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带娃开黑 - xp1024.com
《重生之带娃开黑》


【1】有个闺女叫杏花

躺在床上的吴大光眼皮子动了动,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脏的发黑的木制屋顶,木头已经变形,好几处裂缝。

“爹,你醒醒啊,你不要杏花了吗?”一个四五岁女娃娃在炕头抽泣哽咽着。

“爹爹你醒了,你饿不饿?”吴大光头顶着站着的女娃娃兴奋的喊道。

吴大光动了动脑袋,看向女娃娃,女娃娃身上的衣服更是脏的发黑,衣物上好几处破了洞,头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小犄角,长时间因为营养不足导致女娃脸色苍白且个子瘦小。

“爹爹我去给你盛饭。”杏花见自己的爹爹醒来,带着泪珠的小眼睛满是欣喜,小跑出屋子。

吴大光头脑剧痛,强大的信息量涌入脑子里,这些信息量无疑在告诉他这就是重生了。

现在是1996年,年纪二十一,名字及叫吴大光,有个四岁的闺女叫杏花,没有大名,家徒四壁,欠了一千块外债,媳妇因为太穷跟人跑了,最值钱的只有这条命,穷的吃不起饭,选择上吊自我了断,被上门追债的人救下。

重生了,金手指在哪?系统在哪?

“爹爹你饿了吧,杏花给你做了面糊糊。”杏花端着一个破旧的小碗走进屋,碗里的东西黄不拉几。

吴大光皱着眉毛看重生后多了的累赘,不给金手指也就算了,系统也不计较了,怎么还附带一个累赘。

杏花睁着大眼睛,把碗放在炕沿上,往吴大光面前推了推:“爹爹,你吃,热乎着呢。”

吴大光看眼前的面糊实在提不起胃口,前脚还在地摊上撸串,后脚就穿了,尼玛,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爹,爹不饿,你吃吧。”吴大光把脸别到别处,正看见西面墙壁裂开一个大口子,用破袋子塞着,内心无望。

杏花嘟着小嘴看面糊糊,她以为爹爹是怕自己饿着,毕竟这是家里最后的吃食。

“爹爹,我吃过了,你吃,你吃。”

重生的憋屈感,让吴大光心情坏透了,听到杏花在墨迹,忍不住吼道:“说了不吃,扔出去喂狗。”

杏花在炕边被一声暴喝吓得浑身一哆嗦,脏兮兮的小手攥着衣角,银豆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知道爹爹不喜欢她,邻居们也说她是赔钱货,可她还是尽量去讨好这个不喜欢她的父亲,因为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爹爹,你不要把我卖掉,杏花听话,杏花这就拿出去。”

杏花哽咽着,端起碗跑出屋,一个没注意到门槛,摔了一跤,小手死死的护住破了岔的碗,使得碗中的面糊糊没撒出来。

吴大光听到声音心里一揪,从炕上爬起来拖着板鞋跑出屋,本是想责怪两句,但是看到杏花死死护住那一碗面糊的时候,火气无故消散下去。

吴大光把碗放到一旁,把杏花从地上抱起来,才发现她太瘦了,四岁的孩子重量跟一只小鸡一样的。

“摔疼了没有?”吴大光忍不住可怜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杏花强忍住疼,憋住抽泣:“爹爹不疼,面糊糊没撒。”

听得出来,她怕责怪,怕自己的父亲一言不合卖掉她。

吴大光摸摸杏花的脑袋,因为长时间不洗,头发也脏兮兮的。

“放心吧,爹不会把你卖了,爹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说着,吴大光拿起发黄的面糊糊,对杏花道:“再去拿个碗来。”

杏花望着眼前的父亲,好似变了一个人,不像从前严厉了,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像是在梦里。

“快去啊!”吴大光打断发愣的杏花。

“嗯嗯,爹爹我这就去。”杏花满口应和,跑到锅台找来一个更破的碗。

对于这个破败的家,吴大光有些无语。

从碗里的面糊糊倒出一半到另一个碗里,递给杏花:“一起吃。”

杏花连咽几口唾沫,小脑袋倔强的摇头:“我吃过了,爹爹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杏花才四岁呐。

“你不吃,爹也不吃。”看的出来,杏花怕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杏花听到这句话,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吸溜碗里的面糊。

吴大光把碗靠近自己嘴边,吃了一点,没油没盐,吃着像屎一样。

捏着鼻子喝了两口的吴大光,把剩下的面糊倒给了杏花,看杏花吃的香甜,也是可怜了一个娃娃。

发愣了一个上午,吴大光认清了事实,自己回不去了。

既然重生了,就做点重生该做的事,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富下去。

在记忆中,吴大光藏了十块钱在屋里废旧的炕炉下。

吴大光翻出藏在炕炉下的钱,去村里的刘屠夫家。

此时的刘屠夫正坐在家里晒太阳。因为是卖猪肉的,家油水好,天天有猪油吃,偶尔也能吃得上肉星,整个人看起来油光满面,家里在去年还盖了村里唯一的三间大瓦房。

“刘大哥,晒太阳呢?”吴大光走进刘屠户的院子,一脸的笑呵呵。

刘屠夫鄙夷的看着进门来的吴大光,他家穷,在村里没有几个人看得起吴大光。

“你来我们家干啥,我家可没钱借你,有借无还。”刘屠夫看见他,理都不想理。

“刘大哥这话怎么说的,我是来买大骨头的。”

“你?能买的起吗?我不赊你的账,劝你啊,赶紧把闺女卖了,还能有钱娶个媳妇,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刘屠夫说话越来越不中听。

这话气不到吴大光,依旧心平气和的笑说:“您还没说多少钱一斤,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还用问吗,猪下水都买不起,想讨要几根骨头尝尝腥?”

“我要三块钱的猪骨头。”吴大光扬起手中的三块钱钞票。

刘屠夫冷哼一声,从座位上起来:“穷光蛋一个,还想吃猪骨头,喝西北风吧。”

虽是这么说,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刘屠夫骂骂咧咧还是去拿了猪骨头给吴大光。

吴屠夫的猪骨头自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肉,刮剔的干干净净。

之后,吴大光买了买了十三斤面,挨家挨户搜刮了两块钱鸡蛋,还买了十几个碗和两口大锅,剩下一块钱换成了一毛钱的小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十里香大骨面

提着买回家的东西,不得不说,这时候的钱还是钱。

下午,吴大光凭借记忆中摸索了一套桌椅板凳出来。

当天晚上,吴大光在灶台前熬了一晚上大骨头,又将面赶制成面条抹上一层油,用湿布盖住。

看得灶火旁烧火的杏花目不转定的盯着这些好东西,飘散出来的骨头汤更是让她咽口水。

吴大光看杏花的反应想笑,当即给杏花下了一碗面,一碗面杏花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舍不得吃光,连碗都添的干干净净。

第二天凌晨两点,天蒙蒙亮,吴大光喊起杏花,把熬制好的大骨头汤放进桶里,用自己的板车拉上碗筷鸡蛋炉子锅,由他拉着去赶镇上的集,本来是让杏花在板车上睡觉,倔强的杏花缺选择默默的在后面推着。

到达镇上的集市,是凌晨五点,那时候不存在摊位费,所谓先到先得,吴大光挑选了一个较好的位子,支起一个捡漏的摊子。

据吴大光了解,现在的生活水平没有那么高,虽然有人做起了饭馆生意,可大部分消费者还没有能力天天尝到荤腥。

大人嘴馋可以忍,小孩嘴馋只会哭。

吴大光顺利的生起火,骨头汤的香味在四周散去,又把鸡蛋放进一旁的锅里,放有盐和八角,等鸡蛋熟了,故意敲碎鸡蛋,使鸡蛋进去八角的香味。

天色渐渐亮起,陆陆续续的小商小贩来摆摊,集市上越来越热闹。

吴大光给杏花下了一碗面,让她去桌子上慢慢吃,很刻意的说了慢慢吃三个字。他要用杏花吸引过往的小孩子的胃口。

杏花很给面子,吃的很香,一副不舍得吃的样子,确实把小孩子的目光吸引住了。

“妈,我也想吃面。”

“吃什么吃,中午回家妈给你做。”

“不,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他做的不好吃。”

“你骗人,我都闻到香味了,我就要去吃,我不,我不。”小孩子直接坐在地上撒泼。

世界上没有不宠溺孩子的父母,在孩子的一再恳求下,还是软了。

“大哥,一碗面多少钱呐?”

“八毛钱。”吴大光笑回应着。

“这么贵,便宜点呗。”

“大妹子,我这是高汤,你问问别家,要一块多呢。”

“你给我来一碗。”

“要不要鸡蛋,五分钱一个。”

“不要不要。”

小孩子在一旁扯着大人的衣角:“妈,我想吃鸡蛋。”

“小崽子,你还想吃天鹅肉呢,不吃面就回家。”

吴大光下了一碗面给第一位客人,一碗面小孩子吃的津津有味,旁边的大人看自家孩子在家吃面都没吃过这么一大碗,顿时好奇起来,尝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味袭进嘴里,顺着口腔钻进肚子,胃里发出可求的抗议。

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身边的孩子见到,把碗抱到怀里:“妈,你都吃了两口了。”

女人被孩子这么一说,脸上一臊,对吴大光问道:“大哥,我看你这也没有肉,咋还有肉味呢?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的?”

“我这叫大骨头面,独家秘方,不外传。”吴大光说道。

其实哪有什么秘方,大骨头熬的时间只要久一点,将骨头里的骨髓煮出来,与汤汁充分融合,就能达到这个效果,只是正常家庭不会为了一顿饭烧汤烧整个晚上。

“大妹子,第二碗半价,要不要来一碗?”吴大光打出半价的招牌。

女人低头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四毛钱:“来一碗尝尝,你可多给点。”

“放心吧,肯定足量。”

这时候,杏花吃完面,端着碗拿去洗。

杏花想帮忙,吴大光怕烫了杏花,一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立个牌子。

“杏花,你帮爹一个忙。”

“爹爹你说,杏花肯定听话。”杏花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可爱极了。

“你就站在摊位旁边喊:十里香大骨面,第二碗半价。”

杏花第一次面对集市上这么多人,显得扭捏,小声小气的喊:“十里香大骨面,第二碗半价。”

声音小的像个蚊子,吴大光没有责怪,小孩子就需要鼓励:“没错,就这样,给爹吸引客人。”

之后,杏花的声音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拉来了不少客人,很多客人还是夸奖杏花,杏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满足于自己存在的意义,满足于自己不再是赔钱货,满足于有一个爱她的爹。

不到中午,带来的面已经卖光了,吴大光把东西搬上车,带着杏花去附近摊买了身新衣服小鞋子,第一次穿新衣服的杏花爱不舍手,与其他孩子相比,杏花更加成熟,新衣服抱在怀里舍不得穿。

吴大光在集市猪肉摊位上买了点大骨头和猪肉,并和一个姓吴的屠夫商量,每隔十天,会来买大骨头,一定要给他留着。

他不想在和刘屠夫打照面,毕竟人是有尊严的。

回家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吴大光喊杏花去地里割韭菜,自己剁陷,中午就吃韭菜盒子,第一次吃到肉的杏花眼里满是幸福。

吃过饭的吴大光,吴大光把门锁起来,在屋里把赚到的零钱数了又数,除去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赚了八块三,虽然本钱还没赚出来,可剩下的东西能走四次集呢,赚的只会越来越多。

多亏上辈子学的厨师,当时还觉得自己白学了,毕业分配只能配菜,谁知道重生用上了。

吴大光面对手中的钱,虽然少,一天赚八块,一个月就是两百四十多,现在的公务员也不过这么多钱而已,刘屠夫,不就是盖了三间大瓦房吗?要不了多久,我吴大光也会盖,一定比你多盖两间大瓦房。

然而,盖房之前先把一千块钱的外债还上,上一个吴大光不知道怎么欠的,能欠这么多外债,一个月赚两百四十多,也要四个多月才能还清。不过第一次卖八块多,以后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没准一年之内,就能换成大瓦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穷光蛋逃债

想到这里,吴大光坐在炕头上傻呵呵的乐。

“爹,你不热吗?”杏花一进门来,看到爹坐在炕头上傻乐。

“怎么了?”

“昨晚的火烧的太多,炕很热呀。”杏花嘟着嘴巴说道。

被杏花这么说,反映慢的吴大光确实感觉屁股底下滚烫,急忙下炕,把炕上的被褥从炕上拿下来,看来要在屋外搭建灶台了,高汤一定要火候,家里的土炕禁不住这么烧。

收拾完的吴大光,搬开屋内废弃的炉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罐,把五块钱放了进去,杏花进了,转过头不去看。

吴大光不解:“怎么了杏花?”

“杏花不该看,爹爹下次不要当着杏花面藏钱。”

在记忆力寻找,此前的吴大光好像是有过一次因为杏花偷看他藏钱,打过杏花。

“没事,爹的钱就是你的钱,去把新衣服穿上。”

“不穿,杏花要等到过年才穿。”

现在才夏天,过年要等好几个月,买的衣服也是夏天的。

“杏花乖,过年爹给你买新的。”吴大光把手里的三毛钱塞给杏花:“给你三毛零花钱。”

杏花好像吓住了一般,身子往后一撮,眼神惊恐极了:“爹爹杏花不要,杏花不要。”

吴大光第一次当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给个钱而已,小孩子不是该欢天喜地吗。

“杏花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杏花摇晃着脑袋:“没有生病,梨花姐被卖之前,她爹爹就给了她钱。”

吴大光噗嗤一声乐了,村里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梨花卖给了隔壁村的一个瘸子做老婆,听说快生了,早婚早育在农村很常见,否则自己怎么会才二十一就有了个四岁大的闺女。

吴大光忍不住伸手摸摸杏花头:“放心好了,爹怎么会把你卖掉,爹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今天咱赚了八块三,用不了多久,咱就能把债还上,还能住上比卖猪肉他家还大的房子。”

“那杏花也不要钱,要早一点把钱还上,他们都说咱家还不起,我相信爹爹一定能还上的。”

吴大光把钱强塞进杏花的小口袋里:“拿着,不然爹生气了。这是咱爷俩的小秘密,告诉别人,就不能盖大房子了。”

杏花咧着小嘴,不住的点头。

“还有,不许再哭了,爱哭的小孩以后都会变丑,变丑了爹就不喜欢杏花了。”

杏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有灵性。

下午,吴大光继续熬制高汤,忙活到深夜才睡去。

半夜,起床,家中没有代步工具,靠两条腿拉着板车去隔壁镇子上赶集,路途要远很多,光是来回就要一天时间,半夜启程,等到了,差不多是凌晨五点。

收拾好所有东西,吴大光没有喊醒熟睡中的杏花,一个人拉着板车出门去了。

黑暗中,游手好闲的二赖子撞见了刚出门的吴大光,他觉得吴大光是想趁夜出走,逃债去了。

处于好事的心理,他没吭声,跳进吴大光家中,扒在窗沿,透过月光,看到熟睡中的杏花。

二赖子寻摸着,逃债不带闺女,是嫌累赘。

连夜,二赖子现世报的去找村长。

还未到村长家,大半夜在街道上喊:“村长,吴大光带上家里的东西逃债去了,吴大光那个穷光蛋跑了。”

被他这么一嗓门通报,周围人家亮起灯,纷纷走出来询问情况。

“你说啥,吴大光跑了?”

“我亲眼瞧见的,吴大光走一会了,我看他带着吃饭的家伙,看样子不回来了。”二赖子信誓旦旦的说。

“他还欠我们家二十块钱呐。”村民焦急道。

“你们家才二十,我们家可是五十块钱呐,挨天杀的,我们好心好意借给他,还跑了。”

“不能吧,大光看着老实,不能干出这种事吧。”

“越是老实的人,急眼了越是啥事都能做出来。”

“追吧,赶紧去镇子上,他一定是去镇子上坐车了。”

村长边穿衣服边走出院子,一辈子土里刨食的他皮肤显得发黑,年岁大了,肤色黯淡无光,杵着一个拐杖出来。听到村民们议论吴大光跑了,额头的皱纹更深了。

二赖子见到村长,小腿三步两步窜到村长身边,现世报的惊呼:“村长你可不知道,吴大光半夜丢下闺女跑了。”

村长一剁拐杖:“瞎说什么,半夜出门就是跑了?你不天天半夜出门偷鸡偷庄稼?”

“那我也没欠大伙钱啊,我亲眼所见吴大光带着家当跑了,他闺女还在屋里睡觉,吴大光什么人呐,自己闺女都能舍下,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指望他回来还钱,我看没戏。”二赖子言之凿凿的分析道,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

“行了,去大光家看看。”

村长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前往吴大光家,吴大光家本就是木栅栏门,一群人进门,着实把屋里睡觉的杏花吓得不轻,左右寻找爹爹,爹爹又不在,只得一个人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一群同村的不速来客。

“杏花,你爹呢?”村中一个婆娘质问,丝毫不把炕上的杏花当成一个小孩子。

杏花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二赖子更是得寸进尺,上炕踩着吴家被褥,把杏花揪下炕:“哑巴了,你爹吴大光呢?”

杏花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六神无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肯哭,她记得爹爹不喜欢她哭。

“我,我不知道。”杏花小手攥紧口袋里的三毛钱,生怕被抢了去。

二赖子看到这一幕,拉扯杏花,伸手往杏花口袋里掏,掏出三毛钱,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是爹爹给我的,你还给我。”看到二赖子抢走钱,杏花第一时间就要抢回来。

二赖子厌恶的大手一挥,推倒杏花,对着大伙道:“瞧见了吧,临走前给杏花三毛钱,为了减少愧疚。”

一起上门讨债的婆娘,在被窝里发现一个衣角,抽出来是一件小孩的新衣服,那婆娘举着新衣服对村长说:“大光穷的叮当响,吃饭都费劲,还有钱给闺女买衣服,如果不是走了,会舍得给闺女买衣服,村长,这可怎么办呐,这个挨天杀的东西,他跑了,我们钱谁还。”

赶来看热闹的刘屠夫,插话说:“你们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们借他钱,前两天大光还来我家买了几斤大骨头,那时候估计就想着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以众欺小

被推倒的杏花,极力憋着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眼眶里,她不相信爹爹会丢下自己。

“你们的钱,我爹爹会还,我爹爹一定会回来。”

那婆娘听杏花这么说,把小衣服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冷哼一声:“回来什么回来,你爹不要你了,把你一个人丢在家,自己跑了。”然后对村民说道:“他跑了还有闺女,隔壁村子来找过大光,要杏花过去做童养媳,我们把杏花送过去,钱不就有了。”

有村民跟着附和:“对啊村长,这是个法子。”

杏花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村长听村民这个说,是真的过分了,打断这群上门讨债的人:“够了,什么年代了,什么童养媳,还当是老一辈子呢,卖人家闺女是要做牢的,大光不过是半夜出趟门,你们就跑来人家家里找人。”

“回来更好,不回来谁养一个赔钱货。”还有人不服气的说。

有村民在堂屋喊:“灶台上有几块肉饼,应该是大光给杏花留的。”

二赖子一听到肉饼两个字,两眼冒金星,迫不及待的挤出屋,想尝尝鲜。

身为一村之长,也觉得大光所做的一切都像是跑的意思,谁都知道他家穷的叮当响,这两天吃的这么好,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和杏花道别。

“先等等,看大光来不来,不来我们再报警。”村长理智的说道。

“等那时候,大光早跑远了。”揣着杏花衣服的婆娘低声抗议道。

“你是村长我是村长,我说等着。”村长暴喝一声,率先离开吴大光家。

杏花死死盯着被抢的衣服,在别人口袋里,想去抢,又不敢。

那婆娘捂着口袋里抢到的小衣服:“赔钱货,看什么看,你们家欠的钱够买好几身衣服了,你爹不回来就把你卖了。”

杏花浑身一颤,不敢抗议。

所有村民回家,留下二赖子守住杏花,二赖子把吴大光留给杏花一天的吃食塞进嘴里。

吴大光拉着板车走在山路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路上不敢多歇息,天未亮,吴大光早早到了邻镇的集市上,摆放好桌椅,架起简易的十里香牌子,升起炉火,锅内的高汤飘香四溢。

吴大光见天色还早,下了几碗面,给隔壁摊的几个摊主端了几碗过去,这年头为了赶个早集,基本上都是早上饿着肚子来的,为了生计都不容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

天亮起,来赶集的多了,吴大光发现这个镇子上的集市,比自己所在的镇子大多了。

面对独一份的大骨头汤,吴大光的生意络绎不绝。

上午十点钟,吴大光的面摊早早收了摊,踏上了回家的步伐,在路过一个糖果摊,想到杏花可怜的模样,吴大光买了五毛钱的糖。

回家的路途,重量轻了很多,走的也快了,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回到了村子里。

夏日炎炎的,吴大光顶着大太阳出现在村口,村口乘凉的村民见到吴大光回来,个个瞪得眼珠子都大了。

“大光回来了。”

“良心发现了吧,还知道回来。”

“大光,不是跑了吗,咋还回来了。”

吴大光疑惑,听不懂他们再讲什么。

既然不受待见,吴大光也没说话,独自拉着板车回家去。

远远的看见自家栅栏门散落在地上的木棍,破败不堪,二赖子双目紧闭优哉游哉的坐在院子里的一颗梨树下乘凉。

“杏花。”吴大光朝屋里喊道。

一嗓门,吓得二赖子差点摔在到地上。

从屋里,跑出瘦弱可怜含着泪珠的杏花,杏花看见爹爹回来,小步子加快,所有委屈提上心头,朝爹爹扑了过去。

“爹爹,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知道你会回来。”

吴大光迎上杏花,抱在怀里,拍打着杏花后背,安慰道:“傻瓜,爹去给你买糖去了。”

吴大光放开怀中的杏花,从口袋里掏出买来的几颗糖。

杏花双手去接,吴大光发现杏花手上有好几处擦伤,翻看杏花胳膊膝盖,出血了。

“怎么弄得?”

杏花呜咽起来,指着院子中的二赖子:“是他弄得,他还抢走了杏花的三毛钱,把咱家的饼都吃了,昨天晚上,咱家来了好多讨债的人,他们说爹爹跑出去躲债不要杏花了,说要把杏花卖了,还有个婶婶把我的新衣服拿走了,杏花都舍不得穿。”

杏花抽泣的越来越厉害,仿佛受到了极大委屈。

吴大光把糖塞进杏花的口袋里,目光看向村中的二赖子。

二赖子却不以为然,吴大光就是村里人人可欺的孬种,以前的时候,自己不是天天欺负,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咋地,我就是抢了你闺女三毛钱,我还吃了你家饼子,你能把我咋地。”

“杏花进屋。”吴大光说道,杏花乖乖的进屋去了。

吴大光捡起散落的栅栏门的棍子,握在手里头,一步一步朝二赖子靠近。

二赖子第一次见到吴大光这个样子,眸光中带着一分不属于吴大光的冷意,这家伙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你想干什么?”

吴大光靠近二赖子,抬手一挥,一棍子打在二赖子身上。

“嗷。”二赖子疼的嗷嗷叫,跑出吴大光家。

吴大光不想就此放弃,二赖子在前面跑着,他就在后面追着,径直追到村长家,一路上围拢了不少村民。

村长正在院子里给菜地浇水,见二赖子喊着:“救命。”跑进来。

“又闹什么呢。”村长喝住两人,二赖子躲在村长身后,村长隔开二赖子和吴大光。

吴大光指着村长身后的二赖子:“有种你别怂。”然后客气的对村长说:“半夜这小子带着村子里的人去我家逃债,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是人该干的事吗?”

吴大光故意没说上村长,毕竟是一村之长,虽然向着大伙,但他不敢做有违人道的事,说白了,他一定会保住村长这个位子。

“你不是逃债,那大半夜你干啥去了,你欠了那么多外债,谁知道你会不会跑?”二赖子觉得有村长撑腰,说话硬气起来。

吴大光在记忆力寻找,并没有借过二赖子的钱,反倒是二赖子没事去他家抢东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5】向杏花道歉

“村长,趁着村民都在,今天顺便把这件事说道说道。”吴大光面向村民:“我吴大光绝对会还钱,今年年底之前,我会把我这些年欠下的钱一并还给你们。”

“大话谁不会说。”有人吆喝道。

“我在这有房基地,也有田,现在是夏天,田里还有庄稼,拿来抵押给你们。”

“那几亩地才产多少钱,你的房岔,更没啥用。”

吴大光眸光中一冷,干脆玩赖的:“你信我我还钱,不信我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这话让在场村民说不出话来,他们确实没办法,以前吴大光穷,上门讨债也没用,现在他说年底还钱,只能选择相信,总不能像旧社会把人打死。

“既然你们不出声,我当你们默认了,我吴大光今天对天立誓,年底之前我肯定会还上。”

村长见势做个和事老,对大伙道:“既然大光有心还,我们就在容他几个月,一个男人拉扯个闺女不容易。”

没人再接话茬,但是也没有人相信吴大光的话。

吴大光并不想就此结束,杏花的事还没闹清楚,他要告诉村里人,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吴大光,招惹了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我听闺女说有人抢走了她的新衣服,我并不想追究是谁抢的新衣服,抢衣服的人私下里偷偷吧衣服交给村长,让村长还给我家杏花。至于二赖子,我想他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他不光吃了杏花一天的吃食,还动手打了杏花,我记得还说把杏花卖给隔壁村的谁来着?拐卖孩子的罪好像是大罪。”吴大光故意看向二赖子,其实这些话也是对村里人说的。

二赖子没上过学,平常偷个鸡摸个狗正常,从没想过进监狱,听到吴大光这么说,顿时软了。

吴大光料定不会有人帮二赖子,二赖子名声在村里差的要命,人人喊打的货色,况且村民听说贩卖孩子是重罪,没人敢沾惹上来。

村民见吴大光和以前相比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应该是自从那次自杀后就变了,没准还真能还上一部分钱。

“村长,你可为我做主啊,我也是为了大伙的钱不打水漂。”二赖子只能求村长,村长是他唯一的出路。

吴大光扯扯嘴角,已经下决心要二赖子付出代价,怎能让他避开:“你自己犯罪还想拉上村长不成,你以为村长会包庇一个罪犯?”

村长是个精明的老头,怎么会不知道吴大光给他台阶下,自己只要顺着话来说,只是吴大光真的是变了。

“二赖子啊,我也没办法,这真的是大罪,我们没法包庇你。”

二赖子得知村长也不护着他,一下子真慌了,急的满头大汗,知道求谁都没用,只能求吴大光,可一下两人变换了位置,自己成了受欺负的人,心里头别扭。

“跟我去公安局。”吴大光故意恐吓道。

二赖子整个人傻住了,他怕啊,他怎能不怕。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过过嘴瘾,哥,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二赖子从兜里掏出三毛钱,递给吴大光:“哥,这是我从杏花那拿的钱,哥,你绕我一次,求你了。”

吴大光抢回三毛钱,一脚朝二赖子肚子上踹了一脚,二赖子被踹出老远,捂着肚子不敢还手。吴大光能想象杏花半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要求你去给杏花道歉。”吴大光冷冷的对二赖子说道。

二赖子有些为难,“哥,杏花一个小孩子,我……”

“选择题,你自己考虑。”

吴大光说完,转身离开,他就是要拿二赖子开刀杀鸡敬猴,不要以为他和杏花是好欺负的。

吴大光回家,没有卸车,第一时间给饿了一天的杏花下面,多加了很多肉,弥补杏花今天受的苦。

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村长带着二赖子登门道歉,村长把村妇抢回去的衣服还给了杏花。

二赖子面对着一个四岁小孩子很尴尬,眼睛有意无意去看村长,杏花也是时不时看吴大光。

村长则故意不去看二赖子。

二赖子没办法,只好对杏花道:“杏花啊,是叔做错了,是叔对不起你,你看叔主动承认错误,你能不能原谅叔?”

被道歉的杏花反而更紧张,听到二赖子的话,吓得往后缩,扭头看爹爹,爹爹朝她点头。

杏花颤抖着嘴唇回应:“只要你以后别再欺负我就好。”

“不会,不会,以后谁欺负你,叔帮你打他。”二赖子心照不宣的说道,脸上的笑脸假的不得了。

“行了,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我们家杏花不需要你保护。”吴大光开口。

二赖子早想逃,一直碍于吴大光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吴大光开口,向听了圣旨一般,堆笑告别:“那我就先走了。”

留下的村长,一脸慈爱的走到杏花身边,想去摸摸杏花的头,杏花害怕的躲开。

村长不过是想着展现好人的一面,在杏花被打后,村长的决然而去能看出来,他是只老狐狸。

“大光啊,其实我来呢,还有话要和你说。”

“叔,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吴大光客气的搬来板凳给村长坐下。

“大家伙都不容易,我算了一下,你这些年头欠了一千多快钱,叔都给记下了。”村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吴大光。

吴大光接下那本账单,本子是新的,字迹也是工整的,显然是刚写不久,每一笔记得清清楚楚,村民们是怕自己不还呐。

“我手里头还有一本,这本你拿着。”村长说道。

“放心吧村长,我会把村民欠的钱都还上。”

吴大光随意翻看账单,目光落在最近一条债上,这条债是前天的,欠了刘屠夫两块骨头钱。

“不对啊村长,我啥时候欠了刘屠夫两块钱,我买大骨头是给了钱的,这种糊涂账我不能认,认为我吴大光好欺负不成。”

村长眼神无意扫过一眼账单,不说账单有问题,也不说账单没问题,反倒很会做人的说:“这个不怕,到时候还钱的时候,村民们都在,不是你借的,我和村民都会为你做主。”

其实村长根本就不相信吴大光能在一年之内拿出这么多钱。

吴大光和村长客套两句,送走了村长,他知道不管什么年代,都是钱当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6】别人家的孩子

下午,吴大光在外头挖了些黄土回家,在院子中砌了一口灶,继续熬制高汤。

因为是白天熬制,香味弥漫在吴大光家周围,香味吸引人的同时也是折磨人的,村里人手头都不富裕,也就是过年过节沾上点荤腥,乍一闻,哪个不是连连咽口水,就是闻一闻也想比别人多闻一口,况且吴大光的高汤是越熬越有味道。

大人还好控制,小孩从来不会想钱为何物,赚的有多难。

在街道上玩耍的孩子最先闻到飘香的气味,嘴里分泌出更多的唾液,肚子开始为了需求抗议。

“妈,杏花他们家炖肉呢,我也要吃肉。”

“下回赶集让你爹买。”

“咱村就有卖猪肉的,走,我们去买。”

“妈没带钱,晚上让你爸买肉去。”

大人面对小孩最擅长的就是忽悠,试问有几个不是这么被忽悠大的,其实狼来了的故事,三遍就不起作用了。

“你骗人,我现在就要,我就要吃肉,杏花都能吃肉,我凭啥不能,我要,我就要……”

“小崽子,反了你了,没大没小的。”妇女气急败坏的揪着自家孩子回家去了。

吴大光家的土坯矮墙上,早有几只小脑袋巴望着,小喉咙上上下下,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吴大光见了,不忍好笑,在院子中间摆上一张桌子,放上几个碗,分别盛了半碗汤进去,招呼院墙外面的孩子进来解解馋。

小孩子其实是最合群的,有人舍不得喝,那其他人也跟着舍不得喝,比着谁喝的少,每人半碗汤,喝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家长意识到自家娃不见了,来找回家。

当然,也有不领情的家长:“你家炖肉,给我家娃喝汤,安得什么心,寒颤人呢不是,真以为我家买不起肉。”

老实一点的家长会道声谢。

面对前者,吴大光无奈的摇摇头。

熬了一下午高汤又手擀出明天要用的面条,晚上,吴大光早早上炕睡下,因为明天赶的集离家更远。

发财要趁早,现在累一点,为了以后舒服一大点。

集市更远,意味着吴大光起的要更早,刚过半夜,吴大光就起来了。

有了前车之鉴,吴大光不敢留杏花一人在家,杏花年岁小,就是村里人不打主意,也难保有人贩子盯上,重生之前,他可没少在电视上看找父母的子女。

吴大光把熟睡中的杏花抱到板车上,在夜色中离开家。

这一次,二赖子虽然见到了吴大光把杏花也带上了,但是屁都没敢出一声。

赶集的路上多坡路,路上石子又多,刚出村子杏花就被颠簸的板车颠醒了,她以为又是谁要卖掉自己,这已经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一颗黑色的种子,随时准备发芽。

本来杏花已经张大了嘴巴准备哭喊,声音在嗓子眼,看清拉车的爹爹,愣是憋了回去。

一个四岁小姑娘,没说一句话,跳下车,没站稳,还摔了一跤,爬起来拍拍磕破皮的膝盖,在后面用自己的小手推着相比自己庞大无比的板车。

吴大光第一次当爹,心大。偶尔后面有些动静,回头去看,也被板车上的桌椅遮挡住视线,只能看到杏花小被子的边边角角,压根看不到杏花,他也没注意。

因为这次要赶集的镇上实在太远,天大亮吴大光才到集市上。

吴大光皱皱眉,好摊位都被占了让他有些发愁。

“大光。”

吴大光身后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转头去看正是上个镇子他摊位隔壁卖衣服的摊主张大姐。

不等吴大光打招呼,张大姐朝吴大光摆摆手,示意他过去,又指指自己摊位旁边的地方,那块地方正好适合吴大光的摊子,而那地方零星的放着几个大箱子,明显是有人占了的。

吴大光拉着板车过去,张大姐二话不说,把那几个箱子抱回自己摊位。

张大姐这是给他占着摊位呢。

“上回聊天,我听说过你要走集,我家离这近,早早就来了,没瞧见你,就帮你占了个摊位。”

话说到这,张大姐见到吴大光板车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子在卖力的推板车,想夸夸她,杏花显然注意到了她,食指放在嘴边噤声,自己又爬回了板车上的被窝里。

张大姐笑笑,没说什么。

吴大光卸着东西,连对张大姐道谢:“张大姐,这回真得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要到犄角旮旯摆摊去了。”

“有啥好谢的,我也是走集的,你早到就帮我占摊位,我早到就帮你占摊位,都是早起做生意的,赚个辛苦钱,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都是苦劳力。”吴大光憨憨的笑说。

“赶集的人就十里八乡的这点人,为了自家的生意好,背地里说人坏话,抢生意的更多。”吴大姐讲着。

“你干了这么久,一看就是生意人,我才是刚学做生意的新人,不懂那些门道,不过啊,我用门外汉的看法说,勾心斗角的买卖做不长,大买卖做的就是人心。只要人心在,到哪都不愁。”吴大光搬着一张桌子说道。

张大姐没上过什么学,反应上有点慢,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摊位有人问价,跑过去卖衣服了。

杏花装作刚睡醒,从板车上下来。

“咋不睡了。”吴大光随口问道。

“已经天亮了,杏花要帮爹爹吆喝。”

“呦呵,我家杏花都知道吆喝了。”吴大光笑道,开始生火。

和上次一样,吴大光前几碗送去给了旁边的摊主。

卖什么,都要吆喝两声,吴大光清了清嗓子,做生意:“十里香大骨面,好吃不贵,第二碗半价了啊,走过路过你不要错过,纯正骨汤下面,分量绝对足!”

作为杏花是记不住这些话,她只能在吴大光话音一落之际,怯生生的跟上:“十里香大骨面,好吃不贵,第二碗半价。”

声音稚嫩,却比吴大光浑厚的嗓音更能吸引人。

“这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了。”

“女娃娃长得好可爱啊。”

还有一些带着孩子的家长,杏花已然是别人家的孩子:“你看看人家,那么点就会跟着他爹卖面,你就知道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白食老头

杏花看到被大人领着的小孩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她家的大骨面,心中有话,不敢说,心里着急,看看爹爹,爹爹在忙,没注意到她。

心里酝酿好久,杏花鼓足勇气还是开口了:“哥哥,你要不要来吃我家的大骨面。”

声音小且害怕,她怕大人会责备她。

被杏花这么一说,对面的小男孩比她还胆小,拉扯着大人的手,眼眶中转着泪珠。

“中中中,没出息的样,跟人家女娃娃学学,比你还小呢。”领着孩子的女人责怪完自家孩子,换上笑脸对杏花:“小姑娘,你真会说话,给我们来一碗面。”

心里还在害怕的杏花听到这句话,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脸上挂上笑脸,朝爹爹喊去:“爹爹,给这位哥哥下一碗大骨面。”

“好嘞!”吴大光应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是故意没去理那对母子,由杏花自己来,她太胆小了,需要锻炼。

有了一次成功,杏花继续对那对母子说道:“婶婶,第一碗汤面八毛钱,第二碗才四毛钱,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小姑娘你可真会做生意啊,我儿子吃不完一碗面,剩下的我吃。”妇女夸赞杏花道,正巧吴大光把面送上桌子,不忍想取取经:“大哥,你孩子是怎么教的,这么小就这么会做生意,今年几岁了。”

“哪怎么教的,家里穷,穷孩子早当家,虚岁四岁了。”吴大光客气道。

一上午下来,杏花确实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受到了很多鼓励,对杏花来说,自从爹爹那次生病醒来,她就好像从地狱到了天堂。

中午,人流退去,摆摊的人收摊了,吴大光这边还有最后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老人年纪有七八十岁,身上穿的中山装,皮鞋差的锃亮,带着金丝框眼镜,吃完饭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找到钱,直到他把身上的口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钱。

老人局促的看看吴大光,不知怎么开口。

“没带钱吧,下次再补上吧。”吴大光边收拾摊子,边说道,好像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出来的急,一着急,你看……”

“没事,谁都有个忘性,一碗面钱而已。”吴大光谅解的说着,他看老人的着装和说话的口气,不像出不起面钱的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没带,也不能排除为了蹭饭特意穿的,因为上辈子自己就干过。

“那不行,做人要有规矩。”老人在身上查找值钱的东西,上下搜寻后,摘下手腕上的表递给吴大光:“我拿表做抵押。”

吴大光一看这老头还挺轴,但没接:“大爷,你这块表比我的面贵重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是不敢拿,万一到我手里头不走了,白瞎了一块好表,下次我还来赶集,您到时候还我面钱就行了。”

“那好,下次赶集我来找你。”

老头说完,快步离开。

对面摊的摊主见老头走了,忍不住问:“大光,吃白食你也让他走了,给你一块表,你都不要,你傻啊!”

“吃白食,不让他走,我还为了一碗面带他找警察?麻烦一通,我的面钱要不回来不说,还浪费时间,再说了人家穿的和我明显不是一个档次,万一人家是个官呢,自古民不与官斗。”吴大光把老人所坐的桌椅板凳放到板车上,用绳子固定。

“有了这一次,人家回去一说,下回来更多的人吃白食,你不亏大发了。”

“一而再再而三,折的人品,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地面摊主摇摇头,还是觉得吴大光傻。

吴大光和剩下的熟人道别,带着杏花回家。

回家后,吴大光继续研究院子中间中的灶,一直用露天的灶台不太好,找来木料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棚子。

尽管没有电视和网络,吴大光的生活是充实的,每天累的像狗一样,第二天还要走集,虽然累,但不病态。

转眼一周,天天走集,吴大光攒下八十块钱。

每天算着入账,早就忘了老爷子吃白食的事,继续着他的走集生活,因为人缘好,和大部摊主混了脸熟,成了大伙眼中的老好人,经常帮衬着上货卸货,拉拢着他的人脉关系。

这天,吴大光早早的来到集市上,由于太早,周围摆摊的人还很少,远远的见到张大姐旁边站着一个老头,有说有笑的。

走近一看,上次吃白食的老人家。

想不到人家还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还特意赶这么早过来。

老爷子见到吴大光,主动递送上八毛钱:“小伙子,上次真不好意思。”

吴大光接下八毛钱,笑道:“您这老爷子,为了还一碗面钱,还起了一个大早。”

“那不行,做人要讲诚信的。”老爷子又拿出四毛钱递给吴大光:“第二碗半价。”

“老爷子还挺会算账,人家是连买两碗半价。”张大姐提醒道。

吴大光接下老爷子的四毛钱:“就为了老爷子这人品,今天开张就半价。不过您得等会,我还没生火呢。”

老爷子帮着摆放桌椅板凳,吴大光把高汤熬热,一齐下了几碗面,第一碗以客人为主,其他按照老规矩,分给周围摊主,大家伙都要掏钱,吴大光一应拒绝,这便是吴大光的生财之道,宁可让别人占自己便宜,不可欠着别人的。

随着太阳完全升起,集市上热闹起来,人流涌动,吴大光的生意忙碌开了。

或许是吴大光对人以诚,也许是老爷子没事做,竟然反过来帮起吴大光招呼生意,着实让对面的摊主惊掉下巴,上次还说吴大光傻,让人吃白食白占便宜,现在看来,吴大光是精的很呐。

走了几次集,不遇上个熟人是假的,在吴大光忙的不亦乐乎之时,村里拿过杏花衣服的婶子来赶集,认出吴大光。

“这不是我们村的吴大光嘛,摆起摊来了,你是那块料吗?”语气中带着嘲讽,毫无尊重可言。

杏花见了,立马吓得缩到吴大光身后。

“村里婶子啊,你也来赶集了,要不要尝尝我做的面。”吴大光还是尽量打招呼。

“你做的面,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上回我闺女还在你家汤里吃到像老鼠尾巴的东西,回家吐了整整一天。”女人开始胡编乱造,世界上总有一些熟人看不得别人好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8】今天是个好日子

女人的话引起食客们的反应,纷纷在面里搅动,生怕看到老鼠身上的任何部位,还有人夹着一丝碎肉沫研究,到底是不是老鼠肉。

“你的汤掺杂了老鼠肉吗?”

“我说我怎么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大光,你给个说法。”

“你们看我碗里的肉沫是不是老鼠肉。”

……

因为老鼠肉的缘故,周围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纷纷看起笑话。

吴大光见状,舀起一勺汤放到碗里,吹了吹,一口灌进肚子里,示意自己喝完了:“如果是老鼠汤的话,我自己总不能喝吧,来的早的人也看到了,我闺女也是吃的大骨面。”

“我和他一个村的,他家里破破烂烂,哪有钱买肉熬汤,他现在还欠了我们村集体一千多块钱呢,前阵子还因为没钱自杀。”女人越说越肆无忌惮,在她眼里,吴大光永远是吴大光,受了委屈只会窝里横的人。

吴大光攥着拳头,要说先前是因为有客人在,不好意思翻脸,现在,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有些人永远得寸进尺。

“够了,泼妇。”吴大光朝女人吼道。

一声怒吼,让女人心中一颤,发怒中的吴大光她没见过,一时间被吓愣在原地。

旁边摆摊的张大姐,找熟人帮她看一会儿摊位,跑去找经常给吴大光送排骨的吴屠夫过来证明。

“你说我往汤里放老鼠肉,我的汤里除了星星点点的肉沫之外,并没有肉,而且,你女儿经常跑到我家蹭汤喝,你这么说我,有点吃了人家饭砸人家锅的意思了吧。”

吴大光话音刚落,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体型壮硕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手中还提着用草绳拴着的几根大骨头。

“都干啥呢,看啥热闹呢。”屠夫是个粗人,说话也粗。吴大光买他的大骨头,算大主顾,打过几次交道,又觉得吴大光人不错,张大姐找到他的时候,恨不得连摊子都不要,过来把造谣的人抄抄了。

屠夫将骨头往吴大光板车上一丢,经常杀猪,碰过血的人气势就是不一样,从刚才说过一句话后,没人再敢出声。

“谁在这瞎哔哔,我供应给大光的大骨头,我能不知道吗,每隔两天,不是我给大光送骨头,就是大光往我那拿。”屠夫提高嗓门:“摆摊的,都言语一声,是眼瞎没看见还是怎么着。”

最先应和的是张大姐:“我每次都能看见。”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的摊主回应:“没错,我也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

……

说着,焦点转移到造谣的女人身上。

“我说你跟大光是一个村的,人家大光对你女儿那么好,你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吗?”张大姐又开始搅和。

“就是啊,我们吃饭吃的好好的,你过来恶心人,安得什么心。”食客道。

“人喂了狗,狗咬了人,这不疯狗吗。”

“长舌妇。”

“最毒妇人心……”

说道最后越来越难听。

最初挑事的女人成了针对的焦点,她前后不过说了两句话,谁知会有这么多人来给吴大光翻盘,吴大光算个什么东西。

心里不服气,女人不敢和这么多人干仗,她最厉害的就是嘴,现在被堵死了。

有气发不出,气哄哄的转身走了。

吴大光看她走了,招呼大伙散去,各自做生意买东西,只是,嘴里谈论有了焦点,一时间,与吴大光同村的女人名声坏了去,吴大光的十里香大骨面竟在这件事中打了一波广告。

和吴大光同村的女人躲远吴大光摊位后,走到其他摊位前买东西,摊主见到是和吴大光吵架的女人,纷纷不给好脸子。

“你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啊,啧啧,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搞得女人没办法买东西。

吴大光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收起自己的东西,心情说不上好,也不会太差,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坑你最惨的人,往往是熟悉你的人,站在正义角度上的,往往是一些局外人,人活一世,短短睁眼闭眼间,不要委屈活成别人眼中的自己。

老爷子帮吴大光收拾完东西,没有要走的意思,递给了吴大光一根烟。

“你欠了一千多外债?”老爷子问道。

吴大光没客气,接过烟,实话实说:“媳妇生孩子不顺借的外债。”

“我觉得你是干大事的料。”老爷子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嘴。

吴大光皱皱眉,深吸一口烟。

“你知道咱这有个小型铁厂吧。”老爷子问道。

吴大光点点头,以为老爷人认识厂子里的什么人,想把他介绍进去上班:“知道,四百多个人,可我不行,我没力气,杏花还小,离不了人。”他没明说嫌弃厂子里上班一个月三百块钱少。

老爷子轻笑两声:“我不是让你去厂子里上班,我是厂子前任厂长,厂子是全天制的工作,中午休息时间短,大多数工人不回家,都是自己带饭,带的饭都凉了。”后话没说,他认为吴大光和其他摊贩不一样,就商业头脑而言,是别人比不上的。

吴大光心中一颤,这是商机啊,就说老爷子不是普通人,果真不是普通人。

“那当然好,我最多的就是时间。”

“那好,现在带你过去看看。”

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吴大光来到铁厂,铁厂设备老旧,尘土飞扬,导致空气质量低。

老爷子带着吴大光见了厂长,厂长连看都没看吴大光一眼,对老厂长卑躬屈膝,老爷子说的话言听计从,这事就轻而易举的应下来了。说定在厂子门口卖饭,厂长会用广播通知大伙。

作为感谢,在不断的推脱下,吴大光硬是买了酒水送给老爷子。

临了,道别了,吴大光才想到关键点,自己连人家姓都不知道,家庭地址也没问。

算了,人家是前厂长,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吴大光没有急着回家,趁着集市上卖菜摊贩还没走,买了十几斤白菜放上板车。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免费热饭

在吴大光走调的歌声中,返回家……

回到家,吴大光又去隔壁村子搜罗散面粉,一共有个几十斤的样子,通通包成包子。

下午熬完高汤,晚上蒸包子。

第一个御用食客,肯定是杏花,只是杏花对爹爹做的东西,除了说好吃,说不出其他。

也是,从小到大吃肉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一下子面对这么多肉食,就是不放油盐,那也是好吃的。

一夜过后,吴大光继续走集摆摊,十点钟,早早下集,去铁厂门口。

铁厂送饭的第一天……

第一天,工人们还习惯于自己带饭,路过的工人偶尔看一眼。

初来乍到,吴大光预料到没有多少工人来买饭,但没做好一个来买饭的工人都没有的预想。

冷清,实在太冷清了。

即便如此,吴大光依旧生起火,将大骨汤再热一遍。

随着大骨汤沸腾,小摊周围香气肆意流窜,一步步攻破闻到它的味蕾。

大骨汤确实引起了窝在一起吃饭的工人们的注意,然而只是注意,与他们碗中没有丁点肉星的菜叶子相比,大骨汤确是诱人的,可口袋中的钱,不允许他们张嘴问一句价格。

吴大光把烧开的骨汤放到一旁,炉子上放了另一口特意带来的大锅,跑进厂子里接了半锅水,放上蒸隔。

大勺敲击锅边整出动静,提高嗓门高喊:“免费热饭了。”

一声高呼,正在扒拉凉饭的工人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瞅瞅吴大光无人问津的摊位,又互相看看工友们。

“免费热饭?不要钱?”厂子里蹲在地上吃饭的工人问道。

“没错,就是免费热饭。”吴大光爽快的回应。

说话的工人站起身,端着自己的铁饭缸将信将疑的走出厂子,来到吴大光的摊位前,递送上自己的铁饭缸。

“那你给我热热。”语气和眼神流露出的满满的不相信。

吴大光笑笑,接过递送过来的饭缸,放进锅里,又朝厂子喊:“还有没有要热饭的。”

厂子里其他的工友有些想看看情况,有些走出来。

“给我热热。”

“给我也热热。”

一锅摞了两三层,有二十来个铁饭缸的样子,盖上大锅盖,炉子下的柴火加多,大夏天,烤的吴大光汗流浃背。

不到十分钟,吴大光揭开锅盖,不等招呼,工人们顾不得烫把自己的饭缸拿了回去。

一波热完,第二波紧接着过来挤。

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完成热冷饭,前期吃完饭的工人实在不好意思吴大光白帮忙,主动帮忙,一口大锅最多的时候,生生挤了三十多个饭缸,吴大光都庆幸自己带了一口大锅来。

工人们吃过饭,也就用了两个小时,吴大光又招呼工人免费领骨汤喝。

工人中午休息的时间有三个小时,吃饭用了两个小时,吃过饭的工人在阴凉处就地躺着休息,期间吴大光也和工人熟识了。

“兄弟,你这么干,不得亏死。”终于有人觉得吴大光傻,问了一句。

“这有啥亏不亏的,我早上赶集,过来给你们热热饭,也就几根柴火的事,农村人,柴火还不多的是。”吴大光道。

“我看你老实,透个实底,你在我们这卖饭卖不出去,我们都不是有钱人,买挨不住天天买饭吃。”另一名工人劝解。

“你们都没问我价格,怎么就知道挨不住,我这价格公道,一块钱四个包子,一碗大骨汤,劳力都吃的饱,如果你按月算,还能便宜,一个月应该是三十块钱,统一付钱,就收二十八,两块钱给家里买点肉回去吃。”吴大光爆出价格。

“你这也太贵了,一个月就要二十八。”

“大哥,你这话不能这么说,一块钱给四个包子,集市上一块钱才给三个,小的还不够你们塞牙缝,我的包子个顶个的大包子,里面还混着肉星,加上菜,另外免费送一碗汤,家里做饭,一顿饭也得七八毛了吧。”吴大光算着帐道。

“你倒是会说话,你这天天吃包子,也吃恶心了。”

“瞧你说的,哪能天天吃包子,饺子面条,饼子,保证吃饱还不加价。”吴大光道。

最先找吴大光热饭的工人朝其他工友问道:“谁愿意吃包子,咱凑一块钱,也尝尝他的包子,不能让人家热了饭,白跑一趟。”

开始有人聚钱,聚到一块钱,买了四个包子,四个人分吃。

包子以素馅为主,里面掺杂着细小的肉星,一口咬下去,还有汤汁裹在里面,明明肉很少,汤汁却满是肉香,让久食素菜的人解解馋。

“你还别说,包子比集上卖的好吃多了,你这里面放的啥玩意,回去让我媳妇也试试。”包子迎来了第一个好评。

“还有肉香,我给你五毛钱,你给我来俩,回去给我家那俩小崽子解解馋。”

“做的可以,你以前是不是干厨师的。”有人追问过来。

吴大光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是独家秘方,概不外传,吃过了包子,味跟你们媳妇做的饭相比不赖吧。”

“不赖,不赖。”

能赖的了么,对于美食欠缺的96年来说,多是以吃饱为主,这样的包子放在96年是美食,放在未来,过往的客人恐怕连看都不看一眼,并非包子不好,是人的口味挑剔了。

“你也给我来俩。”有些工人看别人吃,忍不住买俩尝尝,好吃的话带回家给孩子尝尝,反正价格也不贵。

这样一来,这个工人来俩,那个工人来俩,一盆包子见了底。

临走时,还有工人问明天还来不来。吴大光当然说来,只要钱开路,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的。

老爷子的情况,吴大光打听了,人的一生要认识很多人,有些人和你的缘分,只有一面,就像老爷子,老家不是本地,昨天匆匆过后,就注定不会再见。

带着些许失望,一直扯闲篇扯到工人上班,吴大光这才拉着杏花回家。

一回到家,吴大光盘腿坐在炕头上,数着一毛五毛的毛票,包子加上集市上赚的钱,有五十块之多。

除去差不多十块钱的成本,赚了四十来块,一个月还清欠款,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生活还在继续,吴大光变得越来越忙,杏花尽力学着爹爹的样子帮忙,对于杏花,吴大光没有办法,自己无法分身做很多事,让一个才四岁的杏花承担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生活负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吴大光还钱咯

日复一日,吴大光在忙碌中度过,集市上的生意,大集小集,平均每天稳定在十二三块钱,厂子里的生意,有三百四十人左右因为家远不回家,在吴大光每天辛勤的赶点中,发展到了二百人买饭,买饭的工人在增加。

饭的种类从包子延伸到饺子,面条,饼等等面食(面食毕竟便宜),汤类从大骨汤到鸡蛋汤,有时候会有大小米粥之类。

所谓留住客人口袋的钱,就要留住他们的胃。

在厂子,吴大光结识了一个从没买过饭的男人,大伙都叫他栓子。

栓子家里穷,一家五口,都等着他一个月三百的工资养活。

吴大光见他可怜,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要人施舍,拉拢栓子利用午休时间赚点外快。

也就是说,吴大光早早把午饭送到厂子里,中午由栓子加热卖饭,不耽误集市生意的同时,也顾及到了厂子的生意,栓子呢,每个月拿一百块的买饭费,管中午饭,互取所需。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半个月,忙忙碌碌,吴大光瘦了一圈,以此为代价,吴大光净赚一千五块钱。

村里人见了吴大光,总是背地里说闲话,尤其上次在集市上出现老鼠汤的事,造谣的女人回到村里,一通胡编乱造,村里人见了吴大光免不了背地里指指点点。

吴大光的人品在村里早就败光了,没有下降的空间,吴大光心里知道,也没理会这件事传播。

蚂蚁以为搬运食物是了不得的大事,在人的眼里,不过是连提都懒得提的屁事。蚂蚁就是女人,在吴大光眼里,女人所做的,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攒下一千五的吴大光,在集市上买了不少肉和菜,早早下集回家,然后带着一千块钱去了村长家。

夏季入秋,正是庄稼长得最好的时候,村里人指着几亩地活着,每天几乎置身田地之中,不是除草就是防治病虫害,在村里人眼里,吴大光家的地草比庄稼还旺盛,那就是不务正业,连带着隔壁地的村民跟着倒霉。

赶吴大光到村长家,村长正拿着锄头要下地干活,见到吴大光免不了说两句。

“大光啊,你说你家地都分不清庄稼和草了,一年到头,你就指着那两块地吃饭,还不好好经管,你不为自己想,也得想想杏花,我还记着去年冬天,杏花差点饿死,要不是让我瞧见,给俩饼子,现在杏花指不定在哪。”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村长说的是,我不是有重要事才过来找您的嘛。”

“你能有啥重要事,是不是求着村民给你宽限点还钱时间?”村长眼角瞥了一眼吴大光,一手拿着长锄头戳地,腰杆笔直。

没有钱,谁都瞧不起吴大光,在村里连二赖子都干欺负,谁能瞧得起他?

吴大光没说什么,总有一天,他会用实力证明自己,那时候,他会让村里人高攀不起。

“村长,我是来还大伙钱的,看您要下地,下次吧。”吴大光很体谅的说道。

村长早就想好自己要说的话了,无非就是责备吴大光的话,听到吴大光说要还钱,竟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吴大光看村长愣神,询问:“村长,怎么了?要不等晚上我再过来,我就先走了。”

吴大光转身就要走,村长一见,一把拽住吴大光:“大光,你刚才说啥?”

“还钱啊。”

村长嘴角细微抽搐一下,他不信吴大光能拿出钱来:“钱在哪呢?”

吴大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几块几毛不等的票子,整整齐齐的用线绑着。

“大光,你这钱是哪来的?”村长小声的询问,生怕第三个人听到。

“瞧您说的哪的话,不偷不抢的干净钱,我就是来还钱的。”吴大光说道,丝毫不避讳钱的来路。

村长意味深长的看看吴大光,他还是不相信钱是吴大光的,钱哪来的?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吴大光终于有钱还了,吴大光还欠他家四十块多块钱没还。

“还钱?我这就去通知村民。”村长突然话锋一转。

“您不是要下地吗?”

“还钱要紧,还钱要紧……”

村长收起锄头,转身走进家里,在屋里找出村委会的钥匙和吴大光的账本,带着吴大光去了村委会。

大喇叭很久没用,说话声音忽大忽小。

“吴大光还钱了,请村民到村委会集合,吴大光还钱了,请村民到村委会集合,吴大光还钱了,请村民到……”

广播了不下二十来遍,村中在家的村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出家门询问左邻右舍。

“大喇叭广播是吴大光要干啥?”

“我听着要还钱了。”

“吴大光哪有钱,把房子卖了?”

“他家那个破房岔子,白给我我都不要。”

“杏花,指定把杏花给卖了,我就说,早这么办就对了,杏花就是个小拖油瓶。”

还有一些家里下地干活留孩子在家的,小孩子听到吴大光要还钱,三五作伴朝自家地里跑去。

远远的见到爹妈,呼喊:“爹,杏花他爹还钱了。”

“娘,吴大光要还钱了。”

听到的家长,掂起农具就往村里跑,生怕跑慢了,还不到自己的钱。

村委会,五分钟聚拢了半个村子的人,他们都想看看吴大光还钱是真是假。

村长招呼吴大光搬了一张桌子放在院子中央,按照账本所记的名字,一个一个招呼。

“张国胜……张国胜哪去了,不想要钱了是吧。”村长朝众人高喊。

“来了来个,我在呢,我在呢。”在大门口,一个满手泥的男人跑进来,身上的脏衣服说明他在干活途中跑过来的。

村长对吴大光说道:“欠了他家八块钱。”

吴大光在布袋子里拿出八块钱递给张国胜,村长很搞笑的拿出印泥要张国胜摁上手印表示自己拿到钱了。

紧接着,村长又高呼:“吴大牛……”

念到一半,村长怕自己的钱换不上,主动开口:“大光啊,你看,你欠我们家四十六块钱……”

吴大光又不傻,直接数出四十六块钱交给村长:“不能忘,您拿着。”

“哎,叔就拿着了。”还了钱,村长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了不少,吴大光寻死一次,变了一个人,以后要好好掂量掂量吴大刚,至少在村里事上,不能再委屈了人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巴结

这个年代是最值钱的年代,钱的事一定要仔仔细细,一千多块的外账,愣是算到了傍晚,最搞笑的是有人特意从镇子上做工跑回来要钱。

账本上的人都还完了,最后一笔账是刘屠夫的,吴大光早就和村长说过这笔账有问题,他是不会准备这一份钱的。

而刘屠夫是村里唯一一个盖了三间大瓦房的人,生活水平是村里最好的,平时出门说话,都是趾高气扬的,自我认为比别人高人一等,向来以蛮横著称,他家的地愣是比别人家多出半亩,连三间大瓦房的房基地都是欺占邻居半米盖起来的,村里人对他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有钱,人脉广。

吴大光自动抹除了刘屠夫的账,准备收起账本走人,刘屠夫早就看好情况,倒数第二个领完钱,他就慢慢悠悠的叼着小茶壶走进村委会。

“大光老弟,我才听说你还钱的事,紧赶慢赶,还好赶上了。”刘屠夫笑呵呵的道,不住在村里的人还以为吴大光和他关系不错。

“我不记得我欠过你的钱。”吴大光起身把账本揣进口袋里,要走。

“哎,老弟健忘了不是,前段时间你去我家买大骨头,赊账走的,罢了罢了,忘了就算了,两块钱也不多,以后咱还要长期合作呢不是。”刘屠夫一脸堆笑,脸上的肉挤在一起给人油腻腻的感觉。

刘屠夫不是特意来要钱,自己来是有另外目的,同是早起走集的人,虽然他只走本镇的集,每次走集都能看到吴大光的影子,起初他还不在意,以为吴大光是逼急了乱找出路,谁成想人家还干出了点名堂,和其他卖肉的聊天,听说吴大光总是从一个卖猪肉的摊贩手里头买七八块的猪骨头,在小摊贩眼里算是大生意,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吴大光这份钱,他算是势在必得。

吴大光心想,原来早就给自己下套了,要账不是目的,目的是让自己跟他合作,这套自己要是不钻呢?

吴大光轻笑道:“刘大哥够大度的。”

不需要吴大光反驳,反正不会有村民相信刘屠夫真的赊账给吴大光,谁听说过铁公鸡会拔毛?

“别这么说,都是一个村的,下回你需要大骨头,跟我说一声,我给你送到家门口,别找外村人,他们都是缺斤短两的给不够称。”

这不就是套路么,卖东西的人都会看人,对于不同的人缺不同的斤两。

“您知道这么清楚,肯定没少干,不过,我是批量买的,已经预付了大半年的大骨头的钱,是在不好意思,要不明年开春再跟您……”吴大光不好意思道。

刘屠夫长吸一口凉气,预付了半年的钱,那得是多少钱,自己手里头最大的主顾一个月也才二三十块钱,吴大光三天就送五六块,自己岂不是白白丢了一个财主。

“刘大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杏花一个人在家,我怕被不怀好意的人惦记上。”吴大光这些话是对村民说的,警告他们欠他们的钱已经还上了,少打他家的注意。

“啊,哦。”刘屠夫还在心疼一个月少挣了七八十块钱。

吴大光没多说一句话,说好的民风淳朴,谁爱信谁信去,他是不信。

吴大光走后,三三两两的村民开始议论。

“你们说吴大光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找到啥好工作了。”

有些知情人讲:“你们不赶集不知道,大光现在做生意了,做的还不错,我瞧见他的面摊上挺多人的。”

“你们没瞧见刘屠夫都巴结人家呢,指定是发财了。”

“发财,发财他咋不把他家破房岔子修修。”

刘屠夫从后悔中回神,听到他们在谈论,有些气,冷哼一声:“一个新手,他能扑腾到啥程度,我看他做生意,勉强混口饭吃,他的钱指不定是从哪来的,万一是上头查下来,你们拿了钱的小心点。”

刘屠夫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气,板着脸离开人群,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见到别人发财眼红。

傍晚,夕阳西下,要账的村民散去,吴大光一个人拿着账本走在村里的小道上,背影被斜阳打的老长,情景有些萧条。

要说重生后从负数开始,那么现在应该算从零开始,以后赚的没一分钱,都是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的。

家门口,杏花远远的望见爹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小步子兴奋的朝吴大光跑去。

“爹爹。”杏花还是脏兮兮的样子。

吴大光见杏花朝自己跑来,身子一蹲,迎面抱起杏花。

“爹爹把钱还了吗?”杏花小手环抱住吴大光的脖子,娇娇的问道。

“还了,以后咱就可以攒钱盖大房子了。”吴大光抱着杏花往家里走。

“大房子,是不是跟卖猪肉他家的一样大?”

“比他家的还大。”

“那样,阿妈是不是就回来了?”

吴大光愣住,不知如何回答,杏花妈改嫁到了邻村,怎么可能回来。

吴大光笑笑没回应,他不想给杏花无休止的希望,有多少单亲家庭的孩子带着这份希望长大,然后彻底陷入失望。

揉揉杏花的脑瓜,头发因为长时间不洗打结。

晚上,吴大光烧了一锅水,把水温兑好,杏花迎来了记事以来的第一次洗澡,洗干净后还换上了上次买的新衣服,成了干干净净的娃娃。

经过吴大光半个月的喂养,杏花瘦弱的身子壮实了,原本凹陷的脸颊变得饱满,小胳膊摸上去已经不再是干瘪瘪的骨头,穿上新衣服的杏花就像是个可怜的洋娃娃一般,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晚上,为了庆祝外债还完,吴大光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红烧鱼,老母鸡汤,梅菜扣肉还有两盘小炒。

杏花第一次见到一桌子肉,以往吃肉,她也只有吃一口的份。谁让她不是带把的,女娃娃就是赔钱货,以后注定是别人家的人,以前的吴大光经常让杏花饿肚子。

杏花望着桌子上的菜,连咽唾沫,但是没动筷子,她知道小辈不应该先动筷子。

这是个好习惯,吴大光自己先动了筷子,然后对一脸期待不断咽唾沫的杏花道:“尝尝,好不好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房子塌了

杏花连话都顾不得说,夹起一片肉往嘴里塞,小嘴唔囔唔囔的嚼着,她从没这么大口大口的吃过肉,感觉自己掉进了蜜罐里了一样。

一顿饭下来,杏花的小肚皮圆滚滚的,要不是吴大光打住不让杏花再吃,杏花还得往嘴里塞。

入夜,两人躺在炕上沉沉的睡去。

午夜时分,窗外刮起风,卷席起沙石拍打窗户,过于劳累的吴大光睡的很沉,没有被动静吵醒,杏花则相反,被动静吓醒了,恐惧占据着头脑,挪动着小身子朝吴大光靠去,她找到了安全感。

屋内的温暖抵不过上天的灾害,外面的风刮得越来越大,厚重的乌云笼罩着大地,随时随地预备着一场暴雨降临。

后半夜,狂风肆虐够了,大滴大滴的雨点落下,节奏略快,迫不及待的进入高潮,老天爷酝酿了一夜的情绪,暴雨终究袭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吴大光家的房子年久失修,每每下雨都会有雨水从房顶渗透进来,四壁的裂痕不断有雨水拍打进来,雨水溅落房间的每个角落,外面下大雨里面下起小雨。

尽管如此,吴大光全身被漏雨水打湿了,可鼾声还是正浓,大概是太累的缘故。

窝在吴大光旁边的杏花早早就醒了,实在害怕,小声的对着吴大光道:“爹爹下雨了。”

声音小如蚊子,吴大光一个呼噜完全覆盖住,梦中的吴大光正在游泳池里游泳。

咔嚓~一声惊雷。

呼噜声卡在一半,张着嘴打呼的吴大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爹爹下雨了,我怕。”杏花小手抱着吴大光的粗壮的胳膊,身子缩在湿的一塌糊涂的小被子里。

吴大光这才意识到下雨了,拍拍杏花安抚:“不怕,有爹在。”

吴大光摸索下炕,以往下雨,家中必备几个盆子在屋里接水。

吴大光出了屋,在堂屋翻找能接水的盆,头顶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抬头看去,伴着一道闪电,屋顶一大块黄土吊挂再上面,刚才打中自己的就是这块黄土的一小部分,房梁所用的木头已经糟了,加上被雨水打湿,随时有可能坍塌。

刚想到坍塌,屋子外面几块房檐瓦片掉落下来。

房子要塌了。

吴大光脑子里瞬间萌生出这个念想,后背蹭蹭的直冒凉风。

不行,屋子不能住人。

“杏花,快起来,房子要塌了。”吴大光高喊一声。

快速冲进屋里,把藏在炕炉里的钱揣进怀里,抱起炕上的杏花就往外冲。期间不少掉落的土块砸到身上。

也许是上天给了爷俩逃生的机会,在吴大光抱着杏花冲出房子后的半分钟后,轰隆一声,整个房顶向下凹陷下去,孤零零的剩下四面墙壁危耸在那。

这一幕让吴大光倒吸一口凉气,晚一步是不是被砸死在里面了。

“爹爹,我们的家没有了。”杏花扁着嘴说道,眼睛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家。

吴大光叹了一口气,大手遮住杏花的头顶,转身跑出院墙,雨太大了,必须得找个地方躲雨。

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去邻居家,吴大光自然也是最先跑去邻居家敲门。

吴大光在邻居家门口朝屋里高喊,“大哥,我家房子塌了,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夜。”

也不知道屋内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一连敲了五家门,没有一家好心出来开门。

难道真的是因为雨声大听不到吗?

不然。

至少其中一家人听到吴大光的求助。

家中男主人从炕上起身要去开门,被婆娘一把拉住:“你干啥去,显不着你了,就你好心,你以为别人听不着吗?吴大光哪有钱修房子,你要是让他们爷俩住进来,还不得赖着不走。”

男人张张嘴,想说外面的雨太大。

婆娘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命令道:“躺下睡觉。”

男人看看窗外,躺下了。

屋外吴大光打算继续敲下去,怀中的杏花抱着他开口:“爹爹,我想回家了。”

其实,吴大光也知道,不会有人给他们父子俩开门,他只报了一个万一的心态。

人穷就一定要被看不起吗?

吴大光尽可能的让杏花少淋点雨,原路返回倒塌的家,家里唯一能遮雨的地方只有盖着板车的那块破旧的塑料布。

抱着杏花钻进潮湿的板车上,吴大光尽量不让塑料布漏洞的地方对着杏花,一大一小湿漉漉的缩在板车上等雨停。

一场雨下了三四个小时,黎明才停下来。

雨后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农村人大多起的早,基本鸡鸣过后,家家户户的烟筒开始冒烟。

隔壁的邻居出门,见到吴大光家中的情况,好心来慰问,只是慰问而已。

“大光,你家房子塌了。”邻居故作惊讶道。

“嗯。”吴大光沉声应道,面部没有表情,作为邻居,自己家的房子就在他家隔壁,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会不知道房子塌了?是不想被拖累吧。

“你说我也不知道你家房子塌了,塌了咋不去我家躲雨呢。”邻居在尽力的表演。

吴大光心中一阵好笑,道:“现在也不晚。”

那人一时哑口,随即道:“对了,我家你嫂子还没起,真不好意思。”

想找借口的人永远都会有借口。

“不麻烦了。”吴大光给了个台阶下。

“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去让你嫂子给杏花打个鸡蛋送过来。”话音拉远,人已经回了家。

邻居回到家中,澡堂前做饭的婆娘不忍讽刺一句:“老好人没做成,还倒搭了俩鸡蛋。”

“老娘们家家,管那么多,做你的饭,卧俩鸡蛋给杏花送去。”男人闷闷进屋。

板车上,杏花在熟睡,吴大光找来干燥的木柴点燃。

“杏花别睡了,起来烤烤衣服。”吴大光招呼。

“哦。”杏花应了一身,小脸红扑扑的,慢吞吞的从板车上下来,做到火堆旁。

吴大光走进废墟里,在废墟的西南角找到没被砸坏的箱子,箱子里是一些衣服被子,现在都被打湿了,拿出来晒晒,下午估计就能干了,等会赶集,买些塑料布回来,搭建个小棚子,凑合住上一段日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丢闺女

他要庆幸现在是夏季,冬季的话还真不好解决。

找出一大一小两身衣服,放在火堆旁烘烤,又从板车上搬下炉子,下面条,熬姜汤。

杏花全程缩在火堆旁,拿着树枝看着火堆发愣,脑袋昏昏沉沉,不管吴大光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吴大光以为她因为房子塌了正难过呢,也就没当回事。

吴大光把做好的面条往桌子上一放。

“杏花吃饭了。”

杏花没有反应。

“别难过了,吃饭吧。”吴大光加重了语气提醒。

大概语气像以前的吴大光,杏花全身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转头看向吴大光,看到吴大光在忙活,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呲牙咧嘴的怒瞪自己,放下心来。

“想啥呢,吃饭了。”吴大光见杏花没动,看自己发愣又提醒道。

“哦,来了。”杏花萎靡声音回应,慢吞吞的起身走到饭桌前,丝毫提不起兴趣,只觉得很困很困,头晕的身子不稳。

吴大光随意摸摸杏花的脑瓜:“别上火,过几天爹爹盖一间更漂亮的大瓦房给你。”

杏花咧咧嘴,明显是挤出的笑脸:“爹爹,我相信你。”

吃饭吃一半,杏花怎么都不肯吃了,姜汤也是捏着鼻子喝的,期间姜味呛得她连咳了好几次。

吃过饭,吴大光给杏花换上烤干的衣服,去收拾碗筷。

杏花木纳的坐在小板凳上,邻居家婶子慢悠悠的端了一碗鸡蛋过来。

“杏花啊,来吃点鸡蛋,看你瘦的,得让你爹给你好好补补。”

杏花明显被吓了一跳,眼睛望着那碗鸡蛋,又看看吴大光。

眼尖的婶子也望向了吴大光,老好人似的提高嗓门:“大光啊,看你把娃吓得,吃个鸡蛋都不敢吃。”

“嫂子开玩笑了不是,杏花,吃吧,快谢谢婶子。”吴大光道。

杏花收回视线,对婶子道:“谢谢婶子。”

“谢什么谢,吃吧吃吧。”

杏花舀起一勺子鸡蛋送进嘴里,满嘴面粉味,杏花忍不住皱皱眉。

“咋了,是不好吃?”婶子追问道,心想一个赔钱货,嘴还挺挑。

确实是不好吃,穷人吃鸡蛋总会往里面掺点面,但也没这么掺的,这哪是鸡蛋里掺面粉,简直是面粉里掺鸡蛋。

“没……”有字未说完,杏花胃里一阵翻滚,吃进去的东西上涌,一时没忍住,吐了。

女人站在杏花旁边,没躲开,正正当当的被杏花吐了一身,立刻就炸了毛,抬手一推,把杏花从板凳上推下去,额头撞到桌角,桌子朝杏花的方向倾倒,连带着桌子上的鸡蛋羹洒在杏花身上。

女人一下子慌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吴大光只听到哗啦一声,当他看去,已经是杏花趴在趴在地上哭,额头上破了一个血窟窿,鸡蛋羹撒了一身。

吴大光跑过去,扶起杏花,杏花刚想张嘴,脸一别,吐了一地。

一旁的女人缓过神来,他可不想为了自己的过错买账,全都是杏花的错,就是她的错。

女人抖掉衣服上的呕吐物,嫌弃的拉扯衣角,使衣服隔开皮肤。

“大光啊,杏花吐了我一身,自己不注意,还摔了一跤,这事可不能赖我,还白瞎了这么好的鸡蛋羹,你说说,赔钱货还糟践粮食。”邻家嫂子自认为说的满意。

“陪不赔钱,就不劳烦嫂子挂心了,您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吧,打破的碗我会另送一个过去。”吴大光看都不看女人一眼。

“那嫂子就先走了。”

女人走后,杏花吐完,泪眼婆娑的望着吴大光,像是犯了极大错误道:“爹爹,对不起,杏花不是故意的,爹爹不要生气。”

吴大光能怎么说,一个大老爷们哄也不会啊,怪来怪去,还不是怪自己太粗心,杏花才四岁,淋了一夜雨,不生病才出了邪,只是生了病还不敢告诉自己,莫名的让人怜悯这个小丫头,若不是自己重生过来,杏花绝对活不过四岁。

杏花扁着嘴,低着头,等着被数落。

吴大光叹了口气,把地上的板凳扶正,让杏花坐下,用很平和的语气,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道:“告诉爹,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

杏花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爹爹,我没生病。”

吴大光伸出粗糙的大手覆盖住杏花的额头:“烫成这样,还说没生病,上车,爹带你去镇上。”

“爹爹,我真的没生病。”

杏花不肯承认生病的原因,有次感冒,吴大光不仅不买药,还恐吓杏花生病就把她丢出去,所以杏花不敢说自己生病了。

吴大光把杏花抱起放在板车上,杏花吓得保住吴大光的大腿不撒手,死命的哭。

“爹爹,杏花错了,杏花再也不生病了,现在杏花的病都好了,不要把杏花丢掉,杏花知道错了。”

吴大光听了,心中莫名的好笑,敢情小丫头不肯承认生病,是怕生病了,自己能把他丢下,以前的吴大光到底个什么样的窝囊废。

吴大光蹲下身,擦干杏花的眼泪,安抚道:“爹怎么会丢下杏花呢?爹带你去找医生,找了医生,杏花就不难受了。”

杏花眼角挂着泪,怀疑道:“真的?”

“真的。”吴大光肯定的回答。

杏花犹豫了一会,爬上板车,眼神瞅着吴大光,还在怀疑爹爹有没有骗自己。

吴大光一早,拉着板车出了村,朝镇子上进发。

刚才的一幕,被二赖子听了个正着,只是听到了前半段,后半段没来的急的听,屁颠屁颠的去昭告天下去了。

“杏花生病了,吴大光拉着杏花丢掉了,杏花生病了,吴大光拉着杏花丢掉了,杏花……”二赖子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好像这是了不得的大事件。

“你咋知道。”

“刚才吴大光说的,杏花那孩子惨啊,你是没瞧见,被她爹打的脑瓜都开瓢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吴大光咋就那么狠心,丢了就算了,你说咋还给打一顿,成心不让杏花活。”

二赖子的话被四十岁的张奎听到,村里最先提议卖掉杏花的人就是他,听到吴大光要卖掉杏花,心头又动了歪心思,朝二赖子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大光说把杏花丢了?前几天还看见大光给杏花买糖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谁是人贩子

“买糖那都是有目的的,谁知道他不是想把杏花养的白胖胖的,然后卖个高价钱,百分百的拉出去丢了,我听得清清楚楚,啧啧,杏花哭的那叫一个惨。”二赖子唏嘘道,走起路来一蹦三跳,脑袋摇晃着像个猴。

“二赖子,你确定是带去丢了?”张奎再三确认。

“你咋那墨迹,我不跟你扯了,我要把消息报告给村长。”二赖子边走,还边嚷嚷着。

这个年代实在太穷了,尤其是山沟沟里的村子,用得起电的都没几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一般家里感冒发烧都用自己的土法子,实在不行,女娃的话,死了也就死了,男娃还有机会送去镇上看看,村里大多数人的眼界仅限于镇上。

吴大光拉着杏花去到镇子上,板车放在门口,喊看门的大爷照看着,领着杏花进了医院。

一量体温,高烧四十度,这个温度完全可以把孩子烧傻。

被医生护士一阵奚落后,杏花顺利的挂上吊瓶,期间杏花不哭不闹,针头扎入杏花皮肤,杏花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哭一声。

整个上午搭在医院上,输完液吴大光就给厂子送去了今天的饭,不管到什么时候,信誉最重要。

做完这些,走集是走不成,只能赶集。

集市上最热闹的中心区域,有一处空地就那么空着,没人占,偶尔有来的赶集的人会问其他摊主卖大骨面的怎么没来。

当吴大光拉着板车来时,有人打翘。

“睡过头了吧,都中午了你才来摆摊。”

“你知道是睡过头了?我看呐相亲去了。”

眼尖的人看到杏花额头上的伤,问道:“杏花这是咋了?”

吴大光拉着板车,跟没事人似的:“杏花发烧,上了趟医院。”

到了张大姐的摊位,把板车放在张大姐摊位旁,把杏花托付给张大姐照看,自己去赶集,买一些搭建棚子要用的东西。

找了一路的张奎没找到吴大光和杏花,顺带来了集市上转悠一圈,他原本想撞撞运气,听村里人说他在集上摆摊,碰上了还可以跟吴大光商量商量怎么处置杏花。

正巧,吴大光刚从张大姐摊位旁走远,张奎就见到了坐在张大姐旁边的杏花,杏花没精打采的一看就是生病了。

看了周遭,没有吴大光的影子,板车还在,吴大光是把孩子丢在这,让好心人领走,还是把孩子送人了?

这不行,绝对不行,吴大光你没发财的脑子,就怪不得我了。

张奎在附近摊位上买了几颗糖,走到杏花跟前。

“这不是杏花吗?你爹呢?”张奎和蔼问道。

杏花认得是村里人,礼貌的回答道:“伯伯,爹爹让我在这里等他,他一会就回来了。”

张奎会心一笑,一会就回来,怕是不会回来了。

张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递给杏花:“来,伯伯请你吃糖。”

在没有零食的年代,小孩子面对糖,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拒绝的,况且没有人教她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杏花怯生生接过糖,按照爹爹先前教她的说:“谢谢伯伯。”

“嗯,杏花真乖,伯伯带你去找爹好不好?”张奎说道。

一旁卖衣服的张姐招待完客人,看到张奎在和杏花说话,从杏花的回答听是熟人,她就没多想,听了几句不大对劲,大光明明找她看孩子,肯定不会交代别人。

张姐走到杏花旁,从上到下打量起张奎,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典型的农村汉子,老实巴交的一张脸,面貌不像是个坏人。

“你是谁啊。”张大姐问道。

张奎同样打量着莫名出现的女人,反击:“你管我是谁,这是我们村的娃,你少打歪主意。”低头对杏花道:“杏花啊,伯伯带你去找你爹,跟伯伯走。”

张姐身子往前一站,挡在杏花面前:“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孩子爹已经交代我照看了,你省省吧。”

张奎一看女人这个架势,不知道脑子怎么连的电,竟然想到吴大光把孩子卖给她了。

“都是敞亮人,是不是大光把孩子给你了,他有没有要……”张奎捻捻手指,示意钱。

张姐见了,知道不对劲,这人肯定不是好人,杏花绝对不能交给他。

“你是人贩子吧。”张姐谨慎的询问。

“你才是人贩子,我现在怀疑你是人贩子,这是我们村的娃,不管你说什么,我必须得带回去,你算什么东西。”张奎恐吓完,拉起杏花,命令道:“走。”

杏花不断的向后挣扎,另一只小手死死的拽着张姐的衣角,呼喊:“婶婶救我,婶婶救我。”

张姐眼疾手快,保住杏花不撒手。

张姐在集市上干久了,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招数,老套路一哭二闹三上吊:“来人啊,有人要拐卖女娃,来人啊,有人要拐卖女娃。”

这一闹,立刻聚拢了不少人围观。

张奎被这么一闹,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好咬死了自己出于好心。

“干啥,看啥啊,我跟孩子爹是一个村的,我咋就不能带孩子回村去找他爹。”张奎说的正义。

张姐一口唾沫吐在张奎身上,“我呸,这个人是人贩子,趁着大光忙活,来偷孩子,看把孩子吓得。”

杏花身子朝张姐缩,一只手背张奎拽住。

“我今个就要把杏花带回村,你这个女人才是人贩子。”

这边吵吵着,那边吴大光买了几米塑料布,顺道还买了两瓶罐头。回来远远看到张姐摊位挤了不少人。

一路小跑过去,有人看到吴大光,呼喊。

“大光来了,大光来了。”

“大光你可来了,你闺女要被拐卖了,你还有心情赶集呢。”

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吴大光见到张奎和张姐一人拽着杏花一只手,杏花吓得跟什么似的,在印象中,第一个提出要卖掉杏花的可不就是张奎,以前张奎找过吴大光商量卖孩子的事,以前那个畜生还动了心思呢。

吴大光看到张奎,想都不想,肯定他又打歪主意了,快步走近人群,抄起板凳,就往张奎身上轮。

一句话没说,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见这情况,孩子爹都来了,那人肯定是人贩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升级群殴

“人贩子,最可恶,打啊。”

“打,这样人不能放过。”

从一对一的对战中,瞬间提升到了群殴。

张姐拉着杏花到一旁。

因为群殴的太厉害,有人怕死人,报了警。

等警察赶到,拉开愤怒的众人,张奎已然被人扒的只剩下裤衩,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干什么呢,怎么把人打成这样?”来的警察问道。

“他是人贩子,要拐孩子。”

“对啊,不能被原谅。”

众人一口咬定张奎是人贩子。

涉案的人都进了派出所配合调查。

调查一圈下来,全程在场的张姐以出众的口才,给张奎拉了满级仇恨,再加上其他目击证人证言,让本就目的不单纯的张奎百口莫辩。

警察办案,势必要走访村子,村里人对警察公职人员那是敬重的,村里人平时瞧不起吴大光,但也不敢当着警察说谎话,交代真相是光荣的。

结果,一调查,调查到了二赖子身上,二赖子嘴又碎,不仅说了张奎打听过杏花的事,还秃噜了前年张奎卖隔壁村孩子的事。

沿着线索摸索,张奎的罪责算是落实了,百嘴莫辩,至于后期判了多少年,就不知道了,所有人知道的是张奎去吃牢饭了。

当天下午,吴大光出现在二赖子门口,正好与二赖子碰了个正着。

二赖子一见吴大光,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调头就跑,鞋还跑掉了一只,惹得看到的人捧腹大笑。

吴大光只是来警告二赖子一声,并不想对他做什么,二赖子这反应,让他有点无语,不过看二赖子这么怕自己,以后借他个胆也不敢了。

回到家,吴大光找来几根木头,搭建起简易的帐篷,打算在帐篷里过几个月,等秋天农忙过了,就找几个人来盖房子,到那时候,手里头的钱也够盖房了。

在吴大光辛勤的劳动下,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到了秋收,村里人个个忙活起庄稼地的庄稼,吴大光家的地,吴大光还一次没去过,村里人下地回来碰见吴大光说他家的地草比庄稼都高,吴大光也没在意,秋收自己那几亩地,仅够自己一年的粮食,不如做生意来钱快。

秋收,家家户户院子里堆积了成山的玉米棒子,花生垛子,每家每户敞开着大门,坐在院子里剥玉米,摘花生,农民每年这个时候是最忙的。

当然,也是最舍得花钱的时候。

吴大光在他们忙活农活的时候每天赶集,早早的赚下了八千块盖房子的钱,农村人盖房子省,木料直接去山里砍,石头沙子到处是,能不省嘛。

还有就是村里人,一个村住着,没必要闹的那么僵,人缘都是走出来的,所以,吴大光趁着走集完的下午,把自家的粮食用板车收回来,家中的地只有两口人的地,少的可怜,三两天收拾完了,之后趁着下午的时间去了其他村民家帮忙,积攒积攒人缘。

以前的吴大光之所以会被村民嫌弃,不光是其他村民的责任,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

过去的吴大光,胆子小,但是人还算实诚,所以村民会集体借吴大光点钱给他难产的老婆做医药费,后来得知老婆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就此消沉下去,老婆也跟别人跑了,整个人变得神神忽忽,想扶都扶不起。

在村民心中,吴大光是烂泥扶不上墙。

即便吴大光尽力修复人际关系,村里人对吴大光的成见颇深,到盖房子的时候,村子里只有一个泥瓦匠肯来给吴大光盖房子,大多数人不相信吴大光能改的起房。

村与村之间的泥瓦匠都互相认识,找起来也不麻烦,很快张罗了盖房的队伍,并且定在十月中旬开工,大工十五,小工十二,为了能拉到人,吴大光承诺当天付一半,完工付全款。

转眼,开工,吴大光盖房子的事在村里传的神乎其神,因为秋收完了,大半个村子的人来看,毕竟是村子里第二个盖得起新房的人,断定了他在村子里的地位。

第一天,吴大光特意割了三斤猪肉,打算做一锅红烧肉,人家为了自己盖房子出的都是力气活,不能让他们吃不好。

待红烧肉上桌,气味飘散,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连连咽唾沫。

“师傅们,吃饭了。”吴大光对着正在忙碌的盖房师傅们招呼。

盖房的师傅们早就饥肠辘辘,放下家伙,见到饭桌上满满的两盘红烧肉,肚子更空落落的。

村里唯一一个来帮工的泥瓦匠见了,连手都没顾得上洗,抄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嘴里,肉质细腻炖的很烂,肥瘦又正好,咬下去油而不腻,简直是太好吃了。

“爪子洗了吗?”其他的泥瓦匠看了,忍不住调侃,嘴里无意中咽了口唾沫。

村里的泥瓦匠朝吴大光竖起拇指:“大光你不去做厨师真白瞎了,你比镇子上饭馆里做的好吃多了。”

吴大光憨憨一笑:“那不能比,人家是专业的。”他心里可不这么想,怎么说他也是新世纪拿了过证的厨师。

其他洗干净的泥瓦匠坐在桌子旁,吴大光将一盆大米饭和一盘馒头放在另一侧桌子上。

“我也不知道你们什么口味,就都做了一点,尝尝水平咋样。”

这个年代的米价很贵啊,米不是不好吃,是真贵,吃不起。

见了米饭,都去挖米饭了,好在米饭做得够分量。

桌子上只有两盘菜,一盘肉,一盘凉拌黄瓜,有了一盘红烧肉,谁也不想去碰那盘凉菜,只顾着夹肉往嘴里送。

吃的滚瓜溜圆的泥瓦匠们,坐在椅子上满意的打着饱嗝:“大光啊,我们还得感谢你们村里的泥瓦匠不接你的活,不然这盘肉我们就吃不到了。”

吴大光没接茬,道:“锅里还有点肉,晚上回家带点回去给娃们尝尝,正长身体呢。”

“不了,不了,在你这干活,给了钱还管大块肉,再拿回去,不合适,不合适。”

“咋不合适,就这么说定了。”吴大光不给推脱的机会。

泥瓦匠不知说什么好,也不懂感谢,只对着其他泥瓦匠喊:“听到了吗,大光兄弟是实诚人,咱得好好给人家干,不许偷奸耍滑。”

众泥瓦匠回:“哪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以偷为荣

泥瓦匠们觉得吴大光实诚,是个老好人,价钱谈起来爽快,比别人还高两块钱,待遇也好,干起活来也有劲,一点都不拖工。

这样的待遇着实让村子里拒绝了吴大光的泥瓦匠羡慕,这个价格高出正常价格,还当天付一半,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就为了红烧肉,村里泥瓦匠的娃们还闹起了别扭,婆娘也是冷言冷语。

晚上,吴大光真的包了红烧肉让泥瓦匠们带回家,还有中午剩下的一些米饭,一并让人家带回去。

盖房也没有拦住吴大光走集,对于盖房的他一窍不通,什么都没管,只管了一顿餐,早上依旧是走集去厂子送餐,下午熬制高汤,盖房期间,手里头还有进账。

房子盖了一个半月,顿顿有肉,变着花样的做,等到完工当天,工人们整整胖了一圈。

最后一顿饭,做的更加丰盛,还喊了周围的邻居一起。

泥瓦匠临走时,还帮吴大光收拾了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个姓吴的泥瓦匠单独找吴大光谈话。

目的是看上了吴大光做饭的手艺,下月二号后是他儿子结婚,想找个做饭好吃的去撑撑场面。对于财源,吴大光没有理由拒绝,只做三顿饭,一天二十块钱。

一下子,吴大光的房子成了村子里最阔气的大瓦房,还修建了院子,木栅栏门也换成了大铁门,连村民们都觉得新鲜。

入住当天,天气转凉,入冬的前奏,吴大光早早的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把定做好的家具擦拭了一遍,盖房子的时候,他就提议要大窗户,阳光透过大窗户,整个屋子透亮极了。

农村人入住讲究暖房,吴大光提前通知了邻居,来不来就不知道了,总之就是个过场,生活还是要自己过。

中午,吴大光在家里的大炕上盘腿坐着,左等右等等不到暖房的人来。

算了,自己暖。

吴大光从柜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炮竹,走出屋子,见到自家门口围拢着一众人,他们在门口巴望着,每个人手里提溜着一些东西,有面粉、鸡蛋、肉、酒水,一看就是来给吴大光暖房的,只是谁也不说进来。

“咋走到门口了,还不进来呢?”吴大光上前招呼。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好意思。

“大光,我们以前干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对啊,大光你要发达了,你别跟我们计较。”

吴大光一听,原来是怕自己对他们有偏见,爽快的一笑:“大家伙说的哪的话,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出去了都是自家人,再说了,大家伙在我落难的时候借钱给我,是对我有恩,我咋还能跟你们计较呢。”

村民们没想到吴大光心胸如此宽,他们可是一起来过吴大光家讨要钱,还欺负他家杏花,后来人家房子塌了,他们在一旁看热闹,传吴大光的笑话,人家吴大光不仅不记仇,还主动修复关系,跟人家比,自己未免太小人了。

村民们羞臊的不知怎么开口。

“别占着了,赶紧进屋,屋里有瓜子和糖,赶紧进屋。”吴大光大度的说道。

吴大光的表态,让村民们化开了彼此之间的矛盾,来暖房的村民们一个个咧嘴笑开了。

一位村民特意提了提手中的白酒:“那咱就不提过去的事了,大光咱得喝几杯。”

点了炮竹,吴大光在一众村民的围拢下进了屋,满满一屋子人坐在炕上,喝酒打牌,聊天扯淡,从小村子到大世界。

杏花像只欢蹦的兔子,有好多小伙伴来跟自己玩。

新房子,在村里象征了地位,在村民心中,吴大光和刘屠夫一样阔气,不,比刘屠夫更有钱。

财力象征着地位。

闹腾了一下午,傍晚,玩了一天的杏花,累的窝在炕上睡着了。吴大光强留村民们吃了一顿饭,才送走。

送走最后一个村民,吴大光站在门口,听到不远处有婆娘的谩骂声。

“自己好吃懒做不种地,来我们家偷饼子吃,看我不打死你。”

吴大光好奇,走过去一看,二赖子正恬不知耻的躲避妇人的追打,脸皮厚的啊,骂什么他都能笑嘻嘻的听着。

妇人追打累了,没了力气,骂了几句,回家去了。

二赖子见状,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饼子,蹲在地上继续吃,饼子最终还是太少了,一个正当年的大老爷们,吃半块饼子勉强塞牙缝不被饿死。

“二赖子。”吴大光在夜色中招呼二赖子。

二赖子吓一跳,一口饼噎在嗓子眼里,咳了半天才喘上一口气。

二赖子一个跳脚,张嘴就要骂,一看到是吴大光,愣是硬生生憋回去了,吴大光可是一言不合就开揍的主,自己的拳头虽硬,打不过打不到人家也是空拳。

“大,大光啊,大晚上你也出来溜达,真巧。”二赖子堆着笑脸说道。

“嗯,真巧,还没吃饭?”吴大光问道。

“吃了点,吃了点。”

“我家今天暖房,还有点吃剩下的吃食,要不送你点吧。”吴大光道。

二赖子和其他人不同,他是二皮脸,虽然满心怀疑,还是一口应下来:“好,好,谢光哥。”马上换了称呼。

二赖子跟吴大光回了家,面对村子里最阔气的大瓦房,连不着边际的二赖子都忍不住夸赞:“光哥,你家房子真阔气啊,这么大的房子,我二赖子做梦都梦不到。”

“不努力,当然做梦都梦不到,家里有粮食吗?”吴大光问道。

二赖子此时就像是个乞丐,一眼不眨的看着吴大光家的大房子,打心眼里稀罕,自己这辈子还能住上这房子不?

吴大光看二赖子发愣,听不进去自己话,自顾装了些面粉在布袋子里,又打包暖房吃剩下的吃食,外带半瓶白酒,交给二赖子。

二赖子喜滋滋的抱着一堆东西,同时心生疑虑:“光哥,你咋对我这么好,不会吃食里有毒吧。”

“你以为人都和你一样,你天天混,盖不起新房,娶不上老婆,眼瞅着入冬了,家里连点粮食都没有,你是不想活下去了。”吴大光责备道。

“不怕,饿不死我,往年冬天也这样,我不还活蹦着呢,光哥,你人仗义,我二赖子以后肯定不找你茬,也不偷你家东西。”二赖子抱着一怀的东西,咧着嘴走了。

面对一个把偷说的如此光荣的人,吴大光没有一点脾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二赖转性

回到家中,看着敞亮的大屋子,吴大光心里甭提多高兴,这就是新起步,从今起,吴大光是一个有房产的人,这就是根,走到哪都是根,这是上辈子租房的自己所感受不到的。

收拾收拾今天暖房过后的残局,早早的上炕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自己有了新房子,就乐的睡不着,睡不着怎么办,吴大光下炕去堂屋的水缸里舀了一口水喝,喝了凉水的吴大光更加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时间推移,夜深,整个世界安静下来。而吴家的大瓦房里,杏花盖着小被子在熟睡,发出轻呼,吴大光盘腿坐在炕上,将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钱倒在炕上,数来数去,数来数去,跟个神经病似的,咧着嘴笑个不停。

用吴大光的话来讲,他数的不是钱,是成就。

一毛、两毛、一块二……五百……五百六十二块三毛……

数着数着睡着了,梦里的吴大光没闲着,还在数。

成功的路上没有终点,始终都在奔跑。凌晨两点,吴大光像上了发条一样起来,炕上还散着自己数过的票子。

把赚到的小票子小心翼翼的放进铁盒子里,藏到衣柜后面,起身收拾走集要用的东西,其实次日要用的东西,吴大光昨晚已经装备上车,只是检查检查差点什么,然后在板车上腾出一个小空子,留给杏花睡觉,一个四岁的小孩,跟自己起早贪黑,怪可怜的。

外面的天还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不是阴天就是下雪的节奏,入冬的天气冷的让他裹紧衣服。

打开大铁门,即便很小心,大铁门还是发出清脆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杏花,吴大光并不知道。

把板车拉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铁门,上了锁,可谓是家里里里外外都上了锁,谁让村子里有一个偷鸡摸狗的二赖子存在,家家户户的锁不是防别人的,就是防着二赖子。

如往常一样,吴大光在前面奋力的拉着板车,杏花小身子在后面推着板车,两人中间的板车上堆高的桌椅板凳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只是,今晚的夜色中,格外的不一样。

黑暗中,一个黑影在板车后不远处晃悠,视线贴近,那是一张不怕开水烫的脸,村子里有这么一张脸的人还能有谁?

这一次,二赖子不是针对这对父子俩的,从他左手提着的两只鸡能证明,他又去别人家偷鸡去了,要问偷鸡的目的,还要怪吴大光送他的半瓶酒。

没肉下酒,白瞎了半瓶好酒,没钱买肉怎么办,那得偷。

这是二赖子给自己的理由。

显然,黑暗中的二赖子也看到了吴大光出门,自从被打一次后,见到半夜出门的吴大光屁不敢放一个,有时候还言不声的进吴大光家溜达一圈,虽然找不到钱,也能顺点吃食出来,吴大光是个粗汉子,从不注意到他去过他家偷吃。

二赖子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转头看看吴大光。他看吴大光一个人拉着板车在石子路上费劲的拉着,走的很慢。

出奇的想去给吴大光推两步,算是没白吃吴大光的东西。天色略黑,杏花个头又小,与板车融为一体,加上二赖子没注意。

手一伸,正巧摸到了杏花,杏花:“啊!”的一声叫开。

二赖子也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个什么,吓得更是不轻,瞎叫唤:“什么玩意,咋还是活的。”

一跳三步远。

吴大光在前面听到杏花和二赖子的声音,第一念想,二赖子又跑来干坏事。

放下板车,往后走,没走两步,杏花已经跑到吴大光身边,一抱着吴大光大腿,哭哭啼啼:“爹爹,有鬼摸我。”

一跳三步远的二赖子分辨清楚状况,感情自己摸到了杏花,把他吓得也不轻,差点弃鸡而逃。

反映过来的他走到吴大光面前,吴大光抬手就要打,二赖子做贼多了,下意识的往后躲开。

“光哥,我说了不会找你麻烦,就绝对不会找你事,我发誓,我是出于好心,我是来帮你在后面推车的。”

“你信吗?”吴大光冷冷的甩出三个字,三个如钉子般的字。

二赖子有半秒垭口,确实,他这样人人喊打的人,办了好事都不会有人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是来推车的,我不知道杏花在后面推车,天太黑了,谁能看见她个小不点。”二赖子说的很诚实的样子,但是,他的人品早就被他败坏了。

吴大光摸摸杏花头,他知道这几个月来,杏花都在后面帮忙推车,这算是默契,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吴大光沉思一会,拍拍杏花头:“车上睡觉去。”

“嗯。”杏花听话的爬上板车。

二赖子小眼神诚恳的看着吴大光,在宣誓他这次是真的。

吴大光头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面露这样的小眼神,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二赖子这人,太让人提心吊胆。

“推吧。”

思量过后的吴大光只说了两个字,转身到前面拉车去了。

吴大光的允许,让二赖子微微一愣,吴大光竟然没有防备他,上一次见到村里一个老头下地收庄稼,他看老头年岁大了,就帮了一把,老头追着他打了半里地。

三人各怀心事走了一路,吴大光担心了一路,杏花怕二赖子偷她家东西,盯了一路,二赖子则想了一路,心里五味杂陈。

到了镇子上,摆摊来的人不少,自己那块空地没人占用,吴大光已经习以为常,他人缘好,大家伙都会自动空出这块空地给吴大光留着。

每个摆摊的人都会和吴大光打声招呼,偶尔会有人招呼吴大光帮忙抬点东西,吴大光都会热情的上去帮忙,哥长姐短的叫着,今个对于吴大光走集多出来的一人问,吴大光以帮忙搪塞过去。

卸了东西,放好桌椅板凳,二赖子拍拍手:“光哥,我就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等会,吃了饭再走。”吴大光喊住,开始以为二赖子是来捣乱的,现在看来真是帮忙的,这家伙好不容易干回好事,帮了自己,不能让人家饿肚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累成狗

吴大光一齐下了几碗面,老样子附近摊主送上一圈,摊主摊位轮流换,可便宜了张姐,雷打不动的旁摊,天天早上吃白食,吃的她都不好意思。

二赖子一切看在眼里,他心里疑惑,做生意这么做,不得赔死,他识趣的没说,他自知没资格。

吴大光送完面,给二赖子端了一碗面上桌,还附带一颗茶叶蛋。

“不够了再下。”吴大光说着,手拍拍二赖子的肩膀。

二赖子面对一碗面和一个茶叶蛋,说不出来的心酸,这感觉仿佛找到了久违的自尊。

吃完一碗面,二赖子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最后爽快的打了个饱嗝。

来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二赖子见到了不少熟人,尽量把脸侧到一边,他嫌自己丢人,也怕自己给吴大光丢人,给吴大光摊子摸黑。

看杏花在摊位旁的盆里洗碗,二赖子跟上去把自己的碗筷洗干净,然后匆匆和吴大光道别,拎着两只鸡躲离人群。

吴大光忙的顾不上,没管,照常做生意。

二赖子拎着两只偷来的鸡,鸡已经被他打死了,回家的路上心事重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闹什么幺蛾子。

回到家,把鸡往堂屋一扔,躺在破旧的屋子里,炕上的被褥破破烂烂,脏的发黑,闻起来霉味熏鼻,他嫌弃。

吴大光以前比自己还穷,还带个累赘,人家怎么能盖上新房子,自己怎么就不能,强烈的对比感,加上重拾的一点自尊心,让他难以入眠。

想来想去,强烈的憋屈感啊。

次日,二赖子特意两点起来,去吴大光门口守着,寻思着搭把手,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等到吴大光,天亮后见到门锁后一看,才知道人家早就走了,便回家炖鸡去了。

三日,二赖子半夜起来,把昨日炖的鸡吃掉,又去了吴大光家蹲点。

凌晨一点,终于被他蹲到了。

吴大光打开门的一刹那,见到二赖子站在门口咧着嘴朝他乐,面对突然出现的一人,把他吓得半死,他感受到了杏花前天的心情。

“你还来我家干啥?”吴大光谨慎的问道。

“没旁的事,就是来推推车。”二赖子反常的回答。

“推推车?”吴大光语气中满是不相信。

二赖子郑重的点头。

一路消安无事。

几天下来,二赖子每晚都会过来帮忙,作为回报,吴大光偶尔送点粮食,入冬了看二赖子穿的破破烂烂单薄极了,还送了一身崭新的棉衣。

起初吴大光极度担心二赖子在预谋着什么,相处几天下来,发现二赖子的脑子压根不够考虑那么高智商的问题,这个人并不像记忆力和村民们所说的那样坏。

正对应了那句话,每个人曾经都是一张洁净的白纸,没有天生的好人,也没有天生的坏人。二赖子虽说一无是处,可他也有不被人发觉的优势,他的生存能力极强,小时候他爹上树摔死,母亲改嫁,那时候的二赖子七八岁跟着摊在炕上的奶奶一起生活,为了生活,造就了现在的二赖子。

人这种生物多样化,处于黑白交界,身处黑的人不能说他心中无白,身处白的人不能肯定他心中不黑。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直养奶奶到八十多岁,为老人家养老送终来看,不说他是好人,至少坏不到哪去。

相处下来,两人熟络,吴大光偶尔会跟二赖子讲讲外面的大世界,二赖子憧憬起了外面的世界。

吴大光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以后一定会走出大山的。

这一句话,让二赖子对吴大光从仰望直升遥望,那是他睥及不了的。

每天半夜,二赖子准时出现在吴大光家门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魔怔似的跟在吴大光屁股后头转。

连续七八天,吴大光习惯了二赖子的出现,每次都是二赖子帮他推车到集市上,吃一碗面就走,有时候客人来的早,二赖子宁可饿肚子也要走,眼尖的吴大光看出了二赖子的担忧,二赖子自知自己是周围村子喊打的人物,不给吴大光添堵。

两人结识的第九天,吴大光早早起来,到院子里检查板车上的家伙事,打开覆盖住白霜的大铁门,等着二赖子过来帮忙。

约定好的两点过来,左等右等,等不见人,心想人家可能是有旁的事耽搁了,吴大光只好拉着板车自己出发。

天气寒冷,吴大光已经不带杏花走集,毕竟杏花年岁小,身子骨不壮实,禁不住这寒冬腊月的冰刀子,以他现在在村子里的影响力,没有人敢对杏花做什么。

吴大光琢磨了一路,路上心中还有些许疑惑,一开张,忙的他哪能分出心思去想旁的事。

冬天的生意显得格外好,手冻手冻的人们看到热气腾腾的一碗面,总是很难抗拒,忍不住停下脚步去吃上一碗暖暖身子,几次走集,吴大光面摊都挤了不少人,即便没座了,也有人肯站着吸溜一碗面,然后满意的喝掉一碗大骨汤,打上一个饱嗝,暖和和的离开。

来面摊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吴大光恨不得手脚并用,有时候张姐会搭把手,看生意火爆的情形,必须找个人来帮忙才行。

吴大光重生过来,只认得一个二赖子,因为名声不咋好,准备多观察几天,再把二赖子收做伙计,给二赖子一个生计,也给自己一个分担的伙计,互惠互利。

看来这件事要提前了,他要是这么拼下去,身体早晚垮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吴大光开始撤摊子,还有前来吃饭的客人表示抗议。

“老板,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我们还准备吃碗面再回去呢,你那么早收摊子做什么。”

“对啊,老板有钱不赚。”

吴大光面露为难,不好意思道:“我也没办法,和厂子约定在工人中午下班前送饭,我一个人忙不开啊,下回,给哥几个半价。”

听摊主这么说,不能为了一碗面难为人家,没吃到大骨面的客人沮丧的离开。

没办法,吴大光还要去给厂子送饭,集市近,中午送饭,集市远,路过厂子,早上顺道把饭放下,由厂子里的工人栓子全权负责,第二天拿家伙事,几个月下来,炉灶三套,家里一套,厂子一套,集市上用一套,盛放吃食的器具也是三套,集市一套,厂子替换两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三把椅子

一入冬,别说赶集的人吃面暖身子,厂子的人工人多数已经不带饭了,与其带上一饭盒冻了冰碴子的饭,还不如买饭省事,一顿饭不贵还能吃饱。一个个的工人还担心起了涨价,在吴大光再三保证下才放心。

走集送饭,忙活完,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已经吃透了吴大光的力气,回到家什么都不想做,软趴趴的躺在炕上,只想这么躺倒世界末日。

杏花很乖巧,看到爹爹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小跑出院子,在墙角的柴火垛子抽出几根柴火抱进屋子里,小手划燃火柴,点了三四次才点着引柴,在将木柴放进灶膛里,幼小的她早就学会了生火。

家中有早做好的吃食,杏花在水缸里舀一瓢水放进锅里,放上蒸隔,将爹爹做好的饼子放在蒸隔上,盖上盖子,然后小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在灶膛旁添火。

等锅盖里冒出滚滚白气,杏花不再添火。这些都是阿妈临走前的几天教会的她。

她不敢去揭开锅盖,对于锅盖的热度,烫过一次后,有了警惕,每次她都会等温度降低了,再去移动,这次也不例外。

等温度下降,杏花揭开锅盖,捧来一个碗,用筷子把饼子插进玩里,兴冲冲的抱着碗进了屋。

和两人第一次见面一样,杏花把碗放在炕沿,招呼爹爹吃饭:“爹爹饿不饿,杏花给爹爹热了饼子。”

吴大光的反应没有和第一次一样,听到杏花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碗里冒着热气的饼子。

吴大光起身,端着碗咬了一口饼子,一口饼子吃的他五味杂陈,重生后的他太难了,开始以为杏花是他的累赘,没想到现在演变成动力,自己还吃上了一个四岁孩子做的饭。

杏花看着爹爹吃的香,小嘴咧着,尽管有些傻,还扎着歪歪扭扭的辫子,依旧挡不住同龄人没有的灵气。

吃到一半,吴大光想起二赖子,便问道:“二赖叔有没有过来?”

二赖子是长辈,张嘴就喊二赖子,岂不是教坏了杏花,只是二赖子的全名就叫张二赖,只能在二赖后面加个叔字。

“二赖叔没来过。”杏花爽快的回答。

吴大光琢磨着,二赖子怎么没来,他是嫌天冷,他那四处漏风的房子,大冬天还不如出门晒太阳暖和。

正猜想着,村中的大喇叭断断续续的广播起来。

“请每户村民出一个人到大队开会,最好是管事的,请每户村民出一个人到大队开会,最好是管事的……”

街道三三两两的人出门。

“出啥事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上头发补助了。”

“上头发补助村长早在大喇叭吵吵了。”

这些聊天的人一边聊,一边往大队走,见到吴大光,主动招呼:“大光,你在镇子上走集,知道的消息广,你知道咱村出啥事了吗?”

