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和亲皇后 - xp1024.com
《重生之和亲皇后》


番外 惊鸿一瞥情劫生

(猫扑中文 )

燕郡虽没有天朝般四季如春,却也不是四季鲜明,相比之下,在夏季空气更为湿润,清风徐徐,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一年的盛暑,烨圣帝都会去燕郡的行宫住上几日,每次随行的嫔妃只有曦妃林君函。

这一年,他身边又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

穿黄色裙子的是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少女,一头黑泽乌亮的长发只在中间辫了一根辫子,用黄色的丝带绑了蝴蝶结,与黄色的蝴蝶吊坠的玉耳环呼应着,显得柔美又不失小女孩的娇俏。她是萧墨珏夫妇的宝贝女儿萧彤,长辈们都称呼她点点,烨圣帝亲封她琼华公主。

和她并肩走着的少年比少女高出一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的目光时时落在少女的脸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有着宠溺的味道。他是司南与安心如的长子,司安麒,也是点点的未婚夫。落后他们一步,跟曦妃一并走着的是一个枚红色宫装的少女,皮肤细白如瓷,五官立体,细看,她的一双眼眸呈深蓝色,有着异域女子的美丽,跟她的母妃根本不像,跟烨圣帝,也仅有着三分相像。她便是烨圣帝的长女西华公主白明珠。

比起与烨圣帝说笑的黄衣少女,她看起来乖巧多了,只是眼睛的余光偶尔瞥着司安麒,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愫。

午膳过后,偷偷藏在点点马车跟到燕郡的萧乾嚷着要玩秋千,烨圣帝便让人弄了秋千,让年轻人们都出去玩。

轮到白明珠了,她侧首对绿衣的侍女微微颔首,秋千荡了起来,她微微笑着,玫红的长裙随风飘扬,发钗掉了下来,一头漂亮的鬈发披散下来,格外的妩媚,就连司安麒也不由看了一眼,心道这西华公主还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美则美,比之点点却少了灵动,多了侨情。突然,几声惊呼,荡起的秋千突然断了,白明珠像断线的风筝飘了出去,来不及多想司安麒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接住了白明珠,她像是吓坏了,紧紧搂着司安麒的脖颈依偎在他胸膛,只是瞬间,司安麒便放她下地,一阵眩晕她又靠在司安麒怀中,泪水连连,似一朵不堪重负的娇花。

点点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拉着白明珠的手安慰着,丝毫不在意此时他们二人暧昧的举止。

司安麒原本是要推开白明珠,可是点点的无视让他心中气恼,便故意搀扶着白明珠柔声道:“珠儿妹妹受了惊吓,不如有我抱进去?”

白明珠心中喜不自禁,轻轻一咬下唇越发的令人怜香惜玉的点点头。

“麒哥哥,今日多亏了你,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对了,你赶快抱珠儿妹妹进去休息,我去配几幅压惊的药。”

“男女授受不亲,麒哥哥,你是姐姐的未婚夫,只能抱姐姐,怎么可以抱其它女人?你们两个,还不赶快扶自家主子进去?”

萧恺虽然一小屁孩,可他的分量整个大烨都能掂得清,侍奉白明珠的两个内侍连忙躬着腰跑过来搀扶着西华公主,司安麒冷着脸退后一步,一双黑眸恼怒的盯着点点。

“哎——父王母妃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丫头,真是让人操心!”

五岁的萧恺像个小大人般晃着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从愣怔的点点面前走过,顺带撤走了在场的侍从。

点点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这位生气了,只是听着萧恺的话看到侍从们忍俊不禁的表情,很想揍这臭小子,可是再看到司安麒那张比冰块还凉的脸便忍住了揍人的冲动,她觉得这个时候,走为上。

她刚想开溜,司安麒已堵在了面前。

“点点,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又是这句话!

点点无奈的耸耸肩,翻翻眼道:“好哥哥,你怎么又问起这个?不是都答应你把你装进去嘛!”

“可是我抱着别的女人时你却无动于衷!”

点点懵懂的表情让司安麒泄气。

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开窍,他觉得两人虽然一直在一起,可他总感觉离她很遥远。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只要看到她跟别的男子尤其是舞思扬在一起时便有种要发狂的感觉,后来母妃说那便是爱。她让自己不要太着急,说点点本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情窦未开,可他就是气恼她的无动于衷。然而点点的下一句简直让他要吐血。

她一本正经的说:“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珠儿妹妹,若是照你说的做,她今日岂不是摔死了!”

“萧彤!”

司安麒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他瞪着一脸迷惘望着自己的点点,突然俯身吻了她。

他的唇刚刚触碰到萧彤的唇,两人均是一怔,大眼瞪小眼,司安麒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不对,可就是不愿离开,一只手搂住了萧彤……

“光天化日之下……哎……有伤风俗……”

慵懒的声音传来,萧彤这才惊觉,连忙推开司安麒,下意识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一幕落在司安麒眼睛,心中蓦然一痛,而落在另一人眼中,透着几分欢喜。

萧彤咳嗽了一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径自走了过去,抬手就敲了白衣少年一个脑锛儿。

“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说话的少年是年方十二的箫霁,简直就是少年版的麒麟王,比之他的父王,脾性显得更加温润,

一双桃花眼好看至极,唇角总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卫澜夏杰几人私下里议论,又是个令天下美女折腰的‘祸水’。

“我这不是一回来就被父王追出来带小鬼回家么?”

箫霁一边揉着头一边委屈涟涟,他身旁的舞思扬笑着摇摇头,这家伙在外面就是一只狐狸,也只有在点点面前露出小孩的心性。

这是司安麒也走了过来拍着箫霁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小子总坏我好事,看我不将你逛青楼的事告知义父义母,将你送到裂冰岛修身养性!”

被司安麒这么一威胁,箫霁再也笑不出了,不,是笑比哭难看。

“呃——你们两人继续,继续,我还要去给皇伯伯问安!”

说完扯着舞思扬的衣袖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什么时候怕起司安麒了?”

出了御花园,舞思扬冷着脸问。

一想起刚才撞见的那一幕,他心里就堵得慌。

不说还好,被舞思扬一问,箫霁心中那个恼火,还不是自己被激将了几句便大摇大摆进了怡红院,还叫了个头牌过来,虽然他不并没有做什么,可是被司安麒碰到了也是百口莫辩,如今想想,定是司安麒故意捉了把柄在手。

他瞪了舞思扬一眼,清清嗓子:“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

说完昂首挺胸的阔步向前。

舞思扬愣了半响似乎明白了连忙跟了上前一边埋怨道:“早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跟他接触,他那个人鬼心眼多着呢!”

切!

箫霁转过脸将舞思扬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道:“所以说,你想要从他手中抢走我姐姐,还得再修炼几番。”

舞思扬气恼的刚要抬脚踢过去,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侍从,二人逮住了一问,才知是西华公主身旁的丫头畏罪自杀,原因是害西华公主从秋千上摔下来,若非司安麒眼疾手快接住,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看来此番有好戏看了!”

箫霁微微挑眉,眼中却闪过一抹寒光。

他们姐弟三人,姐姐萧彤因先天不足不能习武,他们兄弟二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唯一的姐姐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倘若谁敢打姐姐的主意,他箫霁一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夜深人静,月亮周边的光晕带着诡异的淡红色,白明珠来来回回踱步,她盯着怪异的月环好半响,喃喃道:“今日,血魔人就要苏醒了么?”

