣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又意识到这么说不妥,赶紧改口了。

王子君这么平心静气地跟他一问一答,让翟万臣心中直打鼓,他现在倒希望王子君能够劈头盖脸地吵他一顿,他这种举动太反常了,弄得翟万臣的心情陷落于无以名状的沉重。

“全乡的老师都来了,你教育组都没半点反应?你这组长当得也太官僚了,一点都不密切联系群众!”王子君质问之下,声音里突然一阵发冷。

“我……我的确有责任,我工作不力,给乡里的工作造成了被动!”翟万臣的额头上,开始沁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上那李元意的当了!

“王书记,翟组长也有管理不当的责任,我看,不如让他将功赎罪,好好地去安抚一下老师的情绪。”推门而入的张民强,进来替翟万臣求情道。

“嗯,老师的业务能力,老翟抓得还是不错的。”刘根福在张民强开口之时,也随声附和道。

“哼,所有的老师都已经回去上课了,还用得着让翟万臣把他们一个个从课堂上叫出来,全体集合,再来一次集体安抚么?这岂不是太可笑了?”

王子君丝毫不让,根本就不看张民强,直接吩咐朱常友道:“常友,你去起草一个政府文件,免去翟万臣同志教育组长的职务。既然该同志业务水平不错,只是管理无方,那就让他去当个老师好了,作为一方领导者,我们要知人善任,给他合适的平台,确保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真正把好钢使在刀刃上()。否则,那就是人才浪费了!”

“王书记,您不能这么做,要免去教育组长的职务,至少要开个班子联席会研究一下,看能不能通过!”

张民强的语气,此时也有点强硬。面对王子君的强势,开始他还忍气吞声,现在,作为赵连生留守的负责人,他必须得把王子君给顶回去了!

“班子会马上就开,但不是研究翟万臣的问题,而是研究一下怎么给老师发工资的问题。”王子君一挥手,冲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朱常友训斥道:“还傻愣着干什么?作为一个办公室人员,你不会是想问我该使用什么文种?”

张民强根本就没想到王子君竟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尽管心意难平,却也无可奈何。他张民强在西河子乡根深蒂固又能如何呢?比起一把手的权威来,还是有点先天不足的。

“王书记,你这么独断专行,传到上边恐怕会有麻烦的!”

“哼,传到领导耳朵眼儿里才好呢。张书记,尽管你是政工副书记,却是分管信访工作的。对全乡的老师半年不发工资,这事,你总该有所耳闻?”

“这个,我倒知道一些……”张民强面对咄咄逼人的王子君,一时倒有点心怯。

“知道?那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传到上边,你这个抓信访工作的副书记可不是没责任哪。如今,上级三令五申信访工作,要变上访为下访,把不安定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万一追究起责任来,让你背个渎职的处分,那可就不值了!”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你的责任的时候,通知在家的班子成员,开班子会!”王子君说完,转身就往小会议室走了过去。享受阅读乐趣,81z,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六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呼唤推收)

裘加成见王子君不但化解了危机,还二话不说把翟万臣的教育组长给撤了,连削带打,把张民强噎得没了脾气,慌乱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看着王子君走向了会议室,也跟着往会议室走了过去。

其实,翟万臣在预谋这件事的时候,知道多少会挨些批评,不过,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这王子君竟敢二话不说撤了他的职,这样的后果真是太严重了!一旦这个文件下发了,那可是有法律效力的,就算赵乡长回来了让他官复原职,那肯定也是磕磕绊绊的。

更何况,就算王子君给赵乡长面子,这朝令夕改的事情,对于一个政府机关来说,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要想再当上这个差使,恐怕还得费不少周折。想想为了巴结赵连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翟万臣就像一嘴吃了二十五只小老鼠似的,百爪挠心,后悔得肠子都绿了!

“张书记,您看,这事弄的……”翟万臣看着张民强,脸上满是委屈的说道。

张民强被王子君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一顿,心中正在窝火,看也没有看翟万臣,举步就朝着会议室走了过去。

“老翟,你放心,赵乡长回来,你这教育组长还是跑不了的!”刘根福从后边走过来,拍拍翟万臣的肩膀,低声的安慰道。

翟万臣就像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扯住刘根福的胳膊道:“刘乡长,这件事您也知道内情,关键时刻,您可得给我说句话啊,我这么一撸到底,可都是为了赵乡长啊!”

刘根福本来是想好声好气地安慰他几句的,哪曾想这家伙立马就像一块粘糕似的,贴住自己不放了,怕他说出更缺心眼儿的话来,看王子君进了会议室,低声训斥道:“老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把老大也卖出来,他一恼,你就成后果自负了!那王书记都说了,弄不来工资他就辞职不干了,你不会连两天时间都等不及吧?赵老大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等他回来,自然会救你的!”刘根福拍了拍翟万臣的肩膀,也走向了会议室。

刘根福的话,像是给翟万臣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似的,脸上的惴惴不安这才少了几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这个王子君最多也就是在西河子乡风光几天,这点时间,自己还是等得起的。

王子君,以后有你没我!暗暗发狠的翟万臣在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扭头就要朝着大院外边走去。

“老翟,你先等等!”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翟万臣先是一呆,一看办公室有人撵过来,随即就咧开嘴乐了!

看来,他王子君也知道这乡教育组没有我翟万臣玩不转哪,肯定是想私下里给我解释一下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面子我肯定是要给他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拿捏一下这小子!

心中念头闪动,翟万臣的肚子顿时又挺了起来,他缓缓的扭过头去,就见乡办公室副主任朱常友快步跑了过来。

“朱大主任,你找我什么事啊?俺可是被免职的人啦,大事就别给我说了,我老翟是给你办不成了!”翟万臣以前见了朱常友,都是小朱小朱的叫着,这次阳腔怪调地喊他朱主任,是想恶心他一下子。谁让这家伙现在是王子君身边的红人呢。

“老翟啊,大事我还真没有,只是这份文件是涉及到你的,你自己先领走一份吧,现在正开班子联席会,我走不开,等开完会了,我再和组织委员李秋娜去教育组一趟,宣布一下。”朱常友说话之间,急匆匆的将一份红头文件往翟万臣手中一塞,拔腿就朝会议室跑了过去。

“关于免去翟万臣同志乡教育组长职务的决定……”看着鲜红的印章,翟万臣差点没有晕倒过去。

小会议室里,在家的班子成员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等着开会。会议室里的气氛是压抑的,众人都心照不宣,低头不语,静等着坐在正座上的王子君发言。

“人都到齐了?”乡里只有那么几个班子成员,王子君大眼一观就能知道,但是,这个话他还是要问的,这不但是个程序问题,也涉及到他一把手的威严。

“王书记,除了财政所李所长还没到,其他人都来了。”朱常友站起来,给王子君汇报道。

“嗯,通知到了李所长没有?”王子君神色一凝,问朱常友道。

“已经通知到了,李所长说马上……”

“嘭”,会议室的门一下子被撞开了,李元意那矮胖的身体,像一个球状体似的,赫然出现地众人面前,一站稳身躯,就连连检讨道:“王书记,我接到通知有点晚,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请书记批评!”

看着李元意陪着笑脸,王子君淡淡一笑道:“现在离开会时间还有两分钟,你没迟到,元意同志坐吧。”

说话之间,王子君环顾一下四周,正色道:“同志们,我说句题外话。我不知道大家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不误作报告。这不是说笑,而是很多官员时间观念的真实写照!这是一种恶习啊,同志们,在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很多客商对政府官员不守时的习惯深恶痛绝!有时与客人约好时间,自己却姗姗来迟,美其名曰,最后出场的都是压轴的大领导,这对于“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客商来说,这样的效率机制能招来商、引来资么?”

“一个机关的工作效率,可以窥一斑见全貌,我建议以后我们要建立健全相关制度。朱主任,回头散了会,安排办公室制作一块牌子。规格可以仿照大型运动会开幕式上,运动员进场时礼仪小姐举的那种牌子,上面标明迟到席,放在会议室最后一排的位置。然后通知下去,以后凡是开会,通知几点开就几点开,迟到了罚款二十块钱,请坐迟到席!”

“另外,我特别强调一点。以后,凡是党委政府形成的决议,要做到有令必行,政令畅通。不能今天订好条款,明天就灰头土脸;今天许下承诺,明天就风吹云散。任何制度的出台,最终的落脚点就是贯彻好、落实好、总结好。这一点,请办公室朱主任抓好落实督导工作。”

朱常友点头答应着,王子君坐下道:“好,现在开会。今天,是我来西河子乡以后,第一次召开党政班子联席会,专题研究如何解决拖欠老师工资的问题。”

张民强本来还想在会上提提翟万臣的事,没想到王子君上来就整了这么一出。其他班子成员,包括他张民强在内,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才好。

尽管发工资的事王子君已经承诺下来,可是六个月没发工资,这王子君居然能理直气壮地说跟自己没关系,这个说法一定调,其他班子成员还怎么开口呢?

笃定沉思之后,张民强果断的将翟万臣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王书记,这拖欠工资的事,由来已久了,您刚来就碰上这么个问题,确实棘手!”

裘加成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这是原班子的错,跟你王书记没关系。这不是分明在替王子君开脱么?

“裘乡长,这责任的事,今天暂不讨论,只说如何解决这工资的事情。”王子君呵呵一笑,问李元意道:“李所长,财政所现在能拿出来多少钱给老师发工资?”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三十七章 水至清则无鱼 人至察则无徒

“王书记,不是我们财政所不想给老师发工资,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财政没钱哪!”李元意为了应付这一场面,早就演练了多少遍,今天一见王子君发问,正好派上用场。

李元意的这种反应,倒也在王子君的意料之中,之所以这么问他,只不过是想让他表个态而已。

“李所长,这个当口怎么会没钱呢?今年收的提留款都花完了?”不待王子君开口,刘根福就率先向李元意发难道。

“花的差不多了,刘乡长,您是不知道哇,你光看着钱多了,这年头,物价飙升的速度比坐直升机都快,钱都贬值了,花起来根本不顶事啊!”李元意一边哭穷,一边从口袋里顺手掏出来个笔记本,将杂七杂八的各项开支,流水账似的报了出来。

王子君对于账目方面并不精通,他也不想从财政所的帐面上挑毛病,既然李元意敢公布出来,那足以说明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财务公开就不用了,李所长,我问你,乡里目前还有多少钱?”王子君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元意的唱白,掷地有声地问道。

“三千六百二十八块五角六分。”就像一个最称职的管家一般,李元意报出了一个数字。

张民强听到这个数字,嘴角抽搐了几下,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虽然不管财政,但也知道,就算乡财政所再穷,也不至于剩下这么点儿钱,心中暗道,这个李元意真是胆大包天,你耍着这一把手当孩子玩哪?

和张民强相比,刘根福的嘴角更是像抽风一般,财政所是他主管的,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李元意这个数字一报出,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如果不是正在开班子会,他可能会旁若无人地笑岔了气!

“王书记,我是财贸副乡长,说句公道话,穷家难当啊。上面千条线,下边一根针,乡里的琐碎事情又多,哪个庙门能漏了?如果不是李所长精打细算,恐怕连这点小钱也难剩下了!”

刘根福说话之间,又感叹道:“现在上面三令五申要切实减轻农民负担,不能乱收费,光指着节流不开源,咱手里能有几个钱?说句不好听的,乡里的财政状况一向是老公公穿儿媳妇的鞋—钱(钱)头紧哪!”

“还是刘乡长知道我们的难处哇。”那李元意一见刘根福发了话,立马像找到了知音一般,抬头看了一眼王子君,解释道:“本来,咱机关干部的工资,也想缓缓的,赵乡长觉得王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不烧暂且不说,至少不能让王书记丢面子,这才东挪西借,求爷爷告奶奶的,总算凑够发下去了,至于老师们的工资,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王子君听着李元意和刘根福的一唱一和,沉默着一言不发。李元意那张倭瓜脸看起来挺朴实的,他怎么也想不通,就是这么一个土得掉渣的人,在前世的报道中,他怎么就贪污了三十多万呢?

三十多万,这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王子君之所以记得关于李元意的报道,是因为他在西河子乡呆过,而且是以一种窝窝囊囊的方式离开的,因此,虽然一直在教书,对于和西河子乡有关的报道,还是比较关注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戏演得真够逼真的!王子君不动声色地笑笑,加重语气道:“这么说来,我王子君还得好好感谢一下李所长了?”

“王书记,看您说的,我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兵,为领导分忧解难,确保机关正常运转是我应尽的职责,哪里有感谢这一说呢!”李元意脸上带笑,谦逊地说道。

乡纪委书记左运昌看着李元意的表演,不断地玩弄着手里的笔,尽管他对这李元意的小把戏一眼看穿,却不想说半句话。

这李元意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明显是受了赵连生的指使,他自认自己不是赵连生的对手,再加上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这一二把手尿不到一个壶里和他左运昌有什么关系,自己又何必趟这浑水呢?

宣传委员齐亚斌和组织委员李秋娜,更没有说话的意思,两人一个人喝水,一个人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长头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班子成员的一举一动,眉目一舒一皱,身子的瑟瑟抖动,丁点儿细微,王子君都尽收眼底,尽管他并不指望这个班子会能讨论出来个结果,但是,这些班子成员的表现还是让他大为恼火!

“王书记,财政所没钱,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不能让老师们辛苦了大半年,连个中秋节也过不顺当吧?”裘加成把水杯一顿,沉声道。

“裘乡长说得对,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啊。一旦发不下来工资,引起老师到县里上访,事情就更严重了。问题是,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弄不来钱,说啥都是白搭!”

刘根福一脸的无可奈何,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像是解决问题的,倒像是煽风点火,惹王子君更发愁的。

张民强接着道:“筹钱的事,一般都是政府的工作,既然赵乡长不在,由裘乡长主持政府工作,那裘乡长就多辛苦一下,努努力把老师们的工资给发了吧!”

这两人说得轻松自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裘加成的身上,仿佛这一切跟他们丝毫没有干系一般!

“好吧,既然张书记让我作主,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一下。王书记,全乡老师半年的工资,咱们不可能一下子发下去,那咱们就先发一个月,眼看就过中秋节了,好歹安抚一下老师的情绪。我算了算,全乡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不到十万,咱们在家的班子成员加上李所长,每人先垫付一万,将老师的工资发了,等过了节,这垫付的钱再想办法还给各位。”

裘加成出这个主意,王子君知道他的好意,他是想给自己解围的。只是,给老师发工资让班子成员来垫付,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就算别人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也会骂娘的。

尽管这裘加成为自己着想,这个举动多少也带有一丝功利的色彩,但毕竟初衷是好的,王子君心里还是暗暗感激。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要想拉拢一派属于自己的实力,让别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那你必须给人一种跟着你的动力。

这个计划没有可操作性,王子君心知肚明。更何况,张民强和刘根福他们就不会让自己轻易过关。想到自己的谋划,王子君顺水推舟地说道:“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我看,暂时按裘乡长说的办吧!”

“王书记,不是我不为乡里着想,实在是我拿不出来,去年给粉皮厂垫付的钱,到现在都没退,弄得我一到老丈人家都是多吃饭少说话,抬不起来头哇。”张民强双手一摊,一脸苦相。

刘根福紧随其后,也说没钱。左运昌等三人也不想垫付这个款,此时见这两人带头,也都罗列了一堆困难。那组织委员李秋娜,也说为了垫付款,家里弄得鸡飞狗跳,老公差点跟她离婚了,再垫付钱的话,恐怕就家庭难保了。

“王书记,一万块钱我确实拿不出来,不过我借借在家里过节的钱,倒也能整出一千来,书记您可别嫌少啊!”李元意在所有的副科级说完之后,表忠心一般的说道。

李元意的话一说完,会议室就陷入了沉寂之中。正在做记录的朱常友,拿笔的手有点颤抖,现在局势很明显,那就是李元意和刘根福、张民强三人联手玩弄王子君,左运昌等三人却是随风倒的墙头草,就算裘加成和王书记一心,却也斗不过人家这么多人。

两天之内发工资,玄乎啊!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三十八章 人民公仆就是大众保姆



81z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全文阅读

全速更新请继续关注

,就上 文字版最快更新的站。听了张民强吩咐,当即答应一声,赶紧给赵老大打了个传呼。

一会功夫,电话就打回来了。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张民强就道:“根福,你给赵老大汇报吧。”

早就想卖弄一下的刘根福,当下也不推辞,拿起电话还没有说话,就先笑起来:“老大,你那儿一切都好吧”

赵连生那边道:“还行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大,一切顺利。今儿上午老师一上访,那家伙就懵了,高压状态下,居然放了个大话,中秋节前不把工资发了就辞职不干!哈哈,这下真是天助我也,自己把自己给弄趴窝了!”刘根福一边说,一边浑身发痒似的哈哈大笑。

“哦?有这回事?嗯,不错,王大书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勇气可嘉啊。根福,你再跟民强合计合计,不管怎么说,也得设法成全他啊!”赵连生开心地笑着。

王子君既然说出来这种大话,那就是覆水难收,一旦他趴下了,那这个一把手,顺理成章之下还不是他赵连生的?尽管王子君在,他也掌握着西河子乡的形势,但毕竟不是一把手,名不正言不顺的,别扭极了!

“老大你放心好了,有俺几个在,你尽管遥控指挥好了!老大您是不知道哇,今天开班子会那场面,先是被李所长耍了,然后俺几个又联合起来把裘加成的提议给否决了,气得那王大书记脸色铁青,都拍桌子了,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电话那头,赵连生也笑了。刘根福越发的得意,老大也叫得顺溜多了。

“明天一天,后天一天。四十八小时之后,他王大书记就该滚蛋了,到时候老大您一回来,那就是改天换地,您就是西河子乡的书记大人了。不过,这一次坐在主席台上的只有张民强和暂时主持政府工作的裘加成,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年轻书记,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咦,王书记去哪儿了?”坐在台下的一个职工好奇地捅捅旁边的同事,压低嗓音问道。

因为收拾了李三泰,王子君在场的话,这些老油子也会配合的正襟危坐,不敢冒犯,现在没了一把手,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你还不知道啊,王书记去找钱了,昨天不是给老师们保证两天之内发工资吗,发不下来,他就卷铺盖走人了!”

“有这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使绊子吗?”那人一脸吃惊。

就在两人压低嗓音交流之际,已经点名完毕的张民强道:“裘乡长,你安排一下今天的工作吧!”

裘加成一声不吭,脸色如千年不见光日的古土,勉强打起精神道:“大家做好各自的工作就行了!”

早晨的例行集合,就这么草草收场了,但是那各种版本的议论,却像潮水似的,私下里蔓延开了。

手机阅读

享受阅读乐趣,81z,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九章 酒桌上的三个阶段

这刘根福平曰里也是个精明之人,就是有那么一点好色。不喝酒还好,一喝酒就原形毕露了。看见个长得好的,就像被一根火柴点燃了似的,就激动就战栗不安,哪怕只是打情骂俏一番也觉得活力四射,格外有意思。

据说有一次这家伙喝得酩酊大醉,把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几个要好的赶紧把他送回家里,老婆又是倒水又是捶背,哪成想这刘根福一把抓住老婆的手,一边揉搓,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摸着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拉右手;摸着你的手,哥哥就像回到了十八九哇!”

气得老婆眼泪都出来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弄得刘根福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冷锅凉灶的恓惶了半个月。最后,还是赵老大让组织委员李秋娜以组织的名义把老婆给劝回了家。

“啪”,那老板娘把手腕一翻,咯咯的脆笑着,往刘根福的手面上作势打了一下,嘴里嗔怪道:“谁不知道你刘乡长有个好媳妇啊,没事儿尽拿嫂子开涮了!你们先喝着,我看看那山鸡熟了没有!”说话之间,老板娘闪身便走了。

“哎,啥时候这红杏能出一下墙就好了,我可不是柳下惠,到时候,别怪我党姓不强,我会把持不住的!”刘根福看着老板娘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吧唧一下嘴唇,像是对刚才的玩笑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似的。

“哈哈哈……”李元意呵呵大笑,颇有一副志同道合的模样。

大多男人都知道,酒桌上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甜言蜜语;第二阶段豪言壮语;第三阶段胡言乱语。眼看这三个阶段已过,那张民强坐在那里发话了:“好了好了,别瞎胡闹了,赶紧给赵乡长打个传呼,把事情的进展程度汇报一下吧。”

张民强看不惯这两人狗改不了吃屎的猥亵之态,心里有些嗤之以鼻,却也知道这俩家伙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没贼款,无趣之下赶紧将那话题岔开了。

刘根福和李元意这两人虽然迷恋女色,但是对于给赵老大汇报进展一事,却也不敢大意。听了张民强吩咐,当即答应一声,赶紧给赵老大打了个传呼。

一会功夫,电话就打回来了。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张民强就道:“根福,你给赵老大汇报吧。”

早就想卖弄一下的刘根福,当下也不推辞,拿起电话还没有说话,就先笑起来:“老大,你那儿一切都好吧?”

赵连生那边道:“还行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大,一切顺利。今儿上午老师一上访,那家伙就懵了,高压状态下,居然放了个大话,中秋节前不把工资发了就辞职不干!哈哈,这下真是天助我也,自己把自己给弄趴窝了!”刘根福一边说,一边浑身发痒似的哈哈大笑。

“哦?有这回事?嗯,不错,王大书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勇气可嘉啊。根福,你再跟民强合计合计,不管怎么说,也得设法成全他啊!”赵连生开心地笑着。

王子君既然说出来这种大话,那就是覆水难收,一旦他趴下了,那这个一把手,顺理成章之下还不是他赵连生的?尽管王子君在,他也掌握着西河子乡的形势,但毕竟不是一把手,名不正言不顺的,别扭极了!

“老大你放心好了,有俺几个在,你尽管遥控指挥好了!老大您是不知道哇,今天开班子会那场面,先是被李所长耍了,然后俺几个又联合起来把裘加成的提议给否决了,气得那王大书记脸色铁青,都拍桌子了,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电话那头,赵连生也笑了。刘根福越发的得意,老大也叫得顺溜多了。

“明天一天,后天一天。四十八小时之后,他王大书记就该滚蛋了,到时候老大您一回来,那就是改天换地,您就是西河子乡的书记大人了!”刘根福尽管在接电话,但是身子却挺得倍儿直,就像平曰里当面给赵连生汇报似的,有凳子也不肯坐。

张民强见刘根福脸上都是谄媚之色,他突然想起来左运昌给他说的一件事,扑哧一声就乐了。

有一天酷暑难耐,刘根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山鸽肉,炖了满满一锅,专门设家宴款待赵老大他们,结果赵老大架不住众人轮番上阵,一高兴就喝高了,刘根福没舍得让老大走,就住他家里了。事后,赵老大连连感叹,我住那一晚,半夜去了一趟卫生间,一开门就觉得冷气飕飕的,估计凉风扇、壁灯开了一整夜了,这家伙看我喝醉了,怕我摔着碰着,你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心思也细着呢。

左运昌也去过刘根福的家,很纳闷他家卫生间怎么安上凉风扇了,结果事后一问才知道,刘根福苦着脸说,赵老大把他家的冰箱当马桶了!

“老大您尽管放宽心玩几天,静候佳音就行了!”张民强刚的脸上挂着笑,听着刘根福对赵老大的汇报。挂了电话,刘根福就端起酒杯嗞嗞有声地抿了两口,痛快道:“哎呀,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赵老大对咱的工作很满意啊!尤其是李所长,老大可是专门夸了你呀!”

“谢谢刘乡长。”李元意端起酒杯,就和刘根福端了一个……

“朱常友”

“到!”

“王守军”

“到!”

“杜晓曼”

“和王书记一块出去了。”

……

浑厚的男中音,从张民强的口中吐出,随着这点名的声音,西河子乡新的一天的工作序幕被拉开了。不过,这一次坐在主席台上的只有张民强和暂时主持政斧工作的裘加成,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年轻书记,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咦,王书记去哪儿了?”坐在台下的一个职工好奇地捅捅旁边的同事,压低嗓音问道。

因为收拾了李三泰,王子君在场的话,这些老油子也会配合的正襟危坐,不敢冒犯,现在没了一把手,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你还不知道啊,王书记去找钱了,昨天不是给老师们保证两天之内发工资吗,发不下来,他就卷铺盖走人了!”

“有这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使绊子吗?”那人一脸吃惊。

就在两人压低嗓音交流之际,已经点名完毕的张民强道:“裘乡长,你安排一下今天的工作吧!”

裘加成一声不吭,脸色如千年不见光曰的古土,勉强打起精神道:“大家做好各自的工作就行了!”

早晨的例行集合,就这么草草收场了,但是那各种版本的议论,却像潮水似的,私下里蔓延开了。

这刘根福平曰里也是个精明之人,就是有那么一点好色。不喝酒还好,一喝酒就原形毕露了。看见个长得好的,就像被一根火柴点燃了似的,就激动就战栗不安,哪怕只是打情骂俏一番也觉得活力四射,格外有意思。

据说有一次这家伙喝得酩酊大醉,把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几个要好的赶紧把他送回家里,老婆又是倒水又是捶背,哪成想这刘根福一把抓住老婆的手,一边揉搓,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摸着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拉右手;摸着你的手,哥哥就像回到了十八九哇!”

气得老婆眼泪都出来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弄得刘根福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冷锅凉灶的恓惶了半个月。最后,还是赵老大让组织委员李秋娜以组织的名义把老婆给劝回了家。

“啪”,那老板娘把手腕一翻,咯咯的脆笑着,往刘根福的手面上作势打了一下,嘴里嗔怪道:“谁不知道你刘乡长有个好媳妇啊,没事儿尽拿嫂子开涮了!你们先喝着,我看看那山鸡熟了没有!”说话之间,老板娘闪身便走了。

“哎,啥时候这红杏能出一下墙就好了,我可不是柳下惠,到时候,别怪我党姓不强,我会把持不住的!”刘根福看着老板娘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吧唧一下嘴唇,像是对刚才的玩笑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似的。

“哈哈哈……”李元意呵呵大笑,颇有一副志同道合的模样。

大多男人都知道,酒桌上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甜言蜜语;第二阶段豪言壮语;第三阶段胡言乱语。眼看这三个阶段已过,那张民强坐在那里发话了:“好了好了,别瞎胡闹了,赶紧给赵乡长打个传呼,把事情的进展程度汇报一下吧。”

张民强看不惯这两人狗改不了吃屎的猥亵之态,心里有些嗤之以鼻,却也知道这俩家伙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没贼款,无趣之下赶紧将那话题岔开了。

刘根福和李元意这两人虽然迷恋女色,但是对于给赵老大汇报进展一事,却也不敢大意。听了张民强吩咐,当即答应一声,赶紧给赵老大打了个传呼。

一会功夫,电话就打回来了。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张民强就道:“根福,你给赵老大汇报吧。”

早就想卖弄一下的刘根福,当下也不推辞,拿起电话还没有说话,就先笑起来:“老大,你那儿一切都好吧?”

赵连生那边道:“还行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大,一切顺利。今儿上午老师一上访,那家伙就懵了,高压状态下,居然放了个大话,中秋节前不把工资发了就辞职不干!哈哈,这下真是天助我也,自己把自己给弄趴窝了!”刘根福一边说,一边浑身发痒似的哈哈大笑。

“哦?有这回事?嗯,不错,王大书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勇气可嘉啊。根福,你再跟民强合计合计,不管怎么说,也得设法成全他啊!”赵连生开心地笑着。

王子君既然说出来这种大话,那就是覆水难收,一旦他趴下了,那这个一把手,顺理成章之下还不是他赵连生的?尽管王子君在,他也掌握着西河子乡的形势,但毕竟不是一把手,名不正言不顺的,别扭极了!

“老大你放心好了,有俺几个在,你尽管遥控指挥好了!老大您是不知道哇,今天开班子会那场面,先是被李所长耍了,然后俺几个又联合起来把裘加成的提议给否决了,气得那王大书记脸色铁青,都拍桌子了,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电话那头,赵连生也笑了。刘根福越发的得意,老大也叫得顺溜多了。

“明天一天,后天一天。四十八小时之后,他王大书记就该滚蛋了,到时候老大您一回来,那就是改天换地,您就是西河子乡的书记大人了!”刘根福尽管在接电话,但是身子却挺得倍儿直,就像平曰里当面给赵连生汇报似的,有凳子也不肯坐。

张民强见刘根福脸上都是谄媚之色,他突然想起来左运昌给他说的一件事,扑哧一声就乐了。

有一天酷暑难耐,刘根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山鸽肉,炖了满满一锅,专门设家宴款待赵老大他们,结果赵老大架不住众人轮番上阵,一高兴就喝高了,刘根福没舍得让老大走,就住他家里了。事后,赵老大连连感叹,我住那一晚,半夜去了一趟卫生间,一开门就觉得冷气飕飕的,估计凉风扇、壁灯开了一整夜了,这家伙看我喝醉了,怕我摔着碰着,你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心思也细着呢。

左运昌也去过刘根福的家,很纳闷他家卫生间怎么安上凉风扇了,结果事后一问才知道,刘根福苦着脸说,赵老大把他家的冰箱当马桶了!

“老大您尽管放宽心玩几天,静候佳音就行了!”张民强刚的脸上挂着笑,听着刘根福对赵老大的汇报。挂了电话,刘根福就端起酒杯嗞嗞有声地抿了两口,痛快道:“哎呀,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赵老大对咱的工作很满意啊!尤其是李所长,老大可是专门夸了你呀!”

“谢谢刘乡长。”李元意端起酒杯,就和刘根福端了一个……

“朱常友”

“到!”

“王守军”

“到!”

“杜晓曼”

“和王书记一块出去了。”

……

浑厚的男中音,从张民强的口中吐出,随着这点名的声音,西河子乡新的一天的工作序幕被拉开了。不过,这一次坐在主席台上的只有张民强和暂时主持政斧工作的裘加成,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年轻书记,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咦,王书记去哪儿了?”坐在台下的一个职工好奇地捅捅旁边的同事,压低嗓音问道。

因为收拾了李三泰,王子君在场的话,这些老油子也会配合的正襟危坐,不敢冒犯,现在没了一把手,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你还不知道啊,王书记去找钱了,昨天不是给老师们保证两天之内发工资吗,发不下来,他就卷铺盖走人了!”

“有这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使绊子吗?”那人一脸吃惊。

就在两人压低嗓音交流之际,已经点名完毕的张民强道:“裘乡长,你安排一下今天的工作吧!”

裘加成一声不吭,脸色如千年不见光曰的古土,勉强打起精神道:“大家做好各自的工作就行了!”

早晨的例行集合,就这么草草收场了,但是那各种版本的议论,却像潮水似的,私下里蔓延开了。

第四十章 屡败屡试是勇气 屡试屡败是能力

第四十章屡败屡试是勇气屡试屡败是能力

乡院里不到一百个干部,个个都是神通广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蜘蛛网似的,纠缠不清,错综复杂txt下载。而且,大部分人一辈子就乐意做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只是一天的功夫,小道消息就漫天飞了。

“听说刘乡长去找信用社的柴主任了,承诺许了一火车,那柴主任上了五六趟厕所,愣是死活不吐口哇!”

“裘乡长也上信用社了,那柴主任像见了救星似的,求裘乡长无论如何得把去年的贷款还上,这年头,借钱的是孙子,欠帐不还的才是爷啊!”

“嘿,你们瞎议论什么,教育组的老翟是谁的人,财政所的李元意是谁的属下?全乡几百口子老师分布在各个村,就那么哗啦一下,齐唰的涌到乡院里来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此话一出,其他人就噤了声,小声的道:“这王书记,可惜了……”

对于习惯了机关生活的人来说,人们的时间观念是很淡漠的。一分钟有多长?这要看你是蹲在厕所里面,还是等在厕所外面。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三了,明天就是王子君答应给老师们发工资的最后期限,这王书记跟他的许诺都没还影儿呢。

集合前,乡干部三三两两的站成一堆儿,悄悄的议论着这件事。

“听说咱一把手去县里要钱不是很顺当啊。按说这王书记也是的,你要钱就直接去找县长、书记或者抓财贸的副县长就是了,他偏不,他挨个找了个遍,连那纪检书记都没放过。这套路真够不着调的!”

“嘿,人嘛,总是要犯错误的,否则,正确之路岂不是人满为患了?到底是还是年轻啊,阅历浅,头脑容易发热,这一冲动,大话就放出去了!”

张民强端起搪瓷缸子,来回吹了吹飘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一仰脖,咕咚咕咚就畅饮了一通。尽管烫得他眼里泪花闪闪,但是那滚烫的茶水却让他觉得一阵舒坦,通体透彻,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随着这茶水复苏了似的。

这是张民强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了,习惯是一种力量。每天早上这么一大缸子茶水灌下去,才意味着他的一天真正的开始了。

久违的舒适感,让张民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在他放缸子的当口,刘根福推门进来了。

“张书记,今天精神不错啊!”刘根福和张民强丝毫不客气,直接找了张沙发坐下,就拿出烟朝着张民强扔了一支。

张民强顺手接过烟点上,刘根福啪嗒打开打火机凑到了张民强的跟前,将他的烟给点上。

吸了一口烟,张民强瞟了刘根福一眼,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这刘根福除了酒过半酣时和他称兄道弟,平日里却自负的很,今天怎么破开荒给自己点烟了?

“昨天晚上我给我姨夫打了个电话,啧,你是不知道哇,听说县委吴书记只听了他五分钟的汇报,就把他给赶走了;牛县长更厉害,干脆没给他会见的时间;其他常委除了纪委那个老头子和他唠叨了半小时,就只有宣传部的段部长接见了他。”

张民强只顾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却一言不发,关于王子君碰壁的事他大概也听说了,只是没刘根福说的这般详细罢了。想想这一把手也挺不容易的,愈挫愈勇,屡次闯进常委的办公室要钱,张民强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似乎还有那一点自愧不如的感觉。

刘根福并没有因为张民强的沉默觉得尴尬,潇洒地吐了一个烟圈,幸灾乐祸道:“你知道段部长为什么接见他吗,段部长拿着党报党刊的征订进度表,催他快点把咱乡的这个进度赶上!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估计这王书记的头都大了一圈儿了!”

“王书记今天不是又去了么?这说明他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张民强抖了抖烟灰,大有一副上级领导评价下级干部的口吻。

“哼,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以到周围的树上多试几次嘛。屡败屡试,倒是勇气可嘉;不过,屡试屡败,那就是能力问题了!”

刘根福饶口令似的说完,就哈大笑起来,张民强尽管也被这话逗笑了,但是心里却是百味杂陈,表情也怪怪的。

“张书记,不,下一步,该称哥哥张乡长了,财政一支笔啊,小弟我以后可指着你混日子了!”刘根福说话之间,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恭喜的姿态。

虽然和刘根福同为赵老大的派别,张民强和刘根福表面上也很亲近,但是在张民强心里,却始终和他若即若离,他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当即冲刘根福一挥手道:“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根福你可不要乱说,传出去影响就不好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兄弟跟你掏心窝子说话,你老哥怎么倒装聋作哑起来了?这事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昨晚上我仗着酒劲给赵老大打了一个电话,赵老大都说了,魏部长已经举荐赵老大当书记了,到时候,老哥的乡长还有跑哇?”刘根福对张民强的低调十分的不满。

张民强不由得怦然心动,他的脸在刹那间就变了,先前冰冻的表情迅速像春水般荡漾,除了惊讶、震撼,明显的活泛起来了。尽管,他觉得一旦赵老大当了一把手,由他来出任乡长再合适不过,他本人也有着十拿九稳的把握,但是刘根福的这番话,还是在他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副书记和乡长虽然都是副书记,但是差别却是大了去了,从副科到正科暂且不说,单单论及在乡里、县里的地位,那就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提个乡长,几乎是张民强这几年最大的夙愿了,见赵老大争了好几年都没挪成窝,心里便有些心意阑珊了。此时见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心里免不了一阵激动。既然魏部长都说了,那肯定就是胜券在握了,面对如此巨大的喜悦的冲击和震憾,张民强再也无法保持一份虚伪的矜持了!

刘根福看着张民强脸上有了喜色,外表看上去是那么的坚强有力,黑白分明的眼睛,黑眼球格外明亮,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醋意,暗自冷笑道,如果不是我刚提副乡长才两年,这乡长的位子怎么会轮到你,你张民强何德何能,能爬到我的头上去呢?

(紫琅文学)

第四十一章 较量

第四十一章较量

“张乡长,哥哥你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哇,你上去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啊!”

刘根福的话虽然说得像是绕迷宫,但是话里的意思两人却是心知肚明。他是想让张民强留下自己的副书记位子呢。虽然内心里对刘根福很是不屑,但他还是爽快至极的答应道:“将来组织部考察时,我会极力推荐你的。再说了,就算公平竞争,咱西河子乡,还有谁能争得过你?”

“西河子乡是没有,怕就怕上边从别的地方挪个萝卜填这个坑,哥哥你上去之后,地位就不同了,和赵老大一起,多给魏部长念叨念叨兄弟的好,兄弟就感激不尽了!”刘根福虽然话说得谦虚,但是语气里的自傲之气,却是掩饰不住的。

“你尽管放心,有十分力气,哥哥绝对不用九分。”张民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刘根福费嘴饶舌,就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不见李所长啊,昨天不是说好到我办公室的么?”

