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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国重器》 第一章 重生 秦舒淮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直直的望着窗外那颗老愧树，脑子里一片茫然。 老槐树树干强劲，枝叶茂盛，错综复杂的树干，如同一条条小蛟龙，朝阳从叶子中间穿透过来，照在秦舒淮的脸上，异常刺眼。 这是铁道部老职工宿舍外的老槐树，秦舒淮年轻时，曾在这里居住过几年。 因为他爸爸秦国庆，是铁道部某司司长，厅局级干部。 后来因为父亲调往路局锻炼，便再也没有回来。 房间里的摆设，秦舒淮记忆很模糊，但对这颗老槐树，却记忆犹新。 自秦舒淮执意选择前往外地求学，大学毕业后更是未听从秦国庆的安排，进入铁路系统工作，而是前往XJ，成为修建天路铁路的成员之一，就很少回这个家。 他使劲的咬了咬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很强烈，他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秦舒淮清楚的记得，二零一八年春节刚过，初六，他便坐上了前往GZ贵阳的火车，前往那里的施工指挥部，准备指导现场的铁路施工，因为他是那条铁路其中一个标段施工指挥部的指挥长。 作为一个标段的指挥长，定然要有带头作用，更何况一八年工期紧，任务重，安全压力大，不得松懈。 到了贵阳之后，在前往施工指挥部的高速路上，司机一个紧急刹车，秦舒淮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力牵引，身体直接穿过车玻璃，甩出了车外。 下一刻，当他睁开眼睛，便出现在这里。 秦舒淮直直的望着老槐树发呆，脑子里如同浆糊。 “舒淮，起床吃早餐了!” 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让秦舒淮打了一个激灵。 之所以熟悉，因为这是他妈赵芸的声音，而陌生，是因为这个声音比他意识中的声音要年轻，清脆，充满激情。 不久前，他离家前往贵阳的时候，才刚给妈妈赵芸过完六十八岁生日，那时的赵芸，因为家道中落，满头秀发，早已花白。 秦舒淮跳跃式的起身，猛的打开门，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女子。 的确是自己的妈妈赵芸无疑，虽然年过四十，因为饮食有规律，依然端庄秀美，身材保持的很好。 毕竟赵芸年轻时，可是京城有名的女老师，学识渊博，最终嫁给秦舒淮的父亲秦国庆。 毕竟秦家，在共和国内，也算一个大豪门，秦家的老爷子，从铁路系统出身，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副国级元老。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式! “妈……” 秦舒淮走前几步，抱住了赵芸。 秦舒淮这样的举动，着实把赵芸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的后退，却发现已经被秦舒淮稳稳的抱住了。 “舒淮，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着秦舒淮抱着自己，赵芸满脸慈祥，面露柔情。 毕竟秦舒淮是自己的小儿子，溺爱很正常，唯独倔强的脾气，让她也毫无办法。 原本可以靠关系吃饭，可他偏偏要靠才华! “没事，我只是高兴。”秦舒淮放开赵芸，连哭带笑道。 赵芸不由得皱眉，难不成秦舒淮前往XJ工作，变傻了不成? “你可别瞒着妈，是不是在工作的地方闯祸了，老实交代。”赵芸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板着脸询问道。 “妈，真没有，我工作很好，一切正常。” 见秦舒淮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赵芸松了口气，催促道：“快去洗刷，吃完早餐给老爷子祝寿。” “嗯!” 秦舒淮回到房里，关上门，他感觉脑袋很痛。 重生! 秦舒淮脑海中浮现这两个字。 秦舒淮虽是大指挥部的指挥长，但不影响他看喜欢小说的兴趣，空闲时，对于穿越重生小说，看了不少。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看着自己这双强劲有力的双手，和这具充满活力的身体，秦舒淮相当满意。 这一切实在是太疯狂了! 好一阵，秦舒淮才镇定下来，他仔细的查看了房间里的一切，一台老式的电脑还开着，右下角显示时间是一九九八年十月五号上午七点二十五! 没错，的确是二十年前，他回来了! 京城秦家，在共和国虽说不是及其显赫的大豪门，却也算是大豪门之一! 至少在铁路系统，秦老爷子的话，还是非常有威信，即便后来走出铁路系统，高居副国级，对铁路系统的影响，依然很大! 但这一切，和秦舒淮没有多大的关系。 从走出京城求学开始，秦舒淮在秦家上下的印象中，便是一个叛逆子弟。 对于秦舒淮的道路，秦国庆原本早有安排，希望他毕业后进入铁路系统，借助秦家在铁路系统的底蕴，功成名就。 奈何秦舒淮有自己的想法，一心想走出四九城，因为此事，秦舒淮没少和父亲秦国庆争吵。 毕竟，秦舒淮是自己的独子，他希望秦舒淮能继承自己的事业，继续巩固秦家在铁路系统的影响力和地位。 至于秦舒淮的姐姐，还没嫁人，也不在铁路系统工作，秦国庆也没指望，毕竟女性在铁路系统的提升，是有限制的。 好在秦家老爷子儿女较多，长子秦爱国的儿子，如今在铁路系统，混的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已是铁道部某部门的一位负责人。 毕竟，在这样一个大家族，对于叛逆子弟，是不会被重视，也不可能对他屈服。 想到这，秦舒淮神情落寞，但下一刻又振作起来，因为这一切，在自己重生的这一刻，彻底变了。 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靠自己偷摸滚爬，战战兢兢，年过半百，才混到一个标段指挥部指挥长的那个秦舒淮了! 上天给了自己二十年的时间，重活一次，秦舒淮有信心，靠自己的努力，扭转家族的没落! 因为，秦老爷子还在，一切还来得及! “舒淮，你好了没有，快点出来吃饭了，不然爸又要生气了。”门外，响起姐姐秦宝韵的声音。 “哦，来了来了。”秦舒淮神情一愣，连忙回到。 几分钟后，秦舒淮开门，来到大厅。 餐桌前，秦国庆一身正装，端坐在凳子上，见秦舒淮出来，很严厉的看了他一眼。 秦国庆年幼时在军队里度过，后来才调到铁道部，再者，在铁道部也是半军事化管理，因此，在秦国庆身上，有一股军人的煞气! 对于秦舒淮这个儿子，秦国庆一直很不感冒，家教颇严的老秦家，出了一个叛逆子弟，让秦国庆很没面子，在家族中抬不起头。 “爸、妈、姐，早上好!”秦舒淮基本上镇定了下来，快步走过去道。 赵芸和秦宝韵神情一愣，不由得多看了秦舒淮两眼。 “弟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秦宝韵嘻嘻笑道。 一直以来，秦舒淮从不讲究这些，让他在外面吃尽了苦头，经过社会多年的磨炼，才逐渐将菱角磨灭，变得沉稳。 秦舒淮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走过来坐下。 早餐是面条、稀粥、鸡蛋和火腿，面条用小盆装着放在桌上。 秦舒淮来之前，赵芸已经给秦国庆承了一碗，正准备承第二碗。 “妈，你坐，我来给你承。”秦舒淮起身，微笑着道。 说着，秦舒淮在赵芸惊讶的眼神中，拿过盆内的公筷，端碗装面。 赵芸一愣，嘴角露出微笑，看向秦舒淮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看来秦舒淮是长大了，都会体贴人了。 就连姐姐秦宝韵，看向秦舒淮的眼神，也是一脸惊喜，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妈，来，吃面，小心烫。”秦舒淮承好后放在赵芸身前。 “呦，弟弟，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秦宝韵有些不习惯，笑着道。 “这些事我以前没做过吗?”秦舒淮面不改色道，说着将另外一碗装好的面，放到秦宝韵身前。 “没做过。”秦宝韵回到的很直接，撇嘴道：“事反常态必有妖。” 听秦宝韵这么一说，秦国庆原本缓和的脸色，顿时一皱，道：“吃饭!” 显然，秦国庆也不信，这叛逆子弟会改变什么。 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转变，还指望这一刻就改变吗? “爸，您也多吃点。”说着，秦舒淮夹了一根火腿，放在秦国庆碗里。 嗯? 秦国庆三人神情一震，都用惊讶的眼神望着秦舒淮。 今天秦舒淮是怎么啦?还会关心人? 难不成XJ的几个月工作，让他吃尽了苦头，总算明白事理了? 秦舒淮神情很正常，夹了两根火腿到自己碗里，神情如常的开始吃面。 “妈，这面做的真好吃。”秦舒淮大吃几口，又道。 “弟弟，你没发烧吧”秦宝韵忍不住道。 秦舒淮今天的所作所为，太反常了，这还是那个一直和家里怄气，和父亲吵架的弟弟秦舒淮吗? 赵芸听闻，眼眸含泪，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这个儿子长大了，就连一直沉默的秦国庆，也投来一丝惊讶的神情。 “姐，我好着呢，就是饿了。”秦舒淮道。 “来，舒淮，多吃点。”赵芸把盘子里的火腿和去完皮的鸡蛋，夹到秦舒淮碗里。 今天秦舒淮的举动，让赵芸很满意，眼眶中饱含泪水，秦舒淮居然会夸自己手艺好，不止嘴上夸，还吃的很香。 毕竟，这个儿子，让他们很不省心啊，他生怕是秦舒淮一时的心血来潮，而不是真正的有所改变。 PS：老猪新书，一样的铁路建设，不一样的味道，希望大家希望，拜谢！ 第二章 叛逆 秦舒淮，从小就没让秦家人省心。 从高中开始，秦舒淮在四九城便是一个小霸王，打架斗殴，带着一群小少爷们，经常生是非，搞的学校风云四起。 因为这些事，秦老爷子没少训秦国庆，毕竟秦舒淮是他的儿子，如此叛的逆儿子，完全是他的过错，教导无方。 秦国庆军人出身，即便工作后进入铁道部，也是半军事化管理，讲究服从命令，一切跟党走，偏偏生出来秦舒淮这么个叛逆儿子，让他在秦家很没面子。 即便这样，秦国庆还是忍了，毕竟秦舒淮是他唯一的儿子，年少叛逆些就叛逆些，可秦舒淮接下来的事，让秦国庆更加愤怒。 在高中毕业填报自愿时，秦国庆要求秦舒淮前往京城名校就读，未来毕业后留在京城，进入铁路系统工作，为家族出力，为国出力。 至于上京城什么名校，还不是秦家打个招呼的事，京城什么学校进不去? 奈何秦舒淮死活不听从秦国庆的安排，硬是和秦国庆对着干，选择了外省的一所大学。 那一次，秦国庆差点和秦舒淮断绝父子关系。 好在秦舒淮填报的专业是土木工程，这让秦国庆消了些气，毕竟土木专业和铁路相关，大学毕业后，还有机会回铁路系统。 秦舒淮大学毕业后，秦国庆准备让他回京，进入铁道部工作，可秦舒淮硬是不听，反而选择前往XC，来到建设一线，修建天路铁路! 这一次，秦国庆彻底爆发了，和秦舒淮大吵一架，最终还是没有让秦舒淮改变前往XC的决心。 高中出省读大学，算是年幼，叛逆便叛逆些吧，情有可原。大学毕业都成年人了，还如此叛逆，我行我素，与家族背道而驰，这就不是叛逆这么简单了! 老秦家子孙不少，多秦舒淮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既然不听，就由他去吧。 至于老秦家的衣钵，其他任何一个老秦家子弟，都比秦舒淮强，由他们继承便是了。 尤其大哥秦爱国的儿子秦成家，是老秦家的宠儿，寄予厚望。 秦舒淮这次能回来给老爷子祝寿，让秦国庆心里好受些，无论他怎么叛逆，毕竟血浓于水，秦舒淮怎么说也是老秦家的子弟。 吃完早饭，四人便下楼了，秦舒淮主动充当司机，这在此前是很难见到的。 秦舒淮给父亲开好车门，最后才坐进驾驶室，姐姐秦宝韵坐副驾驶。 上车后，秦国庆和赵芸对视一眼，双方面色缓和许多，秦舒淮的一举一动，让人感觉，他真的改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叛逆的秦舒淮了。 路上车辆不算多，即便是国庆节期间，京城也没有成堵城，到是回京城的时候，火车站人很多，入京的火车，都坐的满满的。 “舒淮，等下给爷爷祝寿，要有礼节，要沉着稳重。”上车后，秦国庆嘱咐道。 老秦家作为共和国一大豪门，给下面子弟，早已定好规矩礼节，再者，今天秦老爷子大寿，不少长老都会前来，甚至连中央首长都会安排人前来祝贺。 这种时候，万万不能造次，这可不是秦舒淮一个人脸面的问题，直接关乎整个秦家的脸面。 如果因为秦舒淮不懂礼节，影响此次贺寿，秦国庆绝不绕他。 再者，秦老爷子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孙，趁着稳重，成为国之栋梁。 “是，爸!”秦舒淮重重的点头。 心里却是激动不已，秦国庆能亲自开口和自己说话，告诫督促自己的行为，这已经相当罕见了，这足以说明，秦国庆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 毕竟，秦国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谁不想自己的儿子给自己争光? 赵芸见秦舒淮变得如此稳重，脸上满是笑容。 秦老爷子居住在京城一座老四合院内，周围的邻居，每一个都是共和国的脊梁，为共和国的建设洒过热血。 小车经过几道安检，缓缓的停在一座四合院门外。 秦舒淮年幼时，最怕来这里，因为秦老爷子很严厉，他在家族幼辈子弟中又最叛逆，每次来，秦老爷子都没什么好脸色。 谁叫他在秦家，已经刻上了叛逆子弟的烙印。 停车后，秦舒淮推开车门下车，麻利给父亲开车门。 秦国庆望了秦舒淮一眼，没有说话。 “国庆你们来了。”这时，走出一个妇人，看上去约莫五十岁。 来人是秦舒淮的伯母林美凤，是大伯秦爱国的媳妇，因为大伯秦爱国在中组部上班，儿子秦成家在铁道部担任要职，林美凤在秦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秦家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操办，却也做的井井有条，很受秦老爷子喜欢。 这让他难免有些看不起秦国庆一家，即便秦国庆在铁道部身居要职。 “伯母早。”秦舒淮笑着和林美凤打招呼。 林美凤虽然势利，但对老秦家忠心耿耿，秦老爷子去世后，老秦家因为站队问题被排挤出权利中心，多亏林美凤帮衬，秦家才没有彻底垮掉。 秦家没落之后，林美凤苍老的很快，秦舒淮见过几次，哪还有今天这番神采。 “舒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啊，在农村还好吗?有没有回京城上班的打算，想的话和伯母说一声。”林美凤言语中，带着一丝讽笑。 秦国庆和赵芸听闻，脸色顿时不好看，赵芸给秦舒淮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可胡闹。 秦舒淮微微一笑，如果是之前的他，也许还会生气，重生之后，对林美凤刚才的话，不当没有生气，反而感到很亲切。 秦家没落之后，连林美凤都懒得数落秦舒淮，再次被林美凤数落，秦舒淮反而感到很舒服。 “谢谢伯母关心，虽说在藏区工作，工作条件艰苦一些，却很锻炼人，暂时没回京城工作的打算。”秦舒淮笑着，不卑不亢的回道。 林美凤神情一愣，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她完全没想到，秦舒淮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之前数落他，可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和秦舒淮的性格，完全不同啊。 就连秦国庆和赵芸等人，也露出一丝一样，赵芸脸色，满是欣慰，显然对秦舒淮的表现，还算满意。 秦国庆嘴上没说，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算是对秦舒淮的肯定。 “这样也好，年轻人多吃些苦，在基层多锻炼锻炼，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秦舒淮这样回答，林美凤也不好意思再数落他，毕竟自己是长辈。 “嗯，伯母说的是。”秦舒淮点头道。 “快进屋吧，你大伯和姑父他们都在里面。”林美凤道。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很快进入四合院，大伯秦爱国等人，早在院内。 见秦国庆等人进来，互相打招呼。 秦老爷子有四个子嗣，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老大秦爱国在中组部工作，他儿子秦成家在铁道部工作。 老二是女儿，没入仕途，嫁给了一位京城教授，都是大学老师。 老三是秦国庆，秦舒淮的小姑和小姑父，都在京城某部工作。 如今，也就秦舒淮的小姑一家没到，其他人都到齐了。 当小姑一家到了之后，众人走进大厅，给老爷子祝寿。 大厅内，两张太师椅上，端坐着秦舒淮的爷爷和奶奶。 秦老爷子正好八十，头发已经花白，但面色红润，国字脸，浓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无形中散发出来，给人压迫感。 这是久居高位，形成的气势。 所谓祝寿，无非就是小辈给秦老爷子磕头，说些祝福的话，秦舒淮表现的规规矩矩。 祝寿完毕，小辈们受不了大厅内压抑的气氛，纷纷跑出去玩，小姑儿子马甭俊给秦舒淮使了几次眼色，秦舒淮都没走，而是站在秦国庆的身后。 无奈之下，马甭俊只好自己跑了。 在秦老爷子下方，左侧分别坐着秦爱国、秦成家和秦舒淮二姑父。 右侧是秦国庆、秦舒淮的小姑夫，再后面便是两个姑姑。 由此可见，秦成家在秦家的地位不低，这可是老爷子默许的。 一般的三代子弟，都是靠后，唯独秦成家是特例，至于秦舒淮，连坐下的至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秦国庆身后。 “听说最近部里有些事闹的挺大，连敏之同志都惊动了，还给研究院出了难题。”秦老爷子缓缓开口道。 祝寿前，秦家人坐在一切，通常会谈谈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铁路系统的事。 对于铁路系统的事情，自退休后，老爷子基本上不过问，但是最近这事的确闹的有些凶，因为这关系到国家铁路未来的发展，不然敏之同志也不会给工程院和科学院出难题。 “是的，关于‘高速轮轨’和‘磁悬浮’技术，未来铁路到底选择哪个方向发展，至今没有定论，两大研究院谁也不服谁，都在找有力的证据和实验。”秦国庆答道。 对于这事，早已在铁道部闹的沸沸扬扬，传到老爷子耳中，很正常。 “铁路关系到千万家老百姓，不可大意，安全第一，如果不能保证安全，速度再快，也不保险。”秦老爷子点头道。 在铁路系统干了一辈子，在秦老爷子脑海中，始终牢记以人为本，安全第一的原则。 “爷爷，其实我们还是支持采用磁悬浮技术，修建高速铁路，但因为依据不足，没法说服敏之同志。”秦成家也道。 第三章 论述 六月，敏之长老在京城，召集数千名科学院和研究院的科学家，就‘高速轮轴’和‘磁悬浮’，进行了探讨。 双方在会场上争的面红耳赤，口水四溅，各自都列举了众多收集来的数据，用以证明己方观点。 最终，双方都没办法说服对方，敏之长老留下一句用事实说话，便离开了会场。 对于这件事，秦舒淮早有听闻，甚至闹到民间，秦舒淮曾关注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期对此有很深的研究。 科学院和研究院的专家为了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于两年后，双方分别设计出了秦沈客运专线和海市磁悬浮线路，作为支撑高速轮轴和磁悬浮的依据。 数年后，经过无数的分析和验证，高速轮轴得到高层肯定，得以推广，才形成后期的高铁时代，让高铁成为国之重器! 想到这，秦舒淮眉头不由得一皱，秦家之所以没落，和高速轮轴和磁悬浮的争论，存在很大的关系。 三年后，秦老爷子故去，铁路采用高速轮轴还是磁悬浮的争论，进入了最激烈时刻，铁路系统各派，也开始站出来发表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秦家以秦爱国为代表，发表声明，支持高速铁路采用磁悬浮线路，并将磁悬浮铁路大力推广。 由于秦家在铁路系统影响大，随着秦家的站队，呼声强烈，瞬间将秦爱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如果未来几年的高速铁路，真是采用磁悬浮线路，那么秦家的名望，定然再上一个台阶，秦家的地位，将更加牢固。 然而，最终高速轮轴被采用，加上换届，如同一锤巨棒，砸向整个秦家，秦家直接被排挤，直接导致秦家没落。 如今秦舒淮重生，还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吗? 显然不可能，但是如何带领家族走出困境，让秦舒淮皱眉。 他这一皱眉，对面的秦成家便看见了，道：“舒淮，你有不同看法吗?” 秦成家见秦舒淮听了自己发言后，居然皱起眉头，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秦成家他可是老秦家的三代政坛明星，而秦舒淮他不过家族的一个叛逆子弟，自己发言他有什么资格皱眉? 在家族内，发言也是有规矩，老爷子开口，通常都是二代子弟回答，唯独他秦成家特殊，可以插话，其他小辈，只有旁听的份。 秦成家这么一说，众人的注意力，都看向秦舒淮，秦国庆眉头一皱，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秦舒淮露出表情，还被秦成家看见。 “哼!”秦老爷子轻轻一哼，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显然，秦老爷子对秦舒淮的印象，很不好。 “舒淮，你有什么想法，也说出来听听。”大伯秦爱国和蔼道。 原本秦舒淮并没有想发言，刚才皱眉，只是想到使家族没落的原因，被秦成家误会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自己对秦成家有意见。 既然秦爱国开口了，秦舒淮不开口显然不行。 “爷爷，大伯，毕业后我到了XC，修建二期天路铁路，在一线亲身体验了一番，对铁路建设，的确有我的一些看法。”秦舒淮不卑不亢道。 “你去修建天路铁路了?”秦老爷子有些意外。 毕竟秦舒淮九月份才毕业，天路铁路六月份开工，作为秦家最叛逆的子弟，秦老爷子肯定不会去关注。 除非他在铁路系统，做出什么重大业绩，因此，秦老爷子不知道秦舒淮去XC修建铁路，也很正常。 “是的爷爷，刚去一个来月，但在一线建设铁路，感受很强烈。”秦舒淮微微点头道。 “那你谈谈作为一个一线员工，对铁路建设的看法。”秦老爷子原本黑着的脸，舒展开来。 秦老爷子很喜欢扎根一线的年轻人，他一直告诫子孙，要亲身体验，扎根一线，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 当他听到秦舒淮居然到一线修建铁路时，对秦舒淮的印象，稍微好一些。 “先不谈高速铁路是采用高速轮轴还是磁悬浮，先说说天路铁路，天路铁路从勘探到设计施工，长达四十年，此前高原冻土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风火山冻土实验基地，至今还在收集季节变化、温度对冻土影响的数据。来到XC这一个月，我对天路铁路的设计图纸，进行了深入的学习，发现温度对铁路的影响，非常大。”秦舒淮不慌不忙的解说道。 这些东西，在前世的时候，他都经历过，可谓是手到擒来，对一切都比较了解。 随后，就温度对铁路影响这个问题，进行了长达三分钟的阐述，他尽量挑重要的讲解，毕竟给他讲解的时间不多。 “温度对铁路影响，一直很大，但这和采用磁悬浮技术建设高速铁路，有什关系吗?”秦成家质问道。 “我国地大物博，冬天HN还是夏天的温度，据我了解，磁悬浮技术对温度要求很高，如果要大规模的建设磁悬浮线路，必然会出现从南方到北方的这种情况出现，如此务必会对磁悬浮列车产生影响，除此之外……” 秦舒淮只是从侧面讲解自己的看法，一些核心内容，他并没有提及。 如果说的太专业了，让人起疑。 比如，磁悬浮线路造价昂贵，在后期实验中，普通高铁造价一公里一亿，而磁悬浮线路的造价，至少要三亿，足足是普通高铁的三倍多! 此外，磁悬浮列车是点对点运输，很难实现变轨，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不能联网，但是高铁要发挥他巨大作用，就是联网，更何况，磁悬浮列车救援也非常困难。 这样原因，在秦舒淮看来，都不是主因，主要还是看谁最终支持哪项技术，最终，上层还是选择安全性较高的高速轮轴技术，用以发展高铁。 这和敏之长老未能连任，有很大的关系。 “不错，有自己的想法。”秦老爷子是铁路老人，秦舒淮的话他都能理解，也比较赞同他的话。 得到老爷子赞扬，秦舒淮心里难免有些激动，在他印象中，老爷子很少夸小辈，甚至连赞同的话也很少说。 今天居然夸奖秦舒淮的想法，的确难得一见，秦国庆和赵芸听闻，面色红润许多。 “那你觉得，我国现在建设高速铁路，有没有必要?”老爷子询问道。 “有必要!”秦舒淮郑重道：“此次十一，我转机到海市，然后坐火车回京城，给我的感觉就是堵、拥挤，列车行驶速度慢。这还是十一黄金周，和春节根本没法比，如果是春节期间，定然更加的拥挤、堵。” 一直以来，春节回家难，一票难求，成了常态。 97年第一次火车大提速，将列车行驶速度，最高提升到了140公里每小时。 如此缓慢的速度，根本无法满足百姓的需求。 显然，铁道部及相关领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98年十月一号，铁道部又对铁路进行了第二次大面积提速，三大主要干线，最高时速达到140公里至160公里，广深摇摆式列车甚至达200公里! “不是刚进行完第二次大面积提速吗?”老爷子皱眉。 对于铁路大提速这种大事，他还是第一时间得知。 “是的，十一刚提速，可最高行驶速度，也才160公里，依然没法满足百姓需求，因此，在我看来，列车提速势在必得，当然，提速的前提，是要保证列车行驶的安全，那么修建高标准的铁路，就很有必要!”秦舒淮道。 大厅内，基本上成了秦舒淮表现的地方，老爷子一句话，秦舒淮沉思片刻，便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很多回答都很新颖，这在后世很普通的事情，在九八年，却显得很震惊。 “舒淮，在XC那边工作可习惯，有回来的想法吗?”最后，老爷子问道。 听到老爷子关心起秦舒淮来，秦国庆和赵芸顿时感到鼻子发酸，曾几何时，自己的叛逆子弟，也有这种待遇? 显然，刚才秦舒淮的一番话，让老爷子产生了共鸣! 秦舒淮情绪有些激动，他压住情绪，认真的回道：“爷爷，我在XC那边工作很好，一线虽然条件差些，但很锻炼人，我想继续在那边改造!” “那就好好工作。”秦老爷子点头道。 随后，众人又聊了一阵，此次家族会议便解散了。 随后，秦爱国和秦成家来到外门迎接客人。 因为秦爱国是长子，秦成家是长孙，这种事通常都是他们出面。 至于秦国庆等人，在屋内招呼客人。 此次前来贺寿的人员不少，就连现任长老，也对安排子嗣前来贺寿，老爷子亲自接待，和他们交谈表示感谢，显得很是热闹。 但所有前来贺寿的人，都是和老爷子交谈几句，便匆匆离去，想要留这些大内成员吃饭，是不可能的，哪怕停留的时间长一些，也会让人猜忌。 秦舒淮这次难得没有瞎跑，陪同父亲秦国庆招待客人，让秦国庆很是满意。 秦舒淮今天发表长篇大论，还得到了老爷子的肯定，相当罕见，给秦国庆挣足了脸面，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儿子，不是窝囊废! 中午，在院子里摆了三桌，都是秦家子嗣，这在大内，已经算难得的热闹了。 饭后，秦舒淮亲自找到父亲秦国庆，道：“爸，我有事向你汇报!” 第四章 防范于未然 汇报一词，通常出现在下级对上级之间，但在老秦家，晚辈向长辈说重要事情，也常用汇报一词。 秦舒淮如此正经的和自己说话，秦国庆还是第一次看见，看在秦舒淮上午在老爷子面前表现不错的份上，秦国庆准备给他一个汇报的机会，他到要看看，秦舒淮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向自己汇报。 两人进入书房，秦舒淮给秦国庆倒了一杯开水，在对面坐了下来。 “说吧，要谈什么事!”秦国庆面不改色道。 “爸，我想和你谈谈高速轮轴和磁悬浮的事情!”楚江河认真道。 可以这样说，老秦家的没落，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与其说和这件事关系很大，还不如说政治博弈，老秦家站错了队。 六月，敏之长老的确给研究院和工程院出了这道难题，但敏之长老的想法，还是偏向磁悬浮技术，这一点，秦舒淮在后期回家，从父亲秦国庆和大伯的谈话中，有所了解。 那个时候，老秦家已经淡出了铁路系统的核心，直接被边缘化，甚至连秦舒淮这个未成依靠秦家发展的人，都受到影响。 一直以来，老秦家和敏之长老的关系都很好，在后期两种技术争论最激烈的时刻，为了让敏之长老占据上风，秦爱国才代表秦家站出来表态，支持磁悬浮技术! 毕竟秦家在铁路上的影响力非常大。 大伯秦爱国站出来表态时，秦国庆并没有反对，反而支持，如果当时秦国庆极力反对，结果也许会大不同。 而秦爱国之所以站出来，还考虑到换届等问题，原本以为敏之长老会继续担任长老一职，结果却让秦家大失所望，敏之长老退休，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新上台的长老，考虑到成本和安全等因素，最终采用高速轮轴技术，应用到高速铁路当中。 这对在敏之长老时期，为磁悬浮技术唱高调的秦家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 加上秦老爷子去世，秦家上下，因为此次站队，直接被边缘化，受到排挤。 最终，秦家成了这场争论的政治牺牲品! 如今，秦舒淮重生，肯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么，提前给秦国庆打预防针，很有必要! 秦舒淮现在还无法左右大伯的想法，甚至连大哥秦成家的想法，都没法左右，秦成家甚至对自己上午在老爷子面前说的话，还有意见，只是碍于老爷子在场，没和自己说。 既然无法左右大伯等人的想法，秦舒淮便希望通过和父亲秦国庆的交谈，左右父亲的想法，一旦父亲的想法有转变，定然会影响大伯的想法。 毕竟一个家族发声，内部要先统一思想，不然怎么算代表一个家族的声音？ 意见一旦统一，再由家族代表发声，才算代表这个家族的声音。 “高速轮轴和磁悬浮?你刚才不是讲解了?你偏向采用高速轮轴技术。”秦国庆道。 其实刚才在大厅时，楚江河的讲解，就是偏向高速轮轴这套方案，遭到秦成家的反对。 但自始至终，老爷子没有赞同任何一种技术方案，也没有发表意见。 “是的，我的确看好高速轮轴技术，因为我对磁悬浮技术，在大学的时候，有过研究。”秦舒淮道。 “哦?”秦国庆露出一丝异色，不太相信道：“你也有研究?” “嗯，我在大学期间，读了不少外国关于磁悬浮技术的书籍，如果真要应用到我国铁路上，有很多弊端，刚才在大厅的时候，我没敢说。”秦舒淮认真道。 为了给秦国庆打预防针，秦舒淮也豁出去了，只要胡编瞎造。 九八年，国内对磁悬浮技术的研究性报告和文章极少，大部分都是国外的材料。 “你说说看。”秦国庆正色道。 常年在铁道部工作的秦国庆，对于近期敏之长老提出的疑问，高速铁路到底使用高速轮轴还是磁悬浮技术，也相当关注。 因为缺少对这方面的了解，秦国庆只能从别人口中，大体的了解这两种技术。 磁悬浮技术给人一种高大上感觉，毕竟现有的铁路，就是轮轴技术，反而对磁悬浮技术，更加懵懂。 “首先，建设铁路，要考虑预算问题，经过我的研究和各种资料发现，同距离的铁路，才有磁悬浮技术建设，至少是高速轮轴的三倍!” 磁悬浮列车，昂贵的价格，让人却步，海市的磁悬浮列车，要不是有敏之长老撑腰，未必能建成。 也正是敏之长老的撑腰，才有了这条磁悬浮列车。 共和国地大物博，铁路运输占据九成，尤其是旅客长距离的运输，需要建设无数的线路。 如此昂贵的磁悬浮列车，缺少推广的价值。 “造价这么高?”秦国庆皱眉。 秦国庆虽然在铁道部某司，但磁悬浮列车的可行性研究还没出来，预算也没出来，这些东西他并不知道。 现在国家每年拨付给铁道部修建铁路的钱，铁道部在银行的贷款也随之增加，但资金依然是有限的，和高铁快速发展事情的资金相比，相差太大！ “对，造价高不好推广，这只是一方面。”秦舒淮继续道：“据我所知，磁悬浮技术，只能实现点对点运营。” 点对点运营，就是一条直线，不能从一条钢轨行驶到另一条钢轨，限制了变轨。 铁路运营繁重，列车经常换轨行驶，如果只是点对点运营，更加没有推广的意义。 秦舒淮和秦国庆在书房内，谈了足足半个小时，秦舒淮基本上将可以说的都说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老秦家站在磁悬浮技术这一侧，最好不发声，平稳渡过下次换届。 如果可以的话，老秦家可以适当发音，支持高速轮轴技术! 因为，五年后，陈锋同志上台后，大力发展高速轮轴技术，共和国开始走上高铁时代，真正使高铁，成为大国重器！ 临近中午，前来祝寿的人也差不多了，都是停留片刻便离去，礼节道了便可以。 午饭后，在医生强烈要求下，秦老爷子才回屋休息，休息前，秦老爷子专门嘱咐秦舒淮道：“舒淮，在基础好好锻炼!” “是，爷爷!”秦舒淮激动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得到老爷子的肯定了，对于他这个从小就叛逆的秦家子弟来说，实属不易! 得到老爷子肯定，也算秦舒淮重新纳入秦家的第一步! 回家路上，秦国庆和赵芸都眉开眼笑，看向秦舒淮的眼神，都柔和许多，越看越满意。 “舒淮，既然你选择基层锻炼，那就好好干，有什么难题，我给你撑腰!”秦国庆道。 今天可以说是秦舒淮出生以来，秦国庆对他最满意的一天，老爷子对秦舒淮如此肯定，看来秦舒淮的选择，没有错。 更何况，秦舒淮现在还是在铁路系统内，以后要回铁道部，不难! 只要秦舒淮一句话，秦国庆还是有办法，把他调回铁道部工作! “谢谢爸!”秦舒淮眼中含泪，坚定的点头。 从小到大，秦国庆对他已经很放任了，但秦舒淮却一次次的让秦国庆失望，其实秦舒淮内心，也很无奈。 他也想为父母争光，为家族争光，奈何从小叛逆惯了，加上当时想法比较单纯，能力有限，根本做不出让秦老爷子刮目相看的事情。 今天，算是父母争了一口气! 秦舒淮回到家，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如果没有记错，大伯秦爱国是三年后，在秦老爷子去世不久，代表秦家站出来支持磁悬浮技术。 当时离换届，不到一年时间，秦爱国完全就是押宝，押在敏之长老身上。 可在这三年中，大伯秦爱国虽然没有认同磁悬浮技术，大哥秦成家，却时不时跳出来，赞成磁悬浮技术，还发表了一系列支持磁悬浮的言论。 秦舒淮后来回家，才知道秦爱国最终之所以站出来，还是因为秦成家已经明牌，早已支持磁悬浮技术，秦家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为了以防万一，秦舒淮必须在高速轮轴和磁悬浮技术还未成熟之前，代表老秦家，发表言论，表明老秦家的立场。 但是，自己作为老秦家的叛逆子弟，在京城已经出了名，说话管用吗? 更何况，敏之长老才刚刚上任，这个时候表明老秦家的立场，真的好吗? 政治博弈，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大意，秦舒淮必须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 第五章 秦舒淮的目的 一家优雅的咖啡厅内，秦舒淮坐在角落里，品着咖啡，在他对面，坐着一位青春靓丽，身穿职业装的女性。 娇小的身材，一头短发，显得干净利索，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眨巴眨巴的充满灵性。 “舒淮哥，你真不打算回首都工作了?”林嫣然喝了一小口咖啡，望着秦舒淮道。 林嫣然和秦舒淮自幼是邻居，小学初中都在一个班级，林嫣然的爷爷也是一名共和国副国级大佬，现已退休。 不过林家在文化宣传方面，有很深的背景，毕竟林家老爷子是这方面出身。 那时候，秦舒淮是有名的混子，整天不认真读书，带着一群红三代，在京城作威作福，林嫣然便是秦舒淮身后的跟屁虫。 上高中后，因为读的学校不同，两人便分开了，林嫣然经常找秦舒淮玩，都在京城相距不远。 上大学后，秦舒淮出省，林嫣然在京城，两人的联系少了许多，不过每次秦舒淮回京，都会找林嫣然坐坐，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别人都说，林嫣然喜欢秦舒淮，但在秦舒淮心中，一直把林嫣然当成自己妹妹看待。 大学毕业后，秦舒淮前往XC建铁路，林嫣然进入了中央宣传部工作，因为林家在宣传这方面关系，根基很深。 其中按照秦国庆给秦舒淮规划的道路，现在秦舒淮应该是在铁道部上班。 “XC那边挺好啊，空气新鲜，也很锻炼人。”楚江河笑着道。 “可是哥，你要知道，叔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你一个人在外，跑那么远有这个必要吗?”林嫣然不解到。 从小到大，都是秦舒淮教导林嫣然，秦舒淮把他当妹妹看待，林嫣然也很听秦舒淮的话。 自从秦舒淮选择去外省读大学开始，林嫣然便开始教训起秦舒淮来了。 “嫣然，在基层锻炼锻炼，不也很好嘛，你说我们的长辈，哪个没在基层待过?”秦舒淮道。 “哥，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在和叔叔怄气，你只要跟叔叔认个错，回京城也不难，如果叔叔不帮，我去找我家老头，让你回京城还是不难。” 林嫣然不信，秦舒淮真的是想去锻炼。 像他这种调皮捣蛋的人，真的会一心去基层锻炼自己?反正林嫣然是不信，唯一原因就是和家人怄气，年轻气盛。 “这个真没有，我只是想在那边锻炼一番自己。”秦舒淮很认真的说道。 林嫣然眉头皱了皱，想了想，道：“哥，我总感觉，这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秦舒淮一笑，问道：“那我应该说什么话?”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感觉，你和之前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秦舒淮一愣，问道。 “我感觉哥你成熟了，变得更有男人味了!”林嫣然望着秦舒淮，很肯定的说道。 “哈哈!”秦舒淮被林嫣然说的无语，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舒淮心里，又何尝不知道林嫣然的想法呢。 其实前世自己选择前往XC修建铁路，的确有怄气的成分在里面。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重生二十年的记忆，秦舒淮觉得，前往XC修建天路，未必就是坏事。 “哥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林嫣然急了，认真道。 “好了，这事我们不谈了，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事要你帮忙。”秦舒淮转移话题道。 “找我帮忙?” “嗯，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帮到我了。”秦舒淮说着，从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然后交给林嫣然。 林嫣然有些好奇的接过，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道：“哥，这是……” “我写的一篇文章，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发表到人民日报和内参上。”秦舒淮道。 “要上内参?”林嫣然有些惊讶。 内参，是党内影响力最大的理论性刊物，全面宣传党的重要思想，完整准确的宣传党的方针、路线和政策，促进党的发展任务。 内参不对外发行，只在党内流通，通常情况下，作者都是党内人物，发表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文章，如果遇到一些敏感性的话题，还可能引起一场争论。 内参创办四十年，一直都是官方重要的宣传地。 秦舒淮的投稿，居然想上内参，如何不让林嫣然感到惊讶。 上人民日报，对林嫣然来说，不难，但上内参，有一定的难度。 “嗯，如果不行，先上人民日报也可以!”秦舒淮不想让林嫣然为难，想了想道。 之所以想上内参，主要还是借助现今这场争论，表面一下秦家立场，虽然秦舒淮的话，代表不了秦家，但至少让人能感觉到秦家发出的声音，这对秦家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我先看看哥你写的什么内容。”林嫣然没有立即答复，一边拆档案袋一边道。 林嫣然从档案袋中，取出一份装订好的几页纸张。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标题，只见用黑色宋体字写着《论高速轮轴与磁悬浮技术的利弊》几个大字。 “高速轮轴和磁悬浮技术，这个不是最近科学院和工程院一直在争论的话题吗？” 林嫣然毕竟是宣传部的成员，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她能第一时间得知，尤其这次高速轮轴和磁悬浮技术，到底哪种适合高速铁路，连敏之长老都惊动了，她怎么会不清楚? 自从上次敏之长老召集科学院和工程院的科学家们开会之后，人民日报对高速铁路的报道篇幅，也越来越多。 林嫣然没想到，秦舒淮要自己在人民日报和内参发表的文章，居然是这么一篇文章。 话又说回来，如果秦舒淮的文章观点新颖的话，上内参的可能性还真不小，正好切中实事。 “对，你先看看内容，有没有把握能发表出去。”秦舒淮点头道。 林嫣然点头，低头开始看文章。 这篇文章，一共六千多字，是秦舒淮这两天赶出来的。 为了老秦家在未来不那么被动，秦舒淮必须现在就行动起来，慢慢的表明观点，为老秦家不卷入下一场政治斗争而努力。 林嫣然读的很慢，看的也很仔细，六千来字的文章，花了十分钟。 秦舒淮静静地坐着喝咖啡，没有催促林嫣然，等对方看完。 许久后，林嫣然把稿子放在桌上，面色有些凝重! 因为，秦舒淮这边文章，不止有一些技术内容，还有他的个人观点。 “舒淮哥，你支持高速轮轴技术?”在宣传口工作的林嫣然，读完之后，便抓住了重点。 文章中，很明显能看出，秦舒淮是站在高速轮轴技术这一边。 但是，据林嫣然最近得知，敏之长老偏向于磁悬浮技术! 秦舒淮点点头，道：“我觉得高速轮轴技术应用在高速铁路中，比较实际。” 林嫣然眉头皱了皱，望向秦舒淮，郑重道：“舒淮哥，你老实和我说，这篇文章，是你写的还是叔叔让你写的。” 老秦家也算是一大豪门，如果是秦舒淮自己写的，秦国庆不知道这件事，那就只代表秦舒淮的想法。 可如果是秦国庆让秦舒淮写的这篇文章，拿出来发表，这意义就不一样了，这篇文章，很可能就代表老秦家的一种态度! “当然是我自己写的，我爸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秦舒淮回道。 “舒淮哥，你有没想过，这篇文章发表出去，对秦家有什么影响?”林嫣然道。 就算是秦舒淮个人的想法，一旦发表出去，当大佬们知道秦舒淮是老秦家的子嗣，不得不让人遐想，这是不是代表老秦家的一种态度。 “能有什么影响，我都说了这只是我的想法。”秦舒淮当然知道林嫣然话里的意思，微笑道。 “舒淮哥，你说的轻巧，别人可不这样想，而且我听长辈说，敏之长老，好像比较偏向磁悬浮技术，希望在铁路上推广。”林嫣然环视一圈，低声道。 “嫣然，你发表就是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就当是帮我个忙!”秦舒淮道。 其实秦舒淮要的，就是让家族，能和敏之长老划分一下界限。 这件事，家族内其他人都不好办，唯有秦舒淮出面，最为合适。 这篇文章一旦发表出去，就算敏之长老看到了，也不会太在意，因为老秦家的叛逆子弟，敏之长老也有听说。 老秦家要发表观点，不会让秦舒淮站出来，能代表老秦家发表观点的二代子弟，通常是秦爱国，至于三代子弟，唯有秦成家。 也正是这样，秦舒淮才会让林嫣然去发表。 有了这篇文章，到时候秦家回转的余地也更大，秦舒淮也清楚，一篇文章还不够，往后他还要发表更多的文章，要表现自己支持高速轮轴技术的观点。 “舒淮哥，我觉得你还是先问问叔，如果叔同意，我给你发表便是了。”林嫣然有些犹豫不决道。 此时在林嫣然看来，牵扯太多，发表出去简单，她主要担心，一旦发表出去，连累老秦家。 “嫣然，如果你不帮我发表，那我找其他人去了。”秦舒淮板起脸道。 见秦舒淮一副生气的样子，林嫣然一叹，道：“那我先给你发表到人民日报，至于内参，有机会再上!” “好!”秦舒淮笑道。 有了林嫣然这句话，这件事算是办妥了。 秦舒淮此次回来给老爷子祝寿，总共请了五天假，不包括两天路程假，十月十一号晚，秦舒淮开始返程回天路那边的工地。 第六章 朱琳 天路铁路，连接青藏高原的一条交通要道，是全球海拔最高的铁路。 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华夏国的第一代铁路人，前埔后续的来到这，为建设、修建一条天路而努力。 其中，二天路铁路二期工程建设，最为艰难，铁路穿越唐古拉山、昆仑山等常年积雪的山脉，需要面对高原冻土、高缺氧和生态脆弱等世界性难题。 一代又一代铁路人，为修建这条天路，奋斗了一辈子。 直至四十年后，也就是一九九八年六月，天路正式进入施工阶段。 从格尔木，翻越唐古拉山、风火山、昆仑山，最终到达神圣之地XC! 天路的建成，不止改变了高原百姓的物质生活，拉动了高原地区的消费，同时，也让国家更加的繁荣昌盛! 秦舒淮乘坐飞机，直接降落到格尔木机场。 秦舒淮大学毕业后，进入了汉武铁路工程总公司，汉武铁路工程总公司归属与汉武铁路局，归属铁道部管辖，至到两千年，铁路工程总公司才与铁道部脱钩，整体移交中央大型企业工作委员会管理。 而铁路工程总公司的前身，是一九五零年成立的铁道部工程总局和设计总局。 在国务院国资委成立后，铁路工程总公司在两千零三年，归属国务院国资委管理。 随后，在接下来几年改革中，至到两千零七年，铁路工程总公司才改名为中铁股份有限公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因此，秦舒淮现今还属于铁路系统的成员，属于汉武局下属工程总公司的一名成员。 来到天路铁路后，秦舒淮被分配到天路铁路三标第二工班。 此时的工班，相当于后期的项目部，工班的工班长，相当于以后项目部的项目经理，其他部分基本相同，唯独缺少工经部，由工程技术部成员负责，九八年的工程施工，大家对成本预算观念还不是很强。 天路铁路三标总长六十公里，全部为汉武铁路局负责，为了更好的管理，汉武铁路局专门成了局指挥部，下设五个工班。 分别是站前第一、第二、第三工班，架梁工班，站后工班是负责铺轨和电气化的第四工班。 线下工程，指的是线路下部工程，比如桥梁工程、隧道工程、路基工程，线下工程施工完毕后，由架梁作业队负责架梁。 线下工程建成后，在由铺轨和电气化工班，负责铁路线路的铺设和电气化的安装调试工作。 第二工班负责的内容，除了一座十二公里的特大桥之外，还有三段共四公里的路基和一座四公里的隧道。 工班负责的范围内，不止条件恶劣，天路铁路施工过程中最难解决的问题，第二工班施工范围内都有。 从格尔木下飞机时，已经是傍晚了，天空碧蓝如洗。 十月格尔木的天气，最低温度已经接近零度，不过白天气温还算暖和。 秦舒淮拿出手机开机，一边向出站口走去。 作业队离格尔木有一百公里，加上不是靠近交通公路，路途不好走，通常情况下，打的的花费很高。 工班为了方便员工，每当员工因事请假回家，都会专门安排一辆车接送。 因此，在上飞机之前，秦舒淮专门和工班综合部部长取得联系，告诉了对方自己飞机落地时间，希望他能安排一辆车，来格尔木接自己。 当诺基亚手机显示有信号时，连续几条信息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名叫朱琳的人发过来的。 秦舒淮看着这个名字，神情顿时楞住了。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自己生活中，顿时，一道倩丽的身影，浮现在秦舒淮脑海中。 天路铁路修建时，由于高原缺氧，高原鼠疫等问题，在工程施工队伍进场时，有一只特殊的队伍，也随之进场。 那就是陪同天路铁路建设者们一道建设完天路的数千名白衣天使们。 为了解决高原缺氧等世界性难题，铁道部专门设立了天路建设医疗队，没几十公里，设立一个氧气舱，每一个工班内，都安排专门的医务人员和车辆，随时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等候。 正是这一系列的举措，才使天路铁路建设期间，没有一人因为高原缺氧和高原鼠疫而丧失性命。 朱琳，便是其中一位白衣天使。 秦舒淮清楚的记得，朱琳是汉武市某301医院的新毕业生，参加工作三天后，便踏上了青藏高原这片土地，充当一名护士，为守护一线员工的健康而默默努力。 按照铁道部对天路铁路医务人员的规定，朱琳是没有资格来天路铁路担任医务人员，因为其中有明确规定，没有到达一定年龄和工作年限的医务人员，不得前来，主要是考虑到高原地区，对女性身体的影响。 但朱琳却毅然前来，显然有着很厚的关系，但也让人佩服，朱琳的决心。 秦舒淮之所以对朱琳很熟悉，其实是有原因的。 作为共和国红三代子弟，虽说秦舒淮是老秦家的叛逆子弟，但吃喝还是不愁，一直以为，身体素质不是很好。 要不是大学时期经常锻炼，秦舒淮恐怕早就在这里待不下去。 可即便这样，面对高原缺氧和高强度的工作，秦舒淮还是会因为身体不适而就医，如此一来二去，和朱琳便熟悉了。 在工地，原本女生就很少，更何况还是高原地区，基本上很难见到女生，整个工班，也就两个做内业资料的女生，已经相当罕见了。 加上朱琳活泼可爱，性格亲和，难免吸引秦舒淮，至于秦舒淮，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隐约间露出的纨绔，反而吸引住了朱琳。 但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都没有点破。 直到一次过年大家都回到工地，朱琳便再也没有回来了，有人说，她家里给她找了一份安稳的工作，还找了一个般配的男子，准备和她相亲。 也有人说，朱琳病了，去国外就医了。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秦舒淮没有关系了，因为自从朱琳走后，自己因为不小心手机报废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上朱琳。 不知是不是因为朱琳的原因，秦舒淮第一次婚姻完婚几年便离了，随后一直单身，甚至连一个子嗣都未成留下。 秦舒淮感觉有人碰了自己一下，才发现自己由于发呆，被后面一个撞了一下，他收回思绪，看向短信。 “舒淮，你下飞机后联系我，我正好来格尔木拉药材，正好带你一起回作业队。” 第一条短信，是秦舒淮还没下飞机时发的。 在秦舒淮的第二工班，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和一个司机，为工班的员工保驾护航。 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是和工班同吃住，住的还是板房，因为建设铁路的地方，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将近四十公里。 为了节约成本，同时方便施工，工班长便将驻地，建在了离工地近的地方。 每隔一段时间，医务人员便会开车前来格尔木总站拿药品，偶尔格尔木总站的医务人员，会将必要的药品，送往下面的各个驻地。 因此，朱琳前来格尔木总站拉药品，也是很正常的事。 “舒淮，我到机场了，你下飞机给我电话!” 这是第二条短信，十五分钟前发来的。 “舒淮，你到了吗?我在第三出站口等你!” 三分钟前，朱琳还发来短信。 秦舒淮想了想，直接提着背包，走向第三出口。 远远的，秦舒淮看见一道倩丽的身影，站在第三出口外，时不时看了看手表，又望向走出的旅客，寻找秦舒淮的身影。 朱琳身材一米六左右，瓜子脸，浓眉大眼，头发齐肩，被扎成马尾，批在脑后。 上身一件贴身蓝色牛仔外套，下身是一条牛仔裤，穿着一双运动鞋，很是干练。 秦舒淮已然记不清，前世的这个时候，是不是朱琳来接的自己。 但看到这个近二十年未见的人，突然一股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 前世不辞而别，这一生，绝不可以! “朱琳!”秦舒淮快步走近，大声叫道。 “舒淮，你总算出来了。”朱琳见秦舒淮走近，连忙上前，见秦舒淮只是背着一个包，疑惑道：“你就一个包，其他行李呢?” “全在这，走吧。”秦舒淮笑道。 秦舒淮想来喜欢简单，此次回家，也就带了几件衣服。 “你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吃饭去，车我停停车场了。”朱琳道。 “我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对了，是你开车过来的?”秦舒淮问道。 通常情况下，医务小队都有专门的司机，也配备了专门的车。 “李哥家里有事回去了，马医生和郭姐他们又不会开车，加上今天工地正好有事，马医生离不开，只好我跑一趟了，后来听工班综合部黄部长说你今天回来，我正好过来接你一起回去。”朱琳道。 李哥是医务小队的司机，马医生是驻工班的医生，而郭姐和朱琳一样，都是护士。 “谢谢，让你久等了。”秦舒淮道。 通常情况下，朱琳他们过来拉药，中午便能回去，如今已经是傍晚了，显然是专门为了等自己。 “你真吃饭了，那我们就直接回去了。”朱琳也没和秦舒淮客气，直接道。 第七章 工程部 傍晚时分，一辆越野车驶出格尔木，向北驶去，西边，太阳已经落山，晚霞照耀整片天空，异常美丽。 朱琳坐在副驾驶，秦舒淮担任司机。 “舒淮，没想到你还是一名老司机啊!”看着秦舒淮平稳的开车，丝毫不乱，朱琳嘟着嘴道。 秦舒淮听闻，忍不住笑了笑，在二十年后，这老司机可不是这表层意思。 在九八年，会开车年轻人不多，尤其像秦舒淮这种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谁有心思和钱财去学车? 更不要说买车了，唯有那些富家子弟，才有这种待遇。 前世秦舒淮之所以认定朱琳后台不一般，第一件事是朱琳刚毕业能到XC修建铁路的地方做护士，第二便是对方会开车。 秦舒淮学车还是暑假，跟着那群红三代厮混时学会的，至于驾驶证，对秦舒淮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便能搞定。 “大学的时候，我一个同学他爸是教练，学车有优惠，就顺便学了，后来没少开同学他爸的车。”秦舒淮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解释道。 他总不能说，自己无证驾驶了好长时间，最后让下面小弟给自己搞的驾驶证吧? “这样说来，你还是蛮有眼光的。”朱琳笑道。 这个时期的大学生，大多数都在学习，为工作奔波，哪有时间学车。 “你不同样是老司机。”秦舒淮反问道。 一路无聊，天色渐暗，秦舒淮打开车灯，速度并不是很快。 朱琳性格活泼，车上又无聊，便和秦舒淮闲聊起来。 “对了，舒淮，我听说你们工班已经开始进地了，今年的任务还蛮艰巨的。”朱琳这时道。 朱琳因为在工班吃住，和工班工程部的年轻人比较说的来，尤其是工程部的两个资料员，都是女生，所以她知道工程的进度，秦舒淮一点也没惊讶。 秦舒淮也清楚，朱琳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六月份中旬，修建天路铁路的大军正式进场，前两个半月，通常都是线路调查，前期策划，方案编制，以及驻地、钢筋加工厂、搅拌站和小型构件厂的建设工作。 这些工作是一切施工的前提，一个工程进场，这些都是前期准备。 普通铁路的前期准备工作，快的话一个月便能完成，但天路铁路却不同。 天路铁路二期工程，从格尔木至XC，大部分地区都是无人区，高原雪山和荒芜人烟的戈壁滩。 这些地方，运输材料进场及其困难，尤其是钢筋、水泥等地材。 更何况，格尔木和藏区附近，钢筋、水泥的储备并不多，突然从天而降一直铁路建设大军，需要大量的地材，对原本就很缺乏的藏区来说，很难凑齐。 这些原因，是导致进场之后，动工较为缓慢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工班驻地离市区较远，运输物资困难，加上铁路经过的地区环境恶劣，对前期调查，产生很大的困扰。 第一次进场对现场调查的时候，秦舒淮内心，便生出离开的想法，有退缩的想法，因为环境太恶劣，他在这生活一天，都感到无力感。 更何况，勘察、设计这条铁路的先辈们，整整四十年，在这片荒芜之地勘察设计，这要多大的毅力和魄力! 秦舒淮内心，忍不住对先辈肃然起敬! 不亏是共和国的脊梁，也正是这些先辈们的前仆后继，才有未来共和国的高铁时代，使高铁成为国家的重器。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舒淮便习惯了当地恶劣的天气，才留了下来。 “嗯，前几天我回家时，工班在转移草皮，那时候就差不多可以动工了。”秦舒淮道。 由于天路铁路经过的地区，环境恶劣，生态环境脆弱，一旦破坏，将很难甚至无法恢复! 为了保护生态环境，铁道部在设计这条铁路的时候，着重将保护环境列为重中之重。 为了保护天路铁路沿线的自然环境，不惜花大价钱。 比如，对草皮的移植，便是其中一项。 凡是线路经过的地方，地上有草地，不得破坏，必须将草皮整体搬迁，移植到固定的地方，铁路建设完成后，要将这些移植的草皮，全部恢复到原处。 因此，前期调查工作虽然早已完成，在施工前，移植草皮将是施工前的重要事情。 如今，能进场的工地，移植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意味着满足了进场施工的条件。 随着进地开始，接下来便是大干，如今已经是十月，天气越来越冷，对施工有很大的影响。 “我听说你分到了桥梁段负责施工，和马超在一块。”朱琳又说了句。 秦舒淮眉头微皱，他的脑海里，开始回想起这个作业队，曾经的一切，甚至一些早已逝去的名字，也出现在秦舒淮的脑海中。 三标第二工班，约四十名在编员工，工班长黄可臣，工班书记李庆超。 两人是老搭档，都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明星。 黄可臣如今才三十六岁，已经干了三个工地的工班长，为工程总公司盈利丰厚。 此次能来天路铁路，和黄可臣优秀的业绩分不开。 毕竟，天路铁路建设，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那是优秀建设者的聚集地! 书记李庆超已经五十岁，按照规定，超过五十五岁是不能到天路铁路施工，甚至连五十岁以上的成员，铁道部也不建议他们前来施工天路铁路。 但，这只是不建议，并不是禁止! 秦舒淮听闻，李庆超为了能来天路铁路，专门找了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老总，最终才过来。 秦舒淮隐约记得，李庆超书记在退休时曾说，他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就是参加了天路铁路的建设。 那是让他最自豪的一件事，对于这种情怀，秦舒淮一直没法理解。 除了工班长和书记之外，还有三名副工班长，一位总工程师，这几人是工班的领导班子。 下属各部门，以秦舒淮所在的工程部，人数最多。 工程部部长吴愧，那是秦舒淮的师傅，也是秦舒淮的启蒙老师，可以这样说，秦舒淮的技术知识，大多是吴愧传授的。 吴愧现年三十岁，依然干着工程部长的职位，和他学历不高，有很深的关系。 高中毕业后，十六岁的吴愧接替父亲的职位，来到汉武铁路局，开始的时候在工程科。 后来成立了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之后，吴愧便转到了工程总公司，一步一个脚印，干到现在工程部长的职位，实属不易。 副部长两人，马超便是其中一人! 另外一人叫魏成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主管工程师郭彬。 工程部除了这些中层领导外，剩下的便是三名技术员，包括秦舒淮这名见习生。 在回京之前，秦舒淮便听说，要对工程部的成员进行分工。 当时秦舒淮以为，自己可能跟随魏成军管理现场技术，这样搭配的话，技术力量比较均衡。 因为在两位副部长和一个主管工程师中，魏成军的技术实力最强，马超虽是工程部副部长，职位比郭彬高，技术实力，却不如郭彬。 而三名技术员中，秦舒淮才刚毕业，按理来说，技术实力最差，跟魏成军这个技术实力最强的副部长，最为合适。 可结果却让秦舒淮跟随马超，工程部里技术实力最差的人，外加秦舒淮刚毕业，基本上什么都不懂，这活真能干下去? 在工班内，马超是有名的混子，基本不管事，其实他也不懂，要管也管不了，连另外两名技术员，都看不起他，甚至不服他管。 工程部这种地方，虽然也排资格，可真正还是实力说话，如果技术实力不行，你资格再老，人家也会看不起你。 马超之所以技术能力最差，还能干副部长，除了年纪稍大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大伯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副总! 秦舒淮听说，马超此次之所以来到天路铁路，还是他大伯的意思，他大伯想让马超多锻炼一番。 如今，让马超这个技术最差的副部长，和见习生秦舒淮配合，分配显然不合适。 更何况，分管的内容，还是最为重要的桥梁施工。 天路铁路乃是百年工程，不得有丝毫的质量问题，如果不懂技术，难免会出现一些状况。 秦舒淮清楚的记得，前世也是这样分工，秦舒淮感到压力很大，最后还是工程部长吴愧经常下工地指导施工，才避免了许多质量事故，保证了施工质量。 对于这种安排，秦舒淮后来从同事口中了解到，马超也很无奈，因为另外两名技术员，压根不跟他干，最后只能选择秦舒淮。 其实对马超来说，选择秦舒淮，虽然技术实力弱些，至少听话! 回想到这，秦舒淮突然感到，原本简单的工程部，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前世因为年轻，没有想这么多，如此重生再回想，隐约觉得，其中很多地方很不合理。 甚至连自己和马超在一个工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前世自己什么都不懂，如今重生归来，秦舒淮有足够的信心，能独自将这一切摆平。 他到要看看，这简单的工班内，到底如何的暗流涌动! 第八章 看戏 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电脑在工班还没有普及，甚至连手机大多是诺基亚，只有通话和短信功能。 因此，工班众人吃晚饭，工程部加班做内业资料，或者看图纸，至于作业队长之类的，晚上一旦不干活，都坐在一起喝酒吹牛。 九点半，因为工地还没干活，绝大部分员工都休息了，秦舒淮停好车后，帮朱琳将药材搬到医疗室，最后才回到自己房中。 驻地住的是两层板房，领导班子一人一间屋，普通员工两人一间，秦舒淮和物质设备部的宋涛，住一起。 宋涛比秦舒淮大五岁，他上班时间比较早，也是接的父亲的班，常年在物资口工作，有着丰富的经验。 “舒淮回来了。”进屋后，房内灯还亮着，宋涛正坐在桌前看书，放下书道。 宋涛个头不高，因为常年混在工地，皮肤黑黝黝的，带着一副眼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大学生。 宋涛给工班众人的印象很好，他从不和员工争吵，和和气气，干活很拼命，尤其是物资口卡的很严，数次被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表扬。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一年后，也就是宋涛被提拔为工班物资部部长时，爆发了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最大的侵吞公司财产事件。 宋涛因虚报物资设备材料，获利数百万之巨。 此事虽然被汉武铁路局掩盖了，没有传出去，但作为宋涛的室友，事情经过还是知道的。 事情发生后，整个工班都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老实和气的宋涛，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宋哥还没休息呢。”秦舒淮放下包道。 “晚上也没啥事，看看书打发时间，家里怎么样。”宋涛合上书问道。 秦舒淮这才发现，宋涛看的书居然是《孙子兵法》。 “还行，没什么事。”秦舒淮糊弄应付道。 “你赶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洗刷完早点休息吧。”宋涛道。 洗漱完后，秦舒淮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八点，工班准时点名，人员都很齐全。 工班长黄可臣在会上明确指出，即将进场施工，各工区的分管技术人员，需要做好施工前的准备工作。 会后，总工程师郭磊将工程部的成员全部留了下来，在会议室开会。 郭磊现年三十六岁，是一位老工程师，技术实力很强硬。 在九八年，其他部门你有关系便能干，但是总工程师一职，技术不行，是绝对给干不了的。 这不像几年后的总工程师，只要会吹会喝，便能干好总工程师。 “把你们留下来，主要是说一下工程部的分工。”郭磊扫了众人一眼道。 对于工程部的分工，此前便有流传，因为秦舒淮没在，所以一直没有公布，没能正式实施。 如今秦舒淮回来之后，人员齐全，加上工地即将开工，宣布如何分工，已经迫在眉睫。 便看工程部吃喝的时候兄弟相称，可里面关系很复杂，技术较量，关系较量，毕竟最年轻的秦舒淮，都二十多岁。 “按照之前的方案，魏成军和小马负责一工区，马超和小秦负责二工区，三工区由郭彬和小叶负责，大家有没意见。”郭磊道。 这个分工，一开始是工程部长吴愧提议，然后找到个人商量，和开始的提议有些不同，无非就是秦舒淮有所变动，让他跟马超在一起配合。 郭磊说完，扫视全场，一个个的看了过去。 郭磊在工班很有威信，被他一看，大多数都低下头。 “有意见现在提，到时候定下来了，就不能改了。”郭磊又道。 秦舒淮明白，大家不是没意见，只是不敢提，如果是吴愧开这个会，下面也许还有人站出来说话。 可郭磊不一样，大家对领导班子，还是比较尊敬。 “既然没意见，就这样定了，吴部长你统筹安排，确保现场的安全和质量，另外，因为人员有限，就不安排专门的测量人员了，每个工区自行放线，不会放线的技术人员，近期让会的教一下仪器的使用。”郭磊道。 随后，郭磊又对最近的工作，做了一个简要的概述和指导，众人便散会了。 回到工程部办公室，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小秦，你看看图纸，桩基队伍进场了，你准备准备到现场去放线。”马超一回到办公室，便安排秦舒淮道。 虽说放线，却没有这么简单。 工程放线，先要计算坐标，这计算坐标便考验到技术能力，很多技术人员，根本就不会算，或者说不能确定算的对不对。 九八年，工班没有电脑，不能使用ex表哥、坐标软件和CAD复核，完全依靠一个编程计算器，甚至用纸计算。 因此，每次放线，都要提前计算坐标，这是一个繁重而又复杂的工作。 这也是绝大多数技术员，不会计算的原因之一。 这计算坐标，只是放线的准备工作，真正考验技术，还在于使用仪器。 八九年，工班测量仪器已经开始使用南方测绘的全站仪，那种老久的仪器，一直以来，工地放线都是采用经纬仪，全站仪已经相当少见。 郭磊之所以这样安排，让每个工区的成员自行放线，还是考虑到，让每个工区的技术人员，真正能学到东西，总工程师郭磊的这个想是好的。 关键在于，下面的成员，如何实行下去。 有的人认为，这是压力，但有的人却认为，这是动力，看怎么想这种安排了。 马超一句话，说的很简单，其中却包涵了许多东西，很多技术内容。 因为马超对于放线，压根都不懂，也没去学习。 作为工区的工程副部长，便只*好安排秦舒淮去办了。 至于秦舒淮是否能办妥，那就不是马超考虑的事情了。 一直以来，马超也是这个性格，喜欢当一个撒手掌柜。 “好的，马部长!”对于马超的话，秦舒淮没有拒绝，他也不好拒绝。 即便不懂，他也可以请教了，更何况，秦舒淮对坐标计算和全站仪的使用，都会，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操作，可能不太熟而已。 对于秦舒淮的回答，马超和工程部众人还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秦舒淮答应之后，接下来便是请教在场的工程部成员。 毕竟，秦舒淮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不会坐标计算，不懂全站仪的使用，不丢人，不会你可以问嘛。 然而，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询问秦舒淮是否知道计算坐标，是否会使用全站仪，所有人都在看戏，看秦舒淮是否出丑。 一旦分了工区，工区和工区之间便是竞争关系。 出乎众人的意料，答应马超话之后，秦舒淮没有求任何一人，而是找到了计算坐标的计算器，然后拿出了图纸，有模有样的算了起来，至于秦舒淮是真的会算坐标，还是装出来，工程部的其他成员，都不敢保证。 秦舒淮清楚的记得，前世的时候，整个流程基本上没变，最后秦舒淮只好去请教他的师傅吴愧。 吴愧三次教导，秦舒淮依然没学会，最后还是吴愧手把手计算，才让秦舒淮学会。 至于仪器使用，也是工程部长吴愧传授的，自始至终，其他成员都在看戏。 至于马超，安排完秦舒淮工作之后，人就跑现场去了，美其名说管理现场，其实是不想让秦舒淮知道，他不会计算坐标和使用全站仪。 虽然很久没计算过坐标了，但在拿起计算器的那一刻，秦舒淮还是想起了计算公式，毕竟计算器编程已经弄好了，无非就是计算公式的输入。 见众人看戏的模样，秦舒淮没有在意，神色平静的计算坐标。 至于工程部的其他人，各有心思。 “放线的时候，我不信你不露马脚，到时候看谁求谁。”工程部内，有人心里冷笑，准备看秦舒淮和马超的好戏。 一上午，秦舒淮都在办公室计算桩基坐标，没有去工地，马超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跑哪去了。 秦舒淮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干活。 直到下班时刻，马超才回到办公室，直接安排秦舒淮下午要去哪放线，至于坐标和全站仪使用的事情，一句话没提。 秦舒淮也当成不知道这些事，因为坐标的事情，他已经搞定了。 中午吃晚饭，秦舒淮没有休息，他回到办公室复核了一遍坐标，确认无误之后，抄在纸上，下午上班，便带着全站仪，坐上工班的车出去了。 当众人都等待秦舒淮好戏时，秦舒淮已经来到现场，架好了仪器，开始放线。 多年没使用全站仪，秦舒淮的确有些陌生，好在大体流程还知道，看到仪器按键之后，还是能想起怎么使用。 因此，下午放线的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但整个流程还算顺利。 最终，秦舒淮如愿的把桩基的位置放了出来。 下午下班后，秦舒淮神色如常的拿着仪器，回到了工程部办公室，众人看向秦舒淮的眼光，不尽相同。 第九章 冻土 晚饭后，秦舒淮回到办公室，开始看图纸。 秦舒淮很清楚，想要拯救秦家，除了发表文章表面之外，最为重要的事，自己必须令家族成员刮目相看，提升自己的地位。 只有这样，自己的话语权，就越来越大。 如果三年后，自己的话能左右大伯的想法，到那时候，秦舒淮便能很容易的破解家族的困境。 拿着设计院手绘的图纸，秦舒淮大体看了起来。 秦舒淮前世干过天路铁路，也只是年轻时，后来随着职位的提升，秦舒淮便从技术口，转到了管理口，一步步走上指挥部指挥长的职位。 因此，对于此前学会的技术知识，很多都忘记了，下午用全站仪放线，还是自己摸索一番才弄清楚的。 至于天路铁路的设计，早已忘记，他必须通过图纸，重新获得这些基本知识。 天路铁路，常年冻土，是遇到的一个世界性难题。 冻土是指0摄氏度以下，并含有冰各种岩石和土壤。 因为温度低，岩石和土壤内的水分都结成冰，不容易变形，冬天变得坚硬无比。 夏天，温度升高，岩石和土壤内部的冰受热融化，化成液态水，直接造成土壤变形。 而铁路施工，是一项很精确的工程，尤其对钢轨高差、线间距要求很高。 列车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哪怕是几个毫米，也可能造成一场事故。 更何况，冻土的变形，完全不止几个毫，少着几公分，多达十几二十公分，如此大的变形，对铁路影响太大，显然不适合在冻土上修建铁路。 然而，从格尔木至XC，绝大部分无人区，都存在常年冻土，想要绕开，完全不可能。 不然的话，铁路设计院的前辈们，也不会花费近四十年的时候，专门建立风火山冻土实验基地，对冻土进行观察实验。 因此，冻土问题，必须解决，才能修成一条稳定的铁路，通往神圣之地XC拉萨! 经过四十多年的努力，总结出四种在冻土上修建铁路的办法。 第一种，也是最简单的一种，在冻土上修建桥梁! 冻土受温度影响较大，铁路设计师们便想到，如何避开冻土，将列车行驶过程中带来的冲击力，直接支撑到地下的岩石持力层上。 持力层变形小，如此一来，冻土对线路的影响，就可以忽略。 要将列车行驶产生的冲击力，作用在持力层，唯一的办法，便是修建桥梁，地下采用桩基施工，可以说是最常见的办法。 然而，修建桥梁，存在一大缺点，那就是造价非常高。 修建桥梁的投入，相同公里数下，桥梁的投入，基本上是路基的三倍。 天路铁路占线长，冻土地段占据九成，如果全部采用桥梁建设，花费之大，无法预算。 另外，格尔木至XC，绝大部分都是无人区，砂石料和水泥运输和资源，都是难题，这无形中增加了建设成本。 综合各种因素考虑，铁道部最终否决了这种全部使用桥梁来解决冻土的办法。 一次次实验后，铁路皇家设计院的前辈们，经过无数次的实验，终于找出了在冻土上修建路基的办法。 既然冻土受热会融化，造成线路变形，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冻土永远保持冻结的状态呢？ 如果冻土一直保持冻结状态，冻土内的冰，无法吸收热量，就无法融化，冻土就永远是冻结是状态。 朝着这个目标，设计师们最终有找出了三种在冻土上修建路基的办法。 第一种是块石路基结构，即在路基底部，和原地面接触的地方，填筑一定的厚度块石，块石上面，在使用路基填料。 由于块石只见存在空隙，能有效的保护冻土，起到降温作用。 秦舒淮清楚的记得，天路铁路路基设计时，有80%以上采取了以块抛石路基和块、碎石抛石护坡为主的路基新结构。 据传，块石路基的新技术来自一次野外的无意发现。 在青藏高原冻土区考察中，科研人员无意间扒开了一片碎石堆，在下面发现了冰雪，而附近的地面因阳光照射升温都已翻了浆。 科研人员把这个意外发现模拟进了铁路施工，实验证明：块碎石间因有空隙，相当于一个半导体，冬季从路堤及地基中排除热量，夏季较少吸收热量，起到冷却作用。 块石路基成本低，效果好，很快便在天路铁路大规模的设计。 还有两种在冻土上修建路基的办法，一种叫通风管路基，便是在冻土上面埋设一节节的特制混凝土管，在混凝土管上填筑路基。 当热量吹来时，会通过通风管，形成循环，如此一来，冻土在夏天根本没法吸收热量，也就没法融化。 另外一种是在路基两侧插入热棒，在热棒里面，装的是吸收热量的液态氨。 当冻土内温度升高时，液态氨在热棒底部吸收热量变成气态氨，气态氨上升到热棒顶部的冷凝器，遇冷再次变成液态，沉入底部，如此反复，将冻土中的热量带走，起到降温的作用。 块石结构路基、通风管、热棒，三种方法采用的原理都一样，都是使冻土不融化，保持原状，确保铁路的稳定和安全。 秦舒淮大体浏览了一遍图纸，脑海中慢慢的浮现了当年施工的情景，很多技术知识，都想起来了。 整个过程，秦舒淮花费约半个小时。 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只见郭彬和叶萌春走了进来。 郭彬和叶萌春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八岁，但叶萌春先参加工作，最后还是郭彬先提拔。 “舒淮，这么用功啊。”叶萌春走近办公室，有些惊讶道。 平时，也没见秦舒淮单独一人在办公室看图纸。 周围荒芜人烟，吃完晚饭，大家还是喜欢出去走走，基本上养成了这种习惯。 “马上要干活了，要先熟悉一下图纸。”秦舒淮微笑着道。 “也是，舒淮，二工区技术可全靠舒淮你了，你可别指望马部长。”叶萌春坐了下来，神色得意道。 一直以来，叶萌春都是大嘴巴，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但为人并不坏，秦舒淮对他到不感冒。 “叶哥，怎么全靠我呢，马部长才是主力，我就一个打酱油的。”秦舒淮笑着道。 要是前世，秦舒淮对马超还不了解，不明白叶萌春这话什么意思，但现在不同。 秦舒淮对马超和叶萌春都很了解，当然明白，叶萌春说这话的意思。 奈何秦舒淮装傻，装着什么不知道。 “什么主力，马超他要不是在公司有关系，他能干副部长？”叶萌春不屑道。 在叶萌春内心，对马超很抗拒，主要还是工作年限原因，郭彬和他同年，如今是技术主管，而比他们俩都小的马超，居然干了副部长。 关键是，马超技术不行，如果马超技术牛逼，叶萌春低头就低头，现在马超根本拿不出让他们信服的能力，如何服众。 郭彬一直站在一侧没有说话，听叶萌春发扰骚。 对于郭彬和叶萌春未来的事业，秦舒淮有些印象，最终，郭彬坐上了项目经理职位，也就是八九年的工班长。 而叶萌春，从技术员干到技术主管和副部长，部长一职硬是没提上，最后只好转现场，干了作业队长一职。 叶萌春的事业，明显比郭彬狭窄，这和他到处发扰骚的性格分不开。 马超最终比秦舒淮还走的远，到了公司副总的层次。 “有这么会事啊，我怎么没听说。”秦舒淮假装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你来工班的时间短，郭彬和他可是同时进的一个工班，最后提马超干副部长，郭彬才提拔了一个技术主管，这不是因为关系因为什么，马超的技术，哪里比郭彬强?”叶萌春唯恐天下不乱。 “萌春，别在说了!”见叶萌春越说越离谱，郭彬开口道。 “郭彬，我说的是事实。” 秦舒淮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他很清楚，叶萌春在挑拨自己和马超的关系。 显然，叶萌春把秦舒淮当成刚毕业的学生，思想单纯，好忽悠。 如果是前世，听到叶萌春的话，秦舒淮也许会对马超有所反感，觉得这人的确不值得自己尊敬。 但是现在不同，在秦舒淮看来，叶萌春就是一个没事找事的家伙，这样说马超，不止会得罪人，还让人很反感。 一旦传到了马超耳中，对叶萌春来说，百害无一利。 马超关系不弱，怎么说也是叶萌春上级，私下里说上级领导的坏话，这可不是好兆头。 重生后的秦舒淮发现，工班的工程部，每一个人心怀鬼胎，在算计别人，内部的竞争也相当激烈。 为了提拔，都采取不同的手段，只为了能踩着别人上去。 如此看来，依靠非常规手段，想快速提拔，相当的困难。 第十章 原则性问题 第二天，秦舒淮分管的工地，第一颗旋挖钻桩基成孔，给秦舒淮报验自检。 在铁路单位，报检的流程，一般是施工队自检合格后，报工班的技术员，技术员自检合格后，再报现场监理。 对于桩基施工，施工队按照工班技术员交底的孔深，钻够孔深，就不会再钻，然后便是报工班技术员检验。 当秦舒淮来到工地时，施工队已经做好了准备，测绳早已放在孔内。 桩基报验，最基本的检验内容，如孔径，孔深，垂直度，泥浆比重等项目。 其中孔径，指的是桩基的直径，设计的桩基，是一米直径，那么检验时就要满足这个要求。 用什么方法来检验桩基的直径呢，通常使用探笼，就是把钢筋笼做成桩基直径大小，桩基直径6倍长，用吊车吊起之后，放入钻好的空内。 如果这个探笼能下去，那就说明桩基的直径是够的。 孔深，毋庸置疑，就是桩基的深度，在开钻前，技术人员就超好了标高，交底给了施工队，让他们钻多少米的深度。 而孔深的测量，一般采用测绳，就是用特制的绳子，并在绳子底部，吊一个三角重物，放入孔中，检测孔的深度。 毕竟一个深五六十米的孔，孔有都是泥浆，总不能下去测量孔深。 在测绳上，每隔一米，都有一个读数，可以根据测绳的读数，知道孔的深度。 秦舒淮到现场的时候，施工队已经放好了测绳。 “秦工，测绳已经放在孔内了，你看看读数吧。”施工队的技术员张赫笑着道。 张赫现年二十六岁，此前一直干冲击钻，去年才开始跟随他的老板，干旋挖钻。 相对来说，旋挖钻的钻进速度更快，比冲击钻更累。 “是昨天校核的那根测绳吗?”秦舒淮面不改色道。 校核测绳，无非就是用钢尺，对这根测绳进行长度校正，确保测绳的长度准确。 因为测绳的准确与否，直接关系到桩基的深度是否满足要求。 而且测绳的材质也有要求，不能有弹性的材料，确保测绳使用后不会变长，保证齐准确性。 从九八年开始，施工队越来越不老实了，为了偷工减料，可谓是用尽手段。 他干活和校核的测绳，有可能不是同一根，比如校核的测绳长度和标准都够，实际使用的测绳却是另外一根，长度不足。 如此一来，务必导致钻孔深度不够，不符合设计要求。 对工班来说，桩基长度不够，是偷工减料，但对施工队来说，他们少干了一部分活，却拿了施工桩基全长的钱，减少了时间。 毕竟桩基越往下，地质越硬，大部分持力层都是岩石，旋挖钻在上部一小时可以钻八米，在桩基底部，因为地质太硬，有些时候，连半米都钻不进。 更何况，钻土质和钻岩石，对钻机的磨损，那可是天壤之别，还浪费大量的时间。 所以，有些施工队为了缩短时间，往往在测绳上做手脚。 这种情况，尤其在冲击钻的队伍中，经常出现。 当秦舒淮听说张赫这个队伍之前是施工冲击钻的，心里便留了心眼。 “就是昨天校核的那根测绳，工地就这么一根。”张赫道。 就在这时，一辆车来到现场，马超从车上走了下来。 “马部长。” “马哥!” “小秦，成孔了?”马超问道。 “刚成孔，我给他验验孔深。”秦舒淮道。 这两天，马超虽然也跑现场，但是技术工作都不管，都是秦舒淮负责，甚至连指点都没指点。 不像一个技术员人员，到是像一个现场作业队长和领工员。 “嗯，你验吧，验完给李工报验，及时浇筑。”马超吩咐道。 秦舒淮点头，来到桩基旁，张赫笑呵呵的过来，道：“秦工，你掂掂，看是不是到底了。” 测绳下方是一个三角铁块，触碰到底的时候，持绳的手明显能感觉的到。 秦舒淮接过绳子，然后上下掂了掂。 如张赫所说，的确到底了。 再看测绳读书，54米出来约20公分，秦舒淮用尺子量了一下超出的部分，是19公分。 也就是说，这个孔深是54.19米。 “设计多少。” “54米” 比设计超19公分，这个深度还是可以的，因为底部有沉渣，重些的小石子和土块，都沉在底部，所以在钻进的时候，肯定要比设计孔深深一些。 “底部岩石和设计相符吗?”秦舒淮又问道。 因为每一个桥墩的桩基，在图纸上都有地质情况，到了哪个地层是什么地质，在图纸上都标注的很清楚。 施工过程中，施工队必须采集钻进过程中不同米数的地质原材，放在专门的盒子里，并做好标记。 这些地质情况，需要和设计图纸上的地质情况一样，尤其最底部的持力层地质情况，最为关键。 一旦底部地质情况和设计不符，严重的可能还要变设计。 比如，底部地质设计是花岗岩，但实际施工过程中，底部地质却是粒岩，这两种地质支撑受力情况，可是完全不同。 遇到这种情况，必须让设计院专门派人，到现场见证，如果设计院认定可以继续施工，那么施工单位便可以继续施工。 如果设计院认定，这种地质无法满足持力层要求，就要变更设计，桩基的长度，很可能就要改变。 所以，在验孔的时候，地质情况还是要看一下，确保和设计相符。 “相符，花岗岩，我已经放在渣样盒里了。”张赫道。 