父皇说血魔人很危险,他没有人性,没有感情,一感觉到危险就会血性大发,要自己赌咒保密,还要她永远不要靠近。

白明珠弄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她是喜欢司安麒,从小就喜欢,可是她更嫉妒萧彤,明明自己比她更美丽,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大烨长公主,可偏偏一直被她压低一头,萧彤一出现,她的尊贵似乎就淡了,似乎自己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中。

白明珠知道萧彤有把神奇的血玉剑,听说此剑血芒十米内能伤人于无形,因为萧彤不会武功,麒麟王妃便让她剑不离身,或许,这就是天赐的良机!

夜半时分,白御宸走进了冰窟,夜明珠高悬在冰棺上面,亮如白昼。他让人将特制的药血灌进冰棺夹层,顿时,透明的冰棺又如血液般殷红,映衬的棺内的人脸色愈加的苍白,渐渐地,他的唇色又恢复了殷红,皮肤也恢复正常,就像是沉睡着。

“尘,十五年了,我都感觉自己老了,可你还是如此年轻俊美,一如从前。”

白御宸抚摸着冰棺喃喃自语:“萧染曾说一旦遇血月之夜,你就会苏醒,而今夜已过半,月食早已过去,你依然沉睡不醒,或许,在你为情所困之时我便不该救你,如今你也不用受寒冰之苦,活死人般躺在这冰棺之中……她们很幸福,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皇上,回去吧,待久了有损圣体。”

身后的侍卫劝慰着白御宸,一行人走出冰窟,顷刻归于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西角的冰墙后一个较小的身影长吁了口气站起来,她向四周看了看轻声叫道:“珠儿姐姐,珠儿姐姐……”

藏在冰墙后的是萧彤,临睡前白明珠偷偷差人来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向来好奇心重,便和侍女换了衣服偷偷溜进来,听到烨圣帝的讲话太过专注,并未发现珠儿早已偷偷的溜出去了,此时已躺在了自己的软榻上,想象着萧彤被血魔人撕碎或是生啖,这一夜,她又是忐忑又是兴奋。

从小跟着父王母妃游走四方,萧彤见多识广,对于这座地下冰宫并没有多少惊讶,她更好奇的是白明珠口中的“血魔人”,皇伯伯口中的为情所困的“尘”。

‘血魔人’三字她还是去西域一个古老的国家时听到,非常诡异的物种。今晚白明珠告诉她皇伯伯在燕郡建了冰宫养了一个血魔人时很是吃惊,因为在西域‘血魔人’是邪恶的代表。

她握紧了手中的血玉剑,暗道幸亏珠儿妹妹提醒自己,否则还真是不敢上前。

她来到冰棺前,看着殷红的冰棺中模糊的影像越发的好奇,怎么看都觉着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子,怎么也无法跟‘血魔人’联系在一起。

冰棺的盖子太厚重了,萧彤便抽出了血玉剑,插进缝隙,想要撬开冰棺盖子,然而,血玉剑触碰到冰棺时发生了奇怪的事。

浓浓的血色从冰棺内缓缓流淌,冰棺打开,整个冰宫被殷红的血色弥漫,萧彤饶是再胆大此时也有些害怕了,她想要离开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卷进了冰棺,她终于看清了冰棺中的男子。

红衣,红发,就连皮肤也是血红的,只是俊美的五官依稀可辨,看样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依旧双目紧闭,身体就像一个大漩涡将所有血光吸进去,萧彤惊诧的看到冰棺恢复了原色,男子的头发也呈现出乌黑亮泽,他的皮肤细白如瓷,几乎可与女人相媲美。

真是一张巧夺天工的脸!

飞扬的长眉,狭长的眼睛,睫毛如羽毛般丰盈纤长,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呈嫣红色,若非她如此近距离详细的打量,还真要以为是个绝色美少女。

萧彤有种被惊艳了的感觉,从小她一直觉着父王和王叔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英俊的男子,却不想还有比他们二人俊美的男子,或许小霁和小恺长大了也是这般英俊无双吧!

萧彤完全忘了‘血魔人’三个字,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细细的描绘着男子的五官,心中赞叹唏嘘。指腹轻轻划过男子的嘴唇,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出现——啊!

男子的手突然抓住了萧彤不安分的手,她被吓了一跳,又看到男子睁开了双眼,唬得差点要跳起来,可是,她只是惊呼一声便怔住了,那是一双一旦看过了便再也无法忘记的眼睛。

就像黑晶石般璀璨闪耀,有好似苍茫的夜空深邃迷离,她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了。这一笑,惊心动魄,妖魅迷人。

“是你唤醒了我?”

萧彤被蛊惑了般点点头,他的声音低沉,语调慵懒,配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性感十足。

徐炎尘也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果真和夕儿很像,只是神态娇俏可爱,又遗传了萧墨珏的一双桃花眼,若是长开了,真正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这么多年来他就像被囚禁在一处荒岛,外界的疼痛难受他都能感知,原本他并没有要活下来的意念,可是当听萧染说他们做了夫妻,而凌月夕并没有得知真相后的悲伤或是惋惜,亦或是小小的难过,求生的念头如野草般丛生,他恨,恨凌月夕的薄情寡义……他每次感知到身体的疼痛不堪时,恨意便增加了一分。

“谢谢你!”

徐炎尘在萧彤额头亲了一下搂住她的腰从冰棺中飘了出来。

萧彤从没有和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就是司安麒,仅仅白天的那一次。可是,这种感觉非常新奇,和司安麒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过心脏如打鼓般怦怦乱跳,脸颊也才从未有现在般灼热。

白御宸时不时看着窗外的月色,依然是一层淡淡的红晕,他今夜心中烦闷难以入睡,索性披了衣服走到院子中。

蓦然,他看到一抹红色似遮挡了月亮,很快他清楚的意识到,是个轻功极高的红衣人从半空中飘了过去,而那方向,正是冰宫所在。

阿尘,是你醒了么?

白御宸施展轻功飞向冰宫,还未落地,便感觉一阵阵山动地摇,冰宫上面的山石坍塌下去。

……

什么?徐炎尘一直活着!

点点不见了?

有人曾看到点点和一个妖魅的红衣人在一起?

凌月夕踉跄一步,软在萧墨珏的怀中,只感觉经历了天雷地火。

萧墨珏安抚着妻子,双眼透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或许,这就是点点的劫……

【亲爱的读者朋友,有关点点的番外就写到这里,一直写下去,估计又是个七八十万,秋月希望能留下一个让读者朋友自由发挥的空间……再次感谢一路相随的朋友们,秋月本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这里祝愿所有读者朋友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平安快乐!拥有一个你心目中的完美恋人!】

猫扑中文

新文推荐《嗜妻成瘾:帝少,来硬的!》

他是商界的黑马,雷厉风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堪称精英界的精英。

最神秘、光环最甚的人物。传说他高冷薄情、手段狠厉,又传说他腹黑狡猾、风流成性,当某人被威逼利诱领了结婚证,他身体力行的证明:他有着狼的体力,狐狸的邪魅……

“八年前你勾引我,八年后你化身恶狼,还能有什么理由放过你对我始乱终弃!”【这是一个虐到甜宠,嗜妻成瘾的故事,欢迎跳坑!