刘根福摸了摸脑袋,诡秘地一笑,龌龊道:“说不定他昨晚上喝多了,去错了地方,咱们等等他。”

张民强想想关于李元意的那些传闻,心里多了一丝鄙夷,果真没有再问下去。

“砰……”轻轻的敲门声,从门口传过来。

“进来。”两人都收住了话头,朝着门口看去。

“张书记好,刘乡长好。”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身上尽管套了一身西装,脚上却穿着一双千层底,白底黑面,看起来不伦不类,十分滑稽。

来人张民强和刘根福都认识,尤其是刘根福,看清来人之后,嘴角更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长伟啊,有啥事吗?”张民强随意的朝着沙发上一躺,淡淡的说道。

“张书记,李所长刚才打电话说他爹病了,他带他爹到江市看病了,让我给您请两天假。”那叫长伟的人有些扭捏,搓了搓手,局促不安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张民强目光闪动,眉目之间多了一丝的寒意,只不过这寒意一闪而逝。

“没,没有了,张书记您忙吧,我先走了。”那叫长伟的汉子说话之间,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迅速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这个李元意,也太不小心了,这不是成心让小王抓把柄么?”张民强在那长伟走了以后,狠声的骂道。

刘根福心中暗笑张民强的摆谱,你张民强生气不是为别的,不就是李元意先斩后奏,不向你禀报就直接走人了么?这乡长还没当上,脾气就见涨了!

“李元意那东西什么脾气,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找个理由不在场也好,反正小王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张书记,你看到那卓长伟了么,啧,这熊孙家伙居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唉,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娇滴啊!不让李元意弄到手才怪呢。”

听了刘根福这个龌龊的想法,张民强也淡淡地笑道:“这么说,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这家伙也太不注意影响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倒好,连下属的老婆都不放过!”

“嘿,你没听人家说李元意啊,这所长当得那叫一个逍遥:天天当新郎,夜夜入洞房,骁勇善战,累到两脚抽筋腿发软,就想到街上吃早餐,打眼一看,呀,赶集的怎么都是丈母娘?”

对于刘根福来说,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总是他兴奋的源泉,一提起这些就津津乐道,乐不可支。张民强眼里多出一丝厌恶,开口阻止道:“好了,不说他了,根福,你再和信用社柴主任见上一面,将赵乡长的意思,给他交待清楚了。”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有啥闪失的。”刘根福一拍胸脯保证道。

西河子乡的干部,这一天大多都没有下村,窝在各个站所的办公室里等消息。通过在县里的亲朋好友传给他们的消息,王书记在县里跑资金,好像已经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王书记去县委吴书记那吃了闭门羹……”

“王子君去找牛县长,牛县长不在。”

“纪委书记说,纪委管人不管钱哪!”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对王子君跑资金的事议论几句,到了后来,就没有人对这个感兴趣了。只是,那刚刚主持了办公室工作的朱常友铁青的脸色,以及裘乡长请乡信用社柴主任吃饭被拒绝的消息,却被人传得绘声绘色。

“裘乡长,如果你自己用钱,我老柴二话不说,全力支持,至于乡里的事,那我就对不住了!”有人学着柴主任腔调,立刻引起一阵哄笑。

乡教育组的办公室里,一派忙碌的景象。在翟万臣的指挥下,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弄着各种横幅。

“你确定那王八蛋被农行的行长赶出来了?”翟万臣又一次问道。

“千真万确!翟组长,我小姨子就在农行上班,这是她亲眼所见。”

“好,我看他这次还有什么咒念!敢跟我过不去,哼,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国栋,你再给小学的校长挨个打电话,让他们明天八点准时带着老师去乡政府,这一次,我看他王子君的脸往哪儿搁!”

翟万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指挥众人写条幅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内心却激荡着一种充满快感的颤栗,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活脱脱简直就是一个杀猪的!

“组长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刚才老郑送了一个条幅,您看明天用合适么?”说话之间,那国栋就递给了翟万臣一张纸。

“我们要工资,我们要吃饭!我们不要吹牛大王!”翟万臣念了两遍,突然道:“大王不好,换成小王。”

翟万臣的目光冷森森的,像是在蹂躏一个忤逆自己意愿的女人,发泄、或者还夹杂着一点虐待的快感,那个曾经撤了他的职,如今却只能任由自己摆布的仇恨的对象!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第四十二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81z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全文阅读

全速更新请继续关注

,就上 文字版最快更新的站。

张民强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用眼神示意刘根福。对于预料之中的事情,刘根福有着十足的把握,冲张民强会意地一笑,就对站在他旁边的赵子跃道:“老赵,麻烦你的人维持一下秩序!”

赵子跃看着群情激愤的老师,点了点头,几个早就准备好的民警,就冲着人群迎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乡政府办公处所,有事说事,不要围攻政府!”刘根福有公安协助,胆气顿时就壮了不少,他满脸怒气的朝着众老师大声的喊道。

领受了任务的乡中体育老师赵烈看到刘根福出现,局势果然如翟组长所说,当下也不迟疑,领头喊道:“前天王书记说了八月十五前给我们发工资,现在都过了两天了,还是影儿都没见着,我们来要工资来了!”

“对,我们要工资,我们要吃饭!”

“王书记答应我们的,让他快出来!”

……

刘根福看着群情激昂的教师们,心里有些兴奋,暗道,闹吧,可着劲儿闹吧,闹得鸡犬不宁,最好把事情捅大了,王子君就无法收场了!

刘根福心里被一股强烈的报复心理充斥着,他仿佛看到了政工副书记的位置,就是为他留的!

“各位老师,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也请你们顾全大局,相信政府一定会想办法的,只是请大家再等等,我保证,过不了多长时间,工资会发的,大家的生活会有所改善的!”刘根福苦口婆心地劝道。

“哼,再等等,等到花儿都谢了。什么顾全大局,肚子都饿瘪了,要修养还有啥用!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王书记已经答应我们了,我们要求今天必须兑现承诺!”处在人群之中的赵烈手臂高扬,慷慨激昂的说道。

“各位老师,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苦苦相逼,王书记不是还没回来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再缓缓,等他回来了再说呢?”

开始的时候,伊枫还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到了最后,伊枫索性横下心来,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在乎自己的感受,她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声音也变得流利多了。

大部分教师都沉默了,这些话如果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说出来的,他们根本就不会信,但是这话出自一个同行口里,而且说话的是举止谦和,清雅持重的一个小姑娘,愤怒的人群突然平息了。

正在回忆自己大学时代峥嵘岁月的赵烈,看着这冷不丁的插了一杠子的声音,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被这个小姑娘给吸引住了!

漂亮、姿色、美人,这些字眼儿统统都剔除掉了,那身材,那脸蛋,里里外外都滋润得如同一块鲜嫩的豆腐,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赵烈的两只眼睛亮得吓人,看上去就和一只发现猎物的猫头鹰似的!

就在赵烈正忘乎所以之际,突然觉得胳膊一阵酸痛,低头一看,就见乡中的会计大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手机阅读

享受阅读乐趣,81z,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三章 言必行 行必果

第四十三章言必行行必果

“副校长!”

一句压低了嗓音的提醒,让赵烈瞬间清醒了。尽管这女子看起来非常有味道,但是,一旦自己成了副校长,想要娶这如花美眷,那还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喂,美女老师,你自己身为老师,反倒胳膊肘向外拐,究竟是何居心哪?你不食人间烟火还是咋着?”

赵烈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质问,迅引起强烈的共鸣,场面再次乱了。

“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又哑巴了?说说你跟王子君什么关系吧?啊?”一个被翟万臣安排好的老师,见众人的情绪又被激起,越的变本加厉。

“各位,说别的都是假的,只有工资到手了才能花!除了给我们工资,我们不相信任何人的鬼话!”

“这小老师估计还没成家吧,说不定跟王子君有一腿呢……”

伊枫努力的想要扭转眼前几乎失控的局面,她觉得如果她不站出来,就会永远对王子君心存内疚和亏欠。女孩子本能的矜持让她在做出这个举动之前,还是犹豫了,但是最后,她还是勇敢的站出来了,尽管迎接她的是同事们的冷嘲热讽,从他们嘴里说出的羞辱之言是那般的肆无忌惮!

一时间,伊枫就觉得刚才还和蔼可亲的同事们是那般的陌生和可怖,生活的困顿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失却了为人师表的淳善,伊枫浑身震颤着,两颗晶莹的泪珠,缓缓地瑟缩着,爬上了她的脸颊,又蜿蜒着,扭曲着滚落下来。

扭过头来的伊枫,眼泪汪汪地看了众人一眼,这才说道:“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王书记,但是,我想问问大家:如果因为我们的冒失举动害了一个尊师重教的人,我们大家还能心安吗?”

“我认识王书记,是在一个星期前,那天我们班里的一个学生得了急性阑尾炎,王书记掏光了他自己的钱,还借了同事的,代交的医疗费……”

伊枫说的这件事,整个红岭村小学都知道,当时大家还很是感慨了一番,尽管要工资迫在眉睫,但是听伊枫这么一说,红岭村小学的老师们还是沉默了。

西河子乡本来就不大,老师中间也有很多沾亲带故的,看红岭村的老师一言不,其他老师迈出的脚步也犹豫了。

作为一个乡党委书记,能扑下身子放下架子,救助一个患病的学生,自己再去县里告他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

赵烈眼看众人士气有些动摇,赶紧煽风点火道:“小老师,你是不是看这一把手长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心里有点喜欢他啊?你私下里支持他的工作就是了,也犯不着让这么多老师吃苦受累混不上饭哪!”

赵烈的这番挖苦字字诛心,像是落了一场冰雹似的,砸得伊枫酸酸欲哭,眼泪几近失控,两条腿也软软的,像是虚脱了一般,心里空落落的冷,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和凄凉袭上心头。

作女人难,作一个漂亮的女人更难,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伊枫咬了咬嘴唇,平定了一下情绪,刚要说话,就听有人冷不丁地喊了一嗓子:“哼!现如今,年轻就是资本,毕竟秀色可餐嘛。像我们这种又老又丑的,哪会有人愿意养着咱哪?现在我说句话,想要工资的,跟我走;有人包养的,干脆打道回府吧!”

“你们,你们怎么能污蔑人……”伊枫的脸色涨得通红,手指头指点着众人,眼神里全是恼恨,窘迫,还有无奈,她把拳头塞进嘴里,呜地哭了。

“同志们,怎么,都在列队欢迎我啊?”坚定而响亮的声音,从大门口传了过来。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一个惊雷似的,将上访的教师,看热闹的乡干部,全都看呆了。

“虽然他政治上还不成熟,但是能守时回来,还是值得肯定的。”张民强看着站在乡政府门口的王子君,喃喃自语道。

裘加成深深地看了一眼充满自信、语调激昂的王子君,突然觉得终于可以一扫多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舒心惬意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好了好了,各位老师,请安静,现在王书记来了,大家的工资有着落了!”刘根福一边挥手,一边大声的冲着老师们嚷道。

刘根福真不是一般的坏啊,纪委书记左运昌看着说话的刘根福,心里暗道,你明明知道王子君筹不到钱,这样说话,岂不等于王子君放在火架子上烤吗?

齐亚斌和李秋娜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两个惺惺相惜之下的党委委员,旋即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小心刘根福!

几百个教师的热情,再次被点燃了!

赵烈躲在人群之中,心跳又加了几分!他一眼不眨地盯着站在众人面前的王子君,恨不得飞奔上前,在这个顶着书记光环的家伙身上狠狠的跺上几脚,谁让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惹眼呢?

“王书记,你自己倒是回来了,答应给我们的工资呢?”赵烈的话,可谓是一呼百应,其他不少跟在赵烈身旁的老师,也大声的喊了起来。

“王书记,反正老师们都来了,干脆您现场了吧,为了将功补过,翟组长早就把工资表给准备好了!”刘根福快步跑到王子君的身前,扯着嗓子喊道。

此时,翟万臣的确抱着一沓厚厚的工资表,那张长满了赘肉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肥腻腻的鸡冠花,心里却兀自冷笑着。

王子君,你厉害,你敢撤了我,哼,这下,我看你该怎么收场!

“王书记,工资表我早就造好了,抱过来了。”来到王子君面前,翟万臣毕恭毕敬的将工资表往王子君手里一递,眼中的一丝嘲弄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王子君不动声色地笑着,伸手将工资表接过来,大致浏览了几页,肯定道:“翟组长工作效率蛮高的,这下,我就不用担心耽误老师们领工资了!”

王子君的声音很平静,却像平地里响过一阵炸雷,在偌大的乡院里迅滚过,铿锵地激荡着众人的心灵和耳膜!

“王书记,你……你真的筹到老师的工资了?”刘根福听了王子君的话,刚才还春水般荡漾的表情迅凝固了,吃惊得有些咋舌!

第四十四章 精彩收场

第四十四章精彩收场

“怎么,筹到发工资的钱,刘乡长很意外吗?以后,咱乡里的教育工作,就不用刘乡长再操心了!”

看着咄咄逼人的王子君,刘根福有些猝不及防,神色变幻之间,不由得抚掌大笑道:“王书记,您可千万别打击我的工作积极性啊,虽然跟您比,我工作能力自愧不如,但是工作热情还是有的!”刘根福说得大义凛然,仿佛老师发不下工资,同样让他操碎了心一般。

看着刘根福装腔作势的表演,王子君嘴角上挑,脸上却是毫不动色,一挥手道:“刘乡长啊,让你走,等于毁掉我一根得力的臂膀啊,不是我不给你这个机会,而是这两位同志找你。”

顺着王子君的手看去,就见两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子已经来到刘根福的面前,站在左边的男子面色严肃道:“刘副乡长,我们是县纪委的,现就你伙同李元意、翟万臣三人侵吞教育基金一事进行调查,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刘根福身体一颤,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正午的阳光依然直直地照射下来,刺得他的眼睛发疼,但是他强忍住没有闭眼,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惶恐:“同志,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我……”

“刘根福同志,请你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把你的问题交待清楚,李元意同志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站在右边的男子冷冷地看着刘根福,正色道。

还想说些什么的刘根福,碰了碰嘴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他本来红润的脸,却是变得一片的灰白。

“王书记,不关我的事事,这都是李元意和刘根福干的!”翟万臣站在王子君的身旁,浑身像筛糠似的。

只是此时,哪里还有人愿意听他狡辩?紧随着两个纪委人员而来的公安,将翟万臣直接架起,朝着后面的小车走了过去。

刘根福本能的扭过头来看了看王子君,心里涌起无边的怨恨,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推手,肯定就是这个人!

“王子君,我……”

“刘根福,你伙同李元意、翟万臣贪污乡里教育专项基金十几万元,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干!有什么问题,回去给纪委领导说吧。”王子君不等刘根福说话,就朝着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刘根福被带走了,翟万臣也被带走了。随着这两个人被带走,乡政府大院之中,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张民强隔老远都能感觉到王子君的老道,这种老道,让王子君的眼里冒着寒冷的气息!

看着这张气宇轩昂的年轻面孔,张民强心里一阵发寒,没想到,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另辟蹊径,干脆来了个更狠的,你这边正为把他逼到死胡同里沾沾自喜呢,他那边已经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刘根福完了,李元意完了,翟万臣也完了!

这三个人,在西河子乡可都是说话有声,落地砸坑儿的角色,没想到,就在他们最为得意的时刻,却栽在这位年轻书记的手里了!

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乱叫。张民强突然想起来这句话,别看赵老大这一派蹦跶得挺欢,却是外强中干,这一过招,就被王子君结结实实的阴了一把!

左运昌、李秋娜、齐亚斌三人,心里也是百味杂陈,只是瞬间的功夫,三人就齐刷地来到王子君的身后,一副要以党委书记为中心的忠诚姿态。

“王书记,都准备妥当了,是不是可以发放工资了?”卓长伟来到王子君的身旁,恭敬地说道。

“嗯,长伟啊,这次发工资,你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务必把每一位老师的工资以最快的速度发到他们手里,延误了时间,我可就拿你试问了!”王子君朝着卓长伟看了一眼,沉声的说道。

“请王书记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知道此时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卓长伟爽快的答应一声,显得干净利落。

目光在卓长伟的脸上停留了瞬间,王子君呵一笑,朝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裘加成道:“长伟不错。”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卓长伟的脸颊却好似烧得通红的煤球似的,手都有点颤抖了,嘴唇哆嗦之间,大步流星地朝着几个财政所走去。

本来乱哄哄的场面,此时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副乡长刘根福、教育组长翟万臣的被抓,让他们一时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句话他们听懂了,那是年轻书记说已经筹齐了工资的话,这让他们的心情格外的阳光灿烂。

眼前的王子君看起来一丝不苟,整洁清晰,可是他一点都不傲慢,因为他很累,那种倦意在他跟人微笑的时侯最为明显,那是一种让人心疼的疲惫不堪。

“各位老师,说实话,我很惭愧,作为西河子乡的一把手,半年没有给大家发工资,我真是抱歉!今天给大家说两句话,一是道歉;二是感谢,感谢大家在不发工资的情况下,仍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在这里,我代表全乡人民谢谢大家了!”

说完,王子君上前一步,深深的鞠了个躬,全场一片哗然。大家很受用地左一眼、右一眼看着王子君,咧嘴笑着,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漫上来,这个来自堂堂一把手的鞠躬致歉,把所有的老师的心思都给暖化了。

老师也好,乡里的干部也好,都使劲拍手鼓掌,不是为了别的,单单冲王书记这个不揽功诿过的举动!

“好,今天话不多说,祝各位老师合家团圆,幸福美满,现在请大家以学校为单位,领走自己的工资吧!”

所有的人都以为,王书记肯定会说他是如何费尽周折才筹到钱发工资的,没想到他只是简短的两句话就赶紧收场了。

“各位老师,这次王书记要给大家发的是各位六个月的全部工资,请各位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们财政所保证,每一个老师都能领走工资。”卓长伟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冲着领工资的老师喊道。

什么什么?六个月?居然一下子全发齐了?

意外之下,本来就情绪激动的老师们,再次沸腾了,只觉所有的疲惫和焦灼全都烟消云散,紧张劳碌的身心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

不知是谁,率先鼓掌,一时间,乡院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紫琅文学)

第四十五章 前车之覆 后车之鉴(泣血求票

第一卷 乡

“同志们,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痛心啊!”王子君坐在乡会议室的主席台上,十分痛心地说道。

在官场,有很多话都是套话,这种套话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作为一个乡党委书记,王子君觉得自己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次因为拖欠老师工资引发的上访事件,之所以能力挽狂澜于即倒,得以圆满解决,主要是李元意这三个字触动了王子君心里尘封的记忆。

在王子君还没有离开西河子乡时,乡财政所长因为瞄上了下属卓长伟的老婆,动手动脚了不说,接触太深入了,别看卓长伟平日里老实八脚的,却偏执的认为老婆就是自己的,恼火之下,一刀捅了这个给自己戴绿è帽子的家伙。

只不过,当时的王子君也处在风口lng尖上,被动之下,倒也听说了这件轰动西河子乡的情杀一案。

乡财政所长的离奇死亡,像是一个导火索,随即就将他捂得很是严实的东西大白于天下了:这家伙居然贪污公款十多万元!这在那时,算得上是一件大案。就是当时已经提出辞职的王子君,也因为监督不力,背了个连带处分。

李元意的半路蹦出,一下子勾起了王子君的记忆,他想起了那个叫卓长伟的人,随着卓长伟的出现,往事迅速铺展开来。

“这件事情,作为一把手,我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这说明,我们党的党风廉政建设还不够深入人心,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请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管住自己的手,管住自己的口……”

王子君的这番自我批评,听在张民强的耳中,却像是幸灾乐祸的变相庆功!这哪里是什么自我批评,简直就是冲着自己,冲着请假了的赵连生发起攻击!

王子君说他有责任,他能有什么责任?他不是才上任一个多月么,而刘根福贪污公款,那可是一两年前的事情。再说了,刘根福还不是你自己拿下的么,你这般作检讨,岂不是在寒碜人么?

如果是以前,张民强可能会反驳王子君几句,但是现在却不会了,他心里一阵犹豫。朝裘加成,左运昌等四人的脸上看了看,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他脸上的幼稚dng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这根本就是一个出手狠辣、极有城府的男人!

“另外,我还要表扬左运昌书记,左书记本人也参与了这项工作,正是左书记的出è表现,才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三个硕鼠清理出了我们的干部队伍。现在,有请县纪委王书记作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王子君的话一说完,左运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表扬吗?这不是把他左运昌扒光了衣服,赤身luǒ体的让张民强他们看看吗?估计这件事过后,赵连生那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得脸了。

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众人,王子君觉得有一种权力带来的快感,而这一刻,一种完全了掌控班子会的感觉,更是让他心里痛快极了。

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特护病房的一个单间。赵连生懒懒地躺在uáng上,手里拿着一个咬了两口的苹果。

王六顺恭敬地站在他的uáng前,殷勤的递过来一杯水,戏谑道:“赵书记,您喝水。”

伸手接过杯子,赵连生苦涩的一笑,摆手道:“六顺啊,你这么叫我就是有点nòng虚作假了,我可不是书记。”

“不就是差那一纸任命么?赵书记,那王子君估计现在滚蛋了,这个位置,自然是非您莫属了!”王六顺笑得很是灿烂,虽然是谄媚,表情却是十分的坦然。

“哈哈哈,六顺你真是属八哥的,你瞧瞧你这张嘴啊……”赵连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但是王六顺的话还是让他心里蛮受用的。

王六顺看赵连生脸上有一种控制着的心uā怒放,心知自己的马屁有了功效,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乐开了uā儿。那乡党委委员的位置,仿佛就在前边朝着他招手了。

“六顺,现在几点了?”赵连生吃完苹果,接过来六顺递过手的擦手má巾,赵连生随口问到。

“十点多了,李元意这家伙到现在还不来,八成是昨天晚上喝多了,脑子一热,说不定上哪儿去呢。书记,要不,我给根福他们打个电话问问?”王六顺说话之间,手掌就朝着那电话mō了过去。

赵连生摇摇手,往uáng背上一躺,嗔怪道:“六顺哪,你可给我记好了,任何时候,不管发生多大的动静,你都得沉得住气。如果把你安排到领导岗位,你还老是心急火燎的,怎么让我能放心给你压担子啊?”

赵连生这番语意双关的话,差点儿让王六顺心uā怒放了,欣喜之下,赶紧抬头ǐngiōng,信誓旦旦地做了一番保证。

王六顺拿起电话,迅速拔了几个号,然后留了一句速回电话,就将那电话挂了起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办公室主任,最首要的一点就是学会察言观è。不该你知道的,你得学会装聋作哑;该你主动去做的,你就不能傻愣着浑然不觉,关键时刻,得学会正确领会领导的意图,这可是需要一番真功夫的。

尽管赵连生摆手说不用,但是对于他心里正在想什么,王六顺还是能猜出来的。因此,一番思考之后,他还是给刘根福他们打了个电话。

赵连生对于王六顺的动作,仿佛没看见一般,懒懒的往uáng上一躺,侧着身子,两根手指头敲着桌子当伴奏,摇头晃脑地唱上了:“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

赵连生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一高兴,就喜欢扯着嗓子吼两句,尽管他唱的水平一般,但是在西河子乡,却也赢得了人们的jiā口称赞。

李元意,李胖子,这次你可要好好地长点眼è,千万别搅挠了老大的兴致,晚一点回电话死不了你!

仿佛天遂人愿一般,等赵连生美美的吼完了一段,直唱得余音绕梁,dng气回肠,那部放在uáng头的电话仍然安安静静的,没有半丝反应。

热门推荐:

第一卷 乡

“同志们,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痛心啊!”王子君坐在乡会议室的主席台上,十分痛心地说道。

在官场,有很多话都是套话,这种套话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作为一个乡党委书记,王子君觉得自己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次因为拖欠老师工资引发的上访事件,之所以能力挽狂澜于即倒,得以圆满解决,主要是李元意这三个字触动了王子君心里尘封的记忆。

在王子君还没有离开西河子乡时,乡财政所长因为瞄上了下属卓长伟的老婆,动手动脚了不说,接触太深入了,别看卓长伟平日里老实八脚的,却偏执的认为老婆就是自己的,恼火之下,一刀捅了这个给自己戴绿è帽子的家伙。

只不过,当时的王子君也处在风口lng尖上,被动之下,倒也听说了这件轰动西河子乡的情杀一案。

乡财政所长的离奇死亡,像是一个导火索,随即就将他捂得很是严实的东西大白于天下了:这家伙居然贪污公款十多万元!这在那时,算得上是一件大案。就是当时已经提出辞职的王子君,也因为监督不力,背了个连带处分。

李元意的半路蹦出,一下子勾起了王子君的记忆,他想起了那个叫卓长伟的人,随着卓长伟的出现,往事迅速铺展开来。

“这件事情,作为一把手,我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这说明,我们党的党风廉政建设还不够深入人心,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请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管住自己的手,管住自己的口……”

王子君的这番自我批评,听在张民强的耳中,却像是幸灾乐祸的变相庆功!这哪里是什么自我批评,简直就是冲着自己,冲着请假了的赵连生发起攻击!

王子君说他有责任,他能有什么责任?他不是才上任一个多月么,而刘根福贪污公款,那可是一两年前的事情。再说了,刘根福还不是你自己拿下的么,你这般作检讨,岂不是在寒碜人么?

如果是以前,张民强可能会反驳王子君几句,但是现在却不会了,他心里一阵犹豫。朝裘加成,左运昌等四人的脸上看了看,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他脸上的幼稚dng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这根本就是一个出手狠辣、极有城府的男人!

“另外,我还要表扬左运昌书记,左书记本人也参与了这项工作,正是左书记的出è表现,才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三个硕鼠清理出了我们的干部队伍。现在,有请县纪委王书记作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王子君的话一说完,左运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表扬吗?这不是把他左运昌扒光了衣服,赤身luǒ体的让张民强他们看看吗?估计这件事过后,赵连生那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得脸了。

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众人,王子君觉得有一种权力带来的快感,而这一刻,一种完全了掌控班子会的感觉,更是让他心里痛快极了。

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特护病房的一个单间。赵连生懒懒地躺在uáng上,手里拿着一个咬了两口的苹果。

王六顺恭敬地站在他的uáng前,殷勤的递过来一杯水,戏谑道:“赵书记,您喝水。”

伸手接过杯子,赵连生苦涩的一笑,摆手道:“六顺啊,你这么叫我就是有点nòng虚作假了,我可不是书记。”

“不就是差那一纸任命么?赵书记,那王子君估计现在滚蛋了,这个位置,自然是非您莫属了!”王六顺笑得很是灿烂,虽然是谄媚,表情却是十分的坦然。

“哈哈哈,六顺你真是属八哥的,你瞧瞧你这张嘴啊……”赵连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但是王六顺的话还是让他心里蛮受用的。

王六顺看赵连生脸上有一种控制着的心uā怒放,心知自己的马屁有了功效,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乐开了uā儿。那乡党委委员的位置,仿佛就在前边朝着他招手了。

“六顺,现在几点了?”赵连生吃完苹果,接过来六顺递过手的擦手má巾,赵连生随口问到。

“十点多了,李元意这家伙到现在还不来,八成是昨天晚上喝多了,脑子一热,说不定上哪儿去呢。书记,要不,我给根福他们打个电话问问?”王六顺说话之间,手掌就朝着那电话mō了过去。

赵连生摇摇手,往uáng背上一躺,嗔怪道:“六顺哪,你可给我记好了,任何时候,不管发生多大的动静,你都得沉得住气。如果把你安排到领导岗位,你还老是心急火燎的,怎么让我能放心给你压担子啊?”

赵连生这番语意双关的话,差点儿让王六顺心uā怒放了,欣喜之下,赶紧抬头ǐngiōng,信誓旦旦地做了一番保证。

王六顺拿起电话,迅速拔了几个号,然后留了一句速回电话,就将那电话挂了起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办公室主任,最首要的一点就是学会察言观è。不该你知道的,你得学会装聋作哑;该你主动去做的,你就不能傻愣着浑然不觉,关键时刻,得学会正确领会领导的意图,这可是需要一番真功夫的。

尽管赵连生摆手说不用,但是对于他心里正在想什么,王六顺还是能猜出来的。因此,一番思考之后,他还是给刘根福他们打了个电话。

赵连生对于王六顺的动作,仿佛没看见一般,懒懒的往uáng上一躺,侧着身子,两根手指头敲着桌子当伴奏,摇头晃脑地唱上了:“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

赵连生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一高兴,就喜欢扯着嗓子吼两句,尽管他唱的水平一般,但是在西河子乡,却也赢得了人们的jiā口称赞。

李元意,李胖子,这次你可要好好地长点眼è,千万别搅挠了老大的兴致,晚一点回电话死不了你!

仿佛天遂人愿一般,等赵连生美美的吼完了一段,直唱得余音绕梁,dng气回肠,那部放在uáng头的电话仍然安安静静的,没有半丝反应。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com)。

第四十六章 听君一席话 胜喝一桶水

见赵连生无趣地躺在床上,神态有些懒散,王六顺心里就有些不快,李元意这个死东西,估计昨晚上马尿又喝多了,连赵老大都敢怠慢,回头他一个不高兴给你点脸色看看,都够你小子喝一壶的!

越是着急,那电话越是像哑巴了似的,愣是不肯响一声……

看着萦然无味的赵连生,王六顺知道,赵老大已经生气了。李元意个狗东西,平曰里都是让他往东他不往西,让他撵狗他不敢打鸡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也没有再向赵连生请示,王六顺直接拿起了手中的电话,再次拔了出去,此时的他,恼火之下,声音有些严厉的对传呼台说,请连呼十遍。

又是三十分钟过去了,电话依旧无动于衷。如果不是接线小姐那甜得发腻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地响起,王六顺可能会怀疑这电话坏了。

“老大,可能乡里边闹大了,估计李所长正忙着呢。”心急火燎的王六顺,倒了一杯水,赶紧对赵连生安慰道。

赵连生也快躺不住了,从床上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躯,喝了一口水,幽幽的叹道:“嗯,现如今,信访工作都实行一票否决制了,说不定县里的领导都被惊动了呢!”

“嗯,反正您请假了,就算天塌了,也让那王子君顶着去吧!”

“听说江州的一家鱼汤馆不错,六顺,今儿晚上咱俩去尝尝?”

“好嘞!我小时候俺娘给我算过卦,说俺嘴大吃四方。看来,这算命先生的话算是应验了!你看,跟着老大您检查身体,也像来度假似的,好吃好喝不说,单单听您一席话,就胜喝一桶水呀!”

王六顺的这句话一下子把赵连生给逗乐了:“你小子的马屁拍得过头了,我说一句话就顶一桶水,那你得跑多少趟厕所啊?”

王六顺难为情的挠挠头,咧开嘴笑了。说实话,单单从侍候领导这方面来看,这王六顺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常言道,说话听音儿,锣鼓听声儿,跟领导在一起,既不能一味顺从,让他觉得无趣;又得像挠痒痒似的,正好挠到他的心里去,让他觉得舒心愉悦。因此,这言谈举止,一招一式,那都是颇有讲究的。

这几年,王六顺就跟寄生在赵连生肚里的蛔虫似的,该拍拍,该哄哄,该瞒瞒。尽管在赵连生面前也跟个孙子一般,但是人家王六顺这孙子却做得不显山不露水的,很有体面很有尊严。

其实,赵连生对王六顺巴结他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觉得很舒服很受用。因此,但凡有出差在外的机会,他都愿意拉上这王六顺随行,这家伙不但办事机灵,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家伙几乎是个万能型的通才,不管你支使他去干什么,他都能给你办得妥妥贴贴,利利索索,使唤起来非常方便。

“铃铃铃……”清脆的电话声,突兀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一个箭步跑过去的王六顺一看号码,立刻兴奋的喊道:“赵书记,是乡里的电话!”

“嗯,递给我吧!”赵连生伸了伸手,淡淡的说道。

“李元意,昨晚上又去哪儿洞房花烛了?连我的电话都懒得回了!”赵连生对于这位下属,一向是嬉笑怒骂,自由随心。

只是,电话那头说话的,并不是李元意,而是一个焦灼的声音:“老大,我是子跃啊!”

“子跃啊,哥哥我住院,纯粹就是图个清静,没什么事儿,你不用艹心。”尽管都是所长,但是对待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赵连生还是有几分客气的。

“我的好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找李元意?我告诉你,李元意、刘根福还有翟万臣,已经被纪委给双规了,出手的就是那王子君!”赵子跃见赵连生毫不知情,说话的速度像打机关枪似的。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赵连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没有了刚才去鱼汤馆的兴致。

……

乡会议室里。

“卓长伟这个同志不错,敢于和[***]分子作斗争,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同志站出来,才抓出了三个隐藏在我们中间的硕鼠,同志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为此,县纪委王书记对卓长伟同志屡次提出表扬,在此,我也代表党委政斧班子对卓长伟同志提出通报表彰!”

王子君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对于这样的好同志,我们乡党委政斧不但要大力表彰,还要做好宣传工作,充分发挥榜样的带动作用,希望大家能视单位为小家,家衰我耻,家荣我荣,在平凡的工作中,干出不平凡的业绩!”

王子君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座的每个人却是心知肚明,此时,几乎整个西河子乡都知道了,财政所所长李元意栽在了卓长伟的手中。

蔫人出豹子,兔子急了也咬人,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卓长伟在西河子乡财政所一向蔫不拉叽,常常被李元意吆三喝四的使唤过来,使唤过去。现在好了,这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居然把一个副乡长和两个在乡里统领一方的头面人物,给丢进了纪委的手中。

尽管很多人对于向王子君告密的卓长伟并不怎么认同,尤其是张民强等几个副科级。可是,就算你心里对这卓长伟再怎么嗤之以鼻,却不能说出口来,不然的话,就会被扣上一顶打击群众反腐倡廉积极姓的帽子,这个帽子带上去,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张民强把玩着手里的笔,从开会到现在,他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夸吧,你就可着劲的夸,谁不知道你这是拿他当枪使了?”心中冷笑的张民强,往沙发后面一趟,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对于这等一心为公的干部,我们不但要通报表扬,还要在评先推优上重点培养,眼下,李元意出事了,乡财政所的担子,就由卓长伟同志担起来吧。”

图穷匕见,王子君的意图,在这一刻总算说出来了!

看着慷慨激昂的王子君,张民强神色变幻之间,就沉声的说道:“王书记,我认为,对卓长伟同志大力表扬无可厚非,就算在全乡范围内掀起一个学习卓长伟同志的高潮也不为过,但是,财政所乃是乡政斧的组成部分,所长的人选,您看是不是等赵乡长回来之后再定呢?”

裘加成早就知道张民强会反对,因此,见张民强开口,就准备反击,不过王子君却淡然一笑,一锤定音道:“主席曾经说过,凡事不能教条主义,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民强书记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财政所不能一曰无首啊,因此,我们要本着特事特办的原则,尽快把财政所长这个人选确定下来!”

说完,王子君又满怀深情的说道:“同志们,赵乡长为了西河子乡的发展鞠躬尽瘁,曰理万机,实在抗不住了这才下定决心去检查身体,咱们就不要多打扰他了,不能大事小事都等着赵乡长事必躬亲,我想,就算老赵在家,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我这么说,可能会有同志觉得我太讲兄弟义气,我不怕引来这样的非议,我觉得我们两委班子,工作上一盘棋,生活中就是亲兄弟。现在,我宣布,这财政所长,就卓长伟了!”

见赵连生无趣地躺在床上,神态有些懒散,王六顺心里就有些不快,李元意这个死东西,估计昨晚上马尿又喝多了,连赵老大都敢怠慢,回头他一个不高兴给你点脸色看看,都够你小子喝一壶的!

越是着急,那电话越是像哑巴了似的,愣是不肯响一声……

看着萦然无味的赵连生,王六顺知道,赵老大已经生气了。李元意个狗东西,平曰里都是让他往东他不往西,让他撵狗他不敢打鸡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也没有再向赵连生请示,王六顺直接拿起了手中的电话,再次拔了出去,此时的他,恼火之下,声音有些严厉的对传呼台说,请连呼十遍。

又是三十分钟过去了,电话依旧无动于衷。如果不是接线小姐那甜得发腻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地响起,王六顺可能会怀疑这电话坏了。

“老大,可能乡里边闹大了,估计李所长正忙着呢。”心急火燎的王六顺,倒了一杯水,赶紧对赵连生安慰道。

赵连生也快躺不住了,从床上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躯,喝了一口水,幽幽的叹道:“嗯,现如今,信访工作都实行一票否决制了,说不定县里的领导都被惊动了呢!”

“嗯,反正您请假了,就算天塌了,也让那王子君顶着去吧!”

“听说江州的一家鱼汤馆不错,六顺,今儿晚上咱俩去尝尝?”

“好嘞!我小时候俺娘给我算过卦,说俺嘴大吃四方。看来,这算命先生的话算是应验了!你看,跟着老大您检查身体,也像来度假似的,好吃好喝不说,单单听您一席话,就胜喝一桶水呀!”

王六顺的这句话一下子把赵连生给逗乐了:“你小子的马屁拍得过头了,我说一句话就顶一桶水,那你得跑多少趟厕所啊?”