“我没听说有啥大动静啊,应该是旁的事吧。”吴大光回应。

村民三五成群聚集到大队。

大队的院子里,孤零零的摆了三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村长,早来的村民识趣的谁也没去坐椅子。

村民聚集的差不多了,吴大光也窝在村民里聊着。

身为村里有地位的刘屠夫总是喜欢压轴出场,学着镇子上放集体电影片子里的土财主模样,手里端着小茶壶,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只是吃惯了猪油的嘴不允许他适应茶叶先苦后甜的品,早被他换成了红糖水。

“呦,大家伙都到了,这是出啥事了。”刘屠夫乐呵呵的穿过村民,径直做到了椅子上,他一点也不期待。

村长看看来的村民,是来的差不多了,只是身边的椅子还差个人。

“吴大光咋还没来呢,你们来的时候没叫他吗?”村长突然说起了吴大光。

吴大光在人群心一惊,寻思村长点名找他,莫不是今天的事跟他有关系?

“来了,来了,我早来了。”吴大光挤出人群,出现在村长面前。

村长破天荒的朝吴大光笑笑,很难相信那笑是出现在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上。接着说出的话,让吴大光受宠若惊。

村长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大光过来坐下开会。”

什么,自己没听错吧,让自己坐他旁边,记忆中村子开会,只有村长和刘屠夫能坐,那位子象征着村里的地位。

“大光怎么了,过来坐下开会。”村长见吴大光看椅子发了,提醒了一句。

“哦……哦。”吴大光应和着,坐到村长旁边。

村长见吴大光坐下,开始说出目的。

“咱村的二赖子十天前去上洼村一户偷了只鸡,昨个晌午二赖子被上洼村的人逮去了,人家上洼村盘算了二赖子这些年干的混账事,让咱赔一百五十块钱算了事了。”村长指指站在一旁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这不,他就是上洼村派过来的,上洼村等咱给个信呢。”

吴大光终于知道了二赖子没出现的原因,敢情是被逮走了。

下面的村民七嘴八舌。

“二赖子偷鸡,我们又没吃。”

“可不是,二赖子今个吃个鸡明个吃个狗,我们还总给他擦屁股。”

“连个鸡毛都没看到,就让我们出钱,上洼村想的倒美。”

“二赖子就是活该,自作自受。”

吴大光没说话,不反驳,村民说的对啊,二赖子就是这么号人,自作自受罢了,再说了二赖子一个光脚的,怕什么穿鞋的,现在不是老旧社会,他们能把二赖子怎样?

聊来聊去,村民们一致表示不出钱。

椅子上的刘屠夫翘着二郎腿,叼着茶壶,突兀的冷哼一声,身为杀猪的,嗓门比平常人高了许多,村民们习惯性的停下谈论,等刘屠夫发话。

“二赖子一个小混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照上洼村的意思,二赖子偷个鸡,我们下洼村就还钱?那万一二赖子在上洼村捅死人了,咱还得偿命呗。”

“说的对,我们是我们,二赖子是二赖子。”

“二赖子啥时候把自己当这个村子的人,连自家都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二赖子被扣

刘屠夫的话得到了村民的支持,一致认为刘屠夫说的对。

刘屠夫更加得意起来,眼睛有意无意去看吴大光,那样子就好像在宣誓:你看,村里说得上话的人是我。

吴大光压根没理会他,心中在盘算,到底要不要管二赖子的麻烦事。

一旁的刘屠夫看吴大光不吭声,腰杆挺得溜直,对着大伙提议:“都站着干啥呢,还想出个三块五块的,把那个没人奏的玩意赎回来?我没闲钱管闲人。”

说罢,刘屠夫故意干咳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大队。

其余村民见有人带头走了,纷纷有人找借口离开。

“村长,地里还有棒子茬还没刨,我就先走了。”

“我家要用碾子,晚了可就排不上了,我也走了。”

“我家孩子……”

“我家衣服……”

到后来,村民们也不再找理由,抬脚就走。

转眼,大队里只剩下三个人,村长,吴大光和上洼村来通知消息的年轻人。

村长指指空荡荡的大队院子,对上洼村的年轻人道:“你看,我也是没办法,二赖子的名声实在太差了,没人愿意帮他,你们送镇子上的派出所吧,我也没法子。”

年轻人身军绿色的衣裤,脚下一双胶皮鞋,普普通通的农民老百姓,年纪轻轻,抬头纹极重,面相上看操心的命。

“村长,我家都被他偷了十几回了,他跟瞄准了似的,家里一买鸡苗,二赖子隔个一俩月,准得偷了去。”年轻人为难道,显然他们对二赖子也无法防范。

村长看出年轻人说话老实,越是老实的人越好打发:“二赖子是我们村的人,可我们也不是他什么亲戚,要不把他送派出所,看看人家咋办,我们照办。”

“这……村长,他怎么说也是你们村的人,你们……”

“别说了,你们爱咋办咋办吧,你也看到了,二赖子在我们村名声也不好,回去吧,下回吧鸡看好了,别再丢了。”

村长面露不耐烦,连推带劝,将年轻人送出大队,年轻人也是老实,还真走了。

吴大光打了声招呼,也就离开了,他不指望村长能自掏腰包把二赖子赎回来。

本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村长一定知道村民不会帮二赖子,村长却大喇叭喊来村里人来开会,显得很重视,这是做给那年轻人看的,免得年轻人回村说他的不是,没准还会夸夸他人好心善,有利他与隔壁村子的交集,说拒绝也要村民来集体拒绝,体现了自己不改变结果。

啧啧,不得不说村长这个小老头会盘算。

离开大队的吴大光远远的看到上洼村的年轻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想了想,追了上去。

吴大光想,先且不说二赖子会不会来给他做伙计,就这几天的相识而言,二赖子这人骨子里重情谊。就拿二赖子说不打他的主意,真就没动过心思,在二赖子的观点里,偷别人家的东西就跟吃饭一样平常,能说出这句话,那就相当于罩着吴大光。

虽然这个理论看起来很荒谬。

吴大光追上年轻人,年轻人见到吴大光认出他是大队里坐在椅子上的其中一人,寻思吴大光在村里多少有点地位。

“你还有啥事吗?”年轻人问道。

“我就问问二赖子偷了你们多少东西?”

“他从十几岁就四处偷东西,都没数了,我们村是被偷怕了,才让我来说道说道。”

吴大光嘴角无意抽搐一下,被当枪使了都不知道,别人不了解自己,你自己还不了解自己吗,你那张嘴来说道说道,占几个理。

吴大光心里这么想,嘴上是另一套说词:“你在这等我会,我回趟家,我跟你瞧瞧去。”

“你?确定跟我去?”年轻人打量起吴大光,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身上裹着打着补丁的棉衣,一点没在他身上看到能拿得出钱的影子。

“确定,等会我。”吴大光转身往家的方向小跑,并不知道身后的年轻人关注点在棉衣上的补丁,那是他在烧火的时候烫着了,因为是买来没多久的新衣服,舍不得丢,缝缝补补又三年,有钱也不能瞎造。

吴大光回家,翻出两百块钱,嘱咐杏花在家看家,便去和年轻人汇合。

跟着年轻人去了上洼村,百十来户人家的村子,山沟子的村子都一个样,没有通车的公路,山里人普遍穷的叮当响,手上有赚钱的筹码,都不知道怎么用。

进村直接去了上洼村的大队,墙体都倒塌了一半,远远见到大队里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二赖子,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双手反绑在一根柱子上。

年轻人快步走进大队里,他只要带回来一个人,就算完成任务了,不算白去。

“村长,我带回来一个人。”年轻人邀功似的朝大队里说道。

首先闻声看来的是被打的半死的二赖子,二赖子在见到吴大光的那一刻,一抹惊讶一闪而过,后被疑惑所代替。

从大队的屋子里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材略胖,那是从事体力劳动锻炼的身板,他就是上洼村的村长。

吴大光走上前,掏出两百块钱递过去,口气有点居高临下的气势:“村长,这些钱弥补二赖子对村子的损失,人我能带走了吧。”

村长面对吴大光手上的毛票,管他什么口气,先接下钱再说:“能,你们村子出了个二赖子这么个玩意,真够你们防的。”

吴大光没接话:“那就放人吧。”

“放,这就放。”

村民得到村长的命令,给二赖子解开了绳子。

带着吴大光回来的年轻村民,眼睛都直了,他知道这些钱是吴大光一个人出的,出这么多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是得多有钱。

二赖子扶着柱子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吴大光,想张嘴说什么,吴大光没给机会,独自离开回村去了。

就算吴大光不走,二赖子也不知道说什么。

吴大光路上没耽搁,直接回了自己家里,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门外那张脸

二赖子杵着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蹭着地面回村,村民见到二赖子,对他指指点点。

“咋没把二赖子打死呢。”

“打的还是轻,打得他再也不敢偷了就老实了。”

“二赖子自作自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跟他一个村,倒了大霉了。”

二赖子面无表情的走,村民的谈论,一字一句,字字珠心,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反驳,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药可救。

没有回家,二赖子磨蹭到吴大光家门口,村里看热闹的人跟在二赖子身后,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二赖子会来吴大光家门口,村民不知道二赖子每天会来帮吴大光推车,所以一致认为他是来找茬的。

“二赖子,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想来大光家撒泼,不撒泼尿照照自己。”

“我们就应该把这种泼皮无赖赶出村子。”

二赖子咬着后牙槽,紧攥着拳头,大吼一声:“滚。”

村民们愣了愣,随即笑开了:“二赖子说什么,让咱们滚,就他那半死不活的样,能过得了这个冬天再说吧。”

吴大光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他没管,有些人不被骂醒,永远醒不了。

村民们继续嘲讽:“走吧走吧,你这个死样子了,还想偷大光家点啥?”

二赖子不理会,杵着棍子往吴大光家院子走,立刻有村民过来拦住二赖子:“这么多双眼睛瞅着,你还真敢进。”

村民们开始你一手,我一拳,把二赖子往后推,这么多年,谁对二赖子不恨,谁家没被二赖子偷过,偷完东西跑的贼快,抓都抓不住。今个可逮到机会了,他们自诩站在正义的角度说话。

不知谁下手重了些,二赖子中心不稳,向后倒去,没有村民去扶,就那么硬生生的摔在地上,村民一时不敢说话,怕二赖子就此讹人。

还好二赖子没事,在地上挣扎,还相杵着棍子要站起来。

吴大光听门外声音嘎然而止,跑过去一看,二赖子摔在地上,村民在一旁冷漠的看着。

“为了这种人,你们也值当的,都散了吧。”吴大光制止道。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不解,没趣的散了。

二赖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杵着棍子,身上还穿着吴大光送他的棉衣,身上都是土,这些都不在乎,他有一肚子话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道说啥了吧,这就是你,这就是别人眼中的你,只为了一顿三餐的是畜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畜生谋不平,尤其是一个祸害庄稼的畜生。”

二赖子嘴角随着吴大光的变得颤抖,明明吴大光说的没有语气,在他心里搅动着千层浪一般。

“我会还你钱。”二赖子说的郑重,说明他上心了。

“你哪什么还?”吴大光语气依旧那么平淡。

二赖子的拳头又握紧了一分,“我……”没说下去,他自知无力还钱。

“三天以后,来给我打工,一个月三百。”吴大光面部平静,心里的小宇宙爆炸了,自己被自己帅到了。

“你不怕我给你……”摸黑二字没说。

“人活一口气,回去歇两天,上工吧,哥保你一年盖上新瓦房。”吴大光掏出五块钱,塞给二赖子,并说道:“月底从工钱里扣。”

吴大光说完,进了自家院子。

二赖子手上攥着五块钱,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吴大光是第一个尊重他的人,一个把他当成人看的人。

拖着身子回家,窝在炕头不吃不喝不睡,睁着眼睛整整想了一天一夜,到底想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二赖子门口出现了一个小身子,手里提溜着一个饭盒,朝里探头探脑,二赖子的家有点可怕,杏花没敢进去。

“二赖叔,你在家吗?”杏花朝屋里喊。

二赖子的呆滞被杏花叫回神,从炕上坐起来,伸着脖子往窗外看:“在呢,咋了杏花,出啥事了?”二赖子下炕,拖着鞋出屋。

杏花朝二赖子咧着嘴笑,把手中的饭盒提了提,小跑进二赖子的院子里:“二赖叔,我爹爹做的排骨,你尝尝。”

二赖子打开一看,一半米,一半排骨,排骨的香味飘进鼻子里,肚子咕隆咕隆直响,他有多少年没吃过猪肉,自己都不记得了。

“二赖叔不谢谢杏花吗?爹爹说别人帮助自己,就要说谢谢。”杏花扑闪着大眼睛提醒二赖子。

二赖子一愣,长这么大还没说过谢字,面对一个小孩子的提问,那个谢字始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嘻嘻,二赖叔我逗你的,饭还是热的,你赶紧吃吧,杏花先回家了。”杏花转身朝家的方向小跑。

二赖子始终还矫情着谢字,硬生生的憋出一个音:“xi……”在看杏花,人已经跑远。

杏花跑远,二赖子轻松的说出了四个字:“谢谢杏花。”

二赖子自己对自己很无语,轻闪了自己一巴掌,自骂:“没出息的玩意。”

午夜,吴大光打着哈欠出工,打开大铁门,一张脸紧贴着门缝,门内门外的两人彼此吓了一跳。

“二赖子,你有病吧,不能正常点?”

“我也不知道你正好开门,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出洞。”

“我那叫出摊,还出洞,不会说话别说。”

早上到集市,吴大光热络的跟人打招呼,二赖子也学着打招呼,只是让其他摊主看起来有点别扭,鹦鹉学舌一样。

两个人干活,明显比一个人快,很快支起摊子。

生火下面,二赖子主动端着碗送给周围摊子摊主。

“大光,你帮我抬一下货,我抬不动。”有摊主在不远处招呼。

“来了。”吴大光应和。

二赖子马上跳出来拦住吴大光:“我去,我去。”

二赖子从没把帮助人当成这么快乐的事,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一个上午下来,相比往常,吴大光轻松多乐,二赖子可就遭殃了,累的坐在板凳上,一坐不起。

中午,吴大光带着二赖子去厂子里送饭,明确告诉二赖子,以后送饭的活计交给他了,不管出什么事,都得送到。

厂子里的工人都是大老爷们,说起话来爽快,聊几句,二赖子跟工人们称兄道弟上了,这是二赖子以前感受不到的,有朋友真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介绍生意

三天过去,泥瓦匠在儿子婚礼前两天如期而至,他知道吴大光要走集,特意选的下午才来。

一进门,见到坐在灶火旁添火的二赖子,泥瓦匠有点蒙,难道他走错了。

“请问,这是吴大光家吗?”

二赖子跟着吴大光学了几天,人变得和善许多,马上笑脸相迎:“是,是,你来找光哥啊,我是他伙计,我给你喊去。”说是喊去,其实没动,只是提高嗓门朝大瓦房里高喊:“吴大光,有人找你。”

吴大光在屋里正做着梦,被二赖子一嗓门吓得一激灵,春梦了无痕。

“吵吵啥,一天天的咋咋呼呼,老老实实待会不行。”吴大光边责怪边出屋,他的声音不比二赖子低。

“大光啊,我是上回跟你约好的瓦匠,要请你给我儿子办酒席。”泥瓦匠搓着手说道,一路过来,手脚冻僵。

“知道知道,一道怪冷的,赶紧烤烤火,咋了叔,你儿子婚礼提前了还是咋?”吴大光问道。

“没有没有,我特意过来提醒你们,让你们有个准备。”

“叔,你就放心吧,我研究的菜谱差不多了。”吴大光一口一个叔叫着。

“那就好,那就好,那天我让拖拉机过来接你们过去。”瓦匠说道。

“没问题,大老远的还让你跑一趟,我就在镇子上走集,你到那找我不是近多了。”吴大光笑道。

“哎,那不行,儿子结婚,心要诚。”

做父母的对自家孩子掏心掏肺,儿女们反馈的不尽相同,是唯一没有付出回报的纽带关系。

这次来,泥瓦匠是问一问流水席的事,主要是手头紧,超出了预支就有点难办了,确定了开销,心里有个底,不能办得太寒酸,自家儿子只有这么一回,风光风光自己也长脸不是,买东西被服务的,哪个不想便宜又好。

“叔,你说按照百十来客人算的话,得小百斤米,猪的话,我建议你去买头猪比较划算,毕竟你不是一餐,要顿顿有肉,我这有个卖猪肉的,我可以让他帮你打打折,价钱随便去集上问,肯定低于市场价,能省下不少钱,酒席剩下的猪肉,就按原价给我,我是做生意,几天就卖出去了。”吴大光分析道。

泥瓦匠看吴大光说的头头是道,好像自己是占了便宜。他一个人也拿不定主意,回去得商量商量去,不过吴大光的法子,真要是比自家预定的猪肉便宜,为啥不买便宜的买贵的呢,而且剩下的还能卖给吴大光,但是吴大光图啥呢。

“那我回去商量商量,明个整好咱镇子上的集,明早我给你个话。”泥瓦匠道。

送别泥瓦匠,二赖子在一旁全程旁听,他并没有觉得吴大光过程中吃到了什么便宜,一段话下来,反倒是让泥瓦匠对吴大光心存戒心。

“哥,你给卖猪肉的拉生意,你能赚到啥好处?”二赖子忍不住问。

“生意是大家做的,表面上看来我吃力不讨好,实际上我给泥瓦匠节省了开销,他到头来算着便宜了,觉得我人还不错,和自己的圈子的人说道说道,无形中给我打了广告,再说说卖猪肉,我给他介绍这么大一笔生意,他肯定不能亏待我,往后我去买肉啊骨头的,能少算钱就少算钱,能多给就多给。”吴大光解释道。

二赖子没明白吴大光的想法,只知道被吴大光这么一说,好像他们还占了便宜似的。

转天,吴大光和二赖子出摊,这两天偶尔有人私下里和吴大光说二赖子的品行有问题,每次吴大光只是笑笑说:“到现在为止,他干的还不错,出了事再说吧。”

一句话,可把二赖子感动坏了,干的更卖力。

七八点钟,泥瓦匠如约而来,与其一起来的,还有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从年轻人模样上看,简直是泥瓦匠的翻版,应该就是这次的新郎。

他们没有直接去找吴大光,反而在吴大光旁边摊子上转悠。

“老姐,我跟你打听个事呗。”泥瓦匠对一个卖针线的女摊主问道。

“啥事啊?”

泥瓦匠指指吴大光:“就是那个卖面的,他摊位上人咋这么多呢?”

“大光啊,人家面做的好吃呗,分量还足,做的好吃着呢,你们也是去吃面的?”

“你觉得他人咋样?”年轻人插嘴道,被泥瓦匠打了一下,提醒他说话注意点。

“那还用说,你们看他摊子那么多人,人缘能赖了去,你们放心吧,老好人一个,哎,你们打听他干啥,是要给他说房媳妇还是咋,我跟你们说,嫁给大光,嫁闺女那家子要偷着乐……”女人的嘴吧啦吧啦说个没完,爷俩压根插不上话。

泥瓦匠爷俩又去问了其他摊子,得到的回答一致:人缘不错。

做人呐,不要只看蝇头小利,以为自己占了便宜,背地里偷着乐,其实你可能错过了更大的机遇,要想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从他周围人的口中就能得知。不得罪人的好处就是没有人背地里说你,有人会问,这算什么好处,殊不知口碑不差就是最大的好处,像吴大光这样的,亲近人的好处就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没有人昧着良心说你坏话,多数人都是有良心的。

转了一圈,爷俩心底里有了数,去了吴大光的摊子。

看到泥瓦匠领着儿子过来,吴大光热络的招呼:“来的够早的,坐吧坐吧,没吃饭吧,下两碗面填填肚子。”

“不了不了,我们想去看看猪,再寻摸寻摸价钱。”泥瓦匠直接了当的说道。

吴大光抄起一碗面,放下家伙事:“成,这就带你们看看去。”然后朝忙活的二赖子喊:“你先招呼着,我带他们去看看。”

吴大光带着二人去了自己经常买肉的屠夫摊子前,今个出门没看黄历,正巧碰见村子的刘屠夫就在不远处摆摊,刘屠夫也眼尖的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他。

吴大光只看了一眼,装作没看到他一样,介绍泥瓦匠与猪肉摊主认识。吴大光早早与吴屠夫打了招呼,每斤比市场价便宜给他们八毛钱,表面上说是卖吴大光面子。

当时的物价水平,让八毛钱,那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就上升到了两人的交情上。

泥瓦匠与儿子盘算一下,能省下几十块钱呢,跟捡到了便宜似的,当下要去屠夫家里看看猪咋样。

泥瓦匠一买就要买整头猪,在集市上堪称大主顾,那还有心思摆摊子,摊子撇给旁摊主照看,可把旁摊主羡慕的不得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家有电视

泥瓦匠与儿子盘算一下,能省下十几块钱呢,跟捡到了便宜似的,当下要去屠夫家里看看猪咋样。

泥瓦匠一买就要买整头猪,在集市上堪称大主顾,哪还有心思摆摊子,早早收摊带着主顾回家看猪去了。

屠夫家处于镇子就近的一个小村落,地处坡地,一间能挡风遮雨的老房子坐北朝南,院子东侧用秸秆围成栅栏,年年开春种些瓜果蔬菜,西侧则是黄土砌成的矮墙,简陋的搭建着一个小棚子,这便是家中的猪圈。

圈中除六头大猪外,还有一窝小猪仔,肉呼呼的攒成一团。虽说猪棚捡漏,可圈中的猪个个养的膘肥体胖是不能掺假的。

“我家猪都在这,没事的时候会放山上跑上两圈,肉绝对紧实,除了带崽的母猪,你们随便挑。”屠夫爽快的说道。

泥瓦匠和儿子在猪圈门口寻摸,这个比那个,那个比这个,看起来质量都不错的样子。

两人犹豫,意见不一致,屠夫婆娘送上两个板凳,两碗糖水,让两人慢慢挑选。

屠夫对自家的猪相当自信,再加上吴大光提前交代过,他提前给猪冲了冲澡,让它们看上去比别家猪白净。

用在关键场合的肉,爷俩要好好寻摸。

半晌,最终定了最为活泛的一头花猪。

此行,不是预定,是直接购买,泥瓦匠交了钱,达成协议,把猪拉去泥瓦匠家里杀。原因嘛,猪全身都是宝,泥瓦匠舍不得浪费一毫。

屠夫赶着自家牛车,拉上猪去镇子上的泥瓦匠家。

吴大光这边最后一波客人送走,正巧赶上二赖子往厂子里送饭回来,两人收拾摊子,拉着板车也去了泥瓦匠家,做饭需要摊子,要早早定好做饭的地方,免得当天忙乱。

泥瓦匠家就在镇子上,镇子上的标配大瓦房那是必须的,镇子上的姑娘没有大瓦房和拖拉机,人家瞧都不瞧你一眼。要是村里姑娘嫁到镇子上,那村里人一致认为这姑娘命好。

吴大光摆好灶台,烧了一大锅开水给杀猪的准备着,然后和二赖子两人去看杀猪的现场。

猪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从下车起,拼命的反抗,整个镇子回荡着来自一头猪的哀嚎。那声音,听得人心头跟着颤。

杀猪是力气活,泥瓦匠请了七八个壮小伙控制住一头猪,屠夫用麻绳绑住猪的死个蹄子,七八人再合力将猪抬到准备好的桌子上,并压制住。

这时,屠夫亮出一把杀猪刀,不带半点犹豫,用力一捅,杀猪刀刺进猪脖子,娴熟屠夫对准大动脉的地方就是一割。

在刀子抽出瞬间,浓稠的血液喷涌而出,屠夫顺手拿过桶接下流出来的猪血。

猪没有停止反抗,最后的生命,加之疼痛的刺激,使它爆发出所有的力量挣扎,挣脱出压制,翻滚掉在地上。

奈何大动脉被割断,强撑着站起,随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没事了,抬桌子上,放放血。”屠夫口气没有半分怜悯,也许他曾经有过。

然后用到了吴大光烧的一锅开水,剃毛、开膛、取出五脏六腑、分割。猪头猪尾巴四蹄按照本地习俗祭祖。

整个下午,吴大光的移动灶台没有断过火,烧制肉食用时较长,提前一天制作好肉食,再用冬季这个天然冰箱保鲜,免得明天手忙脚乱,也给主家省去麻烦。

炖肉所用的是木柴,不用一直看守,闲下来的时间,泥瓦匠招呼大伙进屋暖和。

“我儿子娶媳妇,特意从县城买了个能出人儿的黑匣子,进屋看看。”说起能出人儿的黑匣子,泥瓦匠说的那叫自豪。

众人进屋,在屋子的正中间柜子上摆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黑匣子上还有让人看不懂的扭。

“这是啥玩意啊。”有人新鲜的看着黑匣子。

吴大光走在最后,一见黑匣子,便知这是老一辈子的黑白电视机,这种黑白电视机需要天线接收信号,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信号不好的时候,可以在电视机上挂块肉。

这样的一台电视机,在镇子上算稀罕物件,镇子不过是人口多些流动性大点的村子罢了,山里人前年才通电,通了电也舍不得用,别说没电视机,一切用电的东西,都舍不得用,电视机在山里是个新鲜东西,老一辈人连听都没听过,知识面还停留在电台。

泥瓦匠的是不懂新鲜东西的,泥瓦匠的儿子很自豪的打开自家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西游记,是三打白骨精的戏段。

二赖子大脑袋在电视机前晃悠,稀奇这个能把人装进去的黑匣子,新鲜,真新鲜。

“这个黑匣子叫啥,还有人在里面,怪好看的。”二赖子夸赞道。

“这个是……是……”泥瓦匠似乎没记住电视机的名字。

“爹,是电视机。”泥瓦匠的儿子提醒道。

“对,对,是电视机,这东西打开就能看,听县里人说,每年过年,还有春节联欢晚会呢。”泥瓦匠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没错,电视机早年就有了,只是这地方在偏远山区,没有普及到,就算普及到了,也舍不得花钱买一个娱乐的物件。

刺啦~

信号不稳定,导致画面呈现米花状。

“咋回事啊,电视机是不是让咱们看坏了。”二赖子吓坏了,他没想到电视机这么不经看。

泥瓦匠的儿子也吓坏了,赶忙检查电视机,奈何是个家电白。自家电视机就看了两次,上次只看了五分钟没出事,这次咋就能坏了呢。

吴大光一眼就瞧出了电视机信号出了问题,走到电视机前,轻拍电视机的匣子,听得在场所有人心里一惊。

正当泥瓦匠儿子要表达不满时,电视上慢慢恢复了画面。

“咱这地方偏,信号接收不稳定,外头的天线越高越好,电视机这个物价,没事也发发脾气。”吴大光笑道。

“你懂的挺多的啊。”有人夸赞道。

二赖子跟自己受了表扬一样,插嘴道:“那是,别说一个小小的电视机,外面的大世界,我光哥也知道一二。”

“我知道啥,我不过是去邻镇走集的时候,看他们这么干的。”吴大光推说道。

几人看了一个小时左右的电视,天色暗淡下来,各自散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婚礼进行时

吴大光和二赖子身披狡黠的月光,走在狭长蜿蜒的小路上,一路上,二赖子不断的在说电视机的事,回了家,天空飘落起雪花。看在二赖子光棍一条,回家要烧炕,就留二赖子在家住宿一晚。

不料,这是个错误。

二赖子在灶台前添火……

“杏花,你知道电视机不?”

杏花在一旁坐着,闪动着大眼睛,摇摇头。

“我跟你说,电视机是这么大的黑匣子,上面能出人,还能听到声音。”

“那和镇子上放的电影一样吗?”

“那哪是电影能比的,电视机啥时候看都成,你知道西游记不?”

饭桌上……

“杏花,我跟你说,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还有猪八戒,你是不知道猪八戒的鼻子长得跟猪似的。”

“杏花,你知道沙和尚不?”

“杏花,你知道唐僧不?”

“杏花……”

睡觉熄灯……

“妖怪,哪里逃。”

“孙大圣~”

二赖子对杏花滔滔不绝的说着,把杏花的好奇心调动起来。

“爹爹,西游记是啥,电视上的黑匣子真能出人吗?”杏花抱着爹爹的手臂问道。

吴大光在一旁听着,一个头两个大,不就是一个电视机吗,看了一个小时而已,让二赖子兴奋到现在,现在连杏花都开始好奇起来。

吴大光算是服了二赖子。

拍拍杏花:“别听你二赖叔瞎说,杏花要是喜欢,爹过两天也买个电视机给你看。”

“我咋是瞎说呢。”二赖子不满道,然后脑子跟抽了筋似的:“光哥,你真要买电视机,咱庄稼汉要那东西有啥用。”

“电视机除了看西游记,还能关心国家大事,睡吧,别再说你的孙悟空了。”

其实,电视机不过是一个附属品,吴大光想买的是拖拉机,有一辆拖拉机可以省去很多时间,手上的钱也够了。人的欲望无穷尽,要学会享受,所以一台电视机就当是自己努力这么久的享受吧。

凌晨,外面大雪漫天,积雪没过小腿,见这情况,走集的人不会多,集走不走没多大意义,所以两人一直睡到凌晨四点才起。

喊上杏花一起去镇子上,二赖子拉着板车去厂子送饭,送了饭直接去泥瓦匠家中和吴大光汇合。

喜宴有两个正宴,一个是午宴,一个是晚宴。午餐是重中之重,也叫认亲宴,双方新人认识彼此亲朋好友,晚餐可以稍微放松,招待来的亲朋好友。相比之下,早餐轻松的多,下点饺子就能兑付过去。

结婚为了体现热闹,最多的就是炮竹,炮竹越响,新人今后的生活越红火,所以从迎亲开始,炮竹的爆裂声就未断过。

上午十点左右,泥瓦匠一家把新娘子接进门,新娘子个子不高,身穿一袭耀眼的红嫁衣,脸蛋上微微扑上点粉,以此盖过大姑娘小媳妇们。

按照本地风俗,新娘进门脚不能沾地,新郎抱进门就属于婆家人,之后怎么走都没关系了。

午宴开席时间也有讲究,必须过十二点才能开席,亲朋好友不能过早的捧场闹腾,也要等十二点后再闹腾。

期间充当婚礼司仪的,是泥瓦匠家找的风水先生,结婚的日子,也是风水先生提前算好的大吉大利的日子。

吴大光在开席前做好一桌子喜宴,由亲人帮忙端上桌,一过十二点,放上六挂小鞭。

由风水先生吆喝拜堂,此时还沿用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再然后叫亲,双方父母送上改口红包,婚礼流程算下来了。

之后就没什么忌讳,怎么热闹怎么来。

午宴结束,就得忙活晚宴,晚宴可以用午宴剩下的饭菜。

整整一天,鞭炮声不绝于耳,吴大光忙的不亦乐乎,杏花跟一群小孩子疯跑,每个小孩口袋里塞着满满一口袋的糖。

直到深夜十一点多,宴席上的亲朋好友才消停下来,吴大光和二赖子在餐具中挑选自己的碗筷,这些都是提前做好标记的。

洗干净碗筷,装车,核算一下,丢了五个碗,筷子就没数了。

剩下的生猪肉,不到十斤,泥瓦匠没好意思卖给吴大光,他提前怎么也没想到,亲朋好友们会吃下一头猪,说到底,还是厨师厉害,个个都夸赞他家的喜宴做的好吃,着实给他长了脸。

收拾完,都到了后半夜了,泥瓦匠家里热闹依旧,一群人在议论电视机,杏花小小的身子也堆在大人群里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戏剧。

等吴大光喊杏花回家,杏花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待三人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一个个累的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被一阵敲门声打破。

二赖子睡的死,翻个身继续睡,杏花坐起身,头发乱蓬蓬,迷迷瞪瞪,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敲门。

唯有吴大光披上棉衣起身去开门,一出门,冷空气嗖嗖的往领口灌,瞬间让人清醒。

来人是泥瓦匠和儿子,两人手里头拎着昨天宴席的饭菜,昨个父子俩一个喝晕了,一个忙忘了,本来应该让吴大光带点饭菜回家,结果给忘了,带喜宴的饭菜回家叫沾喜气,这不,父子俩特意送一回。

“昨个你说走就走了,想着让你带上点菜的。”泥瓦匠说着。

“您还大老远跑一趟,跑一趟怪冷的,进屋暖和暖和。”吴大光请两人道。

“不远,我儿子开拖拉机过来的,快着呢。”

泥瓦匠边说,边和儿子进屋。

进了屋,二赖子还在屋里四仰八叉的躺着打呼噜,杏花已经穿好衣服坐在炕上,自己的小被子和吴大光的大被子被她卷在角落里,并盖上一块布单,虽然不好看,但干净利落多了。

“都是光棍,家里有点乱,你们上炕坐着。”吴大光笑道,身子靠近二赖子,狠狠掐了一把。

二赖子这才醒来,留着口水在反应。

泥瓦匠忍住笑,给二赖子开脱:“你们忙活到三点多,睡到现在也正常,昨个多亏了你们俩……”

四人在屋里聊着,聊到了拖拉机上面,泥瓦匠家的拖拉机买来没多久,他们家其实没啥重活,可人家媳妇要就得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购入两大件

吴大光透漏出要买拖拉机和电视机的意愿,恰巧泥瓦匠的儿子过几天带媳妇去县城里逛逛,本着能省点是点的心理,答应赔吴大光去买拖拉机和电视机。

送走泥瓦匠父子俩,吴大光又忙活起厂子的里的饭菜。

因为下了大雪的缘故,山路更加不好走,之后走集,脚上冻了好几个冻疮。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与泥瓦匠儿子约定好的日子,二赖子要走集,只有吴大光领着杏花去县城里逛。

约定当天,吴大光在衣柜里翻箱倒柜的挑选衣服,在山里时间久了,那种第一次进城的心情难以言表,喜悦澎湃。

早早的去镇子与泥瓦匠的儿子回合,坐着泥瓦匠儿子的拖拉机进城,拖拉机开了三四个小时山路,才上到一条大路上,又在大路上开了俩小时才看到县城的边边角角,想象一下吴大光的村子有多偏远。

县城对于山里出来的他们来说是新鲜的,哪里都新鲜,看什么都想买回家。

泥瓦匠儿子临出发前,泥瓦匠再三嘱咐,少花钱,钱要攒下来给下一辈子娶媳妇。

泥瓦匠儿子老实,开着拖拉机直接去了卖拖拉机的地方。

一辆拖拉机要把八千六,好一点的要一万多,以吴大光的用途,不拉重物,八千六足够了。

上一世拿下驾照的吴大光面对拖拉机犯了难,不会啊,完全不能理解手摇式拖拉机原理。

好在店里包教会,并协助拿下拖拉机的证件。

买了拖拉机,店里优惠送了一套农具,四人又去了卖电视机的地方,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彩色电视机,价格比黑白电视机贵了一倍。

吴大光的想法是,要看就看好的,别委屈了自己。

花了一千五百块钱,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连带着天线,这个年代,不管卖什么都包教会。

办完两件事,新娘子明显表现出不满,吴大光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招呼起泥瓦匠的儿子往卖衣服的地方逛,新娘子这才舒展开眉毛。

女人天生爱逛街是真的,山里媳妇h县里的媳妇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山里媳妇爱逛街,只限于逛心里价格以内的衣服。

挑选来挑选去,新娘子买下两套衣服,得到满足,泥瓦匠的儿子什么都不买,深切灌彻他爹的省钱思想。

吴大光给自己买了一身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又要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小一号衣服。给杏花买了一身洋装,雪白的衣底配上蓝色外衬,加上一条打底裤,小红鞋,应店家推销,头上扎着红红绿绿的头绳。

回家时,两辆拖拉机的噪音交替着,像机关枪似的突突,在外人听来是刺耳的,在吴大光耳朵里,是那么悦耳,拖拉机承载着他之前的汗水和对未来的希冀。

在镇子上分别,吴大光开着拖拉机回村。

二赖子老早守在村口,巴望着那条唯一出村的土路。

当他远远的看到拖拉机出现在视野里,第一个冲过去,看到开车的是吴大光,趁着吴大光慢下速度,一个跳脚,跳上车。

“厉害啊光哥,你真买拖拉机了,你这会可风光了,不仅盖了新房子,还买了拖拉机。”眼见的二赖子瞅见电视机的包装盒,包装盒上画的黑匣子和泥瓦匠家的类似,却不一样。

二赖子不敢确定是电视机,疑惑的问坐在黑匣子旁边的杏花:“杏花这个是电视机吗?”

杏花开心的点头:“是电视机,是彩色的电视机,带颜色的。”

“我了个去,光哥,你不想风光都难了,镇子上的生活水平都没你这么好。”

二赖子兴奋的空档,吴大光已经开着拖拉机进了村,拖拉机的声音吸引了不少村民过来。

吴大光将拖拉机开回家,门口聚拢了整个村子的人,小孩子看杏花坐在上头,扒着拖拉机车胎跳进车里。

二赖子生怕电视机被小孩子踩坏了,护的死死的。

“你们给我小心的,别踩坏了。”二赖子警告着猴孩子们。

吴大光笑着把杏花从车上抱下来,说道:“玩吧,没事。”

看拖拉机的村民,忍不住打听:“大光,这是你买的拖拉机?”

“嗯,去镇子上赶集脚程太远,买辆拖拉机代步。”吴大光回答道。

“大光,你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有拖拉机的人,你可是露脸了。”

“露啥脸啊,往后谁家有重活,招呼一声。”

“看来人家大光是真发财了。”

“咱村子最有钱的不是刘屠夫,是吴大光了。”

有小孩子注意到二赖子护住的电视机箱子,指着问道:“二赖子,那是啥。”

“这个,是电视机,好东西,能看电影。”二赖子说道。

“能看电影?怎么看啊?”有村民问道。

二赖子望向吴大光。

吴大光从屋里扯出一根电线,在院子里放上一张桌子,把电视机放在桌子上,又把天线链接上,找了一根长棍子把天线放高靠在墙边。

打开电视季后,调整了好一会,终于出人儿了。

村民们都觉得神奇。

“这就是电视?”

“人是怎么装进去的。”

“这唱的是刘三姐,去年镇子上放电影就演过。”

“对,就是刘三姐,唱的真好。”

“大光,这得不少钱呢吧。”村民问道。

吴大光挠挠后脑勺:“是得把子钱,一千多块。”

“你瞅瞅,我就说得不少钱,一千多块,能吃多少顿肉了,买多少白面了。”有村民心疼起来。

“大光啊,你可真舍得花钱,这么个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好看是好看,可太贵了啊。”

一众村民听到价格,唏嘘不已,一千多块,他们是万万舍不得的,哪怕不是他们花钱,他们心里头也会跟着心疼。

吴大光笑笑:“我今个上县城去了一趟,县里小高楼,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他们下班回家,边吃饭边看电视,七点的时候还有新闻联播,了解国家大事,在家里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国家大事。”

“我还是觉得太贵了,一千多块,小半年的赚头了。”村民嘀咕道。

“往后,晚上吃饭啥的,你们端着个碗,来我家看电视多好,这么一来,我这一千多块钱也花的不冤枉,从七点看到十点,省得大家没事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一段话说下来,村民们噗嗤笑了一片。

“今个能看不了?”有村民问道。

“能,砸不能,赶紧回家端着饭过来吧,别看上电视,连饭都不吃了。”吴大光道。

村民四下散去,就近的村民回家就端着饭过来守着电视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第一桶金

正值冬季,天气寒冷,吴大光把电视机搬到屋里,远一点的村民们怕没有坐的地方,提着自家的小板凳过来看电视。

不大一会,吴大光的大瓦房挤了不少村民,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多亏吴大光买的大屏彩色电视机,让后面的村民也能瞧见。

村中有一人不知道吴大光买拖拉机和电视机的事,刘屠夫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疑惑的看着周围邻居家都熄着灯。

“他们都出门串亲戚了?”刘屠夫嘀咕道。

“大光家买了电视机,他们都去看电视了,大伙知道你不待见大光,就没敢跟你说。”刘屠夫婆娘一手拎着板凳从屋里出来,一手还拿着两块菜饼子。

“你干啥去?”刘屠夫板着胖身子问道。

“看电视去呗,不要钱,不看白不看。”

“吴大光啥时候买了电视机?”

“今个,刚买不久,还买了拖拉机呢。”

“啥,还买了拖拉机?”

“我看你呐,就别跟人家大光比了,他现在可是村里的红人。”

“那咋还拿板凳呢,吴大光家有炕还不让坐?”

“村民们都去看了,拿还有我坐的地方。”

刘屠夫婆娘说着,已经搬着板凳出了门。

刘屠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想吴大光哪来的这么多钱,面摊一天撑死了有个二三十块顶天了。

寻摸一会,他要去看看吴大光能风光到哪去。

人未到吴大光家,老远听到有人议论内容。

“你还别说,这个政策好。”

“咱种地也能发财了。”

刘屠夫进到吴家院子里,见到那辆新买的拖拉机,忍不住摸上一摸,坐上一坐。

可真是个好东西,这要是自己的就好了。

满足完好奇心,听着村民在屋里热闹的议论,走进屋里。

村民聊的热闹,以至于刘屠夫来了都不知道。

刘屠夫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了严重的打压,他不自觉的干咳一声:“都看电视呢。”

“呦,这不是刘哥吗,您也来看电视了。”村民打招呼道。

“嗯,听说大光买了电视机,过来瞧瞧。”刘屠夫提着腔,显得的他与这群苦劳力不同。

二赖子在第一排看电视,歪着脑袋乐不滋滋的招呼:“刘哥看电视啊,等会该演西游记了,赶紧坐下看。”

自从他跟了吴大光后,人缘在慢慢拉拢,不似从前那么差,偶尔有村民会跟他打招呼,正是他翻身之时。

“刘哥,你瞧炕上没你位子了,大光家车上有板凳,您自己去搬一把坐下看吧。”二赖子顺嘴一说。

刘屠夫听得脸都绿了,村里有什么大事小情,哪一次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去,得到的好处哪次不是村里优先的,一个小痞子,敢这么跟他说话,再说说村民,一个给他让座的没有。

心中一万个不满。

不好当着大家伙发,悻悻去院子找板凳。

刘屠夫不待见大光,见不得大光比自己过的好,但不妨碍他喜欢看电视,新鲜物件谁不喜欢。

没多大功夫,刘屠夫坐在最靠近堂屋的地方,笑呵呵的和周围的村民议论起西游记来。

播放西游记结束,已经十点多,村民们的热情不减,临走还有说有笑的聊着。

刘屠夫收起和村民聊剧情的心,起身就走,留下板凳挡在堂屋与卧室的门口。

“这谁啊,这么缺德,不会把板凳往旁边搁搁。”村中婆娘表达不满。

刘屠夫哪里听得到,此时的他已经惦着屁股出了大门口,心里头想的是电视剧里的内容。

刘屠夫哼着小曲,正美着,吴大光那张傻乎乎的脸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瞬间破坏了他所有的好心情,煞风景。他吴大光算什么玩意,现在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二赖子在吴大光家里帮忙收拾东西,摸了好几次电视机才离开。

翌日,吴大光再也不用早起走集,拖拉机的速度稳稳的,远一点的镇子提前一小时从家里走也能赶上。

开着崭新的拖拉机去了集市上,也让吴大光风光了一把。

吴大光不知道的是从昨天起,刘屠夫眼神已经盯上他了。

这天下集回家,算算日子,二赖子已经在面摊干了一个月,该给人家发工资了。

一个月下来,二赖子干的不赖,该他干的不该他干的,能揽下的他都揽下了,说起来二赖子算员工,员工就要有员工该有的福利,吴大光琢磨着多给八块钱奖金,干的好就该奖励。

数出两百零八块钱,去厢房找到正在熬汤的二赖子,二赖子瞧见吴大光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发虚。

“咋了光哥,出啥事了?”

吴大光把上次去镇子买的小一号衣服往二赖子怀里一丢:“你忘了今个啥日子了?”

二赖子拿着新衣服,满脑子的疑惑:“啥日子?”

“算算日子,你干满一个月了吧。”吴大光继续提醒。

二赖子恍然大悟:“对,光哥,干满一个月了,该领工钱了。”

吴大光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两百零八块钱交给二赖子,为了满足二赖子的数钱欲望,他特意选的毛票子,让二赖子数够瘾。

二赖子拿着一摞毛票,有几毛的,有几块的,再高就没有了。

“光,光哥,这是我的工钱?”二赖子难以相信,这么一摞的票子,长这么大没见过。

“二百零八块钱,八块钱算你干的好的奖励。”

“二百块这么多票子呢,光哥,以后我张二赖也是有钱人了。”二赖子简直不要那么兴奋。

“你回家数钱去吧,汤我来熬。”

二赖子激动极了,抱着新衣服,握着两百多块钱:“那我先回家了。”

吴大光点点头,看着窜天猴一般的二赖子,他再次无语。

二赖子三步并作一步,猴急的窜出吴家厢房,走到大门口,想起了啥,又折回来:“光哥,我先回家数数,再还你钱,眼瞅着过年了,我琢磨着买点肉过年,这个月先还你一百,下个月再还你五十。”

“去吧。”吴大光摆摆手,好家伙,还有俩月才过年,二赖子这就盘算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讨好张二赖

二赖子抱着衣服攥着两百块钱往家走,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瞧见刘屠夫在他家门口转悠。

刘屠夫瞧见他,伸出胖呼呼的大肥手招呼:“二赖子,过来过来。”那样子像是招呼一只小鸡小狗一般。

二赖子把钱揣进口袋里,不能漏财的道理他知道,以往他都是针对漏财的人家偷。

走上前去,二赖子咧着嘴笑道:“刘哥干啥呢?”

“我啊,就溜达溜达。”刘屠夫故作悠闲的姿态。

扯淡,刘屠夫家在大东头,他家在大西头,以前咋不见刘屠夫来他家门口溜达。

“那刘哥你先溜达着,我回家了。”二赖子不准备接茬,村子里谁有本事谁没本事,管他什么事,有好事也轮不到他二赖子头上。

“别介,着啥急啊,你这是买的新衣服?”刘屠夫问道。

“啊,买的新衣服,留着过年穿。”二赖子不想解释,他觉得跟刘屠夫解释不着,他以前哪怕快饿死,也没去过他家拿半点东西,他欠村里所有村民的,唯独不欠刘屠夫的。

“吴大光每天赚那么多钱,就拿件衣服把你打发了?”

“刘哥,你到底想说啥?”二赖子紧等着回家数钱,语气显得不耐烦。

刘屠夫看二赖子不耐烦,心里这个不爽啊,吴大光赚钱膨胀了,拽就拽点,二赖子一个小痞子,还对自己拽上了,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有目的,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二赖子扯上半毛钱关系。

“二赖啊,晚上你有时间吗?上我家吃猪肉去,喝上两盅?”

二赖子马上提起警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是不是知道自己领工钱了,想对工钱下手。

“没,没时间,我要去光哥家看电视。”二赖子拒绝,想打他工钱的主意,绝不允许。

“看啥电视啊,晚上上我那喝两盅,怎么说咱还带着点亲戚关系呢。”刘屠夫用通知的口吻说道,不给二赖子拒绝的机会。

二赖子望着刘屠夫远去的背影,懵逼的站在原地,以他的智商完全整不明白刘屠夫想干啥。

想不了那么多,眼下要赶紧数钱,这两百块是巨款,真要好好盘算着怎么花,一下子有钱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二赖子把家里里里外外的门窗检查一遍,把炕头烧的热乎乎的,他要用最舒坦的方式数钱。

把毛票放一起,整块的放在一起,一张一张的数,翻来覆去的数,又把还吴大光的一百块钱放到一旁,数自己剩下的一百五十八块钱。

一会琢磨着买只鸡,一会琢磨割一斤猪肉,不在刘屠夫家买,刘屠夫那么小气,肯定给他缺斤短两。

有钱的滋味真的是太爽了,手里头有钱,腰杆子跟着硬气,太爽了,太爽了。

二赖子觉得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兴奋了一个下午,傍晚,藏钱还让他犯了难,家里头满地老鼠洞,烧火的时候,烟能沿着老鼠洞满屋子冒烟,第一次见的人一定会以为是二赖子家着火了。

想来想去,二赖子把钱放在铁罐头盒子里,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还不算,他还怕小偷光临,把钱藏在了房梁上,然后三百六十度检查自己是不是藏稳了,会不会有小偷来他家偷东西,他就没想过,只要自己从良了,就近几个村子就安稳了。

好不容易放心些,太阳已经卡在山头上,二赖子琢磨着时间差不离该做饭了,不然赶不上看电视的好位子了。

这一开堂屋门,他家门口站着刘屠夫的婆娘。

“二赖啊,你刘哥让我招呼你去家里吃饭。”刘屠夫婆娘说道。

“你,你是啥时候来的?”二赖子吓坏了,生怕让她瞧见自己藏钱,尽管刘屠夫家有钱,可一百多块钱呢,谁见了不眼馋。

“刚来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家,赶紧走吧。”刘屠夫婆娘是贤惠型,刘屠夫当初娶了她就看中她老实,不会像其他女人管天管地管是非,刘屠夫说什么,言听计从。

二赖子想拒绝,一想到自己还要做饭,白吃的饭不吃,自己傻啊。

二赖子跟着刘屠夫的婆娘去了刘屠夫家,刘屠夫家里做了五盘菜,三盘青菜,一盘顿肉,还有一盘猪下水,桌子上还有一瓶白酒。

“二赖来了,坐下,坐下喝一壶。”刘屠夫拍打着自己自己旁边的板凳。

二赖子上前坐下,拿起筷子对准了大块肉往嘴里送。

嗯,做的还不错,照光哥家还差了点。

脸皮厚的他并不觉得不习惯,只是有点疑惑而已。

刘屠夫给二赖子倒了两杯酒后,打开了话匣子。

“二赖,吴大光的生意咋那么好呢,他那汤里放的啥?”

两杯白酒下肚,二赖子小脸喝的红扑扑的,脑子发晕,好在还有一线清明在,他就知道刘屠夫黄鼠狼给鸡拜年。

“还能有啥,葱姜蒜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一放,说是用大骨头煮汤,就有几根做做样子,汤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光哥不用水和面。”二赖子胡咧咧道。

“那用啥?”刘屠夫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二赖子的套。

“鸡蛋,把鸡蛋打散,用鸡蛋和面,那么做出来的面好吃,大伙都爱吃。”二赖子张嘴就编,心想真以为他二赖子是个没底线的人,你刘屠夫给的起的只有一碗肉,人家吴大光能给的,是前途,前途,那是多少钱都换不起的。

“哦,原来这么回事啊,你说说你替他吴大光忙前忙后的,就给你一身衣服,多不值啊,你跟我干,我一个月给你五十块钱咋样?”刘屠夫问道。

好家伙,刘屠夫果然不是好鸟,一个月五十块钱,亏他说的出口。

“不干,我还是跟着光哥干吧。”

“吴大光有啥好的,天天把你当狗来使唤,你还真给他们家看门叫唤。”刘屠夫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方式过分了。

这话难听了去,任谁听了,心里都不舒坦,何况二赖子不嫌事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耍酒疯

二赖子趁着酒劲上头,扒拉半盆肉进嘴里,站起身,伸手指着吴屠夫的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一个月五十块钱,你给我一千我都不给你干,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天天在村里装的跟个人儿似的,对谁都吆五喝六的,这都不说了,现在还想偷人家秘方,说我是狗,你是个啥玩意儿。”

刘屠夫被村民们恭维惯了,没有人敢当面对刘屠夫这么说话,二赖子的话无疑点了炸药包,使他心中那点不满的火苗窜高,抬手一拍桌子,对着二赖子大吼:“狗东西,把你能耐了。”

“嘿,你这个刘胖子,嘴里吃了屎了,倒喷起粪来,就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我张二赖,你就是见不得人家光哥比你过的好,你就希望全村人都穷,你还希望村里人把你当成上等人供起来,今个我就告诉你,你好日子到头了,你瞧瞧同样是有钱人,人家光哥对大伙咋样,你再瞧瞧你,抠的连鸡毛掸子掉跟鸡毛也得给粘回去。”二赖子趁着酒劲撒气泼来。

“你……”刘屠夫嘴上功夫没有二赖子那么好,一张大饼脸气的满脸通红,紧攥着拳头憋不出一句反击的话。

“你什么你,你那点破事,我都不稀罕说道。”

啪~

刘屠夫扬手一巴掌过去,二赖子左脸瞬间泛起五个手指印,连带着耳朵嗡嗡作响。

“妈的,老子打不死你。”

二赖子气急了眼,抬腿一脚朝刘屠夫肚子揣过去,刘屠夫因为没有防备加上体胖,一个重心不稳,仰头倒地。

这还没停,二赖子抄起板凳,猛地朝刘屠夫身上砸下,板凳被他砸的散了架。

“你有种再说一遍?看谁打的过谁?”二赖子叫嚣道。

刘屠夫在地上,动动身子,想站起来,二赖子再次抬脚,踩在刘屠夫的背上。

“叫爸爸。”

刘屠夫的婆娘吓得目若待机,这才回过神来,她不敢劝二赖子,撒腿跑出家找邻居求助。

奈何周围邻居家熄着灯,都去吴大光家看电视了,她只能直奔吴大光家。

吴大光家中电视机里放着新闻联播,村民个个正经的听着国家近日发生的大事小情。

“大光,出事了,出事了。”院门的刘屠夫媳妇边跑边喊。

屋内的吴大光听到点苗头,扭头往屋外看去,见刘屠夫媳妇小跑进自家院子里。

“出事了。”吴大光对大伙说道,穿鞋下炕出了屋。

刘屠夫媳妇已经跑到堂屋门口,语气焦急道带着几分哽咽:“我家男人跟二赖子打起来了,你们快去看看,要出人命了。”

村民听到刘屠夫和二赖子两人,不约而同的冒出同一个疑问,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想归想,一屋子的村民听到‘人命’二字,还是往刘屠夫家跑去,不乏八婆的妇女们,好奇起来比男人跑的都快。

吴大光交代完杏花守家,最后一个赶去。

最先去的村民跑进刘屠夫家,刘屠夫还趴在地上,二赖子踩着刘屠夫,致使刘屠夫起不来。

“二赖子,你这是干啥啊,刘屠夫招你惹你了,大冬天的,赶紧让刘哥起来啊。”村民劝道。

“滚一边去,不知道少胡咧咧。”二赖子不耐烦道,脚下加重一分:“叫爸爸。”

刘屠夫从婆娘走后想过服个软,犹豫的空档,村民已经来了,他这么要脸面的人怎么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痞子叫爸爸,绝不可能。

现在村民都来了,一定会收拾二赖子,仰仗着自己在村里的地位,自己不是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

村长慢吞吞的跑进来,见到二赖子和刘屠夫两人,他原以为是二赖子被刘屠夫摁在地上,毕竟两人的体格摆在那,一个胖的像头猪,一个瘦的像个猴。

“二赖子,干什么呢,有话好好说,咋说动手就动手呢,赶紧让刘屠夫起来,有什么事,我替你做主。”村长又体现了一把老好人。

二赖子小脸宣红,酒精上脑,小眼神斜了一眼村长,眯成一条缝,撇过一边。连话都不对村长说,赤裸裸的鄙视啊。

二赖子的眼神,让村长有点心虚,二赖子不喝酒的时候就管不了,喝了酒,保不齐干出啥事来,那就更管不了。

思前想后,唯有好声好气的劝导:“二赖子,到底咋回事,村民们都在呢,我们会替你做主。”

村长往身后的村民堆里递了个眼神,村民会意。

“是啊是啊,二赖子你别激动。”

“要是刘哥的错,我们肯定站在你这边。”

二赖子冷哼一声,不吃这套:“不用你们做主,让刘胖子喊我爸爸。”

刘屠夫感到了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践踏,现在有大伙撑腰,他不能怂。

“二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喊你叫爸爸,你配吗?”

二赖子对准刘屠夫头部,伸手一个暴击:“在哔哔一句,老子打不残你。”

二赖子看村民来了不少,干咳一声,提高嗓门道:“两年前刘屠夫为了盖新房子,宅基地不够,占了老张家半米宅基地,老张你知道为啥你找村长没讨到说法不?你能讨到才怪了,刘胖子给村长送了两百块钱。”

所谓的老张眼睛瞪得溜圆,刘屠夫盖房子的时候他偷偷去找过村长,直到房子盖起来,村长也没给个说法,敢情两人有事。

二赖子打了一个酒嗝,继续道:“去年,我瞧见刘胖子半夜去玉米地跟隔壁村的小寡妇见面,我偷庄稼的时候碰见过好几回,今年开春,刘胖子在镇子上租了一个小院,我前几天赶集还瞧见隔壁村寡妇领着小娃娃赶集。”

刘屠夫婆娘暗自流着泪,身为刘屠夫的枕边人她知道刘屠夫外面有情人,她家老刘赚的钱都花在了外面情人身上,让她错愕的是外面的情人竟然有了他的种。

“谁家收玉米丢了半亩玉米,谁家花生被人偷走两行,这点小事我就不说了,咱说说刚才发生啥事,刘胖子今个在我家门口堵我,大伙知道为啥不?”二赖子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小情人入村

大伙听到二赖子说的两件事,默默不吭声,村子多数村民都被刘屠夫欺负过。村长年纪大了,还想着怎么开脱刘屠夫给他送礼的事。

“刘胖子问我光哥有啥秘方,让我跟他干,一个月给我五十块?你们说他咋想的。”

村民们不吭声,没人劝阻,二赖子这么做虽然过激,却是干了他们不敢做的事,刘屠夫仗着自己有钱巴结村长,占尽村民的便宜。

刘屠夫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名声算是被二赖子坏透了,拉下老脸,对村民命令:“给我把这杂种绑起来,我还不信我整不死一个小杂种了。”

“草。”

二赖子大骂一声,抄起桌子上的酒瓶,扬手就要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吴大光从人群中窜出来,一手接住酒瓶,酒瓶在吴大光手中碎裂,扎进掌心。

可想而知二赖子下落的力道的有多重,这是照死砸呢。

“光,光哥……”二赖子看到接住酒瓶的吴大光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喝点马尿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吴大光揪起二赖子的衣领往旁边一拽,一松手,二赖子随惯性顺势倒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光哥我……”

“你什么你,滚回家去。”吴大光不给二赖子解释的机会,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吴大光在把二赖子往外摘,二赖子一没钱二没势,不管做法对不对,都是最后吃亏的那个。

二赖子站起身,脑子慢半拍的他显然不服气,指着刘屠夫争辩:“是他要打探你的秘方。”

吴大光一脚踹过去,指着二赖子严声道:“我让你滚回家去。”

二赖子扁扁嘴,还想还嘴,吴大光瞪了他一眼,二赖子低下头,委屈的转身离开。

一个所有人都不敢惹的二赖子,在吴大光面前像个犯了事的小孩子一样,面对吴大光的动粗,只有乖乖听从的份。

二赖子走后,几个村民把刘屠夫扶起来,刘屠夫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刘屠夫坐在凳子上,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对村长道:“村长,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村长很为难的皱皱眉,看看吴大光,吴大光叹了口气,说道:“对啊,村长你得好好管管,你得公平。”

言外之意是,不能偏心站在刘屠夫一边,事先是刘屠夫要打探他的秘方才闹出的幺蛾子。

村长叹了口气,他有心站在刘屠夫一边,所有村民却是站在吴大光一边的,他身为一村之长,不能和村民对立。

“你们都喝了酒,等清醒了再说,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坐在一桌喝酒,也是奇了怪了,大光啊,你手没事吧,赶紧把扎手里的玻璃拔出来,别烙下疤。”村长不想得罪另一方,话外也在告诉刘屠夫,谁让你请二赖子喝酒的,你理亏。

村民就此离开,吴大光右手哗哗的流血,二赖子力道太重,玻璃扎的很深,好在让他接到了,照着那力道朝刘屠夫脑瓜上来这么一瓶子,人指定是不在了。

吴大光这么做,无疑表明了立场,二赖子这个人他罩定了。

吴大光和村里的赤脚草医回了家,村里没有好的医疗条件,生病全靠村里的赤脚草医,药材都是本地采的草药,没有消炎药一说,吴大光只能硬生生的挺着,疼的他大冬天冒冷汗。

回了家的二赖子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满心的委屈,他气不过,他明明是在帮吴大光,吴大光却不识好人心,心中不断咒骂吴大光。

一夜过后,早上走集,二赖子准时来吴大光家上工,一个上午,倒是知道吴大光手不方便,自主接过很多活,可愣是憋着一句话都不跟吴大光说。

吴大光留意走集的屠夫中没有刘屠夫。

中午开着拖拉机返回时,半路上偶遇一对母子俩搭车,母亲三十来岁,模样比天天下地干农活的人俊俏点,那孩子只有一岁多点,好巧不巧,都是去下洼村的。

二赖子坐在车斗里,正眼不瞧那对母女俩一眼,吴大光好奇,碍于女人在,不好问。

途中,由于吴大光给杏花买的糖就放在车斗里,男娃见到一兜糖果,就要去拿,二赖子眼见一把抢过糖,揣进口袋里。

女人不满,也没发火,抱着自家孩子哄。

二赖子不开口,女人先主动聊天:“你也是下洼村的?”

“嗯。”

“那你知道下洼村有个卖猪肉的不?”

“知道。”

“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不咋样。”

二赖子全程对女人爱答不理。

回了村,女人在村口下车,吴大光开着拖拉机回家。

一到家里,二赖子忍不住开口了。

“光哥,你知道刚才那女的是谁吗?”

“走亲戚的呗。”吴大光不以为然道。

“那个就是刘屠夫的小情人,你说她咋来了。”

吴大光并不惊讶,这不很正常的逻辑吗?

“那都要谢谢你了。”

二赖子被吴大光一针对,心头涌起昨天的火苗:“吴大光,昨个你为啥要打我?”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我不打你,村长能放的了你?你就说说你昨天干的缺德事,你当村里人眼睛都瞎吗?一个人不知道刘屠夫外面有情人,难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再说了,人家受欺负的村民都没说话,有你什么事?你以为你为他们出头,他们就会感激你吗?”

吴大光说的没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知道的人顶多背地里议论议论。

刘屠夫的情人来的不突然,二赖子已经把这件事桶的人尽皆知,刘屠夫还怕什么,小情人的孩子是他的种,儿子和老婆哪个重要?在刘屠夫心里已经有了选择,既然把儿子当掌心宝,把他们母子接回家是迟早的事,二赖子的偏激做法推动了事情的发展而已。

再说刘屠夫家隔壁的村民,自己的房基地被刘屠夫占了半米房基地,他也是背地里偷偷找的村长,说明不想把事情闹僵,二赖子这么一说,一层窗户纸被捅破,等于撕破了脸皮。

跟二赖子掰开了揉碎了一解释,二赖子才知晓吴大光是在帮他,他一没钱,二没势,吃亏的肯定是他。这么说来,他其实还是帮了刘屠夫他们三口团聚,因为他偏激的做法,让刘屠夫的原配处于更可怜的位置,还不知道刘屠夫怎么处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破鞋杂种

小情人领着孩子走在村里头,有见过的村民背地里指指点点。

“瞧瞧,这就是刘屠夫的小情人。”

“是年轻啊,那娃是刘屠夫的吧。”

“指定是,我听说她在隔壁村嫁人,那男的重病,哪还能行的了房事。”

“那也没准,她能跟刘屠夫,也能跟别人。”

“她过来了,别说了,别说了。”

小情人领着孩子走着,她一次没来过下洼村,身为情人的她一点羞耻感没有,打听起了刘屠夫家。

“婶子,问一下,卖猪肉他们家往哪走?”

村民彼此对视一眼,那意思是被他说中了。

有村民指指刘屠夫家大瓦房的方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家里有大瓦房的就是他家。”

“谢谢婶子了。”抛开小三情人的字眼,女人是礼貌的,至少言行举止与村妇形成对比。

小情人领着孩子来到刘屠夫家门口。

刘屠夫此时正坐在一桌子饭菜前,等着母女俩的到来。然而原配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更加欺负人的是他催促婆娘烧了一桌子饭菜,做好了自己不吃,也不让婆娘吃,就等着母子俩来。

身为刘屠夫的原配婆娘,太老实了,刘屠夫明目张胆的把小情人带回家,放在其他村妇身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少不了,她想的却是怎么讨好刘屠夫,不让刘屠夫把自己赶出家门,被离婚的女人等同于垃圾。

“爹爹。”

院子外男娃一声爹爹,让刘屠夫心中一喜。马上跑出屋,把儿子抱在怀里。

原配与小情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小情人像是宣誓着自己的存在一般,声音亲昵的对刘屠夫道:“你看你,胡子把娃扎着了。”

而远远的站在屋子门口的原配,看着自家男人与其他女人和谐的更像一家三口,心如针扎,再加上对方漂亮年轻,最重要的是人家有筹码,一个刘屠夫的娃娃。

“乖娃,听你阿妈的话了没有,饿了吧,爹带你吃饭去。”刘屠夫丝毫不注意原配的情绪,他自认为与原配之间只有亲情,任由他肆意挥洒的亲情。

进屋,刘屠夫抱着儿子喂饭,小情人主动坐在刘屠夫身边,亲热极了。

“大姐啊,你也坐下赶紧吃啊。”小情人礼貌的荒唐。

不等原配开口,刘屠夫打断:“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吃完饭她会把碗刷了的。”

原配眼眶泛红,她多想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赶出家门,话卡在喉咙里,发热至滚烫。

呆滞片刻,最后还是选择默默忍受刘屠夫强加给她的一切,转身走了,转身刹那,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咬住嘴唇不出声,强留住最后的坚强。

整个下午,刘屠夫都与男娃玩乐,要说之前他还顾忌脸面,现在那层伪装被二赖子当着村里的面撕扯下来,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就算他有情人,关其他村民什么事,自己婆娘都没说话,哪时轮到他们说话了。

晚上,村民们来吴大光家看电视,今日的话题主人公成了刘屠夫。

“你们知不知道刘屠夫家里的小骚货来了。”

“咋能不知道呢,桂花嫂子够能忍的,要是我,早大棒子轰出去了。”

“那小妖精胆子还真大,真敢来。”

“咋不敢来,刘屠夫托人捎去的口信,让人家娘俩来的。”

正说着,吴大光家里出现了仨人,这仨人正是村民口中的主人公刘屠夫小情人和两人的孩子。

男娃吵着要看电视,刘屠夫中年得子,心疼的不得了,什么都顺着,哪怕是受着村民白眼也要满足这么一个宝贝蛋。

三人进到吴大光家里,所有村民止住了嘴,不吭声,私下做小动作。

二赖子看到三人,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出来,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那点破事都臭出十万八千里了,还敢来臭大家伙。

有吴大光压制着,二赖子只得在心中咒骂。

在吴大光看来,这就是人生,每个人用自己的方式演绎着自己的剧本,善与恶,喜乐哀怒,结果千差万别,有些人历尽努力去完善,有些人牺牲别人来塑造自己的完美,刘屠夫的原配无疑是被牺牲的那个。

刘屠夫带着小情人和男娃坦然的看到电视剧结束,面对电视的结束,男娃意犹未尽,由于被宠溺惯了,没有半分礼貌。

“我还要看,爹爹,我还要看。”

吴大光已经走到电视机前关掉电视,男娃见状,从刘屠夫怀里挣脱,跑到吴大光面前用小胳膊小腿,拳打脚踢。

吴大光只把男孩往旁边拉了拉,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就要看,我要把电视机拿回家。”

在场的所有村民嗤之以鼻,这男娃简直就是第二个刘屠夫。

刘屠夫完全不管自家娃多没教养,在他看来就是吴大光推倒的,心疼的抱起娃责备吴大光。

“多大的人了,跟一个孩子计较,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他能知道个啥。”

“散摊了,要看明天再来。”吴大光没有语气的说,自顾自的用花布盖上电视机。

刘屠夫嗓门那么大,吴大光回应的不痛不痒,有一种爆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二赖子坐在炕头上阴阳怪气的说:“滚吧,脸皮厚的可以,带着破鞋和野种来看电视,你就不觉得脸皮臊得慌,我们跟你们坐在一块都觉得丢人。”

小情人受不了了,指着二赖子大喊:“你骂谁是破鞋呢?”

“谁是破鞋谁知道,人有婆娘,你还来给人做小,你贱不贱,贱货一个。”二赖子贱兮兮的笑骂。

小情人拉住刘屠夫的胳膊,有意让刘屠夫为自己出头。

二赖子见状,嘿嘿一笑:“借他俩胆,他都不敢打我,不知道是谁,做个被我打成那狗样子。”

吴大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刘屠夫还敢来他家,无疑是自找其辱。

“一个贱货破鞋,一个杂种,赶紧走,别脏了我们的干净地方。”二赖子越说越起劲。

刘屠夫的脸都绿了,愣是憋不出一句骂人的话,他就是欺软怕硬的主,欺负老实人,面对二赖子的拳头,怂的像狗,吠一声都不敢,最重要的是,没有村民会帮他,闹起来,村民反而会帮二赖子。

一言不发,刘屠夫抱着自己的娃,拽着小情人往外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财贵命贱

三人走后,村民唏嘘不已。

“刘屠夫真是猪狗不如,自己婆娘就不管了?”

“恶人自有天收。”

村民走后,二赖子留下来帮忙打扫着屋里的烟头花生壳。

“光哥,你说桂花嫂子不会真被刘屠夫赶出家门吧,你说万一真被赶出来,这件事还跟我有点关系,我心里不落忍。”桂花嫂子是刘屠夫的原配。

“不知道,人得认命,也不能全怪你。”

两人还聊着,门口狂奔进来一个村民。

“不好了大光,桂花嫂子在家里上吊了。”

“人咋样了?”吴大光急忙问道。

“不知道,村长让我喊你开拖拉机把人送去镇子上。”

二赖子抗议:“人死在拖拉机上,村长咋想的。”

来人没反驳,任谁也不想用自家车拉一个死人。

“都啥时候了,人命要紧,二赖子你跟杏花在家,我开拖拉机过去看看。”

吴大光吩咐完,翻出一千块钱,和来人摇拖拉机上的柴油机,上天落井下石一样,柴油机死活打不着火,急了眼的吴大光找来柴火在柴油机下烘烤,墨迹了十分钟才打着火。

直奔刘屠夫家,村民已经把桂花嫂子用棉被裹着抬到了门口,随行去医院的除了刘屠夫外,还有村长和几个小伙子。

大半夜的拖拉机在山路上追命似的狂奔,所有人恨不得长双翅膀,直接把人送到医院里。

村里与镇子上的路程毕竟不近,又是大晚上,石子路坑坑洼洼,赶上化雪,气温一低,有些地方打滑,好几次拖拉机后斗甩斗,让坐在车上的人跟着心惊。

心惊肉跳的开了一路,好不容易赶到医院,众人合力把桂花嫂子推进抢救室,一个个连累带吓的坐在地上大喘气。

刘屠夫坐在地上,面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

没几分钟,抢救室里出来一位医生。

“我们设备不齐,人要送到县里的医院,可……”

吴大光追问道:“可啥啊,人命一条,您得快点说啊。”

吴大光可能是唯一一个有点理智的人了。

“路程太远,人可能挨不到县里就走了。”医生实话实说。

“你们不是医生吗,你们就不能想象办法?”吴大光继续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你们给我们配个医生护士成不,不管挨不挨的过去,人也得送去试试,拼一把。”吴大光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医生不会拿病人开玩笑:“我跟你们去。”

桂花嫂子又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所有人抢着时间想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人又一次被抬上吴大光的拖拉机,车也打着了火,正要走的时候,刘屠夫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没有上车,反而站在拖拉机前面抓着车把不放。

“大光,不能送了,人已经不行了。”

“你疯了,医生说有希望,我们就得试试。”吴大光暴喝道。

“不,不送了,去县里医院得花不少钱呢。”

刘屠夫这句话说出口,其他同行的村民都炸了毛。

“刘屠夫你还算是人吗?”

“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滚开。”

刘屠夫死死攥着拖拉机车把,不让走,任由怎么说都不撒手。

“草。”吴大光骂了一声,一脚往刘屠夫肚子上来了一脚。

刘屠夫依旧不撒手,嘴里嚷嚷着:“老子的婆娘,老子说不救就不救了。”

吴大光彻底毛了,对着刘屠夫一顿打。

车斗上的年轻人看刘屠夫还在坚持,都看不惯了,下来跟着打。

一人难招架众人,刘屠夫被众人踹到一旁,吴大光启动拖拉机离开。

路程太遥远,山路很不好走,在死神面前,人显得如此渺小,拖拉机的速度太慢了,吭吭哧哧走了俩小时,被医生打断。

“别走了,人已经不行了。”

吴大光停下拖拉机,跑过去一摸,人已经冰凉,手上脖子上的脉都没有了。

吴大光心中自燃一团怒火,一脚踹在车胎上。

第一次觉得人渺小,第一次觉得生命脆弱,第一次觉得无力。

拉着一具尸体回村,刘屠夫已经回了家,站在家门口巴望着。

吴大光一行人把人抬进刘屠夫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死者为大,一群人心中窝火,忍着不发怒,他们已经盘算好了,等桂花嫂子丧礼结束,绝对把刘屠夫打一顿。

大伙为了让桂花嫂子走的热闹,村里所有人自发来参加葬礼,吹的喇叭也没要一分钱。

葬礼两天,全由村长和吴大光操持,直到下葬,也没见刘屠夫说两句悔恨的话。

葬礼结束,二赖子终于得到了吴大光允许,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便打刘屠夫。

这么一句话,让所有村民听了去,都以为这句话是对所有村民说的,桂花嫂子上午下葬,下午由二赖子带头,一众村民聚集到了刘屠夫家门口。

一群村民到刘屠夫家院子里,一眼瞧见穿着小红裤子的私生子,心头的怒火更上一层楼,家里刚死人,你们就穿上红衣服,那不是在说死的好吗,怎么看都像是在庆祝破鞋上位成功。

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大人做的事怪不得他。

二赖子带头朝屋里喊:“刘胖子,滚出村。”

二赖子身后的村民跟着嚷嚷:“刘胖子滚出村。”

大概刘屠夫怕了不敢出来,出来的是小情人,挡在堂屋门口。

“嚷嚷什么你嚷嚷,我们家就在这,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搬走。”

二赖子大步走上前,大手一扒拉,把女人推了一个趔趄,带着村民闯进屋里,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刘屠夫揪出屋,丢在院子里,二赖子连句话都懒得说,上去就打,几个村民一起。

之前他还觉得吴大光怂,放任刘屠夫嚣张,现在的二赖子明白了,连他都懒得和刘屠夫说一句话,畜生永远不懂人的话,说了就是浪费时间,何况刘胖子连畜生都不如。

吴大光在一旁,看打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出面阻止。

“行了,别打了,你们再怎么打,都打不醒他。”

村民愤愤不平的收手。

“打死他都是应该的。”

“没错,让他偿命。”

“这种人,真不配当人。”

“狗杂种,搞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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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我们只信你

吴大光走到趴在地上的刘屠夫身边蹲下:“现在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刘屠夫不吭声。

“给你三天时间,滚出下洼村,我们下洼村不要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们要是见到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不能回来为止。”吴大光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所有人听得到。

“对,见一次打一次,滚出村子。”村民附和。

“畜生,滚吧。”

刘屠夫缩在地上不说话,二赖子一脚踹过去:“聋了哑了,听没听到,滚不滚。”

刘屠夫抱着头,五大三粗的汉子抽泣起来:“听……听……见了,我滚,我滚。”

“草。”二赖子骂了一句,还不忘踹一脚:“叫爸爸。”

刘屠夫没骨气的顺从了二赖子:“爸爸。”

“没出息的玩意。”连二赖子都瞧不起刘屠夫。

吴大光朝大伙摆摆手,大伙离开刘屠夫家。

走在人群里的村长心里头隐隐有些担忧,刘屠夫和吴大光作对,吴大光什么都没干,已经让刘屠夫臭到了这种地步,明年开春竞选村长,以吴大光现在的势头,稳压他。他现在就是个被架空的村长,村里头真正说的上话的人是人家吴大光,村长这块肥肉,他不信吴大光不惦记。

日子恢复平静,时间在忙碌中度过。

转眼半个月过去,吴大光这天中午下集回家,家门口等着四个人,两个村里人,一个泥瓦匠和一个个字不高的精瘦老头。门上上了锁,杏花估计上谁家玩去了。

见到吴大光,泥瓦匠主动上前招呼:“大光,几天不见都胖了,肉没少吃吧。”

“哪啊,哪舍得吃,你这是……”

“哦,你上回给我办的酒席,我家亲戚都说你做的好,这不,我叔他老人家看上你了。”

“看上我?”吴大光受宠若惊。

“我婶子没几天日子了,真要到那天了,想请你去做做饭,老价格二十块钱咋样?”泥瓦匠说道。

“没问题,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道理,等久了吧,进屋聊,进屋聊。”

“不了不了,我叔在上洼村有亲戚,我们还得走亲戚。”

“那成,我就不留你们了,到时候通知一声,我就在镇子上走集。”吴大光送别道。

“那我们就走了。”泥瓦匠和老头与吴大光道别。

剩下两个村民站在门口,咧着嘴:“大光,我们找你有点事说道说道。”

“先不急,进屋再说。”吴大光打开门,把拖拉机开进院子。

屋里生的炉子只剩下火星,填了几根柴火,火苗窜起,屋内温度慢慢升高。

“跟到自己家一样,炕上暖和,坐炕上聊。”吴大光客气道。

“哎。”两人坐在炕沿上,一人道:“大光,我们代表村民想请你帮个忙。”

“啥忙啊,直接说呗,都是一个村的,啥帮不帮的。”

“就是村里土地的事,村长上任几十年了,一直不说量地,有的人多,有的人少,就拿刘胖子他们家来说,他们家户口才两口人,占着五个人的地。”村民说。

二赖子进屋暖和,听到村民议论土地的事,插话:“没错,村里的地是该好好量量了,我虽然不种地,但我也有一个人的地,我那点地不知道被谁占了,都找不着我的地在哪了。”

“你都不种地,要地长草,等着秋收割草过冬。”吴大光调侃二赖子,然后对村民道:“这事不应该找村长吗?”

村民皱眉:“村长都腐败了,刘屠夫拿两百块钱就把他收买了,我们不信他,我们信你,你有钱,不在乎那点钱。”

这就是现实,你为别人做百件好事,不及你做一次错事让对方记得清。

“大光,你就答应吧,我们都信你。”

“这个不好吧,这种事应该村长来做,我这么干,不就夺权了,让村长怎么想。”吴大光为难道。

“村长年纪大了,不愿意麻烦,肯定不同意重新量地,我们也是没办法,地不够,一年到头的粮食都不够吃。”

吴大光挠挠脑瓜勺,低头想了一会,说:“要不然你们先去找村长说道说道,我在旁边帮忙,效果也是一样的。咱都是下洼村的村民,多少给村长留点面子,方便他展开工作。”

“哎,大光这个法子好,咱咋就没想到呢,村民集体要求量地,村长要是懒得动,就让大光来管,要是动了,大光在旁边看着,谁也不敢动手脚。”村民分析道。

送走村民,二赖子打量起吴大光来,左瞧瞧,右看看,上打量,下寻摸,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吴大光被二赖子看的全身不舒坦,看看自己的衣着没问题啊,跑到镜子前照照,脸上不脏啊。

“你小子抽风了,车卸了吗,老早嚷嚷学开拖拉机,到现在还打不着火呢吧。”

二赖子摇摇头,右手捏着下巴:“啧啧,吴大光啊吴大光,你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踩你大爷,说人话。”

“光哥,你没觉得村里人待你比对村长还好?”

“没觉得。”

二赖子嘿嘿一笑:“光哥,明年开春村长选举,我觉得村民会选你,到那时候,一村之长多风光。”

吴大光没想过要竞选村长,受二赖子的提醒,村民确实对他热情过度了,一个小小的村长还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他的野心要用名利填满。

“我不当村长,谁爱当谁当去,我就踏踏实实的做我的小本生意。”

“光哥,你是不是傻,村长啥都不干,就有钱入兜,你别看表面上村长没油水,实际上他们背地里富得流油。”二赖子把吴大光当成自己人,他长这么大,游走在各个村子里,那点破事心里明镜似的,可惜没人愿意和他唠嗑,这点小秘密无处说。

吴大光摇摇头:“有势不一定有钱,有钱一定有势,我不想把自己圈在这个小山沟里,外面那么大,我还想去看看。”

“光哥,外面真的比咱现在赚的钱还多么,我咋觉得不现实呢,还是当村长现实一点。”

“明年哥带你去县里,就知道咱村子有多小了。”

不走出大山,看到的天永远是那一小片天,人年轻的时候连点拼劲都没有,等到年纪大了,就没有勇气离开了,心中的那片天也会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连自己都容纳不了,这一辈子,就结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媒婆找上门

“爹爹,有人来找你。”门外响起杏花的声音。

与杏花一起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四方脸,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小碎花衣服,这种衣服在这个年代很受中年妇女喜好。

可是,吴大光不认识来人啊,村里总共百十来家,从没见过她,从她的面相看,不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你就是吴大光吧。”那妇女踩着小碎步进屋,自来熟的坐在炕上。

“对,我就是吴大光,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陌生人来找自己,第一想法就不是什么好事。

“你别紧张,我是刘家湾的,找你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

吴大光咧咧嘴,这句话还真考验智商啊,一个陌生人跑到他家里说看看他,真让人费解。

“有没有热水,走一道了,怪冷的。”那婆娘问道。

吴大光瞥了一眼二赖子,二赖子马上应和:“有有有,你先等会,我去找个碗来。”

婆娘看了一眼二赖子,问向吴大光:“他是你兄弟?”

这婆子是谁啊,莫名其妙来他家不说,还打听那么多,杏花从哪捡回来的。

“他是我伙计,请问您是?”吴大光保持着尊重。

“哦,你瞧瞧我,光顾着跟你聊天了,忘了说了,你叫我王婶就行了,我来一趟就是瞧瞧你这人怎么样。”

“看我干什么?”越来越多的疑惑等着吴大光。

“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听说杏花她妈跟人家跑了,杏花才四岁,你就打算这么打光棍一辈子了?”王婶说道,在她的字典里,没有几个光棍不想讨婆娘的。

“王婶,我还不着急呢,我现在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想婆娘的事。”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婶子是过来人,婶子知道。”王婶说着,打量起吴大光家的家具,她是相当满意啊,在村里盖上大瓦房就够吸引小姑娘了,家里头的家具还都是新的。“你的条件不错,可以在找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吴大光无语,这王婶自己连认识都不认识,就要来给自己说媒。

“王婶,其实我……”

“没有其实,你说杏花他妈咋想的,你条件这么好,还跟别人跑了。”王婶感叹道。

一旁的杏花,眼睛死死的瞪着王婶,她不允许别人说她阿妈不好,绝不允许。

“我阿妈会回来的,杏花不要后妈,杏花不要后妈,杏花不要。”杏花一连说了三个不要,最后一个不要是吼出来的。

王婶显然没想到自己说的话如一把刀子戳进杏花柔软的内心。

王婶连孙子都有杏花这么大了,对付小孩子有的是招数,赶紧笑呵呵的讨好杏花:“好,不要,不要,婶子不给你爹介绍。”

单纯的杏花相信了,她开始担心刚才不礼貌,会让爹爹不喜欢她,站在一旁不吭声。

吴大光赔礼似的笑笑:“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计较。”

“没事没事,你家杏花可比我孙女懂事多了,你好好想想,婶子先走了。”王婶往外走。

二赖子正好端着一碗水走进来:“王婶咋了,这就走了,喝点水再走。”

“好,好。”王婶接过水,喝了两口,目光又落在了二赖子身上:“小伙子,你多大了?”

二赖子被这么一问,也是一脸发蒙,带着疑惑的口气回答:“二十……二十三了。”

“娶媳妇了吧。”

“没,还没呢。”

“咋这大还没娶媳妇呢?”

“穷呗,人家咋能看上咱穷光蛋,不过我明年就能盖上大瓦房了。”

“好,盖大瓦房好,等你盖上大瓦房,婶子给你介绍个媳妇咋样?”

“那敢情好。”二赖子诚实的答应下来。

墨迹了半个多小时,才把王婶送走。

这个时代的媒婆没有跟金钱挂钩,就为了讨个喜庆,在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人的寿命在六十岁,做的好事多的,就增寿,做的缺德事多的,就减寿,媒婆这一行,给人拉线,俗称添喜,阎王爷会给添寿命的。

虽然这个说法很扯淡,很多村里的婆娘们乐此不疲窥视着谁家姑娘该嫁人了,谁家小子改娶媳妇了。

这件事吴大光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正是他努力的阶段,先成家后立业不适合他。

村长家……

“咱明早量地,量个三五天就量完了,干嘛要麻烦人家大光,按半天算,不得十几天啊。”村长说道,他本来是不想量地的,但他转念一想,为村民做点事,明年村长的位置没准就保住了。

“没事,大光说了,他走集回来就跟大伙量地,我们不耽误他的事,大光也答应了。”

“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吗?”村长问道。

“不是信不过,我们不是看您忙吗,就先找了大光,大光都答应了,我们自己私下里量地,不等他,不太好吧。”村民说道。

村长心里无数个叹息,从量地这件事上能看出来,他是彻底被架空了,村子里有什么事,村民第一时间找的不是他这个村长,吴大光啊吴大光,你到底会什么妖法,让村民对你深信不疑呢。

次日,吴大光下集回家,正吃着饭,几个村民拿着米尺本子找到他,当他听到村里人都在等他去监视量地的时候,小小的受宠若惊了一下。

中午连休息时间都牺牲了,被村民们拉到了地头上。

千恩万谢现在是冬天,活动活动能能暖和上来,这跑来跑去的,换做夏天,简直不能忍受。

一下午下来,跑了两个山头,量了十分之一的地,这些地的主家,有些开心,有些不满。确实如村民所说,有的村民两口人,多占了半亩多地,有些四口人的地,勉强能算三口人的地量。

霸道一点的村民私下里跟量地的村民做点小动作,村长只当自己老眼昏花,看到了当没看到一样,糊弄过去,但地少的村民开始吵吵量的不对,要求重新量地。

吴大光压根就不懂,每次有村民吵吵,吴大光就跑过去看上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量地的村民不敢搞小动作,该是多少是多少,然后村民用搞头挖出一个深坑,埋上大石头,以此为地的四边界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杏花离家出走

量地的第三天,王婆又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八九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也还俊俏,穿着花布棉衣裳,编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与人说话小声小气,倒像是个未出阁的小闺女。

好巧不巧,两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吴大光要出门和村民量地,两人一听吴大光是主事的,王婶拉着小姑娘要去看。

量地的有啥好看的,可人家王婶有很多说道。

“久凤啊,你瞧瞧大光还是村里说的上话的人,你跟了他不会吃亏的。”

“你看看,那小崽子跟大光说话的口气,跟别人明显不一样啊。”

“这大光啊,我越看越喜欢,人能干,家庭条件还好。”

“好小伙子不多了,你可要抓住喽,指不定多少个闺女惦记着人家呢。”

名为久凤的姑娘远远的瞧着吴大光在人群中忙碌,给她的感觉吴大光和村民不是一类人,怎么瞧都能一眼瞧见他,一看就是有担当的男人。

加上王婆的夸赞,久凤越看越觉得心仪,只是……他还有个闺女,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嫁过去就给人做后妈,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看着情人,看多久都不觉漫长,只想一直看下去。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下来,量地的村民收工了,经二赖子的提醒,吴大光发现王婆和小姑娘还没走。

人家毕竟是来找他的,看到了不过去打一声招呼不合适。

“王婶,大冷天的,冻坏了吧。”吴大光招呼。

王婶裹紧衣服,眼神往久凤身上漂:“我倒是没啥,人家小姑娘爱美,穿的少,估摸着冻坏了。”

看看久凤,太阳正挂的时候还有太阳能暖和点,现在冻得原地踏步,抱着自己瑟缩着身子,穿的很薄。

王婶的眼神明摆着告诉吴大光人家小姑娘冻坏了,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能怎么办,没有御寒的东西,原地生火不现实。

无奈啊,大冷天的,吴大光穿了两件衣服,里面一件厚毛衣,外面一件厚实的棉衣。

脱吧,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冻着。

吴大光三下两下解开扣子,拖下棉衣,冷风嗖嗖的往毛衣空隙里钻。

吴大光将自己的棉衣递过去:“天挺冷的,别冻着,披上吧。”

久凤的小脸不只是冻得还是羞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拒绝:“不用了,回去就不冷了,天挺冷的,你穿上吧。”

吴大光是想穿回去的,天真的很冷,他此时已经抑制不住的发抖了。

王婶一把抢过吴大光手中的棉衣,往久凤的身上一披:“别客气,男人经得住冻,你就安心穿着吧。”

吴大光冻得瑟瑟发抖,久凤羞羞的走在王婶身边,一路低着头,偶尔偷偷瞄一眼吴大光。

这叫什么事,好端端的不在家呆着,非要跑过来看量地,看就看吧,还拐走了他的棉衣。

一路回家,吴大光早已经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杏花乖巧懂事的倒了三碗热水。

三人聊天,杏花在炕上玩木偶,有事没事看王婶和不认识的大姐姐,她不喜欢她们,不想让爹爹喜欢那个大姐姐,心里自动认为大姐姐是来和他抢爹的。

讨厌归讨厌,她不敢说,她敢做的,只有不理他们的问话。

天彻底黑了下来,吴大光客气的留两人吃饭,小姑娘还知道拒绝,王婶先入为主,把他家当成自己家,客客气气的招待起吴大光来了。

晚上,邻居们来吴大光家看电视,王婶和小姑娘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吴大光也不好说什么,他本就是不会拒绝的人。

二赖子和吴大光相反,二赖子看久凤很上眼,总想去跟久凤说两句话,奈何久凤心中一惊有了人选,其他再好都变得暗淡无光。

看完电视,村民三三两两回家,王婶终于有了回家的意思,不过要吴大光送回去。

把两人送回村子再回家,已经半夜十一点钟,吴大光累的都快虚脱了。

当他把拖拉机开进院子,关上大铁门,一个抬头,差点没把尿吓出来。

堂屋门口昏黄的灯光下,杏花抱着一个木偶,头压得低低的,一双眼睛浮肿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哭过,幽怨的小眼神,联想到鬼片,乍眼一瞧,挺吓人的。

吴大光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杏花啊,咋还没睡呢?咋还哭了?”

杏花没有回答吴大光,他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爹爹,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后妈了?”

“后妈?杏花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吴大光蹲下身子去看杏花浮肿的小眼睛。

杏花噘着嘴,脸别过一边:“爹爹你骗我,你说你不给我找后妈,今天来我们家的姐姐是不是你要给我找的后妈?”

杏花说着,眼泪又一次委屈的哭出声。

“不哭了,杏花。”吴大光想去擦杏花的小眼泪,杏花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用袖子抹眼泪。

“爹爹,你不要杏花了,你去跟大姐姐过吧,杏花走,杏花不跟你们过。”

呜呜呜~

杏花边呜咽着转身回了屋,仿佛受到了极大委屈。

当杏花再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

离家出走。

这是吴大光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杏花的举动让他苦笑不得。

吴大光强忍住笑意,试探性的问:“杏花要去哪?”

“爹……爹管不着,你去跟小姐姐过吧,杏花……杏花自己过。”杏花哽咽抽泣着。

“杏花不要爹了吗?”

杏花被吴大光一问,愣了一下,长睫毛上还挂着泪儿,想了一会,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要了。”

“哦,是杏花不要爹了,杏花你怎么能不要爹呢?”吴大光学着杏花的样子扁着嘴,可怜巴巴的求杏花心软。

杏花抱进包袱,哼了一声:“去跟大姐姐过吧。”

绕过吴大光,往院子走,划开大铁门,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她有点怕了,以前走集虽然黑,好歹有爹陪着,真要自己走,有点怕。

吴大光看着好笑,杏花要离家出走了。

杏花一咬牙,真走出去了,吴大光赶紧跟了上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没人奏的闺女

杏花在小路上走着,吴大光紧跟。

杏花走到村口,噘着嘴对紧跟着自己的爹爹道:“吴大光你回去吧,杏花下决定了。”

杏花头一次直呼大名。

“杏花你真的不要爹了吗?你不要爹的话,就没人要爹了。”

杏花抽泣一声:“你不是有大姐姐吗?”

吴大光走到杏花跟前蹲下,拽住杏花的小手,故作撒娇姿态:“爹不要大姐姐,爹只要杏花。”

杏花想了想,看着吴大光的眼睛问:“那爹爹还给不给杏花找后妈。”语气有些审问的味道。

吴大光摇晃着脑袋:“不给杏花找后妈。”

“那你……”杏花沉思片刻:“那你发誓。”

十足的小大人模样。

吴大光憋着笑,要是有手机真想录下来,让以后的杏花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杏花看吴大光发呆,说道:“你不敢发誓,就是骗杏花的。”

吴大光举起右手:“我发誓,不给杏花找后妈。”

杏花四岁的小孩子脑子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复杂,既然发誓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那我就原谅爹爹了。”杏花摸摸吴大光的头,像吴大光宠溺她一样。

吴大光张开怀抱:“那杏花要不要抱抱?”

杏花立马换上笑脸,抱住吴大光的脖子,吴大光顺势一抬,站起身把杏花抱在怀里,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中午吴大光刚回家,想着睡一觉再去与村民回合,还没躺下,王婶不请自来。

这一次只有王婶一人前来。

“大光,昨天那姑娘咋样啊?我瞧着都稀罕,你说巧不巧,人家也瞧上你了,而且不嫌弃你有个娃,这年头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啥时候有空跟我去趟人家家里提亲呐。”

王婶太过热情,让吴大光不能完全接受。八字都没一撇呢,咋能想到提亲了呢,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结婚。

“王婶,其实我真的不想找婆娘呢,杏花闹腾不要后妈,你也知道,我现在忙得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心思张罗结婚的事,人家姑娘跟了我,不是委屈了人家。”吴大光不好直接拒绝,对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传出去不好。

“我说你就是死心眼,杏花才多大,四岁小孩子,她知道啥,人家久凤嫁过来,对杏花好点,早忘了谁是亲的谁是后的,再说人家闺女跟了你,咋委屈呢,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就应该操持家里头的事,你说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回来连口热乎饭都没有,你图啥呢,赚多少钱有个够,人呐,还得热热乎乎的过小日子。”王婶劝导道。

“王婶你替我操心,我得谢谢您,我是真不想结婚呢,现在只想以生意为重,您就别为难我了。”吴大光的话相当于间接的拒绝。

王婶文化低,压根没想到这一点,还苦口婆心的劝说:“这跟娶婆娘有啥关系,也不耽误你赚大钱呐,大光啊,你瞧瞧你们村里年轻小伙子,哪个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和脑子不会转弯的人唠嗑就是麻烦,还要怎么说才能明白。

这时,门外来喊吴大光的量地的二赖子来了。

“大光,该去量地了。”二赖子在门口喊道。

吴大光不想在和王婆说下去,他觉得怎么说都说不通,可能他一直没回应,王婶自己就放弃了吧。

“不好意思王婶,我是真没这个心思,我伙计挺稀罕久凤姑娘的,要不然您给说道说道,小伙子人不错,明年就盖上大瓦房了。大伙都等我了,我得走了。”吴大光抱歉道,说完抬腿就往外走。

杏花在院子玩,注视着家中的不速来客。

王婶见自己说不动吴大光,打量起杏花来,主动上前陪杏花玩泥巴。

“杏花啊,我跟你说,久凤姐姐到你家来一定对你好的,给你买糖吃,给你做新衣裳,久凤姐姐还能陪你玩。”

“杏花不需要,杏花自己可以玩,爹爹会给我买糖,还会给我买衣服,我不喜欢久凤姐姐。”杏花坚决拒绝。

“你这孩子,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好好的宝不当,非要当草。”

“我有阿妈,不需要姐姐来当我阿妈。”

“你阿妈能回来吗?你阿妈走了之后看过你吗?你阿妈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杏花脸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手上抓着泥巴,朝王婶丢过去,大声叫喊:“我阿妈会回来,会回来的,你走,不要来我家。”

王婶被杏花丢了一身的脏泥巴,嫌弃的瞪了一眼杏花,走了。

越走心越气,心想身为一个女娃,还想让你爹把你当少爷供着,早晚得嫁出去,等久凤嫁进来,生个带把的,到那时候,哪还有你说话的份。

王婶前脚走,杏花后脚把门从里面插上。

久凤一家人守在家里等着王婶的到来,家中好吃好喝的招待王婶,就盼着王婶给自家闺女说个好亲事。想来久凤相了四回亲,小伙子都不错,可就入不了久凤的眼,不是嫌弃这个穷,就是嫌弃那个暴发户。

这一回,终于看上一个,父母私下里打听过下洼村的吴大光,在村里人缘不错,还勤快,以后日子穷不了。往后独生女嫁过去,他们家的活计就有人担着了,吴大光盖大瓦房,当了他们的女婿,他们的生活水平也差不了。

就拿吴大光大晚上开着拖拉机把王婶和久凤送回来这件事来说,不到半天时间,村里传了个遍,都说他家气派,找了个好女婿。

王婶气哄哄的进到久凤家,身上的衣服黄不拉几,一进门连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姐姐呦,你这是咋了,你不是去下洼村了,咋弄成这副样子。”久凤妈地上一碗糖水,赶紧追问。

“别提了,吴大光没啥,就她那个闺女,死活不愿意久凤嫁给大光。”王婶扯扯自己的衣服:“你瞧瞧,我还没说话,丢我一身泥。”

“那吴大光啥意思?”

“吴大光说先不考虑结婚的事,我感觉大光那关没啥,就是他那没人奏的闺女不同意,大光就是对闺女太好了。”

久凤妈一听,与王婶的态度截然相反:“大光这么宠闺女,对媳妇也差不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乱成一锅粥的葬礼

王婶是媒婆,本家要好生招待,在王婶絮絮叨叨的中,过了中午。

送走媒婆,久凤家唠起这件事。

“凤儿啊,你真看上下洼村的大光了?我看人家也没这个意思。”久凤妈问道。

久凤抱着枕头,低着头:“我都相了好几回亲了,就中意了这一个,要不然我不嫁了,在家当老闺女。”

“你啊你,女孩子不能上纲上线,会被人轻看。”

久凤妈责备一句,心里头对下洼村的吴大光好奇起来,到低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家这个挑剔的闺女看上眼,抽个空她得去看看。

在地里量地的吴大光连打几个喷嚏,不是感冒就是有人背地里说他闲话。

二赖子心里头装着事,闷闷的帮忙不出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对久凤姑娘一见钟情,自知自己配不上人家好姑娘,那么好的姑娘自当嫁给吴大光,事情是这么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就是别扭,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兄弟,心里头不是滋味。

“大光,你说刘屠夫被轰出村了,他家地空着也是空着,要不然给大伙分了吧。”村长走到吴大光面前,和吴大光商量起刘屠夫的地。

“这不行,刘屠夫是被咱轰出村子的不假,可人家根在村子里,人家想回来还是能回来,家是他的家,地也还是他的地。我们要是占了他的地,不就是欺负他了,那我们和他还有什么区别?”吴大光说道。

“那他一辈子不回来,地就空一辈子了?”

“一辈子不回来,那也是人家的东西,上报上去的,法律上承认那是人家的东西,我们不能动。”吴大光道。

以他对刘屠夫的了解,刘屠夫还会回来,刘屠夫人到中年,孩子小三需要他养活,他不可能抱着拼一把的心态离开镇子到外面闯荡,不出所料的话,他在镇子上小三的出租房里,等着村民对他的怨气消了,他还会带着小三回来,他的这点家当还在呢,不可能说舍弃就舍弃。

吴大光坚持不能瓜分刘屠夫的土地,村民们没意见,反正刘屠夫的地怎么分都分不到他们户下,他们的地不少就够知足的。

除了第一天量地,还有人做点手脚屡次重量外,后来的几天量地的村民安生多了,几乎都是一次过,速度快了很多。为了加速进程,吴大光将量地的村民分成两组,两组同时进行,村民自己盯着,如果有任何异议,直接找他重新量地。

三天过去,量地结束,吴大光终于松了一口气,别看活计简单,禁不住熬神啊。

结束量地后的某天,吴大光刚出摊,泥瓦匠火急火燎的找上吴大光。

“大光啊,我叔家婶子快不行了,你收拾收拾赶紧过去。”

“好嘞。”吴大光应下,朝二赖子看去。

二赖子麻溜的擦着桌子:“去吧,摊子交给我,耽误不了你赚大钱。”

吴大光的拖拉机在集市外面放着,没开几米远,泥瓦匠又不好意思的道:“大光啊,我叔家没车,住的远,棺材还没拉过去,你看……我知道不太好张口,你就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吴大光不傻,这话还没听明白吗,让他顺路去趟棺材铺,把棺材拉上。

他与人家非亲非故,拉棺材多晦气,泥瓦匠一口一个叔叫着,实打实的亲戚都不舍得用自家的新车拉棺材,何况是他一个外人。

“叔,这活也不是不可以,可毕竟是丧事,得给我加点钱,就算给一毛钱也算我是个拉活的。”

泥瓦匠知道按照本地习俗,棺材要自家人去准备,给了钱就算吴大光收钱替主家办事。

“成。”泥瓦匠满口答应。

吴大光在不情愿下照着泥瓦匠指的路去棺材铺买棺材,又拉上棺材去了老头家里。

老头家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来了不少的人,其中不乏一些穿着中山装带着金丝框眼镜的人,这些人一看身份就不简单。

吴大光好奇起了老头的身份,普普通通的长相,比农民更像农民,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这些中山装打交道的人。

帮忙抬棺材的人太多,吴大光想插都插不上手,被众人挤到一旁,只能站在门口瞧着院子里的那些腰杆挺得笔直的人。

棺材被众人抬到院子里,隔地架上,没有人去管吴大光的家当,锅子炉子盘子碗筷全由他自己忙活。

吴大光查看买好的食材,那才大开眼界,平常人家人走了,葬礼做饭能糊弄就糊弄,老头家不仅有反季的蔬菜,还有些食材不是本地产的。

“做饭的,烧一锅开水,我们要用。”人太多,不知是谁在哪里高喊一句。

“哎,好。”吴大光回应。

这真是他重生以来,见过的最大场面,他已经注意到那些穿着中山装的人中不少人衣服上别着五角星。

烧上水,吴大光在院子里眼睛乱瞟,他希望在院子里能找到什么与这些人有关系的蛛丝马迹。

最后,目光落在堂屋门口用钉子钉着的一块铁皮,铁皮上写着:中国共产党党员。

这老头是党员?这个年代党员很厉害,可党员也没这么大的派头。

从老头的这个年纪来看,是不是参加过革命?

如果参加过革命,那就说的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有脸面的人参加葬礼了。

泥瓦匠显然也是被无视的人,葬礼上上下下,只认识他叔,他之前还想着帮帮忙,老头还客气的交代他帮衬帮衬,今天见到这么大场面,哪里需要帮衬,老头只跟他客气客气,最后只能给吴大光帮忙。

吴大光看葬礼上来的人虽然上的了台面,但不会操持葬礼,一个个气场很足,说话也很官方,然而人太多,又杂,本地的风水先生没见过这么大场子,指挥起来,人家不理你,导致现场乱成一锅粥,没有明确的分工。

“让一让,把寿灯摆上。”

“你看着点,都是纸做的,别给碰坏了。”

“哎,蜡烛呢,蜡烛放哪了?”

“烧水的,赶紧把水抬进屋里来。”

“我说灵棚怎么还不搭。”

明明应该是很悲伤的葬礼,比集市上还热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杀鸡儆猴

风水先生张罗着搭建灵棚,也只有搭建灵棚的伙计听他指挥。

一小时匆匆而逝,灵棚勉强搭建好,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为了撑场面,自带吹喇叭的队伍吊丧,除了提前早占好位子的喇叭队伍,另一支队伍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站在人群里吹。两支队伍吹喇叭,你吹你的,我吹我的,早没了调调。

“哎,我家娃不见了,你们别挤了,我家娃不见了。”人群中,一名妇女突然发现自家孩子不见了。

人声嘈杂加上喇叭,妇女的声音只有几个人听得见。

一传二,二传三,因为小孩子乱跑,彻底把现场推向瘫痪。

好几次,有人差点碰上吴大光的大铁锅,大铁锅下面烧着火,锅里的水沸腾,碰上一点,怎么也得掉层皮。

经过几次提醒后,吴大光放弃了,在放任下去,早晚有人栽进开水里来。

吴大光把看守大铁锅的任务交给泥瓦匠,他往群里中挤去,挤的过程中好几个小孩子挤在人缝中,前不能,退不得,看着心疼。

挤到喇叭的队伍里,和敲锣的一个大叔喊叫了半天,人家一句听不清,不知是现场太吵还是耳背,吴大光一把夺过锣,往大门口走,敲锣的人愣了一下,没想过自己的锣会这么被人抢了去,在同伴的提醒下才起身去追。

吴大光挤出人群,爬上老头家的矮墙,高出别人一截,已经有人注意到他。

咚~咚~咚~

连敲三声锣,将所有的人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咚~咚~咚~

又是三声,所有人止住了说话。

“你们是参加葬礼的,还是来赶集的,小院总共就这么大一丁点,都往里挤,都瞅瞅还有站的地界吗?”

没人说话。

“两拨吹喇叭的,干架呢,人家是葬礼,不是结婚娶媳妇,好好的吹个哀乐,咋还比上了,都干啥呢这是,最后来的一波喇叭,你们去门口,一会有人把板凳椅子送过去,在门口吹。”

“大姑娘小媳妇的,别凑热闹了,眼瞅着该晌午了,回去做饭吧,有孩子的把孩子看好了,小小个人,哪经得住这么挤来挤去的。”

吴大光还在说着,人群中丢了孩子的妇人哭喊:“我家娃走乱了,我家娃走散了。”

吴大光一听,还有个丢孩子的,马上敲了一声锣:“谁身边有走散的孩子,赶紧举起来,往门口送,孩子妈来去门口等着。”

在人群中,有人举起一个正在哭的孩子,众人合力传递,将孩子举出门口,孩子妈抱过孩子不撒手。

吴大光挥挥锤,对众人道:“都出去,太挤了,丧礼没办法进行。”

有几个村民模样的人走了出去,剩下有些身份的人原地不动,怪不得风水先生指挥不动呢,人家身份高,凭啥听你的。

吴大光用锤指指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小伙子,从穿着上看像是某个领导小跟班,据吴大光观察,最后一波喇叭是他领进来的,明知道院子小挤不下,还死命的往里拉。

“你,说的就是你,站在门口穿灰毛衣的,别人都出去了,你咋还不出去呢?”吴大光责问道。

小伙子指指自己,显然不相信吴大光会赶自己走,从穿着上也看得出他与其他人不同。

“愣着啥呢,听不懂我的话吗?”吴大光皱着眉问道,让小伙子吸了不少睛,谁都想瞧瞧那个听不懂话的人长啥样。

小伙子心有不满,碍于所有人在看自己,心里给吴大光记下一笔走出院子。

杀鸡敬候,吴大光就是看他气场最小,官应该不大,自己还不至于怕他,其他人多大官就不晓得了,最好不惹。

既然杀了鸡,那些猴为自己面子不被驳,乖乖的听从吴大光的指挥,没几分钟,院子空出来了。

来帮忙的人都是镇子上的人,他们看吴大光能指挥的动那些县里来的人,一个个对他的吩咐言听计从。

吴大光从墙上下来,把锣还给了敲锣的人,喊了两个来帮忙的村民在门口守着,只有通报了姓名和说明身份才能进,这样不得罪有权有势的人,还把混吃混喝的闲杂人排除。

经过吴大光管理,现场人数仍旧不少,虽乱但有序。

给来帮忙的村民分配好他们要做的事,吴大光回到自己的地盘,摘菜洗菜,切肉,忙活。

葬礼和当地风俗习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人太多了,面对一个个有身份的人,村民维持秩序有点吃力。

丧事不像喜丧那么考究,以清淡为主,只要做的能吃就可以,在当地很多家里冬天做丧事,就是大白菜配自家漏的粉条。活人吃什么不重要,主要以死人为主。

从早上来到晚上八点,一天丧礼才落下帷幕,整整一天,脚不离地手不闲,彻底闲下来的吴大光瘫软的坐在板凳上,抬手都觉得费力,迷迷糊糊的就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

吴大光睡的太沉,三四个守灵人唠嗑,来的客人在附近村民家住下,一切都安静下来。

午夜的脚步悄悄来临。

吱~

仿佛什么东西在摩擦,声音细微。

一个守灵人闻声,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看其他人没反应,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也没在意,况且乡下什么奇怪的声响都很正常。

咚~

棺材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还在聊天的守灵人立马止住聊天,目光不约而同的去看棺材的方向,棺材前面供桌上的油灯因为烧到油边,火苗小如黄豆,配上棺材前摆放着老人家的黑白遗照,在笑,笑的那么诡异。

其中一个守灵人用手抹抹脸,重重的咽了口唾沫,眼睛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着棺材的方向。

忽的,一阵风挂过来,灵棚的四边的布开始抖动,那黄豆大的一点火苗不争气的熄了,冬季特有的月亮地照的棺材惨白。

很奇怪,声音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丧礼诈尸

“你们刚才听见声儿了吗?”一人小声问道。

“听见了,好像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咋回事?”