《重生之和亲皇后》新文推荐《嗜妻成瘾:帝少,来硬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诅咒

【夜雨染成天水碧。有些人不需yào

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

荒芜的野蒿丛中,男人捂着淌血的胸口,苦苦哀求放过她身边的女人。

这个秃头的男人年近五十,是‘持枪袭警案’中的主谋,也是这一代的大毒枭黑秃鹰。安悠然盯着他,脑海中全是同窗好友白洁临死时的惨状。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讲条件?再者,这个叫梅妆的女人,虽然年仅三十多岁,却是黑秃鹰的左膀右臂,白洁惨死,她怎么可能脱得了关系。安悠然恨恨的想着,冷冷的抬起手,对准了那个冷眼望着自己的女人。

“不要!求你放过她,我们有罪,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无罪!”

黑秃鹰一生女人无数,却没有一个子女,唯独梅妆,给他怀了一个儿子。

怀孕了?

安悠然眼底只闪过一抹沉凝,冷然道:“你让你的手下欺辱一个女孩,残忍的杀掉她时,有没有想过她也是别人的女儿,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混蛋,有什么资格说无辜,有什么资格给自己生后代!”

“阿妆,快跑,一定要生下孩子!”

黑秃鹰居然推了一把梅妆,跌跌撞撞向安悠然扑过来。

砰!

安悠然毫不犹豫的开枪,又对准了梅妆的背心,连开两枪。

那个女人在倒下去时恨恨的盯着安悠然,凄厉的喊道:“我将用我的灵魂诅咒你灵魂出窍永世不得脱离!哈哈哈哈,你会眼真真看着离开自己的亲人而无能为力。你不得好死!哈哈……”

啊!

安悠然一跃而起,惊起一身冷汗。

一个多月了,只要一闭眼,就会听到梅妆那个女人恶毒的诅咒。

疯女人!

虽然梦境有些恐怖,可安悠然从不迷信,醒来后,自然也不当一回事,她并不感觉自己做的太绝,过份了。过几天就要搬家,父母去新房那边了,安悠然趁着公休,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安悠然大多时候住在部队,衣物也不多,但是有两样东西,是她最宝贵的。一把姑姑留下来的古琴,一个爷爷生前最宝贵的考古纪念品,凤血镯。因为朝代及年限无法考证,自己留下了。安悠然虽然二十一岁了,但是从她考上特种军校,就与曾今的那些首饰诀别了,这些年,唯独在那次特殊任务时美美的当了回女人。现在想想还那么过瘾,还学了一手高深莫测的赌术。

安悠然眯着眼,打开生锈的铁锁,取出那枚殷红如血的镯子,戴在手腕。

呵!还挺合适。简直就像是量身订做。可是,安悠然发xiàn

,镯子根本取不下来了。

努力了半天,终于投降了。将就戴着吧。

安悠然哪曾料到,若不是这枚凤血镯,她恐怕真如梅妆的诅咒,灵魂脱壳永世不得脱离。

三天后的一个雨夜,安悠然在执行解救人质的任务时,为了人质的安全被炸得粉身碎骨,真是应了那句‘不得好死’。

第二章 天朝凤女

天朝,永宁六年。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大队人马终于到了天朝外都云郡。

此时,正值盛夏。

深邃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悬,群星膜拜似地聚集在它身旁。空气中飘满了荷香。走廊上传来两个细碎的脚步声。

“姐姐,不会被大哥发xiàn

吗?”

“放心好了,我们避开了那些侍卫,他又怎能知dào

!”

“姐姐,你真有办法!”

红衣少女一脸天真的望着紫衣少女,跟在她身后,来到了一片荷塘。

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倾泻在圆润的叶子,丰腴的荷花上,美不胜收。

“妹妹,喜欢吗?”

紫衣少女问。

“喜欢。”

红衣少女脸上流露出对荷花的满心喜爱,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一片硕大的荷叶。

“姐姐给你摘,不知dào

皇宫里有没有这么美的荷花。”

紫衣少女的话似乎勾起了红衣少女的忧伤。她收起笑容,目光淡淡的盯着月光下美若虚华的荷花,怔怔的出神,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紫衣少阴狠的目光。

“去死吧!”

她低咒一声,用力将红衣少女推进了荷塘。

不要!

灵魂飘荡在三界之外的安悠然将她们的对话听到一清二楚,刚刚还羡慕人家的姐妹情长,却不料发生这一幕,可惜,她的声音被风吹散了,她着急的伸出手想要救红衣少女,却见她右腕上戴着和自己腕上一模一样的凤血镯。相撞,淡红色光芒笼罩她的身子,似黑洞一样将她吸进去。

紫衣少女静静地看着水面趋于平静,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当她离开没一会儿,从池塘里爬上来一个女孩,披头散发,气喘吁吁。淡淡的月色下,就像是一个从水底深渊爬上来的水鬼,阴森、诡谲。

清晨,初阳乍现,天气晴朗,一片鸟语花香。

凌月琴起的很早,她一直竖着耳朵听隔壁院落的动静,眼看着早膳时候了,还是很安静。

不会啊!

这个时候,应该有人进去看了,应该发xiàn

她不见了。

凌月琴来来回回的走着,看得身旁的绿柳不明就里。主子今天是怎么了?

“绿柳,还没有传膳吗?”

“今早世子传话过来,说各自用膳,一会儿,好像靖王要代天朝来迎亲。”

绿柳怎么也感觉自家主子很反常。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主子一大早跑去天月郡主那儿。说来也奇怪,琴郡主从小就不喜欢天月郡主,处处争锋相对,倒是天月郡主,天生的好脾气,也不去西远侯那里告状。这两个郡主是同一天同一时生的。琴郡主是大夫人生的,天月郡主是西远侯最宠爱的二夫人所生。据说当年二夫人的雅苑上空出现形似凤凰的一团红云,天月郡主一生下,红云散了,自此,天朝凤女的名号开始流传,先皇听说后,还亲自下诏西远侯带凤女上京,并亲封天月郡主,赐皇太后的遗物凤血镯,指婚最宠爱的小儿子,当今的小皇帝萧溯锦。

安悠然懒懒的躺在浴桶中,听着身边的侍女嫣儿绘声绘色的说着,大概明白了这个身体的身份,还真不是一般的尊贵。兵强将广的西远侯之掌上明珠,天朝凤女,准皇后。

第三章 忠心

昨晚那个紫衣少女,定是琴郡主了。还真是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否则,就这个身份,她胆敢冒着欺君灭门的危险至天月郡主于死地。如今机缘凑巧,将她这个被诅咒的孤魂野鬼扯进了天月郡主的身体,她自然要替冤死的郡主好好的活着,替她完成遗愿。死过了一回,当过了一回孤魂野鬼,她会更加的珍惜这千年难遇的重生。

安悠然闭眼,想起了天月郡主的灵魂消逝时对自己的嘱托:替我好好活着,替我好好守护皇上。

嫣儿终于口干舌燥的说完了,偷眼瞧了一眼自家的主子。依旧是绝美无双的容颜,可是,怎么就跟往常不同了呢?反正她也想不出哪里不同,就是一种奇特的感觉。郡主是个安静温和的主子,自己在她面前常常是口无遮拦,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郡主的目光只要往自己身上一扫,就无来由的害pà

,竟不敢跟以前似地说笑了。尤其是郡主让自己背一遍有关她的一切,说是要看看身边的侍女心里,是不是装着主子。

安悠然嘴角漾起一丝冷笑,蓦地睁开眼睛,吓了嫣儿一跳。她倒要看看这个琴郡主想要怎么做。

“你心虚什么?”