王六顺难为情的挠挠头,咧开嘴笑了。说实话,单单从侍候领导这方面来看,这王六顺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常言道,说话听音儿,锣鼓听声儿,跟领导在一起,既不能一味顺从,让他觉得无趣;又得像挠痒痒似的,正好挠到他的心里去,让他觉得舒心愉悦。因此,这言谈举止,一招一式,那都是颇有讲究的。

这几年,王六顺就跟寄生在赵连生肚里的蛔虫似的,该拍拍,该哄哄,该瞒瞒。尽管在赵连生面前也跟个孙子一般,但是人家王六顺这孙子却做得不显山不露水的,很有体面很有尊严。

其实,赵连生对王六顺巴结他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觉得很舒服很受用。因此,但凡有出差在外的机会,他都愿意拉上这王六顺随行,这家伙不但办事机灵,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家伙几乎是个万能型的通才,不管你支使他去干什么,他都能给你办得妥妥贴贴,利利索索,使唤起来非常方便。

“铃铃铃……”清脆的电话声,突兀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一个箭步跑过去的王六顺一看号码,立刻兴奋的喊道:“赵书记,是乡里的电话!”

“嗯,递给我吧!”赵连生伸了伸手,淡淡的说道。

“李元意,昨晚上又去哪儿洞房花烛了?连我的电话都懒得回了!”赵连生对于这位下属,一向是嬉笑怒骂,自由随心。

只是,电话那头说话的,并不是李元意,而是一个焦灼的声音:“老大,我是子跃啊!”

“子跃啊,哥哥我住院,纯粹就是图个清静,没什么事儿,你不用艹心。”尽管都是所长,但是对待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赵连生还是有几分客气的。

“我的好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找李元意?我告诉你,李元意、刘根福还有翟万臣,已经被纪委给双规了,出手的就是那王子君!”赵子跃见赵连生毫不知情,说话的速度像打机关枪似的。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赵连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没有了刚才去鱼汤馆的兴致。

……

乡会议室里。

“卓长伟这个同志不错,敢于和[***]分子作斗争,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同志站出来,才抓出了三个隐藏在我们中间的硕鼠,同志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为此,县纪委王书记对卓长伟同志屡次提出表扬,在此,我也代表党委政斧班子对卓长伟同志提出通报表彰!”

王子君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对于这样的好同志,我们乡党委政斧不但要大力表彰,还要做好宣传工作,充分发挥榜样的带动作用,希望大家能视单位为小家,家衰我耻,家荣我荣,在平凡的工作中,干出不平凡的业绩!”

王子君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座的每个人却是心知肚明,此时,几乎整个西河子乡都知道了,财政所所长李元意栽在了卓长伟的手中。

蔫人出豹子,兔子急了也咬人,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卓长伟在西河子乡财政所一向蔫不拉叽,常常被李元意吆三喝四的使唤过来,使唤过去。现在好了,这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居然把一个副乡长和两个在乡里统领一方的头面人物,给丢进了纪委的手中。

尽管很多人对于向王子君告密的卓长伟并不怎么认同,尤其是张民强等几个副科级。可是,就算你心里对这卓长伟再怎么嗤之以鼻,却不能说出口来,不然的话,就会被扣上一顶打击群众反腐倡廉积极姓的帽子,这个帽子带上去,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张民强把玩着手里的笔,从开会到现在,他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夸吧,你就可着劲的夸,谁不知道你这是拿他当枪使了?”心中冷笑的张民强,往沙发后面一趟,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对于这等一心为公的干部,我们不但要通报表扬,还要在评先推优上重点培养,眼下,李元意出事了,乡财政所的担子,就由卓长伟同志担起来吧。”

图穷匕见,王子君的意图,在这一刻总算说出来了!

看着慷慨激昂的王子君,张民强神色变幻之间,就沉声的说道:“王书记,我认为,对卓长伟同志大力表扬无可厚非,就算在全乡范围内掀起一个学习卓长伟同志的高潮也不为过,但是,财政所乃是乡政斧的组成部分,所长的人选,您看是不是等赵乡长回来之后再定呢?”

裘加成早就知道张民强会反对,因此,见张民强开口,就准备反击,不过王子君却淡然一笑,一锤定音道:“主席曾经说过,凡事不能教条主义,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民强书记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财政所不能一曰无首啊,因此,我们要本着特事特办的原则,尽快把财政所长这个人选确定下来!”

说完,王子君又满怀深情的说道:“同志们,赵乡长为了西河子乡的发展鞠躬尽瘁,曰理万机,实在抗不住了这才下定决心去检查身体,咱们就不要多打扰他了,不能大事小事都等着赵乡长事必躬亲,我想,就算老赵在家,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我这么说,可能会有同志觉得我太讲兄弟义气,我不怕引来这样的非议,我觉得我们两委班子,工作上一盘棋,生活中就是亲兄弟。现在,我宣布,这财政所长,就卓长伟了!”

第四十七章 财政所长

王子君的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张民强只觉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像是在茶壶里煮饺子似的,任你再怎么心意难平,却也是无可奈何。这次,赵老大这一病不要紧,损失了刘根福这一员大将不说,还把财政所长也弄趴窝了!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势单力薄的张民强,直觉就像碰上了一条狗,你上去踢它一脚,觉得很爽;但是如果没踢住它,反而被它咬了一口,那可就惨了!这么一想,心里更是堵得发慌。王子君自己都说了,他不怕由此引来非议,就算赵乡长在家,也会同意他的意见的,那他这个副书记,又怎么好意思再插上一脚呢?

左运昌只顾自己吞云吐雾,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仿佛王子君的表扬批评都是过眼烟云一般;而李秋娜和齐亚斌,更是默不作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又讨论了几件无关痛痒的琐事,这班子会就散了,但是班子会上讨论的内容,却迅速的传播开了。

王子君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副主任朱常友就快步跟了进来,在王子君的杯子里放上茶叶,接了些水,然后倒掉,又重新续满水,然后一副随时等待吩咐的模样。

朱常友如此的恭谨,王子君并不觉得意外,王子君这次出手,不但化险为夷,度过了难关,还一举拿下了刘根福、李元意等三人,尽显霹雳手段,且不说现在赵连生没有回来,就算赵连生回来了,也难以再翻盘了。

“常友,坐吧。”王子君对朱常友刚才的洗茶动作十分满意,这说明,这小子还有很有眼力劲儿的,细节决定成败,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朱常友也不客气,嘿嘿一笑,就半侧着身子在王子君对面坐了下来。

“王书记,我真没想到,刘根福他们连教育基金都敢贪!把老师的工资压住放高利贷,亏他们想得出来!这次要不是您王书记,恐怕老师们领齐半年的工资要到猴年马月呢。”

“常友啊,这件事县纪委自有定论。眼下王六顺不在,你要做好两件事情:一是把班子会研究的内容形成会议纪要印发下去;二是将过节时的值班情况给我报过来。”王子君知道朱常友这么说是为了拍自己的马屁,淡淡的笑了笑,就截住了朱常友的话头。

朱常友见王子君对这事没有兴趣,也收住了这个话头,又扯了几句闲话,就准备离开。

“常友,现在实行党政分开,我看,党政办还是分开吧。”王子君在朱常友离开的瞬间,突然轻描淡写的冒出来一句话。

正要转身离开的朱常友,在王子君的话出口的瞬间,立刻就觉得精神焕发,党政分开,就是两个办公室了,王书记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想要提拔自己吗?

感激涕零之下,回头朝王子君看去,却见王子君已经低头看文件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出了王子君的办公室。

朱常友的一举一动,全都清清楚楚的落进了王子君的眼中。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句老俗话,无利不起早啊。朱常友向自己靠拢为的是什么?一语可以点破:提拔重用!而自己想要在乡里笼络几个对自己能死心塌地的人,当务之急就是掌握人事权力。

两根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王子君陷入了沉思之中。重生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就像一部回放的老电影,在他的心头一幕幕的接连闪动。

比起重生之前的惨淡处境,眼下王子君不仅站稳了脚根,还果断出手,给了赵连生一派一个沉重的打击,尽管他现在的权威还不足以震慑所有人,但是至少,却没有哪个人敢说他是一个摆设了。

“咚咚咚”

轻轻地敲门声,打断了王子君的思考,答应了一声的王子君,就见门缓缓的被推开,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女子,满脸都是拘谨的走了进来。

“王书记,我……我是孙村小学的老师周喜美。”女子也就是二十来岁,也许第一次和王子君说话的原因,声音都有点颤抖。

心中猜测着这女老师找自己干什么,王子君赶紧从办公椅上起身道:“周老师,快请坐。”说完,还亲自接了一杯水,放在周喜美的旁边。

“王书记不用麻烦了,真的不用麻烦了!”周喜美看着王子君亲自给自己倒水,脸上多了一丝惶恐之色,连声的摆手道。

“达官显贵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在老师面前,那他就是一名小学生。周老师来我这里,有话尽管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看着周喜美有些局促不安,王子君平和地笑着道。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周喜美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将一卷钱放在王子君面前道:“伊枫让我帮她来还钱的!”丢下这句话,那周喜美就慌里慌张的走了。

看着皱巴成一团的钱,王子君摇头笑笑,心中暗道,这伊枫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呢,倒让别人替她还钱来了。将钱收起来,王子君突然想起伊枫为他仗义执言的情景,只觉心里一股热流涌动。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进来的是卓长伟,显然,这卓长伟已经知道了自己高升财政所长的消息,心情很是激动。进得门来,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成。

“长伟啊,老师们的工资都发下去了?”王子君知道卓长伟此时的心情,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表现得轻描淡写。

“都已经发下去了,把老师们都高兴坏了,王书记实在是高哇。”卓长伟满脸带笑的说道。

王子君笑笑,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随口道:“长伟啊,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关键得靠地方财政,我知道你在业务上是一流的,这点我放心,就是其他地方,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啊。”

“是,王书记,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替您看好财政所这一摊子。”卓长伟没有说为了乡政府,而是说为了王子君,这其中的含义,可就大大不同了。

对于卓长伟这番表态,王子君并没有纠正,自己要想在乡里混下去,不得不不拉拢几个嫡系了。

在行政机关,有一句话很是流行:有德无才是庸才,有才无德是坏才,德才兼备是良才。这卓长伟老实本份,虽然不够精明,但是他老实、听话、业务能力强,再加上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对自己肯定会死心塌地的效力,当个财政所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四十八章 回家

八一中文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又闲谈了两句,卓长伟踌躇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王书记,眼看就到饭点了,我……我想请您吃顿饭,行吗?”

“你的饭,我是一定要吃的,不过不是现在,非常时期,咱们自己人就不用这么客套了()。”王子君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的说道。

没有请到王书记,卓长伟多少觉得有些遗憾,但是王子君那一句自己人,又让他觉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一直以来,卓长伟都觉得在李元意的恃强凌弱之下,过得窝窝囊囊的,王子君的突然出手,如同一道夏日的闪电,猝不及防,划破他生命里阴霾的天空,他的前途就在那一刻突然被照亮了!

卓长伟离开之后,王子君的办公电话成了情感热线似的,乡里七所八站的负责人,挨个的打电话想要请王书记吃顿便饭,顺便向王书记汇报一下近段的工作。

对于这种露骨的巴结,王子君漫不经心的应酬着,却以事先有约为由一一推辞了。

眼看八月十五就要到了,王子君和裘加成等人交代了一番,准备回江市的家里过中秋节。

“王书记,您去哪儿?”王子君刚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吉普车司机小曹从车里钻了出来。

小曹是个退伍兵,二十多岁,为人却很是成熟老道,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作为一个专职小车司机,小曹给自己限定的目标是“五个好”,即:开好车、跑好腿、保好密、养好车、练好身。

王子君初来乍到时,小曹几乎是专职为赵连生服务的,而且深得赵连生信赖()。自从王子君把车接过来之后,他几乎从来没有给王子君开过车,今天却是破天荒第一次在车里候着了!

见王子君走过来了,小曹脸上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飞快地跑过去给王子君打开车门,坐进车里道:“把我送到县城车站。”

司机小曹见王子君上了车,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为了等到王子君,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得知王子君要回家,干脆等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候着他了。

侍候王子君他倒不怕,怕就怕他不肯给自己面子,如果他愣是不肯上自己的车,就算自己花再多的心思,又有什么用呢?

小曹心里兴奋着,脸上却点滴不露,迅速发动吉普车,一加油门,车子就轰轰的驶出了乡政府大院。一边开车,小曹一边想着怎么和王书记套套关系,只是,看王书记一言不发,他只觉像是面对一只刺猬似的,无处下嘴了。

局促之下,小曹顺手打开了车内的轻音乐,王子君听得出来,这是班得瑞的几首经典的曲子,车速很是平稳,如水一般的音乐在车内缓缓的流淌,王子君舒服地往靠背上一躺,眼睛微微的闭上,心里暗暗感叹,难怪人们常说,一个人的性格和他的兴趣爱好,那生来就是配套的,就像螺丝钉配螺丝帽儿。这小曹到底是看人下菜碟,人小鬼大,他知道赵连生喜欢那种靡靡之音,却把王子君的胃口一下子摸准了!

“喂!等等我!”

就见一辆冒着黑烟的大客车,呼啸而过,客车的后面,一个娇俏的身影,正提着一个大包飞速的追赶着。

伊枫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她在路边站了半天,这已经是第三趟回县城的班车了,每一趟都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任凭她怎么挥手,那司机都是连连摆手,根本就不给停车,你好歹让我上去,就算弄个站座也行啊。

心中这么想着,不由得诅咒起那可恶的客车司机来()。

“吱”,一个刺耳的刹车声,从她的身后传来,本能的扭过头,就见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停了下来。

“伊老师,你要去县城么?”看着几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张脸从车内探出头来,伊枫一呆之后,旋即喜笑颜开。

“嗯,赶不上车了!”伊枫委委屈屈地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年轻的司机就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将伊枫手里的东西放进了车里。

“走,正好我也去县城。”王子君一挥手,示意伊枫坐上来。

没有理由拒绝的伊老师,落落大方地坐上了王子君的吉普车。司机小曹主动把音乐放小了些。伊枫一时不知道和王子君说些什么才好,只管一心看着窗外的风景;王子君从侧面瞟了一眼伊枫,只见伊枫的脸红扑扑的,像一只熟透了还挂在枝头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车内除了音乐,静得只有伊枫和王子君的呼吸声,浓浓的睡意像阳光一样温暖地覆盖着。王子君归心似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伊枫扯了几句闲话,就闭口不言了。那伊枫也不想说话,闭着眼睛,失去了浑身的重量似的,放心地倚在靠背上。

半个小时的功夫,汽车就来到了县城。伊枫看着节前一派忙碌的景象,心情随即就被回家的喜悦充斥了。

“王书记,我就在前边下车,要不是碰见您,估计我今天就不能回家团聚了!”伊枫感激地笑着,示意让小曹靠边停车。

王子君看了看伊枫身边那大大的行李包,笑了笑道:“伊老师,这么重的东西,坐公交你能提得动吗?小曹,咱们好人做到底,把伊老师送回家。”

小曹当然是一个优秀的小车司机,明白应酬多、交际广的领导,会让你开车接送他的亲人或者朋友,这时候,你一定要乐意去做,而且要把对方当作领导本人一样接待,服务质量丝毫不能打折扣()。听了王子君的安排,爽快地答应一声,一加油门,就朝着伊枫所指的方向飞驰而去。

县城不大,只有两条主要街道,再加上车少红绿灯也少,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就来到了一座半新不旧的前。

“王书记,我到了,到家坐会儿!”伊枫见车停稳,热情的招呼道。

“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司机小曹把行李袋卸下来,王子君一伸手才知道,难怪伊枫提着包一歪一歪的,这行李袋实在是太重了。

想到这么一个娇小如弱柳从风的小女子要抱着这么沉的东西上,王子君突然心生怜惜,下意识的问道:“你家住几?”

“四。”

“好,我来帮你。”说话之间,王子君不由分说把那行李袋掂起来背在身上,就上了。

“王书记,我自己来!”伊枫看到王子君如此热心,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

“不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啊,你赶紧去开门!”王子君跟伊枫开了个玩笑,大手一挥道。

伊枫还想说什么,王子君已经背着行李袋走向了道,伊枫心里一热,整个人就像一个欢快的小马驹一般,蹬蹬蹬朝着上快速的跑去。

“王书记好眼光啊。”坐在车里的小曹一动不动,不是他爱惜自己的力气,要是把伊枫换成个男的,可能他就早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王书记给替换过来了,但是这个时候,这个差使却是不能抢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八一中文网.,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九章 中秋快乐



81z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而上车的领导,不管年长的还是年轻的,总是紧绷着脸,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但是心里却美滋滋,很舒坦很受用。

这样的小车司机,侍候领导的功夫算是修炼到家了,这点小常识,小曹当然知道。但是,在小曹看来,侍候领导,勤快是必须的,但是有时候有眼色才是第一位的,你得学会偷懒。比方碰上了领导的领导,这车门你是不能开的,你要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的领导;再比方碰上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你也得学会偷懒,多给领导亲近的机会。

“来来来,小伙子,坐下喝杯水再走!枫儿,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哪?人家陈浩都等你半天了!”一个中年发福的男子大概是伊枫的爸爸,看女儿大呼小叫着闯进家里,一边给王子君打招呼,一边冲伊枫嘟囔道。

“陈叔叔好,阿姨好!哎呀,爸爸,今天放假,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拦了三辆车司机都不停,你还埋怨人家!”伊枫端起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又旁若无人地捏了一个葡萄放进嘴里,示意王子君赶紧坐下。

伊枫不知道,她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家里在坐的人都误会了。原来这小伙子,跟伊枫一块挤班车回来的啊。

那穿警服的男子见状笑道:“小枫啊,下次再回家了,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开单位的偏三摩托去接你,那可比你挤班车拉风多了!”

“哎呀陈浩,你说话别这么肉麻好不好,叫我伊枫就行了。”伊枫不满的看陈浩一眼,突然发现王子君还站着,大大咧咧地推了他一下:“哎呀,这是在我家里,你别客气,快坐呀!”

被伊枫当众抢白了一句,陈浩脸上有些尴尬。见伊枫推搡王子君的动作有些亲昵,心里更是醋意大发,哼,敢抢我陈浩看上的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子君浑然不知自己好心送伊枫上,竟会给在坐的人带来一场误会。不过,他心里有事,也不想过多逗留,就拒绝道:“伊枫,我先走了,伯父伯母中秋快乐!”

偏偏,他这番举动让陈浩坐不住了,内心被一股醋意怂恿着、激将着,猛的站起身来道:“哎呀兄弟,快过来坐,既然跟伊枫认识,那就别走了,坐下喝两盅!”

王子君礼貌地笑笑,回绝道:“不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话之间,就朝着那门走了过去。

伊枫的爸爸妈妈也客气道:“正好赶到了饭点上,也没外人,干脆吃了饭再走。

伊枫在厨房忙活着,内心被一份说不出的快乐充盈着,一种亲切而奇怪的情绪在心底滋长,她不敢问自己,这份快乐是不是来自于客厅里坐着的那个人。

别看伊枫在家里是独生女儿,爸爸妈妈也把她当宝贝疙瘩一般宠着,但是伊枫的脾气却是十分的随和,不但没有独生子女的任性和刁蛮,相反,心思却是十分的细腻。平时回家过周末哪儿也不去,大早上挎着菜蓝子跟妈妈到菜市场买买菜,陪爸爸下下棋,对厨艺多少有些研究。

伊枫把带来的行李包打开,里面是村里的孙大爷送给她的新出的花生和毛豆。伊枫细心的把它们洗干净了,用盐水浸泡着,这才开始忙活了。

厨房的案板上已经摆满了菜,妈妈小声告诉她,这是你陈叔叔带来的。显然,陈浩一家今天是有备而来。伊枫撇撇嘴,凑到妈妈耳边嘀咕了一句:“臭显摆!”惹得妈妈作势在她脑门上摁了一下。

伊枫调皮地冲妈妈伸伸舌头,搂了妈妈一下,开心地笑着,继续在厨房忙碌着,半小时的功夫,就做出了四道菜。凉拌黑白双耳、西芹炒虾仁、青豆鸡丁、蚝油生菜。红的、绿的、白的、黄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食欲大开。

伊枫把浸泡好的花生放进高压锅里,又把鸡翅跟三听可乐放进砂锅里微火炖着,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好了,可以开饭喽!”

等伊枫和妈妈一起把菜端到客厅,那陈浩的妈妈就惊呼一声道:“哎哟,闺女呀,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两下子啊!”

“伊叔,把我拿的那箱金鼎老窖打开一瓶,这酒的滋味不错。”陈浩见状更是兴奋得脸色通红,赶忙说道。

享受阅读乐趣,81z,66721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章 为人要懂得示弱

第一卷 乡

“金鼎老窖一瓶五十多块呢,你留着吧,说不定你以后有大用呢。”伊父嘴上笑着,从酒柜里拿出来一瓶包装简单的酒来。

这金鼎老窖红极一时,从王子君一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块钱来看,这金鼎老窖一瓶就要五十多,价格确实不菲。本来就有些负气的陈浩,一听这话,更来劲了:“伊叔,这算啥,上周我们队里聚餐,大队长搬了一件茅台,让我们可着劲的喝,嘿嘿,结果全都喝得人仰马翻,全军覆没了!”

陈浩起劲的卖nòng着,一旁的陈父却在暗暗的观察着王子君,对于这个和儿子年龄相仿的小伙子,眼神不觉间就有了几分挑剔。这小伙子身材ǐng拔,面è健康,头发黑亮,领带金黄,在秋天最后的yn阳里,他的白衬衫和蓝西装一齐儿发出耀眼的光辉,整个儿一个英气bī人哪。

再隔着玻璃看看正在厨房忙活的伊枫,这nv孩穿着浅灰的薄昵套装,脖子上紫è纱巾打了个漂亮的结,亭亭yù立,体态优雅,看起来就像一只美丽的狐狸,妖冶而狡猾。却是那般的有灵气,善解人意不说,一手好菜还做得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想到这里,陈父的心里就暗暗为儿子捏了把汗,看伊枫的态度,要想把这nv孩子的心拴住,儿子并不沾光啊!

正这么猜度着,就见伊枫从厨房里端菜出来,一看饭桌上三个人有说有笑,王子君却被晾在那里,脸上就有些生气,故意走到桌前,端起王子君的水杯,倒满一杯水,嘴里客气道:“王书记,你喝水。”

王书记这三个字一出口,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那陈浩愣怔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一拍王子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兄弟,你这名字起得好啊,顺口不说,听起来还吉利!”

说完,他又敞开嗓子道:“伊叔,前一段局里人口普查,你猜光咱们城关镇有多少个叫县长的么?”

伊父和陈父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暗叹自己老了老了倒被这年轻人的名字唬了一下,还不待伊父开口,那陈母就兴致盎然的凑趣道:“多少个?快说啊!”

“光叫县长的,就有四十三个!”陈浩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当时差点把我们给笑喷了,你说这些乡下人也够愚昧无知的,你以为给儿子起名叫县长,你就是县长他爹了?真是可笑。据户籍警说,那个年龄最大的管县长,眼下正在砖窑场里坨砖坯子呢。”

陈浩的一番打趣,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伊枫在一旁听得肺都快气炸了:“陈浩,这笑话很好笑吗?你知道王书记是干什么的吗?”

王子君一见伊枫动了气,赶紧起身,宽容地笑笑,示意伊枫不用过于计较,他不在乎。伊枫看在眼里,心下明白,就有些感动。被一个男人死命护着的感觉她从未有过,她形容不出,只是觉得心里有种想哭的快活。

“兄弟,你酒量如何?”陈浩看着王子君,脸上带着一种散漫和随意,语气里藏着一丝不屑的挑衅。

王子君重生之前,酒量不高,现在重生了,酒量却是出奇的好,往往同桌的人都喝得面红耳赤了,对他来说,还是跟喝了一肚子凉水似的,除了腹胀,再没有了别的感觉。

“嗯,除非万不得已,我这个人不喜欢喝酒。”被陈浩挑逗着,撺掇着,jī将着,王子君却始终坚持不苟言笑,除非被问到,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陈浩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对付一个乡下泥uǐ子都这么谨慎,自己可能有点太小题大作了!

“伊叔,爸,要不咱们先开始?”陈浩看了看挂在伊枫家墙上的挂钟,试探着说道。

他这句话不是问他爸的,而是问伊父,伊父沉yín了一下道:“再等会儿吧,你二叔忙,咱们再等他半小时,来了一起喝。”

正说话时,伊枫就从厨房里端出来了煮熟的五香uā生和má豆,捧了一大把放在王子君跟前。

这五香uā生可是伊枫jīng心煮过的,每个uā生在浸泡之前都被她捏开了一个小口,水开后放入uā椒,八角,小茴香,桂皮,香叶,生姜等等佐料;水煮má豆也被剪头去尾了,剥一个放进嘴里,只觉咸甜适中,比街上卖的入味多了。陈母边吃边夸:“哎哟,小枫啊,你这闺nv可真能啊,这可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uā生和má豆了!”

陈母夸张的对伊枫的手艺赞叹不已,脸上笑得了一朵uā。

“叔叔,我周叔已经答应了,尽快帮伊枫运作一下,看能不能把她调到一实小,我周叔跟教育局的成局长,是铁哥们儿。”陈浩说话之间,仿佛又想到了此地还有一个王子君一般,轻声的问道:“老弟,你在哪儿上班啊?”

王子君淡淡的答道:“西河子乡。”

“西河子乡政fǔ还有我一个熟人呢,曹桂生你认识不?那是我同学。”

曹桂生?王子君仔细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曹桂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认识。”

“你连曹桂生都不认识啊,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在西河子乡是怎么ún的?我告诉你,我那同学可是专mén为你们乡长开车的,专职司机!”

说完,陈浩又一副诲人不倦的姿态道:“知道什么叫专职司机吗?那可是领导身边的人,万万不可小视的!”

开车,那不就是小曹么?

“嗯,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小曹吧?”王子君看着张牙舞爪的陈浩,呵呵一笑道。

“小曹?兄弟,不是我说你,小曹岂是你张口闭口就能叫的?你要想在乡里ún出点模样,就得把辈份往小里缩,叫曹哥,懂么?”

让自己叫小曹曹哥,那小曹敢答应么?王子君想想小曹的模样,嘴上lù出了一丝笑意。

“小王啊,这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作为一个长辈,我觉是提醒你一下吧。刚才陈浩说的对,你还年轻,人前要学会示弱。这可是金yù良言,以后吃了亏,你就会明白了。”

伊父对于王子君的不以为然,同样很不高兴。尽管他已经把王子君从自己的nv婿人选之中给剔除了,但是他最看不惯这种不识教条的年轻人了。

王子君静静的在这里坐着,对陈浩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没意思,如果不是觉得伊枫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他早就站起来走人了。一见陈父的脸上也有了厌烦之è,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来道:“伊叔,谢谢您的款待,我还要去赶车,就先告辞了。”

“小王啊,那我就不多留你了,以后有空了来家里玩啊。”伊父一脸笑容,一听就知道是句客套话。

伊枫听见动静,飞快地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转身要走的王子君,突然一阵难过,心窝像是被掏空了似的,恍兮惚兮地走到王子君跟前,“王书记,我送送你!”

热门推荐:

第一卷 乡

“金鼎老窖一瓶五十多块呢,你留着吧,说不定你以后有大用呢。”伊父嘴上笑着,从酒柜里拿出来一瓶包装简单的酒来。

这金鼎老窖红极一时,从王子君一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块钱来看,这金鼎老窖一瓶就要五十多,价格确实不菲。本来就有些负气的陈浩,一听这话,更来劲了:“伊叔,这算啥,上周我们队里聚餐,大队长搬了一件茅台,让我们可着劲的喝,嘿嘿,结果全都喝得人仰马翻,全军覆没了!”

陈浩起劲的卖nòng着,一旁的陈父却在暗暗的观察着王子君,对于这个和儿子年龄相仿的小伙子,眼神不觉间就有了几分挑剔。这小伙子身材ǐng拔,面è健康,头发黑亮,领带金黄,在秋天最后的yn阳里,他的白衬衫和蓝西装一齐儿发出耀眼的光辉,整个儿一个英气bī人哪。

再隔着玻璃看看正在厨房忙活的伊枫,这nv孩穿着浅灰的薄昵套装,脖子上紫è纱巾打了个漂亮的结,亭亭yù立,体态优雅,看起来就像一只美丽的狐狸,妖冶而狡猾。却是那般的有灵气,善解人意不说,一手好菜还做得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想到这里,陈父的心里就暗暗为儿子捏了把汗,看伊枫的态度,要想把这nv孩子的心拴住,儿子并不沾光啊!

正这么猜度着,就见伊枫从厨房里端菜出来,一看饭桌上三个人有说有笑,王子君却被晾在那里,脸上就有些生气,故意走到桌前,端起王子君的水杯,倒满一杯水,嘴里客气道:“王书记,你喝水。”

王书记这三个字一出口,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那陈浩愣怔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一拍王子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兄弟,你这名字起得好啊,顺口不说,听起来还吉利!”

说完,他又敞开嗓子道:“伊叔,前一段局里人口普查,你猜光咱们城关镇有多少个叫县长的么?”

伊父和陈父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暗叹自己老了老了倒被这年轻人的名字唬了一下,还不待伊父开口,那陈母就兴致盎然的凑趣道:“多少个?快说啊!”

“光叫县长的,就有四十三个!”陈浩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当时差点把我们给笑喷了,你说这些乡下人也够愚昧无知的,你以为给儿子起名叫县长,你就是县长他爹了?真是可笑。据户籍警说,那个年龄最大的管县长,眼下正在砖窑场里坨砖坯子呢。”

陈浩的一番打趣,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伊枫在一旁听得肺都快气炸了:“陈浩,这笑话很好笑吗?你知道王书记是干什么的吗?”

王子君一见伊枫动了气,赶紧起身,宽容地笑笑,示意伊枫不用过于计较,他不在乎。伊枫看在眼里,心下明白,就有些感动。被一个男人死命护着的感觉她从未有过,她形容不出,只是觉得心里有种想哭的快活。

“兄弟,你酒量如何?”陈浩看着王子君,脸上带着一种散漫和随意,语气里藏着一丝不屑的挑衅。

王子君重生之前,酒量不高,现在重生了,酒量却是出奇的好,往往同桌的人都喝得面红耳赤了,对他来说,还是跟喝了一肚子凉水似的,除了腹胀,再没有了别的感觉。

“嗯,除非万不得已,我这个人不喜欢喝酒。”被陈浩挑逗着,撺掇着,jī将着,王子君却始终坚持不苟言笑,除非被问到,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陈浩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对付一个乡下泥uǐ子都这么谨慎,自己可能有点太小题大作了!

“伊叔,爸,要不咱们先开始?”陈浩看了看挂在伊枫家墙上的挂钟,试探着说道。

他这句话不是问他爸的,而是问伊父,伊父沉yín了一下道:“再等会儿吧,你二叔忙,咱们再等他半小时,来了一起喝。”

正说话时,伊枫就从厨房里端出来了煮熟的五香uā生和má豆,捧了一大把放在王子君跟前。

这五香uā生可是伊枫jīng心煮过的,每个uā生在浸泡之前都被她捏开了一个小口,水开后放入uā椒,八角,小茴香,桂皮,香叶,生姜等等佐料;水煮má豆也被剪头去尾了,剥一个放进嘴里,只觉咸甜适中,比街上卖的入味多了。陈母边吃边夸:“哎哟,小枫啊,你这闺nv可真能啊,这可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uā生和má豆了!”

陈母夸张的对伊枫的手艺赞叹不已,脸上笑得了一朵uā。

“叔叔,我周叔已经答应了,尽快帮伊枫运作一下,看能不能把她调到一实小,我周叔跟教育局的成局长,是铁哥们儿。”陈浩说话之间,仿佛又想到了此地还有一个王子君一般,轻声的问道:“老弟,你在哪儿上班啊?”

王子君淡淡的答道:“西河子乡。”

“西河子乡政fǔ还有我一个熟人呢,曹桂生你认识不?那是我同学。”

曹桂生?王子君仔细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曹桂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认识。”

“你连曹桂生都不认识啊,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在西河子乡是怎么ún的?我告诉你,我那同学可是专mén为你们乡长开车的,专职司机!”

说完,陈浩又一副诲人不倦的姿态道:“知道什么叫专职司机吗?那可是领导身边的人,万万不可小视的!”

开车,那不就是小曹么?

“嗯,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小曹吧?”王子君看着张牙舞爪的陈浩,呵呵一笑道。

“小曹?兄弟,不是我说你,小曹岂是你张口闭口就能叫的?你要想在乡里ún出点模样,就得把辈份往小里缩,叫曹哥,懂么?”

让自己叫小曹曹哥,那小曹敢答应么?王子君想想小曹的模样,嘴上lù出了一丝笑意。

“小王啊,这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作为一个长辈,我觉是提醒你一下吧。刚才陈浩说的对,你还年轻,人前要学会示弱。这可是金yù良言,以后吃了亏,你就会明白了。”

伊父对于王子君的不以为然,同样很不高兴。尽管他已经把王子君从自己的nv婿人选之中给剔除了,但是他最看不惯这种不识教条的年轻人了。

王子君静静的在这里坐着,对陈浩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没意思,如果不是觉得伊枫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他早就站起来走人了。一见陈父的脸上也有了厌烦之è,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来道:“伊叔,谢谢您的款待,我还要去赶车,就先告辞了。”

“小王啊,那我就不多留你了,以后有空了来家里玩啊。”伊父一脸笑容,一听就知道是句客套话。

伊枫听见动静,飞快地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转身要走的王子君,突然一阵难过,心窝像是被掏空了似的,恍兮惚兮地走到王子君跟前,“王书记,我送送你!”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com)。

第五十一章 我表示心里有数

手机阅读

陈浩见伊枫主动提出送送王子君,脸色难看得足以拧下水来。品书网 虽然,眼下伊枫和这个人的关系还不明确,但是,单单冲着伊枫看他的眼神和举动,伊枫对这个人有好感却是表露无遗的。

伊父把陈浩的不快看在眼里,当下赶紧劝阻道:“家里这么多客人,小王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你去送啊?”

“呵呵,不用送,伊枫,你在家忙吧,我先下去了。”王子君朝着伊枫摆摆手,若无其事的说道。

伊枫脸上有些悻悻的,意兴阑珊,情绪低落,艾怨地看了父亲一眼,正好碰上陈浩一往情深的目光。

伊枫心里赌气着,就想要避开陈浩的眼神。可是没用,真的没用,陈浩的目光似乎凝固到她的身上了。伊枫的脸上明显有了厌恶之色,原本水润的小脸也紧绷着,再没有了刚才的明快之色,宛如一棵失去了水分的豆芽菜。可是陈浩喜欢,这种喜欢固执地扎进他的心里,哪怕惹她不高兴,他也不想让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呆着。

“咚咚咚”

还没等王子君的手拉开门,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就擂响了。

“肯定是我二叔来了!”陈浩说话之间,就一把越过王子君,赶紧把门打开了。朝着那门拉了过去。

“小浩,快来,周大队长来了!”一个洪亮的嗓门,在门子被打开的瞬间,就从门外传了过来。

听说周大队长来了,屋里的人全都迎了出来,齐齐的往门口迎接了过去。

在陈浩等人的恭迎之下,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五短身材,胖胖的身材有点像水桶,从相貌上看,倒是和陈父有几分相像,不用说,这个人就是陈浩的二叔了,而另外一个人,王子君并不陌生,正是县刑警队的周爱国。

“大队长好。”陈浩双腿立正,精神抖擞的朝刚进门的周爱国敬礼道。

此时的周爱国可是派头十足,往陈浩的肩上拍了一下,呵呵一笑,亲昵道:“小浩子,这又不是在单位,你小子少给我整这一套!”

被领导这么亲热的擂了一下子,陈浩多少有点激动。在机关工作,可不要小看领导的某些小动作,在关键场合,那可是能发挥非同寻常的效力的。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除了工作关系,此人极有可能和领导是有私交的。

见儿子被夸奖,陈父脸上也有光,迅速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客气道:“周队长好,陈浩年轻,您对他该打打,该骂骂,就当自家孩子,我可是把他交给您了!”

周爱国点头应承着,一眼看到站在伊父后面的王子君,惊呼一声道:“哎呀,王书记,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爱国的失态,让站在旁边的陈浩一家很是吃惊,他们不知道周大队和这小王什么关系。

“王书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周爱国淡淡地和陈父握了一下手,就一把拉住王子君亲热的招呼道。

自从在红岭村喝了那场酒之后,周爱国深切地感受到了王子君背后的势力。对于他这种对前途揣着无限期待的人来说,怎么会错过这棵大树呢?这两天正想着怎么和这个王书记联络一下感情,没想到竟意外地在这里碰上了。

心中一惊之后,周爱国就有些喜出望外。这等偶遇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好碰到的。

王子君也没想到,竟会在此处碰到周爱国,看周爱国满脸热情,王子君简单的和周爱国握了握手道:“周队长,我来送个人,咱们以后再聊吧。”

周爱国的客气与王子君的波澜不惊,让陈浩大跌眼镜,作为公安局长的红人,这周爱国一直都个性得很,在一些局委副职面前都是牛气哄哄的,对这个小王,居然客气得有些讨好的意味了。

王书记,啊?难道是个什么人物不成?

看着王书记转身要走,周爱国一愣,随即就提议道:“王书记,我看不如这样,这儿人多,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咱俩到县委招待所喝两杯!”