“老太太要诈尸了吧。”

“不能吧,我只在戏里看过,咱现在咋办?”

“那个做饭的,胆儿挺大,咱去问问他呗。”

“中,我走前边,我胆小。”

四人合计,走向吴大光。

吴大光睡的跟猪一样死,四人来到他身边完全不知情,身旁的炉子上还烧着开水,冻不着。

一个守灵人轻轻拍打吴大光:“大哥?大哥?”

太累,以为在做梦,吴大光没当回事。

咚~

棺材内毫无预兆的又响了一声,这次声音很小。

“啊,闹鬼了,诈尸了。”胆子最小的守灵人一声尖叫。

吴大光被突如其来的一吓,浑身一哆嗦,双腿一绷直,直挺挺的站起身。

看到身边莫名其妙出现四个人,吴大光整个人是蒙的。

“你们揍啥呢,不好好守灵往我这闹,葬礼上不能瞎说话,小心变成真的。”吴大光责备道。

吴大光的话让胆子最小的守灵人更害怕了,舌头吓得打卷:“棺,棺材,动了,诈~诈尸了。”

吴大光往棺材旁的方向看去,丝毫动静没有。

“你们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吴大光看四人吓得不轻,心里头开始有点相信了。

不知是哪里的寒风,吹的灵棚上的白布乱飘。

“大哥是真的,棺材里有声儿。”守灵人再三肯定道。

有动静,难道人是诈死?暂时的休克。这一点不是不可能,科技发达的未来,通过网络的传播,经常收到新闻推送,某某死者在零下八摄氏度的太平间醒来,自己离开太平间。

如果真是休克,按本地的医疗水平定是检查不出来的。

“行了,别怂了,留下俩人,另外俩人进屋找主家。”吴大光吩咐道,他也怕啊,这大半夜的,棺材里有动静,谁能淡定的下来。

四人原地不动,棺材在院子中央,守灵人靠院门,通知主家,不可避免的经过棺材。

“那个,我不敢。”

“我也不敢。”

吴大光无语的看着棺材,守魂灯都熄了,气氛被四个守灵人渲染的还真有那么回事。

“行了,我去。”吴大光打断四个吓得不轻的守灵人。

他硬着头皮往屋的方向走,在路过棺材的时候,棺材里好像故意的一样,‘咚’的一声响起。

吴大光大惊,吓得两腿发抖,他不敢喊呐,生怕喊出来就像林正英电影里演的僵尸一样,跳出来照着他的脖子咬下去。

反应半秒,加快步子略过棺材,走到堂屋门口,心里稍许安稳下来,找回点理智回想刚才的那一声声响,应该是里面的人在敲击木板。

三个屋都亮着灯,里面的人已经睡下,唯有老头躺在炕上,悄悄的抹眼泪。

吴大光不傻,没有像四个守灵人一样吓得胡乱说:“大爷,棺材有动静,我觉得里面的人还没死透。”

声音不大,足够让屋内所有陷入深度睡眠的人醒来。

众人出屋,人多了,那点恐惧感消失了大半。

在四个守灵人的证明下,那些人物级别的在攀谈要怎么处置,老头在一旁眼睛盯着棺材,他是希望棺材里的老伴多活几天,多陪他几天。

“要不咱先开棺瞅瞅,人要真活了赶紧送医院呐。”吴大光第一个提议要开棺,他对子这些大人物无语,做什么事都要走个程序,禁锢的思想并不是不好,真耽误事。

老头眼睛一亮,瞅着吴大光,这一瞅不要紧,导致所有人都瞅着吴大光,以他们身份,让他们翘棺是不可能,仗着四个下破胆子的守灵人更是没门。

吴大光完全是被架起来了,他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还有人特意找来了撬棍递给吴大光,那人就是白天被吴大光当鸡杀的小伙子。

吴大光握着撬棍走到棺材前,伸手敲敲棺材,没回应,选择死者脚的方向在棺材盖和棺材缝隙中翘起,农村的棺材做的都很实,撬了四五下,只撬出一个缝隙。

睡在周围邻居家赶丧的人听到消息聚拢过来,胆子大的看吴大光一人在撬棺材,纷纷上去帮忙。

揭开棺材盖,棺材内的景象让人震惊。

进棺时,老太太穿着寿衣平平整整的躺在棺材里。眼下,老太太因为挣扎过一番,身子扭曲着,被褥乱糟糟一片,嘴里还在往外吐着呕吐物,一双眼死死的瞪着正上方,瞳孔已经一片死寂,胸口微微起伏,人肯定是活着,但也活不长了。

太吓人了,光是这这副模样都让人退避三尺。

在场所有人,只有老头扒着棺材抹眼泪。

“你就安心的去了吧,别在世上受罪了。”人的寿命走到终点,总有些执念让他们不愿意离去,家里人看着心疼。

“是不是老太太有啥心愿还没了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这个说法是可信的,人在死前总惦念着看看想看的人,很多临终的人一口气撑着,不愿意咽下。

这一口气吴大光是不知道,他对老头家的情况不了解。

人群里有人开始猜测原因。

“你们说他们无儿无女的,老太太记挂啥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吴大光对老头说道:“大爷,是不是您老伴放心不下你,怕没人给你养老送终才不想走的?”

老头抹抹眼泪,他是知道这个原因的。

“老伴活着的时候,就念叨着放心不下我,临走了,还惦念着。”

“这有什么好惦念的,乡邻乡亲的,谁不能帮衬一把。”说道这,吴大光脑子里有个念想,一个让他难以说出口的念想。

任由老头如何安抚,老太太都不想闭上那双眼睛,镇子上的值班医生赶过来,检查一番,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看众人七嘴八舌,好端端的丧礼上演了这一出插曲。

吴大光俯身在老头子耳畔低声说道:“我觉得老太太担心你一个人过完此生,想让你再找个老伴照顾你。”

这只是吴大光的猜测,一个猜测而已。

当夫妻从爱情转换成不可分割的亲情的时候,都想最后一个离去,他们不能让对方在世上忍受没有自己的日子,那样的孤寂留给自己就好。

老头和老太太从十多岁结婚到现在,一路走来,人生几十年,把彼此所有人的时间交付由对方,相融相知相守,如今老太太自知命归黄泉,怎能忍心徒留他一人在世上饱受相思之苦。

这样的爱,无需多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前妻回娘家

老头眼神变得深邃,他在思考,从表情上看思考的内容让他难以抉择。

吴大光退避一旁。

此时的一秒对于常人来讲就是喘口气的功夫,对于棺材里的老太太来讲,恍如隔世。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老头扒在棺材前,浑浊的眼泪不可抑制的夺出眼眶,明明约定好的,和老伴说好的在另一边等他,她却让他再找她人。

呵~嗤~

里面的老太太整个身子抽搐了一下,眼睛睁的更大,自知生命终结的她,呲牙咧嘴的想要再多吸一口阳间气。

“我,我答应你,等你走了,我会找一个过完一生的人。”干瘪的声音匆忙从老头喉咙处扯出。

棺中之人嘴角微微勾起,双腿微曲,然后直挺挺的瞪直,胸口最后的一抹起伏消失殆尽,眼睛闭到了一半,估计是支撑不下完全闭上了。

走了,老太太带着爱走了。

老头的那句话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思想斗争说出来的,明明说好的……

折腾了两个小时,现场归于平静,为了保险起见,等到老太太尸体变硬才再次盖上棺盖,全程,老爷子一直在棺材旁擦拭着老伴的脸,直到盖上棺盖,没对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一夜凄凉,天色渐亮,两拨喇叭声打破小镇的宁静。

最后的流程,送尸下葬,老头走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仿佛脚下鞋子千斤重,他要送走的,是那份爱的相守。

吴大光不是本家,只是被雇来做饭的,没有义务前行,况且太感人的气氛不适合他。

做完早饭,准备午饭,完全和先前说好的餐数不同,他得空要求主家加价。

午餐是散餐,来客吃完就该走了。今后的日子老头一个人守在这个小院里,想想都让人心酸,老头虽说会再找,吴大光不想相信老头会打破他与老伴乌有的约定。

人生无常,喜乐需要悲哀来衬托。

中午,远道吊丧的人慢慢离开,周围邻居帮衬着收拾院子。

吴大光和所有人一样,把自己的东西清点出来,装车。

做完一切,吴大光走到老头的小屋里,老头目光呆滞,望着那张黑白遗照傻愣。

“大爷,节哀。”吴大光说道。

老头收回神,悄悄擦擦眼角,牵强的扯扯嘴:“忙活完了吧。”

“嗯,忙活完了。”

老头从口袋里摸索,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吴大光:“这两天够你忙活的,还多亏了你。”

吴大光没想要这么多,但看到老头并不想多说话,默默接下钱。

“那大爷,我就走了。”吴大光转身离开。

老头确实很可怜,但是可怜的人太多了,吴大光没有能力去帮,何况老头不缺钱。

开着拖拉机离开老头家,心里头仿佛蒙上了一层乌云,说不清楚的难过。

回村,半路上看到有个妇人拦车,搭顺风车的人很多,吴大光把拖拉机开到女人身边。

“大哥,你是不是去下洼村的。”女人站在路边,身边地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在弯腰提起。

这女人的声音耳熟,吴大光回应道:“我就是下洼村的人。”

女人拎起地上的东西,站直身,抬起头看到吴大光,脸上的笑意被错愕代替:“吴大光?”

吴大光看向女人,一愣。

前妻,刘翠娥。

刘翠娥看看崭新的拖拉机,又看看吴大光,难以相信,以前穷的叮当响的吴大光开着拖拉机就在自己面前。

“哎,吴大光,你现在在干啥呢,谁家的拖拉机,你出来做小工子了?”刘翠娥问道。

“我的,新买的。”吴大光黑着脸说道,世界真小,什么人都能碰上,听说刘翠娥嫁到了邻村,也不知道是哪个邻村,没打听过。

刘翠娥不屑的瞥了一眼吴大光,冷笑道:“别逗了,你买拖拉机?你知道拖拉机多少钱吗?不过你啥时候学会开拖拉机,可别把人家拖拉机开坏了。”

刘翠娥把东西放上车,大腿一迈,上了车。都是庄稼地里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坐稳了吗?”吴大光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话,他现在不是这一世的宿主,跟刘翠娥没交集,怎么样也跟他没关系。

“坐稳了,坐稳了,你慢点开,你说说我回趟娘家,我夫家人非要让我带上这么多东西,我都拿不了,你要是不路过,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吴大光不说话,他听的出来话中的炫耀,天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吴大光啊,你也得赶紧找个媳妇,不过你家那么穷,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吴大光:“……”

“哎,我们村有个三十多岁的寡妇,年纪是大了点,家里头有点钱,要不然我替你说说,倒插门过去,她也没孩子,带杏花过去,应该没问题。”

一路上,刘翠娥嘚不嘚说了一路,丝毫没受到拖拉机噪音的影响。

未到村子,刘翠娥远远的看到村中的两座大瓦房,刘屠夫家的大瓦房她知道,另一座就在吴大光家的方向,她嫁到邻村的时候还没有。

“村里谁盖了新瓦房,够气派的的啊。”刘翠娥夸赞道。

吴大光早就自动屏蔽了刘翠娥的话,只当是拖拉机声大,他听不到糊弄过去。

拖拉机开进村子,朝家的方向驶去,刘翠娥清楚的看到三间大瓦房就在吴大光家,原本的房叉子被大瓦房代替,与村中老房子形成鲜明的对比,鹤立鸡群的感觉。

“大光回来了。”路过的村民朝吴大光打招呼,要知道吴大光以前是什么样的怂包,村民不欺负他算好的了。

吴大光家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是久凤,另一个人中年妇女不认得,模样和久凤相像。

吴大光将拖拉机停在自家门口。

“大光哥,回来了。”久凤怯怯的打招呼。

“啊,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长时间。”久凤答。

吴大光下车,见刘翠娥张着嘴看着他家的房子发呆,忍不住提醒一句:“我到家了,就不送你了,你下来走两步就到家了。”

刘翠娥合上吃惊的嘴,觉得自己失态了,赶忙收回神:“啊,到家了。”

匆忙跳下车,拿上东西,往她家方向走。

“不看看杏花吗?”吴大光问道,每天看着杏花那么期盼她阿妈回来看看她,孩子够可怜的。

“我先回家,有空过来看。”刘翠娥快步走着,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路上说的话,无疑在打自己的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要嫁就嫁吴大光

久凤站在中年妇女身边,手拽着中年妇女的衣角。

吴大光看两人,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咔嚓~

院子里传出大铁门插销摩擦的声音,声音过后,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杏花无视久凤两人的存在,见到爹爹,小脸笑开了花。

“爹爹。”小身子从门缝里跑出来,欢快的朝吴大光跑去。

吴大光抱起扑过来的杏花,宠溺的摸摸脑袋:“有客人来,咋不开门。”

杏花崛起小嘴:“久凤姐姐想做杏花后妈,杏花不要后妈。”

杏花抱住吴大光的脖子,不去看站在门口的母女俩。

杏花的话,让三个成年人有点尴尬,他与久凤的这层窗户纸,他想在不捅破的情况下,装糊涂到底。现在,全被杏花说了出来,要怎么拒绝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的人都注重名声,本来应该男方去女方家拜访,久凤却先来他家,他一拒绝,倒贴还不要的名声肯定要在村里传。

“小孩子的话不懂事,别当真,让她误会了。”吴大光解释道。

久凤躲在中年妇女身边默不作声,被一个小孩子当着心上人的面戳中她的目的,让她心里头不是滋味,对杏花的厌烦加重一分。

“没事,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我们走亲戚,顺带过来瞧瞧。”中年妇女给一个台阶下,过了半辈子,为人处世还是会的。

“进屋说。”吴大光只是象征性的客气一下。

得,客气过头了,人家顺杆子往上爬,真进门去了。

在屋里聊天,主要是了解吴大光,看看吴大光的家底,扯扯吴大光的收入情况,吴大光在中年妇女拐弯抹角的打听下,吐出实情。

中年妇女看似相当满意吴大光,应该说相当满意吴大光的家底。

吴大光知道久凤的意思,也知道久凤妈的意思,可他的意思,没有人知道。

与吴大光一道回来的刘翠娥回到自己家中,和爹妈聊天两句,扯到吴大光身上,了解到吴大光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盖起大瓦房,成了村子里最阔气的人,现在生意做的越来越好,还聘用了二赖子做伙计。

刘翠娥妈拍拍刘翠娥的大腿,长长叹了口气:“翠娥啊,你就是没这个命,你说你再跟着吴大光受苦一年,那个家的女主人就是你的啊。”

刘翠娥在心底里叹息,可不就是如母亲所说,那个家的女主人就是她。

刚才在吴大光家门口,那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不是吴大光的什么亲戚,难不成是有媒人给他说媒?

陪着吴大光苦过的人是她,为什么要把甜头留给别人尝,她不甘心啊。

想到这里,刘翠娥心里头痒痒的,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

和家人心不在焉的聊了两句,从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里抓了一把糖果揣进口袋里,出门去了。

刘翠娥要去的方向,不用去想也知道要去讨好杏花,至于目的,不单纯到何种地步就不知道了。

刘翠娥走进吴大光家,在院子里依稀能听得见吴大光和久凤母女俩聊天的笑声。

刘翠娥清清嗓子,伸长脖子朝屋里高喊:“杏花,杏花?”

屋内的杏花在炕上抱着枕头,听到门外有人喊她,站起身扒在窗户往外看去,见到朝思暮想的阿妈,杏花第一时间没有欢喜,先是一愣,在她的小眼神中多出一丝陌生感。

反应了一会,杏花兴奋的摇晃吴大光:“爹爹,是阿妈,阿妈回来了。”

杏花下炕穿鞋,往外小跑,跑到卧室门口不忘对久凤说道:“我阿妈回来了,你不能做我后妈了。”然后跑出屋:“阿妈。”甜甜的一叫。

刘翠娥很满意杏花的表现,蹲下身,抱抱杏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阿妈给你带了糖,杏花高不高兴?”

“高兴,阿妈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不要走了,杏花想你,做梦都能梦到。”杏花越说越觉得委屈,委屈的想哭,强憋住。

“杏花你爹呢?”

“阿妈快进屋,爹爹要找后妈了,你快赶跑后妈。”杏花拉着刘翠娥的手进屋。

刘翠娥故作被杏花拉进门,眼神打量大瓦房,真阔气啊,家具都是新的。

进门,刘翠娥面露抱歉之色,对屋内的人低头表示不好意思。

杏花把阿妈拉到炕边,在自己的零食小柜子里翻找一通,抱出一堆零食到阿妈面前:“阿妈,你快吃,这些都是杏花给阿妈留的。”

气氛很尴尬,超级尴尬,包括吴大光都不知道要怎么缓和气氛。

刘翠娥:“真不好意思,别怪罪杏花。”

不说还好,说了让久凤母女俩更尴尬了。

“大光啊,那我们就先走了,先走了。”中年妇女识趣的告辞。

“哦,那我送送你们。”

“也好,路挺长的,回去要走好半天。

额,吴大光说的是送出门口,不是送回家。

人家误会了,只能开拖拉机送母女俩回他们的村子。

母女俩一路上没说话,在拖拉机后车斗里搞小动作。

吴大光把母女俩送会他们的村口就回去了,母女俩回家后……

“人家婆娘都回来了,你还去干什么?”久凤妈气不过。

“那是前妻,再说了,她都嫁人了,还能再嫁回来。”久凤辩解道。

“你没看到人家女娃娃对亲妈多粘,吴大光把闺女当宝贝,闺女说要阿妈回来,那女的再上杆子贴上,你觉得吴大光会抵得住?”

“抵得住,吴大光不是那样的人,反正我就看上吴大光了,你看着办,要不你闺女就在家里当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久凤撇下一段话,自己进屋生闷气。

这个空档,二赖子拉着走集回来的板车进了吴大光家,卸车,在厢房烧水,准备刷洗碗筷。

杏花看到二赖子进门,欢声雀跃的跑出屋分享自己的小惊喜。

“二赖叔,你猜谁来了?”

二赖子眼前一亮,他以为是久凤姑娘,赶紧整理衣服。

“是不是你久凤姐姐来了?”

杏花的笑脸沉了下去,:“杏花不喜欢她,爹爹不会娶久凤姐姐了,因为阿妈回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五十块的生意

杏花说着,刘翠娥已经从屋里出来,脸上挂着笑,看似很宠溺杏花。

“刘,刘翠娥?”二赖子惊掉下巴,打死也想不到刘翠娥会回来。

“是二赖子啊,你应该叫我嫂子,你现在给吴大光当伙计,就是我家的伙计。”刘翠娥觉得没必要在二赖子面前装,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伙计,哪里说的上话。

“嫂子?你不是嫁人了吗?”

“我们家内部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从今天起,你就不用上工了,你的那点活计,我也干的了,免得多给一份工钱。”刘翠娥立马把自己放在女主人位子上。

二赖子皱皱眉:“我不是你的伙计,我听光哥的。”

说着,继续做事,他觉得吴大光不可能吃回头草,或者说刘翠娥压根就配不上现在的吴大光,久凤也许配得上。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以前的品行什么样,给我们家做活,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刘翠娥讽刺道。

“你不是都嫁人了吗?看大光发达了,回来找大光了?”二赖子痞声痞气的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从我家走,我们家不需要你这种贼伙计。”

二赖子拉过板凳,屁股一做,翘着二郎腿:“不走你能把我咋地,杏花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跟杏花有关系,你来看她很正常,可你说说你跟吴大光有啥关系。”

“你……”刘翠娥无法反驳,她不占理,他现在和吴大光确实没关系。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站理了,记得她离开吴大光的时候,吴大光不惜双膝下跪挽留她,还说要等她回来,足够证明她在吴大光心里的位子,嫁人了又怎么样,她可以离啊,反正吴大光对她的感情,不在意她和几个男人睡过。

反倒是二赖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她就断了二赖子赚钱的念想。

刘翠娥怕二赖子偷东西,喊杏花搬来板凳,在一旁看守着。

二赖子刷碗。

“啧啧,就这么刷碗的?你刷不干净别刷了,免得我在刷一遍。”

二赖子熬汤。

“啧啧,放这么多大骨头熬汤,哪有你这么败家的,大骨头多少钱一斤,一碗面多少钱,你想让我们赔死。”

二赖子和面。

“啧啧,你到底会不会和面,白瞎了这么好的面在里手里头捏咕。”

二赖子骨子里带着痞性,当着杏花面不好发火,他也知道吴大光宝贝杏花,所以他想给杏花对阿妈留个好印象,算是自己报答吴大光的,并非是怕了这个女人。

一而再,再而三,二赖子趁着杏花进屋拿吃的,咬着牙警告刘翠娥:“我警告你,再多说一句话,老子马上把你扔出去。”

在刘翠娥心中,二赖子永远是嬉皮笑脸脸皮厚的一个人,突然严肃起来,让她心里生寒,这就怂了。

“吴大光在不在家?”门外有人朝院里问道。

刘翠娥想起身招待,二赖子抢先一步。

“光哥不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的,我是他伙计。”二赖子上前打招呼。

三十来岁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哦,你好你好,我上回在一个革命老前辈家里见过吴大光。”

男人穿着黑色中山装,带个小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看起来肚子里有点墨水,但给人的感觉又有点书呆子的感觉。

“哦,那个上次的丧礼是吧。”二赖子问道。

“没错没错。”男人道。

“那你找光哥是?”

“嗯……吴大光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他吧。”男人呆板的说道。

“那也行,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进屋等等?”

“不了不了,在这等就好了。”

刘翠娥见状,这男人穿的讲究,她瞧着像个有钱人,既然是来找吴大光,肯定是生意上的金主,怎么能让人家在院子里冻着。

“别在院子里冻着,赶紧进屋,屋里头暖和。”刘翠娥说着,伸手拽住男人的胳膊往里拉。

男人吓了一跳,往后挣,可惜他的力道还没一个村妇大。

二赖子在一旁看着,他都觉得刘翠娥丢人,把众多村妇的缺点汇集一身,鲁莽,见识短,嘴碎……

僵持着,村中响起突突的拖拉机声。

二赖子赶忙分开刘翠娥抓住男人的手,说:“光哥来了。”

吴大光拖拉机开到门口,男人快步走了出去,吴大光熄火。

男人走上前去,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王文青。”

吴大光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和自己握手的人,手在衣服上擦擦,与男人握手。

“你好,我是吴大光。”

“我上次在革命英雄家里见过你。”男人说话的时候挺着笔直的腰杆,说起话来像是同志与同志间的交流。

当时丧礼在场的人太多,吴大光对眼前这个男人丁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你找我什么事?”吴大光问道。

“三天后是我奶奶的八十大寿,我是想请你过去做做饭。”男人推了推眼镜,:“我不懂八十大寿要怎么过,还请你帮衬一下,价格都好说。”

男人不光找他做寿宴,还找他操持寿宴,意思明了一点,只给你准备要用的东西,接下来的事全由你负责。

吴大光思考,能赚钱的新项目为什么不接,心里头盘算起价格。

不一会,吴大光爆出价格:“那价格要高一点,既然你认识那位革命老前辈,我就按他的价格给你算,五十怎么样?五十块钱,寿宴上的所有流程由我负责。”

男人沉思了一会,表示同意:“那就说定了。”

“说定了,进屋聊聊细节。”

王文青看看院子里的村妇,咽了口唾沫,拒绝:“我就不进去了,你明天去我家谈细节吧,我家就住在革命老先生的后面的一条街,你打听王文青就能找到我。”

吴大光不知道刘翠娥与王文青发生了什么事,不好挽留:“好,说定了。”

男人没走,继续说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是走过来的,你能把我送回去吗?”

吴大光一脸黑线,今天是怎么了,来他家的人怎么都要他送回去,自己能送福还是能送财了。

刘翠娥全程旁观,亲眼所见,几句话的功夫,敲定了五十块的生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回头草

跑两趟,已是傍晚。

吴大光回到家,二赖子没走,在他家厢房里坐着。

“忙完了不回家等着干啥呢?”吴大光问道。

二赖子在小板凳上打了个哈欠,往正屋指指:“你婆娘还没走呢,我哪敢走。”

“你说杏花他妈,她还没走呢?”吴大光伸长脖子朝正屋探去。

“不光没走,跟杏花俩人悄悄话说了半天,我怕她从你家拿点东西,没敢走。”二赖子说道。

“别走了,在我家吃晚饭吧。”吴大光道,农村人喜欢传闲话,他如果和刘翠娥单独相处,村里人指不定怎么说呢,拉上二赖子当挡箭牌。

二赖子伸伸懒腰,换上一副贱笑:“光哥,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回家也懒得做饭了,我去给你抱柴火去。”

二赖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吴大光家。

吴大光走进大房,刘翠娥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盘腿坐在炕上,嗑着瓜子看电视,炕上全是瓜子皮。

刘翠娥见到大光,拍拍身上的瓜子皮,笑脸相迎:“大光你回来啦,饿了吧,我去做饭。”

说着下炕,要忙活晚饭。

“我们家的事,就不麻烦你呢,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嫁出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陪陪二老,明天再来看杏花。”吴大光提醒刘翠娥两人已经没关系了,加之送客的意思明显。

吴大光还是低估了刘翠娥,刘翠娥听到这句话,不仅没有走,上前一步,一把保住吴大光。

“大光,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来好不好,带着杏花,我们一家三口,安稳的过日子。”刘翠娥道,她觉得,吴大光就是想找一个台阶下。

吴大光去推刘翠娥,刘翠娥反而抱的更紧,吴大光猛地一用力,把刘翠娥推到墙边。

“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要是有点良心,没事就来看看杏花,怎么说你也是杏花阿妈。”吴大光语气中没了尊重。

“吴大光,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道歉了,你就翻不过去了是吗?”刘翠娥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说了已经过去了,还没听懂吗?你非要当着杏花面,撕破脸皮。”吴大光说道。

杏花在炕上听着,她不知道成人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她想要的很简单,有爹爹和阿妈在身边,年幼的她不懂,那已经不可能了。

“爹爹你别骂阿妈,杏花想要和阿妈睡在一起。”杏花光着脚下地,跑到刘翠娥身旁,抱住刘翠娥。

吴大光看着杏花,长叹一口气:“杏花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你想和阿妈在一起,就和阿妈去姥姥家住好吗?”

“不能爹爹阿妈和杏花一起睡吗?”杏花声音小小的。

“不能。”吴大光拒绝,不管杏花接不接受,这一点必须声明。

杏花眼眶转泪,抱着刘翠娥的大腿。

二赖子站在屋外,刚才发生的事他看的清清楚楚,刚才吴大光接受的话,他就太瞧不起吴大光了。

“大光,晚上吃什么饭。”二赖子抱着柴火放在堂屋灶台旁,进屋打破气氛,见到刘翠娥故作惊讶:“你还没回去呢。”

刘翠娥摸摸杏花的头,拉起杏花的小手:“我,我就先带杏花回去了。”

刘翠娥和杏花走后,二赖子凑到吴大光身边,一拳头打过去:“行啊光哥,你最近桃花很旺啊,这久凤姑娘迷你也迷的不行不行的,前妻也想着再进来掺和一脚,你到底稀罕谁?”

吴大光拍拍被二赖子锤的地方,嫌弃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明白,心里头喜欢人家久凤姑娘,装什么装,我要是真娶了久凤姑娘,你不得上吊?”

吴大光几句话,让一个全村公认脸皮厚的大老爷们老脸一红,二赖子头一遭脸红,羞臊的红。

“那……那你,到底是个啥意思嘛,到底是想要谁?”二赖子说完话,脸更红了。

“你就把狼心狗肺放进肚子里吧,久凤是小姑娘,心思单纯,我对她没那个意思,刘翠娥,更别说了,不是一家门,难入一家门。”

对于刘翠娥,吴大光隐隐有些担心,刘翠娥以前能嫁给吴大光还有一个插曲,当时以吴大光的条件,没有姑娘肯嫁给他,却偏偏村子里出了刘翠娥这么一号人物,喜欢偷庄稼,看见别人地里长得好的庄稼,半夜不睡觉的偷摸拿回家,当时最厉害的一年,刘翠娥在别人家地里头扒了一麻袋的红薯,因为拿不动,在地上拖着走,地上留下一条拖行的道道,第二天被偷红薯的人家直接上门讨要红薯。

偷,在村里名声可不好,何况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说说刘翠娥吧,爱占小便宜的心里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那是一点亏不带吃的。

名声不好,配上穷光蛋,正合适,在媒人的再三撮合下,两人结婚后,赶上窝里横的吴大光,这毛病就压制下去了,生杏花的时候不顺,差点因为没钱这条命就丢了,过了三年,受不了吴大光穷,娘家人牵线,踹了吴大光嫁去了邻村。

别看刘翠娥是个女人,吴大光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深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这个女人说坏,坏不到哪去,总归一句话,想要优质的生活条件,眼高手低。

但愿她能有点良心,看在杏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的份上,别把杏花当成工具。

刘翠娥这头,拉着杏花回家,很尽力的讨好杏花,对她来说,杏花就是他的筹码,碾压一切想靠近吴大光的筹码。

回了家,刘翠娥迫不及待朝杏花打听吴大光发家致富的过程,最重要的一点是吴大光把钱藏在哪里了。

吴大光藏钱,在杏花面前,从不偷偷摸摸,杏花是知道吴大光把钱藏在哪的,她认为阿妈不是坏人,想都没想,告诉了刘翠娥藏钱的地方。

刘翠娥听了,喜滋滋的,心里头早有了盘算,就算吴大光不接受她,她还能从吴大光家里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大光的钱危险了

睁眼闭眼间,一夜悄然过去。

大清早的,吴大光的拖拉机行驶在村子里,村里显少有人家冒起炊烟,不是农忙,有些村民习惯听到吴大光拖拉机声再起床,拖拉机成了村民起床的闹钟。

路上,吴大光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会失去什么东西,很担心,眼皮也跟着跳,贴上一小片白纸才止住。

刘翠娥听拖拉机远去,喊起杏花,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去了吴大光家里,杏花脖子上挂着家里的钥匙,刘翠娥轻而易举进门。

按照杏花说的,刘翠娥搬开衣柜,在衣柜后面摸索,摸索到了一个铁盒子。

拿出来,铁盒子很破旧。

打开一看,里面花花绿绿的票子,虽然都是旧的,可怎么看都那么招人稀罕。

“阿妈,你要拿爹爹的钱吗?”杏花不解的问道。

刘翠娥视线难以离开那一盒子的钱,她现在很想把钱拿走,但是碍于杏花在,他不能拿,得避开杏花把钱拿到手。

“阿妈不拿,这些钱是你爹爹辛辛苦苦赚的,我们要省着点花,不能让你爹太累了。”

杏花连连点头,笑嘻嘻的道:“杏花知道,爹爹赚钱不容易,我们要省着点花。”

刘翠娥哪里还听杏花说什么,见到钱双眼冒金星,嘴笑的快咧到耳朵根了,手不停的在钱上抚摸,慌乱的数钱,乱了重来,重来又乱,难以抑制的喜悦。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刘翠娥才数出个大概数额,一万二以上。

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那数钱的快感,让她开心的不能自已。

杏花在一旁盯着,她还不明白这是多少钱,对阿妈有多大的诱惑力。

“阿妈,杏花饿了。”杏花摸摸咕咕直叫的肚子。

刘翠娥把钱放回盒子里,把盒子放回原位,尽量做得没人动过一样,然后领着杏花回了自己家。

她心里算计着,现在是白天,村民都起了,偶尔有人在小道上溜达,她去吴大光家拿钱,帽不失的会有人看到她,今天肯定不行了,赶明天一大早,趁着杏花睡觉,偷摸用挂在杏花脖子上的钥匙去拿那些钱,保险一点。

光是想想,就能让她心里安稳不下来,那么多的钱,眼瞅着就要进自己口袋里了,吴大光那个傻蛋,还傻乎乎的在外面拼死拼活的赚钱,吴大光就算想得到血汗钱被她拿走了,也没有证据,自己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的,谁能诬赖她。

吴大光开拖拉机行驶了一路,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才褪去,眼皮也不再跳了。

集市上,摆摊到十点多钟,吴大光甩下摊子去约定好的王文青家看看情况。

王文青很好打听,他是在镇子上出了名的书呆子,在认识他的人心里,王文青是个读书把人读傻了的人,思想上有很多条条框框,好端端的农村人还不会种地,可以说一无是处。不管什么年代,都会有拼爹党,王文青就是一个,即便他什么都不会,丰实的家底也足够他一辈子吃喝。

吴大光与主家商量寿宴的情况,王文青的老爹已经准备好所有要用的食材,桌椅板凳碗筷什么的,在寿宴当天就从周围邻居家借。

吴大光的厨艺值二十来块钱,又接了替代了风水先生的活,风水先生的活轻松,动动嘴皮子,二十几块钱到手了。

了解寿宴的过程中,吴大光脑子财光一现,这是商机啊,寿宴喜宴丧宴,还没有一条龙服务,如果自己搞个一条龙服务,主家什么都不用干,吴大光碗筷桌椅都准备好,食谱按照等级收费,一条龙服务,何止五十块,几百上千都有了,那利润就是翻了数倍的。

和主家聊的很顺利,一家人都是知识分子,说话客气,不勉强。

吴大光是个想到就要做的人。

忙活到中午,收摊回家,从衣柜后面取出钱,无意中瞥见衣柜后面的灰尘有擦痕,要知道吴大光为了省事,扫地只扫能见得到光的地方,犄角旮旯处他懒得扫,以至于衣柜下面落了一层灰尘,他每次取铁盒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碰那些灰尘,难道说谁动了他的钱?只有杏花知道啊。

刘翠娥来看过他的钱了。

吴大光心脏狂跳,这些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差点被偷走,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后背直冒冷风。

缓和了好一会,吴大光开始数钱,一分不差。把这些钱都装进口袋里,想了想,放回去了两毛钱,把铁盒子放回衣柜后面,不能让人家白算计他的钱,两毛钱算是给点幸苦费。

吴大光后怕一会,只当是个教训,杏花年纪太小,钱放在哪,三句两句被不怀好意的人套了去,下次放钱,不能当着杏花面。

钱没被偷算是烧高香了,正事不能耽误,忙正事去了。

他要做成套的桌椅板凳,开着拖拉机去镇子上的木匠铺。

吴大光要做的桌椅板凳与家用的不同,要放在公众场合迎合更多的人群,还要便于搬运,家中的桌椅显然做不到。

吴大光草草拟了一个草图,大圆桌子做成分散式的,圆桌面,折合式桌腿,这样一来,几十张桌子,一辆拖拉机也能放得下,并且有富裕放其他东西。

桌子定了十张,椅子定了五十把,直接付全款。镇子上的木匠铺没有交定金一说,要做就附全款,都是平常老百姓,交了钱就给做,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双方谈好,一个月后吴大光去拉桌椅。

忙活完后,回到家中,家中又多了一个陌生人。

原来经历了老头的那场丧礼,吴大光遇事解决的能力让人熟知,老头的老伴诈尸被传成了感人的鬼故事,吴大光在这个小故事里,扮演了一个处之泰然的角色。

随着小故事的传播吴大光这个做饭的在小镇子上小火了一把,连风水先生的活都被他抢了。

一天过去,入夜,刘翠娥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迹败露,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笔钱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吴大光如果不在家,真恨不得现在就偷回来。

越想越兴奋,仿佛那笔钱到手了一般,黑暗中,不自觉的笑出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针锋相对

辗转一夜,清早熟悉的拖拉机声渐行渐远。

刘翠娥偷偷起来,从杏花脖子上拿下钥匙,趁着家人都没睡醒,惦着脚尖出门。

吴大光因为走远集走的早了一点,外面的天色还未大亮。

小道上空无一人,刘翠娥做贼心虚,一路上四下警惕有没有人村民注意到她。

小跑到吴大光家门口,用投来的钥匙打开门,顺利进屋。

一步一步靠近衣柜,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赶忙从衣柜后面撤出铁盒子。

嗯?怎么感觉沉了呢?

是不是吴大光那个蠢蛋又把昨天赚的钱放里了?

心中小小的窃喜占据着刘翠娥的心。

保住铁盒子,扣下铁盒盖子。

铁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块石头,石头下面压着两毛钱。

两毛钱,只有两毛钱。

刘翠娥欢喜的脸蛋僵在那里,不能接受事实。

转换愤怒,刘翠娥重重的把铁盒子往地上一丢。

“啊,好你个吴大光。”刘翠娥发了疯似的挠着头,空欢喜一场让她难以接受。

“吴大光你这个王八羔子,狗娘养的……”

跳脚式把吴大光骂了一顿,不甘心,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眼泪,她悔啊,后悔自己昨天没把钱拿走,哪怕拿走一点也好。

再多的行为发泄,也不能改变钱已经被吴大光拿走的事实。

刘翠娥灰头土脸的回到娘家,把钥匙挂回杏花脖子上,越想越觉得气。

杏花在炕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自觉的伸了伸懒腰

刘翠娥见到杏花,那气更大了:“都几点了,还睡,赶紧起来。”

语气重了,杏花吓得坐起身,头发乱糟糟的,盯着阿妈反应了半天。

刘翠娥意识到她把杏花吓到了,杏花是她唯一的筹码,得哄着。

“杏花啊,阿妈是不是把你吓着了?”刘翠娥压住怒气,温柔道。

杏花面无表情,摇摇头:“没有,阿妈没有吓到杏花。”

吃过早饭,刘翠娥带着杏花去了吴大光家里,她要以此证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让其它想先入为主的丫头想都不要想。

中午,吴大光回来,看到烟筒冒着浓烟,门外的柴火垛乱七八糟的散在那,不像是杏花干的。

开车进门,刘翠娥从堂屋里出来,仿佛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一样。

“大光回来了,等会儿再卸车,先吃午饭。”

要说之前对这个女人还有点尊重可言,现在他很反感这个女人。

“你都结了婚,就不要再往我这跑了,杏花是你娃,你可以带着杏花去你娘家。”吴大光直接了当的说,经过接触,他发现有话不直接说,刘翠娥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装傻到底。

“大光,你这是咋说话呢,杏花是咱俩的娃,我给娃做个饭还碍着谁了?”刘翠娥故意提高嗓门,想引得周围邻居听到。

“我们没有关系了,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请你以后自重。”吴大光把自重两个字故意说重。

刘翠娥还想讨好一下吴大光,穿过吴大光,从院门口的大铁门见到正在往吴大光家走来的久凤,马上调转枪口:“呦,吴大光,是你看上外村那个久什么来着,久凤小丫头片子了吧,那小姑娘还真不害臊,一个黄花大闺女,上杆子贴,真不知道高低贵贱。”

这些话刘翠娥抬高嗓门,一个字不落的入了久凤的耳朵里。

久凤已经到了吴大光家门口,被骂轻贱还是第一次,一字一句触碰到了她内心的底线。

“你一个嫌弃大光哥穷,抛夫弃子的放荡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久凤用她最大的嗓门反驳,与刘翠娥相比气势上小了不少,这样的反击显得苍白无力。

刘翠娥冷哼一声,朝久凤走去:“你说这话就闹笑话了,你敢说杏花流的不是我的血?你敢说杏花不是我和大光的娃?给脸了你,还想跑过来给杏花当后妈。”

刘翠娥的声调招来了不少来看热闹的村民,这种戏码比戏台子上演的还精彩。

人一多,久凤脸上红彤彤的,她怎么说都是没过门的人,这么多村民指指点点,羞耻之心上涌。

刘翠娥越说越起劲,指着久凤的鼻子大骂:“你算个什么玩意,还想钻大光被窝,做梦吧。”

久凤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她怎么说都不占理,她做不到刘翠娥那样明明自己的错,还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心里委屈极了,村民中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她能做的只有转身逃跑,离开是非之地。

吴大光拍拍发呆中的二赖子:“人跑了,你不去安慰安慰?”

二赖子从刚才的骂战中回过神,他从没想过一个女人的嘴皮子比刀子还锋利。

二赖子想说什么,张张嘴,没说,朝久凤离开的方向跑去。

刘翠娥骂跑久凤,胜利感袭上心头,下巴扬的高高的,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殊不知她的表现让吴大光对她更反感。

“骂完了吗?”吴大光坐在拖拉机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刘翠娥摆摆手:“这能叫骂吗?我这叫替她父母教育她。”

“你可以走了,以后这个家,你禁止入内。”吴大光当着看热闹村民的面,直言赶刘翠娥。

刘翠娥一愣,她没想到吴大光会驱赶她,她想吴大光怎么也不会当着杏花面让她下不来台。

“大光,你,杏花……”刘翠娥发现自己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

吴大光从拖拉机上下来,走到刘翠娥身边,拽着刘翠娥往文外拉,看热闹的村民自动让出一条路。

只见刘翠娥在吴大光手里头像丢垃圾一样被丢出去。

刘翠娥还想往屋里跑,吴大光拦住刘翠娥的去路,口气平平的说了一个字:“滚。”

最大的侮辱,莫过于这一个滚字。

说完,吴大光转身进门,关上大铁门,从里面插了门栓。

刘翠娥就这么被丢出去,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吴大光让她滚?那个滚字在她脑海中回荡。

结束了吗?挫败了吗?丧心病狂的女人把所有矛头对准久凤,他找不到敌对的目标,但凡有女人靠近吴大光,一定是她的敌人。

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刘翠娥那颗向着金钱靠拢的心,取代了她的廉耻心,完全不顾及已经外嫁人妇的身份。

刘翠娥从没想过,吴大光的生活,从她离开这个家起,已经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4】丢尽脸面

当吴大光回头,对上站在堂屋门口杏花幽怨的眼神,小手拿着烧火棍,她是在怪爹爹吗?

“爹爹,你把阿妈赶走了。”杏花没有哭,让吴大光很意外。

吴大光走上前,蹲下身,摸摸杏花的小脑袋:“杏花现在还小,不知道大人的世界,阿妈有了她自己的家,她不会回爹和杏花的家了,但是阿妈还是杏花的阿妈,还会爱杏花。”

吴大光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四岁小孩子解释成人扭曲的世界,杏花的那个世界,大概是蓝天下有青草,小屋前有溪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吧。

这本应该是每个孩子该有的生活,对于杏花来讲,那样的生活,必将遥不可及。在杏花的心里刘翠娥永远是那个最爱自己的阿妈,在刘翠娥心里杏花就变得复杂多了,可以是筹码,可以是争夺利益的工具。

不得不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

在吴大光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家里的大铁门被外面敲得当当作响。

“杏花,杏花,快给阿妈开门。”刘翠娥的脸皮出乎吴大光的意料。

吴大光看杏花犹豫,身子不自觉往前倾,杏花想去开门,门外是朝思暮想的阿妈,近在咫尺,让她眼睁睁的看阿妈走,她做不到。

“阿妈。”一声喊叫,杏花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身子要去开门。

吴大光见状,一把抱起杏花,往屋里走。

“杏花,你不要阿妈陪你了吗?杏花,快开门呐。”

听到阿妈的声音,杏花在吴大光怀里挣扎,哭喊。

“爹爹,我要阿妈,我要阿妈,我要阿妈。”杏花踢打吴大光,无果,下嘴咬吴大光的脖子。

吴大光还没完全消化完今天所发生的事,心中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就吼出口了:“你要阿妈还是要爹。”

杏花立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哭出声,也不敢在有多余的动作。

吴大光抱着杏花进屋,放在炕上,杏花看吴大光的眼神满是惊恐之色。

眼下这种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让刘翠娥接触到杏花的,刘翠娥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觉得意外,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有杏花。

短时间内他都不会让刘翠娥与杏花见面,刘翠娥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仰仗着杏花对她思念,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就跟刘屠夫是一类人。

“呜呜……”杏花在炕上哭,经过吴大光刚才那一吓,她不敢下炕去给阿妈开门,在她的心里,飞要做这个艰难的选择的话,她大概会选择和爹爹在一起。

闻讯赶来的娘家人强拉硬拽的把刘翠娥往家拽,刘翠娥的面子算是被她作尽,别说是她,娘家人以后都难在村里抬起头。

吴大光看杏花老实,在柜子里找出纸笔,大笔一挥,写上几个字:“刘翠娥与狗,不得进入。”

将这张纸贴在了自家的大铁门上,这次刘翠娥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刘翠娥娘家炸开锅,娘家爹妈弟弟弟媳,无一例外,全部职责刘翠娥,连自家人都觉得刘翠娥做的过分。

“翠娥,你都多大了,你不嫌丢人,我们还要脸呢。”说这话的是刘翠娥他爹。

“姐,你今天办这事,让我们怎么抬得起头。”刘翠娥的弟弟。

刘翠娥扎好的头发散落,身上衣服不规整,十足的泼妇德行。

“凭啥,吴大光穷的时候我跟了他,现在有钱了,把我撇到一边?都怨你们,当初要不是你们让我改嫁,我现在肯定住在大瓦房里,现在好了,到手的金疙瘩没了。”李翠娥反倒指责其自家人。

啪~

刘翠娥爹一巴掌扇过去:“狼心狗肺的东西。”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儿子说:“去找跟绳子把你姐绑上,省得出去丢人,再去你姐夫家,跟他说你姐挺长时间没回家了,在家多住几天。”

镜头转换,追赶久凤的二赖子顺着久凤家的方向一路寻找,没看到久凤,站在久凤家门口,犹豫要不要去问问,问了又会不会被骂出来。

久凤妈在屋里瞅着门外有人,下炕出门瞅瞅,来人眼熟。

“你是不是大光家的小伙计?”久凤妈上前问。

二赖子举止扭捏,真像是见了岳母不知道怎么讨好。

“那个,啥,我就是想问问久凤姑娘回没回来。”二赖子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哎,久凤不是去大光家送鞋去了?”久凤妈道。

两个小时前,在久凤妈强烈反对下,久凤执意要去吴大光家送棉鞋,因为前两次见到吴大光时,她注意到吴大光脚下的鞋跟都被磨没了,回家后成宿不睡觉,给吴大光做了一双棉鞋。

只做了一双,也说明了她钟意的只有吴大光一人,没有杏花。

“我看着她离开的,咋还没回来呢。”二赖子道。

二赖子同久凤吗讲了在吴大光家里发生的一切,久凤妈急坏了,立刻要求二赖子骑着家中的自行车带她去找找。

一路又找回吴大光家,吴大光得知,发动所有村民分队四处寻找,今天他的面子算丢到姥姥家了。

找了一下午,其中一队村民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久凤,找到时,久凤俨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不管对方多有钱,任谁都不愿意自家闺女受欺负,久凤妈当众数落吴大光几句,带着久凤回了家,这次终于有点骨气,自己走的。

吴大光长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很累,肩头仿佛压了千斤重的担子,他以为自己重生后,可以一路开黑,走上人生巅峰。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大嘴巴,没有坐享其成一步登天的捷径,想要达到自己想要的巅峰,他只能拼了命的往上爬。

如今,他刚走了一个开头而已。

吴大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杏花没给他找麻烦,乖乖的待在家里。

躺在炕上,吴大光只想休息一下。

杏花在炕上玩,放下木偶玩具,爬到吴大光身边,小手捏起吴大光肩头,她见过其他孩子给长辈捏肩按摩,想着学来给爹爹捏肩。

杏花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吴大光说,张了多次口,都有想哭的欲望,嗓子被火热灼烧,发不出声。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她赶紧擦掉,生怕被爹爹看到。

尝试了不知多少次,杏花开口:“爹爹,杏花想了好久,杏花选择爹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5】前妻与狗

当吴大光回头,对上站在堂屋门口杏花幽怨的眼神,小手拿着烧火棍,她是在怪爹爹吗?

“爹爹,你把阿妈赶走了。”杏花没有哭,让吴大光很意外。

吴大光走上前,蹲下身,摸摸杏花的小脑袋:“杏花现在还小,不知道大人的世界,阿妈有了她自己的家,她不会回爹和杏花的家了,但是阿妈还是杏花的阿妈,还会爱杏花。”

吴大光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四岁小孩子解释成人扭曲的世界,杏花的那个世界,大概是蓝天下有青草,小屋前有溪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吧。

这本应该是每个孩子该有的生活,对于杏花来讲,那样的生活,必将遥不可及。在杏花的心里刘翠娥永远是那个最爱自己的阿妈,在刘翠娥心里杏花就变得复杂多了,可以是筹码,可以是争夺利益的工具。

不得不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

在吴大光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家里的大铁门被外面敲得当当作响。

“杏花,杏花,快给阿妈开门。”刘翠娥的脸皮出乎吴大光的意料。

吴大光看杏花犹豫,身子不自觉往前倾,杏花想去开门,门外是朝思暮想的阿妈,近在咫尺,让她眼睁睁的看阿妈走,她做不到。

“阿妈。”一声喊叫,杏花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身子要去开门。

吴大光见状,一把抱起杏花,往屋里走。

“杏花,你不要阿妈陪你了吗?杏花,快开门呐。”

听到阿妈的声音,杏花在吴大光怀里挣扎,哭喊。

“爹爹,我要阿妈,我要阿妈,我要阿妈。”杏花踢打吴大光,无果,下嘴咬吴大光的脖子。

吴大光还没完全消化完今天所发生的事,心中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就吼出口了:“你要阿妈还是要爹。”

杏花立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哭出声,也不敢在有多余的动作。

吴大光抱着杏花进屋,放在炕上,杏花看吴大光的眼神满是惊恐之色。

眼下这种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让刘翠娥接触到杏花的,刘翠娥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觉得意外,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有杏花。

短时间内他都不会让刘翠娥与杏花见面,刘翠娥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仰仗着杏花对她思念,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就跟刘屠夫是一类人。

“呜呜……”杏花在炕上哭,经过吴大光刚才那一吓,她不敢下炕去给阿妈开门,在她的心里,飞要做这个艰难的选择的话,她大概会选择和爹爹在一起。

闻讯赶来的娘家人强拉硬拽的把刘翠娥往家拽,刘翠娥的面子算是被她作尽,别说是她,娘家人以后都难在村里抬起头。

吴大光看杏花老实,在柜子里找出纸笔,大笔一挥,写上几个字:“刘翠娥与狗,不得进入。”

将这张纸贴在了自家的大铁门上,这次刘翠娥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刘翠娥娘家炸开锅,娘家爹妈弟弟弟媳,无一例外,全部职责刘翠娥,连自家人都觉得刘翠娥做的过分。

“翠娥,你都多大了,你不嫌丢人,我们还要脸呢。”说这话的是刘翠娥他爹。

“姐,你今天办这事,让我们怎么抬得起头。”刘翠娥的弟弟。

刘翠娥扎好的头发散落,身上衣服不规整,十足的泼妇德行。

“凭啥,吴大光穷的时候我跟了他,现在有钱了,把我撇到一边?都怨你们,当初要不是你们让我改嫁,我现在肯定住在大瓦房里,现在好了,到手的金疙瘩没了。”李翠娥反倒指责其自家人。

啪~

刘翠娥爹一巴掌扇过去:“狼心狗肺的东西。”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儿子说:“去找跟绳子把你姐绑上,省得出去丢人,再去你姐夫家,跟他说你姐挺长时间没回家了,在家多住几天。”

镜头转换,追赶久凤的二赖子顺着久凤家的方向一路寻找,没看到久凤,站在久凤家门口,犹豫要不要去问问,问了又会不会被骂出来。

久凤妈在屋里瞅着门外有人,下炕出门瞅瞅,来人眼熟。

“你是不是大光家的小伙计?”久凤妈上前问。

二赖子举止扭捏,真像是见了岳母不知道怎么讨好。

“那个,啥,我就是想问问久凤姑娘回没回来。”二赖子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哎,久凤不是去大光家送鞋去了?”久凤妈道。

两个小时前,在久凤妈强烈反对下,久凤执意要去吴大光家送棉鞋,因为前两次见到吴大光时,她注意到吴大光脚下的鞋跟都被磨没了,回家后成宿不睡觉,给吴大光做了一双棉鞋。

只做了一双,也说明了她钟意的只有吴大光一人,没有杏花。

“我看着她离开的,咋还没回来呢。”二赖子道。

二赖子同久凤吗讲了在吴大光家里发生的一切,久凤妈急坏了,立刻要求二赖子骑着家中的自行车带她去找找。

一路又找回吴大光家,吴大光得知,发动所有村民分队四处寻找,今天他的面子算丢到姥姥家了。

找了一下午,其中一队村民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久凤,找到时,久凤俨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不管对方多有钱,任谁都不愿意自家闺女受欺负,久凤妈当众数落吴大光几句,带着久凤回了家,这次终于有点骨气,自己走的。

吴大光长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很累,肩头仿佛压了千斤重的担子,他以为自己重生后,可以一路开黑,走上人生巅峰。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大嘴巴,没有坐享其成一步登天的捷径,想要达到自己想要的巅峰,他只能拼了命的往上爬。

如今,他刚走了一个开头而已。

吴大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杏花没给他找麻烦,乖乖的待在家里。

躺在炕上,吴大光只想休息一下。

杏花在炕上玩,放下木偶玩具,爬到吴大光身边,小手捏起吴大光肩头,她见过其他孩子给长辈捏肩按摩,想着学来给爹爹捏肩。

杏花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吴大光说,张了多次口,都有想哭的欲望,嗓子被火热灼烧,发不出声。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她赶紧擦掉,生怕被爹爹看到。

尝试了不知多少次,杏花开口:“爹爹,杏花想了好久,杏花选择爹爹。”

【46】竟然疯了

吴大光睁开眼睛,他无能为力,把杏花拉进怀里。

杏花的小身子在吴大光的臂膀下,小小的。一对父俩,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晚上,村民来他家看电视,吴大光赶到前所未有的心累,他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凌晨三点,吴大光从炕上起来,找出纸笔,撰写贺寿词,背诵。

天亮,吴大光没有让二赖子走集,直接去厂子里送完饭,两人去了王文青家中。

吴大光是策划者,吩咐主家去借桌椅碗筷,和主家人敲定寿宴流程。

王文青家里是个大家,光是王家人都有三十来个,还有一些亲朋好友,来人都会拿个几十块钱上礼。

宴席在十一点开始,王文革八十岁高龄的母亲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在王文革父亲的搀扶下杵着拐棍走出屋子,老太太精神头十足,出来的时候很客气的和大伙打招呼。

吴大光清清嗓子,头一次给人做司仪,心中不免有些惧意。

主人公落座,吴大光走到老太太身边,按照规划好的流程开始。

“各位亲朋,各位来宾,感谢大家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欢聚在一起,和我们的老寿星迎来她的八十大寿。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吴大光,非常有幸受王文青先生之托,担任本次寿典的主持。在这里,请允许我代表在坐的所有宾客为老寿星送上诚挚的祝福,祝老寿星福与天地同在,寿与日月同辉,祝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各位,八十年,老寿星走过了整个八十个春夏秋冬,可谓是阅尽人间沧桑岁月……”

吴大光笼统的讲述了老寿星的八十年,尽可能的感染在场所有的来客。

亲朋好友,纷纷送上祝福,老寿星被吴大光夸的笑的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条缝,咯咯笑。

说完客套话,主家人还专门请了民间艺人唱小曲,寿宴在一片喜庆中度过。

寿宴接近尾声,宾客和主家闲谈,与其说这是一场寿宴,不如说是一场人际交往的饭席,实则让王文青认识这些宾客。

“你们家这个风水先生哪找的,说的挺专业的,跟县里水平都差不多。”

“要我说,比县里的好,瞧瞧你家老太太乐的。”

王文青在一旁木纳的站着,他不善于人际交往,主要是父亲介绍,他叫一声长辈罢了。

客人夸自家的寿宴办得漂亮,王文青的父亲觉得很有面子,把儿子往身边拉,对宾客道:“这得多亏了我儿子,这不是什么风水先生,我儿子跑了几里地去下洼村找的人才。”

吴大光坐在大锅前和二赖子忙着吃午饭,有两个客人找上他。

“你是不是刚才主持的人。”

作为礼貌,吴大光放下碗,手在衣服上擦擦,主动伸出手去:“你好,我是今天的主持吴大光,不知道两位有什么建议?”

吴大光说起话来很恭敬,他发现来的宾客多数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吃这套。

“呵呵,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想问问,你出一趟活多少钱?”

“单是主持,一趟二十,连带做饭要六十。”吴大光报出价格。

“你能不能把地址给我,年根下我就要结婚了,还没敲定好主持的人,找了几个风水先生都不满意,他们的主持太俗套了,没有新声词,我瞧着你主持的不错。”

吴大光故作惊讶:“年根下结婚,恭喜恭喜,你说正巧了,我还有其他的业务,一条龙服务,主家只要掏钱,剩下的麻烦事我们全解决。”

“哦?一条龙服务,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

“没错,结婚的事交给我。”

“那价格?”

“价格从四百元到两千元不等,价格越高,档次越高。”吴大光道。

“成,我想想,你把地址给我留下。”

吴大光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上地址交给客人。

“小伙子,字不错嘛。”

“从字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吴大光笑道。

寿宴办得很顺利,老寿星很满意,主家人脸上尤为自豪。

五十块钱到手,下午四五点回村。

没到家门口,远远的看到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好生热闹。

杏花还在家里,吴大光心里咯噔一声,加大马力开到家门口。

不等拖拉机停稳,扒开人群挤进去,人群中间刘翠娥蓬头垢面的被村民拦在中间,大铁门下,杏花惊恐的躲在邻居家婶子身后看着阿妈。

“杏花,过来,快过来。”刘翠娥笑着摆手,语气很怪,有点疯的前兆。

杏花见到阿妈不正常,也不敢过去,拽着邻居婶子掉眼泪。

吴大光走到刘翠娥面前,把刘翠娥往后推了一把:“你够了没有,做人要有点良心,杏花是个人,不是工具。”

吴大光的力道不大,不料刘翠娥却被推倒了。

刘翠娥从地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看吴大光的眼神像是见到了金疙瘩。

“大光啊,你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吃。”刘翠娥笑说。

吴大光皱皱眉,这个女人如果不是疯了,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大光,二赖子偷咱们家东西,让他走吧。”刘翠娥继续说道。

这句话让在一旁看热闹的二赖子不满了,立马跳出来:“我啥时候偷东西了,我自从跟了光哥,我就再也没干对不起大伙的事,老子有工资。”

怎么看刘翠娥都是疯了,这个女人表面上挺强悍的,为了这点事就疯了?

“刘翠娥,你闹什么幺蛾子?”吴大光问道。

刘翠娥当众举起兰花指,扭来扭去。

刘翠娥的家人赶到,见到刘翠娥变成这副样子,先是一惊,职责吴大光的不是,咋村民的合力证明吴大光也才赶到的情况下,家人拉着刘翠娥回了家。

有村民和吴大光议论:“刘翠娥是不是疯了?”

吴大光没回答,问道:“到底咋回事?”

在二十分钟前,刘翠娥从家里跑出来,衣冠不整,径直来到吴大光家,敲门喊杏花,杏花一开门,刘翠娥一手把杏花从门内拽出来,刘翠娥下手没轻没重,杏花摔了一个趋咧。同时杏花被刘翠娥吓得不轻,一个劲的往后躲,杏花越是躲,刘翠娥越是过激,引来了村民,见杏花被刘翠娥欺负,看不惯出手帮了一把。

【47】集市闹贼

刘翠娥娘家……

“不是让你拴住你姐吗?怎么让她跑出去的。”刘翠娥父亲责备刘翠娥弟弟道。

“爹,姐不是我放的。”刘翠娥弟弟反驳。

刘翠娥阿妈走到刘翠娥身边,伸手撩起刘翠娥散落的头发:“翠娥啊,你跟大光真的没缘分了,你就放手吧。”

刘翠娥漏出一口大白牙,呵呵笑出声,嘴里念叨着:“吴大光,吴大光?杏花?杏花呢,杏花快喊你爹回家吃饭了。”

家人互相对视,连他们也不相信这个平时那么强悍的一个闺女会疯,一致认为是假的,刘翠娥为了博取吴大光同情装给他看的。

“姐,都到家了,你就别装了。”弟弟没好气的说道。

刘翠娥浑身一抖,双手连忙摆手:“不嫁人,不嫁人,大光会有钱,我会住上大瓦房,不能嫁人,不能嫁人。”

刘翠娥弟弟看向父亲,让父亲拿主意。

家人再三确认,刘翠娥精神失常了,昨天还当众对骂的刘翠娥,一夜之间精神失常了。

刘翠娥作就作在她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太计较个人得失,不能承受失去。

阴差阳错,吴大光的一枝桃花一只红杏就此折断,同时断了那些想给他说媒的媒人的念想。

短短几天,下洼村这点子破事被周围村子传成闲话,自然而言的也进了刘翠娥现任丈夫的耳朵里。

刘翠娥之所以这么猖狂,不是没有道理的,两任丈夫,都是软包,即便是刘翠娥为了别人的男人疯了,现任丈夫还是将刘翠娥领回了家,这年头,娶上个媳妇不容易。媳妇,有总比没有的好,与此同时,头顶的那顶帽子注定要一直带下去。

二赖子对久凤很上心,隔三差五的往久凤家里送点东西,以此为借口见上久凤一面。

二赖子的真心注定要喂了狗,久凤的心已经交给了吴大光,想收回来哪有那么容易,在加上二赖子以前的品行不怎么好,久凤妈一打听,肯定不愿意自己闺女嫁给一个村头痞子。

整件事中,备受打击的是杏花,整天闷闷不乐,一句话都不说,任由吴大光怎么逗她,全都白搭,好不容易的乐观起来的杏花回去了。

希望时间会磨平一切。

情场失意,商场得意,老天爷似乎终于眷顾了吴大光一次,让他活得像个重生者。

事业上,顺风顺水,开始奔波于各种婚丧场子,收入也翻了一番,完全替代了风水先生的活。

名声不知不觉在各大镇子上闯荡出来,吴大光不仅收入见涨,人脉也笼络了一批。

一个月后,刘翠娥和久凤的事淡下来,村民开始懒得议论,各家各户纷纷准备起年货,吴大光也一样,割了十几斤猪肉,买了糖果瓜子鞭炮预备着。

二赖子还了吴大光一百五十五块钱,手里头足足有五百块钱,大大方方的割了五斤猪肉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回家,腰杆甭提多硬气。

越是到年根下,走集的生意就越好,偶尔撞上大运,一个集下来,能赚四十多块钱。

谁都想趁着过年发一笔,包括小偷,起初只偷来赶集的村民,后来手伸向摊主,能偷则偷,让集市上的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的。

一天,集市上,出现了第三次有摊主被偷的事件,让所有摊主万分警惕。

下午两点,集市结束,摊主们没有走,自发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着要怎么打击这些猖獗的小偷们。

“你们说,这小偷也太猖狂了,这么多人,都敢下手。”

有摊主一脸苦瓜相倒苦水:“挨千刀的三只手,走个集,我笼统就赚了那么点,全被他偷了去。”

“这块咋办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得想个法子把这人抓住。”

“抓啥抓,都不知道是谁偷的,过年赶集的人那么多,混进人群里,你知道是谁干的。”

“没错,就算有人看到偷钱,有不敢当众戳穿,万一让小偷盯上,私底下找算账也够喝一壶的。”

“人家在明,我们在暗,这能有啥法子。”张姐说道。

二赖子在拖拉机上坐着,用胳膊肘捅捅吴大光:“光哥,你脑子灵光,有啥法子没有?这群小偷太可恶了,要是让老子看到,打的连他妈都不认得。”最擅长偷的二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吴大光挠挠头,说:“暂时还没有想到怎么一锅端,杀个鸡敬猴还行。”

“怎么杀鸡?”

吴大光:“钓鱼,放出诱饵,只要鱼肯咬饵,我们就能抓到小偷。”

“让我们漏财?”摊主疑惑。

“其中一个人**财,在集市上走上两圈,肯定被小偷盯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个人还不容易?”吴大光解释。

二赖子觉得很好玩,主动献身:“我来我来,漏财的我来。”

……

转天,另一个镇子的集市上,二赖子双手插兜,嘚嘚瑟瑟的在集市上穿梭,后屁股口袋里揣着五块钱,漏出一个角,二赖子走过各个摊子,这些摊主有意无意留意二赖子身边的人。

在集市上,转悠来,转悠去,耗费半个小时回到面摊,二赖子暗自小得意,算小偷有点眼力见,没对他下手。

“光哥,我回来了。”

二赖子说着,伸手摸屁股口袋。

傻眼了,空了,钱不见了,仔细翻找,确实不见。

他回来的时候钱明明还在,转眼就不见了。

太邪门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偷钱的人怎么做到的,她这么警惕,都能被偷走。

“哪个孙子偷了老子的钱。”二赖子朝身后骂道。

集市上的人在移动,人很多,听到二赖子喊丢钱,个个摸摸自己的口袋,还好钱还在,放心了。

没人搭理二赖子,二赖子回到摊位前,感慨道:“光哥,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这么被偷了,算怎么回事。”

二赖子没抱怨完,一个摊主气喘吁吁跑过来。

“大光,我瞧见了,我瞧见了。”

“你瞧见我丢钱了?”二赖子追问道。

摊主咽了口唾沫,说道:“我没看全,我看着有个人从你口袋里把钱偷走,偷你钱的人把钱又转给了另一个人,钱至少经过了仨人手,最后的去向我也不知道了。”

【48】大表哥

二赖子摸摸空落落的屁股口袋,心疼被偷走的钱,他没想到钱会被偷走,只想着能抓到小偷。

“光哥,咱还钓鱼吗?”二赖子试探性的问,没有了第一次的玩性。

吴大光摇摇头:“没有第二词机会了,整个赶集的人,你看谁把钱露在外面,很显然,他们不止一个人,,是一个团伙。赶集的人都是农村人,钱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用布包着,哪个像你一样漏财的,你这样的人乍一出现,他们会觉得你傻,出现第二次,肯定有所防备了。”

“那我的钱就这么没了?”二赖子不甘心道。

那摊主笑道:“你不是上赶着做鱼饵吗?现在觉得不好玩了吧。”

“该干嘛干嘛去,自己不做生意了。”二赖子没好气的说。

摊主悻悻回摊,二赖子自生闷气,心里头惋惜那五块钱。

思来想后,二赖子开口:“光哥,我想请半天假。”

“你干啥去?”吴大光问道。

“偷了我五块钱,我不能让他们落好,我要断了他们财路。”

吴大光冷哼一声:“别人家没断财路,你自己先断了。”

“兜比脸干净,我也得有财才行,不管,没心情做生意,我要请假。”二赖子越想越气,自己一无所知的被偷走了钱,在下洼村周围的几个村子,谁不知道第一神偷是他二赖子,今个小偷被偷了。

“爱滚哪滚哪去。”吴大光忙活道。

二赖子如请了圣旨一般,转身挤进人群里,抬高嗓门:“今天集市上有小偷出没,都看好了自己的钱,别让三只手那些王八蛋给偷了去,一群没人性的,烂手指头肚儿的玩意,你爹妈生你们就是让你们出来偷的……”

二赖子唯一的技能,攒了一肚子骂人的话,终于有处释放。

二赖子的泄愤,还是管用的,谁都刻意的死死攥着钱,小偷们压根没法子接近那些钱。

二赖子越骂越起劲,恨不得把人家祖坟挖出来。

在众多赶集的村民里,混进去的小偷已经留意到二赖子,一个二赖子的瞎吆喝,使他们偷不到钱。

中午,所有摊主收摊,吴大光的面摊也开始装车。

“二赖子,你先等一会,我去看看做好的桌椅和我要的有什么差别。”吴大光说道。

“去吧去吧。”二赖子摆摆手,看他的样子还没从丢钱的事中走出来。

吴大光开着拖拉机的离开,周围的摊主和二赖子打招呼离去。

转眼,整个集市只剩下二赖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在距离集市百米远的地方,五个小年轻人窥视着一切。

“大哥,就是这小子,要不是这小子,那老太婆的钱准到手了。”一人道。

“这小子就是欠揍。”

被叫大哥的年轻人,嘴里叼根草,年纪三十来岁,发际线有些落后。

“走。”大哥将嘴里的草吐出来,朝二赖子走去。

完全不知情况的二赖子看到五个年轻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以为是路过的。

五个年轻人走到二赖子面前,为首的大哥一句话没说,对准二赖子的宝贝蛋就是一脚。

一声惨叫,二赖子被踢翻在地,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给老子揍,往死了揍。”

五个年轻小伙子围住二赖子,一顿拳打脚踢。

在集市的另一个民宅方向,吴大光正号召着一众摊主拿着家伙冲过来。原来,二赖子这个诱饵还有b计划。

等五个人有所反应,已经跑不掉了,摊主你一拳头我一扁担的招呼,再加上屠夫手里头的杀猪刀,把五个人吓得够呛。

“哥,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错了还不行吗?”

“哥,我错了,我错了。”

“求你们别打了。”

五人连还手都不敢,只顾着求饶。

打了一顿泄愤,摊主们才住手,五个小偷一个个抱头蹲在地上。

吴大光踹了一脚头头:“最近赶集丢钱,都是你们干的?”

“是,是我们干的。”老大老实的回答。

“钱呢?”吴大光继续问。

老大笨拙的从口袋里摸出钱,双手放奉上。

二赖子捂着自己的宝贝蛋,伸长脖子瞧有没有自己的钱。

钱数不多,还差的远。

“就这点钱,其他钱呢?”吴大光问。

“钱到手,我们就分了,钱都花了。”老大回。

吴大光把手伸向其他小偷,其他小偷乖乖的把钱交给吴大光。

在人群外,又一个年轻小伙子朝这边跑过来,边跑便喊着:“老大,你们来打架,咋不等我呢。”

众摊主回头,这小伙子还无所察觉的往人堆里跑。

“各位大哥大姐,让一让。”

等他挤到人群中,看到蹲在地上的大哥,傻眼了,再去看发蒙的摊主,自己乖乖的蹲在地上。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样傻的,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吴大光瞅着刚来的人眼熟,低头一瞅,可不咋地,姑家的大表哥,去年听说跟人做生意,赚了点钱,只是听说,那时候自家穷,舅舅家一般不与他来往,敢情生意是这么做的。

“吴永柱?”吴大光叫出表哥的名字。

蹲在地上的人一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对上那人,吴大光,那个让他瞧不起的表弟吴大光,穷的叮当响的山炮。

吴永柱的手从头上放下,站起身,打量起吴大光,穿的比以前好了,但不能抵挡住吴大光的草包气质,八成是谁给的衣服。

“呦,你这是来要饭的?”吴永柱调侃。

摊主们以为这个罗永柱和吴大光关系好,现在一听这话,各个出手推搡:“谁让你站起来的,蹲下。”

吴永柱看吴大光的眼神依然不屑,行动上确听从摊主的命令蹲下抱头。

不一会,警察赶过来,把六个小偷抓回局子。

两天后,这件事在吴大光的脑海里淡忘,大中午的和二赖子回家,家里头又一次的围了一群人。

每次家里被村民围拢都不是好事,理所当然的想到肯定有人闹事,吴大光和二赖子顺手抄起柴火垛上的木柴冲进屋里。

冲到屋里,村长和几个村民正与两个警察有说有笑的,杏花坐在一名警察的大腿上笑嘻嘻的聊天。

吴大光不知道怎么开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49】锦旗

“大光回来了,干啥呢,还拿个棍子。”村长上前,慈笑着拍打吴大光的后背。

吴大光还举着棍子,被村长这一拍,把棍子交给二赖子。

“这是咋还回事啊?”吴大光不解问道。

两个警察看到吴大光,朝吴大光敬了个军礼,吴大光赶紧回敬。

“你做的好事,你都忘了,前两天你是不是抓了几个小偷?”其中一名警察说道。

“是,是我干的,不对,是全部摊主干的。”吴大光回应道。

“嗯,那点子是谁出的?”

“我出的。”吴大光显得拘谨。

其中一名警察拍打吴大光的手臂:“放松点,我是镇子上派出所的警察,你可以叫我刘警官。”

另一名警察似乎是跟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红布团成团的东西递给刘警官。

刘警官打开锦旗,上面写着:协助办案,好人吴大光。

额,说好的押韵呢?

吴大光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说自己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这就放心了。

恭恭敬敬的接下锦旗,像一个普通村民一样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感谢警察同志,这是每个人民应尽的义务。”吴大光郑重道。

警察很满意吴大光的态度,对村长道:“这可以你们村子的榜样啊。”又对村民道:“人民中的好榜样,值得学习。”

村长一脸讨好,笑脸相迎:“没错,大光一直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也是我们村子的骄傲,我们村的人都像吴大光一样,是个好村民,我会组织人民群众向吴大光学习。”

两名警察客气了两句,谢绝了村长留下吃饭的请求,骑上自行车回镇子了。

吴大光家里来了不少人,都想来瞅瞅派出所送的锦旗是啥样的,锦旗虽然是一块布,可那代表着脸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村长都是比不上的。

话又说回来,村民们个个在心中有了下一任村长人选,虽然村长已经极力去改善他在村民中的印象,他所能做的和吴大光一比,简直没有可比性。

“大光啊,快把锦旗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你家有钉子吗?没钉子我家有。”村民兴冲冲的问道。

“有,盖房的时候剩下了点。”吴大光答,心想要在新房子上敲钉子,他有点舍不得。

在村民的起哄下,吴大光将锦旗挂在了家中最显眼的位子上,一进门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面锦旗。

二赖子脸贴近锦旗:“光哥,这上面写的啥?我能摸摸不?”

有村民凑热闹:“你摸啥你摸,再给碰脏了,这是锦旗,警察同志送的锦旗。”

二赖子回头去看那人:“我还不知道是锦旗,我问的是锦旗上的字,你认得你来念念。”

村民指指上面的字:“嗯……办……好人吴大光。”

二赖子算算字数:“不对啊,你说的是六个字,这上头九个字,不会念,净瞎咧咧。”

“协助办案,好人吴大光。”有村民完全念出来。

二赖子指指那人:“瞧瞧人家,人家凑数也能凑上。”嫌弃的看看没念出来的村民:“你再瞅瞅你,凑个数都凑不到。光哥你念念。”

一下子得罪了俩人。

吴大光一个字一个字指:“协助办案,好人吴大光。”

二赖子看看先前念对了的人,感叹:“卧槽,还真让你蒙对了。”

村民有说有笑的调侃着,杏花盯着那块红布,她不知道那块红布的意义,但是村民都喜欢看那块红布,他就觉得那块红布很神奇。

杏花拉扯吴大光的衣角:“爹爹,我想去摸摸红布。”

吴大光弯下腰抱起杏花:“来,让我们家杏花摸摸锦旗。”

杏花伸出小手去摸锦旗,摸着打印上去的字,很开心,她摸到了其他人夸的东西,就是很开心。

在众人欢喜中,门外有村民高喊:“来亲戚了。”

村民闻声望去,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朝里探望,中年人头戴大绒帽,身穿自家做的黑棉衣,脚踩一双笨重的大棉鞋。

唯一漏在外面的只有那一张脸,因常年干活显得老于他的事迹年纪。

“我想问一下,这不是吴大光家吧。”中年人压根不相信这里就是吴大光家,他更愿意相信吴大光把房基地卖了。

“这就是大光家,你找大光做生意啊,大光就在屋里呢。”村民说道。

中年人走进院子,吴大光刚出堂屋门,看来人眼熟,记忆力记不清了。

“大光?”显然中年人也不敢相信,尽管他是吴大光的姑父,因为他家穷,没走动,有五六年没见了,那时候吴大光才十几岁,五六年过去人彻底变了样,个子高了,身体精壮了,就连家底也是翻了不知道几番。

吴大光专靠漏出巴掌大的脸看中年人,不能辨识:“您是?”

中年人脱下帽子,漏出脑袋:“几年不见,你都把姑父我忘了。”

吴大光错愕,几年前父亲去世,这个姑父就再也没来看过他,莫不是自己把他儿子送进派出所,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他家门。

“我瞅着眼熟,姑父啊,姑父赶紧进屋。”

吴大光猜的没错,中年人就是来盘问的,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很多责备吴大光的词,想到了把吴大光骂的狗血淋头的场景,他愤怒啊,他怎么能不愤怒,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被吴大光送进局子里去了。

一切的预想,在看到大瓦房,在看到这么多村民的时候,瞬间瓦解,他张不开口。

姑父被吴大光请进屋,没话找话聊:“大光啊,今个是咋回事,咋来了这么多人呢?”

吴大光垭口,怎么说?说他把他儿子送进派出所警察来送锦旗,吴大光不是不讲情面的,奈何当时人太多,发现是表哥的时候,警察就来了,再说说他这个表哥吧,脑子是不是傻,那么多人难道就没发现不对么,傻帽似的往坑里掉。

吴大光没法说,不代表别人不说,二赖子大大咧咧的夸赞:“你不知道吧,光哥前几天抓了集上偷钱的那几个小崽子,警察特意来给光哥送的锦旗。”

【50】亲戚求职

听到这话,姑父笑的很为难了,脸上那笑意很牵强,刻意的要避开这个话题。

二赖子一点没看出来:“就那群小偷,我下回见到,一定踢爆他们的蛋,让他们成太监,大太监。”

二赖子咬牙切齿,一想到自己被踢的现在上厕所都不敢碰,就恨的牙痒痒。

姑父的脸色变得难看,他不敢说其中就有他儿子,他现在只希望吴大光别提这件事。

吴大光又不傻,自然不会往枪口上撞,招呼大伙回家去了:“都回去吧,没啥热闹可以看。”

家里来客人,村民识趣的离开。

二赖子忙活着自己的事去,屋子里就剩下吴大光杏花和姑父。

姑父牵强上扬的笑脸下翘,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姑父,其实抓小偷的那天,没有表哥,在我们把小偷抓住之后,他自己跳出来和他们站在一伙的。”吴大光解释,听不听是一回事,解释又是一回事。

“你说说,你是他表弟,咋能把他送进去。”姑父不痛不痒的责备,不敢再像以前一样指着鼻子骂。

“我是没看清,您说我但凡是看清楚了,也就不会……”吴大光叹息一口气,心想,就算知道了,也拦不住吴永柱往火坑里跳的冲动。

姑父从口袋里掏出烟丝,摸摸兜,没烟纸了。

“杏花,把咱家的烟给姑爷拿过来。”吴大光道。

“哎。”杏花麻溜的跑到柜子前,找出一盒香烟,递送过来:“姑爷抽烟。”

姑父接过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刁在嘴里,没有去点燃:“我就是想来问问咋回事,问个清楚,也好知道我家那小子犯了什么事,你说这个没出息的玩意,跟人家出去混两年,都混了啥毛病。”

“姑父你也别担心,表哥是做大事的人。”吴大光夸赞道,记忆中这个姑父最喜欢夸自己儿子,也喜欢别人夸自己儿子,和他聊天三句不离儿子。

划燃火柴点燃香烟,姑父抽了一口,烟雾缓缓从他嘴里飘出:“遇上的朋友害了他啊,要不是这群吊个郎当的朋友,永柱也不会走上这条道。”

自己的儿子永远没有错,这是姑父始终不变的宗旨。

“人哪还没有犯错的时候,过了犯错的时候就好了,表哥他就是一时犯糊涂。”吴大光安慰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没遇上对的人,大光,你现在做什么呢,日子过的挺红火的。”姑父开始打听起吴大光,他从进门来,始终好奇以前穷光蛋一个的吴大光是怎么盖起大瓦房的。

“赶个集,做点面摊生意。”吴大光道。

姑父瞅瞅在院子里忙活搬运柴火的二赖子:“他是你伙计?”

吴大光点点头:“我伙计。”

“伙计每个月能赚多少钱?”

“基础工资两百,年根下,三四百也能拿上。”

姑父心里头一惊,一个小伙计能拿这么多,自己那个儿子要是跟了吴大光,仰仗着这层亲戚关系,每个月怎么着不能拿个四五百。

姑父没说,他要回去商量商量,他那个倔脾气儿子不想给别人打工,先说通儿子再说。

扯了几句,姑父吃过中午饭才离去,他是走路来的,自当是吴大光开着拖拉机送回去。

村长从吴大光家招待完派出所的警察,带了几个会写字的村民去了大队写两条横幅,一面挂在大队门口,一面挂在村口。

而后回到家,一屁股坐在炕头上抽烟,笑脸换成满面愁容。

“你这是咋了。”村长婆子端着饭走进屋里。

“大光出息了。”

“出息了还不好,咱村终于有了出息人。”

“你一个妇人知道个啥,大光出息了,影响力就大了,过了年就要竞选村长,你说我还……”他没有竞争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胜算一点点的变小,他却无能为力。

村长婆子放下碗筷:“吃饭了,你想那么多什么用,上洼村的村长不是买来的吗?一户村民二十块钱,买的票,你要真想干村长,你也买呗,咱家也不缺钱。”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烟,起身出了屋子。

“你不吃了。”村长婆子问道。

“不吃了。”

……

另一头的吴大光送姑父回家,被强拉硬拽请进屋,姑姑看到吴大光,打心眼里高兴,毕竟吴大光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娘家人,怪只怪自己没出息,夫家人瞧不起吴大光,哥哥走后,夫家就不让她与娘家侄子来往。

一阵客套话,老两口给吴大光带了好些自家的农产回去。

短短一周,吴永柱被放回来,爹妈嫌丢人,没有一个去接,他那些所谓的大哥和兄弟们,一个个还在里面关着,他无路可走,只能回家。

按照风俗,进门要洗澡,犯下错的人要在祖宗牌位前跪着赎罪。

吃饭的时候,吴永柱老爹和吴永柱商量让他和吴大光干,瞬间点燃了这个炸了毛的公鸡。

“爹,你让我跟着吴大光那个山炮干,那你还不如要了你儿子的命。”吴永柱筷子一摔。

“你知道个啥,现在吴大光都盖上新瓦房了,他伙计都比你半年赚的多,你还嫌弃大光了,爹也不是让你跟着他干,你去学习学习,当个学徒,把手艺学到手,回来自己干,自己当老板。”

“他赚那么两毛钱,能赚钱吗?”

“反正他那伙计挺赚钱,你自己算吧。”

在连哄带骗下,吴永柱的心思动了,他抱着自己能当上老板的心态踏上了去吴大光家的路。

吴大光头一遭听到姑父指责自家儿子夸他能干,所有的夸赞铺垫,只为了更好的张口。

“大光啊,现在钱难赚,我看你也挺忙的,让你表哥给你当个伙计咋样,他会开拖拉机,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姑父夸道。

吴永柱坐在一旁不吭声,心里一直不满,吴大光有钱了,他还是瞧不起吴大光,他不甘心自己比吴大光混的差,他才是做大老板的命,等他把吴大光的手艺学到手了,就去抢吴大光的饭碗。

【51】过年喽

怎么说两方有实际上的亲戚关系,不帮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吴大光又知道这个表哥吴永柱是什么样的人,眼界高出自己的办事水平,总想有朝一日一飞冲天,这辈子不愁吃喝。

他也不想想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样的人可以做小工,重用的话,肯定是要出事的。

“姑父你说哪的话,表哥愿意给我干,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吴大光客气道。

“你也别跟我们客气,你那小伙计什么工钱,就给你表哥什么工钱,别客气。”

这意思是反的,旁敲侧击的说吴永柱和你有亲戚关系,你要多照顾你表哥,要比外人工资多。

吴大光听得明白,但不意味着他不会装糊涂:“不会客气不会客气,二赖是干过来的,现在干活麻溜,我让他多带带你,以表哥的聪明程度,肯定比他上手快。”

吴永柱的肺快气炸了,让一个小工子对他吆五喝六的,心里头埋怨。

这事就定下了,因为两个村子住的远,吴永柱又没有媳妇孩子,就在吴大光家熬汤的厢房住下。

二赖子自然是看不上吴永柱,走后门进来的,屁大的本事没有,一张嘴就聊他那所谓的虚幻生意经,加之钱被偷又被踢蛋的事,更让二赖子对吴永柱反感。

本来二赖子是很憋屈的,但是吴大光的一句话彻底燃起了他的兴趣:“好好相处,你是他师傅,学不会找你。”

这话无疑不是在说,想怎么蹂躏怎么蹂躏,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让二赖子乐够呛。

二赖子对付吴永柱真是绝了,两个有痞性的人,一个从小痞到大,一个后期痞起来的,胜负显而易见,二赖子拿捏吴永柱就像拿捏一只小鸡一样轻松。

两人的画风是这样的……

“干啥呢,添着柴火都能神飞。”

“哎,坐着都能睡着,你是猪啊,我也是服了你了。”

“看着点,面要这样切才能细,瞧你笨手笨脚的,怪不得偷不到钱。”

吴永柱被二赖子压迫,每天只能找吴大光吐口水。

“就那个张二赖,一副小人样,怪不得他是做小工的,他那样的这辈子都做不成老板,做老板要心胸宽广,他一副小肚鸡肠的样,大光,他教的我都学会了,没必要让他教我了。”

吴大光只会以各种理由搪塞,如果没有二赖子压制,吴永柱早不知飘哪去了。

眼瞅着过年,上次说好的结婚请吴大光取主持的人没有来,也许是找到更好的主持。

木匠做好的桌椅,是按照吴大光给出的图纸来做的,成品很满意。

为了能有最大的宣传度,吴大光受到村里向自己学习的横幅所启发,到镇子上做了十几条横幅,每个所走的集市口上,都挂上了喜丧一条龙的横幅,集市上的横幅还是稀罕玩意,谁见了都忍不住瞧上一眼。

一个行业火了,肯定会有人来做这个行业,这就叫竞争。

别看吴大光的面摊小,赚的钱足够别人眼红,赶着过年这几天,集市上出现了三个面摊,看情况完全没有止步的意思,还有人私底下酝酿。

与吴大光熟悉的摊主开始为吴大光担忧。

“大光啊,已经是第三个面摊了,你该发愁了。”张姐瞅着比吴大光价钱还少一毛钱的面摊道。

吴大光没管,面摊兴起,是他带的头,现在面摊有了三家,以后还会更多,说明自己的方向是对的,人家赚自己的钱,是凭人家本事,有什么好比较的,连这点竞争都要放在心上,岂不是每天都是在战斗。

面摊的极限也就到这个程度了,一个面摊撑死了一天有四十块钱的收入,这还要赶上过年,平常有个十几二十块,就算不错了,如果把婚丧行业笼络到手里头,那面摊赚的钱,不足婚丧的一个零头。

但是,这一行在镇子上肯定是难以展开的,都是苦哈哈的农民,有几个会舍得花个一两千办一场酒席。

按照预期,明年去县里,厂子里送饭的活势必要搁下,每天能赚好几百呢,哪个敢咬牙放下几百块不干,为了所谓的抱负去换地方奋斗。

厂子的生意已经成型,他得找到下家,把商机卖出去,做好三方不吃亏的盘算。

抛开一切烦恼,过年的脚步如期而至,村子里虽然穷,鞭炮声是少不了的。

吴大光预想的没错,过年当天,天还没亮,刘屠夫带着小情人和男娃回了家,他盘算着大过年的,村里人不至于没人情到把他轰出去在外面过年。

他想的没错,村民都不想沾惹上他,与过年相比,他就是晦气的存在,躲他还来不及。刘屠夫终于识趣了一回,猫在屋里不出门,人家放鞭炮,他听个响,家里做个饭菜飘出的香味,他都能给盖回去,生怕让村民知道他过的不错,来找茬。

实际上,吴大光早就打好了防御针,这里是刘屠夫的根,他是一定会回来,村民为桂花嫂子出个气就过去了,顶多不与刘屠夫来往,轰出村不现实。

所以,村民看到他,只当看到一只狗了。

吴大光家人少,吴永柱回家过年,二赖子孤家寡人一个,过年就住进了吴永柱的厢房里,和吴大光杏花过了一个暖融融的春节。

这时候的年是有年味的,一年苦来苦去的村民这一天甩开了膀子吃,过年的这一天,不允许说晦气话,每个人见面会道一声:“过年好啊。”

吴大光除夕包好红包,过年一大早喊来杏花:“杏花,过年了要说什么?”

杏花露着小白牙,身上穿着新衣服,辫子终于和谐的扎的对称了。

“爹爹,过年好。”

“乖了,过年了,杏花也要领红包喽。”吴大光从后背拿出红包,举得高高的,由着杏花去抢,父子俩闹的不亦乐乎。

吃了年夜饭,村民的娱乐项目不再是在家里唠嗑守岁,今年与往年不同,村民们的口袋里揣上花生啊糖果,聚集到吴大光的家看电视,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是什么样的。

【52】进城

过了大年初四,村里人开始走亲访友,吴大光是独户,家里小,只走了一遭最近才联系上的姑家,就没有其他亲戚了,集市上也要初八之后才做生意,一时间闲下来的吴大光还有些不习惯。

过年的气氛还没完全退去,开年的第一笔生意降临,大年初五这天,寿宴上打听他的人登门,这都过了年,原以为人家都结婚了,原是因为女方还在上大学,过年回家比较晚,一时间没忙开,就改了一个大年初八的日子。

大学生要求的水平肯定比乡下人要求高,男方又是县城里的,经济实力没的说,张嘴就要最好的,就为了俩字——面子。

前世吴大光虽然是后厨的小徒,经常跟着大师傅走场子,偶尔接私活,这些婚礼上的流程见过不少,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以现在的来讲,水平吴大光那点婚庆司仪的主持词还算新颖,暂时还可以成为杀手锏。

初七,吴大光拉上婚庆的全部家当,吴永柱二赖子还有杏花缩在后车斗里,赶赴婚礼现场,他们完全可以初八凌晨再去,之所以提前一点,只为了让主家安心。

第一次进城的二赖子在车斗里扒望着一个陌生的城市,他以为县城就是比镇子上大一点的村子而已,如今见到了,他颠覆了自己的想象,县城里有高楼,有更大的商店,来往的人很多,穿着的衣服上没有补丁,布料什么样的颜色都有,叫上踩着皮鞋,有些女的头发上还烫着卷,怪好看的,热闹程度更不是镇子上能比的。

“二赖叔,你看那里有卖衣服的,杏花的衣服就是在那买的,里面的衣服可好看了,还有漂亮的头绳。”杏花指着上次买衣服的地方兴奋的说着。

二赖子眼睛都看乱了,街道两旁的店铺多不胜数。

“杏花,电视机是搁哪买的?”二赖子问道。

“唔,杏花不记得了,离这有点远。”

“县里可真大啊,你瞧那层楼,有五层吧,还有那个黑疙瘩是个啥?”二赖子指着不远处卖大哥大的铺子问道。

杏花扑闪着大眼睛,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很好奇。

同坐在车斗里的吴永柱,冷哼一声:“土鳖,那叫大哥大,能打电话的,便宜的要七八千,中等的要一万多,你就别想了,你这辈子都混不上。”

二赖子第一次进城,没在乎吴永柱的语气,听到大哥大要一万块,唏嘘不已:“那东西要一万块,我的老天爷哎,也太贵了吧,在咱村里盖间大瓦房也没有这么贵的,城里人真豪气,这么个小东西就值一万块钱。”

“要不咋说你土鳖呢,你这辈子只适合待在村里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吴永柱裹紧棉衣,使得自己身上不透风。

按照主家留的地方,吴大光到了,主家人是个开光盘铺子的,这年头越是新颖的东西,年轻人越愿意尝试,vcd的生意可以算顺风顺水。

在记忆里,96年出了古惑仔的第一部,忘记了是一月还是二月,上映后,一时间在当地火爆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情况销声匿迹,要说这部电影能火到内地,还要靠这些光盘磁带,小商小贩街头叫卖,当时不光是街头痞子爱看,只要是年轻人,一大群人聚集到一起,啥都不为,就为了心中的老大梦,。

那部电影,当属山鸡是最火的。也就是这部戏,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从着装发型到拿着棍子在街头叫嚣,经常看到一波染得五颜六色的杂毛在争地盘,实际上一个个的见了对方拿着刀棍吓的跟孙子似的,当时忙坏了警察。

言归正传,此时的古惑仔还没放映,vcd的生意主要靠着红楼梦西游记和一些歌片撑着,能赚到钱,过着富足的日子。

主家的铺子就在闹市区的一个巷口,这里还算是城中村,县里普遍盖上高楼,总有一些人站着房基地不撒手,还住着独户小院,多年以后,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不管在什么地方,房子啊土地啊,只会增值,不会贬值。

这一点启发了吴大光,他也得多买几个门面,二十年后,这地方的门面光是租金一年就能赚到四五万块钱,就算自己什么都不敢,吃这点租金,一辈子也不发愁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切都要努力向钱看向厚赚。

主家小院里布置很别致,从店面进去,院子长约百米,宽有五十米,院子里面放置着几块假山似的石头,正好挡住了从门口望进屋子的视线,石头凹坑的地方有土,现在是冬季,等到夏季植被繁茂,会有草苗从里面长出来。院子中间一条铺垫的小石子路蜿蜒到后面的正屋门口。

摆设上看似随意,却别有一番趣味,单单看院子,就知道这家人对生活水平要求极高,在婚宴上的问题也少不了。

果然,男方家里六口人,女方家里四口人,不管哪一方都想让婚宴办得完美,女方家还因为吴大光是村里的人,瞧不上吴大光。

“呦,这就是你请来的主持啊,我咋没在县里瞧见过他呢?”女方母亲挑剔道,年纪一大把,画着明显的装束,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个老妇女骨子里透着刻薄。

身为女婿的主家,只能低三下气的讨好未来丈母娘:“妈,这是我找了很多个主持之后才敲定的,一点不输给别家主持。”

“咱县里不就有个挺有名的主持,外号叫大嘴猴的,人家名气那么大,你不请他,请一个无名小辈,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丈母娘当众指责,毫不留余地。

女婿哪里是没去找过大嘴猴,大嘴猴因为在县走各大场子,嘴皮子功夫过硬,势头正涨,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取主家的意见,后面一意孤行,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让主家来迎合他。一言不合就说掰了,人家大嘴猴,指名道姓的说不会来给他主持,他能怎么办。

为了这事,愁坏了他,本想去乡下参加寿宴散散心,无意中却发现一个一点不输大嘴猴的主持吴大光。

【53】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女婿在丈母娘面前低三下四,媳妇没娶到手,他怕丈母娘一个暴脾气上来,领着闺女回去,这婚就不结了。

丈母娘刻薄,闺女和丈母爹是个老实人,关键时候劝一劝,压住丈母娘的火。

“妈,你想听听人家打算怎么办再说。”闺女道。

“是啊,你就像是心急了,先听听再说。”丈母爹。

吴大光有眼力见的对主家女婿开口:“你丈母娘是想给你们办一场有面子的婚礼,怕我们这些小卒办不好,砸了你的面子,你能有这样的丈母娘,真是福气啊。”

这话是过桥话,给丈母娘一个台阶下。

丈母娘叹了口气,她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听不出来吴大光的意思,人家给了台阶,先下去再说。

“你啊你,就是不懂我们做长辈的苦心,你说说你怎么打算给我女婿办这场婚礼?”

吴大光赶紧从怀里拿出十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流程方案。

“这是我真对您家婚礼做的方案,您瞧瞧,哪里不满意的可以改,您不是内行人,有些不懂的地方我可以解释,我们会用全力让婚礼完美。”吴大光双手奉上方案,虽然看起来低三下四,但为了两千块钱,值了,绝对值了。

吴大光严谨的态度,另主家颇为满意。

出门做生意,只有一点点小缺点,就被对方放大五十倍,很多生意就是因此流失掉的。

丈母娘不说请吴大光四人进屋,站在院子里看方案,时不时的问吴大光一些情况。

开始的时候丈母娘面若冰霜很不满意,说起婚礼上几个小互动,掩着面窃窃笑出声,看似满意了。

看到丈母娘笑,女婿着实佩服吴大光,他跟丈母娘相处,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句说错了,丈母娘撂脸子,在未婚妻面前说道。吴大光三句两句把丈母娘逗笑了,他不得不佩服。

丈母娘虽尖酸刻薄,却是上心的,从整体规划,到小细节,她问的清清楚楚,吴大光知道,她是舍不得闺女,不想让一个小子这么便宜的把闺女娶回家,闺女在父母掌心里长大,从出生喂奶换尿布到成人上大学,她在闺女身上付出的难道不比这个男人多,如今这个男人却要领走她的闺女,那种伤情,只有有女儿的父母能体会。

吴大光意识到这一点,寻摸着要把这种感情在婚礼上抒发出来,有笑有哭,投入感情才能算完美的婚礼。

丈母娘对吴大光的婚礼流程没有什么挑剔的,忽视女婿对吴大光道:“你是个成大事的人。”

吴大光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在院子里布置桌椅,免得落尘土,明早再扑盖桌布,院子里架上一口大锅,把能准备的食材都提前做好,免得婚礼前抓瞎,至于婚礼上缺什么东西,吴大光罗列出一系列清单,主家自行购买。

晚上,四个人没回去,在县城宾馆开了两间便宜房间,四个农村来的土鳖在县城里瞎逛,吴大光和二赖子是苦过来的,见到的东西好奇瞅上两眼就算了,吴永柱不然,家里穷从没穷过他,见啥都新鲜,见啥都买,尤其是吃的,见到就流口水,毫不顾忌他人,买独一份,让杏花一个小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个大人吃。

杏花记得阿妈说过,爹爹赚钱不容易,看着吴永柱吃东西,拼命的吞咽口水,不敢张嘴要。

二赖子瞧着吴永柱过分了,指责:“吴永柱,你没瞧见和你一起的还有仨人,你一个人吃独食。”

吴永柱嘴里吧唧吧唧吃的正香,被二赖子指责,本来就瞧不起二赖子,还嘴:“你不是有钱吗?自己买呗,杏花有大光呢,啥时候要你来操心了。”

二赖子这个气啊,要继续责备,吴大光打断:“算了,永柱表哥你逛你的,我们逛我们的。”

吴大光不给吴永柱说话的机会,拉着杏花转身朝另一个摊位走去,买了和三份吴永柱一模一样的零嘴。

吴永柱翻翻白眼,极其不屑的扫视三人。

身为亲戚,吴大光做到了仁义,吴永柱则相反,他觉得吴大光把自己置身高位,对他的只有施舍。

有些人,念仇不报好。

初八凌晨,第一声鞭炮声打响,婚礼热热闹闹的拉开了序幕,新浪一身西装,帅气的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

吴大光提前给二赖子和罗永柱打好招呼,给他们准备了闹喜的词,接新娘的道上被二赖子起哄架秧子,好生热闹。

新娘子家里,吴大光给设置了重重阻碍,让新郎各种讨好新娘娘家人,费尽心思接到新娘。

县里的流程习俗与村里还有些不同,县里的不是过十二点举行,要在十二点前举行完毕。

接回来新娘,两位新人稍纵休息,由主持撑场面。

两方亲戚都不少,现场有百十号人来参加婚礼。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王连生先生与刘丽娟小姐的婚礼,在这个充满爱的日子里,首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再下是本次婚礼主持吴大光。

呵呵,已经听到有人说不关心主持是谁了,那我们切入主题。

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山,有些人还不一定隔着几座山。说实话,你们不好奇新浪王连生先生是怎么把我们美丽的刘丽娟小姐追到手的吗?”

按照计划,二赖子与吴永柱带着大伙起哄。

“好,有请我们的新郎王连生先生,来说说他是怎么把这么漂亮的媳妇追到手的。”

新郎上台讲述恋爱历程,然后新娘着一席婚纱入场。

中西合璧,期间做一些新人间的小活动,在这些去外面上大学的人眼里,这是新颖的,这是独特的。

再然后,请上双方父母,极力用语言渲染气氛。

“你丈母娘丈母爹含辛茹苦把你媳妇养大,她喝的第一口奶,说的第一句话,夹的第一口菜,到后来上小学,上初中,上大学,都是她们全心全力的呵护着长大,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结婚,他们也怕自己的掌心宝在你家受了欺负,如今女儿结婚了,嫁给了她想嫁的人,嫁给了她一生相伴到老的人,你无疑割走了他们的心头肉。”

吴大光说的动容,一时间想到杏花,自己也会经历杏花嫁为人妇的,谁能舍得把自己的心头肉送给别人?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大概只有父母能做到。

【54】买票

几句话很朴实,但字字戳心,之前那么强硬的丈母娘默默的掉下眼泪,哽咽,再到趴在丈夫肩头抑制不住的抽泣。

这便是父母,世上最伟大的爱是他们给予的。

点到为止,吴大光转移话题,聊起新人。

“二位新人如今都结婚了,婚后打算要几个孩子?”

新人****,聊起这件事羞臊的不知如何开口。

“小伙子,不打算生一个逗丈母娘开心?哎,还有丈母爹,看来你要生一个足球队喽。”

在嬉笑中,吴大光把悲伤拉回喜悦的气氛,渐渐入了尾声。

喜宴搞的很圆满,主家人很满意,尤其是丈母娘,包了很多糖果零食饭菜要吴大光带回去。

“大光啊,看来我是误会你了,你主持的一点都不比大嘴猴差,那个大嘴猴,开始开张干这行还不错,现在生意好了,人就飞了,花钱找他主持,跟大爷一样。”原来这个丈母娘还知道大嘴猴的货色。

“哪里,我就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跟人家专业的铁定不能比。”吴大光谦虚。

“一点不差,听说你是在镇子上做生意的,我说你咋不来县里,就凭你的口才,还怕在县里落不了脚。”丈母娘真心对人还是不错的。

“我在镇子上没啥熟人,初来乍到,连个落脚地都没有,是想盘算着看看县里有没有门面,也是因为没熟人,不知道哪里有门面要出租。”吴大光道。

主家丈母娘衣服了解的神色:“哦,是这样啊。”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拍丈夫:“你那个老同学不是要去市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替大光说说呗,人家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人不赖,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这个老妇人尖酸起来是真尖酸,好心起来还真让人感动。

主家丈人爹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媳妇过火的热情表示抱歉。

“我帮你们问问,你们留个号吧。”主家张认爹说,这里说的号,不是大哥大手机号就是bp机号。

“我们还没大哥大,要不我过几天来县里一趟,就算不成,我也在县里找找门面。”

“中啊。”

聊了几句,吴大光三人装车回家。

结婚后,少数没走的亲戚,就有一家子来参加婚礼的。

“爹,这个婚礼主持不错,我结婚也用他吧。”一个大男孩说道,样子十八九,胡子还只是一层汗毛样。

“人家家里有钱,咱家哪有那么多钱请主持。”

“爹,你跟表哥问问呗,问问多少钱再做打算。”

回家的路上顺路去了厂子,昨天送了两天的饭菜,要感谢现在的季节是天然冰箱。

拖拉机一路狂奔,在村头巧遇村长,吴大光想着是村长见了面应当打声招呼客气客气,谁知村长见了吴大光跟见了仇人一样,快步躲闪进胡同里。

放在平常,村长一定会主动过来打两声招呼,今天是怎么了。

回到家中,卸车刷洗碗筷,吴大光从赚到的两千块钱里分出两百,给二赖子和吴永柱一人一百。

二赖子满心欢喜的接过一百块钱,夸赞道:“光哥你脑袋真灵光,啥都会。”

吴大光拍拍二赖子肩膀:“一年内让你盖上大瓦房,信不信了?”

“信,信了,今年年根下,我张二赖就能住上新瓦房,咱村子第三座新房子就是我张二赖的。”二赖子越说越激动,自从认识了吴大光,他的人生注定不一样。

罗永柱在一边忙活,正眼不瞧那俩人一眼,在他看来,俩人就是土鳖,没见过世面。

门外,三名妇人正在朝吴大光家靠近。

远远的,一名妇人开口:“大光啊,晚上镇子上放电影,你去看不?”

这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想做吴大光的拖拉机去镇子上,恐怕不止她们三个,她们三个只是个代表。

想着拒绝,看三人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之色,不好扑灭他们的希望。

“去啊,一年难得看一回电影,得去啊。”吴大光说道。

三名妇人的眼神闪了闪,脸上担忧的神色换上喜色:“成,天不早了,你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就去村口吧,我们在那等着你。”

“成。”吴大光道。

三名妇人高兴的走后,二赖子不解的问:“光哥,咱也累一天了,还看啥电影。”

吴大光笑笑:“你信不信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在村口等着呢。”

“真的假的?”二赖子跑到门口,伸长脖子张望,奈何有房子挡着看不到。

“我要是你啊,明个赶集买点糖,放电影的时候卖卖,看电影的都带着小孩子,糖又不贵,过年小孩子的压岁钱也有处花。”吴大光提醒。

二赖子眼珠子一转:“对啊光哥,我在镇子上卖糖。”转念一想:“可这主意是你出的,白白让我捡了去,我是不是有点偷的意思了。”

说起偷,吴永柱躲得远远地,每次说偷,二赖子都能扯到他身上。

“我就是这么一说,干不干在你。”吴大光进屋去。

两个小时后,吴大光开着拖拉机去村口回合,还真没错,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等着呢,还有几个生面孔,不是亲戚就是邻村过来的。

一辆拖拉机拉着满满当当的村民朝镇子上进发。

96年镇子上放的电影,多数以抗日电影为主,宣扬伟大的红色思想,燃起人们的爱国情怀。这个时候的电影可没有电影院那么高端,是露天电影,在一块空地上挂上一块白布,投影机在众人身后隔空投放影像。

别看这个年代电影设备寒酸,来看的人都是好几个镇子的人,有些人为了看一场电影,能走上一小天,实在太远的,就在镇子上笼火睡下,第二天继续看。

今天镇子上放映的是地道战,吴大光一群人到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放映设备就在人群中间。

村民各自拿着自带的板凳,成群结队挑选好位置看电影,还有几个村民远远的坐在拖拉机上看,除了远点,没毛病。

边看电影,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村长身上,吴大光终于搞明白了今天为什么村长见了他躲,村长小老头家家户户送钱买票。

【55】拿钱不办事

“上洼村买票,一家一户二十块钱,咱村才十块钱。”

“你算的都是蝇头小利,站了小便宜吃大亏,反正咱村是穷的越来越穷,富的越来越富。”说到这,想起了什么,赶紧纠正:“大光,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说你,你只靠自己红火起来的,咱都佩服。”

村民扯来扯去,聊到了吴大光头上。

“大光,明年村长,我们都选你呗,要真是选了你,那十块钱不要也罢了。”

吴大光摇摇头:“我做生意还行,干村长,我干不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你就算啥都不干,也比有些人从我们碗里抢食儿好。”村民。

“没错,我今年就选大光。”

“我也选,村长给那十块钱都是从我们牙缝里挤出来的。”

吴大光打断几人的话:“行了啊,我生意都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当村长,你们还是另选他人吧,不过要我说啊,村长给了你们十块钱,你就拿着,该花花,该吃吃,就当是补偿你们的,到了任选当天,你们该选谁选谁。”

“那村长还不得闹啊?”村民笑说。

“这种东西他敢放在台面上吗?既然不敢,你们就当不知道呗。”吴大光解释。

有几个村民醒悟:“也对啊,但是不选大光选谁呢?”

吴大光笑笑:“我就是提个建议,选点靠谱的。”

之后的日子,吴大光日子充实的过着,他不知道,村中因为他的话,私底下正在开展一场掀翻村长的暴动,而村长小老头毫不知情的继续挨家挨户送十块钱,他以为,他的村长势在必得。而村民们,议论的话题是,你们家选谁,我觉得咱村的谁谁谁不错。

过了一周,村长竞选开始,所有村民聚集到村委会,好不热闹。

竞选个人陈述,老村长必然是第一个演讲,无疑都是官面上的话,可以理解为空口套白狼。

之后接二连三的是村里的其他村民,老村长坐在最前面稳妥的看着一切,他毫不担心,反正村民收了钱,就会办事,关键时刻,还是钱好使,就算你吴大光再有本事,能比得过钱吗?

村长暗自小得意,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最后一名村民宣讲完毕,老村长有些傻,他没看到吴大光上来争讲,还是他太自负,觉得这些流程没必要?