声音不温不火,却隐隐一股冷寒的味道。吓得嫣儿就跪在了地上。安悠然冷冷盯着嫣儿,从她的言语中可以得知,这丫头跟在天月郡主身边很多年了,但是凭她目光的躲闪及心虚的表现,她绝对相信,这丫头背着单纯无害的主子做了些什么。

“要么,你随我进宫;要么,你随石将军回北疆。”

啊?

“不要,郡主不要赶嫣儿离开,嫣儿错了,嫣儿再也不敢了。”嫣儿磕头如捣蒜,果不出所料,连郡主的贴身丫头都收买了。

“罢了!一会儿磕出血来,还当是我这个主子虐待丫头。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说说看,也给自己听听,对得起你的主子吗?”

嫣儿如得了大赦,立即抬起头,只是目光望着地上,哭哭啼啼的说自己以前偷偷给家里捎东西被琴郡主发xiàn

,她不但没有说破反而常给好处,娘亲死后,还将她的弟弟招进府邸给了个轻松的差事。后来她也只是打听一些天月郡主曾去皇宫的一些事,再后来,她要挟自己要事无巨细的告sù

她天月郡主的一切所作所为,所思所想。

“郡主,嫣儿错了,嫣儿只是以为琴郡主羡慕郡主,想要事事学着郡主。又觉得这些事也无关紧要,郡主,嫣儿心里只有郡主,嫣儿发誓……”

“不用了。改过就好。你这丫头,你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难道我们情同姐妹,会不管你的难处?以后知dào

该怎么做了?”

“是。嫣儿记住了!谢郡主!”

“放心,我会安排你弟弟做我的侍卫,到时候你们姐弟一块儿共事,免得你朝思暮楚。”

“郡主……”

嫣儿双眼冒泪花,又羞又愧,又感激又茫然的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看着主子,似乎又跟以前一样了,很温暖的样子。

第四章 撞鬼了

凌月琴终是坐不住了,和丫鬟绿柳一起往隔壁的碧华圆走去。她以为是嫣儿那丫头还没有从迷香中醒过来,如果自己再不行动,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

到了碧华圆,看着里面静悄悄的样子,凌月琴不由得笑出声。弄得绿柳莫名其妙,偷眼瞧着自家主子。这一路上,若不是父亲请了暗镖暗处保护着,凌月夕早被刺客杀了几遍。而昨晚,她亲耳听到大哥吩咐石远将军,说那些暗镖已回去,要他安排侍卫加强守卫。如今凌月夕不见了,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自己头上,再者,事关北疆存亡,权宜之计下,定会让自己顶替凌月夕。北疆女子从小以纱遮面,外人谁能认出?何况,他答yīng

自己,无论成败,定会如自己所愿!

凌月琴美美的想着就差笑的前仰后合。

她轻声唤着天月郡主,却丝毫不见动静,院子里的侍卫说郡主大概还睡着。

凌月琴心知肚明,口中唤着‘妹妹’推开了房门。果然,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美丽的脸庞上勾起邪恶的笑,装出惊慌的样子跑出去大喊道:“妹妹不见了!快,快去禀报世子!”

十多个侍卫听到凌月琴的叫喊,似泼了一身冷水,面面相觑,吓得木墩似地定在那里。

他们根本没有看见郡主有出去,此刻,只有一个可能——被绑架了。

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看着那些人傻了似地,凌月琴又吩咐绿柳去找世子。

咿呀!

隔壁嫣儿的门开了,接着一个纤柔的身影款款而出,带着一丝慵懒的声调缓缓道:“大清早的你们吵什么?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凌月夕!

凌月琴太过吃惊的尖叫一声,脸色苍白,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不错,从嫣儿房里出来的正是凌月夕,身后跟着不知所以的嫣儿。

凌月夕清冷如月的眸子盯着凌月琴,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笑着的,却分明冷得让人浑身寒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凌月琴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盯着凌月夕,她明明看着她沉入荷塘,明明看到水面上连气泡都没有了。

鬼,一定是鬼,一定是鬼。

“大清早的,姐姐怎么一副撞鬼了的模样?姐姐,你昨晚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凌月夕恬然一笑,向凌月琴走过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凌月琴尖声喊叫着跑出碧华圆。

看着凌月琴消失的身影,凌月夕收起了笑,继而冷若冰寒。

装疯吗?呵呵,她一定会陪凌月琴玩到底!

辰时末,外面想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迎亲的队伍到了。

凤冠霞帔,大红的嫁衣将凌月夕俏丽的脸庞映衬的如吐蕊的牡丹,粉琢玉雕,闭月羞花之容。

凌月夕看着镜中稚气的脸,眸光暗了暗。

十四岁,就要嫁人为妇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不知dào

自己会不会真如所想混的游刃有余。

“郡主,世子来了。”

嫣儿在门口张望了下回话。

第五章 下马威

北疆的习俗,女子出嫁,由自己的兄长或是族中的兄长抱到花轿上,到了男方家里,再有新郎抱新娘进拜堂。

“嫣儿,你在外面看着,我有话要对世子说。”

嫣儿恭敬的看着世子进了房间,从外面拉上了门。

“月夕,好了吗?”

一个温润的声音。

凌月夕从铜镜中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紫色的华服,不过二十的年龄,长身如玉,白皙的皮肤,星目剑眉,和凌月琴一样的薄唇,只是他看起来更加和善。

“一如宫门深似海。大哥,你有什么要嘱咐月夕吗?”

凌月夕缓缓起身,转过去,望着凌月冥淡淡地说。

凌月冥显然一怔,大概是对一向沉默寡言的妹妹突然的发问而感到意wài



不过很快,他收起了惊讶的表情,走至凌月夕身边,将盖巾放下来,抱起她,微微一笑道:“你自小性子温柔贤淑,又与皇上情投意合,进退有度,大哥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若不是下一句,盖巾下的凌月夕还真要感动一回了。只听凌月冥又低声道:“月夕,琴儿疯了。”

虽然隔着盖巾,凌月夕却能感觉到凌月冥投来的探究的目光,还有他质问的语气。也是,那么多侍卫看着凌月琴发疯,自然前后因果的告sù

了他。

凌月夕心中冷笑,一个月夕,一个琴儿,究竟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不过,她倒要看看凌月琴的亲哥哥怎么收场。

“昨晚姐姐邀我偷偷溜出去赏睡莲,我不小心滑进水中,沉入莲塘,还好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相救。当时,姐姐已经回去了,以为我死了,今早突然瞧着我好好的出现在眼前,定是受了惊吓。”

果然,凌月冥止步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

若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从凌月夕说是自己掉下去的,而不是凌月琴推下去这块儿,他应该清楚凌月夕已经决定不追究了。

“大哥,走吧,别让迎亲的人等急了。”

凌月夕打破沉默开口。

凌月冥再次抬步,只是落脚时分外沉重。

皇帝大婚,跟民间不同。不是拜堂洞房就行,而是举行册封仪式,接受众臣朝拜,大赦天下,当夜各居其宫,第二日举行祭祀,皇帝和皇后共同步行上祭祀台,算是正式被归入皇室,至夜,才能洞房何欢。

当送亲队伍到达皇宫后,才发xiàn

,婚礼规程改了,说是皇帝宅心仁厚,主张节俭,以身作则,婚礼只用一天完成。祭祀在前,册封仪式在后。

凌月冥眉头紧皱,在凌月夕下轿之时,凑近担忧道:“月夕,能撑住吗?”