的确，在旁边，就摆放好了渣样盒，从渣样的颜色来看，应该是花岗岩，但和花岗岩又有些不同。 “把测绳给我拉起来看看。”秦舒淮想了想道。 “拉起测绳来?”张赫一听，眼光闪烁几下，迟疑不定。 “嗯，拉起测绳来。”秦舒淮重复一句道。 “秦工，你是不是想验孔径，我已经下过探笼了，你看旁边的探孔，都沾满了泥浆。”张赫笑着道。 的确，在一侧摆放的探笼，沾过的泥浆已经干了，显示着这个探笼，已经下到过孔内。 “你把测绳给我提上来。”秦舒淮没有回答，继续道。 “好，好吧。”张赫无奈，点头道。 随后，张赫叫来两个工人，把放入孔内的测绳，一点点的拉起来，秦舒淮明显发现，张赫面色有些异样。 当拉到十五的时候，秦舒淮终于发现，张赫面色为什么闪烁不定了，只见在测绳上，系了一个很大的结，粗略看应该短半米。 “这怎么回事?”秦舒淮面色阴沉道。 张赫也是脸色一变，质问工人道：“这怎么回事，测绳谁给打的结?” “不知道啊。”其中一个工人回道。 “秦工，这个我也不知道谁打的结啊。”张赫有些为难道。 张赫这话，秦舒淮怎么可能相信，要不是他自己做主，谁敢把测绳打结? 再联系刚才张赫面色犹豫不定，来之前测绳已经放到孔内，这一系列的异常，已经表明，张赫心里有鬼。 “张工，我知道你以前是干冲击钻的，少干半米，多省不少工吧。”秦舒淮面色不改道。 “秦工，不是这个意思。”张赫四周看了看，发现马超已经走远了，拉着秦舒淮道：“秦工，这次真不知道谁打的结，你看这次就算了，晚上我俩好好坐坐?” 张赫心里那点心思，秦舒淮怎么可能不懂。 如果说，秦舒淮的经验，还是刚毕业，那么绝对看不出张赫在测绳上做了手脚，也不可能这么强势。 甚至张赫刚这么做，肯定也考虑到秦舒淮刚毕业不久，因为秦舒淮对这些东西不懂。 既然被发现了，张赫怎么也要解决这件事不是，不然的话，秦舒淮一旦给工班领导说，最后麻烦的还是张赫。 毕竟施工队进场的时候，安全、质量、环保等问题，已经重点强调了，一旦发现这种情况，罚钱可不少，搞不好干个桩基还白干。 “张工，我知道下面岩石很硬，对钻机有影响，但是不钻到深度，是不可能的，原则性问题，你现在给我重新测一下孔深。”秦舒淮没有理会张赫，安排道。 “秦工，我们可是马工班长叫来的队伍。”张赫见秦舒淮和自己杆上了，拿出马经理来压秦舒淮。 所谓马工班长，就是分管秦舒淮这个工区的副工班长，叫马志强。 在工班干活的施工队，哪个不是有关系，甚至不少人还是铁路局领导亲戚，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接到铁路上的活。 秦舒淮眉头一皱，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张赫见秦舒淮皱眉，以为秦舒淮忌惮了，被马志强吓到了。 毕竟一个工班的副工班长，还压不住一个刚来的学生技术员吗? 软的不行，张赫便来硬的。 “先测孔深!”秦舒淮面不改色道。 “好的。”张赫点头哈腰道，以为秦舒淮不计较这事了。 随后，测绳放入孔内，秦舒淮从测绳上读到的数是53.5，比设计足足少了半米，而这半米，也正是最硬的地方。 搞不好，要磨一个小时，对钻机的破坏非常大。 “继续钻进，孔够深之后，在报验!”秦舒淮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对于这种原则性问题，是坚决不能放的! 秦舒淮很清楚，施工队伍，你越是对他松，他越大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现在对他们放松，这无疑就是自杀，自毁前途! 第十一章 阴差阳错 秦舒淮刚到自己分管的路基地段，手机铃声便响了，是工区副工班长马志强打来的。 看到马志强的来电，秦舒淮眉头微皱，如果张赫按照自己的要求，设计多深便钻到多深，这事就算过去了，秦舒淮也不计较。 只要张赫老老实实的按照设计要干，以后还是好相处的，毕竟是第一次嘛。 但是张赫如果不听劝，一意孤行的话，秦舒淮不建议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马工班长。”秦舒淮接通电话。 “小秦，桩基那边怎么回事，我听施工队伍说你不给他报验？可别耽误了工期啊。” 果然，马志强这个电话，是询问桩基的事情。 张赫这小子也没和马志强说明情况，现在好了，一转眼，成了自己不给张赫报验了。 而实际情况却是张赫钻孔深度不足，没达到报验条件。 “马工班长，我刚从那边过来，不是我不报验，是他的孔深不足，根本没法报验。”秦舒淮实事求是道。 “深度不足，差多少？”马志强皱眉，毕竟他是管生产的，对技术不懂。 “五十公分！”秦舒淮道。 “让张赫磨磨，到了深度赶紧报验。”马志强道。 毕竟是张赫深度不足，马志强总不能说让张赫就这样浇筑吧，只好这样安排了。 “嗯，我就是让他钻到设计深度之后再报验。” 钻到设计孔深，秦舒淮也没必要为难张赫，毕竟天路铁路的进度也很紧，在者，成孔之后，长时间不浇筑，很可能导致踏孔。 一旦踏孔，不止施工队会有损失，就连工班，也要多花钱，最终还可能影响成桩质量。 挂完马志强的电话，秦舒淮心理顿时很不自在，这才第一颗桩基，张赫就给给自己施压，还拿马志强来压自己。 看来张赫和马志强还真有些关系，开始时，秦舒淮还以为，张赫是吓唬自己呢。 想了想，秦舒淮继续往前走，开始查看自己分管区段，路基地表清理情况。 如今，红线范围内的草皮早已运走，这些天路基施工队已经进场，准备路基施工。 路基地段，冬季地表相当硬，沉降较少，为了保持这种状态，设计时就有说明，路基最好是冬季施工。 因为冬季施工时，地基硬度高，变形小，一旦铺设好了基床，到了夏天，原地基的温度上不来，冻土不会融化，地基就保持着冬天的状态，不会变形。 如此一来，轨道的沉降很小，符合列车行驶条件。 一旦夏天施工，冻土内的冰融化成水，地基就不稳，在上面施工路基，怎么可能稳定？ 这也是为什么，都十月份了，工班还在抢活，尤其是路基施工。 不到半个小时，秦舒淮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秦舒淮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黄可臣打过来的。 秦舒淮眉头微皱，黄可臣作为工班长，可是从来未给自己打过电话啊，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工班长。”秦舒淮习惯称呼黄可臣为工班长，马志强他们在工班长前面加个姓。 “你在哪呢，这边桩基队伍成孔了，说你自检好了，可以进入下道工序，可现场实际测量，设计孔深不足，你是怎么自检的？”黄可臣询问道。 “我没说可以进入下道工序啊，我刚还和马工班长汇报，说让他再磨磨，还差五十公分呢。。”秦舒淮连忙解释道。 秦舒淮心底，却是恨透了张赫，很明显，这小子又不知道和谁乱说话了，弄到黄可臣那里去了。 “没有说，那刚才建指安质部领导过来视察工地，钻机队伍为什么这样说？”黄可臣质问道。 听到这话，秦舒淮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离开半个小时，连建指安质部都去了。 建指，是天路铁路的建设指挥部，考虑到天路铁路的特殊化，铁道部专门在格尔木和XC两地，各建了一个建设指挥部。 这建设指挥部，名义上可是业主代表啊！ 更何况还是抓安全质量的安质部成员。 如果施工队真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最后的责任，可就落到秦舒淮的头上啊。 这建指可不是施工单位的指挥部，他们有下红牌和黄牌的权利。 出现安全和质量事故，可以直接下红牌清场，甚至影响这家单位的市场。 虽然说，这颗桩基未浇筑成型，但是具备偷工减料的性质，这玩意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尤其天路铁路刚进点，搞不好建指想抓几个标段来做典型。 因为在铁路单位，一直以来，有些名声就不太好，天路铁路作为国家性重大工程，严厉程度，绝对罕见。 如果建指安质部口头教导一下，这事就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事。 如果搞到建指例会上，来个整条线标段的批评，到时候汉武铁路局的领导，脸上都没光。 哪怕他们不罚款，不下牌，就在整条会上来个点名批评，这事也不小。 对秦舒淮甚至对整个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来说，都有着很大的影响。 “他妈的，张赫这小子嘴巴这么怎么臭，黄工班长，刚才我还给马工班长说起这事呢，马工班长说了，让他们继续下钻，钻到设计标高，这事马工班长可以作证，我可从未说过，可以进入下道工序，更何况连监理都没报验呢。”秦舒淮道。 开玩笑，如果真是秦舒淮的原因出现的问题，秦舒淮可以背，但是这种锅，秦舒淮他绝对不背。 越是这个时候，秦舒淮越来撇清自己的关系，把领导拉出来。 就算电话那头是黄可臣，秦舒淮该发火还是发火，可不管对方是不是领导。 一旦秦舒淮背下这个锅，三年内想提拔，门都没有！ “好，我知道了。”黄可臣应道，便挂断了电话。 显然，他要去处理这件事，不管秦舒淮说的是真是假，这事的影响必须消除。 秦舒淮拿着手机楞了楞神，快步的向钻机施工工地跑去。 还没跑三百米，电话又响了，是马志强打来的。 “怎么回事，建指安质部来检查了，孔深不够就让干，你还会不会干。”马志强劈头盖脸的说道。 “马工班长，我可没说让干，之前和你打电话，还说让他们钻到设计深度，我又不傻，孔深不够怎么可能让他们干。”秦舒淮立马道。 “那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张赫怎么说的！” “你现在在哪？”马志强问。 “快到钻机施工工地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秦舒淮如实道。 “好，我也快到了。”马志强声音平和许多。 显然，黄可臣给他打电话了。 很快，秦舒淮来到钻机施工现场。 “张赫，怎么回事？”秦舒淮上前，发现钻机既然开始钻另外一个桩基，刚才报验的桩基，根本没继续钻。 秦舒淮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建指安质部来检查，会出现问题。 这钻机都挪走了，钻下一颗桩基，当然会以为这颗桩基钻完了。 “秦工，什么怎么回事？”张赫还一脸懵逼。 “刚才建指安质部来检查，说你钻孔深度不足，你还想继续施工下道工序，谁让你施工的，不是让你继续钻进吗？你怎么又开另外一颗桩基？”秦舒淮很是恼火。 “建指安质部，什么时候来检查了？”张赫一脸懵逼。 看他的神情，应该不像假的。 “十分钟前。”秦舒淮看了看手机，大约估摸了时间。 “哦，你说的是两个老头啊，他们是建指的啊！”张赫一愣，惊讶道。 “你特么连是谁都不知道，就敢乱说话？”秦舒淮脸色有些红，他真想一巴掌拍死张赫。 这丫的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还乱说话，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嘛！ “谁知道他是建指的啊，我不就说了一句，自检好了，等监理报验吗？”张赫还是有些不以为意道。 “你牛！”秦舒淮直接无语，他没见过，这么牛逼的施工队，居然连现场技术人员的话都不听，还到处乱说话。 “谁说可以给监理报验的？”秦舒淮哼道。 “秦工，你先别急，这多大的事啊，建指安质部不就测了下孔深，问了几句话，也没说什么啊。”张赫不解，为什么秦舒淮如此的生气。 这时，马志强也来了，后面跟着马超，，马志强是工班副工班长，个头不高，啤酒肚小，头发有些稀疏。 秦舒淮连忙上前，给马志强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废物！”马志强骂了一句。 不知道他是骂秦舒淮，还是骂张赫。 “你这钻机先停了，这颗桩基没施工完，其他桩基别开了。”秦舒淮对张赫道。 张赫没有理会秦舒淮，而是将目光望向马志强。 在他看来，马志强才是在场的最大领导。 “都停了，今天停工！”没想到，马志强更狠，直接给张赫全部给停了。 这时，位于格尔木武汉铁路局铁路总公司的三标指挥部。 副指挥长李长生，正在给黄可臣打电话。 显然，这事经过发酵，开始向上层传去！ 第十二章 亲自出马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此事，很快到了施工指挥部副指挥长李长生那里。 作为分管三标站前工班的副指挥长，掌控全局。 所有的站前工程，都由他负责。 建指相关人员，在施工现场发现问题后，一般都是直接对接施工指挥部的分管领导。 别看施工指挥部的副指挥长牛逼哄哄，一旦到了建指那里，建设指挥部的部门负责人，都敢训副指挥长。 作为建指成员，发现现场存在的问题后，除非和下面工班的工班长关系不错，否则不会跟下面的小工班长打交道，他们会第一时间，告知施工指挥部的相关人员。 天路铁路进场没多久，各标段成员，显然还没达到和建指成员非常熟。 “黄工班长，这到底怎么回事，第一颗桩基就想来个偷工减料？啊，你还想不想干了？你不想干了还想让我也干不了吗？”李长生大声道。 作为国家性重点工程，偷工减料乃是禁忌，作为路局单位，谁都不会傻到去干这事。 毕竟亏是亏工程总公司，一旦偷工减料，失去的可能是自己的铁饭碗，甚至给自己惹来牢狱之灾。 “李指挥，这是一场误会啊。”黄可臣也欲哭无泪。 才进场不久，虽说和建指的各部门成员，都打过交道了，但是，并不是很熟。 这种误会，如果熟悉的话，一个电话便解决了，哪有这么复杂。 现在好了，搞的人尽皆知。 黄可臣快速的给李长生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等待对方的回答。 “这施工队都不带脑子干活吗？长一张嘴，就会乱喷？”李长生气急，道:“这也说明你工班管理不到位，要对相关责任人，给予处罚！” “李指挥你放心，我肯定会严厉处理相关责任人！”黄可臣保证道。 “那先这样，我给建指那边解释！”李长生说着，直接挂了电话。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误会的影响降到最低，别到时候牵连到指挥长。 不管这事能否解决，在黄可臣看来，都要对相关责任人给予处罚。 他自己也很清楚，其实秦舒淮是没有过错的，完全是张赫乱说话没按规矩办事。 可是，施工队的现场负责人，工班最多清场，工班的成员，就不要处罚吗？ 不然的话，如何给李长生交代？ 也就是说，这事哪怕是个误会，也要抓个人来替罪！ 而这个人，就是秦舒淮了，谁叫他正好在场负责现场技术，不抓他抓谁。 大约十五分钟后，李长生给黄可臣打来电话，让黄可臣浑身一震。 事情没有解决！ 建指安质部，抓住这件事不放，并且，要在下周周例会上，点名批评三标的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 虽说没造成偷工减料，建指安质部却想作为典型来办，让大家引起警戒。 毕竟，天路铁路是百年工程，不得丝毫马虎，正好黄可臣这个工班撞枪眼上了，活该他倒霉。 这事麻烦就大了，虽说是批评，可在数十家同行中，唯一一家被点名批评，你让领导的面子往哪搁。 更何况，施工指挥部的指挥长，还不知道这件事，一旦知道建指安质部这个处理办法，还不把黄可臣给撤了。 “妈的，人倒霉连喝水都塞牙！”挂完电话，黄可臣愤愤不平道。 一旦施工指挥部的指挥长被点名批评，黄可臣这个位置，差不多就到头了。 就算保住了位置，三年内想提拔也很困难。 哪怕对三标没有任何的处罚，但是，点名批评，对领导来说，就是最大的处罚。 他们宁愿罚钱，也不愿在这种大场合中丢脸。 一场误会，最后倒霉的反而成了黄可臣。 中午，秦舒淮回来吃饭的时候，秦舒淮便听说了建指的处理办法，让他心神一震。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场误会，几句胡言乱语，导致了这么一个结果！ 最终指挥长点名被批评，黄可臣可能被撤职，自己搞不好五年起不来。 “马勒戈壁的。”秦舒淮恼火，没想到才回来两天，就搞出这么一件事，这套路和前世完全不同啊。 吃完饭后，秦舒淮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还没开始往上爬，就要直接被踩死？ 这样下去，老秦家彻底没救了。 五分钟后，秦舒淮拿出电话，打通了京城的一个电话。 “赵伯伯，你好，我是秦家的秦舒淮啊…… ” 约十分钟后，秦舒淮敲响了黄可臣的办公室大门。 “请进。” “黄工班长！” “有事吗？”见到秦舒淮进来，黄可臣没给好脸色他看。 开玩笑，虽说不是秦舒淮整出来的事情，但多多少少和他关系，黄可臣哪有心情见他。 “黄工班长，我想要辆车，去建指！”秦舒淮道。 “去建指？”黄可臣皱眉，露出疑惑之色，问道:“你去建指干什么？” 在黄可臣看来，秦舒淮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家伙，如今出事，他难不成还有办法解决？ 现在明摆着是建指安质部想抓典型，想立功，哪怕是一场误会，也不想放过。 不然的话，李长生副指挥长不可能沟通不下来。 “事情是我负责的管段弄出来的，我去摆平。”秦舒淮面不改色道。 黄可臣一听，顿时乐了，他没想到，秦舒淮还这么有志气，居然说事情是他管段搞出来的，想自己搞定。 他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见习生，能有什么本事，要知道，这事连李长生都没沟通下来。 他一个工班的见习生，有这个能耐？ 而且，黄可臣对秦舒淮的简历很了解，就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应聘到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不是接父辈的班。 也就是说，秦舒淮在铁路系统，没有硬后台。 更何况，天路铁路全线都没有汉武铁路局分管的区域，就算秦舒淮在汉武铁路局有关系，也解决不了这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舒淮这种原本不是自己事情，却敢于站出来担当责任的态度，黄可臣很满意。 原本想狠狠收拾秦舒淮一番的心态，稍微有些改变。 不管秦舒淮是否有能力处理这件事，至少人家有这个给自己办事，承担责任的态度！ “你就别管这事了，放心，李指挥虽然说要处罚责任人，你刚来是见习生，不会处罚你的，你安心工作，这事我会处理。”黄可臣的语气变得有些缓和。 虽然公司规定里面，没有说见习生不担任责任，在黄可臣看来，用刚毕业的大学生来承担这个责任，实在有些不妥。 秦舒淮心中涌现一股暖流，总得来说，黄可臣还是护犊子的。 “黄工班长，如果你信我的话，就安排一辆车，让我去一趟建指，等我从建指回来之后，你看结果就是了。”秦舒淮依然很镇定的说道。 秦舒淮再次说起这事，还是如此的淡定，黄可臣顿时不淡定起来了。 难不成，秦舒淮这小子，真有什么关系？ 反正现在自己是没办法，与其坐着等施工指挥部领导点名批评，还不如尝试一趟，跑一趟建指！ “走，我跟你一块去。”很快，黄可臣便做了决定。 两人急匆匆的出了工班，坐上越野车，向格尔木方向驶去。 “黄工班长和小秦这急匆匆的，这是去哪了？”有员工看着越野车消失在视野中，疑惑道。 “你不知道上午的事？”另外一个职工道。 “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一脸好奇。 平时工地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成了八卦，每个人都爱听。 “建指安质部检查现场，小秦负责的工地出了问题，黄工班长和小秦应该是去施工指挥部挨批了。” 顿时，整个项目部，都流传出，工地出事，秦舒淮可能要被处分的消息。 工程部办公室，部长吴愧把马超叫到跟前，询问上午事情的经过。 马超对事情相对来说比较了解，从头到尾给吴愧说了一遍，其中关系到自己责任的部分，全部省去了。 把责任全部撇到了秦舒淮身上，推的一干二净。 “马超，从下午开始，给我好好收拾这个施工队，钻孔施工，按照技术规范来要求，不符合要求不给放线和报验浇筑，放线如果管段内有其他施工队，先安排其他施工队的放线，浇筑混凝土，也把这个施工队放到最后！”听完马超的解释，吴愧顿时火了。 很明显，这事是施工队张赫倒腾出来的事情，反而害了工班的人。 得罪了技术部的成员，吴愧不整死他们？ “还有，你去找施工队老板，那个张赫对吧，这个人不清场，就不给他开工，谁找你说情你就说是我说的，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狂！”吴愧护犊子的心理爆发了，愤怒道。 “好的，吴哥！”马超点头道。 此时，黄可臣、秦舒淮二人，正在前往格尔木的路上。 在格尔木的施工指挥部，指挥长办公室坐着一个老头，正在看书。 此人正是指挥长叫赵宏，赵宏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白了一半，带着一副老花镜，个头中等，负责格尔木附近的天路铁路建设工作。 在他办公室，有两个座机，一个白色，一个红色。 白色的是天路铁路办公座机，红色的却是铁道部内部座机，平时很少响起。 就在这时，红色座机响了！ 第十三章 真不认识 前往格尔木的路上，越野车开到100迈。 黄可臣心中，对自己刚才做出的举动，还是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陪同秦舒淮前去建设指挥部有些太急切了。 更何况，秦舒淮还只是一句话，自己居然同意了，顿时失了主见。 “小秦，你在建指是认识哪位领导吗？”黄可臣扭头，对坐在后座的秦舒淮道。 如果不认识领导，去建指也是白搭呢。 如果有认识的建指领导，这事不就一句话的问题吗？ “工班长，我也不认识，不过我们可以去找嘛。”秦舒淮回道。 这话也是实话，秦舒淮的确不认识位于格尔木天路铁路的建设指挥部领导。 此次去，还是第一次见要见的人，甚至连电话都没联系过。 “找？”黄可臣直接瞪眼了，这丫的居然是现找。 刚才黄可臣还担心秦舒淮的关系如何，现在看来，是压根就没关系啊。 这什么关系都没有，去建指干嘛？ 黄可臣有种想揍秦舒淮一顿的念头，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工班长，你就放心吧，先去了再说，如果下周真在建指交班会上点名，到时候施工指挥部的领导，不发火才怪。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管谁的责任，我们就要去解决。”秦舒淮道。 黄可臣双眼闪烁，见秦舒淮一脸镇定，微微一叹，道:“好吧。” 既来之则安之，走都走了，难不成还要返回去？ 现在，黄可臣也就指望，秦舒淮在建指有大关系了。 不过以秦舒淮的简历来看，这个概率很小！ 就在这时，秦舒淮手机传来震动，打开一看，朱琳发来了短信。 “舒淮，工班里传言说你出事了？” 看到短信，秦舒淮眉头微皱，细细一想，便猜出了原因，应该是有个别知道这件事的员工瞎传，最后越传越悬，连朱琳都听说了。 工班就这么大，这点事要传遍，不出一小时就足够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个误会，解释一下就好了。”秦舒淮回道。 本来就是一个误会，因为各种原因，才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不到三点，越野车停在了天路铁路格尔木地区的建设指挥部门口。 黄可臣和秦舒淮下车，直接走了进去。 建指在一栋十五层楼中的第五至第七层，三层全部被建设指挥部租赁下来，用于办公。 大楼前面没有院子，停车都在大楼后方，两人进入大楼后，正前方是一堵墙，两侧分别留有通道进入，大厅整体的装修还算豪华。 大门左侧，摆放着一个长长的办公桌，坐着两个身穿制服的男子。 右侧是一套沙发，供人休息。 “两位好，请问你们找谁？有约吗？”其中一个年长保安起身问道。 天路铁路站线太长，标段众多，下属的工班更是不少，外加制梁厂、架梁厂、站后工班，如果没有预约，就能直接到建指见内部成员，那建指还不成菜市场。 再者，如果哪个工班因农民工问题，导致农民工找上门，那建指的日常工作，都没法开展。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却不得不防。 因此，没有预约，一般是见不到建指的成员，哪怕对方是普通科员，除非他们给保安打电话，才能放行。 保安这么一问，黄可臣不知道怎么搭话，只好将目光望向秦舒淮。 他到要看看，秦舒淮到底要见谁。 秦舒淮微微一笑，神情很淡定，道:“你好，我们是三标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职工，想找赵指挥！” “赵指挥！” 听到赵字，黄可臣脑子嗡的一声，思绪直接乱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整个建设指挥部，能称之为指挥长，而又姓赵的，就只有一人，那便是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赵宏！ 黄可臣原本以为，秦舒淮最多找副指挥长，便很厉害了，搞不好认识的还是一个部门负责人。 现在到好，秦舒淮一句话，直接就找赵宏指挥长，建指老大！ 不止黄可臣懵逼了，连两位保安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做安保时间长了，眼睛可以说非常毒，他们能从一个人的年龄、穿着、神态等各方面，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领导，到底是多大的领导。 很明显，黄可臣和秦舒淮两人，从年龄和神态穿着来看，黄可臣看上去更像领导，秦舒淮反而像一个刚毕业的学生。 不过秦舒淮镇定的神色，让他们感觉到，秦舒淮说的话不像假的。 如果真没有预约，他们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辨别真伪，秦舒淮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需要确认一下吗？”秦舒淮说着，拿出了手机，很快翻到一个号码，点开，正想拨号。 “不用了，请登记一下，便可以上去。”那个年长些的保安撇了一眼秦舒淮的手机，满脸微笑道。 保安这么一说，黄可臣直接就傻眼了，这种待遇，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过。 此前每一次来建设指挥部，即便有预约，只要是部门副职以上，保安都要先打电话确认，确认无误之后，才会放行。 更何况，秦舒淮此次要见的，还是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赵宏！ 保安居然连电话都没打，只要登记一下，便可以上楼，这在此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待遇！ 黄可臣看向秦舒淮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些东西，因为即便秦舒淮见到了建设指挥部指挥长赵宏，如果不认识的话，也无济于事。 而秦舒淮到现在还这么的冷静，不像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心态，预约间，黄可臣觉得秦舒淮这人不一般。 要知道，作为天路铁路的建设指挥部指挥长，可是正局级领导，和地方的铁路局局长，都是平级。 天路铁路的建设指挥长，和地方铁路局局长还有些不同，地方铁路局局长，绝大部分都是地方提拔上来的。 更何况，天路铁路作为国家重点工程，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可是从铁道部直接空降！ 如果秦舒淮和赵宏熟悉，那么就说明，秦舒淮搞不好在铁道部，都有关系。 这一层层的关系一分析，黄可臣感到呼吸有些急促，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又一个想法，真想问秦舒淮一个彻底，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感觉到，这对自己来说，很可能是一次机会！ “谢谢！”秦舒淮道。 说着，秦舒淮在登记本上，按照要求填写，便留下了号码。 说实话，刚才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秦舒淮心理也没底，因为他真没和赵宏联系过！ 登记完毕，那个年长的保安撇了一眼登记表，微笑着对秦舒淮道:“小秦，赵指挥在七楼，出电梯左拐第三个屋。” “谢谢大哥。”秦舒淮报以微笑，对对方表现的热情，表现的很平静。 随后，秦舒淮和黄可臣，走进了电梯，按下了七层，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刘哥，这人真认识赵指挥？”那个年轻的保安，很是疑惑道。 他们虽说是建设指挥部的保安，却高傲的很，这个工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想进建设指挥部，那是相当的难。 对于各标段的人员，来到建指，哪个不客客气气的，他们都是面色如常的打电话询问之后，才登记放行。 像今天这样，不打电话直接放行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刘志峰没有回答年轻保安的话，道:“小季，你知道哪个年轻人手机里，备注的赵指挥名字是什么？” 小季一听，露出好奇色，问道:“是什么？ ” 通常来说，普通人在手机里命名建指指挥长，都是赵总、赵宏总、赵指挥这样的命名。 “他称呼赵宏总为叔！”刘志峰淡淡的说道。 “撕！”小季倒吸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有想到，秦舒淮和赵宏，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我说这人怎么这么淡定。”小季想了想道。 “嗯，所以我直接放行了，应该不会假。”刘志峰笑着道。 两人谈话的时候，秦舒淮和黄可臣，已经坐着电梯，开始往七楼缓缓的升去。 “舒淮，你真认识赵指挥？”黄可臣还是不太相信，秦舒淮和赵宏指挥长熟悉。 “不认识！”秦舒淮回了一句，让黄可臣想吐血的话。 原本以为，秦舒淮会说自己熟悉，哪知道都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说不认识！ 不过看秦舒淮的面色，似乎不像假！ 黄可臣正想说话，电梯已经到了七楼，电梯门缓缓的打开。 “哎！”黄可臣往了一眼秦舒淮，没有再说话。 秦舒淮首先走出电梯门，黄可臣在后，跟着秦舒淮走出电梯。 出来了电梯左转，很快，两人来到门牌上写有指挥长的办公室门口。 此时已经三点多，只见房门紧闭，秦舒淮走到门前，敲了两声。 “请进！”房内，传来一个浓厚的声音。 秦舒淮和黄可臣互相看了一眼，最终，秦舒淮转动门把，开门推了进去！ 办公室内，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材料。 见秦舒淮二人进屋，才把目光望向二人。 很明显，此人就是建设指挥部指挥长赵宏！ 被赵宏一看，黄可臣顿时有些紧张了！ 第十四章 这还叫事？ 天路铁路建设指挥部指挥长，为正局级干部，因为天路铁路的特殊性，指挥长不是从XC分局调任，而是从铁道部空降！ 赵宏现年五十一，早年曾参与京九铁路等多条大线的建设工作，对铁路施工，有着丰富的施工和管理经验。 此次调往天路铁路担任指挥长一职，可谓是委以重任，一旦给国家交上一份完美答卷，将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其他国内铁路建设的指挥长，还没有出现正局级领导来管理，通常都是副局，有些小铁路的建设指挥部指挥长，甚至还是处级干部。 这足以证明，国家对天路铁路的重视！ 对于建指指挥长赵宏，秦舒淮听说过，却从未见过面。 这次要不是因为这个误会，秦舒淮肯定不会动用手中的关系，联系上赵宏。 同时，也让秦舒淮深刻的体会到，基层成员的艰难，有些时候，明知道没错，却有苦说不出！ “赵指挥您好，我叫秦舒淮，此前赵司应该找过您。”秦舒淮走进赵宏办公室，神情镇定的自我介绍。 连高官领导都见过的人，面对一位局级领导，当然不会慌乱，显得很从容不迫。 他口中的赵司，名叫赵庚新，是铁道部某司的副司长，此前秦舒淮曾给他打电话，让他出面帮自己调节一下这件事，让自己能见上赵宏一面。 据秦舒淮所知，赵宏和赵庚新关系不错。 毕竟这种事情，秦舒淮不好让老爸秦国庆出马，甚至不好让秦家人员出马，而赵庚新秦家关系很不错，赵庚新的提拔，有秦家帮忙的成分。 当秦舒淮找上赵庚新的时候，虽说秦舒淮在老秦家名声不怎么好，可毕竟是老秦家的子弟，这点小忙，还是要帮！ 更何况，赵庚新也算的秦家一派的成员之一。 “原来是舒淮啊，快进来坐。”秦舒淮刚自我介绍完，赵宏便起身，绕过桌子走了出来，和秦舒淮握手。 随后，秦舒淮为赵宏介绍道:“赵指挥，这位是我工班的黄可臣工班长。” 握手后，秦舒淮还不忘给赵宏介绍一下黄可臣。 毕竟，黄可臣现在是自己的领导，不能忽视对方的存在。 “赵指挥好。”黄可臣身子微斜，伸出双手和赵宏握了握。 “随便坐，别客气。”赵宏笑道，随后，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秦舒淮也大方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到是黄可臣有些拘谨了，半个屁股坐沙发上。 黄可臣神态虽然有些拘谨，但内心却是震撼和激动！ 很明显，秦舒淮的确如他自己所说，不认识赵宏，但是很明显，秦舒淮有另外的关系，联系上了赵宏。 尤其是赵司两个字，让黄可臣震惊无比，在地方，不会称呼为某司长，都是称呼为某局。 因为司局级等级是一样的，司级领导是对京城一些部门负责人的称呼。 秦舒淮口中的赵司，很有可能是铁道部某部门的成员！ 认识铁道部成员，就足以让黄可臣震惊了，毕竟他现在的职位，和铁道部的大佬，级别相差太大了。 更何况，秦舒淮还能让司级领导，帮自己出面办事，这就更加显得不一般了。 如果不是关系很好，谁会给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办事？要么就是秦舒淮的家庭，在京城很厉害。 不管怎样，黄可臣望向秦舒淮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从刚才的质疑，到现在都坚信秦舒淮能办好这事，毕竟这事原本就不大，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建指安质部抓住不放而已。 “庚新刚才给我电话了，说舒淮你要过来一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赵宏落座后，开始动手泡茶，一边说道。 “赵指挥，其实就一点小事，产生了一些误会，正好又是我分管的工地，没办法之下，只好来麻烦您了。”秦舒淮很礼貌的开口。 “嗯，说说什么事。”赵宏道。 虽说赵庚新给赵宏打了电话，但并没说明因为什么事情。 再者，秦舒淮没说明什么事情之前，作为局级领导，肯定不会随便许诺。 秦舒淮将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的讲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和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这原本就是小事，实事求是的说，最有说服力。 当赵宏听完秦舒淮诉说之后，露出惊异的神色，道:“就这事？” 在他看来，这还叫事吗？还兴师动众的请铁道部领导出面找他，用的着这么隆重？ 就这么点事，完全就可以一个电话搞定，还用得着亲自跑一趟吗？ “是的。”秦舒淮点头道。 “这事明显是个误会，舒淮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安质部那群小子还是有些急躁。”赵宏微笑着，给两人倒了一杯茶，示意二人喝茶。 “谢赵指挥。” 黄可臣神情依然很紧张，明显没秦舒淮放的开，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局领导走这么近，还有就是被秦舒淮说的话镇住了，至今还有些迷糊。 “舒淮，你怎么跑工班工作了？”事情一句话解决了，赵宏开始和秦舒淮拉家常了。 没办法啊，谁叫老秦家在铁路系统关系这么硬呢，赵宏虽说是局级领导，干到这一步，还是实力强的原因，其实他并没有依靠铁路系统的那个派系。 如今老秦家的子弟来找自己，当然要套套近乎，至少给对方留给好印象。 官场的事情，宁愿多个朋友，也不愿多一个敌人。 让他没想到的是，老秦家的子嗣，一个标准的红三代，居然跑到这么艰苦的一线工班工作，这种情况是相当罕见的。 通常情况下，红几代们，都是安排在京城一些单位，即便到地方，也是一些条件好的地方，真正到XC这种艰苦地方奋斗的红几代，相当的少。 赵宏甚至怀疑，这是老秦家下的一步棋，一步长远的棋！ “毕业后，正好天路铁路进场，正好我学的专业对口，加上来这边蛮锻炼一个人的能力和意志，我便向公司申请调过来了。”秦舒淮自然道。 “不错，在这种艰苦的地方，的确很能锻炼人。”赵宏道。 听到秦舒淮刚才的话，赵宏更加坚信，秦舒淮之所以到这种艰苦的地方来锻炼，是老秦家下的一步很大的棋。 旁边，黄可臣彻底被二人的对话镇住了。 从赵宏的口中，黄可臣不难听出，秦舒淮的家庭背景不一般！ 很明显，赵宏对秦舒淮会来参加天路铁路建设，也很惊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到也愉快，原本黄可臣比秦舒淮职位高，可是现在，黄可臣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 都是秦舒淮和赵宏在交谈，在交谈过程中，秦舒淮甚至很有礼节，说话回答问题，完全不像一个刚毕业的学生。 “舒淮，你这几个月回家一趟。”赵宏问道。 “我十一刚回家，前天才回来，没想到就遇到这件事。” “秦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谢赵指挥关心，老爷子身体不错，老爷子对天路铁路也很重视，认为这是我国铁路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当赵宏说到老爷子的时候，眼神中明显带着尊敬，黄可臣便猜测出，秦舒淮的家庭地位，恐怕不一般。 如今赵宏已经是正局级，上去便是副部，黄可臣看来，一个部级领导，未必能让赵宏如此尊敬，那么狠有可能，这位领导比部级领导还大。 想到这，黄可臣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而且黄可臣内心，已经决定，坚决不能把秦舒淮身份的事情说出去，这件事必须保密！ 在赵宏办公室坐了不到十五分钟，秦舒淮便起身告辞，毕竟赵宏身为天路铁路的指挥长，公务很忙，不可能长时间和自己聊家常。 “舒淮，你有我号码，以后有什么事，直接一个电话便可以。”离开赵宏办公室的时候，对秦舒淮道。 “那就麻烦赵指挥了！”秦舒淮点头，没有矫情。 随后，秦舒淮和黄可臣二人走进了电梯，前往一楼。 直到坐上车往回返，黄可臣还是有些不相信。 李长生出面都没法协商的问题，被自己工班的一个见习生搞定了！ “工班长，这事应该解决了。”车上，秦舒淮对黄可臣道。 “没事没事。” “那我的处罚还下吗？我听说在工班内传的沸沸扬扬，说要对我进行处罚。”秦舒淮开玩笑似的说道。 “处罚什么啊，应该要奖励才对！回去我看看谁以讹传讹的，要严肃处理！”黄可臣严肃道。 有了秦舒淮和赵宏这层关系，往后有什么难题，解决起来就方便多了，这相当于，黄可臣手里，多了一张底牌。 越野车很快驶入高速公路，向工班驻地驶去。 自始至终，黄可臣都没有过问关于秦舒淮家里的事情。 第十五章 孙子拿的！ 秦舒淮和黄可臣回到工班时，员工们正好从工地回来，都看到了两人下车的一幕。 黄可臣眉头微皱，表现的很沉默，给人一种心里有事的感觉。 至于秦舒淮，表现的很平静，遇到众人，也只是微微一笑。 工班内的传闻，秦舒淮早已听说，很明显，现在很多人都在看自己笑话。 尤其是工程部，人员众多，其中的竞争很激烈，能搞臭一个人，挤走一个人，就少一些竞争。 对于秦舒淮，除部长吴愧没有戒心外，即便是马超等副班长，对秦舒淮都很排斥。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秦舒淮是工班唯一的大学本科毕业生！ 虽然现在还只是见习生，然而，三个月的见习很快过去后，秦舒淮职务便是技术员，而职称却是助理工程师！ 这对其他老辈技术人员来说，威胁不小，位置就这么多，当然是有能者居之。 因此，当听到秦舒淮工地出事时，绝大部分人，还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希望秦舒淮经过这次，再也爬不起来。 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众人也不好开口问。 吃完晚饭，工程部长吴愧直接找到秦舒淮。 “小秦，那事你不要有压力，现在你说还是见习生，影响不了你的前途。”吴愧安慰道。 作为秦舒淮的师傅，吴愧对秦舒淮从来都是无私付出，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对秦舒淮很照顾。 “吴哥，不碍事了，这事不出意外，应该已经解决了。”秦舒淮道。 “你放心，下午我已经交代马超，让他必须支走桩基施工现场的带班人员，不管他关系多大，这种人，我们工班不欢迎。”吴愧道。 吴愧这样做，也算是给秦舒淮出气。 毕吴愧只是工程部部长，还不是领导板子，没有资格清场这个桩基队伍。 每一个能来工班干活的施工队，哪个不是关系很硬？ 不要说吴愧只是一个工班的工程部部长，就算是副工班长和工班长，有些时候，想清施工队也没那么简单。 很多施工队的老板都是从路局出身，在路局有很深的关系，一只施工队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哪有这么容易，说清场就清场。 所以，没到万不得已，工班长也不会随意的清场施工队伍。 但是，要清场一个施工队的技术负责人，吴愧还是可以办到。 更何况，这种施工队技术负责人继续留下来，鬼知道会给工班整出什么事来。 “谢谢吴哥！”秦舒淮点头。 “好好干，不懂就问，实在不行，我到现施工现场去教你。”吴愧笑着道。 对于吴愧的技术能力，秦舒淮不曾怀疑过。 接下来几天，秦舒淮负责管段的桩基在停了两天之后，至于再次开始施工。 施工队为了弥补秦舒淮的损失，其老板亲自给秦舒淮道歉，还带来不少礼品。 不过秦舒淮一件都没收，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 同时，张赫被调走，派了一个新的技术负责人，负责现场施工。 毕竟这件事发生之后，张赫再待下去，对谁都不好。 这几天，工班内不少人都期盼着对秦舒淮的处罚，然而，结果令人失望，这件事就像没发生一样，黄可臣连提都没再提及。 秦舒淮这些天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内心却在盘算着，那篇关于高速轮轴和磁悬浮技术的文章，到底有没有发表出来。 如今虽说有了网络，但工班的电脑却没法联网，甚至连手机都信号都很弱，根本没法看新闻，也不知道这篇文章发表了没有。 “吴哥，刘工他不签检验批。” 这天晚上，整个技术部都在加班做内业资料，因为下周有质检站的例行检查。 平时工程部的成员都很忙，白天大部分时间跑现场，到了晚上，也没几个人做资料，通常情况下，都是要检查了，开始恶补。 这种情况，基本上每一个工班都一样。 检验批，反应一个工程的施工过程中的检验情况，比如大桥桩基施工，首先是钻孔施工。 在检验批里面，可以体现出这颗桩基的设计桩长、直径，还有一些其他指标，不如护筒、泥浆比重等。 钻孔之后，还有钢筋绑扎，混凝土浇筑等工序，每一个工序都有相应的检验批。 按照施工规范，检验批在报检的时候需要随身携带，到工地上去实测，然后填相关数据。 整个过程，现场监理都在盯控，确保准确无误之后，现场监理再在相应位置签字，那么就算报验了。 然而，实际施工和施工规范相差比较大，尤其遇到大面积报检的情况，根本忙不过来。 为了方便起见，报检时便不带检验批，等施工完后，技术人员回到工班把检验批补上。 写好之后，再找现场监理签字。 这样做的弊端便是闭门造车，胡编乱造，很多数据和实际不符。 一旦现场出现事故，检验批无法真正反应现场实际情况，没有追溯性。 按理来说，活都干完了，也给现场监理报验了，签字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现场监理却不签字。 “怎么回事？”吴愧皱眉。 现场监理名叫刘全，四十来岁，个头不算高，胖乎乎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不签。”郭彬道。 “你们的都不签嘛？”吴愧扭头，问众人。 如果单单不签郭彬的，那么很可能就是郭彬自身的问题，如果全部都不签，那就是现场监理的问题。 “我做完三分之二了，还没找刘工签过字。”秦舒淮道。 “我这边的也没送过。”魏成军道。 “吴哥，不行我去试试吧，不签你再去找刘工。”秦舒淮想了想道。 二工区的报验，马超从未过问，都是秦舒淮搞定的，在秦舒淮看来，监理刘全，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更何况，桩基施工，刘全没少拿施工队的好处。 秦舒淮记得很清楚，最开始几次报验，刘全找各种理由不给过，比如钢筋笼间距大于一公分，垫块绑扎不均匀等不影响工程质量的问题，这些问题，对桩基质量没什么影响，但监理要拿规范来卡，秦舒淮也没办法。 后来，秦舒淮带着施工队，给了刘全一颗桩基三十块钱，刘全才好说话，没有找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要知道，秦舒淮现在工资才一千，一颗桩就三十已经不低了。 “嗯，你先去看看老刘为什么不签字。”吴愧道。 秦舒淮起身，拿着做完的资料，出了办公室。 监理办公室在后面的宿舍楼，吃住办公一体，位于工班办公区后方不到二十米处。 很快，秦舒淮敲响了刘全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刘全正在写着资料，如果秦舒淮没猜错，应该是监理日志。 马上质检站检查，监理日志可不能少，前期的都要补上。 “刘工在忙啊，我这有一些检验批，麻烦你签下字。”秦舒淮道。 “小秦啊，你把最近两天的留下吧，其他的拿回去，暂时不签。”刘全抬头看了秦舒淮一眼道。 “不签，为什么？”秦舒淮眉头一皱。 自己管段内的桩基都干了差不多十天，他居然只签最近两天的？ “没为什么，谁叫你们检验批提供不及时，哪有隔了三天还不送检验批的，我就没见过这么散漫的工班技术员。”刘全义正言辞道。 秦舒淮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很明显，刘全这是找事啊。 其实秦舒淮早就听说，刘全想找工班的事。 作为现场监理，工班的钱他敢拿，但施工队的钱，却要掂量掂量，拿了钱不办事，施工队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一直以来，工班都是让施工队自己去处理监理之间的关系，有些时候，施工队出面，更好解决问题。 因此，自进场以来，工班一分钱也没给过刘全，这事秦舒淮是知道的。 如今，刘全显然想找工班的事，难怪他不签检验批。 碰！ 秦舒淮上前，将十来份桩基检验批，直接摔在桌上，碰的一声，吓刘全一跳。 “秦舒淮，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全浑身一震，紧皱眉头道。 “什么意思？老刘，我到要问问，你什么意思？”秦舒淮没有给刘全面子，冷笑道。 “什么我什么意思。”刘全面露愤怒，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你居然敢威胁监理！” “威胁监理？”秦舒淮见刘全心虚，哼道:“我就威胁你，你信不信，老子还敢揍你！” “你……你敢！”秦舒淮这么一说，刘全顿时有些心虚了。 刘全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刚毕业的见习生，居然这么狂。 他刘全不过一米五八，秦舒淮一米七八，身材还比刘全魁梧，真要揍刘全，秦舒淮一个可以打他三个。 “刘全，你以为施工队一颗桩三十块钱，白拿吗？”秦舒淮冷笑道。 “孙子才拿了施工队的钱！”刘全不承认，语气却有些虚。 “对，孙子拿了，你如果识相，就把检验批给签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秦舒淮冷冷的说道。 对于现场监理，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这是秦舒淮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更何况，刘全的确拿施工队钱，他心虚！ 第十六章 震怒 秦舒淮骂完后，放下检验批便走了，如果刘全识趣，应该会乖乖的把检验批签了。 如果不签，不要秦舒淮出马，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 关想拿钱不办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秦舒淮直接找到部长吴愧，说监理刘全已经沟通好了，检验批拿去他便会尽快签字。 还别说，这人就是犯贱，好说歹说的找他不干，经秦舒淮敲打一番，刘全也没说不签字，也不说只签近三天的检验批了，全部留了下来。 十月二十一，京城铁道部计划司！ 秦国庆如往常一样，七点五十，准时来到办公室。 随着国力的增强，今年国务院拨付修建铁路的资金比往年增加许多，甚至每年都呈现增长的趋势。 加上银行贷款的增多，铁路建设，正快速的增长，进入一条快车道。 铁道部的计划司，负责内容很多，尤其是对每一年铁路的规划，为重中之重。 虽说国家有铁路的长期规划图，但真正落到实处，还得要计划司拟定初稿。 “秦司长，这是今天的报纸。”八点十分左右，综合司的科员，送来了每日报纸。 在网络不发达的时代，绝大部分人获取新闻，除了电视就是报纸，秦国庆早已习惯上班后看几分钟报纸，然后再干活。 铁道部定的报纸不算多，都是一些有名的报纸，人民日报、内参、号角，这些报纸，都很有影响力。 尤其是内参，只在党内流通，是秦国庆看的重点。 自敏之长老召集两院院士开启轮轴论和磁悬浮论以来，不止人民日报时不时有专家发表一些关于这方面的论文。 就连内参，也有很多文章上榜，在铁路系统内，争论很激烈。 今天的内参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新闻，秦国庆只是大体扫了几眼，没有深入查看。 当秦国庆拿起这期人民日报时，在二板的一篇文章，吸引了秦国庆的注意力。 《论高速轮轴与磁悬浮技术的利弊》！ 而吸引秦国庆的，不是这篇文章的标题，而是标题下面的作者名！ 只见秦舒淮三个字，异常显眼。 为了显示作者的身份，还专门给这篇文章加了一个编者按，明确说明，写这篇文章的作者，是来自基层的一个铁路技术人员。 这短短几句话，无意让这篇文章，更具有真实性和说服力！ 秦国庆眉头微皱，他万万没有想到，秦舒淮居然也发表关于这方面的文章，还上了人民日报。 想到秦舒淮前段时间的改变，秦国庆沉默片刻，开始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文章不算长，秦国庆看的也很仔细，约摸五分钟，秦国庆将文章全部看完，眉头却越皱越深。 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怒气。 不错，就是愤怒！ 文章中，秦舒淮居然光明正大的说高速轮轴技术，有助于高速铁路的发展，适应性更强。 同时，对磁悬浮技术的弊端，一项项的列出，隐约有贬低磁悬浮技术的意思，让人觉得，磁悬浮的确不如高速轮轴技术。 此前，一些专家学者在人民日报也好，内参也罢，发表文章时，都没有说的如此露骨直接，只是吹嘘自己认同的技术有多好，并没有说对立的技术不行。 当秦舒淮这篇文章，明显不一样，他表明自己观点的同时，还贬低了磁悬浮技术。 文章中，更是有结合共和国国情的一些内容， 说服力极高。 “这臭小子，我还以为你真改性子了！”秦国庆脑中不断联想，再结合近期党国发生的大事，已经派别之间的初步交手，秦国庆面色越来越差。 他哼的一声，拿起桌上的座机，正准备打电话，随即停住手，又放下电话，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如今，铁路系统内部成员，基本上都知道，敏之长老大力支持磁悬浮技术，已经让设计院立项，开始设计海市至京城的磁悬浮线路。 这个时候，哪怕支持高速轮轴技术的专家，也不敢明面上贬低磁悬浮技术。 因为这不是贬低磁悬浮技术，而是不把敏之长老放在眼里！ 秦舒淮如此发表个人意见，虽然他不能代表秦家，但是，只要是秦家子弟发声，在外人看来，这就是秦家的态度。 这篇文章，无疑会加深敏之长老对秦家的见解！ 这结果，对老秦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毕竟，敏之长老才上任不到一年，正值意气风发之时，这个时候和敏之长老产生分歧，对整个秦家来说，未必是好事。 秦国庆更生气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秦舒淮居然没和自己商量。 原本以为，秦舒淮性格改了许多，再在基层锻炼几年，到时候调他回京，未必是坏事，艰苦地区磨磨他那倔强的性子，未必是坏事。 令秦国庆想不到的是，即便在基层，秦舒淮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更加狂妄！ 秦舒淮正准备上工地，电话便响了起来。 看见老爸秦国庆给自己打电话，秦舒淮还是有些意外！ 自从大学选择外省学校后，秦国庆就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每次都是老妈和秦舒淮联系，邮寄生活费。 “喂，爸！”秦舒淮接通电话。 “秦舒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到底想干什么！”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了秦国庆的咆哮声，声音之大，整个工程部成员，都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活，望向秦舒淮。 秦舒淮表情显示一阵错愕，随即想到了什么，细细一想，对老爸秦国庆如此愤怒，便在预料之中。 自己做的事，能让秦国庆如此愤怒，只有一件，那就是委托林嫣然给自己发表的那篇文章，已经发表了！ 秦舒淮面色不变，他还带着微笑，回头看了一眼正望向自己的同事们，见众人都收回了目光，显然听到了秦国庆的咆哮声。 “马部长，我接个电话。”秦舒淮说完，快速来到了办公楼后方。 毕竟，让人听见自己和爸争论不太好，毕竟在工程部同事看来，秦舒淮一直很温和。 “爸，你消消气，稍安勿躁！” 秦舒淮心平气和的说道。 “稍安勿躁！你都要把我们都害死了，还叫我稍安勿躁？”秦国庆依旧大声道。 此前老爷子生日，秦舒淮找他聊高速轮轴和磁悬浮技术，秦国庆便知道秦舒淮站在高速轮轴技术这一边。 但，这只是在秦家内部知道，家族没派代表发声，就不能说老秦家支持高速轮轴技术。 随后，近期，敏之长老高调支持磁悬浮技术，秦国庆对秦舒淮支持高速轮轴技术，一字不发，他甚至想提醒秦舒淮，暂时必要发表支持高速轮轴技术的文章。 让秦国庆没想到的是，秦舒淮早就准备好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支持高速轮轴技术的观点，直接在人民日报发表了！ 并且，还大肆贬低磁悬浮技术！ 这无疑是和敏之长老对着干啊！ “一篇文章而已，哪有这么严重。” 秦舒淮表现的相当淡定，他很清楚秦国庆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和敏之长老的关系，产生隔阂！ 然而，这正是秦舒淮想看见的，他发表这篇文章，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 “一篇文章而已，你说的到轻巧，你知不知道，敏之长老明确支持磁悬浮技术，并且已经立项，准备在海市到京城，见磁悬浮线路，你这个时候突然发表这样一篇文章，你是把家族往火坑里推！” 秦国庆气急败坏的说道。 听到敏之长老明确支持磁悬浮技术，秦舒淮会心的一笑，历史看来还是朝着预期目标行进。 秦舒淮这笑声很轻，却被秦国庆听到，原本平复些的怒火，甚至爆发了。 “你……你居然还笑的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是政治路线问题，你以为是过家家啊！”秦国庆心中，真想一巴掌拍死秦舒淮。 秦舒淮不以为意，道:“爸，你先别急，这的确是政治路线问题，关键在于，哪种技术最符合共和国国情，历史将会是最好的见证者！” “你怎么知道哪种技术，符合共和国国情，如今敏之长老，已经让铁道部立项，明确实验磁悬浮技术，一旦实验成功，将可能大力推广，到时候，定然会取代高速轮轴技术！”秦国庆哼道。 “爸，现在下定论还早，敏之同志的想法，不代表就符合共和国国情！”秦舒淮掷地有声道。 至于喊出敏之长老的名字，如同在大街上议论一个普通人。 “你……敏之长老的想法，是你可以议论的？”秦国庆内心，又气又怕。 一直以来，敏之长老对老秦家帮衬很多，期间，敏之长老找过数次秦老爷子，希望得到秦家的支持。 但是，秦老爷子始终没让秦家子弟发表声音，这个时候，秦家突然出现不同意敏之长老的意见，敏之长老还以为，老秦家不赞同他的想法。 这对老秦家来说，肯定不是好事，甚至会受到打击，都有可能。 “爸，如果你打这个电话，只是想骂我一顿，我听着便是了，你尽管骂，我绝不还口！” 秦舒淮道。 “你什么意思？” 第十七章 敏感时期 “爸，我既然敢写这篇文章，还发表到人民日报，我就考虑过他的后果，我认为，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你多虑了！”秦舒淮收拾情绪，很认真的和秦国庆说道，语气很平静。 秦国庆神情愣了一下。 打这个电话前，秦国庆不敢说没思考过后果，就是短暂性的分析之后，认定秦舒淮的这种行为，会影响家族的前途。 他没有更加深入的去分析，只是考虑到和敏之长老的关系，可能会随着这篇文章的发表，出现隔阂。 但是，真的会让家族步入困境？ 好像又不太可能，第一，秦老爷子健在，秦家的主心骨便在！ 第二，秦舒淮在京城是有名的叛逆子弟，发表文章，不能代表秦家真正的声音。 此刻，让秦国庆意外的，是秦舒淮面对自己的质问，表现出来的平静，令他惊讶。 以往自己这样和秦舒淮打电话，自己还没训斥完，对方肯定撂摊子，直接挂自己电话。 或者以各种借口和理由，与自己据理力争。 这一次，秦舒淮两种办法都没用，而是比他这个铁道部计划司司长，司局级领导还冷静，镇定！ 到底什么理由，让他如此镇定！ “是不是有人怂恿你写的这篇文章，还是别人替你写的！”秦国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秦舒淮道。 秦国庆很清楚，这篇文章的发表，在京城，绝对会掀起一道惊涛骇浪。 几天后，甚至会被选上内参，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轰动。 在敏之长老意气风发，想要大力发展磁悬浮技术的时候，突然走出一篇唱反调的文章，无疑是和敏之长老对着干啊。 和在任的长老对着干，足以体现问题的严重性。 秦舒淮的名字，在京城高层内，此前基本上没人知道，经过这篇文章后，定然很多人会记住这个名字，甚至文章选上内参都有可能，到时候连铁路系统外的党国领导人，都会引起注意。 到时候上头一调查，很快便会知道，秦舒淮是何方神圣，最后定然是查到秦家，这一切是瞒不住的！ 当知道秦舒淮是铁路系统极具影响力的秦家子嗣时，各自的想法便会多了起来。 秦老爷子，为什么在敏之长老大力支持磁悬浮技术的时候，写这样一篇文章，和敏之长老对着干！ 再查秦舒淮的个人简历，刚大学毕业几个月，正在天路铁路一线干技术工作。 如此条理清晰，还结合共和国国、地域情况，合理的分析高速轮轴和磁悬浮的利弊，真的是一个刚毕业大学生能写出来的？ 说他后面没有推手，谁会信！ 就连秦国庆，也不信秦舒淮能写出这样一篇文章。 关键，对方还是秦老爷子的子嗣，就算没有秦老爷子授意，那至少要秦爱国的首肯。 不然的话，作为一大豪门子嗣，谁敢在这敏感时期，和敏之长老唱对台戏。 难道，秦老爷子对敏之长老现在的举措不满意，先让小辈出来试探？ 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怀疑。 “怂恿？没人怂恿，这篇文章就是我自己写的，让嫣然帮我发表到人民日报，没人帮忙。”秦舒淮摇头，坚定的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秦家对你不够好，在这敏感时期，还带家族走上歧路。”秦国庆气道。 秦舒淮疑惑道:“爸，你这什么意思，秦家是你的，也是我的，我肯定为家族好才这样做，再说，发表一篇文章就是把家族带上歧路？” “把家族逼上绝路，是你这样办事的吗？这也是为家族好？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这样做，正确的东西，就应该坚持。” “你别给我废话，现在立马回京，给老爷子和你大伯解释清楚！”秦国庆怒道。 “爸，我是肯定不会回去的，而且，我也没觉得要解释什么，如果老秦家连这点风波都不能平安渡过，老秦家也差不多到头了。”秦舒淮平静道。 “你……狂妄！” “爸你先别急，这只是你的想法，大伯虽然一直支持磁悬浮技术，但是，爷爷一直没发表意见，我觉得这件事等爷爷开口再说，毕竟老秦家现在还是爷爷做主，他拿主意。” 话音刚落，手机传来嘟嘟声，显然秦国庆挂了他的电话。 秦舒淮看着手机楞了楞神，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 临近年底，在中组部身居要职的秦爱国，众多琐事缠身，没有第一时间得知秦舒淮发表文章的事情。 直到下午下班回到家中，秦成家急匆匆的拿着一份报纸进屋，放在秦爱国身前。 “爸，你看看秦舒淮做的好事！”秦成家气冲冲道。 秦爱国神色惊讶，在他印象中，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儿子一改镇定神色，表现如此愤怒。 “怎么回事？”秦爱国面色平静，拿起报纸，疑惑道。 当他把目光转到报纸上时，平静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异，然后被文章和作者署名所吸引。 不等秦成家回答，秦爱国开始看文章，越看原本平静的秦爱国，脸色越阴沉。 “混账，这完全就是胡闹！”最终，秦爱国一把将报纸拍在桌椅上，随后掉在地上，惊的正在厨房做饭的林美凤，急匆匆的跑出来，一脸的疑惑疑，看着脸色阴沉的父子俩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发生什么事了？”林美凤问道。 在她印象中，秦爱国和秦成家，从没有如此愤怒过。 见两人不说话，林美凤将目光望向地上报纸，上前捡起来。 “爸，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我站出来，表明态度。”秦成家道。 在秦成家看来，为今之计，只有站出来，表明秦家的态度，和敏之长老之间的隔阂，才有可能化解。 毕竟，在老秦家三代子嗣当中，秦成家才有资格，站出来为秦家发表言论！ 他秦舒淮，没有这个资格！ 在敏之长老大力支持磁悬浮技术这么敏感时刻，站出来和敏之长老唱反调，这不是给家族找麻烦吗？ 他们无法想象，作为老秦家的三代子嗣，为何连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 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老爷子授意发表的文章。 很明显，秦老爷子肯定没有授意秦舒淮发表这篇文章，也不会去授意。 秦老爷子自退休后，便没有再管过铁路系统的任何事情，哪怕铁路的前几次大提速，依然保持沉默。 如今敏之长老支持磁悬浮的敏感时刻，秦老爷子怎么可能没这点政治觉悟，站出来唱反调。 至于秦国庆在后面支持，秦爱国也觉得不可能，对于影响家族的决定，通常都是秦国庆先找自己商量，最后由秦爱国代表老秦家发表言论和观点。 即便让三代子嗣发表言论，也只能是秦成家出面，而不是秦舒淮！ 显然，这是秦舒淮个人的行为。 秦爱国神色变幻不定，对于秦成家的建议，并没有发表观点。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站出来发声，是否有必要，效果是否能达到。 一系列复杂的关系，秦爱国必须去考虑。 “这篇文章，知道秦舒淮找谁上的人民日报吗？”秦爱国询问道。 虽然秦家在铁路系统影响力不小，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并不难，但是，想要在敏之长老支持磁悬浮技术这种敏感时期，和敏之长老唱反调，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至少，秦爱国可以确定，秦舒淮自己没这个本事，肯定借助了他人之手。 “林嫣然，中央宣传部林老的小孙女！”秦成家显然调查清楚了，回道。 林家，一直掌控共和国的宣传口，代表共和国发声。 “这事和你爷爷汇报了吗？”对于这种影响家族的大事，通常都会给秦老爷子汇报。 “还没有，我看见这篇文章后，立马回来给你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秦成家道。 再者，秦成家也不可能跨过秦爱国，给老爷子汇报。 “不行，明天去向老爷子做汇报。”秦爱国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随后，秦爱国拿起座机，拨通了秦国庆的电话。 “国庆，人民日报那篇文章，你知道吗？” “刚看见不久，我已经给秦舒淮打了电话，他说是他自己发表出去的！”秦国庆道。 其实，秦国庆之所以没给秦爱国打电话说这事，主要是考虑如何解说。 毕竟，秦舒淮是自己的儿子！ “明天一起去见见老爷子吧。”既然秦国庆知道，秦爱国没有多说。 像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给老爷子汇报一下，听听老爷子的意见，毕竟，老爷子健在，秦家的大事，还是由他做主。 第十八章 骇浪 秦舒淮在人民日报发表的这篇文章，当天并没有引起京城各方的注意，最多在铁路系统有些小轰动。 毕竟，人民日报面对的更多是普通百姓，真正意义上的高层，基本上不看这种报纸。 通常情况下，首长、长老和各级部员，最多也就看看内参、号角，这种具有代表性的报纸。 再者，他们平时事情繁多，有些时候是专职秘书，将特定的事情告知一声，尤其是对社会影响力比较大的言论。 因此，当人民日报发表了这篇文章这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真正让整个铁路系统，都为之震动的是在三天后！ 这一天，秦舒淮在人民日报发表的文章，不知被谁准许，选入内参，在党内流通开来。 上了内参，连首长和分管其他部门的长老，都能看见，在敏之长老大力支持磁悬浮技术的时刻，突然出现这样一篇唱反调的文章，如何不让人意外。 尤其是作者还是一个基层铁路职工，当真正深究下去时，让人轰动，因为这个叫秦舒淮的年轻人，居然是秦老爷子的孙子。 顿时，在铁路系统内部，一些原本支持敏之长老的成员，思想有些松动。 老秦家数辈在铁路系统工作，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嫡系，这也造就了老秦家在铁路系统牢不可破的地位和威严。 如今，老秦家的子嗣，站出来支持高速轮轴技术，高调反对敏之长老。 说没有秦老爷子的支持，谁会信？ 一些秦老爷子的老下属，便在揣摩这篇文章的寓意。 是否老秦家和敏之长老之间，产生了分歧，对未来高速铁路发展何种技术，存在不同的见解。 秦老爷子已退休，敏之长老刚上任，正意气风发之时，但是秦老爷子即便退休，如果老秦家真站出来和敏之长老唱反调，敏之长老未必能胜。 因为老秦家在铁路系统的影响太大！ 铁路系统高层，都在等待双方再次站出来发表言论。 然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不管是老秦家还是敏之长老，都没有对于此事发言，像是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这篇文章被选入内参，秦舒淮还是从林嫣然那里，得到的消息。 文章在人民日报发表后的第五天，林嫣然给秦舒淮打来了电话。 “舒淮哥，你写的文章让我爸选入内参了，这个真不是我的主意。”一开口，林嫣然便直接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秦舒淮一愣，惊讶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人民日报是秦国庆打电话通知他的，但是上内参，秦舒淮还真不知道。 他原本以为，这篇文章不可能上内参，因为自己委托林嫣然之前，敏之长老对磁悬浮技术的支持，还没这么明显。 几天后，敏之长老才高调做出支持磁悬浮技术的决定，那个时候，秦舒淮还担心不能上人民日报，未曾想到，人民日报才发表几天，便选入内参了！ “你那篇人民日报发表的文章，被我爸选入了内参。”林嫣然语气中带着一丝胆怯道。 林嫣然很清楚，内参在党内的影响力，一旦上内参，便有了政治导向了，或者观点非常独特。 “太好了！”秦舒淮激动道。 “啊，那就不怕给秦家带来麻烦啊。”秦舒淮的回答，让林嫣然一阵错愕。 “怕什么，不就一篇文章嘛，能给秦家带来什么麻烦，再说了，我爷爷还健在呢。”秦舒淮充满信心道。 秦老爷子健在，至少能保秦家平安无事！ 既然文章已经上了内参，那么秦舒淮的第一步目的，也就达到了。 先激化秦家和敏之长老的关系，一旦激化，派系之间的关系可不是短时间能恢复。 秦舒淮必须抓紧，继续发表文章，在已有的口子上，撕的更大。 只要让人感觉，老秦家和敏之长老不和，思想不一致，到时候大伯秦爱国出面支持敏之长老的概率就越小。 这些天，老爸和秦家其他成员，都没有给自己打电话，那就说明，老爷子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或者说，老爷子并没有想过，让秦家其他成员站出来发声。 至于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件事，秦舒淮可以肯定，大伯他们肯定第一时间给他汇报了。 “真没什么事？”对于这种敏感性问题，林嫣然还是不如秦舒淮清楚，她总感觉，和敏之长老唱反调，不合时宜。 “没事，对了，我这里还有一篇文章，我准备近期给你邮寄过去，不行你找林叔叔，看能不能帮我发表一下？能上内参更好。”秦舒淮笑着道。 如今，他必须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加大和敏之长老唱反调的力度。 唯有这样，才能使秦家不会和敏之长老走上同一条船，让家族渡过这道难关。 不然的话，一旦敏之长老下台，老爷子去世，站在风口支持敏之长老的秦家，将面临清算，重蹈前世的覆辙！ “还要发表文章？”林嫣然顿时不乐意了。 “嫣然，这次你就再帮我一次，文章邮到之后，你直接给林叔叔，至于发表到哪，林叔叔做主。”秦舒淮道。 如果秦舒淮没记错，宣传口的林家一派，在前世便和敏之长老派系不对头，不然的话，自己这篇文章，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发表到内参。 如果自己再写一篇这方面的文章，和敏之长老唱反调，林嫣然的父亲，会很乐意给自己发表出去。 “舒淮哥，这次我可说好了，反正我不出力，拿回来之后给我爸，他发不发表，那是他的事，我做不了主。”林嫣然道。 如今敏之长老正大力支持磁悬浮技术，这个敏感时期，林嫣然不敢再贸然的为秦舒淮发表文章了。 “好，你只要交给林叔叔，其他的你不要管了。”秦舒淮道。 秦舒淮坚信，如果林嫣然父亲看见自己写的这篇文章，在内参上发表的概率非常大。 “舒淮哥，秦叔知道你发表的这篇文章吧？”林嫣然试探问道。 “知道，第一天就给我打电话了，还把我训了一顿。”秦舒淮如实道。 “没事吧？” “你安心去办吧，不用担心我爸他们。”秦舒淮顿了顿，道:“近期京城有什么重大事情吗？” 作为宣传口的林家，林嫣然都能第一时间，掌握最关键的新闻。 如今网络不发达，工班又没有定报纸，秦舒淮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些京城的消息。 更何况，即便工班订报纸，内参这类也没法买到，秦舒淮根本无从得知具体情况。 “铁路系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高速轮轴和磁悬浮技术的争论，敏之长老在海市到京城立项了一条磁悬浮列车，不过我听说，由工程院专家提出采用高速轮轴技术，建立一条秦岭高速铁路的意见，如今已经进入勘察设计阶段。”林嫣然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对秦舒淮有帮助。。 对于秦岭高速铁路，秦舒淮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国内首条设计时速250km/，运行均速200km/h的铁路。 只要行驶速度上了200km/h，便可以称之为高速铁路，也就是未来的高铁！ 然而，这条铁路只是得到了民间的认可，官方并没有承认，秦岭铁路是国内第一条高铁。 这主要原因，和铁路系统随后几年的大洗牌有很大的关系。 以现任铁道部长、工程院院士为代表的一派，大力支持高速轮轴技术应用到高速铁路上，与敏之长老和科学院院士的磁悬浮技术，成鲜明对比。 才真正意义上，形成此次高速轮轴和磁悬浮技术的争论。这就相当于，双方的争论，从嘴上到了实际行动。 既然都没法说服对方，那就依靠各自的观点，勘察设计建设一条 铁路，用事实来说话。 在现任铁道部部长的带领下，铁三院、工程院等数百位专家学者，对秦岭铁路开始了勘察设计，总结一套自行的高速铁路施工规范。 可以说，秦岭高速铁路，绝大部分技术，都由自行研发，从站前站后施工，到电气化和牵引机车，无一不是国内自创。 同时，秦岭高速铁路，还为国内培养了一大批铁路专业人才，应用的好，对国家高速铁路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然而，现任铁道部长退休后，新上任的铁道部长，为了自身的业绩和功劳，毅然放弃秦岭高速铁路自行研发的科研成果和施工经验，全部采用外来技术！ 让国内的高速铁路，走上了一条新的征程！ 在秦舒淮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时，秦岭高速铁路建设，还没有一丝的眉目，他一直担忧，重生后共和国铁路发展道路，会有所不同。 如今看来，依然朝着大体的方向行进。 既然秦岭高速铁路开始勘察设计，那就说明，敏之长老的对抗力量，已经浮出水面，与敏之长老正面竞争。 第十九章 忍你很久了 随着时间进入十月底，格尔木的天气，越来越冷。 尤其是晚上浇筑桩基，对秦舒淮来说，是很大的考验。 作为老秦家的子嗣，何成受过这种罪。 夜晚，最冷的气温，能到零下五度，长时间在现场蹲守，对身体消耗太大，哪怕秦舒淮很年轻，也支持不住。 至于马超，基本上不管技术方面的工作，只负责现场一些事情的处理，美其名曰让秦舒淮多锻炼，实际是他也不懂。 秦舒淮没有多言，默默地干着活，紧盯工期的同时，对施工质量，也没有一丝的放过。 他不敢保证其他技术人员盯控的项目，是否会出现质量问题，但他敢保证，自己分管的地段，能尽量的减少质量事故！ 最近一个多星期，刘全又开始不老实了，硬是找工地的一些小毛病。 “秦工，你这钢筋笼间距可不行，还有桩基的探孔器，直接一米的桩基，必须采用直径一米的探孔器！”刘全在施工现场报验时，对秦舒淮道。 对于钢筋间距，秦舒淮一圈圈的数过，长20米的钢筋笼，加密区长4米，钢筋间距是10公分，非加密区钢筋间距20公分，钢筋圈数没有少，唯独两圈钢筋之间的间距有些大，刘全硬是不给通过报验。 这种情况，还是少数，对于这项，秦舒淮也没有多解释，直接让施工队整改。 但是采用和桩径一样直径的探孔器，秦舒淮却很排斥。 探孔器，在铁路上用于检测桩基的孔径大小，是否满足要求。 一颗直径一米，深四十五米的桩基，设计的钢筋笼是二十米，如果桩基的直径不符合要求，加上孔倾斜度出现偏差，很可能造成没法放下钢筋笼，毕竟钢筋很长。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桩基成孔后，用直径等于桩径，长度是桩径4-6倍做成的钢筋笼，先检测桩基孔径，当满足要求之后，再下钢筋笼。 但是，实际施工却会遇到很多问题。 首先，一米的桩径，要放下直径一米的探孔器，就相当于两个同直径的管子，一个要从另外一个管子里套进去。 这玩意哪有这么简单，为了能让探孔器放如孔内，唯一办法就是扩孔，就是把桩基的直径加大，一米的直径多扩一到两公分，如此一来，探孔器便能放下。 但是桩基一旦扩孔，又会出现另外一个问题。 超方！ 所谓超方，就是混凝土的量超过设计量，比如设计50方，实际却是60方，如果设计方量加上损耗系数之后，依然小于60方，那么超出使用的部分，便是超方。 超方部分，按照工班的合同，是要扣施工队的钱。 一方混凝土一百多块，干一颗桩基才多少钱，扣施工队的钱，他们肯定不干。 超方部分如果不扣施工队的钱，最后吃亏的便是工班，工班肯定不会同意。 施工中，桩基超方是很常见的事情，却也是让人最头疼的事情。 因此，很多桩基施工队伍，为了不超方，都不愿意扩孔。 如此一来，一米直径的探孔器要下到一米的孔内，探孔器四周的钢筋，务必会和桩基四周的孔壁挤压碰撞。 四周孔壁如果是泥土还好一些，可以挤压下去，如果是岩石，很可能卡住探孔器。 即便是泥土，那也是泥浆，钻孔过程中，泥浆对四周的泥土有护壁作用，一旦这层护壁泥浆被刮掉，失去了护壁作用，很可能导致踏孔。 一旦踏孔，最后便是重新掏空，各种机械费人工费，加大了投入，踏孔还会造成超方现象。 因此，不管是扩孔还是采用桩基同直径的探孔器，秦舒淮都不想做。 在他看来，比设计桩径少两公分的探孔器，最为合适。 “行行行，老马，你抓紧整改现场，我等下和刘工回来再报验。”秦舒淮直接对施工队的现场负责人道。 马成涛顿时愁眉苦脸，工地的确有一米直径的探孔器，但是真不适合下。 可是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刘工，走，徐老板在那边等你，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坐坐。”秦舒淮笑着道。 这段时间，刘全老是找自己工地麻烦，秦舒淮心里有些恼火了。 正好马成涛的老板来了，来报验前，秦舒淮便和对方打了电话，让他请刘全吃个饭。 “现场要好好整改，整改完通知我，我再来复查！”刘全没有回答秦舒淮，而是对现场施工队道。 “知道啦，走吧刘工，没你签浇筑令，这活肯定干不了的呢。”秦舒淮嬉笑着，一脸殷勤。 随后，秦舒淮连拉带拽，把刘全从工地上拉走，很快了徐庆辉那里。 徐庆辉今年四十来岁，国字脸，是这个桩基施工队的老板，一直在两个工地来回跑，秦舒淮也熟悉。 秦舒淮听闻，徐庆辉曾是汉武铁路下属一个段的副段长，在汉武铁路局成立铁路总公司之后，出来干施工队了。 “刘工，你好，几天没见了，你气色是越来越好了。”这时，徐庆辉正好从车里下来，上前和刘全打招呼道。 “徐老板，你可是大忙人啊，半个月都不见人影，现场干活这么乱，你也不管管。”刘全阴阳怪气的说道。 其实徐庆辉的确没有怎么来过，一般都是马成涛负责，每干十颗桩基，刘全就要收接下来十颗桩基的事情。 不给钱报验想通过，那是很困难的，这已经成为监理行业的一种通病了。 “刘工，这还得你多照顾照顾呢，再说，现场我也不懂，有你和秦工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徐庆辉笑着道。 对于徐庆辉的恭维，刘全还是比较满意，坐进副驾驶，秦舒淮坐在后座。 “刘工，今晚你想吃点什么？”上车后，秦舒淮问道。 毕竟，今晚刘全是主角，而且这人吃饭有讲究，一般东西还不吃。 “徐老板请客，当然他做主。”徐庆辉道。 “不如我们去格尔木吃烤全羊吧，我这里带了极品内供五粮液，晚上尝尝。”徐庆辉道。 刘全爱喝五粮液，不止秦舒淮知道，徐庆辉也很清楚。 听到内供五粮液，刘全眼中闪烁光芒，道:“徐老板你做主吧。”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徐庆辉说着，发动小车，向格尔木驶去。 走了不到十分钟，秦舒淮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秦舒淮对刘全道:“刘工，要不让马成涛他下钢筋笼和导管吧。” “都整改完了？”刘全问道。 “整改好了。”秦舒淮道。 “那先下吧。”刘全点头道。 至于是不是真的整改好，车里三人，心里都有数。 约摸不到一个半小时，三人来到格尔木的一家烤全羊店，店装修很优雅，徐庆辉早已定好了一个房间。 点完菜，徐庆辉从搬来的一箱酒里面，拿出两瓶道:“刘工，这酒绝对合你口味，五十二度浓香型口味。” 的确，开瓶后，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酒气很浓。 “我先给你满上。”徐庆辉道。 给刘全满上之后，徐庆辉又给秦舒淮倒了一杯，至于他自己，因为开车没法喝酒。 “今晚就让秦工陪你喝几杯吧，我开车，等下次我专门和刘工你喝。”徐庆辉道。 刘全也没怎么在意，很快，菜便上来了，三人开始吃了起来。 秦舒淮酒量还不错，通常情况下，能喝一斤，至于刘全，酒量和秦舒淮差不多。 两杯下肚，秦舒淮脑子还算清醒，这时，马成涛给秦舒淮打来了电话，说钢筋笼和导管都下好了，可以要混凝土了，问刘全是否同意浇筑。 “刘工，工地钢筋笼和导管都下好了，可以叫混凝土了吧？”秦舒淮询问道。 毕竟，钢筋笼和导管都同意下了，就算默许浇筑混凝土了。 “就在完了？钢筋笼焊接有没有问题？”刘全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 “都弄好了，老徐的队伍你还不放心现在都在二次清孔呢。”秦舒淮道。 “嗯，先喝酒，再喝两杯，就让你浇筑混凝土。”刘全今天状态有些不对，才喝两杯，就有些醉意。 “好！”既然刘全都这样说了，秦舒淮没有犹豫。 徐庆辉更是给刘全和秦舒淮倒满了酒，秦舒淮开始敬酒，二两多的杯子，五口就搞定了。 很快，两杯酒下肚，秦舒淮意识有些迷糊了，刘全也差不多了。 “刘工，现在可以浇筑桩基混凝土了吧？”钢筋笼和导管下好之后，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再继续等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踏孔。 “浇筑，谁同意你浇筑的，我可没说。”秦舒淮话音刚落，刘全嘀咕道。 “刘工，刚才你不是说了，喝完两杯酒再浇筑吗？再说钢筋笼和导管都下完了，也二次清孔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秦舒淮顿时不高兴了。 “今天这颗桩不浇筑了，等明天再说吧。”刘全摆摆手道，不同意浇筑。 “刘工，今天真不能浇筑？”秦舒淮望着刘全，眼神涣散。 “整改，整改完再说！”刘全继续含糊道:“来，喝酒。” “喝你妹。”听刘全这么一说，秦舒淮顿时火了，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拍！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刘全直接被秦舒淮一巴掌打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秦舒淮一脚踹了上去，刘全直接被踹到了凳子底下，秦舒淮二话不说，上前就揍。 “老子忍你很久了！”秦舒淮一边打一边道。 第二十章 严肃处理 秦舒淮，把监理给打了！ 