直到唱票,都没有吴大光的名字出现,村长不解的看着坐在村民里的吴大光,正有说有笑的议论着谁比较好,谁比较适合做村长。

最后唱票环节,村长才知道吴大光对他这个村长并不感兴趣,他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他这个位子是个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咬一口。他把吴大光当成最大的对手,结果吴大光根本不屑和他竞争。

他不相信会出现这种情况真实的发生在眼下,如果吴大光不竞选,他自认为可以不用花一分钱拿下村长的位子。

得知吴大光不想竞选,老村长心疼花出去的前外,还让他感到稍许失落,原来在吴大光心里,他压根不是对手,他却把吴大光当成强敌,是不在乎还是不配。

在唱票中,一票一票选出来,村长几近崩溃。

全村,他只有五票,五票对应着他家里的五口人。一个姓氏的本家人没有一个人选他,送了钱的村民也没有一个人选他。

最终脱颖而出的是村里最热心肠的:张宝栓。

老村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就算他竞选不过吴大光他也认命,如今连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都争不过。

选举落下帷幕,村民与新任村长道喜,老村长昔日的地位不复存在,被冷落在一旁。

时间一秒一秒消耗着生命,村民纷纷离开,老村长一个人坐在村委会里,他想来想去,连个假想敌都没有。

前任村长婆娘吃完饭找不到人,担心老村长会做傻事,一路小跑过来,看到老村长一个人坐在村委会发呆。

“你说说,咱都花钱了,村民咋就不选你呢,都是一群白眼狼,明个我把钱要回来。”前任村长婆娘气道。

“要?是他们承认拿了我的钱,还是我承认私底下送钱买票了?”老村长声音飘忽,没有了平日里的坚定。

要说这个老村长,人大致上不坏,最大的毛病就是爱权和家里有个老婆娘总想贪多,上头发点补助,总想多扣一点是一点,刘屠夫占邻居半米房基地的事,多亏了这老婆娘在睡觉的时候吹枕边风。

“那咱的钱就白出了?”老婆娘不忿。

老村长长叹一口气,没回答。站起身,迈着有些虚的步子独自离开,双肩下沉的厉害,他需要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选举完的吴大光回到家中,在本上记着这几天的入账,大部分的收入都是厂子里的进账,还有一部分人是看到了镇子上的横幅跑来找他主持婚丧场子的,农村的消费水平,能请的起主持都已经算有钱人了,全套的消费超出他们的预支,宁可多麻烦朝邻居家借桌椅板凳,也舍不得花更多的钱买一个全套的服务。

再说说集市上吧,吴大光一个面摊火了,过个年,生生冒出了七个面摊,个比个的便宜。

“光哥,咱集还走吗?除了几个认准的咱的老客户以外,来赶集的人都去那几家便宜的摊子吃饭。”二赖子抱怨,面摊生意难做,他也赚不到提成。

“你觉得还能做吗?他们比咱的便宜,打的是价格战,价格战只会越来越低,赚不到什么钱。”吴大光边算钱,边说道。

“光哥,那咋办呐,你不会真去县里吧。”

“不能去吗?”吴大光反问。

二赖子觉得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说实话,我都不敢跟他们城里人说话,就像吴永柱说的,我太土鳖了。”

“等你有钱了,谁会骂你土鳖,大把的城里妹子等着你。明天你用板车去厂子送饭,我去趟镇子上,看看有没有门面,咱租一个。”吴大光吩咐道。

“行。”二赖子点头,他去了一趟县里,眼界比村子里的人眼界开阔了,他虽然是摆摊的小工子,也知道人越多的地方越赚钱的道理,不光是光哥,他都无法拒绝心里越赚越多的渴望。

“你长点心眼,吴永柱这人不靠谱,别让他闹出什么幺蛾子。”吴大光提醒。

“光哥,你说你这什么亲戚,懒得要命,还总想发大财,我都快服气死他了。”

“长辈求上门,不帮不合适。”

二赖子叹了口气,感概:“也是。”

【56】租门面

凌晨,二赖子揪着熟睡中的吴永柱拉着板车走集。

一小时后,吴大光开着拖拉机和杏花去了县城。

如约来到上次主持婚礼的人家,新娘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由新郎带着吴大光去了丈母娘家。

丈母娘见女婿的时候还板着脸,见到吴大光则换了一副样子,笑呵呵的请人进屋喝茶。

“大光啊,你可来了,门面的事婶子给你打听好了,门面在县中心,地界好,周围有县政府和小学,你这不是有个闺女吗,眼瞅着她都该上学了吧,你说巧不巧,附近有个小学,省的你搭功夫送闺女上学。”妇人拍拍杏花的小肩膀。

杏花咧咧小嘴,礼貌的说:“婶婶好。”

“真乖啊,婶婶给找糖。”妇人找出糖塞给杏花。

怎么听都像是铺垫,县中心的门面肯定是要高于平均价格的,这一点吴大光想过,不能为了便宜几十块钱,找个犄角旮旯做生意。

“婶子,那地方人流量大,房租不低吧。”吴大光道。

“那地界,房租肯定要高,你要理解理解,一个月房租六百,你觉得咋样?”妇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六百块钱对于一个山里来的人来讲相当于小俩月的工资了。

吴大光低头想了想,这个年代六百块钱不少了,什么位置能这么贵,如果位置不错,也能接受。

“麻烦婶子带我瞅瞅去,我还得具体看看地里位置,面积多大。”吴大光客气道。

谈事情不适合带着杏花,杏花就在妇人家里看电视,妇人带着吴大光在门口拦了一辆三轮车,她觉得坐吴大光的拖拉机没面子。

当到达目的地,吴大光看到门面后,相当满意。

位于十字路口的首家,上下两层楼,加起来有两百平,最重要的是这地方曾经也是做餐饮行业的,在食客的脑子里已经将这里划分为饭馆,从门面上看,并不是老牌子,换个牌子影响不了什么。

餐馆已经停业上了锁,妇人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应该是人在二楼睡觉,没听到吧。

妇人走到旁边的小卖部,打电话,这才和楼上的人联系,如吴大光所想,人家在睡觉,妇人又是有教养的人,大喊大叫觉得不礼貌。这要放在农村,就是败家娘们。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材略胖,个子不高,地中海发型,穿着睡衣,乍眼一瞧给人一种圆滑感。

妇人说明来意后,彼此认识,这名中年人姓王,喜欢自称老板。

“王老板,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对您家的门面比较满意。”吴大光客气道。

王老板腰杆挺得笔直,手上交叉放在大肚子上,咂咂嘴:“这地界,整个县城没二家,你觉得这地界贵吗?前面十字路口,来往的人多,后面,靠着市场,人多了去,在这地界做生意赔不了,我要不是打算去市里,我是真舍不得租出去。”

双方又客气了两句,王老板话中的意思,貌似不单单只有六百块钱这么简单。

“你也知道,我是开饭店的,租给你了,我就开不下去了,我这小饭馆,一天有小一千的流水呢,你是不是该补偿点我的损失啊?”王老板笑道。

“王老板这个意思是?”吴大光笑的很有深意,似乎一眼望穿了眼前这个王老板一般。

“听说你也有意思做饭店生意,多付我两千块钱的转让费,我的招牌你随便用。”王老板贪心的说道。

果然,没有这么好的事,怪不得处于这地界没有人来租,感情是王老板太贪心,还想要个转让费。”

这完全不能接受,以王老板敢张嘴要这两千块钱来看,他的生意做得并不好,贪心的人总想赚的更多,所以他在临行前肯定是在做生意,不可能会关门,这地界的生意能做到惨淡,王老板也是厉害。

“王老板,你看我也不像是有钱人,你这多出来的两千块钱太牵强了,您说是不是?”吴大光拒绝,这是一定要拒绝的。

王老板的脸色瞬间变色,阴沉下来:“两千块钱还少,得,我不租了,你找别家吧。”

不顾老同学媳妇的面子,把妇人和吴大光轰出门。

妇人完全没搞明白,明明和他老公说好的一个月六百块钱,今天谈条件怎么硬生生多了两千块钱。

“大光,你看真不好意思,我当时听得就是一个月六百,没有两千。”妇人感到抱歉。

吴大光不以为然的笑笑:“没事婶子,我本来就是来看门面的,他不租,我就找别家,门面又不是只有这一家。”

妇人为了表达自己的抱歉,领着大光在周围转悠,转了几家,地界都不如第一家的位置好,但是人是有骨气的,吴大光绝对不会为了两千块钱低头。

选来选去,在十字路口往南走百米的地方看上了一家店面,店面和王老板的差不多,地界差了一点,要的钱相对来说肯定会便宜,讲价后,敲定价格在五百二,没有转让费,面积上下两层楼一百六十平米,可以用于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往后生意好的话,二楼商用,还可以在楼顶搭建临时住所。

之后又走了几家,相对来说这家还是比较满意的,要不是人家家里人有重病,吴大光还捡不到这种便宜。

此行,吴大光是带了钱来的,当天交了一年的租金,填写了租赁合同。

为了表达对妇人的感谢,下午,吴大光请了妇人一家人吃完饭。

妇人期间不断的埋怨老公不打听清楚,老同学不给面子什么的,着实让老公在吴大光面前面子挂不住,何况还是当着杏花的面。

吃完饭,天色已晚,吴大光找了家宾馆住下,次日凌晨才回去。

回到家,整赶上二赖子和吴永柱走集回来,俩人一贯话风就是互相指责。

“光哥咋样了,那铺子咋样啊?”二赖子迫不及待的询问。

吴永柱在一旁冷哼:“找得着,找不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多赚钱,天真。”

“闭嘴,滚一边去。”经过相处,二赖子对吴永柱不带半分客气

吴大光回答二赖子:“已经搞定了,已经租了一年,你收拾两件衣服,跟我去县里盯着装修。”

二赖子眼前一亮,难以相信:“真的光哥,我可以去县里了。”

吴永柱马上跳出来反对:“你们去县里的,走集咋整?”

“没你的时候,光哥有事,老子不照样走集,就是你屁事多。”二赖子不屑道。

【57】转战县城

吴大光早就想好了,与其让吴永柱觉得自己跟着他吃亏,还不如把厂子的生意给他,自己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怕他干点不带脑子的事。干得好是他的,干不好也是他的,自己给了他一个比小工子更赚钱的营生,这个亲戚算是做的仁至义尽。

至于走集,已经没必要了。

“永柱表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商量。”吴大光刻意说的神秘,让吴永柱感觉背着二赖子说的,就是让他感觉他捡到了大便宜。

吴永柱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占小便宜的心理上涌,有点小激动。“啥事啊大光。”

吴大光对二赖子道:“你先回家收拾收拾。”

二赖子不爽,感觉被冷落了,刚才去县里那点兴奋感淡去。

二赖子走后,吴大光悄悄和吴永柱说明情况,厂子里一天能赚几百块,让给吴永柱了。

吴永柱听了,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抠门的吴大光会把这么好的生意让给他做?

“大光,你真的让我做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咱都是亲戚,我去县里,顾不上这边,二赖子怎么说都是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吴大光忽悠道。

“那我?那我接了?”吴永柱充满着疑惑,心底里的惊喜感让心脏砰砰直跳。

“不过你可不能高兴太早,我说的是下个月的今天给你,这个月还是我的,这个月你得好好做,让人家对你有好印象,有了好印象,你接手了才能赚大钱。”吴大光道。

吴永柱皱皱眉:“要等下个月啊。”

“看你是不愿意了,那我把厂子给张二赖吧。”吴大光道。

“别啊,这好事怎么能给张二赖呢,张二赖知道个啥,我接了,这个月干的保证让你满意。”

“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料。”吴大光夸赞道。

“我去忙活了,不能耽误了明天的饭。”吴永柱显得很勤奋的说道。

“去吧去吧,别太累了。”

吴永柱去堂屋忙活明天的饭菜去了,吴大光心中有些小窃喜。

现在在县城没有经济来源,厂子的生意是万万不能断的,可是盯着装修,他一个人又干不了,吴永柱和张二赖两人,他肯定相信张二赖的人品,所以只能给个甜枣诱惑吴永柱为他当一个月苦劳力。一个月后,县里那边基于稳定了,这边就能撒手。

厢房里的吴永柱哼着小曲,干活果然是更努力,之前是为了给吴大光干他能偷懒就偷懒,以后是给自己干,干劲十足。

吴大光收拾好自己的家当,打包他和杏花的衣服,电视装箱子,两人的东西还没有电视箱子大。

二赖子回家,衣服没两件,除了过年前新买的被褥,唯一的家当就是那点钱,很快,半个小时都没用上就收拾完了。

二赖子扛着行李走在小路上,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山村,如今就要去县里了,他还有点舍不得,看到路边的干草都想去摸一摸。

“张二赖,你拿着被褥干啥去?”村民跟张二赖打招呼,不知何时起,人们眼中的二赖子变成了张二赖。

“我啊,我要去县里了,光哥要去县里做生意,忙活不开,我也得跟去。”他说的很自豪,听得村民都羡慕张二赖。

“不错啊,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县里,你张二赖就要去县里了,往后有啥好东西,别忘了给咱村带点。”

“忘不了。”张二赖笑道。

继续往前走,遇上村民,都主动打招呼。

“张二赖你干啥去啊?”

“去县里了。

“张二赖,你拿行李上哪?”

“去县里了。”

“张二赖,你揍啥去?”

……

走了一路,被村民问了一路。

去到吴大光家,张二赖把行李往厢房一丢,想去帮帮吴永柱,吴永柱拒绝,不让他插手。

“你别碰,脏了我的饭。”

张二赖简直都看傻了,这还是那个好吃懒做,打了往前走,不打倒退的吴永柱吗?

张二赖被嫌弃了几句,去和吴大光聊天去了,吴大光把之前说的事和张二赖说了一遍,没把张二赖笑死。

笑过之后,又替光哥不值:“光哥,这么好的生意就给他了?”

“那我给你,你留在小山沟里送送饭,种种花?娶个媳妇生个娃?”

张二赖摇摇头:“不,你说过,不出去的人永远不知道世界有多大,钱有多多,我以后赚的肯定比这货多,就他还天天说我目光短浅,也不知道谁目光短浅。”

张二赖给吴大光做小工时间久了,吴大光的世界观感染了一部分给张二赖,就这一部分改变了张二赖今后的生活。

张二赖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光哥,也不是我说他,你让他干一个月,他能干的起,过了一个月,我不信他还能干得下去,三分钟热度。”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夜过后,吴大光交给了吴永柱一把大铁门钥匙,吴永柱当天就打算把走集的事搁下,他嫌走集起的太早,只等着上午给厂子送饭去。

吴大光开着拖拉机拉上杏花和二赖子加上全部家当,转战县城。

二赖子和杏花见到两层小楼式的门面,稀罕的不得了,杏花还小,图个新鲜,二赖子那可是对城里人羡慕的很,住高楼看电视,那得多惬意啊。

二楼有四间屋子,三人一人一间,吴大光打算让杏花单独一间,毕竟杏花是女娃,在慢慢长大。

这里之前是百货商店,二楼相当于一个仓库,落了不少尘土,吴大光留给二赖子打扫,附带一个杏花。

他下楼去对面商店买了一盒烟,和店主唠家常,这店主也姓王,是个中年妇女。

“王姐,你在这干了多少年了?”吴大光没话找话聊。

“干了三年了。”

“我看你这生意还不错啊。”

“哪不错啊,勉强混口饭吃。”做生意的口头禅。

吴大光靠在柜台前,指指棒棒糖:“王姐,再拿个棒棒糖,我也是来做生意的,对面那家就是我的,以后还请王家多多照顾。”

买东西才能让人变得爱搭理你,王姐将棒棒糖给吴大光,语气平和许多:“打算做什么?”

“开个餐馆。”吴大光道。

“餐馆?”王姐皱皱眉,指指十字路口王老板那家:“他家就是做餐馆的,开不下去了。”

“哎,我听说他们要去市里才关门的。”

“哪啊,开餐馆倒闭了,托关系在市里谋了个差事。”

“哦,这样啊,哎王姐,你知d县里哪有干装修的吗?”这才是吴大光的目的。

“嗯,这个我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王姐歪歪脑袋,眼睛看看吴大光手中的棒棒糖。

“王姐,再来俩棒棒糖。”

王姐满意的勾起嘴角,拿出两根棒棒糖给吴大光:“干装修的不少,要说好的话,在前面十里路口往北走两百米,有个胡同口,里面有一家子干装修的,白泥子刮得平整。”

“我去瞧瞧去,谢了王姐。”吴大光客气。

“以后买东西来我这啊。”王姐招呼。

“那是自然。”

【58】装修门面

按照王姐的指示,吴大光顺利的找到十字路口往北两百米,胡同里口的那家装修铺子,如果没人指点,还真不知道这家是干装修的。

这里是三层小楼,靠近路边的一面是个门面,这里属于背面,背面原本应该是小门,改造成了大铁门。

门口坐着个老太太晒太阳,没有门面,就连唯一的木制招牌,倒扣在地上。

吴大光扶起地上的木制招牌,摘牌上的字还是手写的,歪歪扭扭,有个字还是写错的。

大门紧闭,不确定这块招牌是属于第一家的。

“老太太,这是不是干装修的?”

老太太看着吴大光,指指自己的耳朵,高喊:“你说什么,大点声。”这是所有耳聋人的毛病,他们以为自己听不到,别人也听不到,不自觉的太高嗓门。

吴大光清清嗓子,高喊:“这里是不是干装修的?”

老太太反应很慢,低头想了一会,才点头:“是啊,你等会,他们出去干活了,一会儿就回来。”

吴大光看门上也没上锁,就去推了一下。

汪~汪~汪~

突如其来的狗叫,吓了他一跳。

在紧挨门口的位置拴着一只大狼狗,正呲牙咧嘴的朝着吴大光咆哮,身上毛长短不一,更像是流浪的疯狗。

谁能想到门内拴着一只大狼狗,惊吓后的第一反应,赶紧关上门,免得狗跑出来咬人。

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吴大光准备离开晚上再来的时候,装修的人回来了,一家三口,和所有装修的人一样,脸上衣服上白花花的白腻子,看不清具体面貌。

“你谁啊?”年轻的小伙子十多岁,语气不客气,有着这个年纪的不屑,估摸着是辍学继承家业。

“我在就近租了个门面,想装修装修。”吴大光对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人抬腿就给了小年轻一脚:“咋说话呢。”然后替儿子道歉:“孩子不懂事,你是来装修的,想装成啥样?”

“得大概,我要做饭馆,得接水管,接电路,你这能干吗?”

这个时候的人,都有点手艺,只要钱到位,别说水电工,搬运工的活,一个人就给你干了。

“那有啥难的,你店离这不远吧,你带我瞧瞧去。”

吴大光带着中年人回到店里,介绍了自己的装修意向。

如今这个年代,装修相对单一,这里虽然是县城,可并没有花花绿绿的壁纸可选用,加上吴大光的经济水平,也没有过多的钱砸在装修上面,也就墙体上刷刷白腻子,地面扑上普通的方格地板,头顶加几盏灯。要说最砸钱的,肯定是后厨,要隔离开,水管水池,煤气灶,锅碗瓢盆能用从乡下带来的,除此之外,还要购进电饭锅。

从租房到装修下来,没小一万块钱下不来。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门面,伸出二根手指头:“两千。”

“两千,哪有那么贵,我县里有亲戚装修,都没用上两千,您张嘴就敢要两千。”

“你的不一样啊,你这得扯电线吧,得扯水管吧,这些钱都算在内的,地板怎么着也得几百不是,你这墙上还得刷白腻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过装修的东西我能保证一样不落,你那啥水池煤气灶,不是我分内的事。”

“我这能用多少水管电线,大不了自己买嘛。”吴大光说道。

“你自己买,我也不是吓唬你们,要不是搭装修,你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好东西,如果你想用破烂,我不拦着,我给接,但是后果自负。”

这里面的道道,吴大光上辈子还碰上过,当时他只是个打工的,眼睁睁的瞅着老板被装修队坑,对方说拿低价的好东西给你用,那是扯淡呢,他们只会用一些表面上过的去的次品给你用,什么东西不能用个几次,等你用个俩仨月坏了,又得换新的,和他们联系,只会从你身上找毛病,再继续给你推荐其他产品,你觉得你占了便宜,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让你占着便宜吃亏。

“那行,让我琢磨琢磨。”吴大光搪塞,装修这种事,得多问几家。

中年男人走后,吴大光又打听了几家装修,价格差不多,连说话的风格都惊人的相似。

直到傍晚,吴大光又找到了第一家,因为住的近,以后有点事啥事好找。

“叔,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这靠谱,不过我有个请求。”吴大光说道。

“啥请求?”中年人问。

“七天给我弄好,我紧着做生意呢。”

“这七天啊,七天是不是紧了。”

“叔您紧着点,少开张一天,少赚一天钱呢。”吴大光说。

中年男人感到为难:“那我试试吧,还真没碰上你这么干的。”

次日,为了赶工期,装修的一家三口来给吴大光装修,三个人加上吴大光二赖子,干的速度很快。

干了俩小时,中年男人要去拿地板,吴大光给二赖子打招呼,让他在店里守着,自己和中年男人一起去,为了避免少被骗,有些事必须亲力亲为。

地板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算是满意。

在拉扯电线的时候,吴大光留意到电线外面的胶皮都老化了,要是用的话,岂不是要连电,断电是小事,万一因为这事着火了,后果不堪想象。

“叔,这电线有毛病啊。”吴大光提出异议。

“有啥毛病,不挺好的吗?”

“你瞅瞅,电线上的胶皮都老化了,这明显不合格啊。”

“哪老化了,没老化,我刚从店里拿来的,还能老化了,这话可不能瞎说。”

这解释不觉得太牵强吗?

吴大光用刀口念出一截胶皮,轻轻一拉,没有筋度的断了。

“叔,你这不是害我吗,没拉两下就断了。”

“电线哪有你那样拉的,那样拉还不断了。”男人说道。

墨迹来,墨迹去,吴大光坚持己见,装修工无奈只好换了吴大光满意的电线。

在刷白腻子的时候,原本只想刷一次的装修工在吴大光的坚持下,刷了两遍。

七天,吴大光和二赖子两只眼睛就盯着装修,不是说不信任,信任要建立在彼此诚实的基础上的。

【59】知己知彼

财力有限,吴大光的铺子采用的最简单的装修,普普通通,放在众多小饭馆里,让人不会注目。

总归,再简陋,这也是属于他的小饭馆,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小饭馆,上辈子一直想开饭店,奈何工资永远和房价不成正比。

所有要用的设备安装好后,三人破天荒的花钱去了澡堂洗了一次澡,还请了两个搓澡师傅,洗完澡后又去了一家人流爆满的饭店吃饭。

吃饭的目的,想要把别家生意挤下去,就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一次,吴大光不想和平相处,商场如战场,如果不把对方打败,那就只有他倒下的份,生意场上没有万一。

点了一桌子饭菜,杏花吃了几口,放下筷子。

“爹爹,他家做的饭不好吃,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做呢?”杏花不解的问道。

吴大光问向往嘴里扒饭的二赖子:“你觉得他家的饭菜咋样?”

“还可以啊,能吃,杏花就是吃你做的吃惯了,嘴叼倔了。”

“我问你做的水平和我做的怎么样?”

张二赖放下碗,细细品尝:“说实话,光哥你做的比他家的好一点,他家的总感觉少了点啥。”

“佐料。”吴大光呢喃。

佐料,一盘菜的好赖,全凭厨师的勺上功夫,下料多了,会盖过食材本身的味道,下料少了,会将食材的某些不讨喜的味道放大。就拿蛋炒饭来说,地摊上卖几块钱,高级餐厅敢要八十八。同样的食材,区别就在于,精准的火候把控,米粒的柔软度,鸡蛋食材的比例。

身为厨师的吴大光来讲,一盘蛋炒饭八十八的价格,让他也觉得贵,与其说吃的是蛋炒饭,不如说买的是厨师的手艺。

这边正吃着,小饭馆门外进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给我来盘饺子。”

晚饭这个点,小饭馆的几张桌子坐满了人,胖男人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二赖子旁边的一把椅子上,那是唯一空余的一把椅子,他身后又进来一男一女,他赶紧快步抢占位子。

“没坐了,我跟你们挤一桌不碍你们吧。”胖男人问道。

吴大头去看冒冒失失抢位子的胖男人,竟然是认识的:“王老板?”

王老板还在看门口的一男一女,心里庆幸他来早一步抢了位子,听到有人叫他,转头对上吴大光那张看起来还有点俊气的脸,再好看也是个山沟子里来的土鳖。

“是你啊,房子找好了吗?”王老板嫌弃的随口一问。

张二赖插嘴:“光哥,你俩认识?”

王老板斜了眼张二赖,穿的比吴大光还寒酸,土包子一个。

王老板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另一种说辞:“这么着,看你们也不容易,农村出来的,转让费给一千就行。”语气好像给了吴大光多大的施舍,分明是在把吴大光当乞丐。

“王老板,我后来去看了其他铺子,我觉得路口南边也有一家……”

“够了啊,你们那点小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八百转让费。”

张二赖听得糊涂,疑惑发问:“光哥,啥叫转让费?”

“转让费就是王老板之前是开饭馆的,把店转让给我了,我继续在他那里开饭馆沿用他的招牌,接手来吃饭的老顾客,就付给他一笔转让费。”吴大光解释。就像他原本打算把厂子的生意转让出去,从中获利一样。只是他在厂子里的生意是见得到的利益,王老板这个纯属于用空招牌忽悠人。

王老板冷哼一声:“你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懂。”

“光哥,咱现在租的小楼是多少转让费?”张二赖问。

“人家没要。”吴大光实话实说。

“我就说吧,转让费太忽悠人了。”

王老板皱皱眉,他不敢相信:“你已经租到房子了?”

“嗯,租到了。”吴大光回答。

敢情他上杆子降价还是他倒贴。

王老板心里头不爽,脸上对吴大光更不屑:“听说你要开饭馆?就你们这些山沟子里出来的人还想在县里开饭馆,你以为县里人能抢你做的猪食儿?我倒是要教育教育你,长点脑子,先去给人家做个小工,学点手艺再开饭馆。”空笑一声:“傻蛋玩意,以为会做饭就能开饭馆。”

吴大光礼貌的笑笑,平平常常的说话:“那我还得跟您取取经,怎么样才能不走您的老路,我怕自己走了你的老路,赔的倾家荡产。”

“你……”王老板无言以对。

那种瞧不起,明眼的都能看出来,张二赖附和:“呦,王老板以前也是开饭馆的,怪不得呢,怪不得长得像伙夫,脸胖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服务员端上一盘饺子,王老板已经气的满脸通红,他不能和三个土鳖在一张桌,对女服务员道:“打包带走。”

王老板走后,张二赖厌恶:“这种人就是欠揍,打一顿就好了。”

舒舒坦坦的睡了一晚,缓解装修期间的疲劳。

二日,吴大光店门外来了一家三口,是上次婚礼上见过的,吴大光有印象,但不深。

三人的来意是儿子要结婚,想请吴大光去招呼招呼,价钱上不能太贵。

为了数字吉利,小孩的百日宴从666往上推,婚礼最便宜的依次往上是888、1314、1888三个价位,别看是县里的水平,多数人也只能承担前两位数的价格。

来的三人看过吴大光主持,气氛相当好,聊了没几句便敲定了吴大光做婚礼司仪,付了定金。

之后还有人来打听吴大光,拖上次主持婚礼人家的福,亲戚朋友的孩子们差不多都到了要结婚的岁数,遇上这事,父母一定会跟经历过的人问问,这一问,那老妇人对吴大光一直夸赞,不想来看看都难。

这样一来,除了厂子的收入,吴大光接点零星的走场子活,也能弥补房租上的亏空。

在等待着地板和白腻子散味的时间,吴大光会去其他人流量多的餐馆吃吃饭,做到了解对方,从而研究自己的菜谱。

不得不考虑的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小餐馆只有他这一个厨师,哪天遇上他走婚丧场子,餐馆就等于搁置了,搁置了会流失顾客,得研究点好做的,让张二赖这个厨房克星也能上手。

【60】吴记餐饮

想来想去,只有火锅一类适合张二赖的厨艺水平,而火锅则需要每一张桌增加一个炉子,这又需要一笔开销,退而求其次,关东煮比较满意,价格不贵,只需要熬制好锅底,还可以沿用大骨汤的法子,县里人对大骨汤还很陌生,多少能拉拢一批食客。加上一些简单的包子饺子小米粥一类,可以站住一些市场。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终于要开张,大早上的放了几挂炮竹,挂了餐馆牌子:吴记关东煮。

为了吸引住第一天的客人,吴大光算拼了血本了,价格低的不行,几乎只赚了个本钱。

不管农村县区,试问谁不想占便宜,因为是第一天,吴大光在门口吆喝,连服务员都没有,后厨留给张二赖一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吴记关东煮开业大吉,特此做最低价活动,价格低到让你想不到,仅五毛,吃饱喝足。”

“走一走停一停,大爷大妈叔叔阿姨婶子大帅哥小美女们,本店开业大吉……”吴大光趁着高峰期卖力要和。

杏花穿着蓬蓬裙,干干净净的站在门口,只要有客人来,由她讲解关东煮的吃法,很简单,活动期间:素的一毛钱四串,肉的两毛钱一串,挑选下锅煮。

这种吃法在小县城这个地方很新颖,进店查看的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勇于尝试新生事物。

“这东西能好吃吗?”

“看着跟大杂烩似的,不窜味吗?”

“闻着也不香,你们开饭馆会不会做饭啊。”

还没品尝,抱怨先来。

吴大光在门口听到进店客人的评价,解释道:“没错,你们看到的和你们闻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味道,关东煮闻上去与其他菜肴相比,并不能用飘香的菜香吸引食客的味蕾,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内敛的将所有味道藏于食物本身,吝啬的不允许其它人感受它的气息。”

有人笑笑:“老板,你都快吹上天了。”

“是啊老板,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吴大光不气馁,继续说:“当食客包容了它的吝啬之后,一旦尝下一口,即可引起味蕾的共鸣,不知不觉中,你会发现你的味已经爱上它。”吴大光看在场都是小年轻多,不失开些小玩笑:“你们找对象,是专门看脸还是看内在?如果你说看脸,我就深深的把你鄙视了,看脸的时候是谈恋爱,看内在的时候就是生活,关东煮就是相貌平平,但会给你舒心感。”

“老板,就冲你这口才,我尝尝,我还就不信了,啥东西有你说的那么好。”食客不信邪,对张二赖说:“给我来一块钱的,再下一碗面。”

目前而言,只有一人肯出钱买,其他人注目观望,他们的心里活动是,如果这人说难吃,他们肯定掉头就走。

买了第一碗关东煮的食客坐在椅子上好不自在,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吃饭,他还是第一次,用筷子夹面都夹不利索。

好不容易吃了一口,关东煮特有的味道在口中散化,不能说它是香气,确实很接地气的味道,不刺激,竟能让唾液不自觉的分泌,明明不饿,胃里咕隆直响,那是一种需求的抗议。

看热闹的听到第一位食客那来自肚子的抗议,忍不住问。

“咋样啊,说说?”

第一位食客端起碗,滋润的喝了一口汤,砸砸嘴,那表情别提多惬意:“我长这么大没吃过关东煮,不能说它好吃,但就是想吃。那个谁,你再给我下一碗面,加五毛钱的菜,多带点辣汤。”

张二赖一听,吆喝一声:“得嘞。”

第一个开腥,其他人更好奇了,涌入店里的十几个人一人一碗关东煮,没有服务员,全是自己端。

“你还别说,这东西我第一回吃,新鲜,新鲜,真新鲜,”

“这是啥味,形容不出来。”

“你管啥味,对味就行呗。”

吴大光还担心这种吃法不被接受,现在看来白担心了。

美食并不是身居高雅之堂的席间物,众多美食来自于民间,来自某个农妇家里,某个摊位前,某个无意的创造,只有经过了大众的味蕾,它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美食。

关东煮只为敢于尝试它的食客开放自己,这是它特有的食物风格。

吴大光看反响还不错,借杆子往上爬:“不光有关东煮,晚上还开设炸串,炸串配啤酒,一群朋友唠唠嗑,扯扯犊子,小生活过的甭提多滋润了。”

“老板,你这张嘴不去说书可惜了,死人也能让你说活了。”食客道。

“这咋能怪我呢,我刚才说的都是大实话,诚实人说大实话,有理有据,你看,我骗你们了没有?我没说关东煮特别好吃,但是对胃口啊。晚上我说啤酒配炸串,肯定也对胃口不是。”吴大光笑道。

吴大光的小餐馆热热闹闹的聊天打屁,位于十字路口倒闭关门的餐馆刚刚打开门,王老板已经习惯了一觉睡到自然醒,每次醒来都快中午了。

刚一出门,听到路过有两个年轻女孩聊天:“那边刚开了一家叫吴记关东煮的饭馆,听关东煮这个名字挺霸气,一点胃口都没有,你说他还真能把关东给煮了啊。”

“我瞅着门口吆喝的人长得挺好看的,想要他bp机号。”

“那你就去要呗,去吃个饭,顺带把号要过来。”

“那咱晚上去吧。”

“好。”

……

女孩们走远,后面的话听不到了。

王老板站在门口,朝吴记关东煮的方向看去,吴大光那个傻狍子还在卖力的招呼客人,进门却没几个,他始终没想到那两个土鳖还真有勇气把饭馆开起来。

能有人吗?肯定没人,他祖传的手艺都混不起来,就凭那俩智商加起来不够二百五山沟子里出来的土鳖,能把饭馆开起来?那可真是逗乐了,真以为开饭馆那么容易呢。

活该,赔死你们。

王老板脑海里不自觉的涌出吴大光赔的倾家荡产在路边要饭的情景,想想都让他心情大好,他相信,凭着吴大光那股子傻劲,不赔的底儿掉,绝对不知道收手。

【61】请你睡觉

身在下洼村的吴永柱正在厢房里打呼,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两人正是集市上的小偷之二。

地上歪七倒八的躺着几个空酒瓶,满屋子的酒气,厨具脏兮兮的丢的满地都是。

吴永柱在炕上翻了个身,腿压在同伴身上,同伴一脚,将吴永柱从炕上揣掉地,正好砸到酒瓶上。

“哎呦,我的腰啊。”吴永柱只觉腰部一疼,身子快速蜷缩成虾米状。

吵醒了睡梦中的同伴,两人调侃吴永柱。

吴永柱一看外面太阳日上三竿,撸起袖子一看表,十点多了。

“坏了坏了,厂子的饭还没做呢。”吴永柱慌忙的从地上捡起厨具。

“你忙啥,大不了今天不去了呗,哥俩刚出来就来找你,你还做什么生意。”一人说道。

“几百块钱呢,哪能不要就不要了。”

吴永柱越慌越乱,昨天的锅碗瓢盆都还没刷,菜没洗,面也不够,满屋子的酒气加臭袜子味。

同伴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举着不知道转了几手的露点杂志,优哉游哉的说道:“我看你呐,就是苦劳力的命,人家不要吃剩下的给你,你还给当个宝,人家去县里赚大钱,留你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当苦劳力,你还干的挺起劲。”

吴永柱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准备,干脆罢工:“今个不去了。”

“吴永柱,我要是你,粘着吴大光,跟他那小工学学。”同伴说。

“他那小工不咋样,蠢蛋一个,我这活计还是我表弟悄悄给我的。”吴永柱坐回炕上,自豪的说。

“要不咋说你傻呢,他是给你了个赚钱的营生,可人家去县里享福,还带着小伙计,你呢,赚那么两毛钱,乐的屁颠屁颠的,你图啥,还想当老板,当老狗还差不多。”

吴永柱将这些话听进耳朵里,寻摸着朋友说的有点道理,他在这里再怎么发展都不可能比县里发展大,吴大光是给他一颗甜枣,就像把他甩一边去。

好你个吴大光,想甩开我,没门。

“你俩,睡一晚上了,赶紧走,我还有事呢。”吴永柱轰赶两个朋友。

“你什么人呐,哥们刚出来就来找你,你有什么大事不能撂下?”

吴永柱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往两人手里头一塞:“走走走,我真有事。”

拿了钱的两个同伴也不客气,揣着钱就走了。

吴永柱锁好吴大光家的门,迈着飞快的小步子往自家村子走。

吴永柱的老子听儿子分析,原本还带着少许感激的心理被不忿替代,他吴大光怎么说也算家里人,宁可提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工,都不愿意管亲姑姑的儿子,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娃,咱明个一早就去县里,你得跟在大光身边啊,只有跟在身边你才有机会偷学手艺,往后啊,咱也在县里开个小饭馆。”

“我就说吴大光不会对我这么好,我以前那么说他,他不记仇?从这事就能看出来,吴大光就是怕我比他干的好,张二赖没本事,撑死了也是个小破跟班,我就不一样,我有头脑,他就是怕我超过他。”吴永柱抬高自己贬低别人。

“行了,你往后老实点,跟那个张二赖多学学,你表面上做个小跟班,背地里多学手艺。”

傍晚,太阳沉沉褪去,钩镰弯月取而代之。

吴记餐饮内,两桌客人,一桌五个小痞子划拳拼酒,另一桌气氛截然相反,文文雅雅的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点了一碗大骨面,安静的吃着。

小姑娘刻意的加快速度,她们从心底里惧怕另一桌的酒鬼。

“老板结账。”小姑娘软软的喊了一声。

“来啦姐姐。”杏花拎着两个打包好的饭,从后厨小跑到前厅:“姐姐,一共是三碗,第二碗第三碗都是半价,加上第一天开张,爹爹说就收你一块五。”杏花甜甜地一笑。

小姑娘把钱交给杏花,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小姑娘前脚刚走,后脚另一桌的酒鬼调侃。

“我换个坐,我得坐小姑娘做过的地方,座上有体香。”

“瞧你那点出息,坐人家的板凳有个啥用,你要能睡上她,我往后就叫你哥。”

“别说,那妞长得老带劲,咱去瞅瞅咋样。”

“嘿嘿,想到一块去了。”

五个小痞子统一想法,朝后厨嚷嚷:“老板再不结账,我们就走了。”

这次出来的是吴大光,手里头拿着一张纸,将这一桌的账单罗列的清清楚楚:“花了十块零五毛,把零头抹掉,给十块就行。”

“十块?老板我们哪吃了那么多。”

早有预料:“你们吃了俩小时,期间要了二十瓶酒,五个荤菜,三个素菜。”

嘭~

一个脖子上露着纹身的二十岁小伙子拍桌而起:“我今个就不想给了,记账。”

“小本买卖不记账。”

“你特么找死……”

纹身小伙子被同伴拉拉衣服:“赶紧给钱滚蛋,妹子都跑了。”

纹身小伙子抹抹通红的脸,往后一撸,掏出十块钱丢进吃剩下的菜汤里:“算你走运。”朝桌子上的其他人摆摆手:“走着。”

小痞子走后,吴大光骂了一句:“傻b。”从汤里把钱捞出来,钱无罪。

吴记餐饮门口就是通宽的大马路,远远的就能看到走在路上的女孩,小痞子在马路上怪嚎一声,跨上停在路边的一辆摩托车,朝女孩子狂奔而去。

摩托车突突的响声惊吓到了女孩,回头看,五个小痞子坐着一辆摩托车朝她驶来,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中祈祷只是路过。

显然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好,他们就是冲她来的。

“妹子,哥请你喝酒啊。”

“喝啥酒,妹子哥请你睡觉咋样?”

又是怪嚎一声,“嗷~,到哥怀里来。”

女孩吓得撒腿就跑,可怎么能跑过摩托车,骑车的小伙子加大马力冲上马路牙子,拦住女孩的去路。

“你~你们要干什么。”女孩吓得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纹身的小痞子似乎是头,刻意装的很有礼貌:“没啥事,哥几个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探讨探讨人生。”

“探讨怎么把人生出来。”其他痞子逗趣。

【62】差点杀人

女孩后退几步,掉头就跑。

痞子纷纷下车追赶,故意吓唬女孩,不快不慢,刚好保持一米多的距离。

好巧不巧,在紧赶到吴记餐饮门口,为首的痞子加快速度,一把抱住女孩。

其他痞子在一旁嚎叫,周围过往的人都是散人,面对五个痞子,他们不敢声张。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女孩在痞子怀里挣扎。

“妹子,你咋钻我怀里来了。”痞子调戏,手不规矩的在女孩身上摸索。

女孩眼里噙着泪,极力挣脱,拼命的呼喊:“救命,救命。”

女孩的求救引起了几个路人的注意,但是得到痞子的威胁后,选择默默的走远。

吴记餐饮后厨,吴大光听到门外面有人在吵架,好奇心的驱使出门看看,看到了五个痞子欺负人家小姑娘的画面。

痞子也见到了吴大光,指着吴大光的鼻子:“没你事,给老子滚。”

吴大光退回店里,从后厨抄起拖把,拽掉拖把头,对刷碗的张二赖甩下一句:“出来打一架。”走出门。

张二赖完全不知情况。

痞子见到吴大光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根棍子,心里微微发虚,嘴上却很硬:“让你滚,你特么聋子吗?”

“我就是你老子。”吴大光大骂一声,一棍子论过去,一带打了仨人。

张二赖以为有人来砸店,拎着菜刀就冲出来了,一群痞子看见张二赖举着菜刀冲出来,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都盯着张二赖。

吴大光瞅准他们发呆的时间,又一棍子抡到抱着女孩的痞子身上,那痞子吃痛的松手,女孩慌乱的从痞子身上挣脱出来,躲在吴大光身后。

“你他妈找死。”一痞子尖叫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

其他痞子见状,纷纷掏出匕首。

吴大光攥紧棍子,看了一眼张二赖,吴大光不相信这群痞子真敢动刀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张二赖哪见的过这个架势,在他的世界观里,痞子不过是街头打打架,欺负欺负人。

“上。”吴大光给张二赖下了个命令,吴大光棍子长,三抡五抡,一点没客气的朝五人身上招呼。

而五人没心思管吴大光,眼睛都盯着张二赖手上的刀,他们自己有匕首不敢用,他们也不相信对方敢下菜刀。

张二赖脑子不知抽了什么筋,举着菜刀就朝五人冲过去,眼看张二赖手里头的菜刀要落下,吴大光赶紧补一棍子,朝要接刀的痞子猛抡一棍,力道过大,那痞子被抡出了一米远,还连带一个痞子倒地。

死里逃生的痞子,经历了生死瞬间,趴在人肉垫上,不争气的吓尿了,尿了身下痞子一身。

边尿裤子,边四肢朝地的跑,连滚带爬的跑离了人群。

被尿了一身的痞子从地上爬起来,眸光中早没了之前的蛮横,犹豫要不要跑,人家可是真敢下菜刀的主,心底里那点哥们义气在纠结。

吴大光补棍,连甩四棍,三个小跟班被张二赖那一刀吓的不轻,不敢还手,总不能在这挨棍子,最终落荒而逃,为首的想逃,但是摩托车不争气的打不着。

“你不打算走吗?”吴大光冷冷一问。

最终以弃车而逃收尾。

吴大光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向被欺负的女孩,女孩崩溃的蹲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散着,棉衣里的棉花因为撕扯掉了一地,肩头一耸一耸,抽泣着。

“姑娘,你没事吧。”吴大光问道。

女孩不说话,只蹲在地上哭。

吴大光不知怎么安慰,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发生在黄花大闺女身上,那是耻辱。

吴大光眼角斜眼瞥见张二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拿菜刀的手不停的抖。

拍拍张二赖肩膀,张二赖吓得手猛的一抖,菜刀掉在地上,张二赖咽了口唾沫,机械性的转头看看吴大光,那表情都快哭了。

“光哥,我刚才差点杀了人。”

吴大光用棍子敲打敲打二赖子抖动的手臂:“没事,没杀人,放心吧,下回吓唬吓唬就行了,别那么实诚,回去歇会压压惊。”

“哦。”张二赖抖着手捡起地上的菜刀,进了店。

吴大光蹲下身,问道:“妹子,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女孩只知道哭,不回答。

这下难办了,看人家小姑娘衣服都被撕破了,这才开春,天气够冷的。吴大光脱下自己的棉衣,扣在女孩身上,女孩受了刚才的一吓,下意识的往后缩。

“别怕,坏人都走了,你衣服坏了,披上我的,别冻着。”

吴大光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女孩抬起头,脸上的泪珠连成线,止不住的抽泣。

“妹子,咋还哭的更起劲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要不到我店里歇歇,告诉我地址,我喊你家人来接你也行。”

说道家人,女孩直接从哽咽升级到了嚎啕大哭,身子一倾,钻到了吴大光怀里。

吴大光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女的给抱了,这女的什么毛病。

女孩在吴大光怀里哇哇大哭,吴大光也不好推开,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他以后是要做生意的,知道内情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女孩怎么了。

吴大光耐着性子拍打着女孩后背,用自认为最轻的声音安慰道:“先不哭了,进店休息休息,我这还得做生意呢。”

女孩死死的抱着吴大光不撒手,她委屈,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她只想抱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大哭一场,然后道歉走人。

吴大光无语,自己今天办得这叫什么事,是好事吧,这情况哪像是好事?

吴大光拖着身子往店里走,女孩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吴大光身上。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在店里坐着,好在店里刚开张,过了饭点没客人。

杏花从后厨不知情况的瞎安慰完张二赖,跑出来找爹爹,见到爹爹正在和一个乞丐抱在一起。

“爹~”

吴大光食指放在唇边,指指楼上,示意杏花先上楼,杏花看了几眼趴在爹爹怀里的乞丐,跑上楼。

一个小时后,女孩松开了抱着吴大光的手,用手扒拉扒拉乱糟糟的头发。

“对不起,我影响你了,我走了。”女孩把衣服还给吴大光。

“我送你吧,免得半路上他们再截你。”

女孩想了几秒,微微点点头。

【63】要不住我那吧

一路无话,女孩住的地方距离吴记餐饮不过千米远。

只是……这里……

是一片红灯区。

一片老旧的二层小楼,胡同流浪猫狗流窜,各种味道混杂,脏乱差到了极致,夜色下每层楼下都站着几个穿棉旗袍的女人,这些女人面容多憔悴,卖弄风骚吸引过往的男人。

女孩在前面走,吴大光在后面跟,楼道两旁女人见到吴大光扭着小腰上前搭讪。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吴大光没说话,前面一路沉默的女孩止住了脚步:“他是我男朋友。”

女人这才悻悻而归,走时还不容讽刺一句:“穷光蛋一个。”

一直走到红灯区最深处的二层小楼,楼内的味道令人作呕,楼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摆放的密密麻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吴大光刻意的抹抹鼻子,这味道比垃圾堆好不了多少。

“大哥,我到了,你回去吧。”女孩头压得很低。

“哦,好,早点休息。”

吴大光干巴巴的回应,转身就要走。

女孩站在原地,望着吴大光的背影,她再一次张嘴:“大哥。”

“啊?”吴大光回头。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女孩说道。

“没事,是个人都会这么做的。”

“你能不能陪我上去呆一会?”女孩继续说。

呆一会?怎么呆一会?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吴大光没有及时反馈,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哥你别误会,算了,太勉强了。”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完全不知道她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这是一群纠结的动物。

“我陪你上去吧。”吴大光实诚的说道。

女孩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便上了楼。

二楼的第一间屋子,屋内不过几平米的空间,据女孩介绍,住在这栋楼里的都是租户,因为这一片的条件差,又是红灯区,房价是这一片最低的。

屋内简陋的只有一张床,再无他物。

女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两人尴尬的坐在一张床上。

“你父母呢,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吴大光纯属于没话找话说。

“我家是农村的,我在县里幼儿园做老师,家里姐弟多,还要靠我工资养活。”女孩回答。

“你一个女孩住在这不安全吧,对了,我叫吴大光,你叫什么?”吴大光感觉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徐曼丽。”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几天呢吧,你怎么不在家里多呆一天?”

“出来做临时工,补贴家用。”

“你家里没男丁吗?”吴大光不解,那是多少家人压在她一个小女孩身上。

“有,我有个弟弟,比我小一岁,上头还有两个姐姐。”

“那他们也在县里打工?”

女孩摇摇头:“没有,一个姐姐到了嫁人的年纪,在家待嫁,弟弟年纪还小,本来打算供他读书的,可他不是读书的料,辍学后就在家里呆着。”

“那一家老小,就指着你一个人养活了?”吴大光难以相信,一家子吸血虫。

女孩咬着下唇,眼中的泪濒临眼眶边缘。

吴大光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各种奇葩存在。

“我那楼上有一间空屋子,要不然,你住我那去吧,虽然也不大,至少比你这住的好,你看看外面那些女人,来的人都杂,你一个小姑娘住在这不安全。”

女孩始终低着头,微微摇头,她很想接受,但是她的经济水平不能让她接受。

吴大光看出了女孩的担心,说道:“不收房租,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说起这些,吴大光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今天带走两份饭,你这屋里还住着别人吗?”

“是隔壁夫妻俩托我买的,现在不早了,我要睡了。”女孩下逐客令。

“哦,那我走了,明天我过来帮你搬东西。”吴大光起身离开。

女孩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大概他只是可怜她。

返回店内,已经半夜半夜十一点,周围都已经关门,只有他的店里还开着灯。

进门,上锁,熄灯,走到后厨时,吴大光吓了一跳。

张二赖坐在后厨中间,目光呆滞的看着留着水的水龙头。

吴大光关掉水龙头,手在张二赖眼前晃晃。

“你干什么呢,不睡觉了。”吴大光问道。

张二赖看向吴大光,扁着嘴,张开怀抱要抱上去,吴大光赶紧闪开。

“光哥,我今天差点杀了人。”张二赖带着哭腔说,眼中无泪。

“没杀人,放心,你没杀人,上去睡觉吧。”吴大光安慰道。

张二赖站起身,往厨房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又问:“光哥,我不会被警察抓吧。”

“不会,你是个英雄,张二赖英雄。”

张二赖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打气:“我是英雄,张二赖英雄。”

上了楼。

吴大光关掉后厨的灯,要上楼时,想起那群痞子的摩托车还在外面停着,钥匙没拔,在县城里,那也算稀罕物件,放着不会被偷走了吧。

思来想后,吴大光又开了门,将外面的摩托车推进店里。

此时,吴大光不知道的是,在某个不起眼的黑暗里,五个流里流气的痞子在盯着他的小店,他们想着,等吴记餐饮关门,他们就把摩托车推回来。谁成想,吴大光怕摩托车丢了,推进了自己的店里,那五个痞子眼睁睁的看着吴大光把他们的摩托车推进店里,不敢声张。

“老大,他把你摩托车推自己店里去了。”一个痞子说道。

“傻帽,当我眼瞎吗?”脖子上有纹身的痞子头骂道。

“咋办呐,那是咱的东西,你说他倒不客气,真把摩托车当自己的东西了。”

……

几个痞子在议论着。

辗转一夜,除了吴大光睡的香,恐怕其他人都失眠了。

天边刚刚泛白,吴大光的小店亮起了清晨的第一盏灯,店内熬制的米粥还有蒸屉里的帽子冒出白滚滚的水蒸气,在这个开春还裹着棉衣的天气里把小店衬托的暖融融的。

吴大光将昨晚推进店内的摩托车推了出去,开始营业做生意。

【64】别人不能抱爹爹

开业食客很少,店内三三两两,耗到了八九点钟,那群痞子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看他们的摩托车,这是他们唯一值得炫耀的东西。

吴大光出门倒垃圾,远远瞥见远处五个偷偷摸摸的影子在窥视着他的小店,窥视着他。

吴大光朝那群痞子摆摆手,招呼:“你们五个过来。”

五个痞子谁都没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说你们五个呢,过来。”吴大光继续招呼。

五个痞子商量。

“咱们要不要跑?”

“跑个屁,今天咱又没干缺德事。”

“我们是拿回摩托车的。”

“走,大白天的,谁怕谁。”

五个小痞子小心翼翼的朝吴大光靠近。

这一幕刚好被才起床出门的王老板看到,看到五个痞子找吴大光麻烦,他整个人心情大好,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看见吴大光不好,就是很开心。

五个小痞子走到吴大光面前,塄充梁山好汉:“喊我们干什么?不怕我们打你。”

吴大光冷哼一声,抬高手中的垃圾桶,五个痞子纷纷吞咽口水,准备逃跑姿势。

“就你们五个怂货,还当街头小霸王,回家再修炼几年吧。”吴大光从口袋里掏出摩托车钥匙,抬手一丢:“接着。”

为首的痞子听话的伸手去接,手伸出去了,脑子一抽,又抽了回来,钥匙刚好碰到指尖,掉在地上。

“不是炸弹,放心吧,把你们摩托车骑走。”吴大光撇下一句话,进了店。

留下五个痞子不知情况的傻站着。

“老大,他不是要咱的摩托车?”

“那他昨晚为啥把车推他店里去,就为了新鲜。”

“我咋感觉他是怕摩托车丢了,帮咱放着呢。”

“还别说,他刚才丢钥匙那一手还挺帅的。”

纹身痞子捡起摩托车,看看吴记餐饮的小店,再看看里面忙碌的男人,他似乎找到了他心中老大的人选,牛掰不外漏,不就是他吗?

吴大光在店里收拾碗筷,五个痞子冲进们来。

“你们打架没够了。”吴大光抄起身旁的扫把。

张二赖隔着窗户看见店里冲进来的五个痞子,老样子抄菜刀就是上。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五个痞子异口同声,抱拳朝吴大光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张二赖完全蒙掉了:“我去,光哥,这什么意思啊?”

吴大光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傻不拉几的抱拳回敬:“客气客气。”

水浒传看多了,绝对是水浒传看多了。

五个痞子挺直腰杆,各个咧出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

“光哥,我们以后就跟你混了。”

“光哥好。”

吴大光阻止:“打住,你们又闹什么幺蛾子。”

纹身痞子自我介绍:“光哥,你叫我老二就行,他叫瘦猴,他叫竹签,他叫墩子,还有他叫鸡杂,昨天尿裤子那个。”

聊了好一会,吴大光才了解情况,这群人在县里是一群小混混,在见证了吴大光的打人手法后,对他深深的膜拜,来拜老大的。

“老大就算了,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只要你们以后别干那些缺心眼的事,我们可以做朋友。”吴大光说道。

“光哥说的对,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朋友。”

五个痞子大摇大摆的坐在吴大光店里吃饭,这次吃饭恭恭敬敬,吃完不仅给钱,还主动刷碗。

送走五个痞子后,吴大光坐在店里觉得好笑,莫名其妙的结交了五个痞子,重生以来,好人没交多少,倒是感化了不少痞子。

看看时间,过了早饭点,吴大光和张二赖交代一声,跑去徐曼丽的出租房,昨天说好的让她搬过来住,徐曼丽一看就是不好意思的主,他不主动一点,估计徐曼丽永远不会和他有交集。

穷人看穷人,分外亲切。

徐曼丽在出租屋,她本来就没多少东西,除了被褥几件衣服外,就是简单的洗漱用品。

徐曼丽没有拒绝,任由着才认识一晚上的男人帮她搬家,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有种想依赖的感觉。转而,她又伤感起来,她一大家子拖油瓶,哪个男人会撑得起来呢。

张二赖面对吴大光领回来的女孩,他不解,昨晚帮过之后就算了,今天还领回了家,难不成上演了英雄救美,美人唯有献身以报恩情?

吴大光打点好徐曼丽,招呼她下楼吃点东西。

杏花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爹爹对别人好,她不满,她妒忌,那是她一个人的爹爹,她怕爹爹被抢走。

吴大光把徐曼丽送下楼,留意到杏花幽怨的小眼神,折回二楼。

“杏花看什么呢?”吴大光宠爱的剐蹭杏花的小鼻梁。

“爹爹,那个姐姐是谁?为什么她会来我们家住?”

“杏花啊,姐姐现在没地方住,如果我们不收留她,她就要睡在大街上,你说这么冷的天,睡在大街上会不会冻死?”吴大光说。

杏花想了想,同情起姐姐:“姐姐好可怜呐,怪不得姐姐哭的那么伤心。”

“杏花乖了,最懂事了。”

杏花喜欢被爹爹夸,嘴上笑起来,笑到一半,她想起昨天那个姐姐抱着爹爹哭,又不开心了。

“爹爹,以后……以后除了杏花,别人不能抱爹爹,爹爹也只能抱杏花。”杏花说的很郑重,她严肃对待这件事。

吴大光忍不住想笑,把杏花拉进怀里,抱着杏花站起身:“以后爹爹听杏花的,杏花说什么,爹爹就做什么,现在杏花小公主要不要去吃饭?”

杏花满意的搂着爹爹的脖子,在吴大光脸上砸了一嘴:“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午饭点,吴记餐饮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吴大光在门口推广自己的小店,二赖子在后厨忙活,徐曼丽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主动帮忙照看生意。

慢慢的,客流多了,吴大光就进了后厨帮忙。

一辆破旧的小三轮震动着它那堆快散架的废铁停在了吴记餐饮前。

三轮车上下来一老一少,吴永柱仰望着那面印有‘吴记餐饮’的招牌。

【65】自作自受

“永柱啊,这就是大光的店了?还不小呢。”

吴永柱提了提手中的行李,回答:“吴记餐饮,应该是他的。”

两人朝店内走,身后三轮车夫招呼:“钱还没给呢。”

“一会就有人出来给了。”吴永柱头也不回的说道。

进入吴记餐饮,里面放了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有人,桌上菜也都是硬菜,生活水平哪里是村里能比得上的。

“两位想吃点什么?”徐曼丽不认识两人,主动上前招呼。

吴永柱把目光落在徐曼丽身上,久久不能转移视线,徐曼丽虽穿着朴素,却掩藏不住那张娇俏的小脸蛋。

“姑娘,我们找吴大光。”吴永柱老爹说道。

“你们找光哥,光哥在后厨忙,请问你们是光哥什么人?”徐曼丽客气道。

吴永柱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姑娘心仪,不自觉的直起腰杆:“我是他表哥,这是我爹,吴大光的姑父。”

“你们是光哥的亲戚啊,我这就喊光哥去。”徐曼丽转身朝后厨走去。

后厨的吴大光和二赖子忙不开,吴大光得知二人来店里,顺着递菜的窗口招呼:“姑父,你们先去二楼等会儿,我这还忙着呢。”

“好,那个门口的三轮车还没给钱呢。”姑父笑脸应和,拉着儿子就上了楼。

张二赖手中削着土豆皮,一听老爷子这话,气的把土豆往水池里一丢。

“混账犊子,什么玩意。”张二赖骂了一嘴,对吴大光说:“光哥,我出去给车钱。”

俩小时后,过了午饭点,店内冷清下来,吴大光上了楼。

楼上吴大光的房间里,姑父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觉,吴永柱在杏花屋里剥糖果往嘴里塞,杏花坐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糖被吴永柱吃进嘴里。

“吴永柱,你干啥呢你,你还要点脸不,小孩子的东西也抢。”张二赖不满的冲进杏花屋里,将吴永柱提溜出屋。

姑父被吵醒,也出了屋。

“姑父,我不是给了表哥一个营生吗,咋还来县里了。”吴大光语气里透露出不满的情绪。

“大光啊,你也知道,在乡下很难发展,姑父寻思你本事大,让永柱多跟你学学本事。”姑父逢源。

“厂子的生意比我饭店的生意好,你们怎么说撂下就撂下了,现在厂子没人送饭了吗?”吴大光反问道。

“厂子的人饿不着,饿不着。”姑父回复。

这句话,彻底点着了吴大光的火,声音提高:“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我好好的生意给吴永柱做,就想让他赚点钱,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客源,就让你们给毁了?”

姑父见吴大光生气,拉扯儿子:“赶紧给大光道歉。”

吴大光摆摆手,决绝:“不用道歉,这是你们自家的生意,我管不着。”

姑父故作为难:“大光啊,你表哥现在没事做,你看你,能不能……”

吴大光空笑一声,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行,吴永柱你跟我说说你能干点啥?”

姑父捅捅吴永柱,吴永柱心里头对吴大光的恨意加深一分,当着他喜欢的女人面这么让他下不来台。

但是,为了留下来,他忍:“大光,我知道我啥也不会,我这不是来找你学了吗。”

“学?你脑子但凡往正处想,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吴大光不给半分面子,他原以为吴永柱至少能安稳一俩月,显然他太高看吴永柱了。

吴永柱扯扯他爹的衣角,他爹是长辈,求饶几句,吴大光总不会驳了长辈面子。

吴永柱他爹,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多块钱递给吴大光:“大光啊,就算是我们交学费,当学徒成不?”

望着那些零散泛白的旧票子,吴大光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苦肉计,在打他的脸,倒底是老狐狸。

干嘛不如他所愿,让吴永柱来做个学徒,学徒做着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工资,累累他自己也就滚了。

“行,这学费我也不要了,做学徒吧,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十块的工钱,没提成。”吴大光觉得五十块钱都给多了,管吃管住,哪里需要钱花。

吴永柱的不满表现在脸上,他怎么都想不到吴大光绝情到这种地步。

姑父虽心生不满,不表现在脸上:“成,永柱你好好跟大光学。”

吴永柱情绪低落的回应:“嗯,爹我一定好好学。”

怎么说姑父还是姑父,多少是个亲戚,亲戚来串门,不请吃顿饭说不过去,吴大光算客客气气的招待了姑父一番,做尽地主之谊。

下午,送姑父上了回镇子的班车,吴大光越看吴永柱越不顺眼,怎么瞅都想冲过去揍一顿。

“永柱表哥啊,从今天起你就是学徒了,以后你就得干学徒该干的事,比如后厨有一筐菜,你把他们洗干净,分门别类的放好。营业时间,客人吃完了之后,你要第一时间上去把桌子上的碗筷收了,把桌子擦干净,店里每周三晚上,不管多晚,都要大扫除一次,门上窗户上,不能有灰尘,这都是你的活。”吴大光罗列出吴永柱要做的事,如果不说的直白,以吴永柱的性格知道也能装傻充愣。

吴永柱委屈的指指张二赖:“那他呢?”

“人家已经晋级厨师,你要想和他待遇一样好,努力学,现在去洗菜吧,洗完菜,张二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从今天起他就是你师傅,你先把他会的学会了再说。”

张二赖在一旁板着脸,听到吴永柱落他手里了,心里甭提多得意,让你上杆子贴,累不死你个傻帽。

吴永柱看看徐曼丽,耷拉着肩头进了后厨。

吴大光拍拍张二赖的肩头:“好好照看着。”

话中的意思,不用多说,张二赖明白。

只见张二赖大摇大摆的走进后厨,指点吴永柱。

“好好洗,三遍以上,少一遍重新洗。”

“吴永柱,你真是蠢得要死啊,洗个菜弄的厨房那都是水。”

在张二赖的谩骂中,吴永柱洗好菜,张二赖脑子萌生出一个新点子。

“吴永柱,把洋葱切了。”

吴永柱哪里下过厨房,惨不忍睹的刀工就别提了,切得泪流满面,四五个下来,眼睛红彤彤的,睁眼都费劲。

【66】霸王餐

吴永柱再也不敢背着张二赖对吴大光说张二赖的不是,他意识到,吴大光和张二赖的关系比自己这个亲戚好。

原本在村子里想的好好的,晚上下班了就去县城里逛逛,现在在张二赖的压迫下,吴永柱每天累得半死,别说逛逛,店里一关门,只想躺在床上睡觉,然而,睡觉也睡不利索,和张二赖一个屋,张二赖的大呼噜,大的连大马路对面都能听得见。

五个痞子经常来吴大光的店里,徐曼丽见了不免害怕,虽然在吴大光的要求下,五个人真诚的道歉了,有些事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对人家的伤害。

吴记餐饮,一个老板,三个伙计,生意风生水起,日渐向上。

不知过了几日,十字路口头家门面,终究是没租出去,王老板市里的工作落定了,他只能先去上班,房子的事先搁下。

房子没租出去,他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舒展不开,他打算去吴大光的店里吃个饭,再找找地位感。

因为起的比较晚,过了饭点,吴大光的店里只有几个人在不紧不慢的吃着饭。

王老板走进店里,笑容灿烂的招呼:“服务员。”

吴永柱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听到这三个字,赶紧猫着腰过去,然后咧上一个漏出八颗牙齿的笑脸。

“您好,吴记餐饮为您服务,您想吃点什么?”不得不说,张二赖是吴永柱的克星,驯服的服服帖帖。

王老板仰着下班看吴永柱,还真找到了一点存在感,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他就挺直了腰杆用下巴对人说话,这服务员呐,只能低头哈腰的跟只狗一样。

“你们店里有什么特色菜没有?”王老板高傲的像只大公鸡。

不等吴永柱回答,门外钻进来五个痞子,五个痞子见到王老板,为首的老二伸头端详王老板。

“这不是王老板吗?来吃饭啊?”老二咋咋呼呼的问道,痞性十足。

“巧啊,你们也来吃饭了。”王老板心里发虚,只希望他们不找他的麻烦。

老二搂过王老板的肩膀,乐呵呵的说:“大家认识这么久了,都是朋友,连顿饭都没请过一回,说不过去了。”他可不敢把光哥的客人赶跑,不仅不能赶跑,还得好好宰一顿。

老二从吴永柱手里夺过菜单,往桌子上一摆,继续客气的招呼:“王老板,想吃点啥,随便点。”

王老板舒了一口气,好在几个痞子不是来宰他的,看来吴大光要倒霉了,今天赚的钱还不够他们吃喝一顿的。

王老板装作和几个痞子很熟的样子,好让吴大光店里的人以为他在各个渠道都有人。

“你们点吧,我第一次来,还不知道他家做的怎么样。”

老二不含糊,接过菜单,麻溜的念了一通菜名,专挑贵的点,点了满满一大桌子,光是做都用了一个小时。

头一遭有这么大的主顾,吴大光理当出门送点赠品,让客人觉得值了,下次再来。

吴大光提溜着几瓶啤酒,从后厨出来,看到被老二他们围在中间的王老板,没想到吃饭的是他们几个。

吴大光走上前,把啤酒往桌子上一放:“在本店消费水平在二十块钱以上的,附赠三瓶啤酒,慢用。”

吴大光说完,转身要走,只听王老板趾高气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吴大光,谁让你走了。”

吴大光心里不爽,可人家是客人,还有其他吃饭的客人,不好发作。

他礼貌的转身面相王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王老板看看一张桌子的五个痞子,自抬身份:“这一桌都是我朋友,往后他们来你这,你得好好招待招待。”

前几天亲眼看到他们进了吴大光的店里,他们吃饭什么时候给过钱,他们不砸店就算烧高香了,他这话的意思,无疑在告诉吴大光,他跟痞子们是朋友,吴大光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否则老子不爽就掀了你的店。

不是所有人都了解阴暗嘴脸的,何况是个只见过两面的人。

吴大光点点头:“来的都是客,可定得好好招待。”

王老板不耐烦的用筷子摆摆:“忙去吧,乡下来的土鳖妄想在县里开店,这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上不得台面。”

吴大光暗自笑了一声,不做声,回了后厨。

“王老板你为啥说人家是土鳖呢?”瘦猴不解问道。

“山沟子里出来的人,想变凤凰,傻乎乎的以为会做饭就能开店,开了店就能赚大钱,你说他是不是土鳖。”王老板语气里满满的不屑。

老二听得清清楚楚,给兄弟们递送上一个眼神,那可是光哥,他们的老大,骂他们老大,就是在骂他们,这是找死呢。

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顿饭,王老板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舒坦啊,没想到一个土鳖做的饭还凑合,勉强能下咽。

喝掉瓶中最后一口酒,王老板起身:“哥几个,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去市里了。”

故意把市里说的很重,去市里让他有面子。

“王老板要去市里发财了,成,我们也要走了。”老二说完,招呼服务员:“结账。”

王老板一愣,这痞子也知道结账了?

吴永柱第一时间跑过来:“一共消费了三十六块钱。”

老二瞅瞅王老板,等着他掏钱,王老板等着老二闹吴记餐饮,他好看一场好戏。

老二见王老板不动,提醒道:“吃了饭,你不结账吗?”

“不是你请我吗?”王老板反问。

“我啥时候说我请你了,我吃饭什么时候结过账,我说王老板,你是不是想吃霸王餐呐?”老二提高嗓门,引得食客注意。

吴永柱一听,赶紧去通知吴大光,吴大光从后厨出来。

“谁要吃霸王餐?”

老二几个痞子指着王老板:“就是他,他说要请我们吃饭,饭也吃了,他不想给钱。”

王老板满腹委屈,为自己辩解:“明明是你们要请我。”

老二用无名指掏掏耳朵,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想什么呢,你别说是请人吃饭,我老二吃过饭掏过钱吗?”说的理所当然,看到吴大光,软了:“当然,光哥除外。”

最后一句话,一个光哥,解释了一切,他掉套里了。

老二不耐烦的拨拉王老板:“干啥呢,掏钱啊,光哥是我兄弟,你想吃霸王餐是怎么着。”

【67】不会没关系

王老板任由痞子你推我搡,心中那股子气无处释放,有理也说不清,吃饭的人不可能站在他这边,谁不知道这群痞子什么德行,怪只能怪在他头上。

不情愿的掏出三十块钱摔在桌子上,看都不看吴大光一眼,转身就走了。

一顿饭下来,没让吴大光丢面子,还让他下不来台。

气鼓鼓的回了家,刚进屋准备锁门,几个痞子冲进了王老板家。

“你们要干什么?”王老板心虚的问。

“你刚才说光哥啥?我们都听见了,你说不打你一顿,就这么过去,你让我们怎么在县里混。”

几个痞子你一拳,我一脚,招待着王老板。

门外的街道上,行人过往,听到屋内谩骂求饶声,以为是自家打架,没去在意。

被打后,王老板不敢声张,一则是怕这五个痞子,二则,他怕丢人,面子大过天。

闷头吃暗亏,还不敢声张,他反倒庆幸自己就要走了,今天的事就算传出去,他也不知道。

五个痞子打完王老板,邀功似的去找吴大光说道,吴大光一人赏了一瓶啤酒,这算助长痞子的嚣张气焰。

短短几天,徐曼丽所在的幼儿园开学,吴大光私底下和杏花商量去幼儿园上学,让她认识一些同龄人,小饭馆的氛围着实不适合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还是需要多去和同龄人玩一玩。

这天,吴大光忙过早饭,招呼杏花带她去街上逛,摊位小铺满目的稀罕东西,杏花开心不已。

吴大光刻意的把杏花往书包摊上领,杏花看着花花绿绿的书包,各式各样。

“杏花,这些小书包好不好看?”吴大光问道。

“好看,那个带花的书包最好看,不对不对,那个有小熊的书包最好看。”杏花拉着爹爹的手,指着那些小书包。

“杏花喜欢哪个,爹爹买给你。”

“真的吗,爹爹你真好。”杏花甜甜的说道。

杏花站在吴大光身边,仰着小脑袋观望摊位上挂起来的小书包,犹豫不决。

最后,杏花背上印有梅花图案的小书包,吴大光又去买了一些幼儿园小孩用的文具,和一套蓬蓬裙。

回到店里,杏花抱着小书包爱不释手,吴大光手把手的教杏花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吴杏花。

额……名字好像土了点。

在杏花兴奋之余,吴大光和杏花商量上幼儿园的事。

“我家杏花都长大了,会写自己名字了,杏花明天跟徐曼丽姐姐去幼儿园上学吧。”

换来的是杏花彻底的抵抗。

“不,杏花不去,杏花不去幼儿园。”杏花态度坚决。

“幼儿园有好多和杏花一样大的小朋友,杏花不去吗?”吴大光好言劝说。

杏花噘着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杏花不去上学,杏花就在家里。”

吴大光脑大,貌似没有几个小朋友第一天就喜欢去幼儿园,前世的他,小时候上幼儿园,其他家长都在幼儿园陪读,多的半年之久,他老妈把他往幼儿园一丢,自己就回家了,任由吴大光拎着自己的小书包在幼儿园无望的哭,老师期初还哄一哄,最后连哄都不哄了。

不过,事实证明老妈是对的,老师也是对的,家长陪读幼儿园,只会助长孩子的依赖心理,面对孩子的哭泣,老师一味的理会,会让孩子觉得自己哭,就能吸引老师的注意力,越哄越哭,干脆置之不理,哭一会自己累了,自己就不哭了,可以加快孩子的适应。

说来说去,说到午饭点也没说通,只好让杏花先上楼,软的不行,来硬的,明天就送去。

一天,杏花在担心中度过。

二日一早,她的担心成了现实,早上六年半,吴大光喊杏花起床,穿上新衣服,找徐曼丽梳了两个小辫子,背上小书包,领着杏花出了门,杏花全然当去逛街了。

领着杏花到徐曼丽工作的幼儿园,杏花见到有家长送孩子上学,那群小孩的装备和自己差不多,立刻急眼了。

拉着吴大光的手就往回拽:“爹爹,我们回家,杏花不去。”

都到了幼儿园门口,哪有回去的道理,吴大光拉住杏花:“杏花,我们先进去看看。”

“不看不看。”杏花拒绝。

吴大光拉过杏花抱起,往幼儿园走。

走进幼儿园,整个幼儿园都是小平房,防止小孩上楼梯磕碰,班级里有棱角的地方几乎用东西包裹住,安全方面值得信任,小孩玩的玩具也干净,总体水平,应该算的上县区最好的。

至于教学水平,不敢恭维,几岁大的小孩子,教一些小学才学的东西。

整体算满意,也就敲定了,付了学费,杏花成功入班,吴大光想着让杏花进徐曼丽的班,可见人家是抢手老师,班级孩子招满了。

在与杏花老师交代一些事由时,听到旁边班级有人吵闹。

“你们不是说上半年,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吗?我儿子连三加四都算不清,你们老师怎么教的,交了钱,孩子啥都学不会,要你们有什么用。”一位胖婆娘在班级里对着班级老师大呼小叫。

老师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文文弱弱任由婆娘指责。

吴大光站在窗外,不解的问杏花的班主任贾老师:“贾老师,你们这家长可以随便进班闹吗?”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特殊情况,家长送到幼儿园,总想让孩子多学点东西。”贾老师解释。

“我问的不是学东西,我问的是家长可以当着孩子的指责责老师吗?那我要怀疑你们的办园水平了,如果家长在老师面前可以随意指责,今后老师在孩子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我还想问,一群孩子被无端的家长跑进来一吓,你们能保证胆小的孩子不害怕吗?”吴大光提出异议,杏花攥着吴大光的中指抽泣,她哭累了,耍累了。

“我们,我们一定会改善的。”贾老师能说的只有这些。

“我有个小建议,你们在招收学生的时候把这一条写上,可以私下商讨教学,这样当众指责,伤的不仅仅是老师,还有孩子,孩子会认为自己不行。其实幼儿园的约束条令越多,越能体现它的办园水平。我不是专业,我只提个建议而已,你多担待。还是说说我们家杏花吧,我们家杏花刚入园,她想哭就让她哭,哭累了,自己就不哭了,还有学习的事,不强求,幼儿园不用学那么多,主要开心就好,不用给她多大压力,就算一加一都不会,也没关系。”吴大光吩咐。

“啊?”贾老师感觉自己出现幻听了,头一遭有家长说不用刻意去学的。

【68】送饭到家

本该单纯玩耍的年纪,总是被家长以各种期许强压制学习,家长从来不去想,曾经的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要自己的后代来完成。曾几何时,是否称过孩子的书包?是否知道孩子有多少通宵完不成的作业,强迫下的,不过是一台机器,所谓机器,只会运转设定好的程序。

一个孩子的成长,需要自己撰写,天才从来不是别人规划出来的。

因为有工作,吴大光交代两句准备离开,贾老师建议陪读一段时间,吴大光大手一挥,拒绝了,他越是留下来,杏花越是依赖,干脆快刀斩乱麻。

就那样,一扇铁门,隔开了杏花与吴大光的世界,杏花可怜巴巴的攥着门栏,哭喊着吴大光回头,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人听得心虑。

吴大光只留给了杏花一个背影,那背影越拉越远,直至消失在杏花的视线里。

吴大光莫名的伤感起来,以至于眼角泛着泪他都不知道,重生后,他把杏花当成一种义务的抚养,却不曾想,他能真的把杏花当成自己的女儿,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身为一个父亲的不易,尤其拒绝杏花依赖的时候,他本能的想将她拥入怀中,然而,理智说不行。

回到店里,吴大光显得失魂落魄,张二赖见了,调侃。

“光哥,不是吧,杏花上个幼儿园,跟走了多少年了似的。”张二赖实则是宽慰。

吴大光捏捏鼻尖,他只是伤感一下而已,感叹一声:“你有孩子就懂了。”

过了中午,吴大光去印刷了一条承接婚庆服务的横幅,挂在二楼招牌上面。

之后,做事情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杏花现在应该在哭吧。

杏花中午肯定吃不下饭。

杏花他们午不午睡。

杏花会不会把自己磕着。

杏花……

不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怎么都觉得不放心,吴大光甚至都幻想到有个彪形大汉冲进幼儿园挟持杏花,吴大光感觉自己快疯了,上个幼儿园而已,能出个啥事。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因为是饭店的缘故,吴大光不能去接,和徐曼丽商量好的,她下班顺带把杏花带回来。

吴大光就在厨房里,恨不得脖子长一点,伸到门口看看杏花她们回来了没有。

在吴大光的期盼中,徐曼丽领着哭哭啼啼的杏花回来了,杏花那双小眼睛红肿红肿的,眼泪不断线,不断抽泣,两个小辫子的发绳早不知道去哪了,头发乱糟糟的翘在后脑上上,早上去的时候还是个小公主,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乞丐。

“大光,醋溜土豆丝。”吴永柱喊了一句,声音很大。

吴大光被吓回了神,发现自己在傻笑。

“大光你干啥呢,我都喊了三遍了。”吴永柱不满。

“哦,醋溜肉片,马上好。”吴大光应和。

“醋溜土豆丝,土豆丝。”吴永柱快崩溃了,外面客人等着呢,他跟着着急。

“好,知道,土豆丝,土豆丝。”吴大光拿着一颗白菜。

吴永柱冲进厨房,抢夺白菜:“哥,你是我哥,赶紧做醋溜土豆丝,土豆丝。”吴永柱把土豆塞到吴大光手里头。

张二赖在一旁忙活,看着吴大光好笑,他一直把吴大光当成偶像,脑子想的永远最全,思想也是最前卫,眼里有着各种商机,但是,这样一个男人,在闺女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杏花上楼,徐曼丽不好意思白在吴大光这住,没钱交房租,她可以帮忙招呼生意。

吴大光迫不及待询问杏花在幼儿园的情况。

看吴大光焦急模样,徐曼丽噗嗤笑出声:“光哥,杏花挺好的,小孩子到了新环境,都会哭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对了,中午吃的什么啊,杏花吃了多少?”

“伙食肯定没饭馆好,吃的白菜,杏花被我哄着吃了小半碗。”

“咋吃白菜呢?”吴大光皱眉。

徐曼丽叹了口气:“请不起厨师呗,就这些老师轮流做饭,一个班才一个老师,时间追不上,老师的做饭水平都不大行,菜钱也紧张。”

吴大光好像发现了什么。

“曼丽,你跟你们院长商量商量,让我们去送饭,价格就按照你们的饭价算。”吴大光说道。

徐曼丽眨眨眼睛,很无辜的看着吴大光,这是个掉钱眼里的男人,眼里只有钱。

这样一个男人,她竟然不反感,奇怪了。

“那我去找园长问问。”徐曼丽说话总是在一个语气上,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谢了,妹子。”吴大光心情大好。

徐曼丽脸上微微一红,害羞的低下头:“光哥,我去帮忙了。”

“去吧。”

不多久,店里跑进来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斯斯文文腰杆挺得笔直,穿的一丝不苟,看着不像寻常小老板姓。

“老板,饭能带走吗?”男人进门问道。

“行啊,菜单在这,你自己看。”吴永柱递送上去菜单。

男人点了几个中等饭菜,匆匆走了,看似很着急。

男人走后,店门被五个小痞子推开,老二为首风风火火的进来,身上寒气逼人。

徐曼丽见了赶紧躲一边去,她讨厌他们,不想搭理他们。

“冻死我了,光哥,赶紧下五碗面。”老二招呼。

“你们干什么去了,冻成这样。”吴大光往锅里放面。

“我爸嫌我无所事事,把我摩托车给卖了,这不刚买回来。”

“你们呐,也该找点正经营生了,都多大了。”吴大光把他们当朋友,随口说着,也就是吴大光敢说说,其他人说一句,早挨揍了,就算老子说,也得顶上两句。

“我们几个,除了满大街瞎溜达,会个屁啊。”竹签吊个郎当的说着。

吴大光已经将面加进碗里,端着碗从后厨出来,墩子和鸡杂见了,接过饭,自己忙活。

吴大光低头寻摸了一会,刚才来店里的男人很着急,应该是有急事抽空出来买饭的,自己是不是该拓展业务了。

“你们几个不上班,帮我个忙咋样?”吴大光问道。

“光哥你说呗。”

“你们不是对县里熟吗?我打算安装个电话,搞一个送饭到家,你们也没事做,帮我送送饭呗,也不是白帮,我给你们提成,只是我这小店的提成,只够你们吃几顿饭而已。”吴大光不好意思的说道。

“光哥,你说哪的话,都是兄弟,要什么提成。”

“这不行,得给,油钱我出。”吴大光说道。

吴大光坚持自己的底线,人家帮忙就该给人家分成,油钱也理应自己来出,五个痞子拗不过,只能同意。

【69】儿子碰上爹

想到就要去做,吴大光一早将哭哭啼啼的杏花提溜着丢进幼儿园,他便去了安装电话的铺子,交了钱,下午上门安装。

安装电话对张二赖来说是稀罕物件,全程旁观,问来问去,直到搞明白了才让装修工离开。

吴大光等人在县城没有朋友,就由老二来试用,往他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连通后,吴大光在门口贴了一张外卖送餐业务的联系电话,横幅上也挂上电话号,有了电话就方便了。

效果显而易见,进店的客人都会瞟一眼贴在门上的纸,有些人会把电话记下来。

老二是个闲不着的人,为了能方便找到他,这家伙动用了家里的大哥大,这东西在这个年代是个大物件,正如张二赖所说,一个大哥大的钱能在村里建造一幢顶气派的大瓦房。

等了一天,在傍晚时分来了小店第一个送餐电话,作为第一个送餐客人,吴大光刻意多加了分量。

“这是五块四,你这么跟客人说,五块四的饭钱,因为他是第一个订餐客人,就收五块就行了。”吴大光教道。

“送个饭怎么这么墨迹。”老二没趣。

“这是让客人感觉得到了优惠,不管做什么都要货比三家,别看其他饭店现在没有送餐业务,保不齐别人会照着我们也开发个送餐业务,我们就要从一开始,让顾客心底里觉得咱们实惠,形成靠拢心理。”吴大光分析。

老二一抹鼻子,蛮横说:“谁敢开,老子打断他的腿。”

吴大光把饭菜递给老二:“去吧,骑车慢点。”

老二在县里是出了名的地痞,不过只限于打打架,欺负欺负小姑娘,太出格的事他还有点分寸,完全仗着家里头有点钱,调皮捣蛋。

送餐的路上,老二小心翼翼的骑着摩托车,哼着小曲,貌似挺开心。

这个年代通讯设备落后,不是所有人家都有电话的,头一位点餐的人明显是在小卖部打电话订的餐,早早的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

第一单生意完成,回到店里,把钱甩给吴大光,一分不差。

“可以啊老二,这活也就你能干,换了我店里的人出门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吴大光夸赞道。

老二冷哼一声:“怎么说我也是从小逛到大的。”

心里头有点小得意,上次被夸还是小时候的事。

自从有了第一次,老二整日泡在店里,不帮忙只管送餐,一旦有人叫外卖,迅速麻溜快的第一时间送过去,有时候还会受到客人的好评,越夸越卖力。

不是为了钱,就为了满足自己那点虚荣心。

老二是个聪明人,上手很快,慢慢的,工作了几天,接电话的活全就交给了他,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日子充实的过着。有时候赶上饭点,一个人忙的像只乱撞的苍蝇。

一个周二的中午,电话铃响起,吴大光随手接下,没想到带电话那头是县政府,点的分量还不少,足有二十个人的饭量。

也就是说,吴大光的生意做到了县政府里,一定得好好做,不能让人家挑出毛病来。

吴大光做好饭菜,老二恰巧送餐回来。

“老二,你还得跑一单。”吴大光在后厨说道。

“我还少跑了,哪的?”

“县政府。”吴大光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老二一听是县政府,脸上挂满了不愿意:“我不去,我不送县政府。”

吴大光停下手中的活,从递饭窗口问道:“你不会是缺德事干多了,不敢去吧。”

老二一屁股坐吧台椅子上:“不想去。”

“你真不去?”

老二有点为难:“我跟里面的一个人有点过节。”

“县政府人那么多,你得有多大运气碰上。”吴大光不打算为难老二:“算了,我去吧。”

老二站起身,极不情愿的伸出手:“你认道吗你就去,把饭给我,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送餐去。”

吴大光嘿嘿笑了两声,将饭交给老二。

这一次的送餐之旅似乎有点不一样,老二一路上心神不宁,也不似之前着急,看得出来他抵触那个地方。

成功到达,老二提着饭走到门卫处,还没开口,门卫见他提着饭菜,主动上前开门。

“你是吴记餐饮送饭的小哥吧,秘书提前打过招呼,你把饭送上办公楼二楼的会议室去就行。”门卫说道。

老二拎着饭,进办公大院,上了办公楼二楼,伸头探脑的瞅着门上的门牌号,他还是第一次来县政府办公楼,没有吴大光他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看到会议室的牌子,老二犹豫要不要敲门,万一什么大人物在里面开会,他贸然打扰会不会被骂?

不知不觉,他变成了一个畏手畏脚的人。

矫情了一会,心一横,妈的,连老子都不怕,他怕过谁?

啪~啪~啪~

连拍三声门。

音落门开,开门的人……他爸。

“小智?”门内中年人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见到自己的儿子。

屋内开会的所有人望向老二,老二干咳一声,不耐烦的举起手中的饭:“你们要的是饭是两块钱一份的饭,本店优待公职人员,一份按照一块五算,一共三十三块钱,给钱吧。”

他已经做好了被骂甚至被打的准备,县长的儿子给人家做小伙计,传出去老爹的脸往哪搁。

结果,中年男人并没有当众发飙,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十五块钱,实在没有零钱。

“三十五不用找了。”

老二接过钱,从口袋里翻出一叠小票子:“一分钱一分饭,我找你两块钱,拿好,我走了。”

把两块钱塞给老爸,老二转身就走了。

中年男人拿着皱皱巴巴的毛票,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那副吊个郎当不干正事的德行,放在平常看着就来气,今天抽什么风送起饭来了。

忙的没工夫管儿子,中年男人将饭菜分发下去。

老二生怕老子会当众打他,故作吊个郎当样走路带风似的逃离办公大院,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没了影。

骑出一段路,他停下摩托车,心有余悸的看看隔着老远的县政府,心里头七上八下。

【70】没人喜欢被否定

老二回到店里,吴永柱好奇的追问。

“老二,县政府大不大?里面气不气派?”

“滚一边去。”老二坐在店里,心里头想着怎么躲过老爹那一棍子。

挨到晚上下班,老二骑着摩托车回家去了,吴大光正准备关门,店外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大高个,着一身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毛寸短发,年纪四十岁左右,长了不少白头发,抬头纹略重,面相上看没少操心。

这人身份不凡。

“不好意思,店里关门了。”吴大光说。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这家店的老板。”中年男人说道。

“我就是,可我不认识你啊?”吴大光说的心里没底,中午往县政府送了一次餐,晚上就有人来找上门,让他怎么可能不去联想到一起。

“你别紧张,我是来问问李智的情况。”男人介绍道。

李智?李智是谁,吴大光一个头五个大。

“不好意思,你可能找错人了,我不认识李智。”

“五个痞子,他是老大,好像现在是老二了吧。”

老二?他果然干了缺德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老二是我伙计,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冲撞到您了,我给您赔不是。”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你误会了,我是他爸。”

“您?您是老二他爸?”吴大光错愕的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他知道李智家有钱,撑死了算个土大款,现在一瞧,人家身份还不一般,莫不是他把李智忽悠来当伙计,老子来兴师问罪来的吧。

吴大光将老二老爹请进门,公职人员的毛病,先旁敲侧击,询问吴大光店里的情况,然后再把话题扯到老二身上。

原来,这位县长老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从老二小时候讲起,那时候的老二还是听话的乖宝宝,见了小女孩还会脸红。

老二变成现在这样,除了他自身的毛病之外,还有家里的教育方法欠考虑,这也是很多家庭通有的毛病,不会夸自家孩子,公职家庭对待孩子更为严苛,什么都要孩子争第一,得了第一也没有夸奖,留给孩子的都是相似的话:你别得意,这只是人家失利了,下次你不一定会做好。

老二家中条件优越,不会考虑不易,在一次考试失利被则背后,第一次有了逆反心理,逐渐的,老二脱离了父母的把控,彻底偏离轨道。

望子成龙心切,结果太极端,多数家庭望子成龙不成反倒成虫。

“大光,你不知道啊,我家小智跟着那一群闲散人员瞎混,到处惹事,每个月都得掏一笔钱给他擦屁股。”男人连连叹气。

“其实他也没您想的那么不堪,老二人不坏,跟他说话您得用对方法,不能一味的指责,不管是下属还是儿子,哪怕是陌生人,没有人喜欢被否定不行,没有人有这个资格指责,有时候夸一夸,比责备更管用。他已经成年了,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他现在就像一把散沙,你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吴大光说。

县长安静的听着,听着一个来自小老板姓的建议,这些话工作上生活上,不会有人和他说。

“我是想问问你,小智是不是在你的饭馆里打工?”男人问。

这要怎么回答,男人的身份摆在这,他儿子在这里做送餐小哥,会不会觉得没面子。

“不是正式工,他利用空闲时间在我这送餐。”吴大光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干不久的,三分钟热度。”

“您这就说错了,他干了一个星期,干的挺好。”

男人望着吴大光没接话,他怀疑吴大光所说的真实度,他儿子什么德行,他怎么不了解,做事经常干一半,懒得干了撂挑子,他没少给儿子找工作,每次都是两三天就麻溜滚蛋。

吴大光在男人脸上看不到情绪,试探性的问:“要不然我明天找个借口让他走?”

“不不不。”男人连说三个不字:“他要想干就让他干,干的时间越长越好,在你这打工,总比出去疯玩好,要是能走上正道更好。”县长心想,儿子好不容易结交了一个知道上进的朋友,多板正板正那些不良习惯。

吴大光真的是搞不懂了,来这就是问问儿子在不在这里打工?

“行了,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县长告辞离开。

送别县长,吴大光越想越觉得后怕,老二平时吊个郎当,没想到后台这么硬,多亏人家县长宽洪大量没计较自己让他儿子当服务员的事。不过这县长也挺奇怪的,自己儿子当服务员,不仅不觉得没面子,看起来还挺开心,老二坏到什么程度,改变这么一点点,能把他老爹乐成这样。

吴大光关门熄灯,就上楼睡觉去了。

在县城的某个小区里,老二躺在自己的小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寻思,这顿打躲不过去了。

咔嚓~

听到客厅有开门的声音,老二整个人神经绷直,然后客厅传来倒水声,各种繁琐的动静,就是没来他房间的意思。

也许是太闹心的缘故,老二决定主动出击,穿着拖鞋下床,走出卧室。

客厅一盏昏黄的台灯映衬出一小片光亮,老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杯水发愣。

县长完全没发现儿子在不远处看着他,他所思考的正是吴大光的一句话:不管是儿子还是下属,没有人喜欢被否定。

他不管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一向是强硬态度,没有人来否定他,可能并不是他做的好,很有可能他们不敢来否定他,他所做错的事,没有人指出来,那就只能一错再错下去。一直认为小智是错的,忽略了错的根源在他这。

“老头,你发什么愣呢。”老二没个整形的问道,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与老爹交流,如果真要正经的面对面说话,他做不到,老爹也做不到。

县长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隔着灯光看着眼前已经长到一米八几的儿子,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有自己的判断,他用错误的方法教育了他二十年。

“小智,你是不是在吴记餐饮做服务员?”老爹开口问,十几年了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儿子说话。

“我那叫送餐小哥,咋了,嫌弃我给你丢人了,你儿子我就是没本事,这辈子都不是当县长的料。”

“我去过吴记餐饮了。”

老二马上警惕起来:“你干啥去了,我跟你说啊,光哥是我兄弟,你要干点啥,别怪我不客气。”

老爹没有生气,僵硬的扯扯嘴角,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好好干吧。”

老二听了这话,后背嗖嗖冒凉风,老头该不会鬼附身了吧。

【71】食堂外包

劳动人民的夜晚过的总是很快,老二一大早连饭都顾不得吃,跨上摩托车直奔吴大光的小店,他有一肚子问题要问。

吴记餐饮里,吴大光与其他人说了老二是县长儿子的事,所有人一致认为吴大光是胡扯的,谁会相信县长儿子是个地痞,谁会相信县长儿子给小饭馆打工。

老二早早的来到吴记餐饮门口,里面的灯是亮的,还没开门营业。

啪~啪~啪~

老二一贯的拍门风格。

张二赖开门,见到老二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以为他就是个痞子,说话口无遮拦,如今人家是县长儿子,得罪不起。

老二冲进店里,店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

“出了什么事?”老二紧促追问,心里没底,不知道他家老头又干了什么拖他后腿的事。

“你是不是县长儿子。”吴大光一手拿着包子,一手夹起咸菜。

这是所有人想问的,虽然是铁定的事实,还是想从当事人口中得知。

老二眼神躲闪,不去看光哥:“老头昨晚来找过你,他是不是说了点啥?”

“你是不是县长儿子。”吴大光郑重的又问了一遍。

张二赖附和:“你是不是县长儿子。”

小店里的架势,更像是拷问。

“我老子是县长,他儿子是街头混混,光哥,不是吧,你怕了?”老二故意将吴大光一局。

吴大光递给张二赖一个眼神,张二赖猥琐的翘起嘴角,从椅子旁掏出一条绳子。

老二不明真相,谨慎的往后躲闪:“你们干什么?”

“你不老实,得拷问拷问。”

“你们也没问,能怪我吗?”

……

阴差阳错结实了县长的儿子,相当于给小店找到了一个保障。

另一边,县长习惯性早起,路过儿子卧室漂了一眼,屋里收拾的利利索索,人已经不知去向,放在往常,他一定会大发雷霆,认为儿子又出去疯跑。

每天生活像轴承一样运转,洗漱,吃早饭,拿上公文包上班。

在县政府大门口,县长在路过门卫亭时,不知发什么神经,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冲着门口大爷客气的一笑:“大爷早啊。”

这句话把看门大爷吓得不轻,县长任命以来,谁不知道他是苦瓜脸,今天这事怎么了,邪性了。

疑惑颇多,大爷还是回了一句:“县长早。”

一路和同事打招呼到办公室,他是坦坦荡荡,同事们在背后议论纷纷。

“刚才县长和我打招呼了,我没听错吧。”

“县长今天怎么了,他没问我昨天的规划案,还对我笑,毛骨悚然。”说话间,这位女同事浑身打了个哆嗦。

坐在办公室里,县长心情大好,他似乎琢磨通了好多事,尝试一下换一种待人接物的方式也不错。

吴永柱自从知道了老二是县长儿子,千方百计的讨好老二,奈何老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老二尽管混,但他不傻,他瞧得起店里所有人,唯独瞧不起吴永柱,虽然不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从他招呼客人就能看出来,有钱的主,他上赶着巴结热络。

吴大光以为县政府的生意指定要丢,谁成想中午来了个电话,亲自打电话的还是县长,指名道姓的要儿子送餐。

老二的不情愿表现的很明显,但是,他又不能不去,他是店里的唯一外卖小哥,他不去谁去。

比昨天好多了,提着饭菜的老二走在县政府里没有像昨天一样提心吊胆的怕碰上老头,而且,这一次直d县长办公室。

特有的敲门风格后,县长开了门,父子俩相视,难得的平静,或许两人把自己从父子俩的关系里往外摘,单纯的客人与送餐员的关系。

“五块二。”老二递送上饭菜。

付款找钱,面部平静如水,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多少年了,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算是奢侈的事。

临走前,县长喊住儿子:“小智,我听说你高中……”

“说了不上学,走了。”不给老子把话说完的机会,老二双手插兜不耐烦的离开,老头得空就想让他上学,他已经听烦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只是想说:我听说你高中学校食堂准备做外包。

直到儿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县长才回到办工桌,拿起电话给吴大光打去。

“大光啊,我是小智他爸。”县长故意说的是小智他爸,就说明他与吴大光的关系只限于吴大光朋友的老爸。

“哦,叔啊,咋了,老二没把饭送过去吗?”吴大光问道。

“送来了,他已经走了,我本来想着跟他说件好事,他会错意,牛脾气上来就走了。”

“啥好事,你说我转达给他。”

“小智上过的高中,我听说他们学校食堂在做外包,看看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竞争一下。”

好事,果然是好事,对小店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要去,一定要去,这是个机会,您说,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吴大光压平语气,内心激动的像一蹦三尺高,如果拿下高中,丢失的厂子收入就能找平了,收入只会比厂子高,不会比厂子低。

“我也是偶然听当校长的老同学说起,就寻思着跟小智说道说道,听说还有几家不错的饭馆在竞争,你们也不能高兴的太早。”县长在电话里说。

“放心吧,叔,不管能不能竞争的到,不试一把,怎么知道不行,机会是要靠人把握的。”吴大光开心的已经合不拢嘴。

“行,我帮忙举荐一下,关键还是靠你们。”

“很感谢,感谢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吴大光言语稍纵激动。

“行了,我这还忙着呢。”县长首先挂掉电话,吴大光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他对吴大光有了基本的判断,这是个懂上进的青年,有竞争意识,同时知道他是县长,不会上杆子巴结走后门,说明这人懂分寸,小智就该多交交这样的朋友,只有这样的朋友才是干大事的料,小智在他身上学的,远比老师教的要切合实际。

【72】不是为了吴大光

一会儿,老二气鼓鼓的回来,一屁股落在在吧台上。

“你吃枪药了。”吴大光打趣。

“十字路口有几个瞎比崽子,没长眼睛瞎几把跑。”老二骂骂咧咧说。

“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老二收起懒散姿态:“是不是让我上学的事,我都多大了,学校里都是一群**崽子,我还干啥去。”

“你下回能不能听全了,你高中学校食堂做外包,你爸想让你转达给我有没有兴趣做外包,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听听?好大一笔单子呢。”吴大光说的心疼,可不是嘛,万一县长不给他打电话,这不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遇。

老二无话,回想在县政府老头对自己说话的场景,原来不是上学的事,怪自己心急了。

“我,我以为老头让我回去上课呢,我要知道这事我能跑这么快嘛。再说了,老头啥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县政府的大事,还能管咱这点小破事。”老二坐在吧台前,嘴硬拒不认错。

吴大光从后厨端上一盆锅包肉放到老二面前:“刚才的锅包肉差点被张二赖和吴永柱抢光,我偷摸给你留了点,尝尝。”

“给我留的?”老二将信将疑的拿起筷子,往嘴里夹了一大块肉。

嗯,还不错,再尝一口,老二朝后厨喊:“吴永柱给哥盛碗米饭过来下菜。”

“得嘞。”吴永柱回应的爽快,老二可是大人物的儿子,且得好好巴结着。

米饭上桌,趁着老二吃的正香,吴大光继续说:“老二,你是不是对县城最熟悉?”

“闭着眼睛都能找回家,你说我熟不熟?”老二一张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一共有几家饭馆你也知道吧。”

“当然知道,不过啊,他们厨师手艺不咋地,照你可差远了。”

“你不是朋友多吗,帮哥找找一起竞争外包的都是哪几家饭馆。”这才是吴大光的目的。

“没问题,这还不好查,这事包我身上。”老二呜呜囔囔含着饭,大包大揽下来。

街头痞子最大的本事就是,县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小情没有他们不知道的。老二吃过饭,召集自认为道上混的弟兄们,将这件事查了个底掉。

不到傍晚,吴大光就等来了消息,竞争的有三家饭店,这三家饭店规模在县里算的上数一数二的,综合水平甩吴记餐饮几条街,差距显而易见。

“光哥,这三家店我以前没少去,虽然菜做的不咋地,可人家装修好,环境也好,就冲规模,咱就有点小苍蝇架势了。”老二打退堂鼓。

“学校又不要店铺装修。”吴大光回。

“是不要,那也能给他们加了不少分,我觉得咱没胜算,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扩大规模。”老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老二,晚上我请你吃饭去吧。”吴大光说道。

老二比张二赖脑子活泛多了,马上想到了吴大光的用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晚上,忙过饭点,吴大光看到了老二口中的装修好环境好是什么样的,在见识过二十一世纪五星大酒店的吴大光看来,不过是比自己的小饭馆大了一点,人流量多了一点。

点了几个菜,照现在的水平来说,手艺是不错的,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的未来,对菜品口感要求更高,他们的水平还差的远。

抛开厨艺,就规模与装修而言,吴记餐饮半分胜算都没有,怪不得是三家竞争,其他小饭馆去了也是垫脚石一枚,毕竟学校做外包还要考察饭馆的资质,不管怎么说,吴记餐饮能挤上来,还要靠老二的老爹。

吴记餐饮还有最大的诟病,厨师少,就自家店铺还忙不开,不过,这一点,吴大光已经想到了,他把目光瞄准了老二那群兄弟身上,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哥几个的开销完全靠老二支撑,如果把他们划分进来,简单培训几天,就算算不得厨师,拿来撑撑场面也能壮大壮大气势,让人家一看,呦呵,还有几个像样的厨师。

吃饭之余,吴大光旁敲侧击的打听了瘦猴那群弟兄的家里情况,果然没错,按照县城的标配算,家里头不困难,也不富裕。

趁着还有一段时日,还可以操练操练,不能拉上去,个顶个大人头,那个勺子都拿不利索。

还没准的事,吴大光没急着和老二说,万一没资格竞争,让人白高兴一场,自己也挂不住。

哥俩喝的晕乎乎的才离开别家的饭馆,摩托车老二别说是骑,上都上不利索,大晚上的三轮也没一辆,好在老二说他闭着眼睛也能找回家这句话不是吹的。

把老二送回家,吴大光对这个县长也有了计量,至少能看出他不贪,不能做评价,不熟识。

吴大光敲门比较客气,礼貌的三声过后,停顿一下继续敲。

开门的应该是老二的老妈,整体气质也像公职人员。

“阿姨您好,小智喝多了,我把他送回来。”吴大光刻意说的小智,在家长心里小智比老二更懂事,虽然他们是一个人。

老二老妈从上到下打量了吴大光一遭,不怪人家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哦,你等一下。”老二老妈朝屋内喊了一句:“老李,你儿子喝多了,把你儿子扶进来。”

所谓的老李就是老二的爹,习惯性的骂骂咧咧出来:“又喝多了,一天天就不能学点好。”见到吴大光,收起骂人嘴脸:“大光啊,我以为他又和人家瞎混,快进来,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吴大光被请进李家,第一次和大人物面对面说话,吴大光显得拘谨。

“大光你放松点,我现在不是县长,是以小智爸的身份跟你聊天。”老二老爹够放松,吴大光还是放不开。

“您说。”

老二爹看吴大光坐立不安,也不再计较:“大光啊,学校食堂外包的事,我还想说道说道,我是以老同学的身份和小智高中校长说的,可不要让小智多想了。”

这话还听不出来,哪里是给小智说,明明是给吴大光的警醒,不要打着县长的旗号招摇撞骗。吴大光自然明白,他是沾了老二的光,人家是为了儿子,不是为了他吴大光。

【73】分红

“对我来说,您是我朋友的爹,仅此而已,小老百姓也没啥冤屈要讨,让我结交县长,我还真有心里负担。”这些话吴大光是半开玩笑说的,人要懂得活络气氛。

吴大光转移话题:“这件事,我觉得小智是吃亏了,是您和老同学举荐的,为了我们引个线,我和您不熟,引线功劳要算在小智头上,没有他,哪有这个机会,如果我们竞选上了,我打算着给老二百分之五十的分红。”

小智爹本身就是打算和吴大光商量分红的事,只是这话让他有点羞于开口,他和吴大光可以说丁点关系没有,既然丁点关系没有,他凭啥白帮吴大光的忙,他就是认准了吴大光能把儿子板回正道上,也想给儿子找个正经营生。只是,吴大光的觉悟超出了他的料想,这人懂进退,知分寸。

“这事,你不能跟小智说,他一脑门子哥们义气……”

“我明白。”

小智爹做的不过分,抛k县长的身份,他只不过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而已,而吴大光,不去讨还什么,他只是有一个生意人该有的头脑,有些人情生意讨还多了,就损了关系,损了关系得了利益的生意做不长。

聊了一些学校内的细节后,吴大光起身告辞。

一个人酒气熏天的走在空旷的马路上,莫名的孤独感染着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的。

至少这样,他每上前一步,都可以问心无愧。他每后退一步,更不会踩空。

要学会,做自己的顶梁柱。

虽说如此,做人没有那么洒脱,说不羡慕是假的,老二起步就有家里人撑着谁不羡慕呢,不过综上所述,不失为宽慰计,要学会这种感受,才能更了解和自己一样拼上来的竞争对手,真正的对手都是见过战场的,唯有见了血的狮子才配做狮王。

吴大光喂了自己一大口鸡汤,回家放空思想为了睡觉而睡觉。

吴记餐饮的小店永远是这条街上最早营业的餐馆。

为了招揽早餐生意,吴大光在门口开设了早餐点,将饭菜配备好,由忙碌的人们直接交钱提走,免去了等待的时间。

中午,老二的父亲如期打来电话,让儿子给他送饭,吴大光不再好意思收钱,只当是老二多吃了一个人的饭。

父子相见,如合作伙伴般对话,画风一绝。

好消息是有的,老二父亲已经和老同学打过招呼,下午两点,老二他们可以去谈谈。

吴大光得知消息后,饭顾不得做,把饭馆的一系列证件小心翼翼的包管好,准备完这些,发现自己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虽然老二说没差,但也不能去的太寒酸,硬是拉着老二去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一身稍休闲的服装,他懂自己不是以老板的姿态去的。

收拾一顿,吴大光瞅着老二的一身衣服,开始嫌弃:“你这穿的是啥啊,回家换一身瞅着顺眼的。”

在一点半前,吴大光与老二出现在了高中学校去门口,这所高中虽说不是重点高中,里面少说也有小一千人,还有一部分住校学生,只要价格低廉,早中晚跑不掉了。

由于校长出校办事,从约定好的两点,等到了学生们下午快放学,老二连声抱怨不满。

求人办事,不就是这个姿态吗,好在是没白等,在放学前校长回来了。

行为举止与县长如出一辙,官场上的话是少不了的,就看你会不会应付。

请吴大光到了办公室,也看了吴大光和老二带来的证件,这一条还算满意,前两个饭馆初次竞争,证件都带不齐。

“你这规模上,有点小问题。”这个问题显而易见。

“规模是小了点,保证厨师质量,也保证卫生条件。”吴大光回答,大话谁不会说。

“你能接受试营一天吗?”校长问道。

“完全能接受。”

“下月低食堂就停了,下月十八你来试试,机会我是给了,抓不抓的住,就看你的了。”

校长这句话说的有水准,面子我给足了,自己能力上不去就不怪他了,其他三家在县里有一定的水准,你这小饭馆拿什么来和人家竞争。

“谢谢校长,一定会把握住。”吴大光客气。

吴大光与老二被打发走,老二一路上气不过,他们从上到下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做足了准备,就聊了几句话。

“让咱等一下午,就这两句话就打发了?他当他是谁,老子上学那会……”

吴大光打断:“习惯就好了,老二你再帮我打听打听王老板之前开店的厨师,现在怎么样了?”

校长算给面子了,放在其他小饭馆身上,看都不会看一眼。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得做好两手准备。

一,没人手的准备,就算他没人手大不了提前配备好食材比例,当天店里关门大吉,张二赖家常小炒已经有了小火候,教授一点大锅菜技巧,能顶上,至于学徒吴永柱,他说吴永柱是厨师吴永柱就能上杆子爬,那货能把自己吹上天,不了解他的人会信以为真,谁规定厨师水平不能差呢,加上老二那群兄弟,七个人多花费时间,全员上岗也够数了。

二,厨师行业不景气,大餐馆捞油水,小餐馆勒裤腰带,王老板饭馆倒闭不久,应该会找来几个,只要工资过而去,上岗的也能拉回来。

下月十八,眼瞅着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半个多月的时间,得把那群小兔崽子训得表面上像那么回事。

晚上拉着老二在他的那群兄弟家里转悠了一圈,无一例外,开始连推带搡,有难听的直接开骂上扫把轰。

吴大光将赚钱的机会摆在他们眼前,家人完全不信,可见这群小兔崽子没少忽悠家里人。吴大光说明来意后,不再多说,就告辞了,他相信,没有几个家长不愿意孩子改好,他们一定会去店里找他的。

走完一圈下来,又是入夜,老二把吴大光送回店里,吃了一顿饭,骑着摩托车回家去了。

家门口,他尽量用最轻的声音开门关门,跟做贼了一样进家,如果被他那个刻板老爹看到,少不了一顿骂。

自认为很轻盈的走进家里,检查好门,一转身,就着透过来的月光,见到客厅的沙发上黑乎乎的坐着一个人。

小偷?不可能啊,谁胆子大能偷到他家来。

“老头……是你吗?”唯一在他家能匹配的上号的人。

影子动了动,站起身:“不早了,早点睡吧。”

卧槽,这还是他家老头吗?那个只会张嘴闭嘴就指责他一无是处的老头去哪了?