凌月夕大概明白了,定是朝廷在给北疆一个下马威,搓刹北疆锐气,可惜,他们遇到她凌月夕,要失算了。

凌月夕被几位嬷嬷搀扶着一路走到祭祀台下,其中一个嬷嬷就要伸手掀开凌月夕的盖巾,却被凌月夕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胳膊,只听她手骨轻微一响,立kè

疼的呲着牙直往后退。

两旁站着的百官都诧异不已。

第六章 掀头巾

祭祀台上以皇太后为首的皇室宗亲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了百官中的唏嘘声。见凌月夕站着不动,皇太后神色一凛,刚要开口,却听到清脆响亮的声音。

“北疆习俗中,新娘的盖巾只能有新郎掀开,是吉利;若是被别人掀了,便是脏污了,还请皇上亲自掀开盖巾,以图我天朝国运昌盛,百姓安居!”

那声音掷地有声,说的句句在理,大臣们暗自议论,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都躬身请求皇上亲自掀开盖巾。

皇太后凤眸微眯,怒气喷涌。

皇帝看了一眼皇太后,又看了一眼摄政王,有些不知所措。

“既如此,皇上还是依了百官之请”

摄政王淡淡开口,目光却落在那抹红衣上,他突然觉得这个小皇后还真是有趣。

凌月夕傲然站立烈阳中,静等着皇帝轻轻掀起盖巾。

“夕儿,让你委屈了。”

凌月夕挑眉,她看着面前一身明黄的皇帝萧溯锦,也是微微一愣。

十六七的年纪,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眼睛细长,目光温和,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若不是苍白的及近病态的肤色以及纤瘦的身材,他定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美男子。

‘替我好好守护他!’

凌月夕脑海中,是那晚对她的嘱托。

在亲眼见到这个柔弱的小皇帝萧溯锦时,她终于明白为何这具身体真zhèng

的主人离开时,眼中浓浓的情意以及无助的悲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着众人的面,该行的礼还是必须的,她不要落下什么口实让自己被动。

“平身!”

萧溯锦淡淡回应,伸出自己的胳膊,凌月夕淡然一笑,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两人齐步走向祭祀台。

托着长至三米的裙摆,顶着几斤重的凤冠,五十多个台阶,凌月夕心想,若自己不是受过特种训liàn

,恐怕此时已气喘吁吁了,若是要晕过去,北疆怕是成了天下的笑柄。看来,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呀!

终于走向天台,凌月夕落落大方,气定神闲,倒是萧溯锦,气喘吁吁,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北疆凌月夕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月夕对着年轻的让她诧异的太后,行礼。

太后威严的看了一眼凌月夕,做了个平身的手势,对着司仪道:“开始吧!”

祭祀完毕,册封仪式开始,萧溯锦摘下凌月夕的凤冠,接过代表皇后身份的凤冠亲自给她戴上,牵起她的手,面向百官,接受朝贺。

此时,除了皇太后及摄政王萧墨珏,其余人都跪拜喊万岁。

十丈多高的祭祀台上,一对风华绝代的璧人并肩而立,凌月夕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的凤冠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发丝如墨,肤如凝脂,一双秋水剪眸熠熠生辉,那傲视天下的姿态,无畏无惧的目光,哪里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女,通透的尔雅气质,与身俱来的贵爵之气,令人心中敬畏。

第七章 洞房

太后威严的眸子闪过一丝哀怨,瞥了一眼与自己对面的萧墨珏,握紧了袖中的玉手。

眼前的这幅画面,不知dào

在她梦里出现了多少回,因为那个梦,她一路坚持下来,可是那天晚上,他的一席话,他的表态,将她的梦扯得零碎。她要的,不止是和他相拥相伴。

十四岁进宫,勾心斗角,暗流汹涌中,她踩着妹妹,踩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荒芜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她恨萧墨启,她要用萧墨启的天下来给自己殉葬。

一天的各种礼仪折腾的凌月夕腰酸背痛,她深深的感受到作为古代女子的悲哀。喝过合衾酒,待身旁的嬷嬷下去了,凌月夕立kè

将凤冠凤袍卸下了。纯白的束身长裙,衬着丝缎般的长发,削肩蛮腰,如仙纯美。

坐在牙床上的萧溯锦看得有些呆了,晃了晃神,不由得走了过去,从身后搂住了正在梳头的凌月夕。

凌月夕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等房里的人都走了,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单单忘了这房里还有一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坐着,那个名义上是她夫君的小皇帝。所以,突然被人搂住,凌月夕习惯性的一个反摔动作,砰的一声,将萧溯锦甩过肩,被摔了个四面朝天。

萧溯锦哪里有防备,结结实实的躺在地上,疼得哎呦一声。兴许是声音太大了,惊动了门外守夜的嬷嬷,直接推开房门走进来,看到眼前一幕,被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搀扶起萧溯锦。

“哎呀,疼,别碰朕。”

萧溯锦苦着脸孩子气的说。

凌月夕颇觉尴尬的站在一旁,她怎么都忘了大婚这件事了,竟然新婚之夜,将身为皇帝的新郎摔倒在地。看着萧溯锦无辜的表情,当下有些懊恼。

“对不起。”

凌月夕低声说了一句伸出手,萧溯锦却警惕的向后一缩。她看到萧溯锦目光中露出几许惧意,不由得心中一软,俯下身子将萧溯锦搀扶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可以下去了!”

将萧溯锦扶到床上,凌月夕冷声吩咐。

两个嬷嬷应声就要下去,又被凌月夕叫住了。

她拿出两只成色上乘的镯子,缓缓道:“皇上自小身子骨弱,多亏两位嬷嬷尽心照顾,本宫初来乍到,对宫中规矩甚是陌生,日后还得两位嬷嬷尽心,想必嬷嬷都是有家人的,对主子毕恭毕敬,忠心不二,也是为家人积德。这两件东西,就当是本宫的见面礼。”

凌月夕虽然语气中和,目光却凌然,两位嬷嬷相视一眼,连忙双手收下凌月夕手中的镯子,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她们两个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凌月夕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她们自然听得明白,心中不免对这个小皇后心生惧意。

她真的是那个小时候对自己百般依赖而又关心的凌月夕吗?为何在她身上,能感觉到一股冷冽之气。

萧溯锦狭长的凤眸闪过与他病态的神情不相符的深沉。

第八章 夫妻之礼

而那双探究的凤眸在凌月夕一转身时,立kè

带了三分柔弱,三分不安,三分懊恼。

“月儿,对不起,我、、、、、”