第二天，这件事在工班，传的沸沸扬扬，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秦舒淮，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居然敢打监理，这在工班工程部，绝对罕见。 就算是总工程师郭磊和工程部部长吴愧，面对监理，都得尊敬，不敢动手。 所谓符合设计，尊敬监理，在建设工地，是基本原则。 不管监理人品做法如何，至少人家是业主派来的第三方，代表业主。 你这把监理给揍了，不是不把业主放眼里吗？ 还好，秦舒淮下手有分寸，揍完之后，徐庆辉带着去包扎了一番，凌晨回到了工班，主要还是因为刘全也喝多了，意识很迷糊，当天晚上还没事，到是第二天传开了。 甚至，连监理站相关领导，都知道这件事！ 具体是什么传到他们耳朵里，谁也不知道，可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揍都揍了，担心别人知道有什么用。 “小秦，这怎么回事？”总工程师郭磊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将秦舒淮叫到自己办公室，询问原因。 毕竟，在工班技术口，郭磊职位最高，如今惊动了监理站，甚至连建设指挥部都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这事闹大了，工班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这可不行。 在上级领导询问情况之前，郭磊必须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应付上级的问话。 “郭总，刘全他的确该揍。”秦舒淮直言道。 “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既然秦舒淮这样说，肯定有他的原因，毕竟他的下属，下属出现问题，肯定要出面解决。 秦舒淮没有隐瞒，将昨天桩基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桩基后来浇筑了吗？”郭磊问道。 “浇筑了，不浇筑停留时间太长，踏孔了怎么办。”秦舒淮道。 昨晚揍了刘全一顿后，秦舒淮便给现场打电话，让现场准备好，随后给搅拌站打了电话要混凝土。 反正都得罪了刘全，不介意多得罪一次。 至于刘全承认不承认这颗桩基已经报验，那是另外一回事。 先把桩基浇筑了，也叫先斩后奏！ “行，这事我知道了，我去和工班长汇报。”郭磊沉默片刻对秦舒淮道。 “郭总，这事我自己去找刘全解决，他应该不会犯傻，说我揍他的。”秦舒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 再说了，双方都喝醉了，喝醉了做点荒唐事，又怎么啦？ 回到办公室，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向秦舒淮，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刚毕业几个月的大学生，居然缕缕做出大胆的事情。 连监理都敢揍，这在工班，还是首次。 上次建指检查出了问题，没处分秦舒淮，也说的过去，可这次不一样，秦舒淮可是亲手揍的刘全。 就算刘全不追责，监理站恐怕也不会放过秦舒淮吧，怎么也会找工班的麻烦。如此一来，秦舒淮不要受处罚，他们才不信。 “小秦，昨晚和刘工，是怎么打起来的？”魏成军开口问道。 “喝醉了，他骂我，我就揍他，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谁打架。”秦舒淮想都没想道。 “不过说实话，刘全他的确该揍，每次报验，都找一些低级问题。”叶萌春这时也道。 不止秦舒淮报验，工程部其他成员报验，很多工序也是几次不过，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刘全想找事。 如果施工队没给他钱，他找事便找事，工班按照规范严格施工便是了。 关键在于，施工队每月都准时给钱，这家伙还找这找哪的事，施工队早就想收拾他了。 这不，其他技术人员和施工队都没动手，秦舒淮先动手了。 这让他们心里感到很舒坦，忍不住想叫好。 但是，要他们自己去做，却是不敢。 “小秦，昨晚刘全看了多少钱？”马超也问。 马超虽然是工程部副班长，现在对秦舒淮是越来越佩服了，不止现场技术问题能解决了，连监理都敢动手。 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的确很牛逼。 “不清楚，是桩基施工队老徐出的钱。”秦舒淮摇头。 刘全伤的并不重，也花不了几个钱，不然昨晚也不会直接回工班，而是直接在格尔木医院住院。 上午，秦舒淮直接去了工地干活，因为刘全被揍，一上午都没监理报验，自己打他电话也不接。 回来的时候，工班内便传出，监理站相关领导下午要过来找工班领导协商如何解决这件事。 很明显，秦舒淮把刘全揍了，监理站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不然的话，监理站的面子往哪搁？ 对于揍监理和得罪监理的事情，通常情况下，工班都是出钱摆平，要么就把当事人调走。 秦舒淮前世时，就听到一个奇葩的事情，一个实验室的年轻人，平时思想不是很健康，胆子又大，很会玩，能说会道。 一次，他看上了监理站的一个女监理，女监理二十来岁，在施工现场干了几年，有几分姿色，还没结婚。 这年轻人就开动脑子，终于在一次路基检测的时候，抓住了机会。 路基检测完，这人以工作为名，请这名女监理吃饭。 到了饭店，能说会道的他，发挥出了自己的特长，硬是把女监理灌醉了。 当晚，他就直接把女监理给办了。 这事当时轰动整个标段和监理站，甚至连业主那边也有人听说这件事。 最后，工班出钱把这事给摆平了，至于那名年轻人，最终被调走，才消除影响。 现在，秦舒淮的事情，和这个年轻人的行为差不多，影响都很不好。 现在问题是，秦舒淮不想被调走啊，他还想在天路铁路，多积累一些施工经验和资本！ 想了想，秦舒淮便到后面的宿舍找刘全。 敲门后，秦舒淮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发现刘全这家伙居然起床了，正坐在凳子上打电话，像是在向谁诉苦。 见秦舒淮推门走了进来，顿时傻眼了，连话都忘记说了。 秦舒淮发现，刘全脸色上的确有两个地方有淤青，面积不大，应该是自己揍的。 昨晚揍刘全的时候，秦舒淮专门往看不见的地方揍，脸上这些地方，已经很克制了，这两处应该是意外。 “刘工，你没事吧，昨晚的事，的确对不起，我当时也喝醉了，真不知道把你揍了。”秦舒淮带着歉意的表情开口道。 都把人家揍了，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刘全嘴角抽动一下，眼眸闪烁一下，先是挂断电话，才道:“秦工，没什么大事，我昨晚也喝醉了。” 没办法啊，他是真怕秦舒淮了，他脸上伤没什么大事，但身上疼痛的地方，可不少，秦舒淮下手可不轻。 面对秦舒淮，刘全本能的害怕，别看秦舒淮年轻，揍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含糊，那力道可大了。 如今两人单独在一起，刘全总不能表现出怨恨吧。 “不行这样，为了表示歉意，今晚我自己请客，请刘工你吃一顿。”秦舒淮道。 “秦工，这个真不用，这几天我身体不太好，等改天有空吧。”刘全委婉拒绝道。 开玩笑，刚被揍了一顿，还独自跟秦舒淮去吃饭，刘全这不是找揍嘛，现在他想的，就是希望早点拿回补偿。 秦舒淮进来的时候，刘全还在给监理站领导做详细的汇报，希望监理站领导，给他做主。 “那行，既然没什么事，那刘工你好好休息，对了，徐老板昨晚给你的生活费，在你小包里，我怕你忘了，给你提个醒。”秦舒淮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扭头，笑着对刘全道。 说完，也不管刘全怎么想，带上门便出去了。 看着秦舒淮离去，刘全嘴角抽动几下，拳头握的很紧。 很明显，秦舒淮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在点化他！ 秦舒淮寓意很明显，你拿了施工队的钱，这些我都知道，如果监理站来了，刘全做的太过分的话，秦舒淮不介意把他供出来。 施工队和工班给监理钱，在整个建设市场，已经成为一种潜规则。 这种事情，大家私底下都知道，但就是不说透，如果真搬到台面上，刘全也要倒霉，要么就捡铺盖走人。 严重的话，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所以，对于现场监理，如果不搞事，拿钱便拿钱了，工班也不会去管。 一旦拿钱还找事，工班也不是吃素的，遇到强势的工班长，有些时候，只是一个电话，就可以换现场监理。 秦舒淮走之前那句话，说是点化刘全，还不如说是威胁！ 下午，监理站分管二三标的分站站长李学明带队，来到了秦舒淮所在的工班。 这种事情，还没有升级到副总监的层次，一个分站站长，便能和工班长黄可臣平起平坐，权利很大，毕竟副总监级别的监理，在天路铁路，是不会亲自出面管这种事的，太掉身份了。 “黄工班长，对于此次殴打现场监理这种恶劣事件，我们监理站要求，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并给予被打的现场监理相应补偿。”李学明四十岁左右，个头中等，平头，刚在黄可臣办公室坐下，便开口道。 第二十一章 走就举报 监理站站长李学明开口便如此强势，黄可臣并没有感到意外。 一直以来，天路铁路的监理站人员，都很强势。 “李站长，我觉得还是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秦舒淮这技术员我熟悉，对他的性格也很了解，如果不是有特别的矛盾，不可能对刘工动手的。”黄可臣一边烧开水，一边装茶叶道。 “来龙去脉？黄工班长，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你工班的技术人员，打了现场监理。”李学明咬定这一点。 他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结果便是，黄可臣工班的技术员，打了现场监理，这便是结果。 至于因为什么事情打刘全，李学明一概不问。 “如果李站长你这样说，那我们今天就没法谈下去了，我工班的技术人员打了现场监理是不假，可你不问原因，就下定论，我觉得不合适。”黄可臣极力维护秦舒淮。 自从上次去了建指找赵宏总之后，黄可臣对秦舒淮就很在意，对于他的事情，也很上心。 一个和建指指挥长关系这么亲近的人，在自己工班干活，哪怕再大的事，黄可臣能抗住的，也不会让秦舒淮出来承担责任。 更何况，这事刘全也占据了一部分责任，并不是秦舒淮一人的责任。 如果刘全说话不出尔反尔，秦舒淮根本就不会动手。 再者，双方都喝醉了，意识都不清醒，谁知道因为什么事打的刘全。 “黄工班长，难道我们监理站的现场监理被打，就这样算了？”李学明冷笑道:“如果你们这种道歉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让建指领导来主持公道。” 李学明开始拿建指领导来压黄可臣了，揍现场监理这种事情，如果真传到建指大领导那，还真不太好解决。 “李站长，现在小秦和刘工都在工班里，不如让他们当面对质，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打的刘工，如果是小秦的错，我让小秦道歉，工班赔偿刘工的损失。”黄可臣眉头微皱，退了一小步道。 这种事情，能私底下解决最好，真要闹到建指，就算秦舒淮有赵宏这层关系，也不好办，而且对秦舒淮和汉武铁路局的影响很不好。 但是，黄可臣也不可能让李学明牵着鼻子走。 李学明见黄可臣极力维护秦舒淮，只好点头，道:“那就让他们来对质。” 十分钟后，秦舒淮和刘全，出现在黄可臣的办公室。 “老刘，你说说，他是因为什么事揍你的。”李学明先开口道。 被李学明这么一问，刘全望了一眼秦舒淮，道:“李站长，说实话，我当时也不知道秦工没什么揍我，当时酒喝的有些多。” 刘全说的也是实话，秦舒淮揍他时，他脑子已经迷糊了，完全记不清了。 只是醒来的时候，全身疼痛，加上身上上了药，才隐约想起，昨晚被秦舒淮揍了一顿，便开始告状。 至于因为什么事揍他，刘全还真想不起来，毕竟秦舒淮在这，如果秦舒淮不在，刘全他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把责任推到秦舒淮身上。 但现在不一样，秦舒淮亲自在这，加上上午点化自己的话，一旦乱说话，秦舒淮搞不好会把自己的收钱的事，全部说出去。 他收施工队的大部分钱，秦舒淮都是知道，部分还是秦舒淮给他送的。 在秦舒淮那里，他有足够的证明，证明刘全受贿。 因此，刘全脑子清醒之后，觉得不能和秦舒淮闹翻，不然最终玩蛋的搞不好还是自己。 得罪李学明，最多换个工班继续干，然后拿些工班的补偿，还有些好处。 可得罪秦舒淮，最后可能就是坐牢，秦舒淮连监理都敢揍，做人做事绝对狠，这一对比，刘全便有底了。 更何况，打都被打了，拿点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学明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这和刘全上午给自己打电话说的原因，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上午刘全给李学明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自己现场管的太严，报验太严，工班技术员对自己有意见，趁着自己喝醉揍自己的。 这一转眼，就说记不清了，这是打忽悠啊。 “领导，还是我来说吧。”秦舒淮这时开口道。 “嗯，小秦你说说。”黄可臣微笑道。 对于刘全刚才的回答，黄可臣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刘全会给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过不管刘全怎么说，黄可臣都不可能放走秦舒淮，要把他留在工班。 “昨天下午现场报验完桩基后，正好桩基队伍的老板徐庆辉过来了，说请我们吃饭，我想着也错过了工班的饭点，便去了。”秦舒淮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吃饭的时候，我和刘工都喝了不少酒，后来服务员来结账，我说我出钱，刘工说这顿他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扭打到一块了，这事施工队的老板徐庆辉可以作证。后来还把刘工拿出的钱，塞回了他口袋里，刘工，是不是有这回事。” 秦舒淮这么一解释，李学明和刘全都傻眼了，不过黄可臣没有感到意外，面色平静，看来是和秦舒淮有过沟通。 “老刘，是这样的吗？”李学明盯着刘全，直直的看。 刘全心里发虚，尤其是秦舒淮说到，最后他把自己拿出的钱，塞进自己钱包，这哪里是塞他自己的钱，明摆着是塞施工队老板的钱进自己钱包。 很明显，秦舒淮这话是在提醒他，让他别乱说话，不见秦舒淮此刻还一脸淡定，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吗？ 刘全虽然知道自己是被揍的，责任全部在秦舒淮身上，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出面维护秦舒淮。 不维护，那就是坑自己啊。 “付钱这事我的确有印象，我当时想着，每次都秦工请客，怪过意不去的，昨晚便由我来请一顿，毕竟下班后，大家都是朋友嘛，其中也的确因为这事争吵了一番。”刘全心中一叹，硬着头皮道。 黄可臣这时说道:”“李站长，你看，我就说没什么事，这完全就是一场误会，刘工的医药费和误工费，从工班里出，至于处理小秦这事，我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小秦也没做错什么，这肢体触碰，加上喝醉酒，受些小伤难免嘛。” 这个时候，黄可臣便扮演打圆场，让李学明好下台的角色了。 毕竟李学明怎么说也是监理站站长，信誓旦旦的跑来，最后是一场误会，就像一拳打在空气上，怎么让他下台？ 李学明瞪了刘全一眼，心里也是没办法，如今刘全都站在秦舒淮这一边，把他当外敌，他能怎么办？ “黄工班长，这事既然是个误会，这次就这样算了，但是，下次如果还出现不尊敬现场监理，打人的情况，我们监理站绝对上报建指，对责任人要严肃处理！”李学明道。 黄可臣连忙道:“这个当然，李站长你放心，这次小秦和刘工之间，完全就是一个误会，我向你保证，这种误会，没有下一次！” 李学明望向刘全，道:“老刘，你把花费的费用整理一下，监理站给你报销。” 毕竟刘全也没受多重的伤，花费也不多，这么点小钱，没必要让工班出。 “李站，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毕竟是小秦闹出来的，工班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小秦，你先给刘工道个歉，晚上找时间，专门给刘工压压惊。” 李学明虽然嘴上这样说，黄可臣肯定不会同意，如果真让监理站出这医药费，以后监理站怎么看待工班？ “刘工，昨晚这事，我向你道歉，实在对不起，喝醉酒做出这种伤和气的事情。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秦舒淮望着刘全，很诚恳的说道。 “秦工，这事就算了吧。”刘全摆摆手道。 “事情解决了，大家以后和和气气的，把工作做好。”黄可臣说完，又对李学明道:“李站，你难得来一趟，中午我工班备些小菜，先给刘工压压惊，晚上在让小秦和刘工专门道歉吧。”黄可臣道。 随后，秦舒淮和刘全都离开了黄可臣办公室，中午吃饭的时候，秦舒淮和刘全都陪同。 因为下午还要上班，大家都没喝白酒，只是喝了些啤酒。 饭间，秦舒淮专门敬了刘全几杯，算是赔罪。 一顿饭下来，众人相处还是比较融洽。 秦舒淮和刘全一样，喝白酒还行，啤酒却差许多。 吃喝完毕，秦舒淮专程送刘全回宿舍，在刘全宿舍里，两人还交流了一番，关系好的如同兄弟。 “老刘，我可和你说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但是你不能向监理站要求调走，至少再干半年以后才能走，你要是现在走，我就举报你。”准备走的时候，秦舒淮摇摆着步子，一脸严肃的对刘全道。 说完，留下一脸懵逼的刘全，看着秦舒淮离开房间。 秦舒淮这话很明确，自进场以来，工班和施工队为了打好刘全的关系，花费不少。 如今揍了刘全一顿，刘全对秦舒淮有阴影，肯定会想着离开工班，调往其他地方。 这个时候，秦舒淮肯定不会放他走！ 一旦刘全走了，还得维护和新来监理的关系，势必影响现场施工，秦舒淮必须要考虑到这些情况。 还别说，刘全心里，还真有这种想法，他对秦舒淮已经产生了阴影。 但是听到秦舒淮那句我就举报你，刘全的酒全醒了，所谓拿人手短，拿钱了，就身不由己，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更何况，秦舒淮这小子绝对是个极端份子，说出的话绝对办的出来。 “他妈的！”最后，刘全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第二十二章 堵管 自秦舒淮揍了刘全之后，加上后期的威胁，刘全硬是没离开黄可臣这个工班。 转眼间，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晚上温度到了零下，除桥梁桩基水下混凝土施工没有停下外，其他工程都进入停工状态。 天气太冷，承台、墩身根本没法施工，如果进行混凝土养护施工，工班的成本将大大的提升。 加上桩基完成量不大，承台和墩身一直没开工，就连路基填筑，也暂停了。 工班只剩下桩基施工，每一个工点的成员，便一心一意的将心思放在桩基施工上面，白班夜班两班倒。 施工工地是枯燥的，尤其是工程技术人员，每天都重复同样的工作，重复而枯燥无味。 很多新毕业的学生，就是因为熬不住，所以才辞职，不再干工程。 每一个辞职的人，都不从后悔过。 晚上十一点，秦舒淮躺着床上看报纸。 这些报纸，都是几个星期前发生的事情，综合部从格尔木买来，供员工晚上打发时间。 宋涛也没睡觉，依靠在床上看书。 这时，秦舒淮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现场施工队技术负责人马成涛打来的。 做工程，尤其是工班领导，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半夜接到现场的电话。 秦舒淮也一样，马成涛打来的电话，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马工。”秦舒淮接通道。 “秦工，现场混凝土堵管了，没法灌了啊。”马成涛一开口便急道。 秦舒淮神情一震，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现场出事了。 堵管，顾名思义，就是混凝土把浇筑桩基的导管给堵住了，没法继续浇筑。 “马部长不是在现场吗，今天他值班。”秦舒淮皱眉道。 他和马超两人，一人24小时，两班倒，今晚应该是轮到马超值班才对。 因此，马成涛应该给马超打电话，而不是给自己打电话。 “秦工，马工不在现场啊，刚给他打电话，问他堵管了怎么办，他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我再打他电话，已经关机了。”马成涛道。 马成涛这么一说，秦舒淮便猜测到几分，肯定是怕担责任，干脆不接电话。 马超夜间很少上工地值班，都是电话遥控指挥，秦舒淮的确也知道。 马超他不管，秦舒淮不能不管。 “工地有车吗，来工班接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秦舒淮没有犹豫道。 “好，我立马过来接你。”马成涛说着，挂断了电话。 秦舒淮沉默片刻，便起身穿衣服，宋涛见他穿衣服，疑惑道:“小秦，今天不是你值班，你这是去哪？” “宋哥，我去趟工地。”秦舒淮说着，外面还披上一件军大衣，才走出门。 桩基施工工地离根本不远，不到十分钟，马成涛便来到了工班，接上了秦舒淮。 “现场什么情况。”上车后，秦舒淮问道。 桩基浇筑时，混凝土堵管有很多原因，比如混凝土粒径太大，大石头过多，进入三十公分圆形导管时，正好卡在导管内，导致混凝土没法继续下去，堵住了导管。 也可能泥浆比重太大，混凝土翻浆翻不动，最终导致堵管。或者说是导管内混凝土凝固导致的堵管。 “今天的混凝土很怪，刚下去，水刚出来，就堵管了。”马成涛道。 “才开始浇筑混凝土就堵管了？”秦舒淮露出一丝惊讶道。 这种情况，比较少见。 “是的，所以我想拔导管，然后进行二次封底，但是，我又怕断桩，到时候这颗桩基就废了。”马成涛道。 天路铁路对桩基质量要求非常严格，一旦出现桩基断桩，补桩的钱，可以再干数颗桩基。 所谓断桩，就是一颗混凝土桩基，中间某个部门是断开的，导致一根桩基的混凝土，不是一个整体。 这种桩基，务必会影响承载力。 而二次封底，是将导管全部拔空，将导管内混凝土全部清理完成后，然后重新下导管，导管底部，在临近已浇筑混凝土面的地方停住，然后借助混凝土的冲力，让混凝土冲进已浇筑的混凝土，把沉渣和泥浆翻上来。 如果操作熟练的话，桩基质量应该可以保证，最多就是一颗二类桩，不影响使用。 “先看看现场具体情况再说吧。”秦舒淮道。 很快，两人来到施工现场，一下车，寒风凛冽，秦舒淮忍不住紧了紧大衣。 凌晨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十度，加上寒风，秦舒淮感觉浑身上下冰凉无比。 这种情况下还要施工，现场的农民工也遭罪。 好在他们的工资很高，到也没多少可埋怨。 借着现场昏暗的灯光，秦舒淮看见两个罐车已经到了现场，其中一辆在便道一侧，另外一台，正在桩基跟前，显然刚才在灌注。 “混凝土浇筑了多少？”秦舒淮问道。 “领导，不到一番，泥浆都还没到护筒口，混凝土刚到底，就被堵了。”现场干活的农民工回道。 “马工，你是不是导管底补离孔底距离留太小了。”秦舒淮问道。 桩基施工中，比如直径一米的桩基，长55.5米的设计孔深，钢筋笼下放之后，便下直径30公分的导管，从上一直往下接。 导管上口接一个大漏斗，漏斗至少能装2方以上的混凝土。 浇筑混凝土前，必须把漏斗和导管之间连接处，用三角铁块堵住，然后往漏斗里面放混凝土。 当漏斗内混凝土快满的时候，用吊车的小勾将堵住漏斗和导管部门的铁块拉起来，漏斗内的混凝土，便会汹涌的进入导管，把导管内的泥浆水往下压。 泥浆直接压到导管底部，然后从导管的四周向上涌，把泥浆从导管四周往上压，从护筒口流出，导管内的混凝土便直接到了桩基的底部，并快速的向导管四周扩散。 如果导管底部离孔底的距离太小，一旦混凝土下去，不能向四周扩散，势必会堵住导管，通常情况下，适当提导管便会解决堵管，混凝土可以连续灌注。 可一旦混凝土在导管内堵住了，再怎么提导管，都可能无济于事。 秦舒淮来到现场后，先是到漏斗看了看，还有大半漏斗的混凝土没有下去。 “往上提导管有用吗？”秦舒淮问道。 “老李，提导管看看。”马成涛大声对吊车司机道。 吊车司机发动机械，开始提漏斗，带动导管，提出一米左右，漏斗内的混凝土，没有丝毫下降的趋势。 “上下动动。”秦舒淮吩咐道。 一旦漏斗和导管上下动，便会产生压力，运气好的话会把底部的混凝土压出来，堵管便能解决。 奈何吊车司机如何动，漏斗内的混凝土都没动静。 显然，这种办法不可取，其实马成涛刚才便用过这两种办法了，不管用。 “秦工，现在怎么办。”马成涛问道。 “还有什么办法，下漏斗，把导管给我一节节拔出来，然后把导管里的混凝土清理了，到时候重新下导管。”秦舒淮无奈道。 “好，那到时候我二次封底。”马成涛问道。 “封什么底啊，这些混凝土退回搅拌站，不行就找个地方倒了吧，你这颗桩基今晚不能再浇筑了，等导管拔起来之后，用吊车把钢筋笼也吊出来，然后用钻机，把孔给我重新掏一下，再下钢筋笼。”秦舒淮阻止对方二次封底。 如果一颗桩基浇筑完一半，剩余米数不多，秦舒淮的确会考虑二次封底。 但是，这颗桩基才刚刚浇筑就堵管了，底部混凝土根本就不多，根本没法二次封底，就算封，也可能出现质量问题。 “拔钢筋笼？”马成涛犹豫了。 这拆卸导管，提钢筋笼和重新掏孔，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这可都是钱啊。 相对来说，导管拔出后，重新下导管浇筑，更加省事。 “不拔干嘛，难道你还想下导管后继续浇筑？到时候出现桩基质量问题，你负责？”秦舒淮严肃道。 “秦工，到时候这桩基出了问题，捡桩的时候，不行我给检测一点钱便是了，再说混凝土都到了，倒了不是浪费吗？”马成涛不愿意按照秦舒淮的话办。 在工程建设行业，尤其是桩基问题，形成了一个个潜规则，比如一颗桩基质量不行，什么问题要多少钱，基本上是明码标价。 马成涛干了桩基很长时间，对这些道道，还是很清楚，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在他看来，有钱便能摆平。 “别跟我废话，叫你怎么办就怎么办，天路铁路不比其他线路，你其他线路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天路铁路不行，而且，检桩绝对会很严格，一旦出现问题，出你有钱也不行。”秦舒淮望着马成涛道。 虽然现在桩基还没有检测，秦舒淮却隐约的记得，天路铁路桩基检测，非常严格，甚至连建指都有成员跟随来检桩。 因为桩基问题，前世在黄可臣这个工班，后期处理桩基问题，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因此，如今这个时候，秦舒淮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秦舒淮只能让施工队多花时间和投入，保证桩基质量。 第二十三章 很不利 “领导，这混凝土还灌不灌啊。”秦舒淮和马成涛一直在那里讨论，见吊车在拔导管，罐车司机不乐意了。 搅拌站的罐车司机，除了基本工资外，每运输一方混凝土，可以拿两块的提成，前提是现场施工的要签字。 混凝土出料单上没签字，这车混凝土便要他们自己出运费。 别小看一方两块钱，一车混凝土十二方来算，一天最少五车来算，也是一百二十块。 罐车司机见一直不浇筑，时间慢慢过去，混凝土在罐车里都会凝固，到时候倒不出来，就麻烦了。 毕竟堵管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加上混凝土出站运输的时间，已经达三个小时。 “今晚恐怕浇筑不了，师傅你们把混凝土拉回去吧。”秦舒淮道。 “拉回去当然没问题，关键现场谁给我们签字啊，这可不是因为混凝土出现质量问题，导致的退货，现场得认。”罐车司机道。 如果是因为混凝土质量不行，如离析等情况，现场可以不接收，直接退回搅拌站。 退回的混凝土，搅拌站要么舍弃，要么重新调一下，再发往现场。 “马工，你去把字签了吧。”秦舒淮对马成涛道。 “秦工，这桩基才灌不到一方，还要挖出来，这字我可不签。”马成涛拒绝道。 马成涛说的也是实话，桩基没用混凝土，凭什么让他签字。 因为一旦签字，就说明马成涛认这个混凝土了，到时候超方部分是要扣钱的，马成涛肯定不会签。 “行，我自己来签吧。”秦舒淮道。 此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副工班长等人都睡觉了，这个时候给他们打电话，显得太没有担当了，虽然这种事自己做主，很可能被领导批。 但是，如今工班内，只有自己在现场，只能自己做主了。 两个司机将发料单拿出，秦舒淮将自己的名字写上，总共加起来，浪费了24方混凝土。 罐车司机见秦舒淮签字完成，便开车走了，工地上，工人正在拆卸漏斗。 因为漏斗里混凝土太多，这个活并不好干，磨蹭了几分钟，几个工人合力，才将漏斗卸下来。 在拆下漏斗的那一刻，漏斗内的混凝土哗啦一声，漏了出来。 好在工人手速快，迅速将漏斗推开，没多少混凝土掉入桩基内。 导管内，满满的都是混凝土，一点都没下。 秦舒淮上前抓了一把，发现混凝土内，石子较多，混凝土之间和易性不要好，没有粘稠度。 如同豆腐渣一样，不能结合在一起。 “把导管内的混凝土，倒地上看看什么情况。”秦舒淮道。 虽然搅拌站生产出来的混凝土是有配合比，但是也可能出现其他情况，导致配合比出现问题。 当导管拔出两节时，秦舒淮发现，导管内的混凝土都被冻住了，里面的水分，因为天气的原因，全部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这直接导致，混凝土不能出来，工人们只能用大锤敲击导管外壁，让导管内的混凝土，一点点的震出来。 “这天气也太冷了吧，上冻这么快！”马成涛吸了两口冷气道。 “这几天还行，等过段时间下雪，桩基都没法施工。”秦舒淮道。 约摸一个半小时，才把导管全部拆除并将导管内的混凝土清理出来。 当他们提钢筋笼的时候，发现钢筋笼压根提不起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到了最冷的时候，桩基孔内的泥浆水，很容易上冻。 这一冻结，直接就把钢筋笼冻在孔内了。 吊车用了很大的劲，都没法把钢筋笼拉出来。 “秦工，这怎么办？”马成涛没了注意，只好请教秦舒淮。 钢筋笼拔不出来，就没法清孔！ 这样下去，时间一长，孔底的混凝土也会终凝，到时候钻机清孔，便困难许多。 好在孔底灌下的混凝土不多，清孔应该不会很困难。 秦舒淮仔细看了看孔内的泥浆，没看见冰块，应该还没上冻，不出意外，应该是泥浆把钢筋笼拉住了，吊车力度不够，没法拉起来。 “还有其他办法吗？吊车的力气不够啊。”秦舒淮皱眉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连钢筋笼都拔不出来。原本把钢筋笼拔出后，再用钻机重新清孔，然后再下钢筋笼，最后在下导管要混凝土浇筑。 “没其他办法了，除非换大吊车，不过我感觉够呛，再说，找大吊车还麻烦呢。”马成涛也好无办法。 毕竟，找大吊车，需要的费用可不低，工地现今还真没有大吊车，要从格尔木租赁，没几千下不来。 这一个桩基，施工队才赚多少钱。 “那就不要钢筋笼了，你用钻机，直接把钢筋笼挤到孔两侧，掏孔到设计深度，再下新的一套钢筋笼。”秦舒淮想了想，立马就做出决定。 一套钢筋笼才多少钱，废掉一颗桩基，至少是钢筋笼的数倍不止。 “那废掉的这套钢筋笼我们可不承担责任。”马成涛立马道。 毕竟挤压到孔两侧的钢筋笼，施工队没用，让他们出这个钱，不合适。 更何况，经过刚才现场查看混凝土，应该是混凝土中石子粒径太大，导致的堵管。 也就是说，这颗桩基浇筑出现问题，主要还是混凝土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工班的原因，施工队的责任占据小部分。 既然如此，人家完全没有理由承担这个损失，更何况，整个过程中，施工队又出人力又出吊车，也花费不少力。 “放心吧，这事我做主了，这套钢筋笼工班承担。”秦舒淮道。 为今之计，是快些掏孔，再下钢筋笼浇筑，不然时间一长，出现踏孔就更麻烦了，到时候出现超方，那都是工班的钱。 有秦舒淮这句话，马成涛便放心了，叫过钻机司机，开始掏孔。 面对旋挖钻钻头巨大的压力，钢筋笼很快便分散开来，挤向两侧。 “你安排钻吧，天气也不早了，白天再浇筑吧。”眼看要四点了，秦舒淮对马成涛道。 就算都搞好，也要三四个小时，都要熬到白天才能浇筑。 “秦工，我送你回去。”马成涛道。 坐上车，两人往工班走，进车后秦舒淮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冻透了。 平时晚上虽然值班，但也就浇筑时盯一个小时不到，今天晚上可是连续盯了近四个小时，秦舒淮的身体，明显感到不适应。 清晨，秦舒淮没起床点名，工程部长吴愧两次给秦舒淮打电话，都没人接听。 当吴愧来到秦舒淮房间，推门而入的时候，秦舒淮躺在床上，浑身发抖，嘴唇发白，眼睛却没睁开。 吴愧立马感觉到不对劲，很快送到工班的医务人员那里。 一量体温，高烧三十九度七！ 这顿时忙坏了医务人员，就连施工指挥部那边的医疗人员都惊动了，纷纷赶来。 当秦舒淮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右手还打着吊瓶，顿时懵逼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荐，朱琳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 看见秦舒淮醒了，顿时露出笑容，高兴的跑了过来，道:“舒淮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秦舒淮还是有些懵逼。 “你知道嘛，昨天你发高烧，要是湾一会被发现，肺叶都烧没了。”朱琳一脸担忧道。 “昨天？我在这趟了一天了？”秦舒淮惊讶道。 他自己一点意识都没有，就是感觉冷，醒来居然一天后了。 “对啊，还好吴部长发现的早呢。”朱琳说着，又拉了脸来。 朱琳是直性子，很多事情都表现在脸上，别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秦舒淮有种不祥的感觉。 “哼，你们工程部的人，怎么到处都是说人家坏话的人呢。”朱琳撇嘴道。 朱琳这么一说，秦舒淮便疑惑了，不过他能肯定，朱琳刚才听到了什么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秦舒淮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朱琳望着秦舒淮道。 “我有什么事？”秦舒淮不明白了。 自己躺了一天一夜，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舒淮，刚才我听有人说，你在现场瞎指挥，瞎干，前天晚上你值班，硬是浪费了工班的一套钢筋笼，还耽误了施工进度什么的。”朱琳道。 显然，朱琳对工程不太懂，她在意的，只是涉及到秦舒淮的事情，有人说秦舒淮的坏话。 朱琳这么一说，秦舒淮脑子不断的转动，硬是没想明白是什么事情。 不过他可以肯定，工班内部，肯定又在传自己的坏事了，而且和前天晚上浇筑的那颗桩基有关系。 在秦舒淮看来，自己做的一切，完全是站在工班的角度，维护工班的利益。 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工班的利益，保证桩基质量，早让施工队二次封底了。 甚至他去不去，别人也不敢说他怎么样，毕竟这晚上不是他值班，他只是出于责任，前去处理这颗桩基而已。 很明显，他的处理办法，工班内部，有人不同意，对他有误解，加上某些人，闲言闲语，越传越不利秦舒淮。 第二十四章 变更 三天后，秦舒淮终于下了病床，可以开始上班。 期间，朱琳一直陪同照顾他，甚至连饭都给他端到跟前，平时没事秦舒淮便看看报纸和书籍，不少还是从朱琳那拿来的。 两人的关系，明显亲近一些。 当秦舒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明显感觉气氛不对。 众人原本在讨论什么事情，当秦舒淮进屋后，瞬间便不讨论了，不过马超不在办公室内，不知道去哪了。 当众人看见是秦舒淮时，魏成军起身关切的问道:“舒淮，身体好了吗？” “基本全愈了，魏哥。”秦舒淮微笑道。 “你不在这几天，工班发生了不少事情呢。”魏成军道。 “是啊，事情都不小。”叶萌春这时也道。 秦舒淮神情疑惑，他原本以为，他们讨论的是自己值班这件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像。 “发生什么大事了？”秦舒淮好奇的问道。 “马部长可能要被调走了！”叶萌春冒出一句道。 整个工程部，部长级别的也就马超一人，虽然他是副部长，但称呼的时候，一般都称呼他为马部长。 秦舒淮不明白，自己生病才几天，怎么马超就要调走了呢？ “难道马部长要高升了？”秦舒淮好奇的问道。 “高升？”叶萌春冷笑，连连摇头道:“我觉得能保住副部长职位就不错了。” 听叶萌春这么一说，秦舒淮心里便有底了，马超肯定范了什么大错，不然不可能调走甚至连副部长职务都保不住。 “叶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舒淮继续问道。 这几天在医务室，对于这件事，朱琳一句都没提过。 “连续三天，每天整出一件事，刚刚被郭总叫去谈话了。”叶萌春道。 “这么严重？”秦舒淮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不在三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说呢，前两天浇筑两颗桩基，每一颗都采用二次封底，带声测管的桩基，二次封底合格率太低了，搞不好以后要加桩。”叶萌春为秦舒淮解释道。 在九八年，工程单位的质量意识相当强，虽然工程单位的潜规则开始有扩展的趋势。 但总体来说，主体工程的检查，还是很严格的，尤其是桩基工程。 在天路铁路桥梁桩基设计这一块，大于四十米的桩基，都采用声测管检测，小于四十米的采用小芯片检测。 所谓声测管，就是一根直径约4公分的铁管，分布安装在桩基的三个位置，成三角形，三根声测管底部封闭，一节节拼装起来，深入孔底，上口封住，保证声测管内部密封不透水。 等桩基开挖之后，使用相应的仪器，将探头下入预埋好的声测管中，可以检测这根桩的长度、完整性等情况。 对于声测管检测，想要二次封底成功，基本上很难，多少会出一些问题，甚至可能差出断桩。 一旦断桩，在铁路上称之为三、四类桩，相当于废桩，必须在这颗桩的周围，再补上数颗同设计的桩基，花费的代价，是这颗桩基的几倍。 不过秦舒淮以为，如果只是这两颗桩基二次封底，还不至于调走马超。 毕竟谁也不想二次封底，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连续两天出现这种情况，已经不正常了，更何况，马成涛这个桩基队伍灌桩，在秦舒淮看来，技术很熟练，根本没什么问题，混凝土没问题的话，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桩基都没检测，也许没事呢。”秦舒淮装着不以为意道。 “当时，这两颗桩基不可能让马部长调离工班，但是，把桩位放错，就没法原谅了。”叶萌春又道。 “放错桩位，这怎么可能，马部长会算坐标啊。”秦舒淮皱眉。 此前，二工区放线都是秦舒淮去放，每次放线，坐标也是他算，马超最多晚上值个班，剩下的事情，都是秦舒淮干。 这几天秦舒淮因为生病，一直没上班，那么马超分管的区段桩基施工，肯定要马超自己去放线。 不过马超此前也学会了算坐标，放线虽然不熟悉，但至少会一点，不至于放错才对。 “坐标的确会算，但是图纸看错了！”魏成军这时道。 “对，原本两个墩之间是二十四米梁，他应该没看清图纸，放成了三十二米梁。”叶萌春道。 铁路桥梁里面，标准梁有三十二米、二十四米、二十米、十六米！ 不是这几种型号的梁，称之为非标梁，就是不是标准梁。 如果跨度超过了三十二米，可能就要设计连续梁梁了。 比如32+48+32m连续梁，50+72+50m连续梁，60+100+60m连续梁，表示这座连续梁的跨度，主跨多少米，边跨多少米。 通常情况下，跨越高速公路，铁路和河流，都会采用连续梁，因为三十二米标准梁，根本没法满足跨度要求，只能采用连续梁跨越。 国内很多高速公路上方，有很多大跨度的连续梁，上面还写着某某工程局的字样。 马超将二十四米的跨度放成了三十二米，显然是没看清图纸。 放完线的桩基浇筑完了，不管浇筑了几颗，相当于全部废了，全部浪费了。 真要是放错了线，马超还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黄可臣肯定会调走马超。 “应该是没看清楚图纸吧。”秦舒淮叹道。 虽然马超对自己不管不问，什么事都安排自己干，自己什么都不管，但是，秦舒淮还是不想他出这种事。 这种事一旦发生，马超这辈子，差不多就到头了。 提拔是不可能的，除非遇到好领导。 两颗桩基，给项目部带来至少二十万以上的损失，这比损失可不小。 就算马超有后台，可能还是要换工班，在这个工班很难待下去。 “什么叫应该，肯定是没看清楚图纸，不然怎么可能连跨度都放错。”魏成军道。 上午，秦舒淮去了工地干活，回来的时候，便听说马超已经离开了工班，调回汉武去了。 速度之快，令秦舒淮都咋舌。 顿时，二工区变成了秦舒淮一个人。 下午吃完饭，吴愧把秦舒淮叫了过去。 “舒淮，前几天晚上你值班，施工队说那颗桩基是你让他们这样处理的？”吴愧开门见山道。 很明显，有人说秦舒淮坏话，认为秦舒淮这样做不合适。 “是的，吴哥，我把那天的情况说一下吧。”秦舒淮道。 吴愧点头，秦舒淮便开始述说，从头到尾都实事求是，甚至连当天晚上原本是马超值班都说了。 “真不能二次封底？”吴愧质疑道。 吴愧也是实干家，他很清楚，二次封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导管都堵了，不拔出导管来二次封底，这颗桩更是废了。 “真不能，下去不到一方混凝土，底部混凝土应该不多，怎么封，而且底部混凝土肯定不好。”秦舒淮摇头道。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去给郭总解释，这段时间，二工区就你一个技术人员，要多多上上心。”吴愧吩咐道。 “知道了吴哥。”秦舒淮道。 马超这一调走，二工区便只有一个技术员，而且还是刚转正的技术员。 不过经吴愧这段时间的观察，秦舒淮干的非常不错，现场没出现什么乱子。 到是马超盯控的这几天，老是出现问题，要知道，马超可是副部长。 “吴哥，要搞变更？”正当秦舒淮准备出去干活的时候，发现在吴愧桌上，放着一本变更方案。 是关于马家河的一份变更，马家河宽达八十米，雨季有水，旱季干枯，按照设计，在马家河河内，有两个桥墩。 不过暂时还没干到那个地方，便道还没通畅。 “嗯，黄工班长想把马家河内的两个桥墩取消，看看设计院能不能设计一座大型的连续梁。”吴愧随口道。 如果把这两个桥墩取消了，变成了连续梁，对业主来说，可是要增加投入啊，对工班来说，也有好处，至少利润可以更多。 但是，这种变更很难走下来，在设计行业，也有各种潜规则，就拿连续梁施工来说吧，把挂篮施工变更成满堂脚手架施工，费用二十万。 越大的变更，设计院回扣便越多，关键还要业主同意。 再者，设计院通常也不愿意帮你搞变更，因为内部的程序太复杂了。 “变更完了？”秦舒淮问道。 如果秦舒淮没记错，马家河最终并没有变更成连续梁，还是保持水中两个墩。 “没呢，设计院不批，已经跑了三次设计院了，都没有通过，听说是分管的副院长不给通过，要求按照原事件施工。”吴愧道。 秦舒淮想了想，道:“吴哥，能把这份变更设计方案给我看看吗，我想学习学习。” “行，我这正好有两份，你拿一份去看吧，看完记得还给我，下个月郭总还要去趟京城找设计总院，看能不能批下来。”吴愧道。 “我知道了，吴哥。”秦舒淮点头，拿着变更方案走了出去，脑海里不断翻滚，想着如何把这事给办了。 第二十五章 差距啊 变更设计，在两千年前后，相当普遍，有些工班在接手的时候，预算可能是亏损的，但他们毅然接了这个工程。 在建筑施工时，工班通过不断的变更设计，很有可能让工班扭亏为盈，这种办法，很常见。 尤其施工单位和业主很熟的工程，哪怕是亏损项目，最后也可能盈利。 除此之外，让工班扭亏为盈的另外一种办法，便是清算索赔。 清算索赔，一般都是在工程接近完工事情，眼看工程亏损较大，工班在工班长领导下，总工程师组织下，对一些可以清算索赔的项目，进行清算。 比如承台设计的时候，没有垫层这个设计，但后期每一个墩的垫层都施工了。 这就相当于活已经干了，业主还没给钱，工班必须把这部分钱清算回来，毕竟这是明摆着的亏损。 这个时候，可以通过现场施工照片，做出清算索赔材料，上报建设指挥部。 当然，并非亏损项目才能进行清算索赔，盈利项目照样可以，只要你能拿出事实依据。 一些工班，甚至把压根没干的活，都搞成了清算索赔，最后搅乱了市场，这也是为什么，到了二零一几年，清算索赔变得越来越困难，人家业主不管你是不是真干了这活，压根就不给这个量的钱。 拿着变更方案，秦舒淮趁着工地不忙，仔细的研究了一番。 首先，处在马家河中的两个墩，设计桩长非常长，颗数虽然还是八颗，但长度超出普通桩基的三分之一。 即便如此，根据设计图纸的内容，秦舒淮发现，桩基底部，并没有真正到岩石层，只是普通的持力层。 这种地质，在长年累月动荷载的作用下，桩基很可能缓慢的沉降，最终导致桥梁下沉。 这种事情，作为前世干了大半辈子工程的秦舒淮来说，不得不预防。 也就是说，在马家河上，设计一座连续梁，是有依据的。 除此之外，秦舒淮还发现，如果施工河中的两个墩，势必要大开挖，如此一来，就涉及到很多问题，甚至还关系到环保。 天路铁路专门设立了环保部门，将环保看的和工程同等重要的地位。 最后，马家河汛期水位比较高，对墩身的冲刷作用，不可忽视。 即便采用防渗、防冲刷等多种措施，也不得不防，毕竟这是百年工程。 这三个问题，就足以说明，在马家河上变更一座大跨度的连续梁，很有必要。 设计变更一事，是设计总院的事情，对于天路铁路，铁道部专门成立了设计小组，桥梁设计小组，有专门的负责人。 但是，天路铁路的设计变更，关设计总院分管人员同意，并没有用，必须上报设计总院的副院长，再由副院长审批。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时候，郭磊一直没跑下来这个变更，主要还是因为设计总院的副院长那边，很难搞定，加上下面的负责人也不愿意倒腾这些事，最后没办成。 郭磊很难搞定，并不代表秦舒淮没办法！ 秦舒淮只是想如何把这事上报后，又不想惊动黄可臣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果自己一个电话就搞定了，黄可臣等人不惊讶才怪。 十一月二十号，黄可臣、郭磊与秦舒淮三人，一起坐飞机，前往海市，然后从海市做火车转向京城。 此前前往京城，主要是为了马家河设计变更一事。 经过秦舒淮的毛遂自荐，黄可臣觉得，可以一试。 对于秦舒淮的能力，郭磊也许不清楚，黄可臣可是清楚的很。 此前前往天路铁路建指，见建设指挥部指挥长赵宏的时候，黄可臣便猜测，秦舒淮关系不一般。 毕竟赵宏乃是铁道部空降的局级大指挥长，下面的各大铁路局，很难和他扯上关系。 这扯上关系也就罢了，赵宏总和秦舒淮的谈话，也让黄可臣惊讶，很多东西，已经超出了黄可臣认知的范围。 前三次郭磊和他一起跑设计总局，他很清楚，想要拿下这个变更设计，非常困难。 但并不能因为困难重重，就不去尝试，毕竟这关系到工班盈利，还有他的仕途升迁。 “舒淮哥，这里。” 三人刚到出站口，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前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正朝着秦舒淮挥手。 长发，一身青色夹克，穿着一双短根鞋，精致的脸庞，带着笑容。 “嫣然。”秦舒淮微微一笑，上前和她打招呼。 秦舒淮并没有让林嫣然来接自己，只是出发前，和林嫣然打过招呼，让她帮自己定两个房间。 没想到刚到出站口，便被林嫣然看见了。 设计总院位于京城中心地带，附近的酒店比较难定，秦舒淮只好叫林嫣然帮忙提前预定。 九八年没有电话和网上订房，只能依靠京城的朋友帮忙。 “你怎么来了，不是只让你帮忙定房间嘛。”秦舒淮笑道。 “今天是周末，我也没啥事，正好就过来接你了。”林嫣然吐吐小舌头，很是开心的笑道。 “对了，来，嫣然，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工班的两位领导。”见黄可臣和郭磊上前，秦舒淮道。 听到秦舒淮的话，林嫣然顿时收敛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黄工班长，郭总，这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林嫣然，嫣然，这两位就是我工班的黄工班长和郭总工程师。”秦舒淮介绍道。 “黄工班长好，郭总好。”林嫣然落落大方的和两人握手，面色从容。 “没想到小秦对京城这么熟，这次就麻烦林姑娘了。”黄可臣客气道。 “黄工班长你客气了，舒淮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还望黄工班长多帮忙照顾一下舒淮。”林嫣然道。 在林嫣然看来，秦舒淮在基层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这不，才过去一个来月，秦舒淮又黑了不少，面色更加憔悴。 四人聊了几句，林嫣然便道:“我车停在外面，我先送你们去酒店休息吧。” 毕竟从格尔木到京城，花费的时间不少，三人风尘仆仆，肯定有些困乏。 随后，由林嫣然带路，秦舒淮跟着，黄可臣二人走在最后，一起向外走去。 这时，黄可臣和郭磊相视一眼，眼中显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越发觉得秦舒淮的身份不简单。 林嫣然长的虽然像邻家女孩，显露出来的气息和神态，比同龄人都要从容镇定，接人待物表现的很到位。 尤其是郭磊，越发的惊讶。 此前，郭磊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此次前往设计总院，要把秦舒淮这个刚转正的技术员带上。 在郭磊看来，秦舒淮跟着去京城，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过在看见林嫣然之后，郭磊便打消了这种念头。 很明显，秦舒淮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如果是普通人，是不可能让林嫣然这样的女生来接，而且很明显，秦舒淮和林嫣然的关系非常好。 至于黄可臣，对秦舒淮的身份也越来越好奇，他不明白，一个京城人，为何愿意到基层去工作，而且还是最为辛苦的天路铁路。 上了车，林嫣然却坐在副驾驶，由秦舒淮担任司机，只见他熟练的启动车子，向林嫣然说的地址驶去。 可以看出，秦舒淮对京城非常熟悉。 “嫣然，之前和你说的事情，都联系好了吗？”秦舒淮问道。 秦舒淮不想动用家族的力量，毕竟一座连续梁变更，在秦舒淮看来，小事一桩，没必要惊动秦家。 林家在铁路系统虽然没什么实力，但作为宣传口的家族，关系网非常广，不是秦家可以比拟的。 这么点事，让林嫣然出面，帮自己处理，最合适不过。 “舒淮哥，我对工程不太懂，你们这次是想搞什么……变更？” “对的，是一条河上面的桥梁变更。”黄可臣点头道。 “这个，我可能没法给你们联系下面的分管负责人。”林嫣然很自然的说道。 黄可臣和郭磊一听，心顿时凉了下来，如果真没法联系到分管负责人，那这次不就白来了？ 见秦舒淮望向自己，林嫣然又道:“因为这个负责桥梁的分管负责人，级别有些低，我觉得他也做不了主，而且我猜测，黄工班长你应该找过对方。” 黄可臣和郭磊神情一愣，却是点头，他们的确找过桥梁设计的分管负责人。 让他们惊讶的是，林嫣然居然说分管负责人级别有些低。 天路铁路桥梁每几个标段，便有一个桥梁分管负责人，分管负责人下面，还有专业的桥梁工程师。 这就相当于，这个分管负责人就是小组组长。 此前，黄可臣他们能联系上的是负责桥梁设计的专业工程师，对于桥梁的分管负责人，虽然能联系上，但人家压根不怎么理会黄可臣他们，更不要说桥梁专业的主任和分管副院长。 也就是说，黄可臣他们真正卡住的，是在桥梁分管负责人那里，卡在小组长那里了，根本没往上报，就被否定了变更设计。 如今，在黄可臣那里感觉遥不可攀的分管桥梁小组组长，在林嫣然眼中，居然直接忽略，说人家级别太低，这让他们感到情何以堪。 黄可臣和郭磊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这就是差距啊，而且还不止一点半点！ 第二十六章 第二篇文章 “嫣然，你都联系谁了？”秦舒淮没看见黄可臣二人的表情，眼神望着前方，随口说了一句。 “舒淮哥，设计总院我认识的人不多，分管桥梁的就更少了，我就认识一个桥梁专业的主任，还有一个分管桥梁的副院长，找他们两个，你这事可以搞定吗？”林嫣然皱着眉头道。 在林嫣然看来，秦舒淮既然让自己出面帮忙，他那事办成肯定有些困难，不然的话，秦舒淮自己便能搞定。 以老秦家在铁路上的声望，设计总院算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设计总院就是铁道部下属的一个公司。 而林嫣然在设计总院能联系上的人，最高的也就到副院长级别。 黄可臣和郭磊听到林嫣然这话，直接愣逼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林嫣然关系这么强硬，关系网这么广。 连设计总院的副院长都能联系上，很明显，林嫣然口中认识，显然不是普通的见过面，而是那种愿意帮他办事的认识。 更让二人吐血的是，林嫣然还担心认识的副院长不能帮自己摆平一个变更！ 显然，林嫣然对工程这一行不太了解，对设计变更，更是一窍不通，以为是多么大的事。 如果设计总院分管桥梁的副院长出马，只要黄可臣的这个设计变更合情合理，绝对会爽快的答应，当然，这是看在林嫣然的面子上。 毕竟天路铁路是国家级重点工程，毫无理由的变更，设计总院的副院长，也不能随便答应。 通过后视镜，秦舒淮看见黄可臣两人脸色变幻不定，显得很激动。 “舒淮哥，如果还是不行，我就再找找关系，直接在设计总院的马院长，你看怎么样？”林嫣然又道。 很明显，她也没发现，黄可臣二人脸色的变化。 她口中的马院长，便是设计总院的正院长，是设计总院最大的官了，此前在铁道部工作。 “不用，哪有你想象中的这么严重，不行你先给我联系一下设计总院分管桥梁专业的主任吧，实在不行，我再去找副院长，至于马院长，就没有这个必要了。”秦舒淮额头直冒冷汗。 更何况，马院长秦舒淮要比林嫣然熟悉，如果这么点破事，惊动了马院长，搞不好连秦家都会知道。 毕竟马院长也是铁路系统出来，此前一直在秦老爷子手下干活。 要不是秦舒淮只认识设计总院的马院长，其他副院长一个不认识，秦舒淮早自己去找了，根本不用麻烦林嫣然。 “对对对，我觉得找分管桥梁的主任就可以，至于副院长那边，最多打声招呼便可以。”黄可臣咳嗽一声，连忙开口道。 一个小小的变更，惊动设计总院院长，这事搞的太隆重了，有些小题大做，而且越级太多，也不太好。 林嫣然刚才的话，已经彻底把他镇住了，让他更加认定，秦舒淮和林嫣然的背景，都不一般。 和林嫣然关系网这么广的人是发小，秦舒淮的背景，会很普通吗？ 显然不可能。 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就是这么回事，什么类型的人，和什么类型的人能相处成朋友。 此时，黄可臣也看见了自己和秦舒淮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是天生的。 “嗯，那也行，明天是周日，正好我有空，之前我已经和杜主任联系好了，我带你们去见他吧。”林嫣然点头道。 “行，那就麻烦林姑娘了。”黄可臣道。 “不麻烦的。”林嫣然摆摆手道。 林嫣然这么一说，也算是定了下来，黄可臣心里更加安慰了，如今跳过了分管桥梁的小组组长和桥梁专业工程师，这件事也许更好办一些。 很快，秦舒淮便将车开到了宾馆门口，停好车后，办完入住手续。 原本定好是黄可臣一人一间，郭磊和秦舒淮一间，开房的时候，黄可臣硬是要求和郭磊一间，让秦舒淮一人一间。 在黄可臣看来，秦舒淮和林嫣然搞不好在处关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郭磊和秦舒淮住一间，这不是打搅别人好事嘛。 最终，秦舒淮也没有拒绝，便这样入住了吧。 其实秦舒淮原本是准备让他们两人一人一间，自己回家住。 回了京城，怎么也得回趟家，既然黄可臣这样开口了，秦舒淮也没拒绝。 “小秦，你自己和林姑娘活动吧，明天上午八点我们再碰头，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当是给你放假。”最后，黄可臣还这样对秦舒淮道。 于是，秦舒淮便光明正大的开着车，和林嫣然离开了酒店。 秦舒淮毕竟不是扭捏之人，也没和黄可臣客气。 黄可臣和郭磊回到酒店房间，郭磊感叹道:“黄工班长，没想到我们工班还卧虎藏龙啊，秦舒淮的关系不简单。” 从今天林嫣然的反应和谈话，是人都能看出，和林嫣然关系要和的秦舒淮，关系也不简单。 尤其林嫣然居然认识这么多设计总院的高层，让郭磊感到很惊讶，这些人物，哪个不是自己想见，却不一定能见到的。 林嫣然只是一个电话，周末人家照样可以见，这是郭磊无非想象的。 要知道，设计总院可是一周五天，周末天塌下来，人家也不上班，更不要说见面了。 不要说主任和副院长级别的领导，就算小组组长，也要工作日才见郭磊他们。 原本他们预计是周六过来，休息一天后，周一去设计总院。 没想到秦舒淮全部联系好了，周末照样可以见设计总院领导。 “郭总，这你就不知道吧，此前在工班的时候，我就发现，秦舒淮和建指指挥长赵宏关系不错。”黄可臣有些得意道。 这个秘密，是黄可臣第一次和别人说起，此前哪怕是他媳妇，他都没有提及。 “不会吧，赵宏总可是铁道部空降的局级领导，难道秦舒淮在铁道部也……”郭磊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接触到这个层次的他，完全没法理解这些事情，只能凭空想象。 连铁道部空降的领导都熟悉，这个想象空间，就足够大了。 “很有可能，郭总，秦舒淮应该在基层待的时间不会太长，现在他的事情，也就我俩知道，我觉得我们要好好利用，不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黄可臣沉思道。 现在，明摆着秦舒淮的关系不弱，虽然一直不清楚，秦舒淮到底什么背景，可越是这样，越要拉拢讨好，等他真正脱颖而出的时候，黄可臣他们也能分一杯羹。 “黄工班长，你想提拔秦舒淮？”郭磊想了想，皱眉道。 “嗯，干副班长也许还欠火候，但是可以先让他干技术主管嘛，毕竟他管的二工区，一直不错，到时候马超负责的几天，老是出现问题。”黄可臣如实道。 “嗯，如果可以，要早些提拔，不过公司那边会通过吗？毕竟秦舒淮毕业不到半年。”郭磊担忧道。 毕业半年提拔成技术主管，这在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还是首例。 技术是严谨的工作，通常都是厚积薄发。 “年限不是关键，你别忘了，秦舒淮可是本科生，整个工班，都没有本科生，提拔他我们理由很充分。”黄可臣微笑道。 如今，不止汉武铁路局，就算是整个国家的形式，也是提倡多提拔年轻人，给年轻人多加担子，更多锻炼的机会。 “我觉得还要看此次变更，能否成功再说。”郭磊想了想道。 “你还是太小心了，这次回去，我给公司打个报告，实在不行，我跑一趟总公司。”黄可臣很坚定的说道。 在黄可臣看来，不管此次变更能否成功，提拔秦舒淮，已经势在必得！ 两人交谈的时候，秦舒淮和林嫣然，已经坐在一家饭店，吃着晚餐。 “舒淮哥，你写的文章，已经发表到人民日报上了。”林嫣然递给秦舒淮一份报纸，很自然的说道。 “什么时候上的？”秦舒淮一愣，发现筷子接过道。 “很凑巧，今天刚上，搞不好秦叔叔已经知道了，这报纸我去接你之前，报社专门给我送的。”林嫣然道。 秦舒淮打开报纸，只见人民日报第二页，刊登的正是秦舒淮写的一篇文章。 《论高速轮轴技术在高铁应用的前景》。 此前铁路系统一直没提出高铁一词，可以说，秦舒淮这篇文章，直接将高速铁路，变成了高铁！ 文章中大篇幅的叙述，高速轮轴技术对铁路速度提升带来的优点，虽然赞成高速轮轴技术，却显得很中肯。 “今晚我不回去了。”秦舒淮将报纸放一边道。 “为什么？”林嫣然疑惑道。 “回去挨骂啊！” 上次发表的文章，秦国庆都大发雷霆，说自己支持高速轮轴技术，乱发文章，搞的秦家和敏之长老关系出现裂痕。 这才过去多久，秦舒淮又发表支持高速轮轴论，秦国庆不怒才怪。 “舒淮哥，没这么严重吧。” “有！” “那你还让我发。”林嫣然不解。 “让你发是我的意见，我认为这是对的方向，但秦家不认同。”秦舒淮叹道。 不出意外，这篇文章的发表，老秦家和敏之长老的关系，应该会打破此前双方保持的平衡。 但是，秦舒淮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现在让老秦家受些委屈，总比几年后落魄好。 第二十七章 接纳 京城一座四合院内，秦爱国、秦国庆、秦成家笔直的站在书房一侧，秦老爷子正在宣纸上写着毛笔字。 在桌的右端，摆放着一份报纸，秦舒淮三个字，极其的显眼。 秦老爷子收笔后，望向三人，道:“舒淮又发表文章了？” 又字，已表明秦老爷子知道秦舒淮第一次发表的文章。 第一次发表文章时，秦爱国等人的确找过老爷子，那时老爷子身体不是很好，最终没有告知对方。 没想到，还是被老爷子知道这事了。 “是的，爸，舒淮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高速轮轴技术，还提出高铁一说。”秦爱国回道。 对于老爷子知道第一篇文章这件事，秦爱国等人并没有惊讶，毕竟时间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老爷子也会时不时看报纸嘛。 “高铁。”秦老爷子顿了顿，道:“这词语蛮新颖。” 随后，秦老爷子将报纸拿在手中，随口道:“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爷爷，现在敏之长老大力支持磁悬浮技术，这个时候和他唱反调，实在是太不识实务了。”秦成家道。 秦爱国带着责备似的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 “和舒淮那边联系过没有，他怎么说。”秦老爷子没有理会秦成家的话，问秦国庆道。 “写第一篇文章的时候就联系过了，舒淮说，他个人认为高速轮轴技术更加适合我们国情，还说……”秦国庆看了大哥秦爱国一眼，继续道:“还说敏之长老的决策，也未必正确，要坚持己见。” “狂妄！”秦成家嘀咕道。 连敏之长老都不放在眼中，秦成家称之为狂妄，一点也不过分。 “小家伙还蛮有个性的。”秦老爷子并没有因为秦舒淮的思想有问题，道:“其实，舒淮的举措，对我们秦家，未必是坏事啊！” 听到秦老爷子的话，在场三人同时浑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句话，算是秦老爷子的表态，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支持秦舒淮，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秦爱国和秦成家的脸色，顿时变幻不定，而秦国庆的脸色，先是由惊讶，转变成惊喜！ 老爷子这是在肯定秦舒淮的所作所为，这足以让秦国庆振奋。 ………………………………………………………………… 秦舒淮和林嫣然吃完晚饭，开车向宾馆驶去，原本回家的念头，本这篇文章搅乱了。 这时，秦舒淮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秦叔叔！”林嫣然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露出惊讶道:“看来秦叔叔知道文章这件事了。” 秦舒淮重生前，脾气有些古怪，除了爷爷奶奶和老妈妹妹的号码是称呼之外，其他所有人的号码，都是名字。 “你看吧，人还没回去就找上门来了。”秦舒淮无奈道。 “早知道让报社晚两天发表。”林嫣然愤愤不平起来。 “那接不接？” “接，我先在一旁停车。”秦舒淮道。 为了做好被骂的准备，秦舒淮还是暂时停车为好，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看到秦舒淮有些紧张的神态，林嫣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想到我们的秦老二哥，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林嫣然嬉笑道。 秦舒淮白了他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爸！”秦舒淮道。 “在做什么，吃晚饭了没有。”和秦舒淮想象中的大发雷霆不同，秦国庆居然和风细雨关心起自己来了。 秦舒淮顿时懵逼了，他严重怀疑，自己老爸是不是那根筋搭错了。 而且这都晚上十一点了，怎么可能还没吃晚饭。 “噗嗤，哈哈哈！”林嫣然见秦舒淮一脸懵逼，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了。” “你和嫣然丫头在一块？你回京了？”很明显，秦国庆对林嫣然也比较熟悉，毕竟两人一块长大。 秦国庆这么一说，秦舒淮不由的瞪了林嫣然一眼，现在好了，一笑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原本还不想回去，现在看来，这顿骂是少不了，还要面对面挨骂。 “秦叔叔，您真厉害，居然听笑声就知道是我。”林嫣然这时接话道。 “你这小丫头，小时候可没少来我家折腾，鬼灵精怪的，你这是去了格尔木，还是舒淮回京城了。”听见林嫣然说话，秦国庆道。 林嫣然望了秦舒淮一眼，想听秦舒淮的意见，见秦舒淮点头，才开口道:“舒淮哥刚回京城，我刚接上他，一会舒淮哥便回去。” 没办法，既然知道回京了，不会回去是不行的，至于挨骂，挨骂就挨骂吧。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开车就别打电话了。”秦国庆说着，挂断了电话。 “舒淮哥，现在怎么办？”林嫣然望着秦舒淮道。 “还能怎么办，回家呗！”秦舒淮无奈道。 一个小时后，秦舒淮先将林嫣然送回家，最后返回自己家中。 进屋，大厅内的灯还亮着，秦国庆依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毯子，滑到胸口，电视机开着，已经入睡。 老妈不见人，应该去卧室休息了。 秦舒淮轻手轻脚的走到秦国庆身前，将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回来了。”秦舒淮的举动，将秦国庆吵醒，他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 “嗯，刚到家。”秦舒淮点头，随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居然第一次和老爸这么轻松的对话，这在之前是没有过的。 “在基层工作感觉怎么样？”和秦舒淮预想中的大发脾气不一样，秦国庆很和气的和他聊天，让他感到不自在起来。 “还可以，基层学到不少经验，开展见识。”秦舒淮道。 的确，对于京城子弟来说，没去基层锻炼，永远不知道基层的苦和累，也理解不了。 “这次回京，是有什么事，还是专门回家的休息，也不提前说一声。”秦国庆道。 话虽这样说，但是秦舒淮回家之前，从未和秦国庆打过招呼。 “工班里面有点事，需要跑一趟设计总院。”秦舒淮没有隐瞒。 “有困难？” “应该不大，就是一座桥梁的变更设计，工班领导来回几次，都没办成，这次我便陪同他们一起前来。”秦舒淮道。 “嗯，如果需要我这边打招呼的，你提前和我说，不过我个人建议，你自己能办的还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把问题解决。”秦国庆毫不忌讳的说道。 听到老爸秦国庆这话，秦舒淮心中不由得一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即便是上次回来，自己表现很好，秦国庆都没和自己说过，有事可以找他。 此次主动提出，他可以适当出面帮忙，这便说明，秦国庆越来越认可秦舒淮了。 但是，秦舒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爸突然间会转变这么快！ 更让他感到诡异的是，关于人民日报发表的第二篇文章一事，秦国庆居然只字不提，这就让秦舒淮疑惑了。 难道老爸不知道，对于这一点，秦舒淮觉得不太可能，可为什么秦国庆明明知道，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发雷霆呢？ 很明显，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秦舒淮不知道的时事情。 “谢谢爸，我会尽力的！”秦舒淮点头。 “对了，关于你支持高速轮轴技术的文章，如果可以的话，你把文章给我，我看看能不能举荐上内参！”秦国庆淡淡的说道。 秦国庆语毕，秦舒淮感觉脑中轰鸣一声，他直愣愣的望着秦国庆，一脸的不可思议！ 秦国庆这话的意思可不一般，这就相当于，秦国庆认同了秦舒淮的想法，而且举荐给内参，深层次的意思，意味着这代表着秦家的声音了。 关秦舒淮独自发表，外人只能猜测怀疑，不能说是老秦家的观点，但是，一旦秦国庆亲自举荐，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爸，这……”秦舒淮有些死不足惜。 “早点休息吧，老爷子对你的行为，比较认可。”秦国庆起身，回房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秦国庆的解释，秦舒淮心中便释然了，对秦国庆今晚的话，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老爷子对自己已经认可了，搞不好秦老爷子已经看过自己发表的文章，且对这两篇文章很赞同。 这也是为什么，秦国庆今天没向自己大发脾气的原因。 老爷子都赞成自己的做法，秦国庆当然也支持！ 如此看来，老爷子已经开始接纳自己了。 想到这，秦舒淮忍不住激动起来，经过自己的努力，家族前进的方向，开始有了很大的转变。 自己头顶纨绔子弟的称号，要慢慢的摘除。 只要老爷子的思想观念一变，大伯等人的想法，也将随之改变。 晚上，秦舒淮睡的很沉，第二天不到七点便起床了。 简单的吃了早餐，秦舒淮开车先接林嫣然，到达酒店的时候，将近八点。 林嫣然已经和杜主任预约好了，上午九点整，在设计总院杜主任的办公室见面，因为今天杜主任正好加班。 第二十八章 就是走个程序 设计总院位于京城二环，是一栋栋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房子组成，给人一种厚重感。 秦舒淮将车停好后，四人步行来到大门口，设计总院四个大字，非常显眼。 入口处，一名军人正站在值班台中执勤。 在大门左侧，有一个小房间，那里是登记的地方，黄可臣此前来过几次，都是要登记之后，拿着通行条，才能进入设计总院。 作为全国铁路的设计总院，如果阿猫阿狗都能进，那还不乱了。 即便是周末，这里依然有人值班，却没人在这里登记。 通常情况下，总院周末就算是有人加班，也不会见外来人，特殊情况除外。 在设计总院，周末和晚上加班属于正常的事情，尤其各专业工程师，为了赶图纸，有连续加班一个月赶设计，最终累死的情况出现。 设计总院的专业工程师工资非常高，劳累程度，也是前所未有，基本上每一个专业工程师，都有过至少连续一周赶设计的经历。 因此，在设计总院也并不是这么容易混的事情。 黄可臣和郭磊原本以为，林嫣然会先去登记，让杜主任给门卫打个电话，他们开好通行条后，便能进入。 没想到林嫣然压根没进入那个小房间，而是直接来到那个执勤军人身前，拿出一个证件给对方看了一下，随后和对方聊了几句。 执勤军人仔细核对之后，最终向林嫣然敬了个礼，然后便放行了。 “走吧。”林嫣然扭头对三人道。 秦舒淮面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跟着林嫣然走了进去。 他很清楚，林嫣然的工作证，是可以在京城各大部位以下单位通行的。 除了一些特殊机关单位需要登记，其他地方，都可以通过工作证进入。 设计总院之所以安排门卫这里登记，为的是拦住外来人员，比如黄可臣这种，上门找人办事的人。 如果没有提前预约，人家压根就不见你！ “不要登记了？”郭磊有些懵逼。 就连黄可臣，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一次来，居然不用登记就进来了。 “我进设计总院，都没有登记啊，出示一下工作证便可以了。”林嫣然不以为然道。 在她看来，这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 黄可臣和郭磊对视一眼，对林嫣然的身份，更加好奇。 一个工作证便能见设计总院，其单位恐怕不比设计总院级别低吧。 比设计总院还高的单位，那可是至少副部级别的单位了。 想到这，两人对次行的目的，更加充满信心。 跟着林嫣然，三人很快来到一栋大厦的三楼，楼房都是老式的，走廊很昏暗。 最终，林嫣然熟练的来到一个挂有桥梁主任的门前，停了下来。 门是开着的，只见门内，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俯身写着材料，办公室不大，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显得杂乱无章。 两侧的柜子里，到处都是档案盒。 在办公室中间，摆放着一张旧式沙发，还有旧式的椅子，让人完全想不到，设计总院一个桥梁主任的办公室摆设，居然如此简朴。 甚至比一个工班长的办公室还简单，这是外人没法想象的。 林嫣然敲了敲门框，道:“杜主任好。” 中年男子抬头，看见林嫣然，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呦，林科长来了，快请进。” “杜主任，周末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林嫣然歉意道。 “林科长你说的哪的话。” 杜主任摆摆手道。 “杜主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哥秦舒淮，这两位是黄可臣和郭磊。” 林嫣然介绍道:“这位便是分管桥梁的杜主任。” “杜主任好。”秦舒淮不卑不亢道。 “舒淮你是秦家人？”杜主任试探似的开口。 秦舒淮微微一笑，道:“我是姓秦。” 秦舒淮的回答看似牛头不对马嘴，杜主任却已明了，微微一笑回应。 随后，他又和黄可臣和郭磊握了握手，让众人落座。 林嫣然很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秦舒淮显得很随意，但黄可臣和郭磊，坐的却很谨慎。 像一名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只坐沙发的一半，神情有些紧张。 “舒淮哥，你们说吧，给杜主任介绍一下这件事。”林嫣然道。 对于桥梁变更事宜，林嫣然可谓是一窍不通，今天她带三人来，目的是给他们引见一下杜主任。 至于具体事情的商讨，还要他们自己开口。 秦舒淮和黄可臣二人对视一眼，见黄可臣二人一脸紧张的神态，他知道，这件事还是自己开口为好。 毕竟见过的世面，有很大的区别。 “杜主任，其实这件事不大，但是下面的桥梁专业工程师，也不敢做主，我便只好来找你了。”秦舒淮这时开口道。 “嗯，小秦你说说看。”杜主任点头道。 “事情是这样的，现在我在天路铁路二标下面的一个工班干技术，在施工的工程中，我发现线路经过一条河流时，水里有两个桥墩，杜主任你也知道，高原地区，河流对桥墩的腐蚀性不可忽视，为了安全起见，我配合黄工班长和郭总工程师，做了一个设计变更，希望把河里的两个桥墩取消了，改成一座跨河的连续梁。”秦舒淮说着，从郭磊手中接过一份早已打印好的变更方案递给杜主任。 “你在天路铁路干技术？”杜主任接过方案，并没有立即细看，随意翻了翻，问道。 很明显，和这个设计变更相比，杜主任对秦舒淮到基层去工作，更加感兴趣。 说到姓秦，铁路系统谁不知道老秦家，老秦家的子弟道基层去锻炼，令人深思。 “是的，今年刚毕业，想着到基层去，多学些东西。”秦舒淮回道。 “不错，年轻人的确要多扎根一线，把基层打牢固。”杜主任赞道。 翻了翻方案后，杜主任将方案放在一边，道:“现在负责这个的专业桥梁工程师，具体他有什么意见？” 秦舒淮望了一眼郭磊，这件事，郭磊要比自己熟悉，应该由他回答，最为合适。 但是，郭磊似乎舌头打结，硬是没开口。 秦舒淮无奈，只好再次回道:“杜主任，其实桥梁专业工程师，也同意这种设计变更，主要是分管桥梁的组长不同意，他说天路铁路的一类变更，需要设计总院的副院长签字，才能通过，后来一直没能上报。” 普通铁路的设计变更，如果数额较小，桥梁专业工程师通过便可以，最多到副主任或主任签字。 天路铁路不一样，他属于国家性重点工程，是经过国家长达数十年设计出来的，想要在这条铁路上搞设计变更，不止副院长签字这么简单。 桥梁专业的主任，还必须审核变更，一旦审核通过后，才能上报副院长。 等副院长审批完了，再组织专家开评审会，如果评审会通过，才能进行此项变更设计。 里面的步骤，相当繁琐。 所以，杜主任这一关，显得很重要，责任重大。 只要杜主任这一关过了，副院长的签字，反而好办些。 秦舒淮这么一说，杜主任便知道什么意思了，很明显是下面的组长不想搞这种变更，感觉很麻烦，不愿意上报，干脆没上交总院。 “刚才我看了一下变更原因，这一方面，设计时的确欠考虑，我也觉得很有变更的必要，但是分管桥梁的副院长会不会批，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杜主任道。 林嫣然亲自出马，杜主任肯定要为她开绿灯，更何况，秦舒淮还是秦家人，其实他完全没必要通过自己，可以直接找分管桥梁的副院长，一次性通过。 之所以来找自己，可能还是因为林嫣然的原因，毕竟林嫣然和他也熟悉。 更何况，越级太多办事，未必是好事，这些林嫣然和秦舒淮肯定有所考虑。 最主要的是，杜主任认为，马家河这个地方，变更成一座连续梁，完全是说的过去的，有这个必要，而且变更的理由很充分，即便是上报，杜主任底气也足。 这玩意，只是杜主任愿不愿意办的问题。 “那当然，只要杜主任你这边觉得没问题，我认为，副院长那边也会同意的。”秦舒淮笑道。 说实话，秦国庆昨晚亲自开口，说有事可以找他出面之后，秦舒淮办这事，也就一个电话的事情。 如今来找杜主任，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家庭背景，走一个程序罢了。 哪怕杜主任不上报，秦舒淮现在也有足够的信心，把这个变更设计搞定。 一旦搞定，这业绩也算秦舒淮的了。 杜主任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秦舒淮话中的意思，他甚至认为，秦舒淮此次来找自己，完全是给自己面子。 其实他一个电话，便能搞定这件事，但是秦舒淮硬是亲自来一趟，这也是对他的一种尊敬。 “小秦，林科长，你们放心，今天我加班看看变更方案，争取明天递交领导。”杜主任道。 “那就麻烦杜主任了。”秦舒淮谢道。 随后，四人离开了设计总院，坐上了车。 “舒淮，你说这个设计变更，能成吗？”郭磊感觉还是有些懵逼，问道。 “九成把握！”秦舒淮很自信道。 “郭总，你就放心吧，杜主任肯定办好，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林嫣然也道。 在林嫣然看来，这完全就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来只是走个程序而已。 实在不行，她出面找下设计总院副院长便是了。 或者让秦家打给电话，设计总院还不屁颠屁颠的把这事办了。 第二十九章 结算 见完杜主任后，三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准备在京城休息几天，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放松，另外，工地现在就剩下桩基工程，并不是很忙。 随着温度越来越低，桩基施工的进度，明显放缓。 在黄可臣等人看来，马家河的桥梁变更设计，最快也要十几二十才能通过，这还是林嫣然出面的原因。 像这种需要增加投资的一类变更，通常情况下，没有数月，根本审批不下来，耗费很长时间，主要是因为期间要走的手续太多了。 每一个层次卡几天，几个月便过去了。 之所以在京城停留几天，只是为了等消息，看看有没有结果。 让黄可臣和郭磊惊讶的是，第二天，负责马家河那段桥梁的专业工程师，直接和郭磊联系上了。 此前，一直也是郭磊和对方联系的，这次对方亲自联系上自己，郭磊还是有些意外。 对方的意思很简单，询问郭磊等人是否还在京城，同时希望能见个面，讨论一下关于马家河普通梁变更成连续梁的事情。 当郭磊听到对方这话的时候，直接愣住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设计总院的桥梁专业工程师，居然亲自找上门，这种事情，绝对没有遇见过。 挂完电话，郭磊还一愣楞的。 “郭总，怎么啦，谁的电话？”黄可臣询问道。 “李章峰李工的！”郭磊道。 李章峰，便是负责马家河桥梁地段的专业工程师，此前黄可臣还和对方见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 “他什么意思？”黄可臣心里一突，问道。 这一次，黄可臣可谓是越过多级，直接走上层路线跑变更，怕主要分管的桥梁工程师芥蒂。 这种事情，谁在其中给你捣乱，都有可能导致变更失败。 “工班长，我们这次变更，应该是成了，李工让我们去探讨一下马家河变更事宜。”郭磊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现在？”黄可臣惊讶道。 “对，现在都可以！”郭磊点头。 “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快啊！”黄可臣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开着玩笑道。 此前，黄可臣和郭磊没少出面，李章峰都没怎么搭理，表现的很不积极。 现在好了，李章峰比黄可臣二人还积极。 “那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我们一起去吧，不行带着小秦。”黄可臣道。 这次变更能如此顺利，完全就是小秦的功劳！ 昨天从设计总院出来的时候，秦舒淮随意说了句，让林嫣然给设计总院副院长打个招呼。 黄可臣和郭磊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搞不好林嫣然真的给设计总院副院长打过电话。 “工班长，我觉得还是我们去吧，小秦今天回家了，放他一天假吧。”郭磊道。 “那行。” 两人打车，很快来到设计总院，这一次，他们老老实实的排队登记，李章峰还亲自给门卫打电话，最后，两人才拿着通行条走进设计总院。 