【74】搞定学徒

周六凌晨四点,吴记餐饮开门营业,门外已经等了两三个赶早班的客人,他们来吴记餐饮的目的就是因为它比别家早,比别家实惠。

吴大光吩咐老二喊他三个兄弟去三家竞选的餐馆后门看守,他就不信这几家店铺是干净的,越是大餐馆,里面的水越深。然后选一个激灵点的,打听打听王老板以前的后厨,后厨好打听,多问问他们走动的人就知道。

熬了几个小时过了早饭点,主厨们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打哈欠,盯着门外的大马路,吴大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吴大光瞅瞅店铺,要是把电视放在一楼就更好了,客人吃饭的时候还能看看电视。

“张二赖,一会你研究研究在哪摆个电视不占地方,还能对准门口。”吴大光吩咐。

“我就说咱带个电视进城,天天累得跟狗似的,电视都便宜了杏花小丫头。”

杏花听了,小脸别过一旁,“哼,你没时间看,还怪我看。”

徐曼丽从后厨洗完碗出来,用抹布擦擦手,看到老二在店里坐着,虽然她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毕竟那件事很耻辱。

“光哥,你们忙的连衣服都没时间洗,趁着我不上班,把你们衣服都洗洗吧。”徐曼丽说道。

确实忙的没时间洗衣服,但哪好意思让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洗。他的衣服自己知道,经常在后厨忙活,油光锃亮,一下水不用洗就可以直接换水。

“我们抽空就洗了,不麻烦你了。”吴大光不好意思道。

老二叼着根筷子,事不关己说:“你哪有时间洗衣服,上赶着给你洗,你还吊上了。”

“没啥,光哥,你不是说要去竞选,接下来时间会更忙,我现在也算店里的一份子,力所能及的事我能做正赶好。”徐曼丽跑上楼。

张二赖看着吴大光,为难:“光哥,我衣服都搜了,哪有时间洗。”

吴大光一脑瓜勺上去:“就你矫情。”

最后,几人还是抱着自己的衣服出现在徐曼丽面前。

张二赖从吴永柱的的脏衣服堆里搜寻,翻找出三条泛黄的内裤,嫌弃的提在手里。

“吴永柱,人家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这恶心不拉的东西想恶心死谁。”张二赖扒拉出吴大光秋衣秋裤内裤,往吴永柱怀里一塞:“今天晚上给我处理了,我说我屋咋有一股怪味。”

一人很好意思,两人不好意思的把衣服交给徐曼丽,除了杏花在一旁帮忙,各自下楼忙活去了。

张二赖出门溜达了一圈,找了几根钢管,做了一个简易的固定架,电视按放成功。

午饭点,生意当属最火爆的时候,外卖已经到了火候,点餐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顾客已经适应外卖的存在,就没必要低价销售,超过十块免费送餐,不超过十块,送餐加一块送餐费。

即便如此,仍然挡不住忙碌的人们和慵懒的人们订餐。

老二最忙的时候连摩托车都顾不得下,送餐回来摩托车停在店门口,招呼一声光哥,吴永柱马上提着餐饭出来交给老二,每份里面都放有地址价格,着实累坏了老二。他家老头找的工作都是死工资,干或者不干,没区别,如今送一次饭,就赚一份钱,老二忙并快乐着。

老二摩托车走后,吴永柱转身,眼角瞥见不远处小胡同口有几个大爷大妈在偷看他们。

回到店里,吴永柱说起:“大光,有几个大爷大妈盯着咱们,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啊?我和二赖子去把他们赶走。”

“不用,他们来了更好。”不出所料的话,那是四个痞子的父母,道听为虚,眼见为实。

张二赖听到二赖子三个字,不满意了,手里拎着大勺:“你小子注意点,老子有名有姓。”

老二来来回回了十几遍,眼看过了午饭点,躲在胡同口的四位家长看老二又一次走后,来到了吴记餐饮。

店不大,生意还不错,可见经营者有自己的门道。

这是他们对吴记餐饮的印象。

吴永柱见了,赶紧上前招呼:“几位有想吃点啥?”

“我们想找这里的老板,好像叫吴大光。”说话的男人是瘦猴的父亲。

吴永柱不知情况,朝后厨喊了句:“大光,有人找。”

“来了。”吴大光应和一声,走出厨房。

落座攀谈,鸡杂的母亲,就是最厉害的女人,将信将疑的问:“刚才骑摩托车来回好几遍那个,是不是跟我儿子一起玩的老二?”

“没错,就是他,他现在负责外卖这一块,现在在试营阶段,以后外卖小哥不够,还会再招人,每送一次饭都有抽成。”吴大光解释。

“那在你这能拿多少钱?”

“我现在招学徒,学徒会少一点,一个月有两百,过了学徒阶段,看个人能力,就像我现在的厨师,保底工资是四百,干的好,月月照样拿五六百。”吴大光实事求是道。

几位父母对视一眼,表示满意,他们在厂子上班,女工一个月有四五百就不错了,男工还要看厂子收益来算,换做偏僻一点的地方,例如吴大光老家的地方,一个月也就五百块,一个地方一个物价水平,市里的物价水平更高,比不起。

“昨个我们说的话,你别当回事啊,你说的法子好是好,可我们那几个小崽子,不成气候,给你干个两三天就跑了,你找我们也没法子。”竹签妈说出难题。

“这个你放心,我会给他们拟定一个合同,合同为期一年,一年内如果他们跑了,我有办法对症下药,几位放心,绝不牵扯家里。合同拟定好,我会让他们带回家,给几位看看。”吴大光说道。

几位一看就是厂子上班的,对于劳动合同懂的比较多,在他们观念里,有了合同相当于工作有了保障。

“那感情好,他们真要老实了,还得谢谢你呢,不听话的尽管训,训成老二那样的更好。”

当孩子犯错,除了骂一骂自己的孩子,还会把责任怪罪到其他人头上,这也是父母的通病。

这件事就算定下了,趁着老二没回来,几位父母告辞离开。

【75】上阵磨枪

下午,拟定好针对这几个痞子的合同,拿到几个痞子面前,几个痞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长这么大,第一次上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这问题要是父母甩给他们的,分分钟摔门走人,可对方换成了老二和吴大光,人家不是父母,他们不能耍,如今老二都从良了,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混,开销比以前缩水一大截。

“先不急,给你们一个晚上时间考虑,把合同拿回家,给家里人看看,同意了,明天五点过来上班。”

“这么早啊?”鸡杂皱皱眉,在他的印象里早起是八点钟。

“费什么话,想赚钱还不早起,你当谁都跟你爸妈似的养你们一辈子。”老二教训道。

几个痞子拿上合同,回家和父母商量去了,终究还是孩子,拿不定主意。

打听厨师的痞子已经有了眉目,至少打听到了一个姓刘的厨师,趁热打铁,吴大光与老二一起去了王厨师家里,正赶上王厨师家里有人,貌似也是工作的事,好好的厨师要改行做泥瓦匠,如今都落寞成这个样子了。

县里泥瓦匠工资高,不过看王厨师的身段,哪里是那块料,肥胖肥胖的,身子都不活络,体胖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一看就是厨师的材料。

吴大光和刘厨师商量请他做厨师的想法,工资上面实事求是不掺假,吴大光预计,怎么也比王老板那个抠门的给的多,但和泥瓦匠比,还是差一点,这年头就这样的,外面的散工工资不高还没保障。

刘厨师犹豫,他自身的条件自己知道,做泥瓦匠是他的下下策,他干的了干不了还另说。

吴大光不强求,留下地址与电话,在外人面前不好当场接受,又打听了其他厨师的家庭住址。

走访了三位在家待业的厨师,吴大光就没多走动,他如今能请的只有四个厨师,凡事要想到利弊,就算拿不下高中食堂,四个厨师也是他能养得起的。

除了第一位,敲定了三位厨师,和他一起去了店里看情况,三个厨师是从王老板店里出来的,见了吴大光的店,难免觉得寒酸,只有一楼,还被隔开了一截做后厨。

心里的想法不能表露出来,人家工资给的够,哪里都一样。

上岗前都要经过吴大光的检验,三个厨师的水平在县里算的上可以,但绝不是出类拔萃的,做高中食堂后厨的资格铁定够。

吴大光与三位厨师简单说了竞争高中食堂的想法:“你们放心,竞争不到,吴记餐饮还是会留你们,竞争到了,在你们心里就有了铁饭碗,其中的利弊你们比我清楚。”

丑话说前头,后面好办事。

关于学徒分配,已经有了规划,一厨带一人,如果第一个走访的厨师来的话,正好四个人,加紧培训。临时搞定的人数上的缺失,若食堂的事落成,抽出做饭水平不合格的,来给老二做外卖小弟,外卖日渐兴起,他一个人是不够的,吴大光有想招人的想法,可是规模有限。

敲定人数,吴大光购买了一部分厨具,因为空间小,吴大光想法是为了迎合多出来的厨师和渐多的客人,在门口开设了桌椅,他和张二赖在门口支起了炉子,当众炒菜也算一种风景,让食客们知道他们吃的东西是干净安全的,至于四位厨师,就在后厨临时教授痞子们炒菜的花架势,和油盐比例。

把一切规划好,已经到了深夜,老二给家里打去电话,现在在准备阶段,他最近几天吃住在店里,有空回家拿几件衣服,打算暂时在吴大光这里住下,杏花只能委屈一下,和徐曼丽住在一起,好在杏花喜欢徐曼丽。

为了培训五个学徒,从切菜开始,能用的小技巧都用上了,丝类片类全用擦丝器,肉类会切就行,小炒不重要,主要是熟练的会做大锅菜,大锅菜水平不算高,在这个年代更不会高,做到四点就够:食材、火候、调料,水的比例,大不了掐表计时。

厨师为了抱上铁饭碗,很拼,下班了还不走,一定要学徒每天学会一个菜,历经短短十八天的魔鬼训练,小痞子有心想逃,面对一纸合同,他们不敢呐。

十八天转眼而逝,店里员工穿上了定做的服装,由针脚好的徐曼丽绣上几人的职位与名字,好做判断。当天停止了老二送餐工作,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占一半的股,吴大光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得喊上他,他还有自己的工作,维持现场秩序。

天未亮,吴大光摸黑开着拖拉机,带上佐料如约来到高中,校长见到几人是开拖拉机的,不免多鄙视了几分,碍于老同学是县长的面子,不给又不好。

高中的食堂后厨够大,有吴大光的小店三倍之多,厨师们一想到往后要是在这里上班,甭提多有面子。

早饭已经想好菜单,早餐:小米粥配包子,外加咸菜和一个鸡蛋。吴大光已经打听好了,前三家的早饭分别是:豆浆配油条、汤面加荷包蛋、还有奢侈的肉粥加肉包子,后者完全没考虑过一群学生身份,应该是哪个高档餐馆来的厨师。

午饭则是主打的大骨汤面和米饭加土豆丝小炒肉,还有西红柿炒鸡蛋,外加卤好的鸡腿,提供高消费学生。

晚饭与早饭相配:中午米饭熬粥加上烧饼包子,任选。

早饭很是顺利,早饭过了就要忙活午饭,午饭是最关键的。

因为排在最后一个,学生们见识到了前一天土大款似的全是肉食,对今天的菜品表示不满意,觉得素了。

午饭期间,老二拿着大喇叭在维持秩序,后期打饭的学生少了,吴大光来到餐厅,拿着喇叭喊起。

“我听到好些同学嫌弃菜里没油水,我也了解到了前几天的饭菜,中午都有大量的肉食,前三天单单是一个中午的菜价就要三四五块,好吃吗?”

自问自答:“是好吃,谁能天天承受的起价钱呢?而我的只要两块钱,以后绝不加价,当然肉食也会有,一周一次红烧肉,只提一元,不吃还有别样菜类供选。你们说,一顿饭四五块,有那钱,买几件好衣服捯饬捯饬自己,让小姑娘瞧瞧这小伙还挺俊,让小伙子瞧瞧,哎呦,这姑娘美的很,真带劲,饭吃过了,你能看见个啥?”

早就说过,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周一次肉餐,不过是从平时的口粮费用里省下来的,谁会做赔本的买卖。

【76】蹲点

吴大光一个玩笑接着一个玩笑的开,逗着学生哈哈大笑,他拿准了前三家餐馆只会巴结学校高层,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学生这方面,毕竟决定权在校方,校方才是主要的。

老二长得好看,吴大光拉着老二又是一顿夸,把老二夸成了妹子心目中的好男人,对于男孩,部分人知道老二的狠角色,这不是重点高中,都是被刷下来的人才,好学生是有,中等与混毕业证的还占多数,对老二那是崇拜的不得了。

吴大光能想到的技巧都卖弄了,自认为吸引了同学们的关注,接下来,还得巴结着校方领导,尤其是听到有一家是校长的亲戚,这就有点难办了,校长肯定管亲戚,他估计能上得了前二三,毕竟县长儿子的面子在那摆着呢,太打脸了不好,淘汰也要有个水平。

人手够,饭菜做的过得去,学生这方便,交流到位了,老二私下里串通了一部分学生拉票。

晚饭结束,吴大光一行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没有人来给他们任何通知,也没有人告诉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结果。

装车完毕,吴大光与老二找去校长办公室,办公室内没人,恰巧遇到一名老师路过,聊了两句,私下里偷摸告诉吴大光合作的饭馆已经内定,就是校长小姨子家的餐馆,在县里数一数二的春色小馆。

这层硬关系摆在这,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披星戴月,一行人回到吴记餐饮,吴大光没有让老二告诉厨师们内幕。

当天晚上,所有人下班后,吴大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二也睡不着,来找吴大光聊天,老二的模样没朝气,满脸写着挫败感。

“光哥,我家老头子来电话了,他帮咱打听了,咱第二。”说起第二,老二不满:“咱差在哪了?他不就是校长小姨子吗,我老子还是县长呢,真他娘的膈应人,这叫什么事。”老二对校长小姨子,气不打一处来。

意料之内的事,排第二已经不错了,还是看在老二爹的份上。

就这么败给了关系户,不甘心呐,要败了做菜的水平,还能心服口服。

吴大光也是越想越气,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想,前世身为厨师的他见过不少餐馆用一些低价食材,这些食材不够审核标准。

想到这,起身穿衣服,他觉得还有一线希望。

老二见吴大光起身,不解:“光哥,你上厕所吗?”

“我去蹲点,我还就不信咱抓不到对方把柄。”吴大光说道,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败了,败给了关系户。

“等我回屋穿衣服,我也去。”老二小跑回屋。

镜头转换,二人出现在了一家***色小馆’的后门,两人隐身于夜色中,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注视着一切。

后半夜的凌晨两点钟,老二在摩托车上打起了哈欠,他觉得这节骨眼上,对方应该不敢往枪口上撞。

吴大光眼皮子开始大家,哈欠连连,然而就在他睡着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个推车的小哥在往这边运送着什么东西,在路过胡同口的时候,大老远的闻到了一股恶臭。

吴大光赶紧拍醒老二,示意他不要出声,盯着前面那个人。

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的人,他们是多么希望对方是朝春色小馆去的,这样他们就有了一次重新竞选的机会。

一步两步,最终,这人是朝着春色小馆的后门去的,这人一路很谨慎,到了春色小馆后门,敲门声都很小心。

猫腻是肯定有,就是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东西。

等了不到十分钟,那人推着空车出来的,出来的也很小心,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步行尾随这人。

出了春色后门的小胡同,推车的人胆子变得打了起来,心情的好的哼起小曲。

一路尾随出了小县城,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推车人进了一户农家小院,进门后就没再出来。

吴大光与老二便回了吴记餐饮,两人合计,明天去打听打听,有这一次,以前就指不定多少次了。

一觉睡过去,上午八点钟来了电话,校方通知吴大光败选了,吴大光心中没有多少起伏,只问了排行第几,得知的是第二。

老二则带了鸡杂与墩子去打听昨晚推车往春色小馆送东西的人。

两个小时后,老二回来了,脸上带着笑。

咕咚咕咚喝了半瓢水,老二说:“光哥,那个人是卖肉的,昨晚晚上绝对往春色小馆送肉了,那肉那么臭,不对劲啊。”

吴大光心里小小窃喜,这就不怪他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从今天开始,你们五个人什么都不用干,给我盯死了春色小馆,他不是关系户吗,咱就给他来发大的,天王老子来也兜不住,从现在起一发现这人再去送肉,给我使近闹,闹的越大越好。”吴大光吩咐。

“得令。”老二满口答应。

果不其然,如今春天一到,天气变暖,春色小馆的猪肉一天一送,不仅如此,晚上还会有菜贩来送蔬菜,大半夜送食材,本身就不正常。

夜里,吴大光守在吴记餐饮,接到了老二大哥大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很吵,吴大光在电话里吩咐老二打电话给他老爹,身为老爹肯定会对儿子的事业上心,何况是在不滥用职权的情况下。

吴大光则守在店里静观其变,他不能露面,他不能承认自己参与了这件事。

在电话的那头,老二闹的最欢,送肉的一进春色小馆后门,老二带着他那帮人就闹腾欢了,冲进门里二话不说,直击推车上的东西,一打开恶臭扑鼻,上面摆放着一推车的肉,在众人吵吵下,引得周围邻居围观,这件事算落实了。

县长老爹一听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当下打电话给了派出所,然后赶往春色小馆。

一夜之间,吴大光在店里守了一夜,那头炸翻了天,春色小馆被休业整顿,所有人在派出所接受调查,老二与一群痞子成了举报的好人。

【77】吴永柱滚蛋

凌晨,老二一行人顶着黑眼圈回来,个顶个的开心,小脸乐不滋滋的。

“光哥,你是不知道,当时那老板都不敢出来,都吓傻了。”

鸡杂跟着附和:“哪是吓傻了,那老娘们都吓哭了。”

吴大光打了个哈欠,招呼几人上楼:“先上楼睡一会儿,早饭点人少,你们还能睡几个小时,午饭点有的忙。”

几人兴奋的跑上楼,楼上的议论声更激烈。

早饭开始忙碌,九点多钟,来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校长是这样说的。

“大光啊,你现在店里忙不忙,本来竞选好的那家餐馆出了点事,你们来顶个几个星期。”

闹成了。

“行,我派几个厨师过去。”吴大光说很轻松,现在他在上,对方在下。

挂断电话,吴大光简直不要那么开心,赶紧招呼四个厨师,和四个学徒过去。

虽然赢得不是很光彩,至少是赢了,关键时期,用点关键手段,不过分。

连续跟了几天食堂,那边已经初步稳定下来,因为是紧急过来救援,吴大光不会给校长承诺什么好处,只告诉他承包食堂的另一个合伙人是李智,县长儿子。这不算打着县长的旗号狐假虎威,关键时刻,可以给人警醒的作用,别什么软柿子就捏。

预计食堂每个月的纯收入在五六千左右,分红也就两千多三千。

吴记餐饮这边,客流量明显增加,虽人数没有食堂多,客人消费水平高,势头与食堂并驾齐驱。

吴大光将小店改成二十四小时营业,吴永柱能上手最基本的小炒,关东煮已经完全搬到了门外,成了最简单的夜摊,这条小街因为吴大光的夜摊,晚上人流变多了。

时光匆匆而过,三月初,吴记餐饮开业一个半月来,第一次发工资,依次排序,老二两千四,二赖子八百(他是从装修开始),四名厨师分别五百二,四名学徒分别两百,吴永柱五十,最后吴大光,八千九。

人生第一笔高收入,吴大光抱着一堆钱数了一晚上,相拥入眠,第二天一早,存入银行。

为了迎合变暖的天气,吴大光购入了一台冰柜,一面内用保鲜食材,一面冷冻饮品。

小店生意红红火火,十字路口那家停业的餐馆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这人显得落魄极了,王老板自从去了市里工作,老板架势放不下,受不得指责,终究是丢了工作。

远远的看见吴记餐饮的生意越来越好,又让他心头窝火。

这样过了几天,某天晚上,老二回家拿换洗的衣服,路过十字路口,瞅见吴永柱进了王老板家。

回去与吴大光聊起,吴大光没当回事,他给了吴永柱两次机会,抓不抓得住在他自己。

之后的日子,吴永柱与王老板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大白天的就敢出门去找王老板。

某天,王老板的店内……

“永柱,大光的手艺你都学到手了吗?”王老板迫不及待的问。

“那还有假,他会的我都会,关东煮,大骨汤面,绝对没问题,不过工钱的问题,我得先问问,你是怎么给的。”

王老板低头沉思,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咋样?你不是说他那边厨师都五百。”

吴永柱冷哼一声,他看的出来王老板没有人手,他来了就是顶梁柱,五百打发要饭的呢。

“我要你三成分红。”

“三成分红?是多少?”王老板疑惑。

吴永柱干咳一声,手背后:“吴大光的店里一个月能赚五六千,这才刚开始营业,所以我要你三成分红。”

听到吴大光第一个月赚的钱,王老板小激动了一下,第一个月就这么多,往后得多少钱啊。

“三成是不是多了,最多两成。”王老板舍不得这么多钱给一个小工。

吴永柱冷哼一声:“那你另找他人吧,我可是带着吴大光发家致富的门道来的,你自己掂量。”说着要走。

王老板赶忙拦下,一咬牙:“别介啊,别走,三成就三成。”

“说好了,我明天就辞职过来。”

就这样,吴永柱回去后,开始打包自己的衣物,吴永柱自以为瞒了所有人,实际上所有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吴永柱,你要回家了吗,终于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了。”同屋的张二赖冷言冷语的讽刺道。

“我就收拾收拾,这不是暖和了,把冷气候的衣服收拾收拾,免得落了尘土。”吴永柱忽悠,心里却是另一幅嘴脸,让你嘚瑟,过不久老子工资是你两三倍,我看你还敢不敢跟我嘚瑟,目光短浅的家伙。

“你还挺勤快。”张二赖翻身,背朝吴永柱,咧着嘴偷笑,他早就想让吴永柱滚蛋,这一次终于要滚了,自以为找到了好营生,就他那两把刷子,还想偷学手艺,做梦去吧。

三月七号,忙活过了午饭点,吴大光与张二赖老二玩扎金花,吴永柱主动提出辞职。

“大光,我已经找了新营生,我就不在你这干了,我觉得你店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吴大光倒扣牌,很严肃的问道:“你确定要走了,走了再回来就不可能了。”

吴永柱表现的不舍:“光哥,家里头出了点事,急需用钱,我得找个好营生了。”

一听就是假话,家里出事他家老爷子肯定第一时间来找吴大光哭穷。

既然吴永柱表演的那么真切,吴大光也不好揭穿,也表现的十分不舍:“好吧,你肯定下了决心,我再留你是不可能了,出去了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你前途似锦。”

“大光,我走了。”吴永柱提提肩膀上的包袱,告辞离开。

老二与张二赖目送吴永柱离开,吴永柱还可以往反方向走,这是打算绕远路的情况。

吴永柱走远,张二赖兴奋的上蹿下跳:“好家伙,终于走了,天天懒得跟猪似的,这人留着他干啥,就让他跟着王老板去吧,赔死他们。”

吴大光笑笑,没做评价,他这个亲戚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好吃懒做,自认为学到了本事,也就看了两眼,从不舍得伸手去试试,随他去吧。

现在的吴大光想不到的是,不久以后,吴永柱会成为他买下王老板店铺的最大辅助。

【78】两千彩礼

吴永柱走后半个小时,吴记餐饮门口贴上了一张招聘启事:招服务员一名,送餐员一名,工资面谈。

傍晚,天空中稀稀拉拉的下起了1997年的第一场雨。

徐曼丽领着杏花从幼儿园出来,因为是最后一个走,天色已经不早。

马路对面,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见到,缓步靠近两人。

“曼丽。”中年男人在两人身后低声喊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干涩。

徐曼丽与杏花一齐回头。

“爹?”徐曼丽惊呼出声,面露惊讶之色,不到发工资的时候,她爹是不会来找她的,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杏花歪着小脑袋望向那人。身上的发黄的毛衣打着两个补丁,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

“曼丽,爹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件喜事。”在小雨的洗涤下,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徐曼丽看小雨下的越来越密实,脱下衣服遮住杏花的小脑袋,对爹道:“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吴记餐饮就在不远,几人只用了四五分钟的时间。

由于下雨天,吴记餐饮的客流量不多,没有吴永柱,吴大光与张二赖也能应付过来。

“爹爹,我回来了。”杏花出现在门口,甜甜的一喊,然后跑进店里,抱住吴大光的大腿:“爹爹,我今天拿了三朵小红花。”

吴大光宠溺的拍拍杏花头:“都做了什么,拿到了三朵小红花?”

杏花呲着牙,傲娇的噘噘小嘴:“爹爹你猜猜。”

自从上了幼儿园,杏花与同龄人玩耍,开朗多了,吴大光偶尔去送杏花上学,杏花的班主任还会夸赞杏花懂事。

见爹爹猜不到,杏花主动说:“我今天很听话,老师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上课积极回答问题拿到了两朵小红花。”

吴大光一边听杏花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边留意到徐曼丽领回来一个穿得很穷酸的中年男人,两人有几分相像。

“爹爹,我今天表现这么好,爹爹明天可不可以做糖醋排骨给杏花吃。”杏花攥着爹爹的衣角,这才是她的目的。

吴大光弯下腰,剐蹭着杏花的小鼻梁:“小馋猫,先上楼去换掉湿衣服,爹给你个惊喜。”

因为雨天生意不好,吴大光已经提前做好了糖醋排骨。

杏花欢快的跑上楼,徐曼丽将她爹安置在靠近门口的椅子旁,然后走到后厨。

“光哥,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徐曼丽脸上挂着难色,下面的话让她羞于开口。

吴大光不用问,就知道关于坐在门口中年男人的,便爽快的回答:“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有啥话就直接说,别求不求的,生分了不是。”

“我爹进城来找我,不巧赶上下雨,我想留他住一晚,杏花今晚就跟你住吧。”

吴大光看看门口的男人,再瞅瞅徐曼丽,虽说是父女,但是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是不是太别扭了。

“吴永柱今天辞职了,张二赖屋空出一张床,要不让你爹跟张二赖凑合一宿。”吴大光说道。

徐曼丽望向正在忙活的张二赖,张二赖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小事一桩。”

吴大光看徐曼丽老爹全湿透,从自己衣服里找出一身给徐曼丽老爹换上。

九点钟,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小店里空无一人,吴大光头一遭这么早关门。

张二赖抬着一张桌子上楼,吴大光在后面端着一盆糖醋排骨,老二则端着一盆碗筷和两盘小炒,这样休闲的生活只有在下雨天才有。

在喊徐曼丽出屋吃饭时,徐曼丽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身为外人,其他人也不好意思问,徐曼丽爹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就冲着糖醋排骨去了,一点不客气的只夹排骨,完全忽略两盘小炒。

“这排骨做的好吃,要是有一瓶白酒就更好了。”徐曼丽老爹咂嘴评论。

徐曼丽不好意思的拉拉老爹的衣服,低声提醒:“爹,这是人家家里,我只是寄宿在这。”

老爹倒是会说话的人,双手抱拳对吴大光道谢:“感谢大老板让我闺女住在这,我们家里穷,没钱让闺女住好的地方。”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可怜了我这闺女啊,都被家里人拖累了。”

老人家的话打开了话匣子,倒也不遮眼。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山里人结婚普遍较早,徐曼丽的弟弟按年纪也有十八九了,家里人琢磨着,差不多是结婚的年纪,相了几次亲之后,终于有女娃看上了徐曼丽那个不成人的弟弟,只是对方张嘴就要两千块钱彩礼,本来是想拒绝,可徐曼丽弟弟非人家女娃不要,折腾一通后,作为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徐曼丽老爹只好找到徐曼丽这来了。

作为家里的摇钱树,徐曼丽有苦说不出,坐在老爹身边默默的流眼泪,每当她看到吴大光对杏花那么好,心里头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同样是做爹的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徐曼丽老爹看闺女哭了,不仅不安慰,反而责怪:“哭什么哭,没出息的玩意,你也就是命好,跟着教书先生学了两年字,你瞅瞅咱村谁家女娃上过学,家里头不指望你指望谁。”

这段话说的理所当然,一大家子强加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身上。

“叔,我听说你家还有个闺女,为啥另外一个闺女和儿子不出来打工?”吴大光反问。

“我家那闺女不出今年,也要嫁人了,我那儿子还小,他能干的了啥活计。”

老二在一旁听得不忿:“谁说嫁人了就不能打工了,你儿子不小了吧,真要是娶媳妇了,难不成儿子儿媳都让她姐养着?”

“闺女已经许配给别人,男方出门打工赚大钱去了,听说发展的不错,回来一结婚,老大闺女就去做富太太了,我们不能给人家养糙了不是,往后还得指望她呢,儿子等他结婚有孩子了,自然而然的心就定了。”

吴大光嘴角抽搐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就舍得二闺女吃苦,等儿子结婚生孩子,媳妇孩子估摸着都得强压在徐曼丽一个人身上,落不了跑。

【79】王记餐饮

一顿饭下来,徐曼丽老爹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徐曼丽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能说的也只有一句屁话:苦了曼丽这娃了,等她大姐结婚,曼丽就熬到头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神仙来了也理不清,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老旧思想,在这个年代不稀奇。

吃过晚饭,难得清闲时光,吴大光张二赖与老二扎金花到深夜才睡去。

二日,小雨断断续续未停,徐曼丽特意在幼儿园请了半天假,送父亲去做班车回村,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连件好衣服都舍不得买。

吴大光送杏花上学,回来遇上徐曼丽,徐曼丽心情低落,看的出来她在发愁彩礼的事,对徐家来说儿子结婚是喜事,对徐曼丽来说未必。

“你有两千块的彩礼吗?”吴大光随口问道。

徐曼丽摇摇头,不吭声。

“要我说啊,你就别管了,你弟不小了,该找个正经营生,不然我帮帮你?”吴大光问。

徐曼丽抬起头,还有些红肿的双眼望向吴大光,随后又低下头:“不能麻烦你了。”

“吴永柱走了,店里缺个打杂的,也不需要啥技术活,就让你弟过来吧。”吴大光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弟他长这么大没干过活,我怕他给你……”

“放心吧,我店里都是人才,随便扯出一个人来就能把你弟给收拾了,店里正好缺人,谁从一开始就会干活,让张二赖遛一遛就会了。反正你也拿不出彩礼钱,你弟既然想娶媳妇,就来上班,想打光棍,就当我什么话没说。”

徐曼丽跟在吴大光身后,望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吴大光,他的背影被晨阳斜射得那样高大,自从认识他起,每次遇到困难,他都挡在自己前面。他的胸膛应该很宽吧,宽的可以容纳很多人,她是其中之一吗?

徐曼丽意识到自己开始对吴大光抱有幻想,晃了晃混沌的大脑,她在想什么,这辈子她估计只有远远观望的份儿。

路过十字路口,吴大光瞥见王老板关门的铺子头一次开着半扇门,里面有个慵懒的身影在搬运桌椅,那不正是吴永柱嘛。

吴大光转头对徐曼丽道:“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徐曼丽正在幻想,吴大光一说话吓了她一跳,脸蛋瞬间红扑扑的,下意识的点头快步走远。

吴大光走近王老板的铺子,铺子里只有两个人,吴永柱在一口大铁锅旁忙的满头大汗。

“这就是大光家的关东煮汤底,怎么样,我不是吹的吧。”吴永柱手里惦着大勺,颇有一副厨师的架势。

王老板在一旁看着,笑的甚是开心,仿佛立刻见到了大把大把的钱从关东煮锅里飘进他的口袋。

两人丝毫没没注意到吴大光站在门口。

“这不是表哥吗,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呢。”吴大光在门口故作惊奇的说。

吴永柱猛地一抬头,对上吴大光的脸,吓得转身就要躲。

“别躲了,我都看见了,想不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拿着我的东西跑人家这来挣工资。”吴大光直言讽刺。

王老板理直气壮:“自己的人看不住,你怪的了谁,我还就直接跟你说了,我打算开张,还就用关东煮。”

吴大光冷笑一声:“在市里混不下去了吧,回来跟我抢饭碗。”吴大光看了看躲在王老板身后的吴永柱,吴永柱不好意思,不敢去看吴大光。

吴大光啧啧两声,继续:“跟我抢饭碗,至少也找个有水平的。”

在这件事上本身王老板就不占理,话锋自然落了下风,吴大光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也就走了,身为一个重生者,吴大光还没对什么人什么事有多少感情波动,直到出了吴永柱这么一号人,让他见识了一个人能无耻到没有底线的地步。

天色转晴已经是傍晚,天边的云彩被阳光打的金灿,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懒散的人们抛开时间观念,坐在一家不大却舒适的小馆里吃一份关东煮,再来几个能攀谈的友人聊聊工作,唠唠家常。

吴记餐饮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客人,因为一顿饭结实,回头客日益增多,还有些人专门为了找几个人唠嗑相聚到吴记餐饮,慢慢的,吴记餐饮汇集着小县城里的大事小情。

每每有路过的人都会往吴记餐饮看上一眼,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客人叫饭的声音。

“大光,我今个发工资了,给我来点下酒菜。”

“光哥,来份大盘鸡,我找到工作了。”

也有不少家长没空做饭,跑来吃饭的学生:“饭叔,来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多给我放点肉。”

……

作为老板,吴大光结识了不少客人,笼络了一批回头客,在这个小县城站稳脚跟。

日子过的平淡安稳,对吴大光来说,每天有进账,平时琢磨琢磨如何发财,这便是生活。

每天杏花回到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爹爹说自己在幼儿园的一天。

这天放学,杏花抱着一张卷纸跑进小店里,炫耀是的摊开给爹爹。

那是一副水彩画,从抽象的画风上看,和吴记餐饮相像,一个变形的男人肩膀上骑着一个扎了两个小犄角的小女孩,小女孩手中拿着风车,开心的笑着。

杏花小手指指指画中的男人:“爹爹你看,这是爹爹。”又指指画中的小姑娘:“这个是杏花。”

张二赖在一旁看到那副画,歪七扭八,憋住不笑,调侃:“杏花,二赖叔呢,你把二赖叔丢了。”

杏花指指画中的吴记餐饮:“你在里面炒菜啊,里面有曼丽姐姐还有小智哥哥……”

周六,徐曼丽坐车回家商量让她弟来上班,杏花在楼上做作业,现今的幼儿园还是以学为主。

十字路口那家停业许久的店面,放了两挂鞭之后,开门营业,开门营业的方式完全是模仿吴记餐饮当初的营业方式,就连起名都带着满满的抄袭—王记餐饮。

王老板满心欢喜的在大街上拉拢客人,他所预计的是自己的小店里人满为患,他卖力的招呼了一个多小时后,连个停步问一问的都没有,更有甚者,瞥了一眼王记餐饮,步子朝吴记餐饮走去。

(主发网站起点中文网,各位来个评论也好)

【80】劝说

王老板如跳梁小丑一般站在自家铺子门口,眼睁睁的望着过往的客人走进吴记餐饮,他一点办法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吴大光走出吴记餐饮,远远的观望着王记餐饮这边,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吴大光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足以让王老板内心爆炸。

王老板不知道为什么他用的方法和吴大光一样,却拉不到一个客人,吴大光一个乡巴佬能做到的,他怎么就做不到。

画风调转,徐曼丽提着一些东西赶早班车回家,坐了三个小时到了镇子上,徒步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回到了村子里。

她家在村子里算不得富裕人家,可也称得上中等水平,田地做到自给自足,老爹平时做些豆腐叫卖,加上徐曼丽交给家里的工资,家中的生活条件一点不比那些有苦劳力的人家差。

走到村中的小路上,偶尔路过的村民会打招呼。

“曼丽回家了,挺长时间没见着你了,在县里发财了吧。”

“曼丽,听说你在县里做老师,工资不少吧,你可是个孝顺的娃,我听你爹说你把工资都交给家里头,这样的女娃比男娃还顶用。”

在村里人眼里她工资高发展好人孝顺,十足的令人羡慕称赞。

回到家中,老爹出门卖豆腐去了,老娘和大姐在院子里磨豆腐,她那个不成人的弟弟不知道跑哪疯跑去了。

自家闺女难得回来一趟,当妈的欣喜不已,拉着闺女问了几句徐曼丽的近况,几句话后,话锋就变了,说的动容,直掉眼泪:“曼丽啊,你可回来了,你弟那两千块钱彩礼钱,咱家实在凑不齐,你爹去找你也是没办法的事。”

“妈,我每个月工资就那么点,每个月都交给家里,我哪里还有钱啊,我现在住的地方都是人家施舍给我的。”徐曼丽直言。

说起住的地方,当妈的又开始担心:“曼丽你可得长点心眼,你爹回来跟我说了,你住的地方都是大老爷们,你可别吃亏了,你要模样有模样,要发展有发展,可不能轻贱了自个,往后寻摸个有钱的主,你这一辈子就不愁了,还能帮衬着你弟不是。”

说到底,两个闺女的存在就是为了一个儿子活着,大姐算是幸运的,至少因为亲事挡着,活得不像徐曼丽那么累。

徐曼丽回来了,家中烧火做饭的活就落在了徐曼丽身上,身为大姐还知道心疼自家妹子。

午饭,一家五口人坐在饭桌上,徐曼丽说起吴大光店里在招小工,透漏出想让弟弟去赚点钱填补彩礼的想法。

“你弟他会个啥,去了给人家帮倒忙,咱还得赔钱。”老爹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他舍不得宝贝儿子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

老娘也一样,舍不得儿子受苦:“阿德不是伺候人的料,去了怕是受苦了。”

唯一能替曼丽的说话的也只有大姐:“他都多大了,娶媳妇连自己都养不起,指望谁给他养媳妇呢,我往后嫁出去了,顶多多帮衬帮衬他。”身为大姐,自认为已经许配给了别人,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她还是很愿意为小妹出头的,前提—不涉及自身利益。

徐曼丽闷头吃饭,她早就该想到这个结果,她已经习惯,按照光哥提前教她的说:“那彩礼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一个月多少工资,爹都知道,每个月按时按点去找我要钱,除非把我卖了,我拿不出钱来,法子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掂量,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一下,我弟结婚了,家里又多出一张嘴,你们先想想养不养得养得起。”

弟弟阿德听二姐这么说,筷子一摔:“姐,我结婚你就那么不乐意,你是不是自己嫁不出去,眼红我娶媳妇。”

“你拿什么养你媳妇?”徐曼丽抬头问向弟弟阿德。

“这就不用你管,我媳妇我自己养。”还是孩子的口气。

“中,你自己养,自己先娶到手再说,我不管。”徐曼丽说的没有语气。

阿德火气更大,他原以为二姐回来是为了给他凑彩礼的,现在看来,显然不是,站起身,踢倒板凳,气哄哄的离开家。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家人的宠溺下,阿德的做法幼稚的让人发笑,十九岁已经不小了,在他身上,却看不到成长的痕迹。

老爹一言不发,他知道儿子做的很过分,可他无能为力,养儿防老,以后养老还指望儿子,俩闺女毕竟是要嫁人的,往后都是外人,都是外人呐。

“曼丽啊,你弟还小,别跟他一般见识,咱家里也不是说一点钱没有,不过,大头还得你想法子。”老爹还想从徐曼丽这边抠出钱来,他认为,一个女娃拿钱有什么用,存起来也是便宜了外人,他一直觉得,徐曼丽有自己的小金库。

徐曼丽放下碗筷,眼睛又一次泛红:“爹,阿德不小了,他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该学着自己活着,你们年岁都大了,不能养他一辈子。光哥已经跟我说好了,阿德过去,肯定会多照顾阿德的。爹,你知道他们店里的小工一个月多少钱不?能拿五六百呢,有个厨师,才学了不到俩月,一个月拿了七百,我弟比人差在哪了?”

劝的不行,用夸的。

徐曼丽老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点燃后,吧嗒吧嗒抽着,看着和儿子同龄的人都开始为了生计忙活,阿德天天还只知道玩,他也上火,可自己除了磨豆腐,啥都不会,给他找个学手艺的师傅,干了两天嫌弃累,回来了。每当村里人问为啥儿子不去找生计,他只能用还小敷衍,现如今要娶媳妇,嫁过来哪受得了他这样。

徐曼丽苦口婆心的劝解,大姐在一旁煽风点火,徐曼丽老爹心思慢慢的偏移,你一言,我一语,竟然说动了,前提是他要去看看儿子是怎么工作的,受不受气。

【81】翻百倍的投资

晚上,家人轮流劝,把县城夸的跟花似的,让本来心智不成熟的弟弟对县城充满了向往,他认为,去县里就是去玩的。

一天过去,王记餐饮没有迎来第一个开业大吉的客人,吴记餐饮的生意依旧很火爆,火爆的让某些人眼红。

周日的凌晨四点,吴记餐饮亮起灯,暖融融的水蒸气从小店门口涌出,门口已经等了不少买早餐的客人。相反,十字路口的王记餐饮那家店内,别说是炊火,一楼就能听到二楼震天响的呼噜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王记餐饮开业已是上午八点,一开门,正好看到吴记餐饮那边络绎不绝的客人。

“吴永柱,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的生意?”面对冷清的小店,王老板责怪吴永柱。

吴永柱并不买账:“这事咋能赖我,你拉不到客人,那是你的原因,我只负责厨房。”

“没客人,咱俩都得和西北风。”

两人想的不是怎么解决问题,而是怎么推脱责任给对方。

晌午,徐曼丽领着老爹和弟弟进城来到吴记餐饮内。

“快叫光哥。”徐曼丽提醒弟弟阿德。

“光哥好。”阿德恭恭敬敬的喊道。

吴大光打量起这个半大小子,一米七几,三分短寸,小伙子黑瘦看起来挺精神,并非像他们说的不堪,原以为阿德会和老二一样,多多少少带着点蛮横劲,看到真人,小声小气的站在自己面前,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吴大光对阿德有了初步的判断,窝里横的人,在外人面前不敢捣蛋。

吴大光拍拍阿德的肩膀,夸赞道:“挺精神的小伙子,天天窝在小山沟里干啥,早就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对待这种人要用夸的。

阿德被吴大光一夸,表情没什么变化,眸光却中多了一抹欣喜之色。

第一天上班,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自当不会有过重的体力劳动给阿德,阿德也乐得清闲。

看儿子安生,徐曼丽老爹再三嘱咐下,就回了家。

徐曼丽不知该如何感激吴大光,也许吴大光不把他家的事当成事,在徐曼丽看来,吴大光为她解决了天大的难事。

时间过的飞快,春季转眼即逝,夏季悄悄拉开大幕,为了契合这个炎热的季节,吴大光在门口开设了冷饮,又招聘了两名厨师,吴大光将搁置的婚庆业务提到了日程上。

王老板的王记餐饮,什么时候关门的谁也不知道,王老板和吴永柱两人很有默契的消失在了吴大光的生活里。

忙忙碌碌,谁也不会去想这俩人到底去哪了,只有他们再出现,可能会有人想起,原来还有这俩人呢。

直到五月二号的那天,两个消失已久的人再次出现在县城的马路上,吴永柱上了一辆破旧的班车,王老板在路口徘徊了好久,朝吴记餐饮走来。

吴大光在门口忙活,王老板走到吴大光跟前,吴大光抬头乍眼一瞧,我滴妈呀,愣是没敢认,要说王老板最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眼前这个人邋里邋遢,胡子长短不一,头发歪歪倒倒,就连那张脸看起来也有日子没洗了。

“王?王老板?”吴大光难以相信眼前的男人是王老板。

王老板机械性的点点头:“大光,你有钱吗?”

借钱?

吴大光从兜里掏出几块钱:“我兜里就这么点?”

“有大钱吗?”王老板目光呆滞继续问。

“大钱,多大的钱?”吴大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种感觉昨天看他还光鲜亮丽,今天就变成了乞丐,看王老板的样子好像被鬼附身了似的。

王老板指指自己的铺子:“你看它值多少钱,我把它卖给你。”

“出了啥事?”吴大光放下手头上的事,搬过来一张板凳放在王老板面前。

王老板看都不看板凳一眼,追问:“你到底有没有,没有我再找别人。”说着要走。

“你打算卖多少钱?”吴大光问道。

“你有多少钱?”

“我没干多长时间,手头只有三万。”吴大光说。

王老板看了看吴大光,转身就走。

“神经病吧。”吴大光朝王老板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以为王老板是来逗趣的,吴大光没在意,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夕阳西下,吴永柱从一辆班车上下来,偷偷摸摸的闪进王老板的铺子里。

“王老板咋样了,我回家拿到钱了,就准备入股了,你呢,找了不少钱吧,一百倍呢,我们要赚大发了。”吴永柱激动的说道。

王老板萎靡的坐在店里:“我还没找着钱,我打算把我的小店卖了,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

“你还没找着钱?我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自己寻摸吧,到时候我这点钱翻了一百倍,我可不等你了,今晚我就入股。”吴永柱越说越兴奋。

“我去找过吴大光,他手里头只有三万块钱……”

“先拿着啊,你想想,过个一年三万块钱就翻了一百倍,三百万,三百万你上哪不能卖个小破楼,要我说,你就是目光短浅。”

这事要从两个月前的某一天说起,惨淡的王记餐饮来了第一单生意,单单是一单生意,客人就花费了五十块钱,总共来了二十几个人,席间攀谈发现这些人都是跟着一个大老板做生意的,每个人的月收入都在万把块钱以上,给小费都是几十几十的给,阔气的让人羡慕。

这批人接二连三的去王记餐饮里吃饭,一来二去熟识了,王老板与吴永柱动起了赚大钱的念想,渐渐的对小店的油水失去了兴趣,一心想着赚大钱。

轮番诱惑下,两人主动请愿加入组织,在组织里亲眼所见大老板给员工发钱,最低的也有七八千块钱,他们对这位大老板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一群人每天在县城里的某个小院里,被所谓的大老板洗脑教育,整天幻想着自己投资进去的钱翻一百倍出来。

局外人看来,这就是传销组织的套路。

“你就不是能发财的人,我看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过吴大光那个傻狍子,我要是你,三万块钱我就把门面卖了,三万块钱算个屁啊,三百万才是大头。”吴永柱分析。

【82】县城首富

三万变三百万,单车岂止变摩托,都变四轮了,诱惑力太大,谁能抵挡住三百万的诱惑,还是铁定稳赚不赔的生意。

王老板脑子里出现了一副自己着一身西装走出小四轮的画面,吴大光跟个哈巴狗似的在他旁边晃来晃去。

传销就是利用了人们占小便宜发大财的心里,往往这些人深陷进去难以自拔,然后选择毫不怀疑的相信。

“我去找吴大光。”王老板下定决心道。

王老板再次出现在吴大光的店里,身上的味道惹得周围食客嫌弃。

径直走到后厨,对正在忙的吴大光开口:“大光,我找你有点事。”

吴大光只觉得几个月不见,王老板很反常,反常的有点邪性。

面对面坐着,王老板直接说出目的:“三万块钱,我把我的小楼卖给你,你买不买?”

“你疯了,三万块钱把小楼卖给我?”吴大光作舌,越来越觉得王老板是故意来逗他玩的。

“明天交钱,过户,越快越好。”王老板不想墨迹,早拿到三万块钱就相当于三百万到手了。

吴大光认真的看着王老板,看起来是认真的,可三万块钱买两层小楼门面,怎么让他敢相信。

“你确定没有开玩笑?”吴大光再三确认。

“确定,明天早上把东西准备好,去过户。”王老板很严肃,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送走王老板,吴大光坐在椅子上发愣,以一个重生者的脑子来看待这件事,也不科学啊,那么一块金疙瘩以三万块钱的价格卖给了他?王老板脑子抽搐了,还是他摊上赌债了?

吴大光能想到的可能性,王老板赌博赔得倾家荡产到低价卖房子跑路。

与张二赖和老二说起这件事,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尽管不敢相信,吴大光还是准备好自己的身份证件,万一是真的,他就捡到了便宜。注定这个便宜他捡定了,二日一早,王老板找上门,在将信将疑中两人去办理了过户手续。

拿到钱的王老板急匆匆的拦了辆小三轮离开,吴大光站在大马路上看着手上多出的一套门面,傻愣着,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门面,没有缓冲的时间,他就在小县城里有了自己的窝。

掐掐自己,挺疼,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天哪,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这一世碰上个冒傻气的。

吴大光的嘴快咧到了耳朵根,简直比中五百万还高兴,他想过有钱了一定买房子,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房子不断的增值,手头上有几处房产,轻轻松松手握几千万,什么都不干,光是租金每年都有十几万。

返回店里,张二赖迫不及待的追问:“咋样了光哥,真的假的?”

吴大光将房产证递给张二赖,张二赖不识字,但是吴大光三个字他认得,营业执照上面有这三个字。

“这么说来,十字路口那家店面就是你的了?”张二赖简直比吴大光还兴奋。

吴大光点点头,表情上好像在说:虽然我也不敢相信,那确实是我的了。

“我去,光哥,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今天晚上,我要庆祝一下。”吴大光难以抑制自己的喜悦。

王老板上了一辆小三轮后,到了一处pf区,为了不被发现,在pf区前走路进去,一路上谨慎小心,生怕被别人发现。

在一个小院前停下,敲了五下门,开门的是一名妇女,妇女见到王老板,侧身让出一条路,王老板闪进门,妇女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迅速关上门。

进了西屋,屋内男男女女整整齐齐的坐成三排,最前面笔直的站着两男一女,侧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穿着宽大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身材发福的厉害,脸型胖的严重不符合比例,发际线快到了脑瓜顶上。

中年男人用手势示意王老板先坐下,然后对着大伙说:“他们三个是你们县里第二批入股的,当时入股资金就是两千,时间在一月份,不到五个月,每个人反水赚了五千,以后还会越赚越多。”

中年男人从公文包里取出三打钱,走到三人面前,双手递送上去,然后道一句:“继续努力,还能赚的更多。”

在场所有人打了鸡血似的,啪啪啪的鼓掌,没有人去怀疑,他们坚信,他们也一样能赚到这么多钱。

拿到钱的一个男人又将钱送还给中年男人:“大老板,我想把这五千也投资进去,你看成不?”

大老板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有什么问题,现在投资还来得及,过段时间,停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别人赚钱。”

有了一个人开头,剩下一男一女紧跟着把刚赚到的钱投资进去。

这么做的结果是又迎来了一次鼓掌的高潮,鼓掌最热烈的当属吴永柱,比拿到钱的人还高兴。

中年男人很有身份的打断众人:“这只是一个开头,只要你投资了,以后的钱不会断,投资的金额越高,倍数越大,赚的钱越多。就拿我做个例子,利滚利,从最初的一万块钱发展到了现在的几百万,在市中心我有三套房子,你们都叫我大老板,其实我就是一个小头头,真正的大老板人家在首都,这位大老板还不能跟你们说是谁,只告诉你们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人,跟着他干,稳赚不赔。”

一系列洗脑后,王老板从怀里拿出了卖门面的三万块钱:“大老板,我想好了,我投资三万。”

所有人看到三万块钱,眼睛都看直了,三万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字,这是要逆天赚大钱啊。

大老板欢喜的接下三万块钱,举在手里:“看见了吗,小王是想超过我们所有人赚大钱,用不了多久,小王就成了小县城里最有钱的人,我们得好好巴结着以后的县城首富。”

其他人羡慕不已。

“王哥,你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你这得翻一百倍吧,三百万呐。”

吴永柱朝王老板竖起大拇指:“爽快,你这样的肯定赚疯了,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也投资,赚大钱。”

【83】坑爹神柱

王老板被一通夸,不自觉的把自己放在这些人之上,他必定是上流社会的人。

众人此时夸王老板聪明,注定以后会被骂成最蠢的人。

吴永柱坐在人堆里,脸上迎着笑,思绪在走神。

不到一分钟,吴永柱凑到大老板身边,恭恭敬敬开口:“大老板,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大老板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态:“永柱啊,你有什么事想问?”

吴永柱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与大老板相比他显得很小人:“大老板,你不是说发展一个人就能算一千块的投资吗?我想问问能不能拉上我爹。”

大老板轻笑两声,拍拍吴永柱的肩膀:“当然可以,人头越多,投资越多,而且你发展的人投资多,你也能拿到相迎的分红。”

吴永柱听到可以发展老爹,眼睛顿时亮起,神采奕奕。

……

十字路口那家王记餐饮,吴大光拿着铁锤将门口的锁头砸落,里面还和两个月前一样摆放着桌椅,此时已经落了不少灰尘。

吴大光站在门口,嗅了嗅,好像有恶臭。

循着恶臭走过去,横穿小楼有一扇后面,一打开竟然是个不到两米的小院儿,小院的墙体高,正好墙体与一楼交接处搭建成了一个小棚子,小棚子里摆放着做饭的家伙事,这小棚子的用途应该是后厨。

一顿翻找后,吴大光找到了一锅发了毛的汤锅,似乎汤锅并不是恶臭的来源,继续寻找,在小棚子的角落里,找到了恶臭的罪魁祸首,一个铁桶里放着半桶猪肉,已经腐烂变质,还有十几只蛆虫在肉里钻来钻去。

这要有多懒,天天宁可闻着臭猪肉也不伸手把这些东西丢掉。

这只是一个开头,一楼营业看来还好,一上二楼,跟垃圾堆一样,什么没洗的碗筷,各种包装袋乱丢。

想不到人五人六的王老板背地里住在垃圾堆里。

由于垃圾太多,吴大光把拖拉机开到门口,准备把这些垃圾清理个干净。

因为张二赖一行人在招呼吴记餐饮的生意,刚到手的门面只有吴大光一个人清理,一直清理到深夜,只清理了三分之一。

午夜,小县城的人基本与周公相会,在一出pf区的小院里,二十几个男女像学校上课一样,手握纸笔,很专心的研究着什么。

清晨,吴永柱把自己记录的小本子揣进怀里,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离开pf区的小院。

学习了一晚上,肚子咕咕叫,看眼下的时间估计只有吴记餐饮营业,吴永柱受不得肚子挨饿去了吴记餐饮。

吴记餐饮卖早点的员工从他换成了阿德,似乎阿德的性格更讨客人喜欢,过来过去买早餐的客人都会和阿德扯上两句。

吴永柱走到早点摊,看着阿德仿佛看到了前段时间的自己,那个永远发不了财,每天跟条狗一样伺候别人。

“你是新来的吧。”吴永柱在阿德面前抬起下巴,吴大光说过顾客是上帝,他不知道上帝是谁,应该是很尊贵的人,他现在就是这位尊贵的上帝。

“嗯,我是新来的,叫我阿德就中,你是以前的老顾客吧,想吃点什么。”阿德奉上笑脸,这些都是吴大光一字一句教出来的。

“来份小米粥加一屉小包子,再来个鸡蛋,嗯?给我整碟咸菜。”吴永柱大摇大摆的落座到摆放在路边的椅子上。

“马上好。”阿德。

不到一分钟,吴永柱点的东西上了桌。

吴大光因为昨晚忙的太晚,今天起的晚了些,一出门看着门口吃早餐的人眼熟,走上前去查看才知是吴永柱。

看到吴永柱的样子,吴大光脑子里萌生出各种问号,王老板和吴永柱到底经历什么,怎么一个个变得跟捡破烂的似的。

吴大光坐到吴永柱对面,对阿德招呼:“阿德,给我来份和他一样的。”

“得了光哥。”阿德回应。

吴永柱抬头看向吴大光,吴大光再也不是他巴结的对象,说话口气自居兄长身份:“大光啊,开业够早的,可别累垮了身子。”

“表哥,你和王老板是不是背地里发大财了,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吴大光打趣。

吴永柱瞬间变的很谨慎小心:“大光,你从哪打听来的?”

“我猜的。”

吴永柱放下筷子,“我先走了,有空叙。”

吴永柱裹紧衣服,摸摸怀中的小本还在,生怕被发现,快步走远。

“哎,他还没给钱呢。”阿德想追过去要钱。

“别追了,熟人。”吴大光喊住阿德。

吴大光坐在板凳上,看着逃离的吴永柱,心中的疑惑更深,王老板和吴永柱两人再寻摸啥呢,时隔几个月再碰到俩人,都特么变得不正常。

越是好奇,越想知道,吴大光愣愣的想着原因,杏花背着小书包跑出吴记餐饮,给吴大光来了个熊抱,并在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爹爹,今天送我去上学好不好?”杏花双手扣住吴大光的脖子,撒娇道。

吴大光反手将杏花放在大腿上,爷俩打趣……

吴永柱在马路边停下,心里对吴大光忌惮多了几分,他暗自下决心,少和吴大光来往,免得发财的道道被吴大光偷了去,以吴大光现在的收入,投资分分钟上百万。

思绪在飞远,一辆小破班车停到吴永柱面前。

“上不上车。”售票员蛮横的问了一句。

收回思绪,吴永柱快步走上班车。

在班车的颠簸中,吴永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幻想,在他想象的世界里,开着四轮小轿车飞奔在回家的路上,一下车,配上一身和大老板一样的西装,一开口:最近太忙了,人呐,不想赚钱都难。

美滋滋的幻想的一路,时间就不觉的漫长,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和老爹说起投资的事,又把小本上记录的交给老爹看。

“爹,这是收益图,钱投进去,肯定能赚大钱。”吴永柱自信满满。

“柱儿,你不是投资了吗,赚了多少钱?”吴永柱老爹问道。

“哪有那么快见成效,最低要三个月才能看到回头钱,就在昨天,一月份投资的,拿到了五千块钱,只是纯分红,他们还拿了分红投资呢,利滚利,越滚越大,眼瞅着就要发大财了。”

【84】靠脑子赚大钱

老爹听儿子说的这么好,他心里开始担忧,怕儿子上当受骗,就冲儿子说的那什么投资这么赚钱,应该挺多人挤破脑袋想加入进去,哪能轮得到儿子。

老爹有点小精明,但与县城的人相比,还算的上朴实的农民,一辈子在土里刨食,每一分每一毛来之不易,对于往外掏钱的事,他要多掂量几分。

“爹,趁现在,咱把钱都投进去,过不了多长时间,咱就能在市里买房了。”吴永柱兴奋的说着。

老爹看儿子激动,不好泼凉水,应付:“好,爹好好琢磨琢磨。”

“还琢磨啥,有你琢磨这功夫,人家都发大财了。”吴永柱着急。

“先寻摸寻摸。”老爹可不敢拿这些钱打水漂,他得找个懂的人问问。

想来一圈,最有出息的只有一个吴大光,可儿子在人家那撂挑子两次,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去找吴大光,人家对自己也算有情有义,自家儿子办得事真是上不得台面。

在吴永柱的催促下,老爹还是下定决心去问问吴大光,吴大光见过世面,脑子活泛,问他指定没错。

一面答应儿子,一面想着去问问吴大光靠不靠谱。

当天下午,吴永柱就坐上了回县城的班车,他要记录投资的收益情况,要知道自己每天赚了多少钱,涨幅如何。单单是一张没用的曲线图就够他美上一天。

吴永柱老爹是个老滑头,没有和吴永柱坐同一班车,他选择的是第二天凌晨最早进县城的班车。

到了县里,吴永柱老爹提着土特产,在吴大光铺子前徘徊,他在想如何开口。

进店没有找到吴大光,阿德指路让他去十字路口的门面房里找。

吴永柱老爹又去了十字路口那家铺子,铺子看起来比吴记餐饮大了一圈,看着也敞亮,吴记餐饮的小店跟这个比小家子气了。

惊叹于店面时,看到一个身影从二楼往下搬运东西。

“大光啊,才干了几个月就又租了门面房,往后你是要发达了。”吴永柱老爹首先开口。

吴大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看是姑父。

“姑父啊,今个有空来县里看侄儿了,我昨个还碰见表哥,我问他是不是发财了,也没搭理我就跑了。”

三句两句家常话后,吴永柱老爹扯开话匣子。

“大光,我今个来是有件事问问你,你表哥最近他寻摸了一个投资的生意,投进去不少钱了……”吴永柱老爹将儿子说的和吴大光说了个遍,小钱他能计算,大钱他是真不敢白扔。

吴大光听完整件事,终于解释的通为什么王老板和吴永柱这么反常,原来他们掉进了传销组织里,敢情王老板卖房子的根源在这,想着用三万块投资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在短时间内翻一百倍。

这特么还是个空口套白狼的传销组织,对方以国家要员做幌子,推荐给你一条发财的捷径,你投资之后发展下线,他们再用下线投资的钱诱导是你赚的,然后再利用人无穷尽的欲望赚更多的钱,让你用赚到的钱再义无反顾的投进去,这是一个死循环。保证资金链上有足够蒙骗的小钱,然后每个加入组织投资的钱就进了某些人的口袋里。

吴永柱爹看吴大光发呆,轻拍了一下吴大光:“大光,你寻摸着咋样啊,要是中,姑父可就把全部家底投进去了。”

“姑父,要我说啊,不靠谱,你看看像我这样拼死拼活的一个月赚不了几毛钱,他们啥都不干都能日进斗金,那不得有不少人抢着投资,就像表哥说的,发展一个人,就能拿到一千块钱的投资资金,这事又不是坏事,完全可以满大街拉人,他们为啥偷偷摸摸私底下干?”

吴永柱老爹点头:“且不是呢,我就是这么想的。”

“嗯,还有啊,怎么保证他们拿了钱不跑?跑了你连找都不知道上哪找去,他们说是国家要员就是国家要员?我还说我是主席呢,一张嘴的事。”

“我在家里也是这么学摸的,天下掉肉饼也不会砸永柱头上,你说的对啊,我得让永柱撤出来。”

其实,姑父已经想到了对方很有可能是个骗子,他只是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将自己置身于局中,理智告诉自己这很有可能是个骗局,实际上当重磅炸弹砸下来的时候,真的会把人砸晕,心中的平衡自然而然的朝金钱靠拢,传销组织往往是利用了这一点。哪怕是二十一世纪网络发达到时刻警醒的年代,也有一部分人宁可被重磅炸弹砸晕,也不愿意用理智去相信这是个骗局。

总归一句话,传销就是利用人的欲望圈钱。

报警也没用,在气功与传销横行的年代,没有相应的法律去约束他们,吴永柱他们玩的还算是低端局,高端传销会钻法律的空子,不仅明目张胆的扩大规模,还敢专门开办传销公司,它们披着合法的外衣,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更有甚者,警方捣毁传销组织,被骗传销的人会以身捍卫传销组织的存在。

吴永柱老爹告别离开去与吴永柱会和,吴永柱一路哼着小曲来到约好的地方,在十分钟之前,大老板告诉他分红涨了一百块钱,更坚定了他要用全部家当投资的决心。

父子相见,吴永柱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得意:“爹,钱带来了吗?”

“永柱,我觉得这事它不靠谱。”

“咋就不靠谱了,这么赚钱的投资,到你这咋不靠谱了。”吴永柱不能理解老爹的想法。

“我刚才去找大光啊,大光说他们不正规,怕是骗子,你听爹的,趁现在把钱拿出来,咱不掺和了。”吴永柱老爹劝解儿子。

一提到吴大光,吴永柱炸了毛,一个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在大街上气的直跳脚。

“我就知道是他这个搅屎棍,见不得别人混的比他好。”吴永柱撸撸头发,那样子和小孩吃不到糖一样,崩溃的快哭了:“爹,你咋能听他的,他知道个屁啊,就知道累死累活干那点体力活,他那种人穷一辈子也活该,脑子迂腐,这都什么年代了,赚大钱要靠脑子。”

【85】提高大光思想觉悟

任由儿子如何说,老爹无动于衷,他宁可瞅着别人赚大钱干瞪眼,也不想用这些钱打水漂。

“永柱,你咋能确定他们就能把钱给你,跑了你上哪找人去?”老爹好言相劝。

吴永柱相信大老板胜过亲爹,听到老爹怀疑,立马反驳:“你和吴大光一样,见识短,人家都给你指路了,发财都不赶趟。”

劝说加要挟,轮番攻击下,吴永柱也没能撼动老爹不投资的决心,吴永柱气疯了,骂骂咧咧的丢下老爹一个人离开。

看吴永柱气急败坏的样子,吴永柱老爹担心,他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不能出个好歹吧。

爱子心切,他能求助的只有吴大光,以前吴大光穷,他看不起吴大光,人家现在发达了,出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这个有出息的侄子。

折回找到吴大光,打着帮忙的旗号打听儿子的事。

任哪个做父母的都会往坏处想,吴永柱老爹也不例外:“大光,你说永柱不会出事吧。”

“放心吧姑父,他们只是骗钱的,不敢干过分的勾当。”

得到吴大光的肯定,吴永柱老爹心里稍稍安心了些,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给永柱一分钱,那都是他一分一毛舍不得吃穿攒下来的,出点啥叉子,上吊的心都得有。

“大光,永柱一时被骗,你可不能借钱给永柱。”

“好。”吴大光一口答应。

见天色稍晚,吴大光留姑父住了一晚,吴永柱老爹越发觉得儿子错过了好机遇,吴大光发展的这么好,跟着他干肯定有前景,可惜了的。

吴永柱气鼓鼓的与老爹分开之后,摸摸兜里,还有几块钱,去买了一瓶酒,他心有不甘呐,眼瞅着赚大钱的机遇摆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越想越恨,把根源归结到吴大光身上。

一瓶酒喝的大醉,想找个地方睡一觉,才发现只有组织有他的地方,越是到了关键时候,越是能体现组织的存在。

晃晃悠悠走进组织所在的小院,其他人都在研究自己的收入涨幅,分析下一步自己能赚到多少钱。

大老板看吴永柱醉醺醺的样子,提醒道:“永柱啊,你咋还喝这么醉,对身体不好啊,往后赚大钱,可不能折到医药费上。”

这些话只为了不让吴永柱生事端,听到吴永柱耳朵里,那就是安慰,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大老板接纳了他。

吴永柱深吸一口气,扁着嘴,眼睛里竟感动的泛起泪花。

“我这辈子倒霉透了,碰上那么个不成人的表弟,吴大光忽悠我爹不给我投资,见不得我发财。”越说越觉得委屈,明明可以赚更多的钱,却被吴大光横插一脚。

大老板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反倒拍拍吴永柱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能怪他,新事物很难让人接受,要不是国家的那位领导人坐镇,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身处人群中研究收入图的王老板忍不住插上一嘴:“吴大光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可不咋地,自己发不了财,还耽误别人。”

你一言我一语,吴大光的家底很快被吴永柱与王老板两人卖了,吴大光的家底在这个年代可以称得上丰厚,着实是一块大饼,大老板动了想吃下这块大饼的心思。

大老板嘴角上扬,这么大的目标很久没出现了,很平和的劝解吴永柱:“永柱啊,你也不能自己发财,吴大光思想觉悟低,你就帮他提高提高。”

“提高个屁。”吴永柱未经大脑脱口而出,说完后才想到对方是大老板,赶紧圆和:“大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大光的脑子就是猪脑子,指望他投钱没可能。”

“这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当初不是也以为我是骗子吗,现在怎么样,赚到钱了才知道我是真的领着你们赚大钱。”大老板笑道。

“反正他思想觉悟低,肯定发不了财。”吴永柱不想吴大光比他有钱,他要找那种落差感。

“你这种思想就很危险,都是亲戚你不帮他一把,谁才能帮他一把,况且也不是白帮,如果他投资一千块钱,就可以抽出一百投资给你。”

说到投资,吴永柱是不敢轻视的,吴大光投资一千,他就有一百的投资分红,吴大光说买就买了王老板的铺子,他的财产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可不少呢,他怎么着不能捞到几千块的投资分红。

吴永柱没再说话,他在掂量大老板的话,虽然他看不得吴大光混的比他好,可赚大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可不像吴大光那么鼠目寸光,谁跟钱过不去。

吴大光呐吴大光,你遇上我吴永柱你算是遇上福星了,往后你且得好好巴结着我,是我不计前嫌带你赚大钱。

吴永柱感叹,自认为他这样的亲戚天下找不到第二个,自己发达了还不忘记表弟,这是大爱啊,大老板说只有心中有大爱的人,心中才可以容纳天地,自己往后一定是一个心胸宽广的有钱人。

辗转反侧一夜,二日凌晨一行人早早的聚集在一起上早课,计算自己的那点数据,涨幅如何,吴永柱心不在焉,他在想怎么劝解吴永柱那个榆木脑袋,他现在苦哈哈的不就是为了钱吗,如果给他个不用干活坐着就能等钱的点子,吴大光盖偷笑了吧。

早上六点钟,吴永柱准备去劝说吴大光投资。

等他赶到吴记餐饮,正是最忙的时候,吴永柱头一遭有眼力见的上前帮忙,看的张二赖眼睛都直了。

张二赖抽个空走到吴永柱身边,仔细掂量,那是吴永柱的躯壳没错,里面是不是住错了灵魂。

“吴永柱,你脑子没抽风吧,哪阵阴风把你吹来了。”张二赖一向对吴永柱没好感。

吴永柱扫了一眼张二赖,不屑:“吴大光在哪呢,我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他谈。”

他不想和张二赖多说一句废话,张二赖配不上他多浪费口舌,往后一个顶层一个底层,他们注定不会有交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86】带你发大财

“不在店里。”张二赖没好气的回答。

“上哪去了?”

“不知道,用你的狗鼻子找找。”

“小心眼,往后就是穷光蛋一个。”吴永柱讽刺,对正在忙的阿德喊:“阿德,来份小米粥,一提肉包子,俩鸡蛋。”

“你有钱吗你就喊。”张二赖反问。

吴永柱掏出两块钱,往桌子一拍:“上。”

张二赖从吴永柱手里头扒出那两块钱,对阿德吆喝一声:“给吴老板上早餐。”

吴大光一早送姑父去做会回村的板车,姑父再三嘱咐吴大光帮衬点吴永柱,等吴永柱身无分文管顿饭吃。

这不,一回来正瞧见吴永柱在他家店里吃早餐呢。

走上前去,跨步坐下。

“您这是打算天天来吃霸王餐了。”吴大光开玩笑。

吴永柱唔囔着嘴,用筷子指指店里后厨的方向,“给钱了,二赖那小子收的。”

以前的时候偶尔还喊两句二赖哥,现在称呼都变成二赖那小子了。

“表哥,听姑父说你最近学摸了大生意,赚了不少钱吧。”吴大光是故意问的。

“没赚多少钱,那是投资越多,赚的越多,我现在只拿小头,这几天赚了几百快钱吧,我投资少,像王老板,赚了快小十万了。”吴永柱开始诱惑。

“我说他怎么把房子卖了,敢情是赚大钱去了。”

吴永柱喝掉最后一口粥,打了个饱嗝:“我爹找你,你为啥拦着他不让他投资赚大钱。”

“咋会呢,我觉得表哥是干大事的料,寻摸着看不上那点小钱。”吴大光敷衍。

这话听着还中听,他现在虽然没拿到钱,但是家里那点小钱真看不上眼。

“不聊这个,我爹年纪大了,脑子不如我们年轻人活泛,我跟你讲讲我是怎么赚大钱的,我们可是经过国家领导人审批的,你知道啥叫投资吗?投资就是把钱交给上面,到了期限就可以翻倍的拿回来,好比王老板投资了三万块钱,短短几天就翻本了……”

吴永柱滔滔不绝的说着,吴大光在旁跟着附和,表现的很感兴趣,他只是好奇是什么套路把王老板也圈进去了,王老板给他的印象也算是个精明的男人,快活了半辈子,究竟什么局让他陷进去了。

“大光通俗一点讲,我前几天投资了五百块钱,这才过了三天,你猜猜我赚了多少钱?”

吴大光眼前一亮,很期待的问:“赚了多少?”

吴永柱伸出一根手指头:“你是想不到的,一百块,整整一百块。”

“还是表哥厉害,表哥什么都不坐,轻轻松松就能赚一百。”

“谁投资都能赚,就看你有没有门路,知道为啥我们私底下进行不?”

吴大光摇摇头:“不知道。”

吴大光表现出期待的傻样很入吴永柱的眼,感觉他比吴大光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那是因为数额少,为了避免引起群众恐慌,机会有限,只给和它有缘分的人机会。”

“那永柱表哥赶上好时候了,真羡慕你啊。”吴大光奉承,掉进传销组织的人听不得否定的话,要顺毛缕。

吴永柱说了好几个成功的案例,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扬。

吴大光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吴永柱,内心焦灼,这是彻底沦陷了,估摸着谁说一句怀疑的话,吴永柱敢惦着刀杀上门。

传销组织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享受在虚幻空间里的人,整天待在由上级编制好的生活里,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这一说,吴永柱说了一个多小时,吴大光听的打起了哈欠,他还要去处理新铺子,不好意思的打断吴永柱的教说。

“表哥真不巧了,我还要忙呢,改天我认真听听。”

“着啥急,你盘下那铺子能赚几毛钱,跟着我干,我让你仨月翻倍,一年翻百倍,你还看得上这些小鱼小虾的铺子?等到那时候,大手随便一挥,买下整栋楼也不是难事。我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王老板投资三万,预计一年后他会成为县里最有钱的人……”

“嗯,王老板确实有经商头脑。”

“我就说啊,你现在赶紧投资,比他多,以后你就是县里的首富,往大街上一走,多少人跟你打招呼,倍有面儿。”

吴大光点头:“那等表哥成了咱县首富,我去巴结表哥,现在我真有事要忙,不能陪你了。”吴永柱的话,他只当听了一件稀罕事,并不放在心上,听过了,就该忙忙自己的去。

吴永柱看吴大光要走,起身跟着,继续劝导。

“大光,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等你投资了,进去听听,你就明白了,这真是赚大钱的买卖,我手里头正好有个名额,我可以给你,咱哥俩一块赚大钱,那不得羡慕死其他人。”

“我觉得还是踏踏实实的干点小买卖实在,那些都是有身份的人投资,我不懂就不跟着掺和了。”吴大光双手插兜走在去另一间铺子的路上,他明白此时的吴永柱已经深陷泥潭,他没那么好心也没兴趣把吴永柱从泥潭里拉出来,以吴永柱的性格,谁拉他谁是他的仇人,是他发财路上的绊脚石,就让他在发财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吧,也该长长记性了,天天办的事跟小孩子似的,说干就干,说不干撂挑子就走。

吴永柱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紧追不舍的宣传着他们组织有多好,进去了多赚钱,名额有限,还是他给吴大光争取的名额。

“不去。”吴大光开始还旁敲侧击的拒绝,被说的烦了直接拒绝。

“大光,这么好的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吴永柱不想放弃。

“不去不去。”听吴永柱讲完是好奇这个年代的传销结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就该从故事里出来了。

吴大光抬着一张桌子,想搬去后厨刷一刷,吴永柱看吴大光不专心听自己讲,夺过桌子,苦口婆心的劝:“大光,你脑袋咋就不开化,多赚钱的买卖,要是我就把全部家底投进去。”

“那你让姑父把家底给你投资进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87】机遇

吴永柱自认为说的很通透,吴大光那个榆木疙瘩脑子怎么都想不通,嘴上一边劝解,心里头骂了吴大光千遍万遍。

吴永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把吴大光拉进组织,就为了吴大光那点投资分红,他也不能放弃,大老板说过,做事要有恒心,加油,吴永柱。

中午,吴大光回店里吃了口饭,吴永柱跟屁虫似的嘚不嘚个没完,顺带还蹭了个午饭。

见吴永柱没有打退堂鼓的趋势,吴大光也不再和吴永柱浪费口舌,自动屏蔽吴永柱的教说,他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身边有个捣乱的人,做起事来比平常慢了一大截,原本盘算着今天就结束了,结果明天还要耗费半天功。

下午四点多,老二冲进门面。

“光哥,今个食堂该发工资了,一会儿把账本给你。”老二人未见,声先到。

等他上到二楼,看到吴永柱,没有再继续工资这个话题:“吴永柱,又想回来巴结光哥了?”从始至终,他都瞧不起吴永柱。

吴永柱讪笑两声,对方是县长儿子,他不会招惹:“我是来找大光做大生意的。”

“做大生意了,怪不得要辞职呢。”老二转头对吴大光:“光哥,晚上我家老爷子请咱店里的人上我家吃饭去,你去不去?”

吴大光拍拍脏兮兮的手:“去啊,你家老爷子瞧得起我,肯定去。”

县长请他去家里吃饭,不是鸿门宴,傻子才不去呢。

“得嘞,我给老子回个电话,晚上十点下班去。光哥,你先别干了,工资的事我想跟你说两句。”

明天就快到发工资的日子了,吴大光都忙忘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越拍越脏,干脆不理,下楼锁门,回吴记餐饮洗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全程,吴永柱紧跟吴大光身边,恨不得上个厕所都要跟着。

收拾好自己,老二把账本和全勤记录交给吴大光,吴永柱在旁边小眼睛偷瞄,不敢太明目张胆,什么也看不到。

吴大光留意到吴永柱的眼神,收起账本,对吴永柱道:“永柱表哥,内部的账本,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老二起身,连推带搡:“看啥看,没听到内部账本吗,你个外人该干啥干啥去。”

吴永柱实在没有理由留下,只好说:“我去一楼帮忙,不急不急。”

吴永柱离开二楼,老二忍不住好奇:“吴永柱咋又回来巴结你了。”

吴大光打开账本,边看边说:“好像加入了个什么组织,想赚大钱。对了,你身为县长儿子你得建议建议你老子抓一抓非法集资。”

“这事吧,不好管。”

现在的传销不犯法,双方是在自愿的情况下达成金钱交易,没有受害者,没有证据表明对方非法集资,确实不好调查。

吴大光没接话,老二回到正题上:“光哥,这个姓田的厨师偷往家里拿肉。”老二指着全勤记录说道。

“拿的多吗?”吴大光看田厨师的全勤记录是满的,几个月来一次假没请过,还算兢兢业业。

“多倒是不多,每周五他都拿一块猪肉回家。”

“你明天买点东西带点钱去他家看看,如果是家里实在困难,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时赶着用钱,提前预支工资也可以,如果是为了打牙祭,通报批评,三次以后辞退。”吴大光记得田师傅家里只有他一个进向,上有老下有小。

老二点头,如果这件事放在他身上,铁定直接通报批评,如果再发现,直接辞退,毫不留情面。

“光哥,还有食堂人手不太够。”

“穷学生多得是,找几个家庭困难的学生安排到窗口打饭,每个月给点工钱,吃饭免费。”吴大刚说道。

核算好工资,罗列出详细收入,依旧与老二对半分。

晚上,吴记餐饮唠嗑客人实在太多了,实在腾不出空,张二赖和伙计抽不开身留在店里招呼客人,只有吴大光带着杏花和老二去了他家吃饭。

老二家中提前做好一大桌子饭菜,老二爹妈在家中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走,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们哪里有这个耐心,但对于吴大光就不一样了,他是领着儿子在外面忙生意,越晚他们越开心。

“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呢,该不会半路出事了吧。”老二妈看着表担忧道。

“能出啥事,我路过大光店里,客人多,没准现在忙呢。”县长。

“干餐饮,够他累的,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给他找个清闲点的活。”

“我还少给他找了?哪次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说清闲活不干,非要跟着大光辛辛苦苦的挣工资。”

“现在夏天,大中午顶着大太阳送饭,可得好好补补。”老二妈心疼。

“忙点好,总比啥都不干强。我就说龙的儿子不可能是条蛇。”

不到十点,吴大光带着杏花进门。

杏花乖乖巧巧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这闺女真懂事啊。”老二妈微笑着迎吴大光父女俩进门。

席间,唠嗑聊家常,把吴大光过去问了个一清二楚,和他们提前打听的一样,县长越来越稀罕吴大光,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拼上来,就和以前的他一样,不,应该比以前的他更有冲进,更沉稳,是一只脾性好的狮子,不触及他的底线,他给你的感觉很温和,但是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一击致命,绝不含糊。温和的人狠起来要人命。

越唠越熟,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吴大光没了对县长的畏惧,侃天侃地侃是非,也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国企服装厂子上。

“现在的服装厂越来越不景气了,眼瞅着咱县里的服装厂又要倒闭,一点法子都没有,这几年从一个千人的大厂子,裁员到了现在的一百来号人,眼看着这群人也要下岗了。”县长多喝了两杯,聊起工作,满是伤感。

吴大光也喝的晕乎:“国企服装厂怎么说呢,还是没抓住好机遇,带着国企的帽子,头抬得太高,不屑于低下头来虚心求教,也不去分析市场需要。衣服款式年年更新,他们却孤傲的保持自己的标准,不能说这不好,但是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从开始的吃饱穿暖,到现在的吃好穿美进阶,一味地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只会被市场淘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88】屁是香的

“大光,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服装厂起死回生?”县长问道。

吴大光打了个饱嗝:“那要看怎么起死回生,是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还是恢复前几年的士气。”

“怎么说?”

“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就是去掉中间商的差价,服装厂就好比一块糖,卖家卖给第一个人赚一毛,第二个卖给第三个人除去成本又转一毛,之后辗转七八次,一颗糖的价格就翻了七八倍,最后谁会去买一颗八九毛的糖?服装面临的困境就在这,你们要赚钱,大量购买的批发商要赚钱,到了店里店家要赚钱,其中的运输费,人力费,远比原价的成本要高的多。”

“你说的容易,去掉中间商,厂子里的衣服谁给卖出去。”

“只要是困难,办法总会有的,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吴大光没有把话的说的太满,他有解决方法,但他没有说。

“那恢复几年前的士气怎么说?”

“这一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服装厂日益衰败追根究底是他们不去迎合消费者的眼光,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了,早几年,服装只有服装厂在做,做出的成品大批量销往各地,款式只有那几类供挑选,那时候别无他处,现在不一样了,有多少人盯着这一块市场,为了博取眼球,拼尽了能想到的样式。”

“你说去迎合消费者的眼光?”

吴大光摇摇头:“现在想的不应该是这个问题,服装厂应该有不少销不出去的衣服吧,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这些压底的衣服卖出去。”

“那……”

吴大光打断:“动动脑子,总会有办法的,时间不早了,我带着杏花先回去了。”

吴大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方明显是趁着自己喝多了才问的,在脑子不清醒的条件下,绝不能张嘴就来,做人先管好这张嘴,而且这种场合不适合谈工作,不明确对方是以县长的身份还是小智爹的身份。

县长不好继续问,客气两句,送吴大光父子俩离开。

回去后,酒劲上头,晕晕乎乎睡去。

一早,被门外的吵闹声吵醒。

“姐,我想买bp机。”阿德撒娇。

“你买那个干啥用,又没人传呼你。”徐曼丽语气温和的劝解。

“我想买,反正我用我的工资买,你管不着。”

吴大光从卧室里出来,顶着一头鸡窝,刚才的话他都听进耳朵里去了。

“阿德想买bp机了?”吴大光打着哈欠随口问,步子朝洗漱间走去。

“嗯,光哥,我看县里好多人买bp机呢,看着帅呆了。”

“那玩意有啥帅的,两千的破玩意,你瞧见老二拿的大哥大了没,人家那才叫帅,你这个跟人家一比,算个啥啊,我要是你,攒钱买大哥大。”吴大光的语气不经心。

“可那东西贵。”

“贵吗,你干满一年不请假,估摸着能买个二手便宜的,那拿出去多有面子,比那bp机强多了,bp机那是个啥玩意,就接收个消息,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回消息。”

阿德低头想了想,光哥好像说的对,bp机跟大哥大一比,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要是自己干够一年,回家拿个大哥大,给朋友一瞧,那多有面子。

“我,我不买bp机了,我先上班,攒钱买大哥大。”阿德跑下楼。

又说要买大哥大,徐曼丽更是愁坏了:“光哥,他说的那什么机都买不起,你咋还煽动他买大哥大。”

“你别担心,阿德看着挺大个头,心里头还是个孩子,心智不成熟,都是三分钟热度,过了这阵子就忘了。”

在家里当成宝的阿德在吴大光这里,言听计从,家里说千遍万遍不如吴大光说一遍,吴大光放个屁,他闻着都是香的。

早餐点一过,吴大光将昨天准备好的工资发下去,发到阿德的时候,吴大光以他花钱大手大脚,让他姐帮他攒着大哥大的钱为由,将阿德的工资交给徐曼丽拿着,阿德满心欢喜的拿了五十块钱的零花钱。

老二一早去过田师傅家里,回来与吴大光分了食堂的分红后,说起田师傅。

“光哥,你做的太对了,田师傅不容易啊,一大家子指望他一个人养家呢,父母岁数大了,需要他媳妇照看,他大儿子去年摸变压器,钱全砸大儿子身上,就这还没保住双手,小儿子还小,一家子面黄肌瘦的,看着就可怜,要不然咱拿点钱帮衬帮衬吧。”

吴大光预料到田师傅家里有困难,平时看田师傅总是一副可亲的笑脸,从不说他家里的情况,他大概是不想揭开家里的贫苦给外人看。

“帮衬就算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么着,回头你和食堂的师傅学徒商量商量,谁家有空地,买几头猪送他们,等喂大了,除去成本,咱按市场价收购放心猪肉,再提醒提醒他们,家里有地的,趁着现在的季节种点菜,食堂蔬菜供应快供不上了,没事种点菜,赚点小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自家人照顾自家人。”

且不说田师傅要不要施舍,给一根鱼钩总比给一条鱼好。

老二点头应和:“成,我知道了。”心中又一次佩服吴大光的为人处事,吴大光的做事态度让他往而不及,绝不把人赶尽杀绝,凡事给对方留条路,顾忌到对方的面子。

吴大光吩咐完,准备下楼吃点早饭后继续收拾十字路口的门面,只听店门口远远一声吆喝。

“大光啊,在店里吗?”吴永柱锲而不舍的又来了。

“这货还挺有耐心的,又来忽悠你了。”老二笑d县政府会会议室内……

县长拍着桌子,肺都快要气炸了,“都是知识人才,人才都喂了狗了,十几个脑袋瓜子愣是想不出一个解决的法子。”

想了一早上,没有一个人想到怎么免去中间商的差价。

在座的十几个人,一言不发,任由县长脾气爆发,也许有人在想:你不是也想不出来,这件事怎么能都怪我们头上。

当然,这句话只能放在心里书说。

“研究,啥时候研究完,啥时候下班。”县长也是没办法,百十号员工就那么失业了,肯定会闹到县政府的,正式职工就业问题得不到解决,就不会安生,这是他预知的必然结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89】我是商人

县政府内的工作人员,想破脑子也没想到解决办法。

这不能怪他们,他们总想一气呵成,将积压的存货都批发出去,蝇头小利压根就看不上,殊不知蚂蚁虽小,但他们多啊。

直到中午,老二去送饭的时候,办法也没想出来,县长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心想,吴大光可以把小智那帮小兔崽子训练上岗就业,他是不是也有法子把这些衣服销出去呢,昨天饭局上明明有话要说,他为什么要憋一半。

是身份吗?昨天吴大光是以小智朋友的身份和他聊天,不涉及任何利益,随口一谈。

那如果他以县长的身份和吴大光谈,是不是就涉及到了利益?

吴大光到底是怎么想的。

手底下这一帮人,平时做点分内事还行,遇上事了,还不如一个小饭馆老板。

中午吃过饭,县长收拾好公文包,他要去找吴大光一趟,为了表示自己的虔诚,必须亲自去。

和所有来找吴大光的人一样,被阿德打发去了十字路口的铺子。

吴永柱正在和吴大光扯组织的好处,诱惑吴大光上套,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打断。

“吴大光在这吗?”县长走进门面,朝二楼问道。

“在,谁找我。”吴大光从二楼探出个脑袋:“小智爸?”他惊讶,又被不解代替,老二他爸亲自来找他。

“大光。”县长见吴大光在楼上,抬腿往二楼走。

吴永柱小声小气的问吴大光:“大光,他就是老二他爸?咱县的一把手?”

“嗯,等会说话注意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瞎说。”

县长上二楼,哪里给吴永柱说话的机会,在吴永柱面前,瞬间秒杀吴永柱:“这位小哥,我找吴大光有点事,你看能不能回避一下?”

县长发话,谁敢不回避?吴永柱以前可是一心想巴结老二的,就因为老二身后有个县长的老子,县长说话就是圣旨,平民得听。

“你们谈,你们谈。”吴永柱识趣的下楼离开门面。

吴大光找出干净椅子摆放好:“您坐,您看这地方连杯水都没有,寒酸了。”

“我来找你就为了讨杯水的?”县长坐在椅子上,环顾一周的环境:“这地界不错,我记得这以前也是个小饭馆,有一阵没开门了,你是把他租下来的?”

吴大光干笑两声,笑道:““您就不能大胆猜猜?”

“你不会让我猜这是你买的吧。”县长说,什么话题都是从玩笑开始的。

“很难相信吗?”

“可以啊大光,才来县里几个月,生意都做到这地步了,这地界,这门面,花了不少钱吧?”

“是得不少钱,倾家荡产买下了这个铺子。”吴大光不说具体数字。

“我今天是以县长的身份来找你的,昨天我听你在饭桌上有对服装厂头独特的见解,我今天就开门见山了,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办法帮一把服装厂?”

猜到县长会来找他,没猜到这么快来找他。

“我的办法都是土法子,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说说看。”

“你们都忽视了人民群众这一点,好比在哪县里的人想买厂子里的衣服,有什么渠道吗?”吴大光反问。

县长摇摇头:“厂子都是大批量生产,小量批发的单子都不会接。”

“你看看,问题就出来了,好比我想买衣服,我没门路,我只能干看着,服装厂就失去了我这样的顾客,我这样的顾客人数可不少。”吴大光说道。

“那你的意思?”

“小商小贩应该很愿意接厂子里的衣服,为什么不来个小批发呢?或者来个试营销售?”

县长皱皱眉,表示完全听不懂。

“试营销,是把衣服无偿分配给小商小贩,让他们拿着衣服去卖,不管价格多少,他们只需要返还厂子的批发价就好,捞大头的是他们,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这笔买卖。当然,得厂子里的人看得起他们才行。”吴大光最后一句讽刺味道相当重,厂子里的人工人一个个眼光太高,对小商小贩不屑一顾。

“你这招有用吗?”县长犹豫,这倒是个办法,总比县政府那群干瞪眼的好,可让国企的厂子跟小商小贩合作,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d县长听了几句分析,自认为了解的差不多了,寻思回去再研究研究。

吴大光送走县长,他预测,县长还会来,原因嘛,县政府里的人都不是生意人,这件事要用商业头脑看待问题解决问题,政治头脑不行。

回到县政府,县长与下属们讲解试营销模式,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点子不错,表示支持。

未到傍晚,在国企厂子门口贴出一张纸,纸上的内容大概是放低姿态与小商小贩做交易。

小商小贩哪里会知道这种消息,那张纸贴在厂子门口,变成了一张废纸。

小商小贩不知道,厂子里的人看到炸了毛。

“跟小商小贩合作,传出去国企跟街头小贩合作,丢不丢人,往后谁还敢说是厂子的里人。”

“小商小贩够资格跟服装厂合作吗?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街头贩子。”

有一部分保持观望姿态,还有一部分表示不重要,拿到工资才重要。

似乎,除了厂子内部炸了毛,没有什么效果,小商小贩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去服装厂进货,街头小贩谁不知道服装厂瞧不起他们,何必去服装厂找不痛快。

一天没有效果,两天没有效果,县长又按捺不住去找吴大光了。

“大光,为什么国营服装厂放低姿态,还是没人去问一下?”县长坐在吴记餐饮里对吴大光焦灼的问道。

“放低了吗?如果说在门口贴张纸与小商小贩合作就算放低姿态了,我没什么话好说,服装厂已经不是香饽饽,过了谁都想去闻一口的年代,你们这么做,哪里是合作,明明是施舍,做生意要带诚心的,没有生意不是沟通出来的。”

县长已经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他很努力的再去做这件事,可怎么做都做不好,厂子面临倒闭,工资发不出,货又卖不出去。

“大光,你看这件事,你能不能出把力?”县长觉得县政府所有的人脑子,都没有一个吴大光对做生意精透。

终于,吴大光等到了县长主动说出这句话。

“我记得您昨天来的时候,提到过,您是以县长的身份来找我,那么,我理应以一个商人的身份与您谈话,那么,商人眼里,只有利益。”吴大光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买卖,这件事掺和进去,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不能吃力不讨好瞎耽误功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0】一盆冷水

县长一愣,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吴大光昨天欲言又止,他嗅到了这里面有利可图的味道。

“比猴都精。”县长此时能想到的词只有这个,吴大光真是一只猴子。

吴大光客气的笑笑:“要赚钱,眼睛就要看准一点。”

县长板直身子,手放在桌子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说你的想法。”

“想法很简单,我想做中间商。”

“你不是说没有中间商吗?”

“没错,免去中间商赚差价,所以我要求从每件衣服里扣除一块钱给我,我只拿这一块钱的利润,至于销售,按照我所说的试营业,提供先放货后补款。”

“小商小贩零零散散,先放货,万一跑了去哪找?”

“这要看你们县政府怎么看待这件事,有县政府镇着,敢这么做的,除非他不想混了。”

“小贩为什么会听你的去服装厂拉货?”

吴大光嘿嘿一笑:“商业机密,我指望它赚钱呢。”

县长皱皱眉,看着吴大光的表情复杂,眼前的小伙子太精了,眼光毒辣,下手够狠。他有着商人的最大缺点,贪财。

吴大光并不知d县长在想什么,扯扯嘴角,漏出牙傻笑,确实挺傻的。

公职人员办事有一个毛病,拿不定注意,凡事都要开个会议,讨论一下,县长也不例外,一切都要走程序。

不过很快,经过了一个中午,吴大光等来了电话,要他去服装厂商量事由,商量好直接签订合同。

吴大光把自己能带上的证件全都带上了,这一次,他带了张二赖一同去。

厂子外观看起来很大,走进去会看到一堵墙将厂子拦腰截断,大概是这几年厂子不景气,另一半已经沦为他人。

从吴大光进场开始,就有工人围拢过来看热闹。

“这人就是要来和咱厂子谈生意的摊贩?”

“跟县长一块来的,估计就是了。”

更多的人不屑:“咱做的衣服哪一次不是销往大城市的,现在跟地方小贩做生意,掉不掉价。”

也有自我感觉良好的:“我还就不信了,咱做的衣服往市里大商场一放,还没人买了。”

吴大光不屑的勾起嘴角,没去计较,这些话要是放在十年前,这是资本,如今小商品市场都发展成的风水水起,这种想法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能发财的,都是最早一批做下海经商的。

厂子里的会议室,厂长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带着金丝边大镜片眼镜,论外貌,全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虽笑脸和吴大光打招呼,但骨子里的不屑是难以掩盖的,由此分析出这人性格刻板,不懂变通,一味的循规蹈矩。自带一种逼迫感,这是所有高层自带的一种气势,这种气势其实挺令人厌恶的。

这一点,附和他的人物设定,拿着死工资,做着自己该干的活,厂子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眼看着退休了,他只希望厂子能熬到他退休。

经过双方介绍,吴大光得知厂长叫陈炳华,副厂长叫朱德茂,朱德茂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与陈炳华行为举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会议上,厂子里各个骨干聚集到会议室。

第一句话,吴大光就惹恼了厂子里的骨干。

“我希望服装厂迎合一下消费者的消费水平,我所面临的消费者是村镇,所以我希望价格降低。”

会议室里瞬间议论开了。

“跟小商小贩合作已经是开恩,还想降价,我们的水平在那摆着呢,我们是销往大城市的。”

“做工面料,都是一流的,有严苛的标准水平的,就冲做工也不能降价。”

也有人针对吴大光:“看他年纪轻轻,哪里是会做生意的人,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可别瞎说大话。”

吴大光不气,从自带的包里取出男女各款当下流行的衣服,要求县长找两男两女试穿这两件衣服与厂子所做的男女款各一套。

“请各位移步到人流多的地方,我想给大家做个试验。”

众人和吴大光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穿了吴大光衣服的男女站在一起,穿了厂子的衣服站在一起,两队面前分别摆放了一个纸箱,又喊张二赖买几箱饮料。

随后,对着人流招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投票送饮料,两款样式服装,只要投出你喜欢的一票,我就送一瓶饮料。”

招数还是烂招数,张二赖扮演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来吴大光这里领签,将签投给了服装厂那两身衣服。

过往行人驻足观看,看有人领到了饮料,纷纷来投票,很快,饮料对应的签投光了,一共五十票,有四十二票投到了吴大光的那两身衣服前面。

拉住最后投票的夫妻俩问:“为什么你会投这两身衣服?”

夫妻俩女方感觉很好奇:“不是投好看的吗?”

送走夫妻俩,吴大光对厂子里的骨干们说:“这就是消费者的眼光,我带来的衣服,地摊货,市场价才十五块钱,想想除去小商贩、批发商的差价和成本,原厂能赚多少?一件顺应消费者眼光的衣服都不敢要价太贵,那么请问一件落伍的高价衣服谁会去买?

你们所说的做工值钱,没错,我不否认,但是我要说的是,做工是建立在款式潮流基础上的,好比绣花,再好的手艺,浪费到一双鞋垫上,那也只是一双鞋垫的钱,如果放在工艺品上,那就翻了不知多少倍。

还是之前的一句话,如果是你,你会用高价买一件落伍的衣服吗?并不会,做工再好,鞋垫也没资格和工艺品比,国企怎么了,土就是土,你们还别气,消费者就是不欢迎,你们的衣服就是卖不出去。

既然高眼光的消费者迎合不了,你们还拿什么架子不去降低自己的标准。”

吴大光言辞激烈,把服装厂比喻成鞋垫,这大概是所有骨干从没听过的嘲讽,与他们打交道的人哪个不奉承在国营企业上班,在他们心里国营企业的标准一定是在所有企业之上的,那是永远不会被超越的存在。

一群从不了解市场的人,被市场给了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吴大光的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1】多赚一块钱

县长在一旁全程旁听,他没有插话,他与厂子相处有日子了,他们的感觉自我良好,身为县长,着实找不到方法让他们看清现实,吴大光这么说也好,也该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吴大光说完后,那几位反驳的骨不再吭声,以前他们仗着是国营企业,大把的中间商来找他们合作,现在哪有人来谈合作,期间也有中间商提过建议,那都是委婉的,没有吴大光这么狠,直接劈头盖脸的通批一顿。

沉默良久,县长打破尴尬:“市场嘛,就是风翻云涌,谁也不会一帆风顺,小吴说的在理,陈老可要仔细掂量掂量。”

县长给了台阶下,他们现在不下,一会想下都下不来了。

“小吴分析的对啊,我们总在厂子里,不做市场调研,确实落后了。”厂长出来打圆场。

“几年没看市场变化了,如今变的都不认得了。”

骨干们官场话说的漂亮,你一言我一语,尴尬气氛掩盖住,谁也不会缺心眼的再去揭开。

其实,吴大光那么慷慨激昂的教说,换来的是转移话题,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打在了棉花上,实际上,这些话如根刺一样扎进了这些骨干的心里。

没人再继续这话题,都招呼着回厂子细谈,有了吴大光刚才的一出,谁也不敢再轻视这个看上去年轻内心稳如泰山的小伙子。

回到会议室,吴大光讲解了他的规划,这些规划h县长说过,县长提前给这些骨干打过预防针,大概意思,厂子只与他打照面,小商小贩所出的任何事由他全权处理,至于酬劳方面,直言不讳每件衣服要一块的提成,次月十号还清上月衣服欠款,以此类推。

过程还算顺利,经过协商,对方需要吴大光提供自己的身份信息,财产评估抵押,签订合同,这一纸合同,与其说是合同,更不如说是看在县长面子上丢给吴大光的一张纸而已,对吴大光,他们只见识了到了他的口才,二十来岁,实力能老成到哪去。

当天,吴大光便用拖拉机拉了两百套衣服去试营销。

吴记餐饮交由老二打理,为了走生意,老二把大哥大借给了吴大光,为了厂子婚庆行业的宣传条幅迫不得已又一次先摘下。

早早的接了杏花放学,三人开着拖拉机回老家。

在县城呆久了,见惯了飞奔中的小四轮,拖拉机的速度有了对比,显得吭吭哧哧的。

临近午夜,吴大光才回到下洼村的家中,整个村子的灯都熄了,村里人唯一的娱乐项目只有夫妻那点事,这便是为什么农村孩子多的原因。

简单吃点饭,吴大光一行人没再闹动静,加入了睡觉大军。

早上,吴大光三人开着拖拉机去了镇子上的集市,拖拉机放在集市旁边,由张二赖看守,吴大光拿着一件包装好的衣服进了集市。

集市上的老摊主见到吴大光,都打招呼。

“大光,听说你去县里了,有日子没见你了。”

“发财了吧大光,往后我们去县里,你可得招待我啊。”

“可想死我了大光,上车卸货连搭把手的都没有。”

“你就想着大光给你搭把手,我都想吃大光家的大骨面了,大光那大骨面,才是最正宗的。”

这话被一个做大骨面的摊主听了去,附和:“还有我家的正宗?”

“你还别跟人家大光比,人家是可是咱集上大骨面的祖宗,他要不是去县里发展,哪有你们的生意。”

过去的事,过去的人,聊起来总是暖的。

环顾四周,大骨面摊子有七八家了。

等了不多时,等到了来摆摊的张大姐,张大姐看到吴大光和杏花,塄了一下,没敢相信。

“杏花?”

“张婶儿。”杏花欢快的跑向张大姐抱住。

张大姐抱着杏花,很开心:“你们今个咋回来了呢。”

“那不是想张姐了,回来瞅瞅。”

“大光你可别拿我打趣。”

吴大光把手里包装好的衣服往张大姐面前一递:“张大姐你瞧瞧这衣服咋样?”

“你给我买的衣服?”张大姐笑着接过衣服,扯开包装,拿出一瞧,衣服真不赖,要身段有身段,针脚密实,连线头都收的好好的。

“张大姐,你给评价评价啊。”吴大光追问道。

“这一衣裳不赖,得不少钱呢吧。”张大姐摸着布料和做工,她摊上卖的简直不能比:“县里的东西就是好啊。”

“张大姐你要是想卖,我放你这点,卖出去了,你给我一块五钱的差价咋样?”

“一块五钱差价?我不用出钱,我卖货,不管赚多少,一件衣服出去成本给你一块五?”

吴大光点点头。

张大姐转头看看自己的小摊,又看看手里头的衣服:“这衣服是不是很贵,咱这地方人可买不起。”

吴大光摇摇头:“成本价七块,是从厂子直接拉来的,没倒腾过手,不然这么好的衣服,进价不止七块,十几块都得有,我跟你说这东西都是运送到大城市的,高档次衣服。”

张大姐很赞同,“这衣服值这个价,你说的是真的?放我这卖,我只给你八块五?”张大姐不敢相信。

“那还能有假?”

张大姐抱着衣服,往脸上蹭蹭:“真软乎,你有多少?”

“这次回来带了两百套,三种款式。”

“这么多呢?”

“所以啊,为了给张大姐更大利润,你帮我介绍三个卖衣服的摊主,我再免去五毛钱,只给我一块利润就成。”吴大光放出大绝招,优惠再优惠。

张大姐咽了口唾沫,白赚钱的买卖不干白不干:“成,不是啥难事。”

吴大光抱了三十套衣服交给张大姐代销,因为不能耽误张大姐走集,吴大光没事做,就帮着张大姐吆喝。

“国营企业直销男女服装,全价只要十三块钱,走一走,看一看,国营企业直销男女服装……”

本来就是国营企业的服装,白用的广告干嘛不用呢。

事情虽麻烦了点,到商贩手里头再提一块钱,加起来一件衣服能赚到两块钱利润,等过了这段推销的日子,将国营企业地址告诉他们,可以随时查看自己的货是不是国营服装厂出的,而国营企业那边只认吴大光是负责人,等同于他干坐着,每件衣服就有两块钱的利润进账。

合算还不太好计算,不说大的,单说镇子,在本市内就有一百多个,每个镇都有几个摆摊卖衣服的摊主,再加上走村串乡的,这一块的利润就大了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2】群众是经济基础

中午,请王大姐吃了顿饭,将摊子送回了她家,为了五毛钱的利润,王大姐带着吴大光去了其他衣摊摊主的家里。

一块五的差价,如果发展三个摊主,可以免去五毛钱的中间商差价,这一招还是吴永柱提醒的吴大光,如果不是吴永柱发展他做下线,吴大光也不会想到一发展三,以此类推下去。

张大姐算熟人,可以放心的把衣服交给张大姐,与其他人只有生意往来,所以吴大光采用记录家庭住址的方式,没有人会为了几十块钱连家都不要了。当然,对待一些不守诚信的奇葩,还是要县长震慑一下,这样一来,大大降低了拿货不还的概率。

一个下午,找了五个商贩,每人三十套试营业服装。

回村又是傍晚,气温进入白热化,干了一天农活的村民三三两两聚集到村口唠家常。

突突突……

拖拉机的声音由远而近,直至出现在村民眼前。

“这不是大光吗,昨个我就听见拖拉机声了,咋还回来了呢?”有村民问道。

“回来办点事,待几天。”吴大光客气。

“大光出息了,连着张二赖也出息了。”

“张二赖,回村都不跟我们说话是咋?”有人调侃张二赖。

“去去去,哪都有你。”张二赖。

“二赖,你还盖大瓦房不?不会是打算在县城里买房子了吧,娶个洋气的媳妇?”

“年底,年底我家大瓦房准起来,当时候我忙,找你们盯着点,都别跑。”张二赖笑说。

人不管走到哪,都有根,岁数大了,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从哪里来的回哪去。

有人在吴大光的拖拉机旁转悠,看到拖拉机车斗里有个箱子,杏花做在上面。

“杏花那里头装的是啥?是不是好吃的?”有村民问道。

杏花从箱子上下来,从里面拿出一身包装好的衣服:“这里头是好看的衣服。”

村民接过衣服,因为折叠在包装里,看不出个所以然。

吴大光脑子中萌生出一个想法,对张二赖道:“给找身合适的,都是自家批发的,穿上试试。”

“不合适吧,都包装好的。”村民摆手。

“试试又不要钱。”吴大光笑道。

张二赖闻言找了身与村民合身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扯开包装,村民穿上服装厂做出来的衣服,与其他村民身上的低档货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两个档次,高端大气上档次。

“还别说,这衣裳怪好看的。”村民穿着衣服美滋滋的打量着。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哪出的,咱县里有名的国企服装厂,那里头的衣服还差的了,也就是光哥有门道能拿出来,他们都是销往大城市的,咱想买都买不到。”二赖子自豪的说着,吴大光有本事,吴大光的跟班张二赖肯定差不了。

“这衣服挺贵吧?”

“不贵,直接从厂子里出来的,批发价八块钱,你要是稀罕,你给我个进价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

穿着衣服的村民瞅瞅裤子:“那我再试试裤子。”

张二赖递送过去。

扣好衣服,穿上裤子,对树下乘凉的其他村民问道:“瞅着咋样,好看不?”

衣服质量摆在那,甩村民身上穿的几条街,好评如潮:“不赖,穿着精神,就是你这双鞋不搭啊。”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别说,走个亲戚,这一小身衣裳,溜达一圈挺有面的。”

也有村民询问:“杏花里面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身试试。”

“还有还有,有女装,有男装,三种款式呢。”杏花乖巧的从箱子里拿出三种样式。

三种样式都被好奇的村民打开了,套在身上,不得不说,国营企业的标准真不是盖的,制衣水平一流,如果不是样式老旧入不了大市场,就这水平准能带动一大批消费者,从而站稳市场的脚跟。

“大光,我穿着回家给你拿钱去,这身衣裳我要了,八块钱批发价说好的啊。”第一个穿上身的村民穿上就不想脱了,动了想买下来的念头。

“成,去吧。”吴大光在拖拉机驾驶位侧身翘着二郎腿扒着后车斗边缘笑道。

有了第一个动心的人,其他村民看箱子里没几身衣服了,纷纷动了想买的念头,在犹豫。

有一便有二,有二就出三……

不大一会功夫,卖了四套。

临了,吴大光收起钱,对大伙唠嗑:“我给你们可是批发价,我批发到集市上,人家卖衣服的可是要十三块钱呐,你们可别说漏嘴了,免得人家来找我退货。”

“放心吧,不会说的。”村民抱着新衣服爽快的说道。

“成,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是有亲戚朋友问起来,你们可得给我兜着点,市场价十三块钱一身,要是有想买的,我八块钱一件批发给你们,你们十三块钱卖出去,赚点中间的差价。”吴大光这些话是笑着说的。

在未来,微商遍布网络,谁的朋友圈没有几个这样的好友?他们如同蚂蚁一般遍布,说明这一行成本低利润高,可行性大,人民群众才是推动经济的基础。

趁现在还没有这一行,吴大光不能白搭了一颗承载着未来经济的大脑,把新生事物提前。

“那感情好,买了身衣裳,还能赚钱。”村民。

与村民客套几句后,留下大哥大号码,开着拖拉机回家去了。

次日,吴大光将剩下的衣服留给了村长张宝栓十套,如果有村民推销出去衣服,直接找他拿货,其余剩下的衣服交给了张大姐。

趁着大早,吴大光三人回了县区。

几个小时候后,拖拉机刚在吴记餐饮停稳,大哥大就响了。

接下一听,是个拥有着浑厚嗓音的男人:“请问是吴大光吗?”

“我是。”

“我想问问一下,国企服装你手里头还有没有,我是张得力介绍的,我可以发展三个摊主入伙,价格是不是也可以按八块钱算?”大哥大那头问。

“可以,当然没问题,不过第一次提货人要来县里,登记户口本上的身份信息,毕竟是先提货后还款,我们承担风险呢,第一次来顺便还可以去厂子里检验服装真伪。”

“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瞧瞧,我还以为是打着国企服装厂的幌子呢。”

“行,到了自会有人接待。”吴大光说道。

【93】能动手别吵吵

店里生意如旧,杏花下车小跑进吴记餐饮里去找徐曼丽,张二赖跟着忙活去了。

吴大光进店看了一圈,没有在老二手里头乱套,他放心下来,就又出去了。

去市场上买了一把大遮阳伞,和两套桌椅,一套桌椅放在杏花那屋,他观察到杏花在幼儿园有作业,老是趴在床上做作业对小孩子的发育不好。另一套桌椅和遮阳伞打算放在国企服装厂门口招待来的商贩们。

吴大光去服装厂每次都带着张二赖,他要张二赖混个脸熟,免得自己忙的抽不开身,服装厂那群瞧不起摊贩的职工不放货。

辗转五天,接待了十几个摊贩,批出去五百套衣服,回款要等到下个月才能收回。

有些职工看到厂子里光往外送衣服,没收到钱,路过吴大光的遮阳伞下,冷嘲热讽。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想的什么破办法,竟然先发货后回款,一群没素质的街头贩子,还知道回款?”