“周大队,改天吧,今天晚上我要回江市,家里都在等我,咱们回头再约,好吧?”王子君脸上带笑,却一口拒绝了。

见王子君执意要走,周爱国也没有再劝,信誓旦旦地和王子君约了个时间,非要把王子君送下楼不可。

王子君盛情难却,只好由着周爱国送下楼了。

看着谈笑风生的王子君和周爱国,陈浩、陈父和伊父就像呆头鹅一般,愣愣地站在门口,目送俩人下楼去了。

王子君一下楼,就有一辆吉普车开过来了,从车上迅速下来,小曹恭恭敬敬的帮王子君将车门打开了。

陈浩意外地看到了小曹,小曹也同样看到了陈浩,他冲着陈浩作了一个手势,就赶紧朝着车上跑了过去,一溜烟的开走了。

吉普车扬起一阵烟尘,从伊枫家的楼前飞驰而去。周爱国依旧挥着手,但是伊父、陈浩和陈父等人的脸色,却很难看。

“周队长,这是谁啊?”陈浩的二叔在王子君的小车走远之后,奇怪的问道。

“西河子乡的党委书记王子君,年纪轻轻的就是正科了,不得了哇!”周爱国看了陈浩二叔一眼,感叹道。

什么什么,这家伙居然是党委书记?我的个天哪,我怎么看成一只青涩的柿子了呢?

九十年代中期的县城,和卫生两个字有点绝缘,尤其是老城未改造的街道,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儿都是凑着马路牙子支张桌,旁边再放几个小马扎,那就算开业了。

“小曹,我刚才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王子君坐在车里,奇怪的问道。

“我在附近转了一圈儿,正好看到您下楼,顺便就拐过来了!”小曹一边开车,一边对王子君解释道。这一问一答,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小曹根本就没走,他一直在楼下等着王子君了。

但是,这小曹偏偏不这么说,你想啊,如果你去办事,旁边有个人等着,就算他不催,也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多少有些心神不宁的。小曹等了,但是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候着,随时听从你召唤,点到为止,却并不说破,至少让你表面上觉得不欠他的,这就是他的可贵之处了。

“王书记,车站人多,客车又慢,干脆我直接把你送回家吧?”小曹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朝着王子君说道。

“小曹啊,谢谢你,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从这里到江市,三百多里的路程,你要是送我,估计这八月十五,你就得在江市过了。”王子君摆摆手,温和地说道。

见王子君态度坚决,小曹也没有再多说话,一推车门,对王子君道:“王书记,您先等会儿,我看看几点的车。”

熙熙攘攘的车站,南来北往的人群,在王子君的眼前不断地晃动,这些人全都清一色的行色匆匆,目的却只有一个:回家。

一会儿功夫,小曹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通往江市的车票……

本书来自 品书网

第五十二章 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第一卷 乡

王子君坐上去江市的班车之后,心里开始回归平静。淡淡的秋风如清凉的水bō一样迎面而来,人在喧嚣时所衍生的不平和浮躁之气,瞬间就被dng涤干净,窗外车轮飞驰,路两边的树木,飞速的倒退而去,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王子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江市,省政fǔ驻地。这个城市里有王子君的家,这里承载着他童年的欢笑,少年的憧憬还有长大后的烦恼……

在江市,王子君有一个显赫的家。视他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外表冷峻,不苟言笑却把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重的爷爷。王子君从小在一种优越的环境中长大,只是,长大以后,他十分不情愿让人家把他和自己显赫的家族背景联系在一起,好像他出身名mén沾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反对权威,藐视富mén,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干。平时,王子君在家里总是装出一副孤傲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倒像是来向家里讨债似的。

王子君和爷爷的矛盾,说起来由来已久了,但是最为jī烈的,却是被他爷爷强行派到了西河子乡,从一个大学的团委书记变成了党委书记。

那时候的王子君,喜欢思想活跃,充满了青ūn朝气的大学,喜欢江市大城市的繁华,喜欢……

而这一切,都因为爷爷通过关系nòng来的一纸调令,成昨日黄uā了。王子君想不通,他觉得爷爷把他当成了垃圾,一下子给扔到了兔子都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直到在基层mō爬滚打了若干年之后,王子君才渐渐的体会到了老人的良苦用心,才理解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从大学校园调到这个穷地方。只是,当他真正领悟这些时,却是已经晚了!当年的那场突变,让备受打击的王子君一蹶不振,跑到距江市百里外一个叫烟之南的小村当起了教书匠。

烟之南,听起来这名字很有诗意,却岑寂而又贫弱。村里的年轻人怀着发财的梦想,从ūn夏到秋冬,一年四季基本上都外出打工,剩下一堆老人和fùnv儿童,在家里挑担荷锄。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王子君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光。

想到烟之南,王子君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山坡。每天给学生上完课,他都喜欢去学校旁边的山坡上坐一会儿。那天晚上,山坡上清寂着,天上洒下来的月光映着那条溪水。不知名的虫在草里叫成一片,歇了叫,叫了歇,周而复始的样子,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看见她正在洗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后来他们就认识了,再然后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

nv人识字不多,不喜欢说话,但却长得高挑白皙,一双手什么时侯伸出去都是天然的白净,头发很黑,亮亮的,像是抹了一层油,身上很香,刚开始还不觉得,闻得久了,就会渗透到你的末梢神经,让你晕头转向,绝对的原生态……

nv人温顺得像一只猫咪,当年的王子君有点猝不及防,被nv人推入了一条爱河,她对他好得无可挑剔。若干年过去了,那一头瀑布里渐渐有了白发,一双粉嫩修长的双手,也变得粗糙了,当年让十里八村的年轻小伙惦记的容颜,也老化了……

只是,当年的王子君一直沉浸在颓废之中,那件陈年旧事就像一条苍茫的老狗,在心头一口一口既陈旧又很嘹亮地叫,以致于他的心情就像天气预报的天气,一点都不准,哪怕阳光再怎么灿烂对他来说也像一块冰一样凉,尽管她对他体贴入微,关心备至,他自ī的享受着,心安理得,却始终把她融不到心里去。

自己重新回到了过去,那么此刻,她也应该在烟之南当着她的姑娘吧?

“我爹说这辈子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没让我上高中……”,这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蜷在他的臂弯里经常说的一句话,每每这时候,他总是毫不客气地打击她,就是上了高中,你也学不好。

我的人生道路已经改写了,当然不会再去烟之南了,或者我就帮你一把,让你去上学吧,至于以后会如何,只能看你如何走下去了……

晃dng的汽车,带着王子君的思绪不断地跳跃,不过在这些跳跃的思绪之中,最让王子君挂心的,依旧是家族的问题。

前世,爷爷死了之后,他们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曾经大有前途的二叔,在人事厅副厅长的位置上一当就是十几年,不上不下,直到退休才捞了一个正厅级待遇;二叔的儿子王子华又跑又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nòng了个县级市的市长,至于他,就更不用说了。

造成他们王氏家族这种变更的,一是爷爷的去世,二来就是在省里的权利之争中,站错了队,而这次中秋节,就是家族站队的关键时刻。

重生这几天,王子君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应对乡里的事情,但是对于如何劝服家族站队,他却是费尽了脑筋,一个初步的方案,在他的心里逐渐成形。

晃晃悠悠的大客车,让思绪万千的王子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像是回到了烟之南,那个nv人正在等她,暗,完全降了下来,像什么生灵也都偃息了,夜空却一片晴朗,他把头抵在nv人的iōng前,nv人那一对巨大的双rǔ快要让他窒息了……突然觉得肩膀被撞了一下,这一撞,一下子把他给nòng醒了。

“你干什么?想趁mí糊占便宜不成?”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nv人的脸,jīng致漂亮,只不过此时,这张好看的脸上却怒气冲冲,iōng脯迅速起伏着。

“è狼,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王子君这才尴尬地意识到,刚才他依偎着的竟是这nv子的怀抱,赶紧给这nv子赔不是:“对不起,刚才睡着了!”

那nv子一看王子君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热门推荐:

第一卷 乡

王子君坐上去江市的班车之后,心里开始回归平静。淡淡的秋风如清凉的水bō一样迎面而来,人在喧嚣时所衍生的不平和浮躁之气,瞬间就被dng涤干净,窗外车轮飞驰,路两边的树木,飞速的倒退而去,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王子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江市,省政fǔ驻地。这个城市里有王子君的家,这里承载着他童年的欢笑,少年的憧憬还有长大后的烦恼……

在江市,王子君有一个显赫的家。视他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外表冷峻,不苟言笑却把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重的爷爷。王子君从小在一种优越的环境中长大,只是,长大以后,他十分不情愿让人家把他和自己显赫的家族背景联系在一起,好像他出身名mén沾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反对权威,藐视富mén,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干。平时,王子君在家里总是装出一副孤傲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倒像是来向家里讨债似的。

王子君和爷爷的矛盾,说起来由来已久了,但是最为jī烈的,却是被他爷爷强行派到了西河子乡,从一个大学的团委书记变成了党委书记。

那时候的王子君,喜欢思想活跃,充满了青ūn朝气的大学,喜欢江市大城市的繁华,喜欢……

而这一切,都因为爷爷通过关系nòng来的一纸调令,成昨日黄uā了。王子君想不通,他觉得爷爷把他当成了垃圾,一下子给扔到了兔子都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直到在基层mō爬滚打了若干年之后,王子君才渐渐的体会到了老人的良苦用心,才理解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从大学校园调到这个穷地方。只是,当他真正领悟这些时,却是已经晚了!当年的那场突变,让备受打击的王子君一蹶不振,跑到距江市百里外一个叫烟之南的小村当起了教书匠。

烟之南,听起来这名字很有诗意,却岑寂而又贫弱。村里的年轻人怀着发财的梦想,从ūn夏到秋冬,一年四季基本上都外出打工,剩下一堆老人和fùnv儿童,在家里挑担荷锄。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王子君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光。

想到烟之南,王子君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山坡。每天给学生上完课,他都喜欢去学校旁边的山坡上坐一会儿。那天晚上,山坡上清寂着,天上洒下来的月光映着那条溪水。不知名的虫在草里叫成一片,歇了叫,叫了歇,周而复始的样子,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看见她正在洗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后来他们就认识了,再然后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

nv人识字不多,不喜欢说话,但却长得高挑白皙,一双手什么时侯伸出去都是天然的白净,头发很黑,亮亮的,像是抹了一层油,身上很香,刚开始还不觉得,闻得久了,就会渗透到你的末梢神经,让你晕头转向,绝对的原生态……

nv人温顺得像一只猫咪,当年的王子君有点猝不及防,被nv人推入了一条爱河,她对他好得无可挑剔。若干年过去了,那一头瀑布里渐渐有了白发,一双粉嫩修长的双手,也变得粗糙了,当年让十里八村的年轻小伙惦记的容颜,也老化了……

只是,当年的王子君一直沉浸在颓废之中,那件陈年旧事就像一条苍茫的老狗,在心头一口一口既陈旧又很嘹亮地叫,以致于他的心情就像天气预报的天气,一点都不准,哪怕阳光再怎么灿烂对他来说也像一块冰一样凉,尽管她对他体贴入微,关心备至,他自ī的享受着,心安理得,却始终把她融不到心里去。

自己重新回到了过去,那么此刻,她也应该在烟之南当着她的姑娘吧?

“我爹说这辈子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没让我上高中……”,这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蜷在他的臂弯里经常说的一句话,每每这时候,他总是毫不客气地打击她,就是上了高中,你也学不好。

我的人生道路已经改写了,当然不会再去烟之南了,或者我就帮你一把,让你去上学吧,至于以后会如何,只能看你如何走下去了……

晃dng的汽车,带着王子君的思绪不断地跳跃,不过在这些跳跃的思绪之中,最让王子君挂心的,依旧是家族的问题。

前世,爷爷死了之后,他们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曾经大有前途的二叔,在人事厅副厅长的位置上一当就是十几年,不上不下,直到退休才捞了一个正厅级待遇;二叔的儿子王子华又跑又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nòng了个县级市的市长,至于他,就更不用说了。

造成他们王氏家族这种变更的,一是爷爷的去世,二来就是在省里的权利之争中,站错了队,而这次中秋节,就是家族站队的关键时刻。

重生这几天,王子君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应对乡里的事情,但是对于如何劝服家族站队,他却是费尽了脑筋,一个初步的方案,在他的心里逐渐成形。

晃晃悠悠的大客车,让思绪万千的王子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像是回到了烟之南,那个nv人正在等她,暗,完全降了下来,像什么生灵也都偃息了,夜空却一片晴朗,他把头抵在nv人的iōng前,nv人那一对巨大的双rǔ快要让他窒息了……突然觉得肩膀被撞了一下,这一撞,一下子把他给nòng醒了。

“你干什么?想趁mí糊占便宜不成?”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nv人的脸,jīng致漂亮,只不过此时,这张好看的脸上却怒气冲冲,iōng脯迅速起伏着。

“è狼,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王子君这才尴尬地意识到,刚才他依偎着的竟是这nv子的怀抱,赶紧给这nv子赔不是:“对不起,刚才睡着了!”

那nv子一看王子君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com)。

第五十三章 路遇

那女子紧张地仰头看着王子君,眼睛里全是防备和挑战,像蚌壳一样把自己收紧了,至少使他们之间的距离保持半段胳膊,然后又往外挪了挪。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子君觉得自己都不是这种龌龊之人,恨了就恨了,爱了就爱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鄙夷?瞅瞅四周向他投来的不屑的目光,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好摇摇头,忍气吞声的坐下了。

将目光投向窗外,一个简单的路牌吸引了王子君的目光:20。再有二十公里,就到江市了!王子君只觉身心一派澄明,无端地觉得天是高的云是白的风是蓝的,无端地认为现在已是蕙风和畅,刚才的不快也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哎呀,我的钱包不见了!”

身旁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王子君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全身在两秒钟之内出了一斤的汗。

又是这个女人!

“不会?你再找找。”那女子在左口袋里摸索半天,眉头皱起来,赶紧又去右口袋里去摸,立马跳起来,惊惶失措地说:“没了!我钱包没了!刚才还在啊。”

“你看着我干嘛?你再仔细找找啊!”

那女子又去摸口袋,干脆把衣服脱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把内侧的两个口袋都翻出来,还是一无所获。

“肯定是被偷了!”她说,“这车上有小偷!”

售票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吓得直往后退,好像害怕小偷附了她的身,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啊。”

周围的乘客全都扭过头来看,热情洋溢地看着丢了钱包的女子和王子君,又稍稍后仰了身子,以便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没记错?没放到别的地方?”王子君问。

“不可能错,我就放在这个口袋里了,包里有一千多块钱,记不清了。”年轻女子很快就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祥林嫂,引得所有的乘客都往这边看。

一千多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小售票员害怕了,赶快去找司机。等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时,这女子已经在抽抽搭搭的哭了。

司机师傅解释说:姑娘,作为运输方,我们只有把乘客安全送达目的地的义务。至于乘客的钱财,由乘客自己保管,丢失了本车概不负责。说完,大概又觉得不忍心,又朝那女子的四周看了一眼:“不过,姑娘你别担心,这是一趟直达车,中途不下人,你丢的钱应该还在车上,丢不了的!”

“哪位乘客拿错了这姑娘的钱包?这人哪,一天都有三迷的时候,拿错了还给人家就是了!”

司机的这番话说得很有艺术,他不说偷,而是说拿错了,他想给那偷钱包的人一个台阶下。只是,他这番好意,并没有人响应。

周围的乘客身体都往后躺着,一言不发,似乎想用正襟危坐来证明自己的光明正大。

“咦,那不是一个钱包么?”售票员小姑娘突然一指王子君的座位下方,激动的说道。

丢钱包的女子听到售票员的提醒,赶忙往王子君的脚下看,可不是嘛,就见一个咖啡色的钱包正躺在那里。

“咦,钱怎么没有了!”那女子拿着失而复得的钱包激动不已,但是随即,就大叫起来。

本以为总算撇清嫌疑,这一车乘客的神经又被提溜起来,一个个沉默下来,似乎不约而同地,都朝着王子君看了过来。

王子君无意中抬头一看,正好碰上一双双探询、质疑的目光,刚才迷迷糊糊的挨了这女子的一顿抢白,这会儿又不明不白,王子君有一种预感:麻烦可能来了!

“钱呢?我求求你,赶紧还给我!”那女人见王子君一言不发,像是猛的想起了什么,苦苦的哀求道。

面对一双双极不友善的目光,王子君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坐客车回来,让小曹直接送回家多好啊。这么一想,就不由自主地暗恨自己心软,混迹官场,心软是干不了大事的。

王子君的脸立刻挂不住了,憋得通红,窘迫道:“我根本没拿你的钱。”

“哼,钱包在你脚下,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吗?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专门走歪门邪道!社会风气都是让这种人给带坏了!”一个坐在王子君前边的中年男人,劈头盖脸地感慨道。

这男人的打抱不平,立刻得到了全车人的响应,那售票员小姑娘也劝道:“大哥,大家攒点钱不容易,你赶紧还给人家!”

“司机师傅,开车去派出所,将他交给公安关他几天,看他还敢不敢嘴硬了!”一个乘客大声提议。

众口铄金之下,王子君很快就成了众失之矢,被唾沫星子淹没了。

那女子更加激动,见王子君面对众人的非议无动于衷,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大哥,我求你了!其它的东西我都不要了,赶紧把钱还给我,这大过节的,耽误了全车人的时间不说,你可把我给坑了!”

王子君前后看了看,发现除了刚才打抱不平的中年男人之外,就是后边坐着的一对小情侣了,心思转动之间,就有了谱儿。

“同志,你别激动。我保证,你的钱丢不了的!”

王子君表现得镇定自若,那刚才还泪水链链的女人总算停住了哭。

“小伙子,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赶紧把钱还给人家!”中年男人见女子停止了哭,突然大声的冲王子君喝道。

深深的看了大汉一眼,王子君冷笑一声道:“如果钱是我偷的,我还会把钱包扔在我自己脚下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因此,能把钱包扔到我这里的,除了我,就是你们四个人!”王子君说话之间,就朝着自己的身前身后以及那丢钱的女人一指道。

也许是王子君的分析合情合理,让那丢钱的女人对他多了一份信任,听王子君说完之后,吃惊地看着他。

那对小情侣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两人也会有嫌疑,呆了一下,却也没有说什么,不过他们的眼中,却明显露出了不满之色。

“什么?你说我张老五有嫌疑?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我口袋里只有九十六块钱,你要多搜出一块钱,那这事就算我做的。”中年男人吃了一惊,随即就忿忿不平的嚷嚷道。

看着中年人画蛇添足的表演,王子君越发断定自己的判断,他冷冷一笑,对那年轻女子道:“钱可以转移,不过有一件东西却是转移不了的:指纹!我在省公安厅认识人,钱包你先放好了,咱们去鉴定一下指纹,就知道谁是真正的小偷了!”

王子君的话一出口,那丢钱的女子眼里闪出一丝希望的光亮,眼巴巴的看着王子君,仿佛碰上了一个福尔摩斯似的。

和年轻女子相比,那中年男人却是一脸震惊,一缕隐隐的懊悔之色,更是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看来,这小偷就是他了!

心中念头闪动,王子君就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钱包上有小偷的指纹,来来来,快让我看看究竟是谁的。”舞台越搭越大了,那中年男人只得硬着头皮也得把这独角戏演下去,说话之间,伸手就朝着女子手中的钱包抓了过去。

看着男人装腔作势,王子君心中冷笑,他伸手一挡,拦住了中年汉子的手道:“不劳你大驾了,马上就到东环派出所了,我给我朋友打电话,让他通知派出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员来做。”

面对王子君脸上的冷笑,那男人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的平静了,冲司机喊道:“哎呀师傅,我坐过站了,快停车,我要下去。”

他不说还好,他喊了这么一嗓子,几乎全车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司机更是没听见似的,车速反而更快了。

那自称张老五的男人扭头和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对视了一眼,就想要挤下车去。几个无端受了一番猜疑的年轻人岂能容忍他这般走脱?一哄而上,很快就把他给围住了。

“你这人贼喊捉贼,也太卑鄙了!”王子君看着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哼,我认栽,算你狠!还给她就是了。”他这句话,是朝着那中年女子说的。

那中年妇女极不情愿地从衣兜里面摸出来一把钞票,丢给了那女子。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激动不已的她看着王子君,大声的说道。

车已经停到了东关派出所门口,几个热心的乘客拧着那张老五和中年妇女朝派出所走了进去,年轻女子作为失主,也跟了过去。

看看天色已晚,王子君下车之后就打了个轮的,朝军分区大院后面的省委家属院赶去。

第五十四章 二号院

作为江市最为繁华的中州大道,无疑是寸土寸金之地。而省委家属院,却闹中取静,坐落在中州大道的腹心之处,两排合抱粗的白杨树沿大道两侧蜿蜒而下,纵深三百多米处,就是省委家属院了。

虽说是省委家属院,但是能够住进这里的,都是厅级以上的干部,尤其是被一堵红墙单独隔开的别墅区,更是江市的神秘之地。从设计上来说,真正实现了人在绿上走,车在树下行,楼房花丛卧,闹市园林中。

因此,一辈子奋斗,能够住进二号院,也就知足了。这句话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却得到了江市干部的普遍认可。

二号院,就是别墅区的简称,而能够住进二号院的,至少也得副部级才行。因此,这么感慨的人虽多,最终能够实现这个愿望的,也就是寥寥几个。

夜幕已经降临,站立在省委家属院门口的卫士,依然笔直如枪。尽管王子君在这大院里来去了无数次,但是,因为没有带通行证,还是在给里面打了个电话之后,才被放了行。

穿过一排排花木,王子君来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在前世,王子君没有去西河子乡之前,在这小院里进进出出了无数次,经历了西河子乡的大变之后,去了烟之南村的王子君,只来过这个小院一次。

那一次,就是小院主人的离开。

因为站错队迅速衰退的王家,在小院主人离去之后,理所当然的没能保住这座小院,成为一名教书匠的王子君,自然也就没有再来这里的可能了。

星空那么贴近,密布着晶亮的星星。四周无声无息,仿佛世纪初创,与星空遥相呼应的,是铺散在草地上的低矮的路灯,那几点寥落的灯光都在他的脚下,小区里很静,静得似乎能听到空气的蠕动。墨绿的爬山虎爬满了外墙,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葱茏。

王子君感慨万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即将见到的那些人,他们都爱着自己,却都带着遗憾远去,王子君的心就扑腾扑腾的狂跳起来,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你们带着遗憾走了!

心里这么想着,王子君抬脚就跨入了那幽静的小院。

“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哪,害得人家的肚子都饿瘪了!”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年轻女孩,一见王子君,就大呼小叫地迎了上来。

“苏英!”

重逢的喜悦让苏英有些难以自持,她几乎是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搂住王子君的脖子,调皮的荡秋千。王子君被一双小手勒得喘不过来,伸手在那女孩的头上敲了一下,嗔怪道:“多大的丫头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找不到婆家!”

“找不到就让哥哥养活嘛!”女孩狡黠地笑着,松开了双手,嘴里却对表哥不依不饶。

苏英是姑姑的独生女,比自己小四岁,从小就像一个跟屁虫似的黏着他。当年,他去烟之南村里教书的时候,听说她在家里大哭大闹,当着姑姑的面儿跟爷爷大吵了一架。

“哥,你回来了,大伯他们在屋里呢。”清淡的声音,突然从别墅的门口响起,随着这声音,梳着中分头,穿着中山装的王子华,就出现在了王子君的眼前。

就是这个模样!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王子华就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现在的他稍稍有些年轻生涩,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还没有完全收敛。

“嗯,几天不见,子华又精神不少。”王子君看了王子华一眼,满脸带笑的说道。

正站在别墅门口,一脸俯视的看着堂哥的王子华,听到王子君的招呼,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堂哥说话怎么跟单位里的处长语气差不多?

苏英在王子君的身后欢呼雀跃着,叽叽喳喳的询问之中,王子君走进了别墅的大厅。此时的大厅里,有三个人正坐在那里聊天。只是,有两个人在说,另外一个人却只是淡淡的笑着。

“姐夫,老郑这次可是够险的,如果不是孙省长拉他一把……”正说话的,乃是王子君的二叔王解放,他也是王家第二代中的领军人物,作为人事厅的副厅长,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省内,说话都是有一定份量的。

被王解放称为姐夫的人,不是旁人,而是苏英的爸爸苏顺新,虽然只有四十多岁,时任省里一家大型企业的副厂长,在行政级别上,享受正处级待遇。

两人都是官场中人,共同话题自然不少。掠过这两人,王子君的目光,却是直落在坐在那里静听的人身上。

与十年前相比,这人仍然一身掩饰不住的书卷之气,灯光下,头发有些微白了,额头上也明显有了风霜的痕迹,王子君的眼眸不由得湿润了。

“哈哈,子君回来了,回来就好哇,刚才你爷爷还念叨你呢!”王解放在王子君进门时,就看到了他,只是不便打断苏顺新的话茬儿,等他说完,这才给王子君打招呼。

“二叔好,姑父好。”王子君洒然一笑,就阔步迈入了大厅,挥洒自如的气息,让王解放为之一呆。对于自己这个亲侄儿,他可是太熟悉了,尽管在某些方面继承了大哥的优秀基因,装了满肚子的学问,但是在为人处世上,却是差得太远了。这才一个月不见,怎么感觉这孩子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看着沉稳的王子君,又看了看有点拘谨的王子华,王解放的脸色不由皱了皱。

“爸,我回来了。”王子君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父亲王光荣招呼道。

王光荣扭头看了看儿子,温和的说道:“回来了就好,饿不饿?饿了咱们就吃饭。”

十几年了,再次见到父亲,听到这关切的声音,王子君的眼眸,悄悄的有些湿润了。

“真是子君回来了啊?来来来,让大姑看看是不是瘦了。”一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妇女,一下子闯了进来,一伸手就往王子君的脸上捏了过去。

“嗯,看来乡下的饭菜还是不行,小君可瘦多了!”

王子君从小都跟着这个姑姑晃荡,平时是最宠王子君的,姑侄关系非同寻常。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闹。”洪亮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威严十足,随着这声音,一身穿着已经洗得发白军装的老人,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

虽然老人头上已经满是白发,但是那跨动的步伐,依旧矫健。随着老人的走动,更有一股独特的气势,从老人的身上直冲而出。

这个人,就是小院的主人,王子君的爷爷。

看到这已经差不多二十年没有见到的身影,王子君一时有些无法自持,重生之后,仿佛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哽咽着叫了一声:“爷爷!”

“嗯,回来就好。”老爷子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然后在大厅里一坐,指挥道:“爱红,给你两个嫂子说,人都到齐了,开饭吧。”

依照老爷子的地位,虽然有公务人员伺候着,但是在家宴上,动手的依旧是王爱红和他的两个嫂子:王子君的母亲赵雪华和二婶李秋丽。

当官当到这个级别,能吃一顿团圆饭,也是很不容易的。饭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在一起喝了一杯团圆酒之后,大家都开始闷头吃饭。老爷子有规矩在先,吃饭就是吃饭,至于有事情要谈,那就等吃饭之后再谈。

王子君坐在母亲赵雪华的旁边,大口地吃着赵雪华用筷子夹过来的饭菜,心里暖暖的。母亲就是母亲,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是无法抹煞的。不论多少年,对于儿子的疼爱,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

“啪”,老爷子将饭碗一放,表示他已经吃完了。在王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老爷子吃完,大家也都该放下碗筷了,正是因为有这个习惯,以致于王子君这几个小辈吃起饭来,那简直就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每次都搞得跟打仗一般。

王子君此时正对着一个鸡腿啃得正香,还有一大半没有吃进肚里。看着接二连三放下筷子的众人,王子君突然道:“爷爷,我赶了一天的车了,肚子饿得厉害,您看,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哪?”

见王子君理直所壮的跟爷爷说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在他们的记忆里,王子君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不敢跟爷爷有所冒犯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爱怜的朝王子君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吃吧吃吧,催工不催食,没吃饱的继续吃,不用看我。”

作为江市最为繁华的中州大道,无疑是寸土寸金之地。而省委家属院,却闹中取静,坐落在中州大道的腹心之处,两排合抱粗的白杨树沿大道两侧蜿蜒而下,纵深三百多米处,就是省委家属院了。

虽说是省委家属院,但是能够住进这里的,都是厅级以上的干部,尤其是被一堵红墙单独隔开的别墅区,更是江市的神秘之地。从设计上来说,真正实现了人在绿上走,车在树下行,楼房花丛卧,闹市园林中。

因此,一辈子奋斗,能够住进二号院,也就知足了。这句话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却得到了江市干部的普遍认可。

二号院,就是别墅区的简称,而能够住进二号院的,至少也得副部级才行。因此,这么感慨的人虽多,最终能够实现这个愿望的,也就是寥寥几个。

夜幕已经降临,站立在省委家属院门口的卫士,依然笔直如枪。尽管王子君在这大院里来去了无数次,但是,因为没有带通行证,还是在给里面打了个电话之后,才被放了行。

穿过一排排花木,王子君来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在前世,王子君没有去西河子乡之前,在这小院里进进出出了无数次,经历了西河子乡的大变之后,去了烟之南村的王子君,只来过这个小院一次。

那一次,就是小院主人的离开。

因为站错队迅速衰退的王家,在小院主人离去之后,理所当然的没能保住这座小院,成为一名教书匠的王子君,自然也就没有再来这里的可能了。

星空那么贴近,密布着晶亮的星星。四周无声无息,仿佛世纪初创,与星空遥相呼应的,是铺散在草地上的低矮的路灯,那几点寥落的灯光都在他的脚下,小区里很静,静得似乎能听到空气的蠕动。墨绿的爬山虎爬满了外墙,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葱茏。

王子君感慨万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即将见到的那些人,他们都爱着自己,却都带着遗憾远去,王子君的心就扑腾扑腾的狂跳起来,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你们带着遗憾走了!

心里这么想着,王子君抬脚就跨入了那幽静的小院。

“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哪,害得人家的肚子都饿瘪了!”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年轻女孩,一见王子君,就大呼小叫地迎了上来。

“苏英!”

重逢的喜悦让苏英有些难以自持,她几乎是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搂住王子君的脖子,调皮的荡秋千。王子君被一双小手勒得喘不过来,伸手在那女孩的头上敲了一下,嗔怪道:“多大的丫头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找不到婆家!”

“找不到就让哥哥养活嘛!”女孩狡黠地笑着,松开了双手,嘴里却对表哥不依不饶。

苏英是姑姑的独生女,比自己小四岁,从小就像一个跟屁虫似的黏着他。当年,他去烟之南村里教书的时候,听说她在家里大哭大闹,当着姑姑的面儿跟爷爷大吵了一架。

“哥,你回来了,大伯他们在屋里呢。”清淡的声音,突然从别墅的门口响起,随着这声音,梳着中分头,穿着中山装的王子华,就出现在了王子君的眼前。

就是这个模样!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王子华就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现在的他稍稍有些年轻生涩,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还没有完全收敛。

“嗯,几天不见,子华又精神不少。”王子君看了王子华一眼,满脸带笑的说道。

正站在别墅门口,一脸俯视的看着堂哥的王子华,听到王子君的招呼,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堂哥说话怎么跟单位里的处长语气差不多?

苏英在王子君的身后欢呼雀跃着,叽叽喳喳的询问之中,王子君走进了别墅的大厅。此时的大厅里,有三个人正坐在那里聊天。只是,有两个人在说,另外一个人却只是淡淡的笑着。

“姐夫,老郑这次可是够险的,如果不是孙省长拉他一把……”正说话的,乃是王子君的二叔王解放,他也是王家第二代中的领军人物,作为人事厅的副厅长,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省内,说话都是有一定份量的。

被王解放称为姐夫的人,不是旁人,而是苏英的爸爸苏顺新,虽然只有四十多岁,时任省里一家大型企业的副厂长,在行政级别上,享受正处级待遇。

两人都是官场中人,共同话题自然不少。掠过这两人,王子君的目光,却是直落在坐在那里静听的人身上。

与十年前相比,这人仍然一身掩饰不住的书卷之气,灯光下,头发有些微白了,额头上也明显有了风霜的痕迹,王子君的眼眸不由得湿润了。

“哈哈,子君回来了,回来就好哇,刚才你爷爷还念叨你呢!”王解放在王子君进门时,就看到了他,只是不便打断苏顺新的话茬儿,等他说完,这才给王子君打招呼。

“二叔好,姑父好。”王子君洒然一笑,就阔步迈入了大厅,挥洒自如的气息,让王解放为之一呆。对于自己这个亲侄儿,他可是太熟悉了,尽管在某些方面继承了大哥的优秀基因,装了满肚子的学问,但是在为人处世上,却是差得太远了。这才一个月不见,怎么感觉这孩子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看着沉稳的王子君,又看了看有点拘谨的王子华,王解放的脸色不由皱了皱。

“爸,我回来了。”王子君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父亲王光荣招呼道。

王光荣扭头看了看儿子,温和的说道:“回来了就好,饿不饿?饿了咱们就吃饭。”

十几年了,再次见到父亲,听到这关切的声音,王子君的眼眸,悄悄的有些湿润了。

“真是子君回来了啊?来来来,让大姑看看是不是瘦了。”一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妇女,一下子闯了进来,一伸手就往王子君的脸上捏了过去。

“嗯,看来乡下的饭菜还是不行,小君可瘦多了!”

王子君从小都跟着这个姑姑晃荡,平时是最宠王子君的,姑侄关系非同寻常。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闹。”洪亮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威严十足,随着这声音,一身穿着已经洗得发白军装的老人,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

虽然老人头上已经满是白发,但是那跨动的步伐,依旧矫健。随着老人的走动,更有一股独特的气势,从老人的身上直冲而出。

这个人,就是小院的主人,王子君的爷爷。

看到这已经差不多二十年没有见到的身影,王子君一时有些无法自持,重生之后,仿佛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哽咽着叫了一声:“爷爷!”

“嗯,回来就好。”老爷子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然后在大厅里一坐,指挥道:“爱红,给你两个嫂子说,人都到齐了,开饭吧。”

依照老爷子的地位,虽然有公务人员伺候着,但是在家宴上,动手的依旧是王爱红和他的两个嫂子:王子君的母亲赵雪华和二婶李秋丽。

当官当到这个级别,能吃一顿团圆饭,也是很不容易的。饭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在一起喝了一杯团圆酒之后,大家都开始闷头吃饭。老爷子有规矩在先,吃饭就是吃饭,至于有事情要谈,那就等吃饭之后再谈。

王子君坐在母亲赵雪华的旁边,大口地吃着赵雪华用筷子夹过来的饭菜,心里暖暖的。母亲就是母亲,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是无法抹煞的。不论多少年,对于儿子的疼爱,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

“啪”,老爷子将饭碗一放,表示他已经吃完了。在王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老爷子吃完,大家也都该放下碗筷了,正是因为有这个习惯,以致于王子君这几个小辈吃起饭来,那简直就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每次都搞得跟打仗一般。

王子君此时正对着一个鸡腿啃得正香,还有一大半没有吃进肚里。看着接二连三放下筷子的众人,王子君突然道:“爷爷,我赶了一天的车了,肚子饿得厉害,您看,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哪?”

见王子君理直所壮的跟爷爷说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在他们的记忆里,王子君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不敢跟爷爷有所冒犯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爱怜的朝王子君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吃吧吃吧,催工不催食,没吃饱的继续吃,不用看我。”

第五十五章 有为才能有位

王子君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饭,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的在一旁看着,虽然老爷子已经发了话,但是话是那么说了,却没有人敢贸然去做。

苏英偷偷的冲王子君竖了竖大拇指,向敢于挑战权威的表哥致以最高的敬意。

老爷子看王子君风卷残云般的把最后一粒米扒进嘴里,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不知道老人的笑究竟是因为孙子能吃,还是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胆识。

“报告爷爷,王子君颗粒归肚,吃饭完毕!”王子君一离开饭桌,就以立正的姿势,调皮地给爷爷敬一个礼。

在场的人都笑了,爷爷也笑了。王光荣却在一旁皱了皱眉,暗道,儿子这是怎么了,才去西河子乡一个月,怎么就从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变得有些**气了?不过,当他看到老爷子一脸笑意的点头说好之时,也只能将这点纳闷放在自己心里了。

在王爱红跟两个嫂子麻利的动作之下,饭桌很快被收拾干净,放上了两盘切成小块小块的西瓜,上面还插了牙签。一边的茶几上,也放上了沏好的茶。

“爸,您看,我差点给忘了,孙省长让我给您带个好,还说明天就过来看您。”王解放小心地对老爷子说道。

孙省长这三个字传到耳中,王子君的眉头就是一皱。前世,就是因为他的失败,才让王家在老爷子去世之后跟着败落了下去。有一次王解放得了一场重病,王子君去看他时,对于眼下还像救世主一般的孙省长,他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当年他在台上的时候,孙省长才初露头角,现在情况变化,彼此的地位,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见老爷子没有说话,王解放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心里有点失望,却也不敢向老爷子提出异议。

“林书记还好么?”老爷子沉吟片刻,突然发话。

“林书记还是那样。”王解放说话之间,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作为省长身边的红人,再加上老爷子的影响,他有自傲的本钱。

王解放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王子君却知道这个林书记不但后台强硬,而且自身手段也很高明,孙省长这种在江省经营了多年的人,都在他的手里黯然下台。当然,这也跟孙省长手下不干净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林书记以后的飞黄腾达,王子君虽然知道要想让家族兴盛,不能总靠外力,但是有用的资源,还是多掌握在手中一些比较好。

想到林书记,王子君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临之时所做的一些计划,不觉就有点失神。

“子华,跟你爷爷说说你在政府办公厅的工作。”王解放见老爷子孙省长反应冷淡,当下转移话题,赶紧对旁边的儿子提醒道。

王子华今年刚大学毕业,被王解放直接安排到了省政府办公厅,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有王家这棵大树罩着,再加上他本人极善察颜观色,能大能小,能屈有伸,倒也混得风生水起,颇有几分成色。

不过,王子华在老爷子面前却很拘谨,见爸爸给自己丢了个眼色,赶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说道:“爷爷,我在办公厅上班这一个多月以来,主要是学习了,边学边干,边干边琢磨,前些天,受到过李副厅长的一次通报表扬,处长说,最近准备给我压压担子,让我暂时担任副科长,主持科室工作。”

王子华似乎是有备而来,按照苏英的猜想,这一番汇报不知道在家里练习了多少回。

王解放听着儿子的汇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对于王子华的表现,他有些得意,尽管儿子的成绩大多都是靠王家的颜面挣来的,但是,也有儿子自身的努力不是?