整个过程，花费了约二十来分钟，最后见到李章峰，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和昨天想必，差距太大。 “黄工班长，郭总，根据领导的安排，准备在马家河上，变更一座60+100+60m的连续梁，你们觉得怎么样？”李章峰直接开见山道。 马家河宽度约80m，能变更一座88米的连续梁，在黄可臣二人看来，已经不错了。 如今，李章峰开口就是一座一百米的连续梁，还询问黄可臣二人的意见。 100m连续梁，需要增加一千来万的投入，给工班造成的利润，也有数百万之多！ 黄可臣和郭磊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愣逼，被李章峰这话惊到了。 什么时候，设计总院的变更这么好办了？ “李工，当然没问题。”郭磊连连点头道。 在郭磊二人看来，不是没有问题，而是太好了，主跨越长的连续梁，增加的投资便越大，利润便越高。 “不过你们提供的资料还不是很全，而且连续梁主墩位置，必须重新进行地质勘测之后，才能设计，为了加快进度，这个过程，我希望你们能通过一下这些资料，第一……” 因为建的是连续梁，比普通强多需要承受更大的荷载，这也导致，桩基的长度要加长，直径要加大。 如此一来，原有的地质勘察资料，就不适合新的设计，必须钻到足够的深度之后，根据地质情况，设计桩长。 李章峰一项项的将资料报给二人，郭磊用笔记本快速的记录，时不时应答。 很明显，马家河的变更，基本上已经定了，如今只是设计的问题了，一旦设计出来，便可以施工。 一类变更设计，需要材料繁多，让李章峰自己去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整完，更何况好多资料，他也没有，需要现场提供真实可行的资料。 “李工你放心，我回去立马整理这些材料。”郭磊道。 “嗯，这是一方面，现在设计院同意变更，天路铁路业主那边，还要进一步沟通，我希望你们能出面。”李章峰道。 一类变更设计，设计院同意还不行，还得业主那边也同意，如果变更完，业主不给钱，还不是没用？ 当然，通常情况下，设计院出的变更设计，业主都会认，只要变更的理由充分。 这个过程，需要进一步的沟通，这件事，当时是黄可臣等人去解决，必要的话，李章峰也会出面。 “李工你放心，业主那边我们会及时的沟通。”黄可臣保证道。 三人坐下来谈了一些细节，这事就算这样定下来了。 “黄工班长，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和冯院长很熟？”最后，李章峰随口问了一句。 黄可臣和郭磊一类，对于冯院长，他们听说过，昨天林嫣然还说，设计总院分管桥梁的副院长姓冯。 想必这人，就是李章峰口中的冯院长。 “李工，也不算熟，只是认识而已。”郭磊正想说话，黄可臣抢先开口，装了下逼。 很明显，这个冯院长对李章峰有安排，不然也不会由此一问。 黄可臣不认识，但黄可臣觉得，林嫣然和秦舒淮熟悉，不一样的嘛。 而且自己说出这话之后，以后自己工班的事情，在李章峰这边，应该好办不少。 李章峰微微一笑，其实都是明白人，他起身道:“那行，麻烦两位回去后尽快把资料等事情补齐，我这边安排地质勘测，尽快出设计图纸。” “谢谢李工！”两人起身谢道。 出了设计总院，这件事暂时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好办的，便是提供相应的资料，以及和建设指挥部沟通的事情了。 “郭总，不行我俩先回去，现在工地反正也不忙，让小秦在家多待几天吧。”黄可臣建议道。 马家河的连续梁变更能这么顺利的搞定，秦舒淮功不可没。 给他多些休息时间，黄可臣觉得是应该的。 这么一个一类变更，可以抵今年一年的利润，接下来就是看如何施工的问题了。 “嗯，先给小秦打个电话吧，我们先回去。”郭磊也赞成黄可臣的话。 秦舒淮接到黄可臣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外面和几个发小吃饭，联络感情。 自从出了京城读大学，秦舒淮和他们的联系便越来越少。 如今，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商，从政的人员很少。 听到黄可臣和郭磊要提前赶回去，秦舒淮没有犹豫，也决定和他们一起回工班，直接拒绝了二人的好意。 当天晚上，秦舒淮三人凌晨，搭上了飞往格尔木的飞机，凌晨时分，降落在格尔木机场。 三人回到工班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秦舒淮直接去宿舍休息，毕竟行程太过劳累。 这一睡便到了下午四点多，起来洗漱完毕，赶上了晚饭。 晚饭过后，秦舒淮回到办公室，好在今晚没有桩基浇筑计划，秦舒淮到也清闲。 “舒淮，你回来了，给二工区桩基办个结算吧。”部长吴愧吩咐道。 如今，二工区就剩下秦舒淮一个技术人员，离开这就几天，是魏成军当然顶替的。 但是结算问题，通常都是负责该管段的技术人员负责办理。 所谓结算，就是给施工队干完的工程量进行审核提量，然后结账付款。 八九年工班内没有预算部，全部由工程部负责，连合同也是工程部这边负责。 既然要结算，秦舒淮习惯性的将施工队的合同找出来，看看合同内容中签订的问题，都包括什么内容。 作为一个技术人员，不止要等现场技术工作，预算这一块，也要学习，毕竟这关系到项目部的成本。 根据和施工队签订的合同，秦舒淮发现，其实内容就一项，多少直径的桩基多少延米。 只要把这个量提出来，便办成了。 比如一米的桩基，签订了多少延米，如今干了多少延米，这些都好算。 设计桩长乘以多少颗，便是完成的桩长，按照这个长度结算便可以了。 结算单提完，秦舒淮又将物资供应量提了出来。 之所以提物资供应量，是有原因的。 施工一颗桩基，设计桩长和桩径是死的，那么设计的混凝土量便卡死了。 工班对于每一种钻机，都有混凝土损耗系数。 比如旋挖钻的损耗系数是6%，也就是一百方混凝土，可以超出六方。 超出部分少于六方，工班不会扣钱，可一旦超出六方，工班便要扣施工队的钱。 工程部将每一颗桩基的设计钢筋、混凝土量提报给物资部后，物资部根据搅拌站提供的混凝土单子，便知道每一颗桩基实际使用混凝土量。 加上损耗系数后，如果还要超方，那么物资部便要扣钱。 最终，这部分钱将在财务付款时扣除。 这边量刚提完，秦舒淮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一看来电，秦舒淮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第三十章 多长心眼 给秦舒淮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庆辉。 “徐老板，你好。”秦舒淮接通电话道。 “秦工，听说你回来了，能不能把我桩基的结算办一下啊。”徐庆辉开门见山道。 其实徐庆辉和秦舒淮比较熟，上次整刘全，徐庆辉出了一些钱，至今都没提及。 “刚提完量呢，准备把你桩基的设计量，也提供给物资部。”秦舒淮道。 “太感谢了，秦工，不行我来趟工班，找你汇报点事，这混凝土和钢筋量，先别给物资部。”徐庆辉道。 徐庆辉是汉武铁路局的一个老员工，他对工班的管理体制非常熟悉。 因此，听到秦舒淮提量，便想提前沟通。 要知道，施工旋挖钻的队伍，存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混凝土超方和出现三、四类桩基！ 虽说旋挖钻都有超方系数，但实际情况，根据地质的不同，这个超方系数未必足够。 施工队的超方一旦超过这个系数，那么这部分混凝土，不出意外的话，是要施工队自己承担的。 一方混凝土差不多三百来块，一颗桩基哪怕超方两方，几百颗下来，超方量也是一个恐怖数字，扣的钱就更多。 施工队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钱被扣，他们便以各种理由，找工班索赔。 显然，徐庆辉知道自己的情况，在得知秦舒淮要结算时，提前过来沟通。 既然徐庆辉要亲自过来，秦舒淮也没在意，继续把结算的混凝土和钢筋设计量算出来，随后，又从调度那里登记是台账中，弄出现场实际浇筑量，这样一对比，便知道超方量是多少了。 不到二十分钟，徐庆辉便到了工班，直接上了工程部。 “秦工。” “徐老板来了。” “秦工，我这边结算了多少颗桩基呢？”徐庆辉问道。 “干完了的墩，我都结算了，另外四个还在干的还没结。”秦舒淮道。 为了便于管理，一个桥墩八颗桩基，全部干完后，工班便一次性结算了。 对于未全部完成的墩，工班一般放到下一次结算。 “秦工，那四个墩，能全部给结算了吗？”徐庆辉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 “这肯定不行，你没干完就结算，这就是超施工量结算，关郭总那边的审核都没法过。”秦舒淮很坚决道。 工班工程部有几条红线，不能超合同结算，结算的量，是绝对不能超过合同工程量。 同时，没干的活，虽然这个量也在合同内，但是还没干完，是不能超施工结算的。 徐庆辉现在的情况，便属于这类，还没施工完，便要结算。 “秦工，我这不也没办法嘛。”徐庆辉叹道。 “怎么了？”秦舒淮感觉，徐庆辉应该有事没说。 “我这不是好几个工地嘛，都是桩基施工，另外三个工地，有两个还是冲击钻施工，其中一个出了点状况，工人住院了，现在手头上的资金，不是很宽裕。”徐庆辉感叹道。 “怎么回事？” 冲击钻受伤的情况可不少见，听徐庆辉的口气，应该不是小事。 徐庆辉微微一叹，最后还是透露了实情。 原来，在冲击钻埋设护筒的时候，工人已经把重达数吨的吊了起来悬在护筒正上方。 准备开钻的时候，现场发现护筒埋设的不太好，便让工人道护筒内扶正一下，顺便清理一下护筒内部的土。 工人进去后，开始没发生什么事情，干到一半的时候，拉钻头的锁突然开了，重数吨的冲击钻钻头，自由落体砸下。 数吨的大铁疙瘩，直接砸中护筒内的工人。 工人的半边身子，瞬间被砸入坑内，动弹不得。 最终，工人性命是抢回来了，但半边的身体，全部残废了，这辈子废了。 更蛋疼的是，这个工人还是徐庆辉村里的人，大量的医药费，都要他负责。 同时还有赔偿，算下来，也够徐庆辉吃一壶。 在徐庆辉看来，砸死花费的钱还没这么多，关键这半生不死的，花费的钱，更加没数。 无奈之后，徐庆辉听说秦舒淮从京城回来了，便直接找上秦舒淮，希望能快些给自己结算。 才有了刚才让秦舒淮多结算几个桩基的情况。 “这样啊！”秦舒淮皱眉。 这四个墩，没干完的是绝对不能结算的，这是红线，不能跨越，哪怕对方没有超合同。 如果干完的不结算，的确少不少钱，加上这些结算的资金，工班也未必会给100%，真正到徐庆辉手里的，便更少了。 “秦工，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徐庆辉给秦舒淮递上一支烟道。 “徐老板，我实话实说，没干完的想结算是不可能的，虽然你肯定自己会干完这些活，但公司的制度问题，我不能这么办。”秦舒淮慢悠悠道:“考虑到你最近遇到的困难，不行我把你正干着的四个桥墩桩基，给结算了吧。” “行，那就麻烦秦工了！”徐庆辉没有勉强，他很清楚，工班的大多数技术员，都是有原则的。 秦舒淮这样做，自己已经做出了退步。 毕竟徐庆辉情况特殊，到时候在郭磊那边，应该能通过审核。 “对了，还有桩基混凝土超方这件事，搞不好物资设备部要扣你钱。”秦舒淮一边在改结算单，一边对徐庆辉道。 “秦工，这不行啊，本来就没几个钱，这混凝土可是几百一方呢！”徐庆辉道。 “徐老板，这件事你得明白，合同上有说明，超过系数部分，必须扣施工队的工程款，再者，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呢。”秦舒淮道。 超方扣钱这件事，在施工当中，相当的常年，不止徐庆辉这一家，其他施工队，一样会这样实行。 徐庆辉道:“秦工，你也知道，现场地质很多都不怎么行，容易造成塌方，这量可不少，还有一些混凝土到现场，但料不能灌注，退回了搅拌站的事情，也有不少。” 踏孔，在工地的确存在，虽然踏孔的不是很严重，但多少会有，这部分踏孔的钻机，肯定超方。 至于混凝土退回搅拌站的情况，秦舒淮也知道这些人，实际上施工队没使用这车混凝土，却有施工队的签字，最终很可能算到施工队头上。 这些方量，全部由施工队承担，的确不太合适。 “那怎么办？”秦舒淮没有给出解决意见，而是一脸无奈道:“这些问题我都知道，也的确出现过，关键怎么弄？” “不行我先去问问工班物资设备部，看看他们之前是怎样解决这种问题的？”徐庆辉想了想道。 “行！”秦舒淮点头。 十分钟不到，秦舒淮已经把徐庆辉干完的所有墩桩基都提出量来了，也把设计混凝土量算出来了。 随后，徐庆辉便回来了。 “秦工，物资设备部刘部长说，如果不扣款的话，必须工程部写明原因，物资设备部才同意不扣款。”徐庆辉道。 这种办法，也是常用的办法，毕竟工班上面还有公司，一旦这超方部分不扣款，公司最后追究下来，物资设备部是要承担责任的。 但是，有一种情况物资设备部可以不承担责任，那就是工程部写有说明。 说白了，就是写明，这颗桩基为什么超方，超方原因是什么，这个原因，责任在工班还是施工队那边，如果是工班的原因，那么就由工班负责。 如果是其他非工班的原因，造成的超方，工班是不会承担责任的，必须由施工队承担。 “东西我是可以写，但是签字，我签完之后，你得找郭总再签字，还有便是现场副工班长的签字。”写条子秦舒淮没有拒绝，但是签字是要负责任的。 这种事情，不出事对谁都好，也不会追究谁的责任，可一旦出事，比如公司要追究这件事，那就不是这样说了。 你给出足够的理由，公司那边的确可以通过，可一旦解释不充分，到时候搞不好就要追究了。 多几个人签字，至少以秦舒淮现在的职务，担当的责任更小。 这种事情，如果是一个嫩头青，肯定自己就签了，但秦舒淮肯定不会这样做。 因为工班人多口杂，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施工队给了什么好处，这么积极的给施工队办事，还亲自写原因。 “行，麻烦秦工你写吧，我找副工班长和郭总去签字！”徐庆辉道。 秦舒淮根据现场实际情况，将超系数的五十方混凝土分门别类，最终有三十九方由工班承担，剩下十一方，是由施工队造成的超方，该扣的还是要扣。 对于秦舒淮写的东西，徐庆辉也没反对，默认了这些事，因为现场的确存在因为工人的原因，造成的超方。 如今，秦舒淮给自己处理了将近四十方，也是一万多块钱呢，挽回了不小的损失。 整完这些之后，秦舒淮先在上面签字，再由徐庆辉拿去郭总和副工班长签字。 随后，秦舒淮才把结算单和混凝土和钢筋的设计量，给了物资设备部，整个结算流程，至少工程部这一块，算解决了。 第三十一章 提拔 随着时间进入十二月底，工地天气越来越冷，加上高原反应，夜晚基本上没法干活，就算是白天，能干活的时间也不多，项目部产值严重减少。 一台旋挖钻，最多一天一颗桩基，工程部的成员，也闲了下来。 其实桩基老板是不想干，想等到来年春天再干，因为一天一颗桩基，根本没多少利润可言，还折腾人。 黄可臣直接就否定了，这桩基施工，在他看来，能干几颗先干几颗。 眼看要到元旦，一个令打破了工班的沉寂。 十二月二十八号，秦舒淮提拔成了工班的技术主管，令很快下到工班，让很多人感到意外。 工班提拔年轻人，通常情况下，都是大干完或项目刚进点，这个时候最容易提拔人。 现场大干施工完之后，对于表现突出的成员，工班一般会给公司打申请，建议提拔优秀的员工。 这个时候，也是工班领导拉拢自己人，提拔手下最好的时机。 项目刚进点，工班人员缺少，需要从外面调人员进入工班，调人这个过程，一般会提拔。 除此之外，便是平时的人员调动，这种情况提拔的并不多，像工班不忙，产值也不多，业绩不突出的情况下，却提拔秦舒淮的情况，的确罕见。 整个工班的普通成员，甚至没听到一点风声，秦舒淮便提拔了一级。 就连秦舒淮这个当事人，都是在在工地的时候，副工班长和他说的，此前黄可臣也好，郭磊也罢，都没提前和他沟通。 虽说技术主管比技术员多不了多少钱，可一旦先一步提拔成了技术主管，下一步提拔成工程部副班长的概率，将更大。 这对秦舒淮来说，无疑是好事，毕竟他毕业到现在，还不到半年。 在一些工班内，的确存在半年干工程部副部长、部长的情况，但是相当少见，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个工班缺人，无奈之下提拔的 秦舒淮所在的工班不同，首先部长和副班长都齐全，连技术主管都有一个，工班剩下的技术员，都超两年工作年限，依旧没提拔。 把秦舒淮提拔成技术主管，可能都有人不乐意，更何况一步把秦舒淮提拔成副班长。 作为工班的工班长，黄可臣必须要考虑到内部的平衡。 秦舒淮从工地回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人员很多，在讨论什么事情。 见秦舒淮进屋，叶萌春等人明显带着一丝嫉妒。 “小秦，好好干，公司给你下令，提拔你干技术主管了你知道吗。”部长吴愧首先开口道。 吴愧言语很诚恳，秦舒淮从对方脸上，看的出他是真心的高兴。 秦舒淮毕竟是他的徒弟，另外，身为工程部长，下面的弟兄提拔，他也是很希望看见的。 到了工程部长这个职位，即便下面有弟兄提拔成副部长他也不会嫉妒，站的高度不同，并不会因为下面员工的提拔，而产生压力。 更何况，秦舒淮最近的工作，可谓是有目共睹。 作为一个毕业不到半年的技术员，分管一个工区的技术工作，已经能体现出他的能力。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秦舒淮装着一脸疑惑道。 其实刚才在工地的时候，分管他那区段的副经理，已经提前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不是吧小秦，黄工班长没找你谈过话？”魏成军道。 通常情况下，员工提拔前，工班长或分管负责人，都会找对方谈话。 魏成军几次提拔，都经历了这个过程，所以比较清楚。 “魏哥，这个真没有，我也是刚听你们说了我才知道的。”秦舒淮摇头道。 就算是上次和黄可臣去京城，都没有和他谈及提拔一事。 这时，秦舒淮突然想到什么，他隐约觉得，自己提拔，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一个星期前，郭磊曾给他提了一句，说建设指挥部同意马家河的变更，设计院按照郭磊这边提供的材料，正在做变更设计！ 这个变更设计，之所以能成功，应该说和秦舒淮脱不了关系，没有秦舒淮出马，马家河变更一事，基本上不可能。 黄可臣显然把这个功劳，记在秦舒淮头上，奈何工班工程部人员较多，副部长全了，无奈之后，才提拔他为技术主管。 这么一解释，秦舒淮脑海中的疑问，便迎刃而解了。 “小秦，你可是深藏不露啊，毕业不到半年，就提拔了，我工作三年了，都还是技术员。”叶萌春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说叶萌春没有羡慕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工作三年比不上一个工作半年的，任谁也会觉得心里范堵。 秦舒淮摇头笑笑，没有回话，他很清楚，管一座马家河连续梁的变更，提拔他干部长，都不为过。 一个工程部长，三年都未必能给工班创造如此巨大的利润。 “小秦，晚上你是不是要请请客，大家伙一起给你庆祝庆祝？”叶萌春不放秦舒淮道。 “没问题，晚上大家想吃什么。”秦舒淮随口道。 提拔请客，在工班相当常见，秦舒淮对这个并不吝啬。 “去格尔木吧，好久没去了。”调度蒋梅建议道。 蒋梅正和技术员马东谈恋爱，马东在工班，也是两年没提拔的老技术员了。 对于提拔秦舒淮，难免有些想法。 “这个可以，我们把郭总也叫上，还有朱琳她们，大家都是年轻人，好交流。”叶萌春符合道。 这一来二去，算下来人可不少，工程部包括吴愧便有八人，其中包括六个男生和调度蒋梅、资料员刘欣，加上总工和朱琳两个医务人员，便是十一个了。 十一个人去格尔木吃饭，花费可不少，很明显，叶萌春想狠狠的宰秦舒淮一顿，出口心中的怨气。 其实除了格尔木，其他很少有吃饭的地方，毕竟是在戈壁滩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我去向工班长要车。”秦舒淮看了看表，觉得时间还来得及。 每次出行，都要给工班长说明情况，同时向综合部要车，这是工班的规定。 对于叶萌春这点心思，他怎么看不出来，只是没有在意而已，更何况，这几个月，秦舒淮也攒了些钱，请大家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不要说这次提拔了，就算没提拔，秦舒淮也准备请大家吃一顿。 看着秦舒淮离开办公室，叶萌春笑道:“小秦还是蛮大方的。” 其实大家心底，都明白叶萌春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大家都不傻。 黄可臣那边很快同意，原本准备两辆车，最后由于郭磊晚上要开会，不能去，技术员马东晚上值班，也没法离开，最后便便只有吴愧、魏成军、郭彬、秦舒淮、叶萌春、蒋梅、刘欣以及朱琳八人，至于朱琳的同事，因为身体不舒服不去。 八个人，工班调配了两辆车，吴愧和秦舒淮都是老司机，一人开一辆。 朱琳二话不说，直接坐到了秦舒淮旁边的副驾驶，除此之外，还有蒋梅和刘欣坐进了后座。 叶萌春等人，顿时傻眼了。 “小秦，我也坐你这辆车。”魏成军笑道。 “魏部长，你们还是和吴部长坐一辆吧。”蒋梅笑道，硬是锁住车门不让他们进。 无奈之后，魏成军等人只好坐进吴愧那辆车。 两辆轿车奔驰在前往格尔木的路上，速度达八十。 前方，吴愧操作熟练，后方，秦舒淮始终紧跟不舍，没有被甩。 “秦舒淮，没想到你车开的这么好。”刘欣感叹道。 刘欣个头中等，长头发，长相一般，为了让她能进汉武铁路局，刘欣的妈妈四十多岁便退休了，让刘欣接的班。 后来因为关系不硬，被分配到汉武铁路局的工程总公司，还被派往天路铁路。 对绝大部分铁路子弟来说，他们是不愿意离开汉武本地，到外地去工作，他们习惯朝九晚五的生活。 但是，汉武本地需要的员工就这么多，那就看谁的关系硬了。 “秦舒淮你这可是深藏不露，隐藏的蛮深的。”蒋梅也道。 “可不是嘛，我也是上次去格尔木接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是一个老司机。”朱琳这时也道。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唧唧歪歪的，秦舒淮不由得头疼了。 一个小时后，两辆车驶入了格尔木，很快便到了早已选好的饭店。 酒是工班领出来的，一箱42度的白酒，每次吃饭，都可以从工班领酒，通常情况下，都是两瓶到一箱，工班领导出去喝酒，一箱两箱都很正常。 像黄可臣的专车后面，关酒便有几箱，度数还都不同，至于烟和茶叶，也是一条条一罐罐的堆着。 这些东西，随时根据各个领导的喜好，吃饭的时候拿那一样。 进入包厢，众人落座，秦舒淮反而坐到了中间，两侧分别是吴愧和朱琳，女生依朱琳坐，男生在吴愧一侧。 相对来说，朱琳也算客人，毕竟不适应工班的人员。 如此一来，叶萌春反而坐到主陪位置。 “小叶，你和小秦，今天一个主宾一个主陪，你们可要好好喝几杯。”魏成军笑道。 “这个当然，我的给舒淮好好庆祝庆祝。”叶萌春道。 “我今天开车，不能喝酒。”秦舒淮拒绝道。 “这怎么行，今天你是主角，朱琳不是会开车吗，反正她不喝酒，等下就让她帮忙开车。”郭彬这时起哄道。 秦舒淮望了朱琳一眼，发现对方也望着自己，只是没开口说话，其实朱琳此时也不好开口。 “朱琳，你晚上开车有没有问题。”秦舒淮问道。 “可能不太适应。”朱琳道。 “没事，那就开慢点，秦舒淮今天这酒是必须喝。”叶萌春又道。 “小秦，你就喝点吧。”吴愧见众人一直说，也开口道。 秦舒淮知道，看来今天是多少都得喝点了！ 第三十二章 物资口出事 八个人，十个菜，男的除了吴愧要开车没喝酒之外，其他几人都喝白酒，女生喝饮料。 很快，便上来四个菜。 “上四个菜了，小秦，这第一杯七口，接下来你们自由活动。”吴愧作为在场的最大领导，对众人道。 吴愧是东北人，却染上了SD的喝酒习惯，第一杯要么七口，要么六口。 所谓七上八下，通常情况下，都是七口，在遇到一些特殊成员的时候，会选择六六顺的喝法。 “行。”众人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小秦你带三个，小叶你带三个，最后一个我来。”吴愧安排道。 秦舒淮举起酒杯，环视一圈，道:“到工班半年了，都没请大家好好聚聚，这第一口，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支持和帮忙。” “干！” 众人喝了一口后，便开始吃菜，一边聊天。 聊的无非就是近期工班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有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 “你们知道吗，听说汉武铁路局要改革了！”正当大家聊的起劲时，郭彬突然蹦出一句话。 “改革？”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这关系到众人的切身利益。 对于铁路局改革一事，秦舒淮的确听说过，在年初的时候，秦舒淮隐约听老爸秦国庆谈起，铁道部要对下属的铁路局进行改革，但是居然如何改革，秦舒淮没有了解。 当时他还没毕业，也不曾想过去铁路局工作，所以没有关注。 以秦舒淮对郭彬的了解，他是路局计划科某个副职领导的孩子，路局计划科跑铁道部比较勤快，提前知道这件事，有这种可能。 “嗯，听说我们工程总公司，要脱离路局，形成一个独立的系统，不知道真假。”见众人露出好奇，郭彬没有卖关子，继续道。 对于铁路局的工程总公司脱离铁路局一事，作为一个过来人，秦舒淮很清楚，最终，各大铁路局的一些处级单位，组建成了一个个工程局。 最终，那些工程局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中铁集团！ 但是，这些事情，不出意外，应该是三四年后的事情。 “那我们还算铁路局的职工吗？”叶萌春问道。 “对啊，脱离路局，那还算铁路子弟吗？”蒋梅也道。 长期在汉武铁路局系统内工作，甚至祖辈都是铁路职工，在听到脱离路局系统时，心里难免会有所担忧。 毕竟现在的工程总公司，是铁路局下属的工程处，工作性质与其他员工不同，但各项福利一点也没少，奖金之类的甚至还多余其他处。 因此，他们工作的条件虽然艰苦一些，也没有多大的异议。 如今听说工程总公司要脱离铁路系统，这玩意就不一样了，他们担忧，这铁饭碗还能不能保住。 “脱离了，当然就不属于路局了，应该直属铁道部分管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而且这次改革，好像是试运行。”郭彬道。 “脱离出来也好，到时候奖金可能更多。”叶萌春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从叶萌春脸上来看，并不像说的那么轻巧。 作为路局的工程总公司，汉武铁路局内部的铁路建设，九成由下属的工程总公司负责建设，真正脱离出了汉武铁路局，这个比例，很可能下降。 而且具体如何组建，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自始至终，秦舒淮只是作为一个旁听者，没有发言，如果路局改革提前，秦舒淮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大好时机。 当时，自己到底是留在汉武铁路局内部，还是跟着工程总公司出来，要好好考虑一番。 前世的时候，秦舒淮选择跟随汉武铁路局的工程总公司一起出来，是因为他别无选择，秦家的落寞，已经不允许他有选择的权利。 但这一次不一样，不管去留，秦舒淮都可以选择。 一旦改革，秦舒淮去留并不担心，而是担心自己职位太低，到时候分享的改革红利太少。 要知道，每一次改革，都有一大波人获得提拔和晋级，职位越高，获得的利益有可能越大。 “来来来，喝酒，这一杯最后一口，你们自己看着办。”吴愧这时道。 一杯酒下去，众人也没在谈论改革了，继续吹牛。 “吴哥，今天秦舒淮提拔了，你说我们每个人，是不是要和他和一个，祝贺祝贺。”叶萌春这时道。 “这个必须的。”魏成军这时符合道。 “我没喝酒，没说话权，你们喝酒的看着办。”吴愧知道秦舒淮的酒量，一轮下来，他肯定支撑不住。 但是，说不能这样喝也说不过去，虽然他也知道叶萌春心里的想法，想让秦舒淮出丑，但人家师出有名，他也不好阻止，毕竟是想热闹热闹气氛。 “既然吴哥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喝，秦舒淮你没意见吧？”叶萌春问道。 “魏哥，你们酒量都比我好，这样喝我肯定支撑不住，不然这样，这一杯我转一圈喝完，你们觉得怎样？”秦舒淮想了想道。 开玩笑，明知道叶萌春不坏好意，秦舒淮肯定不会和他这样喝，这小子压根就是想整自己，显然对工班提拔自己，心里有气。 毕竟他是老员工，这种事太常见了。 “这个可以，毕竟小秦你酒量也不行。”吴愧站出来为秦舒淮解围。 既然部长开口了，叶萌春也不好多说，便这样喝了起来。 第二杯下肚，秦舒淮就有些迷糊了，这可是四十二度的白酒，他最好记录是八两，现在已经喝完半斤了。 “来，舒淮，刚才都是你敬酒，这次我祝贺你，敬你一个，这杯我喝一半，你自己看着办。”又倒满后，叶萌春道。 他虽然是汉武人，但酒量却在一斤以上，比在场大多数人都好，不然他也不敢这样和秦舒淮喝。 叶萌春这么一说，秦舒淮面色不变，道:“谢谢叶哥。” 说吧，便和叶萌春碰了一下，自己先喝了一半。 这一下把叶萌春给惊到了，不过还是仰头喝了半杯。 “舒淮，你不能喝酒少喝点。”这时，朱琳拉了拉秦舒淮衣服道。 秦舒淮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饭吃完的时候，秦舒淮已经醉醺醺的，还是秦舒淮把钱包给朱琳给付的钱。 原本叶萌春还提议去唱歌，被吴愧和朱琳否定了，叶萌春无奈只好同意回工班。 朱琳开车，秦舒淮在副驾驶直接就睡着了，好在一路没吐。 等秦舒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舒淮你醒了。”见秦舒淮醒来，宋涛关切的问道:“昨晚怎么喝这么多。” “难得喝一次，的确喝的有些多了。”秦舒淮摇了摇头，还是有些胀痛。 “快起来吃点东西，不然更加难受，我刚给你打饭回来。”宋涛道。 只见桌上，还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还有三个一个汤。 “谢谢宋哥。”秦舒淮谢道。 “客气啥，快起来吃吧。”宋涛道。 其实秦舒淮也会偶尔给宋涛打饭，作为物资部成员，应酬也不少，经常喝醉，晚上只能是秦舒淮照顾他了。 “舒淮，听说刘部长要调走，这事你知道吗？”宋涛坐在秦舒淮对面，询问道。 “物资部的刘部长？”秦舒淮一愣神，皱眉道。 对于这件事，秦舒淮还真没听说过。 “嗯，前几天回家了，就一直没回来，今天工班传言他要调走。” “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秦舒淮疑惑。 按理来说，部门负责人要调走，肯定会提前放出消息，然后一段时间之后，才可能调走。 这种突然调走的情况，很少见，肯定里面有什么隐情。 “我和你说，你别出外面去讲。”宋涛神神秘秘道。 “这个当然。”秦舒淮连忙道。 看宋涛的表情，搞不好刘部长还真出事了。 “因为搅拌站砂石料的原因，出了问题，所以刘部长自己想走。”宋涛道。 搅拌站是工班自己建的，砂石料的进场，都是由物资设备部进场签字确认。 进场的原材料，再由实验室做实验，合格后便能用，不合格的退场。 如果每道工序都把控严格，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但是也有例外，秦舒淮脑海里，就有多种瞒天过海的办法。 “砂石料能出什么问题，每批材料都会检验，不合格不都清退了。”秦舒淮一脸不解道。 “你肯定猜不到，刘部长是怎么做的。”宋涛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秦舒淮道。 见秦舒淮一脸好奇之色，宋涛继续道:“有实验检测的不假，但是，他可以和其他人配合，偷偷的进料，这些料不经过实验检测就使用，不就解决了。” 宋涛这么一说，秦舒淮觉得，这办法的确可行。 “前两个月，白天一般进一两车料，其他料都是晚上进，这个时候没实验在场，加上晚上进的料，当场就用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砂石料质量怎么样。”宋涛道。 “那怎么被发现这些事的？” 其实秦舒淮此前便怀疑过砂石料粒径有问题，此前马超在的那段时间，桩基浇筑非常困难，要不是自己在现场盯着指挥，基本上都会堵管。 要知道，现场的桩基施工队伍，都是熟练的工人，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那时马超值班几天，次次堵管，进行二次封底。 那个时候，马超也向总工程师郭磊反应过了，一直没人回应。 第三十三章 错综复杂 “舒淮，你还记得上次马超找黄工班长，辩解说桩基浇筑堵管，不是他的原因，是混凝土存在问题吗？”宋涛没有立即回答秦舒淮，而是说起了这件事。 当时，马超和黄可臣吵的很响，秦舒淮回来后，听工程部同事谈起过这件事，一时也没怎么在意。 因为他压根没想过，搅拌站的混凝土会出现质量问题。 “的确有这事。”秦舒淮点头。 “自那次之后，黄工班长便开始注意搅拌站的砂石料了。好几次他晚上蹲点，发现夜间进了不少砂石料。”宋涛继续道:“但是，次日黄工班长问实验室，是否对夜间进场材料做过实验，实验室的回答，直接让黄工班长傻眼了。” “实验是不是说，他们不知道晚上也进料了？”秦舒淮微笑着道。 “对，实验室压根就不知道晚上还进砂石料，所以根本没做实验，也不知道这些原材料到底合不合格。”宋涛道。 宋涛这么一解释，秦舒淮就清楚整个过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后面进的砂石料，被实验室抓住了，连夜做了实验，发现不合格，粒径不满足要求，所以黄可臣要办物资部部长刘琦。 进粒径不满足要求的砂石料，刘琦肯定在中间，拿了差价，应该还不是小数目。 “那刘部长不是要倒霉了，一旦黄工班长上报公司，搞不好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秦舒淮道。 “舒淮，你还是太年轻了，事情哪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宋涛摇头，不赞同秦舒淮的说法。 这次轮到秦舒淮懵逼了，不知道宋涛话里是什么意思。 “宋哥，你的意思是，刘部长会没事，黄工班长不办他？”秦舒淮疑惑道。 “黄工班长恐怕不敢办刘部长！”宋涛很自信的说道。 秦舒淮这就不懂了，这证据确凿，黄可臣完全可以上报公司办他，再强的后台，也不好受，更何况刘琦的关系还不是很硬。 “为什么不敢？”秦舒淮好奇道。 “很简单，黄工班长如果得罪了刘部长，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宋涛道。 宋涛这么一说，秦舒淮脑海里不断翻转，很快，他便猜测到，搞不好黄可臣有什么把柄，在刘琦手里。 也只有这样，黄可臣才不敢办刘琦。 每一个工班，需要处理的乱七八糟费用非常多，通常情况下，工班长都是安排财务部给处理。 比如一些见不得人的资金，没有正规渠道的支出，这些钱，不给还不行。 但是给了，有没正规手续，无法走账，这个时候，一般会从财务走账，把不合法的手续，变的合法化，便解决了。 这也是为什么，工班的财务部长，通常都是工班长的嫡系，他们压根不敢用其他人，不想院后着火。 尤其在处理一些额外资金时，财务部长不是自己的人，处理起来让人感觉心里不踏实。 万一被财务部长反咬一口，可不好受。 在工班的各个部门，除了财务部能帮工班长走账之外，还有两个部门，也可以帮工班长的忙。 那就是综合部和物资设备部！ 综合部，采购各种办公用品，还有员工的吃喝拉撒，以及烟酒之类的东西，都是可以走账的，但是走不了大钱。 毕竟综合部的使用资金有限，一年下来也不能超标太多。 一般情况下，小钱都的从综合部走账，大钱要么从财务部，要么就是物资设备部！ 财务部平白无故的造，很容易让审计单位看出来，就算是大额资金，工班长们也不敢一次走完，都是分批次走账。 物资设备部走机械台班，很难让人发现，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而且还可以走大数额的账。 刘琦如果有黄可臣走账的明细，那么黄可臣想搞刘琦，还真有些困难，搞不好就把自己牵连进去了。 但是不办刘琦，黄可臣又咽不下这口气。 “刘部长不会是有黄工班长的什么把柄？”虽然已经猜测到一些情况，秦舒淮还是忍不住道。 “舒淮，这我可没说，不过我听说，刘部长回到汉武，和黄工班长打过电话，要是黄工班长敢办他，他就和黄工班长同归于尽。”宋涛道。 秦舒淮不得不感叹，刘琦还是很聪明，知道给自己留后手。 同时也够狠的，办完后还敢威胁黄可臣，一点悔过心里都没有。 “不知道黄工班长会怎么办。”秦舒淮也很好奇。 面对这种情况，黄可臣恐怕很矛盾，办刘琦也不是，不办也不是。 “还能怎么办，放过刘部长，最多就是工班损失些钱财，黄工班长还是不受影响，如果办刘部长，黄工班长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一回事。而且，刘部长已经从汉武铁路局辞职了。”宋涛道。 其实宋涛没说的是，刘琦从格尔木回到汉武的第二天，便递交了辞职报告，直接不干了。 刘琦一辞职，便没了后顾之忧，一副鱼死网破的状态，黄可臣当然不会傻到拼命。 这种事情，就算秦舒淮是工班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来刘部长早就做好了准备！”秦舒淮道。 “嗯，这个肯定的。” 下午上班，吴愧直接找上秦舒淮，让秦舒淮陪同实验室副主任刘法，前往搅拌站，对砂石料进行实验检测。 显然，黄可臣要把那些不合格的原材料，全部弄走。 秦舒淮跟着实验室副主任到搅拌站，对各种进的砂石料取样做实验。 还好，石子的强度没有问题，唯独粒径不均匀，有些超标很严重，这也难怪桩基浇筑时堵管。 有大石头，不堵管才怪。 强度没问题，相对来说，混凝土的实体质量还是有保证。 对于沙，主要是含泥量太高，导致的不合格。 回到工班，秦舒淮将这些东西如实都反应过部长吴愧，自己便没在管了。 因为他这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领导班子的事情了。 根据秦舒淮的经验，工班内部，应该还有人要被处理。 果不其然，第三天，分管搅拌站的负责人，离开了工班，秦舒淮得到的消息是，对方被调走了。 但一些小道消息却称，搅拌站负责人之所以调走，是因为砂石料一事。 刘琦能进这么多不合格砂石料，和搅拌站负责人，脱不开关系，说两人私底下没沟通，那是不可能的 明面上是对方调走，其实是被黄可臣整走的。 搅拌站砂石料一事，最终便这样解决了，普通职工根本就没意识到，搅拌站的砂石料出现了问题。 毕竟职工之间的调动，非常正常，他们只是认识刘琦和搅拌站负责人调走了而已。 只有少数部门负责人和领导班子知道其中的内情。 即便是秦舒淮，知道的未必就是实情，毕竟他的级别还够不着了解事情的真相。 这件事过后，工班到没有其他什么大事发生，秦舒淮这个技术主管的职位，也慢慢的获得了工程部人员的认可。 反正已经成了事实，羡慕嫉妒已经没用了，还不如坦然接受。 一九九九年一月中旬开始，工地的桩基施工陆续停工，工地越发的清闲，内业资料也整的差不多，大家都等着放假，回家过年。 “秦工，马上回家过年了，我也没给你买什么东西，这些土特产你就将就收下，不要嫌少，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忙。”桩基施工队老板徐庆辉开着车，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坐在副驾驶的秦舒淮道。 秦舒淮神情一愣，很快便明白徐庆辉是什么意思。 这信封鼓鼓的，哪里是什么土特产，里面多半是钱，根据秦舒淮目测，至少两千。 一到过节过年，施工队伍都会给工班领导班子和部门负责人送些东西，对于下面分管的技术人员，有些懂事的施工队老板，也会送些土特产。 尤其临近年关的时候，工班各部门的成员，多少都会有人送土特产，更多的是送钱。 这在工班内部，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也心知肚明。 在这些施工队老板中，一些目光长远的老板们，通常都是拉拢那些工程部技术人员的关系，因为这些人提拔的速度最快。 在底层和他们打好了关系，一旦提拔起来对他们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可以花小代价，建立稳固的关系。 秦舒淮半年提拔成工程部技术主管，不少施工队已经闻到了气味，开始巴结秦舒淮。 在徐庆辉之前，秦舒淮已经收到不止两家队伍的土特产，而且这两家队伍，还不是秦舒淮分管的，只是认识而已。 对于那些不熟悉的施工队土特产，秦舒淮一概不收，相当谨慎，这也是秦舒淮一直养成的习惯。 施工队老板大多不是什么善茬，收钱不办事，然后翻船。 唯独徐庆辉这家桩基队伍，是秦舒淮亲自分管，对徐庆辉也很熟悉。 “徐老板，你这什么意思？”秦舒淮没有接过，皱眉道。 “秦工，我和你配合快半年了，真没其他意思，只是一点诚意而已，毕竟你在工地帮我太多忙了，你就别嫌少了。”徐庆辉将信封硬按在秦舒淮手中道。 徐庆辉没有夸张，不管是技术指导还是监理方面处理关系，秦舒淮都给徐庆辉办的妥妥帖帖。 “以后别倒腾这些事了，把活干好就是了。”秦舒淮没有拒绝，将钱收起说道。 之所以收这笔钱，除了和徐庆辉熟悉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秦舒淮现在真的很穷，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加上补贴和奖金也才三千左右，好的时候能拿到四千。 这在普通人看来，这个年代能拿到这个钱，已经不少了，但不要忘记了，这是在高原地区，是冒着生命危险建设铁路。 秦舒淮的家庭摆在那，即便是和他混的小弟们，几千上万不是随手而来，和他们相差太远了，这次回家，各方面花费还不少。 “这个你放心，活肯定干好。”见秦舒淮收下，徐庆辉很开心。 能收下钱，就说明没把他当外人。 第三十四章 长远规划 京城，一豪华别墅内，秦舒淮端着一杯红酒，身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和秦舒淮差不多年纪。 “舒淮，你说你是不是闲的蛋疼，没事跑XC去修建什么铁路，还是艰苦的一线，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年轻男子和秦舒淮碰了碰酒杯，一脸不屑道。 此人叫李逸风，和秦舒淮同龄，从小和秦舒淮、林嫣然一起长大，三人关系一直很不错。 李逸风的祖辈是商务部的领导，关系网非常广。 上大学后，三人联系少了很多，每当过年的时候，三人还会聚聚。 这不，秦舒淮刚从格尔木回来，李逸风便找上了秦舒淮。 秦舒淮大学毕业后去了天路铁路搞建设，李嫣然进了宣传部。 而李逸风大学是出国留学，三年后便回来了，然后整了一家公司下海。 依靠李家在政界的影响，李逸风很快做大，这才一年多，便买了豪宅豪车，身边美女如云。 因此，对于秦舒淮这种选择，非常反对，在他看来，以老秦家在铁路系统的关系，秦舒淮进铁道部完全没有问题，何必去这么艰苦的地方。 这完全就是活受罪，他李逸风可不干。 就算真想锻炼，锻炼个半年一年的，也可以调回京城，当李逸风给秦舒淮建议的时候，却被秦舒淮拒绝了。 所以，李逸风非常不理解秦舒淮的想法，他到底是图个啥？ 没关系从基层做起，可以理解，像秦舒淮在铁道部关系这么雄厚，完全可以先在部里混几年，然后下放到地方，来回几次，秦舒淮的地位，定然水涨船高，升至司局级并不困难。 “我觉得这样很好，并没有折腾自己。”秦舒淮道。 “逸风，你就别劝舒淮哥了，我都和他说了好几次了，就是不听。”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李嫣然的声音。 李嫣然一身工作装，短高跟鞋，显得干净利索，秀发扎在脑后，相当干练。 “嫣然来了。”秦舒淮和对方打招呼道。 “好吧，舒淮的事我不管了，嫣然你喝点什么。”李逸风摇头道。 “饮料，年底了，等下还要事要忙。”林嫣然道。 李逸风给林嫣然到了一杯饮料，撇嘴道:“你俩干脆都别干了，跟我一起下海，保你们吃穿不愁。” 显然，李逸风口中的吃穿不愁，不是温饱问题，而是财富自由。 如果传出去，老秦家的子弟，在外面干苦力，穿着还这么寒酸，还不被人笑话。 “对了，逸风，你公司做什么的？”秦舒淮突然想起什么，询问道。 “我公司就拉皮条，比如给公司办证，还有走一些关系，拿提成。”李逸风毫不忌讳道。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官二代从商的经历，他们依靠手中的关系网，或者说是父辈的关系网，帮一些大老板跑一些相关部门办事，收取提一定的费用。 有些事情，那些老板们因为缺乏这方面的关系，这些官二代正好抓住机会，从中谋利，赚取第一桶金。 这种事情，并不是长远之计，一般干几年，赚了钱之后，再转行做其他的。 李逸风就是这种状态，这一年来，他靠做这个赚了第一桶金。 “有没有想过改行，毕竟你这买卖不能长久。”秦舒淮想了想道。 有关系的确好，可用多了，对他们父辈有一定的影响，根本不可能做大，而且这种钱也不好见光。 “转行？我到是想过，就是不知道做什么。”李逸风说着，望向秦舒淮，道:“舒淮你有什么想法？” 林嫣然一听，也望向秦舒淮。 秦舒淮笑了笑，道:“工程干不干。” “开什么玩笑，这么累的活，我可不干。”李逸风摇头。 在他看来，干点其他的，肯定比干工程赚钱，更何况，工程他也不懂。 “舒淮哥，我也觉得逸风去干工程不合适。”林嫣然道。 “怎么不合适，又不是让他自己干活，他不懂可以请人做嘛，现在做工程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秦舒淮没有隐瞒道。 一九九八年开始，国家建设越来越多，尤其是铁路建设，因为列车提速等原因，很多铁路设计，预算并不透明，很多设计都不合理，还花费了大价钱。 这个时期的施工队，只要能接到铁路活，都可以赚钱。 随着第一批高铁的建设，工程利润更加巨大，后来，随着高铁技术的成熟，导致预算越来越透明，利润被大大的压缩。 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在当时，最有名的一个传闻，设计院设计出一条高速铁路，拿去铁道部审核，铁道部长问设计院，减少一半预算能不能干，设计院直接点头，最后，铁道部部长在原有预算的基础上，砍了一半后，又砍了一半。 相当于最终的预算，只有开始的四分之一，这条铁路，通车后一次事故都没发生，可见预算有多充足。 “怎么做？”李逸风一听不要自己操心，还能赚钱，顿时感兴趣了。 “很简单，你去注册一个建筑公司，搞到建筑施工方面的施工资质，到时候接铁路工程便是了。”秦舒淮解释道。 秦舒淮之所以忽悠李逸风开工程建设公司，是有原因的。 从徐庆辉给自己两千五百块钱开始，秦舒淮心里，便冒出了接工程的想法。 钱这玩意谁都喜欢，可施工队老板的钱，也不是风吹来的，他给你钱，你就得给他办事，最终很可能把自己都坑进去了。 每一个施工队老板都是明白人，他给你两千，那是因为，你给他带来的利润，远不止这个数，甚至是这个数的十倍几十倍。 这种事情，在工程单位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 作为一个过来人，秦舒淮必须杜绝这种情况出现，但是，如何杜绝，显得很重要。 根据秦舒淮的经验，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当了工班领导之后，让自己的施工队进场施工，如此一来，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因此，秦舒淮心中，便生出了组建建筑公司的想法。 秦舒淮自己不能离开铁路局，还得在里面工作，那么就必须依靠别人建立建筑公司，自己入股，然后进铁路系统来干活。 “舒淮，你是让我组建公司去接工程，然后外包出去赚提成？”李逸风道。 要他自己去干工程，这是不可能的，李逸风最大的优势，就是雄厚的关系网，有了这些关系网，接工程并不难，甚至很多工程都是第一手。 大工程转包出去，也赚不少钱，这是李逸风的想法。 “转包拿提成？这都是小家子气的表现，你组建好公司，我和嫣然入股，招募到人之后，你安排让他们来我的工班接活，我好好锻炼他们一番。”秦舒淮摆摆手道。 转包的确能赚钱而且还是包赚不亏，却不能真正赚大钱，做工程的施工队或建筑公司，哪个真正接到工程还外包的，都是自己干。 真正做大的施工队，都是有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和施工经验。 秦舒淮的目的，就是想打造一只这样的施工队伍，随着自己职位的提升，这将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器！ 尤其做施工的，能力再强，没有优秀的施工队伍，也寸步难行，一个工程施工的好坏，和施工队伍的实力，密不可分，这一点，秦舒淮前世便深有体会。 要想提拔的快，尤其是一线施工员工，业绩决定一切，秦舒淮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曲折的仕途，就要做长远规划，至于家族的关系，关键时刻用用也就罢了，平时还是要业绩做支撑。 不然的话，即便关系再硬，没有业绩的支撑，也很难站稳走远。 “舒淮哥，我也入股？”林嫣然惊道。 “对，钱暂时全部犹逸风出，其实也不用多少钱，然后通过你之前的关系，招募一些施工队伍，至于接工程的事情，我这边去运作。到时候我和嫣然拿两成，逸风你拿六成。”秦舒淮道。 如今，秦舒淮手里还有大把的关系网，这个时候正是老秦家辉煌的时刻，秦舒淮肯定不会像前世一样，傻傻的把这些机会放过。 “没问题，工程方面的老板，我还真认识几个，之前求我办事，我没给办。”李逸风道。 组建个公司，对李逸风来说，没多大成本，关键在于资质，不过在铁路系统，有秦舒淮在，这个也不难搞定。 剩下的事情，也只有秦舒淮出面搞定了。 “逸风，我需要那种靠谱的施工队伍，没干过铁路工程不要紧，关键要听话，当然，如果对方干过铁路工程，那就更好了。”秦舒淮提醒道。 对于施工队，秦舒淮这边也没什么资源，毕业后认识的这些施工队伍，秦舒淮现在还信不过，即便是徐庆辉这只队伍。 因此，只能依靠李逸风这边的关系了，至于对方找的靠谱不靠谱，秦舒淮只能等他们来到工地干活之后才知道。 一旦进场干活，在秦舒淮的指导下，这支施工队能快速成长，未来有助于秦舒淮的仕途。 第三十五章 不好对付 “舒淮哥，你那边接工程好运作吗，我怕秦叔叔不愿意出面帮忙。”聊了一会，林嫣然担忧道。 在李逸风和林嫣然看来，秦舒淮还是没改变什么，如果有所改变的话，早就调回京城上班，不会去那种穷山恶水、荒无人烟的地方。 因此，林嫣然担心秦舒淮自己出马，不一定能接到工程，没有秦国庆打招呼，关秦舒淮去办，应该有些难度。 “这不碍事，舒淮不是在汉武铁路局吗，前段时间，有汉武铁路局的人来找过我，希望我帮他们走些关系，不过没收费用，看来这次派上用场了。”李逸风这时道。 “没收费用？”秦舒淮顿时感到有些意外，这种事在李逸风这里，还是很少见的。 不过李逸风真有这种关系，能利用起来最好，实在不行，秦舒淮只好通过老爸或者天路铁路建设指挥部指挥长赵宏，来插手工班内的工程。 “没，我去办了，成了一半，另外一半没成，我就算免费了。”李逸风道。 “那行，你这边先打声招呼，我过年在家时间不长，最多二十天便要返回工班，过完年工班要大干，你如果要干的话，要抓紧时间。”秦舒淮提醒道。 尤其马家河连续梁快要下来，这块肥肉，秦舒淮可不想给别人。 很明显，马家河连续梁变更一旦下来设计图纸，汉武铁路局内部的高层，甚至有人会盯上这块肥肉。 秦舒淮必须在此之前插手，拿下这块肥肉。 “放心吧，注册公司的事很快就下来，关键是资质，可能要些时间，至于施工人员，我最近便联系。”李逸风淡淡道。 以防万一，秦舒淮和李逸风谈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确认之后才放心。 “嫣然，最近流传说铁路局要改革，是真是假？”秦舒淮突然响起郭彬当时说的话，问道。 林嫣然毕竟在宣传口工作，消息非常广。 “有这种趋势，但具体大纲应该还没下来现在是草案，在我看来，至少还要一年才会真正实施，毕竟铁路局改革，不是这么认识的事情。”林嫣然道。 秦舒淮点头，地方铁路局这趟水很深，一动就牵扯到利益集团，要对整个机构改革，面对很大的压力。 但是，现在地方的铁路局改革，已经势在必行。 “我也听说，地方铁路局的工程总公司，要分出来，组成中铁集团，到时候便直属于央企管辖。”李逸风也道。 “舒淮哥，你要不要先调回铁道部，等稳定之后再出去不迟？”林嫣然一听，担忧道。 一旦归属央企，到时候是不是属于铁路系统编制，还另说。 “不碍事，这些你们不用担心，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见老爷子了。”秦舒淮看了看手表道。 秦家有习惯，年前聚齐后，要统一见老爷子，过完年大年初一再见一次，给老爷子拜年。 转眼间，年已过去，马上就要动身前往工班，开始迎接大干。 这个年，可以说是秦舒淮过的最安慰的一个。 不止秦老爷子很在意自己，就连一项和自己很少交谈的老爸秦国庆，晚饭后也坐一起交流。 借着这个机会，秦舒淮不断的给老爸灌输高速轮轴技术，甚至给整个家族的成员打预防针。 很明显，不止秦国庆，就连老爷子，也对高速轮轴技术，越发的看好。 年后，海市到京城的磁悬浮线路，将正式开工，与此同时，秦岭高速铁路也将同期开工。 磁悬浮技术和高速轮轴技术，将进入首轮的技术碰撞。 正月初十，秦舒淮回到了天路铁路，成为第一批回到工班的员工。 整个工程部，除了总工程师郭磊，部长吴愧，副部长郭彬之外，便是秦舒淮了。 此时，现场还没开工，秦舒淮便做着准备工作。 正月十六，工班人员才全部到期，正月二十二，施工队将开始干活。 “今年监理站力度很大啊，我们工班来了三个监理。”秦舒淮在办公室看图纸，叶萌春走进办公室道。 “小叶，我们工班又多了监理，刘工回来了吗？”魏成军问道。 “没有，刘工好像不在天路铁路干监理了，换地方了，这三个监理，一个都不认识。”叶萌春道。 秦舒淮一听，不由得一叹，看来去年自己把刘全整惨了，不然也不可能走人，想必去年干到过年，还是自己威胁的成分在里面。 不然的话，刘全这小子早跑了。 “他们年龄多大？”郭彬问道。 “两个三十来岁，另外那个，应该有五十来岁。”叶萌春道 “五十来岁还干监理，还是高原地区，真是要钱不要命啊。”魏成军半开玩笑道。 这几年，随着市场的开放，监理这个行业逐渐腐败，开始向钱看，给施工队伍留下很不好的影响。 甚至有些施工队伍成员认为，监理就是为了钱，如果不是为了钱，压根不会去干监理。 一般来说，年纪越大，越不好沟通交流。 因为他们经验丰富，总能找到制你的理由。 “不过我听说，这个年纪大的监理，来头还不小，不止干过施工，还干过设计。”叶萌春道。 “那就难对付了，以后报验又是问题。”郭彬道。 秦舒淮笑了笑，没怎么在意，如今三个工区三个监理，自己不会这么倒霉，被这个老监理分管吧。 三天后，监理分管工区安排下来了，那个老监理分管二工区，正是秦舒淮分管的区段。 “老徐，张工分管你那段，晚上找张工先坐坐，提前打个招呼。”既然监理张志成分管自己区段，秦舒淮觉得，让施工队和对方打招呼，有这个必要。 这种东西，出了问题再请吃饭喝酒，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其实工程部部长们已经请三位监理吃过饭了，技术人员没有参加。 “换监理了？刘工没回来？”徐庆辉昨天刚回来，接到秦舒淮的电话，还是有些意外。 去年刘全在这里，他只花了小钱，就办了好多事，后期因为天气原因没能赶上进度。 没想到刚过年，就换监理了。 “不在这条线干了，应该是被我吓到了。”秦舒淮开玩笑道。 “可惜了。”徐庆辉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知道新来监理好不好相处。” “徐老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把张监理约出来。”秦舒淮道。 “今晚就可以，马上要开工了，提前见面吧。”徐庆辉道。 “那行，下午我给你约出来。”秦舒淮道。 挂完电话，秦舒淮拿起手机，又想了想，还是没拨通张志成的号码，而是直接出了办公室。 监理都住在后面那排板房里，一人一个小单间。 秦舒淮找到张志成监理的房间，敲了敲门，听到叫声后推门走了进去。 “张工你好，我是二工区的技术主管秦舒淮。”秦舒淮首先自我介绍道。 张志成个头中等，微胖，国字脸，带着一副眼镜，头顶的头发已经脱了，留下四周的稀疏毛发，看上去像一个老教授。 按照天路铁路的要求，超五十岁是不能上天路铁路的，张志成看上去明显在五十岁以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进来的。 “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志成面色很淡然，望着进来的秦舒淮道。 “张工，其实也没其他事，你以后不是管我那个工区吗，刚才我那个工区的桩基队伍，想晚上约你见个面，出去吃顿饭，先沟通沟通。”秦舒淮说的很委婉道。 其实这已经是行业潜规则了，秦舒淮这话已经够直白了，是监理都能听懂。 听到有人请自己吃饭，张志成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些表情。 “哦，吃饭就算了，小秦你给我转告施工队，让他把活干好就可以了。”张志成道。 秦舒淮一听，顿时有些犯愁，如果张志成答应吃饭，这事可能就好办了，这酒一喝，啥事解决不了？ 关键张志成压根不去，这让秦舒淮有些蛋疼了。 这种监理，相当谨慎，秦舒淮前世也不是没见过，在秦舒淮看来，他们不是有原则，而是接下来要办的事，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问题。 “张工，就是一起坐坐，没其他什么意思，你看你来了好几天了，施工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你看是不是……”秦舒淮再次道。 这玩意，有些监理脸皮薄，多叫几次，对方也许就答应了。 不能人家说不去就不叫了，这不是傻吗？ 有些事情，好事多磨，是有道理的。 “小秦，你回去吧，吃饭真不用，只要干好活，配合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张志成依然拒绝道。 秦舒淮见状，看样子张志成今天是真的不去吃饭，秦舒淮也不好继续强求，再强求搞的关系更僵，到时候就麻烦了。 “既然这样，张工，那不行我们下次再约。”秦舒淮道。 “嗯，去忙吧，对了，你正好来了，我也就懒得去找你，回去你把二工区管段的施工图纸，给我打一份过来，还有施工方案，都给我一份。”张志成又对秦舒淮道。 秦舒淮一听，面色顿时不自然了。 第三十六章 比秦舒淮还懂 按理来说，张志成作为现场监理，业主请来的监督单位，来到工地第一时间熟悉图纸和方案，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秦舒淮毕竟是重生过来的，随着时代的发展，监理一来便要图纸和方案，其中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监理要图纸和方案的原因是什么，首先，他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活，包括什么活，这些活的施工方法和工艺是什么，希望对这个有一个大体的了解。 只有熟悉了，才好监理，知道如何控制现场的质量。 可站在秦舒淮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却不一样了。 很多监理从未要更图纸和方案，他们只是报验的时候看一眼，大差不差就过了。 秦舒淮心里，难免怀疑，张志成熟悉图纸和方案之后，是不是想找施工队的麻烦。 监理要找毛病，那是跑不掉的，哪个工地能按照规范设计要求，百分之百做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是熟悉施工图和方案的监理，想蒙混过关，基本上是不可能。 因此，秦舒淮感觉，张志成不太好对付。 而且请他吃饭也不吃，也不知道他是真要图纸，还是给自己提示，搞的秦舒淮都不知道，张志成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直爽的监理，双方都好相处，唯独这种让人猜不透的监理，最难办。 “没问题张工，我给你都准备好，现场现在就干了桩基，承台墩身和路基桥涵都没动工，我先给你准备桩基的图纸吧。”既然张志成开口了，秦舒淮当然要应承。 更何况，这也是张志成合理的要求，秦舒淮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行，没干的打印图纸，开始施工了的方案一起打印，我也学习学习。”张志成道。 “好。”秦舒淮说着，便退了出去。 路上，秦舒淮又拨通了徐庆辉的电话。 “秦工，和张工约好了吗？”徐庆辉问道。 “徐老板，张工不去吃饭，他说让你干好活就是了。”秦舒淮如实道。 这基本上是张志成的原话了。 “干好活就可以？”徐庆辉直接懵逼了，愣了愣道:“秦工，张工不会是要什么好处吧，他就没给你提示？” 很明显，徐庆辉不相信徐庆辉的话，如果只是干好活就可以，他就不会这么急着请张志成吃饭了。 “提示什么，他就让我把图纸和方案打印出来给他，其他什么也没说。” “那麻烦了，这绝对是老狐狸。”徐庆辉一听，顿时范嘀咕了。 “别想太多，你好好把活干好，什么事都能解决，活干不好，谁也帮不了你。”秦舒淮道。 其实徐庆辉干好算是比较规范了，至少大面上没什么问题，都算过的去。 现场施工，小问题多少肯定有的，在所难免，只要不影响质量安全，也不会太追究。 “我知道了秦工。”徐庆辉应道。 三天后，徐庆辉年后开工的第一颗桩基成孔报验。 秦舒淮直接找上了张志成，张志成没说什么，直接去了，徐庆辉亲自开车在工班门口接。 “徐老板，这位就是监理张工，张工，这个是桩基队伍的老板张志成。”上车后，张志成坐副驾驶，秦舒淮坐后排，互相给二人介绍道。 “张工你好，我叫徐庆辉，在这边干桩基。”徐庆辉伸手道。 “你好。”张志成面色平静的和徐庆辉握了握手，气氛有些尴尬。 随后，徐庆辉启动小车，向工地驶去。 “张工您是哪人呢？”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徐庆辉找话题道。 “汉武人。”张志成道。 “张工，你是汉武人，我们可是汉武铁路局下面的铁路总公司。”秦舒淮一愣，直接道。 此前并没问过张志成这些问题，没想到居然是汉武人。 “嗯，汉武铁路局的工程，不都被你们工程总公司接去了。”张志成道。 “是的，自己路局的活，当然自己干好些。”秦舒淮道。 “我前几年还去过汉武市，那地方还是不错。”徐庆辉也插话道。 工班到现场，不到十五分钟，很快便到了。 停车后，三人下车，前方，挖掘机正在平整场地，旋挖钻停在一旁，还有一台支立的吊车，吊车旁边放着由钢筋做成的探孔器。 “哪颗桩基开钻？”张志成拿出本子，准备记录道。 “开钻？”秦舒淮和徐庆辉直接懵逼了，今天不是来报验成孔吗？ “张工，已经成孔了，那颗已经钻好了，第二颗还没开始钻！”秦舒淮道。 “成孔了？”张志成神情一愣，他合上本子，道:“你这开钻之前，不要报验吗？” 张志成这么一说，秦舒淮和徐庆辉都傻眼了。 因为此前桩基开钻前，从未报验过，都是成孔之后，检验一下孔深、孔径、沉渣厚度、钢筋笼间距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便可以吊装钢筋笼，然后下导管浇筑便是了。 开钻前就报验，不说秦舒淮分管的工地，整个工班其他技术人员分管的工地，都没报验过。 按照施工规范，桩基从最开始的放线定点、留引桩线、预埋护筒，这些都是要报验，要么就是要通过监理的检验，确定之后，才可以开钻。 规范虽是这么写的，但实际施工和操作，基本上没人去这样做。 一般来说，桩基报验，都在桩基成孔后，检验钻孔情况和钢筋笼情况，报验一次便可以，哪有这么复杂。 张志成这话的确没错，但是在秦舒淮等人来看，这丫的就是找事啊。 “这个张工，之前开钻前都没报验过，这个……”秦舒淮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解释。 “开钻都不报验，那什么时候报验？”张志成正色道。 “张工，我们一般成孔之后，报验一次，通过的话就浇筑。”徐庆辉这时道。 “对的，就是这样。”秦舒淮也附和道。 张志成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这是不按照程序办事，你们知道，桩基的卡控要点是什么吗？” 秦舒淮回道:“孔深、孔径、钢筋笼长度、沉渣厚度等，都是卡控要点。” 桩基施工，大体就是这些，当然还有钢筋笼绑扎的间距，加密区间距，钢筋笼直径、地质是否和设计相符等等，都涉及到了。 “你说的这些的确是重点，但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你没说。”张志成道。 秦舒淮一听，脑海里不断翻滚，硬是没想到，张志成说的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在秦舒淮心里，对张志成明显产生了抵触心里，认为张志成完全就是在为难自己和施工队。 “是什么？”秦舒淮疑惑道。 “放线及埋设护筒，也就是桩基的定位，这一步，比什么都重要。”张志成道。 听张志成这么一说，秦舒淮有些疑惑，不知道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自己用全站仪放线，只要坐标没错，桩基能偏到哪去？ 对于埋设护筒这一道程序，说实话，秦舒淮还真没怎么在意。 在他看来，放完线后，施工队把引桩线放出来，到时候下完护筒，重新复核一下便可以，确保护筒中心和放的点重合便可以。 “秦工，你干了这么多桩基，那你知道桩基位置偏差，最大是多少吗？”张志成见秦舒淮不答，又问道。 秦舒淮浑身一震，他干了这么久的技术，就算是前世二十年，秦舒淮也没注意这么一个细节。 让秦舒淮惊讶的是，张志成此前没干过工程，自己给的设计图纸和方案里面，也没这个说明，至于桩基施工规范，秦舒淮也没给张志成，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对吧？”张志成说着，继续道:“对于摩擦桩，最多不超过五公分，这是前两年出台的规范，你可以回去查查，一旦桩基位置超过五公分，严重的话，要补桩！”张志成道。 听罢，秦舒淮直接无语了，不过回想一下，前世施工桩基，偏位的还真不少，但是，都没有张志成说的那样，严重的进行补桩处理，现场监理甚至都没怎么管。 秦舒淮总觉得，张志成的话，有些小题大做了。 见秦舒淮和徐庆辉都不说话，张志成面色缓和一些，道:“这一颗桩基既然成孔了，这个过程就免了，下不为例，同时我要向你们交代一下，桩基报验主要哪几个环节需要重点关注。” “张工你说。”秦舒淮道。 “钻机开钻前必须报验，忙的时候现场技术人员留下记录，做好引桩线，你看你这颗四周就没有引桩线。”张志成道。 所谓引桩线，就是把技术员放好点桩基中心位置，引到数米外，只需在这点四周插四个木桩，用两条细线相交与桩基中心上，如此一来，等护筒埋设的时候，可以通过两条线来确定，护筒中心是否和桩中心重合。 “这一步很关键，钻孔过程中我不管，但是出现踏孔必须上报，随后就是成孔报验，需要检测孔深、孔径、沉渣厚度、钢筋笼长度和间距。”张志成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钢筋焊接、垫块我抽查，桩基渣样你们联系设计院，技术符合，我就不看了。” 秦舒淮一听，和徐庆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感觉，遇到高手了，这张志成，搞不好是干施工出身。 说的话，比秦舒淮还专业，如果真按照他的话办，都能干成规范了，进度还能上去？ 秦舒淮清楚，看来让徐庆辉和对方沟通，很有必要。 第三十七章 投其所好 “最后一道便是混凝土浇筑，现场监理必须盯控，现在施工工点少，我会亲自盯控，一旦活多了，等监理站安排监理员过来，我会安排监理员盯控，毕竟，混凝土浇筑，是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工序。”张志成道。 说到这，张志成基本上把桩基施工的重点都说了一遍，还有一些东西在张志成看来，并不是重点，或者说，这不是卡控要点，也就没有提及。 看在第一颗桩基的份上，张志成同意报验，整个过程，除验了孔深、孔径钢筋笼长度外，钢筋间距随机抽取，都在允许范围内。 真正实行起来，到没有张志成说的那么严，让徐庆辉和秦舒淮松了口气。 如果报验一项项卡，这事就麻烦了，一天能干两颗桩基就不错了。 回去的路上，徐庆辉尽量和张志成找话题，希望拉进两人的关系，效果不是很好。 “张工，你看今晚有空吗，你来了这么天了，今晚我想给你接个风，到时候和秦工一起。”张志成道。 想单独请张志成吃饭，不用徐庆辉开口，张志成答应的概率也很小，更何况秦舒淮还在车上。 这第一天报验，就单独和施工队出去吃饭，不让人怀疑是不可能的，如果没问题，完全可以把工班的员工也带上嘛，毕竟是第一次报验。 如果已经很熟了，施工队单独和监理吃饭，还是可以理解。 “吃饭就免了，徐老板你也不要想太多，今天报验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以后干活，按照我说的办，和秦工配合好，把安全质量把控好，其他都好说。”张志成直接拒绝道。 张志成让徐庆辉不要想太多，可徐庆辉不会去想，这是不可能的。 一上工地便要求这么严，吃饭又不去，相当于一边找事，一边不接收沟通，在徐庆辉看来，张志成是嫌弃自己给的报酬太低了。 要不是刚认识不久不好送土特产，徐庆辉早用土特产砸张志成了。 吃饭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沟通的方式，在酒桌上，很多事情，更容易沟通。 “这个当然，我回去之后，肯定让下面的工人，按照张工的吩咐干活。”徐庆辉应承道。 既然张志成不去吃饭，徐庆辉也不好勉强，如今还不算熟，张志成对徐庆辉有芥蒂，也是很正常的。 初次报验就出去吃喝，难免让人口舌。 送到工班后，张志成回他宿舍去了，走之前让秦舒淮浇筑的时候，告诉他一声，他要去现场盯控，秦舒淮满口答应。 张志成走后，秦舒淮和徐庆辉返回了工地，路上，两人对此事又聊了起来。 “秦工，现在这么办，张工这边不好办啊，要求这么严，这活怎么干？”徐庆辉对秦舒淮吐苦水。 张志成说的话并没错，其实张志成还没有完全按照规范要求施工，只是对某些地方卡控比较严而已。 即便这样，徐庆辉也有些扛不住，施工队是来干活的，没有产值相当于没有利润，每天的产值没到一定程度，利润相当少，甚至赔钱都有可能。 “我怎么知道，不行晚上你给张工送点土特产，看看他的反应。”秦舒淮想了想道。 如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 虽然秦舒淮清楚，张志成刚来，徐庆辉去送土特产有些不妥，可现在摸不透张志成的想法，第一颗是没问题，保不准下一颗桩基就一大堆问题，有些时候，就是张志成一句话的问题。 以防万一，徐庆辉必须先处理好和张志成之间的关系。 “今晚去合适吗？”徐庆辉皱眉道。 “不试探一下，你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如果还是不接受，到时候再说嘛。”秦舒淮道。 “好，那晚上我找张工谈谈。”徐庆辉道。 三个小时候后，现场浇筑混凝土，秦舒淮和张志CD到现场盯控，中间也没发生什么事情，灌注过程也很顺畅。 同时，第二颗桩基开钻报验很顺利的通过，张志成便回工班了。 晚上八点半左右，徐庆辉给秦舒淮打来电话，随后，秦舒淮直接在院子停放的车里，找到了徐庆辉。 “秦工，张工一分钱也没有收！”徐庆辉道。 “一分都没要，你送了多少？”秦舒淮问道。 “两千块！”徐庆辉道。 两千块，在九九年已经很多了，毕竟这是一个施工队伍的，如果这个监理管段范围内，还有其他施工队，几个加起来，搞不好就上万了。 当然，桩基施工队一般给的多些，其他施工队一个月最多一千，就已经算很多了。 “给这么多还嫌少？”秦舒淮潜意识的认为，张志成嫌少！ “秦工，我感觉张工和我们遇到的监理有些不一样。”徐庆辉很认真的道。 “哦，怎么不一样？”秦舒淮皱眉，不明白徐庆辉这话什么意思。 这么大把年纪来干天路铁路的现场监理，不是为了钱，来折腾干嘛？ “我给他钱的时候，他还训斥了我一顿，说如果以后再给他送钱，他就不给我报验。”徐庆辉顿了顿，继续道:“从张志成的表情来看，不像假的，他应该是真的不收钱。” 秦舒淮一听，顿时乐了，这监理请他吃饭不吃，送土特产不要，还是第一次见过。 说是监理界的奇葩，也不为过。 “是不是认识时间短的原因，害怕你整他。”秦舒淮想了想道。 这种可能性很大，很多监理一开始施工的时候，都不敢狮子大开口。 熟悉之后，监理才表现出他们的本性。 “不像，秦工，实在不行，我们等几天看看，如果连续几颗桩基，张工都是按照同样要求，没有找事，就说明我说的话是对的。”徐庆辉道。 秦舒淮沉默片刻，如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也许张志成对吃喝和土特产不感兴趣，但是还有其他什么兴趣，这需要对他做进一步的了解，才能知道。 “那先等等吧，到时候不行给他买些茶叶、烟酒之类的，意思意思。”秦舒淮道。 “好。” 接下来几天，秦舒淮几乎每天都叫张志成去报验，说来也奇怪，张志成对一些卡控要点，要求非常严，几次下来，这些卡控要点，施工队做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后面几次报验，基本上都是一次性通过，一点也没难为徐庆辉。 这段时间，秦舒淮也观察了张志成一段时间，发现他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 早晨很早起来在工班外走动，中午习惯午休，晚饭后也会出去走动走动，来工班十天，一次也没出去吃过饭。 反观另外两个工区的年轻监理，三天两头出去潇洒，都是施工队宴请。 “小秦，你们工班有座机吗？”这天，报验完后，徐庆辉送二人到了工班，下车后，张志成问道。 “张工，座机有的，你是想打电话吗？”秦舒淮问道。 “嗯，来这么多天了，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张志成道。 虽然手机越来越多，像张志成这些年纪大的人，还是不会用。 “这个简单，我有手机，你用我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吧。”秦舒淮想都没想，便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张志成道。 “这玩意太高级了，我不会用啊。”张志成有些腼腆道。 秦舒淮一愣，顿时明白了，道:“没事，你把号码给我，我给你拨通，你接听便是了。” “好，好！”张志成神情有些激动，道:“我号码在宿舍，我回去拿。” 陪同张志成回到宿舍，拿出一本破旧的小本子，最终找到一个座机。 秦舒淮给他拨通后，便将手机递给了张志成，自己先退出了宿舍，带上了门。 不到十分钟，门开了，张志成拿着手机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像是圆了什么梦一样。 “小秦谢谢你。”张志成将手机递给秦舒淮。 “张工，你以后要打电话，直接和我说就是了。”秦舒淮笑道。 回到办公室，秦舒淮沉思片刻，觉得张志成这个需求，是一个突破口。 他直接给徐庆辉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徐庆辉去GEM市买台手机，送给张志成。 秦舒淮觉得，张志成这东西应该会接受。 徐庆辉也不含糊，当天晚上，便给秦舒淮送来了，连卡都安装好了。 徐庆辉买的手机像砖头，这种手机也就能打电话发短信，和绝大部分手机一样，唯一好处就是信号比其他手机要好。 秦舒淮直接给张志成送去了，让秦舒淮感到意外的是，张志成的确心动了，却一直在拒绝！ 不管怎样，他就是不收这部手机。 无奈之下，秦舒淮只好说这是自己的另外一部，先给张志成用，不用的时候可以还给自己，张志成才勉强收下。 转眼间，过年后回到工班已经一个来月了，除桩基队伍外，承台、墩身和路基队伍，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场。 这一天，李逸风开着一辆越野车，来到了格尔木后，给秦舒淮打来了电话，询问秦舒淮的位置。 第三十八章 施工队进场 当李逸风开着霸气的越野车，出现在工班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众人都议论纷纷。 虽说九九年小汽车不少，可几十万的越野车，在格尔木这种地方，十分罕见。 更何况，这辆车的牌照还是京城的，一看就是京城的土豪。 就连秦舒淮见到李逸风的时候，也被惊震惊了一把，万万没有想到李逸风如此高调的出现。 “逸风，你怎么开了这么一辆车。”上车后，秦舒淮有些埋怨道。 现在好了，工班很多人看见自己和李逸风有说有笑，最后还上了越野车，鬼知道工班里会传出什么谣言。 不过秦舒淮到不在乎，毕竟很多事情，迟早会被知道。 “舒淮，怎么我这车不行吗？我一路开车到格尔木，可不容易，一般小汽车根本不敢开，路况太差了，怕半路上熄火。”李逸风望了秦舒淮一眼道。 “我的意思是你太高调了，现在好了，工班里都知道我有一个这么有钱的朋友。”秦舒淮无奈道。 如果知道李逸风今天开的是这辆车，秦舒淮肯定不会让他来接自己，大不了让徐庆辉开车送自己去格尔木。 如此大张旗鼓的到来，难免让工班内部的人猜忌和怀疑。 不过秦舒淮也没在意，天路铁路只是他的起点，不可能待的时间很长。 “怎么，难道还怕别人知道你是老秦家子弟？”李逸风白了秦舒淮一眼，继续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住的地方可真不怎么样，太烂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对于李逸风这话，秦舒淮没有反对，工班的条件的确不是很好，尤其这种边远地区，住的又是板房，各种设施不全。 和京城的差距，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干工程哪讲究这么多。”秦舒淮不以为意道。 “呦，这还是我们秦老二说出来的话吗？”李逸风笑道。 “滚蛋，这次过来，施工队伍带来了吗？”秦舒淮不想和他瞎扯，转移话题道。 年前的时候，秦舒淮便找过李逸风组成建筑公司，让他找人来自己所在的工班接工程干。 年后秦舒淮回工班的时候，李逸风的公司已经注册好了，资质也有了，就等找会干活的老板。 如今，秦舒淮回到工班都一个多月了，墩台身队伍也该进场了，秦舒淮才把李逸风叫过来。 “这次带了两个老板过来，其中一个专门干市政的，另外一个也干过铁路工程，等下你和他们见面，以后就他们领着人在这边干活。”李逸风道。 “干过工程就行，他们是跟你干，还是你分包出去？”秦舒淮问道。 李逸风自己没人，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分包出去，就是借着李逸风的资质和关系接工程，自己拿提成后，给其他人干。 比如一方混凝土一百块，李逸风提走三十，剩下的七十给下面的小老板。 至于小老板是不是又分包，完全不用他管，他已经将钱提走了。 这种违法分包的情况，也是工程质量出现问题、偷工减料的最主要原因。 除非李逸风自己有工人，才可能自己干。 “舒淮，你不是说了，让我们自己干？我和那两个老板说好了，他们提供员工给我，帮我干活，他们本身不参与这个工程，只是从他们工人身上，抽部分钱而已。”李逸风道。 “这样的话，管理人员他们也必须得出。”秦舒淮想了想道。 让李逸风去找管理人员管理现场的工人，是相当困难的，毕竟语言和习惯都不同，很难服管。 唯有此前便在一起的带班人员，才能真正把这些进场的农民工带好。 “嗯，都是一整套的人马，这个你放心，我都考虑到了。”李逸风道。 “那就好。” “对了，舒淮，这边关系都找好了吗，我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爸的一个朋友，居然也在这边。”李逸风这时道。 “哦，在建指工作？”秦舒淮一愣道。 原本秦舒淮想亲自找赵宏一趟，把安插施工队的事情解决了，实在不行才找老爸秦国庆。 李逸风这样一说，如果对方真能帮上忙，秦舒淮就不用如此的劳师动众了。 “对，他是建指的一个副指挥长，叫李长乐，年轻当兵的时候，和我爸在一个班。”李逸风道。 对于李长乐这个人，秦舒淮听说过，在建设指挥部，是一个很强势的副指挥长。 他分管征拆这一块，秦舒淮所在的工班，相对来说，征拆项目并不复杂，基本上没什么接触，李长乐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格尔木附近地带。 “李副指挥你今天约了没有？”秦舒淮问道。 秦舒淮和对方不熟，不是说一定约不到，只是约出来也不好开口。 “我已经约好了，等下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再和他谈谈工程这事。”李逸风道。 一个小时左右，越野车驶入GEM市，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最后，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他们都在这，包间已经预定好了，七点半李叔会到。”李逸风道。 见李逸风安排的井井有条，秦舒淮发现，自己和他的差距，在无形中加大。 李逸风接触的人物，少说也是一些大老板，还有一些高管和政界要员，层次比较高，时间长了，李逸风难免会受影响。 而秦舒淮却不同，如今只是一个工班的技术主管，分管的一个工区，每天要做的，更多的是报验和现场超平放线，最高层次不过是和黄可臣这种工班长交流，关键黄可臣的视野都很小，也影响秦舒淮的思想。 即便重生，秦舒淮也觉得，自己与李逸风有很大的差距。 秦舒淮此刻才明白，为什么秦家落寞之后，自己回到京城，即便和李逸风见面，也没法和李逸风交流了，两人的话题，有了很大的不同。 主要还是自己接触的层次不一样，对自己影响很大。 如今，秦家资源还在，他必须转变观念，真正把目标放远。 李逸风定的包厢在五楼，推门进入包厢，却是一套套间，有一大一小包间，小的摆放一套沙发，大的摆放一个圆桌。 圆桌不算大，可以坐十人。 此时，包厢内，四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两个年纪大些，神态有些拘谨，穿着普通，显然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反而另外两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表现的很自然。 见李逸风和秦舒淮推门走了进来，四人连忙起身。 “李少！”四人道。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秦少，我大哥，你们以后就在他工班干活，要好好干，干好了，有秦少在，以后铁路上不愁没活干。”李逸风道。 四人对视一眼， 两个年纪大的不由皱眉，在他们看来，秦舒淮穿着和神态，都很普通，看不出有多牛逼。 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的怠慢，伸手和秦舒淮道:“秦少你好，我叫孔波，以前干过市政工程，以后请多关照。” “我叫孟云，很高兴认识秦少！”另外一个青年人也上前和秦舒淮握手。 被两人称呼为秦少，秦舒淮顿时还有些不习惯，摆手道:“你们别听逸风胡说，以后不要叫我秦少，不行叫我舒淮或者小秦都可以，毕竟我现在还在基层。” 如果在工班里如果孔波和孟云叫自己秦少，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的施工队在工班干活，虽然这是事实，但没必要这么嚣张。 “对，你们以后按正常称呼就可以，我可和你们说好了，我秦哥关系比我还硬，尤其在铁路上，绝对是说一不二！”李逸风重复一句道。 孔波和孟云微微一惊，对于李逸风的关系，他们可是清楚的很，在京城虽然不能说横着走，但也差不多了。 秦舒淮的关系居然比李逸风还硬，关键还穿着这么朴素，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舒淮是京城某家族子弟，下来基层锻炼。 只有这样才说的通，不然的话，有这么大关系，傻子才来基层吃苦。 