“你管他呢,反正他有资产抵押,赔了厂子也不吃亏,厂长不傻。”

“厂长是不傻,有个冒着傻气的来往上送,他得圈住。”

张二赖在遮阳伞里听了大概,在厂子呆了五天了,听了五天的风言风语。

“你们有完没完,难怪你们发不了财,就那点经济头脑,也就拿死工资的命。”张二赖更加不屑。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不远处的年轻男员工听到,直接走到张二赖面前叫嚣。

吴大光拦在两人中间:“都干什么呢,两句还能打起来。”

服装厂的男职工冷哼一声,警告两人:“看清楚地盘,我们说的你们就得听着,你们在这没说话的权利。”

张二赖想动手,吴大光暴喝:“坐下。”

张二赖不服气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男职工越发的得意:“小子,你还嫩了点。”

张二赖想要站起身,以他的性子不把这货打一顿,他就不是张二赖。

吴大光一手压在张二赖身上,让他不能起身。

“哼,两个怂货。”男职工撇下一句话,优哉游哉的离开。

男职工走远后,吴大光放开了压在张二赖肩膀上的手。

张二赖气的一蹦三尺高:“光哥,你就这么认了?”

吴大光坐在椅子上,一眼高一眼低:“小子你还嫩了点。”

“操,我去找他。”

“坐下,不会动点脑子,人家地盘闹事,找围攻呢,这种人骂两句怎么行,打一顿就好了。”吴大光不紧不慢的说。

张二赖一听要打男职工,顿时来的精神,凑到吴大光身边:“咋打?啥时候。”

“每人的时候。”吴大光说道,门口来了个小贩模样的一个男人,吴大光赶紧去招呼。

平均每天都会接待几个前来的商贩,来的商贩越多,说明服装生意越好。

服装厂下班,吴大光两人跟着下班,收起桌椅板凳,吴大光找来一个麻袋,两人离开厂子,在一个拐角处停下,目光注视这厂子门口。

叫嚣的年轻男职工溜溜达达的从厂子里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女工友,单身狗气息浓重,自认为自己牛的不行。

吴大光与张二赖跟在他们身后,这货将两个女工友送回家,双手插兜悠闲的不得了,不自觉的哼着小曲。

这人走进一个胡同,吴大光递给张二赖一个眼神,两人快步走上前去。

吴大光从后面拿着麻袋,倒扣到男职工头上,一脚朝屁股揣过去,男职工摔了个大马趴。

“谁啊?”男职工还是蒙的,下意识挣扎着想摆脱麻袋。

张二赖觉得刺激的不得了,一脚踩在男职工手上,碾压碾压再碾压。

吴大光张二赖对男职工一阵拳打脚踢,嗨翻了。

被打的男职工连连求饶:“大哥,别打了,我有哪里得罪您的,我给您赔个不是。”

吴大光故意粗着嗓子:“跪下。”

套着麻袋的男职工动了动身子,没给反应。

张二赖一脚踹过去。

麻袋里的男职工疼的佝偻着身子,张二赖又补了一脚,张二赖无声的笑开了花,跟条哈巴狗似的。

男职工在地上动了动,半起身,真的跪下了。

“大哥,小弟错了,求大哥放过小弟吧。”

张二赖愣了,一个男人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屈膝的,不然古人也不会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古言。

吴大光朝张二赖摆摆手,示意他撤。

两人撒腿就跑。

留下套着麻袋的男职工,还在好言求饶:“大哥,小弟知道错了,求大哥放过小弟……”

许久,感觉到身边没人了,男职工战战兢兢拿下麻袋,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脸上无伤,身上也无伤,衣服除了有些土完好无损,打人的境界,内伤,每根骨头都是疼的。

男职工一把将麻袋摔在地上,嘴上骂骂咧咧:“草拟吗,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

就冲着一句话,仇人指不定有几个,怎么猜都猜不到吴大光头上。

心中一股气无处释放,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偶尔有路过的,看他落魄样,都会人不知瞧上一眼。

“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的。”嘴上依然很硬。

小跑出千米远,吴大光与张二赖气喘吁吁的停下,两人脸上的得意,甭提多带劲了。

“真爽,从他哔哔第一句开始就像揍他了。”张二赖开心的说道。

吴大光点点头表示赞同:“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张二赖咧着大嘴,点头:“没得错。”

这一次,轮到两人优哉游哉的往吴记餐饮的方向走。

吃晚饭,大哥大响了,是村长张宝栓用镇子上小卖部电话打的。

“大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第一次用电话都有一个毛病,声音都很大,怕对方听不到。

“能,你是哪位?”收对方影响,吴大光不自觉的也喊了句,周围食客听到,纷纷朝吴大光看,吴大光赶紧跑出去接。

“大光呐,我是村长,你上回留下的衣服都卖出去了,你能不能再稍上几件过来?”

“成,我让回村的班车捎回去三十件,你去镇子上等着。”

“好嘞好嘞,大光你可是本事大了,就这么着,电话费太贵了,我就先挂了。”村长喊道。

“好,明个去镇子上等着。”

“再见。”那头挂掉了电话。

实在没有想到,第一个要货的竟然是村里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4】是我呀

打完电话,杏花背着小书包往店里走,见到吴大光小跑过来。

“爹爹,杏花会背诗了。”

“给爹背诵一个。”

杏花小手背后,摇头晃要起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杏花好厉害啊,都会背诗了。”

杏花别过脸,噘着嘴:“那是,杏花可是班里第一个会背的。”杏花用小手招呼爹爹弯下腰,她有悄悄话要说。

吴大光弯腰,耳朵侧到杏花嘴边。

“爹爹,今天能不能奖励杏花喝一瓶汽水。”

说了这么多,目的在一瓶汽水。

“去吧,找小智哥给你开一瓶。”

杏花一听能喝汽水,一把抱住吴大光的脖子,小腿攀住吴大光:“爹爹最好了,爹爹是班里所有的爹爹中最好的。”

吴大光叹了口气,失败了,严父出孝女,注定严不起来,抱起杏花直起身,吆喝道:“走喽,杏花喝汽水去喽。”

“咯咯咯,杏花比爹爹还高啦。”

打开了一瓶汽水,杏花坐在店里小口小口的喝,吴大光忙活了一圈再回来,杏花的汽水还有小半瓶,疑惑之后,又去忙了一遭,等他再次闲下来,去看杏花的汽水,比刚才的小半瓶还多了。

“杏花,你是不是又开了一瓶汽水?”吴大光问道。

杏花正在端着汽水往瓶盖里倒,笑嘻嘻的反问:“爹爹是不是觉得杏花的汽水多了?”

“怎么多了?”

“因为杏花往里放水了啊,放一点水,可以多喝一点汽水。”

吴大光一脸黑线,大概每个80后90后都干过这种蠢事吧,想想自己以前还干过这种事呢。

每个人都是要蠢过来的,就让杏花美滋滋的蠢下去吧,吴大光不想去打扰,就在一旁偷笑也挺好的。

第二天,吴大光又接到一通电话,是张大姐打来的,也是要货,比村长要的多十套。

中午,吴大光去了厂子里取了六十套衣服,让回村的班车捎回去。

班车开远,回到店里吃了个饭,打包带一份给张二赖,很凑巧,在大门口见到了昨天的男职工。

男职工看到吴大光,蔑视的扫了一眼,嘴上还是那么贱:“真特么晦气。”

吴大光故意走到男职工面前,打量男职工:“呦,还能上班呢,看来还是打轻了。”

“是你?”男职工瞪大了双眼,难以相信。

吴大光诚实的点点头:“是我啊。”

这句话的深层是解释:就是我打的你呀,怎么地,怎么地,怎么地……

男职工抬起手指着吴大光,吴大光瞅了一眼男职工的手指头,男职工立马怂了吧唧的收回去了。

吴大光面带笑意,继续说道:“以后再听你说一次,我就再打你一次,麻袋多得是。”

男职工说不出话来,既怒又怕,纠结半分多钟,咬着牙转身走了,没有留下一言半语。

男职工走进厂子里,张二赖忍不住补刀:“大哥,求你饶了小弟。”

男职工斜了一眼张二赖,匆匆走过,没敢回嘴。

吴大光凑到张二赖曲曲咕咕,男职工明知道在说他的糗事,也不敢过来反驳,一则昨天太丢脸了,二则他怕再次被打,欺软怕硬。

张二赖撩撩没有头发的额头,下巴翘上天:“嘚瑟的,敢招惹二赖爷,打不死你。”

自从有了第一个要货电话,接二连三的电话接踵而至。

吴大光不得已去买了一部新的大哥大与老二旧的大哥大做替换。

因为忙服装厂的事,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吴永柱每次去找吴大光都抓瞎,每次的画风是这样的:

“老二,你光哥在不在?”老二笑呵呵的问。

“滚,别在我眼跟前晃悠。”老二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老二不行,吴永柱将目光落在了阿德身上:“阿德,看没看见你光哥?”

阿德正处于青少年时期,心气高,叛逆严重,加上老二的熏陶,每次也只有一个字:“滚。”

为了拉吴大光入伙,吴永柱破天荒的下够了耐心,不厌其烦的去找吴大光。

一而再,再而三,吴永柱终于聪明一次,问回头客,一般这样的回头客与吴大光都是老熟识,吴大光只要不干见不得光的事,这些老熟识几本都知道个一知半解,吴大光有个毛病,爱聊天扯淡。

老顾客差不多都知道吴永柱在这家店里做过,也知道吴永柱是吴大光的亲戚,吴永柱用着亲戚这层身份自然而然的打听到了吴永柱近况。

得知吴大光又研究上了服装厂,他心里乐开了花,至于原因,吴大光赚的钱越多,他分到的吴大光的投资分股越高,也就间接说明他赚的越高,按照自己现在的投资数据来看他已经赚了一千多,他的本金才五百多啊,这就已经翻盘了。

知道吴大光在服装厂,吴永柱即刻去找吴大光商量投资的事。

屁颠屁颠的来到服装厂,吴永柱咂舌,吴大光本事真不小,这厂子真阔气,门口都这么大,从外面都能看到里面一排排的员工自行车,光是自行车都密密麻麻的,那得多少人。

吴永柱见吴大光就在门口坐着,搓着手走进服装厂。

吴大光大老远就看到了吴永柱,他只是不想去打招呼。

“大光,好久不见呐?”吴永柱难得的客气。

“不久,你不是天天去店里堵我吗?”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不是想带着你一起发财嘛。”

吴大光坐直身子,反问:“姑父把家底给你了?”

说起家底,吴永柱确实回去过,吴永柱要爹咬死了不给,吴永柱偷偷摸摸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半毛钱,最后耍了一次疯,不得已又回县里了。

“大光,说他干啥,我爹年岁大了,脑子迂腐,难不成你脑子也生锈了。”

吴大光摆摆手:“别别别,你可别夸我,我也是服了你了,我答应投资,你三天后去我店里拿钱吧,数额太大,我得从银行现取。”

吴永柱眼前一亮,表情亮了,瞪着大眼睛,脸上难以言表的喜悦,好想原地蹦跶:“喔?哦?大光,你说的是真的?我就知道你爽快,你把钱交给我,你就等着发财吧,你肯定是县里的首富,跑不了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天儿怪热的。”

吴大光甩甩手:“去发财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5】踢出局

吴永柱走远,张二赖好奇的问向吴大光:“光哥,你真投资啊?你要是投资,我也跟着投资。”

吴大光目光落在张二赖身上:“吴永柱是不是拉你投资了?”

张二赖点点头:“他喊我了,我觉得还不错,但是你一直没投资,我没敢把钱给他,他这人不靠谱。”

汗颜……

看着充满期待的张二赖,不忍心一盆冷水浇下去。

“二赖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坐享其成的美事,断了这个念想吧。”吴大光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二赖不解,表情大大一个囧字。

吴永柱一路小跑着去了小院找大老板报告喜讯。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针,吴永柱把能想到的好词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王老板自从投资后,吃住在小院里,每次吴永柱出门,他都担心吴永柱会把吴大光拉来,吴大光一来,他注定当不c县城首富。也是因为吴大光的原因,他积极努力的拉下线,就为了吴大光即便是来了,他也不惧怕。

听到吴永柱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他不能让吴大光抢了他的风头,他得再努力努力,拉更多的投资进来,他一定要成为县城首富,碾压吴大光。

王老板默默的在心里下定决心。

吴大光只为了能安生三天,三天后的凌晨四点,吴记餐饮刚将做好的早餐推出去,吴永柱混迹在上早班的客人中,猴急的窜进店里,跑上二楼。

二楼吴大光还在被窝里睡觉,昨晚盘算当天的出仓收入额太晚,临近两点才睡下,累的沾枕头就着。

“大光,大光,不早了,该醒醒了。”吴永柱闯进吴大光的卧室推搡吴大光。

吴大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以为是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光,咋就懒了呢,是不是觉得自己要赚大钱了,都不想做生意了,我跟你说,虽然是坐等分红,也不能像你这么懒,得空还是要查查收入走向的。”吴永柱过度的精神。

吴大光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封好的信封,往吴永柱怀里一丢:“把这个交给你那个大老板,别偷摸打开,我里面有信,打开你就没没分红了,让大老板先看信。”

吴永柱握着信封,摸起来里面厚厚的一沓。

“大光,这里头多少钱?”

“不少,拿着走吧。”

“那我就走了。”吴永柱说道。

吴大光迷迷瞪瞪的点点头。

吴永柱揣着大量现金离开,生怕被别人发现,将信封藏在了内裤口袋里(为了避免贵重物品被偷,通常会在内裤口袋里缝一个口袋。)。

连饭都不顾得吃,一路偷偷摸摸回到小院里。

小院内,被骗的所有人拿不到一分钱还在计算自己的收入,完完全全的陷入了大老板所编织的梦里。

“大老板,我表弟打算投资了,这是他的股份。”吴永柱炫耀式的将装了厚厚一沓钱的信封在众人眼前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再落到大老板手中。

大老板满意的接过信封,一摸,实打实的厚厚一叠。

打开一看,一张张票子密实的排列着,其中有一封信。

没有当众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封信,展开。

尊敬的大老板:

你好大老板,我叫吴大光,很高兴加入您的组织,非常感谢您能在带我发财,鄙人人脉还算广,我一定会积极的发展下线,赚取更多的分红。

我无比的相信您说的话,所以我把这件事h县长局长说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引荐你们见个面,我觉得这是好事,应该多多推广,正好我有这层关系。

对了,如果县长批了,他们的分成一定算在我的投资里。

此致敬礼

吴大光

……

大老板拿着信,心脏砰砰直跳,吴大光认识县长局长,怎么没听吴永柱说过。

从屋子里走出去,倒出里面的钱,瞬间傻眼。

里面是一堆小孩子玩的玩具钱币。

吴永柱已经严重影响了吴大光的生意,当时没想好解决办法,偶然之间看到杏花在玩玩具钱币,才想到了这个点子,只是警告一下,碰上他没好处,自己看着办。

站在门口,大老板越来越慌张,局长县长不是闹着玩的,现在的法律虽然不齐全,但是惩罚相当严重,一不注意一辈子可就进去了。

想到这里双手不自觉的开始抖动,不停的咽唾沫,宽慰自己。

“吴永柱你出来一下。”大老板喊出吴永柱。

吴永柱还沉浸在收入里,笑呵呵的走出来:“咋了大老板?”

“你表弟吴大光认识县长和局长?”大老板要确认。

吴永柱点点头:“他认识县长,县长他儿子在吴大光店里打工,认不认识局长我不知道,我从他那辞职,他最近h县长走动的紧,县长还给吴大光介绍了个好生意,就算认识局长也不奇怪。”

吴永柱的话无疑是将大老板那颗颤抖的心推入了地狱的边缘,他没想到吴大光还有这层关系,单看吴永柱,怎么都想不到他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亲戚。

吴永柱看大老板沉思,小心翼翼的询问:“大老板,咋样啊,我能不能拿到吴大光的分红。”

大老板在想后路,被吴永柱打断,对眼前这个傻不拉几的吴永柱很是气愤,断了他的财路,不想搭理吴永柱,转身进了屋子。

将玩具钞票拿在手里,对着大伙严声斥责:“我们是一个严肃的组织,如果你们是带着玩玩试试的心态的话,我没必要再留下带着大伙玩游戏,组织从不缺心诚的人,我想我应该请示上级,对你们做重新的审核,三天后,我们会对你们做出最公正的审核,不符合要求的,不好意思,我们把你放弃了。”

吴永柱站在门口,望着玩具钞,愣住。

大老板将玩具钞往吴永柱头上一丢:“你已经被组织放弃,三天后来领钱走人吧。”

带着愤怒去了另一间屋子,提着一个公文包急匆匆的要离开小院,他要逃,吴大光用玩具币警告他,吴大光不相信他编造的谎言,他不能确定的是吴大光盯上了还是县长局长盯上他了,他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着什么。

不光明正大的人遇到点风吹草动就能想到最坏的打算。

众人见到这个架势,赶紧去挽留大老板,大老板丢给众人一句话:“组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真诚待它的成员,等审核完毕,我还会继续带你们,你们等我回来。”

众人点头,自认为没有人能比自己对组织更忠诚。

大老板走后,众人将矛头指向了吴永柱。

“吴永柱,要不是你,我下午还能投资。”

王老板也在其中:“吴永柱,我早说过吴大光会坏事,现在好了,你被踢出局了。”

“老老实实回去种地吧,你就不是发财的命,还连累我们。”

各种冷言冷语对吴永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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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疯狂的坑爹柱

委屈啊,吴永柱这个委屈,脑子嗡嗡直响,仿佛受到了成吨的伤害,他就这么被踢出局了。

众人越说越气氛,把大老板离开的罪责全部怪罪到吴永柱身上,你推一把我搡一把,将吴永柱推出小院。

“滚吧,耽误我们赚大钱。”

吴永柱站在小院门口,可怜巴巴的望着小院木门,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扁着嘴强忍住眼泪。

好你个吴大光,你不来投资就算了,还害的他丢了发财道。

在小院门口,站了许久,吴永柱看清现实,垂头丧气的离开,朝吴记餐饮走去。

吴记餐饮里阿德见到吴永柱进门,那气势像是要吃人。

“吴大光呢。”吴永柱气势汹汹。

阿德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心生害怕:“我,我不知道。”

吴永柱没去看阿德,自己走上二楼。

店里吃饭的人中,有一部分老顾客知道吴永柱,以往见到吴永柱都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今天这副架势还第一次见。

“大光不会真在楼上吧,会不会出啥事?”

“是啊,我看他那德行,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要不要报警?”

阿德也害怕了,塄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德,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光在不在楼上。”有客人着急道。

阿德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神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光,光哥,一大早就出去了,没,没在楼上。”

客人听到,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一会等他走了,赶紧给大光打电话,老二估摸着送餐要回来了吧,赶紧让他紧着点,我看这个吴永柱怕老二。”

客人你一言我一语,给阿德出主意。

阿德完全听从别人的安排,赶紧给老二打去电话。

老二在电话那头得知:“什么?吴永柱胆儿肥了,等老子回去收拾他。”

老二在回来的半路上,一路狂飙回到店外,连摩托车钥匙都顾不得拔,冲进店里。

“人呢?”

阿德指指楼上:“楼,楼上呢。”

跑上二楼的吴大光卧室,吴永柱正发了疯似的撕扯吴大光的被褥,嘴里骂骂咧咧,把吴大光的祖宗八辈骂一遍。

“吴永柱你吃了屎了。”老二骂道。

吴永柱回头看着老二,猩红着双眼,如果眼下真有一把刀,吴永柱真敢砍人。

老二咽了口唾沫,吴永柱这次玩真的了。

“滚。”老二骂了一句,本来想揍一顿,看吴永柱的情况,他也不敢了。

“吴大光是不是在服装厂?”吴永柱沉声问道。

“不知道。”老二冷冷的回答。

吴永柱丢下手中被他撕扯的乱七八糟的被褥,走出吴大光的卧室,与老二擦肩而过,粗壮的喘息足以证明他的气愤。

吴永柱走后,老二赶紧给吴大光打去电话。

吴大光显得很平静,拿起大哥大二话不说,打了报警电话:“喂,我要报警,有人要打我,没准会闹出人命,我就在国营服装厂。”

吴永柱靠着两条腿一路狂奔,路人看吴永柱发了疯的模样,自觉的躲远。

奈何吴永柱是腿跑的,怎么有警察开车的快,吴永柱还没到,警察先到了。

看国营服装厂门口,很平静,警察心中充满着疑惑,有人报假警?谁胆子这么大。

走进服装厂,吴大光就在门口坐着,还没等警察问哪里出事了,就听到门外大老远一声吼。

“吴大光,我草你祖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吴永柱不知道从哪拿了把菜刀,远远的看到吴大光,举着菜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飙泪朝服装厂冲过来。

在吴永柱眼里,他眼里只有破了他财运的吴大光,其他人的存在,都无关紧要。

吴大光赶紧躲在警察身后:“警察同志,就是他要打我,你们可得保护我。”

“放心吧,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警察同志负责的说道。

吴大光点头,转身就朝厂子里跑,这情况还往上冲的那是傻子,被砍死也活该。

这就是吴大光一直不想救吴永柱的原因,谁破了吴永柱的财路,谁就是他的仇人。

警察一看吴永柱这架势,闹事的肯定是他,看吴永柱拿刀的架势,任谁都发憷,好在他们人多,吴永柱眼里只有吴大光,其他人一概不理,只追吴大光一人。

趁着吴永柱追砍吴大光,警察同志一个反手将吴永柱扣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了,吴永柱的门牙磕在水泥地上,掉了一颗。

额,警察同志只是想最有力的的压制住吴永柱,没成想……

作为当事人,吴大光也被带去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这个年代对传销没有概念,但是有理智的局外人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事都持怀疑态度。

吴大光表示不追究吴永柱罪责,吴永柱的做法也算有原因,但是他拿刀追砍吴大光这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事实,肯定不能就这么放走了,暂时按扰乱社会治安处理,具体定性要调查一些日子。

全程,吴大光表现的就是个社会良好公民,形象上,在警察心理给吴大光加了不少分,至于吴永柱,被捉住后还在奋力挣扎,对吴大光脏话连篇,大大的减了分。

在派出所呆了一个下午,吴大光就可以安全的离开了,不出所料的话,姑父明天就来求他放过吴永柱。

整件事就是可惜了没抓到大老板,他才是罪魁祸首。

吴大光正想着,刚走出派出所的办公楼,见到一辆警车开了进来,从警车上面下来三个警察和一个肥胖肥胖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的西装,发际线快跑到后脑勺了,那五官,哪个都不过关。

事情要倒退三个小时前,大老板从小院里逃跑,做贼心虚的他怕被盯上,一路上怀疑有人跟着他,看谁都像是警察,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到了汽车站。

一心只想逃跑,买了最快发车的一班车。

他那副偷瞄所有人的模样着实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模样,汽车站工作人员就报了警,警察同志让他们将大老板留住,可惜还是晚了几分钟,那班车发车了。

派出所出警追车,这不追了三个多小时,追上了班车,更巧合的是,车上的人都留意到了大老板不正常,当警察赶到的时候,大老板已经被一车人制服了。

所以啊,这人没点胆子就别干坏事,干点坏事不等别人问,自己全交代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7】回款

吴大光回到店里,整个店里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

“爹爹,呜呜呜。”杏花远远的看到爹爹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吴大光跑去,半道还跌了一跤,大夏天穿的裙子,膝盖磕碰到水泥里上泛起血丝,自己又爬起来,继续朝爹爹跑去。

吴大光看杏花磕磕绊绊的朝他冲过来,带着不解迎了上去,抱起杏花。

“爹,爹爹你去哪,哪了,二赖叔,二赖叔说你被警察叔叔抓走了,杏花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了,爹爹呜呜呜。”杏花小脑袋往吴大光脖子里缩,鼻涕眼泪抹在吴大光的脖子上,不断的抽泣。

吴大光拍拍杏花的后背,安慰道:“爹爹又不是坏人,警察叔叔抓坏人,不抓好人,爹爹是好人。”

边安慰边抱着杏花往吴记餐饮走,吴记餐饮门口十几个人都瞅着他。

原来从吴大光上警车开始,张二赖就赶紧回店里报告消息了,老二给他县长老爹去了电话,幼儿园放学回来,徐曼丽急的直哭,店里人忧心忡忡,杏花受了感染,以为爹爹出事了,哇哇的哭,还有几个相处好一点的老熟识也在店里出谋划策,能找关系的找关系。

“光哥,你没事吧。”老二还拿着大哥大,似乎在打电话,电话那头估摸着是他老子。

“没事啊。”

众人长舒一口气,老二拿着大哥大对着电话那头喊道:“没事了,自己回来了。”

张二赖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把你逮起来了。”

徐曼丽抹抹未干的眼泪,看人没事,害羞的闪进店里。

“怎么了,我就是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出啥事了?”吴大光不解的问道。

有客人指指张二赖:“不对啊,二赖说你被抓起来了。”

吴大光抱着杏花幽怨的看着张二赖:“我啥时候被抓了,老子就是去做个笔录。”吴大光终于明白大家伙为什么这么上心,敢情张二赖传了假情报。

“我不是看你上了警车,我以为你让警察抓了,长这么大,头一遭瞅见警察,再说了,警察都是抓坏人的,也没见抓好人啊。”张二赖说这些话的时候,往人群里后退,知道自己好心办错事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老客人摇摇头,走进店里。

为了表示感谢,吴大光在门外拼了个大桌,请大伙吃了顿丰盛的晚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转天,吴大光与张二赖像没事人一样去了服装厂做生意。

回头进货的商贩越来越多,大部分村镇没去过,吴大光特意去汽车站将各大村镇发车时间表抄了一份,这个年代没有物流,全靠这些班车捎货。

晚上服装厂下班,回到吴记餐饮,果然,姑父来了。

“大光,永柱对不起你,他现在被沙子蒙了眼,你能不能不跟他计较,大光,姑父带着诚意来找你道歉,只要你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们老两口就算砸锅卖铁也补偿你,还请你别追究永柱。”

连连道歉,求得吴大光的原谅,任谁也不能原谅一个拿刀砍自己的人,吴大光要是不报警,估计现在已经躺在棺材板里了,吴大光无视,自己该忙什么忙什么。

姑父看吴大光不想搭理自己,他也想转身就走,可他去警局问过,永柱是故意伤害罪未遂,要关进去三年呢,他觉得吴大光是他也是他们家唯一的稻草。

“大光。”姑父吼了句,店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了。

吴大光冷漠的看着跪在店里的老头,曾经他是多么要面子的人,多么以儿子为傲的人。

“大光,姑父在这给你磕头,给永柱条活路吧,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姑父老泪纵横。

姑父这一跪,店里店外聚拢了不少人。

“姑父,我叫你一声姑父,吴永柱的案子不是普通的民事案件,如果他手上没有刀,还好解决,但是他去厂子找我,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扬言要杀了我,警察在场,他的案子就已经升级到了刑事案件。”吴大光瞅瞅店里,目光一个带着眼镜有知识文化的客人身上:“这个是初中老师,您问问他,刑事案子就算我不追究,是不是也要承担法律责任。”

那名老师推推眼镜,昨天的老顾客有他:“大光说的没错,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打听打听你儿子关在哪个监狱。”

有些客人附和:“没错,你求大光是没用的,你儿子啊,太意气用事。”

若是吴大光这样说,姑父是不信的,众人一说,他信了,人就是这样,亲人说的话不信,外人所说的深信不疑。

姑父站起身,瞅了两眼吴大光,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自己儿子给人家带去了那么大的伤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脸来找吴大光了。

过了几天,吴大光从县长那里得知了消息,吴永柱被判入狱两年。

其实吴大光没想着把吴永柱送进去,他是真没料想到吴永柱偏激到拿着菜刀追砍他。

辗转一个月,吴大光在厂子里备受争论,一致不认可吴大光,各种怀疑吴大光的能力,背后议论吴大光是傻帽的职工多不胜数。

眼看到了回款的日子,吴大光一大早去了汽车站,整整一个月,吴大光顶了一个月的压力,成与败就在今天了。

在汽车站转来转去,从汽车站的车发车,再到村里的板车进汽车站,吴大光一辆一辆的盯着。

直到从某辆板车上听到买票员的一声喊:“吴大光,有人给你捎了东西。”

吴大光赶忙跑过去,那买票员交给了吴大光一个箱子,箱子还不小。

吴大光打开一瞧,一箱子的杏子,在杏子里面有一个信封,打开一看,是回款,信封上除了自报地址姓名,还有一句话:自家的杏子熟了,稍一箱尝尝。

之后,接二连三的班车出现,吴大光收到了各种农产品:花生、粉条、核桃、鱼干、腊肠、茄子、萝卜……更有甚者给吴大光邮寄了一双布鞋,要说邮寄东西里最多的,当属下洼村的东西,各种农产品,还有自家做的小玩具。

还有一部分班车不进车站,吴大光已经安排好了人去等车。

【98】通报批评

傍晚看着一箱箱的农产品,吴大光的心定了,百分之九十的商贩都回款了,没有回款的不排除没赶上车,没卖出去的可能性。

晚上,吴大光在卧室里用笔计算收入,一个月下来他入账一万二多,厂子的收入三万六千多,第一个月是试推销,最大的收入应该在第二个月,也许会翻倍。

算账期间,偶尔接到那些没回款的商贩电话,约定到第二天回款。

二日,吴大光将六千块刨除出来,这些是他从商贩手里提出的分成,剩下的四万二要拿去厂子里,经过会计计算,再分出六千块给他。

揣着大量现金去了厂子,厂子的职工见到吴大光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习惯性的冷嘲热讽。

“今天到了交款的日子,没要回来回款吧。”

“你看他那德行,一看就是没要回来回款。”

“好好小生意不做,非要跟我们服装厂合作,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老板不成。”

每天来讽刺吴大光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早就打听好了他们在哪个车间。

略过几个闲的蛋疼的职工,走进厂子里。

来的太早,厂长办公室还没开门。

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厂长陈炳华才来,看到吴大光缩在门口,表情上面带笑意,眸子中那抹瞧不起却是掩盖不住的。

“小吴啊,来的这么早啊。”陈炳华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

走进办公室,吴大光将踹在怀里的钱掏出来,放到办公桌上,总共四万二的款项在这个年代来讲是巨款,吴大光特意多包了几层报纸。

陈炳华打开报纸,四摞钱平平整整的躺在上面,为了使得钱数工整,吴大光显然是特意跑去银行换了一趟。钱上散发着钱的香味和汗水的味道,安静的诉说着它的故事。

“陈厂长,这些是回款,一共四万二,我昨晚计算过了,与出货表上的一分不差,这里面厂子占三万六,我占六千。”吴大光说道。

陈炳华一眼不眨的望向桌子上报纸里的四摞钱,表情很平淡,可眼睛出卖了他,那双眼睛牢牢锁在钱上,如果没有吴大光在场,已经上手数了。

“好,这些钱放在我这,我一会儿让会计过来核算,你放心,到时候一分不少你的。”陈炳华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表现出看不上的样子。

“陈厂长,我觉得我们的生意就到此为止吧。”吴大光为难的开口。

“为什么?”陈炳华想都没想就开口了,虽然他瞧不上吴大光身上那股子小市民气,但吴大光是厂子里的救星,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我与厂子是合作关系,签订了合同,难道厂子不该给我和给我的商贩,一点应有的尊重吗?一个月下来我,您的工人在我面前说的话,我的商贩来考察,服装厂员工所表现出的态度,我历历在目,难道这是个国企员工该有的素质吗?”吴大光早就看不惯那些员工自居高位的态度。

“竟然还有这种事?”陈炳华惊讶,生活中演技不错的演员,别说是员工,连带他,厂子有几个人瞧得起吴大光所带领的商贩。

吴大光笑笑,心想厂长我对付不了,几个小喽喽还我还动不得吗?

“陈厂长,生意也讲究个缘分,我与贵厂合作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如果是在践踏我个人尊严的前提下互惠互利,我真无法再与贵厂合作下去。”

“小吴,那只是他个人的言论,你说是谁,我点名通报批评。”陈炳华一副正气凛然的姿态。

“也没几个人,就一车间有个叫张桂霞的大姐和叫刘贵全和三车间……”吴大哥一连报了五个人名字。

陈炳华在纸上记下五人的名字,对吴大光道:“小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就放心在厂子里待着,要是再有人说三道四,报我名字,我看谁还再敢说话。”

“既然有厂长撑腰,我就不矫情了。”吴大光客气,他就是来打小报告的。

告辞离开,吴大光一离开厂长办公室,陈炳华手拿着笔往桌子上一丢,身子往靠椅上一靠:“什么玩意,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不过一秒,陈炳华直起腰,去拿桌子上的那四摞钱,想要去数,意识到门没关,免得被人撞见他数钱的模样,赶紧去锁门,然后开始数钱。

吴大光离开办公室,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打的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不到中午,在厂子门口就张贴了一张通报批评的告示,吴大光说的五个人都在通告批评上,来来往往的职工都回去看上一眼。

这个五个人见了,均瞪着牛犊子眼愤恨的看着吴大光,而吴大光坐在门口的遮阳伞下,翘着二郎腿,哼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歌,甭提多美了。

五人气不过,一个个的跑去厂长办公室告状,奈何厂长对吴大光也是敢怒不敢言,整个场子还指望他贡献一份力呢。

中午张二赖与吴大光换班,在路上遇上了在翻垃圾桶捡废品的姑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姑父头上多了不少白头发,年纪中旬看上去像个老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吴大光没去打招呼,一个很要脸面的人就怕这个时候遇上熟人。哎!儿子再怎么错,父亲都会为他的错照单全买。

吴大光刻意留一分面子给对方,绕原路回店里。

正巧,吴大光碰上送外卖回来的老二。

老二顶着大太阳,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光哥,天越来越热了,外卖人手不够啊,我跟你商量商量,把鸡杂从食堂里调过来呗。”

“他来了,食堂怎么办?”

“再招人,食堂好打理,但是外卖送货的人是真不多。”

“你现在去建设路上,找个捡破烂的男的,年纪大概四五十岁,是吴永柱他爹,你应该见过,吴永柱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他去食堂打饭吧,把鸡杂换过来。”吴大光吩咐,往店里走,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别说是我说的,你就装作无意中看到的,给他个营生。”吴大光吩咐。

“成,那老头我也见过,真跟吴永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寒颤。说起吴永柱,他好像就关在县区旁边的派出所,光哥你说那老头为啥非死赖着县里,爷俩都想在县里发财吗?”

“应该只是想离儿子近一点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9】吴记酒楼营业啦

厂子里的生意是暂时的,最多撑不过五个月,本市就那么大,消费者面相的小众,小众消费者就那么多,衣服不是吃食,吃过了就没有了,衣服可以穿三四年,缝缝补补穿十年在村子里常见,不会有回头客,基本买过一茬生意就没了。

当然,更大的市场也有,但是服装厂从吴大光提出样式老旧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动,服装厂从厂长到底层员工,从上到下,谜一样的自信。

每天在服装厂门口接待前来的商贩,吴大光每天都能听到厂子里机器运转的声音,吴大光也就那么听着,不参与,太自信的人拒绝否定的声音,吴大光很识趣的眼睁睁的看它倒闭。

吴大光自认为赚钱是他的最大乐趣,在接手厂子销路的同时,餐饮行业也没落下。

十字路口王老板转让的那家门面,吴大光打扫干净后,又请了专业的装修团队装修,地面上用的木制地板,整个店按照古建筑风格装修,吴大光想把它打造成老字号店面,打造成整个县区最顶尖的餐饮场所,取名就叫:吴记酒楼。

店门采用推拉式木门,门既是脸,吴大光走访了三个镇子才找到一个手艺好的老木匠,耗费一个月的时间和学徒雕刻出来的镂空式木门,听说手艺往上倒几辈子,祖上是给皇亲贵族做家具的。价钱自然不低,花了一千多块大洋,就为了让过往的客人多瞧上一眼,让吴记餐饮与周围店铺相比,醒目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里面的家具也是经过精心雕刻的,不过和门相比,没那么考究,随便找了几个木匠赶工的,店里的灯一致采用嵌入式,这种带着古代的格调,不管发展到什么时候,这种装修都是一大特色,客人一进门,给客人一种古代地主的阔气,花钱自然也不省着。其次呢,这种装修不管发展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大特色,现代化装修太浓重,没几年就落伍了,三年一小改,五年一大改,很是折腾,古装就不用那么麻烦,要改也不用大改,俩字:省钱。

菜品上的档次要比吴记餐饮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吴记餐饮针对中低消费人群,吴记酒楼针对中高消费人群,追求食物的色香味俱全,做到吸引眼球、通感嗅觉、共鸣味蕾三大特点。

然后就是伙计服装,吴大光也不是白在服装厂门口傻乎乎的坐了一个多月,自当认识了不少相比较好说话的职工,不管什么行业,都有各型各色的人,不能某个行业出现一些败类就否定这个行业不行,吴大光以赚外快为由,忽悠了几个妹子给他做十几套偏古装的工作装。

吴大光算是猴精一个,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手头上现有的资源,正赶上高考毕业季,这个年代还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大学的年代,一些学习差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一毕业就被家人安排上了工作岗位,吴大光就安排老二给他弄了一份本年毕业的学生表,多经打听,排除一些学习好和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开始诱惑那些家庭条件困难,身高个子长相过得去的年轻帅哥妹子来进吴记酒楼工作,他们即便是不来酒楼,以他们的家庭条件,也找不到多好的工作,来吴记酒楼何尝不是一个明智之选。

人员配备上,以合同为主。

吴大光按照当地风俗,走了个过场,找了风水先生敲定的开业时间,六月二十号。

提前一天给县长打去电话,以厂子合作伙伴的身份请县长参加开店仪式,县长不能驳了吴大光的面子,他们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小智爹和朋友的关系,他们是创业老板与县长之间的桌面关系,不久后很有可能是个企业家与县长的关系,时间转变,前者的称呼不断变化,后着不会大改变,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吴大光就是通关的人,他的等级不断升,初期他是个菜鸟,经过一次次努力他终究会通关,而县长的身份不过是吴大光这盘游戏里的一个重要人物,吴大光的角度会从仰望变成对视再到俯视。

这一点,县长很清楚,所以他不会驳了吴大光的面子,成为他对立面的人。吴大光也很清楚,在商场上,结实县长能让他在生意场上清除很多阻碍。这一点,吴大光的做法会让很多人嗤之以鼻不敢苟同,很多人会觉得这不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吗?为了利益,改变了彼此的交情性质。

反问,哪个站在高处的人不是这样爬过来的,这只是通过吴大光揭露了生意场上的边边角角罢了,站在吴大光的角度朝前路看,前面密密麻麻的灰色人物等着去点亮。

六月二十号一早,与县长一起的还有那天一同去厂子的几个工作人员,这些人你不去熟识,他们是不会来认识你的,人脉也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陌生人要好。

吴记餐饮的开业时放了两挂鞭就算完事了,现在吴大光站稳脚跟了,吴记酒楼不能这么寒酸,要来就来一发大的,买了一大箱子的烟花炮竹庆祝开业大典。

吴大光站在店门口,脸上的笑就没合上过,带着前世的情怀,终于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

县长站在身边,甭提多有面子,来来往往的路人被热闹气氛吸引,吴大光乐呵的拿着大喇叭高喊:“吴记酒楼今天开业,它汇集了吴记餐饮所有人的艰辛和汗水,今天的开业,奠定了以后我们在县城里的根基,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县长与县政府工作人员的大驾亲临,让小店蓬荜生辉,其次还有国营服装厂厂长陈炳华的光临,同样不能忘了前来支持鄙人的摊主们,吴记餐饮的老顾客……”

“一路走来,我吴大光从一个拉着板车去赶集的摊主一步一步……”按套路,讲一讲自己的艰辛历程。

接下来放炮热闹,剪彩,挂牌仪式,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吴记酒楼营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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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跟狗狗玩亲亲

后厨噼里啪啦翻炒,虽然安装有吊扇,厨师们还是热的满头大汗。

吴大光将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和厂长安排在了二楼的包厢里,一楼则是一些商贩们和一些老顾客。

完成招待宴后,后厨的厨师门也做到了一楼和大伙吃饭,都是大老爷们,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就没完,那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包括号称千杯不倒的吴大光脸上也红扑扑的。

吴大光在二楼招待完县长,提着酒瓶走下楼。

“我跟你们说,要说喝酒,你们这一大桌子也没人能喝过我。”吴大光吹嘘,前世他在学厨师的同时还兼职在夜店里干过推销,这一行主要是能喝,只要你能喝,喝几瓶有人照单全收,女钓大款,男钓富婆,吴大光喝到胃出血,一晚上赚了五万块,也就是那次胃出血,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暴利的兼职。

“大光,你别吹牛逼,吹牛逼谁不会吹,今个你要不把我们喝趴下,往后我们的饭钱都记账。”同桌客人说道。

“没错,我们的货款也欠着。”不用想,说话的人肯定是商贩。

一群大老爷们在一块,除了吹牛,就是聊女人,各种保守的黄段子,让众人聊的不亦乐乎。

县长他们有公务在身,不敢喝太多酒就告辞离开了,连二楼的菜都跟没动过一样。

一楼则截然相反,造的乱七八糟,有人还举着酒瓶在一楼跳起了舞,喝的太多了,有人干脆就在桌子上睡着了。

吴大光今天喝的尽兴,一肚子的酒,赶着大伙已经喝趴下,一个人偷偷摸摸走出店,催吐。

吐完往回走,张二赖正抱着一只狗拔毛,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说的啥。

吴大光走近,只见张二赖一只手拿着鸡腿,一只手拍打着一只狗:“兄弟,你今天喝少了,下回我单独请你,再战三百回合。”

那只狗正在啃鸡腿。

“从今以后,咱俩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张二赖打着酒嗝说。

那只狗,咔嚓咔嚓的咬着鸡腿上的骨头。

张二赖又把脑袋凑到够脑袋旁边:“兄弟你说啥?要结拜?”

吴大光站在一旁,张着嘴,呆滞的目光看着一人一狗。

“好,结拜,梁山好汉,我去拿两盘菜,我们结义。”张二赖站起身,看到吴大光看着他和兄弟,张二赖嘿嘿一笑:“光哥,我给你介绍我兄弟,大黄。”

那只狗理都不理两人,低头咬着鸡骨头。

吴大光站的不稳,身子摇摇晃晃,指着狗猥琐的一笑:“桃园三结义,是仨人。”指指张二赖:“你”指指自己:“我”指指狗:“他。正好三人,嘿嘿嘿嘿。”

张二赖郑重的点点头:“你岁数大,你是大哥,我第二,我是二哥,大黄最小,是三弟。”

名为大黄的狗吃完鸡腿,眼睛撇过俩人,如果他会说话的话,大概在吐槽:这来人脑子有炮吧。

然后大黄心满意足的摇着尾巴丢下俩人走了。

望着大黄离去的背影,吴大光与张二赖对视一眼,吴大光先开口:“我们去追三弟吧。”

“对,追三弟。”张二赖附和。

美轮美奂的画面……

周围过往的客人看到,别过头笑话两人。

日头夕阳西下,吴记酒楼内鼾声大起,趴在桌子上,躺在地上的,各种睡觉的姿势。

吴大光躺在地上,同所有人一样打着呼噜,一个不注意被口水呛到,醒了过来,酒会使人愚钝,忘记了吴记酒楼开业,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懵逼的瞅着现场足足一分钟,理智才渐渐恢复。

丢开张二赖搭在自己身上的腿,张二赖也醒了,嘴角还沾着狗毛,同样有读取记忆的时间。

吴大光最先反应,好家伙,干干净净的酒楼造的跟狗窝一样,一想到狗,怎么还觉得很熟悉呢?哪里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了。

拍醒老顾客与商贩后,都自觉的留下来打扫酒楼才道别离开,那些赶不上班车回村的,也去了宾馆。

一切完成后,天已经黑了,吴大光打着哈欠关上吴记酒楼的门,张二赖在身后跟着,一直吐唾沫。

“光哥,我嘴里咋有狗毛,还有一股狗味。”张二赖疑惑的问。

“谁知道你跟哪只母狗约会去了。”

走进吴记餐饮,徐曼丽见俩人回来了,打翘道:“你们三弟呢?”

“什么三弟?”吴大光反问。

徐曼丽笑笑,没回答,忙活自己的事去了,留下吴大光与张二赖两人不解。

杏花听到楼下有爹爹的声音,跑下楼,以往都是冲过去抱住爹爹,这次没有,她选择嫌弃的远远的站着。

吴大光毫不知情,蹲下身张开怀抱:“杏花过来,让爹爹抱抱。”

杏花摇摇头,拒绝:“爹爹,你抱过外面翻垃圾桶的狗狗,二赖叔还跟狗玩亲亲。”

杏花说完,小表情更厌恶了,她的小脑瓜里映出白天的画面,两人一狗钻在垃圾堆里……此处马赛克处理。

“哎……”杏花叹了口气,小手背后,走上了二楼。

吴大光与张二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互相嫌弃。

一夜过后,吴大光早早的开张吴记酒楼,并在吴记酒楼门口竖了一面牌子:承接婚庆一条龙服务,另承接各种宴请活动。

吴记酒楼在装修上是县里最下血本的,按装修理所当然的超越了几十家饭店,领先全县水平,至于客源,政府要员经常要参加应酬,有了吴大光这层关系,县长也不好意思再去别家,更合同同样的菜价,吴记酒楼环境好菜品好,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店里来了六七个从二十岁到六十岁年龄不等的男人,其中一个吴大光认得,就是参与过吴永柱案子的警官,只是人家不认得他了。看认识的警官对待那几个上了岁数的人很是客气,莫不是上级吧。

且得好好招待着,让人家成为回头客,一来二去,有眼力见点,怎么着,他不能跟人家认识认识,再多走动走动,能升级到朋友最好,往后在不违反纪律的条件下有啥好事,第一个想到他吴大光。

【101】遗憾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这个世界一直都是拼人际交往的世界,多认识一个人,就多一条出路,也许因为你的一句话,能让你前进路上少吃几次苦头。讨好巴结不是低贱,只是为了自己的路走的更平稳。这中行为让大多数人所不齿,事实却证明,无可厚非是一条捷径。

吴大光招呼厨房上点心,自己充当服务员的身份拿着菜单去了这些所在的包间。

“几位好,这是本店菜单,几位想吃点什么?”吴大光客气的递送上去菜单。

几位警察同志心情貌似不错,年纪最大的接过菜单看了一眼,放到了桌子上,对吴大光道:“你看着给我上一桌你们店里的特色。”

“没问题,几位是喝酒还是喝茶。”

“今个下班,就是放松的,喝酒吧,喝点白的。”年老的对着桌子旁的其他人笑说。

这人说话沉稳,口气中习惯性的带着一分命令,给人的感觉不敢反抗,加上一桌子的人目光都在他身上,每个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笑脸回应,这人除了是个老警察外,身份应该不低,怎么着也得是个跨级的上级,预测是科级。

“稍等,马上就好。”吴大光退出包厢,和前台招呼了一声,换了一个十六七的女服务员去招待这间包厢。

上了酒菜,这几个警察同志将服务员打发出去,关上门,聊自己的天。

“这一次领导对咱们的办事能力表示肯定和满意,我们也算在其他县里排名里名列前茅了,为了我们终于扬眉吐气干一杯。”年长的警察举起酒杯说道。

碰杯,咂了一口,有人说:“听说这个非法集资,好几个县都在搞,眼睁睁的看他们越闹越大,管不了,交钱的人一口咬定自己没交钱,反正有各种借口不说自己投资,没有证据,抓都不好抓。”

“对啊,等这些人发觉,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犯罪目标早就不知道逃哪去了。”

“让我最想不通的是,那个叫吴永柱的,他表弟怎么想到用玩具币逼大老板逃跑,他怎么就知道大老板就能逃,怎么知道吴永柱会拿刀看砍他把事情闹大?”

与吴大光有一面之缘的警察没说话,他总觉得刚才的服务员眼熟。

吴大光打了个前战后,就没去打扰,正所谓来日方长嘛,每次混个眼熟,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了。

吴大光坐在了前台无所事事,想来奋斗了一年,他终于踩了狗屎运让他熬到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好几次看着吴记酒楼在自己面前,都不敢去相信。

店外,一个穿着水靴的雨衣的男人朝店里张望,外面没下雨,他穿着雨衣,让店里人议论起他来。

“这人大日头的,咋还穿个雨衣出门,就是不听天气预报,也猜的出来今天肯定不会下雨。”店里客人玩笑。

客人的话引起了吴大光的注意,同时也注意到了门外的男人,男人似乎想进来,不知道心里有什么阻碍,然而他没踏进店里。

既然对方不进门,吴大光选择出门。

穿雨衣的男人见到吴大光出门,自觉的让出一条路,闪的远远的。

“你在我店门口,有什么事吗?”吴大光开口问。

男人站在不远处,想开口又开不敢口:“老板,我其实,哎!算了,老板祝你生意兴隆。”

男人道了声吉祥话转身要走。

“等等,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吴大光喊住。

男人停顿脚步,转头双目对上吴大光,赶忙离开:“我看你们在店门口招牌上写着接婚庆宴席,我想,我想问问那得多少钱?”

“几个八百八十八到六千六百六十六不等,具体的情况,你进店里,我跟您仔细说说。”吴大光说道。

男人连连摆摆手:“不了,不了,在这说吧,八百八十八,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点。”男人拘谨。

“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可不得办得隆重点毕生难忘吗。”吴大光本着生意人的角度开解。

男人点头表示赞同:“没错,结婚后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请问是谁要结婚?”吴大光看男人长得黑壮,年纪有三十多了。

“我和我太太……”

男人叫王永强,三十三岁,在县里是个掏粪工,十年前与妻子结婚,育有一子,在一年前,妻子患病,身体条件每况愈下,如今一只脚迈入鬼门关的人,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和王永强举办婚礼。

“老板,为了给我媳妇治病,我把家里的几亩地和房基地都卖了,我现在实在拿不出钱来办婚礼了,你看我能不能留在你店里打工还债?”王永强恳求的语气道。

天下的可怜人太多,吴大光如果要个个都可怜,他也不用干了。

“你明天来店里找我,我给你答案。”吴大光对王永强说道。

王永强带着希望的神色灰了一半,他走访了好几家搞结婚典礼的店面,都得到了同一个答案,果断拒绝。他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是县里名号响当当的大嘴猴,大嘴猴的原话是:“滚,穷光蛋还想办婚礼,去阴曹地府办去吧。”

与大嘴猴相比,吴大光是礼貌的,王永强不抱希望的点点头:“谢谢老板。”

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吴大光心里不落忍,远远的招呼:“王永强,明天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王永强回过头,难道老板刚才说明天给他答案不是拒绝吗?没回答吴大光,王永强继续越走越远。

吴大光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起初他听完故事,想到做个简易的婚礼流程,花费最少量的钱,去完成他们的心愿。

当王永强说他们穷的没钱办婚礼要打工还债的时候,他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个遗憾应该有完美的解决办法。比如,王永强夫妇收获婚礼,他吴大光收获名利,各取所需。

他需要有个周密的计划,计划一场盛大的公益性质的婚礼,这个计划尽量撼动这个小县城,让新人毕生难忘的同时,打响自己的婚庆品牌。

【102】还有案子

举办一场公益性质的婚礼,如此一来,必定要好好规划,这代表着吴记酒楼婚庆这一块的实力。

公益婚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有些人因为脸面问题宁可打肿脸充胖子,好心未必能办成好事,这件事要明天与当事人沟通后再做打算。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楼上的包间吃完了,几位警察同志心满意足的下楼。

“小兄弟多少钱啊?”年长的警察问道。

“一共三十六块钱。”吴大光回答。

官场上的人官场话说的漂亮,彼此推脱一阵后才付钱。

临走前,年纪轻的警察同志盯了吴大光好一会。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警察同志忍不住问,死心眼的他得不到答案会一直想下去。

“我们在派出所见过,我表哥叫吴永柱,我叫吴大光。”

“哦,哦,我就说你眼熟”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然后几句问:“其实我挺想问你几个问题的。”

“什么问题?”

“那个非法集资,你怎么想到用玩具钱币警告非法集资大老板的,你又是怎么知道大老板会逃,还有你怎么知道吴永柱要拿刀砍你,打电话提前报警的?”警察问出三个问题。

吴大光耸耸肩:“玩具钱币是我女儿玩的时候想到的,吴永柱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意,我不得不出手提醒一下,至于大老板为什么要逃跑,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心里虚,这种人案底少不了,嗯,还有你说的吴永柱拿刀砍我,从他多想拉我投资就能想到我坏了他的财路,他有多恨我,况且吴永柱去我店里找过我,有人报信。”

那名警察目视吴大光,说话有条有理,认真对视一个人,大多数人选择逃离视线,吴大光没有,警察特有的犀利眼神到了吴大光那里,自动消散掉,沉稳的不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办案的习惯性让他分析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拥有一家酒楼的男人。

吴大光并不知道对方已经把他当成犯罪嫌疑审视,勾勾嘴角提醒:“你的朋友已经走远了。”

警察同志收起分析,道:“饭菜做的不错,还会再来,我姓齐,下次优惠啊。”

“谢谢,一定优惠齐警官。”吴大光道谢。

警察同志与一同来的上级会和,一路上显得心不在焉,吴大光的一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这种人案底少不了。

吴大光是提醒他大老板案底少不了,是除了非法集资,大老板身上还有其他案子。

回到所里,齐警官坐在椅子上,无心和同事聊天,一直琢磨着怎么再撬一撬大老板的嘴。

晚上,生意草草,饿不死吃不饱的状态,吴大光提前打样回吴记餐饮帮忙,晚上十一点,吴大光洗漱后,躺在床上吹着电风扇渐渐入睡。

在小县城的另一面,齐警官因为吴大光的一句话,正在突击审讯大老板,明天就是大老板宣判的日期,要赶在宣判前彻底查清楚。

“王大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齐警官坐在大老板两米处口气平平的问,双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无名指敲击着左手。

大老板抬起头,面如死灰,以他现在的罪行,按现在法律残酷的年代来判,可以被判终身监禁。

“我都已经终身监禁了,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没了给吴永柱那群人铸造憧憬的激情。

“我们收到群众举报,你干的事还不止这些。”齐警官尔虞我诈。

大老板抬起头,做好了准备,眼睛看着齐警官不躲不闪。而对于吴警官来说,说假话的人都会刻意逃避去看对方的眼睛,他即便是老江湖也不例外,下意识的收回视线,这是人的下意识反应,下意识是不经过大脑反馈的。

就在躲闪的那一刹那,他想起了吴大光迎接他的眼神,大老板在反击?

故意碰掉手中笔,弯腰去捡起,眸光中闪过一抹自信,用吴大光的眼神去看待大老板。

只能说大老板的道行还不够,被齐警官看了没半分钟,支撑不住了,眼神躲闪开,右手拇指掐了一下食指。

一个人将罪行掩饰的再好,都避不开内心的挣扎,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最先出卖自己的一定是眼睛,其次是肢体,再然后是嘴,为了让对方充分相信,他一定会辩解,言多必失。

“如果有人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也无所谓,多一条少一条,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大老板说道。

“是吗?你是等我们调查才肯认罪?”

大老板摊开手:“随便调查。”

“那就用事实说话吧,机会给你了,主动承认还有机会,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齐警官起身,离开。

从大老板的表现来看,齐警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有案情没说出来。

短短几个小时,吴大光在睡梦中度过,齐警官在等着他的突破口,大老板算是最焦灼的一个,内心的挣扎,齐警官的强压,他一度怀疑他的重案被翻出来了。

一觉到天亮,吴大光伸伸懒腰,外面的太阳已经射进了他的屋子,祥和的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多想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安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安谧。

“大光,上盘鱼香肉丝,分量足点。”虽然吴大光已经不掌勺,食客们还是习惯性的喊大光,好像吴记餐饮所有的人都叫大光。

楼下叫饭声彻底把吴大光从享受中拉回现实,现实中的他没时间享受。

起床洗漱,吴记酒楼那边已经营业,一楼客人还看的下去,至少证明这是一家餐馆,至于二楼包间,一天来不了两拨人。

下午,王永强如约出现在门口,和昨天一样防止粪便渐入衣服里,外面穿了一身雨衣,脚下一双雨鞋,大夏天的出现在吴记酒楼门口,过往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他依旧没有进来。

吴大光见了,朝后厨喊了一句:“做一份土豆丝盖浇饭送门口来。”

后厨应了一声,吴大光走出吴记酒楼。

【103】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大热天的,咋又不进去呢。”吴大光招呼。

“我趁着中午休息过来的,身上就用水冲了冲,身上臭,别影响了你的客人食欲。”王永强憨憨一笑,掩盖住他的自卑。

吴大光从店里搬出两把椅子:“既然你不愿意进去,就在这里说吧。”

王永强这次没拒绝,接过椅子离吴大光坐的很远:“老板,你放心,你的钱我会还的。”

吴大光摆摆手:“先不聊价格,你想不想把婚礼办得更大?”

“更大?不行不行,我没那么多钱,老板,你看看我干的营生,我咋有那么多钱办婚礼。”

王永强一直纠结钱的问题,吴大光先打消这个顾虑:“我有个建议,可以办一场开放式婚礼,不用花一分钱,所有的钱由吴记酒楼全程赞助,当然,谁都不是土大款,我们呢,是想借助你们的爱情宣传我们的品牌,如果你不同意,可以拒绝,婚礼我也可以根据你的实际收入举办,但是和前者比,档次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我们的婚礼会收到祝福吗?会有人给我们拍照吗?”王永强问道。

“你放心,我会让你的婚礼成为全县区最有排场的婚礼。”吴大光说。

王永强点点头,很激动:“那我回去跟我媳妇说说,晚上我能来找你吗?”

“好,如果太晚,可以去吴记餐饮,那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随时来找我。”

王永强起身,朝吴大光鞠躬:“谢谢老板,我这就去跟我媳妇说说。”

“等会,你中午应该么吃饭吧,后厨已经在做了,一会就好。”吴大光喊住王永强。

“不用麻烦了。”

“已经做了,你不吃就浪费了,一会就好,既然你不进店里,就在这吃吧。”

话音刚落,一个女服务员走出店,交给王永强一盘盖浇饭:“你好,这是您点的餐。”

素质都是警告吴大光培训的,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

王永强在门口吃饭,吴大光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吴大光想起来的时候,门口只剩下餐盘和两张椅子。

吴大光去收拾椅子和餐盘,发现餐盘下放着皱皱巴巴的两块钱,那钱已经用的泛白,摸起来是湿的,在王永强雨衣下,沁满了汗液。

镜头转到审讯室,大老板死死不开口,眼看着快到押送的时间了,齐警官安排了两个小警察去审讯,做了一出戏。

两个小警察循规蹈矩的审讯,大老板应付自如,有了聊天的人,大老板的心态不像之前那么爆炸。

审讯没五分钟,另一名警察闯进审讯室:“王大志涉嫌重大案件,暂时取消庭审,等案子落实,再庭审押送。”

审讯的一名警察问:“那还审讯吗?”

“审,按流程办事。”

“好。”

一出戏演下来,大老板的内心彻底崩溃,脸憋的通红。其实这个局做的很拙劣,就像是他设的传销局,迷的只是局中人。

两名审讯警察没提传销以外的案子,其实他们只是按照庭审前的流程审讯。

审讯完毕,两名审讯警察收起笔录要离开,大老板内心绷不住了,他恐慌了。

“两位警察同志,我现在坦白从宽还算主动交代吗?”大老板终究是妥协了。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回到座位上:“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其实在一年前,我强奸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我利用赚大钱骗她父母投资,他们家有个闺女挺好看,因为站点选在他们家,我就对她动了心,有一天冲动之下把她父母骗到别处,那天晚上我就强上了她,后来他怀孕了,她父母逼问他孩子是谁的,我怕她把我供出来,在一次争吵后,我推了她一把,她撞到墙上一根钉子上,钉子从眼睛传进脑子里去了,当时流了一墙的血,我害怕,就跑了,齐警官就是去办我的案子去了,我想问问她现在还活着没有……”

与这件案子相比,非法集资简直小巫见大巫,一个生活在人类社会的禽兽……

因为在大老板身上发现新案子,庭审那边暂时取消。

……

吴大光在店里,心情莫名的好,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干活更加卖力。

下午的时光留不住下沉的太阳,街道路口亮起一盏盏灯光,吴记酒楼的生意在晚上有了起色,开始忙了起来。

晚上九点,王永强又来了,虽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还是没进门,只在门口远远的招呼:“老板,我又来了。”声音有了生机。

吴大光搬着两把椅子出门。

不等吴大光问,王永强主动说:“老板,我妻子让我感谢你,他说互惠互利,我们才不会有心里负担。”

“你妻子是文化人?”吴大光冲着互惠互利猜的。

王永强自豪的点点头,漏出一嘴黄牙:“我妻子是我们村唯一的老师,周围几个村的孩子他都教过。”

“你们定的是哪一天?我来筹备。”

“老板能不能快点,我妻子时间不多了。”王永强的兴奋淡去。

“那你想什么时候?”

“我算过了,三天后是个好时候,我想在三天后举办婚礼,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王永强说道。

“好,本店以满足客人要求为宗旨。”

王永强直挺挺的站起身,鞠躬:“谢谢老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反正很谢谢,很感谢。”

“别这么说,要说我还要感谢你呢,感谢起来还没玩没了了。”吴大光笑说,然后转移话题:“你一直都在县里做你现在的工作吗?”吴大光聊起家常。

“嗯,自从我媳妇生病,没钱住院我们在县区旁边租了个小农家院,为了生计,我就一直干着掏粪的活,我大字不识一个,只能找点没人干的活,这活计没人干,没竞争,不担心今个有明个没有。”

吴大光赞同的点点头,提议:“我觉得,掏粪工时间上应该是挺充裕的吧,晚上下班早,你倒不如趁着下班时间,捡点废品来卖,也是一笔收入呢。”上一世,他见了多少因为拾废品发家的人。

王永强傻傻的笑着,挠挠后脑勺,没接话,他还沉溺与盛大的婚礼幻想中。

【104】众人拾柴火焰高

为了证实王永强说的真伪,吴大光买了些水果去了他们租住的小院,小院位子偏僻到了县城周围的村落。

小院的墙体有一道醒目的裂口,吴大光怀疑轻轻一推,墙体就会倒塌下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半点看不出有人住的迹象,屋内的情况简直就是吴大光去年的房子,危房中的危房。

西屋的炕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瘦弱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脸颊凹陷,额头上的青筋纹路很明显,盖着薄被子呼吸微弱,因为是文化人的缘故,即便瘦弱不堪也不像其他农村妇女邋遢。

“秀儿,我跟你说的吴大光老板来看你了。”王永强对女人说话很温柔,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女人。

隔着眼皮,女人眼球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见到吴大光,艰难的扯动嘴角:“大老板,您还亲自来一趟,永强快去搬把椅子来给大老板坐。”女人声音微弱,却很有礼貌。

王永强一拍脑门:“瞧我都忘了,我这就去。”

王永强跑屋搬来一把椅子,椅子上因为常年放着水盆,水渍明显。男人不好意思的将一块洗脸的毛巾放在椅子上。“大老板家里寒酸,你别见怪。”

吴大光笑笑,将水果放在炕上,拿掉毛巾一屁股坐在了那张脏椅上。

“都是农村人,有啥好讲究的。”吴大光笑道。

“大老板也是农村的?”王永强反问。

“怎么,不像吗?我以前比你们好不了多少,家里欠了一千块的外债,最难的时候房子还塌了,要说那段日子,想都不敢去想。”

王永强得知吴大光是农村来的,亲切了不少:“我一直还害怕大老板瞧不上我们村里来的,一直都不敢跟你多说话。”王永强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德行。”女人说了一嘴。

吴大光与两人开了两句玩笑,彻底将两人的防备之心卸下后,聊起了婚礼情况,吴大光直言不讳的说了利弊,这一点无疑是将他们的伤口揭露在公众视野。

王永强听的很激动,时不时的插上一嘴,很期待那种场面,女人全程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王永强一直说,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男人都会变成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吴大光说完流程后,约定王永强明早去找他,然后感觉自己很多余啊,王永强夫妇要不要那么恩爱。

因为是晚上做三轮过来的,聊到十点多才道别离开,最尴尬的是这个地方很偏僻。

走路回去要走两个点,吴大光毅然决然的拿起大哥大拨通了老二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嘈杂,说明食客们已经习惯了晚上到吴记餐饮聊天打屁,度过漫漫长夜。

老二对吴大光够客气,接电话后二话不说,骑着摩托车就来了,两条腿儿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老二十分钟就到了。

回到吴记餐饮,在店里聊天的食客们见到吴大光,目光落在吴大光屁股上后面一圈不明的脏东西。

“光哥,你屁股蛋后面是个啥玩意?”有人问。

吴大光拽着裤子一瞅,王永强给他的椅子上的脏东西印在了裤子上。

“蹭的,不知道啥玩意。”

吴大光走上二楼,等他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条裤子,手里也多了一个小本子。

“大光,你干啥呢?不会是跟着杏花学字呢吧。”

“我还考大学呢,接了个倒贴钱的活。”

“啥活啊,你还能干不赚钱的买卖?还倒贴钱说出去谁信啊。”食客打俏。

“真不赚钱,我前几天认识个带着媳妇来县里治病的……”吴大光说起王永强的故事。

人都是情感动物,小店里同情心泛滥,男的还好,女的听得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大光,他们啥时候举办婚礼,我去凑个数,我的饭钱,我自己买单。”情感脆弱的人同情道。

“你这么说好像我们人心不是肉长的似的,你都去了,还能差的了我们?”

前者扁扁嘴。

有经济头脑的提议:“大光,我感觉你这么干吃亏啊,免费的饭,县里多少人呢,都来不得吃穷了你,我觉得吧,你也别多要,一个人收一块钱,我们还是拿得起的,免得有些人就是为了去蹭饭。”

“这个提议不错,我认识你这久头一遭说道点子上了。”

“给老子一边玩去。”

店里有说有笑,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一言我一语,吴大光要想好久的计划,短短几个小时就讨论出来了。

时间紧迫,吴大光睡了四个小时,王永强就来了,两人去购置一些婚礼的必需品,忙了半天,回到吴记酒楼,县长正在酒楼一楼吃饭呢。

县长见到吴大光,笑着摆手:“大光啊回来了,过来吃点。”

王永强像个跟屁虫一样,吴大光走过去坐下,他也走过去坐下。

“大光,听说你在筹备一场婚礼?”

吴大光点点头:“对啊。”

“这种事怎么能不和我说呢,我身为一个县长,自己管辖的地方有这么一档子事,我竟然不知道,失败啊。”

听到对方自称县长,王永强紧张起来,他竟然在想自己身上有没有臭味。

吴大光嘴角颤了一下,这位县长要闹什么幺蛾子。

吴大光懵逼,县长拍拍吴大光的肩膀:“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县政府也帮一把。”

吴大光头大,县长是想亲民吧,宣传自己。

吴大光没接话,在分析,县长语重心长的说:“我听小智说他们没钱住院,我已经和医院沟通了,让他们去医院吧,有病就要治病,不能拖着。”

王永强听到这,才听出县长在聊他,感激的双膝跪在地上,一个大男人眼泪说掉就掉:“县长啊,人民的好县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县长被王永强一跪,吓懵了,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吴大光尴尬的笑笑,王永强下跪,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仔细想想,身为一个被帮助的人,他能做什么,有人帮助,他就要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换位想,如果我是对方,会怎么做?除了感谢,真的无能为力,此时的自尊脸面,又算的了什么?



【105】婚礼现场

县长莫名其妙掺和进来,是件好事,他的受众面广,能带动一批人来参加婚礼,他所带动的这批人,生活物质水平差不了。

县长已经和医院沟通过了,王永强下午要回家去接媳妇入院,接下来的事,意味着吴大光要一个人完成,既然,县长没打招呼就来了,那他作为回礼,就让他儿子小智多忙活吧。

喊来老二,走访了几家照相馆,条件好的照相馆不屑一顾,毕竟只保住本钱的买卖他们不愿意干。

走了四五家,有一家门面很小的照相馆肯接活,他们的要求是以后吴大光所接的婚庆生意,第一时间考虑他家的照相馆。

吴大光以最低价答应了,如果把照相归入一条龙服务,完全可以翻倍的赚。

然后印刷小广告,在闹市区发放。

到了约定好的婚礼当天,吴记酒楼门外放置着一个广告位:婚礼期间凡是来吃饭的客人一律一元任由吃。

店门口用鞭炮摆放了一个大喜字,店门口放置着两个花篮,门面上挂着一条横幅:恭祝王永强刘文秀结为夫妻,百年好合。

一条干净的红地毯从门口铺到店里,店内吴大光自己制作的鲜花拱形门吸引了不少小孩子围拢,杏花不断的提醒其他小朋友不能摘。

红地毯两侧的桌子用红桌布衬着,中间一个醒目的喜字,喜字中间拴着几个气球。

最里面,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台子,背景用鲜花搭建成一个心形。店内以红色为主,一片喜庆。

中午十二点开始举行,刻意选在饭点客人多的时候,进店的客人有些因为好奇,有些因为一块钱随便吃吸引,还有一些冲着参加婚礼而来。达到了预期效果,吴记酒楼坐满了人。

县长贡献出的自己的爱车将新人接来,一阵炮竹声中,身着一身西装的新郎王永强抱着一身中式旗袍的妻子步入红地毯,妻子刘文秀一身红色旗袍,旗袍上绣有滕鸾的凤凰,买的时候很有身段,还专门挑的最小号,然而在刘文秀身上,还是显得松松垮垮。

吴大光也是一身黑色西装,红色领花,头发梳的大背头,在灯下能反射出光来,这一身派头被张二赖笑话了一大早上,一直说他是资本家派头,早几年还要被批斗。惹恼了杏花,小身子往爹爹面前一横,反倒笑话张二赖。

因为新郎太心急,开场白还没开始,就猴急的抱着媳妇进来了。

吴大光只好先介绍他们:“先生们女士们,正在向我们走来的就是我们今天的一对神仙眷侣,帅的王永强先生和美丽的刘文秀小姐。”

等吴大光说完这句话,王永强已经咧着大嘴,轻而易举的抱着媳妇走到了吴大光面前,让人哭笑不得,太心急了。

老二提着一把椅子上来,让新娘坐下。

吴大光对着客人道:“与其说今天是场婚礼,不如果说是爱情的见证,王永强先生与王文秀小姐相识源自于一场相亲,当初彼此只是为了年龄到了,恰巧遇上看对眼的人结婚,两人的生活呢,新郎木讷不懂风趣,新娘内敛不懂表达,两人生活枯燥的如同冬季的湖泊,平静不起波澜。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叫患难见真情,正如大家所见,我们的新娘生了一场大病,可以说病入膏肓,接下来的日子屈指可数。

有时候爱情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感觉不到对方存在的意义,当你发现有一个要离开的时候,那种痛——撕心裂肺。”吴大光极富有感情的感染着每一个‘宾客’。

吴大光拿捏好气愤,步入正轨:“请两位新人面对面,神情的望着彼此。”

老二又一次上台与吴大光扶正新娘的椅子,临下去的时候,顺带板正正紧张的新郎。

“王永强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刘文秀小姐为妻吗?无论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吴大光问道。

王永强还在咧着嘴傻笑,两条腿止不住的打颤,紧张,长这么大头一遭面对这么多人。

吴大光干咳一声,拍拍王永强的胳膊,王永强吓得全身一哆嗦。

吴大光再一次问:“王永强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刘文秀小姐为妻吗?无论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

王永强还在傻傻的笑,刘文秀伸手拧了一把王永强,他这次才回过神来。

“啊?你说啥?”

下面‘宾客’哄堂大笑。紧张成这样,也不容易。

“新郎太紧张了,我们再问一次。”吴大光帮忙开脱,问第三次:“王永强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刘文秀小姐为妻吗?无论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

“愿意,愿意,肯定愿意。”王永强将前两次差的补足。

“那么,刘文秀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王永强先生为夫吗?无论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

刘文秀害羞的低着头,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幸福:“我愿意。”

“好,让我们把所有的祝福化作掌声送给这对新人。”

此时还没有必须佩戴戒指这一规矩,吴大光自动免除了这一项,后面没有长辈也没有亲朋好友,为了将时间推延,吴大光安排杏花往每一桌送喜卡,让食客们写上自己的祝福。

婚礼中途,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有一部分是吴记餐饮老顾客推荐来的,为的是讨个喜头,还有一部分就是县长发动来的,有政府工作人员,有想讨好县长的小厂长和小业老板,其中有服装场的正副厂长陈炳华朱德茂。

总之,店内坐不下,又在门口支了几张桌子,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有身份的大人物和小企业家只能被安排在门口,这些人没有县长的建议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当然,他们不坐到婚礼结束,也不会走。其实,县长只是提个建议,去不去在个人,只不过想巴结的人永远比别人多想一层。

之后又安排了适合新娘身体的夫妻小游戏。



【106】生命的句号

尾声之后,挨个桌敬酒,食客们只是为了凑个热闹,讨杯喜酒,外面的客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想压对方一头。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从身上摸出一个红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们百年好合。”

王永强老实,不敢接,摆手拒绝:“红包我们不能收,你们来我们就很开心了。”

“拿着拿着,我听了你们的故事,很感人。”

王永强有点死心眼,说不要就不要,俩人推脱都快打起来了。

吴大光在一旁看不下去,将红包拿过来塞进王永强的西装口袋里:“人家让你拿着就拿着,这是心意,不能拒绝。”

外面桌几乎桌桌有红包,王永强一个都不敢接,全由吴大光代接。

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对王永强来说能解决一时的困难,他们的目的是想讨好县长,至于能不能讨好,只凭他们个己猜测。

认识了县长几个月,吴大光用他的眼光来评价县长的话,不贪就是好县长,在不贪的基础上办点好事,就算一个好县长,身在其位某其职。

婚礼短暂,只有一顿饭的时间,新娘的身体透支的厉害,婚礼一结束,赶着回医院。

酒楼里还有满满当当的客人,吴大光走不开,就没去送。

客人在夫妻俩走后感慨。

“可怜呐,你说好好的两口子,咋就得了这个病。”

“这人呐,要懂得惜福,指不定哪天你就没机会享福了。”

“他们就是运气好,遇上大光了,咱县里谁能有大光这心肠。”

“大光这人值得深交。”

“大光这场婚礼做的气派,要是让亲戚朋友见了,都得羡慕。”中年食客道。

“要不你也再结一次婚,也气派气派。”食客玩笑。

“滚滚滚,我都老夫老妻二十来年了,要气派也是我儿子气派。”中年食客笑骂。

“你儿子不小了吧。”

“连个对象都没有呢,上个月媒人介绍了个服装厂的女工,人家瞧不起咱做小生意的,也不说拉到,也不说同意,就那么吊着。”中年安人叹了口气,摆摆手:“不说了,糟心,大光,我儿子结婚,也来你这摆几桌啊。”

吴大光在吧台应和:“准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县里楼越来越多,结婚连摆两张桌子的地儿都没有,看来大光要发财了。”一位年老的食客说笑道。

吴记酒楼从悲伤的气氛中慢慢缓解出来。

下午,拆卸婚礼场地,张二赖领着几个小工忙活,吴大光时不时搭把手。

傍晚六点,齐警官穿着一身便服,哼唱着这个年代的小曲儿,潇潇洒洒的走进吴记酒楼。

点了一份大盘鸡,等大盘鸡上桌,左看右看看不到吴大光的人影。

“你们老板呢”齐警官问向吧台招待。

“我们老板去吴记餐饮了。”迎宾回。

“去把你们老板喊来。”

“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去把你们老板喊来,我就满意了。”

“好,您稍等。”

不一会功夫,吴大光听说有人找茬,火急火燎跑来。

齐警官见到跑的满头大汗的吴大光,摆摆手,笑着招呼:“吴大光,过来过来。”

吴大光看向身边的服务员,服务员说:“就是他找茬。”

吴大光走向齐警官的桌子,表示不解:“小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齐警官用筷子敲敲一瓶白酒:“没有啊,我今个特意来找你喝顿酒的,赶紧坐下。”

吴大光满脑子的问号,带着疑惑坐下,他跟吴警官只有两面之缘,屁大点交情没有,今天齐警官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请他喝酒呢。

齐警官往吴大光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我今天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提醒,王大志的罪就盖过去了。”

“王大志是谁”

“大老板,你是不知道这人连畜生都不如,强奸了人家黄花大对女,毁了容,瞎了一只眼,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挺好的大闺女,因为脏了身子,嫁给了一个傻子。”齐警官感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吴大光更加不解。

“咋没关系呢,是你提醒我大老板还有案底,你是不是知道点内幕啊”

得,吴大光随口的一句话成了齐警官办案的关键,看齐警官的样子,铁了心认为这件事是他启迪的。

齐警官不擅长喝酒,喝了两三杯,脸蛋红的像个猴屁股。

两人越聊越投机,几杯马尿下肚,齐警官与吴大光划起拳,渐渐的划拳气氛感染了其他吃饭的客人,一二三的加入其中。

直喝到晚上九点多钟,一通电话打破了拼酒的气氛,吧台上的大哥大响起,服务员以最快速度交给吴大光。

接通后,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听一声哭嚎:“秀儿不中了。”

喝迷糊了,吴大光甩甩大脑,迫使自己清醒,反应过来秀儿就是王永强媳妇。

“你先别哭,我现在就过去。”吴大光回复,挂掉电话。

与齐警官说了一声临时有事,小跑回吴记餐饮,找老二借了他那辆摩托车,骑车骑到半路,他琢磨着得通知县长。

给县长家里呼叫过去,打了声招呼,吴大光继续往医院赶。

吴大光跑进医院里,找护士打听了一下,赶到的时候,正巧遇上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盖着白布的床从病房里出来,没有听到王永强的吵闹。

带着几分侥幸心理,走进刘文秀所在的病房,吴大光只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王永强,刘文秀没了踪影。

“你是王永强的家属吧,很不幸,刘文秀的生命没能挽回,王永强受不了打击昏过去了,身体没大毛病。”一个女护士交代。

“谢谢大夫。”吴大光道谢,女护士离去。

十分钟后,县长赶到。

半个小时后,王永强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焦急的找他媳妇:“大老板县长,秀儿呢秀去哪了”

“节哀。”吴大光沉声说道。

“秀儿是不是病好了,晚饭她还吃了两碗饭呢,她跟我说她浑身都不轻松了,一点都不疼了,说话有力气了。秀儿的病一定是好了,一定是好了,我要去找秀儿。”王永强光着脚跑下病床,疯狂的往门外冲。

县长想去劝解,被吴大光拉住:“劝的再多,不如让他自己接受现实,这个时候他他不需要被打扰。”



【107】爹爹送杏花上学

这一晚上,整个医院响彻着一个男人的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光着脚蜷缩在角落里,迷茫,彷徨,无助。

现实永远与希望背道而驰,心存侥幸只会被事实击打的粉碎。王永强,一个男人,此时所有的依托随着刘文秀的离去而离去。

吴大光与县长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天色亮起时,王永强红肿着双眼出现在两人面前。

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两位在县里的帮助,我要告辞了。”

“你要去哪”县长反问。

“我要带着秀儿回老家,落叶归根,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秀儿早几天跟我说过,她想回家了,眼看快到秋天,她想去看看家里的麦地。”说完,王永强转身离去,背影孤d县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了钱包里全部的钱,追上去。

“小伙子,这些钱你拿着,我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这些了。”县长表情凝重。

王永强没接:“你是个好县长,你的恩,我会记一辈子,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言语一声,我一定帮。”

“那你把钱拿上……”

吴大光拦下县长,对王永强道:“走好。”

王永强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谢谢。”

离去了。

王永强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县长反问吴大光:“他没钱,怎么回去”

“帮助是一种施舍,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被施舍,让他妥协的人不在了。”吴大光打了两声哈欠,离开这个话题:“天亮了,吴记餐饮早餐刚好出锅,一起去吧。”

“可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早晚会从悲痛中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县长没再说什么,也许吴大光说的对。

吴大光骑着摩托车载着县长停到吴记餐饮前,两人上桌吃早点,老二双手插兜吹着流氓号溜溜达达的从门面里走出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在吹口哨。”县长责备,做父母的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认清自己的儿女。

老二收起口哨,纠结的不是被他家老爷子责怪,纠结的是光哥啥时候跟他家老爷子混到一起去了,两人的画风太不和谐。

闷声等他家老爷走离开后,老二凑上前去:“光哥,什么情况,我家老爷子咋跟你混上了。”

“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该干啥干啥去。”吴大光抹抹嘴。

杏花正好背着小书包从吴记餐饮里出来,见到爹爹,小跑过来,小书包在身后摇摇摆摆。

“爹爹,你都好久没送杏花上学了。”杏花撅着嘴,受委屈的样子。

吴大光抱起杏花放到旁边的板凳上,沉了,小脸蛋开始长肉了,用不了多久该成小胖妞了。

杏花眨着大眼睛,歪着小脑袋:“爹爹,你到底送不送杏花去上学。”

吴大光宠溺的剐蹭杏花的小鼻梁:“送,小公主说什么,爹爹就照办,今天小公主早餐想吃点什么”

“想喝肉汤肉包子。”

一脸黑线,吴大光心想难道杏花要在肥的路上越飘越远么。

“没有肉汤,只有豆浆米粥包子油条,杏花要不要考虑一下”吴大光问道。

杏花扁扁嘴,手杵着下巴思考良久:“那吃小米粥配肉包子。”

吴大光狂吐一口老血,杏花算是离不开肉了,得想个办法让杏花营养均衡才行,在发展下去,都快成猪圈里的小猪仔了。

一小碗米粥,一根油条,杏花吃的干干净净,最后满意的舔舔嘴角,朝爹爹拍拍自己滚圆的肚子:“爹爹吃饱了。”

吴大光头大:“饱了就去上学吧。”

“不是说好了爹爹去送杏花吗杏花要爹爹送。”杏花身子往吴大光怀里蹭。

“走,送杏花上学去。”

杏花开心的跑下板凳,朝店里喊:“曼丽姐姐,快点出来,要去幼儿园了。”

“来了。”徐曼丽在店里回答。

一路上,徐曼丽全程低着头,连杏花问她问题,都回答的很小心。

吴大光领着杏花送到幼儿园,再把杏花交给班主任,吴大光还是那句话:“杏花年纪还小,不用学那么多,我不赞成学前教育,小孩子嘛,开心最重要。”

这让班主任老师感到为难,家长让学的孩子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反倒是家长不赞成过度学习的孩子是班里最聪明的。

这说明中国一个教育理念的问题,过度强压给孩子的压力,只会让心智不成熟的他们感到厌烦,甚至恐惧,往往适得其反。夸出来的天才远比骂出来的天才脑子更活泛,更适应社会的要求。

与杏花在幼儿园分别,吴大光直接去了吴记酒楼,吴记酒楼门口站着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头发长时间不洗不剪已经打结。

吴大光以为是乞丐,从兜里掏出两块钱走过去,拿钱的手抬到一半,愣住了。

“王,王老板”吴大光看男人样子像王老板,但不敢确定,那张脸因为太阳暴晒变得黑红,污渍凝结在那张脸上,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王老板见吴大光认出他,躲闪两下,扭头跑了。

混成这惨样,还是那么要面子。

王老板消失在一条小胡同里,吴大光没心思去管,转身进了吴记酒楼,曾经王老板的地盘。

正当吴大光要进店时,听到一对年轻男女在店外聊天。

男的说:“这家店我吃过一次,厨师水平不赖,就那个红烧肉,做的真是绝了,吃过他们家的红烧肉在吃其他馆子的,别人简直就是糟蹋了猪。”

女的捂住嘴巴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红烧肉还能做出其他味来。”

“你还不信,进去尝尝就知道了。”

看两人的样子不像是男女朋友,应该是认识没多久,没确定关系的阶段。话又说回来,吴大光的厨师都是他培训过的,厨艺不能和他这个未来厨师比,但对于这个小县城来说,吴记餐饮的厨师也是数一数二的。

吴大光没插话,朝吴记酒楼里走,上天注定不让他迈入吴记酒楼的大门。

张二赖火急火燎的从十字路口对面跑过来,连气都顾不得多喘一口。

“光哥不好了,商贩和工人打起来了。”

ps:本书一号凌晨上架



上架感言

书要上架了!

第一次写都市,没敢告诉任何人,偷偷摸摸的投给了编辑伯汗,跟做贼一样,每天盯着编辑的回复。(其实一直有睡编辑的心,有贼心没贼胆。)

终于,漫长的等待后,等到了签约通知。

按照流程,发书,码字,上推荐,每天熬到凌晨更新章节,然后就是乐此不疲的刷新网页,看看收藏有没有多一个,评论有没有多一条,好的坏的,都要一一点开去看,然后装作没看过一样关上,心里偷偷笑,继续装成一个高冷的大尾巴狼。

我跟你们讲,有一段时间,评论区被灌满了差评,我一度怀疑自己的水平。

直到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有什么水平?连下降空间都没有,还怕什么?

慢慢的,随着字数增多,看着收藏和推荐一天天增长,我想也许我也该有点野心了,比如说去悄悄干掉某个大神?就算干不掉,让他恐慌一下也不白有这个野心。

现实情况是,大神太牛逼,我连人家脚趾头都够不到。

前几天编辑通知上架,一点准备都没有。

书要上架,对我来说算好事,意味着吃了两个月土,终于可以拿六百块钱全勤,对于这笔巨款的走向,提前已经做好了周密的打算,除了存够一个月的泡面之外,吃的时候一定要大方的多加一个火腿,不,俩火腿。

就这样,让我做一个低调的小富婆,嘲笑吃不起火腿的人。

扯了这么久,书终究要上架的,喜欢的会留下,不喜欢的会离开,看盗版的相当于找了小三,小三再美,陪你走完一生的是原配。

还是那句话,你来,我欢迎,你走,我留守。

土豪,快用月票砸晕我,快用订阅包养我,求!求!求!

【108】终止合同

两人坐着小三轮往服装厂赶去。

老远便能听见服装厂里的对峙声。

“你们不道歉,就别想走。”

“道你妈的欠,要打就打,孙子,你以为爷爷我怕你啊。”

“卧槽,我们厂子几百号人,老子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吴大光跑进服装厂,正看到两拨人在叫嚣,商贩人数少,只有五个人,有个妹子哭哭啼啼的躲在后面,服装厂聚集了几十个,大多数职工老老实实的远远看热闹,但双方人数差距悬殊。

“都干什么呢。”吴大光跑上前,打断两方的叫嚣。

服装厂打头闹事的人看着眼熟,上次通报批评的人中好像就有他。

“这不是吴大光大老板吗,这点小事还能把您给惊动了。”打头闹事的服装厂职工阴阳怪气的说,心里头吴大光怨恨已久。

“到底怎么回事?”吴大光面容严肃的问。

商贩中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指着服装厂打头的职工:“大光,他手脚不干净。”

“你个老东西,你也不瞅瞅你闺女啥货色,白让我摸我都不摸。吴大光,你可不能偏心啊,谁重谁轻,你自己掂量。”最后一句话中,满是威胁。

商贩与吴大光只有生意往来,他们也不确定吴大光会不会站在他们这边,毕竟人家与厂子里的职工接触的多。

吴大光冲正在哭的小姑娘摆手招呼:“妹子过来。”

小姑娘害怕,挂着眼泪去看一同来的商贩,一起来的四个男人拦在中间。

“别怕,过来我问两句话。”吴大光放平语气。

商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让开一条路。

小姑娘犹豫着走上前,眼泪已经止住了。

吴大光指指服装厂的职工:“他那只手碰的?”

小姑娘抬头看向服装厂的男职工,男员工眼睛对上小姑娘,小姑娘吓得往吴大光身边缩,声音怯懦:“右……右手。”

吴大光点点头,走到男职工跟前:“麻烦你把手伸出来。”

男职工不解,伸出右手。

说时迟那时快,吴大光抓住男职工一根中指,用力向后一掰,男职工吃痛的身体扭曲,背朝吴大光。

“你他么有病吧。”男职工破口大骂。

吴大光反手抓住男职工手腕,反向强压,只听咔嚓一声,吴大光放手,男职工“嗷”的一声倒在地上。

“小子,你给我记清楚了,下一次,我的人,你哪只手动的,老子就废了你哪只手。”吴大光说着,还不忘朝男职工那只吃痛的手上狠狠踩上一脚。

事情闹到现在,厂长陈炳华姗姗来迟,见到他厂子里的职工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谁干的,谁都不能走,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我干的。”吴大光凭一身之躯挡在五个商贩面前。

陈炳华看不起吴大光,还是要卖几分面子给他:“又闹什么,小吴啊,去我办公室外聊。”对其他职工:“都散了吧。”

男职工送去了医务室,吴大光与五位商贩和厂长来到办公室。

小姑娘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五人来看看服装厂还有没有其他样式的衣服,被厂里的职工刁难,最后只允许小姑娘去看,小姑娘跟着男职工去了仓库,男职工对小姑娘动手动脚,事情的起因就是这样。

身为厂长,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职工开脱:“大光,你看小姑娘也没受多大委屈,那小伙子已经受到了惩罚,要不然我看就算了吧。”

吴大光点点头:“好,那就算了吧。”

厂长没想到吴大光会这么好说话,在他眼里,吴大光就是不嫌事大的泼皮无赖,天天干点狗屁倒灶的事,从不干吃亏的事,手段下三滥。

吴大光继续说:“这件事,我们也不追究了,事情到此为止吧,没什么事,我就带着我的人走了。”

“好。”

吴大光带着五个商贩从办公室出来,张二赖正在门口和吴大光安排在厂子里的接待人聊天,张二赖看见吴大光跑上前去:“光哥咋样了?”

“没事,一会把接待点撤了,以后不接厂子里的生意。”吴大光安排。

生意在平等的基础上,因为这个问题,在这段时间里,大大小小闹出了不少事,想要断其根源,只有一条路,切断合作,既然想要自寻死路,吴大光何必去做个吃力不讨好的人。况且,商贩的生意已经有了明显的下滑,商贩的要货量越来越少,现在只能赚点蝇头小利,终止生意是迟早的事。

张二赖一听要终止生意,表示不解:“光哥,钱不赚了?”

“费什么话,我说不干就不干了。”

“好好好,听你的,回家。”

五个商贩听说老板为了他们的事不干了,老实巴交的说:“老板,我们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要不我们去跟厂长说说说,给那小伙子道个歉,别因为我们的事,破坏了你的生意。”

“生意场上就这样,不合拍就散伙,如果我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我这生意也不用做了,你们来的时候没吃早饭吧,都快到晌午了,去我店里吃点饭,别饿着肚子回去,这趟来县里,就当来玩的,别让半道的狗影响了心情。”吴大光笑道。

几个商贩跟着笑:“老板你人好,往后有用得到的地方,哥几个没二话就是上。”

几个商贩帮忙搬东西,离开厂子。

有人见到吴大光撤离,跑去给厂长报信,厂长没当回事。

“他也就是来吓唬吓唬我们,他那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透,厂子给他的那么大的油水,他能放过了?晾他两天就来求我们了,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堂堂一个国营服装厂回去求他一个小商贩?也不上秤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不用管他。”厂长闷头做着自己的事。

吴记酒楼的生意以一场公益婚礼,进入到大众的视野里,因为价格低廉,味道对食客的胃口,客人开始增多。

其次,因为见识到婚礼场面在这个年代较为新颖,深受年轻人的喜爱。吴大光从服装厂回来,在吴记餐饮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一通来咨询的婚庆的电话叫回了吴记酒楼。

【109】嚣张的大嘴猴

继公益婚礼后,来的第一个咨询婚礼的客人是一对恋爱不久的新人,两人一个是小学老师,一个是中学老师,女的比较新潮,男的比较呆,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就是宅。

“老板,我看门口写着订制婚礼,什么是订制婚礼啊?”女老师问道。

“订制婚礼,是根据客人的喜好指定婚礼场地流程等,比如你们都是老师,完全可以可以在你们的婚礼上融入课堂元素,如果你们喜欢大自然,也完全可以选一个风光秀美的地方举行一场契合自然的婚礼。”吴大光介绍,这两位的言行举止,多少带着几分教养,应该是每天循规蹈矩的生活,与大自然亲近的时间甚少,正所谓,稀少才珍贵。

“大自然婚礼?我咋没听说过呢?”女老师问。

“本店的招牌是订制婚礼,完全根据你们的意愿订制婚礼,不好咱就换,好的咱就留。”吴大光笑道。

女老师相对活络,对大自然婚礼动心了,充满希望的问未婚夫:“你觉得怎么样?我喜欢大自然的婚礼。”

“大自然婚礼还很浪漫呢,蓝天白云,青山绿草,广阔天地中有那么一分寸土,新娘一袭白纱嫁衣,新郎西装笔挺,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约定此生,每一花每一草都在见证那一刻的浪漫。”吴大光在给两人塑造幻想的情景。

女老师捧着脸,想象那种情景,眼光只放光。一般这种人好忽悠。

男老师与女老师相反,想到的很现实:“从没有人尝试过大自然婚礼,我怀疑婚礼的可行度,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下雨天怎么办?现在是夏季,太阳暴晒下人会不会中暑……”

男老师罗列出一大串可能性。

“我想请问,下雨天与晴天的几率哪个大?就算是遇上了,我们有备用第二套计划,如果结婚,谁不想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这个词说到点子上,女老师跟着附和:“我就喜欢独一无二的婚礼。”

男老师无语的看着未婚妻,说好的统一战线呢,怎么人家两句话,你就背叛了。

“那我们回去商量商量。”男老师起身拉着女老师离开吴记酒楼。

吴大光看着两人离开,摇摇头笑笑,收起纸笔。

两位老师离开后,女老师站在大街上不满:“你干嘛要走,我还没问清楚呢。”

“人家再忽悠你两句,你都想现在结婚了,咱再瞅瞅其他家,货比三家才能分辨哪家好。”

“我觉得这家不错。”

“人家主业是饭馆,还能比专业的强?我爸说给咱请大嘴猴,要不要去他家看看?”

“是挺有名的大嘴猴吗?”

男老师点点头,享受未婚妻用崇拜的眼神看他:“那还有假。”

大嘴猴没有门面,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大嘴猴凭借一张巧嘴在司仪界站稳了脚跟,在这个小县城,谁提到大嘴猴,都是要竖大拇哥的。

一张嘴能成事,一张嘴能坏事,与光环相伴的还有他的脾气秉性,一个字爆,曾在婚礼上与新郎不和而大骂新郎,那场婚礼举行到一半不得不临时换掉司仪,闹的双方都不痛快,这件事之后,有所收敛,可在圈子里暴脾气还是出了名的。即便如此,还是掩盖不住那一张嘴所带给将结婚新人的魅力。

两位年轻老师拦了一样三轮车,去了大嘴猴家里,县城中的一户独院。

大嘴猴出现,真不亏他叫大嘴猴,人很瘦,长着一张大嘴,眨眼一瞧,有点像蛤蟆,身上穿着一身白色太极服,手上端着紫砂壶,一板一眼,颇有大师派头。

大嘴猴躺在树荫下的太师椅上,两个年轻老师就站在一边,连个板凳也没有。

“师傅,我和我未婚妻是来请您给我们主持婚礼的。”男老师恭恭敬敬的说,一点在吴大光面前的派头都没有。

大嘴猴打量了两人一眼:“行啊,我还有个要求。”

“您说您说。”男老师笑脸回。

“我做司仪,必须指派专业的婚庆筹办,你们知道的吧。”

“专业的婚庆筹办?是什么意思?”女老师反问。

大嘴猴喝了一口茶,不屑于回答。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花钱雇你主持,又不是花钱请大爷。”女老师为人直爽。

“打听清楚再来,慢走不送。”大嘴猴丢下一句话,起身进屋去了。

女老师头一次见这样的人,想要去争辩几句,被男老师拦下:“你就别说了,人家有名气,有点派头是对的。”

女老师皱着眉,发现似乎并不了解未婚夫。

有些人,处于尴尬位置,低三下四的姿态对上级,耀武扬威的对下级,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高傲的抬起下巴,不屑一顾,在高于自己的人面前,低头讨好。这些人被大众称为势利小人,不能小看这种人,他们在生活中占据着庞大的集体。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人家说他好,说他有名气,你就认为他是最好的,你自己就没点判断能力吗?”女老师。

“我都打听一圈了,都说他主持的好,就是脾气大了点,你不是说要完美的婚礼吗?”

女老师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算了,我回家了。”转身就走。

男老师反射弧度似乎慢一拍,还在死追着女老师说:“人家这么大脾气还有那么多人来求他去主持,人家的能力肯定比咱刚才找的吴大光好,吴大光说的那是什么,都上不了台面。”

或许是气的,女老师甩下一句话:“我就要他来办婚礼,如果你找大嘴猴,你自己结婚吧。”

男老师不解未婚妻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生气,在他的生活中,他已经习惯这样的说话态度,比自己的强的就该被奉承,比自己弱的就该被瞧不起。

这种性格缺陷存在于每个人的性格里,有人将它隐藏,有人将它放大。这种人习惯于顺着别人的眼光看问题,人家说好那才是真的好,即便他感到不好,也会说好。

大嘴猴把两人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道:你们不请我,我看谁敢接你们的这趟活。

【110】婚纱照

坐在吴记酒楼的吴大光,打着哈欠,有些困,迷迷瞪瞪的趴在桌上,在即将进入睡梦边界点,桌子上的大哥大铃声将吴大光拉回现实。

接下电话,是县长打来的。

“大光啊,听说你从服装厂撤下来了?”

“不是我想撤,是真的没有小贩想从他们服装厂进货了,人家每次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人家小贩心里本来就不满,今天又闹出个服装厂职工调戏人家小姑娘,厂子里也不给个解释,已经有不少小贩打电话来说以后不进货了。”

从厂长到职工,从上到下即便快混不下去了,自我感觉依旧良好,用未来一句很火的网络词来讲,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样啊,看来是他们的问题,你们不是有合同吗?有没有规定多少每个月最少卖出去多少件?”

说起合同,还要感谢服装厂瞧不起他吴大光,并没有规定月销量,更多的条例在维护服装厂的利益。

“合同没有任何规定,这一点您放心。”吴大光回答。

“哦,这就好,不吃亏就好,你忙吧。”

吴大光拿着大哥大,莫名其妙,县长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

电话那头的县长挂掉电话后,沉思了一会,给厂长打去电话。

“怎么样啊?”陈炳华问道。

“我早提醒过你们低调点低调点,现在不是吴大光不想和你们合作,是人家商贩不准备从你们厂子里进衣服了。”

“县长,吴大光他打伤了我们的人,我都没计较……”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人家不说不和你合作,就这么拖着,不违反合同,谁让你在敲定合同的时候没有规定最低销量,全是怎么保障你们的权益不受损害。”

“县长,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呐。我们是国企服装厂,水平肯定比别人高,就是没销路,有销路肯定能打开市场。”

“我再想想办法,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县长挂掉电话,这种自信他也烦,明明给他找了救世主,自己把人家轰走了,多少个救赎主够这么轰的。

一直忙活到晚上,老二跑来找吴大光。

“我家老爷子说请你和杏花去家里吃饭。”

吴大光伸伸懒腰,拒绝:“今天事太多,忙不过来,改天吧,今天就不去了。”

“哦,好。”老二转身要走。

“等会。”吴大光喊住老二:“你替我给你家老爷子捎个口信,一棵树心空了,表面长得再旺盛,早晚是要倒的。”

老二挠挠后脑勺:“说的啥玩意。”

吴大光将服装厂比喻成一棵大树,曾经辉煌过,枝叶繁茂,如今服装场太自我,不去市场调研,等同于树中空,倒闭是早晚的事。

转天,两个小店的生意红红火火,昨天一对老师又来了,男老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女老师则是心情大好。

“老板,我们来咨询定制婚礼的,除了大自然婚礼之外,还有什么选择没有?”女老师问道。

“有,还有主题婚礼,你们喜欢什么,可以以喜好为主题,比如你们喜欢柠檬,全场以柠檬为主。”

“那我未婚夫喜欢土豆,你是不是要设计个土豆婚礼。”女人咧嘴笑。

“如果你们不介意,又有什么不可以?最重要的是开心。”

“老板你真逗。”

“对了,还有婚纱照,你们要不要拍?”吴大光问道。

“婚纱照?”女老师欣喜。

三句两句,吴大光的创意颇受女老师的喜欢,缠着未婚夫就敲定这家的婚庆,婚礼以大自然为背景,以老师为主题。

男方付款很犹豫,他忌惮吴大光会把他的婚礼搞得一团糟,让他在亲朋好友面前丢脸。

吴大光收下钱,写了收据,约好五天之后拍摄婚纱照。

送走两人,安排张二赖收拾婚庆要用的东西,一个人出门去了约好的照相馆。

照相馆门面太小,太寒酸,肯定不能让新人来这种地方拍摄。

用了一天的时间出门采光,外加寻找婚礼场地,吴大光对一处场地很满意,场地位于山顶的一处还算平整的平地,从山顶俯瞰四周,有村落,有忙碌的人们,偶尔会有野畜出没,最巧的是,山顶上有一棵老野山楂树,这年代的人们喜欢用老的东西见证他们的忠贞。

在忙碌的人眼中,时间走的太快,走了几处地方,太阳落下帷幕,返回县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个年代没有卖婚纱的地方,吴大光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服装厂那几个认识的女工,买好布料去了其中一个女工家里,只要价格公道,这样的小活多数女工是很乐意的接受的。

一个女工喊来几个姐妹,按照吴大光提前画好的图纸开始制作婚纱和十几件婚礼礼服。为了在五天内赶制出来,他们以集体吃饭拉肚子为由跟厂子请了假,厂子本身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巴不得有人请假。

五天后,十几套礼服展现在吴大光眼前,国企服装场工人的手艺是真没得说,拿出去分分钟碾压地摊货。

吴大光为了这十几套礼服定制了专门盛放的盒子,什么东西只要有了盒子,它就是精品。

推移时间,吴记酒楼内的一张桌子上摞了十几个盒子,桌子旁边站着一个手拿相机的男人,在这个年代,看着甭提多气派了。

“这是本店的照相师夏天先生,还有桌子上的十六套礼服,是专门提供拍摄用的礼服。”夏天其实叫夏大壮,为了更上的台面一点,吴大光临时起的艺名叫夏天。

男老师伸出手,表示礼貌:“你好,夏天先生。”

照相师还没有完全适应夏天这个名字,吴大光在后面拍了他一下,才有所反应,伸手去握手:“你好。”

没想到照相师的发愣被男老师理解为高冷,在他看来高冷就是有技术啊,仿佛又燃起了他的希望。

为了服务女性,吴大光将徐曼丽拉一起拉上。财力问题,只给客人租了一辆三轮车,吴大光一行人坐着拖拉机突突的往郊区开。

在拖拉机上临时搭建换衣间。

一整套婚纱照拍下来,用了五个多小时,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客人反馈如何。

对于婚纱照来说,女方很满意,男方也比较满意,只是不表达出来,在他看来,这一方面行,未必全程都行。

【111】偷鸡不成蚀把米

男方的想法埋藏在心里,吴大光几人不知道,忙的不亦乐乎。

拍完婚纱照,吴大光领着两人去了结婚场地,田园风光深受两人的喜爱。

确定了婚礼场地之后,新人离开,接下来的有更繁重的体力劳动等着吴大光一行人。

在当地聘请了几个农民将山顶的位置梳理平整,防止小孩乱跑滚下山,在危险的地方架起木制护栏,为了更美观,从其他地方挖开未开放的牵牛花蔓延在护栏上,在这些花藤中间掺杂着一些喷了漆的泡沫字(一次性用品,用最简易的东西),在山楂树下,利用特有资源石头砌成一方舞台,方形舞台栽种野花,在用一大两小拱形花门装饰背景。

当最基本设施安排好,足足用了半个月多时间,张二赖被吴大光安排在山顶看守,防止被村里的小孩子破坏。

场地有了雏形,所有能想到的元素不断的添加进去,在奔忙中,迎来了婚礼的前一天。

这天过了午后,将桌椅板凳搬上拖拉机,挨个盘点所要用的东西,吴记酒楼来了五个陌生人,四个彪形大汉,一个瘦弱最大的中年男人,大嘴猴。

大嘴猴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走到吴大光面前,吴大光正拿着一个规整好的材料单在核查东西有没有漏下的。

“吃饭请到里面。”吴大光说道。

大嘴猴身子一板,一句话不说要去夺吴大光手中的材料单。吴大光手一闪,让大嘴猴扑了个空。

“你知道我是谁吗?”大嘴猴问道。

“你应该就是大嘴猴吧。”吴大光回,他听女老师说过他们去找过大嘴猴,还有滔滔不绝的厌恶。

大嘴猴嘴角一抽:“小子有点眼力见,你是不是在筹备一场婚礼?”

吴大光点点头:“您不要的生意,我捡来做了。”

大嘴猴哈哈一笑,对身边的彪形大汉笑说:“你们听到没有,他说在捡我不要的东西。”说完表情突然严肃:“那我现在又要了。”

“已经晚了。”吴大光不甘示弱反击回去,他与大嘴猴无任何交集,面子半分都不会给。

“小子,你找死?”大嘴猴呲着一嘴大黄牙暴喝,唾沫外喷。

“找死的生意总比没生意好。”

大嘴猴暴躁的性格被吴大光一激,马上暴漏。

“小子,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兄弟们给我把东西砸了。”

“你敢动一根手指头试试。”吴大光横在大嘴猴面前,他的声音与大嘴猴相比低沉,却极有底气。

大嘴猴从拖拉机上拽下一把椅子,丢在地上:“动了咋地。”

吴大光面无表情,朝吴记酒楼喊道:“是爷们都出来,有人闹事。”

吴记酒楼里张二赖抱着一堆东西跑出来,几个服务员跟着跑了出来。

大嘴猴眉毛一挑:“就这么几个人?”

吴大光递给张二赖一个眼神,张二赖会意往吴记餐饮里跑,不多时,吴记餐饮的老二带着七八个兄弟赶到,每人手里头攥着一根顶结实的打棍。

“这下够不够?”吴大光反问。

大嘴猴原以为他只有吴记酒楼一家,那几个服务员的小体格他早盘算好了,他来也就是来示示威,几个彪形大汉是他花钱请来的,以前有这几个大汉在,其他小店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卖他几分面子,谁知道在吴大光这不奏效了。

看后来的那几个,从穿着上看,一看就是街头混子,打头的那人他认得,叫老二,小县城出了名的街头痞子,去年为了撑面子吓唬其他同行,他还请过老二一群人喝酒。

老二痞里痞气的走到大嘴猴面前,提起棍子一轮指着大嘴猴:“就是你闹事?”

“这不是老二吗,我们认识。”大嘴猴打感情牌。

“认识你妈个蛋啊,老子啥时候有你这么丑的朋友,你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哔哔的,打架就赶紧上。”老二拿着棍子转移目标,将棍子打在其中一名彪形大汉肩膀上:“哥们混哪的,我的地盘也敢撒野,是不是活腻歪了。”

四个大老爷们吓得一声不敢吭。

吴大光站在一旁,装模作样的还在盘点东西,不耐烦的打断老二的话:“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说了多少遍了,能上尽量别哔哔。”

“能上,咋不能上,哥几个,给这五个小王八扒了。”

一圈人围攻五个人,开始大嘴猴还反击一下,在扇了老二一嘴巴后,彻底惹恼了老二,连扇了十多个巴掌反击回去,其他人手脚并用,大嘴猴五人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最后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抱头在地上求饶。

“大哥,别打了,以后再也招惹你们的生意了,大哥……”

吴大光装作听不到,专心查看单子上的东西是不是准备齐全了,看到一个挺重要的东西没装车,朝正在群殴中的张二赖问道:“二赖,你是不是没拿二踢脚?”

张二赖停下动作,小跑到车里,翻找一阵,挠挠后脑勺:“我记得我拿下来了。”

吴大光朝张二赖脑瓜勺掴了一巴掌:“脑子装的浆糊吗?到地方发现没炮竹,你跑回来拿?”