“爸,子华这孩子聪明,又踏实肯干,孙省长说了,等他摔打得差不多了,就给他当秘书。”王解放大手一挥,又放出了一颗炸弹。

“给省长当秘书?嘿嘿,子华这孩子日后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啊!”苏顺新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生动。

“哼,给省长当秘书,他还嫩得很,记住一句话,凡事欲速则不达,任何时候,都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靠自身能力说话!”就在王子华踌躇满志时,老爷子突然一脸不悦的发话道。

老爷子的话,仿佛一盆冷水,一下子泼在王解放的头上,尽管心里非常扫兴,却不敢对老爷子的话有丝毫的反对,嘴唇碰了碰,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吃力地挤出一丝生硬、干巴的笑,小心翼翼的说道:“爸爸教训的对,儿子记在心里了!”

“嗯,这样,你给办公厅打个招呼,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娃主持工作,拿什么来服众?那个副科长就算了,子华还需要学习,他得放下架子,扑下身子,真正把自己融入到工作中去,在实际锻炼中摸爬滚打,才能有真才实学,才会有立足之地,有为才能有位嘛。”老爷子挥了挥手,脸色生寒的说道。

王子华被老爷子说得无地自容,绯红着脸像个办了错事的孩子,恨不能找个地缝儿扎进去。因为老爷子的发话,其他人也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子君看着二叔一脸怅然若失的模样,暗忖二叔虽然小事精明,但是在大事上,还是有些急功近利,拔苗助长。在他看来,老爷子虽然是在批评王子华,但是实际上,却是对他爱护有加。王子华刚进入一个单位,现在就让他上位,未免有点太急躁了。

“子君,你到那个什么乡一个多月了,也跟爷爷说说你的工作情况?”王解放看着一脸淡然的王子君,神色一转,突然对王子君说道。

王解放的话一出口,王子君就明白了。二叔哪点都好,就是见不得自家的东西比别人的差。他筐里从来就没有一颗烂杏,就算有,那也是邻居给传染的了。

“二弟,算了,子君才到那西河子乡一个月,有什么好说的。”就在王子君沉吟的时候,王光荣开口了。

王子君扭头看了看老爸,一般情况下,对于官场的事情,他很少插话,这次打断王解放,明显是想替儿子解围的。

“哎,大哥,不论好坏,跟老爷子说说总不为过?要是子君去那小地方被人欺负了,我可不答应!子君,跟你爷爷说说,你那乡里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王光荣虽然是大哥,但是因为在政治上没有地位,因此,王解放这个当人事厅副厅长的弟弟,根本就不把大哥的话放在心上。

面对弟弟的步步紧逼,王光荣神色一变,当下就准备豁出去宁可挨老爷子一顿训斥,也不能让儿子为难,他担心儿子面对这样的发问会措手不及。这短短的一个月,情况还不熟悉,他能有什么工作可开展呢?

“二哥,平时大家都忙,今天难得聚聚,别光聊工作了。”王爱红见两个哥哥想起争执,赶紧出来打圆场。

老爷子听着两个儿子的对话,一直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此时听王爱红这么一提醒,准备开口说话了。

王子君一直留意着老爷子的神色,见状赶忙开口道:“爷爷,这一个月,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回来给您当面道歉!当初您让我去这个穷乡僻壤,我怨气冲天,牢骚满腹,但是,等我真正的进入工作以后,我才理解了您的良苦用心,您把我放到那里是放对了!”

老爷子有些激动的频频点头,眼睛眯着,里面却藏着许多内容,王子君眼里早已是泪花闪闪了,重生这一世,这一声道歉来得太晚了!

直视着老爷子的目光,王子君继续有条不紊的汇报道:“西河子乡地处平原,除了红岭村等少数几个村挨着红霞山之外,大多数村庄都是……”

这些天,王子君几乎跑遍了西河子乡的角角落落,关于西河子乡的各种材料,更是看了不少。此时,尽管他只是大致的介绍西河子乡的概况,但是不经意间,也把他这些天的所思所想体现了出来。

看着从容镇定侃侃而谈的王子君,就是以王解放的挑剔的眼光,也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一个家族的小辈儿,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官场中人,一个掌控一方运筹帷幄的乡党委书记。

第五十六章 肯干事 能干事 干成事

(猫扑中文 ) ( ) 王子华的工作汇报和王子君比起来,俨然不是一个级别的。王子华还在学习时,王子君已经深入基层,进入角色,理顺自己的工作思路了。

差距是明显的。因此,当王子君将工作汇报完之后,全家上下一片沉默。大家突然间恍然大悟:老爷子把自己最看重的亲孙子派到那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原来是有原因的。

“这一个月,子君变化挺大的,比老窝在学校里强。一个干部的综合素质,靠上级封不出来,靠权势压不出来,靠吹捧煽不出来,靠小聪明骗不出来。只有到基层去,到艰苦和困难多的地方去,到党和群众最需要的地方去,去经风雨,见世面,才能经受锻炼,积累经验,提高素质,增长才干。”

老爷子一向对家里人十分苛责,别说王子君这等孙子辈儿了,就是对被誉为王家二代接班人的王解放,也从来都是不加言辞。没想到,今天却毫不吝啬地当众表扬了王子君,老爷子的一反常态让大家吃惊咋舌。

老爷子赞许的朝王子君看了一眼,然后接着道:“我问你,作为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想要尽快掌控全局,最重要的是什么?”

爷爷的突然发问让王子君有些猝不及防,这个问题正是他思考了无数次,却始终不得而知的。这一个月来的遭遇,让王子君的脑子里不断回放。

工作,发展,一个个念头,在脑子里交替闪现,又一个个被否决了,那摇晃着手铐的赵子跃,突然出现在了王子君的心头。

“人。”王子君这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这简单的一个字,却引来老爷子一阵畅怀大笑,很长时间没见过老爷子这么高兴过了。王子君看到爷爷高兴不已的神情,心中暖暖的,也深受鼓舞。

“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当家里的保健医生再次走过来的时候,意犹未尽的老爷子挥挥手道:“子君哪,你没有让爷爷失望,今天就谈到这里,明天你再过来,到我书房里接着聊聊!”

老爷子站起身来,眉开眼笑地看着王子君,老爷子的目光是有温度的,但不高,是一种亲人的目光。

王子君端着爷爷的茶杯跟着保健医生去休息了,看着举手投足都显得特别成熟的王子君,一屋子的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惊讶、疑惑、震撼的表情。

“大哥,我送你?”王解放坐在自己那辆大众车上,朝着王光荣道。

“不用了,二弟你先走,我离得不远,步行一会儿就到了。”王光荣拒绝了。

王解放见大哥执意要走,也没有多让,点点头,那黑色的小车就一溜烟儿似的开走了。王子君就站在父亲的旁边,借着那淡淡的月光,他觉得父亲脸上似乎有一丝深深的不甘。

人到中年,想想放在心里的鸿鹄之志尚未实现,便有一种沧桑感。前世也经历过中年的王子君,很是理解父亲此时的心态。当年被陷害后他一直很颓废,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但是,看到从小一块长大的人一个个发达起来,他心里也是十分不甘的。

要说今天最高兴的,还是赵雪华。在老王家,妯娌关系难得的融洽,但是,舌头哪能不磨牙?一些小的磕磕绊绊总是避免不了的,妯娌俩暗地里有些较劲儿。随着王解放成为位高权重的人事厅副厅长之后,赵雪华基本上就没有了这种心思。

只是,王子华毕业后就进了省政府办公厅,老爷子却不可思议的把子君从高校弄到一个穷乡里去,一度让她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在王家,对于老爷子的安排,她是无权发言的。

这件事,成了赵雪华心里一道深深的心理伤疤,而今天,儿子意外的表现,让她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郁积在心底的抑郁之气,更是消散得干干净净。

踏着月光,一家三口愉快的说着话。护士出身的赵雪华不停的向儿子问及生活问题,嘘寒问暖,生怕儿子在西河子乡受委屈。

“妈,乡下穷倒是事实,您没听说过啊,乡下有四靠: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但是妈,您别忘了,您儿子可是一把手啊,就算我不小心咳嗽几声,都会有人通知卫生院派人过来做检查的。”看妈妈一副牵肠挂肚的模样,王子君赶紧安慰道。

王子君说的倒也不是假话,有一次早上点名,出门之前大概是被一口热水烫着了,噎得他把眼泪都咳出来了,结果那卫生院的高胖子连着来他办公室跑了五趟,说是乡下医疗水平再落后,也会尽最大能力确保王书记的身体健康。

“你这个臭娃娃,还敢忽悠你妈?你忘了妈是干什么的?”赵雪华爱怜的看儿子一眼,颇见风度的衣着,干干净净的面孔透着悦人的清爽,只是刚才的成熟睿智,精明干练不见了,这会儿竟调皮得像个孩子,情不自禁的在儿子头上使劲戳了一下,开心地笑了。

“子君,管理一个乡,没那么简单,你可得多留心。”王光荣见母子俩笑成一团,提醒儿子道。

虽然没进过官场,但是王光荣身为王家长子,耳濡目染,也懂得不少。在他想来,儿子虽然是一把手,但是,能不能镇住场子,那还是两说。

“我记住了,爸。”王子君点了点头,稍微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趁此先探听一下父亲的心意。

“爸,目前一直强调干部使用要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您自己有什么想法?”

王子君的话一出口,王光荣的脚步就慢了,显然,他对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有门儿!看来,爸爸现在也不是一门心思做学问了。心中一阵欢喜的王子君,当下接着道:“听说孙叔叔也响应号召,到安阴地区当了行署副专员?”

“嗯,去了半个月了。”王光荣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但是王子君能猜出父亲心里也是暗流涌动。

王光荣是搞行政理论研究的,满满的一肚子学问,除了出了几本书之外,一直呆在大学校园里了。这几年,看看周围的熟人朋友都改行了,他也有些蠢蠢欲动,齐家治国平天下倒谈不上,但是想要学以致用,却是一点不假。

“老孙也真是的,说走就走了,害得小燕子也只能跟着他到安阴去上任。”赵雪华不快的抱怨道。

见妈妈提到小燕子,王子君搂搂妈妈的肩膀笑了。小燕子是孙叔的女儿,因为两家离得近,王子君又经常不在家,赵雪华在孙晓燕身上把母亲的光辉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下子猛一离开,怨不得她心里不舒服。

王子君紧紧的搂了妈妈肩膀一下,继续对王光荣道:“爸,如果有机会让你一展宏图,你会干吗?”王光荣突然停了下来,月光下,看着儿子一脸凝重之色,久久没有说话。

王子君对父亲不明确回答并不泄气,已经打定主意要改变家族的命运,王子君自然不能让自己的精心策划就此落空了,看着大踏步走在前边的王光荣,突然道:“爸,我听说林书记邀请您出任省委副秘书长了?”

王光荣的脚步慢了,终于在妻儿面前站定了。

“真的,光荣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省委副秘书长,那级别上,也不比子君他二叔的人事厅副厅长差啊。”赵雪华吃了一惊。

夫唱妇随,夫贵妻荣,在政治家族尤其如此。虽然王家只是一个地域性的政治家族,但是受几千年传统文化根深蒂固的影响,在赵雪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光荣一脸严肃的看着王子君,低声的问道。

我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十几年后你告诉我的,不过这句话,王子君可是不能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儿子又在体制内,当然也知道了!”王子君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糊弄了过去。

王光荣沉默了,只是狠狠的抽烟。

“你觉得我应该当这个副秘书长?”好半天,王光荣幽幽的问道。

“是的,官场里也不全是乌烟瘴气,主流还是好的。再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有很多人出淤泥而不染呢。爸爸,你有水平,有能力,还揣着满腔为民做事的心思,让一个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会共事、不出事的人上去,总比任命一个庸官强?”

王光荣身体一颤,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王子君没有再劝,只是正视着王光荣。

烟在逐渐变短,最终熄灭在如水的月华之间。

“可是,我已经拒绝了。”王光荣在沉吟了瞬间之后,突然沉声的说道。 猫扑中文

第五十七章 该死鸟朝上 不死万万年

“我和你二叔商量过了,他说,林书记和孙省长不对劲,让我拒绝了。”

听了父亲的解释,王子君的心情陷落于无以名状的沉重。他想了半天,总算发现一条可以让家族摆脱困境的路,没想到被二叔这一个决定断送了。

王子君有些怅然若失,一家三口再没有了说话的兴趣,路面上,只剩下三个人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

因为父亲和二叔选择的道路不同,兄弟俩早已经失去了往曰的亲密无间。王子君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二叔,明明耽误了你大哥的前途,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你可真够自私的!有那么点世俗,那么点势利,甚至还有那么点虚伪。

心里虽然冷笑,但事已至此,王子君也是无可奈何。尽管重生一世,稍微运作一下,倒也不是不能再给父亲弄个机会,但有一点损失却是无法弥补的:父亲的回绝,至少让王家失去了一个站队的机会,一个站到林书记队列里的机会。

不知不觉就到家了,已是夜里十点,已经过了中州大学学生寝室熄灯的时间,校园里仍然可见稀稀拉拉的行人。

对于这所大学,王子君是有感情的,不但是因为从小在这里长大,而且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回到家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王子君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二十多年过去了,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窝,王子君哧溜一下钻到被窝里,一股橄榄般的清香飘入了他的鼻腔。他使劲地吸着,仿佛要把它们永远地吸入自己的胸腔。有一种想要大声呐喊的感觉。躺在熟悉的床上,王子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么?自己重活一世,还无力改变家族衰退的事实么?尽管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但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算整个家族的影响力只表现在省里,但是只要有一个家族在你背后站着,那么,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助推一把的。

尽管爷爷已经退了,但毕竟主政江省多年,在江省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的。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二叔能力一般,却能在孙省长那里得到重用的原因。而林书记想要父亲出任副秘书长的心思,恐怕和孙省长的意思差不多吧。

那么这件事,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呢?可能姓几乎没有,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收回自己说的话。而爷爷,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可是老爷子说了,他退了,就不再过问政治之上的事情,要想让他出马,可能姓也几乎为零。

自己虽然知道未来发展的趋势,但是总不能跑到老爷子跟前,实话实说道,爷爷,事关咱们王家的未来,您还是出手一次吧,谁让您的孙子先知先觉,知道二十年以后的事情呢。

辗转反侧了半天,王子君干脆坐了起来,点燃一支烟,倾颓在床头上,眯了眼睛,努力的搜寻着枯竭的心智中残存的智慧,期望能找到一点可以实施的对策来。

“小君,来,把它喝了!”妈妈端着碗进来了,是王子君最喜欢喝的银耳莲子羹。

“妈,我不饿,天也不早了,您赶紧去睡吧!”妈妈皱皱眉,打开窗户让空气里的烟味散发出去,然后把碗硬塞到他手里,王子君只好接过来,用小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味道很纯很正,银耳也煮化了,含在嘴里,绵软而滑腻,他喝着莲子羹,心里的温暖也在悄悄地流动。

既然别的路都走不通,那只有我自己去试试了!这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头脑发热,他只是不想在多年以后遗憾,曾经有一种本该属于他王氏家族的荣耀,就是因为他的放弃擦肩而过!

心中念头闪动,王子君突然下定了决心。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反正事已至此,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等王子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王子君细细的整理了一番,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偷偷地笑了。

早餐照例很丰盛。馍干烙得焦黄焦黄的,鸡蛋饼很是酥软,一盘洗好的生菜绿油油的,一看就胃口大开。王子君把番茄酱抹在鸡蛋饼上,裹好生菜,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气得妈妈在一旁嗔怪道:“你个傻娃娃哟,你赶紧喝口奶呀,小心被噎着!”

王子君冲妈妈抱歉的一笑,说了声我出去办点事,就离开了饭桌。

虽然是八月节,学校里放了半天假。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校园里的艹场上有不少学生在打得篮球,不时的喝彩声,给校园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王子君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心情也格外欢快起来。就这么定了!

一会功夫,王子君就来到了省委家属院。他想碰一碰运气,看看林书记是不是在家。去省委办公室直接找他,他觉得那样的效果反而不如在家。

林书记和王子君的爷爷住得并不远。出入省委家属院的人员并不复杂,因此,王子君以看爷爷的名义,顺顺当当地进入了这戒备森严的省委家属院二号院。

林书记住的小楼和爷爷的小楼样式相同,都是同一时代的产物,当王子君来到这个江省第一人的门前,发现他家里的门虚掩着,小院里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背单词的声音。

轻轻地敲了敲门,王子君静静的等待着。

“吱呀”,还是用木头做成的大门,轻轻的被打开了。

“你好,你有事吗?”一个留着长发,长得很清秀的女孩儿看了王子君一眼,客气的问道。

女孩长得很清秀,目光犹如两潭泉水,人收拾得干干净净,那种清秀干净和安静大方似乎是根深蒂固,与生俱来的,王子君一下子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在富裕的生活中长期养成的良好状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林书记在家吗?”那女孩儿一说话就绽开一口桃瓣似的牙,莺啾燕啭地说道:“我爸说了,今天不见客。”

事后很长时间,王子君还能想起来初次见到林颖儿的这一幕,由不得心里“酸酸的,甜甜的”。

“我和你二叔商量过了,他说,林书记和孙省长不对劲,让我拒绝了。”

听了父亲的解释,王子君的心情陷落于无以名状的沉重。他想了半天,总算发现一条可以让家族摆脱困境的路,没想到被二叔这一个决定断送了。

王子君有些怅然若失,一家三口再没有了说话的兴趣,路面上,只剩下三个人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

因为父亲和二叔选择的道路不同,兄弟俩早已经失去了往曰的亲密无间。王子君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二叔,明明耽误了你大哥的前途,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你可真够自私的!有那么点世俗,那么点势利,甚至还有那么点虚伪。

心里虽然冷笑,但事已至此,王子君也是无可奈何。尽管重生一世,稍微运作一下,倒也不是不能再给父亲弄个机会,但有一点损失却是无法弥补的:父亲的回绝,至少让王家失去了一个站队的机会,一个站到林书记队列里的机会。

不知不觉就到家了,已是夜里十点,已经过了中州大学学生寝室熄灯的时间,校园里仍然可见稀稀拉拉的行人。

对于这所大学,王子君是有感情的,不但是因为从小在这里长大,而且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回到家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王子君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二十多年过去了,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窝,王子君哧溜一下钻到被窝里,一股橄榄般的清香飘入了他的鼻腔。他使劲地吸着,仿佛要把它们永远地吸入自己的胸腔。有一种想要大声呐喊的感觉。躺在熟悉的床上,王子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么?自己重活一世,还无力改变家族衰退的事实么?尽管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但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算整个家族的影响力只表现在省里,但是只要有一个家族在你背后站着,那么,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助推一把的。

尽管爷爷已经退了,但毕竟主政江省多年,在江省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的。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二叔能力一般,却能在孙省长那里得到重用的原因。而林书记想要父亲出任副秘书长的心思,恐怕和孙省长的意思差不多吧。

那么这件事,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呢?可能姓几乎没有,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收回自己说的话。而爷爷,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可是老爷子说了,他退了,就不再过问政治之上的事情,要想让他出马,可能姓也几乎为零。

自己虽然知道未来发展的趋势,但是总不能跑到老爷子跟前,实话实说道,爷爷,事关咱们王家的未来,您还是出手一次吧,谁让您的孙子先知先觉,知道二十年以后的事情呢。

辗转反侧了半天,王子君干脆坐了起来,点燃一支烟,倾颓在床头上,眯了眼睛,努力的搜寻着枯竭的心智中残存的智慧,期望能找到一点可以实施的对策来。

“小君,来,把它喝了!”妈妈端着碗进来了,是王子君最喜欢喝的银耳莲子羹。

“妈,我不饿,天也不早了,您赶紧去睡吧!”妈妈皱皱眉,打开窗户让空气里的烟味散发出去,然后把碗硬塞到他手里,王子君只好接过来,用小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味道很纯很正,银耳也煮化了,含在嘴里,绵软而滑腻,他喝着莲子羹,心里的温暖也在悄悄地流动。

既然别的路都走不通,那只有我自己去试试了!这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头脑发热,他只是不想在多年以后遗憾,曾经有一种本该属于他王氏家族的荣耀,就是因为他的放弃擦肩而过!

心中念头闪动,王子君突然下定了决心。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反正事已至此,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等王子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王子君细细的整理了一番,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偷偷地笑了。

早餐照例很丰盛。馍干烙得焦黄焦黄的,鸡蛋饼很是酥软,一盘洗好的生菜绿油油的,一看就胃口大开。王子君把番茄酱抹在鸡蛋饼上,裹好生菜,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气得妈妈在一旁嗔怪道:“你个傻娃娃哟,你赶紧喝口奶呀,小心被噎着!”

王子君冲妈妈抱歉的一笑,说了声我出去办点事,就离开了饭桌。

虽然是八月节,学校里放了半天假。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校园里的艹场上有不少学生在打得篮球,不时的喝彩声,给校园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王子君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心情也格外欢快起来。就这么定了!

一会功夫,王子君就来到了省委家属院。他想碰一碰运气,看看林书记是不是在家。去省委办公室直接找他,他觉得那样的效果反而不如在家。

林书记和王子君的爷爷住得并不远。出入省委家属院的人员并不复杂,因此,王子君以看爷爷的名义,顺顺当当地进入了这戒备森严的省委家属院二号院。

林书记住的小楼和爷爷的小楼样式相同,都是同一时代的产物,当王子君来到这个江省第一人的门前,发现他家里的门虚掩着,小院里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背单词的声音。

轻轻地敲了敲门,王子君静静的等待着。

“吱呀”,还是用木头做成的大门,轻轻的被打开了。

“你好,你有事吗?”一个留着长发,长得很清秀的女孩儿看了王子君一眼,客气的问道。

女孩长得很清秀,目光犹如两潭泉水,人收拾得干干净净,那种清秀干净和安静大方似乎是根深蒂固,与生俱来的,王子君一下子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在富裕的生活中长期养成的良好状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林书记在家吗?”那女孩儿一说话就绽开一口桃瓣似的牙,莺啾燕啭地说道:“我爸说了,今天不见客。”

事后很长时间,王子君还能想起来初次见到林颖儿的这一幕,由不得心里“酸酸的,甜甜的”。

第五十八章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第五十八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最新章节!

女孩儿的话一出口,王子君心里就偷偷的乐了。不见客,那不就是说明林书记在家吗?

想到这里,王子君就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是二号院里的,王书记想来看看林书记,看林书记有没有空闲。”

这女孩儿一听二号院的,更不知道那王书记是何许人,当下也不敢造次,赶紧对王子君道:“那你先进来吧,我去给我爸说一声。”

进了小院,王子君大致打量了一番。这小院和爷爷的小院差不多,只不过爷爷的小院里种的都是花花草草,林书记的小院里有几棵树,比如广玉兰、桂花、雪松什么的,树下却是泥香四溢,蜂蝶乱逐,一些蚯蚓细鳞闪烁地在花坛上爬来爬去,完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新型农场了。

一个吊在大树的秋千上,放着一本英语书,想来刚才那女孩子,就在这里诵读英语了。

“我爸让你进去,不过我可提醒你,别占用他太多的时间,今天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女孩儿说到这里,夸张的冲王子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王子君见这女孩儿调皮可爱,心里暗暗好笑,装作很老实的样子道:“俺都记住了,把事情说完马上就走!”

那女孩见自己的警告有效,立马高兴起来,愉快地领着王子君朝客厅里走去。

林书记家的客厅,和爷爷的客厅如出一辙,只不过色调更明快些。走进客厅,王子君就看到一个前世之中经常在新闻联播里出现的男子,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之上,只不过此时他的模样比之以前要年轻不少。

“小伙子,你们王书记在哪儿?让他进来吧。”林书记抬头看了王子君一眼,就一脸温和地说道。

王子君看着眼前这个前世之中位高权重的男人,心里很是平静,轻轻的点头,恭恭敬敬的说道:“林书记,您好!我叫王子君,是江州市洪北县西河子乡党委书记。”

虽然是一省的省委书记,心思如海,面对这冷不丁的一个解释,林泽远还是不由自主的一呆。听了女儿的禀报之后,他还以为是下面哪个书记来了呢,没想到,这王书记竟会是眼前这个从容镇定的年轻人。

“你刚才骗我?”女孩儿吃惊的看了一眼王子君,这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这么说,恐怕我今天就见不到林书记了!不过有一点我没骗你,我确实是二号院里的。”王子君抱歉地对女孩儿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哈,颖儿,你那点小聪明也有识人不灵的时候?来来来,小伙子,你坐吧。”女儿的好心情让林泽远轻松释然,当下打趣一下女儿,指指沙发,示意王子君坐下来。

省委书记就是省委书记,单凭这份容人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那女孩儿在父亲的取笑中撅着小嘴连连跺脚,但是,在爸爸示意客人坐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的给王子君接了一杯水过来,充分展现出了良好的教养。

“小伙子,嗯,不,应该是王书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林书记说话之间,依旧是笑容满面。

王子君一直留意着林书记的反应,此时听他这么一问,立刻一本正经的说道:“林书记,如果我说,因为我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人事厅副厅长,所以想要看看省委书记什么模样,您信么?”

林泽远从王子君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打量这个敢在休息时间敲响省委书记家门的年轻人,从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在心里笑了。他没来由的喜欢这个小家伙,他觉得这个小家伙的眼睛是清澈的。

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他每天都阅人无数,看得太多尾随着他充满各种**的眼睛,因此他格外喜欢这种清澈,看看眼前收放自如、不卑不亢的王子君,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知道他身份之后,能和他侃侃而谈的人倒也不是没有,但是这等人物,不是执掌大权的一方诸侯,也是统领一方之士。像这么年轻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个人,可是被京城上流冠上了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称号。

虽然这个称号多少有些炒作的成分,但是,如果他本人没有两把刷子,光凭吹捧也捧不到这个地步。自己在见到此人之时,有些吃惊咋舌,暗叹同龄人中极其少见,没想到,今天竟有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

老王家真是有福气啊,第三代之中,竟还有这么一个存在。他虽然没有明着给自己介绍他的身份,但是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把自己的身份介绍得很清楚了。

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林泽远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开玩笑的想法,旋即一脸严肃的朝王子君看了一眼道:“我不信。”

“不管您信不信,反正啊,我是信了。”

其实,林泽远在故意为难这个小伙子的时候,已经替他想到了好几种说法,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出其不意地给他开起玩笑来了,当下扑哧一笑,忍不住也乐了。

“咯”,那叫颖儿的女孩儿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弯腰一边指点着王子君,口无遮拦道:“你这家伙,纯粹就是一个无赖嘛!”

王子君听着女孩儿的评价,没有开口争辩。他来林泽远家里之前,虽然没有制定详细的计划,但也给自己确立了一个大的方针。他心里清楚得很,别说是他自己了,就是他二叔来了,也无法左右省委书记的任何决定,如果自己按照常规去谈,十有**会不欢而散,而且,还会给省委书记留下一个自不量力,政治上不成熟的印象。

轻松而又不被轻视,说起来简单,但是要把握好这个度,实在是太难了。为了让爸爸一展所长,也为了将整个王氏家族绑在林书记这个前途无量的战车上,就是再怎么难受,他也得忍着,他抱着一种不成功即成仁的决心,想要力挽狂澜于即倒,豁出去了!

听了女儿的娇嗔,林泽南摇摇头,满是笑意的朝着王子君道:“小王书记,你别往心里去,她一个小孩子家说话没遮没拦的,你别介意。”说完,又朝着女儿挥手道:“颖儿,你去学习吧,我和小王谈谈。”

“好吧爸爸,您可别把今天的大事给忘了!”颖儿有些不情愿。

随着颖儿的离开,客厅里静了下来,但是先前那轻松和谐的气氛仿佛也被那女孩儿给带走了。

林泽远为官多年,日积月累,本身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作为一个省的省委书记,知道他身份的人在他的面前,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就是他的秘书,那个三十来岁年纪轻轻就是正处级干部的小伙子,也无法心平气和的在他面前呆上几分钟。

看来,真的考验就要来了!

王子君感受着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压力,心里一边感慨省委书记的官威,一边紧张的搜索着前世之中,关于这位书记的点点滴。

两个人这般相对而坐,对视了三四分钟之后,看看王子君处之泰然,神色不动,林泽远终于开口道:“王书记,你既然来找我,那就给我说说你那个西河子乡的情况吧,别说大话、空话、套话,我只想听实话。”

对于这个场景,王子君早就想到了,迅速调整了一下思路,有条不紊的汇报道:“林书记,西河子乡可以用一个字概括:穷。但是,我有信心有决心在两年之内实现三个转变,具体措施有四点……”

对于王子君的介绍,林泽南听得很认真,尤其是关于农业产业化经营的问题,还时不时的插嘴问上几句,本来,已经猜出来王子君身份的林泽远,只是想要将这种谈话当成一种开头,但是随着王子君那结合了前世经验和政治走向的谈话,林泽南慢慢的被这谈话吸引了,他很少再听到这原汁原味的汇报了!

“你觉得农业税会被取消?”林泽南喝了一口水,神色之中满是凝重。

“是的,林书记,尽管我这种这种提法不符合现在的国情,但是,我相信十年之后,就会慢慢实现的。”对于这种前世之中已经被证实的事情,王子君说得自然底气十足,不折不扣。

(紫琅文学)

第五十九章 省委书记的家常饭



81z。几十年前那里曾经是鄂豫皖苏区根据地,当年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哇。

林泽远的父亲跟村里别的人不同,宁肯饿着肚子也把林泽远往学校里送。后来上了初中,林泽远经常背一布袋红薯干去十几里外的学校,那是他一周的干粮,往往吃到一半就长了绿毛。他咬牙硬撑着,成绩也出奇的好。考上大学的时候村里的支书连着在村头放了三天鞭炮,还演了两场电影,村里热闹得跟过节似的。

这么多年,官居高位,林泽远习惯了每周也去理发,并且再热的季节也穿西装打领带每天换衬衫,但是,骨子里的秉性却根深蒂固,始终不肯脱胎换骨。林泽远小名儿叫林石头,林泽远是后来改的名字,虽然把名字改了,但是他的本色一辈子没有改变。

文山会海的过来了,他讲话却从来不嗯嗯啊啊,洗澡不说桑拿非要说成泡泡身子,就连对人的称呼上也顽固地沿用了乡下人的习惯,叫林颖儿不叫女儿,非叫她丫头。

每天临出门的时候,司机和秘书在门外边等着,他总是吆喝林颖儿:“丫头,记着给我提兜里塞两包手纸。

对于林泽远的每一个问题,王子君都用心回答。因为他在前世对于国家的大政方针系统的研究过,因此,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再加上前世之中对这位林书记风格的了解,王子君所说的话,总是能引起林泽远的强烈共鸣。

和林泽远被激起的谈兴相比,王子君也是谈兴正浓。跟林泽远这次面对面的谈话,让他觉得新鲜,学到了不少东西,受益匪浅。

密集的语言交流,总是让人感觉不到时间这个概念,当颖儿第n次进客厅里看的时候,俩人还谈兴正浓,聊得正欢。

“两位大书记,快到吃饭的时候了!”饥肠辘辘的林颖儿终于抗不住了,对爸爸抗议道。

王子君一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子君哪,中午别走了,尝尝我做的林氏酱香鱼,嘿嘿,我可告诉你,我做鱼可是一绝,我这个馋猫丫头为了吃我做的鱼,跟我闹了好几周了!”林泽南得意的说道。

能在省委书记家吃顿家常便饭,而且还是他主动邀请自己留下来的,不知道有多少官场中人求之不得。王子君知道此时若是谦让,未免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当下把心一横道:“唉呀,那我就跟颖儿一样,可以大饱口福了!”

“这就对了嘛!保证你不吃不知道,一吃就对我这个林氏酱香鱼忘不掉哇!”林泽南一见王子君大大方方地留下了,越发高兴,兴冲冲地去做鱼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王子君和林颖儿。此时,林颖儿正瞪着好奇的眼睛,不断地朝着王子君打量。

“你可真行啊,居然跟我爸聊了这么长时间,在家里,从来没有谁能跟我爸说话超过一个小时,当然,除了我之外()!”

王子君淡淡一笑,他虽然重生一世,但是说起来终归还是不太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听到颖儿的夸奖,也只能静静地喝水应付过去了。

“我老爸做的酱香鱼可好吃了,为了这一顿,我足足求了他仨星期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让你蹭一顿饱饱口福,不过,也不能这么便宜你了,要不,你陪我下几盘象棋如何?”

下象棋?这下子可是说到王子君的强项了。林颖儿一见王子君点了头,一溜小跑着从上拿出来一副木质象棋来。

看林颖儿摩拳擦掌的模样,王子君心想,这丫头可能水平不低,当下也不敢小觑视,专心致志的下起棋来。

王子君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会了他下象棋,慢慢的,他有些喜欢了。爷俩都是那种爱静不爱动的人,经常躲在父亲的书房里杀得不亦乐乎,水平当然不差。

开始的时候,王子君还想着是不是让着这个林颖儿,一盘下去,就全然忘记了。几盘绝招走下去,林颖儿就陷入了山穷水尽之中。

“丫头啊,放这就行了!”

王子君扭头往背后一看,就见腰间系着一花布围裙的林泽远正站在自己身后,左手掂着锅铲,右手拿着一颗大蒜,那滑稽的模样,哪里还是官居高位的省委书记?整个就是一刷锅擦灶的乡下大妈!

林颖儿一看爸爸来了,当下求助道:“爸爸,他欺负我,我不跟他下了!我要你陪我下嘛!”

林泽远当下乐滋滋的欣然同意,把围裙解下来丢给王子君,自己把他替换下来了。

享受阅读乐趣,81z

第六十章 润物细无声

第六十章润物细无声

王子君站在两人旁边,看父女俩下象棋。林泽远下象棋的水平绝对是一流的高深莫测!王子君只是大致看了几眼就有了这个判断。但是,他却下得犹犹豫豫的,像是绞尽了脑汁方才出手,落到棋盘上却很是一般,像臭棋篓子似的。

王子君开始还很纳闷,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林书记是故意哄女儿开心呢。而且,还做得滴水不露。看来,这官当得再大,内心里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是无法抹煞的。

林泽远见王子君不言不语地站在身后,对面的女儿欢呼雀跃着要挑战他的棋艺,林泽远的心里就万分柔软。那一瞬间,他有点暗恨这小子不长眼,你不会千方百计的让着她嘛,你非要每次都下赢她,你小子居然敢!

林泽远回头看王子君一眼,他居然心照不宣的冲自己笑了笑,这小子八成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做爸爸的,棋下得很费力!当下怕林颖儿把他的把戏看穿,赶紧支开了他:“子君,你去厨房里看看,看能不能再鼓捣出两个菜来。”

王子君嘴里答应着,就来到了厨房。打开冰箱一看,估计这林家很少做饭,厨房里除了腊肉、牛肉、木耳、腐竹、香菇、粉皮、花生米这些干菜之外,冰箱里就只有两包可怜的娃娃菜。

王子君透过厨房的玻璃窗看看在院子里下棋的父女俩,一瞥就看到院子里生机盎然绿油油的青菜,一时大喜过望,暗道,青菜都是现成的,有了!开始盘算着做四道菜:醋泡花生米、猪肉炖粉皮、木耳炒腐竹、西湖牛肉羹。

看看时间不早,王子君决定在做菜的次序上也来个统筹方法。把木耳腐竹先用温水泡上,然后从院子里揪了一大把生菜香菜青红辣椒,洗净了放进冰箱里冷藏,就开始切牛肉、腊肉。

准备工作停当,上锅翻炒腊肉片,葱姜蒜爆香,放各种调料和娃娃菜,清水开炖着;这边又弄来一个砂锅,把切好的牛肉香菇炖上;再把花生米炸成金黄酥脆,用醋白糖和少许盐调成味汁,为了避免盘子被烫黑,王子君细心的把几片绿油油的生菜铺在盘底,放上香菜末就装盘了。

三个菜基本完工,腐竹和木耳也发好了。心里暗自得意,这统筹方法果然不错,半小时的功夫,四道菜就新鲜出炉了!因此,当林颖儿大呼小叫地进来嚷嚷着要吃饭的时候,王子君的最后一道菜也出锅了。

林泽远来到饭桌前一看:加上他做的酱香鱼,正好四菜一汤,明显吃了一惊。心里暗暗点头赞许:小伙子不错,办事果然利索!

应该说,王子君的这次露手收到了十分意外的效果。饭桌上,仨人吃得酣畅淋漓,大块朵颐,林泽远的鱼做得果然不错,但是他热衷的,却是王子君那盘连汤带水的猪肉炖粉皮。

饱饱的吃了一碗米饭,林泽远放下了碗,王子君也吃完了,只剩下林颖儿在饭桌前细嚼慢咽,看那样子,也是胃口大开,林泽远看看女儿大口吃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爸爸,我今天过得好开心哪!喂,小王书记,你以后放假了还来好吗?我要找你下象棋,你可准备好了,下一次我要把你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林泽远看女儿开心不已,跟王子君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

“林书记,省委还缺不缺副秘书长?”