而且从李逸风和秦舒淮交流的语气来看，秦舒淮的背景，应该不低，不然的话，李逸风会叫秦舒淮大哥？ 李逸风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孔波和孟云，可是领教过。 孔波和孟云心里，瞬间决定，这次肯定要抱住秦舒淮的大腿，把活干好。 “好了，你们别听逸风吹牛逼了，两位老板，以后把活干好，其他什么事都好说。”秦舒淮笑道。 “这个当然。” “先坐吧，等下天路铁路建设指挥部的副指挥长会过来，和大家见个面。”李逸风道。 说完，李逸风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孔波和孟云对视一眼，从他们眼中，都看到了一丝震惊。 不亏是京城出身的，吃顿饭连天路铁路建设指挥部副指挥都出马。 对于天路铁路，他们作为干工程的，可是清楚的很，那可是国家性工程，此前他们接的活，最多到省级，很难插手国家工程。 更不要说铁路行业的工程，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这次是一次打入铁路系统，绝佳的好机会！ 第三十九章 李长乐 认识之后，众人便坐了下来，服务员早已在桌上摆好了水果。 “秦工，这两位是林强和张军，是我和孔老板安排现场的带班人员。”落座后，孟云给秦舒淮介绍道。 孟云和孔波只是李逸风牵线搭桥过来的，给李逸风找来人手，真正干活且长期待在现场，肯定不是他们。 更何况他们对现场施工管理也不懂，没有经验，只能派手下的带班过来，林强和张军便是他们二人的代表。 “秦工好。”两人起身，神情还是有些拘谨。 主要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高档酒店，有些不适应。 “都坐，既然两位老板让你们过来，现场好好干，天路铁路你们也清楚，国家百年工程，不得马虎，必须保证质量和安全，我不希望我介绍进来的人，在质量和安全方面，出现什么问题。”秦舒淮表情严肃道。 秦舒淮此次让李逸风进入铁路施工系统，不止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为了自己未来仕途的提升。 这两只队伍，秦舒淮准备先磨炼他们一段时间，看哪只队伍适合长期培养，到时候秦舒淮会花大心血培养。 对于这只培养出来的队伍，秦舒淮第一步要坐的，就是让他们有一种安全第一，质量至上的意念，这种东西，三两天是无法形成的，必须常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形成。 因此，作为现场带班人员，显得很重要。 “秦工你放心，工班里工班长的话他们可以不听，但你的话，他们必须得听。”孔波保证，面带笑容，显得不太严肃。 秦舒淮很清楚，施工队老板为了能多赚钱，谁还管你百年工程，能偷就偷，能减就减，这基本上成了工程行业的一种通病。 孔波的保证，秦舒淮没有不信，也没有全信，对于施工队老板，秦舒淮都是以一种谨慎的态度对待。 “对对对，我们肯定配合。”林强和张军也点头。 众人聊着天，这时，李逸风开门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女。 只见那少女穿着鲜艳，打扮的很时尚，和李逸风有说有笑的。 “小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京城秦少秦舒淮，之前我和你提起过，舒淮，这是小悦。”李逸风挽着小悦的细腰，很自然道。 小悦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却生着一双媚眼，一头长发，腰细胸大，穿着一双高跟鞋，风尘气有些重。 李逸风自从下海后，身边就不缺美女，各式的都有，关秦舒淮见过的，就有四个，至于没见过的就更多了。 对于李逸风换女友如此勤快，秦舒淮和林嫣然也提过几句，李逸风没放在耳边，在他看来，有钱就是要享受，不然这辈子白活了。 后来，秦舒淮和林嫣然也就没在管了，在他们看来，李逸风喜欢就行，就像秦舒淮到基层工作一样。 建议会提，但对方听不听，那是另外一回事。 小悦望了秦舒淮一眼，看见秦舒淮一身简朴着装，眉头先是微皱，这和她想象中的京城少爷有些区别。 小悦年纪虽然不大，却在京城上流社会游走，有几分眼色，看人也很准。 不过今天看秦舒淮却有些走眼了，她无论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年轻人，和京城秦少有什么联系。 原本以为，秦少只不睡风度翩翩，至少穿着方面，和李逸风差不多才对，如今对比起来，相距甚大。 虽说秦舒淮与她想象中的模样不同，小悦却没有含糊，向前两步，微微点头和秦舒淮打招呼，道:“秦少好。” “你好。”秦舒淮微微点头，算是给小悦打过招呼了。 七点二十左右，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推开，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一头短发，国字脸，一身便装，满脸严肃，给人一种威严感。 “李叔！”李逸风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秦舒淮虽然不然建指副指挥李长乐，看见李逸风这神态，也能猜出走进包厢的是谁。 “逸风，你小子怎么也跑格尔木来了。”李长乐显然和李逸风很熟，挤出一丝笑容道。 “李叔，我这不是没办法，来投靠你了嘛。”李逸风笑着道。 这话也不假，李逸风的确想依靠李长乐关系接工程，这样秦舒淮这边关系就可以不用了。 “投靠我？逸风小子，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李长乐瞪了李逸风一眼。 “对了，李叔，给你介绍几位朋友。”李逸风说完，微微侧身，让秦舒淮等人，显露在李长乐眼中，道:“这位是秦舒淮，和我一个院里长大，现在他是你手下。” “秦家？难道你跑建指来工作了？”李长乐望了秦舒淮一眼，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李逸风刚才已经说了，秦舒淮和他一个院长大，那就表明，秦舒淮也是体制内某个领导的子女。 这种年轻人下放，去一线施工，在李长乐看来是不可能的，但在建设指挥部上班，还是可以理解。 因此，李长乐以为，秦舒淮要到建指上班。 “李指挥你误会了，我现在是下面一个工班的技术人员。”秦舒淮神情自然，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下面工班的技术人员而表现出一丝的不好意思。 “工班干技术？”李长乐微微一愣，道:“你是铁路系统的那个秦家？” 秦舒淮点点头，寓意明了。 “有魄力。”最后，李长乐说出三个字。 面对于孔波和孟云几人，李长乐在得知对方身份后，表情明显严肃许多，话语也变得冷淡。 到是和小悦说话的时候，露出一丝笑容。 显然，李长乐不想和施工队伍，有太多的牵扯。 介绍完后，众人开始落座，李逸风坐主位，两侧分别是李长乐和小悦。 秦舒淮坐在李逸风对面主陪位置。 酒是内供茅台，李逸风从京城带过来的，下海后，李逸风的品味越来越高，要求也越高。 喝酒非茅台和五粮液不喝，最多喝点红酒，其实李逸风酒量不大，就是喜欢喝。 酒过三巡，李逸风开始进入正题。 “李叔，这次来格尔木，目的是想干点工程，你看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李逸风当着众人的面，开门见山道。 其实这里除了李长乐，其他人都知道李逸风是来干工程的，连施工队都带来了，不是干工程是干嘛。 李长乐闻言，脸色有些不情愿，作为建设指挥部副指挥长，介绍一个施工队到工班，的确不难。 关键李长乐这人是出了名的正气，从不干这种事，要不是李逸风是他战友的儿子，自己去京城的时候，和李逸风还很熟，李长乐压根就不会来见他。 此次见李逸风，李长乐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原本以为是和战友的儿子吃顿饭，没想到还有这么会事。 “李叔，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实在有困难的话，我只好让舒淮去找赵宏总了！”李逸风见李长乐笑容收敛，继续道。 “逸风，其实安排工程并不难，关键是我和舒淮工班的工班长不熟，这贸然去找他，给安插施工队，实在不妥。”李长乐解释缘由道。 作为建设指挥部副指挥长，基本上不和工班的工班长接触，最多和各标段的施工指挥部指挥长大交道。 让他一个副指挥长，去给工班的工班长打招呼，的确有些开不了口。 “李指挥，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找下我们标段的李海峰指挥长，再让他给我工班的工班长联系，我觉得比较合适。”秦舒淮这时开口道。 即便是秦舒淮出马找赵宏指挥长，也是准备让赵宏给李海峰打个招呼。 作为建指的副指挥长，要安插一个施工队，也就一个电话的问题，关键在于对方想不想。 作为施工指挥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毕竟这工程给谁干都是干，何不卖建指领导一个面子呢？ “舒淮你有所不知，我分管天路铁路的征拆事宜，二标的征拆工作不多，就算是二标的指挥长李海峰，我接触的也甚少。”李长乐说完，望向李逸风道:“除了二标，我给你安排其他标段的工程，你觉得怎样？” 虽说建指副指挥长和下面的施工指挥部指挥长和副指挥长是一个层次，但并不代表相互之间很熟悉。 在不熟悉的人之间，介绍施工队，是很范忌讳的。 显然，李长乐熟悉的标段当中，没有秦舒淮所在的标段。，他对李海峰并不熟。 “这样啊。”李逸风望向秦舒淮。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长乐出面，还真有些为难。 说实话，此次进入工程领域，主要还是秦舒淮做主，李逸风压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不行这样，李指挥你无需出面，我借你的关系，给我工班长介绍一下队伍入场，你觉得怎样？”秦舒淮想了想道。 黄可臣对秦舒淮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是秦舒淮说，建指领导要安排一个施工队进工班干活，黄可臣十成会答应。 关键在于，没有得到赵宏和李长乐的授权，他不好和黄可臣说这些事。 李长乐沉默片刻后，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不过我可事先说好，如果你们带进的施工队，在施工中出了安全和质量问题，我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这个李指挥你放心，我还想让施工队在天路铁路打出名声呢！”秦舒淮保证道。 第四十章 百日大干 时间迈入四月，天气逐渐变暖，为了加快产值计划，完成工程总公司半年度、年度产值目标，从三月中旬开始，汉武本地的工班，都开启了百日大干动员会。 天路铁路地处偏远，天气变化多端，加上三月份温度较低，不适合大干。 在工程总公司相关领导讨论下，决定给天路铁路二标施工指挥部，推迟一个月大干的指示。 眼看一个月马上过去，施工指挥部和工班，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从现场征拆进地，到物质储备，再到施工队的进场，每一步都在提前准备。 桩基施工队伍，去年的时候便有三家，近期又进了两家，总共五家桩基施工队伍。 承台墩身队伍不多，一共才三家，其中便有李逸风的这家队伍。 当秦舒淮找到黄可臣，给他介绍施工队伍时，秦舒淮刚说出李长乐三个字，黄可臣便满口答应了。 突然插入一只施工队伍，黄可臣需要顶着很大的压力，因为工班的工程量就这么多，此前已经分配完毕。 半途中插入一只队伍，难免要分食其他队伍的蛋糕，这些队伍黄可臣到不怕，主要是忌惮队伍背后的人物，其中的关系，千差万别，太过复杂。 作为半军事化管理的铁路系统，没有一丝底子，想在这个系统内接工程，基本上不可能。 绝大部分施工队，都是走的上层关系，甚至很多施工队伍，完全就是上级领导的亲戚。 即便这样，黄可臣还是从中撕开了一条口子，让李逸风的队伍进场，负责秦舒淮分管的二工区承台、墩身施工。 孟云和孔波在格尔木待了不到一个星期，便走了，留下带班的林强和张军二人，一人带了十五人过来，如果需要，孟云和孔波，还会往这边调人。 应李逸风要求，孟云和孔波此次带来的工人，都是不到三十的年轻人，除了考虑到高原反应对年长者影响大之外，还考虑到他们未来的发展，接受实物的能力。 秦舒淮要做的，是锻炼一批能干的工人，年纪太大，不说接受能力不佳，就连体力也跟不上，不适合培养。 除了留下三十多人外，孟云和孔波，分别弄来一台挖掘机和一些工地必备的工具，同时给林强和张军配备了一辆二手车。 至于驻地，只能在离工地不远处的地方，安扎帐篷。 开工前，秦舒淮专门将林强和张军所有人叫到一起，在简陋的帐篷里，开了一个小会。 “大家随便坐，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舒淮，是工班的技术主管，分管二工区，也就是你们要干的这一区段。”秦舒淮望着一双双淳朴的眼神，咳嗽一声开始讲。 “明天就要开工，我给大家提几点要求，希望大家劳记于心。”秦舒淮道。 不过很明显，秦舒淮的话还没有多少微信，毕竟秦舒淮不给他们发工资，作为一线干活的农民工，通常都不怎么听工班领导的话，林强和张军的话，他们反而更听的进去。 “首先第一点，就是安全，哪怕这个工程不干，大家的人生安全，必须要保证，这件事不能马虎，大家出来干活，赚点钱不容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还等着钱吃饭，所以你们不能出事，遇到危险的事情，不要心存侥幸，要时刻警惕，不能放松。”秦舒淮环视一圈，继续道:“尤其是我们的墩身施工，高达数十米，高空作业必须系安全带，做好防护，这是最基本的，我希望各位大哥顺顺利利的到了这，干完活后，安安全全的回家。” 秦舒淮说的是真心话，不管站在这些工人角度，还是站在秦舒淮的角度，安全问题，都不能忽视。 但是，安全问题往往过程中不注意，等出事了后悔莫及，恨不当初。 如两米以上为高空作业，必须系安全带，很多人便会觉得，这完全就是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两米的位置才多高，摔一跤也不会有什么事，大人从三米跳下来都会没事。 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存在这种侥幸，国家出台的工程安全规范，就是一系列的血的教训总结。 基本上每一条安全规范，都是积累了一条条性命，留下众多鲜血之后，才写入规范，写入规章制度。 “第二，就是必须按照规范给我施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在我分管的管段内干活，会感到压力，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干不了，干不下去，我可以给你们孟老板或孔老板打电话，让他们换人，这一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只是我一个电话的问题，林工和张工应该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秦舒淮道。 要想从施工队中脱颖而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活干好的同时，进度也能上去，与此同时，离规范相差八九不离十，现场文明施工也不错，这几点达到，绝对会被人抢着要。 但是，这种施工队，需要一步步培养，那就要有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对他们进行约束，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便刻入了骨子里，事情便水到渠成。 “我不是威胁你们，只是告诉你们一个事实，我希望通过这个工程，把你们都培养出来，到时候让你们独自负责工地，多拿钱。”秦舒淮接着道:“还有就是你们的工资，想必你们老板都给你们定好了，一个月多少钱，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接下来如果现场各项做的不错的话，我可以让你们老板，每月拿出10%的利润，给你们发奖金，也就是说，你们施工的工程量越多，利润越好，你们拿到手的钱将越多，而不再局限于工资！” 此前这些人还没什么反应，对秦舒淮的表现的很默然，像是根本没在听他讲话。 当秦舒淮说拿出10%作为奖金的时候，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因为这关系到切身利益，各自的收入。 “秦工，你这话说的是真的？”其中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和你们老板什么关系，你们带班的林工和张工最清楚，你们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利。”秦舒淮道。 “大家放心，秦工的话，比老板的话还管用，这个我可以保证。”林强站出来道。 “我也可以保证。”张军道。 秦舒淮和李逸风的关系，两人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更何况他们老板都是跟李逸风干的，秦舒淮的话，就代表李逸风，他们老板的话反而不那么管用。 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工资以后是李逸风发，不再是孟云和孔波。 “当然，奖金会有，也会分出多少，不是每个人都拿这么多，到时候我会按照你们范错误的多少，让你们老板逐级分配奖金。”见众人懵懵懂懂，秦舒淮继续解释道:“比如第一天绑扎的钢筋，间距尺寸不符合要求，我会找绑扎这块钢筋的具体人，然后由林强和张军进行记录，第一次可以原谅，一旦出现第二次这种问题，将被扣分，最终，按照你们总分数，分配奖金。” 秦舒淮当然不能让他们吃大锅饭，不然这事就废了很多事情，就是因为责任没落实到具体人，谁都管，最后反而管不好。 唯有落实到具体某人，当出现问题的时候，直接找这个人，才能避免这种情况，重复出现。 听完秦舒淮的解释，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如此一来，谁干的好干的不好，一眼便能看出来，根本没法糊弄。 “一旦重复范的错误太多，我将电话你们老板，要求换人，既然不听，那我也不留这种人，也没有留他下来的必要了。”秦舒淮道。 秦舒淮今天说的话，其实应该是李逸风或者孟云等人来说的，但是他们都跑了，秦舒淮只好代劳了。 更何况，这些工人，也是自己想培养的成员，不过秦舒淮明白，就这三十来人，还原因不够，他必须培养出第一批，然后让他们去教更多的工人，如此才能壮大施工队伍。 “秦工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做好。”林强见众人都沉默，开口道。 “嗯，对了，明天开工，买些爆竹，热闹热闹，也别太多了。”秦舒淮道。 做工程的开工那天，都有打爆竹的习惯，为的就是希望干活期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已经准备好了，秦工。”张军道。 秦舒淮和众人待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离开了，反正预防针已经先打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秦舒淮也不想多说，一切看施工便知道了。 中午回到办公室，吴愧便找上了秦舒淮。 “小秦，晚上准备一下，你和我们一起去施工指挥部，开一百天大干动员大会，你们每工区都好有技术主管参加。”吴愧道。 去年进场的时候，并没有进行百日大干，这一次，是秦舒淮来到工班第一次开百日大会。 傍晚时分，众人分两车，浩浩荡荡的向格尔木的施工指挥部驶去。 前面那辆车，坐着工班长黄可臣、书记李庆超以及三位副工班长，副工班长张昊担任司机 秦舒淮这辆车，分别是总工程师郭磊、部长吴愧，副部长魏成军、郭彬和技术主管秦舒淮，吴愧担任司机。 前往开会的所有人中，秦舒淮职位最低。 第四十一章 开工 对施工指挥部的记忆，秦舒淮能想起的极少，记忆最深的有两人，一个是施工指挥部指挥长李海峰，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改革合并成铁路三十局后，李海峰担任三十局第一工程公司的总经理。 作为铁路三十局极具魄力的几人之一，第一工程公司在李海峰的带领下，很快超越其他分公司，一跃成为铁路三十局最耀眼的明星。 后来，李海峰调往铁路三十局集团公司，担任总经理助理一职，后提拔为副局长，有望接替下一任铁路三十局局长之位。 另外一人名叫楚云天，为此时施工指挥部的总工程师。 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改革后，楚云天成为秦舒淮的项目经理，对秦舒淮很是重视，但好景不长，楚云天自从干了项目经理之后，便一直很倒霉。 三次因为重大事故被降职，又被提拔，在项目经理这个岗位，徘徊多年，最终无缘分公司副总之位，可以说是楚云天的心病。 工程总公司改革之后，工班变成了项目部，工班长变成了后面的项目经理。 施工指挥部在格尔木中心地带，离建设指挥部不远，之所以安置在这个地方，主要还是考虑到和建设指挥部的沟通方面。 作为标段的施工指挥部，其作用是上承下传的作用，协调业主、设计院和监理站方面的事宜。 同时对施工进度、资金运转情况，有一个很好的分配掌控，不至于让下面的工班乱做一通。 在施工中，往往担任纽带作用。 有了施工指挥部的存在，下面的工班，便可以安稳的干活，最多处理和工班同层次的关系，不至于让一些琐事干扰。 一个小时后，两车驶入施工指挥部的院子，院内已停了许多车，绝大部分都是越野车，小汽车很少，这和工程性质有很大关系。 重生后，秦舒淮还是第一次来到施工指挥部，时间过去太久，印象不深，不过看到眼前建筑物时，还是可以想起一些模糊的东西。 施工指挥部租赁的大楼共六层，一到三层为是办公地方，四五层为居住地方，至于第六层，指挥部并没有租赁。 会议室在三楼，跟着吴愧来到诺达的会议室，中间摆放一张长长的方桌，方桌中间一字型摆放五盆鲜花，鲜花之间插着两面小旗，一面国旗一面党旗。 临近门一侧，两个座位中间，摆放一个写有字迹的牌子，上面写着第几工班，甚至还有架梁工作和搅拌站、三电迁改等工班，并非只有几个站前的工班。 方桌长边后面，是一排排的椅子，靠墙而放，墙壁上一侧挂着施工总平面图，另一侧挂着会议室规章制度牌，摆放很是整齐。 方桌短边，靠近门一侧摆放几盆盆栽，临窗摆放一张桌子，上面摆放这一个个茶杯，另一侧写作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天路铁路二标施工指挥部几个大字。 方桌上方，数盏灯将整个会议室照的通亮。 进门后，秦舒淮没有立即找座位，他准备跟着吴愧等人，他们坐哪他便跟着，反正方桌前的座位是不可能让他坐的。 很明显，每一个工班牌子旁边，只有两张椅子，显然是给工班长和书记预留的，至于其他成员，只能靠边站。 “小秦，我们坐这边。”吴愧看了看，最后在工班后面的椅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秦舒淮立马跟上。 同时，魏成军、郭彬也随之跟了过来坐下，此时，会议室的成员还不多，对面方桌前没摆放牌子的那一排，一个人也没有，显然是施工指挥部的成员就坐的地方。 不到五分钟，越来越多的成员进入会议室，会议室变得热闹起来，吴愧也不时和进来的人打招呼 ，毕竟很多临近工班的成员，相互之间都认识。 会议开始前七分钟，各工班的工班长和书记就坐的差不多了，基本上都到齐了。 施工指挥部的部门成员和一些副指挥长，也来到了会议室。 顿时，整个会议室变得热闹非凡。 秦舒淮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望着在场的众人，一个个的筛选，发现有印象的人不多，很多干完天路铁路后，便不曾见过面。 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楚云天也进来了，和秦舒淮印象中的楚云天一样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楚云天更加年轻，有精神。 这时，施工指挥部工程部开始发材料，只要是方桌前就坐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份材料，至于材料内容，秦舒淮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资料就是大干的材料。 与此同时，指挥部综合部的两个女生，开始给众人端茶，服务很到位。 离开会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指挥长李海峰拿着笔记本，走了进来。 顿时，整个会议室的交谈声，小了许多，显然是因为李海峰的原因。 会议准时开始，由指挥部书记辛长路注册。 第一项内容，便是大干一百天的产值任务，由指挥部总工程师楚云天公布。 对于这些产值任务，依秦舒淮的经验来看，工程总公司下发的产值计划，应该不会很多，但真正落到各工班的产任务，至少要多几百上千万不止。 这种情况，在施工中很常见，因为大干期间的产值任务，通常是指挥部根据公司下达的产值任务，在此基础上，往往会加几百上千万。 这种做法，说白了，就是为了面子，明知道完成不了，分管副指挥长为了表现出各自的激情，硬是在公司产值上面加上不少，最终呈现在指挥长面前。 从楚云天口中公布的材料中，秦舒淮得知，自己工班大干一百天需要完成七千万产值。 如此大的产值压力，工班上下，不脱一身皮，怕是很难完成。 楚云天公布的完产值任务后，再由分管征拆的副指挥长，就征拆问题，进行布局。 面对征拆过程中的重点难点，要各个击破，为现场提供足够的进地。 征拆多少和快慢，和施工的进度及产值，息息相关。 对于这些东西，秦舒淮都没怎么听进去，重点听了一些本工班的征拆进度。 工班所处非居民区，整体来说，征拆进地没什么影响，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第三项，各工班长签责任状。 面对指挥部下达的产值计划，下属各工班必须签订责任状，也算是各工班长向指挥部表明一种态度。 同时，责任状里面，还有奖罚，完成的奖，没完成的罚。 责任状的目的，主要是督导各工班积极努力完成产值任务，有着鞭笞作用。 责任状签完，每一个工班的工班长还要表态发言，对此次指挥部下达的产值任务，是否有信心完成。 在座的都清楚，很多工班的产值任务基本上没法完成，表态发言却要表现出完成的信心和决心。 说白了，这是一种态度问题，秦舒淮对这一切没怎么在意。 在指挥长李海峰讲话前，书记辛长路先说了几句，讲完之后，众人鼓掌欢迎李海峰讲话。 重温这个过程，秦舒淮感到陌生又熟悉，重生前，他就是李海峰这个角色，听到的看到的，都心中有数。 其实他比较喜欢下面的项目部经理等领导班子表现的积极些，哪怕是表面上表现的积极，在他看来，至少态度上是好的。 至于产值任务，秦舒淮重生前喜欢兑现，严格按照责任状来考核，因此，秦舒淮担任指挥长时，让人又敬又怕。 赏罚分明，这是秦舒淮的性格。 听着李海峰发言，秦舒淮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和自己当时一样，其实领导发言没多大水平，干工程的，无非就是围绕这些东西讲讲，关键在于深度和执行力。 整个会议，没有太多的口号，李海峰也指出，一切以产值和质量为结果，拿不出成绩，说的再好也白搭。 会议结束后，众人还没走，黄可臣对身后的吴愧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怎么了黄工班长？”吴愧有些懵逼。 黄可臣指着指挥部发的文件，问道:“这产值任务，是指挥部下的，还是工班自己上报的？” 很明显，百天完成七千来万产值，不是多了，是太多了！ 平原地区也许能完成，关键天路铁路在高原地区，每日工作时间有限，工人的体力消耗太大。 “指挥部要求，每月增加八百万，相当于我们多加了两千五百万产值任务！”吴愧回道。 秦舒淮听到吴愧的话，基本上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既然是指挥部要求，黄可臣也无话可说，只好沉默。 第二天，秦舒淮来到工地时，林强和张军的挖掘机都准备好了，他们两人从50号墩划分，一个向大里程施工，一个向小里程施工。 上午八点三十分整，在爆竹声中，两台挖掘机开始动土，开挖承台基坑。 “林工、张工，你们必须严格按照我说的，开挖基坑按标准放坡，挖出来的土方，打方成堆！”秦舒淮郑重道。 第四十二章 环切法 这些天，除了桩基成孔报验和放线完，秦舒淮一直待在承台工地。 原本以为，林强和张军毕竟是干过工程的人，甚至接触过铁路工程，对现场施工有一定的经验，结果却让秦舒淮大失所望。 首先便是基坑开挖，按照秦舒淮的要求，已经给他放出承台基坑线，方方正正，只需按照放好的基坑线开挖，甚至连坡都可以不放，还没到夏天，土都结成块，完全不用考虑滑坡现象。 因此，放不放坡，对施工影响不大，只需将承台意外的工作面预留出来，工人加固模板的时候，有站的位置就可以。 当然，为了符合方案，秦舒淮还是要求适当放坡，却是没有施工方案中的那么缓而已。 毕竟这施工方案和现场有差距，最终还是依现场实际情况来看，在能不扰动原土层的情况下，尽快完成施工，是最好的办法。 好不容易用两个承台基坑，教会了两个挖掘机司机如何开挖放坡和开挖土方的堆放。 接下来的工作，又让秦舒淮蛋疼了。 林强和张军请来的破桩人员，居然不知道什么叫桩头环切。 在浇筑桩基混凝土的时候，比如桩基的设计标高是50m，在进行混凝土浇筑时，通常会高出设计桩顶标高五十公分到一米。 基坑开完后，需要对桩基设计标高以上部分进行破除，露出新鲜混凝土面，然后通知第三方检测单位检桩。 之所以预留五十公分到一米的桩头，是因为桩基施工中，孔内有沉渣，最终这部分沉渣会积累在桩头上面，如果只浇筑到桩基设计标高，很可能设计标高下方，还有沉渣，这部分因为不是混凝土，导致桩基强度不足，最后要接桩头。 如果多浇筑五十公分到一米，那么沉渣如果只有三十公分，剩下的二十公分以上便是混凝土，破除的时候，桩基设计标高位置，便是混凝土了。 在现有的方案里面，并没有要求桩头破除采用环切法，主要是因为，这个时期的施工，根本没有环切法这种办法，随意破除桩头，会导致桩头破除后高低不齐，甚至有破损严重的情况出现。 采用环切法却不同，他先是在桩基设计标高处，环绕一圈切割一到圆形的缝，然后从上往下破，将桩头钢筋破出来，最终破出的桩基桩头非常的平整，看上去非常美观。 更何况，桩基桩头上面，还要铺设承台下层钢筋网片，一旦桩头破除高低不齐，还得做钢筋支撑，确保承台底层钢筋平整。 “秦工，这个太麻烦了吧。”林强有些不理解。 按理来说，他是来赚钱的，秦舒淮和他老板也是一伙的，应该更松才对，谁曾想到，他比其他工班的管理人员，甚至是现场监理都严。 如此一来，还怎么赚钱？ “麻烦吗？你现在三天破一个墩的桩基，按照环切，最多多半天，这半天时间，可以让你不用焊底层钢筋网片的架子，对你检桩之类的，都有帮助，给你节省的时间，可不是三天两天！”秦舒淮道。 一些破桩太差的施工队，人家第三方检测，压根就不想给你检，甚至故意给你找事，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 “太麻烦了，之前都没这样做过。”张军也道。 “按照我说的办就是了，至于你们老板赚钱不赚钱，不是你们考虑的事情，如果你们不干，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秦舒淮没办法，只要用对方老板来压他们。 “打电话到不用，只是感觉太多此一举了，别的施工队都不这样做。”林强道。 “你们养成习惯，其实也花费不了几个工。”秦舒淮道。 前面两个承台，虽然破出的桩头并不是很完美，可毕竟采用的是环切法，比随意破桩，好看太多了。 第三方桩基检测人员是部长吴愧领来的，秦舒淮这两个承台，已经是工班第四个检桩的承台。 “吴部长，你这两天承台的桩基破的不错。”第三方检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名叫张平，在看见这两个承台破出的桩基后，忍不住称赞。 环切法此前没有使用过，第一次展示出来，的确会让人眼前一亮。 “小秦，你这个怎么弄的，怎么破的这么平整？”吴愧也是不解道。 作为工程部部长，吴愧除了编制方案上报资料等事情外，剩下的事便是处理各方的关系，现场基本上不去，或者说去现场的时间非常少。 “这是环切法破桩，破出来的桩基比较美观。”秦舒淮道。 “环切法？”张平喃喃自语，点头道:“这办法好，就怕切到桩基钢筋。” 张平不愧是长时间和检桩打交道，一眼便看出，环切法这种办法的弊端。 其实环切法的弊端很明显，一些桩基钢筋笼保护层厚度不够，就是包裹钢筋笼的混凝土厚度不足，定然会出现环切过程中，钢筋笼主筋被切断的情况。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最好的办法便是下钢筋笼的时候，确保钢筋笼的保护层厚度足够。 “张工你说到点子上了，所以钢筋笼靠边侧，我都让工人特别小心，千万不能伤到钢筋笼主筋。”秦舒淮道。 整个检桩过程非常顺利，两个承台十六颗桩基，不到两个半小时全部检测完成。 “这边的桩基质量还是可以。”张平走之前留下一句话。 “小秦，安排工人进行承台钢筋绑扎施工。”有了张平这话，吴愧大胆的对秦舒淮道。 对于自己分管的地段，桩基质量如何，秦舒淮心中有数，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至少不会出现三四类桩这种情况。 所谓三四类桩，就是废桩，必须进行补桩处理。 “林工，张工，承台钢筋会绑扎吗？”秦舒淮问道。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秦舒淮对这两个带班的还是不太放心，前面两个承台，哪怕干的慢点，当成练手，秦舒淮也要把现场标准下到位。 “知道，不就按照图纸绑扎嘛。”林强道。 “横平竖直，间距给我卡控准确，是十公分就十公分，十五公分就十五公分，不要给我打马虎眼，这件事你们要盯紧，每一个区域的钢筋谁负责绑扎，桩头钢筋哪些人负责弯曲和绑扎盘条，都定点到个人，到时候哪个出了问题，我找哪个，如果找不出负责人，就拿你们是问。”秦舒淮郑重道。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真枪实弹上场的时候，秦舒淮不会给他一丝的客气。 “放心吧，肯定会弄好的。”张军拍拍胸口道。 “那你们先干活，明天我来看你们干的情况。”秦舒淮道。 第二天一早，秦舒淮处理完事情后，便来到承台现场，看到现场情况，顿时有些火了。 承台底部钢筋，可以说是最容易绑扎的一层钢筋，两边一定位，每十公分用石笔画一根钢筋的位置，方方正正的，绑扎出来应该非常好看。 可现场不是这么干，底层钢筋是绑扎完了，关键间距参差不齐，间距小的六七公分，大的十五六公分，钢筋数量的确不少，看上去却不行。 “全给我拆了，老林、老张，这就是你们绑扎的钢筋？”秦舒淮压住心中的怒火，瞪着眼找到帐篷内的二人道。 “拆，拆了？”林强顿时懵逼了。 张军也是一脸不解，不知道秦舒淮发什么脾气。 “你们自己去看看承台的底层钢筋，到底怎么回事，看的下去不。”秦舒淮怒道。 林强和张军对视一眼，走出帐篷，在看见承台底层钢筋的时候，脸顿时不好看了。 连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 “拆了重新绑，给我用石笔画好间距，一根根给我摆放整齐，老林老张，我可跟你们说好了，以后不按照标准绑扎钢筋，我就让你们拆，墩身钢筋按照规范可能比较困难，多少有些差距，可承台就这么点钢筋都绑扎不好，你们还干什么活。”秦舒淮训斥道。 “拆了！”林强也道，的确他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第一个承台，如果这样干下去，不丢脸才怪。 “还有，四周的钢筋和顶板钢筋，也必须按照这个标准来绑扎，钢筋保护层要均匀，这两个承台干的慢点无所谓，必须要做出一个标准来。”秦舒淮道。 只要养成了这种习惯，以后干起来才能顺手，要不是秦舒淮想把这批人培养成自己的嫡系部队，他才不会花费这么多是心思。 同样是绑扎钢筋，所谓用点心，多花费不了几个时间。 “秦工你放心，我肯定安排做好。”张军道。 “你俩把绑扎这承台底层钢筋的钢筋工给我找来，我自己教他们一遍。”秦舒淮还是不放心，对二人道。 随后，两人把绑扎钢筋的钢筋工叫来，秦舒淮有条不絮的给他们讲解，这钢筋如何划线如何绑扎。 秦舒淮说的通俗易懂，加上都是年轻人，很快便学会了，并承诺一定会做好。 还别说，第二天来现场之后，承台钢筋整改的确不错，误差居然在五毫之内，横平竖直，非常养眼。 就连秦舒淮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秦舒淮才放心，只要有进步，第一次范错还是可以原谅。 “秦工，这承台模板怎么加固啊？”随着承台钢筋绑扎完成，林强找上秦舒淮，询问模板加固问题。 第四十三章 宣传一下 承台模板，通常分为木模和定型钢模，所谓定型钢模，就是尺寸固定。 比如承台尺寸是4.8*10.4米，在模板制作的时候，便会把钢模做成这个大小，只要拼装起来，然后适当加固，便可以浇筑混凝土。 加上钢模变形较小，使用起来方便，唯独笨重一些，移动不太方便，再者就是成本较高。 木模和钢模不同，因为木模买来的尺寸是一定的，后期需要对其进行加工成承台的尺寸。 有些时候，甚至要两块木模拼接在几块，才能满足要求。 而木模的加固，显得很重要，因为木模不像钢模变形小，木模很容易变形，同时不好加固。 通常情况下，木模的加固，除了模板四侧采用钢管支撑外，对立面两侧的模板，需要采用拉筋加固。 在拉筋方面，也很很大的讲究，是采用通长拉筋，还是直接将拉筋焊接到承台钢筋上下层网片上，效果都不一样。 通长拉筋，比如承台长是10.4米，从两侧木模中相对位置钻孔，然后采用通长拉筋穿过这两个孔，在模板外侧固定好。 这种加固的办法比较牢靠，模板不容易变形，弊端就是花费的拉筋比较多，成本较高。 这些拉筋，不是设计内的数量，用的越多，最后工班亏损越多，因此，工班对拉筋的数量，有一定的控制。 除了通长拉筋，剩下一种便是将拉筋穿过模板之后，焊接在上下层的钢筋网片上，固定模板。 这种加固方式能大大的节省拉筋用量，却没有通长拉筋牢固。 两种加固木模的办法，各自有利有弊，完全是看工班如此下交底。 “秦工，我们市政和房建很少用钢筋做拉筋，都是采用拉杆，中间埋设pvc管，这样拉杆可以重复利用，还有些地方根本就不用拉筋。”林强道。 “我之前在铁路上用的是通长拉筋。”张军也发表自己的看法，分享自己的施工经验。 “一个承台通长拉筋要多少？”既然张军用过通长拉筋，秦舒淮便询问一个承台所需的数量。 “一般是五十公分一道，上中下三道设置。”张军道。 听到张军的话，秦舒淮沉默片刻，道:“这样不行，拉筋数量太多，超规定了。” 五十公分一道，如此算下来，一个承台就耗费数吨钢筋，这纯粹的浪费。 “没有这个数量，我加固不了模板。”张军道。 “不行用短的拉筋，穿过模板后，和上下层钢筋网片焊接在一起，就中间这一道，适当加几道通长拉筋。”秦舒淮道。 站在工班的角度，秦舒淮必须为项目部节省材料，减少投入成本。 说着，秦舒淮当场拿着钢筋，到承台上演示了一番。 张军和林强很快便懂了，表示这种办法也可行。 如此一来，模板加固问题，便得到了解决。 “这样监理同意吗？”林强问道。 “怎么不同意了，两侧拉筋要对称，拉在同一根横向或纵向主筋上，以防错开拉坏承台钢筋网片，同时，你们必须嘱咐现场焊接工，在拉筋和主筋焊接的时候，不能烧坏了承台钢筋网片。” 焊接过程中，把钢筋网片或主筋烧出缺口，在规范里面是不允许的，连质检站都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不可小视。 “好的。”林强二人点头。 “对了秦工，钢筋加工厂加工的墩身预埋钢筋，和设计长度相比，长了半米，这个怎么预埋？还有这量我们可不能认。”张军道。 墩身预埋筋，是在承台钢筋绑扎完成后，根据墩身位置，预留墩身四侧保护层后，预埋好墩身钢筋。 墩身钢筋需要深入承台，与承台连接在一起，如此一来，承台和墩身才能连在一起。 对于墩身深入承台的钢筋长度，在图纸上是有设计的，严格按照深入承台的长度，墩身预埋筋才不会长，毕竟这两个墩身高度才四米多，墩身预埋筋不用搭接，一次性便能到墩顶。 “长多少？”秦舒淮问道。 “原本是深入承台一米五，预留五十公分，现在除了墩身外露钢筋外，还多一米九。”张军道。 “那就预埋一米九，不过你可给我算好来，别到时候多预埋了，墩身钢筋不够，等施工墩身的时候，就麻烦了。”秦舒淮道。 有些施工人员看不懂图纸，这种情况又不是没出现过。 “秦工这个你放心，我干了这么多年的施工，钢筋图纸还是能看懂的。”张军保证道。 “既然预埋筋的确不对，那就多预埋四十公分，确保墩身钢筋不会过高。”秦舒淮最后给出解决办法道。 在秦舒淮的指导下，原本三天搞定一个承台，林强等人硬是花费了五天时间才完成所有工序，不过做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非常漂亮。 第二天九点左右，秦舒淮便找到监理张志成。 “张工，今天两个承台要报一下验。”秦舒淮道。 “行，这第一次报验承台，要卡控严格，让施工队养成习惯，以后就好管了。”张志成道。 正如张志成所说，进场的施工队伍，开始就对他严格，一旦养成习惯，便好管了，现场的也不用操心。 一旦前期没管理好，后期再想管，或者整改，不止活干不好，还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秦舒淮发现，张志成和其他监理还真不同，几次送他土特产，一点都没收，就连吃饭也很少去。 但是对工程卡控重点，丝毫没有放过，报验时验的都很认真，从不含糊。 张志成在施工中，真正起到了一个现场监理应有的责任，也执行了一个现场监理履行的义务。 监督现场的同时，还服务现场，这是相当罕见的。 后来秦舒淮才知道，张志成不止在施工单位干过，年长时期还进过设计院，很多大桥图纸的设计，都有参与。 用秦舒淮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干家，值得让人尊敬。 “张工你放心，这两个承台，我亲自安排，到现场你看看便知道了，现场干的怎样。”秦舒淮道。 两人坐着林强开的车，驶向工地。 半路上，张军给秦舒淮打来了电话，说现场有领导检查。 秦舒淮询问是谁，张军也不知道，只知道对方带着绿帽子，这么一说，秦舒淮便清楚了，是监理站相关人员到现场检查了。 “张工，监理站的好像过来了，正在现场检查工地。”挂完电话，秦舒淮对张志成道。 “监理站的来了，你现场整的怎样，没问题吧？”张志成因为没看过现场，心里没底，询问道。 “张工你放心，到现场你就知道了。”秦舒淮很自信道。 很快，两人便到了现场，一下车，秦舒淮便发现，三个带着绿色安全帽的男子，正在查看承台，其中一个还在拍照。 对于这三人，秦舒淮只认识一个，他是监理站的副总监，曾经有过一次交流。 秦舒淮没有在意，张志成心里却是嘎达一下，尤其看见监理站成员拿着照相机在拍照，张志成潜意识认为，这承台干的太差了，监理站留映象资料，到时候好下通知单。 一旦下通知单，因为这块区域是张志成分管的区段，作为现场监理工程师，是有责任的。 “马总监好。”张志成和秦舒淮二人，上前马骁副总监打招呼。 同时，张志成还不忘撇向那个监理站拍照人员，发现承台钢筋绑扎之类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劲，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张工，你辛苦了，我今天巡视了好几个工地，就你分管的工地，现场标准化整理的最好。”马骁夸道。 听马骁这么一说，张志CD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再查看四周，基坑放坡开挖，非常整齐，挖出的土方堆积在两个基坑之间，打方成梯形，运到现场的钢筋还垫起来了，好多还盖住了，现场有条不絮。 同时，承台模板线性非常直顺，钢筋绑扎和墩身钢筋预埋，看上去都很好，不用尺子量，都感觉这间距非常合适。 就连喜欢挑问题的张志成，看到现场这种情况，一时间都找不到什么大毛病。 也难怪马骁副总监夸奖自己，还安排人拍照，搞不好是想给自己宣传。 “马总监，张工分管的工地，在现场管理上面，可没少帮我忙，很多方面都是他提出的建议，不然我也干不到这么好！”秦舒淮这时开口，捧张志成道。 即便知道这不是张志成的功劳，在张志成领导面前，还是要把这些功劳推到他身上，给足他面子。 还别说，张志成其他爱好没有，听秦舒淮这么一说，脸上顿时笑的一朵花似的，很是高兴，像是被人把住了命脉。 “秦工你这哪的话，这还是你们现场干的好。”张志成连忙道，嘴角却溢出笑容。 “这次不管是现场监理还是工班分管人员，的确是尽心尽力，张工，我拍了些照片，明天正好建设指挥部每月例会，到时候各标段都会参加，我把这些照片在会上宣传一下，你不介意吧？”马骁面带微笑的对张志成道。 张志成身形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脸色顿时胀的通红，显然是激动导致的。 第四十四章 建指月度例会 能在建设指挥部月度例会上拿出来的东西，有两种。 一种是做的特别差的地方，建设指挥部月度例会，对这些标段指挥部，将进行处罚，甚至会对某些施工指挥部的领导进行训斥，这罚钱是小，同行面前丢脸是大。 建设指挥部月度例会，能出现在这个会场的，至少要副指挥长、施工指挥部总工程师级别，在整条天路铁路施工单位来讲，也算一个人物了，让这些人在会上挨批评，回来会让下面的工班好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领导不好受，下面的人更加不好受，不然领导气往哪消？ 第二种便是现场做的很好的地方，也会上会，让大家借鉴参考学习，共同进步。 真正要把现场做的标准东西上会，是极其不容易的，建设指挥部这种月度例会，需要足够优秀的东西，才敢拿出来展示，不然拿出来别人做的比你工地还好，这不丢人嘛。 所以，在建设指挥部月度例会上，基本上看不见好的示范点，都是一些做的不到位的地方，点名批评，会上表扬基本上不存在。 马骁敢把这些照片在建指例会上公布出去，就足以证明，这个地方的标准化施工，绝对名列前茅，不能说最好，也相差无几了。 不然马骁也不敢做宣传，毕竟这种东西很容易打脸。 “还要在建指例会上宣传？”张志成有些懵了，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忍不住激动。 这对张志成来说，是一种认可，一种肯定！ 就连站在一旁的秦舒淮，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对于建指月度例会，他比张志成更加清楚在建指月度例会宣传这些照片，意味着什么。 他甚至能确定，自己施工指挥部的指挥长李海峰，都未曾在建指月度例会中，获得建指相关人员的肯定。 这实在是太难了！ 一旦得到建指领导的肯定，秦舒淮分管的这个工地，定然会出名，到时候建指很可能把这个地方作为示范点，让其他标段的成员，前来参观学习。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嗯，好的东西就要宣传，不过你这墩台身施工的太少，还要再开挖几个墩，然后浇筑几个承台混凝土，到时候现场有桩头破除的、承台钢筋绑扎的、成型的实体，更加有说服力，不过这实体质量是关键，可要把控好。”马骁道。 钢筋也好，桩头也罢，干的再好，这些东西都要被混凝土掩盖，最终都看不见，最后看到的实体还是混凝土，混凝土浇筑的好坏，就决定这道工序的成果。 因此，浇筑好混凝土，才是最为关键的一。 有些施工队伍承台钢筋乱糟糟，成型的承台混凝土却很漂亮，只要承台钢筋没被发现，那就会得到领导的肯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马总放心，我肯定会盯控好，不让马总你失望。”张志成保证道。 马骁停留片刻后，便带着另外两人离开了现场，前往下一处工地视察。 马骁走后，张志成红光满面，对秦舒淮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张工，今天就报这两个承台。”秦舒淮道。 “嗯，这钢筋和标准化施工的确做的不错，这最后一步混凝土浇筑，秦工你不可松懈，要亲自盯现场，到时候我和你一道来现场盯控。”被马骁副总监这么一说，张志成顿时重视起来，原本监理员做的工作，他自己亲自来做。 “这个没问题。”秦舒淮点头道。 “还有，模板线形一定要控制好，模板加固让施工队在浇筑前，仔细检查一遍，别出现什么遗漏的地方。”张志成又吩咐道。 张志成基本上事无巨细，都安排的很妥当，让秦舒淮都佩服的很，谁要是说，张志成没干过工程，秦舒淮第一个反对。 有了马骁这一插曲，两个承台的报验异常顺利，基本上没挑什么毛病，其实也没多少毛病可挑，秦舒淮把工作安排到连保护层厚度都和设计差不多，误差在一公分以内。 送走张志成后，秦舒淮在现场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张工，浇筑混凝土的时候，标高给打低三公分。”秦舒淮道。 “打低三公分？”张军不解。 “嗯，你这个是直墩，如果浇筑到设计高程，到时候浇筑完墩身混凝土，模板根本拆不下来。”秦舒淮解释道。 直墩，指的是墩身没有坡度，称之为直墩，主要出现在直线地段。 曲线地段，墩身一般会出现坡度，比如1:50、1:40之类的坡比。 因为墩身托盘顶下部，有一个九十度台，一旦承台浇筑到设计标高，相当于把墩身模板挤死了，墩身模板拆除的时候，是否困难。 秦舒淮之所以留出来三公分，为的就是墩身立模的时候，下垫三公分的东西，等墩身浇筑完成后，拆模时只需将这三公分的下垫物取出，整套墩身模板便往下落，有利于墩身模板的拆除。 “好。”张军想了想回道，他虽然不太明白秦舒淮的意思，心里总觉得，听秦舒淮的话没错。 下午秦舒淮要来混凝土，和张志成亲自在现场盯控，浇筑过程一切顺利，没出现什么意外。 于是，承台第一次浇筑，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 三天后下午两点，格尔木建设指挥部三楼大型会议室。 每月建指月度例会，如期在这里召开。 建指指挥长赵宏、书记薛棋、副指挥长李长乐等领导，还有各部门负责人一一参会。 一标至八标各指挥部指挥长、书记、副指挥长、总工程师、安全总监，都一一到齐。 同时还有监理站的总监和副总监，都来到会场。 每月的建指月度例会，都是一次大集合。 在月度例会上，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叙说存在的问题，需要解决的问题，都可以在会上提出。 话虽这样说，真正如实提出的人员，极少。 同时，建指还会将每月的检查情况，在会上通报，毫不留情面。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点名批评，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海峰带着施工指挥部副指挥长和总工程师楚云天等人，来到会场，坐在了指定位置上。 “最近建指去工地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吧？”李海峰对身边的副指挥徐明道。 李海峰不止是天路铁路的指挥长，在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还挂职副总一职，在天路铁路待的时间并不多。 再者，到了他这个层次，对现场基本上放手了，一季度难下一次工地，除非陪同检查。 对于现场的工作，没怎么关注。 不过建指月度例会，还是要按时参加，这是态度问题。 “李指挥你放心，这个月绝对没问题。”徐明道。 上个月二标因为一些小问题，被建指安质部点名批评，让李海峰很尴尬。 如果连续两个月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管理存在问题了。 “嗯。”李海峰点头。 很快，会议开始，如同上月月度例会一样，先是建指各部门负责人讲话，这个月存的问题也晒出来了。 随后便是建指各副指挥长，就自己分管区域，存在的问题进行解释。 第三项便是各施工指挥部指挥长简短发言，说主要问题。 紧接着，便是监理站各副总监，就最近一月发生的问题，进行发言。 终于，轮到了副总监马骁。 “这个月我把一标到四标工地都转了一圈，我不得不说下二标。”马骁说着，道:“先给各位领导和同行发一些资料，大家先看看。” 马骁说着，让建指综合部人员开始发放他打印好的材料。 听到二标两个字，包括李海峰在内的所有二标成员，都竖起了耳朵。 “不是说这个月没问题吗？”李海峰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撇了一眼徐明道。 徐明感觉额头直冒汗，关键他也不知道副总监马骁要说什么问题啊。 不过以马骁的性格，估计没什么好事，不然也不会上会。 想到这，徐明顿时感觉头大，这都哪跟哪，上个月挨批了，搞不好这个月还是要挨批评。 他自己挨批评没事，连带李海峰挨批评，这事可不小，刚才他还保证没事。 这才不到两小时，就啪啪啪的自己打自己脸了。 “李指挥，这个……我也没听说马总监检查出了什么问题。”徐明感觉自己很冤枉，事实上他的确不清楚。 通常情况下，监理站检查出问题，都会下整改通知单，或给施工指挥部分管副指挥打电话沟通解决。 没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把问题摆到建指例会上来，不沟通便上会，不止得罪人，还让人忌讳。 在场的众人听到马骁提及二标两字，纷纷将目光望向李海峰这边，就连建指指挥长赵宏都看了这边一眼。 显然，在坐的一致认为，二标肯定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不然马骁绝对不会把问题上会。 当马骁的资料发到在座建指领导和在座指挥长手中时，所有人都蒙圈了。 因为这些资料没有一个字，都是一张张照片。 嗯，照片很好看，现场很美观！ 第四十五章 参观学习 会场内，原本不少人准备看二标李海峰等人的笑话，可拿到马骁给的资料后，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马骁在卖什么药。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向马骁聚集，希望听他解释。 就连李海峰也一脸疑惑，这些图片拍的很好，给他第一感觉是舒服，不管是钢筋间距还是土方堆放，又或者说基坑开挖钢筋现场摆放，都很到位。 他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工程，还是第一次感觉，原来杂乱无章的现场，也可以收拾的这么整洁漂亮。 见众人拿到了自己打印的资料，马骁继续道:“大家手里的这些照片，是我在二标现场拍摄的，以大家多年的施工经验来看，这样的现场文明施工怎么样？” “很不错，我下工地不多，却从未看到这么规范的工地。”首先发言的是建指指挥长赵宏。 赵宏从铁道部空降到这个位置，对现场了解不多，可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现场整的好不好，用眼睛便能看出。 这些照片给人第一感觉就是舒服，非常的舒心。 听到赵宏的话，李海峰原本黑着的脸，舒展开来，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马骁此次提及的二标，也许不是坏事，李海峰心里想着。 可二标现场真有如此标准的施工工地？李海峰还存在怀疑。 “我觉得值得推广！”监理站总监也发话。 建指和监理站老大同时发言，对这些照片给予了肯定。 “两位领导说的没错，我之所以把这些照片拍摄下来，就是想问在座的各位，照片中的规范施工，是否可以参考学习，再加以推广。”马骁道。 李海峰这一刻，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马骁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这次不是找二标的事情。 而是要给二标做宣传，这在每月的建指月度例会上，还是首次。 “知道是哪个工班的照片吗？”李海峰整了整情绪，低声问身边的副指挥长徐明道。 “李指挥，这个照片……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在那个工地。”徐明有些尴尬道。 作为分管现场的副指挥长，居然不知道副总监拿出的照片是哪个工班的，自己都感觉工作做的很不到位。 这主要是因为，马骁做的工作太保密了，都没提前透露。 “徐指挥，你这工作还得加强落实。”李海峰说了一句，便没有在开口。 这时，马骁已经就这些照片，开始讲话。 “大家拿到这张照片，对，就是基坑桩头的照片，这样的破桩工艺，破出的桩头，是不是很美观。”马骁拿着一张照片对众人道。 “是不是切割了？”有指挥长问道。 “应该是经过切割，不然桩头不可能这么平整，比起常规破桩，这种切割的办法的确要好很多。”又一位指挥长道。 这些指挥长，都是从一线干上来的，有着丰富的施工经验。 “这办法是现场一个叫秦舒淮的技术人员提出的，现场技术说，这种破桩的办法，叫环切法，先在桩基标高位置切一圈，如果破桩，就能形成这个样子。”马骁道。 “环切法？这名字表达的很到位。”有指挥长道。 “大家集思广益，既然马副总监提了这个问题，觉得这种环切法办法是否值得推广。”赵宏道。 听到秦舒淮三个字，赵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秦舒淮能提出这种办法，还是出乎赵宏的意料。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月度例会，居然讨论起这个问题了。 “不过我有个疑问，这种办法会不会切割到桩基主筋。”终于，有副指挥长提出疑问。 这个问题，不得不重视。 “只要保证桩基保护层厚度，是完全没问题的。”马骁接着道:“这个问题，现场的小秦也说过这个问题，他说施工过程中，完全可以避免。” “秦舒淮你们有熟悉的吗？”李海峰低声对身边两人道。 徐明摇头，楚云天也懵逼，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怎么，不记得去年黄可臣去BJ跑变更，提到的那个小伙子了？”李海峰微笑道。 经李海峰这么一提起，徐明和楚云天恍然大悟，楚云天惊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就是想不起哪里听过。” “这小伙子有想法。”徐明赞道。 “回去见见他，看看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李海峰开玩笑道。 最终，赵宏拍板，先组织所有标段，去二标参观学习，然后将环切法和现场标准化施工的办法推广出去，合适的话，在一标到八标一起执行。 ………………………………………………………………… 众人在建指开月度例会，秦舒淮却扎根现场，开始琢磨墩身脚手架如何搭设。 普通的碗扣式脚手架，租赁费比较便宜，在施工过程中，真正要做到标准化，比较困难，毕竟脚手架的步距、横距不好控制，全在工人。 另外一种脚手架是盘扣式，这种脚手架横距、步距都是固定死的，连爬梯都是一整套的，安装起来非常快捷方便。 唯一缺点便是，盘扣式脚手架租赁费贵。 “秦工，真要用盘扣式脚手架，要不要给孟总汇报一下？”林强有些心虚，因为这相当于增加了投入。 “汇报什么，按照我说的办就是了，我给李逸风打个电话便是了。”秦舒淮摆摆手阻止道。 “那就全部租盘扣式脚手架了？”张军道。 “都用这种。”秦舒淮做主，随后又道:“承台施工就按照这个规范，谁不按要求办，到时候便处罚谁，至于墩身施工，前期慢点无所谓，要先做出一个标准来，然后按照这种办法实施，不可放松。” 现场标准化如此严格，要不是这种施工队和秦舒淮有关系，根本不可能这样实行，毕竟施工队要考虑成本。 像秦舒淮这样施工，投入更大，但效果也很明显。 “黄工班长，一个星期后，建指将组织各标段，对你分管的墩台身，进行参观学习。”建指月度例会后，徐明亲自给黄可臣打来电话。 “参……参观学习？”黄可臣顿时懵逼了，怎么突然来自己施工管段参观学习啊。 关键他现场也没拿的手的工地，黄可臣都不清楚，建指组织来自己工班学习，到底学习什么东西。 “对啊，怎么，你现场墩台身干的这么好你不知道？今天马骁副总监，在建指月度例会上，亲自表扬你工班的墩台身施工，赵宏指挥长更是亲自宣布，要让大家去你工班参观学习经验，并将切实可行的经验推广。”徐明面带微笑道。 建指月度例会，从未施工指挥部获得夸奖，批评却很常见，二标这一次完全就是特例。 可以说，黄可臣这个工班，给李海峰等人长脸了，夸奖几句，也是应该的嘛。 被徐明这么一顿夸，黄可臣也稀里糊涂的，他甚至怀疑，徐明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因为这段时间他没怎么下工地，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干好，什么地方干的不好。 “徐指挥，我这里哪段要作为参观地段？”黄可臣询问道。 “哪一段你不知道？就那个叫秦舒淮分管的那段墩台身，今天在建指月度例会上，被建指和监理站表扬了。”徐明道。 有了徐明这句话，黄可臣才真正确定，的确是自己工班施工的工地，建指要组织前来参观学习。 尤其秦舒淮三个字，黄可臣认为不会有假，更何况已经上会了的事情。 然而，让黄可臣想不明白，秦舒淮这个工地，到底有什么值得参观学习的地方？ 近期他和书记在推进进地，分管二工区的副工班长也回家休班了，现场基本上都是秦舒淮负责，这段时间也没过问，现场干的怎么样了。 难不成现场干的很好？黄可臣寻思着。 “这段时间，你好好安排一下，一定要对这次参观学习重视起来，现场文明施工、各道工序都做好，别到时候出乱子。”徐明道。 “徐指挥你放心，我肯定会安排好。”黄可臣承诺道。 挂断电话后，黄可臣叫上司机，直奔秦舒淮分管的工地，他到要看看现场管理到底多好，值得让建指组织各标段前来学习参观。 当黄可臣来到现场的时候，也被眼前一幕惊到了。 便道、基坑开挖、土方堆积、钢筋下垫上盖、垫层、桩基桩头破除预留、桩基钢筋弯曲、模板支立、混凝土浇筑……这一项项的施工，现场做的都很到位。 “黄工班长来了。”这时，秦舒淮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林强和张军。 “这是你安排的现场施工？”黄可臣露出惊讶的神色道。 因为分管这段的副工班长已经休班了，这段时间都是秦舒淮在管现场。 “是啊，怎么啦黄工班长，有什么问题吗？”秦舒淮疑惑道。 “建指组织各标段来你这参观学习这事，你听说了没有。”黄可臣道。 秦舒淮一听，显示一愣，露出惊讶之色，随即便释然了。 第四十六章 讲解 秦舒淮想起几天前，监理站副总监马骁来现场视察工作时，偶然间和自己提的一句话，说要给工地做做宣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当时秦舒淮还以为，马骁是随便说说，并没有在意。 “工班长，我没听说参观工地这件事。”秦舒淮如实道。 “参观学习就在下周一，小秦，你好好干，这段时间你管的不错，要保持下去，这几天我会安排人和你一起进一步搞好现场，迎接建指的组织的参观学习。”黄可臣欣慰道。 看来提拔秦舒淮是对的，黄可臣甚至有一种立马提拔秦舒淮干副工班长的冲动，不过秦舒淮的资历在那里摆着，提拔太快，容易让别人说闲话。 经过这事后，秦舒淮的地位应该是越来越稳了，黄可臣想着，如何给他宣传宣传，为下一步提拔做准备。 “工班长放心，我肯定会尽力，但是建指来参观，这墩身还干吗？”秦舒淮询问道。 一般有建指组织各标段人员检查参观工地，该工地都会停工整顿，也不会再往前干。 “必须抢出这两个墩身，到时候有实体，更有说服力。”黄可臣道。 其实这话也是副指挥长徐明和他说的，现场不能停工，哪怕参观那天，也不能特意停工，按照平时施工便可以。 这个难度可以说对现场来说，难度比较大，谁都不知道，参观过程中，工人是不是会范什么错误。 黄可臣都这样说了，秦舒淮心里便有底了，知道该怎么办。 “好！”秦舒淮道。 黄可臣在工地转了转，道:“这个施工队的脚手架不错，连爬梯都是配套的，再也不用担心步距不足。” “黄工班长，这爬梯租赁价格高，当然要达到更好的效果。”林强道。 要不是秦舒淮要求，林强他们肯定不会租赁这种脚手架。 参观时间已经定在下周一，还有六天时间，黄可臣亲自带队，整理一些细部位置，争取做的更好。 秦舒淮的精力主要放在墩身施工上面，钢筋绑扎完后，模板如何支立和加固，都是秦舒淮控制的要点。 尤其是模板加固，直接关系到安全，不可马虎，秦舒淮都一一教现场，毕竟他们是第一次施工铁路的墩身，很多方面都想别不到。 第二天，墩身混凝土便开始浇筑，报检什么都都很顺利，现场监理张志成基本上没找什么问题，因为干的的确不错。 墩身浇筑，关系到混凝土实体质量，秦舒淮要求工人从墩顶托盘下到墩底去振捣，确保混凝土密实，外观不会出现流沙和蜂窝麻面现象。 在浇筑完三天后，墩身模板拆除，混凝土表面颜色统一，基本上没什么色差，因为秦舒淮要求承台低三公分，墩身模板没有卡死，拆起来非常顺利。 检查前两天，除了现在正常施工外，在黄可臣的带领下，对现场做最后的整理。 同时，两个墩身被土工布包裹，按照秦舒淮的建议，墩顶摆放两个大水桶，水桶里装满水，用两根管子环绕墩顶一圈，源源不断的往下流水，确保墩身始终保持湿润。 这种办法，完全就是秦舒淮前世根据自己的施工经验所学，重生后加以利用这些办法，效果很不错。 不过黄可臣对这些细节问题，都没怎么在意。 周一，晴。 上午九点，建指将带领天路铁路一标到八标相关负责人，前来参观学习。 黄可臣在前一天晚上，已经让综合部传达各部门，第二天不点名，七点半准时在工班门口集合。 为了此次建指组织的参观学习，工班其他工区都停工，工班绝大部分人，都来到秦舒淮分管的工地，负责现场的接待工作。 秦舒淮已经提前一步来到现场，对林强和张军安排工作。 其实现场工人都按部就班的干活，没有因为此次参观而停工。 当工班大部分人到场的时候，秦舒淮已经把现场安排的差不多了。 看见现场收拾的整整齐齐，各方面看上去都很美观，连工班的其他员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工班的大多数人，在一周前，便听说建指要组织各标段负责人来秦舒淮分管的区域参观学习。 那个时候，工班其他工区的员工，都没怎么在意，认为秦舒淮只是运气好而已，被建指选中了，作为参观地。 在他们看来，秦舒淮分管的工地，和他们分管的工地相差不了多少，最多整洁一些而已，好不了多少。 当他们来到现场，看见眼前这一幕时，彻底被镇住了，很多人意识到，自己分管的工地，和秦舒淮分管的工地，存在不小的差距。 顿时，对建指将这个地方选为参观学习工地，算是情有可原。 和秦舒淮这块工地想必，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是一处不如这里，而是处处都不如。 关一个基坑开挖，这个工地的情况，都要比其他工区好一大截，更不要说其他方面。 众人见秦舒淮在现场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少员工心里，难免觉得自己和对方存在差距。 整个现场，除了黄可臣和秦舒淮来回走动安排事情外，其他员工成了看戏的，根本茬不上手。 一些原本对秦舒淮有意见的员工，此时也不敢再说秦舒淮的坏话。 八点四十左右，在施工指挥部指挥长李海峰的带领下，来到现场。 此次黄可臣的工班，可谓是给李海峰赚足了面子。 经此一次，二标的名气将彻底打开，在天路铁路都会出名，这对李海峰仕途来说，帮助是巨大的。 “你就是秦舒淮？”李海峰望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帅小伙，微笑着道。 由于长期待在工地，秦舒淮肤色成了古铜色，一口白牙很耀眼。 “是的，李指挥，我就是秦舒淮。”秦舒淮面不改色，不卑不亢道。 “小伙子不错，有想法且付出与行动，有发展，这次我可是沾了你的面子，让我们汉武铁路局在天路铁路也算是留下了名声。”李海峰半开玩笑道。 “李指挥，这都是黄工班长等领导指导有方。”面对李海峰的夸奖，秦舒淮谦虚道。 众人聊了一会，越来越多其他标段的指挥部负责人和工班负责人，纷纷来到现场，看到现场标准化施工时，都忍不住赞叹。 八点五十五左右，一列车队从远处便道驶来，很快便到了现场。 派头一辆越野车，是二标施工指挥部徐明的座驾，后面分别是建指指挥长赵宏等人的座驾，随后便是监理站和其他标段负责人的座驾。 整个工地，到处都是越野车，好在秦舒淮提前准备了一块空地，便于停车，不然的话，整个便道都会堵塞。 黄可臣看见这个状况，心里忍不住夸奖秦舒淮一顿，要不是他提前准备，关现场停车，都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李指挥，让现场负责人出来给我们上上课。”建指指挥长赵宏提议道。 这种大型的参观学习，必须要有人讲解，才能更快的理解现场情况。 李海峰望向黄可臣，发现黄可臣一脸懵逼，因为现场的很多事情，黄可臣都不懂，加上二工区现场副工班长没回来，就剩下秦舒淮一人。 黄可臣将目光投向秦舒淮，这个时候，他只能求助于秦舒淮了。 原本这种讲解都是工班长出马，奈何黄可臣对现场很多工序施工，都不太了解，只能求助于秦舒淮。 秦舒淮像是早有预料，神情很淡定，站出身来道:“赵指挥，就让我来给大家讲解一番吧。” 虽然秦舒淮和赵宏认识，并且还算熟悉，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赵宏也不好和秦舒淮说太多话。 只是刚才下车时，对秦舒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嗯，小秦你来讲解吧。”赵宏微笑道。 对于秦舒淮的家庭背景，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赵宏清楚，秦舒淮现在虽然现在还只是一名工班技术人员，级别和自己相差太多，却丝毫没有看轻秦舒淮，反而非常重视。 秦舒淮和赵宏等人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大群标段指挥长、副指挥长之类的人物。 再后面，便是各标段工班的工班长门，就连黄可臣，也只能靠后站，没有资格上前。 秦舒淮先是将赵宏等人带到基坑处，从最开始的基坑开挖开始讲起。 讲解过程中，秦舒淮甚至还涉及到现场施工管理。 比如两个基坑开挖，两个基坑开挖的图堆积在两个基坑中间，不能分散堆放，目的就是为了施工墩身时，吊车和泵车有地方支立。 对于桩基桩头的环切，秦舒淮讲解的比较详细，加上现场正好有工人在进行桩头环切，在场的众人一看便知道这道施工工序。 一道道程序下来，秦舒淮面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意识到，眼前这些人都是大领导。 讲解过程中，不时有指挥长开口询问一些问题，秦舒淮都一一为众人解答，回答的结果绝大部分人都满意、认同。 远处，工班内的成员望着被最多大领导包围的秦舒淮，各自的心情很是复杂。 “整个天路铁路，恐怕没有哪个工点，如此重视混凝土养护工作。”听完秦舒淮讲解养护原理和现场实际情况，赵宏道。 第四十七章 圆满 参观学习过程，全程都是秦舒淮在讲解，这在当时，是相当罕见的，通常情况下，作为这种建指组织的参观学习，一般由工班的工班长或分管工地的副工班长作为讲解员。 毕竟他们对工地的熟悉程度，远高于他人，再者，其他人的级别也不够，遇到赵宏等这些大领导，能不能说的出话，还是一个问题。 就算能正常交谈，思维是否紧密，解释是否清楚，都必须考虑到，这不止考验一个人都现场实际情况掌握如何，更体现一个人综合的素养。 望着人群中谈笑自如，不时还回答各个标段领导问题的秦舒淮，连黄可臣也感到很惊讶。 秦舒淮表现出来的实力，远在他预料之外。 以一人之力，应付众多大领导，还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关这一点，连黄可臣都做不到。 “不亏是京城出来的，见识就是不一般。”黄可臣心里感叹道。 唯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才能如秦舒淮这般淡定自如。 叶萌春站在远处，心情很是复杂，眼中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这可是建指指挥长和各标段施工指挥部领导们，秦舒淮都应付自如，如果让他去解释，叶萌春肯定自己没这么厉害。 尤其在一些问题上，秦舒淮根本不是附和这些领导们，而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和不同见解，不因对方职位高低，而认同他们的想法，实属不易。 不过，对于现场的标准化施工，叶萌春不得不佩服，自己工地任何一项，和秦舒淮分管的这个工地想必，都相差甚远。 就连魏成军等副部长，望向秦舒淮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秦始皇此前提拔为技术主管，并没有让他们在意，在他们看来，技术主管和副部长，还有一定的差距，往后就算提拔成副部长，对于竞争工程部部长一职，没多大威胁。 可现在不太一样了，经过今天这事后，秦舒淮在工班领导眼中的地位，甚至在指挥部领导眼中，秦舒淮的地位都不会低。 下次提拔时，大家会第一时间想到秦舒淮，跨越副部长一职，直接晋升工程部长，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唯独郭磊和吴愧面色平静，尤其是吴愧，看着自己的徒弟如此有出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至于郭磊，对于秦舒淮的实力早已清楚，就算秦舒淮明天干施工指挥部指挥长，郭磊也不会感到任何的惊讶。 在他看来，秦舒淮现有的职位还是太低，也没把自己，和秦舒淮在同一层次上对比。 他很清楚，秦舒淮未来的成就，肯定在他之上。 “小秦现在是怎么职位，毕业几年了。”李海峰扭头，低声对站在旁边的黄可臣道。 “李指挥，小秦刚毕业半年多，上个月刚提拔为技术主管。”黄可臣如实道。 “才半年？”李海峰露出惊讶之色。 “对的。” 李海峰望了一眼人群中的秦舒淮，道:“他家里什么关系，你知情吗？” “小秦是京城人，家里在铁路上关系好像不一般，李指挥你还记得马家河连续梁的变更审批吗？”黄可臣道。 马家河连续梁变更设计，可以说是二标最大的一个变更，将给公司带来数白万的利润。 对于此时，李海峰曾夸奖了一番黄可臣，甚至还把黄可臣这一业绩，上报了公司。 “不会是……”李海峰皱眉迟疑道。 “我和郭磊跑了好几趟京城，都没跑下来，设计院压根不变更连续梁，去年年底，小秦和我们一道前去，这事才办妥的。”黄可臣道。 黄可臣原本不想这个时候把这事说出来，主要还是考虑到他自身的业绩，现在明显压不住，秦舒淮这次一捣鼓，搞不好很多领导都关注他了，很多事情想瞒都瞒不住。 “他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李海峰有些吃惊。 李海峰虽然身为施工指挥部指挥长，在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还是副总，到了设计总院，他还是没辙，甚至连一个副处级干部，都未必能见到。 “嗯，我们只是在设计总院见了一位领导，第二天桥梁专业工程师便亲自给郭磊打电话，要求他见面，并提供马家河的相关资料。”黄可臣解释道。 “我知道了。”见有人将目光看向这边，李海峰点点头，低声道:“这么能干的年轻人，要好好培养。” 不远处，秦舒淮依旧在为赵宏等人讲解，差不多解决尾声了。 “小伙子，你别现在是什么职位了？”一个施工指挥部指挥长问道。 秦舒淮神情一愣，正色道:“技术主管。” 说话间，并没有因为自己职位低，而感到不好意思。 “这样吧，你来我们三标，我让你干副工班长，你觉得怎样？”那中年男子笑道。 “老彭，你这是要挖李指挥的墙角啊。”赵宏笑道。 “哈哈哈哈……” 众人笑了起来。 “这么能干的年轻人，哪个工程总公司不想要，我觉得让他干副工班长，完全没有问题，现在很多工班长，恐怕都没小伙子的管理水平。”三标彭指挥理直气壮道。 对于彭指挥这话，在场的不少人都很赞同，尤其对现场管理、标准化施工，不要说普通工班长，就连一些老牌工班长，也不一定有秦舒淮这么在行。 在九九年，铁路系统内的工程施工，对标准化施工才刚刚起步阶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视这一块。 “彭指挥，你这就不地道了。”李海峰正好听到彭指挥的话，连忙道。 “李指挥，我怎么就不地道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很正常的事情。”彭指挥道。 见李海峰面露尴尬，秦舒淮连忙道:“多谢彭指挥赏识，不过个人能力有限，我觉得现在的岗位，就很适合我现在的能力。” 秦舒淮这么一说，李海峰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小伙子先别急着拒绝，如果在二标混的不好，随时来找我，我叫彭彪！”彭彪伸手阻止秦舒淮道。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到是很开心，对于今天的参观学习，赵宏显得很高兴。 等秦舒淮讲解完毕，众人自觉的站好，听从赵宏讲话。 赵宏望着众人，开口道:“今天这次参观学习，我觉得很有必要，小伙子讲解的也非常到位，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让我们学到了不少知识和经验。” “天路铁路，是国家性重点铁路工程，建成后更是国家的一张名片，建设过程中，如何掌控好安全和质量，同时，又能体现天路铁路的特色，我觉得很重要。”赵宏继续道:“标准化施工，最近几年才提出，我觉得在天路铁路中便大面积的开展，很有必要。” 赵宏一开口，便对秦舒淮今天的讲解，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其实秦舒淮很清楚，赵宏组织这次参观学习也好，自己讲解过程中，有意无意的对自己夸奖也罢，除了这个地方的标准化施工的确做的不错外，最主要还是因为赵宏想帮秦舒淮。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知道秦舒淮身份的人，不超过三个，如今秦舒淮还处于潜伏阶段，这个时候对他施与小恩，未来的回报，很可能是巨大的。 更何况，这样做还可以交好秦家，对于赵宏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不去做？ 赵宏足足说了近十分钟，虽是一些长篇大论，却很实际。 “最后，小秦回去之后，把今天参观学习的内容，做成一本小册子，把你这个编辑人的名字写上，到时候我让建指统一下发到各标段，各标段最后再下发到各工班和作业队，往后的现场标准化施工，桥梁地段，就按照这个模式，只有路基、涵洞和隧道施工，以后在慢慢总结，切实把现场标准化施工抓好落实。”赵宏道。 赵宏说完，在场不少人都露出惊讶之色，尤其是把秦舒淮的名字写上，这无疑是秦舒淮一项重大业绩，对他以后的提拔，都有很大的帮助。 整个参观学习进行了近两个半小时，吃饭安排在黄可臣的工班，都是一些简单的工作餐，整整摆了六桌，没有喝酒，秦舒淮辛苦了一上午，硬是被赵宏叫到一桌，和赵宏、李海峰等人一起用餐，让他受宠若惊。 要知道，黄可臣都没资格坐这一桌，即便是施工指挥部副指挥长，都没法和赵宏等人一桌，秦舒淮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赵宏如此关照自己，秦舒淮心里当然知道，坦然接受这一切，一直表现的很从容淡定，完全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此次参观学习，不止让二标火了一把，同时也让秦舒淮火了一把！ 第四十八章 连续梁 铁路施工是一个重复而又枯燥的工作，尤其边远地区，基本上没什么业余活动，最多外出吃顿饭唱歌。 因为工班离市区太远，外出次数都很少，唯独休班回家，才能走出荒漠。 每次回家，看到大城市的一切，都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感觉自己跟不上时代的生活，这种感觉相当强烈。 自从建指组织参观学习结束后，秦舒淮的工作没多大变化，如往常一样每天跑工地，同时开始整理现场标准化作业的材料，希望能早些交到建指。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工班的大干工作，在紧锣密鼓的推进，现场开的工点也越来越多，工程部的成员，每一个都开始忙碌起来。 就连叶萌春等人，也一心扑到工作上，早出晚归，很是辛苦。 整个工班，像是扭成了一股绳，大家的力都往一块使，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叶萌春虽然嫉妒羡慕秦舒淮，但技术能力，却是不差，至少能独立完成现场的技术工作。 能被派到天路铁路的老技术员，每一个都有两把刷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谓工程部是龙头，这些成员，都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才选出的成员。 技术方面没什么大问题，思想方面，却不是每个人都没问题，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 对于墩台身施工，黄可臣严格其他工点，按照秦舒淮分管工点的标准来施工，开始的时候，那些施工队怨声载道，纷纷向工班诉苦，说这活没法干，不赚钱。 对于这些声音，黄可臣一句话回绝了他们，能干就老老实实的干，不能干就滚蛋，改不好就停工整顿，相当强硬。 顿时，所以的施工队都老实了，搞起了文明施工，开始的时候文明施工推广比较缓慢，在经过几次处罚后，现场的文明施工，有了明显好转。 这天，吴愧找到秦舒淮，把他叫到跟前。 “舒淮，经过黄工班长和郭总商量，决定把马家河连续梁的技术工作交给你负责。”吴愧望着秦舒淮道。 年前的时候，马家河连续梁变更事情，已经出了定稿，今年三月初，设计院已经把变更设计，下到了工班，可以开始施工了，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变更流程。 这其中，秦舒淮起了很大的作用。 马家河连续梁，也是整个工班，唯一一座连续梁，还是主跨一百米大跨度连续梁。 此前，包括总工程师郭磊和工程部长吴愧在内，所有人都没施工过连续梁，都没有干过。 但是，不能因为谁都没干过，就没人分管。 原本这一区段是魏成军分管的，开始时，吴愧曾找过魏成军，魏成军满口答应，因为这关系到业绩。 如果魏成军能将工班唯一一座连续梁干下来，并且完成的很完美，这无疑给他提拔，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不要说魏成军，即便是没干过的郭彬和叶萌春他们，如果吴愧找上他们，说让他们干这座连续梁，即便他们没干过连续梁，也会欣然接受。 谁都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然而，这事魏成军虽然答应了，吴愧却做不了主，这几天，黄可臣直接把这座连续梁，划分给秦舒淮，让他负责技术工作。 “吴哥，这个好像是魏哥分管的区域？”秦舒淮疑惑道。 接这个连续梁秦舒淮到不怕，更何况前世还是技术员的时候，连续梁就没少干。 虽然过去很长时间，很多东西都忘了，可拿到图纸后，还是知道怎么施工，像这种跨河的连续梁，通常都是挂篮施工。 关键在于，连续梁属于重点工程，干好了对提拔有好处，魏成军作为副部长，会不想干？这可是增加业绩的好机会。 就算干的一般，只要不出事故，那也能算一个人的业绩。 秦舒淮清楚的记得，上次和叶萌春聊天时，叶萌春曾说，魏成军想干马家河连续梁，秦舒淮到没怎么在意，毕竟马家河连续梁，原本就是魏成军分管的范围。 