萧溯锦一副孱弱的样子,凌月夕也不知怎么就心软了。毕竟,他已经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况且又有了照顾他的承诺。前世,她就是一个跟男人一样重义气的人,最看重承诺,所以,她才会为了好友白洁不顾生死,对‘秃鹰’紧追不舍,终于替她报了仇。如今,既已承诺好好照顾萧溯锦,她也绝不会为一己之私而食言。

“皇上,月夕不是有意避开,只是因为月夕自小身子偏冷,【身子偏冷,是大夫人暗中捣鬼,目的是毁了凌月夕做母亲的权利】至今没有月事,不能行夫妻之礼,还望皇上谅解。”

萧溯锦当下目瞪口呆,这会儿他不是佯装了,惊诧的表情是真。天朝虽然风气开放,但三从四德的礼数不可缺,除了面前这个凌月夕,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将此事说的落落大方,毫不羞涩,忸怩。倒是他这个还未经男女之事的皇帝有些羞涩了,一张苍白的脸晕染了酡红,尤其是凌月夕竟然背对着自己脱下上衣,露出背部的大片肌肤,一双眼睛更是不知放在哪儿,一时间,竟是万分尴尬。

呃,凌月夕终于明白萧溯锦干咳的原因,当下心中失笑。在萧溯锦眼中,自己这个刚出阁的女子也太伤风化了。所以,避免小皇上继xù

咳嗽,凌月夕将脱到一半的衣服又拉上去了,遮住了白皙如玉的脖颈及美丽的蝴蝶骨。

也是,前世的凌月夕拥有一个健康,信感魅惑的身体,多年的部队生涯让她没有多少男女有别的设防,她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刻意隐藏自己完美身材。她就是她,她只在乎自己的看法,从不在意别人的言论。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这是凌月夕在前世的座右铭。

凌月夕刚走到床边,萧溯锦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别处道:“朕去龙吟宫。”

凌月夕自顾躺到床上,带着浓浓的倦意说:“新婚之夜去龙吟宫,皇上是想要冷落了皇后?明早,这皇宫怕是没有月夕的容身之地了!”

听凌月夕这番话,萧溯锦止步,他似乎还真忘了这茬子。

“还是月儿想的周到,朕,是糊涂了。”

萧溯锦淡笑着转过身,却见凌月夕侧着身睡着了,给自己也留了一半床,一半的被子。

熄了灯,萧溯锦和衣睡在床上。

黑暗中,凌月夕的气息那么浓,似乎萦绕在自己周身,她身上淡淡的如熏风的味道弥漫在房间,萧溯锦平静如水的内心世界似乎投进了一块巨石,激起层层雪浪。

他讨厌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

萧溯锦慢慢的回想着记忆中的惨痛,哀伤,让往事如撕裂已愈合的伤口般,用撕心裂肺的疼痛来驱赶内心深处激发的别样的情愫。

再次睁开凤眸,除了一汪净水,没有了任何波动,那波光潋滟下的阴寒,隐藏的更深了。

第九章 落红

东方还未露出鱼肚白,两个嬷嬷便带着十几位宫女候在内殿,恭请皇上皇后起床。早起对凌月夕来说是家常便饭,她一跃起身,连忙推醒了萧溯锦,又沉声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待召!”

宫女们不解,都望向嬷嬷。

嬷嬷挥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自己也退到了外殿门口,侯着。

萧溯锦目瞪口呆的看着凌月夕摊开那条白布,拿过匕首就要割破手腕,恍然大悟。

“皇上?”

萧溯锦快凌月夕一步划破手腕,滴下鲜红的血液。

他灰白的唇蠕动:“这种事,是男人该做的!”

语气中肯,目光坚定,凌月夕心中所动,淡淡道了声谢,便扯过一条布带,轻柔的包扎了萧溯锦的伤口。

为了避免被宫女们发xiàn

,凌月夕决定亲自侍奉皇上穿衣。不过古代的朝服总归是繁琐,凌月夕挺翘的鼻梁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萧溯锦鼻前,萦绕着阵阵幽香,他只要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她光洁的额头。

‘凌月夕,你到底是谁,为何连这种洞房落红之事也知晓?’

月夕,真的是你吗?

萧溯锦心思涌动,如暗潮汹涌。

凌月冥和将军石远已在宫门外侯着。他远远的瞧着穿了粉色长裙的凌月夕,竟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龙辇上,萧溯锦向凌月夕伸出手。

凌月夕看了一眼放在右边的凤辇,对萧溯锦低声说:“臣妾多谢皇上厚爱,如今北疆使者还在,怎能因宠爱废了礼仪。”

萧溯锦心中一凉,收回手柔声说:“皇后说的是。”

他笑靥看着凌月夕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凤辇,心思阴郁。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更希望皇后只是一个爱自己入骨的平凡女人,只要温柔,视他为天。因为,他发xiàn

根本走不进凌月夕的心,更不懂她的心。

一个人一路思量着,一个人余光打量着宫墙内的天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慈和宫。

厚厚的地毯,绘制着祥云的图案,铺满了整个前厅。精雕细刻的梁柱镀着耀眼的金色,除了正面的墙壁上是龙飞凤舞的雕刻,其余都用上好的红木精装了。窗台旁的桌案上摆了几盆白色的花,花形特别,不见一丝绿叶。香炉里烟丝袅袅,混着奇怪的花香,居然让人无由的心平气和。

龙飞凤舞的壁雕下,是一张软榻,两旁的侍女轻舞着手中的芭蕉扇。

年轻的皇太后端坐于此。

一袭淡青色的长衫,绣着凤舞九天的图案,与头上的凤冠相称得体,凤眼斜睨,凛然的目光,给人一种威慑的感觉。而她的左下方,竟然坐着一身黑蟒袍的摄政王——萧墨珏!这个发xiàn

让凌月夕心中暗暗吃惊,怎么,难不成一个摄政王还要接受她天朝皇后的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祝母后身体安康!”

“儿臣拜见母后,祝母后身体安康,青春永驻。”

两人异口同声,不过凌月夕多了一句祝词,想必是个女人都喜欢听这句话,果然,太后凌冽的眼神缓了缓。

第十章 无心无情

“还没见过你皇叔呢?”

太后缓缓抬手示意平身,又看向萧墨珏说。

萧溯锦似乎是习惯了,毫无疑义毫无情绪的转身对着萧墨珏,还没开口却听凌月夕开口说话。

“母后,儿臣自幼在北疆长大,学得却是天朝的《礼记》。如今身在天朝,却有一事不明,还望母后指点。”

“说。”

太后微微皱眉,身子斜倚在榻上,她倒要看看这个北疆公主能问出什么话来。

凌月夕淡漠的看了一眼萧墨珏,正色道:“天朝虽风气开放,却注重长幼尊卑,君臣之礼,而今,摄政王身为天朝臣子,面圣却不行礼,是没有君臣之分;贵为摄政王,更应懂得三纲五常,《礼记》之学,若接受皇上之礼,岂不是不伦不类,不忠不义,践踏我天朝威严,若被邻国及各路藩王听了去,不是要嘲讽我天朝不懂礼法,权臣作弄,心生间隙!”