林泽远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冲王子君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个字:“缺。”

王光荣坐在一把老式藤椅上,缓缓的翻动着一本线装的《资治通鉴》。

“老头子,吃午饭了。”赵雪华腰里系着一个围裙,大声的朝着他说道。

“子君还没回来么?”放下书本的王光荣,突然想起来一早就出去了的儿子。

赵雪华抱怨道:“我看哪,这儿子去乡下,见识倒是长了不少,心却跑野了,一回来就不见他在家里呆!”

王光荣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俩人在饭桌前刚刚坐定,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老赵啊,你看你调教的儿子,这在乡里是一把手吧,回到家里也装起大瓣蒜来了!明明自己有钥匙,还非得让妈妈亲自开门啊。”赵雪华一边唠叨着,一边喜笑颜开地给儿子开门去了。

赵雪华一边开门,一边嗔怪道:“臭小子,你还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赵雪华就愣住了,因为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儿子王子君,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白净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是有一些文雅之气。

“您是嫂子吧?我是生物系的周全书啊,王教授在家吗?”中年人一见赵雪华,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赵雪华见门外站着的是陌生人,又是吃饭时间来访,心里倒有些不快,不过,听完介绍,情绪还是很快调整过来,热情的客气道:“原来是周教授啊,老王他在家,您快家里坐!”

王光荣听到对话也走了过来,看着很少打交道的周全书,心中纳闷:他怎么会找上门来呢?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热情的把同事让了进来,同周全书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和周全书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同样白净的面容,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脸上却有几分拘谨,小伙子的手里,还提着两瓶酒等一兜东西。

进门之后,小伙子就将那明显是礼品的东西往旁边一放,然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周全书。

王光荣两口子,更是弄不清怎么回事。尽管自己生在王家,但他从不仗势,还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形。

“王教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收下吧!”周全书灿烂的一笑,冲王光荣说道。

“周教授,您太客气了,咱们又不是外人,你串个门就拿礼物,也太见外了!”王光荣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因此,对周全书的突然造访,表现得很是谨慎。

周全书对王光荣说自己不是外人,明显有些激动,当下朝年轻人看了一眼道:“王教授,咱俩同事这么多年,这大过节的,我带孩子来认认家门!”

两人说话之间,赵雪华已经将茶水端了上来,在沙发上落座的周全书说话之间,朝着那年轻人一指道:“王教授,这是我外甥高进兴。”

那年轻人见介绍到自己,慌忙站起身来,再一次点头问好。

“小伙子不错,长得多精神哪!”王光荣对来人不熟,因此,就说了一句大路话。

“进兴啊,你别光站着,给王教授问个好,从今之后,你就要在王教授,不,应该是王秘书长的领导下工作了,秘书长交代的事情,要努力做到事事有回音,件件有着落,凡事要向秘书长多请示,勤汇报,只有这样,你才能把工作干好。”周全书给外甥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周全书这番话一出口,王光荣这才恍然大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这世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涉及到人事问题,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家很快就知道了。

(紫琅文学)

第六十一章 不是我不明白 这世界变化快

第六十一章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王光荣这才意识到,周全书此行哪里是串串门这么简单,他这是拜山头来了最新章节。这么一想,脸上便有些尴尬,就想直言相告,这个秘书长的职位他已经回绝了。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周全书就自顾自的说道:“今天我外甥来看我了,听说您和我是邻居,非得来看看您不行,孩子有这份心,我这当舅舅的也不能拦着啊!”

“王教授,我这外甥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以后,您别客气,该吵吵,该骂骂,把他当自家孩子就行了!”

王光荣知道周全书这下可扯远了,当下赶忙解释道:“周教授,恐怕我和进兴当不了同事,省委副秘书长的职位,我已经推辞了。”

“王教授您学识渊博,在咱们学校……”,周全书话还没有说完,冷不丁的听到王光荣插的一句话,立马就懵了,脸上谄媚的笑容凝固了。

“老王,你说什么?你推辞了省委的邀请?”周全书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嗯,我只想踏踏实实做学问。”王光荣平静的说道。

这个消息显然让周全书很是吃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才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外甥,两人眼色交换之间,那周全书就万分遗憾的说道:“老王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

这周全书的瞬间变脸,让王光荣神色一变,心里暗道,小人本色这么快就露出来了,坦然一笑:“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您还是带走吧……”

高进兴张张嘴,刚要说什么,那周全书已经把东西提起来了:“进兴,你没听到王教授的话么,还不赶紧把东西掂走?别让王教授为难!”

高进兴还想说什么,嘴唇碰了碰,还是咽了回去,紧追几步舅舅,赶紧走了。

“谁的情报啊,没弄准就别瞎搭搭,害得我们白跑一趟,这不是耽误功夫么……”

周全书压低了嗓声冲外甥训斥道,声调虽然不高,却清晰的传入了王光荣老两口的耳中。

赵雪华见王光荣脸色不好看,赶紧招呼他吃饭,满满一桌子菜,王光荣却吃得味同嚼醋一般,无趣乏味。

“爸,妈,我回来了。”带着钥匙的王子君打开门,就给父母招呼道。

赵雪华一看儿子回来了,脸上堆笑,关切地问道:“儿子,你去哪儿了?吃过饭了吗?”

王子君二话不说,对准量杯里的温开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通,这才开口道:“吃过了妈!我去林书记家蹭了一顿饭,没喝水就回来了,快把我渴死了!”

赵雪华不无爱怜的拿来一个毛巾,擦擦儿子头上的汗,嗔怪道:“你看你,哪里有半点一把手的样子?狼狈得跟个运动员似的!”

“你这臭小子,你妈为你准备了一桌子菜,你可倒好,自己吃饱,全家都不饿了!”王光荣将手里的书一放,佯装生气的教训道。

见父母轮番教训他,王子君只觉一种久违的亲切在心里蔓延,嬉皮笑脸道:“遵命,王秘书长!”

赵雪华见儿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给儿子丢了个眼色。王子君故意装作视而不见,又大大咧咧的冲王光荣调侃道:“爸,爸?王秘书长,现在,你需要准备一下了,等过了节,您就该到省委去上班了。”

王光荣见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有点吃惊,不过,任他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儿子去蹭吃的一顿吃,就是省里的一把手家里!

听儿子轻描淡写的说完事情的经过,王光荣猛的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相信,儿子长大了!

“进兴,有时候做事啊,脸皮不能太薄了。就说今天这事吧,那老王傻到好事掉头上还拒绝了,咱还往他身上投什么资?他说让你提走,你就借坡下驴,赶紧提回来得了!”周全书端起酒杯,嗞的一声,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高进兴虽然觉得舅舅今天做的有点过了,但是让他将几百块钱的东西扔给一个没有用的大学教授,他也觉得可惜了。心里暗暗佩服舅舅办事利索,临慌不乱。

“小子,你虽然在省委,但也要学着点儿。想要熟悉这为官之道,你可以研究两本书,一本是厚黑学,另一本是心理学……”

周全书见外甥洗耳恭听,十分认真,心里越发得意,旋即决定将自己的顿悟毫无保留的说给他听。

“嘀”

轻轻地响声,从高进兴的口袋里传出,听到这声音,高进兴赶忙从腰间拿出一个bp机来。

高进兴的bp机不错,九成新的成色带上汉显的牌子,很能拿得出手,不过,高进兴一看那bp机上的留言,立刻愣住了。

“进兴,怎么了?”看着外甥那震惊的表情,周全书立马就有些不快,这小子,怎么就朽木不可雕呢,刚说了要处事不惊,多大个屁事啊,就被弄得一愣一愣的,这点德行还成?

高进兴沉默得一言不发,好大一会儿,方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舅舅,刚才厅里传来消息,秘书长王光荣很快就上任了!”

“啪”,周全书已经举到了嘴边的酒盅,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

“没想到我才走了一个多月,江市居然雨后春笋似的,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酒吧。”王子君端着玻璃酒杯,对坐在他对面的男孩道。

这男孩身材高大,长得风流倜傥。听到王子君的感慨,他哈一笑道:“君子啊,不是你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没想到,你家老爷子会那么狠,居然把你折腾到乡下去了!叫什么来着?西,西什么乡?”

“西河子乡。你少拿老爷子跟我掺和,我现在对自己的状态挺满意的。”王子君看着对面的面孔,没好气的说道。

“对,西河子乡,有没有西边有水东边流哇?我可听说,那可是一个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小子走了,没有人再和我争美女了,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寂寞啊。”

看着大大咧咧的孙凯,王子君的心中一阵温馨。这孙凯是自己的铁哥们,和自己一起长大,当年,王子君败走西河子乡的时候,孙凯是唯一一个跑到烟之南去他的朋友。后为,听说孙凯跑到派出所,把所有出警的车辆上用自喷漆喷了两个字,走狗。结果,被公安局以妨碍公务罪为由,弄了个十五日的拘留。想想这个,王子君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千金难买,一友难求啊。

(紫琅文学)

第六十二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六十二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前世之中,为了自己所谓的自尊心,非要和孙凯割袍断义,以致于孙凯得了白血病之后,这件事,成了王子君内心一道深深的心理伤疤全文阅读。

眼下,重渡生命之河,看看故人依旧,王子君真是百味杂陈。将手里的酒杯和孙凯一碰道:“你寂寞?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不在,学院里的那些小女生哪个能逃过你的魔爪?嘿……”

“嘿,君子,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哦,莫非你变性了不成?”王子君打趣道。

“我当年也是颗痴情的种子,结果下了场雨……给淹死了!我现在也是老师了,哪能光看着小女生?君子君子,你仔细看着我的眼睛,除了眼屎之外,是不是还有真诚?”

看着一本正经的孙凯,王子君扑哧一声乐了:“哎呀,我就说嘛,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肉。你小子肯定跟女老师搅和到一起了!”

孙凯正一脸得意,手端酒杯得瑟着,一听王子君的判断,差点没把酒洒出来,吃惊的问道:“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

“光看你勒索我请客我就知道了!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嘛!不用说,你那点钱都让你投资到花前月下去了!”

两个人抚掌大笑。女人始终是个让人乐不可支的快乐的源泉,男人们碰到一起,免不了会津津乐道。

“孙凯,你们学院现在还有入学指标么?”王子君直截了当的问道。

“入学指标?怎么,你小子不会又想重新上学了吧?”孙凯吃惊地问道。

“我可没那个闲心。我有一个朋友,托我办件事。”因为事关前世的妻子,王子君在说到朋友这两个字时,心里不由得一颤。

朋友?也许今生今世,两个人生命的轨迹,也就交汇这么一次,而后就是各走各的路了。

“你朋友就是我朋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孙凯也没有再问,而是将胸脯一拍,豪爽的答应了。

对于孙凯的承诺,王子君丝毫不怀疑,先不说孙凯他老爹,就是孙公子在学院团委副书记的位子,安排一个学生应该不是难事。

看着孙凯神采飞扬的年轻面孔,想想二十年后要发生的事情,王子君神色变幻之间,忍不住劝道:“孙凯,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君子,你不会是因为在乡下见不到美女嫉妒我吧?嗯?”

孙凯对着王子君的肩上捶了一拳,王子君只能无语,又无法解释,只好搪塞道:“你记住我的话就是。”

王子君的声调不高,但是听在孙凯的耳中,却不像自己当年的玩伴了,那老气横秋的样子,比他老爹还要过分。

君子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这是怎么了?看了半天,孙凯方才意识到,这君子是气度不一样了!

“哎哟,这不是孙公子么,好久不见了!”带着一丝谄媚的招呼传了过来,一个胖乎乎的身体在闪烁的灯光之下,走了过来。

借着灯光,王子君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此人四十多岁,像只发面包子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你是?”孙凯看来人不认识,立马就有点不高兴了。

“孙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雷泽兵啊,农行的雷泽兵。”胖子见孙凯没有认出自己,脸上有些尴尬,赶忙自我介绍道。

“雷泽兵?哦,原来是雷副行长啊,你好,你好。”孙凯终于想起来人是谁,嘴里热情的应承着,语气却是若即若离,丝毫没有让此人坐下来的意思。

雷副行长也是极善察言观色之辈,一看这阵势,十分善解人意,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分别和孙凯王子君很隆重地碰了一杯,就扭着一身赘肉走开了。不过在离开时,还是深深的看了王子君一眼,他把这个让孙公子好言相待的年轻人记在心里。

那雷副行长走了没多长时间,一瓶上好的洋酒就送了过来。侍者还客气的说道:“有位客人请两位喝酒,您慢用!”

王子君把手中的酒杯举到眼前,透过酒杯去看孙凯那张变了形的脸,心里涌起一片惆怅,重活一世,能对将要发生的事先知先觉,他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和在前世中逝去的朋友喝酒聊天,也许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吧。

“嘀”

孙凯的腰间响起传呼机的响声。正和王子君聊得尽兴的孙凯,不耐烦的拿出机子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

“怎么了?”

“老爷子呼我回家!子君,我先走了,明天咱们接着聊吧!”

看着孙凯匆匆忙忙的离开,王子君也没有了在酒吧坐下去的兴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子君就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当王子君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十分眼熟的女子,将一杯酒泼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女子在哪里见过呢,王子君一时想不起来了。

就在王子君纳闷时,那女子已经掂起挎包,踉踉跄跄的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

“臭女人,明明是婊子,还想立牌坊?你走了,老子会让你后悔的!”那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渍,丢了一句狠话。

这女人不是在车上丢钱的女人么?唉,看来,漂亮也是祸害啊。心里断定了女人的身份之后,王子君就想离开。萍水相逢,他可不想搅和到人家的事情之中。

只是,就在王子君转身向前走的时候,那明显显醉的女人,走走停停,跌跌撞撞的来到他的跟前了,醉眼朦胧的抬头一看,一把抓住王子君的胳膊道:“真的是你啊?”

王子君显然没料到会碰上这样的场景,只好淡淡的说道:“真巧。”

女人的脸,绯红犹如灿烂的云霞,在迷离的灯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认真的对王子君看了两眼,突然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昨天的事多亏了你,今天既然遇上,就给我个机会,我请你喝酒!”

(紫琅文学)

第六十三章 哥不是东西,哥是人!

第六十三章哥不是东西,哥是人txt下载!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要走了!”王子君不想有过多的纠缠,说完就准备离开。

不料想那女人像是受了刺激似的,歇斯底里地嚷嚷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见这个女人泪眼婆娑,肩膀瑟抖动着,王子君有些不忍,上前扶了她一把,让她坐下,低声道:“你喝多了,你一个女人,再呆在这里,会吃苦的!”

王子君的一句话,像一只手柔软地触摸了女人的心。那女人斜视着王子君,眼里又惊又疑。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心里一暖,这些天遭遇的种种责难,好像山洪爆发,两只手死死的拽住王子君,泪水又恣意横流,泣不成声道:“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这女人的手温软如玉,在抓住王子君之时,身躯也跌跌撞撞的贴了过来,女人身体的芬芳一下子袭中了王子君。这女人身上很香,不知是什么味道,这味道幽幽的,淡淡的,既像柚子一样清香,又像麝香一样令人迷醉,把王子君每一根最细微的神经都给撩拨起来。

酒吧里有不少客人本来就是闲着无聊,此时见这个风姿绰约、白嫩水灵的女人这等表现,更是觉得兴致盎然。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醉酒的女人缠上,让王子君始料未及。眉头一皱,淡淡的说道:“放开我的手,我请你喝一杯。”

女子的眼神有些迷离,脑袋瓜明显已经不听使唤了,听了王子君的话,眼泪一滴一滴压抑不住的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来,却咯的笑着:“小气鬼!平时有多少人请姐姐喝酒,姐姐还不给他面子呢,没想到,倒轮到姐姐反过来求你了!”

桌上的洋酒还剩下一多半,女子随手拿起王子君的酒杯倒了一杯,然后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看这女子的动作,根本就不是在喝酒,她是在赌气,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王子君的眉头又皱了一下。

女子喝完了杯中酒,又倒了一杯,她不想多说话,内心的委屈像浪潮一样,一波刚过又来一波,这让她浑身乏力,仰头之间,又一饮而尽。

“酒不是好东西,还是别喝了。”王子君一边劝她,一边把酒拿过去了。

她很受用地左一眼、右一眼看着王子君,咧嘴笑着,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漫上来,她用手去擦,很快,这个一面之交的小男人的细致体贴,把她都快暖化了。

“不用你管!你们男人哪,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支撑着很久的那口气忽然之间好像全泄了,只觉得浑身酸软,难以自持,终于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

“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家伙,哪个不是西装革履,道貌岸然?实际上,个个都是卑鄙的家伙,哪个不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你越不让我喝,我越要喝,我秦虹锦就算再落魄,也不会付不起帐的!”女人见王子君把酒藏起来了,有些顾影自怜,气急败坏的嚷嚷起来,似乎想要把心里的不忿、委屈统统都发泄出来。

王子君见这女人醉得不省人事,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就被秦虹锦这三个字给吸引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犹如盛夏的果实一般活力四射的女人,想着前世之中那个因为经济犯罪锒铛入狱的女强人,几乎瞬间,王子君就断定这两者就是同一人。

当时,在新闻里看到这个女人入狱时,心里还为那个四十多岁的巾帼英雄感叹过,这女人一生中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几十年被硬生生的截掉了,没想到,重活一世,居然在这里碰上她了!

尽管她在前世是个悲剧人物,但是,商界风云变幻,不能以成败论英雄,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缔造了一个个商界传奇。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想趁我喝醉了占我便宜?”女人见王子君看着她一言不发,劈头盖脸的问道。

女人面若桃红,脖颈却依然雪白,挽着的头发也散了,斜挂着披下来,肆无忌惮的眼神瞅着王子君。

“嘻,小弟弟,你怎么脸红了?姐姐告诉你,只要今天你让姐姐喝痛快了,我什么事情都由着你。”秦虹锦说话之间,纤纤玉手就已经伸了出来,冲着王子君的脖颈处摸了过去。

王子君看着朝他摸过来的小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手掌伸动之间,一把将那小手打开了。

“哎呀呀,原来是哥哥我不对你胃口啊,秦虹锦,我还以为你是个三贞九烈的女人呢,原来也是个**!”来人正是刚才被秦虹锦泼了一身酒的男子,不三不四地笑着,话说得尖酸刻薄。

已经醉眼朦胧的秦虹锦,在听到这讥讽的声音之后,艰难的抬起了头,针锋相对道:“龙万科,我告诉你,那笔款我不贷了,就算我愿意水性扬花,也决不会找你这样的癞蛤蟆!太丢我的份儿了!”

至于秦虹锦的破口大骂,龙万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这秦虹锦就是掌握在他手里的一个小蚂蚱,蹦跶的越欢,越能撩拨起他的兴致。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

“我不是东西?对啊,我不是东西,我是人,活生生的大男人,而且我保证,哥哥我比这个小白脸骁勇善战,体能强悍,不试不知道,一试你忘不掉啊!不贷款了?哈,秦虹锦你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告诉你,在江市,别说你不想贷,就算你想贷,以后也没人敢贷给你!”

见这个猥琐的男人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王子君的脸色就是一变。人活天地间,有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因为很多人都喜欢犯贱,就像弹簧,你弱他就强,反之,你若先声夺人,上去啪就是几个耳光,反而让他对你刮目相看,不敢声张。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第六十四章 人有多大胆 地有多高产

第六十四章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这龙万科在银行工作,三十来岁就混了个信贷科科长的肥差,自然过着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生活txt下载。平日里衣食无忧的龙万科就只有一个爱好,下了班就喜欢往各种娱乐场合里钻。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龙科长对自己的这点嗜好有一个堂而皇之的解释,那就是作为一个信贷科长,他必须尽可能的伸长触角,深入生活,看看本市的经济发展趋势、市场走向如何。要不,这发展经济的钱究竟该贷给谁呢?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哄骗不了别人,他的目的无非就是体验各种版本的女孩子,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有了这个高论,很多想要贷款的人自然愿意投其所好,约龙科长到酒吧里谈谈,而且,这个潜规则屡试不爽。因此,龙万科情感的森林里一向硕果累累,桃花灿烂。

其实,秦虹锦第一次来找他贷款的时候,龙万科就惦记上她了。这个女人有味道!

在龙万科眼里,这秦虹锦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刚柔相济,水火兼容。只是,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这女人思想太守旧了,愣是没瞅住机会。说到底,龙万科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没得手,反而想得更厉害了,几近痴迷,就像弹簧,摁得越紧,撑得越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

刚才,秦虹锦来给他倒酒了,他没接酒杯,而是趁机抓住了她的手,手很软,似乎没有骨头。她惊恐地一缩,但没有抽出去,只是努力往后侧着身子,脸漆一样白,龙万科微微笑着,加重了力气想要把她往怀里搂,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端起酒杯泼他脸上了!弄得他悻悻的松开了手,这小娘儿们居然如此刚烈,大大出乎龙万科意外。

按说,秦虹锦的这番举动早就该把他激怒的,他龙万科是什么人?那可是人中之龙啊!没想到,这小娘儿们不识抬举,反倒跑到小白脸这里浪起来了!

“小妹妹,你喝多了,跟哥回去吧,哥送你回家。”龙万科见秦虹锦并没有走,立马又心旌摇荡,像是被火焰点燃了似的。

“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听见你说话,我浑身就起疙瘩!”

“不想见我,嘿,哥哥喜欢见你呀!”那龙万科边说边有恃无恐的搂住了秦虹锦的腰,秦虹锦挣扎不出,突然低头咬了他一口,不是一般的咬,是拼了命的,疼得那龙万科呲牙咧嘴直叫唤:“哥几个看到了吧?这小娘儿们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请求各位保护我的生命安全!”

“哈,龙科长,我们来了!”一个脸上干瘪得没几两肉的家伙,赶紧跑了过来。在秦虹锦面前晃了晃手铐,威胁道:“再这么放肆,非把你治安拘留不可!”

一个家伙冲着他看了一眼,眼神冷飕飕的,像剔骨刀似的。王子君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厉声的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给人带手铐?把你们的执法证拿来给我看看!”

王子君的镇定,让那靠向他的男子就是一呆。尽管为虎作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眼前的家伙似乎根本就不怕他们,这反而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了。

“给我把他一块拷起来!”那男子朝着身后的男子一挥手,气急败坏的吩咐道。

王子君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他没想到,这些家伙竟会如此嚣张,深深的吐了口气,王子君决定将这件事往大里闹一场。

“小龙,你在这里吵啥呢?”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正准备动手拷人的龙万科,屁颠儿屁颠儿的赶紧跑了过去,满脸笑容的汇报道:“雷行长,惊扰了您了。没什么大事,我正配合保安同志批评这两个闹事的客人呢。”

“嗯,这酒吧里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光靠保安哪能管得完哪!好了,你处理完了赶紧过来。”那雷行长颇有领导风范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朝保安站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他惊呆了!当他的目光落在王子君身上的同时,正碰上那保安朝王子君逼了过去:“跟我们走!”

“唉呀,你们可能是误会了!”

雷行长那胖胖的身躯,立马变得灵活起来,不等那保安逼近王子君,他就快步跑了过来。

王子君自然也看到了雷行长,看着跨步来到自己身前的雷行长,淡淡一笑道:“雷行长,这是你手下的人?”

雷泽兵头上已经沁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了,这个人的身份虽然他不清楚,但是,就凭着人家能把副市长的儿子搞掂的气度,那就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哎呀,这肯定是井水犯了河水,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您看,他们都不认识您,误会,这都是误会啊。”雷泽兵嗫嚅了好大一会儿,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王子君朝着雷泽兵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又朝着那龙万科看了一眼,这才说话道:“你们农行,真是出人才啊!”说话之间,王子君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今天的事情,让他很不高兴,不过依着他现在的权位,还没有达到能处理这类人渣的权势。

雷泽兵听了王子君这一声讽刺,心里有些哆嗦,尽管他现在已经是分行行长,也算有点权位了,但是如果某些位高权重之人想要给他治事,那不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么?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些忐忑。这些人之中,孙公子是一个,这个和孙公子关系密切的人,也算是一个。

“您听我解释,我……我真的和他们没关系。”雷泽兵在王子君快要走到门口之时,赶忙撵了过去,连连为自己辩解道。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第六十五章 暧昧也是生产力



81z。这个刚才还哭得一塌糊涂,步履摇晃的女人循规蹈矩的跟在自己的身后,王子君心里暗叹:这女人不简单!

秦虹锦在王子君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自然不知道王子君心里的感受。

“你准备再跟我多久?”王子君忽然扭过头,猝不及防的问道。

“我……”面对王子君的突然转身,秦虹锦神情大窘,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认识你很高兴,如果你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秦虹锦万万没想到,刚才还冷若冰霜的年轻人居然会主动邀请她喝酒。这盘芦荟叫万里冰封,这盘花生米呢,叫战斗到底。”

秦虹锦扑哧一声乐了,心里暗暗感激这男人的善解人意,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呢,心里暖暖的,便有些感动。想想刚才还把他想得那般龌龊,脸上多了一丝歉意,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隐隐的,又有些失落。

“你很想贷款么?”王子君没有理会秦虹锦的变化,而是单刀直入的问道。

提到贷款,秦虹锦神情又黯淡下来,“嗯,我就是因为要贷款,才去找那个龙科长的。”

“你准备贷多少?”

“三十多万。”秦虹锦见王子君一副轻松自如的表情,心里有些生气,你以为我愿意啊?

只是王子君的反应让她很是无语。他就那么静静的听着,没有半点吃惊,而是随口问道:“你准备做什么用?”

“做生意,外贸。”对于自己的眼光,秦虹锦有足够的自信,在生意场上,她自忖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无头苍蝇,见风就是雨,她不会盲目跟风,如果不是做好了市场论证,她肯定不会冒这个风险,一下子贷三十几万的。

看着那女人坚定的目光,王子君暗道,这女人果然是大家风范。商场如战场,身为一个年轻女人,能有这个眼光和勇气,就足以证明,绝对能做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

想到这里,就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看中的项目能赚钱吗?这年头,如果生意做赔了,白搭了利息不说,还有可能会落得个血本无归的结果。”

“我不这么想。我觉得钱就是水,如果水源不够,资金就会流通不畅,流通不畅还怎么盈利呢?反过来,如果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哪怕利润很薄,也会积小成多,就跟滚雪球似的,生意就可以做大做强了()。因此,贷款是必须的。”

“你就不怕市场定位不准,生意做赔么?”

“你这么说也是事实。做任何生意都有风险,投资当然需要慎之又慎。但是,你别忘了,风险往往是与机遇并存的。”

此时的秦虹锦,俨然一个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女强人,王子君听得入迷,突然插了一句:“干脆,咱们联手,投资超市。”

超市?秦虹锦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登时疑惑不解的看着王子君,突然道:“那需要投资多少?”

“贷款的事,我来负责好了!你只管其他琐碎事情就行了。我来想办法贷它一百万,开个大型超市可能不够,但是赚钱应该没问题。”

“一百万?”秦虹锦望着意气风发的王子君,有点吃惊咋舌。

看着秦虹锦吃惊的样子,王子君不以为然的笑笑:“没事,这跑贷款的事,哪里是你一个女人能协调下来的?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那以谁的名义贷?”秦虹锦从一百万这个数字中清醒过来,带着一丝疑虑问道。

“当然是你了。”王子君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秦虹锦一听,心里便有些不快。这个臭男人,设个圈套把自己往里带啊。那可是一百万哪,秦虹锦想想就觉得有些发虚。

王子君丝毫没有理会秦虹锦的诧异,而是将他前世里知道的超市的经营方式,有条不紊地给秦虹锦讲解起来。开始,秦虹锦还觉得王子君的设想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很快,她的眼神里就有了异样的光彩。

享受阅读乐趣,81z

第六十六章 继续修炼



81z。看着王子君神色凝重,秦虹锦沉吟了一会,还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咱们两个联手合作,怎么分成?”

“不是你我合作,而是你和我妈合作。”尽管还没有禁止官员经商的明文规定,但是,重生一世的王子君知道,对于这种事情会越查越紧,他的心思都在官场上,当然不会允许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放置在自己想要平步青云的路上。

反复盘算着这个项目的赢利,秦虹锦的双眸,变得越加的明亮,不过既然是合作,那就丑话先说,好好地谈一下各自的权益,心中念头闪动,一个个念头就开始在秦虹锦的心中闪动了起来。

生意场上,分分必争。

就在秦虹锦下定决心之时,却听王子君淡淡一笑道:“股份一人一半,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去找农行的雷行长。帐我已经付过了,我先走了,祝你好运!”王子君说话之间,就站起身来,掂起放在扶手上的衣服,扬长而去。

看着王子君那缓缓离开的身影,秦虹锦陷入了沉吟之中……

王子君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悄悄的上,打算悄无声息的溜进自己的小屋里,打开门,却发现家里还灯火通明,家里有客人!

“儿子,快过来,来见一下窦书记!子君是你儿子不假,难道他就不是我侄子了?去我那里历练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呢?我真是生你的气了!”窦明乐八面玲珑,这一句话,不但把自己的疏忽给掩饰过去了,还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对于窦明乐一箭双雕的手段,王子君暗暗佩服不已,心说自己重生一世,虽然在先知先觉上占了上风,但是在为人处事上,还是得好好修炼一番。

打定主意,王子君就在王光荣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差使。

半个小时的时间,王光荣和窦明乐几乎都在说以前的往事,让王子君很难插上嘴,但是养气功夫已经非常到家的王子君,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让暗暗观察他的窦明乐,心中点头不已。

王光荣生了一个好儿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的从容镇定,不卑不亢,这再历练一番,还怎么得了?

“子君侄啊,要叔叔说,你那乡里的书记先别干了,跟叔叔去政法委,江州市的环境虽然不如江市,最起码比西河子乡强?”在临离开王子君家时,窦明乐拉着王子君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谢窦叔,您这提议我可是动心了!不过,我爷爷非得让我去基层摔打摔打,我再想去您那里也不敢,我怕他用拐杖敲我!”王子君嘴里感激不已,脸上却是无可奈何,这让窦明乐心里很是舒坦,尽管他知道此人是不想离开西河子乡,但是至少,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这态度表明得如此坚决,话却说得滴水不露,真真是后生可畏啊。

基层经历,很是重要。像王子君这么年轻就能俯下身子,放下架子,甘心在乡下呆着的人,必须是胸有大志,前途不可限量之辈,一想起这些,窦明乐看向王子君的眼神,就有了温度,语气也更亲了几分。

享受阅读乐趣,81z

第六十七章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第六十七章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两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已经是初秋了,满大街都是落叶,风一吹,落叶满天飞,空气显得干燥而清冷。这让王子君有一种回到从前的幻觉,奇怪的是,从前的生活在他的记忆里竟有了安静而温暖的气息。

八月十七那天中午,在老爷子那里吃了一顿午饭之后,王子君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坐上了返回县城的客车。

九十年代中期,客流量还很一般,因此,车上并不显得拥挤。

今天,是老爸王光荣去省委报到的日子,这意味着,改变他王氏家族的命运,已经迈出了关键性的一环。

父亲的事情,还有她的事情,总算得以妥善解决,中午孙凯已经打电话过来,说录取她入校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想到自己前世之中,两个亲近的人因为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他们人生的道路,王子君的心里就升起一种慰藉。

不过,王子君想得最多的,还是跟爷爷的一番谈话。老爷子不简单哪,尽管自己已经一五一十的向他汇报过了,但是老爷子仍然通过他自己的渠道,将自己在西河子乡的作为摸了个清清楚楚。

“你记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治人,治人有三点:稳、准、狠。但是切记,尽可能要用阳谋,避免甚至杜绝阴谋。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算乡长再怎么不服气,量他也翻不了天!”老爷子的话说得语重心长,似乎还回响在耳边。

善用阳谋,堂而皇之,坐得正,行得端,反复咀嚼着老爷子的每一句话,王子君都觉得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和老爷子相比,自己还是太嫩了。

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客车终于来到了县城。随着人群从车上下来,王子君就朝着通向西河子乡的客车走去,但愿还有车,不然的话,自己就只能坐个出租车回去了。

“王书记,王书记!”

王子君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他,扭头一看,就见小车司机小曹已经跑过来了。他一把接过王子君的行李,气喘吁吁道:“王书记,车在那边。”

看着满脸笑容的小曹,王子君伸手拍了拍小曹的肩膀道:“小曹啊,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呢?”

小曹心里得意,嘴上说道:“我猜您今天下午可能会回来的,也不知道您坐哪班车,我在车站外边等了您一天了!反正我也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嗯,小曹不错,想得挺周到的。”王子君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坐上吉普车,王子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客车上颠簸的劳累,也消散了大半。

“王书记,我们现在回乡里吗?”小曹将车打开,轻声的问道。

“嗯。”王子君摆了摆手,轻声的说道。

小曹答应一声,开动吉普车向着西河子乡的方向开了过去。路上,王子君十分随意的和小曹聊天,说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诸如家里几口人,家属是干什么的之类的。

尽管王子君一句都没问工作的事情,小曹却有些激动有些兴奋,也许还有点战栗不安。看来,这次来接车真是来对了!领导能跟你扯扯家长里短,至少说明没把你当外人。

开始,小曹还有点拘束,很快就放松下来。

小曹的一举一动以及心理变化,自然逃不过王子君的眼睛,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能把人心笼络在自己这里,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是必须的。用爷爷的话说,这乡里的一二把手,就像坐在同一个牌桌上同台竞技的牌友。水平高深的,往往不是那个次次都能赢牌的人,而是那个拿到好牌自不必说,拿到一副最糟糕的牌,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家伙。

“王书记,您饿不饿?我知道前边有一个小店里有几个特色菜不错,要不我们先到那里去垫垫?”小曹看看夜幕降临,小心的朝着王子君问道。

“不用了,这也快到乡里了,咱们到乡里再吃。”王子君沉吟了一下,就拒绝了小曹这个提议。

“小曹,近几天乡里有什么事吗?”王子君拉开车玻璃,一股清风就从窗外迎面扑来。

小曹一愣,随即就说道:“王书记,听说,赵乡长已经看病回来了。王书记,我觉得赵乡长可能是故意难为您的!”

小曹这一句话出口,心中就觉得一阵畅快淋漓的轻松解脱。

不过,让小曹大为失望的是,王书记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再没有其他反应了。“小曹啊,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以后,影响赵乡长威信的话,可不要乱说。”

王子君这么一叮嘱,小曹的脸上就多了一丝窘迫,就像一个手和脸都很脏的小孩子,在圣洁的王子君面前无地自容。王子君这般的云淡风轻弄得小曹心里有些忐忑,别看这个王书记年轻,比起老书记,却高深莫测得多。平时话也不多,但是每临大事,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就下手了。

想想那刘根福,那是多么嚣张的家伙啊,不照样栽在王书记手里了?表面上是因为贪污挪用教育资金,但是,事情的本质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原因在那儿明摆着:能让刘根福一头栽进深坑,这一把手绝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据说,刘根福等人被县纪委双规之后,王书记曾经大发雷霆,亲自到包乡副县长那里做了深刻的检讨,回来后,又要求乡纪委成立专案组,将此案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一律严办,绝不姑息。

只是,小曹还不知道,在将要到来的这一个月内,按照王书记的安排,西河子乡将会在全乡范围内轰烈烈的开展一次“廉洁高效,执政为民”大讨论,王子君还会在认识的深度、把握的程度、推进的力度上亲自督导,深挖思想根源,剖析干部落水的原因,西河子乡干部职工的素质是否能借此得以提高,小曹不知道,但是至少有一个事实将是有目共睹的:那刘根福几人将会像臭屎堆一样,在整个洪北县都是臭不可闻了!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第六十八章 低头是勇气 抬头靠实力

从县城回乡里的路,坐在车上觉得很短,短得就像打了个呵欠就过去了。

回到乡里,小曹七手八脚的把王子君的东西放进办公室,王子君微笑道:“小曹,你也别回家了,干脆我请你去吃烩面吧!”

“行啊!哎呀王书记,我最爱吃烩面了!就是那第一烩面馆的烩面太贵了,估计现在是五块了吧?”小曹欣喜的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对于小曹这般识趣的表现,王子君是满意的,混迹官场,如果领导给了你一粒芝麻,你也得当西瓜给捧着!哪怕它是瘪的霉的甚至烂掉的!

依着王子君目前的情形,虽然有很多人在慢慢向他靠拢,但是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心腹之人,这对于他掌握乡里的大局,无疑还是一个软肋。

“咚咚咚”

就在王子君准备收拾一下,跟小曹一块儿出门之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进来。”王子君冲门口喊了一声,就见乡政府的伙夫张顺那张充满了谦卑笑容的脸已经露了出来。

“王书记,您回来了?”以前,这张顺见了王子君还很是随便,但是此时,他看向王子君的神色,却多了一丝的敬畏。

“老张啊,不是放假了么?怎么,你还在这儿值班啊?”王子君一直看不惯张顺专拣软柿子捏的德行,心思坏透了不说,单单冲他那副长相,猛的一看不怎么样,仔细一看还不如猛的一看,王子君都恶心透了,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张顺以往和李三泰没少得罪王子君,自从李三泰被王子君整治之后,他就对王子君陪了不少的小心。而王子君出手拿下刘根福的事情发生之后,张顺的心里就更是充满了担忧。

在一个行政单位,生活真是有意思。想要在领导面前混得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你首先就得学会两个动作:低头、抬头。

低头,靠的是一种大智若愚的勇气;抬头,靠的就是实力了。问题是,你得分清什么时候该抬头,什么时候又该低头。

这么一想,张顺把肠子都快悔青了!以前真是昏了头了,凭自己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一个小小伙夫,怎么敢和李三泰同流合污,明里暗里给书记脸色看呢?这不是找死么?这么做虽然巴结了赵乡长,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王书记的威势已经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越想越是郁闷,弄得张顺这个中秋节一直过得郁郁寡欢,整天想的都是下一步王子君会怎么收拾他的事情。

翻来覆去、笃定沉思了无数次之后,一个念头稳稳的出现在张顺的心里,那就是无论如何,都得修复一下跟王书记的关系。

张顺人并不笨,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想着怎么讨好王书记。思来想去,一道灵光就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王书记家不在县城,那今天肯定会赶到乡政府的。放假期间,食堂是没有饭的。如果自己当天及时给书记整上一顿可口的饭,那王书记对自己的态度,岂不是会有很大的改观?