让魏成军负责连续梁技术，大家都能理解和接受。 如今自己突然插一腿，这事必然会得罪魏成军，甚至其他人对自己也有看法。 对于现场技术方面，秦舒淮现在干总工程师都没问题，甚至能干工班长或指挥长。 关键在于工作年限，铁路系统是一个按辈分、资历排行的单位，秦舒淮关系再强，没有一丝的业绩，前期提的再快，最终到达的高度恐怕有限。 在秦舒淮看来，他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为自己积累业绩，一旦业绩足够，提拔反而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工作年限有限，再次提拔没法服众，黄可臣早提拔自己了。 黄可臣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不然的话，也不会把马家河连续梁的技术工作，交给自己，为的就是给自己增加业绩。 “这是黄工班长他们的安排，你先别管这一块是谁分管的，你觉得能不能干下来。”吴愧道。 “技术方面，肯定没问题。”秦舒淮道。 “这段时间你先熟悉图纸，还有备料之类的，不懂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研究。至于成军那边，你不用去管，我会找他谈话。”吴愧道。 作为工程部长，他有协调工程部内部关系的责任，确保工程部稳定和谐。 其实吴愧心里也有些为难，上次都问过魏成军，对方还欣然答应，这才过去几天，便不让人家干，魏成军心里肯定不好受。 但是，这件事是黄可臣决定的，吴愧也做不了主。 “我知道了吴哥。”秦舒淮点头道。 秦舒淮微微一叹，看来自己和魏成军的结是结下了，不过秦舒淮也没怎么在意，业绩就这么多，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晚上，秦舒淮在看图纸的时候，魏成军等人走进办公室，秦舒淮瞥了一眼，便意识到魏成军脸色不太好看。 不出意外，吴愧应该找过魏成军谈话，心里很不服气。 魏成军面色虽然不怎么好看，却没有找秦舒淮，坐了一会便出去了。 秦舒淮继续看图纸。 如今，马家河连续梁在进行桩基施工，离连续梁施工还有一段时间。 拿着图纸，秦舒淮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回忆前世干过的连续梁。 连续梁，指的是有三个或三个以上支座的梁，连续梁有中间支座。 普通的简支梁，都是梁体两端有支座，架设在桥墩上。 标准简支梁有32米，24米和16米，通常情况下，简支梁都是采用32米梁。 对于一些特殊区段，比如跨度超32米，甚至达百米的河流、高速公路、铁路线路等地方，普通简支梁长度不足，无非满足铺设条件，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设计连续梁，主跨直接跨越河流、高速公路和铁路线路。 一些困难地段，甚至采用转体桥，确保铁路运营安全。 马家河连续梁，主跨100米，是两个主墩之间的距离，主跨两侧的边跨60米。 和普通连续梁不同之处在于，普通的连续梁，只有纵向、横向预应力，而百米的连续梁，多了竖向预应力。 简支梁也好，连续梁也罢，主要是依靠预应力，确保梁体的安全。 所谓预应力张拉，就是在构件中提前加拉力，使得被施加预应力张拉构件承受拉应力，进而使得其产生一定的形变，来应对结构本身所受到的荷载。 这荷载包括构件自身的重量荷载、风荷载、雪荷载、地震荷载作用等。 说白了，连续梁就是通过钢绞线的张拉应力，抵消桥梁自重、火车动荷载、地震荷载等作用，确保行驶的安全。 因此，在连续梁施工过程中，除了施工质量外，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连续梁的预应力要控制好。 想要控制好连续梁张拉应力，首先一点，就是预应力预留孔要准确，按照设计图纸的要求，在对应的位置，埋设好波纹管。 波纹管的位置确定之后，就能保证穿的钢绞线位置正确。 第二，便是预应力张拉是否满足要求，这就要求张拉应力应满足设计要求，确保张拉应力满足要求。 再者便是孔道压浆，压浆质量的好坏，严重影响桥梁的使用寿命。 做好这几项，这座连续梁安全，基本可以保证。 这种事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复杂的很，尤其开始的备料，既然是秦舒淮分管，那么备料肯定也是秦舒淮负责，吴愧最多给他复核。 此前如果没干过连续梁，备料对秦舒淮来说，绝对会是一项难题，甚至连连续梁图纸都可能看不懂，不过现在来说，问题不大。 ps:大家留言说下，这种技术问题要不要多写，还是写现场施工各种事，毕竟写技术很多人看不懂，我已经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写了，另外，大家评分一下，多谢了。 第四十九章 检桩 重生后，秦舒淮有晨跑的习惯，这主要是他前世干项目经理到指挥长养成的，以至于重生后，依然改不了，成了一种习惯。 几乎每天早晨六点半不到，天还蒙蒙亮，秦舒淮便起床洗漱，随后到工班外跑步，一圈回来，差不多到了七点半，吃完早餐便去参加早会。 还别说，重生后，秦舒淮得病的概率，远比重生前要低，基本上不得病，也适应高原地区的工作生活。 一次偶然的机会，朱琳也起早，正好遇到秦舒淮，两人便一起晨跑。 开始的时候，秦舒淮天天晨跑，朱琳只是偶尔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琳晨跑的次数，越来越多。 到如今，两人似乎养成了晨跑的习惯，基本上到了那个点，两人便默契的下楼。 遇见后，很默契的相互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接触的越多，两人聊的话题也越广，秦舒淮话里，那新奇的想法，让朱琳很好奇，两个年轻人的思想，一次次的在晨跑中碰撞。 两人偶尔也会谈起工作，朱琳梦想是当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却因不是医学专业，未能如愿，只能做一名护士。 之所以来天路铁路，只是想锻炼一番自己，尤其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 两人谈的最多的，反而是工地上的事情，其实大部分都是秦舒淮说，朱琳听。 工地上稀奇古怪的事，每一件都吸引着朱琳，觉得很有兴趣。 随着大干一百天的进行，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改。 近期因为承台墩身队伍进场较多，基坑开挖后，桩基检测工作，越发的繁重。 最开始的桩基检测工作，由总工程师郭磊协同负责，现场理顺后，这个工作便交给了工程部长吴愧。 如今，随着承台墩身施工的众多，各工区新开工点也猛增，吴愧那边活多了不少，检桩工作及其繁重，吴愧完全抽不出这么多时间，去负责第三方的桩基检测。 经工班领导再三考虑，最终让秦舒淮分管检桩，同时还负责马家河的连续梁施工。 至于其他工点的施工，黄可臣直接没让秦舒淮负责。 桩基检测，分为两种，一种是桩长小于等于四十米的，这种桩基没有声测管，直接用低应变检测。 另外一种是桩长大于四十米，这种桩基有声测管，采用超声波透射法检测。 桥梁桩基质量好坏，直接影响桥梁的使用寿命和安全系数。 在桩基检测中，将桩基检测结果分为四类桩，第一、二类还可以使用，一旦被评为三、四类桩，那就是废桩、断桩。 对于三、四类桩基，要么重新施工这颗桩基，要么在这颗桩基旁边，补几颗桩，不管哪种办法，对工班来说，损失都很大。 因此，只要是一些小问题，工班都会安排人与第三方检测的沟通，解决这些问题。 第三方检测的叫张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常年负责检桩工作，有着及其丰富的经验。 “张工，这次就检测两个墩的桩基，一个有声测管两个没有声测管的。”坐上车后，秦舒淮把检测表格递给张宏，司机是徐庆辉。 因为今天就是检测徐庆辉那边施工的两个墩和郭彬分管的一个墩桩基。 “嗯，现场都弄好了吗？”张宏个头不高，圆脸微胖，接过报检单看了看，随后放在一边。 “都弄好了。”秦舒淮道。 “等下检测的时候，有声测管的安排两个工人加水，没有的安排两个敲锤子。”张宏道。 “领导，已经安排好了。”徐庆辉这时答道。 很快，三人来到现场，徐庆辉这边的桩基没有声测管，采用小芯片检测。 对于徐庆辉施工的桩基，秦舒淮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至少不太可能出现三、四类桩。 拿下检桩仪器，施工队已经准备好了黄油，张宏连基坑都没下去，直接站在基坑外，让徐庆辉带着工人在下面检测。 对于桩基波形，秦舒淮不是很懂，但也看的懂一些，几颗桩基检测下来，到也没什么问题。 第一个墩的桩基检测，相当顺利，检测完后，那边还在收仪器，张宏便道:“秦工，这个可以施工承台了。” “好的。” 有了张宏这句话，就说明这个墩的桩基没事，检测合格，可以进入下道工序。 随后，前往下一个墩检测。 “等等，再敲！”这个墩的第一颗桩基，刚敲击几下，张宏便道。 秦舒淮一愣，连忙望向波形图，发现和此前检查的桩基波形图，有些不同。 “张工，没什么问题吧？”秦舒淮试探问道。 “再敲敲看看。”张宏道。 工人又敲了几下，张宏道:“下一个。” 至于这颗桩基到底合格不合格，张宏硬是没说。 接下来几颗桩基，检测都很好，没出现什么问题。 “第一颗桩基下挖三米，看看下面是前面情况。”在工人收仪器的时候，张宏如是说道。 秦舒淮这么一听，张宏的意思，是这颗桩基有问题啊。 “张工，这问题严重吗？”秦舒淮问道。 “不清楚什么情况，不像断桩，不过这一地方的桩径不足，先挖开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吧。”张宏道。 所谓桩径不足，就是所谓的缩径，指的是桩基直径不足设计直径。 对于缩径，并不是什么大事，通常情况下，说几句好话便可以了，不然这一开挖，几千块钱便搭进去了。 张宏这么一说，秦舒淮便有底了，没有再说，道:“张工，我们去检测最后一个墩的桩基吧。” 徐庆辉开车，来到郭彬分管的工地，工人已经在现场等待秦舒淮等人的到来。 因为有声测管，来之前，工人已经在声测管内灌好了水。 声测管检测，先是在声测管内灌满水，然后把三个探头，分别放入桩基三根声测管内，将探头放到桩基的设计标高位置。 比如四十八米桩长，需要将探头放到四十八米的位置，然后开始往上拉绳子，通过超声波形成的波形，可以知道桩基的成桩质量怎样。 安装好设备后，张宏开始检测，开始几根也没什么问题，检测也很正常。 当检测到第五根的时候，现场出现了问题。 “秦工，这检桩探头下不到底啊。”施工队负责人对秦舒淮道。 直接三色线，有两根已经到了设计深度，唯独一根，原本四十八米的桩长，线外露还有八米，相当于只下了四十米。 “声测管堵了，之前通管没通好吗？”秦舒淮皱眉道。 所谓通管，就是把四十八米的声测管，通到底，把里面的杂物和其他堵塞声测管的物体，全部清理出来，以便于桩基检测。 在桩基检测之前，桩基施工队要提前做这件事。 通常情况下，都是施工队通好管之后，工班工程部再安排时间，带第三方检测过来检查。 “通好了啊，都到底了。”其中一个工人道。 “到底了为什么还下不去？”秦舒淮反问道。 第五十章 冒名顶替 “秦工，怎么回事，不是说通到底了吗？”张宏问道。 “张工，来之前的确用钢筋通到底了。”秦舒淮硬着头皮道。 对于通声测管等问题，施工队也不敢马虎，尤其是桩基施工队，在签订合同的时候，工班在合同中明确要求，最终交付给工班的桩基，是合格的成品桩基。 什么叫合格的成品桩基，指的是第三方检测完后合格，没有任何问题的桩基。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桩基出现质量问题，工班有权扣除相应的合同款。 因此，作为桩基施工队伍，对通管方面不能马虎，会尽量通到底，如果真出现一些状况，比如进了水泥浆、混凝土，造成了堵管，没法通到底，在检桩前，桩基队伍的老板，都会提前和工班检桩人员沟通，让工班检测人员和第三方检测的现行沟通。 如果不是质量问题，提前沟通的话，也能解决，如果是因为质量问题，就麻烦了。 “那这怎么回事？”张宏放下检测仪器道。 “张工，不行我们检测剩下几颗吧，这颗我安排人再通通。”秦舒淮也没其他办法，声测管不到底，这颗桩基检测便没法进行下去，只能等通完再说。 见秦舒淮望着自己，张宏神色楞了楞，最终还是点头道:“行，看在你第一次接触检桩的份上，这次先检其他的桩基。” 一直以来，第三方检测单位的人都很牛叉，尤其像这种大线，在检测的时候，一旦有问题，很多都是直接撂摊子，直接不检了。 这次能检剩余桩基，已经很给秦舒淮面子了。 秦舒淮安排工人，将测绳放入另外一颗桩基的声测管内，能到底。 同时，秦舒淮迅速安排给郭彬打电话，让对方老板到现场来，一是通通那根声测管，看是否能通到底。 实在通不到底的话，秦舒淮只能想其他办法。 不到十分钟，桩基施工队的徐老板便来到现场，秦舒淮让对方安排两个工人先通通那根没到底的声测管。 由于工人就在附近干活，很快便来到现场，拿着通管的工具，另一侧，继续检桩。 “秦工，已经到四十八米多了。”秦舒淮没关注通管过程，不一会儿，徐老板便道。 “到四十八米了？”秦舒淮有些意外，就在刚才，测绳的探头才下到四十米，不到五分钟，就到底了？ “是的，你看我在这做好了标记，就是四十八米的位置，现在已经超过这个地方了。”徐老板说着，将通管的钢筋提了提，露出一个用红色油漆做好的标记。 “这就怪了，怎么通到底，探头怎么下不去？”秦舒淮懵逼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对于检桩方面的事情，此前秦舒淮没有真正负责过，最多就是工班检桩负责人回家了，自己顶替一两次，大体知道桩基怎么检测。 在检测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如何处理，秦舒淮并不熟悉，最多就是吴愧此前和自己讲的一些经验。 像这种能通到底，探头却下不去的情况，还真没遇到过。 “张工，你看这到底怎么回事？”秦舒淮只好请教张宏。 “应该是声测管不顺直，你通管的时候，到了四十米左右的位置，是不是很难下去，要花费一定的力气。”张宏抬头，随口道。 “是的，刚才还用了不小的力。”工人点头道。 秦舒淮还是不懂，他望向张宏，想听他解释。 “声测管一旦弯折，钢筋因为可以变形，稍微用力，是可以弯曲，沿着弯折的声测管通到底。但是探头是二十来公分的头，这个地方是没法弯折的，遇到声测管弯折的地方，肯定下不去。”张宏解释道。 张宏一解释，秦舒淮微微一想，便明白什么意思了。 显然，这是工人施工过程中，声测管和钢筋没绑好，要么就是下钢筋笼的时候，声测管便是弯的。 “张工，那这个还能检测吗？”秦舒淮道。 “等下再说吧。”张宏道。 没说可以检，有人没说不可以检。 很快，剩余的桩基检测完了，就剩下这颗声测管有问题的桩基了。 张宏没让工人检测那颗桩基，他就坐在那里看检测的数据。 秦舒淮一看，这不太对劲啊，想了想他从基坑内上去了，直接找到徐老板此时，徐老板和徐庆辉正在上面聊天。 “老徐，你这颗桩基张工没让检，你下去和他谈谈，塞一千红包，好了叫我下去检。”秦舒淮道。 对于检测桩基出现问题，通常都是用钱解决，没有其他办法。 如果是一般的扩孔和缩径，需要开挖后查看情况，如果离桩头近，开挖容易，一旦在桩头下面三米以下，开挖起来就麻烦了。 这种情况，通常情况，给检桩的一点好处，这种事便过去了，毕竟扩孔和缩径对桩基的质量没有多大的影响，检测人员完全可以说检测合格，拿点小钱也没什么风险。 遇到声测管堵塞，没法通到底的情况，内部的潜规则是一根声测管多少钱，业内的人都清楚，关键是这颗桩基质量上没什么重大缺陷。 最后那种断桩、夹泥现象，就属于三、四类桩，也叫废桩。 断桩，就是一颗桩基，从中间断了一次甚至多次，不是完整的一颗桩基，对受力有很大影响。 断桩的出现，最主要的原因很可能就是拔导管的时候，拔出了混凝土面，形成断桩，或者一次、二次封底失败，形成断桩。 夹泥指的是桩基混凝土里面，夹杂着泥浆。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把导管的速度太快，尤其是最后一节导管拔出时，当导管拔空后，周围的混凝土，还没来得及填充导管的空隙，泥浆先一步填入，导致的夹泥现象。 还有就是在浇筑过程中，塌孔严重，也可能存在夹泥现象。 对于断桩，即便是第三方检测，也不敢乱来，通常都是要求用冲击钻把既有的桩基钻掉，然后重新浇筑一颗新的桩基，这种办法，浪费的钱，可以干三颗新桩基。 工班为了减少损失，通常会和第三方勾结，花大价钱让第三方检测员，出具合格报告，减少损失，这种情况，在施工中或多或少的存在。 毕竟一颗废桩要出合格报告，被查出之后，不止是饭碗保不住，更可能是牢狱之灾。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第三方检测也不敢拿这笔钱。 一些狠的第三方检测员，毕业三年靠自己买车买房的情况，的确存在。 如今，像声测管弯曲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大事，花点小钱便能解决。 但是秦舒淮不想经手钱，这玩意经手后，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转交给了第三方检测手里。 为了避嫌，秦舒淮还是直接让施工队老板去谈。 徐老板对这方面的事情显然很懂，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站起身，对秦舒淮道:“秦工你不用管了，我去处理。” 说着，便下基坑里去了，不一会儿，帮忙检桩的工人都上来了，就留了徐老板和张宏在基坑内。 显然，两人在下面谈事情。 “秦工，我那颗桩基怎么办？”看着徐老板下去，徐庆辉问道。 他那边有一颗桩基要下挖三米，可是要花费不少工，这钱搞不好要算到徐庆辉头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陪着秦舒淮检桩的原因，目的就是为了检测完，看能不能和张宏沟通沟通，那颗不要下挖，差不多就过去了。 “先等等看，一会老徐那颗桩基搞定了，晚上你请张工吃顿饭，我们和他谈谈，不行的话，你去买两条烟放着，他不去吃饭的话，给他塞两条烟。”秦舒淮轻描淡叙道。 低应变检测不出什么问题，如果确定是断桩的话，张宏就不是让秦舒淮下挖三米了，而是直接不挖，不出报告。 既然不是严重质量问题，沟通一下，还是可以解决的。 这不，十分钟不到，徐老板便面带微笑的上来了。 “搞定了？”秦舒淮问。 “搞定了，下去再检一次，这次我和秦工你去，工人就不要跟着了。”徐老板道。 显然，这也是张宏的要求。 “走吧。”既然解决了，秦舒淮也没有墨迹，直接道。 走下基坑，张宏也是个爽快人，直接对秦舒淮道:“这颗声测管通不到底的就算了，调旁边这颗检吧。” 秦舒淮一听，嘴角便露出了微笑。 张宏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想重新检测一下另外一颗桩基，来代替这颗声测管有问题的桩基。 其实在检桩的过程中，这种办法相当常见，一颗桩基一旦出现问题，沟通后，都是采用没有问题的桩基检测两遍，来代替另外那颗有问题的桩基。 “好的。”秦舒淮点头道。 随后，秦舒淮拉绳，徐老板加水，很快便检测完了，整个墩的桩基，都没有问题。 “张工，你看天气也不早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收拾完仪器后，秦舒淮道。 “不了，我还得回去处理数据，你先送我回公司。”张宏拒绝道。 第五十一章 质量监督局 下车时，张宏还是收了徐庆辉为他准备的两条烟，用黑色袋子套着，一起给他留下来了。 烟收了，这颗下挖的桩基，应该就可以不用下挖，没什么问题了。 果然，第二天，张宏便给秦舒淮打来电话，说这三个墩可以施工了，经他连夜分析数据，发现那颗桩基没有问题。 秦舒淮清楚，这不是桩基没有一点问题，是服务到位了而已。 秦舒淮心里也很清楚，往后自己负责检桩，这种事情会发生很多。 随着工期的加紧，工班又从外面找来几个技术人员，秦舒淮的工作，反而变的轻松，基本上就是桩基检测工作，和张宏也越发的熟悉了。 对于马家河连续梁，桩基即将完成，随后便是墩台身施工。 然而，墩台身的施工队伍已经有了，只是连续梁的施工队伍，依然没有确定。 不过听黄可臣的意思，连续梁墩台身要和连续梁一道承包出去，不分开来招标。 对于这座大跨度的连续梁，黄可臣没法定劳务队伍，公司早已有人盯上了这块大蛋糕。 甚至连指挥部的副指挥长，都活活预试，想着把这个活接下来。 顿时，各方在不断的博弈找关系，准备由施工指挥部组织的招投标，确定施工队伍。 秦舒淮初步估算，这座连续梁施工完后，利润至少在三百万上下，这三百万利润，在九九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秦舒淮需要打好基础，这个活肯定不能放过。 如何插手这件事，找到一个切入点，显得非常重要，秦舒淮总不能让家族出面，帮自己要工程，更何况李逸风这家公司，自己也没挂名。 让李逸风出面也不太好，毕竟他认识的只是建设指挥部的李长乐，李长乐介绍一个施工队进工班，问题不大，但要独吞这么一个大活，还得问问汉武铁路局内部的大佬同意不同意。 因此，李长乐即便出面，也未必能拿下，因为这关系到汉武铁路局内部关系，天路铁路的建设指挥部副指挥，也不能一锤定音。 李海峰等人，也不可能因为李长乐或是赵宏的一句话，得罪汉武铁路局内部的领导。 毕竟天路铁路，是几年的工期，干完后便要离开，他们在汉武铁路局工作，却是终生的事情。 孰轻孰重，李海峰等人，心中有数。 家族关系不好用，建设指挥部的关系用不上，秦舒淮不由得眉头微皱，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五月三号，赵宏一早便来到办公室，他习惯性的看看报纸。 因为不是周一，不用开周例会，早晨显得清闲一些。 作为建设指挥部指挥长，一周七天，他有四天半在开会，有些时候，上级来视察工地，赵宏也没得休息，需要陪同。 毕竟是国家性重点工程，各方领导都很重视，在天路铁路开幕典礼上，敏之长老曾亲临开幕式现场，发表讲话。 一阵敲门声响起，直接综合部小李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赵指挥，铁道部质量监督局发来了一个传真。”小李将传真递给赵宏。 赵宏微微点头，接了过来，赵宏眉头不由得一皱。 本周五，铁道部质量监督局邱主任，要来检查工地。 今天周二，还有三天时间！ 赵宏之所以皱眉，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这个通知太过突然了。 像铁道部各司局领导下来视察工作，通常都会提前十天甚至半个月发传真，让下面的施工单位和业主，做好视察准备工作。 在此期间，业主可以选择几个认为比较好的工地，让铁道部相关领导视察工作。 相互之间，都的会先做沟通，像这次如此急切，赵宏还是第一次遇见。 毕竟他也是从铁道部空降下来的，对系统内部的一些事情，还是比较清楚。 如果提前十天半月通知，视察现场时，依然发现了安全质量问题，铁道部领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然的话，他给你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干嘛？难不成是干等着，当然是给下面干活的，提供整改的时间，像这种突击检查，相当的少。 “本周五？”赵宏嘀咕道。 “是的，赵指挥，传真指出，这次只看看前四个标段，后期有时间再看其他标段。”小李道。 “我知道了。”赵宏想了想，道:“你给一标到四标的施工指挥部发消息下去，让他们每个施工指挥部，上报两个到三个可以迎检的工地，需要标准化施工较好的。” “好的。”小李应了一声，随后道:“赵指挥，传真还说，把近期报给第三方检测的桩基资料，也给铁道部质量监督局发一份。” 小李刚说完，赵宏正好看到那里，有些意外道:“发这个干嘛，他们不会的想视察桩基施工吧？” “很有可能。”小李道。 “你下去安排吧。”赵宏摆摆手道，随后小李离开了办公室。 赵宏总感觉这次视察，有些不一样，除了这么急切外，还选择周五视察，的确很罕见。 通常领导视察工作，都会选择周一周二，这样连续工作日多，可以多看几个工地。 而且还要上报桩基检测的区域，这似乎警示，铁道部质量监督局的邱主任，要看桩基施工。 很快，一标到四标的施工指挥部，接到了建设指挥部的传真，知道铁道部质量监督局三天后要来视察工地的事情，并快速传到了下面各个工班里面。 顿时，各个工班便开始忙碌起来，开始按照施工指挥部的要求，上报各种资料。 “小秦，这周我们还有要检测的桩基吗？”吴愧首先找到秦舒淮道。 毕竟桩基检测这个活，是秦舒淮负责的。 “还有，我已经报给第三方检测了。”秦舒淮道。 “速度给第三方检测打电话，就说本周桩基不检了！”吴愧果断道。 建指明确要近期检测的桩基，显然没什么好事，吴愧虽然顾着秦舒淮，可他毕竟是老油条，很快便意识到上级领导的检测项目和意图，连忙让秦舒淮撤回计划。 “怎么了吴哥？”秦舒淮一脸不解道。 “先别问这么多了，先给第三方检测打电话吧，说这周报检的桩基，不检测了。”吴愧道。 “好。”秦舒淮说着，直接给张宏打电话。 五分钟后，秦舒淮挂断电话，望向吴愧，道:“吴哥，第三方检测已经把计划，报给了建设指挥部！” “靠，这么积极搞毛线啊。”吴愧忍不住骂了一句。 “吴哥那怎么办？”秦舒淮一脸无辜道。 “你这两天去看看这几个要检测的墩，有声测管的一定要通到底，别再出现声测管不能到底的情况。”吴愧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了，吴愧只好安排秦舒淮紧盯这几个需要检测的墩身桩基，确保这些颗桩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既然检测的桩基已经到了建指，这次铁道部视察，很可能查到，前期工作必须做好迎检准备。 这种时候，说不检了，更加让人产生怀疑。 “都能到底，已经给桩基队伍老板交代好了。”秦舒淮道。 “你再和张宏沟通一下，检测的时候，看能不能掩盖过去，不要把桩基的一些小问题暴露出来。”吴愧想了想道。 在吴愧看来，铁道部质量监督局的领导，虽然知道桩基检测的标准，却不知道使用和查看桩基检测仪器，只要张宏那边说没问题，质量监督局那边应该不会找事。 如果真找事的话，问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恐怕很难，我怀疑这次桩基检测，张宏未必能来，即便来了，也未必是他动手检测。”秦舒淮面色凝重道。 平常的检桩，张宏负责便是了，可铁道部下来视察现场，张宏等级太低，他未必能做的了主。 检测仪器都不是张宏操作，更加不用说虚报桩基检测情况了。 秦舒淮这么一说，吴愧觉得在理，铁道部视察现场时，张宏操作仪器的概率很小。 “这事我和郭总沟通一下，看领导能不能和第三方检测的领导进行沟通。”吴愧道。 越过张宏，吴愧等人便做不了主，只能找领导提前沟通，以防万一。 第二天早会，黄可臣便对现场几个重要工点，进行了现场标准化施工布置。 自从上次建指组织各标段学习后，现场标准化施工，有了很大的改观，进步的不是一点半点。 因此，现场适当整理便可以，无需停工整顿，只要注意一些细节，适当整理便可以。 此次铁道部视察现场，不管是建指还是施工指挥部，都极其重视，安质部相关成员，亲自到现场查看，要求各工班对一些工点进行整改。 周五上午九点，建设指挥部相关领导，在机场接到了质量监督局邱主任。 前往一标的路上，邱主任直接点出各标段四个标段查看的内容，一标是路基，二标是第三方检测跟随，查看桩基，三标墩台身施工，四标隧道施工。 很快，这个消息传了出来，四个标段的主要领导，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安排检查工点的事宜。 第五十二章 不按套路出牌 张宏接到检查通知后，第一时间和秦舒淮取得了联系。 四个标段的桩基检测，其中一二标段的由他负责，另外两个标段由他人负责，原本以为，他运气不会太背，选不到一二标段，未曾想到，只选一个标段，便选到了他负责的地方。 铁道部让自己公司领导带队检测桩基，没出问题还好，一旦出了问题，铁道部领导很可能对此前已检的桩基进行复检，万一复检检出问题，而张宏此前给出的检测报告又没问题，到时候便麻烦了。 不止施工单位要倒霉，连第三方检测也要跟着倒霉，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张宏，上级领导最多一个连带责任，张宏很可能要进监狱，这不是没有可能。 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时候，张宏感觉自己的腿在颤抖，脑子里嗡的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张宏才清醒过来，便给秦舒淮打电话。 “秦工，铁道部桩基检测，选中了二标！”张宏道。 “我也听说了，是张工你那边谁负责检测？”秦舒淮问道。 “检测方不是我们单位，是建指早已找好的另外一个检测单位，我这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张宏叹道。 如果还是他单位领导负责检测桩基，也许还能蒙混过关，可建指另找第三方，这不止是对施工单位不信任，就连第三方检测单位，也不信任。 就是不知道这个要求，是建指提出的，还是铁道部提出的。 如果是铁道部领导提出的，那么这次视察工地，很可能就是冲着第三方检测去的。 “张工放心吧，这边桩基质量如何你也知道，没什么问题的。”秦舒淮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张宏道。 在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内，各工班开始忙碌起来，尤其的工程部，更是忙碌。 检查的区域已经确定，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这一块区域的标准化施工和内业资料。 九九的铁路施工内业资料并且不多，但要齐全很难，许多资料要临时补充，其他工点的技术人员，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开始补内业资料。 秦舒淮没留在家里，第一时间来到现场，这一块区域，是郭彬负责的工地，因为秦舒淮负责检桩，所以也第一时间被叫上工地。 在开挖的基坑中，待检测的桩基，有三个墩共二十四颗，另外还有两个承台桩基已经检测完了，不过承台还没开始施工，正准备绑扎承台钢筋。 按照建指给的消息，铁道部抽检的桩基，应该在这三个墩之间，任选一个墩的几颗。 或者选三个墩的其中一颗或多颗，这个就要看运气了，全部检测是不可能，时间不允许。 “小秦，检测完的两个承台桩基有问题吗？”黄可臣经验丰富，对于未检测的桩基，秦舒淮也不知道质量如何，这个完全是听天由命。 如果八颗桩基中只有一颗存在缺陷，只能自认倒霉。 对于检测完的桩基，秦舒淮应该心里有数，这个时候，能避免的还是可以做些手脚，尽量避免检测到有缺陷的桩基。 “54号墩有一颗，剩下的都没什么问题。”秦舒淮如实道。 这个时候，只有说实话，把现场的实际情况告诉黄可臣，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几号桩？”黄可臣面色有些阴沉道。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不过这不能怪秦舒淮，毕竟这些桩基质量问题，主要责任还是在桩基的施工队伍上面。 “三号！”秦舒淮扫视一圈，低声对黄可臣道。 “我知道了！”黄可臣点头道。 黄可臣和秦舒淮聊天时，铁道部质量监督局邱主任，已经来到了一标现场，开始对一标的路基进行现场视察。 陪同检查的人员，用电话和短信的形式，开始直播检查现场情况。 邱主任到底第一个路基地段，先大体的了解了现场情况，然后让挖掘机现场开挖四处路基。 第一、二、三处都没问题。 当开挖到第四处的时候，一大盆绿色的植物被挖出，直接把一标指挥长给惊到了。 按理来说，路基填筑过程中，哪怕是大粒径的石头，摊铺碾压前，都要挑选出来，然后在冲击碾压，更何况绿色植物。 在高原地区，连征地区域的绿色植物，都要先移栽，等工程完工后，再把绿色植物迁移过来。 更何况路基填筑土方里面，存在绿色植物。 在施工单位看来，一盘绿色植物掺杂在路基土石方中，并不是什么大事，可铁道部领导视察现场的时候，这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难免让人怀疑，整个工班的路基填筑，是否都这样，对路基的质量存在很大的质疑。 邱主任当场震怒，要求把一标段所有路基挖开，好在建设指挥部指挥长赵宏在场，他毕竟是铁道部出身，经他一番劝解，邱主任才同意，只将检查的两百米路基，全部开挖后，重新填筑，这事才算过去。 即便这样，一标施工指挥部指挥长脸色有也不好看，至于该管段的工班长，早就吓傻眼了。 因此，整个上午，邱主任都在一标，没前往下一个标段。 经过上午这事，下午一点半，分管工班的副指挥长亲自到现场，叮嘱现场做好迎接检工，预防出现什么意外。 下午三点不到，用碎石铺设的施工便道上，七辆车从施工便道上奔驰而来，掀起一阵阵的烟尘。 排头那辆是指挥长李海峰的越野座驾，由他亲自带领车队，来到现场。 很快，车辆在众人身侧停了下来，秦舒淮站在人群中，望着中间那辆中型客运车。 车门打开后，一个中年男子首先走了下来，紧接着跟着建设指挥部指挥长赵宏等人。 走在第一位的那人，便是铁道部质量监督局邱中恒主任。 邱中恒个头中等，长脸，头发不多，稀疏分布在头顶上，带着一副眼镜，面色漠然。 下车后，邱中恒环视一圈，在看见秦舒淮后，微微有些停顿，很快扫过。 这时，李海峰开始给邱中恒介绍现场的人员，邱中恒面色很平静，礼貌性的打招呼。 人群中，秦舒淮发现张宏从最后一辆车内下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人，看样子有他的领导。 “这标准化建设，搞的还算可以。”互相介绍完，邱中恒环视一圈，看着现场文明标准化施工，赞道。 “邱主任，你眼光可真毒，一个月前，我曾组织了一次一标到八标的参观学习活动，看的就是这个地方。”赵宏在邱中恒身侧，微笑着道。 “哦，还有这么一说？”邱中恒有些意外道。 赵宏便给邱中恒解释了一番，最后更是指向秦舒淮，道:“这小伙子就是秦舒淮，此前现场的标准化施工，都是他出谋划策的。” “邱主任好。”被赵宏点名，秦舒淮显得很淡定，上前和邱中恒打招呼。 “你好，小伙子前途无量啊！”邱中恒重重的和秦舒淮握手，微笑道。 “谢谢邱主任夸奖。”秦舒淮道。 随后，众人一道查看现场，在来到开挖好的基坑时，邱中恒道:“这几个墩的桩基都检测了吗？哪些检测完了？” “这三个没检测，旁边两个墩的桩基已经检测了。”黄可臣上前道。 这个时候，隐瞒已经隐瞒不了，还不如实话实说。 “桩基检测的人员呢，去检测完的桩基里面，随即挑选三颗检测一下吧。”邱中恒道。 听到邱中恒这话，黄可臣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张宏站在远处，嘴角微微抽搐，感觉额头在冒汗。 果然，邱中恒不按套路出牌。 第五十三章 一个条件 邱中恒语毕，连李海峰和黄可臣都为之一愣，如果没记错，他们接到的消息，应该是检测未检测的桩基，而不是已经检测过的桩基。 不过邱中恒既然已经说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出面阻止，只能按照邱中恒的话来做。 对于旁边那两个已经检完的墩身桩基质量，李海峰和黄可臣都清楚。 秦舒淮站在人群后面，和张宏站在一块。 “张工，那颗桩基到底什么问题。”秦舒淮低声道。 这两个检测完的墩身，只有一颗有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秦舒淮一直没问，通过张宏要的好处来看，应该是属于比较严重的问题，不然的话，张宏当时不会要价这么高。 搞不好这是一颗断桩，断桩在施工中，属于很严重的问题了。 一旦确定是断桩，不要说施工单位，连第三方都要倒霉。 对于断桩的处理办法，要么采用四周补桩的形式，要么用冲击钻，重新对这颗桩基进行钻进，重新浇筑这颗桩基的混凝土。 第三方检测，为一颗断桩出具合格报告，这事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会连累一大片。 “不好说，看会不会选中再说。”张宏面色阴沉不定。 现在他只能祈祷，建指请来的第三方检测，不会检测出这颗桩基有问题。 谈话间，建指另找的第三方检测单位，已经拿着检测仪器，来到了基坑内。 那边，施工队伍接来了水管，对声测管进行灌水，毕竟声测管检测，需要将声测管先灌满水。 建指找来的检测单位，检测的第一个墩，就是那个存在问题的墩身。 还好，第一颗没选中那个问题桩基。 第一颗桩基的检测很顺利，检测单位没说什么，很快便检测完了。 “再检测一下这颗吧，如果没问题，今天就到这。”邱中恒发话，指着一颗桩基道。 秦舒淮随着邱中恒的手指望去，正是那颗存在问题的桩基。 秦舒淮和张宏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完了！ 就连黄可臣，也回头望了一眼秦舒淮，面色有些变化。 这颗桩基，检测时间明显比第一颗长，在离桩顶三米左右的地方，检测人员反复让工人把探头来回下放。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从工程单位出来的，很多更是在一线施工多年，检测单位的举动，已经让众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连建指指挥长赵宏，也皱起了眉头。 李海峰面色有些不自然，他看了几眼黄可臣，发现黄可臣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现在怎么办？”秦舒淮对站在旁边的张宏道。 “没其他办法，只能靠做工作了。”张宏面色发白，摇头道。 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声测管检测桩基，哪怕是很小的问题，都能发现，更何况是很明显的问题。 检测单位重复检测那块区域，显然是想确认这块区域是否真的有问题，没有九成以上把握，他们也不敢在邱中恒面前说结果。 “情况怎么样？”邱中恒问道。 “邱主任，这颗桩基存在一些问题，具体情况要回去分析之后，才能给结果。”检测单位道。 “好，晚上辛苦辛苦，抓紧分析，大家忙了一天，今天视察就先到这，明天再看三标。”邱中恒道。 邱中恒说完，便转身离开，也没催促检测单位立马给结果。 李海峰也跟了上去，走之前对黄可臣道:“查查这颗桩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好，李指挥。”黄可臣点头道。 很明显，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颗桩基存在问题。 就连张宏的领导，上车后更是质问张宏。 “张宏，这颗桩基，到底存在什么问题，你出的报告不是合格吗？”那个年长男子询问道。 “齐主任，这个……”张宏额头冒汗，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宏你胆子不小啊，说，这颗桩基，到底有什么问题。”齐主任哼道。 对于张宏那点小心思，齐主任早已看穿，出合格报告，显然是因为施工单位给了好处。 不然的话，他敢出具合格报告？如果没有这次铁道部视察，这事恐怕永远没人知道。 “根据声波反馈，在桩顶往下三米处，应该是断桩！”张宏低声道。 看着七辆车奔驰而去，黄可臣面色阴沉，站在秦舒淮面前。 “小秦，这颗桩基，上次检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黄可臣问道。 此前一直以为，邱中恒不会选检测过的桩基，谁曾想到，邱中恒出其不意，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让人检测已经检测完的桩基。 对于检桩方面的事情，秦舒淮能解决的，他从来不麻烦黄可臣，所以很多存在小问题的桩基，都是秦舒淮自己处理了。 因此，黄可臣不知道这颗桩基到底存在什么问题，也的情有可原。 “具体我也不清楚，张宏他要了三千，把这颗桩基给处理了，问题应该比较大。”秦舒淮道。 三千块，可不是小事了。 “看检测结果吧！”黄可臣微微一叹，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傍晚时分，黄可臣得到消息，这颗桩基桩头以下三米处，存在断桩，邱中恒震怒，要对汉武铁路局下发红牌！ 红牌，在工程单位，是最严格的处罚，严重的甚至可以清场。 不过，现在邱中恒还没下令，应该是等三四标视察完之后，统一下牌。 一时间，施工指挥部的李海峰等人，纷纷出马公关，希望把大事化小。 这个时候，黄可臣是不可能出面，即便出面，人家邱中恒压根不可能见他，唯有李海峰这种级别的人出面才行。 八点的时候，黄可臣再次接到消息，李海峰等人没沟通下来，下红牌已经成了板上订。 黄可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一旦下红牌，对汉武铁路局在西部地区的声誉，将受到严重打击，往后在这一带接活都很困难。 作为该工班的工班长，黄可臣定然要被处分，工班长这个职位，未必能保住了。 黄可臣坐在办公室，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只见秦舒淮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后，看到烟雾缭绕的办公室，秦舒淮眉头微皱。 “黄工班长！”秦舒淮叫了一句。 “哦，小秦来了，进来坐。”黄可臣极力想打起精神，却失败了，掩盖不住颓废表情。 “工班长，铁道部下处罚了？”秦舒淮问道。 “红牌一张，这个工班长的位置，恐怕待不长了。”黄可臣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道。 “没法沟通吗？”秦舒淮道。 “李指挥都出动了，但邱主任决心已下，我看是很难更改了。”黄可臣苦笑道。 看着一项意气风发的黄可臣，突然间变的如此颓废，秦舒淮忍不住叹息。 在上级领导面前，一个人的努力，往往因为一句话一件事，便能彻底的被否定。 就像黄可臣，奋斗了大半辈子，这么一件事，就可以把他整垮，甚至爬都爬不起来。 哪怕黄可臣曾经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最年轻的工班长，前途无量，这件事后，想要进步，及其艰难，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面对黯淡的前途，黄可臣难免颓废。 其实这事原本就不能怪黄可臣，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阴差阳错下，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是，黄可臣分管的工班出了问题，作为第一责任人，肯定是第一个受处分。 “工班长，我有个朋友，和邱中恒很熟，不行的话，我让他给邱主任打个电话。”正当黄可臣孤立无助时，秦舒淮开口道。 秦舒淮说完，黄可臣神情一震，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爆射强烈的光芒，嚯的一下站起身，向前两步，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 此前，黄可臣一直没想过秦舒淮，毕竟李海峰出面都解决不了，更何况秦舒淮和邱中恒还不熟，怎么可能解决这件事。 他压根没把秦舒淮考虑进来，如今一听秦舒淮有办法，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嗯，不过我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工班长我可提前说明，对方帮不帮忙我不能保证。”秦舒淮先给黄可臣打预防针道。 “没事没事，你先联系，不管成功不成功，都没关系。”黄可臣原本颓废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随后，秦舒淮走出办公室去打电话了，约五分钟后，秦舒淮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黄可臣掐灭手中的眼，起身关切道。 “他说可以试试，不过有一个条件！”秦舒淮望着黄可臣道。 第五十四章 秦舒淮出面 “只要能把这件事解决，不要说一个条件，两个都可以考虑。”黄可臣没怎么细想便答应。 黄可臣内心却是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能帮的上忙，在他看来，连铁道部质量监督局的邱中恒都能搞定的人，还用得上自己帮忙吗？ 这未免太看的起自己了吧。 不过能说动邱中恒，至少人家层次摆在那，如果自己真能帮上忙，搞不好黄可臣还能找到一个硬靠山。 所以在听到秦舒淮话之后，黄可臣基本上没怎么想，便答应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管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哪怕能结交一个大人物，也是好的。 到了如今，黄可臣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工班长，其实我那个朋友你也听说过，他就是林强的大老板，他之前在BJ那边开的公司，都是跑一些富人业务，今年刚进军工程行业，他的意思是，帮你摆平这件事后，马家河连续梁要给他施工，从承台到连续梁主体。”秦舒淮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对于富人业务，黄可臣虽然身在工程单位，也有听说，无非就是跑一些关系，帮一些大老板办一些手续。 说白了，就是拉皮条，靠做这个赚钱。 因为他们有这层关系网，可以做很多其他有钱人没法做的事情，从中牵线搭桥。 黄可臣万万没想到，自己施工队伍中，居然有这么牛的施工队伍。 此前，对于林强和张军的到来，黄可臣很排斥，因为他们的到来，自己便要压缩上级领导施工队伍的施工范围，对自己影响不小。 但这事是施工指挥部压下来的，黄可臣从侧面打听，也知道这家队伍的到来，还有建设指挥部副指挥长李长乐的关系。 黄可臣一直以为，林强和张军，是因为建指李长乐的原因才过来的，面对业主的安排和施工指挥部给的压力，他只好妥协，从原本分好工的工程中，挑选出部分承台墩身，给这家队伍施工。 对于这家队伍，黄可臣一开始并不看好，毕竟是靠建指关系进来的，无非是想捞点钱，活能干的多好，他还真没指望。 黄可臣压根没把这家队伍，放入干实事的施工队伍中，只要这家队伍做的不会太过分，黄可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 然而，林强和张军进场后的表现，却出乎黄可臣的预料，尤其现场标准化施工，不止远超工班的其他队伍，哪怕是天路铁路一标到八标，也名列前茅。 不然建指也不会组织各标段前来学习，并把工班的标准化施工加以推广。 从那时起，黄可臣便注意这家队伍起来，他查看了这家队伍的资质，惊讶的发现，对方的资质居然在京城。 再追寻这家公司的资质，黄可臣却一无所知，甚至几次想见对方的老板，都未能如愿。 黄可臣心里，一直想能否留住这家施工队伍，作为自己的嫡系队伍。 身为工班长，黄可臣深刻的体会到，有一家能为自己扛事、能干活的施工队伍，是多么的重要。 奈何对方老板压根不来工班，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秦舒淮帮自己解决铁道部这件事，联系的人，居然是这个施工队的老板，让黄可臣有些惊讶。 他万万没有想到，秦舒淮和对方认识。 想到这，黄可臣心中难免起疑，这家队伍和秦舒淮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来到自己工班？ 秦舒淮的实力，黄可臣去年年底便深有体会，他认识京城的人，黄可臣并不惊讶，也没什么意外。 问题在于，秦舒淮认识的施工老板，居然到了自己工班干活，这难免让人怀疑，对方的到来，是不是秦舒淮在中间做了手脚。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什么李长乐的关系，只是对方的一个障眼法。 然而，此时此刻，黄可臣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更加没心思去管，这家枕施工队是不是秦舒淮运作过来的，黄可臣现在考虑的是，对方真的能帮助自己，解决这件事吗？ “是那个李逸风李老板？”黄可臣神情微楞道。 “对，就是他，只要给他马家河连续梁，他可以出面协调。”秦舒淮道。 黄可臣想了想，道:“稍等，我打个电话。” “好，五分钟后我再来。”秦舒淮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很明显，马家河连续梁不少施工队伍盯上了，甚至有公司老总想安插施工队伍进来，干这座连续梁。 毕竟这座连续梁的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至少数百万。 对于马家河连续梁归属谁施工，黄可臣做不了主，但李海峰可以！ 很快，黄可臣打通了施工指挥部指挥长李海峰的电话。 “喂。”李海峰语气很弱，话音中带着疲惫。 显然，为了桩基检测这件事，李海峰没少出面协调，结果很不理想。 一旦下红牌，李海峰的仕途，也将受到严重打击，甚至可能降级。 虽然这事大部分责任在黄可臣这里，可作为标段指挥长，逃不了干系。 即便这样，面对黄可臣的来电，李海峰表现还是很镇定，没有开口破骂。 “李指挥，有人能协调这件事，让邱主任不下红牌！”黄可臣带着一丝激动道。 黄可臣说完，李海峰浑身一震，原本疲惫的双眼，突然射出光芒。 “谁？”李海峰连忙道。 “李指挥，你还记得我们工班的技术主管秦舒淮吗？”黄可臣道。 “当然记得，难道是他？”李海峰皱眉道。 “不是他本人，他给联系了一个京城的朋友，说可以出面解决这件事，不过对方提出一个条件。”黄可臣道。 “什么条件？” “对方要施工马家河连续梁，包括承台以上部位，我不敢做主，所以给李指挥你打电话。”黄可臣道。 “施工马家河连续梁？”李海峰有些懵了，不知道这和马家河连续梁，怎么扯上了关系。 “对的，因为秦舒淮那个朋友，正好是我工班下面一个施工队的老板，这个施工队李指挥你应该也熟悉，就是做出标准化工地的那个队伍。”黄可臣道。 “就是李长乐指挥长介绍的那个队伍？”李海峰道。 “是的。” 电话那头，李海峰一阵沉默，随后道:“马家河连续梁给他便是了，这事没问题，不过我希望今晚便将邱主任这件事解决。” “好，我现在联系秦舒淮。” 黄可臣道。 挂断电话，黄可臣正想起身去找秦舒淮，只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秦舒淮推门走了进来。 “小秦，马家河连续梁的事情，可以给你那个朋友施工，麻烦他出面，和邱主任协调一下。”黄可臣道。 黄可臣的答复，似乎在秦舒淮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道:“我这就打电话。” 说着，秦舒淮离开了黄可臣办公室，然后来到宿舍，宋涛还没回来，秦舒淮拨通了李逸风电话。 “逸风，你给邱中恒打个电话，把二标桩基的处理意见，改成开挖三米后接桩。”秦舒淮道。 “舒淮，什么叫接桩，我不懂这个啊。”李逸风懵逼了。 “你这样说便是了，红牌什么都，都给撤了，别吓唬小孩子。”秦舒淮道。 “好，我现在就去办，对了，那个什么连续梁，真能赚钱？”挂电话之前，李逸风问道。 “应该没问题。”秦舒淮道。 “靠，什么叫应该，干工程来钱太慢了，不行我把公司给你和嫣然吧，我还是拉皮条好了，来钱快。”李逸风道。 “随你，这样的话，等赚钱了我把你给公司的垫资给你。”秦舒淮道。 “都可以，我觉得还是去搞房地产好了。”李逸风撇嘴道。 “这块也可以，等我赚钱了投资你公司，一块搞。”秦舒淮道。 李逸风有这个关系，搞房地产的确可以，再者，未来十来年，房地产都是爆发期，的确值得投资。 秦舒淮走后，黄可臣坐在办公室，如同针扎，心里很不平静，时不时望向手机，以为手机铃声在响，最后发现只是自己的幻觉。 不止是黄可臣，就连李海峰，也在焦急的等待。 期间，李海峰忍不住给黄可臣打了两个电话，询问进度，黄可臣只好说秦舒淮在联系，其实他比李海峰更焦急。 约半个小时后，李海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建指指挥长赵宏打来的。 看到来电显示，李海峰精神一震，他用几乎颤抖的手，按下了接听键！ 第五十五章 欠收拾 “经过协商，邱主任那边，没给你们标段下红牌，只是要求把这颗桩基破除四米后，再进行接桩。”电话中，传来赵宏的声音。 这种处理办法，可以说是最合理的处理办法，严重些无非就是重新钻这颗桩基，只要不给下红牌，工班最多就损失些钱，这些都是小事。 如此一来，不管是黄可臣也好，李海峰也罢，都不用担心公司下处分。 如果真下红牌，整个二标，从施工指挥部到工班，要下来很多人。 “谢谢赵指挥！”李海峰由衷的谢道。 “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是你们自己运作的结果。”赵宏道。 这件事都能化解，赵宏很清楚，显然是李海峰找了人，帮忙协调解决，跟他赵宏没什么关系。 因为在此之前，赵宏便出面和邱中恒协调过，邱中恒的语气相当强硬，硬是不答应，要下红牌。 这么快的时候改口，显然是京城有人给他打电话，才松口。而且这人的身份还不低，不然邱中恒怎么可能松口。 赵宏甚至怀疑，是不是秦家的人，亲自给邱中恒打电话，毕竟秦舒淮便在二标黄可臣工班，这次出事的工班，正是黄可臣的工作。 赵宏甚至进一笔了解到，黄可臣工班的检桩，都是由秦舒淮负责，那么秦家出面协调这件事，便显得合理不过了。 黄可臣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在得知这个处理办法时，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暗叹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对于马家河连续梁给哪个施工队施工，对黄可臣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毕竟马家河连续梁他原本就做不了主。 如今给秦舒淮的那个京城朋友，对黄可臣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二标如此幸运，其他三个标段，却没有这么幸运了，都下牌处罚，不过都没下红牌，最多下了黄牌一张，以示警告。 马家河连续梁确定下来后，秦舒淮给李逸风打电话，让他过来签订合同，奈何李逸风压根不来，直接让林强代签了，黄可臣未能见到其本人。 随着大干第一阶段完成，黄可臣工班，如愿完成了施工指挥部下达的第一阶段产值，甚至好超了数十万，得到了施工指挥部的肯定。 同时，监理站对各标段的监理，也进行了调整。 黄可臣的工班，原本三名监理，除了张志成外，另外两人都被调走了。 同时，又来了两名新监理。 张志成虽然没被调走，却对他的分工进行了调整，张志成主要负责马家河连续梁施工和前后一公里的桥梁墩台身施工。 在整个监理站，真正接触过连续梁施工的人中，张志成算其中一个，这也是为什么，另外两个监理被调离，唯独他没调走的其中一个原因。 监理调整之后，张军那边的进度，明显慢了许多，林强专门撤到马家河连续梁这边，负责这座连续梁的施工。 周末，秦舒淮习惯性的将林强和张军召集到一起，坐下来谈谈最近一周发生的事情。 “秦工，这新来的监理很操蛋，想要钱还不想办事。”张军埋怨道。 “你一个月给多少钱？”秦舒淮问道。 林强和张军处理监理之间的关系，秦舒淮都不会去管，都是由他们自己去协调。 此前，和张志成也罢，和另外两个监理也好，都相处的很愉快，现场进度没有滞后。 通常情况下，每月他们都是定期给现场监理一千到两千块钱，监理便不怎么管事，并不影响进度。 张志成属于奇葩，施工队的钱一分钱不要，现场要求也很严格，同时还帮施工队出谋划策，这种监理，相当的少见。 “二千。”张军竖起两根手指道。 “不少了！”秦舒淮道。 原本以为，现场监理找事是因为给钱少了，如今张军这么一说，每月给的钱也不少啊，还要来找事，便是欠揍了。 “是的，一个月两千已经不少了，但是报验过程中，他还是时不时卡住我，还时不时点化我，想我给他买烟抽。”张军道。 现场监理道道很多，不同的人，性格不一样。 绝大部分现场监理，都是朝着钱去的，不是为了钱，就不会去干监理，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在施工过程中，能多高搞钱。 如果拿钱了还给施工队办事，什么地好说。 还有一些拿钱不办事，甚至还经常找事，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爱好的现场监理。 比如喜欢赌博的，喜欢嫖的，喜欢吃喝的，都实际存在。 因此，虽然每月谈好了固定价钱，施工过程中，他们还是千方百计的想多给你整出事来，让施工队拿钱摆平。 这新来的监理，很可能就是这个套路。 “才来这么短时间，就这么嚣张？”秦舒淮道。 “嗯，秦工，你说搞不搞他。”张军道。 张军和林强都不是怕事的人，他们的老板，都有一定的实力，不然也不可能去京城找关系办事。 所以，张军和林强说话，还是很强硬。 “下次报验，把他带到戈壁滩，给好好收拾一番。”秦舒淮哼道。 怎么说，张军和林强也算的给自己干活，新来的现场监理，想在自己地盘上找事，秦舒淮不整他才怪。 如果对方一分钱不拿，现场监理哪怕说要按照标准化、技术规范施工，秦舒淮一句话不说，照做就是。 可现在不同，现场监理拿钱了，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不行弄断条腿得了。”林强发狠话道。 张军一听，没有开口，将目光望向秦舒淮，只要秦舒淮点头，张军二人肯定会去办而且还会办好。 “先威胁利诱，不行的话，把他推到钢筋混凝土里面浇筑了。”秦舒淮道。 “秦工，揍一顿没事，但是搞出人命来不太好，到时候怕给你找麻烦。”张军道。 “嗯，我只是开开玩笑，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怕，大胆去做，还有，下次塞钱的时候，记得留下证据，让他跳黄河也洗不清。”秦舒淮道。 耽误工期，就是耽误秦舒淮赚钱，秦舒淮当然不会放过他。 而且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秦舒淮也不会搞他。 “这个放心，我买支录音笔，到时候全程记录下来。”张军点头道。 “林工，连续梁你没干过，你先别急，等到了垫石和支架，我指导你如何施工，现在你的任务是抢承台和墩身，尽快浇筑。”秦舒淮转移话题道。 “知道了秦工。”林强点头道。 ps：今晚喝酒了，先写这么多吧，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拜谢。 第五十六章 后果 乔大鹏最近日子过的很滋润，他以前干施工，也懂现场技术，后来嫌在工程施工单位赚钱少，找了各种关系，最后进入了天路铁路，干了一名现场监理。 由于对施工单位和监理都很熟，知道其中的套路，这次来到黄可臣工班之后，随便找了些问题，下面的施工队伍便乖乖的给自己送钱。 第一次拿到施工队送的钱，乔大鹏还有些不适应，担心被人举报查出来，心里忐忑不安。 几天后，发现工地照样干活，工班领导和分管现场的技术人员，也没什么反应，像是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一样，乔大鹏的欲望，顿时大了起来。 拿了第一笔钱之后，乔大鹏发现，这钱来的如此之快，他就想着，如何更快的赚钱。 但是，他分管的工区，就几个施工队伍，一个月固定的生活费，毕竟有限，想要多要钱，施工队未必会给。 然而，乔大鹏有办法。 因为是施工单位出身，乔大鹏对现场施工非常的熟悉，什么地方不到位，都能发现，虽然这些地方，都是一些小地方，不影响质量，却是乔大鹏最好的借口。 他经常用这些地方来卡那些施工队伍。 刚开始，乔大鹏还担心这些施工队伍会报复自己，揭发自己，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大鹏发现，对于自己的要求，施工队伍都整改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胆子顿时大了一些。 同时，脑海里一个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他准备找施工队伍谈谈。 这天，又到了张军报验墩身的时候，因为秦舒淮不再分管该工区，由技术员叶萌春负责。 一早，张军便开车将二人接来。 下车后，乔大鹏抬头看了看脚手架和爬梯，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毛病。 张军的脚手架和爬梯，都是配套定制的，连步距都是死的，施工队不可能更改。 乔大鹏不好找茬，加上墩身附近的防护也好，土方堆码也罢，做的都不错，乔大鹏不好点评。 于是，他把目光放向了墩身模板上。 墩身模板是钢模板，一般是两米一节快，节快之间有螺栓眼，用螺丝和螺帽连接在一起。 同一平面的模板，通常用横杠连接，上双螺母。 “张工，你这模板相连的螺丝都没上齐，怎么安装的？都给装上了，不然不给报验。”乔大鹏对张军道。 张军一看，原来是两节模板直接的螺丝孔，原本是五公分一道，但是上螺丝的时候，张军是隔一个上一个，根据他的施工经验来看，十公分上一个螺丝，固定住两个模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此前浇筑的墩身，都是这样安装的，都没出现什么问题。 “乔工，这个之前不都这样安装吗？”张军道。 对于乔大鹏，张军没怎么放在眼里，主要这小子拿钱不办事，让他心里很不爽。 上次秦舒淮召集他和林强开会后，张军便有一种办乔大鹏的想法，这种欲望相当强烈。 像这种原本就是这样施行的，乔大鹏硬是要加螺丝，如果口气不怎么硬气，张军安排人上螺丝便是了。 关键在于，乔大鹏开口就说不报验，这让张军有些恼火。 “以前我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自觉不自觉，几次下来，都没上齐，这个可不行，这个必须上齐。”乔大鹏没看见张军面色阴沉，一边往墩顶走，一边道。 “张军，快安排人上齐，哪这么多话呢？”叶萌春这时也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行，我这就安排人上！”张军看了二人一眼，撇撇嘴，向前招了招手，大声吆喝几句，把不远处的工人叫了过来。 说话间，乔大鹏已经来到墩顶，张军随后跟了上来。 同时，在张军后面，三个年轻人，各自拿着一根直径20长约一米的钢筋，沿着爬梯走了上来。 “你看看这保护层，多大了，设计多少，现在多少了？”一上来，乔大鹏指着保护层道。 “设计四公分五，现在一侧四公分一侧六公分。”张军回道。 保护层，就是钢筋与模板之间的间距，这部分浇筑混凝土后，全部是混凝土，用以保护钢筋。 其实保护层这种事情，只要不是挨着模板，浇筑后不漏钢筋，对实体质量没什么影响。 “两边差距太大，必须调整。”乔大鹏指指点点道。 张军不语，站在那里。 乔大鹏随即又开口道:“还有你这钢筋间距，十公分的间距，你看看都多少了。” 乔大鹏说着，开始用尺子量间距，误差在一公分上下，不是很均匀。 主要是因为防震落梁影响，导致间距不均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来干都不可能搞的均匀，和设计一模一样，因为设计上钢筋和防震落梁便有冲突。 张军也不说话，他在一旁听着。 这时，那三个年轻人已经来到了墩顶，其中一个留在梯子旁，另外两个跟在张军身侧，没有上前。 “还有这个垫块，没平方米四个，有这么多吗？接地端子焊是焊了，但是焊的太丑了，你自己看的下去吗？还有……”乔大鹏指着一系列部位，噼里啪啦一顿说。 不管好的坏的，都说。 其实整体来说，这个墩身不管是钢筋绑扎还是各种预埋件埋设，都没什么问题，做的都比较到位。 乔大鹏找的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叮当！ 就在这时，只见旁边一个年轻人，一把将手中的钢筋摔在托盘钢筋上面，响起钢筋碰撞的声音。 “马勒戈壁的，你丫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啥啊，你信不信老子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张军左侧年轻人气势汹汹的瞪着乔大鹏道。 同时，右侧那个年轻人拿着钢筋，向前走了两步。 乔大鹏心中疙瘩一下，脸刷的一下便白了，面露胆怯之色道:“你们，想干什么！” 乔大鹏刚满三十二，身高一米七五，比三个年轻人都高，可人家手里有家伙，而且看他们样子，不像普通的农民工。 要知道，这桥墩可是九米高，加上三米托盘，整整十二米，相当于四层楼这么高，人摔下去不死，那绝对是烧高香。 即便不死，也要残废。 “拿钱不办事，还是想找事？”年轻人继续开口。 张军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这难道不是你们现场存在的问题，叶工，你说说。”乔大鹏一边往后退，一边把叶萌春推出来。 毕竟，叶萌春是工班的员工，施工队可以不听他的，但不会不听叶萌春的。 奈何叶萌春早被那年轻人的气势吓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说话。 “说说说，说个屁啊，你老实说是不是想找事，整个工班的墩台身施工你看过没有？我们老板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天路铁路标准化施工都是按照我们工地的模板来实行，你居然说我们干的不行，我看你活的是不耐烦了，弄死你也就……” 年轻人还没说话，被张军阻止了，对现场监理，吓吓便可以，哪怕对方拿了自己的钱，也没必要闹的太僵。 不过屡教不改的话，张军不介意动手。 “乔工，我们下去好好谈谈吧。”张军面色不改道。 正如年轻人所说，张军的工地可是天路铁路标准化工地，如果连这都不行，那其他地方还有办法看吗？ 更何况，乔大鹏找的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除了加螺丝这件事。 “好好。”乔大鹏点点头，连忙道。 说着，张军先走向梯子。 乔大鹏连忙跟上，经过这三个年轻人身边的时候，小心翼翼起来，扶着墩顶的脚手架，警惕的走上梯子，生怕三人把他退下去。 至于叶萌春，直到张军等人走到一半的梯子时，才反应过来，额头已经冒汗，他一屁股坐在垫石钢筋上，双腿有些发抖，心里第一次感到恐惧。 好不容易到了地面上，乔大鹏终于松了口气，暗道不会再被摔死。 可是叶萌春还在墩顶，压根没下来，像是故意躲避，搞不好是和张军商量好的，回避这件事。 再看张军这边，前面张军带路，后面三个年轻人拿着钢筋跟着自己，乔大鹏感觉额头开始冒汗，快步跟上张军。 相对来说，跟着张军还是安全点。 张军走进旁边的守夜帐篷，乔大鹏跟了进去，三个年轻人守在门口。 “张工，你这是什么意思？”进入帐篷，乔大鹏见三个年轻人没跟来，稍微镇定些道。 “乔工，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是你不给我面子，这不能怪我。”张军相当硬气道。 “你这是威胁监理，你知道什么后果吗？”乔大鹏给自己打气，对张军道。 “后果？”张军冷笑，大声骂道:“你他妈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后果，现在你特么跟我谈后果，啊，乔大鹏啊乔大鹏，你特么有能耐啊，拿钱了想不办事，老子的钱，是这么好拿的吗？” 第五十七章 压力 能进施工行业的人，尤其是铁路施工，要么身后有着强大的背景，依靠这背景接工程，游刃有余。 要么自身很厉害，或者是道上人物，不然的话，压根插不进手。 张军的老板，便属于这后者，这种人物，其实很好相处，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表现的十分客气，该给的份子对方会给足，检查或者有上级领导在的时候，他会给足面子。 和他们相处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有着道上背景的人，居然这么好相处。 然而，这只知其一。 如果你违反了他的规则，那就不是这么好办了，他们往往讲究一个规矩。 比如乔大鹏，原本他每月拿着这钱，挑些不痛不痒的毛病，张军肯定不会难为他。 可拿了钱，还不想办法，这就破坏了道上的规矩，张军他们不整乔大鹏整谁? 像张军这些人，狠起来，谁还管你现场监理，哪怕是工班的一些成员，到了一定程度，他们都敢得罪。 这不是因为他们嚣张，主要是有人破坏了规矩，他们只是对那些破坏规矩的人，施以惩罚。 见张军怒气冲冲，乔大鹏心中难免害怕，别看乔大鹏平时牛逼吹的很响，干什么的时候和谁谁关系很好，对方多么牛逼，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真遇到道上的人跟他发火，他还是要做缩头乌龟。 “张…张哥，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啊，我又没为难你，不就多说两句，看把你急的。”乔大鹏见张军怒气冲冲，立马就服软了。 这个时候，乔大鹏担心，张军等人真把自己揍了。 就算揍了自己，自己还不能说出去，原因很简单，谁叫他自己拿张军的钱呢?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便是这么一回事，在工程单位，也是有规矩和潜规则，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走到哪都说的通，张军揍他乔大鹏是不对，问题在于乔大鹏先拿钱。 “那这墩身还浇筑不浇筑?”张军质问道。 “浇筑啊，我可没说不浇筑，回去我就让技术员给搅拌站联系，发混凝土。”乔大鹏心虚，连忙道。 张军见吓唬的差不多了，面色微微好转，道：“乔工，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好好合作，如果你对我张军有意见，你可以提，但是你如果故意找茬，那么对不起了，我老板说了，不介意把你打到混凝土里面去。” 乔大鹏听着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背部都冒汗，他不认为张军说的的假话。 如今工程单位死人，基本上十万就可以全部搞定，少的五万就搞定了，乔大鹏这种角色，给个七八万，就可以给他制造一场意外。 “张哥，你放心，以后肯定不会出现这些情况!”乔大鹏连忙保证道。 乔大鹏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帐篷，然后回到工班的，自从张军工地回来后，乔大鹏精神状态便不太好。 乔大鹏回去之后，叶萌春很快给张军来消息，说墩身可以开盘浇筑，让张军准备好人手。 第二天，这件事在工班和施工队之间，传的沸沸扬扬，连秦舒淮都听说了，到是有些意外，不过秦舒淮不介意张军敲打敲打乔大鹏。 对于张军威胁乔大鹏一事，工班领导们同时选择沉默，没人因为这事为乔大鹏出头。 再者，乔大鹏也不敢声张，毕竟这种事，是他先破坏了规矩。 还别说，经过这事之后，张军那边的施工一路绿灯，施工进度加快不少。 秦舒淮这边，这些天却有些苦恼。 前些日子，邱中恒来视察工作，黄可臣工班的那颗桩基问题，最后是被摆平了，没黄可臣工班什么问题，但邱中恒却没有放过第三方检测单位。 一颗原本连二类桩都不算的桩基，第三方检测居然出具一类桩报告，这是严重的弄虚作假。 总得来说，这件事的主要责任还是第三方检测单位，毕竟检测之后，没有下准备的报告。 至于这颗桩基存在的问题，施工单位知不知道，是不是施工单位给了第三方检测单位好处，让对方在这颗桩基上做了手脚，这个邱中恒并没有深究。 邱中恒当时除了给二标的施工单位准备下红牌之外，也准备给第三方检测单位下红牌。 经过一些上层领导的运作，二标施工单位直接取消了处罚，却给第三方检测单位下了一张黄牌。 一张黄牌，对第三方检测来说，压力不小，工作及其的被动，甚至对他们的投标还有一定的影响。 同时，第三方检测内部，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严厉的处罚。 张宏首当其冲，直接被清理出了第三方检测单位，对张宏的上级领导，也进行了相应的处罚。 张宏被开除后，第三方检测单位，派了一个新人来检查一、二标的桩基。 有了前车之鉴，此后的桩基检测，相当严格，有小部分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干施工的，尤其是桩基施工，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缩径和扩径，及其常见，这种问题都抓住不放，那现在的活便没法处理了。 秦舒淮清楚，第三方检测之所以如此的严格，一方面是因为铁道部检查的原因，另外一方面，第三方检测如此对二标，有报复的成分在里面。 毕竟是二标施工的桩基，让第三方检测单位罚了一张黄牌。 第三方检测一严，秦舒淮的桩基检测工作，变得异常被动。 在此之前，桩基出现一些不影响质量的小问题，秦舒淮只要和对方沟通一番，通常都能出一类桩报告。 可如今却不行，不要说一类桩基报告，即便是二类桩基报告，第三方检测单位，压根就不给出。 甚至连秦舒淮出面沟通，对方都不搭理，这让秦舒淮很是无奈。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秦舒淮检测的承台桩基，有七个之多，只有四个可以施工，另外三个需要进一步确认。 如此一来，对现场的施工影响很大。 现场干的热火朝天，眼睁睁的看着挖开的基坑没法施工承台，秦舒淮感到压力山大。 墩台身的速度，和秦舒淮检桩合格率，有着直接的关系。 现场检测的马志强无非沟通，秦舒淮只好想其他办法! ps ：手机掉了，存稿全部没了，现码的。 第五十八章 叶萌春想搞事 这些天，吴愧找秦舒淮谈了一次话，谈话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关于桩基检测的事情，询问进度。 早会时，黄可臣追问施工进度为何减缓，各工区的负责人，将原因归结于桩基检测太慢。 每一次检测，当场宣布能施工的不多，没有当场告诉秦舒淮可以施工的，最快也要过一个多星期才能出结果，这样一来，难免会耽误施工队的许多时间。 为了了解具体情况，吴愧便找到秦舒淮，了解情况，秦舒淮如实告知吴愧。 同时，在工班内，秦舒淮若隐若现的听到，有人说他能力不行，连第三方桩基检测都不行，开始散布他的谣言。 对于这些谣言，秦舒淮没有去理会，如今桩基检测的速度，的确不行，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就是送钱吗？送完钱都摆平不了第三方，也太无能了。”工班内一些了解桩基检测的员工私下交谈。 在他们看来，桩基检测，一旦出现问题，无非就是给第三方检测的送钱。 钱送到位了，这桩基哪还有不合格的。 “还是不会处理关系，之前吴愧吴部长出马，都没出现这种问题。” 在吴愧检桩时期，基本上没有要处理的桩基，检测完便可以施工承台。 其实他们没说，在铁道部视察现场前期，秦舒淮陪同的检桩，也是检测完便能施工。 自从第三方检测被下了黄牌之后，现场的检桩事宜，变得复杂起来。 “不能这样说，要不是第三方检测被下黄牌，我觉得检桩不会想现在一样，那么难沟通，如果没猜错，现在的第三方连工班给的钱都不敢拿。”有员工站出来，为秦舒淮说话。 “怎么可能，谁不爱钱，给钱不拿第三方检测的是傻子吗?”另一个员工反驳。 “第三方不拿钱，但是我听说工班财务部和桩基队伍可是出了不少钱，这钱没给第三方检测单位，给谁了?”这时，有员工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很明显，有员工怀疑秦舒淮在检桩过程中，在资金方面做了手脚，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每次检桩，工班给第三方检测的钱，肯定是秦舒淮出面给，至于施工队的，有些时候也要经秦舒淮的手。 然而，最近桩基检测合格率突然降低，工班和施工队给的钱，应该不会少，可检桩依然不过，显然不是钱不够的原因。 在他们看来，第三方检测拿了钱，敢不办事吗? 因此，工班内有些员工，怀疑秦舒淮在其中做了手脚，压根没给第三方钱，第三方才这么难办。 随着工班谣言越来越多，众人看秦舒淮的眼神越发的不对。 对于这些，秦舒淮都没有去管，他除了积极沟通第三方检桩人员外，就是整理马家河连续梁的相关资料，为即将开始的施工做准备。 傍晚时分，秦舒淮准备往工班方向赶，张军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去一趟，有事商量。 “秦工，晚上没事吧，给你买了些酒菜，一起坐坐。”张军笑着迎接秦舒淮。 林强也在一旁，这段时间，秦舒淮对两人的负责区段进行了分工，张军负责承台和墩身区段，林强专门被秦舒淮派到马家河连续梁。 如今，马家河连续梁主墩正在施工承台，即将浇筑。 两人虽然不在一块施工，住还是住在一块，下班后都会做一起聊聊。 “两位大哥，打电话不是就叫我来吃饭的吧。”秦舒淮笑道。 其实秦舒淮和张军和林强走的蛮近，经常和他们一起坐坐，张军时常去格尔木，会带些酒菜回来，算是给秦舒淮改善改善伙食。 至于其他施工队伍，秦舒淮很少和他们出去吃饭，就算是很熟悉的徐庆辉，秦舒淮和他一起吃饭的次数也极少。 主要是因为怕被一些人说闲话，再者，这些施工队都不是善类，他们每次花钱，都想数倍拿回来，说是鸿门宴，虽然有些夸张，却不无道理。 对于张军和林强，秦舒淮并不忌讳，如果秦舒淮没猜错，黄可臣等人，多多少少猜测到，张军和林强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这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张军道。 张军这样说，说明他遇到了麻烦，自己做不了主。 “技术问题?”秦舒淮坐下，林强给他倒酒，桌上菜不少，用一次性袋子打包，足足六袋子，都是肉类。 即便是工班，伙食也不是顿顿有肉，条件比较艰苦。 “不是，是结算问题，想咨询一下。”张军道。 张军这么一说，秦舒淮便疑惑了，他想不明白，结算还有什么问题。 秦舒淮分管张军施工区域的时候，都会积极给他们结算，及时走流程。 如今秦舒淮分管马家河连续梁了，张军这边的工作由叶萌春负责，结算事情，秦舒淮便不好插手了，肯定是让叶萌春去办。 不然的话，别人还以为，秦舒淮拿了张军什么好处，抢着干别人的活。 但秦舒淮不懂的是，结算这种事，还有什么好咨询的，难不成结算的工程量不对? 这种可能性很少，毕竟像承台、墩身工程量都是固定的，叶萌春也没法改，毕竟长、宽、高都设定了，想多结少结都很困难。 三人坐下来，各自倒了一杯酒，便开始吃了起来。 “你说说，具体什么个情况。”秦舒淮一边吃菜一边道。 “前几天，我找叶萌春办结算，他磨磨蹭蹭好几天，硬是没给办，催了好几次都没反应，我想着他是不是要东西，我便给他买了一条烟，烟到是收下了，不过第二天叶萌春又找我了。”张军开始解说。 秦舒淮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工班内部，的确存在结算时技术员故意为难施工队的情况，有些技术员，号称不给好处不结算。 这种事施工队也不好找上层领导，找了领导，在以后施工中，技术员肯定会各种找毛病，但是不找的话，结算便迟迟办不下来。 这种时候，施工队一般会给予技术员一定的好处，技术员也就把结算给办了。 张军一开始说话，秦舒淮便猜到了，叶萌春想要好处。 “嫌给少了?”秦舒淮冷笑道。 在工班技术员当中，叶萌春的名声的确不是很好，有好几个施工队反应，他故意不给办结算。 “没说这事，叶萌春找我有其他事。”张军道。 “哦，什么事?”秦舒淮有些意外。 “叶萌春他想要钱?”林强插话道。 在秦舒淮二人看来，无非就是想要钱，或者嫌弃给的东西太少。 张军望了望四周，见无人后，道：“他想给我们加工程量!” 第五十九章 换人 “加工程量?” 秦舒淮先是一愣，脑海里首先浮现三个字，不可能! 如果叶萌春向张军要钱，秦舒淮还相信，平白无故的给张军他加工程量，这就有问题了。 工班工程部的人员，心始终是向着工班，不可能偏向施工队，就算是秦舒淮，在没特殊情况下，也不敢多结算工程量。 叶萌春既然想给张军多结算工程量，说没什么猫腻秦舒淮是不信。 “对，他准备给我们多结算两万的工程量，从基坑开挖这一类项目中走账。”张军道。 现有的承台、墩身施工，钢筋和混凝土量是固定的，没法变动，在合同上面都有写明。 像基坑开挖、平时用工方面，这些数量不是固定的，有很大的协调空间。 技术人员从这方面走账，是很容易的事情，但走的太多，也容易被人看出来。 两万块的工程量，已经不小了，叶萌春的胆子够肥。 “他要拿多少的提成?”秦舒淮和两人碰了一下杯道。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一想便能猜测到，叶萌春想干什么。 毕竟他不是慈善家，多给张军结算自己却不要任何的好处，他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能多拿钱。 显然，叶萌春对张军给的一条烟已经不满足了，他有更大的胃口。 很可能正是那一条烟，让叶萌春的欲望之门敞开了，经过一夜挣扎后，找上张军。 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做的很隐秘，没人会知道，谁曾想，张军是秦舒淮的人，第一时间便向秦舒淮汇报。 “七成!”张军回道。 两万块叶萌春拿走一万四，已经不少了，给张军这边的只是一个甜头。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多给了张军。 “叶萌春这小子我早就觉得他心术不正，老张你答应他了？”林强讽笑。 “答应了，舒淮不好在结算的工程量上做手脚，叶萌春这人的确可以用用，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不过结算的量，我觉得还是要舒淮你核对，谁知道他是不是多结算了两万块的量。”张军十分谨慎道。 让张军和林强干活可以，但是涉及到结算，这种很细的活，他们两人完全就不懂了。 钢筋和混凝土量还可以算算，涉及到其他结算量，两人不是很懂。 叶萌春这人脑瓜子好用着，张军对他不放心，担心他在结算过程中，并没有在结算单上加两万的工程量，这也是有可能的。 在叶萌春看来，张军就是一个大老粗，结算量多点少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显然，叶萌春早意识到这一点，才会有这种想法，他甚至可以不用多结算，空手套白狼，从原本属于张军的账目里，拿走一万四千块钱，这些情况，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多长个心眼，终归是好的。 “肯定要审核，六千虽然有些少，但开了这个头，以后的就好办了。”秦舒淮道。 有了叶萌春的把柄，以后找他办事，就方便多了。 毕竟很多事情，秦舒淮做不出来，如今叶萌春开了这个头，对秦舒淮来说，无疑是好的。 到时候稍加利用，便好办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后面还很多活，不止一次结算。”张军道。 秦舒淮心里很清楚，人的欲望一旦打开，便很难关上，尤其是一次性拿到一万四，比他半年工资还多，内心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便会寻思着，如何拿更多的钱，官场上的人是这样走险的，工程单位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而且这种欲望会越来越大，下一次再给他一万四，叶萌春肯定会嫌少，如此以来，欲望最终会形成一个无底洞，无法挽回。 虽然这样做，对工班很不利，对公司也很不利，但秦舒淮不可能去阻止，他只能做到，自己不去做，而不会去阻止别人做，即便阻止也阻止不了。 