凌月夕一身傲骨,字字如珠落玉盘清脆响亮,语速不快却掷地有声,尤其是字字在理难以反驳,听的身后的凌月冥及一干宫人目瞪口呆。

太后脸上闪过震惊之色,萧墨珏脸色铁青,而萧溯锦面色苍白,连着咳嗽几声,连忙对太后作揖:“皇后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望母后莫要责怪。”

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风过卷帘的声音。

太后坐直了身子,斜眼瞟了一眼萧墨珏,她也似乎为难了。这种事从未发生过,朝臣们虽有心里不悦的,面上忌讳着摄政王也不敢多说,如今被凌月夕道白了,又句句在理,容不得糊弄。

凌月夕的目光从太后身上转到了萧墨珏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毫不畏惧的迎着他吞噬的目光。

不过心里还是有所畏惧。

这个男人身上的萧杀之气让她不由想起了前世。在她卧底黑帮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相貌英俊妖魅,身形挺拔,是黑帮老大的义子。那天,整座小岛都被部队围住了,插翅难逃。他俘虏了一名警察,笑靥如花,开枪。她也开枪了。当他倒下去时,她才发xiàn

,他开了空枪,根本没有子弹。他说‘我只想死在你的手中,深爱的女人的怀抱中。’最终,她没有去拥bào

那个在黑帮护她周全的男人,只是将一个冷硬的背影留给他。

也许,那个时候,自己的心太冷了!

第一次,凌月夕感觉到自己以前做事不留余地,冰寒冷酷,无心无情。

凌月夕走神,直到眼前堵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才惊觉,后退一步,冷然道:“摄政王不会是想要本宫给你行礼?”

咄咄逼人的话语丝毫不给萧墨珏半分面子,他幽深的黑眸更加深沉,似一个黑洞幽远,隐藏了所有情绪,走过凌月夕身侧,对萧溯锦行了君臣之礼,又对着凌月夕行礼道:“皇后娘娘的教诲,臣铭刻在心!”

萧墨珏的每一个字,似重锤落在众人心中。

萧溯锦,凌月冥都不由得替凌月夕担忧。

第十一章 别有深意

萧墨珏的每一个字,似重锤落在众人心中。

萧溯锦,凌月冥都不由得替凌月夕担忧。

萧墨珏生性冷暴又权高位重,天朝没有哪个人敢对他不敬。就是太后和皇上也是对他礼让三分。如今凌月夕初生牛犊不怕虎,惹恼了萧墨珏,她以后在宫中的生活怕不好过了。

萧墨珏冷冷瞪了凌月夕一眼,拂袖而出。却听凌月夕淡淡的说:“哎,摄政王着实是要改改性子了,否则真要落个‘傀儡皇帝侄,狼子野心叔’的口实了。

“月夕!”

萧溯锦和凌月冥异口同声出声阻拦。

萧墨珏背影顿了一下,袖中的拳头握紧,继而大踏步走出殿门。他怕他控zhì

不好自己,一转身,将这个满嘴恶语的女人掐死!

宫里的人谁见过脸色如此萧寒的摄政王,那凌冽之气老远就能感觉到,纷纷垂首躲避在一旁,唯恐盛怒之下自身不保。刚走出慈和宫,迎面一团红衣飘来,浓郁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接着是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珏哥哥,我刚来你怎么就要走了!”

萧墨珏的俊颜冷寒的下一秒就要结成冰似得,他烦躁的推开腻上来的女人,一甩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说太后这边,摄政王一走,太后啪的一拍桌子,吓得除了皇上,众人双膝一软跪下。

凌月夕也恭顺的跪下了。

“好你个凌月夕,才当了一夜皇后,就想取代哀家了是不是?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做,会令皇儿多为难!”

凌月夕不是傻子,她自然知dào

现在就要找个台阶让太后下,遂低声说:“母后息怒,是儿臣错了。念在儿臣是为了捍卫皇上的尊严,捍卫我天朝的尊严,请母后赎罪!”

“太后息怒!”凌月冥等人也跪下了。

“母后息怒,都怪儿臣,是儿臣无能……”

皇上也跪在了太后面前,说道‘无能’二字,竟泪光闪闪,脸色更加惨白。

太后不过是给自己树威严,见凌月夕确有悔改之心,便扬扬手懒散的说:“起吧!你自小生活在北疆,性子耿直,哀家看在皇儿的面,又念在你是西远候宠爱的女儿,不予追究!”

“谢母后宽宏!”

这会儿,凌月夕又表现的温良贤德,一副小儿女的娇俏。她连忙示意侍女重新沏茶,之前的茶被她这么一搅都凉了。

凌月冥皱眉沉凝,凌月夕太让他吃惊了。他几乎怀疑自己那个从来沉默寡言的妹妹是不是被掉包了。

喝过茶,太后浅笑,目光锐利,似乎要将凌月夕看个通透,可是,这丫头目光率真,对着自己的探究毫不畏缩,并不像有城府之人,或许,她当真是单纯,只不过比外人所传多了一份聪慧的心思。

她是见过小时候的凌月夕,这丫头果然出落的更加水灵了。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沉鱼落雁之容,端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如灌了一汪盈盈水波,不娇自媚,透着一股仙气似地。她盈盈起身,凌月夕立kè

过去搀扶。

第十二章 初露锋芒

“呵呵,天月郡主果然不愧是先皇看重的,怪不得西远候宠若至宝!”太后笑的莫测高深,向着凌月夕带来的见面礼走过去。

天下第一奇石——和氏玉。

这块和氏玉未经人工打磨雕刻,是天然的月牙形奇玉。色泽通亮,通身如雪洁净,不见丝毫瑕疵。是传说中的神石。

“是块好玉,未经人工,的确是不可多得。”太后摸着冰润的和氏玉,赞叹一番自言自语道:“西远侯真是费心了。不过,玉再好,也不过是块石头,比起他的女儿,自然不足挂齿。月夕,你就是西远侯送给哀家最好的礼物了!呵呵呵、、、、”

虽然是浅笑,凌月夕却觉得阴森森的透骨的凉。却也更加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原来,西远侯送和氏玉是有深意的,可惜,反而被太后占了主动权。

“什么好礼物让姑姑这么开心?”

随着一个娇贵的声音,一袭红衣闪到了众人面前。

十五六的年纪,圆脸,五官娇俏可爱,原本是个惹人爱的女孩,只是涂了太重的脂粉,又加上她大红衣,复杂的发髻插满了发饰,反而俗不可耐。

凌月夕不动神色的退后一步,打量着眼前的人,已经知晓了这个活泼娇贵的女孩是谁。

盛装打扮的女人是太后凤依兰的侄女凤嫣然,封为牡丹郡主,在宫里时常是自恃高傲,飞扬跋扈,就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唯独对萧墨珏是情有独钟,不管太后怎么气恼,就是称呼比自己长一辈的萧墨珏为‘珏哥哥’。天朝也没有人不知dào

,只要是被摄政王稍稍流连过的女人,不是死了就是破相了。自然,都心知肚明是谁干的,奈何人家有个有权有势的姑姑!

“一块破玉嘛!”

凤嫣然嘟着嘴嗡声道,继而直接走到凌月夕面前,倨傲的仰着圆圆的小巴,充满敌意的问道:“你就是新皇后凌月夕?”