“这不发现了吗,我现在去拿。”张二赖摸摸后脑勺,跑进吴记酒楼。

不一会儿,张二赖抱着一个大纸箱出来了,吴大光检查一遍,吩咐张二赖放上拖拉机。

东西准备好,吴大光收起材料单,喊住群殴大嘴猴的老二一行人:“行了,别在给打死了。”

众人停下撤到一边。

吴大光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地上的五个人道:“我数五个数,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等着再挨顿打吧。”

“一……”

五个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就跑,有个胖子跑到一半栽了一跤,吓得往吴大光这边瞅。

吴大光故意的喊:“五,我看到你了,把他抓回来。”

老二一群人起哄架秧子。

“我去抓那个胖子。”

“我抓大嘴猴。”

摔倒那人吓得四脚并用往前窜,闪进胡同里,还怕被抓住,不敢停下半分。

众人嘲笑一通,老二吼了一声:“谁特么眼瞎打了我一下,给老子出来,都别躲,肯定是拿棍子的。”

……

【112】大嘴猴认栽

吴大光一行人开着拖拉机到达改造好的山顶,扑上红地毯,周围摆放好花,桌椅板凳放置好,气球攻占每个角落。

将婚礼流程说给每一个参与婚礼的职工听,分工管理每个环节。

安排好一切,安置三名员工看守,最后的筹划完成。

空车返回县区,又是入夜,车子还没停稳,从吴记餐饮冲出一个身影。

“大光回来了,我今个自己带了一瓶女儿红,别看是自家酿的,年头有四年了,拿过来咱俩喝一盅。”不知道的人以为齐警官与吴大光是老交情。

不等吴大光回话,黑暗中一群人莫名其妙围拢过来,对着齐警官就是一顿爆揍,速度简直快的惊人,不到一分钟解决事全体撤退。

等吴大光反应过来,齐警官已经被打在地,额头上磕出了个血窟窿,吴大光赶紧跑上前扶起齐警官,齐警官咬着牙站站起身。

“齐警官,你这是招惹了什么仇人,追到我店里打你。”吴大光帮忙拍打齐警官身上的土。

齐警官不解的问吴大光:“猴爷是谁?”

“不认识啊。”吴大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哎,这群人是不是打错人了,打我一顿,有个人还告诉我这就是得罪猴爷的下场,我最近一直办理大老板案子,也没管其他案子,我啥时候得罪猴爷了。”齐警官抬手想挠挠后脑勺,手伸到头顶,吃痛:“啊,疼。”不得不放下。

猴爷?大嘴猴?吴大光脑子里蹦出大嘴猴的那张欠揍脸。

猜测一二,看看吴警官今天穿的与他差不多,都是短袖,区别在于一个灰一个白,下身宽裤子,身高身材,与吴大光相近,现在天黑,没亮路灯,不容易分辨出来哪个是吴大光哪个是齐警官。

如果是大嘴猴没错的话,很容易推理出来,大嘴猴被打气不过,想晚上给吴大光点教训,正巧碰上与吴大光穿着类似身高相仿的齐警官,误以为齐警官就是吴大光,把这个‘吴大光’揍了一顿。

齐警官左想右想,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猴爷,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对方的,让他心里憋屈。

“齐警官,我好像知道猴爷是谁了。”吴大光说道。

“谁?”

“我的同行,主持婚礼的,这一行竞争强烈,中午来警告我不允许我们接一个婚礼,因为我们不配合双方就打起来了,他人少吃亏,被打跑了,估计心里气不过,想着打回去吧,正好你和我穿的衣服差不多,就把你当成……”吴大光没继续说,要不是齐警官,被打的有可能就是他。

“打的是你?他们凭啥来打我?应该来打你啊。”齐警官不满。

吴大光干咳一声:“齐警官,你是个警察,咋还能赞成大嘴猴来打我,不过,算不算寻衅滋事?”这个年代对袭警没什么概念。

“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这群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朗朗乾坤竟然敢当中打群架,扰乱社会和谐。”齐警官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被打了,心态不平衡。

“没错,太无法无天了,应该抓起来关几天。”吴大光附和。

“你知道那什么猴爷的地址吗?”

吴大光摇摇头:“不知道。”想到什么:“我可以问问。”

吴大光给两位老师打去了电话,要到了大嘴猴的地址。

两个人势单力薄,我为了防止对方人员多,齐警官借吴大光的大哥大给局里打去电话,第一句话,那叫一个可怜:“老李,我被打了,赶紧过来救我。”

警察赶到,身为同是警察的齐警官描述案发过程,可信度大大增加,更何况有吴大光与几个小工作为见证人,集体怀疑对方就是大嘴猴,大嘴猴自然而然就成了第一怀疑对象。

为了调查清楚,吴大光领着警察同志去了大嘴猴的小院前,齐警官老江湖,让穿制服的警察先躲起来。

咚……咚……咚……

吴大光毫不怜惜的拍打着小院铁门,敲打声脆响,惹得周围养狗的人家不断犬吠。

许久,大嘴猴骂骂咧咧的声音在院子里出现:“干什么呢,催命鬼呢。”

打开门,大嘴猴那一张大嘴先吸引人的注意。

“大嘴猴,晚上是不是你想要打我?”

大嘴猴倒也坦然,一口承认:“就是我,君子报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其实你们认错人了,打的是人家警察同志。”吴大光解释道。

“是我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还警察,你骗谁呢,编个瞎话都编的不利索。”大嘴猴笑道,说罢要关门将两人拒之门外。

吴大光一只脚冲进门里,身子卡在门缝中间。

“各位警察同志,你们也听到了,就是大嘴猴找的人打的齐警官。”

吴大光话音刚起,黑暗中几个身影朝齐警官走来。

大嘴猴完全没料到会有警察找上门。

“哥几个,你们听我说……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没参与……”临时编的瞎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嘴猴被派出所带走,看着大嘴猴那张完全懵逼脸,吴大光是有多想笑,明明是针对他吴大光的,阴差阳错的让齐警官被打,大嘴猴这回是撞枪口上了,想来对吴大光来说,这算一件好事,大嘴猴没个一周,出不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担心,大嘴猴那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下一进去,就不用担心大嘴猴来破坏婚礼。

大嘴猴这种被人打趴下还想趁机反击的心里,值得称赞,就是结果太二笔了。

在法律面前,大嘴猴只能认栽,安安静静的去了拘留所改造。

一夜过后,真正的婚礼开场,一大早一对新人的亲朋好友儿聚集到山顶。

从一个人的性格上能看出他所生活的人群,比方说男方,父母也是老师,父亲还好,与人交流和蔼和亲,母亲的性格与南方一板一眼刻制出来的,对比自己的差的人自我感觉良好,对比自己厉害的人,立马笑脸去巴结。

“这什么室外婚礼,吃饭的东西,就摆在外面?那得落多少灰尘。”

“你请的什么婚庆,本事简直差到了几点,我是一点没看出来哪好看来了。”

“咱都是知识分子,来这么个穷乡僻壤举办婚礼,要我们怎么说我儿子在小山沟里结的婚?传出去多丢人。”

【113】示威(干货求月票)

以上全部来自于男方的母亲,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不能评价他们是错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女方的父母很平和,会一起跟着忙活搭把手,说起话来笑脸相迎。

婚礼开场,在天地之下的某个角落,一处与天相比小的不起眼的山顶,音响里放出悠长的女歌,鞭炮声响起,婚礼迎来开场。

按照所有婚礼的套路,在司仪的介绍中一对新人步入红毯,神圣的宣誓婚姻誓言。

一系列的流程后,宾客在大自然间享受美食,给一对即将步入婚姻的新人送上真挚的祝福。

一片欢声笑语中,婚礼顺利进行,坐在父母席位上的男方母亲婚礼进行到一半时,还板着一张臭脸,在小夫妻俩期间进行活动,漏出了第一个笑脸,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轮到父母上台,男方母亲才觉得这趟婚礼还挺像那么回事,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总体水平比较满意。

吴大光的生意风生水起,与之画风相反的服装厂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一百多号员工因为发不出工资而集体在厂子里示威,场长陈炳华想要熬到退休的梦破碎,面对集体示威,正副厂长吓得缩在办公司里不敢出来。

嘭~

办公室窗户上的一块玻璃不知被谁丢的砖块敲碎,吓得两位厂长一哆嗦。

“陈厂长这可怎么办啊,厂子里没钱给他们发放工资,他们一直闹下去,我们收拾不了啊。”副厂长朱德茂焦急的询问陈炳华,他虽在副厂长这个位子,平时也只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时,大事拿不定注意。

“你着急,我不着急吗?你好歹是个副厂长,遇上事就慌,能成什么气候。你先在窗口盯着,我给县长打个电话。”陈炳华依旧是一把手的派头。

朱德茂老实的跑到窗户口看外面示威的员工。

拨打出去电话,县长听闻此事:“你们先稳住工人,我过去看看。”

县长急急忙忙的带着秘书赶往服装厂。

县长在路上的功夫,陈炳华的办公室窗户被砸的没有一块好玻璃,外面的员工集体示威。

“还我工资,还我血汗钱……”外面呐喊。

几声后,几个强壮的工人踹开了办公室的门。

“厂长,啥时候发工资,给我们大家伙一个说法。”工人问道。

“发,没说不发,现在厂子生意不是很景气,厂子一来钱,我们就发工资。”

“你今天就给个痛快话,到底啥时候发,家里头都等着这点工资度日呢。”

三推两推,把两个厂长推出办公室。

人群中组织示威的人用手势示意大伙先安静,由他问:“厂长,今天如果不发工资,我们就不走了。”

厂长陈炳华显得很落魄,在刚才的推搡中,梳理平整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顶上,衣服被拉扯的皱皱巴巴。

“你们别激动,厂子里有钱肯定给大家发,你们放心,不会扣你们一分钱的。”陈炳华安慰着工人。

“这句话你都说了几个月了,到现在没看着一分钱。”

“就是,吴大光不是赚了点钱吗,为啥不发给我们。”有人提起吴大光。

这句话正巧被赶到的县长听到。

一众工人见到县长,高喊:“县长来了,县长来了。”

仿佛县长代表着他们的希望。

“县长,我们已经四五个月没发工资了,家里都等着这点工资养活呢,在不发工资,真的要饿死了。”有人哭诉。

县长走到厂长身边,尽量安抚职工:“大家伙别激动,你们的工资肯定会发,再等等,我们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这话一出,立刻有工人反驳:“你们当官的,都会说大话,到时候我们还是拿不到一分钱,你们当官的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吃糠咽菜,今天不等个准信,我们不走了。”

引起了其他工人的共鸣。

“不走了。”

“不走了,等准信。”

“不走了。”

更有妇女直接坐下。

“你们先回去,我们开个会讨论讨论。”县长道。

“你们天天开会,屁都没见崩一个,今个不给个准信,你们也别想出这个大门。”

“对,你们别想出这个大门。”

当一个人走投无路,什么过激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这个时候他如果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是拼死不会放的。

眼下的这群职工,就是那群走投无路的人,在厂长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县长一来便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抓住了,就不会放手。

县长为难,对于厂子经营他是个门外汉,能做的只有帮忙找出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吴大光,还被他们往外推。

“我不走,我和厂长商量商量,今天一定给你们个准信,大热天的,别晒中暑了。”县长道。

职工听到今天给个准信,一个个的带着不信任的眼神没再闹腾。

打头的人是所有人的主见,手一挥:“你们不出厂,怎么商量都行,我们就在这等着准信。”

附和:“对,等着。”

“等着”

……

县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狼狈的两个厂长,走进那间被砖头砸的破败不堪的办公室。

县长坐在办公桌前,秘书站在身边,正副厂长站在办公室里,一声不吭。

“说说吧,怎么解决?”县长问向两位厂长。

正副厂长闷声不说话。

“说话啊!”县长问道。

正副厂长闷声不说话。

“我看看账本。”县长随手拉开陈炳华的抽屉,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本街头黄色杂志。

拿出来往桌子上一丢,大发雷霆:“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

谁能不气,县长为了这件事联系各大中间商,次次吃闭门羹,即便如此,他也没放弃找中间商,临时找到了吴大光活络厂子的资金流动,结果,嫌弃人家货量小,瞧不起人家。

他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想办法,服装厂厂长陈炳华可是真好,舒舒服服的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着黄色杂志。

县长指指外面烈日下暴晒的职工:“你们看看,他们为了最基本的权益顶着大太阳,你们再看看自己,良心亏不亏?”



【114】倒闭

陈炳华低着头,不敢发声,此时的他想的不是怎么快速解决问题,满脑子想的是他这个厂长会不会被撸掉,要保住这个位子到退休。

县长拿起桌子上的黄色杂志,走到陈炳华面前,往陈炳华怀里一塞:“说话啊,怎么解决?”

几个月接触以来,从没见识过县长发脾气,让他肆无忌惮的以为县长好欺负,这一次,好脾气的人发了脾气,说明这件事有多严重。

这个时候,陈炳华自动成为缩头乌龟,副厂长朱德茂看陈炳华这样,跟着学,自从他进厂以后,行为举止都是参照陈炳华的。

吭个声还好,不吭声更高县长脾气上来了,指着外面对两人道:“出去一起站着。”

陈炳华趁着县长没看他,偷瞄了一眼外面,大太阳暴晒,工人们热的汗流浃背,站稳了身子没动,如果凉快一点,他应该就出去了吧。

“去啊,怎么不动了,厂子要你们俩有什么用?”县长愤怒。

陈炳华依旧没有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按照年龄算他还是县长的长辈,哪有小辈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外面工人闹,总要解决。”陈炳华嘟囔。

“行啊,解决,你给我解决一个试试。”

“要不,要不然给吴大光打个电话问问?”朱德茂插话。

县长指指桌子上的电话:“你打。”

朱德茂看了一眼陈炳华,走到桌子前,翻找吴大光的电话,最后在垫着桌角的废纸里找出吴大光的电话。

县长见到,斜了一眼陈炳华,他起先还认为吴大光有夸张嫌疑,今天看到这一幕,大光真是受了委屈了。

朱德茂给吴大光打了个电话。

吴大光那头正在举行婚礼,稍微有点空,坐在遮阳棚下得空喝口凉水,张二赖拿着正在响的大哥大来找吴大光。

“光哥,有电话。”

吴大光接过大哥大,摁下通话:“喂?”

“是不是大光啊?”朱德茂很是客气。

“对,您哪位?”吴大光问道,从他进场到离开,没人告诉过他厂子里的电话。

“我是服装厂的副厂长朱德茂,你还记得吗?”有事求人家,说话都变得客气了。

“记得记得。”吴大光觉得对方是不是吃错药了,啥时候这么有礼貌。

“大光啊,你现在得不得空,来厂子一趟。”朱德茂说道。

“有啥事吗?”

“是有点事,你得空来一趟吧。”朱德茂怕和吴大光说了现状,吴大光就不来了。

“呦,真不凑巧,我不在县里,我在乡下举办婚礼呢。”吴大光回道。

这时候,有个三四十岁的婚礼女宾客找到吴大光:“你是不是叫吴大光?”

吴大光点头:“对。”

“我想咨询一下婚礼的问题。”

“好,你先坐一会,稍等一下。”吴大光拉出一把椅子放在女人面前,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走不开,先挂了。”

也不等对方回答,吴大光挂断电话,两方孰轻孰重,吴大光还是能掂量的清的。

“不好意思,刚才接了个电话,你想咨询什么?”吴大光对女宾客说道。

“我想想问问,你这一场婚礼全款下来多少钱,我看着怪新潮的,我女儿也快结婚了,不瞒你说,当时请的大嘴猴,这两天他好像消失了似的,找不见人了,这不,看见你办得山顶婚礼,一点都不比大嘴猴差。”

“大嘴猴,我也知道,婚庆这一行挺有名气的。”吴大光笑说,心想,大嘴猴这几天在看守所接受改造,你找他得去看守所才行,估计他现在也没心情接婚庆的活。

“不提他了,他那个脾气啊真是臭,我们聊婚礼。”宾客很热情。

……

厂子里,被挂掉电话的朱德茂举着话筒:“他说他今天结婚,就挂了电话。”

“吴大光在结婚?”县长反问,他想吴大光结婚,按照吴大光商人的小心思,肯定会请他去撑场面,结婚这么大的事,连老二都没跟他提起过。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不知道真假。”朱德茂放下话筒。

“他该不会不想管吧。”陈炳华说道。

县长无语,怎么会有这种人。

“人家凭什么管你的烂摊子?”县长反问。

一句话噎的死死的。

“你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出,瞧不起人家,还朝人家的女商贩揩油,你们不知道他对厂子多重要?你们把人家轰走了,人家凭什么管你们。”县长反问,他觉得没必要给两人面子了,这俩人根本不配做厂长。

训斥期间,外面又热闹开了。

“县长,有人中暑了。”门外有人喊。

县长朝外喊:“送医务室,现在正酷暑,你们也别在这晒着了,我肯定不会走。”

外面一阵骚动,两个人把中暑的员工抬去医务室,其他人一动不动回到原地。

县长叹了口气,没去劝,他知道他劝不动,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交给秘书:“给工人们买点水回来。”

秘书接过钱走出去,没有人去拦,只要不是重要人物,职工们没心思管。

县长站在没有玻璃的窗口,外面职工在烈日下苦苦等待,咬着牙做出决定:“关了吧,把厂子卖了,把工人工资补上。”

曾经县区的骄傲,曾经带动了半个县城劳动力的服装厂,最后走上了倒闭的路。以前县长每次去市里开会,谁不夸一句本县的龙头产业,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还没倒闭呢。

“不能啊县长,厂子是国营企业,不能说倒闭就倒闭。”陈炳华不甘心,他还有两三年就下岗了,下岗了也能拿到钱,现在倒闭,意味着他什么都拿不到。

“没活路了。”县长语气放平缓,他以为陈炳华对厂子留有念想。

“那也不能说倒闭就倒闭。”陈炳华奋力拼回。

“不倒闭拿什么发工资。”县长严声反问,吓得陈炳华不敢反对。

太阳按照特定的轨道升降,转眼间,太阳斜挂在山顶,与忙碌的人们道别。

村中的小路上,三三两两的农民扛着锄头,好奇的朝举办过婚礼的山顶张望,他们都稀奇在山顶举办的婚礼,作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他们来讲,真不知道山顶有啥好的,偶尔会有几个村民说笑两句。

而山顶上,生活在县里的人们,对这场婚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婚礼办得有看头。”

“老刘,这下你可有面子了。”(老刘是男方母亲)

“婚礼新鲜,找的婚庆不错,比那个大嘴猴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希望别跟大嘴猴似的飘了。”

“你该知足这么早遇上他们,过一阵子火了,收费会更高。”

让最好面子的男方母亲倍加有面子,往后她有新话题吹嘘了。



【115】吴大光的赞成

夕阳西下,宾客们离开,吴大光一行人在山顶上收拾婚礼器具,盘点装车。

厂子里,商量了一个下午没有结果,厂子里的工人坐不住了,饥肠辘辘下的人们是不理智的。

“县长出来,你们研究到什么时候,到底发不发工资?”工人不耐烦的喊道。

办公室内的县长瞄了一眼陈炳华:“就这么定了。”

说罢,县长走出办公室,对着等了一下午的职工说道:“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保证把大家伙的工资发到大家伙手里头。”

“上个月也说再给一个月,现在还说,你们说话每个准信。”

这情形,县长只能安抚,提高嗓门:“大伙放心,这一定是最后一个月,月底不发工资,就把我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摘了。”

县长这么一保证,职工们信了几分,但是长时间的推脱,又让他们难以完全相信。

“万一你们跑了怎么办,我们上哪找人去?要不然,我们轮流跟着你们。”职工提议道。

看来这些话是他们商议好的。

“这么晚了,我们都该回家了,你们去不方便吧。”县长笑道。

“没事,我们不进门,我们就在外面守着,我们小平民,不敢打扰你们大人物休息。”因为几个月拿不到工资,致使职工们的说话偏激。

大概只有二十四小时看守,这些职工才放心,辛辛苦苦几个月的工资怎能不上心。

就这样,正副厂长乃至县长身边都有职工跟s县长连车都做不得,下班只好步行,在他一米之外,有三个职工跟随。

手拿公文包步行回家,路过吴记酒楼,菜香味流窜进他的鼻息里,唾液不断分泌,肚子咕噜咕噜抗议着。

停下脚步,呆住几秒,走了进去。

进门看了一圈,没看到吴大光,有点失望。

一名女服务员小跑过来:“您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吗?”女服务员未步入社会,是吴大光直接从学校拉过来的,没见过县长。

县长随便找了一个桌子坐下,看着挂在墙上的木制牌子菜单:“给我来盘韭菜馅饺子。”

“好,您稍等。”

县长“嗯。”了一声,看到守在门口的三个职工,他们从中午守到现在,应该也没吃饭。县长喊住服务员:“等等。”

服务员带着标志性微笑回头:“还有什么需要吗?”

“来四盘饺子。”

“好。”服务员虽疑惑一个人吃四盘饺子,但在培训的时候不允许她插手客人的事。

饭端上桌,县长吩咐服务员将门外的职工请进门,安排他们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

县长故意吃的很慢,他似乎在等吴大光出现。

不出所望,在他咽下最后一个饺子后,来自拖拉机的突突声由远而近,最后略过了吴记酒楼,停在了吴记餐饮门口。

县长临付账时,一摸兜,一毛钱都没有,中午都给秘书了,秘书也没把剩下的钱还给他。

头一次,县长用了儿子小智的名号,免了单。

溜达着去了吴记餐饮,吴大光正在门口卸东西,见到县长,把手头上的事交给小工。

“县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刚下班吧,吃饭了吗,上酒楼吃点去。”吴大光打招呼。

“吃了,今天没带钱,刚才用小智的名号免了个单,我明天吧钱送过来。”县长感到不好意思。

“说的是哪的话,您天天来吃,天天免单都行,都不是外人。”吴大光留意到县长身边跟着几个职工,吴大光在厂子里呆了几天,厂子里大部分工人的脸记了大概,自然一眼认出来了。

“这几位?”吴大光问。

县长叹了口气,在靠近路边的桌子坐下,吴大光坐到对面,县长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吴大光恍然大悟:“我说今天怎么接到了厂子的电话,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中午是太忙了,没听清。”吴大光装作懊恼姿态,然后态度反转:“哎,不对啊,给我打电话要说啥?我也不懂厂子里的情况。”

县长摆摆手:“不说电话的事了,我寻思现在厂子再经营下去,只会越来越惨,我想把厂子关了,厂子转让出去,用转让的钱弥补工人的工资,就是心里头不落忍,你说从我上任起,厂子就在这,以前大半个县城的人都在厂子里上班。”县长深深叹了一口气,掩饰不住的无奈。

“既然没出路了,开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吴大光安慰d县长毕竟是97年的县长,他没有超前的意识,不知到今后的走向,这个决定相当于宣布了厂子里的职工失业了,并且会有一系列的后续问题等着他,厂子卖给谁?工人何去何从?

“大光,你觉得我这么做对不对?”县长心里犹豫,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似乎除了他,所有人都在反对,现在哪怕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站出来支持,他也能坚定想法。

“也许对,也许不对,眼下除了这条路已经无路可走,与其原地打转,试着走走。”吴大光算是支持了县长。

县长点点头,表示同意:“谁都知道没救了,就是放不下。”

“有些东西该放下,就得放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吴大光笑说,就和普通聊天一样。

“行了,我就说两句废话,你忙吧,跟小智说让他没事多回回家,他妈想他了。”

“既然来了,您进去说不一样吗?”

“你说吧,他听你的话,行了,走了。”县长道别离开。

吴大光目送县长消失在视野里,轻声一笑,这对父子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老子前脚走,儿子后脚从吴记餐饮出来。

“光哥,我家老头子跟你说啥了,我发现你俩走的越来越密切了。”老二怀疑光哥和他老子在算计他,刚才他看到了,就是没出来而已。

“你妈想你了,喊你回家吃饭。”吴大光走到拖拉机前搬运东西,搬起一把椅子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哎,老二,你知道服装厂要倒闭的事吗?”

老二摇摇头:“知道一点。”

“你最近帮我多留意点服装厂的动向。”

“干啥啊?”

“服装厂不是跟我有过节,我看个笑话。”吴大光漫不经心的说道。

【116】捡破烂

吴大光在拖拉机上的一摞板凳上拿下来了一把椅子,走进吴记餐饮。

张二赖迎头撞上,看到吴大光搬着一把椅子,开玩笑道:“累坏了吧光哥。”然后跑到拖拉机旁抱起那一摞椅子,抬着就走。

吴大光把椅子抬上二楼,一屁股坐了上去,满脑子都在想服装厂的事,心里头惋惜,如果服装厂再坚持个两三年,以他现在的增长收入,过个两三年就有足够的财力把服装厂买下来了。

哎~服装厂怎么能说倒闭就倒闭了呢。

吴大光能做的只有惋惜。

累了一天,所有人参与婚礼的工人提前下班,吴大光也早早睡下。

凌晨时间,吴大光躺在床上,嘿嘿直乐,在梦里,吴大光穿着一身西服,站在服装厂门口,周围进进出出的职工脸上都挂着笑脸。

“吴厂长好。”

“吴厂长来了。”

“吴厂长……”

谁和吴大光打招呼,他都会摆手回打招呼:“好,好,来了。”

美梦进行曲,吴大光一瞬间觉得天塌地陷,脚下的路裂开了一大道口子,他整个人重心不稳。

吴大光吓得清醒过来,浑身都是汗。

“爹爹你做噩梦了吗?”杏花正在爹爹床上蹦蹦跳跳,笑嘻嘻的说着。

吴大光坐起身,抹抹额头上的汗,长吁一口气,噩梦醒来是早上,窗帘都掩不住逃跑进屋子的阳光。

“爹爹。”杏花一个大熊抱,抱住吴大光的脖子。

吴大光拍拍杏花的后背,实则安慰自己:“几点了,还不上学,爹今天有空,送杏花上学。”

杏花呲着小牙齿,两个小犄角越来越长了:“爹爹,今天是星期六,学校不上学。”

吴大光打了个哈欠,因为忙活婚礼,时间都忙忘了。

“那今天爹爹带你出去逛街好不好?”吴大光道。

“爹爹最好了,我要穿白纱小裙子去。”杏花兴高采烈的松开保住吴大光的手,边说边下床,穿上小鞋子拖拉出吴大光的屋子。自从爹爹来了县里,越来越忙,忙的没时间陪她。

吴大光起床洗漱完,杏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白色小裙子。

吴大光领着杏花下楼,端了两份早餐,就像万千世界的普通父女俩那样吃早餐。

一个身影在吴记餐饮门口张望,手中还拿着麻袋,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倒还干净,头发参差不齐的东倒西歪。

“你找谁啊?”伙计阿德问道。

“我来找吴大光,我和他认识。”

吴大光闻言,朝外看去,门外的王永强面容憔悴,几天不见人瘦了一圈。

与此同时,王永强也看见了他,想要走进吴记餐饮,走到门口,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苍蝇追逐的麻袋,自卑的他停下了脚步。

恰逢一个客人进门,看到王永强,厌恶的捂住鼻子:“哪来的要饭的。”

客人吴大光是不能赶,他对门外的王永强说:“你等我一会儿。”

王永强在门口点头。

吴大光跑上楼,找出在婚礼上拍摄的照片下楼,把照片交给王永强。

王永强牵强的笑着接过照片,疼惜的抚摸着照片中的妻子:“真好,拍的真好。”

“节哀吧。”吴大光道。

王永强小心翼翼将照片放进口袋里,朝吴大光鞠了一躬:“谢谢老板了。”

吴大光扶住王永强,留意到王永强的麻袋,散发着一股恶臭,上一辈子恐怖电影看多了的他,下意识的想到麻袋里装着的会不会是王永强的老婆。

“你这里边是?”吴大光想知道,如果和他想的一样,那王永强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王永强想不到这么深层次的地方,拿过麻袋扯开口:“我不干掏粪工了,我开始捡废品。”

自从带着妻子回村安葬后,他就没打算回县里工作,就把掏粪工的工作辞了,回村后,安葬了妻子,他每天喝酒度日,好心的亲戚建议他继续去县里工作,整天待在村里,人会颓废下去。

就这样他孤身一人前往县城打工,因为没工作,想到了吴大光说的捡废品,就干上了捡废品。

知道麻袋里面是废品,吴大光就放心了,鼓励道:“等手头上有点零钱,就去买个农家车,收废品吧,不管哪一行,干下去,都会出人头地。”

“我媳妇活着的时候说我憨,我以前还不服,现在我服了。”王永强憨憨一笑。

“你是实诚。”吴大光笑说。

“那我先走了。”王永强离开。

吴大光回到店里,收拾他与杏花用过的碗筷。现在的吴大光不知道,因为他一句话改变了王永强这个农村汉子一辈子,王永强因为为人实诚,靠着收废品成了小县城里人人都知道破烂王,资产在县城里也算排的上号的,有多少当初嘲笑王永强的人后来都羡慕的不得了。

吴大光更想不到的事,王永强在未来的一件事上,帮了他的大忙。

收拾好桌子,吴大光领着杏花出了门,走着走着,吴大光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服装厂门口,里面没有了来来往往的工人,在门口远远看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守着六个职工,办公室的门窗被砸的稀巴烂。

“爹爹,你在看什么呢?”杏花在身边拉住爹爹的手,不解的看服装厂里。

“吴大光摸摸杏花的小脑袋,视线从厂子里离开:“爹在看里面的花没有杏花好看,走着,爹带你去买新衣服。”

杏花开心的点头:“杏花当然比花好看啦,爹,我铅笔和拼音本快用完了,我要买。”

一大一小,嬉闹着远离服装厂。

之后的日子消安无事,一切都按照吴大光设定好的方向进发,吴记酒楼餐饮婚庆的所有人都满足于当前的状态,只有吴大光,看似平稳的行事下,一颗心随着老二传递回来的消息,一点一点变得躁动,尤其到了月底,如同蓄势待发的狮子。

县政府里,县长的生活就没那么好过了,三点一线,家里—县政府—服装厂。

服装厂对外宣称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转让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宣布破产,毕竟卖空壳服装厂与转让相比,其中的差价相距悬殊。

或许,这便是吴大光迟迟不出手的原因。

【117】我宣布你们失业了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停留,一个月转眼而逝,服装厂的职工再次聚集到厂长办公室门口,等着上头发工资。

县长与厂长表面上说有着落了,着落在哪呢,厂子不是衣服,不能说买就买了,一个月下来倒是有两个人来咨询,谁都不敢确定下来买,愁坏了县长。

一切的一切,老二都看在眼里,然后转达给吴大光。

月底的最后一天,县长拿着公文包,在县政府里,迟迟不想去服装厂,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厂子百十号的人谩骂。

县长能躲一时的清净,服装厂的两位厂长,一大早上的就被跟随他们的职工拽到了厂子里,缩在办公室不敢出来,一个月下来,陈炳华没了那股一厂之长的气势,以前他两个星期剪一次头,这个月他也不敢去剪头,生怕被职工误以为他自己把钱扣下来了。

在吵闹声,厂长陈炳华不得不打通县长办公室的电话,他觉得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县长是在躲不过去了,步行离开县政府大院,在服装厂的路上,要必经吴大光的饭店,吴大光一大早上,板着一把椅子坐在马路边,就为了等县长出现。

上午九点钟,吴大光见到了往这边走的县长,吴大光心情大好的打招呼:“早啊,县长。”

“早。”县长心事重重的应和,脚下的步子没停留。

吴大光不气馁,追上去:“我听说厂子没转租出去?”

“是啊,时间太紧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县长回答。

“转租行不通,降低点标准吧,卖场子。”吴大光建议道。

县长望向吴大光,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问问吴大光有没有想买下厂子的想法,但随即就断了念想,吴大光在小生意里算是赚钱的,但是想买一个厂子,还差的很远。

“哎~哪有这么好卖。”县长叹了口气,都不敢想他怎么面对厂子里的百号职工。

“不然,我买了吧。”吴大光随口说道。

县长止住脚步,看着吴大光,严肃道:“大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真的,我买下服装厂,去银行贷款。”吴大光说道,他打听好了,这个年代可以银行贷款,那地界,即便是光买个地皮,过个十几年,也完全可以增值,这是一处商业用地,随着人们生活的水平提高,这地方准稳增。买下来,铁定是赔不了。

当然,好东西在会用的人手里头,除了等它增值以外,还在于折腾。

县长想不到未来会变化如何,此时他看到的,觉得吴大光有点傻,连他都觉得吴大光是门外汉,服装厂到他手里头铁定砸手里头,县长一则出于关心老二人生导师的目的,一则是不想看着曾经那么辉煌的厂子就这么落寞了,即便是卖掉,也想它再创辉煌。

“你确定想好了?贷款不是说着玩的。”县长问道,他既希望吴大光买下解决厂子一时之急,也不希望他从此破产。

吴大光点点头:“想好了,不过贷款办理起来比较麻烦,还请县长行个方便。”

这些都好说,关键是吴大光要买下服装厂,让人想不通,县长一直以来吧吴大光比喻成一直猴儿,就说明吴大光的大脑比猴都精,今天怎么蠢了呢。

“既然你想好了,就跟我走一趟吧。”县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此时,吴大光站了主导地位,他是厂子所有人的救星,也是唯一一个,购买谈判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讲一些过分的要求。

走了几十分钟,吴大光与县长来到服装厂,服装厂内聚拢所有的职工,县长一出现,职工们的眼神齐刷刷的聚集到县长身上,不一会儿功夫,把县长与吴大光围在中间。

由他们选定好的职工说话:“县长,该发工资了吧。”

“发,肯定要发,可是时间太紧,钱没从银行拿出来,你们再等个一两天,肯定发了。”县长为了推脱关注度,拍拍站在他身边的吴大光:“吴大光将是接手服装厂的新厂长,他正在银行办理取款业务,钱一拿出来,肯定送到大伙手里头。”

职工都见过吴大光,他们对吴大光的了解尚浅,不确定县长说的是真话假话,他们最关注的的不是谁来接厂子,他们关注的是他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你别墨迹,到底啥时候发工资。”职工们问道。

“给我三天时间,钱放在你们眼前。”县长举起手,伸出三个手指头。

职工们一脸漠然,他们见怪不怪大人物信誓旦旦的保证。

吴大光挤出人群,看到躲在办公室里往外张望的正副两任厂长。两位厂长见吴大光在看他们,默契的从窗口消失。

吴大光踹开办公室的门,大量了一圈办公室,没有多余椅子,只有陈炳华坐着一把椅子。

陈炳华起身要说话,吴大光趁着他起身的功夫,走到陈炳华身边,伸手就把椅子搬起来出了办公室。

留陈炳华一人尴尬在原地。

吴大光迈上椅子上,比其他人高人一头。

“你们不用怀疑,我就是有打算买下厂子的想法,而且还回事服装厂。”吴大光喊道。

“你买服装场?你买得起吗?你就算买得起,我们的工资你发的起吗?”职工反问。

吴大光翘起有右嘴角,不紧不慢的说:“你不用管我买不买得起,你们说我发不起你们工资?你们想多了,我并没有打算把职工一起接手过来,我要的是厂子,不是员工。”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由我通知你们,你们下岗了,只要把工资一发,你们和这个厂子没有任何关系。”吴大光说道。

与工资相比,他们想的最多的是以后怎么办,提前找到工作的职工只有少数,多数还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不做服装厂制衣工,他们还能做什么。

“你凭什么赶我们走。”有员工抗议。

吴大光成功的将职工们讨要工资的情绪转移到失去工作的恐惧,以他们在厂子里的优越性,走出这个服装厂,他们几乎找不到能抬上眼的工作。

【118】收购

“就凭以后,厂子是我吴大光的。”吴大光高喊。

“抗议,厂子不能卖给他。”有人抗议。

一个人抗议,跟随的人就多了,纷纷举起手:“抗议,厂子不能卖给他。”

吴大光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厂子不卖给我,你们就没钱发工资,自己掂量吧。”

一句话让职工止住了嘴。

县长也没料到吴大光会这么说,将吴大光喊进办公室里。

“大光,你买下厂子不聘请员工,你怎么运营。”县长心生怨恨,语气里带着责备。

“我不是圣人,我不会聘请瞧不起我的人来工作,以后我还会和商贩合作,如果要算取得的话,我舍弃职工,保留商贩。与其以后为难,不如现在做个了断。”吴大光说出自己的理由。

“你去那找职工去,他们都是老员工了,质量速度都有保障。”

“可我也需要销路。”吴大光道,然后对屋子里的正副两任厂长说:“我有点私人话题,麻烦两位给我让个地儿。”

陈炳华已经没了人权,他巴不得赶紧离开。

正副厂长离开,吴大光一个跳脚,坐上了办工作上:“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记仇,这群人在国企工作久了,养了一身的臭毛病,自居高人一等,我就像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给个教训。”

县长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不过他不满意吴大光的自作主张:“别没教训上,人都跑了,给你剩下个空壳。”

“那我认栽。”吴大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他有把握这些职工跑不了,县城就那么大一点,哪有那么多好工作等着他们,差一点的工作入不了眼,最后还得乖乖回来。而且,这地方哪怕搁置个十多年,也能翻十倍的赚,怎么都不吃亏。

“谈谈价格吧。”县长不想和吴大光继续他的话题,他越来越看不懂吴大光。

将两位厂长请回来,谈判开始。

陈炳华一张口:“两百万。”

吓得吴大光心脏跟着颤:“如果陈厂长这么做生意,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你说你不聘用员工,你总要给点安置费吧。”朱德茂说道。

“不是我的员工,我为什么要给,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吗?”

“你说多少合适?”县长说道。

“一百万。”吴大光脱口而出,他能接受的最高价格在一百五十万左右。

“厂子最高的时候,一个月盈利十几万。”陈炳华。

“那是十几年前鼎盛时期的千人厂子,现在只是个躯壳。”吴大光直击要害。

“你这年纪轻轻,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陈炳华不满。

“一只活猪与一只死猪的区别。”吴大光说话更难听,早就看不惯陈炳华的德行。

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敲定在一百二十五万。

吴大光拿出了一个商人该有的言辞,如果他像平常一样好说话,会让人误以为是软柿子,随便捏。

敲定之后,由于国企厂子比较麻烦,要走一系列的商议申报流程,只能敲定一下价格,审批还需要上面执行,其实就是等上面一个点头,结果与现在商定的八九不离十。

吴大光独自离开厂子,心里头砰砰直跳,又激动的,有后怕的,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膜拜。

中午回去,随便吸溜几口饭,整理自己的证件,合计算一下自己的产业,有二十多万,吴记酒楼和餐饮每个月有两万进向,办理一百多万的贷款不成问题。

关键时期,县长给行了个方便,吴大光用了一天半办理了贷款业务,一次性贷款壹佰伍拾万元整。

在三天里,不断的有职工上门求吴大光行个方便,他们很需要这份工作。这便是吴大光的目的,让他们恐慌一下,认清楚自己,并不是天上天下,唯他独尊。做人呐要懂得谦让。

第三天,吴大光换了一身有派头的衣服,带着张二赖去了厂子里签订购买合同。

陈炳华为了这次签订会开了一个全场职工的会议,签订流程顺利,应该说整个签订会,只有吴大光和张二赖咧着嘴在笑,其他人没有这个心情。

签订完成,看着合同上的章,吴大光摸了又摸,以后这个厂子就是他吴大光的了,想想都很激动,做梦都会笑醒。

“县长,我们的工作怎么办?我们以前是正式工。”工资到手了,职工们开始想自己的工作问题。

县长看看吴大光,吴大光上前一步面相所有职工:“经过谈判,你们的工作名额还在,不过我的标准与陈厂长的工作要求不一样,需要考核,等会领完工资,从今天起放假半个月,你们每个人手里将分到十套衣服,在半个月内,我不管你们用任何办法,将十套衣服推销出去就算考核通过。还有一点我要说明,厂子多劳多得,我在厂子待过一段时间,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拿着死工资,背地里偷懒,这样的人,我制定一个最低生产标准,高于标准予以奖励,低于标准,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那对不起,请离开。”

职工中议论纷纷,勤勤恳恳的开心,经常偷懒的不忿。

职工有反应,但都是像苍蝇一样曲曲咕咕。

吴大光在一百多号人里搜寻昨天带头闹事的人,找了一圈没找到。

“昨天带头的人呢,就那个黑瘦的哥们。”吴大光在人群里寻找。

人群中间,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伸出了一只手,并好爽的说道:“我,你要是怕了,我可以辞退。”

吴大光一拍桌子:“就你了,你以后做副厂长,副厂长就该有带头作用,要的就是你这种气势。你叫什么?”

吴大光觉得可以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组织职工闹事,不管从人缘还是人品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由他领导职工,职工们也服气他。

被任命为副厂长的哥们完全吓傻了,他已经做好了被踢出局的打算,谁知道新厂长脑回路不正常,不仅没被开除还升了官,还特么生了一个大官。

【119】市场调研

“哎,哥们你叫啥啊。”张二赖跟了一嘴。

“我?我叫王坤。”

吴大光点点头:“以后王坤就是副厂长,所有的人员配备从新考核,大家恭喜王坤升职为副厂长。”

呱唧呱唧一阵掌声过后,王坤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我没干过副厂长,我怕我干不好。”

“什么东西都是学的,现在不会可以学。”与三天前相比,吴大光随和多了。

实际上,整个厂子除了正副厂长,其他人人员都在。

其他人可以放假半个月,副厂长王坤不行,吴大光安排他第二天按照上班时间来厂里等他。

晚上,拿着合同回家,吴大光为了庆功,在吴记酒楼二楼包间里点了一桌子饭菜,本来请了县长,县长没来拒绝了,应该还在生吴大光的气,埋怨他自作主张,埋怨他小商人气浓重。

正巧聚会被齐警官撞上,以上次替吴大光受打为由蹭饭,齐警官不喝醉的时候什么都好,一喝醉六亲不认,拉着人就是六魁首。

因为有了齐警官加入,一顿饭喝了三个小时,啤酒喝了十几箱,齐警官自带白酒,将自己喝的烂醉,每个人都有他的解压方式,齐警官是个人,大概这是他特有的解压方式。

一群人喝的昏呼呼,吴大光前世能喝,碰上今生这具身体也玩完,灌了一箱啤酒后,也挂了。吴大光晃晃悠悠,晃悠到了吴记餐饮,阿德将他扶上二楼,吐了阿德一身。

要说一个男人,没有一个女人真不行,吴大光吐了一地,全由徐曼丽收拾,一直照顾吴大光到后半夜,最后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吴大光床边就那么睡了。

喝的太多,等吴大光醒来已经上午九点多,傻乎乎的洗漱完毕后,见到桌子上放着昨天签订的买卖合同,瞬间想起来一个黑瘦的男人正在服装厂等着他呢。

坏了,把他忘了。

吴大光赶紧下楼,抓了几根油条往服装厂赶。

等他赶到一半时,留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三大眼背心,大裤衩子,一双由凉鞋剪的拖鞋,一身睡觉的衣服……

跑回去不值当的,算了,就这么去吧。

当时的年代这一身装扮再平常不过,没人去在意一个穿成这样的底层工作者。

远远地看到王坤在服装厂门口等吴大光,他早上六点半就过来了,愣是傻等了仨小时,他听其他职工说过吴大光在县里开了两家店,但是他觉得,吴大光既然让他来厂子等,肯定是有原因的。

吴大光要知道王坤这么想的,要笑岔气,吴大光的想法是王坤肯定不知道吴记餐饮,从而约定的服装厂门口。

“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睡傻逼了。”吴大光懊恼道。

王坤笑笑:“没事,我也才来没几个小时。”怎么有点难以相信,这就是昨天说话很霸气的吴厂长吗,这一身衣服穿得也太随性了吧,好像垃圾桶里捡来的,张嘴闭嘴傻逼,厂长的派头呢?

吴大光没想那么多,继续说道:“今天没别的事,就是逛街。”

“哦,好。”王坤满脑子疑惑。

吴大光穿着跟坐在门口的二大爷似的,跟在他身后的王坤穿的正装,两个人形成两种话锋。

走了百米路,王坤觉得气氛尴尬,他想自己不会来事,会不会被新厂长嫌弃,家里人说给厂长送礼稳固关系,他太呆板,怎么都那不出手去。

“吴厂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王坤找话题聊。

“是我为什么升你做副厂长吗?”

“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想吗,我肯定要找个没我帅的人做副厂长,我不能被压下去。”吴大光开玩笑道。

“哦,哦。”王坤额头码过一串串黑线,没话说了。

吴大光斜了一眼王坤:“一个厂子,领头人很重要,你敢带着他们讨要工资,你升职了,别人也服气。一个人连自己应有的权益都不敢争取,他能做的了什么事?所以你最合适做这个工作。”

“那你为啥接一个烂摊子服装厂。”王坤是真不会说话。

“哪有烂摊子一说,那么多做服装的,不活的好好的,主要还是看人,我也不怕你说出去,陈炳华朱德茂做厂长,他们把厂长当成工作,不该干的不干,该干的也不干,按月拿工资,打头的人没上进心,厂子能赚钱吗?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打工的,我是给自己干,自己多干点就多一分钱。”

“给自己干活,肯定有劲。”王坤点头道。

吴大光敲敲王坤胸口:“好好干,你也有提成,以后努力和工资是呈正比的。”

王坤没接话,大话谁都会说,当初朱德茂进场的时候也说过一番雷轰轰的话,最后呢,这些话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聊着聊着,两人来到了市场,吴大光走到卖衣服的摊位前。

“大姐,你这衣服生意不错嘛?”吴大光边挑衣服边套近乎。

“我这都是今年最新款,你看看你头顶上挂着的花衬衫,年轻人喜欢着呢。”衣摊大姐招呼道。

吴大光找到那件花衣服,红红绿绿的。

“大姐,我是给女朋友挑衣服来的,你给我挑个卖的最好的呗。”吴大光笑道。

“这好说。”衣摊大姐拿着自家木制的取衣架连戳几件衣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今年小姑娘最喜欢的,花边小白短袖,配上一条蓝裙子,这样的女朋友领出去倍有面儿。”大姐好爽。

吴大光看看整条街逛街的小姑娘穿的衣服,衣品和衣摊大姐说的差不多。

“行,你给我配一身,要给我最低价。”

“看你是个爽快人,给你个出厂价。”

吴大光掏钱买了一身女装。

走离摊子后,王坤满腹疑问:“吴厂长,他说给你出厂价,那她赚什么?”

“她说的你也信?做生意的人精着呢,这一身衣服,她至少赚了比出厂价多一倍到两倍的价格。”

“哦,吴厂长对女朋友还挺好。”

“没女朋友,这是今年的受消费者喜欢的款式,这些衣服都是私下作坊缝制的,三无产品,我们买几身流行款式回去研究研究,在它们的基础上改良,就是我们的产品。”吴大光说道。

“我说做工怎么这么差呢。”

“你别看它差,款式新颖,深受消费者喜欢,我们的优势就是做工好,劣势是款式老土,我们如果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款式,占领一个小县城的市场不难。”吴大光说。

王坤赞同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你干什么呢?”吴大光问。

“我觉得吴厂长说的对,我记下来。”

“这东西不用记,要靠脑子,做生意不是闷头做,要分析市场需要。还有别叫我吴厂长,听着跟老头似的,跟大伙一块喊我光哥吧。”

“光哥。”

“嗯,再去那家看看。”

【120】拉上老二赚钱

两个大老爷们逛了两个小时街,买了十几件衣服。

吴大光带着王坤去了吴记酒楼,在门口招呼服务员:“给我开个包间,上两碗面。”

在包间里,吴大光将所有的衣服摊在桌面上。

“这些就是当下流行的衣服,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在这些衣服的款式上再创新。”吴大光指着摊平的衣服说道。

王坤为难道:“你让我做件衣服还行,让我设计款式,太难为我了。”

“我还不知道吗?”吴大光无语道,朝外面喊:“女服务员都进来。”

女服务员一起走上楼。

吴大光指着桌子上的衣服:“你们把这些衣服穿上给我看看。”

女服务员穿衣服的空档,吴大光与王坤匆匆吃了午饭。

女服务员身材相近,换掉旗袍,个个恢复成青春俏丽模样。

吴大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桌子上,中指在桌面上敲击,许久吴大光才开口:“你们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样?”

“款式挺新的。”

“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这种款式,我等着发工资了买一身呢。”

“我觉得阿丽那身衣服好看。”

……

吴大光点点头,继续问:“除了好看,就没点缺点吗?或者说,衣服上多点什么,让衣服上更好看。”

“衣服挺好的,就是有点扎肉,这应该不算缺点吧,现在市面上好看的衣服除了贵的衣服,都有点毛病。”

“我这衣服领子有点往后跑。”

“蓝裙子裙角要是有一朵花就好看了,不用多,就一朵,就像蔚蓝天空下绽放的一朵小白花。”

“你这条裙子,放一朵花是挺好的。”

……

对于服装,女人追求完美,虽然他们眼中的完美小装饰在男人眼里几乎看不到,就像他们说的在裙子上点缀白花,在男人眼里那就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蓝裙子。

几个青春期的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吴大光从中挑出有用的建议,让王坤用本子记下来。

聊了两个多小时,吴大光带着这些衣服回到服装厂,吴大光第一次踏进生产车间,车间有明确的分工,一个车间做剪裁,一个车间缝制,一个车间验货上商标装袋装盒。

王坤是个老手,整个制衣流程轻车熟路,按照那群女孩的建议,王坤一个人剪裁衣料、缝制赶制。

忙活到深夜,出炉了五套衣服,地摊货在专业人士做出的衣服面前,黯然失色。

车间里的表,不知不觉转到了半夜十二点,王坤还想继续干,吴大光打断:“明天再干吧,时间不早了,你就在厂子里住下吧。”

王坤看看时间,惊讶:“都十二点了,我得回家了,晚上不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家里远吗,吃点饭,我让老二送你回去。”

“不了,家不远,骑车十分钟,我明天直接来厂子里把剩下的衣服做出来。”

吴大光拍拍王坤的肩膀:“辛苦了。”

两人关掉车间的灯,上了锁,各自离开服装厂。

回到吴记餐饮,连晚饭都懒得吃,倒在床上直接进入了梦想。

一觉醒来,是个大早,为了避免昨天的尴尬,吴大光早早提溜着两份早饭就去了服装厂。

然而,他以为来早了,用钥匙打开厂子的门进去一看,两个车间的门都大开着。

王坤抱着一堆衣料从一车间里出来,见到吴大光,打招呼:“光哥早啊。”

“早,你几点来的?”

“我五点就来了。”

吴大光提提手中的早饭:“没吃饭呢吧,吃点饭。”说着往王坤的车间里走。

“别别别,饭不能带进车间。”

“规矩还挺多,在门口吃。”

两人在门口吃早饭,吴大光和王坤商量:“你先找十几个职工回来,按照你做好的模子赶制出一百套衣服出来。”

“十几个怕是不成,你当所有职工跟我一样猛。”经过一天相处,王坤对新厂长的印象不错。

“那你算人数,争取一天赶制出来,到时候把名字记下来,算工资里。你们别指望我,我卖衣服还行,做衣服门外汉。”

“给我半个小时,就近我就能给你们找三十多个女工过来。”

吴大光在厂子里等着,不到半个小时,三十六个女工出现在了厂子里,按照王坤给他们的模子剪布料,赶制衣服。

职工做衣服的空档,吴大光跑回了吴记餐饮里,找到老二。

“老二,还想不想赚钱?”吴大光问道。

“光哥,你是不是有啥门路了。”老二期待的眼神。

“我昨天去逛街的时候,看到市场门口有个门面要出租,我就想着在市场开个衣店,你也知道,我的钱都拿去买厂子了,手头上有点紧,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咱俩在市场合资开一家。”吴大光说道,其实,开店的钱吴大光还是能拿的出的,但是老二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

“食堂几个月下来,我攒了点钱,正不知道干点啥呢,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试试呗。”老二不怕赔,赔的再惨他还有一个县长老爹。

“那就别墨迹了,赶紧看地方去吧。”吴大光说道。

“咋这快。”

“赚钱趁早,你出一万,我出一万,咱先开个门面。”吴大光扯着老二就往外拉。

两人在市场门口看了一家正在转租的门面,因为位于市场门口,门面不大,要价更高,最后被吴大光的三寸不烂之舌压到了半年租金一万八。

上一个租客也是卖衣服的,但是因为经营不善滚回家了,也不用装修,可以直接使用。

老二坐在店里,店内空空如也,老二却是信心满满:“光哥,咱租的门面在市场门口,生意肯定好。”

“在门口未必好,人都有再看看的心理,也许人家进去后,看到更喜欢的就买了。老二,你去做个牌子,就叫衣帽间。”

“为啥叫衣帽间啊。”

“因为我想不到其他名字。”

“真土……”

“你不土,你起一个。”

“叫时尚时装,还有都市时装。”

“滚。”

【121】饥饿营销

一小天的功夫,服装厂赶制出来一百套衣服,当天晚上,将五十件衣服挂进了衣帽间里。

另外五十套衣服,吴大光打算处理给村镇的小商小贩,因为村里没通电话,吴大光先是把电话打到商贩所在的镇子上,小卖部老板啥时候碰见商贩村里的人,捎个口信回电话,有些口信捎到,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吴大光只给以前经常拿货的商贩打去了电话,至于什么时候回电话,没准信。

挨个打完电话,趁着明天周六,吴大光又去了高中找了几个靓妹子来做兼职。

开业的第一天,市场里的小摊贩都注意到了新开了一家服装厂。

“哎,又有人开衣店了,上一个赔的还不够惨,又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上一个赔了多少钱,我还记着他走的时候那模样,赔的倾家荡产。”

“这地方风水不好,谁做生意,谁赔钱。”

老二在店里听到,从小养尊处优天不怕地不怕,受不得别人私下议论,没有半分迟疑反击:“瞎比比啥呢,有种来老子跟前哔哔。”

那群人不在议论,彼此给对方一个眼神,那意思是:你看,就这德行铁定干不长。

上午八点,吴大光领着十几个女学生过来,其中三个换上了店里的衣服,在门口站着,剩下的吴大光安排他们两个人一组,其中一个人穿上店里的衣服,然后装作逛街,找女人多的地方,演戏。

没错,吴大光手把手的教的演戏。

分组三开,其中两个女孩挑中了一个客人多的摊位,走过去装作看衣服的样子,挑选。

“你快帮我看看,哪件衣服好看。”女孩a挽着另一个女孩b的手说道。

女孩b指指一件和自己身上类似的衣服:“我看那件衣服还不错。”

女孩a瞅瞅那件衣服,又瞅瞅女孩b身上的衣服:“哎,你的衣服和那件衣服差不多,你的衣服挺好看,在哪买的?”

“我?我就在市场门口那家买的,里面的衣服是以前国营服装做的,做工好,款式还新潮,最重要的不贵,十五一件。”

“天呐,这衣服,你说十五块钱一件?连个线头都找不到。”

女孩b身上的衣服吸引了几个女人的注意。

“姑娘,你这衣服真十五块钱?我能看看不?”

“哎,我这衣服也是十五块钱买的,咋还没你身上的好。”

“这是哪家的衣服?”

……

女人的小心思,爱比对,人家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最想得到的,人家夸赞的,那一定是好的,所以,被这么一引导,有点闲钱的女人们聚集到衣帽间。

衣帽间门口,吴大光站在一把椅子上,手中拿着话筒连接音响,正在积极卖力的招揽客人。

“衣服潮不潮,看款式,衣服好不好,看质量。衣帽间的衣服款式新,质量好,做工出自原国企服装厂,大家伙都知道咱县里服装厂衣服都是销往大城市的,在咱这个屁大点小县城,想买拖关系都未必买的到,本店呢和原国企服装厂合作,特放一批最新款式营销,仅此一百件,卖了就没了,抓紧时间抢购。此时拿不定主意,想好了想买都买不到了。”吴大光可劲的吹。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衣服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吴大光哼唱着,在椅子上扭动,惹得客人心情大好。

对于营销,吴大光重生以来在这一点上还没怕过谁。

外面的女学生走到哪拖到哪,衣帽间里人满为患,有些人连市场都没进,看到一堆人挤在一家新开的服装店里,趋于好奇心驱使,跟着一头扎进去了,还有些人明明是来买菜的,最后喜滋滋的买了一件衣服,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

衣服过了一个中午,五十套衣服以大清仓的方式,清售一空,店里干干净净的和昨天没上货一样。

没抢到的衣服的客人不甘心:“老板,你什么时候上货。”

“明天,明天你们早点来,就能抢到了,而且明天有新品。”吴大光说道。

“老板,你给我留一件呗。”

“这我可做不了主,万一你们明天不来,我货不都砸手里头吗?”

“我先给钱,你给我留着。”

“先给钱,没问题。”吴大光笑着说,对老二喊:“老二,你记一下尺寸,赶明给这位美女留一件。”

“也给我留一件。”

“给我留一件蓝裙子带白花的。”

没抢到衣服的客人举着十五块钱都想要预定。

当天预定出去次日的十件衣服。

顾客都走后,老二乐的不行,插着腰说话甭提多硬气:“光哥,明天多进点衣服吧。”

“多了就卖不出去了,哥这叫饥饿营销,物以稀为贵,东西少,他们才抢,多了,就没了抢的气氛,你没看到后面有几个妹子刚来市场,就往人堆里挤吗,她们认为能让人这么抢,东西肯定好。”

“厉害啊光哥。”

“走着,关门吃饭去。”吴大光说道。

吴大光与老二离开市场,市场内其他卖衣服的摊主聚集到一起,因为有衣帽间在门口占着,他们里面多数都没开张,对衣帽间那叫一个眼红。

“草,哪有他们这么做生意的,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咱的客人全被他们给拉过去了。”

“一个刚来的新人啥都不懂,你看我们啥时候抢过客人。”

“明天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俩小子。”

“收保护费的胖爷还不知道这事呢吧,告诉他啊,我们都交了保护费,他们还没交呢。”

“胖爷谁敢去找。”

“不用找,后天他又该来收保护费了吧,我还就不信他来了不去他们的店里闹事,咱就等着看热闹吧。”

吴大光既然刚开业,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不然他也不会拉上老二开店,谁敢去招惹县长儿子的店,那人是活的不耐烦了。

吴大光与老二带着今天销售的钱回家,吴记餐饮里几个妹子在店里等了半个多小时。

“妹子们辛苦了,光哥请你们吃饭。”吴大光朝后厨招呼:“上盘大盘鸡,要最大份的,再来几个凉菜,炒几盘小炒上来。”

后厨老二应了一声。

吴大光抽出一百多块钱,一个妹子给了十块钱做酬劳。

“妹子好好干,以后在这哥赚点零花钱。”吴大光乐呵的说。

“光哥,以后有这事还找我们。”

“肯定,赚钱光哥都想着你们。”吴大光。

“光哥,衣服挺好看的,你啥时候送我们一人一件?”

“对啊光哥。”

“你们什么时候来够三十次,我送你们每人一件当季最流行的衣服。”吴大光接话。

在一群未步入社会的小姑娘眼里,吴大光就是他们眼中的成功人士,学校门口买的里的男主角,对此崇拜极了。8)

【122】这家店你们也敢动?

次日,依然是一百套衣服,一套不多,一套不少,其中有几个是昨天的没抢到衣服的客人。

下午两点,一百套衣服顺利推销完毕,吴大光与老二在店里开心的数着钱。

一串悠扬的铃声在小店内响起。

对方是个陌生号,吴大光接下电话:“喂?”

“吴老板吧,我跟你做过生意的,你还记得吗?”

“您是?”做生意的多了,吴大光哪记得住。

“上次我们五个人在服装厂给您惹麻烦的事,那回真是对不起。”

吴大光怎么想不起来呢,上次有个小姑娘被职工欺负,为此他还和厂子断了生意往来。

“想起来了。”

“知道吴老板不会把我们忘了,吴老板,我听说你现在又在搞服装批发,我知道不好张嘴,但是不做生意,我们就吃不上饭,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批发点?”对方还在纠结他们将吴老板生意搅乱的事。

“这说哪的话,往后啊你们尽管来,没人敢欺负你们,你们来我这进货,那是我的荣幸。”

“啥荣幸不荣幸,上回的事真对不住。”

“行,有空过来看看款式。”

“好嘞好嘞,您先忙,我们去了给您打电话。”

“好。”吴大光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关上门面,回吴记餐饮,半路上还接了个张姐打来的电话。

“大光啊,你打电话找我啥事啊?”

“张姐啊,我这有一批好衣服,第一个先想到你了,你要不试着卖卖?”

“啥衣服啊,我可跟你说啊,上回那套衣服,做工真的不赖。”

“你放心,这批衣服在县里卖的很火。”吴大光说道。

“大光真不凑巧,我家里头有点事走不开,你给姐挑俩款,直接给我捎过来吧,我就不去了,姐信得过你。”张大姐豪爽的说道。

“没问题,今个晚了,明个我还用班车给你捎回去,你记着接货啊。”

“好,我再帮你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有没有要的。”

“谢了姐,老规矩,发展三人降五毛钱。”

聊了两句家常,挂掉电话。

吴大光就此与老二分开,独自去了服装厂,挑选出了几套衣服打包好装箱。

王坤从车间出来,不解的对吴大光问道:“光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大批量生产。”

“大批量生产,卖给谁?现在我们是在迎合市场需要,市场上迎合市场需要的服装那么多,我们就凭借随手改装的几件衣服就能站稳市场?简直痴人说梦。王坤你记住,小生意是搭乘市场这辆顺风车赚钱,大生意是带动市场的风向标。”

“那我们的第一批衣服是小生意?”王坤问道。

“服装厂需要资金周转,顺应市场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来钱最快,暂时能稳定厂子在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只有保证我们饿不死,才能有资格想怎么吃饱吃好。过几天厂子里的员工来上班,我没有大订单给他们做,会很闲,会有人觉得厂子不行,你要想办法稳住,就是再闲,也要保证不能迟到早退,就是呆着也得给我在厂子里呆着,月底工资照发。”吴大光说道。

王坤不能理解,但也很听话的点头。

一天过后,吴大光把给张大姐的货送上班车,与老二去了市场,这一天貌似商贩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俩,吴大光以为他们是眼红自己赚钱,就没去搭理。

上午九点钟,六七个纹身的男人从后门口进来,挨个摊上收钱。

在一个摊贩前,一对夫妻俩交了钱之后,现世报的讨好这些人:“蛇哥,市场门口最近新开了一家卖衣服的,叫衣帽间,我看他们卖的不错,赚的钱还挺多的。”

为首的蛇哥是个胖秃瓢,后脑勺有一道疤,看着挺吓人,多数摊贩就是看到他那道疤选择息事宁人。

蛇哥招呼着几个兄弟往前门看看去,想不去注意衣帽间都难,小店不大,都不知道挤了多少人。

“蛇哥,这一家能捞不少钱呢。”小弟说道。

蛇哥满意的点点头,仿佛大把的钱从衣帽间飘到他眼前,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所走过之处,两三个商贩聚拢到一起,满心期待的打算看衣帽间的笑话。

蛇哥走到衣帽间门口,吴大光在椅子上卖衣服,看到几个纹身男人过来,第一想法就是,这几位不是善茬。

“小子,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蛇哥小弟拽里拽气的说。

吴大光扫过几人,敢情是地头蛇,那又怎么样,他们几个连孙子都算不上。

“几位,是收保护费的吧。”吴大光从椅子上下来。

蛇哥朝哥几个一笑:“他还懂点事。”

吴大光不紧不慢的追一句:“我懂不懂事我知道,你们懂不懂事,我就不知道了,这家店你们也敢动,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被这么一唬,蛇哥还真就被唬住了,地头蛇也怕强龙:“你什么意思。”

吴大光朝里指指正在收款的老二:“县长儿子,他的店你敢砸一个试试。”

“真的假的?”

“试试?”吴大光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蛇哥眼珠子往老二身上看了几眼,寻摸着不能吧,县长儿子卖衣服但是万一是了呢,他也就仗着派出所有个表姐夫,跟人家县长哪能比的上。

蛇哥思考几秒,在打量对方话中的可信度。

“那小子如果真是县长儿子,你们的店我罩着,如果我调查不是,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蛇哥放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朝哥几个招呼:“走。”

蛇哥走后,吴大光冷哼一声:“蛇终究是压不过了龙的。”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蛇哥带着几个兄弟回到现世报的摊子前,那一对夫妻俩感觉自己帮了蛇哥,笑脸相迎:“怎么样了,蛇哥,我们说的没错吧。”

蛇哥点点头:“没错。”抬起手朝哥几个摆摆手,哥几个上去就是一顿砸。

两口子吓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顾的求饶:“蛇哥,不能啊,不能砸啊,蛇哥……”

动静太大,好事的老二注意到,问向吴大光:“咋回事啊光哥?”

“自己作死,不用管。”

其他摊主表面上和这对夫妻俩处的不错,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一个个的躲在自己的摊子前琢磨,蛇哥怎么没把衣帽间给掀了,往后且得注意着,不能惹衣帽间的麻烦。

【123】大傻帽

隔了五六天,几个商贩组队来县里看衣服,这一次厂子里没有几个员工,他们感觉很自在,在仓库挑选了几身衣服的款式后,吴大光请了几个商贩吃午饭,下午几个商贩满意的离开了。

所谓的蛇哥,路子广,真就打听出了老二老子是县长这件事,在市场扬言那家店有他蛇哥照着,说白了也就是为了巴结老二,这世道,多条关系好办事。

十五天过的很快,职工返厂工作,只来了一百二十人,其他的大概是找到工作了。

职工们的日子很清闲,几乎没什么活可以做,不忙就喜欢瞎想。

“王坤,你都当上副厂长了,你给我们透个底,这厂子快倒了吧。”职工坐在车间里无所事事。

王坤找到说话的职工:“倒不倒也和你们没关系,你们的工资肯定能发下来,你们就想着你们坐在这,月底就能拿工资就行,光哥,绝对跟陈炳华朱德茂不一样。”

“呦呦,才当了几天副厂长,就和我们不一样了,一口一个光哥叫着。”

吴大光按照前服装厂留下的中间商地址,挨个走访,了解现在的市场需求顺带推销自己的衣服,总之就一句话,想要做大,就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哪有那么好做,万一螃蟹有毒,那就是死路一条。

走了十几家,没有一家肯和服装厂做生意,吴大光回回吃闭门羹。

走访完最后一家,县城里进入了夜晚,街道已经没有了三轮车,吴大光只好走路回去。

“光哥,光哥。”

不知哪个方向有人在喊他,吴大光四下寻找,没找到。

“光哥,我在这呢。”不远处一个垃圾池里跳出一个人来。

“王永强?”吴大光问道。

“是我,是我。”王永强抱着一堆垃圾丢进一辆旧的不能再旧的三轮车里。

吴大光走上前去。

王永强拍拍那辆快散架的三轮车道:“光哥,这是我从废品站花五块钱买回来的,捡个破烂啥的还能用。”

王永强在黑暗中擦拭着一件东西,随后递给吴大光:“光哥,这个给你,你店里有电视,还有点用。”

自从吴大光让他捡废品,他就觉得吴大光不能嫌弃他捡的东西。

吴大光接过王永强手中的东西,是一张光盘,有包装袋,包装袋上的字被磨的看不清楚,光盘应该是盗版光碟,没有封面。

晚上,吴大光坐着王永强破旧的小三轮嘎吱嘎吱的回到店里,自从捡废品之后,王永强经常与丢垃圾的人接触,因为人老实,好心的人会把垃圾分类放在一处,等王永强过来收,一来二去,人也开朗了,坐在吴记餐饮里吃着饭,偶尔有客人引起话题,他也会插上一句。

听其他人聊天,王永强想起自己捡的光盘:“吴老板,你咋不放我捡……拿的光盘呢?”

“啥光盘啊?”有客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别人给的。”王永强不能说是捡的。

“放放呗,被他说的我也好奇。”

不是吴大光不放,盗版光碟不光是市面上的电影光碟,还有些不看入目的黄色画面,放在店里放不合适。

“放出来瞧瞧吧。”客人更好奇了。

吴大光只好拿出光碟放在dvd里,盗版光碟的存储量相当大,一张光碟可以存储十几个到几十个电影,虽然画质不强,比正版便宜了几倍。

吴大光想着如果看到黄色目录,就把光盘撤出来,当电影目录显现出来时,三个字醒目的从众多目录里跳出来:古惑仔。

吴大光不管其他顾客想看什么,直接选择了古惑仔播放。

画质不敢恭维,刚开始还行,到了关键时刻卡死在那。

吴大光拿着遥控器,打算换一个看,店里年轻的小伙子制止:“光哥,卡一会就好了,再看看。”

“再看看。”张二赖不知什么时候从后厨出来,盯着电视机看的津津有味。

不到两个小时的电视,播放了四个小时,就这尿性,还是有人从头看到尾。

看完之后,还有人评价:“山鸡真是帅,我服。”

“陈浩南才是老大。”

“他是老大没错,但我也喜欢山鸡。”

“你们说,我明个剪个山鸡头咋样?”

“你就算了。”

……

吴大光在店里,跟着大伙讨论到深夜才睡去。

大早上,吴大光没有再去找中间商,他去了光碟店。

“老板,有没有古惑仔的光盘?”吴大光问道。

“你自己找,按照拼音字母排序。”老板在桌子上看着一部武打片。

吴大光在一排排架子上找古惑仔的光盘,并没有找到。

“老板,除了这些还有没有?”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吴大光,从桌子下移出一个纸箱:“你找找有没有你要的。”

吴大光弯腰一瞧,全是特么是各种黄色劲爆电影。

翻找一通,谁能想象古惑仔的光盘就掺杂在一堆****里?不久之后那么火的电影,现在就跟垃圾堆里的金子一样不被人发现。

“老板试试能不能看。”吴大光把古惑仔的光盘放在桌子上。

正在看电影的老板听到吴大光这么说,惊讶:“这东西我这可不敢放。”

吴大光无语,指指桌子上的光盘:“不是黄片。”

老板将信将疑把光盘放进dvd里,可见也没看过。

画质比王永强捡的好多了,估计王永强那张光碟被垃圾搁到了。

“老板,多少钱一章?”

“八块。”

“三块一张,我要一千张。”吴大光说道。

老板被吓了一跳,不得不从电视上移回视线:“你逗我呢,这破玩意,你要一千张。”

“没有,我找别家。”吴大光转身就要走。

老板赶忙拦住:“别介别介,价再高点,不能让我不赚钱。”

“三块,没有就算了。”

“有,有,先给定金。”

吴大光从口袋里数出五百块钱,递过去:“多久能来。”

老板看看时间:“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来拿。”

“好,这张就算送我的。”吴大光举起那张古惑仔的光碟,离开。

吴大光走远,光碟店老板关上店门,就近找了一家小卖部拨打了一通电话。

“你那还有古惑仔的光盘吗?我跟你说,我掺在黄片里卖的,今个来了个大傻帽,专要这张碟,你赶紧的,给我凑够一千张,我现在就坐车过去取。”

挂断电话,拦了一辆三轮:“去汽车站。”

在汽车站买了一张去市里的票。

【124】古惑仔同款

吴大光拿着一张光碟,去了服装厂,找到几个服装厂的技术骨干,播放古惑仔。

放映了快两个小时的电影,吴大光在结束后,调整到首页封面:“把这上面的所有衣服给我拓出来,尤其是山鸡和陈浩南的衣服。要大批量生产,能做多少做多少。”

趁现在电影刚打入内地,还没掀起热潮,先下手为强。

“光哥,你不是说风向标才能站稳市场吗?”

“我现在说第一个搭乘顺风车的人也能站稳市场,赶紧的,抓紧时间,这部电影肯定会火,赶在这部电影火之前赶制出来。”吴大光说。

王坤看不穿新来的厂长,就像他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从一个小职员一步登天到副厂长。

吴大光在一旁看了一会几人研究衣服,一窍不懂的他越看越困,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接待了几个来要货的商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吃了点饭,去厂子里走了一圈,他们拓下来了男女各一套服装成品,在吴大光的建议下,在皮衣的右侧安装一排拉链,使衣服更帅气点,一款夏季无袖上衣,一条宽松的黑裤子,应吴大光要求,在上面添加了一些链条装饰。

当吴大光拿到女款衣服时,有点无语,不知道是服装厂女工多的原因还是旧思想在作怪,女款衣服做成了大妈款,改露肚脐的地方快长到膝盖处了,款领口改成了小领口。

吴大光拿着那件女士上衣,问道:“这是谁改的?谁让你们改成围裙的,电影里什么款式,你就给我做什么款式。”

“光哥,当电影看还行,那太露了吧。”王坤辩解。

“那是时尚潮流,又不是你媳妇穿,怕什么。”吴大光无语。

“哦,改。”

“嗯,肚脐可以露,胸就算了,稍微宽一点,圈子改成高腰长裙裤。”吴大光建议。

男装已经通过吴大光的审查,服装厂在加大生产力度。

从服装厂离开,直奔卖碟店。

老板不停的在门口张望,希望早点见到昨天那个傻得冒烟的年轻人。

吴大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恨不得扑上去:“小伙子,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不来了呢。”

“五百块钱都交了,我能不来嘛。”吴大光笑说,从口袋里掏出两千五百块钱:“碟子呢?”

“屋里呢,少不了你的,还多五张呢,小伙子你可不知道,为了你这一千张碟子,我跑了五六个地方。”

吴大光在屋里见到一箱子的古惑仔碟片,从头数了一遍,就多了一张碟子,商人说话只能信一半。

抱着一箱子碟片回到店里,店里不知道谁放的昨天卡死的古惑仔,店里做着几个昨天的客人在抱怨。

“咋回事啊,咋越来越卡了,就没有清楚的碟片吗?”

阿德在桌子上找了几个碟子:“有武打的看吗?”

“不看,看古惑仔。”

吴大光从箱子里拿出一张光碟交给阿德:“放这个。”

“大光,那是啥玩意啊,我过来吃饭就想看看古惑仔。”客人不满道。

有客人反对:“好看有啥用,碟子都变成那样了,连脸都看不清楚。”

“有的看就不错了。”

dvd读取碟片,播放,更加清晰的几张脸出现在荧幕上。

“别吵吵了,大光没换,还是古惑仔。”有人兴奋的喊道。

“大光,你哪找的,挺清楚啊。”客人问道。

“刚买的。”吴大光说。

“我也找了几家,没找到这个碟,你哪买的,我也买一张去。”

吴大光拍拍收银台上放着的纸箱:“整个县城的碟片都在我这,十块钱一张。”

“大光,真的假的,十块也太贵了吧。”

“独一家,第二家再也买不到。”吴大光说道。

一个要回家的小伙子想看,时间不允许,干脆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买回家看:“老板,给我来一张。”

“好嘞。”吴大光拿着一张碟递给小伙子。

小伙子付款离开。

舍不得花钱的,就在店里看,在店里看不过瘾的,就买碟子回家看。

第一批衣服库存渐渐不足,老二饥饿营销的力度减弱下去,最开始每天中午卖完到傍晚。

吴大光在消费者对衣帽间失去信心时,赶紧补上新货,在店门上贴着醒目的几个字:古惑仔同款服装。

而吴记餐饮里,吴大光让阿德张二赖老二穿上了服装厂最先生产的出的一套衣服,无袖上衣,上面印刷着几个不规则的痞字,再配上一条带链子的宽松黑裤子,除了人之外,衣服比古惑仔里的还要帅上几分。

电影是从吴记餐饮传出去的,那服装业从吴记餐饮开始,老二的脾性像极了山鸡,那种不怕事大,就知道往前冲的野性。

为了更引起人的注意,吴大光找来照相师傅夏天来给几人拍街头照片,将照片放大,贴在老二店门口,作为买家秀。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里,几个看似黑社会的人在店里跑前跑后,引得不少年轻人的青睐。

“二赖,你这身衣服从哪买的?”

张二赖指指坐在门口摩托车上,手拿大哥大的老二:“他开的服装店里的买的,三十块钱一件,前三十名,送纹身贴。”

老二那一身衣服配上一辆稀少的摩托车,加上看谁都不爽的眼神,让年轻人们羡慕不已,帅,简直太帅了。

“他开服装店的,怪不得穿的那么好看?”

“人家长得也好看,这个咱是比不了。”张二赖悠悠的说。

客人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问道:“他店在哪呢,我也想买一身跟山鸡一样的衣服。”

“市场门口。”

……

吴大光从学校找几个长得帅气的小伙子,按照老套路,穿着衣服在人多的地方显摆,吸引人的注意力。

在汽车站门前。

“你这衣服挺好看,从哪淘换来的?”

“老子这可是古惑仔陈浩南同款,整个县城只有一家有卖,你要买得趁早,那家店店主有点毛病,下午不营业。”

“在哪呢?”

“市场大门口的衣帽间,里面的衣服质量没的说,我前几天还给我女朋友买了一身衣服,带劲啊。”

【125】交朋友找杏花

男人与女人不同,男人喜欢不会去问陌生人,不能等着别人问,两个拖儿在聊天的空档就有意无意的透漏出衣服出自衣帽间。

有心想买衣服,偷听有也能找到衣帽间。

衣帽间里,老二不解的问光哥:“光哥,为啥不搞饥饿营销了。”

“我们的货能供应的上,客流能稳定住,为什么要搞饥饿营销,饥饿营销是一种手段,不适合长干。”吴大光说道。

衣帽间有几个托儿,生意渐入佳境,已经不需要吴大光在拉买家查看,小店终于步入了正轨,货物数量变成了永不断货。

半个月的时间,衣服款式差不多有七八身了,厂子里开始着手抓生产,国企虽然变成了民营企业,但是该有的标准一点没降低。

服装是第一大难关,暂时避开了,第二大难关摆在眼前,销路,老二与商贩只能勉强稳固住本。

吴大光坐在修补好的厂长办公室里,查看以前的合作表,一部分中间商住在县城里,大部分中间商全国各地的分布。

按照留下来的电话,吴大光一个个拨打。

“喂,是刘老板吧,我是晨光服装厂的,我想问问你……”

不给吴大光说完的机会,电话那头:“我早说了不跟你们合作,你们的衣服款式被市场淘汰了。”

电话那头不给解释的机会,挂断电话。

吴大光挨个打电话,回复的内容大致一样:

“你们做的衣服,我不会收的,卖不出砸手里头。”

“你们就算给我一块钱一件,我也不会要。”

也有委婉的:“你们的衣服档次太高,你们也知道消费者的能力有限。”

总而言之,没有一家想收服装厂的衣服。

眼看着厂子的服装积压,王坤跟着上火:“光哥,要不然让他们停工吧。”

“不停,你回家收拾一下,跟家里交代,去市里出差几天,我还就不信打不开市场。”

傍晚,吴大光专门去接杏花放学,幼儿园在排练节目,一群家长围在幼儿园门口,等孩子放学。

有心急的家长,打断幼儿园的排练:“到了放学的时间,咋还不让接呢,先把我儿子放出来,这学上的啥都不会,净扯点没用的,诗朗诵能当饭吃啊。”

老师无语,只好将他儿子提前放走。

男孩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团集体抛弃了一样,哭喊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诗朗诵。”

家长看起来很忙,没工夫管孩子的情绪,拉着就走,嘴里还不断的指责:“诗朗诵能有啥出息了,你啥时候给我认识几个字,我就烧高香了,一点都不像我,跟你爹一样笨。”

男孩被拉进了一辆小轿车里,这个年代能坐得起小轿车的,都是有钱人。

等车开远,幼儿园门外等候的家长开始议论:“不就是有俩破钱吗,儿子照样啥都不会。”

“我儿子都会三十个汉子了。”

“我儿子会百字了,他爷爷是老师,都是我爸教的。”

议论来,议论去,有人看吴大光一直不说话,以为吴大光的孩子学习很差劲,想在吴大光孩子身上找点存在感。

“哥们,你家孩子怎么样啊?”

吴大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怎么关注过我闺女学的怎么样了,来幼儿园我也没指望她学会点啥,孩子还小,开心最重要。”

这句话被对方听去,以为吴大光是不好意思说他孩子很差劲,劝解:“没啥不好意思的,这孩子啊,多学点的东西好,小孩子就知道玩,还得我们做家长的多盯着点,不能让他们成天玩,玩上瘾了,连作业都不想做了。”

这时候,有几位观看孩子表演的家长,夸赞幼儿园里的小主持:“这孩子长得真水灵,胆子也大,一点都不惧我们在这看着。”

“那孩子往后指定有出息,这孩子叫啥,我去跟他父母说说跟我儿子定个娃娃亲。”

讽刺吴大光的家长继续对吴大光说:“他们说的小姑娘我知道,叫吴杏花,和我姑娘一个班,一个正班长一个副班长,俩人玩的挺好,在幼儿园交朋友也要看对方怎么样,不能乱交朋友,这杏花往后肯定有出息。”

“何以见得?”吴大光反问,他喜欢被人夸杏花。

“俗话说孩子三岁看老,孩子三岁的时候就能看出这孩子往后有没有出息了,你看人家杏花小姑娘,什么都在班里争第一,有竞争意识的孩子往后才能有本事。从她身上就能看出他家长什么样,家教肯定严,对孩子的要求更严苛。只有这样的家长才能教育出比自己有本事的下一代。”

吴大光听着长篇大论,一阵头大,他什么时候对杏花严苛了,他一直秉着杏花还小,能玩就玩。

“这么小的孩子交朋友,都要看背景吗?”吴大光不解。

“当然了,好朋友能帮一生,坏朋友能损一生。”

吴大光笑笑,没接话,他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被灌输这种思想,这样教育出的孩子眼里只有利益,人情淡漠。

十分钟左右,幼儿园的门打开了,杏花背着小书包,兴奋的朝吴大光扑过来:“爹爹,你接杏花放学了。”

之前在吴大光身上找存在的家长,难以相信的问:“这是你闺女?”

吴大光抱着杏花回答:“这就是我闺女。”吴大光说完,宠溺的用胡茬扎杏花:“杏花小公主,做主持人怎么不告诉爹爹。”

杏花俏皮的捂住嘴:“因为杏花要给爹爹一个惊喜啊,爹爹,我们下周三家长会,你能不能来参加啊。”

这个时间点,有点尴尬,正是吴大光最忙的时候,本想说有事不能到,杏花一双小眼睛就那么眨巴眨的满心期待等吴大光的回复。

吴大光摸摸杏花的头:“行,爹爹一定有时间来参加杏花的家长会。”

杏花满意的点点头:“嗯嗯,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我们班还表演节目呢。”

杏花注意到自己的小伙伴的妈妈也来了,主动打招呼:“阿姨好,阿姨是来接春梅回家的吧。”

杏花一打招呼,女人那叫一个尴尬,她怎么就不提前问问吴大光闺女是谁,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125】不能离开爹爹

接杏花回家,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吃饭,吴大光开口道:“明天我要出差几天,店里还得你们张罗着。”

张二赖摆摆筷子,不屑:“得了吧光哥,自从你接手厂子,啥时候见你管过店里。”

吴大光拿着自己的筷子,‘啪’的一下打掉张二赖的筷子:“就你长张嘴了,就显摆你会说话了。”

“光哥你要去几天?”徐曼丽问道。

“不确定,啥时候打开市场了,啥时候就回来了吧。我估计不低于一星期。”吴大光说道。

老二歪歪斜斜的靠在墙角,一直脚搭在另一把椅子上,逗趣杏花:“杏花,你爹要走了,你现在想好了,你要站哪一边,是你二赖叔一边还是小智哥这边。”

杏花单纯的看着爹爹:“爹爹要去哪?为什么不带杏花?”

吴大光摸摸杏花的头:“爹要去做生意,没几天就回来了。”

“那要几天?”杏花追问,表情很严肃。

“在你下周三家长会之前,爹就回来了。”

杏花伸出小手指头,算日子,最后算出还要等九天。

“爹爹要离开杏花九天。”说着眼泪就掉了:“爹爹不要去了好不好,杏花做错了什么,爹爹要走?爹爹不要走。”

吴大光就是杏花的天,在杏花的心里,一天见不到爹爹都不行,她不能和爹爹分开,绝对不能分开。

“爹不走,吃饭吧。”吴大光斜了一眼老二。

老二坐直身子,哄杏花:“我走了,你爹也不走,逗你呢。”

杏花抹掉眼泪,不信任老二,转头去问徐曼丽:“曼丽姐姐,你告诉我,爹爹会不会走?”

徐曼丽叹了口气,怪罪的眼神扫过吴大光和老二,对杏花道:“放心吧,你是你爹最亲的人,他怎么会不要杏花。”

张二赖笑话道:“杏花,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杏花转悲为怒,鼓着小腮帮子:“哼,我会写自己名字,也会背唐诗,你会吗?”

这是张二赖永远的痛点,没上过学,进城之后努力过,最基本的字勉强认得,要让他写就难多了,张二赖三个字写出来歪七扭八,除了张二赖本人之外,也没人能认得那三个字是个啥。

“杏花,能不能别老说这一件事?”

“我就说,我就说。”杏花不吃这套。

闹闹腾腾的吃了晚饭,吴记餐饮继续做生意,吴大光为了明天的早班车提前睡下。

睡下还没五分钟,吴大光的门被推开,然后亮起了灯。

吴大光背对着门躺着,等他转身去看,杏花穿着碎花睡衣睡裤抱着小被子站在门口,头发散在肩头。

“爹爹,我今天想跟你一起睡。”杏花说道。

“爹明天要早起,怕吵着你。”吴大光说。

“爹爹你不喜欢杏花了吗?杏花现在是小班长了。”杏花可怜巴巴的说着。

吴大光寻思着杏花今天不正常啊,第一次分开睡的时候都没这么矫情,不会是怕他明天坐班车走了吧。

一定是了。

吴大光琢磨的空档,杏花已经关上门,抱着小被子往吴大光床上爬。

吴大光无语,给杏花让出半张床的位子,摊开杏花的小被子给杏花盖上,熄灯睡觉。

半夜,吴大光尿急,起床上厕所,杏花有所察觉,连眼睛都没睁开,一把抱住吴大光的胳膊:“爹爹你要去哪?”

“上厕所。”

一夜,杏花睡的很小心,吴大光有一点小动静,她都能有所察觉,然后观察吴大光的动静。

一早,吴大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退出去。

关键时刻,杏花担心了一晚上,实在累了,现在睡得很香,还伴着轻鼾。

吴大光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点着脚尖离开卧室,对面的徐曼丽正好见到。

“光……”

徐曼丽发了一个字,吴大光吓得直跳脚,食指放在唇边,提醒她别说话。

徐曼丽点点头。

吴大光指指厕所:“我先去洗漱了。”

徐曼丽点头,返回自己的屋子。

吴大光轻手轻脚的走进厕所,换上衣服鞋袜,洗漱一番,下楼前偷摸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杏花。

下楼后,提溜着两份豆浆油条要离开吴记餐饮。

只听楼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爹爹。”

吴大光赶紧加快速度离开。

二楼的杏花醒来发现爹爹不见了,喊了一句后,下床就往楼下跑。

二楼张二赖有所准备,杏花一下楼,就被他迎了个正着,拽住了往外跑的杏花。

杏花张嘴就是一咬,疼的张二赖咬牙切齿。

老二刚好来吃饭准备去市场卖衣服,见到这一幕,不免笑话一番:“你把她鞋脱了,就跑不了了。”

张二赖一想也是,拦腰提起杏花,脱掉了杏花脚上的鞋子,让杏花光溜溜的小脚站在店里。

“你跑啊,我让你跑,还知道咬人了,回来必须告诉你爹。”

“呜哇~还我鞋。”杏花哇哇的哭着,想都没想要去抢鞋子。

张二赖随手将鞋子放在电视机上,杏花无论如何够不着,气的在地上直蹦脚。

这样过了不到一分钟,杏花放弃了讨要鞋子,光着脚丫冲出吴记餐饮。

老二简直看傻眼了,赶忙招呼后厨:“张二赖,杏花跑了。”

说完,自己先冲出店里。

杏花出门,见到吴大光远远地快步走着。

“爹爹,不能不要杏花,不能不要杏花。”哭喊着,光着两只小脚丫就往吴大光的方向跑。

距离太远,车声淹没,吴大光最初并未发觉,等他发觉时,杏花距离他只有百米远,大哭着迈着两条小短腿朝他拼命的奔跑,尤其那两只光着的小脚丫上脏不溜秋。

追都追上了,看杏花可怜巴巴的,吴大光只能往回跑,抱起杏花,拍着杏花小脚丫上的土。

杏花死死抱着吴大光的脖子不撒手。

“爹爹骗人,爹爹说不会丢下杏花,你骗人,你骗人。”小拳头打在吴大光后背上。

紧接着追杏花的张二赖和骑着摩托车的老二赶到。

“光哥,我送你吧。”老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张二赖则是内疚:“光哥我没想到她敢光着脚往外跑,都赖老二出的馊主意。”

“哎,你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126】高一等的气味

“你们俩没一个靠谱的。”吴大光拍打着杏花的后背对两人说道。

一个杏花折腾出三个人,徐曼丽正小跑过来。

“不好意思光哥,我以为他们能把杏花拦下呢。”

“没事,今天杏花就别去上学了,请假吧。”吴大光把杏花交给徐曼丽抱,杏花手死抱着吴大光的脖子。

“乖杏花,爹爹就去两天,两天就回来了。”吴大光哄着。

“不,杏花也去,杏花也去。”杏花感觉天都塌陷了。

徐曼丽抱着杏花的身子,吴大光去拉开杏花抱着自己脖子的小手。

别看杏花小,小手很有劲,仨大老爷们齐上手才拽开。

临走前,吴大光再次摸摸杏花的小脑瓜:“爹爹去给你买好东西,在家乖。”

“不,杏花不要,杏花只要爹爹,杏花什么都不要,只要爹爹。”

为了避免杏花再追上,吴大光上了老二的摩托车去服装厂。

杏花有徐曼丽和张二赖拽着,拖不了身,气的连踢带打,小拳头全打在了张二赖身上。

到达服装厂,吴大光松了口气,王坤早已在服装厂门口等候,穿的很正式,手里头的公文包与他不搭调,有点像借的。

吴大光安排王坤去拿一百套衣服装箱,他去找了几个来得早的女工在他身上缝了几个口袋,把钱装进去再缝上,钱财分散装着,避免被偷了就没有了。

厂子里的事由交给几个骨干管着,吴大光与王坤抬着一百套衣服去了汽车站,买了最早一班去市里的车。

要说村子在大山深处,县区与市区相比,更是大山深处的深处,班车走了一天,天黑才到地方。

吴大光前世见惯了城市的繁华,对于还在建设中的城市没兴趣,他观察着哪里有卖地图的。

对于王坤就不一样了,他是第一次来市区,他对市区的繁华只在前任厂长陈炳华朱德茂嘴里听说过。

原来市区的灯是通亮的,街道两旁的商铺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小灯泡不停闪烁,路上四轮的小轿车满大街都是,楼层一层比一层高,屹立在夜色里看不到楼顶,来往的行人中,穿着放肆大胆,如电视里的一样,这些是王坤梦都梦不到的场景,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高一等的气味。

“哥们,住宾馆不住,有漂亮妹子,便宜,钟点房一百二,包安全。”一个精瘦的男人靠近两人,表情猥琐说道。

“一百二,这么贵?”王坤傻乎乎的作舌。

“这还贵,你去问问,谁不是张嘴价一百五。”

“我们不住,来投奔亲戚的。”吴大光打断那人的拉客。

“乡下来的土鳖。”骂了一嘴走了。

王坤为人认死理,想要去理论一番:“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被吴大光拦下来:“人家这一片有人,少惹事。”

“光哥啥宾馆钟点房一百五啊,那不是黑钱嘛。”王坤不解问道。

“就是黑钱的。”

吴大光懒得解释,各大汽车站止不尽的宾馆拉客,这些小贩专靠宾馆里有小姐吸引客人,诱导你交了钱后,碰上心肠好的你还能打一炮,遇上纯黑你钱的,等你裤子脱了,仙人跳你已经进套了。

王坤不懂,挠挠后脑勺,没追着问下去:“光哥,我们现在去哪?”

“找个地方住下。”

“刚才那人不是说的宾馆吗?”

“那么贵,你住得起吗?”吴大光反问。

“住不起。”

“你在这等着,那边有个小卖部,我去买点东西。”吴大光说道。

走到小卖部前面,里面做个年轻小伙子嗑着瓜子看电视。

“老板,有地图吗?”吴大光问道。

小伙子看都不看吴大光一眼,随手从玻璃柜下面拿出一张地图:“六块钱。”

还真是一个地方一个物价,一张纸连一毛钱都合不上,印上地图可以买六十倍。

“五块吧。”吴大光讨价还价。

“掏钱。”小伙子手一伸,眼睛依旧不离电视机。

吴大光掏出五块钱放到小伙子手里。

拿着地图与王坤会和,吴大光四下瞅瞅,选择了一条相对繁华的地段走。

餐馆无数,招牌上的菜色招牌让人胃口大开,价格也比他们的小县城翻了快一倍。

最后两人在一处吃饭的地摊坐下,地摊上人还不少,摊主是两口子,听口音是外地人,外地人想在当地站稳脚跟,一定要比本地人多付出一倍的汗水。看摊子上的人不少,推测出他们干的时间不短了。

“老板,给我们来两份西红柿打卤面。”吴大光站在摊前喊道。

“行,你们那边等,一会就好。”女摊主笑脸说,与小卖部老板形成反比,笑脸迎客才是做生意。

吴大光没走,继续问道:“老板,附近有没有住的地方啊,便宜不便宜的没关系,要安全的。”

女老板低头忙活着,闻言抬起头想了一会,指着北面:“往前走有个快捷酒店,那地方安全就是有点贵,如果你们没带贵重东西的话,就去东面,那地方十块钱一晚上,偶尔会有小偷,不过自己注意点,小偷偷不走的。”

“好,谢谢了。”

“没啥,都是出来找活路的,该帮就帮呗。”

找对人,问对路,不仅少走冤枉路,兜里的钱还能少花不少。

吴大光与王坤找了张桌子坐下,不一会两碗面上桌。

吃完饭,两人抬着箱子去了摊主所说的快捷酒店,快捷酒店在市区算中等偏下水平,因为距离汽车站近,标准间要价五十块钱。

出门做生意,不是当大款的,吴大光还是欠着银行一百五十万巨款,更没有资格享受,所以两人要了一间标准房。

标准房里一张双人床,俩大老爷们就这么挤着。

做了一天的车,都累的眼皮都不想抬一下,躺在床上就睡了。

凌晨三点钟,耳边的呼噜震天响,还伴随着磨牙声,彻底将吴大光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外面赶着发财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

吴大光不由的感叹,有些人总抱怨自己运气差,踩不到发财的狗屎运,永远不去想,那些发了财的人在你睡觉休息的时候有多努力,他们总是背着你偷偷努力着,而你所见到只是他们鲜亮的一面。想要人前显贵学会人后受罪。

【127】戏耍吴大光

当日头从天边冒出头,王坤从熟睡中醒来,见到坐在窗边的吴大光。

“光哥你醒的真早。”

“是挺早的,三点就醒了。”吴大光黑着脸。

两人下楼吃了早饭,按照服装厂合作记录上面的中间商地址寻找。

其中很多中间商都换了地址和号码,剩余的多数也换了地址,吴大光在电话里约定好地方。

两人根据一张地图在城市中转来转去,找到第一家中间商的位置,是一处别墅区。

不给两人进入别墅区的机会,门口的保安将两人拦下。

“你们俩是来干什么的?”保安问道。

“我们和里面的业主约定好的来找他,叫杨万里。”吴大光说道。

“杨总?”保安疑惑,打量两人不像是杨总的亲戚,杨总每天那么体面怎么会有这种亲戚。

“杨万里,杨总。”吴大光笑道。

“你们等会,我给杨总家里打个电话问问。”保安虽是客气,眸子里的瞧不起已经掩盖不住。

保安进入岗位亭里给业主家里打去电话。

“你好,是杨总家吗?”保安很是客气。

“是。”电话那头的回答伴随着电视声儿。

“门口有两个农民工模样的人要找杨总,说和杨总约定好了,是让他们俩一起进来吗?”

中间商杨万里此时正坐在家里,身穿浴袍,在看一部电视剧。

“跟他们说,我有事出去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杨万里挂断电话,他是懒得接待吴大光两人,他觉得不值当的,吴大光给他带不来收益,接待吴大光还不如好好享受生活,天知道就那么一小疙瘩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服装跟刚出土似的,指望谁跟他们合作。

当时接电话同意这俩人过来,实数闲的没事逗他们溜溜弯,想不到这俩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被他戏耍的真来了。

保安撂下电话,走出岗位亭,语气没了刚才那般客气:“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里面住的人哪是你们想巴结就能巴结的。”

吴大光纳闷:“杨老板怎么说。”

“杨老板没在家,刚出去,你们先走吧。”保安不耐烦的说道。

“那他啥时候回来?”王坤问。

“这我哪知道,人家那么大一老板,怎么会跟我说,我劝你们,赶紧走吧,这地方是别墅区,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保安指指别墅区里:“里面的一根草,都比你们贵重。”

吴大光看看别墅区里,心道:总有一天,他会从这里面走出来。

身后一声汽车鸣笛声,将吴大光的思绪拉回现实,转头去看。

一辆黑色小轿车里探出一只带着墨镜的头:“眼瞎啊,哪来的土鳖,滚开。”

吴大光提起地上的十件衣服,给小轿车让出一条路。

“光哥,咱还继续找中间商吗?”王坤问道,城市对他来说,应该是梦中的地方,之所以是梦中的地方,是因为这里是他这样的人踏足不了的地方,来一趟也算开了眼界了。

“继续找。”

第二个联系好的中间商与吴大光是本家姓,叫吴清泉,双方约定的地点是吴清源的仓库。

吴大光两人赶到,吴清泉正在忙,手中拿着一个出货本子,看似很忙,忙的和吴大光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等了三四个小时,对方还在忙,眼见对方在眼前晃悠,就是没时间搭理他们。

“光哥,咱大老远来了,连话都说不上。”

吴大光不知哪找了一个纸箱,撕成两半丢给王坤一半,剩下的一半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下,不急不缓:“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上赶着就有生意上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别看这俩现在拽的很,刚干那会,比咱俩还惨。”

“都知道不容易,就该谅解一下。”王坤不满。

最后这句话被吴清泉听到,收起手上的出货本,走向两人:“这么年轻,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你们趁早回家该干啥干啥去。”

王坤不敢还嘴。

吴大光站起身,伸出一只手过去握手:“吴老板你好,我叫吴大光,晨光服装厂厂长。”

吴清泉粗略扫过一眼吴大光,很不给面子的没去伸手:“换人了,就那厂子换人也没用,你们来的正好,我库里还有一千多件前年从你们厂子里拉过来的衣服,既然你是厂长,就把那一千件儿衣服给我退了吧,连做抹布都嫌不吸水。”

很尴尬,自己的产品被人说的脸抹布都不如。

吴大光将不爽压在心底,从王坤怀里拿过一套衣服,摊开放到吴清泉面前:“吴老板,厂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厂子了,现在我们经过了市场调研,这是最新研发的衣服款式,您看看。”

吴清泉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衣服我这有这么多件衣服,都是今年最新款,我倒不介意给你上一课,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最新款服装。”

“吴老板,我保证这几套衣服绝对是今年的爆款,我可以承诺,转不出去我原价收回,而且您是老合作伙伴,我以最低价出厂,底价六块一件出库。”

吴老板根本就不屑,冷哼一声,撩起吴大光拿着的那件衣服:“就你们生产的衣服,放到大街上白送,都没人要。”

“吴老板,话不能说的太早,您说我们出衣服,卖不出我们原价收回,您又不吃亏,这不是白赚的买卖嘛。”吴大光依旧热脸贴冷屁股。

“说的好听,我人工不要钱,运送费不要钱,去哪打点不要钱,我就为了你们这几件破烂,我往里搭这么多钱?”吴清泉一一罗列出来。

吴大光一咬牙:“卖不出去,连运送费和人工费都由我们出资。”

吴清泉轻笑两声摇摇头:“小伙子,有冲劲是好的,可也不能瞎冲,动脑子想想,身为一个过来人,我会为了这点眼前的小便宜,砸了自己的口碑吗?这年头,啥都是扯淡,口碑最重要。”

吴大光看情况是说不通了,最后不甘心的问一句:“真没希望再合作了?”

吴清泉摇摇头,表示拒绝。

【128】唯一一次机会

吴大光叹了口气,失望道:“不做生意,还能做朋友,麻烦您伙计了,把前年积压的衣服搬出来,我来按件退款。”

吴清泉一愣,他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寄希望能推掉那几件衣服,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推脱不退款,何况已经换了主家,谁还去帮上一任收拾烂摊子,这个吴大光的小跟班倒是能干出这种傻事来,吴大光看着也不傻,年纪轻轻,说话挺稳妥啊。

恍惚之间,吴清泉在吴大光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打拼的模样,从一个扛大包的苦劳力,变成跑腿的小工,一步一步做到仓库货管,背地里偷偷摸摸学生意,第一次干中间商,赚了点蝇头小利,开心的一整夜睡不着觉,后来大出血做了一单大生意,欠下巨款,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回想那段日子,后怕自己没挺过来。几年过去,赚钱越来越多,可真正开心的还是那第一桶金。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压在仓库最里面,不好搬运,就放着吧。”吴清泉满不在乎道。

“也行,等你们挪出来了,打电话给我,我随时来取。那我就先告辞了。”吴大光笑道,他隐约觉得对方对他有所改观,多来几次,攻克下来不难,俗话说的好,好事多磨。

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吴大光与王坤落魄的离开仓库。

之后,继续走访了几个中间商,多数以不屑姿态看吴大光。

来到市区的第三天,吴大光将去过的中间商名字前面画上一个叉,一次表示失败。

市区的第四天,所有中间商名字后面都是一个叉,完全失败。期间,几乎每天都不忘往吴清泉的仓库跑几趟,期待有一天能拿下吴清泉的订单。

此时,吴大光的感觉是,手里头握着一块包着玉的石头,他知道里面是玉,也告诉了别人这是块玉石,可所有人只相信眼睛看到的石头。

来到市区的第五天下午,吴大光又去了吴清泉的仓库,这是他认为唯一有点希望的地方,他不能这么落魄的回去,过了好时间段,衣服就砸在手里头了。

第二次去,吴清泉更忙,催着搬运工加紧时间。

“快啊,这批货要的紧,得赶紧出货,必须七天以内送到。”

吴大光见状,与吴清泉打了声招呼,脱下上衣混在工人里面扛衣服大包。王坤见了,厂长都上了,他哪有不上的道理,加入进去。

“你们这招没用,你们的衣服生产有问题,我是不会收购的。”吴清泉对扛着大包的吴大光说道。

“这件事等你忙完了再谈。”吴大光回话。

一个上午时间,终于装车完毕,货车走了,吴清泉为了感谢大家伙中午加餐,吴大光这个时候,起身道别。

“我们就先走了。”吴大光拍打着身上的土。

吴清泉实在不好意思,吴大光帮了他的忙,连饭都留一下,显得他太不通事理。

“饭都叫了,你们现在走,到外面也得吃,留下一块吃吧。”吴清泉道。

吴大光穿上上衣,裂开嘴笑笑:“陈老板你知道,我的目的不是来打工吃饭的。”

吴大光招呼王坤往外走。

陈清泉想了几秒,喊住两人:“机会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要求。”

吴大光心里咯噔一声,这句话他等了五天,马上转头漏出一个笑容灿烂的脸:“什么要求尽管提。”

陈清泉干笑两声,指着吴大光无法评价:“你啊你,哎,肯下功夫也算难得,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是我要看到市场反响,你知道华世商城吗?”

吴大光好像在哪看过,在口袋里一阵摸索,翻出一张宣传单,上面就印刷着华世商城的字样,是本市的小商品市场。

吴清泉看吴大光的样子好笑,继续说:“我在三楼有一间铺子,我可以借给你一天时间,你只要能在一天内,让大众消费者接受你的衣服,我就下单,下单多少,根据你的影响力而定。”吴清泉想用这种方式让吴大光看清现实。他看到吴大光,仿佛看到了小一号的自己,为了更好的明天,挣扎。

吴大光简直惊掉下巴,难以相信,那地方一个月租金都要大几千,一分钟都是钱呐。

“吴老板,你是说,你让我去市场实战?”

“怎么,不敢吗?你说你的衣服好,并不代表消费者也这么想,只有经过市场检验,才能说明它的价值。”吴清泉说道。

吴大光激动的握住吴清泉的手:“老板,敞快人,相信我,我们的东西从不惧怕任何检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吴清泉不觉的欣赏起站在眼前的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身上有一种野草的精神,将它拦腰折断,他身上随处都可以冒出根须扎根地下,有一句诗很适合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对这个小伙子很满意,换成他女婿多好。

“行了,我今天也放自己半天假,领你们去看看华世商城。”吴清泉说道。

中午简单的吃了点饭,三人前往华世商城。

据吴清泉介绍,华世商城位于市区北部,是本市的小商品市场其中之一,里面卖的东西杂七杂八,可以说是最大的百货市场,用吴清泉的话来说,他不精,但很全,又因为消费水平面相中低等消费人群,这一群在本市占百分之七八十,加上相邻广场,人流量自然而然的撑起了华世商城的经济。

总的一说,华世商城在本市算排的上号的小商品市场。

吴大光三人来到华世商城,站在商城脚下,抬头望去,犹如三只蚂蚁在爬的错觉。其实,最上面是一家大型宾馆的区域。

“光哥,这有那么大的电视啊。”王坤指着商场门口的led显示屏惊呼道。

显示屏上正打着一则广告:家用电器哪家好,经济实惠找老王,联系电话:******地址……配上一张照片店铺照片。

吴清泉解释道:“哦,那个啊,平时商城里的商贩想要打广告,可以和管理者沟通,交钱打广告宣传,不过多数就放放电影,放电影广场会有一大群人看电影,尤其晚上的时候,大夏天的广场凉快,大人小孩都在广场看大电影。”

吴清泉轻车熟路的将两人领进门,一楼家用电器,二楼一部电子产品,一部分高端人士用品,办公座椅等。

三楼,一整楼都是卖服装的,男女老少,花样齐全,如果外来衣服进来,瞬间会被形形色色的衣潮吞没,样式实在太多了,多的让消费者眼花缭乱。

【129】爆款了

吴清泉的铺子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犄角旮旯生意惨淡就不用说了,售货妹子百无聊赖的在店里涂指甲油。

等吴清泉走近,妹子头也不抬的看着涂抹好的指甲:“随便看,看上哪件衣服给你打八折。”

“小张。”吴清泉低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每个月给工资,养了这么一个懒猪在店里。

被叫小张的妹子浑身一激灵,抬起头,匆忙的站起身,碰倒了指甲油,瓶子顺着桌子滚落掉地上。

“老老板。”小张心虚的叫道。

“你拿着我的工资,过的挺美啊。”

“老板,对不起,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小张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吴清泉责怪两句,没当着吴大光的面追究。

“这两位是合作伙伴,明天在这要卖一天货,你给他当伙计。”

小张看看吴大光和王坤,吴大光还凑合,王坤一看就是小地方来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另一套:“两位老板好。”

“你好。”吴大光没介绍自己,对于这种店员不能太和蔼,不然她会觉得你很好说话。

吴清泉表示不好意思:“这个鬼天气热死人,生意不景气,过了中午客流就来了。这么着,我仓库还有事,就先走了。”

吴大光点点头:“谢谢吴老板。”

吴清泉走后,小张抬眼看着吴大光,他已经从王坤身上判断出两人不是大城市的人。

吴大光走到吧台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懒散的对校长说道:“眼光不错嘛。”

“啊?”小张不解。

“从我们一来,你就开始打量我们,你有着一个销售人员该有的眼光。”吴大光说道。

小张没说话,应该说不知怎么接话。

吴大光轻笑一声,走进小铺里,环顾几身衣服:“这件,这件,还有这件,嗯?还有……”吴大光将差一点的衣服挑选出来。

小张在一旁看着,心想,果然是土包子,挑的都是积压货。

“除了我挑选的之外,其他的全部下架,换上我们带来的衣服。”吴大光说道,卖东西就要有对比,极好极坏,鲜明对比下的,东西才最符合消费者的心意。

小张没有动。

吴大光眼皮微微向上一挑:“怎么,使唤不动你吗?”

小张看这一铺子的衣服,就那几件衣服留着,全不都下架,那得多长时间,她跟隔壁约定好了要去打麻将的。

恰巧,隔壁喊了一句:“小张,三缺一你来不来?”

小张有点尴尬。

吴大光靠近小张,问道:“想去玩?”

小张摇摇头:“这个点没什么客人,平常都会搓两把。”

吴大光点点头,语气平缓:“三缺一,就等你呢,你去玩吧。”

小张没动。

“去吧,我们能忙的过来。”吴大光语气柔软,不像反话。

这时,旁边店里走出一个中年大姐,朝这边嚷嚷:“到底来不来。”

小张看看吴大光,不应该像开玩笑的,犹豫着移动步子,走向了旁边铺子打麻将去了。

王坤见状不解:“光哥,她?”