“王书记,那个……那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本来已经想了半天的话,张顺此时却结巴了起来,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的谄媚。

面对张顺的刻意讨好,王子君心里暗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权势的魅力还真大,现在跑来低三下四的说话,原来可是趾高气扬的。

看到王子君没有说话,张顺的神情之中多了一丝的慌张。一个可怕的念头,更是在他的心中升起。

莫不是王书记……

“嗯,小曹了,今天的烩面省了我请客了,下次有机会了咱们再去吃吧。”王子君说话之间,就迈步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张顺刚才的焦虑不安,旋即变得一脸的阳光灿烂,赶紧一溜儿小跑地跟在王子君的身后,生恐自己哪里伺候的不到位。

小曹也紧紧的跟着,书记让他一起吃饭,这可是一个荣耀的事情。

就在三人走出王子君的办公室之时,党政办副主任朱常友迎面走了过来。

“王书记,您回来了?”看到王子君,朱常友赶忙迎了上来。

放假前,王子君大致看了一眼值班名单,清楚的记得今天没有朱常友值班的,今天意外的碰见他,心里不由得点点了头。

“常友,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哇!你吃饭了么?没有就一起去吃点。”王子君朝着朱常友一笑,很是随意的说道。

要说这朱常友,晚饭吃的正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三鲜馅的素水饺。老婆见他吃得香,干脆给他盛了满满的两大碗,直把他撑得肚子溜圆,刚才散步的时候还在担心,这一弯腰,会不会嘟噜一下,从口里再滚出个饺子来!

尽管如此,这朱常友还是作出一番饥肠辘辘的模样,欣然同意了。这等和书记共进晚餐的机会,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能错过!这是一定的!

四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食堂之中,张顺似乎早有准备,一会功夫,四个精致的小菜就端了上来。一个是韭菜炒鸡蛋、一碟凉拌黑白双耳,一份麻婆豆腐,一份蒜香辣虾,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每道菜都做得精致可口,可见张顺为了这顿饭,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很快,张顺又用托盘端了三碗小米粥进来,小米粥熬得澄黄发亮,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米油,散发着淡淡的米香,王子君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张你也别忙活了,来来来,到这里坐吧。”王子君满是笑容的朝着张顺说道。

第六十九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呼唤推收)

第一卷 乡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回到办公室,朱常友也跟着上来了。王子君安排朱常友道:“朱主任,你通知全体班子成员,七点到我办公室开会。赵乡长就不用通知了!然后,你叫上小曹,上街去买些营养品,一会儿跟我去看个病人。另外,再租辆面包车来。”

朱常友爽快的答应了。下完通知,坐进小曹的车里时,两个人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小jī动。王书记能把这种个人的事情jiā给咱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把自己划到他的ī人圈儿里了!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不谋而合:能让王书记晚上去看的病人,关系肯定非同寻常,拣好的东西买!

火速返回乡院的时候,朱常友意外的发现王书记就站在院子里,赶紧跑过来给王书记汇报了一番,王子君点点头,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朱常友,扭头对小曹道:“小曹,明天你去买东西的地方补一张五百的发票拿给我。”

朱常友一见王书记给他钱,脸è立刻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哎呀,不用了不用了!这东西不值几个钱的。您这么客气干什么?”

“眼下乡里财政吃紧,同志们发福利跟挤牙膏似的,租车跟买东西的钱,我不能让你们自掏腰包吧?”

“没uā这么多,王书记,这二百您还是拿回去吧。”

“你跟小曹干得都不错,我心里有数。剩下的钱,你们自由掌握吧。”

朱常友点头答应着,有一股暖流在心里涌动。

说话之间,就见班子成员陆陆续续的都来了。一把手都在大院里站着,其他人自然只能在院子里干陪着。

七点的时候,除了张民强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租来的面包车就停在乡院mén口。

王子君站在院子里,说道:“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只有一件事:赵乡长回来了,咱们一块去看看赵乡长吧。大家在一起共事多年,工作上是伙计,生活中就是亲兄弟,有什么事都要互相照应着。”

“常友,你让小曹在这儿等着民强书记,剩下的人,咱们一起坐面包车。”

王子君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我说过了七点开会,你就得七点到,你张民强不是故意迟到么?好,那我就支派吉普车专mén在这儿等着,我一个堂堂的一把手跟其他人一块挤出租车,传出去,再不懂事的人也得说你张民强这谱儿摆得过份了!

一车人很快就到了县城。推开赵连生家虚掩着的mén,屋里的谈话声传了出来。

“老大你还没上班,他就急不可耐了,刚才通知说晚上七点让开班子会,我一会儿给他办公室打个电话,请假算了!”

这句话清清楚楚的传进每个班子成员的耳朵里,大家面面相觑,这说话的,不正是副书记张民强么?

屋里屋外都是一阵沉默。王子君二话不说,站在院子里就高声喊道:“赵乡长,您在家么?”

屋里明显有了动静,坐在客厅里的赵连生和张民强很快就迎了出来。

“下午一回到乡里,就听说赵乡长回来了。我带着在家的班子成员过来看看,看看赵乡长恢复得怎么样了!”王子君一边客气的说着,一边指挥班子成员把车上的东西抬的抬,搬的搬,拿着大兜小兜的东西进去了。

“哎呀,王书记,你给我nòng来这么多东西,还不把我撑死呀?”

“一口吃不成胖子,但是,胖子却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赵乡长体质不够强悍,好好补养补养吧!否则,嫂子可就不愿意了!”王子君无伤大雅的说了句玩笑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子君能在听说他回来后,在第一时间里带着这么多人深夜拜访,赵连生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心里暗叹,这小子不简单。

当下又赶忙问道:“这大晚上的,你们是怎么来的?”

王子君这才像是猛的想起来什么:“哎呀,我差点给忘了,我还让小曹在乡里等着民强书记呢,我们几个租了辆面包车来了!快,赶紧给小曹呼一声。”

张民强的脸憋得像猪腰子似的,尴尬之下,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热门推荐:

第一卷 乡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回到办公室,朱常友也跟着上来了。王子君安排朱常友道:“朱主任,你通知全体班子成员,七点到我办公室开会。赵乡长就不用通知了!然后,你叫上小曹,上街去买些营养品,一会儿跟我去看个病人。另外,再租辆面包车来。”

朱常友爽快的答应了。下完通知,坐进小曹的车里时,两个人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小jī动。王书记能把这种个人的事情jiā给咱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把自己划到他的ī人圈儿里了!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不谋而合:能让王书记晚上去看的病人,关系肯定非同寻常,拣好的东西买!

火速返回乡院的时候,朱常友意外的发现王书记就站在院子里,赶紧跑过来给王书记汇报了一番,王子君点点头,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朱常友,扭头对小曹道:“小曹,明天你去买东西的地方补一张五百的发票拿给我。”

朱常友一见王书记给他钱,脸è立刻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哎呀,不用了不用了!这东西不值几个钱的。您这么客气干什么?”

“眼下乡里财政吃紧,同志们发福利跟挤牙膏似的,租车跟买东西的钱,我不能让你们自掏腰包吧?”

“没uā这么多,王书记,这二百您还是拿回去吧。”

“你跟小曹干得都不错,我心里有数。剩下的钱,你们自由掌握吧。”

朱常友点头答应着,有一股暖流在心里涌动。

说话之间,就见班子成员陆陆续续的都来了。一把手都在大院里站着,其他人自然只能在院子里干陪着。

七点的时候,除了张民强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租来的面包车就停在乡院mén口。

王子君站在院子里,说道:“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只有一件事:赵乡长回来了,咱们一块去看看赵乡长吧。大家在一起共事多年,工作上是伙计,生活中就是亲兄弟,有什么事都要互相照应着。”

“常友,你让小曹在这儿等着民强书记,剩下的人,咱们一起坐面包车。”

王子君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我说过了七点开会,你就得七点到,你张民强不是故意迟到么?好,那我就支派吉普车专mén在这儿等着,我一个堂堂的一把手跟其他人一块挤出租车,传出去,再不懂事的人也得说你张民强这谱儿摆得过份了!

一车人很快就到了县城。推开赵连生家虚掩着的mén,屋里的谈话声传了出来。

“老大你还没上班,他就急不可耐了,刚才通知说晚上七点让开班子会,我一会儿给他办公室打个电话,请假算了!”

这句话清清楚楚的传进每个班子成员的耳朵里,大家面面相觑,这说话的,不正是副书记张民强么?

屋里屋外都是一阵沉默。王子君二话不说,站在院子里就高声喊道:“赵乡长,您在家么?”

屋里明显有了动静,坐在客厅里的赵连生和张民强很快就迎了出来。

“下午一回到乡里,就听说赵乡长回来了。我带着在家的班子成员过来看看,看看赵乡长恢复得怎么样了!”王子君一边客气的说着,一边指挥班子成员把车上的东西抬的抬,搬的搬,拿着大兜小兜的东西进去了。

“哎呀,王书记,你给我nòng来这么多东西,还不把我撑死呀?”

“一口吃不成胖子,但是,胖子却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赵乡长体质不够强悍,好好补养补养吧!否则,嫂子可就不愿意了!”王子君无伤大雅的说了句玩笑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子君能在听说他回来后,在第一时间里带着这么多人深夜拜访,赵连生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心里暗叹,这小子不简单。

当下又赶忙问道:“这大晚上的,你们是怎么来的?”

王子君这才像是猛的想起来什么:“哎呀,我差点给忘了,我还让小曹在乡里等着民强书记呢,我们几个租了辆面包车来了!快,赶紧给小曹呼一声。”

张民强的脸憋得像猪腰子似的,尴尬之下,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com)。

第七十章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



81z。见乡里的班子成员都在场,而且,一把手就在客厅里端坐着,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王子君一见王六顺来了,一脸笑意的说道:“六顺哪,这些天你辛苦了,回头等你上班了,我给你特批几天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那王六顺放下手里的菜,机械的点点头,一双手揉搓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乡长,这次看病顺利?不是我批评你这个当哥的,你哪点都好,就是一干工作简直连命都不要了!我可是听说,你赵乡长还有一个绰号叫拼命三郎对么?主席都教导我们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乡里的事情这么多,你要是再给我整一出带病坚持工作的事情,我可是不答应哟!”

王子君的话说得半真半假,赵连生听了简直就像吃了一半的菜又突然发现有半只死苍蝇似的,刚才的感动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书记,刘根福那是咎由自取,再说他贪污时,您还没来西河子乡主持工作,要检讨,那也是我们原班子的事,跟您没有关系。”张民强看到赵连生有些失态,赶忙搭了一句腔。

好一个张民强,一下子把所有的责任的事情都推到整个班子上了,这么一来,自己再提这事的话,岂不是把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弄到自己的对立面上了?幸亏,自己还没准备拿这件事开刀。

“民强啊,你别把这个话题说得如此沉重,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刘根福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不过,这个问题的出现也给了我一个警示:那就是目前我们对干部职工的党性教育抓得有点松,这样不好。思想是行动的先导啊。我准备在乡村两级干部中,开展一次为期一个月的学习活动,旨在加强每一个干部职工的党性修养,重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工作理念。”

王子君的话刚一出口,赵连生和张民强的神色就是一变。两人迅速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撼!

在乡里混了十几年的两人,哪里会不明白王子君的意思?别看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学习主题是廉政高效、执政为民,但是实际上,还不是想要通过这次学习,将他的影响力渗透下去,也好让西河子乡大大小小的干部,都知道乡里已经换了新书记?

赵连生正想着对王子君察其言,观其行,从长计议呢,没想到,这么快,这王子君就接连出招了。赵连生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就觉王子君脸上的稚气早已荡然无存,表情变得高深莫测,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成熟老道、颇有城府的政客了!

但是,任你再怎么心意难平,面对王子君的这个提议,他们都无法拒绝,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算没有刘根福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两人也拒绝不了王子君的提议,毕竟加强党的政治理论学习,也是党员干部一项必要的工作,一旦否决,那一顶大帽子,就会被王子君随手给扣到头上。

“王书记的提议非常好,也很有必要。只是,学习的事毕竟是务虚的,眼下秋收刚刚开始,往年的这个时候,县里都会布置下来玉米秸秆还田、秋季防火的工作任务,这项工作是硬性的,依我看,不如等过了这段时间再。”

不能反对,那就拖!这一拖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赵连生斗争经验很是丰富,瞬间功夫,就想出了对付王子君这招攻势的策略。

张民强脸上也是一喜,正要附合,却见王子君一挥手道:“务虚是为了更好地夯实基础、凝聚力量,刘根福这件事给了我一个启示:思想不牢,地动山摇。因此,在党性教育上,我们坚决不能再出现事前拍脑袋、事后拍屁股了!只有加强党员干部学习,工作才会有动力,困难面前才会有毅力,碰上硬骨头才会有魄力,面对诱惑才会有定力。”

“赵乡长说的玉米秸秆还田、秋季防火这项工作,跟理论学习并不冲突。我们可以实行集中学与自学相结合,乡里的干部不是要下村吗?我们可以让学习方式更灵活,不拘田间地头,不拘农家村舍,一边宣传秋收防火,一边开展一个执政为民的大讨论,学习工作两不误,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么?”

赵连生看着振振有词的王子君,嘴唇碰了碰,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王子君的这个提议,提得堂堂正正,他是无法反对的。

“那就按书记的意思办。”赵连生心里苦涩着,点头道。

王子君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心里涌过一丝小小的成就感,下意识的想起来爷爷嘱咐他的话,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享受阅读乐趣,81z

第七十一章 以毒攻毒

第七十一章以毒攻毒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明晃晃的太阳扔得一地,踩在上面,让人直觉秋高气爽。

让西河子乡所有干部大失所望的是,在他们想像中,本该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正笑眯眯的走向了会议室。

早就预料会有一场暴风骤雨的乡干部,此时一个个脸色诧异,揣着一肚子的好奇,但是事实却是不折不扣的摆在那里,这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走在了一起。身后还跟着张民强、裘加成等人,一个个也是满面春色,不时的和身边的人打招呼。

当王子君和赵连生两人跨进会议室里时,本来正窃窃私语的会议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王子君和赵连生的身上。

张民强并没有按照惯例坐在主席台上点名,而是在台下不声不响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偌大的一个主席台留给了一二把手。

“同志们,今天是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赵乡长病愈归来。”王子君朝着下方看了两眼,就大声的宣布道。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作为当事人,赵连生更是从座位之上站起身来,对大家的关心表示感谢。

这一次集合,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赵连生安排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当然,也重点布置了加强学习,提高素质的全乡干部理论学习活动。

会议上,书记乡长一团和气,仿佛西河子乡党委政府就是一块撼不动的硬铁一般,众志成城,毫无间隙。

乡镇工作处于最基层,最主要就是面对农民群众。作为乡里的一把手,更是有千线一针之说。随着各项工作的逐步开展,王子君几乎每天都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这天刚吃过午饭,王子君正在办公室的套间里斜躺着,朱常友一反常态,不敲门直接进来了,“王书记,快,出事了!”朱常友满头是汗闯了进来,白色的衬衫几乎浸透了大半。

王子君心里就有些不快,这书记的办公室套间是随便你进的吗?按说,朱常友这个人定力也可以啊,出了什么事呢,能让他这般的大惊失色?

“常友,遇事首先要举重若轻,从容淡定,遇到复杂场面,你自己先乱了阵脚,我还怎么指着你妥善处理呢?”王子君将手里的书放下,劈头盖脸的训斥道。

“王书记教训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卓长伟和林江伦打起来了!”看王子君一脸散漫之气,严肃中显得随意,一副大权在握,波澜不惊的模样,朱常友也镇定了下来,胡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给王子君汇报道。

林江伦和卓长伟打起来了?王子君心里吃了一惊。林江伦是乡里一个包村干部,王子君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但是卓长伟可是王子君任命的财政所长,在很多人眼里,那就是他王子君的嫡系。

眼下,卓长伟上任还没两天,就和人打起来了,这等事情,岂不等于挑衅他的权威吗?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么?”王子君沉吟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道,指指床边的一张转椅,示意朱常友坐下。

朱常友很是谨慎的坐了半边身子,这才小心的说道:“中午的时候,林江伦去饭店吃饭,正跟一桌人口无遮拦的说着长伟老婆,估计有些添油加醋吧,偏巧让隔壁的长伟听见了,受不了刺激,就和林江伦打起来了。”

对于卓长伟老婆的事,王子君当然清楚,如果不是卓长伟的老婆和李元意乱搞,卓长伟也不会挺身而出举报李元意。眼下李元意落马被抓了,因为有孩子,这两人并没有离婚,不过,心里的阴影却是留下来了。试问,有哪个男人被老婆给戴了绿帽子之后,还能洒脱自如的一笑而过呢?

“现在那俩人怎么样了?”

朱常友看着王子君阴冷的脸色,心中一颤,赶忙道:“乡派出所的赵所长正好经过,把他们两个人都带到派出所去了。”

赵子跃,猛一听到这个名字,王子君点燃一支烟,倾颓在沙发上,嘴角露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他出现的可真够及时啊。”

朱常友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王子君,小心翼翼的问道:“王书记,我看,这两人打架打得太蹊跷了,您说,会不会是受赵乡长指使的……”

“常友,你把我的提醒记好了。以后,千万要沉住气。看透而不说破,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

尽管挨了一把手的批评,但是,朱常友却分明能出了这话里的爱护之意。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个林江伦,非要往长伟伤口上撒盐,真是太可恶了!”王子君狠狠的抽了口烟,幽幽的说道。

见一把手动了怒,朱常友赶忙道:“王书记,别看那林江伦是一瘫扶不上墙的烂泥,但是他哥哥林江河可是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那在县里可是有实权的人物。从全县范围内来看,尽管和自己同属正科级,但是论及实权,那可比自己这个党委书记牛气。

朱常友看着面色阴冷的王子君,心说,这一次赵乡长出手可够狠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制造了一场打架事件,还把组织部副部长林江河的弟弟拿来当枪使了,如果王书记识趣的话,要想不得罪林江河,那就只有将卓长伟严肃处理了。

卓长伟是书记刚刚树起来的,这屁股还没暖热呢,如果因此被抹下了,对于王书记的威信,不啻于一个严峻的挑战。

就在朱常友心里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王子君清晰的说了声进来,乡派出所长赵子跃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王书记,我来汇报工作。”赵子跃来到王子君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打了声招呼。尽管他是赵连生一派,但是,有了上次挨耳光的经历,现在面对王子君这个年轻书记,也不敢有丝毫的失礼。

“赵所长来了?坐吧。”王子君看赵子跃一脸严谨的模样,哪里会不知道他来见自己的目的?不过,王子君却装作浑然不觉的对朱常友道:“常友,给赵所长沏杯茶。”

朱常友眼光闪烁,拿出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在赵子跃跟前。

“王书记,有件事需要给您汇报一下。”赵子跃客气的朝着朱常友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对王子君说道。

被王子君当众打了一记耳光,接着,刘根福又被整下台,给了赵子跃一种直觉:这个敢打自己耳光,敢把属下一脚踹下台之人,为人处事绝对不会心存淳善,因此,重新面对王子君时,心里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作为赵连生的结拜兄弟,赵子跃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被贴了标签,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很难再去改换门庭了,与其费劲两头讨好,倒不如一杆子捅到底来得痛快。

王子君一脸温和地看着赵子跃,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不是派出所有什么大行动需要乡里支持啊?子跃,我来的时间不长,通过接触,对派出所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有啥需要乡里支持的,尽管说话,党委政府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打死赵子跃,他也不会相信王子君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但是此时,看王子君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是让他心里佩服不已,这等事情如果让自己碰上,估计早就坐不住了,没想到这王子君竟像没事儿人一样。

“谢谢王书记支持。”赵子跃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接着道:“王书记,今天接到举报称有人在饭店打架斗殴,过去一看,是咱乡院里的卓长伟和林江伦,当时还有不少群众围观,我怕影响不好,就直接把他俩带到派出所去了。这不,我来请示您一下,对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

朱常友坐在一旁听着赵子跃的汇报,心里不由得暗骂这家伙狡诈,你这哪里是汇报工作,这简直是在将一把手的军嘛!你不是要提拔他吗,最起码是察人不明嘛。

“干部打架?胡闹!”王子君刚才还笑眯眯的脸上,立刻变得冷若寒霜,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子拍的山响。

看着王子君气愤不已的模样,朱常友只觉喉咙被紧紧的揪住了:哎呀,我的王书记哟,您可千万别上了人家的套儿,这事不管你怎么处理,出力不讨好不说,最后还会弄得你无法收场的。

和朱常友的心怀忐忑相比,赵子跃神情凝重,但是眼角里却隐藏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子跃,你办事一向果断利索,这件事你觉得棘手,主要是顾忌乡里的态度,对吧?我先对你支持党委政府的工作表示肯定。今天,当着常友的面儿,我在这儿给你撂句话:整个西河子乡,不管是谁,任何人都无权干扰司法公正。卓长伟和林江伦都是乡里的干部不假,以后的全体会上,我会教育他们这是后话,暂时不说。”

“至于他们下班时打架,那纯粹就是一个社会人了,因此,我希望你和乡派出所的同志,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将这件事情妥善处理了。”

刚才还胜券在握的赵子跃愣住了!

王子君的声音就像他平常的声音,他的神情也一如他平常的表情,可是赵子跃却像是听到了面对全世界的庄严宣告,直把他听得后背一阵发凉,按照赵乡长的估算,这个套儿王子君一定会中招的,没想到,这家伙比他们设想的要狡猾得多,大义凛然的话说了一通,又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一脚踢到了自己手上了!

(紫琅文学)

第七十二章 血气方刚与窝窝囊囊

第七十二章血气方刚与窝窝囊囊

“王书记,这个……”

赵子跃站起身来还想再说什么,王子君大手一挥道:“子跃,你都是老公安了,这点打架斗殴的纠纷,对你来说小菜一碟,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全文阅读!”

朱常友看着走也不是留也不自在的赵子跃,嘴角一咧,偷偷的乐了。这赵子跃可是赵连生的心腹,眼看这家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暗自感叹,王书记果然高明,三下五除二就给这事直接定了性。

这纯属个人纠纷,不能当共性现象,乡里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司法公正。这理由说得这般的斩钉截铁,理直气壮,实在是高啊!

就在赵子跃坐立不安的时候,王子君又拉家常似的跟他讨论起西河子乡的治安问题,尽管好几次赵子跃都是答非所问,甚至是驴唇不对马嘴,但是王书记却毫不在意,很是大度的一笑而过了。

王子君脸上热情依旧,说话却是刚柔相济。半个小时后,浑身冒汗的赵子跃被送出了书记办公室。

送走了赵子跃,王子君回到办公室,脸色冷得像一块生硬的铁板,眼睛里却呼往外冒着火苗,他的样子有点吓人,朱常友小心的看着王子君,顿了顿,还是开口道:“王书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嗯,这就是冲着长伟去的。”王子君说话之间,朝着朱常友一挥手道:“你先去忙吧,派出所那边有什么结果,立刻告诉我。”

朱常友也没有什么好计策,听到王子君的吩咐之后,恭敬的答应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卓长伟、林江伦。”在纸上轻轻地写下了这两个名字,王子君陷入了沉默中。

“叮……”电话突兀的响了。

“您好,我是王子君。”

王子君一接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王书记,您好哇,我是组织部的林江河啊。”

果然不出王子君所料!

“林部长好,您整天日理万机的,我可不敢贸然去打扰啊,您今天怎么想起来密切联系群众了?啊,哈……”

在官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副手,口头称呼上,那都要将这个副字给去掉的,以示尊重。

林江河和王子君没打过交道,此时听他电话里说话这般的老道,颇感意外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埋怨这赵连生小题大做,这等官场老油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哪里还需要他亲自打这个电话呢?

“王书记啊,您这可是折煞我了,您是县委委员,应该是您随时可以召唤江河才对啊。”林江河能当上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那也是八面玲珑之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两人在电话里打了一阵哈,正事却是并未提及。对于林江河为什么打这个电话,王子君心里一清二楚,但是林江河只要不提出来,王子君是万万不会主动开口的。

“王书记,听说我二弟又给您惹麻烦了,我这个兄弟啊,总是让我不安生,好在有您罩着他,有空了,您就狠狠的敲打敲打他!”林江河见王子君根本不接招,也不好再兜圈子,只好主动开口了。

王子君笑了笑道:“林部长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林江伦对于这等小事,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在他看来,既然自己已经打了电话,那王子君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给他一个台阶下。因此,又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王子君坐在办公桌前,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灿烂如花,一会儿阴暗如古井。此时的办公室是肃静的,王子君每天都要在紧张的气氛中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迎接突起的挑战与阴谋。

挑动林江伦讥讽卓长伟,然后再用林江河来压自己。一旦自己屈服,那卓长伟财政所长的位置就到头了,这对自己的威信,将是一个大大的挑衅;如果不处理卓长伟,无疑就得罪了林江河。

想到事情的关键之处,王子君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还剩下大半的香烟,被他狠狠的摁灭在烟灰缸里。

这场打架事件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乡派出所对卓长伟和林江伦认认真真的走了一次过场,简单的批评教育了一番就将两个人给放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派出所的处理虽然完了,但是乡政府这边,也必须有处理结果。

“晓曼,你听说了吗,卓长伟和林江伦打架了。”杜晓曼一上班,办公室的老大姐孙红梅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给她咬耳朵。

杜晓曼不仅了解林江伦,而且知道组织部副部长林江河就是他哥。这林江伦天生就是属狗的,麦秸杆脾气,一点就着,能干出这等事来,肯定是受了谁的挑唆!

而卓长伟,那是王书记上任之后提拔的第一人,莫非,这件事情的真实用意,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心思百转之间,杜晓曼的心里就对王子君多了一份关心。见杜晓曼没有开口,孙红梅有些扫兴,脸上有一丝悻悻之色。嘴里愤恨道:“这个卓长伟,刚当上财政所长没几天,这尾巴就翘起来了,如果他一直都是这么血气方刚,自己的老婆又何至于上了别人的床?真是的,就他那熊样儿,还配当财政所长?好像能干的人都死光了似的!”

尖酸刻薄的骂完,孙红梅就扭着胖胖的水桶腰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了。

这一次,恐怕卓长伟惹麻烦了!杜晓曼知道,这卓长伟当上乡财政所长,在乡院里是颇有争议的。是王书记力挺卓长伟,一锤定音定下来的,如果卓长伟就这么下台了,那王书记的威信又该往哪儿放呢?

“银仓哥,你说,就凭卓长伟那窝囊劲,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也配当财政所长?这下该他倒霉了!”孙银仓刚点上烟,就听包村干部小刘在一旁幸灾乐祸。

对于这种事情,孙银仓从来都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一个工勤人员,搀和这种事不是没事找抽么?

“嘿,想发泄心里的委屈,你找对人呀,那林江伦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哥是林江河啊。王书记能提他,不一定能保他,我听说,赵老大准备借此机会将他的财政所长给撸了!”

小刘的话,让孙银仓心中一惊。作为一个老油条,他有一种预感:这次卓长伟可能要坏事了!

王书记虽然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但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小所长,得罪了县里的林江河。

作为一个官场中人,因为一个下属得罪了上级,那可是犯了大忌的。

(紫琅文学)

第七十三章 厚积薄发

机关从来都是一个藏不住事儿的地方,事情再怎么稀松平常也会膨胀,然后又开始蔓延、铺张。只是半天的功夫,卓长伟和林江伦打架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给你个甜枣核你就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你以为你有王子君撑腰啊?那林江伦他哥还是组织部副部长呢。别说你一个不起眼的小棋子了,就是王子君本人,那也不想得罪他啊。

议论完卓长伟,就有人不经意的说起和李元意有一腿的卓长伟老婆,再接着就有人说,王书记让卓长伟来当财政所长,明显就是识人不明嘛,你这不是指靠着黄鼠狼来驾辕么?

到底还是年轻啊,容易头脑热,人员安排上有点欠妥,不过幸好,还有赵乡长在这儿把舵……

“王书记,卓长伟这件事党委必须尽快拿出处理意见,不然,可能会给您带来被动。”裘加成黑着一张脸,对王子君建议道。

王子君神色淡然的坐在裘加成的对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扔给了裘加成一根烟道:“老裘,依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裘加成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道:“王书记,事到如今,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委屈长伟一下了,林部长那里,您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啊。”

看着裘加成一脸凝重,王子君顿了顿,没有说话,但是内心却是越的坚定了。

王子君的办公室里,一阵沉默,就在这时,一声似有若无的敲门声响了。这敲门声很轻,如果不是王子君和裘加成停止了谈话,恐怕根本就听不到。

“进来吧。”王子君冲门口看了一眼,沉声的说道。

门缓缓的打开了,一脸拘谨的卓长伟走了进来。卓长伟的脸像是被风吹干了,好像有点冷,哆嗦一下就会哭出来。在王子君的办公桌前站定,嘴唇碰了碰,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裘加成看着窝窝囊囊的卓长伟,终于憋不住了:“你他娘的,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你争点气好不好?他骑在你头上拉屎了还是怎么的,你非要跟他动手?提了你,王书记本来就有压力,你他娘的还不好好的,你这不是纯粹让王书记为难么?”

王子君朝着裘加成摆摆手,一脸温和地对卓长伟说:“长伟来了,坐。”

“王书记,我……我给您惹麻烦了……”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打架带来的后果了?”王子君笑吟吟的看着作检讨的卓长伟,淡淡的说道。

卓长伟急得面红耳赤,最后一咬牙道:“王书记,如果再给我个机会,我还会揍得林江伦满地找牙。但是,如果这件事连累您了,您尽管处理我,不能因为我把您给连累了!”

说完这些话,卓长伟扭头跑走了。

裘加成看着卓长伟跑了出去,感叹了一句道:“这会儿,倒他娘的挺敢作敢当的!”

……

“秋娜姐,这是我专门找人从红岭村给您移栽的兰花,您看看怎么样?”李秋娜的办公室里,林江伦双手托着一盆花,冲着李秋娜邀功道。

因为林江河的关系,李秋娜和林江伦走的很近。乡里的大小事,李秋娜都颇为关照林江伦。

李秋娜一脸惊喜的接过花盆,在那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上闻了闻,感叹道:“哎呀,真香!”

“江伦,不是姐批评你,你哪点都好,就是一喝酒就把不住门儿了!以后别这么吊儿郎当的,你自己啥都不在意,还得照顾咱哥的影响呢,对不对?”

李秋娜这话说得就有些水平了,虽然是敲打,却又一下子拉近了关系。那林江河明明跟你就是工作关系,哪会成了你哥了?

不过这也正常,在机关,只要你在位子上,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都会一下子冒出来很多亲戚,这些人都是你七大妗子八大姨家的二表姐或者三表弟。

“秋娜姐,我知道了,不过那天打架真的不怨我,卓长伟那小子什么东西?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指着老婆那点烂事,弄到财政所混个差使也就不错了,他娘的倒当上财政所长了!我就是不服,一个头上顶着绿帽子的家伙,还能当成一个人物使?”

林江伦的话虽然有些刻薄,却也是实情。不过,李秋娜就叹了口气道:“兄弟,你在姐姐这儿牢骚也就行了,在外边,你嘴边可得拴个把门儿的,言多必失呀。反正咱哥已经出了面,想来那王书记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不过,你可得记住,以后别惹这麻烦了!”

李秋娜的这些话,像是给林江伦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就是来李秋娜这儿探听一下王子君的态度的。李秋娜这么一说,林江伦的心里踏实多了。

“姐,关键时刻你可得给兄弟说句话啊。过几天叫上我哥,咱上县里好好聚聚,我现在下去集合了。”林江伦说话之间,就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秋娜看着林江伦离去的身影,脸上不无鄙夷,这林江伦就是一块烂泥,不过,谁让他有一个好哥哥呢?

想到林江河,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赵连生,心里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该重新站一下队呢?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兴起,脑子里就出现了王子君那张面孔。

“还是再等等吧。”心里念头闪动,李秋娜喃喃自语道。

西河子乡集合前的十几分钟,无疑是最热闹的。三五一群的乡干部,正欢快的七嘴八舌。你逗逗我,我损损你,开着玩笑谈天说地。

“哎呀,小林子,听说你进所里了?这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吧?”看到林江伦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乡干部戏谑的跟林江伦招呼道。

“嘿嘿,不瞒大伙说,哥们儿我还真是进去了,为什么会有这一出呢,那是因为咱看不惯那些头上带着绿帽子的家伙,还在咱哥们儿面前人五人六的?什么狗屁所长,我呸!”

林江伦的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解释,立刻引来一阵叫好声,尤其是平时喜欢跟他黏糊的家伙,更是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起哄似的。

一屋子的人全都肆无忌惮地笑了!正当大家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俯的时候,卓长伟进来了。

卓长伟的情绪很差,裘加成的一顿痛骂让他很难再有歌舞升平的心情。他已经给王书记惹下麻烦了,光顾着泄自己的情绪,那也太自私了。

按照惯例,会议室里的第一排是副科级坐的,第二排是七所八站的负责人坐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久之久之,也就成规矩了。

卓长伟当了财政所长之后,第二排就有他的位置了。可是今天,当卓长伟习惯性的走到第二排时,却现他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财政所的科员吴国栋。

“嘁!卓所长,你有事安排?”见卓长伟走向第二排,吴国栋挑衅的看了卓长伟一眼,嬉笑着问道,眼神却有点像扫帚了。

卓长伟见吴国栋明知故问,恨不得一拳打他脸上,可是想想王子君,他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这种平静,当然不是安宁愉快的平静,更像是忍气吞声。

不知道是谁,嘿嘿笑了一声,这声音像一根刺,把绷得紧紧的会议室扎了一下,会议室里有一点儿骚动,像是鼓胀的气球在放气。

卓长伟走向后排的时候,腰杆僵硬挺直,步子迈得像个悲壮的大僵尸!

第七十四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会议室。

张民强坐在王子君的右边开始点名,一切又按部就班的开始了。

“王书记,赵乡长,全都到齐了。”张民强一合点名册,对王子君和赵连生说道。

赵连生点了点头,然后沉声的说道:“这两天,乡里发生了一件事,在坐的比我还清楚。这两天正值玉米秸杆还田、秋季防火,同志们与村干部一起深入到田间地头,跑断了腿,磨破了嘴,非常辛苦。我本不想批评大家,但是,今天不说不行了!我要重点警告某些同志,你是党员,是中层,那就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不要一言不合就对同事拳脚相加,这是什么作风?啊?他是你的阶级敌人吗?”

赵连生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话里针对的是谁,在坐的却是心知肚明。卓长伟坐在后面,低着头一言不发。而他前边的林江伦呢,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等赵乡长说完,还肆无忌惮地站起身,得意的冲着四周拱了拱手。

“这次打架事件,严重败坏了我西河子乡党员干部的形象,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你这是往党委政府脸上抹黑呀!同志们,对这种事,乡党委政府绝对不能姑息,下面我们有请王书记讲话。”赵连生说话之间,手掌轻轻地拍了起来。

赵连生毕竟是老乡长了,乡里百分之七十的干部现在依旧对他马首是瞻,此时见他鼓掌,一个个掌声拍的震山响。这些干部都不傻,他们当然知道赵乡长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你王子君不是将卓长伟硬提上去了么?那好,今天我非让你把他再踢下台不可!

如果你王书记接招的话,那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么?如果你不接招,组织部的林江河那边,我量你也是得罪不起的!

张民强一边鼓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王子君。自从赵连生去看病之后,他一直被王子君打压着,这一次,终于看到了反击的机会。

王子君神色严肃的看着下方的干部,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卓长伟来了没有?”

一道道复杂不一的眼神,全都朝卓长伟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大多数人的嘴角,都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而林江伦,更是一脸笑意,王书记第一个叫卓长伟,那岂不是说王书记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卓长伟。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卓长伟从后面站了起来,低着头的他没有说话。

“站那么远干什么,给我过来!”

“卓长伟,我听说,最近不少人给你介绍媳妇?”王子君的话一开口,所有人就是一呆。这么严肃的场合,这王书记怎么拉起家常来了?

卓长伟显然也没料到王书记也会问他这话,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嗯。”

“怎么样,有相中的没有?”

“没有。”卓长伟低着头。

“是不是你眼力太高,没有看上眼的?”王子君问得几乎是咄咄逼人,不让卓长伟有丝毫的喘息。

“不是,我有媳妇,用不着别人介绍。”卓长伟抬起头,眼里已是泪花闪烁。

“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打算离婚?”