张军如今拒绝叶萌春，叶萌春完全可以去找李军、马军…他只要想这样做，总有办法。 就算把叶萌春告发了，让他离开了工班、甚至公司，叶萌春是没法做这种对公司有害的事情，但还有另外的“叶萌春”，在黑暗的角落里，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会去做，秦舒淮无非阻止。 既然如此，秦舒淮为何要去阻止呢? 再者，秦舒淮也不是圣母，他现在正处于起步阶段，很多地方都要资金，这种光明正大毫无风险的财路，当然不会放过。 “以后和叶萌春多接触接触，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接触的时候，留些资料。”秦舒淮道。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喝酒，聊的都是一些工地上的事情，以及最近工期安排，很快便到了八点。 “对了，上次你们说，孟老板是哪里人来着?”秦舒淮拿着筷子，想了想问道。 “孟老板是NX的，孔老板是CD人。”张军道。 “对了，NX，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和NX工程****检测院里面，有熟悉的人没有。” “这是什么单位?”两人很疑惑。 “就是这条铁路的第三方检测单位，最近被他们搞的头大。”秦舒淮道。 “那我现在打电话吧。”张军道。 说着，张军便拨通了孟云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张军和孟云说了几句，便对秦舒淮道：“舒淮，孟总认识这个检测院的一个主任。” 秦舒淮一听，不由得精神一震，他原本没有什么奢望，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孟云还真认识。 秦舒淮拿过电话，和孟云聊了起来。 “舒淮，你放心，姓马的这小子这是挡我财路，既然敢为难你，我给我那哥们去个电话，让他照顾一下我们那，这事肯定给你搞定。”孟云道。 “嗯，最好换个人来检测。”秦舒淮道。 马志强这人太过正直，还不会变通，让秦舒淮很是头疼，在有些问题上，根本没法进一步沟通，让秦舒淮很被动。 挂完电话，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秦舒淮直接回工班去了。 第二天，检桩一事依然没有进展，到了傍晚，黄可臣终于给秦舒淮打来了电话。 “舒淮，这检桩怎么回事？”黄可臣开门见山道。 “工班长，马工那边不太好沟通，一些不是质量的问题，都不接受沟通，主要是因为上次铁道部检查，给下了黄牌的原因。”秦舒淮道。 “就没有其他办法?找过他们领导没有?”黄可臣道。 “找过了，还是不行。” 马志强的上级领导，秦舒淮的确找过，即便是塞钱，对方也不收，要求非常严格。 “我知道，你把马工上级领导的号码给我。”黄可臣准备自己出马。 黄可臣出马，秦舒淮当然很乐意，秦舒淮原本想等孟云那边的消息，再解决这件事，既然黄可臣先出面，能提前解决，也是好的。 晚上九点不到，吴愧找到秦舒淮，说近期检桩的事情，先交给副部长郭彬去办。 显然，告状的人多了，黄可臣为了赶工期，只好让郭彬顶上，希望能加快检桩进度。 对于这个安排，秦舒淮心里，有一些排斥，但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第六十章 赵忠 秦舒淮分配的工作，自从让他分管马家河连续梁和检桩后，日子便清闲许多，一是因为马家河连续梁还在线下墩台身施工，二者，桩基检测不是每天都有，平时相对来说，比其他工程部人员清闲。 如今将检桩事宜交给郭彬，秦舒淮只好顶替上郭彬的位置，负担郭彬工地的部分工作。 对于替换检桩一事，秦舒淮心里，并没有产生芥蒂，心情很平静，更没有被人替换之后那种沮丧的心情。 或者说，不让秦舒淮检桩后，是不是就不被黄可臣重视，在秦舒淮看来，这一切都不存在。 只要马家河连续梁的现场技术还是自己负责，便说明黄可臣还是很重视自己。 之所以换检桩人员，秦舒淮想着，怕是黄可臣担心自己这边压力太大，毕竟工班最近留言蜚语较多，如果检桩再无进度，影响工期是一方面，工班内部对秦舒淮有看法的人，也就越多。 郭彬作为工程部副部长，分管的区域较多，叶萌春在郭彬手下干技术员，如此一来，秦舒淮便和叶萌春成了搭档。 不过才刚开始介入，秦舒淮不好插手过深，即便自己是技术主管，叶萌春还是技术员。 叶萌春对自己有意见这事，秦舒淮心里早就知道，毕竟他也不傻，工班就这么大，谁对谁有看法，从别人口中也能听到。 早晨，秦舒淮依然早起晨跑，不过朱琳近期很少晨跑了，随着夏天越来越近，气温随之升高，这可苦了工地的农民工。 高原地区，如果天气不热，适当干些体力活，还是能支撑的住。 随着气温的提升，尤其是中午，工地太过炎热，很多农民工便受不了，这些天，基本上每天都有农民工病倒，进了医务室，还有两个严重的农民工，被送往格尔木救治，秦舒淮听闻，这两人没什么大碍，不过已经不允许对方继续上班，被遣返回家了。 各指挥部为了避免这类事件大规模发生，要求各工班严查下属各工地的劳务队伍年龄，凡是年纪超五十岁的农民工，都不允许在工地干活。 顿时，工地的农民工少了近两成。 再交接完检桩事宜第五天，孟云给秦舒淮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上了第三方检测的那个哥们，晚上一起坐坐，给秦舒淮介绍介绍。 原本秦舒淮不想去，现在检桩不是自己负责，可毕竟孟云给自己联系了一番，花了些心思，自己不去，显得很不礼貌。 傍晚时分，秦舒淮开着张军的皮卡，驶向格尔木。 一个来小时后，秦舒淮在孟云指定的酒店停好车，按照客服的指示，来到了三楼一间包厢。 跟随客服进入包厢，发现包厢内有四人，正坐在屋内沙发上聊天。 四人中，秦舒淮只认识孟云一人，另外三人，其中一个和孟云年纪差不多，三十来岁的样子，个头中等，中分长发。 如果不出意外，这人便是孟云要给自己介绍的第三方检测主任，至于另外两人，秦舒淮便不知道了。 “舒淮来了。”见秦舒淮走进包厢，孟云微笑着起身迎接。 自从攀上李逸风这个红三代后，孟云的生意，更上一层楼，甚至有向京城发展的趋势，事态大好。 在和李逸风相处这几个月，李逸风没少提醒孟云，让他多接触秦舒淮，对他没坏处。 对李逸风的话，孟云相当重视，从李逸风的言语和神态中，孟云不难看出，李逸风很在意秦舒淮，据孟云多年商场经验，他总觉得，秦舒淮背后的势力，要比李逸风强。 张军等人带着工人进场后，孟云也来过几次，都没和秦舒淮真正交流，顶多吃顿饭，没有深入交流过。 这次要不是张军给他打电话，说秦舒淮遇到麻烦，孟云还是没法找到突破口。 这三天，孟云从京城专门赶到NX，为的就是找自己的哥们，为秦舒淮摆平烦恼。 因此，看见秦舒淮进入包厢，孟云显得很重视。 “孟总好。”秦舒淮年纪不大，神态却很镇定。 “舒淮，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哥们赵忠，也是天路铁路第三方检测的主任，当兵时候，在一个班。”孟云说着，又给赵忠介绍道：“老赵，这位就是秦舒淮秦工，我公司很多事情，都是他这边帮的忙。” 赵忠身高中等，国字脸，身材很苗条，不像孟云一样，已经有了微微隆起的啤酒肚，如同坏了三个月的孩子。 “赵主任好。”秦舒淮伸手打招呼。 “秦工你好，谢谢你对老孟的照顾。”赵忠手掌有些粗糙，握住秦舒淮的手，很有力道。 不过这力道恰到好处，不至于让秦舒淮感到疼痛。 “都是孟总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也没帮多少忙。”秦舒淮笑道。 随后，孟云又给秦舒淮介绍了一下赵忠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居然也是检测单位的，名叫孙俊，另外一人是司机。 随后众人落座，孟云坐主位，赵忠和秦舒淮分别坐两侧。 谈话间，难免说起桩基检测事宜，毕竟孟云这次给秦舒淮介绍赵忠，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舒淮啊，这个你可真不能怪马志强，自从上次铁道部抽检桩基，你标段被抽中罚了黄牌后，公司对桩基检测一事，可谓是相当重视，现在不止对你这个标段的桩基检测很严格，其他标段和铁路的桩基检测，都很严格。”赵忠正色道。 关系到公司在铁路行业的发展，检测单位肯定不会为施工单位背锅，有些时候，花钱真不一定能解决。 对于铁路行业的工程，黄牌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是要清理出市场，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赵哥，话虽这样说，我也知道你们公司的为难，可对于一般的桩基问题，这个完全可以通过嘛，只要不是三、四类桩，我觉得都不成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连一、二类桩基有些时候还要分析好几天，太费事了。”秦舒淮道。 三、四类桩基是废桩，肯定要重新施工，要么就是补桩处理，检测单位不放过很正常。 对于一、二类桩基，明知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抓住不放，还不接受沟通，这事就不对了。 有些时候桩基检测存在很小的瑕疵，硬是要开挖，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一、二类还分析?”赵忠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孟云找他来，是为了解决秦舒淮工地的三、四类桩，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要不是孟云是自己老战友好哥们，赵忠怎么也不可能出面，如今看来，秦舒淮这边的问题，似乎并不严重。 “对啊，如果是三、四类桩，我找都不找你，主要是因为，桩基质量没什么问题，还要我们费尽周折去开挖，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了。”秦舒淮道。 很快，酒菜上来了，众人便开始吃了起来，一边交流，后面对桩基检测谈的反而更少。 赵忠和孟云酒量很好，秦舒淮却是一般，却也没有少喝，和赵忠等人连连碰杯。 期间，秦舒淮没少和孙俊喝酒，孙俊也回敬秦舒淮。 “舒淮，你放心，其他标段我管不着，你这个标段的桩基检测，只要是你一句话，什么事我都给你搞定。”赵忠说到这，顿了顿道：“小马他思想比较迂腐，我已经打报告，让他去另外一条线了，天路铁路让孙俊去检桩，到时候他会全力配合你。” “秦工你放心，我肯定会和你好好配合的。”孙俊这时也表态。 今晚赵忠带孙俊来吃饭，就已经表明，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赵忠来吃饭的同时，也来为自己解决麻烦。 只是现今的桩基，已经不是秦舒淮负责了。 “谢谢孙工!”秦舒淮端起酒杯对孙俊道。 “不过舒淮，话又说回来，孙俊他只认你，其他人去负责检桩，没你开口，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实事求是!”赵忠道。 “谢谢赵哥!”秦舒淮谢道。 如今郭彬负责检桩，就是不知道他处理关系的能力如何，是否能摆平孙俊了。 几人酒量都不小，却也喝醉了，吃晚饭，孟云又拉着几人去唱歌，秦舒淮全程晕乎乎，好几次被叫来的小姑娘吃豆腐。 当晚，秦舒淮便在格尔木住了下来，并想总工程师郭磊请了假。 第六十一章 都可以施工 第三方桩基检测终于换人了! 三天后，郭彬兴致冲冲的走近办公室，大声喧哗，神情异常激动，引来众人侧目。 一周前，黄可臣将及其棘手的检桩事宜，从秦舒淮手中拿过来，交于郭彬，希望他能推进该项工作的进展。 刚接手检桩工作时，郭彬信心充足，相当的自信，觉得这种事情，只要有黄可臣那边资金的支持，检桩这事，很容易搞定。 一旦自己在检桩方面做的很好，黄可臣对自己定然刮目相看。 好景不长，前三天和马志强接触并检测几个墩的桩基，郭彬发现，马志强思想迂腐，干活及其认真，是一就是一，不喜欢弄虚作假。 好几颗不影响质量的桩基，对方都不愿意放过。 没办法之后，郭彬对马志强展开了金钱攻击，希望借助黄可臣提供的资金，砸开一条道路。 在他看来，只要马志强收了第一次，他就可以将他搞定。 奈何马志强不吃他这一套，不要说送钱，连吃饭都不去，如果检桩完了，最多在工班吃顿工作餐，根本不给他机会。 郭彬见自己这边解决不了，便让施工队去办这事，最终施工队也没成功，马志强压根不和施工队伍接触见面。 如此一来，检了几天桩，除了一个墩八颗桩基都很好的可以施工外，其他桥墩，全部不让施工，马志强要求先下挖，查看确定真没事之后，才能施工。 转眼间差不多十天过去了，才一个承台能施工，比秦舒淮检桩还慢，郭彬内心不由得慌了。 他才发现，检桩并不是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操作之难，难以想象。 同时，对秦舒淮这段时间负责检桩却没影响进度，心中暗暗的佩服，对秦舒淮的印象，好了许多。 就在刚刚，他从马志强那里得知，马志强将调离现场检桩工作，第三方检测公司安排一个名叫孙俊的负责相关检桩事宜。 郭彬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不信，那个叫孙俊的，难不成比马志强还难对付? “那以后检桩是不是好沟通了?”马东道。 这几天，工程部成员没少听郭彬抱怨，说检桩的马志强真是个奇葩，软硬不吃，工程部成员各自表情都不一样，更多的反而成了对秦舒淮之前检桩慢，多了一分理解。 此前不少人以为，秦舒淮自己拿了钱不办事，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而是因为上次铁道部检查一事，导致第三方检测很难沟通。 这不，换成郭彬了都办不成。 “至少要比马志强好沟通吧，具体情况还不知道，等明天见面了看清楚。”郭彬压抑不住激动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马志强这种，作为第三方检测单位人员，做事这么严谨认真，又不拿好处的人，还真是少见。”叶萌春这时道。 “还不是被铁道部上次那个检查吓的，到时候抓起来坐几年牢，什么都不值。”魏成军笑着道。 的确，第三次检测最近这么严谨认真，和铁道部上次那个检查，脱不了关系。 如此再次被相关单位抓到弄虚作假，清出铁路市场的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秦舒淮安静的看着图纸，没有发表什么言论，神色很平静。 第二天一早，郭彬要了一辆车出去接检桩的了，准备充分。 秦舒淮和叶萌春上工地，秦舒淮级别虽然比叶萌春高一些，但还没到谁管谁的地步，毕竟秦舒淮还没到工程部副部长职位。 来到工地，秦舒淮去放线，叶萌春走进了张军的帐篷，待了将近办个小时。 出来后，叶萌春去了路基，没有帮秦舒淮立棱镜，秦舒淮只好让工人帮忙。 放线时，张军走了上来，和秦舒淮聊天。 “叶萌春刚才要了四千，剩下一万他说等结算完了再给。”张军望着前方，站在秦舒淮身边低声道。 “嗯，工程量没少，该给的还是要给。”秦舒淮道。 毕竟，叶萌春的确多结算了两万块的工程款，张军这边也要履行诺言。 “看来以后可以让他多做做手脚。”张军笑道。 “适可而止吧，这钱来的轻松，一旦出事，对公司影响很大，别搞太大了。”秦舒淮道。 秦舒淮虽然爱财，也想尽快赚钱，但是这种办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适合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张军道。 傍晚，郭彬回到了工程部办公室，一脸疲惫，并没有早晨的神采，显然，检桩事宜不太乐观。 三天后，郭彬敲开了黄可臣办公室大门。 “小郭来了，进来坐。”黄可臣正写着东西，见郭彬进屋，微笑着道。 “工班长在忙呢。”郭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你有什么事说就是了。”黄可臣道。 郭彬神情有些犹豫，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工班长，检桩这工作，我恐怕干不了。” 之所以和黄可臣坦白，是因为他真的没法子了，此前，马志强很难对付，原本以为，来了一个孙俊，会好相处一些，可结果让郭彬大失所望。 孙俊甚至比马志强还苛刻，三天下来，人家连饭都不吃，一颗桩基存在问题，便不往下检测了。 至于沟通，人家压根不给你机会，比马志强还难对付。 三天下来，就一个墩可以施工，其他的都要开挖，让郭彬心力憔悴。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黄可臣坦白，称自己没法继续负责检桩。 “这怎么回事，检桩那边很难办吗?”黄可臣面色不变道。 对于第三方检测，没到万不得已，黄可臣是不会主动的去找对方领导，因为找对方领导可以解决一次两次，多了也难办。 再者，找对方领导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 “之前马志强软硬不吃，现在换了一个叫孙俊的，更是不好对付，工班长，不如你还是把检桩这事，交给秦舒淮吧，我觉得他对检桩还是比较在行。”郭彬建议道。 来见黄可臣之前，郭彬便思考过，如果自己不干检桩，谁最合适。 总工程师郭磊和工程部长吴愧，肯定不能长时间负责检桩，他们有他们的事情要做。 副部长里面，除了自己还有魏成军，魏成军和他性格差不多，不太善于沟通，肯定也不合适。 至于叶萌春和马东，郭彬基本上没考虑过，反而觉得原先负责检桩的秦舒淮，最合适干这事。 主要是因为，秦舒淮有这方面的经验，之前干的也还算可以。 至少比自己要强一些，虽然郭彬不想承认这件事，但又不得不承认。 “花钱也不行吗?”黄可臣皱眉，问道。 “不好使，人家压根不收，吃饭也不去，不好沟通。”郭彬叹道。 “不行我去找找他们领导吧。”黄可臣见状，也没其他办法。 “工班长，以后检桩还是交给秦舒淮吧，他干的比我好。”郭彬对检桩，已经彻底死心了，死了心不想干。 “嗯，以后你还是负责一工点和二工点的现场技术工作，检桩一事，你就不要管了。”黄可臣道。 既然郭彬觉得自己干不了，黄可臣也没勉强，只好做罢。 第二天，黄可臣把秦舒淮叫到办公室。 “舒淮，你之前认识第三方检测那边的分管领导，有他们的电话吗?”黄可臣问道。 最开始检桩的时候，第三方检测的分管领导的确来过，当时因为秦舒淮负责检桩，郭彬由他出面接待。 “有，怎么了工班长?”秦舒淮疑惑道。 “还是现场检桩事宜太难办了，郭彬说不想检桩了，还极力推荐你，说你有经验，还是你来负责比较好。”黄可臣望了秦舒淮一眼道。 “郭部长不负责检桩了?”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是亲口和黄可臣说不负责检桩，秦舒淮还是有些意外。 “嗯，你觉得你能搞定新来的第三方检测人员吗?不行的话，我带你去找找他们分管领导。”黄可臣道。 黄可臣这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重新把检桩交给秦舒淮负责。 “工班长，不如让我先试一试吧，先和新来检桩的认识沟通一下再说。”秦舒淮想了想道。 “这样也行，需要资金方面支助的话，直接去找财务部。”黄可臣道。 “好的!” 下午，秦舒淮便和孙俊取得了联系，傍晚，秦舒淮从财务取了近一万块钱，从综合部要了一辆车，直接去了格尔木。 第二天上午，秦舒淮带着孙俊，开始检桩，一直忙到天黑，才勉强把具备检桩的低应变桩基，全部检完。 送走孙俊之后，秦舒淮敲开了黄可臣办公室大门。 “黄工班长，现场所有低应变桩基，都可以施工承台了!”秦舒淮宏亮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让黄可臣都露出惊讶之色。 所谓低应变桩基，就是不带声测管的钻孔桩! 第六十二章 高铁 随着承台可以大面积的施工，工班成员似乎忘记了之前怀疑秦舒淮拿钱的事情，同时对秦舒淮的能力，在工班内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对于此前十来天换检桩成员，工班内部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毕竟工班就这么大，一旦负责人有变化，很快便会流传开来。 开始很多人怀疑秦舒淮的能力问题，怀疑秦舒淮拿了钱办不成事，换了郭彬之后，众人发现原本信誓旦旦的郭彬，甚至连秦舒淮都不如，检桩进度还要慢不少。 这个时候，很多人便意识到，这应该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第三方检测人员的确不好沟通，不然的话，不可能秦舒淮和郭彬都出马了，这事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重新接过检桩事宜的秦舒淮，表现的很平静，他的生活又有规律起来，检桩和马家河连续梁，其他事宜基本上不用管。 对于内业资料上报等事情，吴愧一个人便能搞定，秦舒淮偶尔做些内业资料，日子到也清闲，只是有些无聊罢了。 即便这样，秦舒淮还是坚持晚上加班，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加班整理内业的时候帮忙整理内业，一切有序的进行。 对于马家河连续梁前期准备工作，秦舒淮已经完成，只等连续梁开工建设了，最快半个月，便可以安装支座，到那个时候，连续梁施工才真正开始。 在他人看来，秦舒淮情绪很稳定，也不和众人争什么，相当的低调。 只是早晨晨跑，偶尔有人看见他和朱琳一起，也没人提及。 而秦舒淮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做事。 五月底，秦舒淮邮寄回去的第三篇文章，如愿登上了人民日报，这一次，秦舒淮的观点更加直接，称已经开工的秦岭铁路，将是国内第一条高铁! 这也是秦舒淮，第一次将高铁，引用到文章中。 高铁和高速铁路其实是一个意思，前者不过是后者的简称，第一次在文章中引用高铁一词，显得很新颖。 原本秦舒淮邮寄的文章标题中并没有高铁一词，只是在文章中频频出现，在发表时，标题被人改动，最终成了高铁时代、已经来临! 然后在配合秦岭高速铁路，进行了一系列有力的论述，令人震惊。 人民日报发表当天，这篇文章便轰动了整个铁路系统。 尤其高铁一词，令人忍不住称妙。 秦国庆坐在办公室，手中拿着报纸，喃喃自语：高速铁路、高铁!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几分心思，这高铁一词，说的到也贴切。”秦国庆忍不住赞叹。 秦舒淮一开始发表的两篇文章，秦国庆当时还责怪过秦舒淮，甚至在知道秦舒淮发表第一篇文章的时候，秦国庆还亲自打电话训斥了秦舒淮一顿。 原本以为，秦舒淮的言论和文章，会对老秦家有着严重的打击，毕竟这是和敏之同志对着干，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今秦老爷子在世还好，一旦老爷子故去，秦家能不能在铁路系统内站稳脚跟，还是另外一回事。 随后发生的事情，和老爷子的回答，让秦国庆觉得，其实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老爷子似乎也赞成秦舒淮的做法。 自此之后，秦国庆便由着秦舒淮，甚至想对他的仕途加以干涉，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至于秦舒淮发表文章之类，秦国庆便没有再去管过。 至于敏之同志那边，秦家和他的关系，因为老爷子的存在，变得非常微妙。 让秦国庆没想到的是，秦舒淮这篇文章，居然还有如此看法，的确新颖，让他眼前一亮。 对于高铁一词，表达的甚是贴切，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出现在人民日报的头条，这篇文章之后，秦舒淮的在铁路系统的名气，恐怕又要上一个台阶了。 就在这时，秦国庆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秦国庆看了一下来电，是大哥秦爱国打来的。 秦国庆眉头微皱，他似乎想到了大哥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 “大哥。”秦国庆接通。 “国庆，人民日报今天的头版文章，你看了?”秦爱国声音严厉，开门见山道。 “正在看，有什么问题吗?”秦国庆道。 “舒淮也够能折腾的，如今我们秦家和敏之长老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这篇文章一掺和，这不是让原本有裂痕的伤口上，添油加醋嘛。”秦爱国语气中充满埋怨。 总的来说，秦爱国还是偏向于敏之长老，他希望能和敏之长老走在同一战线上，毕竟敏之长老才刚上任，未来还有连任，长达十年的任期，足以让秦家在铁路系统内的地位，更加牢固。 毕竟秦老爷子年事已高，必须为家族以后发展做考虑。 可秦舒淮却一次次的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和敏之长老唱反调，这让秦爱国情何以堪，让秦家与敏之长老缓和的关系，又紧张起来。 被秦舒淮这么一搅和，秦爱国根本没办法去交好敏之长老。 虽然秦老爷子也赞同过秦舒淮的行为，可在秦爱国看来，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有些事情上，难免犯糊涂。 “大哥你何出此言，爸不是也没反对舒淮发表文章吗?”如果是一年前，秦爱国这样说秦舒淮，秦国庆也许不会反驳，甚至会训斥秦舒淮一顿。 现在却不一样，经过这一年左右的观察和相处，秦国庆对秦舒淮越来越满意，更何况，秦国庆并不想家族和敏之长老走的太近。 对于大哥秦爱国的一些举动，他并不是很赞同，更何况，秦舒淮的行为，也老爷子都赞同，这是对秦舒淮的肯定，作为父亲的秦国庆，当然要支持。 “糊涂，敏之长老才上任一年，往后还可能要连任，你说得罪对方有什么好处，这种事，之前做了便做了，但要学会适可而止，不能自作聪明，到时候真把事情闹僵，便不好收拾了。”秦爱国气愤道。 秦爱国站的角度没错，他也是从秦家角度出发，觉得这样做对秦家最有利。 在秦爱国看来，这个时候得罪敏之长老，的确得不偿失。 对于大哥秦爱国的想法，秦国庆又何尝不清楚，只是秦国庆更加信任老爷子的话，老爷子居然没反对秦舒淮去做这件事，秦国庆便没有反对的理由。 兄弟俩交谈片刻，最终依然没法达成一致，秦爱国只好挂断电话。 这一夜，高铁一词在京城高层间传播开来，反而比民间更为震惊。 甚至还传到了敏之长老和首长那里! 这一切，秦舒淮都不知道，主要是因为工地离开格尔木远，加上信息不发达，也没人给他打电话，他只能估摸着自己写的文章，是否已经发表。 这天，秦舒淮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朱琳打来的电话。 “舒淮，你能帮我开车吗，工地有个工人生病了，要接他去医务总站，我们医务室的司机回家了。” 电话那头，朱琳语气急促道。 秦舒淮二话不说，快步下楼找到朱琳，开着那辆救护车，驶出了工班。 更新要到凌晨 今天开月度安全例会，刚开完，更新推迟到十二点之后，正在码字，见谅! 《重生之大国重器》更新要到凌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沙尘暴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白天工作时限拉长，真正能工作的时间，却没有增加。 中午由于天气太过炎热，工地的工人根本熬不住，时常出现乏力、呼吸急促的现象，施工队不得不在中午休息，宁愿早点起床和傍晚加班，也不愿中午干活。 即便如此，工地上高原反应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不，一大早，工班的医生和另外一名护士，便被接走了，前往另外一个工班帮忙，留下朱琳一人。 “哪里的工人病了?”驶出工班后，秦舒淮问道。 “天峰山隧道，说那边有两个工人呼吸急促，继续救治。”朱琳道。 天峰山隧道，是工班和三标交接的一个地方，隧道不长，不到六百米，施工难度却很大。 因为这短短的六百米隧道，穿越地热层。 天峰山不存在冻土，便没有冻土的开挖难度，但要穿越地热层，同样面临压力。 尤其是高原地区，氧气稀薄，随着温度的升高，空气中的氧气，越发的稀少，让人呼吸困难。 这种地方，普通人就算站在那里不干活，都会感觉呼吸困难，更不要说，隧道施工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氧气问题可以通过随身携带氧气瓶解决，可温度太高，对工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更何况，随着穿越地热层的深入，作业面的温度，将越来越高，根本没法停留。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一直是施工的难题，这也是为什么，天峰山隧道自进场开工以来，一直没有动工的原因。 随着工期压力渐近，黄可臣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毅然开工，如今离正式开挖，已经过去一个来月，掘进的速度及其缓慢，工人体力消耗过大，不解决温度问题，很难继续施工。 因为温度太高，时常有工人出现高原反应，被送往医院。 工班离天峰山隧道，直线距离不过十来里，因为其中有一段便道未拉通，需要从戈壁滩绕行，进入天峰山。 救护车奔驰在戈壁滩上，两人神色凝重，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工人出现高原反应，也有被送离天路铁路，好在没出现死亡情况。 前方，原本碧蓝的天空，突然变得灰蒙蒙，像是隔着一层纱。 “那是什么?”秦舒淮皱眉，望着前方道。 朱琳刚才有些走神，听到秦舒淮的话，微微一愣，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天边，一层灰色的云雾，遮掩了前方的天空，灰蒙蒙的。 “是沙尘暴!”朱琳神情一震，惊呼道。 此前，秦舒淮和朱琳在工地上的时候，也遇到过沙尘暴，但都是小范围的，强度也不大。 数级大风，卷席着黄沙，洒落在工地各处，笼罩整个工地。 这种沙尘暴来的慢，走的也慢，有些时间能延续几个小时候，主要是大风引起的。 一旦风停了，沙尘暴便逐渐消失，一到下雨，天空又是碧蓝一片。 此刻两人看到的沙尘暴却不一般，前一刻看着还在天边，是一层灰蒙蒙的东西，下一刻却发现，那层灰蒙蒙的东西，颜色在加重，变的越来越浓。 同时，两人明显感觉到，吹向两人的风，越来越大。 车窗打开后，大风呼啸而来，吹的脸生痛。 大风中，夹杂着一些细沙扬尘，用皮肤去感受，明显能感应到。 “把窗摇起来。”秦舒淮道。 来了天路铁路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沙尘暴。 车窗摇起后，能清晰的听到沙石击打车窗的噼里啪啦声。 开始的时候，击在车窗上的沙石还算少，随着车子继续前行，击在车窗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前方，原本灰蒙蒙的一片，此刻变得一片灰色，而且越来越浓。 “舒淮，我们要不要先躲躲。”望着前方的大沙尘暴，朱琳有些没底。 不止是她，连秦舒淮都是第一次遇见，即便是前世，他在天路铁路干了三年，也没有遇到如此强烈的沙尘暴。 风声呜呜响，偶尔带一两声尖叫，飞起的沙石打在车上，发出“当当”的声音。 一阵疾风，真能把石头吹得满地乱滚，那也叫一奇观。 “来不及了!”秦舒淮道。 说完，秦舒淮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车四周毫无遮挡物，即便是方便三百米，也找不到一个小山，或者土坡，来遮挡沙尘暴。 车子停在路上，成了沙尘暴的打击对象。 刚停下车，便见远处黄龙腾起，声如牛吼，嗷嗷的，象闷雷滚动，天边，一开始那条条抖动的黄线，向前滚动，越来越宽，十分壮观。 车子开始剧烈的晃动，玻璃、车体被沙石击打，到处都响起声音。 刺耳的风声，从车缝隙中传来，十分刺耳。 朱琳面色发白，一手抓住副驾驶扶手，一手抓住座位，直愣愣的望着前方，没有尖叫、没有说话。 前方，能见度越来越小，眼前只是一片黄，看不到远处的山体，甚至看不到车前的十字标志。 车窗、车前堆积了大量的黄沙，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黄沙，涌向汽车。 “啊!”终于，朱琳忍不住大叫一声，因为救护车在这一刻被嫌起，直接向一侧翻了过去。 朱琳一边尖叫，身子因为系着安全带，没能离开座位，左手却是胡乱一抓，下一刻，发现左手被人死死抓住。 只见秦舒淮坐在驾驶室，身上系着安全带，一手抓住朱琳的手。 车子掀翻后，又被大风吹的转了好几圈，好在车窗玻璃质量不错，只是出现一些裂纹，并没有破碎。 这时，两人发现，车子不再转动了，隐约可以感觉到，车底正对着来风方向，车窗此刻早已被黄沙掩盖，车内顿时暗了下来，如同身在黑夜中。 外面的声音，好像小了许多，车内，两人都没有说话，黑暗中，秦舒淮抓住朱琳的手，没有松开丝毫，就这样安静的抓着，两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场沙尘暴来的太快，快到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车已经被沙尘暴埋了。 许久后，车内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秦舒淮抓住朱琳的手，动了动，转换一个姿势，因为一个姿势实在太累。 “沙尘暴……好像……停了。”黑暗中，秦舒淮开口道。 第六十四章 受伤 一声按键声传来，只见朱琳的手机屏幕闪现微弱的光芒，照亮驾驶室。 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两人才看清对方，看见秦舒淮的模样，朱琳先是一愣。 此时，两人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因为惯性的原因，两人的身子都向左倾斜，显然车是朝着左侧倾斜的。 只见秦舒淮额头布满鲜血，从太阳穴开始往左侧滴落，滴入车窗上。 朱琳这时才发现，秦舒淮左侧的车窗玻璃已经破碎，上面还沾了血迹，此时一滴滴的血，往下滴。 但秦舒淮硬是没吭一声，右手还抓住朱琳，未成放手。 “舒淮你额头出血了。”朱琳说着，身子想转身，挣扎几次没能成功，安全带将她绑的很紧。 “没事，沙尘暴应该过去了，我们先把安全解开，你先别开车门。”秦舒淮意识还很清醒，只是头还很痛。 刚才车体摇晃倾翻时，他的头和车窗几次碰撞，最后在倾翻前，将玻璃碰碎了。 秦舒淮第一时间便感应到，自己额头出血了，他只是简单的用手摸了一把额头，便没有去管，他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只是破皮，没有玻璃碎渣插入额头。 直到车窗外鬼哭狼嚎声停止，他才在黑暗中开口说话。 “嗯。”这个时候，朱琳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有秦舒淮在，至少有主心骨。 秦舒淮放开朱琳的手，开始解安全带，才发现左手手腕疼痛无比，隐约间想起，刚才车子倾倒时，他的手被挤压了几下，应该是扭到了骨头。 安全带还没解开，驾驶室突然又暗了下来，朱琳手机锁屏时间到了。 “啊……”突然变暗，朱琳叫了一句，随后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朱琳的手机脱手了，在驾驶室翻滚，最后没了声响。 驾驶室，又恢复了黑暗。 “舒淮，我手机掉了。”朱琳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连手机都拿不稳。 其实刚才她拿着手机照向秦舒淮的时候，只是拿着两侧边缘，手机亮光突然消失，一时着急，才没能拿住手机。 “我找找。”秦舒淮说着，根据刚才听到的声音和方位，开始摸索起来。 驾驶室并不大，在黑暗中要找到一部手机，还是有些困难，更何况秦舒淮的安全带还没解开。 忙碌一阵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朱琳的手机，按下了解锁键，狭小的空间内，再次出现亮光。 “你先拿着。”秦舒淮将手机递给朱琳。 拿过手机，朱琳调整了一下锁屏时间，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突然暗下来。 艰难的将安全带解开，秦舒淮微微侧身，给朱琳解安全带，花费了好一番功夫，两人才恢复自由。 “现在怎么办?”朱琳问道。 “你先到后面去，我们找找有没有尖锐的利器，把玻璃砸碎。”就在刚刚，秦舒淮尝试着推了推上方的车门，发现根本推不开，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 不出预料，车窗上面应该是堆满了沙，就是不清楚上方的沙到底有多厚。 如果车门上方沙层太厚，推不开是一回事，如果自己站在车门下方推车门，推开缝隙后，会不会大量的沙涌入，将自己埋里面，还是一回事。 为了保险起见，秦舒淮准备破窗，一来人可以不用站在车门下方，二来，车窗破洞，流入车内的沙也不会太多。 秦舒淮托着朱琳，让他先到车后排去，随后自己也过去了。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找一圈，终于找到一把锤子。 秦舒淮站在后面，往驾驶室靠了靠，借着朱琳手机昏暗的灯，用力敲了一下副驾驶右侧的玻璃。 一锤下去，直接出来一个洞，下一刻，沙从洞口内涌入车内，因为洞口不大，进入车内的沙并不多。 秦舒淮顿了顿，再加大力气，敲向了玻璃，一锤、两锤，玻璃裂纹越大，口子开的也越大，大量的沙，从破开的洞中流了进来。 两人就这样看着，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 很快沙将驾驶室司机座位淹没，秦舒淮和朱琳，心情难免有些紧张。 因为已经有沙开始往后面流，流到两人站立的位置。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谁知道车内会不会都是沙。 秦舒淮突然发现，自己好笨，自己不应该破副驾驶右侧的玻璃，应该破车前的玻璃才对。 破了车前玻璃，至少不会这么多的沙涌入车内，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急了。 “舒淮，要不要把这个口子堵上。”朱琳看着沙已经进入车内，埋住了档位器。 “再等等看，应该没这么厚。”秦舒淮道。 他从感觉，车子上方的沙层，不会太厚。 刚说完，突然，一丝亮光从车窗外射入，车内顿时亮了起来。 只见那个口子开始很小，隐约可以看见外面灰蒙蒙的天气，随着口子越来越大，外面的一切，出现在眼前。 车外，依旧风在呼啸，相比于刚才狂风，已经减弱很多了，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沙。 两人费了一番力气，终于爬了出来，站在了沙面上。 车外，早已大变样，那条延伸而来的车道，此时已经看不见一丝的痕迹，救护车直接被埋，尤其是对风侧，玻璃上的沙都有近一米厚，只能从被风侧，看见车体的影子。 期间，秦舒淮又进去车里几次，拿出了一些可以用的东西，还有朱琳准备的医疗箱。 花费了半个来小时，朱琳终于帮秦舒淮包扎完毕，额头虽然还有血迹，但已经结疤不流了，左手因为没有材料，不确定是不是存在骨折。 做完这一切，朱琳才松了口气，两人挨着坐在车顶上，心情复杂，有种劫后余生感觉，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手机没信号。”朱琳拿着手机道。 其实不止朱琳的手机，就连秦舒淮的手机，也没信号。 不止没信号，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连方向都很难辨别。 不到九点钟，在这个地方等是一个办法，但一直等也不是事，更何况秦舒淮还受伤。 “你手机有指南针吗?”秦舒淮问道。 如果有指南针，也许还能根据方位来找工班。 “没有，手机怎么可能有这个东西。”朱琳摇头道。 秦舒淮才想起，现在的手机还不是智能机，绝大部分都是老人机模式的手机，哪里有什么指南针。 休息了约莫一个小时，空中的黄沙有些小了，风也小了，可以看见数百米的视野。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气氛到还融洽，只是这种环境下不太适合。 来的时候没带水，长时间等下去，肯定受不了。 其实这个地方离工班应该不到十里，两人休息一会后，秦舒淮建议朝着一个方向走回去。 他是根据大体的方向选择的，在他看来，只要能找到铁路，便能回去。 两人搀扶着，开始往前走。 第六十五章 秦舒淮回到京城，已经是第三天了，此时，他正躺在京城军区总医高级病房床上，老妈赵芸专门请假照顾他。 此时，秦舒淮额头包着绷带，左手打着石膏，看上去很是严重。 几天前，秦舒淮和朱琳发生车祸，两人合计着走回工班，秦舒淮因为体力消耗过多，加上受伤，在看见铁路桥墩的那一刻便晕了过去。 随后，他便没有了直觉，后来他才得知，昏迷后他开始发高烧，一直不退，惊动了施工指挥部的领导，最终，就连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赵宏也知道此事。 那时，秦舒淮已经在格尔木一家医院治疗，随后赵宏给京城那边打了电话，秦国庆等人，才知道秦舒淮这边的状况。 整个过程中，秦舒淮依然没有醒来。 最终，秦舒淮被飞机送回京城，接受治疗，毕竟相对来说，京城的医疗水平，在国内还是顶尖的。 回到京城的第二天，秦舒淮便清醒了，但身体需要休养，短时间恐怕不能再去天路铁路。 “舒淮，听妈的话，以后回京城来上班，你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XC那边的气候。”赵芸坐在床边，望着秦舒淮低声劝解道。 这已经不是赵芸第一次劝秦舒淮了，对于秦舒淮的身体如何，作为母亲的赵芸，可谓心知肚明。 秦舒淮小时候身体便不是很好，时常感冒，长大后，性格虽然叛逆，但身体依旧不是很好，时常感冒。 她虽然没有跟着秦舒淮去天路铁路，但毕竟是铁路系统内部的家族，对天路铁路的恶劣环境，还是有所了解。 高原反应、缺氧、多变的天气，让天路铁路的建设者们，举步维艰。 进场近一年，政府一直对外宣布，天路铁路未造成一起死亡事件，这话哄老百姓可以，在赵芸眼中，却没有说服力。 他几次从秦国庆谈话中得知，天路铁路几处隧道出事，埋了不少人，这些事情如果报道出来，定然会轰动全国。 可最终都被压下去了，没有公布于众，那个时候，赵芸便天天为秦舒淮担忧。 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妈，真没什么事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秦舒淮笑道。 如今，自己在天路铁路的事情，才刚刚起步，秦舒淮怎么可能放弃。 “你如果实在想修建铁路，完全可以选择离家近些的，比如海市到京城的磁悬浮线路，已经开工了，你完全可以去那里，磁悬浮技术现在也是国内顶尖技术。”赵芸道。 赵芸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只是想秦舒淮离开天路铁路，这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哪怕去其他线路，她也更加放心。 对于加官进爵之类的，赵芸对秦舒淮要求并不多，在她看来，秦舒淮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按照秦家的规划来走，退休时干到局级领导，还是没什么问题。 明知道有捷径可以走，还踏踏实实去从底层做起，真有这个必要吗? 秦舒淮微微一笑，如果让他去秦岭高速铁路，他还能接受一些，去干海市到京城的磁悬浮线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秦舒淮此前发表了多篇文章，都是反对磁悬浮列车，赞成高速轮轴技术。 “妈，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次要不是特大沙尘暴，我肯定不会受伤。”秦舒淮安慰道。 在沉睡中，秦舒淮曾听到老妈和主治医生的谈话，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倒下，和他这几个月的作息时间，有很大的关系。 尤其是他分管二工区那一阶段，一天能睡五个小时，已经算多了。 基本上都是白天黑夜的干活，直到后来分管检桩和马家河连续梁，休息的时间才多了起来。 长时间的压力积累在一起，在受伤的那一刻，终于崩溃，才导致高烧不退。 夕阳西下，火红的太阳落下，天边留下一片晚霞，总医院的傍晚，显得很安宁，秦舒淮站在阳台上，望着下方走动的人群。 赵芸出去打饭还没回，秦舒淮难得清静。 秦国庆这几天也来过几次，虽然没怎么说话，但秦舒淮还是能从他眼中，看出对自己的担忧。 自始至终，秦国庆都没有劝秦舒淮回京城，只是让秦舒淮好好养病。 期间林嫣然也来了几次，还替赵芸照顾了秦舒淮一晚，叽叽喳喳说的也比较多，尤其是最近铁路系统内，对秦舒淮提出的高铁一词，很感兴趣。 李逸风去了深市，在那边忙业务，还没回来。 “舒淮?”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只见李逸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包。 “逸风，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电话。”秦舒淮转身，望着风度翩翩的李逸风，笑道。 “我这不是刚回来嘛，就直接过来了，你这怎么搞的，是不是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被人揍了？”李逸风打趣道。 “滚。” “额，我说你做什么工程啊，跟我干吧，这段时间我又赚了几十万，这钱来的太快，不太真实，如果你用你秦家的关系出面，我敢说赚的更多。”李逸风道。 对于李逸风口中的利用秦家关系，他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铁路单位的路径和中标单位，有些时候，和铁道部有很大的关系。 地方政府，谁都想铁路能经过自己的城市，如此一来，便会带动该地的经济，是出业绩的好时机。 “我怕我爸揍我。”秦舒淮道。 “也对，你家管的严。”李逸风耸耸肩，将包放在地上，上前道：“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只是骨折，还没断。”秦舒淮笑道。 “对了，那个建筑公司，我已经转你和嫣然名下了，来钱太慢，还不如给你俩，赚点小钱。”李逸风很大气道。 建筑公司李逸风投入并不多，近期工程量完成不多，利润不高，李逸风干脆把这家公司给秦舒淮和林嫣然。 对于这件事，秦舒淮早就听李逸风说起，也没在意，既然李逸风这样做了，秦舒淮也没反对。 赵芸回来后，李逸风待了一会便走了，一会后，秦国庆也来到了病房。 第六十六章 调动 “感觉怎样？”秦国庆面色很平静，秦舒淮却能从他眼中，看出几分关心。 自幼而来，在秦舒淮印象中，秦国庆就没有用言语关心过自己，能这样问一句，已经很难得了。 更多的是父子俩的争吵，以及秦国庆训斥的声音，如今秦舒淮性格和行为改了很多，秦国庆依然说不出关心的言语。 不会当面说，并不代表秦国庆对秦舒淮不关心，这一点秦舒淮是知道的。 “好多了，恢复差不多了，我准备回天路铁路去。”秦舒淮道。 天路铁路那边，自己算是刚刚站稳脚步，一旦马家河连续梁施工完毕，提拔自己干工程部副部长的概率便越大。 在铁路单位，除了资历外，未来能达到何种高度，业绩也非常重要。 以秦舒淮重生前的实力，他完全可以直接跨越工程部副部长甚至部长一职，直接干总工程师，甚至更高的职位，他都能应付自如。 关键在于，没有基层的业绩作为支撑，前期提拔再快也没有什么用。 秦国庆微微皱眉，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露出犹豫色，开口道：“天路铁路你就不要去了，我已经通过关系，把你调到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机关，先在那边干科员，把伤养好。” 秦国庆说完，秦舒淮神情一愣，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生气。 父亲最终还是通过关系，让自己离开了天路铁路。 此前，父母便不赞同秦舒淮前往天路铁路，主要考虑到恶劣的环境，怕秦舒淮不适合。 奈何秦舒淮太过倔强，自己跑去了，这一年来，秦舒淮的所作所为，让秦国庆和赵芸都比较认可，觉得他有所改观，两人心中也颇为欣慰。 可对于调离天路铁路一事，秦舒淮还是反对。 这次，显然是秦国庆借着秦舒淮被送回京城治疗，先斩后奏，把秦舒淮调离。 如果说，之前对秦舒淮在天路铁路工作只是担忧，害怕他会出事，出事后，秦国庆便会主动去运作，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舒淮再去天路铁路，再冒生命危险。 只要一纸调令下到天路铁路，秦舒淮即便去天路铁路，也不再被工班收留，离开天路铁路一事，基本上成了定局。 秦舒淮很清楚，秦国庆是担心自己，才不征求自己的意见下，做了这个决定。 把自己从天路铁路调往工程总公司，对秦国庆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一个电话，下面有一大帮人，会积极的为他办这事。 “哦。”秦舒淮顿了顿，回了一个字。 突然被调离，秦舒淮感觉有些不适应，在他看来，天路铁路他还有很多工作没做，施工队伍、马家河连续梁，一系列的事情，他都还没开始。 瞬间，这些事情就给掐断了，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主要是因为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秦国庆和赵芸对视一眼，眼神闪烁，其实这个做法是两人商量的结果，原本以为，秦舒淮知道后，他会大发雷霆，甚至胡闹一番，结果却出乎两人的预料，秦舒淮表现的很淡定，甚至没有多少的表情。 让人感觉，这个被调离的人，不是秦舒淮他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舒淮，你爸也是为你好，原本你爸想把你调回京城，但是最近铁路内部不怎么太平，这个事情把你调回铁道部，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赵芸解释到这，停顿一下继续道：“再者，你爸考虑到你喜欢干工程，想多扎根基层几年，最后觉得还是让你继续在汉武铁路局发展比较好，所以就适当给你动了动。” 对于这个调动，秦舒淮到没多大意见，只是到了机关后，便没有那么忙了，而且机关单位，做的事和工班完全不同。 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好处在于，能接触公司的领导，一旦下放，怎么也是工班部长甚至总工程师这个级别。 “嗯，我知道。”秦舒淮点头。 这一次事件，让秦舒淮的人生，从这一刻变的不同。 前世时，秦舒淮并没有负责马家河连续梁，离开天路铁路前，天路铁路基本上施工完毕了，最终被调回汉武市干既有线施工，同时提拔为工程部副部长。 如今，自己离开天路铁路，比前世早了近两年。 “好好在基层干，汉武铁路局最近一两年要进行改革，这是铁道部领导的决策，剩下这段时间，就看你能力了，希望能争取到这波改革红利。”秦国庆望着秦舒淮，很认真的说道。 既然秦舒淮想从基层做起，那便随他吧。 铁路局改革一事，秦舒淮印象中便知道，不过那是两年后，那时刘锋上台，首先对铁路局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其实现在流传出来的铁路局改革方案，就是刘锋提出来的。 在刘锋上任后，才得以大力实施。 这一次，秦国庆和秦舒淮说了很多，甚至还分析了秦家最近的形势，不是很乐观。 铁路系统，有面临重新洗牌的风险，秦家作为铁路系统的中流砥柱，受到冲击有可能最大，能不能挺不去，就看秦家的实力了。 不过秦国庆到也不怎么担心，毕竟秦老爷子还在，秦家便会没事。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先在机关待着，等伤好了，我再下工班去吧。”秦舒淮道。 自始至终，秦舒淮还是觉得，自己要从一线做起，而不是坐在办公室，他需要的，是实打实的业绩做铺垫。 因为很多事情，坐在办公室根本没法完成，而一线的职位，可以让秦舒淮很多想法，变为现实。 “等你养好伤再说吧。”秦国庆没有立即答应秦舒淮，如此道。 在医院的日子总是无聊，这些天来，朱琳时常给他打电话问身体情况，秦舒淮偶尔也会给朱琳打电话聊天。 最终，秦舒淮还是把自己工作调配的事情告诉了朱琳，这种事是瞒不住的，甚至天路铁路那边，很多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其实秦舒淮调离天路铁路一事，黄可臣是第一时间知道的，秦舒淮的调离他并不感到惊讶，反而认为理所应当。 朱琳在电话中和秦舒淮开玩笑，说自己也要离开天路铁路了，对于这话，秦舒淮心里却是清楚，这不是朱琳在开玩笑，如果他没记错，朱琳年底回家后，便在也没回天路铁路。 清闲的日子让秦舒淮感到很压抑，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气氛，做工程做久的人，是耐不住清闲的。 不少做工程的领导，退休后在家，没过几年便一命呜呼了。 一些退休后返聘的领导，反而活的好好的。 在医院住了十天，秦舒淮便出院了，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中旬，秦舒淮在家又待了四天，才起身前往汉武市，正式到单位报道。 通知 今晚有些忙，现在才忙完，加班码字，更新要推迟 《重生之大国重器》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副科长 汉武市位于中部地区，是国内铁路四纵四横的重要枢纽，不管是上京城还是下深市，绝大部分列车都要途径于此。 不少前往北部城市的列车，也要经汉武市中转，可以说，汉武市的铁路枢纽，是整个铁路大动脉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汉武铁路局作为国内十八大铁路局之一，历史悠久，分管的地域较广，铁道部不少领导，都是从汉武铁路局提拔上去的。 秦舒淮的爷爷曾在汉武铁路局担任过一任局长，高升后进的铁道部。 因此，对于汉武铁路局，秦舒淮不算陌生。 前世秦家没落，秦舒淮只能待在从汉武铁路局独立出来的某工程局，一直干到施工指挥部指挥长的位置。 对于汉武市，秦舒淮还算熟悉。 从老久的汉武火车站下车，眼前的一幕幕让秦舒淮想起很多事情，当年汉武火车站大改造，秦舒淮曾参与了整个过程。 由于汉武火车站股道、站线多，站改时遇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关施工指导方案，足足研究了三个月才定稿。 期间，不止铁路局的相关领导、部门参加，连铁道部相关领导，也亲临现场做指导工作。 看着破旧的风雨棚和来往的旅客，秦舒淮神情有些恍惚。 沿着熟悉的地下通道，秦舒淮跟着大部队，走向出站口。 四周匆忙走动的旅客，大包小包，男男女女，都忙着赶路，最终在出站口汇聚。 因为此时开的出站口才两个，此次下车的旅客又多，难免显得拥挤。 加上出站口还有铁路工作人员检查车票，一个扩音器，不时响起“请大家提前准备车票出站”的声音，周围闹哄哄的，很是杂乱。 出口处，难免有人不按顺序排队，拥挤在一块，队伍行进的速度更慢了。 秦舒淮提着一个包，站在人群中缓慢向前走，对于一些插队的旅客，到也没有开口阻止，也许他们真有急事。 前方，每一个出口都站着车站工作人员检查车票，旁边还站着几人，在包裹里搜索什么，应该是车票忘记放哪了，正在焦急寻找。 轮到秦舒淮的时候，秦舒淮没拿车票，而是把工作证拿了出来。 车站工作人员撇了一眼工作证，看着工作证上的照片和秦舒淮的外貌对比了一下，便直接放行了。 怎么说，秦舒淮现在和车站的工作人员，都是汉武铁路局的员工，只是两人的部门不同而已。 出了车站口，一大堆男男女女在这里拉客，还有不少在这里等人的。 “小伙子，去镇江吗?车上还两个座位。” “住旅馆咯，有电视、空调、热水，小伙子，要不要住宾馆。” “卖玉米了，两毛钱一根，好吃的玉米。” 四周，不断响起吵杂的声音，秦舒淮出站后，努力回想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位置在哪。 奈何时间过去太久，秦舒淮一时间既然忘记了走向。 就在这时，秦舒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汉武的确号码。 秦舒淮皱了皱眉头，这一次自己来上班，好像没通知汉武铁路局这边，原本他想着独自来报道。 这个时候，秦舒淮不认为是骚扰电话，打错电话的概率也很小，应该是找自己的。 秦舒淮按下了接通键。 “您好，请问是秦科长吗?我是开发科的科员小赵，我现在在汉武火车站，请问您到站了吗?”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听着声音，应该是个女的，但是秦科长是什么鬼，自己的确姓秦，可老爸只是告诉自己被调到机关，并没说提拔担任科长之类的。 各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成立后，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分公司，虽说和汉武铁路局是一家，汉武铁路局的活基本上都给工程总公司干。 对于此，工程总公司领导并不满足，他们还想开拓业绩，便成立了一个开发科，专门负责对外投标之类的事宜。 因此，工程总公司存在一个开发科，秦舒淮是知道的。 可为何自己不是在工程科，而跑去了开发科，这让秦舒淮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舒淮神情恍惚间，很快便醒悟过来，对着手机道：“你好，我已经出站了，刚到三号出站口。” “出站口?”电话那头声音停顿片刻，随即道：“那个秦科长，我也在出站口，我在……呀，我看见你了……” 话说到这，电话便被挂断了。 “秦科长，这边……”秦舒淮正纳闷着，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只见前方一个身穿正装的女子，正向自己挥手。 随着这名女子一吆喝，尤其是科长这么一叫，在场的不少目光都望向秦舒淮，让秦舒淮有些小小的尴尬。 在众人看来，科长还是一个不小的管，而且秦舒淮看上去也很年轻，算是年轻有为吧。 秦舒淮脸皮也厚，面色不改走向那个挥手女生。 “秦科长，实在不好意思，梁科长原本安排我来接你，我一忙便忘记这事了。”女子匆匆忙忙的来到秦舒淮身前，有些歉意的说道。 这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个头中等，长头发，眼睛很大，圆脸带着一丝婴儿肥，不过身材并不胖，还算苗条，穿着一身工作装，到有几分样子。 根据对方说话和举止，秦舒淮猜测对方应该刚参加工作不久，不管是说话还是言谈举止，都不像一个成熟的女性。 好在秦舒淮对接待这一类不怎么重视，如果是其他领导，被这女子一搅和，以后非给它小鞋穿不可。 “没事，工作要紧，我叫秦舒淮，这次麻烦你了。”秦舒淮伸手，算是第一次见面嘛。 “不麻烦的秦科长，我叫赵胜男。”女子有些仓促的伸手，和秦舒淮握了握道。 赵胜男，这名字到是起的不错，不过真要胜男，恐怕还要一番努力。 “走吧，先去公司看看。”秦舒淮平静道。 “哦，秦科长，要不你先把包放了再去吧，我先带你去职工宿舍怎么样。”赵胜男应了一声又建议道。 “宿舍离这里远还是办公室里这里远?”秦舒淮问道。 “宿舍近些。”赵胜男道。 “那先去宿舍吧。”秦舒淮道。 说着，由赵胜男带领，两人向前走去。 其实不管是宿舍还是办公楼，都在汉武火车站附近。 两人走一起走的时候，秦舒淮便开口问了一些开发科的人员情况，不管怎样，既然被安排到开发科，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了。 面对秦舒淮的问话，赵胜男回答到蛮自然，不过她总是有些时候添加一些自己的看法。 “小赵，你工作几年了?”秦舒淮突然问道。 赵胜男神情一愣，道：“四、四年了!” “大学毕业后参加的工作?”秦舒淮问道。 “是呀，分配到汉武铁路局的。”赵胜男道。 “咳……那你应该比我大。”秦舒淮忍不住道。 通常情况下，毕业后分配工作的大学生，最小也得二十二，更何况赵胜男还工作四年了，算下来对方至少二十五岁了。 “啊，秦科长……你……”赵胜男不可思议，惊讶的望着秦舒淮。 在赵胜男看来，秦舒淮看上去的确年轻，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但是能担任副科长，这可不是一般人物。 在赵胜男看来，秦舒淮显然是年龄和长相不符的那种，不然的话，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担任开发科的副科长。 如今开发科一个科长，两个副科长，年纪都在三十二岁以上，在科员这个岗位上，干了六年以上才提拔起来的。 这位外表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秦副科长，肯定也是这样磨上去的。 可是，秦舒淮的话，却直接镇住了赵胜男，对方居然比自己小，而且还是副科长。 这怎么可能! 于是，赵胜男脑海里，翻滚出各种猜测。 什么官二代子弟，依靠爸妈关系上位，或者靠家里有钱，走各种关系上位，反正在她看来，秦舒淮干副科长，都不是通过正常手段来办的。 其实还真被她猜中了，秦舒淮这个副科长，只是秦国庆一句话便搞定了的事情，也没多么的复杂。 当时秦国庆给汉武铁路局这边打电话，其实并没有说让秦舒淮干开发科副科长，甚至连开发科都没说。 秦国庆只是在电话里说，让他们安排一个人，从天路铁路下来的职工，身体不适应天路铁路那边的环境，希望能适当安排个位置。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秦舒淮便成了开发科的副科长。 “我今年二十六岁，请问秦科长您……”赵胜男知道这样问不太好，还是忍不住开口。 “二十四，快二十五了!”在赵胜男震惊的表情中，秦舒淮回道。 第六十八章 初来乍到 此时的铁路局，住的还是员工宿舍，铁路局对本单位职工有专门住宿安排。 怎么说秦舒淮也是一个副科长，来之前已经有人给安排好了住宿，只需张胜男带着去便是了。 对于这种安排住处的工作，通常都是由综合科出面安排，也许是出于对秦舒淮重视的原因，才让一个本科室的员工，带秦舒淮去宿舍。 看着周围老式的建筑，秦舒淮脑海里，不断回忆，自己对机关各部门的一些了解。 对于机关单位的工作，和工班有着很大区别。 比如工班的工程部一般是服务现场，对现场做技术指导和部分现场管理。 机关的工程部更多的倾向于技术指导以及和其他各部门的沟通方面。 机关的技术指导和工班的又有不同，普通的技术指导工作，机关工程部一般不会过问，只有对一些对安全质量要求高，重点分部工程，这些工程项目的技术、方案、措施的制定，机关工程部一般都会出面。 一些细节他们可能不是很懂，但总体的施工方向，还是可以明确的给出。 因此，在机关工程部的职工，通常都是工作年限较长，有着丰富的现场施工技术经验，对技术工作有一定的见解。 对于机关的工程部成员，下面工班的技术员通常不是很重视，有轻视对方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机关工程部的都是一些有关系的关系户，靠着关系进去机关，技术实力未必有他们厉害。 不得不说，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但是，既然他们能在机关站稳脚跟，肯定有他们的长处，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相比于机关工程部，开发科的工作，又有他的不同之处。 开发科不像工程部，需要扎实的技术基础，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刚参加工作，都可能干的很好。 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开发科，主要是任务无非是为公司承接工程，扩展业务。 对于了解内部情况的人来说，开发科的员工，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做招投标文件和参加招投标工作，平时和那些业主单位吃吃喝喝，走走关系维持彼此间的稳定罢了。 一个工程能否承接下来，对于开发科的普通成员来说，他们根本做不了主。 绝大部分的工程，是否给工程总公司施工，都是上层领导沟通的结果，说白了，人家业主主要还是看在工程总公司副总级别以上的面子上，给你工程，而不是开发科科长的面子。 尤其是铁路上面的话，美其名说是招投标，也允许符合资质的单位投标，结果能中标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单位基本上十次有九次刷下来，剩余一次是辛苦费，陪了招投标这么久，给你点小活罢了。 像汉武铁路局下属的工程，工程总公司作为汉武铁路局的亲生儿子，他们张口要饭吃，你把活给了别人，这些儿子们不闹事才怪呢。 更何况这些儿子还不少干爹，关系网复杂，汉武铁路局的一些有决定性的领导，也不敢真正得罪。 如此一来，铁道部规划一个铁路工程，到了汉武铁路局这边，基本上都给了工程总公司，至于招投标，走走场罢了，开发科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参加一些会议，活便拿到手了。 总的来说，这几年在工程总公司开发科工作，的确是个不错的差事，工作轻松奖金还多，干活不过走过场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样，开发科反而不好进，秦舒淮要不是因为老爸出面，可能也不会分配到开发科。 他不清楚，这是老爸秦国庆的安排，还是汉武铁路局领导的特意安排。 回想老爸当时和自己交流的内容，秦舒淮越发觉得，老爸当时可能是想让自己进工程总公司机关工程部工作，汉武铁路局领导为了讨好秦国庆，故意将他安排在开发科。 而且还年纪轻轻，便安排成了副科长。 位置虽好，容易让人嫉妒啊，未必是好事。 更何况，其他能进开发科的人，都不是善类，那个没有强硬的后台。 别看赵胜男说话直言直语，人看上去笨笨的，也没几分心计，却能在开发科一直带下去，这里面便说明很多问题。 “秦科长，你看你这么年轻，便担任科长了，之前是在局里面工作吗?”赵胜男带着秦舒淮走向宿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没多少的忌讳。 尤其是知道秦舒淮年纪比她小之后，那份尊敬明显小了许多。 如此年轻担任副科长，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靠关系上位。 或者说，对方是局里面下来的人，毕竟工程总公司是汉武铁路局的子公司，局里哪怕下来一个普通科员，在子公司担任一个副科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之前在工班工作。”秦舒淮没有什么隐瞒，如实回答，至于赵胜男是不是别人派来的试探秦舒淮的，秦舒淮并不在乎。 “哦，工班的……工…工班?”赵胜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她可是第一次听说，工班的员工到了机关可以干副科长的，就算是工班长到了工程总公司机关单位，也未必能干上开发科副科长吧。 难不成对方之前在施工指挥部工作? 可秦舒淮刚才明明说的是工班，赵胜男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各种想法在赵胜男脑海中发现，最终却没有答案。 唯一的解释便是，秦舒淮关系很硬。 这些天，开发科对于这位空降的副科长都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因为关于对方的简历，公司一丝都没透露，令人遐想。 “对。”秦舒淮表情自然，也没有装逼的神色。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栋大楼前，大楼一共五层，坐南朝北，只有楼梯，公司给秦舒淮安排的房间在三楼。 赵胜男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极重的腐酶味迎面而来，因为是北侧，房子显得有些潮湿，看样子许久没有人住。 房子不大，最多三十平不到，房间里除了一张木床、桌椅和一个晾衣架之外，没有其他家居，甚至连被褥都没准备。 好在房间较为整洁，应该是打扫了一番，却不够仔细，依然有少许的杂物，看上去像是不精心的打扫。 对于这些，秦舒淮到没怎么在意，相比于工班两人的员工宿舍，已经好上不少了。 “秦科长，那个综合科说给你打扫过了，不行我再给你打扫一遍吧。”赵胜男也看出房间打扫不干净，见秦舒淮面色平静，有些尴尬道。 心里却是嘀咕，怎么这秦舒淮年纪轻轻，便开始玩深沉了，让人看不透。 按理来说，秦舒淮看到眼前的一幕，至少得皱皱眉头，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可秦舒淮的表情，让赵胜男很失望。 对方像是压根没看见一样，赵胜男只好自己开口。 可刚说完，赵胜男便又尴尬了，因为他发现房间里连扫地的扫帚垃圾斗都没有。 “张姐，你不要这么客气，只是我初来乍到，对综合科不太熟，你看能不能在综合楼帮我领套被褥和一套扫帚，打扫房间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你们也怪忙的，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做便可以了。”秦舒淮连忙阻止道，同时也化解了赵胜男的尴尬。 被自己的上司叫姐，赵胜男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也不好反驳，再者秦舒淮说的也有理，对方初来乍到，对综合科的确不熟，还是自己出面为好。 “秦科长，那一会你还去办公室吗?”赵胜男问道。 “我看不如明天开始，我正式上班吧，一会我先去姚副总那里报道一下，办公室暂时就不去了。”秦舒淮道。 姚副总名叫姚北斗，是工程总公司的一名副总，对方正好分管开发科。 一个副科长初来乍到，首先便是给副总报道，难免让人产生联想。 赵胜男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点头，显得很积极道：“我还是先去给你领东西吧，别耽误你去见姚副总。” 对于自己的最高上司，赵胜男还是很佩服，也不敢耽误。 心里却是嘀咕着，秦舒淮是不是和姚北斗有什么关系，虽说副科长见分管开发科的副总，做一个报道，算是情理之中，可在赵胜男看来，这事怎么都有些蹊跷。 不过秦舒淮要见姚副总，推迟到第二天和办公室成员见面，也就可以解释了。 赵胜男走后，秦舒淮将携带的包放在桌上，坐在凳子上点燃了一支烟。 秦舒淮和姚北斗不熟，只是听自己老爸说起，自己爷爷在汉武铁路局的时候，姚北斗曾在其手下干活。 这些年，秦家没少照顾姚北斗，这话意思已经很明了，姚北斗搞不好就是自己人。 初次到来，秦舒淮其实不想这么张扬，但是看到房间内的一切，秦舒淮感觉，在这机关单位，不显露些实力，还真会被人看轻。 不要说自己是开发科的副科长，就算是一个新的毕业生来到机关上班，综合科也要提前准备好被褥，打扫好房间，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显然，秦舒淮对工程总公司机关综合科的印象，很不好。 更新推迟 明天质检站检查，查红十条!连续梁太多，需要整顿一下，更新推迟吧，拜谢大家。 《重生之大国重器》更新推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凌晨一点前有一章 检查完了，没啥事，如题 《重生之大国重器》凌晨一点前有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几个项目 近些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家经济走上了快车道，国家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越来越多。 这势必增加对铁道部的投入，铁道部有钱后，便开始按照国家大计划，开始规划四纵四横铁路干线。 汉武地区作为南北铁路连接的中枢，周围规划的铁路逐年增长，对铁路行业来说，无疑是大利好。 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作为汉武铁路局下属唯一的铁路建设公司，便成了附近区域铁路建设的主要力量。 作为工程总公司的开发科，基本上每月都能从局里面拿到一个活。 然而，这也只是局限于汉武铁路局的铁路建设，对于市政、房间和公路，真正能接到的工程，很少，几乎没有。 对于工程总公司来说，这便是他们的短板。 如果哪一天，工程总公司脱离了汉武铁路局，铁路业务，多多少少会受影响。 工程总公司的领导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从去年开始，随着铁道部流传出建设和运营分离，将各铁路局的工程总公司独立成工程局开始，工程总公司的领导们，便开始开辟其他方面的工程建设。 然而，效果很不理想。 在来汉武铁路局之前，秦舒淮对整个工程总公司的情况，都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加上前世一些记忆，已然看出工程总公司的硬伤。 工程总公司依靠汉武铁路局的关系，附近区域的铁路工程不会少，随着几年后铁路市场的开放，各大工程局开始插手其他局的铁路建设，公开招投标，工程总公司的市场份额，毕竟会受到挤压，臃肿庞大而不思进取的工程局，势必会被淘汰。 一旦各大铁路局的工程总公司组建成工程局，运营模式不改变，很难真正做大做强。 第二天，秦舒淮并没有立即前往开发科报道，而是前往综合科登记，算是正式上班。 昨天赵胜男走了之后，秦舒淮并没有去找姚北斗，之所以在赵胜男面前提及姚北斗，主要是为了让赵胜男传出话去，他秦舒淮还是有靠山的，有什么想法和手段，想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先三思。 对于机关单位这群人，秦舒淮心里可是清楚的很，真正没有关系的人，在里面很难停留，容易被排挤。 除非对方能力很强，有些事情离开他办不了，才有可能长期留在机关。 在综合科主任带领下，秦舒淮来到了开发科。 开发科共有三间办公室，开发科科长吕浩一个办公室。 此前有两个副科长，分别是张爱成和孙杰弘，他们两人在一个办公室。 剩余十个普通科员，占据一个办公室。 如今多了秦舒淮这个副科长，综合科主任便把他安排在副科长办公室。 毕竟副科长办公室不小，完全可以三个人一起办公。 显然，开发科的成员都接到秦舒淮今天报道的消息，很默契的都没出去。 先和开发科科长吕浩认识之后，便由吕浩带着秦舒淮，去见本部门的成员。 吕浩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岁，个头一米七左右，一头浓密的黑发，天庭饱满，国字脸，腰围和他身高应该差不多，看上去如同一堵墙站在那。 “秦科长，这位便是张爱成张科和孙杰弘孙科长，以后你便和他们一起办公室办公。”吕浩介绍道。 在秦舒淮到来之前，副科长办公室已经摆放好了第三张办公桌，收拾的很干净，显然是给秦舒淮准备的。 互相介绍之后，吕浩又带着秦舒淮到开发科科员办公室走了一圈，都熟悉了一遍。 人群中，秦舒淮也就认识昨天接待自己的赵胜男，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在开发科办公室，秦舒淮明显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惊讶中带着一丝不屑。 主要是因为，在场三十岁以下的人相当少，包括赵胜男在内也才三人，其他普通科员，都超三十岁。 这么一大群人，被秦舒淮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管，他们会服气? 如果秦舒淮真有本事，这些人也许会佩服，但在秦舒淮没表现出实力之前，是很难得到这些人尊敬的。 “秦科长，近期开发科业务较多，人手有些不足，还有几个项目没人带头，不如就交给你带人去跑。”介绍完后，吕浩面带微笑道。 吕浩说完，周围几人抬了抬头，但更多的埋头做事。 “没问题，吕科长请讲。”秦舒淮面不改色道。 “小赵，你把手头上的项目和秦科长讲解一下，以后这几个项目，便由秦科长负责，你和小李要好好配合。”吕浩道。 赵胜男和那个称为小李的人站起身，点头应了一声。 吕浩随后又和秦舒淮说了几句，便去忙了。 赵胜男抱着几份材料，来到秦舒淮身前。 “秦科长!”赵胜男道。 “你把资料给我，我先看看，有问题到时候再找你。”秦舒淮道。 毕竟第一天上班，秦舒淮还得有个熟悉过程，在秦舒淮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吕浩给他分配的项目，不是什么好项目。 望着秦舒淮离开办公室，原本埋头苦干的众人，都抬起了头。 “胜男，你给秦科长的项目，有头绪了吗?”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问道。 “没有，跑了一个来月了，都没什么进展，中标概率很低。”赵胜男有些沮丧道。 其实秦舒淮没来之前，吕浩便找过赵胜男谈话，说会来一名新的副科长，带着她一起做项目，要她好好配合。 正是因为这样，昨天接待秦舒淮的人，也成了她。 她原本还期待着，秦舒淮是一个中年男子，有丰富的经验，这样至少中标概率大一些，当她看到秦舒淮这么年轻时，那种中标的希望便消失了。 “不怕，秦科长年纪轻轻便担任副科长，肯定有他的办法。”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就是嘛，昨天胜男你说秦科长多少岁来着，不到二十五岁吧。”另外一个女同事也开口。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对秦舒淮哪有什么尊敬。 此时，秦舒淮已经回到办公室，开始浏览从赵胜男手中拿来的资料。 秦舒淮先把几份资封面扫了一遍，还没看内容，便放下了资料，眉头微皱。 这几份资料，都是投标项目，市政工程一个，房建工程两个，铁路工程有三个。 市政和房建都是汉武市的，合同额很小，不到三百万一个。 显然，这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在开拓新的市场，想进入市政和房建行业，不然的话，也不会接合同额这么低的项目。 至于三个铁路项目，合同额不低，却不是汉武铁路局管辖的范围内。 这三个铁路项目，都是京城铁路局分管的范围。 显然，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不止想接汉武铁路局范围内的工程，还想插手其他铁路局的铁路工程。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重生之大国重器》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无所事事 秦舒淮拿着几份准备好的投标书，大体看了看，便丢到一侧，没有再看。 不管哪个活，靠秦舒淮自己现有的能力，都很难拿下，就算加上赵胜男和小李，这种事也不一定能办成。 跨区域和行业中标，除了时常走动之外，关系也必不可少。 秦舒淮初来乍到，汉武市的市政和房建工程，很难插手上，再者，秦舒淮也没想过干这几个房建工程，合同额太少，即便拿下也没多大业绩。 毕竟汉武铁路局在汉武市，也拿过一些市政和房建工程，并不是首例。 至于京城那边的铁路项目，合同额的确不小，可是要打破铁路系统的地方垄断，要么砸钱，要么靠关系。 砸钱秦舒淮没有，工程总公司也不可能给自己打把的钞票去砸，硬生生的给自己这么一大块蛋糕。 如果这事能用钱砸出来，这种好事还会落到自己头上，秦舒淮用脚都想的出来，基本上不可能的事。 所以，只能依靠关系了。 至于铁路方面的关系嘛，秦舒淮陷入沉思…… 此时办公室还没普及电脑，手机也没什么娱乐，虽说上班没人监督，秦舒淮还是乖乖的坐在办公室，只是让赵胜男拿了一些开发科的内部文件，扩展这方面的知识。 另外两位副科长，都三十来岁，穿着衬衫上班，白天很少见到人，风风火火的，出去跑关系，唯独留下秦舒淮一个人，独守办公室。 秦舒淮听说，他们两人最近都分配了一个大标，是汉武市两条主干铁路的既有线改造工程，合同额不小。 这两条线路，汉武铁路局领导已经内定给了工程总公司，他们之所以这么勤奋，主要是打点前期一些事情。 秦舒淮见状，也没有理会，到是赵胜男找过几次自己，谈起这几份标书的事情。 谈话中，赵胜男暗示了好几次，说这几个标都快要开标，秦舒淮得走动走动。 对于这些，秦舒淮表现的无动于衷，每天按时上下班。 赵胜男见秦舒淮这幅模样，顿时泄气了，对秦舒淮的意见还蛮大的，原本一天至少两次骚扰秦舒淮，这好了，两天能来一次都不错，这还是秦舒淮让她送资料才来，不然恐怕都不想见秦舒淮了。 同时，开发科内部，也传出秦舒淮作为一名开发科副科长，却不作为，加上秦舒淮原本就年轻，很多人便怀疑，秦舒淮这家伙是靠关系上位的。 就在这时，秦舒淮的简历不知道被谁泄露，当知道秦舒淮刚毕业不到一年，便坐上了副科长的位置，整个开发科，对秦舒淮的意见，却是越来越大。 对于这些，秦舒淮看在眼里，从不评论，他还是按时上下班，然后坐在办公室看赵胜男每天给他准备的开发科资料。 转眼间，来到工程总公司，已经过去十天了，秦舒淮一个人都没去拜访，也没有去请谁喝酒。 整个开发科，除了秦舒淮最闲外，赵胜男和李长江也很闲，没办法，赵胜男和李长江被分配给了秦舒淮，他俩跟着秦舒淮跑项目，秦舒淮不动他们也不好自己行动。 在来到开发科的第十一天，秦舒淮将开发科的内部资料，全部看完了，包括每一个人的简介。 “秦科长，今天华谊公司开标，你去吗?”赵胜男一早，穿着很整齐，来到秦舒淮办公室，严肃的对秦舒淮道。 她此时已经准备，秦舒淮如果不去，就她自己去参加投标。 “今天开标?”秦舒淮有些懵逼。 说实话，这几个市政和房建工程，合同额太低，秦舒淮压根没看开标时间，便丢到一旁，所以也没怎么关注。 到是京城那几个铁路标，秦舒淮有所关注。 看着秦舒淮一脸惊讶的神情，赵胜男有种暴揍秦舒淮一顿的冲动，还好忍住了，咬牙道：“是的，科长，请问你去吗?” “你去吧，活也不大，胜男你应该能搞定。”秦舒淮很自然的道。 赵胜男感觉被人重重锤了一拳，胸口闷的慌，而且她从秦舒淮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着急，淡定的让赵胜男都感到可怕。 赵胜男严重怀疑，这丫的是不是傻，还是真的不懂。 “秦科长，可是这个标是你负责的，我怕万一不中了，对秦科长你有影响!”赵胜男继续道。 作为负责人，中标了是算业绩的，尤其开发科，中标多少，直接关系到未来的提拔。 因此，谁都想接好活，尤其那种省力钱多的活。 在开发科，关系是很重要的，能力反而是其次，毕竟标书之类的东西，还有吃喝作陪，只要不傻，都会做。 “影响什么?你和李长江去，代表我，不中便不中呗，反正活也不大。”秦舒淮道。 不是秦舒淮不想去，而且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这些天他通过关系得知，华谊公司这个标，基本上内定了，压根没工程总公司什么事，去不去都不可能中标。 再说，这个标真的太小了，秦舒淮没想过去投，不过赵胜男想去，让她去便是了。 “好吧。”