吴大光摆摆手:“早晚得滚蛋,有眼光,没眼力见,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吴大光望着一屋子的衣服,叹了口气:“自己动手吧。”

翻找出一个大纸箱,将挂在铺子里的衣服下架,只留下一些差等货物,然后又将自己带来的衣服全部上架。

用了三个多小时完成,留下王坤在铺子里,外出了一圈后,手里多了好几十张古惑仔放大的海报,然后吴大光一路打听,去了商场管理员的办公区域。

这年头,钱到位,什么都能到位,吴大光花了五千块钱,要求明天大屏幕滚动吴大光的广告,以及播放古惑仔的电影。

傍晚,古惑仔的电影在大屏幕播放,广场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观看,大多数是社会小青年,电影最后,截取了几张电影内的衣服截图,并放上一句话:古惑仔同款服装出售,三楼三排第六间铺子,店主号码……

当天晚上效果甚微,只有三个拽里拽气的小年轻去买了三身衣服,获赠一张海报和水洗纹身贴。

第二天,商场大屏幕下面拉了一条红色显眼横幅:香港最爆款男装登录内地,仅限一天时间抢购。

在大荧幕上,滚动播放着吴大光的广告。

在门口,吴大光不知道在哪搜刮来的五个帅哥猛男衣服架子,穿上那一身衣服,真有几分神似古惑仔,在门口各种骚浪贱的姿势。不知道还以为哪冒出来的不良社会小青年。

这还没有完,吴大光在音像店租了一台音箱,循环播放横幅上的内容。(荧幕广告无声。)

这么一连环宣传下来,很快引起了骚动。

广场上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三两聚堆。

“哥,古惑仔同款。”

“啥古惑仔。”

“就是五个人,老霸道了,下手贼狠,不说了,明个我整一套碟,你看了就知道了。”

广场上的另一堆小青年,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老大,有陈浩南的衣服,抢不抢?”

一个瘦小伙子,烟头往地上一丢,碾压:“抢。”

仅用了两个小时,三楼人满为患,九十几件衣服瞬甩,连吴大光都懵逼了,在记忆力,他只知道古惑仔很火,但没有想到火到这种地步,他隐约能想象到不少好小伙,受了这部电影的影响,拿着棍子街头叫嚣,最后被他们瞧不起的条子抓回局子里的场景。

上午九点,卖的干干净净,就连剩下的几张海报,都被抢走了。

剩下没抢到的人,拥挤在三楼,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拿衣服不罢休。

“衣服还有没有?”一个小年轻拽着王坤的脖领问道。

王坤吓的找吴大光求助,吴大光上前拉开两人:“小哥别动怒,今天没有了,明天,明天肯定有。”

小年轻往地上呸了一口,自认为很霸气说道:“老子明天来,看到没有,削死你们俩。”

小年轻走后,吴大光不得不拿出喇叭通知:“今天古惑仔同款服装卖完了,想要的明天再来。”

【130】肯舍才有得

整个三楼骂骂咧咧的,全是一圈没素质的小青年。

当小青年撤离,吴大光坐在店里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他没想到会招来这么多小屁孩子。

是宣传力度,还是电影火度,谁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三楼其他铺子里钻出一个个脑袋,小心翼翼查看三楼的情况,没有小混混,他们才敢彻底冒头。

“咋回事啊?今个咋来了这么多人。”

“那家的衣服好像被抢了。”

“得罪什么人了吧,店里头就剩下几件衣服了。”

“卖的,我看见那群小黄毛交钱了。”

“他卖的什么衣服,怎么这么多人买。”

“好像是古什么古惑仔的衣服。”

三楼店主们议论着。

三楼上又上来了几个小伙子,连推带搡着吴大光请来的模特。

吴大光见状,以为出了什么事,跑过去询问:“哥几个,这是咋了?”

“把他们五人身上的衣服卖给我。”

“啊?”吴大光难以相信。

对方朝吴大光手里头丢了两百块钱,直接扒,拿着就走了。

五个模特是吴大光在人才市场拉来的,都没见过今天的架势,吓得不轻。

“大哥,你当时也没说有人会扒衣服啊。”

“这活我不敢干了,你愿意找谁找谁去。”

“我也不干了。”

……

吴大光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块钱,加上刚才的两百块钱,分给五个人:“工资给你们结算了,不能白干了,五个人一共二百五,你们看看。”

五个人数了数钱数,离开。

吴大光站在铺子里,看看被清空的货架,既好笑又好气,好笑的是竟然瞬甩清仓了,好气的是他怎么不多带点衣服,或者早来打开市场。

吴大光拿起大哥大,摁下服装厂的电话后清除,然后在身上找吴清泉的电话。

“喂,大光啊,怎么样了。”陈清泉在电话那头问道。

“有点吓人。”吴大光说道。

“市场就是这样,适者生存,不适者死亡,现在你看到了,你们的货就是被市场淘汰了,现在赶紧关掉厂子,免得赔进去更多,这样吧,也不能白交我这个朋友,你来市里跟着我,我教教你怎么看市场,到时候学会了再开也不迟。”吴清泉在电话那头敞快的说,他就是看上了吴大光这个人。

“你可能误会我的话了,我说的太吓人不是卖不出去,我已经卖光了,市里的市场太吓人了。”吴大光还没从抢货的情绪中走出来。

“什么?卖光了?”电话那头的吴清泉难以相信。

“嗯,卖光了,一件不剩。”

“你们等我,我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十分钟左右,吴清泉火急火燎的冲上三楼。

见到自己摊子前,吴大光在和客人解释着什么,走近一听。

“今天真的卖光了,衣服再过来还得等等,毕竟是畅销衣服,刚到手,就被抢空了。”

“妈的,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客人不爽。

“实在不好意思,明个哥几个早点来。”

“明天再抢不到,老子卸了你第三条腿。”

送走这一批顾客,吴大光全身湿透,他莫名其妙被这么多痞子盯上,这个想要他命,那个想要他腿,感觉在拿生命在做生意。

吴清泉走进店里,瞅着零星的几件衣服,那是他的货他知道,除此之外,不见吴大光的一件货,地上放着印刷晨光服装厂的箱子空空如也。

“大光,你真卖光了?”吴清泉难以置信。

吴大光耸耸肩:“光了,不过看这架势,你还得借我几天地方,不然这铺子,能给你掀了。”

“咋回事,说说。”陈清泉靠在衣架上好奇的问。

吴大光将自己昨天今天所干的事说了一遍。

“按你这么说,你赚了三千,你光是宣传都花了一万多,你值不值当的。”吴清泉问。

“咋不值呢,宣传意味着客源,我今天是赔了,我可能这几天都是赔的,但是几天过后我是赚的。打比方,卖衣服不得进货?进货能叫赔吗?想打开市场,又不想花钱,神仙也做不到,东西好就的摆在明面上。”吴大光侃侃而谈。

“明个,明个我来瞧瞧,到底多火。”吴清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看到店里只有王坤和吴大光两人:“小张呢?”

“昨个下午打麻将后,就再也没见到她。”吴大光不隐瞒的说。

“哎,这个小张,天天拿着我的工资,不给我办事,你要是见到她,跟她说不用来了。”吴清泉说道。

送走吴清泉,吴大光给服装厂打去电话,要求一名厂子里的骨干,带着两千套衣服来市区。

晚上,接到了县里来的技术骨干,吴大光租了一辆三轮车,把货物放回宾馆里。

次日一早,吴大光三人拖着衣服去了华世商城,商城的大门还没开,门口倒是聚集了不少小年轻,互相看着彼此都不顺眼。

等华世商城开门,店主们都没进去,一群混混们嚣张的挤了进去。

奈何来的早有什么用,吴大光还没来。

六点钟,吴大光姗姗而来,三人抬了一个大纸箱,纸箱内只有一千套衣服。

“哥几个,等久了,货是在太少了,路途又远,现在刚到手里,还没看呢,就搬来了。”吴大光抱歉的语气说着,实际上传递他们的信息是货太少,不抢就没有了。

有了昨天的酝酿,生意更加火爆,原本一件衣服三十块的价格,吴大光上调了三块,按照这种趋势,明天再上调客源也会抢购。

都是一些社会不良青年,还有一些古惑仔痴迷的好同志,如果这群人打起来,下手没轻没重。

吴大光避免他们暴乱,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纸条,扬在手中:“你们都是街头一霸,有自己的地盘,聚集到这,都是为了这么一件衣服,俗话说,老大见老大,分外眼红,为了避免这个情况,我手里有一百个纸条,你们自己抽,抽中多少排行多少,你们看成不?”

几个痞子,互相掂量对方的人数,说真的,都忌惮对方。

“成,我给你个面子。”

“抽吧,别墨迹。”

“赶紧的,老子一堆事呢。”

……

【131】抬价

吴大光将纸条发下去,由王坤叫票。

社会痞子出手都很大方,似乎是为了攀比,丢下整数钱也不等找钱,拿上衣服就走,一买就是好几身。

吴清泉自认为自己来的很早了,华世商城大屏幕上还在滚动吴大光的广告,门口横幅在闷热的天气中随风飘动。

进入华世商城,他发现今天来买东西的人都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小痞子,上去三楼一看,三楼小痞子尤其的多,甚至有些拥挤。

在人流中穿梭,有几个痞子发现吴清泉在往里挤,以为要插队,有人不爽了,不知是谁将吴清泉往后推了一把。

“没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呢,守点规矩,别以为你年纪大了,老子就不敢甩你耳刮子。”有人不满。

吴清泉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店在里面。”

“这就是你挤进来的借口?没看着有人啊。”在叛逆期中的小年轻眼中,别管你对不对,只有他最对。

吴清泉再三道歉,小心翼翼的钻进人堆里,挤到自己的铺子前。

见到吴大光三人忙碌的身影,以及争抢着要付钱的社会青年,还是不敢相信。

吴清泉既然来了,不帮忙就觉得过意不去,吴大光也没时间和他说上一句话。

这一帮忙,从早上忙活到下午,中午是想去吃饭,不敢呐,一堆社会青年在门口堵着,要是让这群社会青年知道自己偷摸去吃饭,动不动卸掉一条腿。

吴大光做个生意,还让公安局休息了两天,这群小年轻这两天没空去找对手叫嚣,都忙着买衣服去了。

一千套衣服,下午三点多销售完毕,吴大光累的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一躺,此时的他又渴又饿。

不仅他一个,王坤和一名骨干见厂长都这样了,他们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陈清泉则是坐在板凳上。

四个人,衣服湿的都能拧出水来。

躺在地上的吴大光心情舒畅,他的货被市场认可了,嘿嘿笑两声说道:“老板,怎么样,我的货被认可了。”

吴清泉朝吴大光竖起拇指:“你厉害,你的货我要了。”

吴大光摆摆手:“现在价格不一样,我要上调了。”

“生意没你这么干的啊!”吴清泉责怪道。

吴大光伸了个懒腰:“我跟你讲,原石在开光前就值一个石头价,开了之后,就会因为它里面的材质而提升相应的价值。”吴大光用手在空中砍下:“现在我只切割了一面,看到了里面有玉,具体的价格要等它完全切割出来,现在你要不要赌一把?”

吴清泉笑笑:“你在诱惑我。”

吴大光长舒一口气,从地上坐起来,认真的对吴清泉道:“我不是在诱惑你,它真的是一块玉。”

吴大光的眼神中无比的自信,那种自信很坚定,坚定的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吴清泉陷入呆滞,他在掂量吴大光这句话的轻重。

“不说了,中午不吃饭太饿了,今天我请客,地摊撸串去。”吴大光站起身,铺平身上皱巴的衣服招呼道。

四个人去了吴大光来市区第一次吃饭的地方,连续好几天,吴大光与地摊老板都熟了。

“老板先上三十个肉串,来一打啤酒。”吴大光春风得意。

那老板见到吴大光,熟络的打招呼:“大光,你这几天衣服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心里头舒坦,来庆祝庆祝。”

“行了,我送你两瓶啤酒,好好庆祝庆祝。”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大光笑意更浓,很随意的站起身,跑到凉菜摊上,抄起大勺挖了两盘下酒菜。

吴清泉坐在小板凳上,目光一直打量着吴大光,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着二十来岁的冲劲,还有着四十多岁的稳劲,吴清泉不自觉的拿自己做对比,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也有这股冲劲,但是不稳,他用了十多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才稳下来,可稳下来后,冲劲又被磨平了。

看一个商人的起步,不是看他有多少钱,要看他所做之事所说之话。

吴大光看吴清泉盯着自己发愣,以为自己脸上有啥,摸摸脸,没有啊。在吴清泉眼前晃了晃:“吴老板,你盯着我看干啥。”

吴清泉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现在出厂价多少?”

面对重要问题,吴大光摆正身子:“你要多少?”

“一万套。”

吴大光双手十指交叉:“十块。”

“十块?你之前谈的才五块啊。”

“那是之前的价,市场行情一天一个价。不过你是我吴大光的伯乐,买一送一。”吴大光笑道。

吴清泉不解,买一送一,折算下来还是五块一套。

吴大光用牙起开一瓶啤酒,递给吴清泉,继续说道:“做生意,价格不能参差不齐,容易落下话柄。”

吴清泉接下啤酒,漫不经心的喝着,他有一种直觉,眼前的年轻人势必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

酒桌上没明白生意,吴大光报出价格没再说下去,几个人就跟朋友一样喝酒撸串。

分别后,吴大光三人回到宾馆睡觉。

清晨被一通电话吵醒,电话那头的杏花哭哭啼啼。

“爹爹,你啥时候回来,杏花想你了。”杏花怕爹爹不会回来,求徐曼丽让她给爹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杏花乖,爹忙完就回去,爹还等着看杏花在家长会上做小主持呢。”

“嗯,爹爹,杏花一定会好好主持,爹爹你要快点回来哦。”杏花在电话那头安心了,几句话打消了爹爹不要她的顾虑。

挂掉电话,外面来往的行人已经顶着大太阳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王坤也醒了,看看表:“光哥时间不早了,剩下一千套衣服咱还卖吗?”

吴大光勾了勾嘴角:“先不急。”

华世商城内……

吴大光的广告停了,横幅也撤了,租用的音响也还回去了,唯独消费者没有随之散去,随着太阳的升起,三楼聚集的消费者越来越多,那间还挂着古惑仔同款的铺子迟迟不见开门。

“老板死家里头了,都啥时候了还不开门。”

“老板越来越嚣张了,打一顿就好了。”

“妈的,还来不来。”

“草,谁知道老板住哪,杀过去得了。”

【134】出货了

同楼的店主,都不敢做生意了,怕自己那句话不对路,惹恼了这群小崽子们。

店主一商量,去找了商场管理员,管理员见状给铺子的主人吴清泉打去电话,让他赶紧处理。

吴清泉赶到,都不敢往自己店的方向走,只好给吴大光打电话。

吴大光的大哥大响起,吴大光拿在手里没刻意去接,等了快到挂掉的时候,吴大光才摁下接通键,故作慵懒姿态说道:“吴老板啊,这么早了,我才睡醒。”

“哎呦,你可别睡了,华世商城出大事了,你那还有衣服吗,赶紧过来救个急。”

“我这衣服都是样品,还想跑业务呢。”

“别跑业务了,把华世商城的事解决了,我就跟你签合同,快点吧。”

“我这就带着衣服过去。”

吴大光招呼王坤和技术骨干抬着最后一千件衣服取了华世商城,从门口起,就有社会小青年兴师问罪。

“老板,你干啥去了,都几点了,你咋不等着晚上睡觉了再来。”

吴大光解释:“实在不好意思,货刚拿到手,你们看箱子还没拆封,谅解一下。”

上了三楼,吴大光都没机会回店里,二十来个社会小青年将吴大光围拢住。

“干啥呢,知道让老子等了多久?”

“货刚到,刚到。”吴大光喘着粗气抱歉道。

小青年一看吴大光喘粗气,信了八分,没追究,该买的买。

送走一批后,吴清泉松了一口气,吴大光不来,那群小崽子敢把他的店给掀了。

“大光,你跟我去拟个合同。”现在吴清泉不得不与吴大光合作,吴大光说走就走,他的摊子是死的,那几个小崽子再来一波,他哪受得了,手里头有货比较踏实。

吴大光目的达到,跟着去拟定了合同。

签订完合同,避免断货,吴清泉喊来一辆小型货车去拉货物,与他一起的还有女儿吴雅丽。临行前,吴大光在小孩的玩具区买了一辆小自行车,交给王坤拿着。

小货车直达县区服装厂用了六个小时,到达时太阳已经偏西,车停在厂子里。

路程太远,颠簸了一路,眼看着明天不能断货,吴清泉肯定要连夜往回赶,到了主家地盘,哪有不做东的道理,吴大光招呼吴清泉和吴雅丽去了吴记酒楼吃饭,留下王坤和对方的审查人员装车。

父女俩被吴大光请到吴记酒楼,吴大光想开一间包间,吴清泉以喜欢热闹为由要在一楼吃饭。

一落座,吴清泉笑着问:“大光啊,这家酒楼也是你的吧。”

“我开的一家小饭馆,跟您比不了,自家的馆子,想吃点啥吃点啥。”吴大光官场话。

“谦虚了不是,我在你二十来岁的年纪,还是个小工呢。”吴清泉看了一眼闺女,继续道:“这是我闺女,吴雅丽,你叫她雅丽就行,大学刚毕业,你们都是年轻人,遇到生意上的事,多接触接触,没坏处。”

吴雅丽扎着马尾,额头上有几柳掉落的残发,画着淡妆,精致瓜子脸上还带着些许肉肉。粉红短袖搭上牛仔裤运动鞋,有着她这个年纪的俏皮可爱,受父亲影响,比同龄人沉稳,以后女强人的不落人选。

吴雅丽倒是大方,伸出手主动和吴大光握手:“你好。”

吴大光伸出手,笑着介绍:“你好,我叫吴大光,他们都叫我光哥,你叫我大光或者光哥都行。”

“那我还是跟着大伙一块叫光哥吧,我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吴雅丽说道。

“在我这没有不能问的。”

“你现在的生意都是自己做起来的吗?”吴雅丽眼神中有一抹期待之色。

“我以前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你觉得谁会给我生意做?”

“那你能不能讲讲?”

吴大光没有什么好遮拦的,从集市上摆地摊说起,一直到现在的厂子。

期间吴大光还招呼服务员送餐到服装厂。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由于要连夜赶回去,吴大光不好留人,三人回了厂子。

厂长办公室内,吴清泉从包里拿出一沓报纸包好的钱放到办公室的桌子上:“大光清点一下吧。”

吴大光摊开看了一眼,十摞钱安静的摆在一层层的报纸里,钱是死的心是活的,吴大光的心脏砰砰直跳,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回头钱。

强忍住激动,吴大光将桌子上的一摞钱推到了王坤面前,故作淡定:“拿去给财务清点。”

聊天的功夫,财务清点完毕,吴清泉告辞离开。

吴清泉的车刚走,王坤抑制不住喜悦,当着一众工人的面给了吴大光一个拥抱。

“光哥,好久了,厂子好久没来拉货的车了。”

吴大光厌恶的将王坤从身上扒下来:“你能不能淡定点,怎么说你都是做副厂长的人了。我买的东西呢?”

“在办公室放着呢。”

吴大光转身走了几步,神经病似的又走回王坤身边,用力的一拥抱,用力过猛,王坤擂的只咳嗽,吴大光并未发觉,兴奋的大喊:“出货了。”然后转身握紧拳头给了自己一个鼓励,去了厂长办公室。

王坤是懵逼的,摸摸被吴大光擂的后背,这劲还不小。不过他还是很兴奋,他是一路见证了这笔订单的不容易。

离开的货车上,吴清泉问向女儿:“雅丽,这个吴大光咋样?”

“就那样呗。”吴雅丽脸侧到窗户一边。

“我敢保证,这小伙子以后能成大事。”

“你见个人就说人家能成事。”吴雅丽眼眸中显现出一抹期待之色。

吴清泉摇摇头,没在说下去,反正他是很看好吴大光的。

小县城里,吴大光拿着给杏花买的小自行车出现在吴记餐饮门口,其他人在忙碌,杏花一个人在一张桌子吃着晚饭,眼睛时不时的去看电视上放的动画片。

“杏花?”吴大光在门口喊了一句。

杏花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激灵,马上转头,发现门外并没有爹爹的身影,不甘心的她从椅子上下来,跑出门去,一辆崭新的小自行车在店外放着,小自行车旁边的吴大光蹲下身张开怀抱。

“爹爹。”杏花开心的喊了一声,想都没想朝吴大光冲过去。

“杏花看看爹爹给你带什么了?”

杏花离开吴大光的怀抱,伸出小手去摸小自行车:“爹爹,这是给杏花的吗?”

“骑上试试。”吴大光宠溺的说。

杏花眸光中满是欣喜之色,想骑上去,但又害怕:“爹爹我怕摔了。”

吴大光手扶着自行车:“不怕,爹给你扶着,摔不了。”

杏花看着爹爹宽大的双手落在自行车后座上,安心的跨上自行车:“爹爹扶好自行车,杏花要蹬了。”

“好嘞。”吴大光应和。

杏花的脚在自行车的脚蹬上重重一压,自行车超前移动,每一次她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自行车的时候,都被爹爹稳住了,那种心安的感觉,她只有在爹爹身上才能找到。

【133】全是套路

晚上,所有员工在吴记餐饮里聚餐,听着吴大光讲了推销服装的经过,听众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光哥,你以后就是我的偶像。”张二赖嘴里叼着颗毛豆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老二。

“我这点出息咋了,你的生意不是光哥给的。”张二赖不满道。

老二往张二赖身上丢了一根筷子:“光哥是你偶像,他可是我亲爹。”

明明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却比当事人还兴奋。

身为当事人,白天还没觉得怎么,晚上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射弧度似乎略慢。

而此时,在市区的某个高档别墅区内,杨万里仰卧在沙发上,精美的茶几上放着两件古惑仔同款的衣服,与衣服一起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有一则消息:华世商城聚集了一大批社会青年只为衣服。

叼着香烟,杨万里从茶几上提起衣服,他看不出这两身衣服有什么独特之处,他看来甚至有些不伦不类。

查看之余,衣服商标上跳跃出两个字:晨光。

熟悉,好像在哪听说过。

想了片刻,并未响起吴大光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丢下衣服,猛抽一口高档香烟,烟雾顺着他的咽喉吸进肺里,在身体内流窜后气体从鼻腔中呼出。

“一堆垃圾。”杨万里不知是在评价香烟还是在说衣服。

后半夜零星下起雨,直至清晨升级成了大雨瓢泼,雨滴落在地上翻卷水花,小县城因为大雨的侵袭显少有人出门,路上零星的行人匆匆赶着自己的时间,雨水多多少少打湿了他们的衣衫。

吴大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撩起窗帘,看着外面赶着上班的行人,吴大光双手摊平,伸了一个懒腰,开始了自己一天的生活。

和生活中所有的小人物一样,吃过早饭,送杏花去了幼儿园,自己原路折回十字路口,打着伞朝服装厂走去。

进入服装厂的大门时,几个职工见到吴大光。

“厂长好。”

“你们好。”吴大光回。

“厂长早上好。”

“早上好。”

……

与职工们碰面,都会听到一声问候,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吴大光挠着后脑勺,心情随着职工的几句问候而开心不已,快步去了厂长办公室。

看着吴大光离去的背影,职工们窃窃私语。

“你们说,真想不到啊,救活咱厂子的人竟然是他。”

“哎,咱这回得看他脸色工作了。”

“你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人家上任以来,也没对咱咋样,你天天背地里说道,不怕掉舌头。”

“没点主见,人家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吴厂长比那个陈炳华强多了。”

吴大光走入办公室,自从陈炳华的办公室被砸后,吴大光一直和王坤一个办公室,此时王坤早已坐在桌子前,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干什么呢?”吴大光将伞放在地上,拍打身上的水花。

王坤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一身衣服:“光哥,我去市区的时候,都记住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咱也可以生产。”

不是专业的,画的比较抽象,吴大光没看出来有什么款式:“你确定,这是衣服?”

“是啊,看不出来吗?”

吴大光目光在那张画上停留几秒,真是没看出来,但不好打击王坤的积极性:“画的不错,有设计师的潜质,不过,现在我们不需要再顺应市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市场顺应我们,我们需要自己的特色。”

王坤不解,吴大光的想法超出了他的认知。

吴大光摸摸身上,少了点什么,昨晚从厂子回去,就没再见到大哥大:“我大哥大呢?”

王坤从抽屉里拿出吴大光的大哥大:“昨个你走没拿它,我就给你收起来了。”

“没响过吗?”吴大光问。

“我想什么?”王坤呆萌。

吴大光指指大哥大:“它没来过电话吗?”

王坤低头摁了两下,晃了晃:“好像是没电了。”

吴大光扶额,心疼自己一秒,然后心平气和的说:“有一块备用电池,赶紧换上,老子还指着他发家。”

“哦。”王坤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块电池,这是吴大光放在他这里的,去市里吴大光没想到要拿个包。

换上电池,开机前,吴大光嘱咐了两句生意场上的事。

大哥大开机后,很安静。

等待……

外面的暴雨解说着吴大光此时的心情,暴躁,期待。

哗啦啦的雨声中,时间慢吞吞的走了半个小时,响亮的铃声从桌子上的大哥大响起。

王坤与吴大光快速的根据电话号码在中间商的记录单上查找,最后锁定为李东的号码上。

摁下通话键,吴大光将大哥大递给王坤。

电话那头:“是吴厂长吗?”

王坤看看吴大光,吞咽口水,吴大光拍拍王坤的肩膀,示意他接电话。

“哎,你好,我们厂长去出货了,如果是要货的事,由我负责,我是副厂长王坤。”王坤吭吭哧哧的说出一段话,他没做过生意,更没和生意人打过交道。

“哦,这样啊,也行,你们厂子还有多少套衣服,我带着钱去拉货。”电话那头很豪爽,完全没了前几天直接拒接的嘴脸。

吴大光在纸上写下一段话:下雨了,道路不安全。

王坤复述回去:“李老板,这大下雨天的,恐怕路上不安全吧。”

李老板没接话,反而问出另一个问题:“吴清泉是不是去你们那上货了,他什么时候上的?”

“昨天晚上。”

“哦,兄弟你们晚点下班,下雨了路不好走,我们现在去估计到厂子得晚上了,麻烦兄弟了。”

“好,统一价格十块,你要多少件我们好准备。”

“哎,不对啊,前几天还五块呢,现在怎么十块了。”

“当时是为了闯市场,赔本卖吆喝,现在市场已经打开了,我们一百多张嘴还要吃饭呢不是,价格肯定要上调。”王坤笑道。

李老板一听,语气不满:“哪有你们这么办事的,才几天,你们就涨了五块钱。”

吴大光给了王坤一个手势,走到门口,捏着嗓子喊:“王厂长,刘玉刘老板是不是五千套,是的话我们就装车了。”故意让电话那头的李老板听到。

做戏做全套的,王坤应和:“你等会,我查查。”

说着,大哥大放在桌子上一本书旁,刷刷的翻页,小半分钟王坤才开口:“没错,五千套装车,你让他们负责人来把钱结算一下。”

“好嘞。”吴大光声音拉长后,朝窗外喊道:“装车装车。”

然后一脸坏笑的踮着脚尖走回办公室桌子旁,继续偷听。



【134】吃住在厂子

王坤再次拿起电话:“李老板,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忙。”

“这大下雨天也有人去拿货?”电话那头的李老板听到这个小插曲好奇的询问,想不到晨光服装厂的衣服现在这么抢手,他还瞎忌惮没有销路。

“这不是刚打开本地市场,外地市场都还缺着货呢,都想趁着第一波发头笔财,李老板要不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给我来电话。”王坤不急不缓的说道,似乎说谎也没那么见不得人。

“不用了,你们也给我留五千套,我的车晚上就去,你且得给我留着。”李老板有点着急,厂子就那么大,怕抢不到货,那就是一堆金子,想抢的人太多了,得抢啊。

“没问题,我给您记下来,现在就找人预备着。”

“好,谢谢了兄弟。”

挂掉电话,王坤拍拍狂跳的心脏,要说他从小到大没说过谎是假的,但这一次,一个谎话赚到五万块,彻底让他陷入了恐慌。

“光哥,他万一没卖出去,我会不会坐牢?”王坤一脸苦瓜相担忧。

吴大光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当场就喷了:“为什么你要去坐牢?”

“我把李老板骗了,万一他卖不出去,就发现了我们骗了他,万一他报了警,我不就”王坤不敢想下去。

吴大光从未见过也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单纯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的傻。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跟我说说他凭啥把你送进去?你承诺给他一定卖的出去吗?还是你衣服质量有问题,再者说,就凭咱俩都能卖出去的衣服,他一个专业推销衣服的搞不定这几件衣服?”

“那我真没事?”

“我派出所认识一个齐警官,你去问问。”吴大光开玩笑道。

王坤放心点了。

吴大光继续补刀:“做生意要懂做生意的套路,你苦哈哈的跟人家说市场没打开,买衣服的人还不多,需要你自己去打开市场推销衣服,卖不卖的出去,我就不知道,反正我只是个做衣服的。王坤你跟我说说,换做是你,你会跟这样的人合作?”

王坤摇摇头。

“对了嘛,东西是用来夸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瞧不起这一套没关系,但是你要会用,你这个副厂长要学的还多着呢。”

话音刚落,桌子上的大哥大熟悉的铃声再次伴随着屋外冲刷大地的雨水响起。

吴大光用眼神示意王坤接电话,王坤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电话:“喂?”

“是吴厂长吗?我是你们前几天过联系的服装中间商王茂。”

“我们吴厂长出去忙了,我是副厂长王坤,合作的事和我说也一样。”

“原来是王厂长啊,你说我前几天不在市里,底下的小伙计不懂事,趁我不在自作主张拒绝了与贵厂合作。”

吴大光的戏又开始了:“王厂长,刘老板想多进五千套衣服”停顿几秒:“不好意思,您先打电话,一会我再来。”

电话那头不等王坤说话,主动开口:“王厂长的业务还挺忙啊!”

“是有点,不过没关系,您说您的。”

不一样的中间商,一样的套路,利益面前一样的上套。

一整天下来,王坤的商场套路渐渐入门,接下来几天巩固一下,不需要吴大光的衬托就可以独当一面。

晚上,自然是要安排人加班的,吴大光刚坐上厂长之位,虽然拉到了生意,在职工口中虽然落下了点口碑,但很有可能你的一点点小事令他们不满,就会推翻了他们对你的看法,所以吴大光选择留下一起加班,等着上货的车来拉货。

因为下雨天,车来的很晚,要说这些老板创业的时候会辛辛苦苦的跟车,现在事业稳定后,绝对不会再吃苦跟车,一般都派亲信来跟车上货,所以来和吴大光打交道的都是他们的亲信。

大老板没来,他们分派的亲信就是老大,一般这些人的派头盖过大老板,且得好生伺候着,他们掌握着从生产到运输再到销售的各个环节,除了拿到工资之外,还能拿到各个环节的红包加塞。

吴大光将来上货的工人先领到自己的饭馆吃饭,饭钱当然不用吴大光负责,吴大光只需要打好高价发票,让他们拿着回去报销。

吃过饭,分发几根烟下去,为首的亲信,吴大光还会送上一盒拆了封的烟,眼里面早就抽搐了两支出来,换上了两张卷成卷的百元票子。

随后及时的补上一句:“做生意的都不容易,麻烦回去给我们带个话。”

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送走中间商,已经是后半夜,跟着忙活到后半夜的职工们吴大光念在辛苦的份上,特例明天放他们半天假。

王坤作为副厂长,他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能跟着吴大光干熬,别人下班的时候,他就让顺路的职工给他家里人带个话留下来加班,这样的日子,王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头,但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他多加班,他就多赚一份钱。

吴大光也干脆吃住在厂子里,忙的没有了时间概念。

周三早上,吴大光窝在办公室里的长椅上,昨晚忙到凌晨四点才睡觉,此时的他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王坤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披着衣服,比吴大光睡的还香。

一串听得都恶心的铃声吵醒了离它最近的王坤,王坤打着哈欠,摁下通话键。

“喂?”

“光哥?”张二赖在电话那头精神头十足。

“我不是吴厂长,我是副厂长王坤,如果是进货的事,我可以负责。”王坤像机器一样运转着。

“我找光哥,跟光哥说今天他闺女杏花家长会。”

“哦,好。”

张二赖果断的挂断了电话,放下话筒时,还嘀咕了一句:“这俩人魔怔了,开个厂子不要命。”

王坤眼皮子向下一耷,脑门磕在大哥大上,让他清醒了点,提醒光哥:“光哥,你闺女杏花今天开家长会,你去不去?”

吴大光在长椅上伸直身子,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漂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今天都周三了。



【135】吹杏花的爹

吴大光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坐起身迷瞪瞪的撒愣片刻,拿起洗漱用品出了厂长办公室。

洗漱完毕,去厂子里找了一身衣服穿上,自动忽略眼皮地下厚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

收拾妥当,吴大光离开了厂子前往杏花的幼儿园。

幼儿园的老师们在做着台前准备,小孩子一个个小脸抹的煞白,脸蛋却红彤彤的像一只只猴屁股。

在众多小朋友中,杏花扒着窗户伸着脖子朝门口看,想着爹爹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其他小朋友的父母都到了,开始炫耀。

“吴杏花,我跟我妈说他一定要来,他是咱们班来的最早的。”同班的一个胖子炫耀道。

杏花扁扁嘴:“我爹爹一定会来的。”

“你爹不会来了,你是女孩,你爹压根就不喜欢你。”

“你爹才不喜欢你,我家里有可多的玩具了,都是我爹爹买给我的,我爹爹还给我买了自行车呢,每天放学,我都会学骑车,你不信可以问隔壁班的曼丽姐姐,他就住在我家二楼。”

“你这么小,能骑自行车吗?”小胖子被自行车吸引。

“当然了,我的自行车是我爹爹从市里买的,就是我这么大的小孩骑的。”

“那我能去你家玩吗?”

“现在可不行,周六可以。”

小孩子的友情只在一两句话之间。

两个孩子聊天的空档,吴大光出现在了幼儿园里。

杏花第一时间发现了爹爹,在班级朝屋外招手:“爹爹。”很兴奋,她知道爹爹一定会来的。

吴大光见状,微笑着朝杏花摆手,然后被幼儿园老师领到相对应的班级家长堆里。恰巧上次接杏花放学时聊天的家长就坐在他旁边,那位家长还在忌惮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和吴大光说话。

小孩子在教室里向自己的朋友介绍自己的家长,家长堆里也不例外,互相介绍着自己的孩子。

“我们家志伟跳舞在最前排。”

“我们家素素是唱歌的,世上只有妈妈好。”一位父亲骄傲的说着。

“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教育方法互相传授一下。”

“好,这个我没意见。”

在议论中,表演开始,一个班一个班轮流表演,到了杏花这个班级,上台的是杏花与一个小男孩,今天的杏花穿着雪白的蓬蓬裙,扎着丸子头,妆容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画的跟猴屁股一样。

杏花在台上找到爹爹,很自信的开口:“在这烈日炎炎的夏日,太阳像火一样红,照耀着我们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

小男孩有些拘束,说话有些结巴:“当我们步入,步入幼儿园,意味着我们这群花朵得到了灌溉,并在幼儿园的精心修剪下更加灿烂夺目。”

杏花笑着:“同学你知道吗?在这万物生长的季节里,有一种美丽的动物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你来猜猜这是一种什么动物?”

小男孩一根小手指指着下巴,故作思考姿态:“你说的是蜜蜂吗?”

杏花摇摇头:“你再猜猜?”

小男孩突然醒悟:“你说的是蝴蝶吧。”

“没错,就是穿着美丽花衣裳的蝴蝶,接下来请欣赏舞蹈,飞舞的蝴蝶,表演者:蒋涵涵、刘国强……”

每个节目很短暂,却是这些孩子倾注了自己的努力让家长见证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孩子都是一样的,而有些家长的反应截然相反。

“好好的上个幼儿园,还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知道我一小时能赚多少钱吗?五块多,我一小时能赚五块多,在这浪费什么时间。”

“小孩子有什么好表演的。”

当然奇葩在少数,多数家长还是赞美自家孩子的。

“我家闺女瞅着就稀罕人,你们瞧瞧唱的多好。”

吴大光也在这群议论的人堆里:“一个小孩子唱这么好,可以去做小童星了。上面那个小主持,是我闺女,叫吴杏花,主持的也不错吧。”

“你就是杏花他爹啊,我每次接孩子放学都能看见杏花在帮老师维持秩序,往后杏花有出息着咧。”

“啥出息不出息的,孩子高兴就好,高兴就好。”吴大光说道,此时是他最有面的时候。

“你这个当爹的,谦虚了不是,你是咋教育的,跟我们说说呗。”

吴大光坐在小孩的椅子上,在这群被生活磨平了性格的家长面前,显得很醒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以前穷,我又比较忙经常不在家,孩子饿了,自己热热饭菜啊,什么简单的家务活,都不在话下……”

吴大光那是能吹则吹,全世界就那么一个杏花,就是唯一啊,试想想唯一有多真贵?

吴大光的夸赞下,家长们对吴大光口中的杏花羡慕,杏花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吴大光的炫耀中,那个不满幼儿园举办表演的家长开始将矛头针对吴大光:“说了这么多,孩子懂事还不是因为你穷,一个山沟子里的来人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倒是想问问幼儿园选择小主持人是什么标准,别随随便便的一个野丫头就揪上去主持,拉低幼儿园的水平。”

吴大光在人堆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说话的人。

“谁在喷粪呢?”吴大光问了一句。

“没素质。”还是那人。

吴大光四下看了三遍,还是没看到谁在说话。

其中有一个家长用胳膊肘捅捅吴大光,示意吴大光去看隔壁班的一个穿着西服的小男人,小男人个子矮,被周围家长围在中间,呈现出一个凹字。吴大光不知该说隐藏的好呢还是该说自身资源独厚,就是没找到他。

西服小男人没看这边,似乎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哥们,刚才说话的是不是你?”吴大光问道。

小男人头不动,眼睛斜了一眼吴大光,不屑的只说了两个字:“土鳖。”

吴大光不气,继续问道:“哥们,你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小男人不耐烦。

“那敢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赚那么多钱?”

“服装店。”小男人扬起下巴,自信的说道。

吴大光点点头:“哦,原来是老板啊,怪不得说话这么硬气,我就不明白了,我是上了你老母了还是上了你媳妇了,让你这么仇视我。”



【136】老子只想睡一觉

吴大光的语气平缓,可火药味十足,小男人动动嘴皮子还行,真要上手,家长堆里随便一个女同志他都打不过。

“没素质的流氓。”所有的愤怒化作一句评价。

吴大光不肯罢休,继续得寸进尺:“用不用我让你媳妇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男人?”

像小男人这样的人就是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有点成就就喜欢炫耀,感觉全世界的人都不如自己,自我感觉太良好。

吴大光的话似乎让小男人面子挂不住,终于转动身子将吴大光放入眼:“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在县里混不下去。”

“你怎么不把我打死呢,还让我混不下去,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大光,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你一定知道县里服装行业的龙头老大是谁,晨光服装厂,鄙人不才,就是服装厂厂长。”吴大光自我介绍道。

其他看热闹的家长,听到吴大光是晨光服装厂的厂长,有些家长还觉得吴大光说的话太轻浮,太年轻气盛,现在看来,人家说着这些话有资本,这就是有血性。

看热闹的家长都等着小男人反击,然而,资本这种东西不是谁都有的。

吴大光继续道:“哥们,劝你一句,别以为自己牛逼的不行,比你牛逼的人只是不屑于搭理你,今天我拿你当根葱,明天我就能把你当个屁,后天你连屁都不是。”吴大光表情严肃,算是一个警告。

小男人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有这么大的来头。

周围看热闹的家长两两送眼神,小男人想让吴大光成为笑话,自己却变成了最大的笑话。

幼儿园的表演活动顺利结束,之后各个班级家长挤到孩子的班级里开家长会。

杏花很争气,在班级里什么都争第一,努力的做到最好的那一个,这或许是在老家埋下了种子,以前的她不得不比同龄人懂事,以至于到现在,习惯性的比别人好,让自己更出色。

当着全班的面,杏花被老师夸了,连带着吴大光被夸教导有方,实际上吴大光什么都没干。

家长会无一例外就说说孩子在幼儿园的一些表现,然后就是要传达一条消息——下个月放暑假。

家长会完毕,吴大光给杏花背上小书包,准备领着闺女回家。

谁成想,杏花刚背上小书包,有几位家长主动来找吴大光,其中还有外班的家长。

“你好,你是杏花的爹吧。杏花太棒了,我想让我儿子跟杏花多玩玩,我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看您教导有方,想请您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教育上有啥问题,还想请教您。”

吴大光的称呼莫名其妙变成了您,二十多岁还是个小伙子的年纪被称呼您,听着怪别扭的。

就连不好意思跟吴大光说话的副班长家长,也开始询问:“上次的事你别当回事,我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一群人哪里是单纯的交流教育问题,明摆着想和吴大光多走动走动。

杏花想的没有那么多,她以为就是很多小朋友想和她玩,开心不已,主动说出吴记餐饮店里的联系方式,并将地址告诉了对方。

吴大光客气的与几人聊了两句,带着杏花离开了幼儿园。

吴大光领着杏花回到店里没几分钟,就有一个家长带着孩子找上门。

“是在不好意思,你说我们家闺女非要吵着找杏花玩,我这也没办法。”

人家是来找杏花的,吴大光不好拒绝,由杏花自己招待朋友。

几天处于睡眠不足状态的吴大光困极了,很想去楼上睡一觉,可是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说明自己的来意,时不时和吴大光唠几句家常,多数和两个小屁孩逗乐,吴大光就坐在一旁看着俩小屁孩闹腾。

日头跑到头顶,吴大光实在顶不住了,以忙为借口从吴记餐饮跑出来,去了服装厂。

进到办公室里倒头就睡,王坤已经两天没回家,想回去看看,从吴大光进门到睡着,他一直酝酿怎么开口。

在吴大光睡意正美的时候,王坤拍醒了吴大光。

“光哥,我想趁着现在没活,回家看看,。”

在很困很困的状态下,被人拍醒,心中莫名的窝火,有火又不好发作,吴大光黑着脸看看墙上的钟表,才睡十分钟呐,吴大光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回去吧。”

说完,吴大光倒头继续睡,在极度缺乏睡眠的状态下,吴大光几乎躺下就进入了睡眠。

王坤其实还有很多话要嘱咐,但又不好意思再打扰,回到办公桌旁写下今天要货的老板名单。最后又怕大哥大放在办公桌上,吴大光听不到,自作聪明的将大哥大放在了吴大光耳边。

王坤离开后没半个小时,刺耳的铃声在吴大光耳边暴起,吴大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子嗖的向上一弹,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妈的,啥玩意。”

懵住几秒,吴大光看到大哥大安静的躺在躺椅上,心里暗骂:王坤你大爷的,吓死老子了。

接下电话,电话那头:“喂,是晨光服装厂吗?”

“没错,是晨光服装厂。”

“我们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衣服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你们过来估计就能装车。”面对主顾,吴大光好声好气的伺候,接电话的脸上露着笑脸。

挂掉电话,吴大光的笑脸瞬间垮塌下来,睡个觉怎么这么难,老子的要求过分吗,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一个小时就行。

创业时期是最难的,吴大光感受到了,连续几天奋战,连睡觉都是奢望,眼下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厂长办公室,屋外的世界充满朝气,而他死气沉沉的只想睡一觉。

根据王坤留下的纸条,安排职工备货。

备完货,约定来取货的人到了,安排职工装车,收取现金交给财务,与上货的小哥打交道。

一下午,吴大光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生意一直找上门,厂子里全是一群闷头苦干的职工,不懂经商之道,什么事都需要吴大光亲自上阵。

傍晚,王坤提着一包东西回来,吴大光看到王坤,激动的快哭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会来,我就要挂了。”



【137】教训

吴大光将手头上的事与王坤交代几句,王坤去忙自己的事去了,吴大光刚要会办公室睡觉,听到在仓库的方向有吵架的声音。

“你看着点,我这可是纯牛皮的鞋,踩坏了你赔得起吗?”听声音是个男人。

“实在对不起,我下一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这人声音沧桑,年纪应该比刚才的男人大。

“走吧走吧,就烦你们这些要散货的人,量不多,毛病挺多。”

吴大光站定身子,想要看看出言不逊的是谁,更想知道被责怪还不敢还嘴的是谁。

半分钟左右,服装厂里的一名身材略胖的男职工出现在吴大光的视野里,男职工手上悠闲的转着钥匙走出仓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看起来心情大好。

男职工靠在仓库的大门上,仓库的另一个人迟迟不见出来,不耐烦道:“哎呦,你快点行不行,我还等着下班呢。”

“好,这就好了。”仓库里的人喘着粗气回应,真实面目出现在吴大光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瘦弱的男人,肩头上扛着一个装满货物的麻袋,每走一步都很吃力。从刚才两人的对话来听,吴大光差不多能推断出他是一位商贩。

靠在仓库大门上的职工见商贩出来,第一时间锁上了门,然后朝厂长办公室走来,与吴大光碰个正着。

“吴厂长,到了下班点了,我把仓库钥匙送办公室来。”面对吴大光,职工恭恭敬敬说道。

吴大光接过递送上来的钥匙,点头:“回去路上慢点。”

“谢谢吴厂长关心。”

职工屁颠屁颠的去车棚找出自己的自行车,离开了厂子。

商贩因为体力不济,在仓库门口歇息。

吴大光走上前去,还没等他开口,那名商贩见有人过来,赶紧起身要去扛麻袋,并说:“我这就走。”

吴大光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上去一根:“不用这么着急,抽根烟。”

看商贩的面相他没有印象,应该是最近才来的,年纪有四十来岁,个子不到一米七,手上的老茧证明他经常干重活。

“我不会抽烟。”男人笑道,试着把麻袋扛上肩头,失败了。

“厂子这么多人,你怎么喊个人搭把手,一个人扛着怪累的。”吴大光问道。

“你也是来上货的?”商贩问道。

吴大光点点头:“我第一次来。”

商贩看看吴大光的穿着,因为今天参加杏花家长会的缘故,难得的体面,让商贩误以为是某个老板。

“你是大客户,他们且得上赶着巴结着呢,我们都是散户,都是摆地摊的,人家瞧不上我们,要不是看在厂子里的货好,我才不来看他们脸色呢。”商贩。

吴大光自以为他接手后,他所带领的这群散货群体摊贩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原来,只是有所改善了而已。

“先不着急,我给您找个人来扛麻袋。”吴大光说道,然后朝着王坤所在的车间高喊:“王坤。”

没人应。

“王坤,出来。”吴大光又喊了一句。

王坤不知何时跑去了厕所,人从厕所里出来:“咋了光哥。”

吴大光指指地上的一麻袋衣服:“货太多,客户拿不动,你把货扛到客户指定的地方去。”

王坤看着整整一麻袋的衣服,一张脸垮了下来:“送去哪啊?”

吴大光看向商贩,商贩摆手拒绝:“不用了,小伙子你忙你的去吧,我家在县北,得走一个小时呢。”

吴大光拍拍王坤的肩膀,对商贩道:“没事,服装厂的职工每天坐在车间里,没时间运动,正好让他们多运动运动,不就一个小时吗,没问题。”吴大光笑呵呵的对王坤道:“是吧。”

王坤苦着脸看那一麻袋的衣服,别说一个小时,五分钟他都得歇着扛:“光哥,我……”

不给王坤说话机会,吴大光抢先:“行了,交给你了。”

然后弯下腰,抬起麻袋的一端,对着商贩招呼:“大哥,麻烦抬一下,给这小哥上个肩。”

一麻袋的衣服扛在王坤肩膀上,物品不比人,死沉死沉的。

对于王坤来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被喊来给商贩扛麻袋,是吴大光脑子出问题了,还是他做错了什么事,细想想,没干什么错事啊,都是按照厂长标准做的。

吴大光在厂子门口目送两人离开,之后去了办公室眯觉。

王坤与商贩离开厂子,开始还好,走了五分钟压的脚都抬不起来,不得不停下休息。

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王坤禁受不住重量,再也扛不动麻袋了。

商贩在一旁笑道:“小伙子,你这光用蛮力可不行,你得会用劲。”

王坤摆摆手:“实在扛不动了。”

“剩下的路我自己扛吧,麻烦你了小伙子。”商贩道。

“不行,我们厂长说送回去必须送回去。”

王坤尝试着要去搬运麻袋,发现自己的力气不足以支撑那一麻袋的衣服。

商贩见王坤执意要帮他,从麻袋里找出一根长绳,在路边又找一根棍子,提议两个人扛着走。

这么走了一个半小时,王坤终于把货送到了商贩家里,在商贩的再三挽留下,喝了一碗水就踏上了回厂的路。

一个来回,一个半小时,吴大光用这段时间陷入深度睡眠。

王坤回来的动静,吵醒了他,吴大光躺在长椅上,眯着眼睛问道:“感觉怎么样啊。”

王坤用小镜子照着肩头,红肿了一片,随口一答:“累死个人了。”

吴大光坐起身,凑到王坤身边拍了一下那块红肿的地方。

“磁~”王坤倒吸一口凉气。

“疼啊?”吴大光问。

“疼。”

“我问你,他算不算厂子里的客户?”吴大光问道。

王坤点头:“算啊。”

“大客户你们可以帮着人家扛货上车,小客户就不能帮人家把货抬到门口?咱厂子里的人有多金贵,是比人多点啥,还是比人有本事,凭啥在人家面前冲高等人,我就不明白了,人家辛辛苦苦的跑咱厂子里来进货,为了省下几块钱的车费,宁可扛着一麻袋衣服走一个多小时,也没少给咱一分钱?咱厂子的人手是金子做的吗?搭把手能掉金面儿?”吴大光言辞激动,少见的发怒。

王坤心里微微害怕,认识光哥以来,头一次发怒。思考着这段话,分析出厂子里有人又在商贩面前人五人六了,当初吴大光与厂子合作就是靠着这批商贩,吴大光肯定要为商贩出头。



【138】一套衣服的起因

王坤不由的一阵委屈,他早就提醒过职工对商贩客气点,就是不听,害的他背黑锅。

“委屈了?”吴大光反问,听不出这句话的好坏。

王坤没说话,怎么能不委屈,他明明什么都没干,被罚背了一小时的麻袋,还被劈头盖脸的训。

“你委屈,人家不委屈,花着钱被瞧不起。你是副厂长,我不指望你给我拉生意,你管好这个厂子就行,做生意,口碑最重要,你知道那个商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要不是看在衣服好,他才不会来上货。我们现在还没有竞争对手,万一有一天竞争对手出现,质量差不多,我们的口碑最差,到那时候,谁会跟你做生意,就算你跪着求人家,人家也不会搭理你。”吴大光越说越窝火,当初这批商贩是他拉拢进来的,代表着他的人,他的人被随随便便看不起,他在厂子里还有什么威信,一人得道鸡犬还升天呢。

“我明天严查。”

“必须严查,这么干的不止一个人,今天是被我撞上了,没被我撞上的还指不定多少次呢,这种风气在晨光服装厂不能有。”吴大光的语气平缓下来。

“一定。”王坤肯定道。

“快到发工资的日子了吧。”吴大光问。

“还有两天。”

“嗯,选几个表现好的职工,再选几个要货多的商贩,给他们相应的奖励。”吴大光吩咐道。

吴大光觉得,一直这么严管着,只能让他们表面上老实,心里头还是不服气,想要压住根源,还需要一记猛药,猛地让他们再也不敢在摊贩面前瞎嘚瑟。

吴大光没再追究下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王坤可是牢记在心,心里已经在琢磨着怎么揪出让他倒霉的罪魁祸首,一定要加倍还回来。

服装厂渐渐适应忙碌,王坤制定了上班制度,从原来的白天上班修改成了两班倒,确保厂子二十四小时有人。

吴大光终于可以抽身出来喘口气,提溜着请职工做好的童装回家巴结杏花去了。前世上班的时候想着有了自己的店,想睡多久睡多久。这一世的事实证明,越是有本事的人,睡眠时间越短,上班工作只需要朝九晚五,不用考虑公司会不会倒闭,怎么应对竞争对手,吴大光不由的羡慕起上一世的自己了。

人嘛,总是羡慕别人,如果真让他和羡慕的人去换,没有几个舍得放下。

王坤就没有吴大光那么舒坦,吴大光的那些话深深扎进了他心里,吴大光把他从一个小职工提拔到副厂长,他得配得上副厂长这个称号。

二日一早,王坤根据值班记录找到了吴大光所说的那名职工,名叫张小北。接下来,按照吴大光教训他的方法,加倍的偿还到了这名叫张小北的职工身上。

王坤故意检查仓库卫生:“谁扫的地,会不会扫地,在家没扫过地啊?”

张小北怯生生的站出来承认。

王坤显得很大度:“不会没事,可以学,厂子前面大院的地都交给你了,那是咱厂子的门面,给扫干净点啊。”

那块地是五个职工的量。

王坤不知道,张小北惹出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上午九点,又一名商贩亲自来拿货。这名商贩在厂长办公室登记后,拎着麻袋走去仓库。

“五十件衣服,已经登记完了。”商贩说话很硬气,从别的商贩口中得知服装厂有一些人瞧不起商贩,那一套在他这可不好使,他可不是怕事的人。

张小北刚扫完大院,在仓库里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来烦他。很不耐烦的打发:“散货在里面,你自己挑去吧。”

商贩走进仓库里,有十几个箱子开着口,在箱子里挑选各式款式衣服各十套,最后发现有一套款式凑不够他所要的十套,缺一套。

商贩举起那套少了一件的款式对张小北喊道:“哎,这个款式的少一件,你给我找找。”

“都在那呢,自己好好找找。”张小北坐在门口歇息着,一步道都懒得挪。

那种款式的衣服箱子都空了,上哪找去?商贩在仓库里寻找,看到一个箱子与那空箱子上写的代码一样,凭着直觉将箱子拆封,里面的衣服果然是他想要的衣服,想都没想,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放在自己的衣服堆里,又礼貌的将自己拆了封的箱子用胶带粘上,因为二次粘贴,箱口微微隆起。

要的货全了,商贩拎着就去了坐在门口的张小北面前:“点点,五十件一件不多。”

张小北简单清点了一遍,摆摆手:“走吧走吧。”

商贩扛起麻袋就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被王坤撞见。

“怪沉的吧。”王坤问像商贩。

“还行。”商贩回答。

王坤指指站在仓库里面的张小北:“人家是客户,你怎么办事的,没看人家都拿不动了吗?给人扛到指定位置去。”

张小北一脸懵逼,商贩同样是一脸懵逼。

王坤见张小北没动作,催促:“快点啊,人家是客户,能让人家扛吗?”

张小北不情不愿的挪动身子,走到商贩身边,商贩一点不客气的将肩头的麻袋放到张小北身上。

“哥们,谢谢了,送汽车站去就行。”商贩爽快的说。

张小北扛着麻袋,没说话,心里琢磨着自己哪里得罪了王坤,今天王坤有意在针对他。

目送张小北与商贩离开,王坤心情大好,这才只是个开始。

暗自得意中,有人高喊:“厂长有人上货。”

王坤回过神来,回:“来了。”

来上货的人是隔壁县城的中间商,提前一天预定好要五千套衣服,一般有预定的订单,厂子都会在前一天准备好他们所要的货,等他们来了直接拉走。

交款搬运货物装车,很平常的事情。

在一片忙碌中,视线推移到工人所搬运的货物上,那一堆提前摆放好的货物貌似很眼熟,尤其是在众多封存好的箱子中,有一只箱子口微微隆起,像是随手封起来的一样。

那不就是商贩拆封过的货吗?还从里面取了一件?

似乎除了那名拿货的商贩之外,谁也不知道那一箱少了一件,来上货的客户是个大老爷们,也没去清点货物,搬上车后就开着车走了。

【139】表彰大会

所有人很坦然的继续着生活与工作,王坤一上午都在针对张小北,张小北感到莫名其妙。

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按照吴大光安排的,在表现好的职工中挑选了三名优秀职工,又在拿货最多的商贩中挑选三名优秀商人,将名单交给吴大光审核,吴大光看看过通过。王坤联系商贩来领取奖励。

太阳落下又升起,喜闻乐见发工资的日子,所有职工期待这一天的到来,这一天职工来的格外的早。

商贩由向下到县城,班车中午才到,表彰大会选在下午进行,上午,挨个车间的职工轮流在财务室排队领工资。

中午商贩来全了,其中有一张熟脸,走集的张大姐满心欢喜的在厂子里来回看,她希望看到吴大光出现,她觉得认识吴大光倍有面。

吴大光从吴记餐饮回厂子里,迎面碰上张大姐,主动上前打招呼:“张大姐你们来了,表彰大会等会才开始呢,你们先去办公室待会,办公室有风扇。”

张大姐笑的合不拢嘴:“大光,想不到一年前你还和我一样是个摆地摊的,现在都干上厂子了,早知道我当时就跟着你干了。”

“张大姐你就别拿我打岔了,你一个月的进账比我当时多多少?就冲你今天能站在这,就没少卖货吧。”

张大姐不好意思的笑笑,确实如吴大光所说,能来厂子的都是要货最多的,张大姐没少赚。

能赚钱的人不会告诉他的收入,张大姐岔开话题:“杏花呢,杏花不在厂子里吗?”

“杏花在幼儿园上学,住在吴记餐饮二楼,这地方毕竟是厂子,不适合小孩子吓跑,等会表彰大会完了,顺道去吃个饭,瞅瞅杏花。”

“杏花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吧,那小丫头懂事,打小就能看出来长大咋样,你就偷着乐吧。”

吴大光笑笑:“能稳住自己我就乐了。”吴大光见其他两位商贩很尴尬,岔开话题:“别聊杏花了,聊聊衣服怎么样,看你们一个个的都笑的合不拢嘴,肯定赚了吧,也不说请我吃顿饭。”

“吴厂长你这说的哪的话,我们来请你吃饭,你把我们往吴记酒楼里领,最后还不是你请我们吃饭,我们才不上那个当。”男商贩笑道。

聊天中,时间不知不觉过的很快,全场最职工聚集到了会议厅里(其实是荒废的车间。)

会议厅最前面放着六把椅子,三把椅子已经落座厂子里的三名职工,另三把椅子,吴大光将张姐在内的三名商贩请了上去,他则坐在最前面的表彰台上。

表彰会开始,王坤从上一任厂长的东西里找出了一张演讲稿,自己改了改,嘚不嘚说了半天,自嗨的不行,台上王坤慷慨激昂,台下职工完全没表示,包括吴大光,完全不懂王坤说了什么有用的话。

光是王坤一人,墨迹了半个多小时,熬过了枯燥的演讲,终于将话语权交给了吴大光。

吴大光站在百十号职工面前,还挺激动:“各位,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都知道我叫吴光大。”

唔?好像顺序错了。

下面职工哄笑一片。

“吴大光,我叫吴大光,说激动了,应该没人不知道我叫吴大光吧。我接手厂子只有一个月,和你们相比,我是个纯新人,什么都不懂,技术方面全指望你们,所以呢,我能做的只有小小的奖励一下,并承诺每一个季度举行一次表彰大会。我在这说一下表彰大会的规则,受表彰的人员一共六名,服装厂占三个名额,这三个名额,出件最多的占一个名额,有明显进步的占一个名额,对厂子有贡献的占一个名额。”吴大光停顿下来,留给职工思考的时间。

继续说:“服装厂职工除外还有三个名额,就是合作伙伴的名额,就是你们口中的小商小贩,奖励制度差不多,上货最多的一个名额,有明显进步的一个名额,积极像同行推荐晨光服饰的算一个名额。”

底下小声议论着:“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第二个名额,大不了加班嘛。”

“你这么想,大多数人也这么想,第二名竞争我看难,第三名更别说了,一听是对厂子做贡献的,铁定是那些小头头了。”

“你这话就没劲了,今天选的那三个,都是咱车间里一起做衣服的,你看他们哪个是头头,他们仨确实比咱们干的多。”

“我倒是觉得吴大光做厂长越来越有意思了。”

吴大光在台上干咳一声,示意大伙安静:“废话不多说,进入主题,这个月选的三名职工分别是一车间的杜秀梅,二车间的王欢欢,三车间的王磊。三名商贩分别是:张春美,刘文,马帆。以上提到了六个人,每个人奖励三百元,以资鼓励。请各位上前领奖。”

六名点名的职工与商贩上前领钱,对于职工来讲,将近到了他们一半的收入。对于商贩来讲,那得卖多少件衣服才能赚到三百块钱。

挨个诉说感言。

杜秀梅:“有了这一次的奖励,我会更加努力,争取都能一直是出件最多的职工。”

“别争取出件多,质量不保证啊。”吴大光是半开玩笑说的。

“肯定在质量达标的情况下多出件。”杜秀梅笑道。

王欢欢:“有点激动,从没站在这么多,多人面前,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领到三百块钱的奖金。”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一直做梦了。”吴大光调侃。

王磊:“其实我没想着能拿奖金,我平常就是看不惯有人不讲究,啥事都喜欢插一脚。”

获奖感言千篇一律,无非是我以后会怎么样,我感谢谁。

到了商贩这边,吴大光先拿王大姐开刀:“王大姐,你有什么要说的?”

王大姐板直身子,傻呵呵的在台上乐。

“王大姐?”吴大光拍拍王大姐肩膀。

王大姐回过神:“我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晨光服装厂,感谢大光给我与厂子合作的机会,我还要感谢你们做出这么好的服装。”

刘文:“我也感谢晨光服装厂给我们这个荣幸,做到合作共赢。”

马帆:“说实话,我也有点害怕,厂子的职工太挺多,我就说两句,我真心的感谢大光,要不是他找到我,我还守着我那几件衣服卖不出去还发愁。”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们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吴大光就要用商贩的收入,来教训教训不尊重人的一部分职工。

对于张姐来说这是个秘密,其他两名商贩眼里有啥说啥:“其实也赚不到多少,一个月下来有个千把左右,赶上过年,一天就能赚个几百。”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唏嘘。

“真的假的,他们这一行这么赚钱呢?”

“一千多块钱,是我工资的两倍还多呢。”

“这一行,收入也太高了吧,暴利啊。”

“一天就几百,两三天赶上咱一个月的收入了。”

“你们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

议论声中,王坤感觉吴大光桌子上的大哥大震动,看看号码,对正中间商名单,是隔壁县的中间商,昨天才来取过货。

【140】事件发酵

王坤拿大哥大示意吴大光来电话了,拿着大哥大出了会议室。

带着疑惑与不解,摁下通话键:“喂?”

“是吴厂长吧。”电话那头是个女的,语气蛮横。

“不是,我是副厂长王坤。我们的商品有什么问题吗,你和我说是一样的。”王坤客气道。

“你们的衣服,一箱子到底多少件?”

“五十件啊。”王坤回答。

“那为什么我们拉回来的衣服,有一箱是四十九件的?”

“不可能,我们都是统一货量的,不会是四十九件。”王坤感到纳闷。

“哦,没事了,麻烦你了。”

说罢,那头挂了电话。

王坤有些生气,对方带着审讯的口气问他,太没有礼貌了。

殊不知,电话那头正在经历着一场战争,简易的家居房内摔的一片狼藉,屋内一男一女坐在木质沙发上,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伤口。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说,少了的那件衣服是不是给小妖精穿了。”妇女一副占了上风模样。

“哪有小妖精,我在服装厂装车就拉回来了,衣服我连看都没看过一眼。”男人表示很委屈。

男人这么说,女人的火气更大,连戳男人脑门:“还狡辩,人家已经说了,一箱五十件,不多不少,其他箱子咋一件不少,就那箱少一件?”

没有男人喜欢被人戳脑门,老婆也不行,抬手打掉女人的手:“死婆娘,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没完了是吧。”

“你找小妖精,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外头有人,现在知道把老娘的东西往外掏了是不是。”

“有完没完,受不了离婚。”男人气头上说出不理智的话。

女人一怔,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但是好胜心起来:“这是你说的,你吃的住的穿的,全是老娘给你的,好啊,你玩欢了是不是,你去跟小妖精在一起去啊,我看你们能不能活下去,想拿老娘的钱养女人,你还嫩了点。”

门外邻居聚集到他家门口,小声议论着。

“这男人是个小白脸,还在外面养小三,真是恬不知耻。”

“吃软饭还吃的这么理所当然。”

“苦了这女的,这几年跟男人一样忙里忙外,想不到这男的太扶不上墙了。”

“两年前那男的就有小三了,被女的知道了,最后给了一笔钱给小三,小三就没再找男的。”

“我看呐,压根就没断,那女的看着挺彪悍的,男的从家里往外拿,积少成多等拿够了钱,就跑去和小三过了。”

“嗯,我也琢磨着是这么回事。”

“想不到啊,天天一张床上睡觉的俩人,心里隔着山呢。”

吃瓜群众喜欢猜测,往往最不靠谱的猜想会引起他们的共鸣。

屋内的男人低着头,他当初确实为了钱入赘过来的,导致结婚十几年抬不起头,大吵小吵他都不占理,动不动说他是寄生虫,并扬言离婚他拿不到一分钱家产。终于两年前他认识个妹子,感觉春天快来了,俩人还没点啥呢,女人直接让他的春天成了冬天,经过家里人的劝解,日子回归枯燥,原本觉得一辈子就这样了,谁成想闹出这么个幺蛾子,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女人。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烟,那烟还是王坤给他的,从里面抽出一根,摁着打火机还没碰到烟屁股,女人一把夺过他嘴里的烟,丢到地上狠狠的一踩。

“哪来的钱买烟,你今天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看热闹的邻居都以为男人要发飙,邻居这么久了,看惯了男人嘴上逞强而已,哪一次不是过了嘴瘾后怂了吧唧的再认错。

然而,事实让他们失望了,男人心中的天平本来就已经不平衡,这一次女人又加大了筹码,天平彻底倾斜垮塌。

“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男人咬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

“你?你说什么?”女人早就准备好的一大套骂人的话,愣生生的噎在喉咙里。

“离婚吧。”男人起身,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女人紧追进去,她不过是吓唬吓唬男人,况且本来就是他错在先,骂两句还不行了。

看着男人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往外拿,女人看不下去,走上前去一把夺过男人的衣服,可依旧不服软,夏季衣服本来就薄,女人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一件衣服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让你走。”女人手中衣服往地上一丢,一脚踩了上去。

男人深吸一口气,在柜子里找出身份证件,揣进口袋里,就要走。

女人一把拽住男人:“你去哪,去找你的小妖精?”

一个男人肯和一个女人吵架,说明两人的关系还有机会缓和,当只有女人再吵,男人不吭声的时候,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结束了,那意味着没必要在和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说一句话。

男人划掉女人拽着自己的手,走出家门,门外的邻居见状,各自没事人一样散去。

女人没去追,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管你吃喝,还不如一个小妖精跟你睡一觉的……”女人哭的像个孩子。

平日里与女人相处不错的妇女们,见男人走了,这才敢上前安慰,不过,似乎听起来不像是安慰。

“哎呦,你别哭了,你哭了那小妖精就该笑了。”

“没错,这男人和猫一样,偷腥一次,还想第二次,第一回你都能挺过来,第二回你还挺不过来?”猫表示一脸懵逼,这个锅和我又什么关系?

“别难受了,你们还有个儿子呢,你手里头有筹码。”

嘴上强硬的女人,抽泣着:“我真的还能留住他吗?”

“你有儿子啊,他还能不要儿子了?”

这一招在女人身上很管用,几句话斗志昂扬。

没错,她太了解他的男人了,离婚,一分钱不要?这辈子在那个男人身上都是不存在的事。

在服装厂里,王坤并没有把那一通电话当回事,回到表彰大会上,时不时的摸摸口袋里的工资,甭提多美了。

【141】罪魁祸首

请来的三位商贩,分享自己摆摊历程。

其中一名叫王磊的商贩着实打了一波职工的脸:“我以前是铁厂职工,后来铁厂因为经营不下去要裁员,为了不让被裁员,职工都给厂长送礼,我家也不例外,一边送着礼,一边还被厂长骂着,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服气,就把我们铁厂厂长给打了一顿。

后果不用想,我被裁了,送出去的礼也要不回来了。在家呆了小半年,没找到工作,你们应该和我一样,那种厂子里的情怀,看不上别的工作。当时家里人都说我没出息,相对象,人家嫌我没工作。

外人嫌弃,家里人也嫌弃,我又不想给别人打工,就自己攒了个摊子,第一个月不会吆喝,赚了四十块钱。”

王磊说到这,呵呵直笑:“你们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我家里在农村,农村都有那种敞开的粪池子,我在院子里蹦跶,没注意掉进去了,掉进去,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赚的那四十块钱。后来我妈说她拿钱去买东西的时候,别人还问他钱咋有一股屎味。

其实,我那四十块钱到现在我妈也没花,一直在我家放着,懒的时候,我就拿出来闻闻,从那个月到现在,一个月比一个月赚的多。”

有些职工觉得气氛很轻松,不知在哪个角落喊了一句:“以后你出门,闻闻茅坑不就有动力了。”

王磊:“那也不是家里的味道。”

下面哄笑一片,毕竟看不起商贩的职工在少数,多数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工作,表彰会听个响。

那些之前瞧不起商贩的职工很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没想到商贩会赚这么多钱。

表彰会开的很圆满,不仅拉近了商贩与职工间的距离,也稳固了吴大光这个厂长的地位,越来越多的职工信服这个年纪二十来岁的厂长,本事从来不从年龄上看。

结束,吴大光第一时间给六位领奖者在吴记酒楼定了包间。

散会后,吴大光与王坤一同前往厂长办公室,大哥大再次响起。

一个陌生号码,王坤接下电话:“喂?”

“没有你们这么办事的。”电话那头怒吼一句,直接挂掉了电话。

大哥大声音本来就很大,吴大光也将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咋回事啊?”吴大光问。

“不知道,打错了吧,一天天的莫名其妙。”

“还有谁莫名其妙?”

“昨天来上货的一个老板,今天他媳妇给我打电话非说咱的货少一件。”王坤道。

“怎么会少一件?”

“咱厂子都按严格标准装箱的,不可能少一件。”王坤辩解。

吴大光皱皱眉,拿过王坤手中的大哥大,给刚才那个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接通,吴大光问:“您好,请问刚才的电话是您打……”

吴大光没说完,那头打断:“我这是公用电话,刚才一个三十多岁小伙子给你打的电话。”

“那请问你那是什么县?”

“望龙县。”

“哦,谢谢,打扰了。”

挂掉电话,吴大光问向王坤:“昨天拿货的是哪个县的客户?”

显然王坤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回答,知错的回答:“望龙县。”

吴大光将大哥大往王坤怀里一塞,没有发飙:“好好查查是不是我们的错,是的话就带着犯错的职工拿上一箱服装去上门道歉,缺一件赔一箱,哪个环节的职工出错,将这一箱子的服装钱按月从工资里扣。”

“哦,好。”王坤心里松了口气,工作上的差错,是要丢工作的。

谁都没想到,因为少了一件衣服,事情能发酵到拆散一家人的地步。

没有摄像头,只能靠人力去查,王坤与几个车间组长将那箱衣服经手过的每个职工都喊道一起,逐个排除。

张小北表现的很坦然,他就是一个看仓库的,衣服装箱跟他没关系。

调查一圈,职工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对没出错,几年的老职工,这方面从没出过错。

事情陷入死胡同里,王坤更愿意相信是中间商那头出错了。

“哎,会不会是仓库?小商小贩拿的都是散货,都是自己进门挑的,万一不够,自己就开了箱?”二车间组长说道。

张小北眼珠子一转,昨天发生的事,他能不知道吗?

王坤将矛头指向张小北:“昨天看到有人开箱了吗?”

张小北摇摇头:“没有,我一直都盯着呢。”

“你盯着个屁,上一回我从仓库路过,我还瞧见商贩自己找货呢。”一车间组长骂道。

“你们瞎说,我什么时候不尽心尽力了,我那是自己拿不了,让商贩兄弟帮一下。”

“把昨天商贩的出货记录给我。”王坤不给张小北解释的机会。

张小北磨磨蹭蹭的去拿记录。

“会不会跑。”王坤喊道。

张小北迈开步子,小跑起来。

拿到出货记录,王坤从最后一个拿货的商贩开始打电话,电话那头由小卖部找到要货的商贩,经过一系列的旁敲侧击。

“我昨天去拿货少了一件,我找你们的工作人员要了,他说让我自己找,我就找了一箱子打开,又给贴上了封条。”

“哦,好,我就是问问,祝你生意兴隆。”

挂断电话的王坤将目光看向张小北,张小北举足无措:“王厂长,我,我也不知道他会擅自开箱,我……”

“说不下去了?你工作态度消极,吴厂长提醒我多次了,念在你是老员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你通的篓子,自己想想怎么收拾。”王坤说道。

“我……我也没想到,我去上门道歉还不行吗?”

“道歉?服装厂的名誉怎么挽回?这些你都想过吗?别说你只拿死工资,厂子里发不出去货,你还想拿工资?你的事先搁一边,明天跟我去上门道歉。”王坤不敢自作主张惩罚,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这件事,谁也没在意,少一件衣服,给他们补一箱,任谁看了,都能看出服装厂的诚意,也变相说明了服装厂对自己的要求严苛,用错误达到吸睛的目的。

【142】登门道歉

一天过后,吴大光带着王坤与张小北抬着一箱的衣服,上了去隔壁县城的大巴车。正副厂长亲自登门道歉,诚意算做足了。

小半天的时间折进去,两人出现在一处老旧的小区门前,别说是保安,大门都破破烂烂的,有年头没关过门了,小区的家居味浓重,到处都是晾晒衣服被子的衣杆,绿化带了早已光秃秃的不见半点草星。

小型中间商一般没有确定的办公地点,一般都是自己有一辆车,在县城下面游走搞批发送货,这一位中间商估计就是这种情况,在家里办公。

吴大光瞅见一批大爷大妈聚在一起下象棋,凑上前去打听。

“大爷大妈,我打听个事,万宝贵家在哪住?”

大爷大妈很热情的帮着吴大光在脑子里找万宝贵,可这个名字太陌生了。

“小兄弟,你找错人了吧,我在这住了快二十年了,没听谁家孩子叫王宝贵啊。”一位大妈说道。

吴大光又拿出那张单子,上面有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怀疑的递给那群大爷大妈看:“大爷大妈你们给我看看这地址是不是这里?”

大妈多数不认字,大爷结过那张纸条,看到号码:“这不是翠萍他们家电话号吗?”

“那万宝贵是谁?”岁数大的问。

“不能是她家那口子吧,我记着他好像姓万。”

吴大光听着大爷大妈你一言我一语,满脑子的问好,这他娘的在聊啥呢?万宝贵的存在感未免也太低了吧。

询问确切地址,三人进到一处破旧的楼里,家家户户门口放着垃圾篓,苍蝇在楼道里飞的嗡嗡作响,军团之庞大难以想象,整个楼道里散发这饭菜坏了的味道。

来到所谓商贩家门口,礼貌的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女人,红肿的双眼显然是刚哭过。

“你们找谁啊?”女人心情坏透了,对两个陌生人没兴趣。

“你好,我是晨光服装厂的厂长,我叫吴大光,上一次您打电话来问是不是少了一件,经过我们认真的审查,确实少了一件衣服,今天我带着出错的职工特意登门道歉,并承诺少一赔一箱。”吴大光故意站在一旁,让抬着一箱衣服的王坤与张小北站在女人面前。

“你说什么?衣服你们出货的时候少一件?”女人问。

“没错,我们的疏忽。”吴大光瞪了一眼张小北,示意他说话。

张小北识趣的主动承认错误:“实在对不起,是我出货的时候,被别人拿走了一件,导致您的货少一件,您带来了不便,我深表歉意。”

女人空洞的眼神里萌生出一股杀意,把门敞开,有气无力道:“我老公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把货放进屋里吧。”

吴大光感到后背凉飕飕的,心里抵触走进那件屋子,下意识的走到了最后面,王坤和张小北全然无所谓,抬着箱子走进中间商家里。

屋内一片狼藉没有收拾,跟小偷刚来过一样。吴大光知趣没去问,人家家里事问多了不好。

吴大光不问不代表别人不问,王坤傻乎乎的张嘴就问:“您家里是不是出了点事?”

妇女走进未吭声,走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头多了一把菜刀。

“老娘今天卸了你们的腿。”

三人见状,撒丫子就跑,妇女拿着一把菜刀对准了仨人猛,嘴上脏话连篇,将两人的祖宗骂了个遍。

同小区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几个上了岁数的人上前拦下女人。

女人的理智还在,没有对邻居痛下杀手。

“怎么回事啊,不就一件衣服吗,我们都补了一箱给你,至于拿着菜刀追杀我们吗?”吴大光也怒了,就一件衣服,他都补了一箱,还想咋样。

“衣服你是补了,老娘都快因为这事闹离婚了。”女人越说越气愤,扬起菜刀又想冲过来,好在有邻居拦着。

“到底怎么回事?”吴大光更加疑惑。

邻居们你一眼我一语,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内容让三人惊讶,尤其是张小北,这件事跟他的工作挂钩。

被邻居说了一遍,一个个都觉得女人可怜,邻居几句不平话触动了这个强悍的女人,丢下菜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要不是你们,我家里至于乱成这样吗?现在好了,本来就有心出去找小妖精,现在他正好跟小妖精在一起了,好好的家,就因为你们少一件货给毁了。”女人将全部责任推到少一件货上。

吴大光无法辩解,少一件货的责任他们必须承担,但是能做的也只有加倍补偿,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邻居们纷纷劝解:“翠萍,你别哭了,你现在哭也没有用,他早在外面有人了,也怪不得人家一个卖货的。”

“是啊翠萍,你还有儿子呢,你儿子该放暑假了,回来看见你这样,是让他埋怨他爹还是瞅着你可怜。”

“平日里你挺要强的,可别在干傻事了,你说你把人砍了,你进去坐牢,你儿子咋办,没了男人,你还有儿子,你怕啥?”

女人哇哇大哭一通后,抹抹眼泪,被众人扶起身坐在一把椅子上抽泣。

吴大光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说道:“衣服只是一件导火索,你们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一点就着的地步,如果没有衣服,你们这一天迟早也要来,就算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将你们的矛盾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女人不说话,红肿的双眼幽怨的看着吴大光。

一看就是误会了,吴大光继续说:“我不是为自己辩解,缺货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对出错的员工予以相应的惩罚,我说的是抛开昨天那件事,你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有多少,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女人对吴大光的愤怒转化成了一丝希望:“那我还有什么办法拴住他?”

“大姐,你是原配,小三再美,她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你为什么要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争宠?看大姐的脾气在家里肯定是说一不二的人,你既然想挽留,就心平气和的与你老公谈一谈,如果他对婚姻还抱有希望,他会和你说的。”吴大光劝解道。

安慰了两句,吴大光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实属没想到一件衣服能引起一场婚姻的危机。

在回县的路上,王坤好奇的问吴大光:“光哥,你觉得他们会和好吗?”

吴大光摇摇头:“不会,那女的一看就不是能好好说话的人,谈不拢。”

【143】最终处理结果

回厂子,厂长办公室内……

几个技术骨干聚集到一起,开会讨论怎么处理张小北,这件事发酵到这种地步,间接的损失了一名客户。

“我觉得他是个老职工,这么把人开了,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怎么说不过去,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这件事再姑息,以后厂子还有什么规章制度?”

“出了这件事,他还敢犯错吗?”

“那你的意思就这么过去了,就扣那点工资?一个客户能给厂子带来多少收入?一个潜在大客户能给厂子带来多少收入?这你算过吗?”

“毕竟客户还没有发展起来,还算个小客户。少了一件衣服,不是已经赔偿了吗?要我说扣点工资算了。”

吴大光在办公桌上转着笔,如果只是一件衣服倒还好说,加倍赔偿了,客户不至于丢了。可事情的发展偏偏朝着棘手的方向去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八卦新闻的速度一定会流入其他中间商耳朵里,如果没有个满意的处理方法,怕是落人口舌。

几个骨干争执不下,吴大光淡淡开口:“开除吧,张小北身为一名仓管,身在其位不谋其职,经过多人举报,晨光服装厂做出开除处理。”

吴大光的一句话,让正在争执的技术骨干安静下来。

开除通知下午就贴在了厂子门口,过来过去的职工看见,小声议论着。

“谁能想到一件衣服让人家妻离子散,这件事闹到这种地步,不开除都难。”

“我看那张小北也没眼力见,吴厂长是带着那群商贩才发家的,他可倒好,二愣子横冲直撞,正好没借口开他,出了这么档子事。”

“你太孤陋寡闻了吧,咱吴厂长的产业可不只服装厂,在跟咱厂长合作前,人家有两家店面,还涉足了婚庆行业,前一阵子咱说的有一个傻子,给重病夫妇免费举办婚礼的,就是吴厂长搞得。”

“那件事是吴厂长搞得?”相比开除张小北,更让职工好奇的是吴大光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家底。

“吴记酒楼我还去吃过饭呢。”

有一名职工更加兴奋起来:“我说吴厂长怎么眼熟,吴记餐饮,吴记餐饮也是他的。”

“吴厂长年纪不过三十吧,你们说他怎么有那么多产业?”

……

会计给张小北结算完工资,张小北拿着他的东西离开厂子,心中不服气,一件衣服而已,中间商妻离子散怪的了他吗?吴厂长也说了,那一件衣服只是导火索,明明就是为了给商贩出气,还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小北离开,鲜少有职工送别,当被问到中间商是不是妻离子散的时候,张小北这样回答:“啥妻离子散,就是夫妻俩小打小闹,开除我无非就是个借口,就是为了他那群摆地摊的出气,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他们,那群摆地摊的阴着呢,跟你老老实实的,背地里就把你举报了,吴厂长偏心。”

“那也太过分了。”其他职工嘴上为他鸣不平,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张小北走了,他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王坤在办公室闷闷不乐,一天时间,他嘴角长了两个火泡,他能坐上副厂长之位,是光哥信任他,结果因为他的疏忽让服装厂损失了一名客户。

思来想去,王坤主动开口:“光哥,损失的那箱衣服从我工资里扣吧,这件事跟我也有关系。”

“算了。”吴大光看着今天的报纸,头也没抬一下,这段日子糟心事太多了,凡事都要放在心上,心累。

王坤死活过不过去那道坎,觉得愧对光哥对他的信任,这件事他拖不了干系。

虽然吴大光说算了,他主动去财务室要求每个月从他工资里扣一部分钱出来,补足那一箱子的钱。

吴大光没去计较,这件事谁都有责任,包括自己。

之后的日子,厂子里的订单没有受到这件事影响,订单量依旧不减,生意可谓是如日中天,职工们满足于现状,连王坤也在卖力的煽动职工加大生产量。

只有吴大光从兴隆的生意表象中抽离出来,市场从来不会减速,古惑仔的衣服最多兴起一年,想要稳定住市场,还需要专业毕业的人才,人才哪里找?有一定水平的人才当然看不上他这个小门小户的企业,只能朝未来的设计大师下手,即将毕业的在校大学生。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毕业还是很吃香的,他们有心气高的资本,大学生在这个年代可不常见呐,自然是各大企业争抢的对象,吴大光想要把人拉到一个小县城里,还需要懂点脑子。

有一年的时间找人才,这件事暂时还不用着急,先搁置在一旁,吴大光眼下要做的,得去哄好他家的小公主,因为太忙,跟杏花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一个月见杏花的次数一个手指头能数的过来。每一次都是吴大光回去的时候杏花已经睡着了,等他离开的时候杏花还没起。

吴大光特意抽出一个周六白天,买了一兜杏花爱吃的零食回到吴记餐饮。

吴大光出现在吴记餐饮门口,店里有一个和杏花差不多的小孩,坐在吴记餐饮里看着动画片,头上缠着一圈纱布,胳膊肘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结痂。

“杏花?”吴大光喊了一句,他觉的那不是杏花,昨天他上一次离开吴记餐饮的时候杏花还好好的。

杏花歪过脑袋,看到爹爹,没有像往常一样兴冲冲的跑过来讨要爹爹的抱抱。

吴大光走进店里,将零食放到桌子上,杏花委屈的掉下眼泪。

“爹爹,你怎么才回来。”杏花张嘴,吴大光发现杏花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漏风。

“杏花,你这是咋整的?”吴大光摸摸杏花头上的纱布。

杏花泪眼已经止不住的流,无法再开口,拉着爹爹坐在椅子上,抱着爹爹止不住的哭。

吴大光伸长了脖子朝后厨高喊:“张二赖。”

张二赖从楼上跑下来:“光哥回来了。”

吴大光指指怀中的杏花:“怎么回事啊?”

【144】吓丢一只鞋

张二赖忍不住发笑:“俩小孩子骑自行车,杏花非要骑车带着人家,撞老二停在门口的摩托车上了,擦破点皮,门牙掉了一颗,曼丽带着杏花去了医院,人家说小孩子还会长牙,没啥大事。”

吴大光放心了,还以为杏花在幼儿园打架受欺负了,小孩子成长,谁没磕过碰过。

“那杏花带着那小孩呢?”

“人家啥事没有,连点皮都没蹭到,你说杏花技不技术?自己摔成这吊样,人家啥事没有。光哥你是不知道,那小孩看见杏花摔了,还在一边咧着大嘴呵呵笑,把曼丽吓坏了,抱着杏花往医院跑,老二骑着摩托车都没追上。”张二赖看见杏花张着嘴缺了一颗小门牙,笑的更开心了,故意逗杏花:“杏花,来给二赖叔笑一个。”

杏花在爹爹怀里抽泣,听到二赖叔笑话她,收起眼泪不服气,爹爹回来,她现在有了靠山,伸着小手指着张二赖:“爹爹,你看他,还笑话杏花。”

吴大光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对张二赖怒骂道:“我们家杏花都摔成这样了,你还笑,还不去给杏花做好吃的。”

杏花紧跟一嘴:“还不去给杏花做好吃的。”

张二赖与杏花开玩笑开惯了:“杏花给二赖叔笑一个,二赖叔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杏花已经有爹爹了,不理会张二赖,往爹爹怀里凑。

张二赖收起玩笑,脸上的开心盖不住:“光哥,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

吴大光打量起张二赖,从头到脚的出风得意,跟中了彩票一样开心。

“你要结婚了吗?”吴大光问道。

张二赖嫌弃的看着吴大光:“光哥,我连房子都没盖,上哪结婚去。”

“你要回村盖房子?”吴大光问道。

张二赖一张大嘴咧到了最大限度:“我想趁着现在把房子盖上,过年回去我也有个窝。”

“行啊张二赖,攒够钱盖房子了?”

张二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攒够了钱,还想娶个媳妇呢。”

吴大光点点头:“是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不过你往后一直在县里上班了,你还回去盖房子干啥,干个几年买个小楼多好?”

张二赖憨憨一笑:“楼房不现实,不现实,我根在下洼村,祖坟都在那,在村里盖房又花不了多少钱,往后真有钱买楼了,平常过个节啥的,回去也有个地方住,老了也得回去不是。”

“行吧,我这边忙,也没时间给你搭把手,你把拖拉机开回去,运个啥东西,也比请人强。”吴大光由衷的为张二赖高兴,吴大光在村里盖房算是给自己一个临时住所,又或者给以前的吴大光一个交代,张二赖回去盖房,说明了根在下洼村,不管以后飘的再远,他也是要回去扎根的。

张二赖撸起袖子:“杏花,二赖叔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张二赖大步走进厨房。

杏花扁着嘴,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窝在爹爹怀里,开始打小报告:“爹爹,二赖叔他们都是坏人,二赖叔明明知道杏花牙齿掉了一颗,还让杏花给他笑,还有小智哥哥,他吓唬杏花以后会变成瘸子,爹爹,你说杏花会不会变成瘸子?”

吴大光拍打着杏花的后背:“杏花怎么会成瘸子,杏花还要蹦蹦跳跳呢。来,看爹给杏花买了什么好吃的。”吴大光拉过那一袋零食。

一大一小在店里聊着,老二骑着摩托车回来,见到吴大光,上前告状:“光哥你可回来了,这个小杏花和她一起的小崽子往我摩托车邮箱上画了好几个小王八,老子洗了俩小时才洗掉。”

“活该,谁让你摩托车把我砸了。”

“你不画它,它能把你砸了?”老二反驳。

杏花小脸一别,辩解道:“我那是……我那是提前知道它要砸到我。”

吴大光无语,一个个的都是成年人,非要降低自己的智商和杏花讲理。

“大嘴猴是不是该出来了?”吴大光突然问了一嘴。

“都出来两天了,刚才我还看见他在市场里领一小姑娘溜达呢。”老二漫不经心的说。

“小姑娘?他有闺女啊?”

“就他那德行,谁能跟他过到一块去,那货嘴能说会道,指不定从哪忽悠来的。”

“现在还在市场吗?”吴大光问。

“应该在,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刚去。”

“走,去找他。”吴大光站起身,杏花攥着吴大光的衣角,吴大光哄道:“爹爹就出去一会儿。”

“找他干啥啊?”老二屁股还没沾椅子,又被叫了出去。

“我现在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哪还有时间去主持婚礼。”吴大光后面的声音远去。

两人来到市场,在市场上转悠了一圈,瞧见了正在买肉的大嘴猴,大嘴猴身旁跟着一个十八九的女生,那女生扎着马尾辫,从穿着上看不会是县里人,不知道大嘴猴从哪个山沟子骗来的小姑娘。

吴大光走近大嘴猴,大嘴猴没注意到他,在与猪肉摊摊主结算前。

“大嘴猴?”吴大光不紧不慢的喊了一句。

大嘴猴朝摊主身后看了一眼,随即转头看到吴大光。

那么一瞬间的对视,僵持……再僵持……

突然,大嘴猴转头就跑,没跑几步,又折回来拿过摊主手中的猪肉,拽着女孩继续跑。

“大嘴猴,我找你有事……”吴大光想喊住大嘴猴。

大嘴猴听见吴大光的声音跟听见鬼叫了一样,小短腿跑的更快了。

期间扭头查看吴大光有没有再追他,咚的一声,一脑门撞到了一根柱子上,吴大光离得大老远,都替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大嘴猴为了稳定身形,左脚翘起,一只鞋就那么甩出去了。

“大嘴猴,别跑。”老二故意吓唬一嘴。

大嘴猴连鞋都顾不得捡,光着一只脚就跑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消失在了市场里。

猪肉摊主看着吴大光,神色五味杂陈,看到刚才跑的那个人这么害怕吴大光,他现在也有点发憷。

吴大光转头对上猪肉摊主,猪肉摊主握着剁猪肉的刀紧了紧。

吴大光嘴角一颤。

【145】一只破鞋

老二吊个郎当的抹抹鼻子,嘲笑不见踪影的大嘴猴:“瞧把这孙子吓得。”

吴大光苦笑,能不害怕吗,第一次找茬,被一群人群殴了一顿,第二次找茬,万分之一的几率将齐警官当成吴大光打了一顿,他要是还有胆儿再来找茬,那也算只打不死的小强了。

吴大光走向大嘴猴那只左脚的鞋子,捡起来提在手中,回店里。

店内,张二赖与杏花两人在美滋滋的啃着糖醋排骨。

“这俩人生活水平不错啊,二赖啥时候回去盖房子?”老二走上前抓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吧嗒吧嗒的嚼着。

“当然是越早越好,我现在恨不得赶紧回去盖房子,看光哥有没有旁的事。”张二赖回答道。

“能有啥事,走了你一个厨师,吴记餐饮还不会转了,回去吧,赶紧把房子盖了,回来给你个好差事干着。”吴大光坐到杏花旁边,将大嘴猴的鞋子下往桌子一丢。

“啥还差事?”张二赖好奇。

“吴记餐饮和酒楼的店长。”

“店长是干啥的?”张二赖不解。

“这个店里你最大,他们都听你的。”老二解释,又不满道:“光哥,二赖都升官了,我啥时候升官?”

“你还用升官吗?一个月服装店加食堂,你拿多少呢?还想往身上揽事。”吴大光。

张二赖:“光哥,店长涨工资吗?”

“试用期三个月工资不涨,转正后,工资稳步增长。”吴大光说,想拿起筷子去吃排骨,想起来手拿过大嘴猴的鞋,厌恶的甩甩手,走到后厨洗手去了。

九点钟吃饭,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张二赖吃完饭后,上楼收拾东西,又跑出去买了好些东西,给拖拉机加了不少油,十一点钟张二赖开着拖拉机回村准备盖房去了,临行前,吴大光把自家的钥匙给了张二赖,张二赖那房子本就是危房,如果寸一点,正赶上张二赖回去,把他拍在里面就坏了。

送走张二赖,吴大光找来了店里的废旧报纸,把大嘴猴的那只鞋子包起来,经过一个小时努力,那只鞋子包裹的方方正正,任谁看到都觉得里面包裹着一沓现金。

为了让那只破鞋子看起来更像一沓现金,吴大光拿出了一次没背过的包。

这样,吴大光在小县城里左拐右拐,出现在了大嘴猴的小院门口。

礼貌的拍打门,开门的是上午与大嘴猴逛市场的女孩。

“你好,请问大嘴猴在吗?”吴大光问。

吴大光的礼貌,让女孩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大嘴猴说的不堪。

女孩还没开口,身后大嘴猴懒洋洋的一声:“谁啊?”

此时,大嘴猴正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睡午觉,手中的大扇子呼扇呼扇。

吴大光听见大嘴猴的声音,一步跨进院子:“我,老朋友了。”

听到声音耳熟,大嘴猴睁开眼睛朝门口望去,手一僵,扇子掉到地上,蹭的一下站起身,想要躲。

但是这里是他家啊,他去哪里躲?

为了面子,大嘴猴对着女孩命令:“你去外面给我买点下酒菜。”

女孩很听话,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吴大光好意提醒:“去吴记餐饮,提吴大光,可以免费拿。”

女孩走后,大嘴猴笔直的腰杆做作揖态:“我也随你那群小弟叫你一声光哥,以前是我不上道还不行,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吧,您的气也该出了,就别在我身上耗着了。”

大嘴猴心想,这小杂碎也太小心眼了,自己都够小心眼的了,没想到碰上个比自己还小心眼的人。

吴大光拉开包,大嘴猴谨慎的看着吴大光的动作。

吴大光手伸进包里,大嘴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小伙子,我们都是做生意的,都不容易,你也别太计较了。”大嘴猴求饶。

吴大光拿出报纸包好的长方形砖块状的东西:“别误会,以前发生的事谁还记得,我今天来给你送财来了。”

一听到送财,大嘴猴眼前一亮,目光落在吴大光手中的那一团报纸上,里面要是钱的话,得有多少钱?

大嘴猴重重的咽了口唾沫,想去拆开数数多少钱。

吴大光看大嘴猴盯着他手上的那只破鞋,都特娘的看傻了,恨不得眼珠子抠出来塞进报纸里。

吴大光拿着那只破鞋到大嘴猴眼前:“琢磨一下要不要听我说完?”

“你说。”大嘴猴不关心吴大光要说什么,只关心吴大光手里头那一沓钱是不是给他的,手不争气的想要去拿。

在大嘴猴手即将接触到报纸的时候,吴大光缩回了手:“别太心急,连个板凳都没有吗?”

随着那一沓钱远去,大嘴猴脑子里找回点理智,吴大光会那么好心不记仇,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吴大光,你会给我送钱?”

“不信就算了,吴某人告辞了。”吴大光将那只破鞋塞进包里,拔腿就走。

大嘴猴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沓钱离他远去,不甘心:“等等,我去给你找板凳。”转身进了屋。

吴大光憋住笑,一屁股做到那张太师椅上,学着大嘴猴的模样闭着眼,还别说,怪不得大嘴猴喜欢躺在太师椅上,晃悠晃悠跟摇篮似的,是挺舒服的,改天整个小院,搞个葡萄架,葡萄架下面也放上一把太师椅。

大嘴猴搬着一把小板凳从屋里出来,看到吴大光躺在他那把太师椅上,要是放在平常那张嘴早开骂了。

“板凳给你搬来了。”大嘴猴不耐烦道。

吴大光缓缓睁开眼睛:“坐吧。”

“你坐板凳,你那地方是我的。”

“都是椅子,坐哪个不一样?说正事要紧,你要是想站着,你就站着。”

大嘴猴那叫一个气,想发飙,看在钱的面子上又不能发,坐到那把小板凳上仰望着吴大光:“说吧。”

“你现在在婚庆行业里不好做了吧。”吴大光直接了当的打脸,虽然大嘴猴主持有一套,就那大爷脾气,只会让他在这一行的路越走与窄,直至无路可走。

“怎么可能,我大嘴猴的名声也不是吹的。”大嘴猴为自己辩解,自我感觉良好。

“不说这些,我们是同行,在婚庆这一行我还算是个新人,但是你身为行内人,应该明白我的发展速度和发展前景,如果把我的一条路服务比喻成一条马路的话,你的这条路最多能有多宽?”吴大光说。

【146】改变位置见到美好

“你想拉我入伙?”大嘴猴不傻,听到这里该想到了。

“不,我们只是合作,我负责拉订单,你负责主持,主持的费用你拿八我拿二。”

“我主持,你凭什么拿二?”

“如果你够聪明,应该知道背靠婚庆一条龙服务,能给你带来多大的收益,我敢撂下话,团队永远比个人更有发展力。”吴大光说的严肃。

大嘴猴是聪明人,他深知这一行的不易,吴大光推出的一条龙服务,当初被这一行的人当成一个笑话看,他们那时候认为谁家娶媳妇不是自己家操办,事实确是住楼的住户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操办,另外楼层住户走动比较少,对结婚事项多数不了解,一条龙提供的服务正好补足这个缺口,可以说吴大光的一条龙服务已经引起了很多同行的注意。

吴大光从包里拿出那只破鞋递给大嘴猴。

大嘴猴赶忙接住那沓他自认为的钱,放在鼻子下闻闻,没错的,那就是一股钱的味道。

拆开一层又一层,始终不见钱的踪影,每拆开一层,小失望一次,报纸太厚,意味着里面的钱越少。

拆了三四层,大嘴猴越发觉得里面装的不是钱,至少形状不像,难道钱还会变形?

吴大光板着脸看大嘴猴一脸期待的神色,忍住想笑的冲动,安安静静的等着大嘴猴拆开最后一层报纸。

最后,那双破的不能再破的布鞋出现在大嘴猴眼前,大嘴猴厌恶的一手丢到地上。

“吴大光你有病吧,一只破鞋你也当宝贝。”

“那不是你的吗?物归原主,看到我的诚意了吧,如果你跟我合作,不出五年,你的月收入绝对不低于刚才那沓报纸所能包裹的数额,现在是一只鞋,以后就是钱。”

吴大光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想好了随时可以去吴记餐饮找我,告辞了。”

吴大光之所以要走,是他发现大嘴猴已经在张望他家院子里有什么能打人的东西,他一心期待的一沓钱,最后变成了一只破布鞋,另一只还在一小时前被丢掉了。

好在吴大光走的够快,他离开大嘴猴家门口几秒时间,一只破鞋从门口丢了出来,还伴随着诅咒:“卧槽你大爷。”

吴大光耸耸肩,这一世的大爷他没见过,上他老母都没关系,骂起来不好听,但事实上却是和他没什么关系。没想到大嘴猴口味还挺重。

走过小胡同,碰上买菜回来的女娃,顺嘴问了一句:“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和以前的杏花一样,害怕和陌生人说话,胆怯:“我叫小翠。”

“你和大嘴猴是什么关系?”这才是吴大光最好奇的,不能让大嘴猴毁了人家清白姑娘。

“他是我舅舅,我妈让我跟他来学本事,我妈说我不能像其他女娃一样到了岁数就嫁人。”

吴大光点头表示赞同,山里人这么开明的人不多。

“跟你舅舅学点好的,脾气可千万别学。”吴大光嘱咐一句,离开了。

小翠勾起嘴角目送吴大光消失在视野里,吴大光说的话和阿妈嘱咐她的话一样。她觉得这个吴大光人挺好的。

小翠走进大嘴猴家门,大嘴猴气的在太师椅上撕报纸,每撕一下,骂吴大光一句,从地上的纸条看,应该是把吴大光祖宗八辈都揪出来骂了个遍。

“舅,你咋了?是不是那个吴大光欺负你了?”小翠问道。

“他敢欺负我?”大嘴猴蛮横的说,看到地上的那只破布鞋,吩咐:“小翠,赶紧去把你扔出去的布鞋给我拿回来。”

“另外那只鞋不是跑丢了吗,你还要那只鞋干啥?”

大嘴猴从废报纸屑中抓出左脚的鞋,举在手上:“鞋回来了,你给我把右脚捡回来,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小翠很听话,把从吴记餐饮拿回来的下酒菜放进厨房,就去找鞋子去了。

大嘴猴虽然气愤,但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机会,跟着吴大光干,就算是这一行落寞了,他那么多产业,总不会饿到他的。

有虽然必然有但是,但是他这么好脸面的人,怎么拉的下脸给吴大光打工,表面上说是合作,谁看了都是打工。

想去又看不惯吴大光,陷入纠结。

一天时间过去,吴大光难得有时间陪杏花,在店里等了一天,没等到大嘴猴来找他。

在这片小天地的另一处,张二赖开着拖拉机慢慢悠悠的回到了下洼村,将拖拉机开到吴大光家。

趁着天色没完全暗淡下来,张二赖去了村口,找到正在和村民扯闲篇的泥瓦匠。

村民见到张二赖,不再似从前那般人人厌恶,反倒有点羡慕起张二赖能走出下洼村。

“二赖,你去县里了,县里跟咱这有啥不一样的?”村民好奇的询问,在他们的意识里,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周围镇子的集市,去县区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

“县里可比咱村子大了去了,有高楼,有四轮的小轿车,还有市场,市场跟集市一样,比集市大,每天都有人在里面卖东西,你想什么时候去买都可以。”张二赖自豪的说着。

“二赖,你回来大光咋没回来呢?”

“光哥现在是服装厂的厂长了,又是老板又是厂长,忙不过来,我这也是抽空回来一趟,忙活完了再赶回去忙活,我现在是两个餐饮店的店长。”张二赖越说越硬气。

“店长是啥啊?”

“店长就是一店之长,在吴大光之下,店里的大事小事都归我管。”

“那么忙,你回来干啥呢?”

“手头上有钱了,回来改间大瓦房,往后娶媳妇也有地方住。”张二赖不好意思的说道。

引得村民一阵羡慕……

看到村民们,张二赖感触良多,如果不认识光哥,如果没走出村子,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跟以前一样,人人喊打的村头痞子,今天偷这家,明天偷那家,最后或许被饿死,或许被打死,或许被冻死,又或许被危房砸死。

张二赖不敢去想,似乎他一去想,他所处的现实就会像梦一样破碎,回归那个不敢面对的窘况。

村民们议论着张二赖,张二赖变得有出息了,变得帅气了,变得多金了。

张二赖笑着和村民们聊天,以前那么讨人厌的村民似乎变得很朴实很真诚,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就可以看到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147】总收入

之后的时间,吴大光倒是乐的清闲,一个人一支笔几本账本,坐在吴记餐饮里计算着一个月的总收入情况。

虽然服装厂会计算过一遍,吴大光怕出差错自己又算了一遍,确认准确无误后,一个月一共赚了三十四万,除去成本工资各种杂七杂八的开销,净赚二十一万,再加上吴记餐饮的净收入一万,食堂的两千七,还有刚开张的吴记酒楼与婚庆服务收入的一万二,一共收入在二十三万四千七。

按照这种趋势,贷款的一百五十万完全可以在一年内还清,贷款的时候怕厂子里没有流动资金,多贷了三十万,那三十万一直算老本放在银行里,如今也没什么用了,吴大光准备先还款四十万元减轻一下还款压力,额外的净收入,吴大光准备入两辆二手货车,这一行的竞争力会越来激烈,什么事都必须抢在别人前面才有可能吃到最大一口羹。

吴记餐饮与酒楼暂时不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婚庆行业如果想做大做强,首先要有自己的办公地点,屈身于吴记酒楼不是长久之计,吴记酒楼做起来,哪还有婚庆的地方。

那么,婚庆这一块,就买个小院来做比较划算,地皮以后会增值,自己的小院自己用起来也踏实。

吴大光将所要做的事情,一一罗列出来,避免忙忘了。

这样算下来,完全没赚到钱。

吴大光不是专业会计,完全算清楚账目,已经是两天后的一个无风得下午,笔往账本上一丢,身子向后一仰,坐在店里,望着门外的炙热的阳光,心里甭提多舒畅了,忙活了一个月,看到收入一切都觉得值了。

吴大光从冰柜里提溜出一瓶冰镇啤酒,点了几盘小凉菜,坐在门口享受着短暂的悠闲时光,杏花自从前天吴大光回来后矫情了不到俩小时,完全把他这个爹忘在脑后,和小伙伴不知道又往哪疯跑去了,这就是吴大光养女之道,趁着能玩的时候,一定要玩够本,等长大了,想玩都没儿时单纯的乐趣了,最主要的是小孩子玩—不—花—钱。

独自喝的正美,桌子对面坐下一张大嘴,那张大嘴太醒目了,醒目到让人自动忽视了其他四官。

本来嘴就大,大嘴猴一乐起来,跟嘴被扯开了一样。

“大光?”大嘴猴柔柔的喊了一句,开启了笑不露齿模式。

吴大光浑身打了一激灵,差点把刚喝到肚子里的啤酒再吐出来:“你想好了?”

大嘴猴的大嘴再次裂开,恢复成了纯爷们:“想好了想好了,一个人赚钱也是赚,几个人赚钱也是赚,我决定加入你们了。”

吴大光一拍桌子,爽快道:“早该琢磨明白了。”朝店内高喊:“阿德,来两瓶啤酒。”

两瓶啤酒上桌,吴大光与大嘴猴两人对瓶吹见底,吴大光谈正事:“我以后要往婚庆公司上发展,正规的婚庆公司要走正规的招聘渠道,我的每一个正式员工,都有一份合同,所以……”

“你这的服务员也有合同?”

“流动性工作要什么合同。”吴大光无语。

“那我这要啥合同,我又跑不了。”

“知道你跑不了,但是你都没合同,我以后怎么招合同工,我还指望你做师傅呢。”

“师傅?我可不干,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大嘴猴头摇的像拨浪鼓。

吴大光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差点没因为这句话吃到气嗓里:“你这都啥观念了,让你做头,手底下带着人。”

“带人?我带啥人呐?”大嘴猴心里琢磨,难不成还能带几个小跟班,如果有小跟班的话,似乎这个差事不错,手底下管人,想训就训,带出去还有面子。

“你不是有小翠呢吗?”吴大光问道。

“那丫头笨的要死。”

吴大光差点被啤酒呛到,心想有人肯跟你,你就知足吧。“给你配个助理,你只管主持,其他的事不用你管咋样?”

大嘴猴满脑子都是充大爷的画面,他坐在椅子上,吩咐助理端茶倒水,一不听话就训。

“那我们拟个合同?”吴大光说道。

大嘴猴点头:“成,拟个合同。”

大嘴猴说了一大堆自己的利益,只要不太过分,吴大光一一接受,总之保障大嘴猴利益的合同,那是罗列了四大页,连夏天每天要吃半个西瓜都要说在里面。

合同出来,大嘴猴爽快的签下自己的大名:陈壮。

吴大光满意的收起合同,一纸合同在手,等于拴住了大嘴猴三年,三年后,大嘴猴离开他的婚庆公司,寸步难行。

吴大光重生以来,遇到了酒桌上的对手,大嘴猴真不愧对他那张大嘴,一瓶啤酒手一扬,分分钟见底。

喝了三个多小时,这家伙打了一个饱嗝,终于拍拍屁股走了,吴大光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看人影都是重叠的。

在桌子上跟猪一样趴到晚饭点,因为客人没地方坐,才被阿德和一个厨师给提溜上二楼去。

吴大光睡觉的时间,在下洼村,张二赖的老房子被移为了平地,开始动工盖新房子,张二赖几乎是每天乐着入眠笑着醒。

趁着中午泥瓦匠都休息,张二赖朝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从县城里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朝久凤所在的村子去了。

顶着大太阳,骑行了一个小时,张二赖喜滋滋的来到了久凤家家门口,久凤家大敞着门,从门口朝里看去,久凤就坐在她家的堂屋里乘凉。

放好自行车,张二赖铺平自己刚换上的新衣服,拎着东西大步走进久凤家。

“久凤,久凤,我从县城回来看你了。”张二赖朝里高呼。

久凤闻声看过来,坐在躺椅子上没起身。

几步路,张二赖走进久凤家的堂屋,也不管东西的重量,把他带来的东西往久凤怀里一塞:“久凤,我在盖新房,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张二赖没谈过恋爱,更没人告诉他要怎么追一个女孩,以他的性子就是喜欢人家,就要告诉人家,就要对人家好。

久凤被张二赖吓了一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第一时间护住她的肚子。8)

【148】买房

张二赖看久凤如此反应,连忙把东西从久凤怀里拿回来放到地上,样子笨拙有些傻:“你看我都没想到你是女孩子,我的错,我的错。”

久凤摸摸肚子,舒了一口气。

“久凤,你是不是肚子疼啊?肚子疼可赶紧看医生啊,我在县里认识一个人,就是肚子疼,没当回事,结果昏迷了才送去医院,一检查是阑尾炎,得动手术呢,在肚子上划一刀,可不是吓唬人的,你得当心点。”张二赖关切道。

久凤被张二赖逗的轻笑一声:“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这是怀孕了,动一下身子就觉得恶心的慌。”

“怀孕了啊,我还……”慢半拍的张二赖僵在那里,傻眼了:“你说啥?你怀孕了?”

久凤低头“嗯”了一声。

张二赖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心心念念的情人就在眼前,他在县城努力工作,幻想着他与久凤结婚,连这么匆忙回来盖房子都是为了能尽早娶到久凤。

现在,久凤说她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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