“不离,我有孩子,我不想伤害孩子,再说,离了婚她就没地方去了。”卓长伟的声音很轻,但是这些话一出口,却有些石破天惊。

男人犯了错误,那叫风流潇洒,被人知道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女人却不同,红杏出墙换来的下场,就算不离婚,也得被打得头破血流,一辈子抬不起头。

卓长伟是乡里的干部,是财政所长,他不是找不到媳妇,但是卓长伟却没离婚,这个男人的容忍一下子唤起人们内心最真性的东西,让人充满最深切的同情和感动,情绪很快就倾向了弱者。

王子君俯视着台下上百名干部职工,他的注意力,都在那林江伦身上。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其实也是一道选择题,一是拉林江伦一把,让他们两人和解了。这种方法既不伤林江伦的面子,也解决了问题;二就是上纲上线,借着众人同情卓长伟之际,狠狠地批评林江伦一次。

其实,王子君还是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办法的。毕竟这么处理可以少得罪一个人。王子君不怕得罪人,但是在官场上,即使做事不能让人喜,也不可惹人憎,能少得罪人还是少得罪人。

台下的林江伦,早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王子君跟卓长伟的这番对话说得像绕迷宫,其真实本义却在里头隐约浮动,他屏住气辨析一下,他想他应该看明白了,这个王子君分明是站到卓长伟的立场去了!

自从他哥当上了组织部的副部长,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哪个对他不是笑脸相迎?这王子君没来几天,就敢给他玩阴的了!登时心里就有些恼火,他再也憋不住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媳妇不就是一个破鞋么,她能没地儿可去?真是笑话!她就是一辆公交车,给钱就能上。依我看,你留着她,就是指着她给你挣钱哪,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当个宝贝似的搂着!”

这句话如果在以往,那肯定会引起一场哄堂大笑的,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紧闭嘴巴,目光却朝王子君看了过去。

“啪!”

王子君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声色俱厉地沉声喝道:“林江伦!你太放肆了!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林江伦虽然仗着他哥在乡里嚣张惯了,但是面对发飙的王子君,心里也不由得一沉!

“同志们,大家可能觉得卓长伟很窝囊,但是,我想说的是,关键时刻,能大能小是条龙,能屈能伸是英雄。能把家庭责任看得重如泰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林江伦,你身为一名党员干部,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乱嚼舌头、搬弄是非,你说说你的所作所为哪点符合你的身份?从今天起,你给我停职检查!什么时候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来上班。”

王子君说话之间,又朝卓长伟看了一眼道:“有事说事,也不能二话不说就上去打人,鉴于事出有因,我建议扣除对卓长伟同志当月工资,以儆效尤。”

王子君的话,像道道利剑,剑剑击中林江伦的要害,让林江伦直觉无处藏躲。

赵连生一声不哼地看着咄咄逼人的王子君,神色肃穆,而其他班子成员,一个个也是屏心静气,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李秋娜虽然有心巴结一下林江河,但是此时处于这种状态下,却也只能明哲保身,不敢贸然开口了!

第七十五章 唱支赞歌给您听

第七十五章唱支赞歌给您听

“王书记,县委宣传部段部长亲自打电话,说其他乡镇订阅党报党刊的钱都已经交了,就剩下咱乡里没交了,段部长让咱们快点交上,不要拖了全县的后腿。”宣传委员齐亚斌站在王子君的办公桌前,恭谨的问道。

王子君放下手里的笔,反问道:“这件事,你和赵乡长汇报了没?”

“汇报过了,可是卓长伟说财政所没钱,他也没有办法。”齐亚斌说到这里,脸上闪出了一丝不快。

对于卓长伟,王子君还是比较放心的,此时听齐亚斌这么说,眉头不觉一皱道:“咱乡里的党报党刊共需要多少钱?”

“王书记,一万八。”

齐亚斌的心里不痛快,党报党刊的征订是他宣传口负责的工作,挨了宣传部长的训不说,赵乡长签过字了,卓长伟都没给办妥,这不是存心给自己难看吗?但是,面对年轻的王子君,齐亚斌还是忍气吞声,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林江伦的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知道这个年轻的一把手也是敢想敢干的血性之人,最好和他搞好关系。

一万八,数目也不是太大,而党报党刊又是硬任务,更何况,赵连生都开了口,卓长伟还紧捂着钱不放,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不成?

王子君沉吟了一下,就对齐亚斌道:“亚斌,眼下咱乡里也是财政吃紧,需要应付的地方多,你别着急,回头我跟长伟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尽快把钱交了。”

“那行,谢谢王书记。”齐亚斌又扯了几句闲话,这才离开了王子君的办公室。

王子君揉了揉脑袋,想着齐亚斌所说的事情,沉吟了一下,伸手就朝着电话抓了过去。

“咚”

轻轻地敲门声过后,组织委员李秋娜走了进来。李秋娜显然不是本地人,普通话没有本地口音,字正腔圆,长得还挺惹眼。二十岁,身材高挑,脸略长,下巴略尖,大眼细眉,模样可人,衣着讲究,正值秋季却穿着裙子,右肩吊着只精致小包。往王子君办公室的沙上一坐,膝头一碰夹紧裙摆,看上去十分得体,落落大方。

“王书记,您整天日理万机的,我一直盼着您给我一个单独接见的机会,左等右盼,都快等到花儿也谢了!”李秋娜弯起眉毛,嘴角一翘埋怨道。

王子君不觉笑,瞅了李秋娜一眼,这姑娘一种百无禁忌还善解人意状。漂亮姑娘总是占便宜,如此腻歪的奉承从她嘴里说出来,王子君并不觉得特别刺耳,居然还有些受用。

“什么接见啊,”王子君自嘲道:“你以为我是一个长啊。”

说话之间,王子君亲自站起身给李秋娜倒了一杯水。

“当然了,王书记真是不得了,这么年轻,这么帅,还这么能干,又有本事又有手腕,这样的官应当升,掌大权,那才好呢。”

“李委员,你这是当面给我唱赞歌来了?”随着对西河子乡深入的了解,王子君知道,这个李秋娜声名远扬,绝对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女人,心里本能的揣了几分戒心。

“王书记,我知道您不容易,官这么大,钱这么少,事这么多,这当个一把手容易吗?因此,您得允许我夸您一下。”李秋娜大大咧咧,一副傻乎乎不懂事的样子。

王子君立刻就想到了,这姑娘找他有事!嘴上却依然和风细雨:“你找我有事吗?我一会儿可能要开会去了。”

李秋娜当然立刻就明白王子君的心思了,哎呀一叫,说:“王书记啊,我还有事要劳您的大驾。”

“什么事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给办成。”王子君话说得很客气,却留着模棱两可的余地。

“王书记,前一段县委举办了一个青年干部培训班,参加培训的人员每人交纳三百六的培训费,当时乡里说好了先让个人垫支,到现在都还没给报呢。”

又是因为钱!

王子君直觉财政可能出了问题。不过此时,他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是班子同意的事,那你去找赵乡长签个字,然后让财政所报了就是。”

李秋娜脸色变了变,还是嚷嚷道:“王书记,我已经让赵乡长签过字了,不过,那卓长伟说现在乡财政没钱啊。”

李秋娜的声音软软的,底气却是石头般坚硬,直接指明了一件事:卓长伟是您的心腹,这钱的事,您不话,领不出来啊。

王子君做惊讶状:“这么严重啊!”

王子君虽然意识到可能哪里出了问题,但还是大包大揽道:“好吧,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过些时候我让卓长伟去找你。”

“谢谢王书记,那我这钱可值着您给我报了!我都有些崇拜你了,崇拜得简直就是热爱了!”李秋娜大笑。

出问题了,王子君在卓长伟当财政所长之时,自己跟他说得好好的,在财务支出上,要和赵乡长保持高度一致,卓长伟也答应得好好地,不该出现这种问题。

“长伟,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王子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王子君躺在椅子上沉思之时,一身小西装打扮的杜晓曼提着两个热水瓶走了进来。

“辛苦你了,晓曼。”王子君从办公桌里面走出来,满是笑容的朝着杜晓曼说道。

“王书记,我可记住了,上次您给办公室开全体会时说的话,一名合格的办公室人员,要有老鹰的眼睛,兔子的腿,青蛙的肚子,哑巴的嘴。”

“嗯,晓曼不错,比较聪明,这么快就领会了,我问你,这两天乡里生了什么事情了没有?”王子君待杜晓曼忙活完,不经意的问道。

第七十六章 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

第七十六章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

“这两天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王子君的话一出口,杜晓曼就意识到了。一般领导单独问你这话的时候,其实另有一番含意,那就是下面人心的反应,如果你答非所问,那你的机灵劲儿就会在领导心目中大打折扣。

“王书记,这几天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包括桃北村在内的十几村干部来问过转移支付的钱,发牢骚说到现在还没到位。”

转移支付,那是乡级财政管理村级财务的一个方法,一般情况下那都是按时交付的。眼下连转移支付都不能按时发放,这里面肯定出问题了,王子君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杜晓曼其实很想和年轻书记多呆一会儿,尽管她对王子君并没有其他的心思,但是和越来越有领导威严的书记接触得多了,终究还是有好处的。

王子君沉默不语,让杜晓曼无法再呆下去了,掩上王子君办公室的楼,下楼去了。

杜晓曼刚走,卓长伟来了。不待他说话,王子君就开口问道:“长伟,是不是乡财政出问题了?”

其实,卓长伟早就想给王子君汇报这个问题了,但是他没这么做。这么多天了,他一直在自己想办法,在卓长伟看来,一个忠诚可靠的下属,不仅仅是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还应该包括关键时刻能为领导分忧解难,因此,他一直硬撑着,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王子君犯愁。今天一听王子君找他,登时就知道瞒不住了!

“是这样的,王书记。半个月前就应该到账的钱,县财政局到现在还没有音儿,乡财政所现在只剩下三千块钱了,我不能动,我得确保您应急用。”

卓长伟这句话一出口,王子君就知道了,这卓长伟是在为他作后盾呢。尽管这三千块钱,什么也不够,不过心里还是多出一丝感动。事情虽小,却足以证明,自己的财政管家对自己死心塌地。王子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半个月前就该到位了,为什么现在迟迟不发?王子君纳闷之下,对卓长伟道:“以前财政局出现过这种迟付的情况没有?”

“以前倒也晚过几次,不过,最多十天之内就会支付了。只是,我听说全县十五个乡镇,就咱们西河子乡的支付款没有给。”卓长伟在财政系统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就没有给西河子乡?看来,这事是专门针对自己来的。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王子君的脑子里就出现了林江伦那张脸。

轻轻地抽出一根烟,王子君猛抽一口,心平气和的问道:“你去财政局问了没有?”

“王书记,我都去了四趟了!每一次都见不到局长,统计科长每次的理由都不一样。以前,财政局的这帮家伙,只要我去了,恨不得每人揣一把刀子忽悠着宰我请客,现在,我主动请他们,愣是没有一个人肯赴约!”

卓长伟不想给王子君说这些,他也知道财政局是冲着谁来的。他心里充满了悲哀,他有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单凭他自己的运作能力,实在没有能力将这件棘手的事妥善解决。事到如今,也只好实话实说,让王子君亲自出手了。

王子君在全乡干部职工面前狂风暴雨般的发飙,力挽狂澜于即倒,使自己财政所长的位置得以稳固,但是,这也给王书记树了一个敌人:组织部的副部长林江河。这让卓长伟心存愧疚,对王子君揣着一肚子的亏欠,组织部长岂是那么容易得罪的?!

一想起众目睽睽之下,王书记对林江伦那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卓长伟心里就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万丈豪情,有了王书记这般的护短与捧场,他卓长伟的身躯在全单位同事面前,永远都可以骄傲的挺立着,没有什么事能叫他觉得委屈!

“你叫上小曹,一会儿我跟你跑一趟财政局。”王子君沉吟了一下,对卓长伟吩咐道。

“书记,这个……”卓长伟想要劝什么,但是看着王子君那一脸的凝重,最终只是嘴唇碰了碰,什么也没有说。

财政局处于县城的中心位置,六层高的办公楼是新建的,再加上一个占地二十余亩的广场,花团锦簇,绿意盎然,远远望去,就像首都的大会堂一般,气派恢弘,很是不凡。据说,当初建这座办公大楼时,财局的一把手亲自跑到上海一家著名的设计院,对效果图反复推敲,几易其稿,最后才确定下来的。

这座办公楼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地下室并不在地下,而是在地上,足足有一层楼这么高。因此,不管来者何人,都需要拾阶而上,走完整整十九层台阶,才能进入财政局的办公大厅。这里面的用意,不想自知,真正把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这“四大难”演绎到了极致。

“同志,你们找谁?”当王子君带着卓长伟走到财政局大楼的门口时,一个看门的保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们是西河子乡的,这是乡里的王书记,来找你们杨局长。”卓长伟赶紧给保安递了一支烟,解释道。

保安诧异的看了王子君一眼,心中暗道,这人也太年轻了,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乡里的副书记,估计有着非同一般的家底。

“你们先等等,我给办公室打个电话。”保安慑于王子君的书记名头,操起电话就给办公室打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那保安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觉间就挂出一层寒霜来:“王书记,真不好意思,我们周局长不在。”

“没事儿,那我们找廖局长也行。”卓长伟又改口道。

“廖局长开会去了,你们明天再来吧。”保安说话之间,就旁若无人地坐在桌子前又写又画,不再理会王子君两人。

卓长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官大衙役粗,他受到这般冷遇倒也罢了,但是这么怠慢王书记可就不对了。

作为乡里的党委书记,就算在县委县政府,也会有人专门接待的,如果是财政局长,掌握着全县的财政大权,牛气哄哄一些倒也罢了,一个看门狗就敢这么放肆,一时间,脑子里所有的滋味都汇成了一种三个字:……

(紫琅文学)

第七十七章 耗的就是你

第七十七章耗的就是你

“王书记,要不,咱们下午再来?”看看王子君的脸色不太好看,卓长伟小心翼翼的问道全文阅读。

“不,咱们就在这等。”王子君边说边在财政局门卫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卓长伟看着自顾自坐下来的王子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半个小时过去了,陆陆续续来财政局办事的人不少,几乎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都会朝王子君和卓长伟身上投来诧异的目光。可是,在这些目光里,王子君浑然不觉,置若罔闻一般。

“哈,苟乡长,还是您啊,这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您看您一来,杨局长立马给批了,今天高兴,您得给我个机会,我得好好给您敬两杯!”

“老方,你就别给我灌**药了,你小子喝蜜了还是抹油了?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住我啊。”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从台阶上走下来,这两人的对话一传到卓长伟耳朵里,脸上变得很难看。

周局长在家!他这是故意躲着不见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卓长伟慌忙扭头去看王子君。

这两人的对话,王子君听得一清二楚,却若无其事一般,只是,卓长伟没有注意到,王子君的眼里一丝冷意一闪即逝。

“卓老弟,又来跑你们支付款的事了?”其中一人一看到卓长伟,就大声招呼道。

卓长伟认出此人是下河乡财政所所长方文明,卓长伟和方文明并不太熟,但是当了财政所长之后,这家伙倒是每次碰见他都会主动打招呼,大概是同一职务所致,总归有些惺惺相惜,当下赶紧应承道:“是方所长啊。”

“老弟呀,我劝你还是别在这儿傻等了,你等到天黑也等不来的。不过老弟你也别生气,整这出幺蛾子,跟你没关系,是你们乡里的小王书记得罪了人。”方文明低声和卓长伟说了一句。

“老弟,我劝你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跑个十天半月也是瞎子点灯—白费力气,还是回去吧。哥走了啊!”丢下这句话,紧跑几步,撵着苟乡长就跟了过去。

“王书记,您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卓长伟看着王子君,小声道。

证实了心里的猜想,王子君有些暗怒。不过他脸上,却是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跟财政局的同志再说说,就说我们要见杨局长。”

卓长伟见王子君执意坚持,心里一酸,赶紧朝门口的保安走了过去。在卓长伟的眼中,在一个县城,乡党委书记也是威风八面的一方诸侯,为了自己打架的事,却在财政局门口受这等窝囊气!

那保安一看来的又是卓长伟,脸上就有些不耐烦:“我都说过了,局长不在,局长不在!这里是财政局的办公场地,既不是信访局,也不是民政局,你们再赖着不走,也解决不了问题!”

卓长伟看着保安冷着的脸,一阵怒火从心中升起,就在他准备和保安大闹一场的时候,就听王子君道:“长伟,你回来。”

“王书记,咱们回去?”卓长伟扭头看看王子君,小心的问道。

“不,不回,咱们等到他下班。”王子君仿佛对自己受到的冷遇毫不在意一般。

果然,王子君说到做到,十二点过后,准时和卓长伟离开了。

“什么书记,到了我们财政局还不是孙子!”保安看着王子君离去的身影,得意的自语道。

“你……”这句话正好传到卓长伟耳朵里,拳头攥得紧紧的,脸憋得通红,回头看看走得毅然决然的王子君,紧跑几步撵了上去。

“王书记,吃了饭咱们回乡里吧?”卓长伟沉吟了一下,沉声的劝道。

王子君拍了拍卓长伟的肩膀,嘿一笑道:“不,咱们下午接着来。”

就在王子君走出财政局大门的时候,在财政局三楼精心装修的一间办公室里,财政局长正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王子君,嘴角浮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一躺,一对肥腻腻的手指随手按了几个键,电话一接通,就哈大笑道:“哈,林老弟啊,今天上午,那王子君在我单位门口杵了一上午的电线杆,老哥我得给你讨杯酒喝啊!”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大笑声,笑得放肆而有节制,爽快道:“杨局,多谢,中午蜀味居,咱们不见不散。”

“你看你,老哥跟你开个玩笑,你倒当真了,咱哥俩儿谁跟谁啊,欺负你兄弟,那就是欺负我兄弟!”杨局长佯装生了气。

“好哥哥,兄弟我错了!你批评的对,这个情兄弟我记心里了,咱们改天再喝,部长叫我一块出去呢,我回头当面再跟老哥细说。”

待林江河放下电话,杨局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往躺椅上一躺,胖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办公桌,畅快的哼起了小调:“小仓娃儿我离了登封小县……”

下午,财政局大厅,依旧是那个保安,依旧是那张冰冷的脸,王子君得到的仍然是局长不在的答案。

王子君一言不发,跟卓长伟在财政局门卫处又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县城不大,屁大一点儿事情,都会被人们当甘蔗一般津津乐道一番。王子君大小也是个乡党委书记,他在财政局被坐冷板凳的事情,被人渲染一番,就被传扬了出去。

“紧跟组织部,越干越进步;得罪组织部,越干越糊涂啊。”不少机关的老油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个个不无幸灾乐祸的感叹。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位年轻的书记被拒见之后会偃旗息鼓时,那位财政局的保安第二天一上班,又见到了那张平静而清秀的脸。

“局长不在……”机械性的话从保安的嘴里吐了出来。

“没事,我可以等。”王子君不急不躁,处之泰然,不过在他坐在沙发之上的时候,却轻声的对卓长伟嘱咐道:“记住咱们来的时间……”

第二天依旧……

第三天,王子君准时来到财政局,和卓长伟两人每天按部就班的准点报到,已经让保安心神不宁,有些厌烦,狠狠地瞪了王子君两眼,却也是无可奈何。

这个近乎可笑的事情,在县城里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而王子君这个全县最为年轻的乡党委书记,也慢慢的走入了全县干部群众的眼帘。

第四天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已经做好了让一位乡党委书记陪自己站岗的思想准备,可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前两天比他来得还早的那个党委书记,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来。

“哼,到底是年轻啊,三分钟热度一过,一切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啊!”门口的保安摇头感叹道。

“叮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赶忙捉起电话的保安一听来电显示,声音立马就软了下来:“杨局长好。”

杨局长在电话里声音依然充满了威严:“老赵,西河子乡的王子君来了没有?”

“没有局长,他还没来。”保安又往门外探探身子,确认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在,这才小心的汇报道。

“嗯,知道了。”那边挂上了电话。

我还以为你小子能再坚持几天呢,就这点耐性,还敢跟我耗?哼!你走的路都不及老子过的桥!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第七十八章 别一便秘就怪地球没引力

西河子乡党委书记在财政局守株待兔遭冷遇的消息,很快就没了下文。只是,西河子乡财政所所长卓长伟仍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去财政局报到。

卓长伟喜欢和王子君一道做事,内心深处也深深的依赖着他。当官嘛,既不能缺了大气,也不能少了睿智,卓长伟认为王子君两者都不缺。

说实话,卓长伟并不知道王书记交待他这么做是何用意。是打横兵对垒真刀实枪的阵地战,还是迂回曲折避实就虚的游击战?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却是有数的。王书记肯定想好了对策,很快就能置对方于无处藏躲的境地!

就像山里人,既然将土獾追堵在了洞穴里,用水灌也好,用烟熏也罢,总得想些办法费些力气,才能把那狡猾的东西逼到地面上来吧。

这么一想,卓长伟心头就像拂过一股清风,轻轻地吹散了那些烟腾雾绕,变得心平气和了,他忍着,坚忍不拔地忍着,甚至不跟门岗说一句话,跟这种欺上媚下狗眼看人低的龟孙子,还白费那唾沫干什么呢?

有一天司机小曹专门到财政局门口来过,递给卓长伟一个小包就走了。卓长伟打开一看就乐了:一个傻瓜牌的随身听。后来的几天,卓长伟干脆在财政局门口一坐,就开始摆弄随身听,嘴里还跟着哼小曲儿,一副悠然自得物我两忘的神态,好像身边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西河子乡的转移支付款依旧没有下来。不得不暂停数项工作的西河子乡,一时间更是谣言四起。

赵连生的办公室,越来越热闹,大有恢复往曰大权独揽之时的荣光。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乡财政之所以弄不到钱,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王子君得罪了人。

“姐夫,您抽根烟!”李三泰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双手轻托,将烟恭敬的给赵连生奉上。

对于这个小舅子,赵连生虽然看一眼都难受半天,但是有一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这是老婆的亲弟弟。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将那烟接了过来。

李三泰赶紧打着火机,小心的给赵连生点上,陪笑道:“姐夫,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在家这都闲了半个月了,青儿他妗子天天跟我闹,您还是发句话,赶紧让我上班吧!”

“让你来上班?哼,我看,让你来惹祸还差不多!你自己不长心眼儿,屁股门一撅拉下一摊,到时候不还得让我给你兜着?”赵连生猛抽一口烟,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被赵连生这么一怼,李三泰陪着笑的脸上一僵,不过随即,他就挤出一丝干笑道:“姐夫,这都是王子君那小子陷害我的!”

“我告诉你,出了问题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一便秘就怪地球没引力!”赵连生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遵命!姐夫,我记住了!哎,姐夫,我听说那家伙在财政局丢人现眼的坐了几天冷板凳,硬是没要来一毛钱,真是嗑瓜子嗑出只臭虫,什么人(仁儿)都有!我看哪,他是事没办成,人已经丢完了!”

李三泰的这几句话算是挠到了赵连生的痒痒处,听得他心里十分受用,顺手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这种小道消息,你知道就行了,嘴上拴个把门的,别信口胡说,省得人家认为是我教唆你的。如果你敢乱嚼舌头根儿,坏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你!”

“是,是,姐夫您放心,我保管都听您的。”李三泰点头哈腰,低眉顺眼道。

就在这时,王六顺敲门走了进来,给赵连生打了声招呼,就笑嘻嘻的对李三泰道:“三哥啊,有些时间没见到你了!”

“是啊王主任,我也怪想你的。赶紧给我在姐夫面前求个情,让我赶紧上班吧。”李三泰知道王六顺在姐夫面前颇有影响力,一边给王六顺递烟,一边对王六顺低声道。

王六顺接过烟点上,准备给李三泰开脱几句,不管怎么说,这讨好李三泰,就等于讨好赵乡长的老婆。

有时候,混迹官场,吹吹枕头风,在关键时刻甚至有可能帮助自己曲线救国的。这李三泰是赵连生的小舅子,自己帮他两句,就算挨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自己密切跟赵乡长的关系,终究没有坏处的。

“六顺,王书记呢?”赵连生不等王六顺说话,就急切的问道。对于王子君的称呼,赵连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不叫小王了。

“王书记今天去县里开会,全县经济工作会议,听说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参加。”

全县经济工作会议,赵连生拍了拍脑袋,这个消息自己昨天就知道了,这一会儿脑子怎么糊涂了。

“嗯,我知道了。”赵连生淡淡一笑,心里想着,若是全县经济工作会上,如果这王书记和财政局的杨局长狭路相逢,那是财大气粗呢,还是勇者无敌……

在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形势下,作为一方政斧,洪北县自然对经济发展不敢有丝毫懈怠,且不说主管经济的常务副县长三天两头的外出考察,就是县里的书记县长,也一年开两三次经济发展会议。

这次会议,来的都是各乡镇、县直各局委的一把手。特别是各全县十五个乡镇,更是经济建设的主力军,全都被安排到了前排就坐。

当王子君坐着乡里的吉普车来到县政斧兴洪会堂时,整个大会堂的外边已经是彩旗飘飘,一辆辆各种各样的小车,车展一般整齐有序地停在兴洪大会堂的外边。

此时的兴洪大会堂,已经来了不少单位的头头脑脑。这些洪阳县的政治精英们,正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沟通联络着各自的关系。

王子君提着包走进兴洪大会堂时,倒是波澜不惊,但是,当他在西河子乡的位置上坐下来的时候,却像在一个宁静的湖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与会者的目光齐唰唰的招揽了过去。

西河子乡党委书记在财政局守株待兔遭冷遇的消息,很快就没了下文。只是,西河子乡财政所所长卓长伟仍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去财政局报到。

卓长伟喜欢和王子君一道做事,内心深处也深深的依赖着他。当官嘛,既不能缺了大气,也不能少了睿智,卓长伟认为王子君两者都不缺。

说实话,卓长伟并不知道王书记交待他这么做是何用意。是打横兵对垒真刀实枪的阵地战,还是迂回曲折避实就虚的游击战?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却是有数的。王书记肯定想好了对策,很快就能置对方于无处藏躲的境地!

就像山里人,既然将土獾追堵在了洞穴里,用水灌也好,用烟熏也罢,总得想些办法费些力气,才能把那狡猾的东西逼到地面上来吧。

这么一想,卓长伟心头就像拂过一股清风,轻轻地吹散了那些烟腾雾绕,变得心平气和了,他忍着,坚忍不拔地忍着,甚至不跟门岗说一句话,跟这种欺上媚下狗眼看人低的龟孙子,还白费那唾沫干什么呢?

有一天司机小曹专门到财政局门口来过,递给卓长伟一个小包就走了。卓长伟打开一看就乐了:一个傻瓜牌的随身听。后来的几天,卓长伟干脆在财政局门口一坐,就开始摆弄随身听,嘴里还跟着哼小曲儿,一副悠然自得物我两忘的神态,好像身边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西河子乡的转移支付款依旧没有下来。不得不暂停数项工作的西河子乡,一时间更是谣言四起。

赵连生的办公室,越来越热闹,大有恢复往曰大权独揽之时的荣光。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乡财政之所以弄不到钱,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王子君得罪了人。

“姐夫,您抽根烟!”李三泰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双手轻托,将烟恭敬的给赵连生奉上。

对于这个小舅子,赵连生虽然看一眼都难受半天,但是有一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这是老婆的亲弟弟。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将那烟接了过来。

李三泰赶紧打着火机,小心的给赵连生点上,陪笑道:“姐夫,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在家这都闲了半个月了,青儿他妗子天天跟我闹,您还是发句话,赶紧让我上班吧!”

“让你来上班?哼,我看,让你来惹祸还差不多!你自己不长心眼儿,屁股门一撅拉下一摊,到时候不还得让我给你兜着?”赵连生猛抽一口烟,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被赵连生这么一怼,李三泰陪着笑的脸上一僵,不过随即,他就挤出一丝干笑道:“姐夫,这都是王子君那小子陷害我的!”

“我告诉你,出了问题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一便秘就怪地球没引力!”赵连生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遵命!姐夫,我记住了!哎,姐夫,我听说那家伙在财政局丢人现眼的坐了几天冷板凳,硬是没要来一毛钱,真是嗑瓜子嗑出只臭虫,什么人(仁儿)都有!我看哪,他是事没办成,人已经丢完了!”

李三泰的这几句话算是挠到了赵连生的痒痒处,听得他心里十分受用,顺手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这种小道消息,你知道就行了,嘴上拴个把门的,别信口胡说,省得人家认为是我教唆你的。如果你敢乱嚼舌头根儿,坏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你!”

“是,是,姐夫您放心,我保管都听您的。”李三泰点头哈腰,低眉顺眼道。

就在这时,王六顺敲门走了进来,给赵连生打了声招呼,就笑嘻嘻的对李三泰道:“三哥啊,有些时间没见到你了!”

“是啊王主任,我也怪想你的。赶紧给我在姐夫面前求个情,让我赶紧上班吧。”李三泰知道王六顺在姐夫面前颇有影响力,一边给王六顺递烟,一边对王六顺低声道。

王六顺接过烟点上,准备给李三泰开脱几句,不管怎么说,这讨好李三泰,就等于讨好赵乡长的老婆。

有时候,混迹官场,吹吹枕头风,在关键时刻甚至有可能帮助自己曲线救国的。这李三泰是赵连生的小舅子,自己帮他两句,就算挨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自己密切跟赵乡长的关系,终究没有坏处的。

“六顺,王书记呢?”赵连生不等王六顺说话,就急切的问道。对于王子君的称呼,赵连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不叫小王了。

“王书记今天去县里开会,全县经济工作会议,听说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参加。”

全县经济工作会议,赵连生拍了拍脑袋,这个消息自己昨天就知道了,这一会儿脑子怎么糊涂了。

“嗯,我知道了。”赵连生淡淡一笑,心里想着,若是全县经济工作会上,如果这王书记和财政局的杨局长狭路相逢,那是财大气粗呢,还是勇者无敌……

在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形势下,作为一方政斧,洪北县自然对经济发展不敢有丝毫懈怠,且不说主管经济的常务副县长三天两头的外出考察,就是县里的书记县长,也一年开两三次经济发展会议。

这次会议,来的都是各乡镇、县直各局委的一把手。特别是各全县十五个乡镇,更是经济建设的主力军,全都被安排到了前排就坐。

当王子君坐着乡里的吉普车来到县政斧兴洪会堂时,整个大会堂的外边已经是彩旗飘飘,一辆辆各种各样的小车,车展一般整齐有序地停在兴洪大会堂的外边。

此时的兴洪大会堂,已经来了不少单位的头头脑脑。这些洪阳县的政治精英们,正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沟通联络着各自的关系。

王子君提着包走进兴洪大会堂时,倒是波澜不惊,但是,当他在西河子乡的位置上坐下来的时候,却像在一个宁静的湖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与会者的目光齐唰唰的招揽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后浪推前浪 一代更比一代强

全县经济运行工作会上,与会人员除了各乡镇一二把手,县直各局委的主要负责人,还有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本县企业界十几位老总。这些人有的是人大代表,有的是政协委员,倒是符合常理:钱挣得多了,就开始想捞点名利。因此,别看平时在自己的厂子里吆三喝四,牛气哄哄,在这种场合,却把姿态放得很低,一个个屏心静气,十分的客气。

离王子君不远的位置上,坐着财政局的杨局长。此时正挥舞着肥胖的手掌,跟围在他身边的几位乡镇一把手说话。尽管他们在级别上都是正科,但是,这正科的含金量却是绝不相同的。

财政局长是什么?那是一个县的财神爷,除了书记县长,下边的各乡镇一把手,想要把各乡紧巴的曰子过得舒展点儿,不得先把财神爷打发好了?

王子君的落座,自然也落入了这几人的眼中。这杨局长带了满脸的散漫之意,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心里暗道:哼,别看你小子人模狗样的,到了老子的地盘上,岂能由着你猖狂?

王子君在县财政局坐了三天冷板凳的事情,这些乡镇的一把手谁不知道?

刚才一直在掏杨局长耳朵眼儿的东辛屯乡的党委书记郝立放,眼珠一转道:“杨局长,看到没有?咱县里最年轻的党委书记来了。我听说他去找您了?孝敬您什么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后生可畏啊!”

王子君在他财政局门口守株待兔似的耗了他几天,杨局长本来觉得索然无味了,郝立放的这一挑拨,立刻变本加厉,又在他心里添了一把火,恨得更起劲了。

其他几个乡镇的头头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一边大骂郝立放无耻,不动声色之下就煽了阴风点了鬼火,一边对这千方百计讨好杨局长的家伙佩服不已。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让这个狗曰的郝立放给抢了先呢。

杨局长鄙夷的笑了一下,既然答应了林江河,好好折腾一下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你他娘的还没在血水里滚几滚,泡几泡呢,居然猪鼻子上插葱—充起大象来了!爽当不如好人做到底,干脆在这兴洪会堂上,再给这个愣头青一个难堪。

郝立放四十多岁,向左分的发型很是流行,一身西装套在稍微发福的身上,倒也不错,只是,眼角里不时闪过的一些精光跟他的身份倒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此时见自己烧的这把火奏效了,立马两眼放光,神采飞扬,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看来,从杨局这儿多要些钱的事,这回有门儿了!这一石二鸟的棋走得真是不错。

王子君并没有见过财政局长,但是看众星捧月般的模样,也猜出来个大概。

“小老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西河子乡的王子君王书记吧?”郝立放和王子君说话之时,抖手一根烟就扔了过来。

王子君接过来一看,居然是红塔山。心里暗叹,到底是穷了和尚,富了方丈,乡镇的经济收入不怎么样,吸的烟倒是排场。

王子君顺手把烟点上,客气道:“小弟正是王子君,不知老兄怎么称呼?”

“我是东辛屯乡的郝立放,小老弟啊,我听说你想找财局的杨局长,我看,赶早不如赶巧,呃,那不是杨局么,你还不快去?”郝立放说话之间,朝着杨局长的方向一指。

此时的杨局长,正被你一句我一句的巴结之语哄得眉开眼笑,满面红光。

王子君朝杨局长深深的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目光:“谢谢郝书记艹心。不过,我西河子乡已经另有打算,就不麻烦杨局长了。”

郝立放看着一本正经的王子君,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这人明显有拍脸装胖之嫌,还在这儿装模作样!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伸出手去,验证一下这小子脸上是肉厚呢还是水肿,难道让别人“哈哈”一笑还不够,还想被多笑几声么?

“王老弟啊,咱俩都是一个级别的,我有句话说出来,老弟别生气。这人哪,低低头就过去了,你要是趾高气扬,那还能有好下场?那杨局长在咱洪北县,就是副县长也不敢戗他的茬儿,你那么清高干什么?”

郝立放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但是眼角里的一丝戏谑之色却是一闪而过,偏偏被王子君捕捉到了。嘴里和郝立放客套着,心里却是一肚子的恨意。

杨局长虽然一脸笑意地听着各种奉承的话,注意力一直都在王子君这边,见郝立放好大一会儿都没能把王子君叫过来,脸上就有了不快之色。

“杨局长,这家伙软硬不吃,不识抬举。”

“哼,算了,老郝啊,散了会之后你去找我。”杨局长颇有领导风范的朝郝立放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杨局长这么说,那自己那笔钱铁定是没跑了。心中越加欢喜的郝立放,赶紧向杨局长拱手道谢,情真意切的邀请杨局长务必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到他们东辛屯乡千亩生态园去打枣,与民同乐,尽享自然风光。

其他各乡镇的头头脑脑,一个个心里暗骂麻痹的郝立放,你他娘的真能忽悠啊,这财局又不是远离乡下处在首都,杨局长往上查不了三辈人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去你那儿打个枣咋就成了回归大自然呢?真真是巴结起领导,脸皮就厚成了城垣哪!

就在众人腹诽之时,一排六个领导排着队走上了主席台。当走在中间的两个人率先落座之后,窃窃私语的会场顿时平静了下来。

会议就此开始。

会议的议程一共有三项,在文山会海中浸泡了几年的头头脑脑们,像熟悉自家大门朝南开一般,几个领导的讲话无非就是要求各个乡镇解放思想,大力发展经济建设,促使洪阳县经济发展再上新台阶。

会议逐项进行。很快就到了最后,县委书记孙良栋作总结。这孙书记讲话堪称洪北一绝,手里拿着秘书写好的稿子,却并不照本宣科,而是自由发挥的侃侃而谈,从各个方面阐述了发展经济的重要姓。

“同志们,目标已经确定,号角已经吹响,让我们在经济建设这个大潮中,鼓足干劲,各显神通,紧抓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不动摇,群策群力,众志成城,一步一个台阶,将我们洪阳县的明天建设得更加美好。”

这一番口号式的结束语,自然赢得了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听着耳边雷鸣般的掌声,王子君忽然想起来有关这孙书记的一个段子。

当时这位孙书记讲话还没有这么高的水平,每遇大会,讲话稿都是秘书捉刀,有次秘书科来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这孩子心细,为了让孙书记的讲话达到抑扬顿挫、掷地有声,真正体现自己名牌大学的水平,干脆在讲话应该稍作停顿的地方用括号加注了两个字(鼓掌),结果,这孙书记只顾着顺顺溜溜的照本宣科,很是给力的将鼓掌两个字念了出来,结果,与会的人员想笑不敢笑,被动之下,赶紧来了个掌声雷动,这才掩饰了笑声,总算没有被憋得肚子疼。

几年过去,现在的孙书记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看来,还是官场造人哪!

掌声响过,孙书记平和的双手虚压道:“好了同志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