赵胜男顿时泄气了，原本自信满满，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最终，赵胜男和李长江去了投标现场，结果如秦舒淮所料，工程总公司没中标。 其实不止秦舒淮预料到了，连赵胜男等人也预料到，这个标很难中。 可真正经历过，参加了却没中，心里难免不好受。 第二天，开发科便传出，秦舒淮不管投标的事情，负责项目自己不参加，直接让赵胜男等人负责，最终没能中标。 这是实话，秦舒淮的确没参加，不过众人对他的印象，越发的不好。 也许是觉得秦舒淮的态度有些消极，吕浩专门把秦舒淮叫到了办公室。 “秦科，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吧。”吕浩对坐在沙发上的秦舒淮笑着问道。 “还行，一切都还好，谢谢吕科关心。”秦舒淮表情淡然道。 吕浩嘴角抽动一下，天天坐在办公室，还说的这么自然，也就只有秦舒淮他能办这种事。 “最近其他两位副科长，都拿了几个标，你这边可要加把劲，离三季度末还一个来月，秦科你可要上上心啊。”吕浩切入话题道。 吕浩这话有责备的意思，秦舒淮何尝听不出来，不过这些都不在意，自己刚来，吕浩基本上把最难的项目都交给自己，现在来怪自己业绩差，秦舒淮才不想鸟他。 显然，吕浩一开始便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且已经开始教训自己了。 对于这些，秦舒淮当成不知道。 “嗯，这边赵胜男和李长江参加投了标，虽然没中，却收获不少，我觉得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秦舒淮道。 “小赵和小李毕竟年轻，很多地方，还需要秦科你指点，多教教他们，现在你们三人负责七个标，除了这个每中的，剩下六个，如果都没中，对秦科你的前途，恐怕有影响啊，你年纪轻轻，可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前程。”吕浩坐在秦舒淮对面，一脸担忧道。 “吕科放心，我会努力的。”秦舒淮一脸严肃道。 “那我就放心了。”吕浩点头。 三天后，另外一个市政标开标，这一次，秦舒淮到是去了，结果一样没中。 虽说秦舒淮去了现场，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全程在那里看戏，都是赵胜男等人回答。 经过这次后，随后的两个标开标，赵胜男和秦舒淮说了一声，也没要求秦舒淮去，便自己和李长江去投标了。 没办法，赵胜男对秦舒淮已经彻底失望了，在她看来，秦舒淮这家伙肯定是靠关系上位的，不止什么都不懂，还不愿意学，这种人直接就没救了。 开发科的同事们，见到秦舒淮，也是象征性的点点头，没有了之前的尊敬，秦舒淮对于这些，都没有在意。 最终，汉武市的四个房建和市政标，全部没中，就剩下京城三个即将开标的铁路标。 对于这三个标，赵胜男和李长江更加觉得没戏，让他们去办，肯定中不了。 而秦舒淮也没有想插手的想发，表现的很淡定，依然每天按时上下班。 这天，赵胜男在办公室做资料，秦舒淮突然来到她办公桌前。 “秦科长?”对秦舒淮的到来，赵胜男还是有些惊讶。 这应该是秦舒淮来到开发科后，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还是唯一一次，此前要资料，只是一个短信。 “麻烦帮忙定三张下周一去京城的车票。”秦舒淮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赵胜男被秦舒淮说的一愣楞的，等秦舒淮离开了办公室，赵胜男才想起，下周五开始，连续七天，京城那边三条铁路连着开标。 最近因为对秦舒淮早已失望，赵胜男压根没准备去京城投标，反正不可能中，还浪费时间干什么呢? 不过听秦舒淮的意思，似乎想去京城那边投标，不是提前几天干什么? 难不成，秦舒淮对京城这三个大标，有信心? 赵胜男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PS:这几天质检站检查完，陪局领导吃饭吹牛真没时间写，天天喝成狗，又是一章费用清算索赔，要安排的事情比较多，今天加班码一章。 第七十一章 扮猪吃老虎 傍晚时分，列车缓缓的停在京城站，秦舒淮从卧铺车厢内走了下来，后面，跟着赵胜男和李长江。 秦舒淮带着一个背包，下车后左右望了望，赵胜男和李长江分别拖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内，除了衣物外，便是这一次投标的标书。 这个时期的标书并没有多么的复杂，页数不算多，可毕竟是三条线，加在一起，还是有些重量。 跟着秦舒淮身后，赵胜男和李长江心情都不太好，一路走来，秦舒淮神情都很淡定，每次问他对京城这三个标是否有信心，秦舒淮都不回话，让他们感觉秦舒淮信心不足。 但不管怎样，三人既然来了，招投标还是要参加，毕竟这一次算是汉武铁路局第一次走进京城铁路系统的管理范畴内抢活。 不中，也情有可原，中，业绩可不小。 赵胜男和李长江心里，难免有些期待，渴望此次能中标。一旦中标，汉武铁路局算的在京城也开了先例，对汉武铁路局未来在京城的发展，有很重要的意义。 但这只是期待，从业一年多，两人都很清楚，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老总出马，都不一定能行。 如果老总有这个信心，恐怕早就自己出马，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对三人来参加招投标，工程总公司领导都未必知道这件事。 “秦科，我们这是去哪?”第一次来京城，赵胜男显得有些慌张，如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还是要先找到住处。 她对京城不熟，也不知道招投标地方，离这边多远。 “当然是住酒店，走吧，我已经预定好了。”秦舒淮道。 赵胜男和李长江对视一眼，既然秦舒淮这样说，他们也没有询问，两人拖着承重的箱子，跟在秦舒淮身后。 望着前面悠闲的秦舒淮，赵胜男隐约感觉，自下火车开始，秦舒淮的神态，有少许的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赵胜男一时间说不上来。 那副依旧散漫的躯体下，多了几分自信。 很快，三人便走出了出站口，上了车站东侧的广场，秦舒淮让两人稍等片刻，自己转身走了。 赵胜男以为秦舒淮去上厕所，也没怎么在意，不到五分钟，秦舒淮返回。 “走吧，我们去停车场。”秦舒淮道。 说着，轻车熟路的向停车场走去。 连着几个拐弯，让赵胜男两人都怀疑秦舒淮到底知道不知道停车场在哪，至于秦舒淮哪里来的车，两人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主要是两个箱子太重，已经没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了。 终于，在赵胜男准备开口的时候，三人来到了停车场，找到了一辆大众轿车。 “把行李放后备箱吧。”秦舒淮道，随即开了锁。 后备箱打开，让赵胜男和李长江神情都为之一愣。 只见整个后备箱，没有其他什么东西，满满的是茅台酒、中华烟和一些包装精致的茶叶。 三类东西，已经将整个后备箱塞满了。 “秦科，后备箱放不下了。”赵胜男道。 秦舒淮一看，神情微楞，道：“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算了，行李箱放后坐。” 至于秦舒淮说的谁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赵胜男二人肯定是不知道，也猜不到。 赵胜男和李长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异。 从秦舒淮话中，已经说明，秦舒淮知道后备箱有这些东西，应该是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在京城这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接应。 可没想到对方准备了这么多，不然的话，秦舒淮也不会让他们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也就是说，来京城招投标，秦舒淮早有准备，并不是打无准备的仗。 此次还提前几天过来，显然是准备先走动关系，然后再参加招投标。 既然秦舒淮早有准备，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拿下一个标段呢? 对于这个问题，赵胜男和李长江都没底，再看秦舒淮，这货虽然是科长，来到京城后的表现，也和汉武市有些不同，可是招投标这种事情，没到最后，还真不知道结果。 如果中标只是吃饭喝酒送礼那么简单，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恐怕早些年，便插手京城的铁路建设系统了。 第一道口子，可不是这么好撕的，赵胜男和李长江对秦舒淮，信心还是严重不足。 上车后，秦舒淮熟练的开着车，在繁华的街道上行走，很快开到一家名叫明珠的酒店。 秦舒淮对道路的熟悉程度，让两人觉得，秦舒淮常年在这个地方转悠，对这一片都很熟悉，不然的话，肯定不可能如此的容易。 酒店不算多高档，在京城算是三星级，不过对赵胜男和李长江来说，已经不错了。 他们出差，可从没有这么奢侈过，住的上三星级酒店，今天完全是托了秦舒淮的福。 “长江，一会把资料放我房里去，晚上我加班看看。”秦舒淮道。 “哦，好的。”李长江高高瘦瘦，看上去和秦舒淮年纪相仿，却及其老实，对秦舒淮的话还是会听。 至于秦舒淮晚上还要看标书，他就搞不明白了，毕竟这些标书已经在秦舒淮哪里，放了将近半个月，如果真的想看，有这个心思，早都看完了。 房间早已定好，三人办好手续后很快入住，三个人开了三间房，也算奢侈，不过都是单人间。 主要秦舒淮是副科长，他没开口让李长江和自己一个房间，李长江肯定不好建议。 至于赵胜男，更不可能和他们两人一个房间。 七点不到，秦舒淮分别敲了敲两人的房门，说一起去吃饭。 “长江，你去车里拿一箱茅台，最里头有一条熊猫，一起带上，今晚陪我一个长辈吃顿饭，就在五楼。”秦舒淮将钥匙甩给李长江道。 说完，李长江坐电梯往下，秦舒淮提着一个小包，直接和赵胜男往上，他们住的是三楼。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个包间前，敲门随后走了进去。 包厢很豪华，是一个大包间，分为内外室，外室是一个大型圆桌，可以坐下十人，内室摆放一套真皮沙发和茶几，此时，内包厢坐着四人，三男一女，正在打麻将。 三个男子中，有一个年长者，看上去约莫有五十岁，国字脸，头发掺杂白色，气色却是红润，身材保持的还算可以，肚子不算大。 另外两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一个大肚便便另外一个却正好相反，个头不高，也很瘦小，眼神却很亮。 坐在长者对面的女子，秦舒淮没看清长相，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个时髦女。 “呦，舒淮来了，我们都打了好几圈，你可是迟到了哦。”年长者放下手中的麻将，笑着起身道。 “徐叔叔，实在不好意思，火车晚点，刚放下行李我这就上来了。”秦 舒淮微笑着上前，和年长者握手。 此人叫徐泽明，是京城铁路局的一位副局长，此前一直在铁道部工作，最近几年才分配到京城铁路局，秦舒淮见过他几次。 这次来京城参加招投标，到了他管辖的地方，拜山头还是要的。 不管自己关系多硬，的确能用一时半会，绝大部分还是要靠自己去维持。 提前徐泽明打招呼，联络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关系到了，礼数还是要做到位，人之常情。 “你说你在京城待着不就得了，干嘛还跑汉武铁路局去，多费事啊。”徐泽明道。 秦舒淮跑到汉武铁路局的事情，在京城铁路系统，很多人都有所听闻，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徐叔，到地方去可以多锻炼嘛，毕竟还年轻。”秦舒淮紧紧的握住徐泽明手道。 “嗯，也对，前段时间我还听说你去天路铁路，高原反应回来了，原本以为你会留在这边，没想到又跑汉武铁路局去了，你小子也怪能折腾的啊。”徐泽明笑道。 “年轻在于折腾嘛。”秦舒淮笑道。 一旁，看着秦舒淮和徐泽明谈笑风生，她直接楞逼了，对于京城铁路局副局长徐泽明，她早就查过对方的资料。 要想在京城开辟一个新的市场，必须对京城铁路系统副局以上的官员进行调查，甚至对他们的喜好都要调查。 如此一来，才能有的放矢，抓住机会拿下对方，招投标才有可能中标。 不能拿下这些能说的上话的人，找其他任何一人，都是白搭，根本不管用。 可以说，徐泽明曾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开发科准备进攻的对象，最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件事一直耽搁了。 没想到，这次居然见到真人，而且自己的这位副科长，居然称呼对方为叔! 赵胜男瞬间感觉，秦舒淮这小子此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 在汉武铁路局的时候，对于招投标压根不去管，招标当天都不出马，让赵胜男和李长江去办，一点也不关心。 甚至连京城的铁路项目，似乎也不上心，如今看来，不是秦舒淮不上心，是因为他信心满满，早已不担心中标问题。 连京城铁路局副局长都叫叔，要个标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赵胜男越看秦舒淮，越觉得这家伙太能装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他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态中，却是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中，了如指掌，早已有安排。 隐约中，赵胜男感觉，自己看不透秦舒淮。 第七十二章 徐泽明 “这是闫处和张处，还有彭科。”和秦舒淮客套一番后，徐泽明给秦舒淮介绍道。 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个叫闫雨，一个叫张希鸣，是京城铁路局某部门的副处级干部，至于那个彭科，便是那个女士。 今晚吃饭秦舒淮原本只约了徐泽明，这三人秦舒淮也不认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既然徐泽明能带他们来，和徐泽明的关系肯定不错。 在京城铁路局，徐泽明分管铁路基建，对招投标有很大的话语权，在京城铁路局地位牢固。 他手底下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分管基建方面的小头目，现场招投标都有可能是他们组织进行。 和他们拉好关系，也很有必要。 与闫雨及张希鸣客套一番，秦舒淮又和彭仕梅交谈了几句，随后给四人介绍赵胜男。 众人相谈甚欢。 “徐叔，开饭前，来几盘?”秦舒淮指着麻将道。 徐泽明喜欢玩麻将，在京城铁路局早已传开，甚至连他的脾性，很多人都摸的很清楚。 “舒淮你也会?”徐泽明微笑道。 “还可以，在家里偶尔凑个数，和长辈玩玩，只能说会，但是不精。”秦舒淮道。 “那我们就来几局。”徐泽明来了兴致。 众人落座，秦舒淮坐在了彭仕梅原来的位置上，和徐泽明对坐。闫雨和张希鸣对坐，赵胜男站在了秦舒淮身后，至于彭仕梅，在徐泽明身旁坐了下来。 麻将不是自动的，众人开始洗牌。 一边洗着牌，秦舒淮道:“徐叔，这关打麻将没啥意思啊，不行来点彩头，乐呵乐呵。” 所谓彩头，无非就是打钱，赢一盘多少钱。 据秦舒淮了解，时常有人赔徐泽明打麻将，去的人，要么是施工指挥部的领导，或者设计院及一些铁路局下属。 这些人去找徐泽明打麻将的时候，很多都是提着包，包里没有其他东西，都是钱。 徐泽明好赌，在京城铁路局很多人都清楚，却一直没人能把他拿下，稳当当的坐在京城铁路局副局长位置上，久而久之，大家便认为徐泽明关系很硬，都不敢得罪。 一些单位和徐泽明打麻将，一晚上输数十万上百万，经常发生，但是这些单位的负责人，连眉头都没眨一下，还非常乐意输钱。 因为不是谁想输，徐泽明便会给你机会的，很多人想给徐泽明送钱，人家压根不见不收。 秦舒淮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做，有着秦家这张牌，徐泽明再怎么牛也不敢不卖秦舒淮的面子，而且给的标段长度还不能太少，毕竟秦家子弟亲自出面，徐泽明怎么也得给些面子，不然让秦家怎么看? 搞不好还以为徐泽明对秦舒淮、对秦家有什么意见。 反正铁路都是各大单位来施工，能卖秦家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铁路施工，给谁干不是干，关键是谁更会办事。 这话虽然这样说，秦舒淮却还是这样做了，他现在代表的是汉武铁路局，前来京城招投标，找徐泽明，最好的办法还是按照规矩来，别人办了的，自己也得办。 秦舒淮清楚的很，自己有秦家这层关系，徐泽明的确不会得罪自己，可久而久之，自己不按照他的套路来做事，难免会对自己有意见。 如今，自己和其他单位找徐泽明一样，坚守这个规矩，徐泽明便不好找自己把柄。 徐泽明微微一愣，看了看闫雨和张希鸣，摇头笑道：“你小子还跟我来这套，算了，那就来点彩头。” 徐泽明说着，只见彭仕梅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叠东西，只见一叠叠的老人头，应该两万左右。 闫雨和张希鸣也从包里拿出两三万，眼都没眨一下。 显然，他们对徐泽明的习惯也很了解，早有准备。 赵胜男坐在秦舒淮身侧，看着三人都拿出数万块钱，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声。 她现在担心，秦舒淮没准备这么多钱。 脑海里刚浮现这个想发，却见秦舒淮从包里拿出一叠叠的老人头，足足六七万，包里还鼓鼓的，应该还有不少。 赵胜男顿时傻眼了，她没想到，秦舒淮居然也带了这么多现金! 显然，秦舒淮对徐泽明的习惯了如指掌，不然的话，不会准备的如此充分。 对于招投标，秦舒淮前世其实也参加不少，好几次还是自己带队负责。 整个过程中，关系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砸钱，不砸钱想拿标，基本上不可能。 除非是汉武铁路局内部的活，可能性还大一些，毕竟都是一家单位，还是要互相照顾。 如果不是这种关系，想光靠高层的关系拿标，非常的困难，毕竟形势比人强，上层关系再好，下面还很多事情要处理，一旦下面说你坏话的人太多，上层领导也得三思。 在别人都砸钱而你却想着依靠关系解决问题的时候，你已经落后了。 唯有在关系的基础上，在进行一定的行动和表示，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只见李长江抱着一箱白酒，白酒箱上放着一条烟，正是小熊猫。 “徐叔，你爱抽这烟，我拿了一条过来。”秦舒淮笑着从李长江手里接过烟，递给徐泽明道。 这烟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没有部级以上职位，根本不可能享受这种内供。 作为副局的徐泽明，显然是没有这种待遇。 “舒淮，那我就不客气了。”徐泽明没和秦舒淮多说，接了下来。 “家里也不多，没拆的就一条，我便带过来了。”秦舒淮道。 李长江来了之后，和赵胜男对视一眼，李长江眼中的询问很明显，晚上被眼前的一幕弄傻了，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不说桌上的钱，不就是一条烟吗?大街上李长江也见过这个牌子，也没见多贵，至少比软中华便宜，他搞不懂为什么徐泽明如此重视。 “有一条就不错了，来，开始吧。”徐泽明道。 于是，众人便开始聚精会神的打麻将，赵胜男三人当了看客。 既然一边聊着天，一边打牌，赵胜男对麻将不是很了解，但是怎么胡牌还是知道。 甚至一般如何出牌，赵胜男都很清楚，连续几盘下来，秦舒淮除了硬了一盘之外，随后便再也没赢过。 甚至有一次，明显秦舒淮先胡牌，却硬是拆了好牌，让徐泽明捡了便宜。 随着时间推移，赵胜男发现，秦舒淮完全就是吓打，有些时候，明明是一手好牌，却被拆的七零八落，最终反而让徐泽明捡了便宜。 几万块钱，很快就剩下不对了，绝大部分还是被徐泽明赢去了。 此时，赵胜男已经清楚，秦舒淮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给徐泽明送钱，只是转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第七十三章 首标 秦舒淮到京的头两天，基本上在酒场中渡过。 赵胜男和李长江全程陪同，两人对秦舒淮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入京城，二人对秦舒淮并没有多少尊敬，主要还是看在秦舒淮是副科的面子上，把他当一位领导。 至于秦舒淮此前在汉武工程总公司的所做所为，更是嗤之以鼻。 已然将秦舒淮当成官二代，没什么能力，靠着关系，年纪轻轻便走到现有的岗位，属于那种混吃等死的一类。 经过这两天相处，秦舒淮表现出来的关系也罢，待人接物也好，都让两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 尤其是和路局副局级领导谈笑风生，丝毫不惧，表现出来的大气和镇定，是秦舒淮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完全不可能拥有的。 在二人看来，秦舒淮并不像工程总公司人们看到的那般，这人完全就是隐藏了实力。 想到这，二人不由得激动起来。 如果此次招投标进展顺利，三个标，不说全中，就算中一个，不管大小，对他们两人，功劳也是巨大的。 京城这一带，外来铁路局很难打开建设市场，汉武铁路局领导为了打开京城一带的市场，可谓煞费苦心，最终都无功而返。 倘若此次成功，哪怕中一个标段，赵胜男和李长江也占据了大功劳。 当然，这最大的功劳，还要数秦舒淮的。 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因为对京城这一带的铁路项目没什么把握，以至于此次招投标，连一个副总级别的领导都没有过来，完全就是让秦舒淮等人自己干的想法。 入京第三天，第一条的招投标将于上午九点，在京都饭店进行。 不到八点，三人便吃过早餐出发了，李长江担任司机，赵胜男坐在副驾驶，秦舒淮在后座闭目养神。 两日来的酒场，让秦舒淮有些吃不消，不过该拜访的人也拜访了，该做的事也做了。 从工程总公司取出来的二十万，已花费近八成。 对于这些消费，秦舒淮眼都没眨，不管自己家族背景多么强大，在铁路系统，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 “秦科，你说咱们这次中标的概率有多大？”李长江通过后视镜，见秦舒淮依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和赵胜男，属于学校毕业进的汉武铁路局，没什么关系，赵胜男毕业才一年多，没提拔很正常，可李长江不一样，他已经工作了近五年，依然毫无起色，设置没有一个领导看好他。 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李长江对铁路系统，越发的失望，再没有刚毕业时那股闯劲，锐气磨的差不多，已经有了得过且过的想法。 这次来京招投标，对于中标，李长江没有一点把握，在他看来，他们来京招投标，就是给京城铁路局做个陪衬罢了。 至于指望秦舒淮，来之前李长江想都没想过。 然而，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李长江的内心，涌现出一股动力，他对秦舒淮的期望，越来越高。 李长江这么一说，连赵胜男都扭头，望向秦舒淮。 秦舒淮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二人一眼，道：“概率还是有的，几成不好说。” 秦舒淮这么一说，李长江顿时泄气了，这相当于没说。 来到京都饭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五楼一个大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来招投标的。 秦舒淮环视一圈，没发现认识的人，便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秦舒淮三人到场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只有几人看了三人一眼，便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像秦舒淮这么年轻作为领队的，在场的还真没有。 随后，又来了几个招投标单位的，不过这些单位相互间都熟悉，不断的打招呼，显然都是京城内的一些工程公司。 “几位，我看你们面生啊，是哪个铁路局的？”这时，坐在秦舒淮三人身后，一个年约五十的男子，开口询问道。 对于京城的项目，能前来招投标的就这么几家，相互间都熟悉，不说全部认识，每个公司起码能认识一两个。 “你好，我们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秦舒淮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 “汉…汉武铁路局。”那中年男子一愣神，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中年男子声音不大，周围的不少人可都听见了，有几个还停下讲话，望了过来。 汉武铁路局，京城的铁路建设，好像他们沾不上边吧，对于京城外的铁路局想染指京城铁路工程的事情，京城内的这些单位又不是不知道。 不要说汉武铁路局，连哈尔滨局、昌南局、广局，都想染指京城铁路工程。 奈何一直没有成功。 汉武铁路局一直在为这事努力，也参加了数次招投标，不曾中标过。 “汉武铁路局，就是上次来投南站的那个铁路局？”这时，旁边一个男子也开口道。 这男子个头不高，小秃头，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像个学者，话中却带着一丝轻蔑。 这秃头男子说的南站招投标，秦舒淮也有所耳闻，听说那次汉武铁路局是工程总公司老总亲自带队，信誓旦旦，要在京城打开一片局面。 在开标前，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老总还自信满满，说一定能拿下这个标，最终的结果却很滑稽，标被京城铁路局拿下，至于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老总，只能灰溜溜的回到汉武。 正是因为那次招投标的失败，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领导层，对京城的项目不抱什么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招投标，没有副总出马的原因。 “除了那个汉武局，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不过南站最终可没中，是我们京城局中的标。”秃头男子身侧，一个中年人笑道。 李长江和赵胜男听闻，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很不好看。 秦舒淮的脸色没多大变化面无表情，道：“那是因为上次我没来，不然哪有你们京城局什么事。” 说完，秦舒淮扭头，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众人神情一愣，随即露出笑容，也没劝说秦舒淮，只是纷纷摇头，觉得秦舒淮年轻气盛，太狂妄了。 铁路系统的潜规则，可不是一两句或者搞定一两个领导就能行的，尤其是区域性保护，外面工程单位想进来，谈何容易。 “哼，我到要看看，你这个外来户，如何和我们京城的单位争!”秃头男子嘴角抽动一下，冷冷道。 接近九点的时候，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五十来人，十几个单位，很明显，这些单位中，不止汉武铁路局一家是来自外面的，还有数家工程总公司，也来参与此次招投标，想碰碰运气。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再次打开，走进一群人，秦舒淮一看，便知道来的这些人是业主单位的。 因为在人群中，秦舒淮不止看见了京城铁路局副局长徐泽明，还有铁道部计划司的一位熟人。 这人秦舒淮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对方是自己父亲秦国庆! 看到自己父亲出席这种招投标会议，秦舒淮还是有些意外。 秦国庆现今在计划司工作，负责线路规划这一块，可以说，他的权利非常大。 一个签名，数亿都难买。 除此之外，计划司还负责建设单位的组建相关事宜，有一定的权利。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普通的招投标会议，他也会出席。 秦国庆进门后，第一眼也看见了秦舒淮，神情明显楞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出现在此次招投标。 秦国庆扭头看了一眼徐泽明，发现身边的徐泽明微笑着看着自己，也没开口解释什么。 秦国庆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走到中间位置，坐了下来。 落座后，徐泽明在秦国庆耳边说了几句，秦国庆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徐泽明对着秦舒淮眨了眨眼，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这个动作，被在场的不少人注意到，毕竟开发科的人，翻滚多年，都成人精了，大领导一个表情，便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了。 在众人看来，徐泽明和秦舒淮认识，而且还很熟，徐泽明甚至有讨好的表情在里面。 徐泽明是谁，他可是京城铁路局的副局，对招投标有很大的影响，他都看重的人，中标概率不会小。 秃头男子见徐泽明对秦舒淮这表情，神色顿时有些紧张，他似乎预料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个想法，很快就验证了。 PS：断更多日，今天复更，其实这章很久前就已经写了，前几个月，去了一趟非洲一个小国做前期考察，深刻体会到，国内的美好，我们已经用4g，那边我预测还不到2g，下载20m的东西，花了我十几个小时，大家感受一下，其中还不包括打开网页的几十分钟，所以没法更新，这次回来之后，想着立马上传，回来一想还是存些稿，先上传网上放着，预防万一。在此再对大家说声抱歉，谢谢大家支持! 第七十四章 入围 整个招投标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秦国庆端坐在主席台中间，时不时和徐泽明聊几句，声音不大，很难听清两人的聊天内容。 秦国庆表情较为严肃，偶尔会看向秦舒淮那边，对于秦舒淮此次代表汉武铁路局前来招投标，秦国庆的确始料未及。 原本这次招投标，秦国庆并不想参加，因为这条线路是京城到沪市的一条铁路。 和其他铁路不同之处在于，这条铁路时速达200km/h，在现有的设计时速里面，属于最高速的线路。 除此之外，这条铁路可以说是高速轮轴轮的代表! 虽然官方没有正面解释，但在铁路系统内部，绝大部分人，都已经默认了。 一直以来，秦家和敏之长老走的较近，老大秦爱国一家，更是支持敏之长老的磁悬浮轮，整个秦家，也就秦舒淮站出来发表了几篇支持高速轮轴轮的文章，让外人觉得，秦家和敏之长老之间，是不是出现了隔阂。 因此，在这样一条铁路的招投标会上，秦国庆的出席，让人会浮现很多想法，让外人觉得，秦家真正支持高速轮轴轮。 对于出席此次招投标会议，秦国庆自己都有些意外。 两天前，徐泽明专程拜访自己，邀请自己出席此次招投标会，作为铁道部敏感人物，秦国庆当然礼貌性拒绝，他可不想参加这个招投标会议。 但是第二天见了一面秦老爷子，秦国庆无意间说起这事，秦老爷子沉默片刻后，居然开口让秦国庆参加，让他摸不着头脑。 既然秦老爷子开口了，秦国庆只好前来，对于老爷子的想法，他始终想不明白。 难不成秦老爷子真的支持高速轮轴轮了? 秦国庆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然不会让自己参加这种会议。 虽说自己没说什么话，但整个系统，不少眼睛都盯着自己。 想到这，秦国庆顿感压力，这无形中，可是和敏之长老唱反调啊。 秦家之所以会走上这样的道路，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秦舒淮，如果不是他发表的那几篇文章，秦老爷子的想法，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改变。 对于老爷子的想法，秦国庆抓摸不透，但是秦老爷子在铁道系统混迹数十年，他的嗅觉，比自己敏锐的多。 现场，各个路局代表，都各怀心思，谁都觉得，自己可以中其中的一个标段。 京城到沪市的这条铁路足足一千三百多公里，分为近四十个标段，招投标的成员中，也不过六十个单位。 除少部分单位可以拿下两个标段之外，相当于近一半的单位都能中标，这个概率可不小。 这段时间，这些前来招投标的单位显然没有少活动，都有一定的底气。 很快，开始公布各标段的中标单位。 秦舒淮面色如常的坐着，右手抓住椅子角，脸色比较激动。 “开始报中标单位了！”李长江言语有些激动，面色微微泛红。 他扭头看了看秦舒淮，想从秦舒淮眼中看出什么，结果令他失望，秦舒淮一脸平静。 赵胜男也显得很激动，双手抓住衣角，隐约间可见细汗。 “第一标段，总长42.5公里，中标候选人第一名，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第二名大桥局，第三名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主席台上，主持人开始播报结果。 此言一出，场内的众人纷纷望向京城局的相关负责人，虽然大家都知道结果，但真正公布，还是有些惊讶。 一标从京城南站出发，绝大部分线路，都在京城范围内，因为位于京城范围内，所以各方面的预算都高于其他段，而且一标有地理优势，可以和铁路系统的京城官员建关系，相当方便。 这也是为什么，一标投的人较多，但都没抱多大的期望。 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作为业主的嫡系部队，一标如果不给京城铁路局，搞不好真会闹出什么事。 中标的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负责人，顿时雄赳赳气昂昂，一脸的笑意，傲气的很。 同时还不忘看了秦舒淮三人一眼，眼中满是鄙视。 “科长，我们入围了？”别人关注中标单位，赵胜男和李长江却不一样，相比于中标单位，他们更加关注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是否入围。 虽说一标被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拿下，但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能位列第三，实属不易。 每一个标段公布中标候选人后，如果第一候选人出现状况，将由第二候选人中标，以此类推。 李长江话音不大，充满着激动，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连第一个标段都能进入候选人之列，那么接下来的标段，中标的概率，提高了至少七成! 毕竟这条线路的标段太多，投标单位却只有在场的这些。 “科长，这次我们中标概率很大啊！”赵胜男这一次也忍不住开口。 她自毕业以来，跟随过几次招投标，基本上都是内定的，没什么悬殊，唯独这一次，不说赵胜男不看好，连公司领导都没自信。 突然让成功的概率增加几成，难免让人感到振奋。 “先别急，等结果吧。”秦舒淮淡淡的说道。 “嗯嗯！”赵胜男二人望着秦舒淮点头，他们突然觉得，原本秦舒淮这么的沉稳，想来胸有成竹。 于是，心中都中标，信心更足了。 紧接着，台上主持人继续播报各标段的中标结果，连续播报了七个标段，依然没有汉武铁路局中标的消息。 另外一次出现，是在第二候选人的位置，但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已经中标两次了，八个标中标两个，另外两个是候选人，足以说明，作为京城铁路局下属的工程总公司，优势有多大。 随着一个个标的候选人结果公布，李长江和赵胜男神情显得有些急躁，依他们的想法，自己单位，早应中了一个标段，结果却令人沮丧。 李长江和赵胜男互相对视一眼，又望了秦舒淮一眼，微微叹息。 台上，徐泽明不时和秦国庆交谈，双眼的余光却不时望向秦舒淮，发现秦舒淮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没中标表现出一丝的沮丧。 至于秦国庆，压根没提及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中标事宜。 很快，标段中标候选人情况，已经到了第三十个，不断有其他单位中标，唯独没有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 如今，剩下不到十五个标段，随着标段越来越小，想要中标将越发的困难。 李长江和赵胜男情绪此时显得急躁不安，原本充满信心，随着三十个标段被拿走，二人变得躁动不安。 在他们内心，还是渴望能中一个标段，每次告诫自己，下一个标段便能中标，结果却一次次落空，失望。 到如今，二人的兴致和自信，正一点点的被磨灭。 二人再看秦舒淮，发现对方和开始没什么区别，还是镇定如初，不知是真的淡定还是装的。 至于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那个小秃头，一脸得意，看向秦舒淮三人，充满了不屑，觉得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这次也像上次一样，没法中标。 正当众人期待接下来各标中标候选人情况时，台上主持人开口道：“各位，上午先到这，大家先到三楼下吃自助餐，下午两点，继续公布下面几个标段的中标候选单位。” 秦舒淮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到了午饭时间。 说完，众人便开始起身，那些中标的单位，显得很激动兴奋，没中标的各单位负责人，神情有些沮丧，好在还有十来个标段没有公布，下午还有机会。 不少人迎了上去，和徐泽明等人打招呼，其中部分人还和秦国庆打招呼，显然认识对方。 “走吧。”秦舒淮起身，对神情依旧有些恍惚的李长江二人道。 “科长，你说，我们下午能不能中标？”赵胜男撇撇嘴，有些心虚道。 “先吃饭，其他的事不用管这么多。”秦舒淮淡淡道。 其实秦舒淮心里，此刻也范堵，原本他觉得，自己单位，在三十标之前，至少能中一个标，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三楼自助餐，只需报投标单位名字，便可以免费就餐。 三人取了一些食物，找了一个四人桌子坐了下来，赵胜男坐在李长江对面，秦舒淮对面没人落座。 这个时候，秦国庆和徐泽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入自助餐厅。 秦国庆一脸严肃，没有开口说话，到是徐泽明显得很开心，与周围众人谈笑风生。 “科长，徐局身边那人，是什么职位，我怎么感觉，他职位比徐局还高。”赵胜男忍不住开口问道。 “铁道部中层领导。”秦舒淮头也不抬道。 “哦，我说呢。”赵胜男像是早料到一样。 进来众人取好食物，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只见秦国庆端着食物，没有和徐泽明等人一道，而是来到秦舒淮对面，安然的坐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连中两标 李长江和赵胜男神情有些发愣，虽然他俩听秦舒淮说过这人是铁道部领导，但不知道对方姓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能微笑示意。 秦舒淮此时也有些意外，原本他还以为，秦国庆会装着不认识自己呢，没想到他直接坐自己对面来了。 这下好了，把现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上午没中标，是不是感到很失望。”秦舒淮还没开口，秦国庆先一步问道。 秦舒淮微微一愣，笑道；“那到不至于，毕竟我们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在京城局这边，还从未中过这种大型标，上午不中，也很正常。” 秦舒淮这话一点也不假，京城铁路局作为业主负责建设的铁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参加投标的不少，中标的一个没有。 这次不中，也算情理之中。 “还是有自知之明。”秦国庆微笑道，并没有因为秦舒淮代表的汉武铁路局不中标而不悦。 “你怎么也参加这种招投标会议。”秦舒淮撇了李长江二人一眼，询问道。 “老爷子让我来的，你好好干，别让老爷子失望。”秦国庆深深的望了秦舒淮一眼道，说完，却是端着饭菜起身，前往徐泽明的座位旁坐下。 老爷子三个字，直接把秦舒淮镇住了，对于这条铁路的重要性，秦舒淮很清楚，秦国庆更不要说，更何况秦老爷子。 秦舒淮出面参加招投标，代表的是汉武铁路局，别人不好说什么，再者，自己职位低微，也算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外人不好说什么。 可秦国庆却不一样，作为秦家第二代人物，他的出席，很大程度上，表明了秦家的态度。 “难不成爷爷的想法有所改变？”望着起身的父亲，秦舒淮心中想道。 但秦国庆显然不想多说，说完后便离开了。 “科长，你认识这位领导？”赵胜男试探性的问道。 对于秦国庆和秦舒淮的谈话，赵胜男和李长江，完全没听明白，但他们隐约间可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秦舒淮肯定认识这个铁道部领导。 “一个长辈。”秦舒淮点点头，道：“吃饭，下午还十几个标段没公布中标结果！” 下午两点十分，剩下十来个标段的中标结果，继续公布。 前三个，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依然未中。 这个时候，李长江和赵胜男，已经没有多大奢望能中标了。 “接下来公布第三十四标段的候选单位，三十四标全长三十公里，第一候选单位为，汉武铁路局工程，第二候选单位……” 在听到汉武铁路局这一刻，就连秦舒淮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本垂头丧气的李长江和赵胜男，神情突然一震，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把目光望向秦舒淮，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科长，我们中标了？”赵胜男面带怀疑道。 “中了！”秦舒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肯定道。 三十公里，在公布的标段里面，长度靠后，但至少是中了一个标段。 对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来说，这无意是历史性的一刻，预示着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在京城铁路局，打开了一道口子！ “切，不就是中了个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见秦舒淮三人激动的神色，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秃头男子不屑道。 因为他们已经中了三个标段，在在场的单位中，属于中标最多的单位，甚至有中第四个标段的可能！ 对于秃头的不屑，秦舒淮三人都没有在意，反而沉寂在激动中。 即便是秦舒淮，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毕竟这是自己代表下，中的第一个标。 “接下来是第三十五标中标的候选单位，三十五标全长也是三十公里，第一中标候选单位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 主席台上，公布中标的负责人，在说第一中标候选单位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居然连续中两标，这在此前，根本不存在，即便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都没这种情况。 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却让破例了，让这件事成为了可能！ 就连在场的其他单位负责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纷纷望向秦舒淮等人。 京城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秃头男子眉头微皱，难得没有开口讽刺秦舒淮三人。 主席台上，徐泽明嘴角露出微笑，随即面色如常的和秦国庆低声交谈，像是没听到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中标一样。 “科长，我们又中标了！”这一次，赵胜男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道。 她已经极力压制声音，可在场的众人，依然听的一清二楚。 秦舒淮微笑着点头，抓住椅子的手松了开来，发现一手都是汗渍。 此次前来京城参加招投标，对秦舒淮来说，压力不小。 这段时间调入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开发科后，首先年纪太小，提拔太快，让人怀疑能力。 除此之外，汉武市的几个招投标，一个都没中，自己甚至没出面，自己的行为和作风，早已在公司传开，对秦舒淮的口碑影响很大。 面对这一切，秦舒淮我行我素，没有在意，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京城这三个标段上，尤其是这条京城到沪市的铁路。 如果这条铁路没法中标，剩下两条铁路中标的概率，将大大降低。 因此，这条线路中标与否，对秦舒淮来说，及其关键。 别看他表明镇定，内心却是充满渴望。 如今尘埃落定，秦舒淮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且还是连中两标，如此一来，后面两条铁路哪怕不中一标，也不枉此行！ 对秦舒淮三人来说，已然足够！ 想到这，秦舒淮望向主席台上的父亲秦国庆和徐泽明二人，他清楚，这次自己能中标，和父亲参加这次招投标会议，以及徐泽明的帮忙，脱不开关系。 随后几个标段，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再没有中过，不过这对秦舒淮三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中标消息必须保密，你俩谁要是泄露了这个消息，以后别跟我参加招投标了。”离开招投标现场时，秦舒淮对李长江和赵胜男道。 李长江和赵胜男对视一眼，两人重重的点头。 对于中标消息，秦舒淮并不想第一时间给公司汇报，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后面还两条铁路马上召开招投标，他可不想让一大群公司领导来抢自己的功劳。 两个标段，总共六十公里，中标额达十五亿，已经占据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一年中标额的百分之七十！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国内的高速铁路还没发展，新建铁路的运营速度都不高，投资额不是很大。 更多的是铁路营业线改造工程，但营业线改造的投资额并不高。 这作为一条时速达200km/h的铁路，近六十公里，投资额十五亿，并不算多，毕竟这十五亿，包括了线下线上工程，还有轨道铺设等最多分项工程，并非管线下工程。 除此之外，这条线路的桥梁工程，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如果现在传回工程总公司，定然会引起整个公司的轰动。 对秦舒淮三人来说，不止仕途的提拔，就连物质也会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在工程总公司开发科管理制度里面，每中一个标，负责人及其下属，可提千万之二的中标额，作为奖励。 按十五亿来算，秦舒淮三人便能拿三百三百万提成，已然不是一个小数目，秦舒淮在其中占据大头。 晚饭后，秦舒淮回到酒店，和李长江二人整理后天另外一条铁路的资料，做最后的准备。 八点半左右，秦舒淮才回到自己宿舍。 这中间，徐泽明给他打了个电话，秦舒淮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但徐泽明却是一口咬定，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之所以能中标，完全是靠实力，和徐泽明没有关系 对于这些，秦舒淮肯定不会信，但也不好说太多，只是说有时间去拜访徐泽明。 随后，秦舒淮用酒店的号码，拨通了一个汉武市的号码，很快电话被接通。 “姚总，我是舒淮。”秦舒淮开口道。 电话那头，正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副总姚北斗，负责开发科的老总。 秦舒淮让李长江二人不能外传中标消息，但秦舒淮必须给直属领导汇报，毕竟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尤其像这些副总，消息很灵通的很，瞒是瞒不住的。 “舒淮，怎么样，投标情况怎么样！”姚北斗和蔼的说道。 “不辱使命，中了两标！”秦舒淮直接道。 “哦，什么，中了两标？”姚北斗开始没在意，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你再说一遍真中了两标？” “是的姚总，第三十四和三十五标，两个标段全长六十公里，造价十五亿！”秦舒淮掷地有声道。 电话那头，传来姚北斗急促的喘气声，停顿许久，姚北斗才郑重的开口道：“好好好，舒淮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而且还是连中两标，今年你绝对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功臣！” “谢谢姚总夸奖！”秦舒淮道。 “接下来两个标中标几率怎么样，需要我这边什么帮忙吗，我会尽全力给你创造条件。”姚北斗道。 “姚总，我希望先不要宣传中标的消息，至于剩余两条铁路的招投标，我也在积极准备，争取能中一到两个。”秦舒淮道。 “嗯，尽力就好，能中就中，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姚北斗道。 “谢谢姚总关心。”秦舒淮道。 聊了一会，秦舒淮才挂断电话。 第七十六章 针对 一周后，秦舒淮带着赵胜男和李长江踏上了回返汉武市的客车。 回到单位后，第二天三人如常上班，但是谁也没提及京城招投标一事，在开发科看来，秦舒淮此次前往京城招投标，肯定没成功，不然的话，早就宣传他们的业绩了。 “胜男，长江，我早说了，京城那边的标去了也白去，去年杨总带队都没中标，你们三人去，怎么可能中标。”开发科办公室内，张洁打扮花枝招展道。 张洁现年二十五岁，身高中等，身侧却很苗条，尤其穿着小西装，把饱满的胸脯，展现无疑。 张洁中专毕业后直接进的开发科，工作刚满五年，因为业绩突出，不少比她大的员工，都称呼他为姐。 在开发科的成员都知道，张洁是开发科科长吕浩的心腹，有好的项目投标，必然有张洁的身影。 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内，近一成的招投标，张洁都有参与，每年中标的额度近两亿，提成比工资还高。 因此，在平常生活工作中，张洁各方面的打扮都很时尚，不但在汉武市有房有车，还有不少的存款，作为一个二十五岁未婚女性，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公司内部，一些重大的标段，都是公司副总级别的领导出马搞定，这种中标的项目，开发科内部参与人员也有奖励，额度却不高，只是作为奖金发放。 唯有那种公司领导牵头，开发科人员交涉走动中标的项目，才有千分之二的提成。 比如秦舒淮此次带着李长江和赵胜男前往京城中标，完全是秦舒淮的功劳，这千分之二的提成，将由秦舒淮等三人独自获得。 赵胜男抬头望了张洁一眼，嘴角抽动一下，硬是没有开口说话。 一来秦舒淮吩咐不能透露消息，至于为什么，赵胜男虽然想不明白，不过经过京城这次招投标，赵胜男已经感受到秦舒淮的实力，完全不是人们口中的领导子弟这么简单。 “张姐，我知道你们队刚中了一个五千万的大标，今年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你就别刺激胜男了。”旁边，一个男子羡慕道。 五千万的标，对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来说，的确不小，值得张洁骄傲。 累计下来，张洁今年的中标额，已然超两亿，今年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不过在场的都知道，张洁这个标，是公司副总亲自出马，只不过那位副总不要功劳，让张洁等人捡了便宜。 “就是，张洁，这次拿了提成可得请客吃饭。”另外一个同事抬头也笑道。 听到众人的恭维，张洁更是满脸笑容，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那都是小事。”张洁笑道。 “呦，大家谈的这么开心，都在聊什么呢。”这时，秦舒淮走进办公室。 “秦科长。”秦舒淮一进屋，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张胜男和李长江却是刷的站起身，很是恭敬的打招呼。 “秦科，我们在谈招投标呢，这次你带胜男二人去京城招投标，怎么一个都没中，要知道这次可是三个标一起投。”张洁上前道。 话语中，完全没有把秦舒淮当领导看待，言语中很是不屑。 赵胜男撇了撇嘴，眼中满是愤怒，秦舒淮到没觉得什么，毕竟开发科是一个以业绩论英雄的地方。 张洁有这个资本，秦舒淮是知道的。 “听说你负责的一个标中了，而且还是一个五千万的大标？”秦舒淮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 “也不算什么大标，之前还中了一个一亿多的。”张洁谦虚道。 可这话说出来，却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那你可要记得请客。”秦舒淮说完，简直绕过张洁，来到赵胜男桌前。 “秦科长。”赵胜男道。 “胜男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这边写了几个策划，过段时间和对方谈谈。”秦舒淮道。 “好的。” 说完，秦舒淮带着赵胜男出了办公室门。 看着秦舒淮带着赵胜男离去，张洁一脸的不屑，随即恢复正常，又在办公室聊了起来。 “秦科，张洁她……”出门后，赵胜男愤愤不平。 “别说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接下来的工作，将更加艰巨，还有很多挑战，需要我们去处理和面对。”秦舒淮正色道。 “是。”赵胜男神情一愣，重重的点头道。 自京城回来后，赵胜男对秦舒淮的话，完全就是言听计从，真正把秦舒淮当成了自己的上级领导。 周五上午九点，是开发科每周总结会，这一周将汇报上一周的工作情况和业绩情况，同时安排下周的工作计划。 通常情况下，这一天也会安排一些新标项目，让下面的副科长去跑关系。 对于一些大标，通常都是开发科科长吕浩亲自出马。 周五九点，例行会议在三楼会议室召开。 整个开发科，在这一天上午，人员最全。 整个开发科，除了科长吕浩，副科长张爱成、孙杰弘外，还有整整十名科员。 这些科员中，张胜男和李长江跟随秦舒淮，张洁和另外一人跟随吕浩，剩下的六人，都是跟随张爱成和孙杰弘。 相对于张爱成二人的投标项目来说，秦舒淮作为新科长，手头的招投标项目算少的了，分配的人员也不多。 对于这点，秦舒淮没怎么在意。 “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开始开会。”吕浩坐在中间，左侧是张爱成和秦舒淮，右侧是孙杰弘和张洁。 对面，坐着的是各科员。 会议的第一项，是各科员汇报本周完成和下周计划，以及这一周遇到的问题。 按照座位的顺序，众人轮流汇报，其实绝大部分汇报的内容都类似，毕竟一个招投标，都是几人一起负责。 其他人汇报都振振有词，一般这个时候，赵胜男和李长江说话都很小声，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两人汇报的内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一改常态，表现的很淡定，汇报中没有涉及中标内容，却让人感觉，他们一直在努力，尤其赵胜男还提及，近期在跟随秦舒淮开发新项目。 对于赵胜男的话，会议室内不少人嗤之以鼻。 这话是没人信，秦舒淮此前负责的招投标，七个一个都没中，虽然他这七个标段中标困难，但一个不中，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科员汇报完后，轮到秦舒淮汇报。 作为三名副科长，秦舒淮资历最小，也是第一个发言。 “上周和本周都在京城参加招投标，结果不是很理想，标书都投了，至于中没中标，近期应该会有结果。”秦舒淮面不改色道。 秦舒淮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冷笑，这家伙几句话，就把京城招投标的事情，带过了。 像是没中标，他一点没责任，也不在乎一样。 “至于下一步工作，我和长江及胜男这边，正在开发新项目，争取两三个月内，能中几个标，我的汇报完毕。”秦舒淮继续道。 两句话，既总结了本周工作，又安排了下一步工作，比普通科员的话还少。 刚才每一位科员的讲话，也是至少三分钟，多的达五分钟发言。 秦舒淮道好，两句话，两句话就搞定了。 “秦副科长，你这就说完了？”吕浩眉头微皱道。 吕浩现年三十五岁，在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也算年轻有为，把开发科干的有声有色。 对于秦舒淮这样的发言，他是很不满的。 他原本以为，秦舒淮会自我检讨一番，而且还是大篇幅的，现在看来，自己高估了秦舒淮，对方完全没有一点没中标而感到羞愧的心里。 “说完了。”秦舒淮道。 “难道你就不阐述一下，为什么你手上之前的七个招投标，一个都没中，而其他人至少能中一两个？今天下午公司老总召集全体员工开半年总结会，肯定会谈及中标额一事，我觉得我们开发科，先自我检讨很有必要！”吕浩气势凌人道。 “今年上半年，虽然中标额同比去年有所提升，可是，和年初公司定的中标额还有很大的差距，下半年我们开发科的任务还异常艰巨！”吕浩道。 “吕科长，为什么没中标，我不想去给自己解释和开脱，毕竟这已经是过去式，不过下一步我肯定会加倍努力。”秦舒淮毫不惧色道。 吕浩突然这般针对自己，秦舒淮还是有些意外，此前自己手中的七个标，开发科的成员都清楚，不管是谁，哪怕公司副总出马，也未必能中一个，这么明显的事情，吕浩肯定不会不知道。 显然，吕浩对秦舒淮近期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这次算是给秦舒淮一个下马威！ 不过秦舒淮不想和吕浩争吵，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至于自我检讨，对秦舒淮来说，更不可能。 “秦副科长，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思反思，来开发科一个来月，没有一点业绩，需要深思啊，毕竟开发科可是以业绩论英雄的地方！”吕浩郑重道。 “谢谢吕科提醒。”秦舒淮依然不痛不痒道。 第七十七章 打入市场 见秦舒淮不鸟自己，吕浩忍住内心的怒火，望向众人，道：“以后我将定期和姚总汇报招投标情况，希望在座的诸位，好好表现，别到时候被点名，到时候后悔的话，谁也帮不了你们！” 吕浩见秦舒淮不理会自己，便拿出姚北斗来施压，毕竟姚北斗是管开发科的副总。 如果吕浩真向姚北斗告状，在场的没人能吃得消。 赵胜男和李长江见秦舒淮还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如果在以前，定然觉得秦舒淮这人不可理喻，没啥本事。 如今在他们看来，秦舒淮这是完全不想和吕浩争论，完全没有把吕浩放在同一等级，才会表现的如此散漫。 在京城的时，秦舒淮表现出来的气场，两人至今还记忆犹新。 赵胜男二人这样想，其他科员却不一样，都把秦舒淮当成瘟疫一样，有几人甚至看笑话一样，看着吕浩和秦舒淮的对话。 紧接着，便是张爱成和孙杰弘的汇报，两人虽然在近半月都没中标，但半月前都中了一个小标段，手头上也有另外几个标段，即将开标。 两人明显比秦舒淮圆滑，有了一副领导的模样，说话也不看草稿，便夸夸而谈。 对于张爱成两位副科长的发言，吕浩都没打断，刚才他已经得罪了秦舒淮，不可能同时得罪两位副科长，这点觉悟吕浩还是有的。 轮到吕浩发言总结的时候，还不忘讽刺一番秦舒淮，对于这些，秦舒淮当成没听见。 “秦科长，这几个标给你负责，你觉得怎样？”吕浩安排部门近期的几个标段后，问道。 这些标段，如今只是有些眉目，还没有开始真正进行招投标，甚至招标书都没发布，但是作为开发科，早已从小道得到了消息。 “吕科长，给我没问题，但是我自己这边在策划几个项目，我怕到时候分不出人手来走动这几个项目，万一……” “你自己在策划项目？”吕浩皱眉道。 “多少投标额？”吕浩问道。 “这个具体还不清楚，等确定下来，我肯定第一时间给吕科长你汇报。”秦舒淮想了想道。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秦舒淮在胡说，连多少投标额都不清楚，还说在策划。 在众人看来，秦舒淮是看出了吕浩分配给他的几个招投标有难度，所以找出策划项目一事，来给自己做台阶下，同时推脱这几个招投标项目。 “秦科长，我觉得作为开发科的一员，应该遵从上级的安排。”吕浩郑重道。 秦舒淮眉头微皱，最终点头道：“那好吧，我尽力而为！” 下午两点，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半年总结会，在六楼大型会议室召开，公司机关全体成员参加。 主席台中间位置，坐着的是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党工高官赵铭和总经理杨宇权。 赵铭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看上去像一个六十老头。 在工程总公司，都清楚赵铭的经历，赵铭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年轻时都是亲力亲为，熬夜通宵基本上是家常便饭，落了许多病，完全是靠实干，为工程总公司更是鞠躬尽瘁。 这两年内部有传闻，赵铭身体不太好，很可能要提前内退。 对于书记一职，很多人都盯着，一般来说，这个位置都是从工程总公司内部提拔。 总经理杨宇权，是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是从路局空降下来的，手段雷厉风行，来到工程总公司这两年，公司的业绩逐年增长。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副书记，五位副总经理，一位总工程师，一位总会计师。 如今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的工程，绝大部分还是分布在汉武市附近，分管生产的副总经理并不多。 在主席台前方，第一排的是各部门的负责人和秘书长们，后面坐着各部门的科员。 自从秦舒淮来到工程总公司后，全体成员参加的会议，还是第一次。 原本每月的月度理会，秦舒淮也是要参加的，上次因为去京城招投标未能参加。 至于平时的周例会，部门副职都不用参加，只是部门负责人和公司领导班子开会，最后由部门负责人传达会议精神。 会议由秘书长闫付勤主持，第一个上台发言的是工程部部长马晓杰。 因为秦舒淮是技术出身，所以对马晓杰的发言，还是比较在意，仔细的听了一些。 马晓杰的汇报，无疑就是上半年公司下达的计划是多少，完成情况如何，哪些工班完成的比例高，哪些工班完成的较低，同时对于下半年的计划安排，都有所涉及。 从汇报中秦舒淮得知，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铁路项目，如今正在施工的有十二个，市政项目八个，还有五个其他项目，总共二十五个在建项目。 这些在建项目中，还有三个面临收尾，三个刚开始施工。 总得来说，铁路项目占据近一半，但是因为每个项目中标额并不大，所以总额并且并不多。 秦舒淮清楚的记得，一几年的时候，工程局下属一个分公司，就有四五十个标段，那时候正是铁路发展高峰期，国家大搞基建。 现如今，铁路投资虽然在逐年增大投资，但真正占比较多的地方，还是京城周边，但相比十几年后，铁路的发展资金依然紧缺。 像汉武铁路局分管区域内，每年新增的铁路投资，并没有多多少。 这也导致，公司不得不另谋他路，比如接一些房建和市政工程。 毕竟京城那边的铁路工程，汉武铁路局很难插手，就算总经理杨宇权上次亲自出马，也未成功。 外面的市场开发不出来，汉武铁路局的市场，却受到其他工程单位的抢夺，上半年铁路中标勉强完成任务，但下半年的任务，在众人看来，任务艰巨。 这些内容马晓杰虽然没有汇报，但作为重生的秦舒淮，脑海里已经有这个准备了，毕竟铁路行业的事情，他了解的内幕不少。 轮到开发科时，吕浩专门汇报了上半年的招投标情况，已经下半年的计划，总得来说，铁路市场的萎靡，让开发陷入缓慢之中。 除此之外，开发新的市场，也显得扑朔迷离，及其困难。 不知道是吕浩有意还是无意，专门把秦舒淮带着李长江和赵胜男二人，前往京城参加三条铁路的招投标，最后一标未中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不过好在各个老总脸色都没多大变化，在他们看来，没中标很正常，中标才不正常。 台下，李长江和赵胜男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对吕浩的不满。 各部门汇报完后，便是分管生产的副经理和总会计师汇报，每一个都说，近期工程不好干，遇到很多问题。 尤其是总会计师潘友鹏，明确指出，现阶段业主付款比例问题。 因为业主付款比例较低，公司资金运转比较紧张，急需回笼资金。 最后，轮到姚北斗发言，姚北斗正满不惑之年，个头中等，分管公司的开发科、物资科，是公司排名第二副总，权利较大。 姚北斗站在发言台前，环视一圈，在秦舒淮处微微停顿，随后继续扫视全场。 “刚才听了大家的汇报，可以说一针见血，我们公司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姚北斗开门见山道。 “如今在建项目减少，铁路投资虽然增加，增加的基本上是京城范围内的铁路，汉武铁路局管辖范围内，增加的线路并不多，加上其他一些同级单位的争抢，我们公司很不乐观。除此之外，往外开发受阻，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姚北斗继续道。 他没有拿演讲稿，都是自由发挥。 “可就在刚才，我得到了几个好消息，希望先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姚北斗微笑着道。 姚北斗说完，不要说在座的普通员工，就连赵铭和杨宇权，都好奇的望了过来，不知道姚北斗要说什么好消息。 姚北斗顿了顿，拿出老人机放在讲台上，望着众人道：“十分钟前，我接到京城铁路局传来的消息，京包铁路电气化改造工程，我们中了一个标段，全长十公里，中标额八千万！” 京包铁路电气化改造工程，正是秦舒淮和李长江、赵胜男一道前去京城招投标的项目。 姚北斗说完，在场众人浑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八千万的电气化改造工程，说实话并不多。 算是一个中型工程，可对于在场的领导班子来说，意义却不一般，因为这条中标的铁路，是属于京城铁路局的。 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一直想打入京城铁路市场，几番努力都没成功，如今突然说中标了，如何不让在座的众人惊讶。 其他人震惊公司中了京城铁路局标的时候，开发科的部门成员，想法却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个标，是秦舒淮带着李长江和赵胜男去投的！ 就在刚才，吕浩还拿秦舒淮三人说事，说他们此前前往京城招投标，一标未中。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剧情就翻转。 这便预示着，在秦舒淮的带领下，中了一个京城的电气化改造工程，成功打入了京城铁路局市场，完成了连总经理杨宇权都没完成的事情。 同时还给公司开拓了铁路市场，这是八千万中标额完全无法比拟的! 听姚北斗这么一说，李长江和赵胜男压在胸口那股许久的闷气，终于呼出，压抑不住的兴奋。 第七十八章 期待 京包铁路电气化改造工程中标，意味着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正式打入京城铁路局管辖范围！ 对汉武铁路局来说，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刻，虽然只有区区八千万，但其意义，却不同寻常。 张洁坐在秦舒淮身后不远处，嘴巴张的老大，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此刻，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京城铁路局那三个标段，开始的时候原本是吕浩负责，主要是她在跑动。 奈何京城那边认识的熟人有限，提前得到消息几个月，钱花了不少，硬是没走通一点的关系。 一些关键人物，人家压根都不见他们。 最后秦舒淮来到开发科，张洁便建议将京城铁路局的这三个标段，转手给秦舒淮负责。 张洁那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坑秦舒淮等人一次，她和吕浩出马都没法搞定的项目，秦舒淮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能成？ 因此，项目给秦舒淮后，她便等着看秦舒淮的笑话，同时开始忙碌其他的招投标，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中了一个五千万的标，让她得意洋洋。 前几天秦舒淮带着赵胜男和李长江回到公司，她还专门炫耀了一番，对秦舒淮更是鄙视了一番。 现在想起来，张洁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再看前面端坐的秦舒淮，从侧脸，张洁丝毫看不出，秦舒淮的情绪有什么波段。 秦舒淮现在的神情，就像完全知道结果一样，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之色。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京包铁路已经中标？”张洁眉头微皱。 如若不是早知道中标，为何会表现的如此淡定，毕竟秦舒淮不是那些老狐狸，他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张洁心中充满疑惑，想了想望向赵胜男，她想从赵胜男的表情中，获得一丝消息。 赵胜男似乎知道张洁的心思，在她看向赵胜男的时候，赵胜男正好望向她，两人四目相对。 赵胜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带着一丝挑衅，这的确值得她骄傲。 这可是京城铁路局的工程，这八千万的工程，比汉武铁路局内两亿的工程都难接。 毕竟京城铁路局的工程，不是你砸钱，就能解决的，很多区域性的限制，导致一些外来单位，无从下手。 “哼！”张洁嘴角一阵抽动，扭头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中了八千万的工程吗，我上半年参与的中标工程都近两亿了。”张洁心里想到，自我安慰了一番。 张洁此刻心情复杂，开发科的其他成员，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顿时有些羡慕起赵胜男和李长江，因为秦舒淮来开发科的时候，科长吕浩曾让大家选择，谁跟秦舒淮跑业务。 当时整个开发科，基本上都没人想去，赵胜男和李长江属于那种没人要的，最终推给了秦舒淮。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秦舒淮带着两人居然中标了，还是一个京城铁路局的标，让他们捡了个便宜。 要说现在开发科的普通科员，一点也不惋惜，那是不可能，但还达到后悔的程度。 毕竟这只是一个八千万的标而已。 吕浩坐在秦舒淮前排，和其他部门科长坐在一起。 自始至终，他都没回头看秦舒淮一眼。 然而，如果有人看清楚他此刻的脸色，定然会觉得好笑。 吕浩脸色显示通红，然后变的煞白。 刚才他发言的时候，为了整秦舒淮，还专门把秦舒淮负责京城招投标一标未中的事，都抖了出来。 吕浩原本是想教训一下秦舒淮，也让在场的领导班子成员都清楚，京城的那几个标，不是自己负责的，而是有专人负责。 如常一来，吕浩的责任便小了许多。 让他没想到的事，京城那三个标，居然中了一个！ 这无疑是啪啪啪的打他吕浩的脸啊，而且他还没法反驳，令吕浩有苦说不出。 不过还好，秦舒淮只是中了最小的那个标段，对他影响不大，中标额也才八千万，并不算高。 作为一个部门负责人，他的眼光，看到的只是八千万中标额，至于中标的艰辛和背后的意义，无法看出。 因此，吕浩并没有觉得秦舒淮有多么的了不起。 姚北斗在汇报完这则消息后，专门停顿了片刻，抬头望向会场，最后在秦舒淮的位置，停了下来，对着秦舒淮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秦舒淮也微微示意，上次京城之行，最后两条铁路，其实并没有当场宣布中标结果，和京沪铁路不一样。 所以就算到走的时候，秦舒淮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是否中标。 直到昨天晚上，秦舒淮接到父亲秦国庆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上次招投标的一些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在姚北斗宣布消息后，秦舒淮表现的很淡定的原因，毕竟他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了，只是对姚北斗当场宣布，有些意外而已。 “同志们，这是我们在京城铁路局中的第一个标，一直以来，在赵书记和杨总经理的带领下，我们汉武铁路局工程总公司为了能在京城中标，付出了很多，为的就是开拓市场，如今在两位党政领导的带领下，总算是有了结果！”姚北斗站在台上，脸不红心不跳道。 被姚北斗吹的赵铭和杨宇权二人，顿时感觉满面春风，即便是工程总公司的两位党政领导，能中标京城铁路局的工程，也是值得骄傲的。 姚北斗当然知道，赵铭和杨宇权在中间，根本没有任何的操作，就连自己都没有出手，唯独帮秦舒淮的方面，是自己签字的二十万，让秦舒淮去打通关系。 如今看来，这二十万花的值! 但是，姚北斗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肯定不会把所有业绩推到秦舒淮身上，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害他。 一个工程中标，不管内部谁付出最多，从外界来看，真正收益的，绝对是党政两位领导还有其分管领导。 这就像一个工程出事，下面的技术人员被抓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企业的负责人和分管负责人、技术负责人被抓，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同样的，当好事来临，绝大部分的业绩，还是落在大领导头上。 再者，在座的众人，都知道赵铭和杨宇权为了在京城铁路局范围内的工程能中努力了很久，当然第一时间想到，这个成果，和两位领导的付出息息相关。 至于秦舒淮，只是他们的执行者，反正在场的众人，除了姚北斗、赵胜男和李长江，基本上没人相信，这是秦舒淮独自找关系拿下的项目！ 就连其他副总也不相信，反而觉得是赵铭和杨宇权在私底下操纵导致的。 如今姚北斗这样一说，在场的众人更是相信，这一切都是赵铭和杨宇权努力的结果。 这个时候，就算秦舒淮站出来，说这一切都是他努力做的，在场也不会有几人信。 毕竟秦舒淮只是开发科一个副科长，所谓言轻莫劝人，是同一个道理。 当然，秦舒淮肯定不会这么傻逼，如今赵铭和杨宇权得了大头，肯定不会亏待自己。 “而且，这次招投标，京城铁路局那边不止中了一个标，京包铁路电气化改造工程，只是其中的一个！”姚北斗又抛出一个定时炸弹。 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中了一个标，可能是侥幸，不管是普通员工还是领导班子成员，都还能沉的住气。 可连续中两个标，还是京城铁路局的，绝无仅有！ 要知道那可是京城铁路局的地盘，汉武铁路局此前从未中过标，如今中一个已经是阿弥陀佛了，真以为是汉武铁路局自己的工程，开一个中一个啊！ 会场，普通员工低声交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主席台上的领导班子成员，不少人也交头接耳交谈。 开发科的员工，此时彻底懵逼了，虽然姚北斗没有说第二个标的中标额，但是既然中了，肯定不会少，搞不好比京包铁路中标额还多。 如果真是这样，两条铁路加起来，便相当于开发科张洁级别一年的业绩！ 如何不让众人惊讶，就连坐在赵胜男和李长江身侧的同事，也忍不住扭头询问。 “胜男，你老实说，上次去京城，到底中了几个标啊，你怎么都瞒着我们！”赵胜男身侧的女同事李玉撇嘴道。 李玉小个子，身材却非常匀称，年纪比赵胜男长四岁，一直跟随张爱成负责招投标，业绩虽然不如张洁，却也不错。 如今听到姚北斗的话，忍不住询问赵胜男。 此言一出，周围的同事，都望向赵胜男，让赵胜男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李姐，这个我真不清楚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以为只中了一个标，没想到居然中了第二个。”赵胜男一脸真诚，半真半假道。 赵胜男的确知道中了一个标，对于京包铁路中标，的确在赵胜男的意料之外。 至于知道中标的时间，赵胜男适当的说了慌，毕竟是秦舒淮要求不让透露的。 在赵胜男看来，第二个中标的工程，定然是京沪铁路。 李玉见赵胜男不像撒谎，皱着眉头，道：“真的只中了两个？不会三个标都中了吧！” 听闻李玉的话，赵胜男浑身一震，她的内心，在这一刻甚至有些期待！ 第七十九章 坐不住了 不止赵胜男这边，就连李长江这边，也有几个同事询问上次去京城铁路局招投标情况。 李长江却是一口咬定，自己真不知道中标了，让众人无计可施。 台上，赵铭和杨宇权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能看出一丝惊讶之色。 “杨总经理，看来你的努力终于有结果了，可喜可贺！”赵铭道。 毕竟，开发市场的事情，一直都是杨宇权负责，赵铭只负责党建和公司一些内部事宜。 在赵铭看来，上次京城南站投标失利，并没有阻止杨宇权发奋，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中标了。 “赵书记，我还以为是你出面了。”杨宇权露出惊讶色，低声道。 两人说完，更加惊讶了，姚北斗第一次说中标的时候，两人都以为是对方提前准备了，才中标的。 直到姚北斗说中了第二标时，两人才忍不住交流，可结果却让两人大吃一惊，因为中标压根不是两人出面搞定的，这事便有些意外了。 “难不成是北斗出面的？”赵铭低声道。 “有可能！”杨宇权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认为了。 但是，不管是谁出面，只要公司在京城铁路局中标了，对整个公司来说，就是好事！ “这次中标的第二个标段，是京沈铁路，这是一条货运线，中的是五标，全长10.5公里，中标额2.2亿！”姚北斗等众人稍微安静下来，开口道。 此言一出，和刚才姚北斗说中标了不同，现场鸦雀无声，不少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一个标2.2亿中标额，已经算铁路大标了，毕竟现行的还是普速铁路，货运时速基本上在120-160km/h，这个造价，已经不低了！ 更何况，汉武铁路局一年中标额，也就20亿左右，这还是今年的计划，去年全能才十八亿，如今京城铁路局两个标段中的标，已经达三亿中标额！ 相当于公司15%的年计划！ 这三亿中标额，完全不在年度计划里面，因为公司的年度计划，未曾考虑京城铁路局的工程，如今中标了，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如今增加了三个亿的铁路工程，相应的工班等一系列的利益关系，职位提升，便出现了。 这两个工程，定然能让一部分人得以提拔！ 对公司不少普通员工甚至部门负责人和领导班子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八千万的工程，能安排的人员不会太多，但三亿的工程，能安排的人员，却是不少。 因此，在姚北斗说完的时候，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脑海里都在翻滚，开始想着下一步要如何操作。 别看机关朝九晚五，过的不错，很多人的收入，却不如施工一线的管理人员。 奈何一线需要的管理人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很难安插进去。 这一次，无疑给很多人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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