凌月夕面色一沉,看向太后,又一副乖巧的模样问道:“母后,儿臣只知您是后宫之主,却不知儿臣这皇后之位居几人之下?”

太后心情正好,嗔怪道:“你这丫头,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自然只是位居哀家之后,怎么了?”

听了这话,凌月夕微微一笑。

这皇宫中,一个个欺负皇上身体孱弱,将她们都不放在眼里,她就一个个让他们俯首称臣。

遂扬起美丽的脸庞,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冷声道:“你是谁?”

“本郡主……”

“哦,原来只是个郡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又直呼本宫名讳,是大不敬!今天若不教xùn

你,传到我北疆,岂不是要惹天下人非议,不说你自己没有分寸,还要说及太后娘娘的英明!来人,拖下去,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什么?

凤嫣然听的脸都绿了,她指着凌月夕口不择言:“凌月夕你敢?我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是太后娘娘亲封的牡丹郡主!你敢……”

第十三章 有所察觉

凌月夕神情冷峻,踱步到太后面前,俯身道:“母后,儿臣是情非得已,还望母后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今日若不责罚郡主,他日这宫里的人岂不是个个都要骑上头,若儿臣父王得知,就他火爆脾气怕……”

凌月夕软硬兼施,太后暗自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凤嫣然,一副深明大义的尊容点头,默许凌月夕的举动。

“不,不要,姑姑你不能让她欺负我,姑姑……凌月夕,你混蛋……”

“口出脏言辱骂皇后,再加二十大棍!”

凌月夕冷冷的吩咐侍卫。

那些侍卫是皇上身边的人,原本都讨厌牡丹郡主对皇上不敬,自然是板着脸丝毫没有惧意。

“凌月夕,你敢!”凤嫣然无法淡定了,扑上来就要打凌月夕,萧溯锦急忙护在凌月夕面前。

“对皇帝不敬,再加四十!”

凌月夕此时面容情绝冷清,语气铿锵有力,冷冷的盯着凤嫣然,走至面前,冷哼一声道:“你若再敢辱骂本宫,本宫便将你交由刑部处置!牡丹郡主,你太让太后娘娘失望了!”

所有人都被凌月夕的气势震住了。

凤嫣然几时见过这样的威慑,更没有人这么对过她,但是她现在清楚了,面前这个长相妩媚神情冷寒的女人真的会说到做到。她不敢再大声喧哗了,只是哭哭啼啼任由侍卫带了下去。

太后握紧了长袖中的手,若不是指望着西远候,她便立kè

将这凌月夕拖出去斩了。

‘凌月夕,等中秋一过,哀家再看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从慈和宫出来,凌月冥一身的冷汗。

凌月夕一路静默不语。

她没想到事情原本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这个年轻的太后,虽然打扮的雍荣华贵,举止和蔼,可是那双凤眸中偶尔的寒气不容小觑。尤其是她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大哥,父王当真对我很宠爱吗?”

呃?

凌月冥明显一怔,落在叶馨柔身上的目光明显多了探究与不安。在触到凌月夕投来的疑惑的目光时,才轻笑一声说:“那是当然了!整个北疆,不,整个天朝,谁不知dào

天月郡主是西远侯宠若至宝的女儿,是西远候的命根子!”

“天下皆知此事,不是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吗?我到底被扮上了什么角色?是真相还是阴谋?”

这座皇宫,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若不主动出击,怕连怎么死都不知dào



凌月夕叹息一声,喃喃自语,目光掠过高高的宫墙。

终有一天,她一定会离开皇宫,去外面的世界,当一个逍遥自在的散仙!多年的特警生涯,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

凌月冥只听到了前一句话,便目光沉凝。

难道她察觉了什么?

或者,她之前一直是装成心思单纯的样子?

天朝幅员辽阔,地域广袤,已有百年根基,先后经过了太祖,高宗,旭宗三朝皇帝的统治,如今天下虽国泰民安,对于皇权来说,三路诸侯无疑是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得,却又不甘忍受。

第十四章 选衣

除了北疆的西远候凌茂则,还有东溟的溟远候司南、西境的晋远候萧溯锐,虽说只是世袭的侯爵,几朝下来,已跟小国没有区别,地方行政不受皇权干涉,自给自足,只是每年定期朝贡。

太后原本是还想要让西远候明白,她宝贝女儿的性命就捏在她的手里,可是见过凌月夕的聪慧灵巧,她突然改主意了。她要让凌月夕上她的船!所以,亲下懿旨,大摆宴席,与百官庆贺皇上大婚,同时为北疆使者饯行。

凤栖宫。

“哎呀,我的小主子,你到底要穿哪件衣服啊?”

,嫣儿着急的来回踱步。

选件衣服有那么难吗?

郡主眼睛盯着那些个衣服,看得却又好像不是衣服。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们的凤栖宫可热闹了。

先是皇上亲自送来了一套嫣红的裙服,然后是安培公公来了,一会儿又是摄政王府的人,接着是素未谋面的肃亲王的人,最

让她们没想到的,是传说中淡泊名利,相貌美丽赛过女人的谪仙般的靖王爷,也派来一个冰块脸侍卫送上礼物。

在嫣儿的几经催促下,凌月夕终于站起身,走到桌前,选了嫣儿口中的冰块脸送来的月白色的长裙。这件长裙做工细致,虽然只是简单的样式,袖边和衣襟上却都是绣了同色的小白花,一朵朵的如盛开的白茉莉,简单却又不失高贵。而腰间的那根玉带,缝制的更是巧夺天工,精美的让凌月夕心生欢喜。

看到自个的主子选了靖王送来的衣服,感觉不妥,刚要开口说话,又看到郡主从每个玉盘中一一选了一件。

还是郡主想的周到。

嫣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差两眼冒花了。

时辰到了,凌月夕在宫女随从的前簇后拥下走向慈和宫。

一路上,她静默不语,竟微微的感到一丝心悸。

她知dào

,从今往后,自己已经不可避免的淌进了这个浑水,只能逆流而上,没有回旋余地。她不是安悠然了,她是北疆郡主凌月夕,天朝皇后。她的身上,似乎肩负了天朝国运,肩负了北疆的荣辱存活。可是,她不管那些,她只要披荆斩棘,让萧溯锦亲政,当一位真zhèng

的君主!这样,她才能安心的离开。

慈和宫内宫女太监穿梭往来,御林军十步一哨,更有侍卫小队巡逻,纵使只苍蝇,也难以飞进来。

较之于外面肃穆的气氛,大殿里一片祥和。

灯火摇曳,亮如白昼,太后与皇帝高坐于大殿之上,大殿之下,左侧是摄政王萧墨珏,然后是萧靖王墨璃,依次是王公贵族极其家眷,右首是肃亲王及王妃,依次是诸位大臣。

当凌月夕一行人走进大殿时,所有目光聚焦在她们身上,不,应该是她的身上。就连太后也微微眯眼,打量了一番。

但见凌月夕月白的罗衫长裙,腰系白玉带,佩戴一块白玉坠,外披她赐予的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披风,黑泽靓丽的长发挽了飞天髻,耳垂上一对葫芦形的玉耳环,更衬得她未施粉黛的脸庞更加俏丽。神态自如,带着淡淡的笑意,通透的灵气,观之令人赏心悦目。

第十五章 夜宴风波

走至殿中央,不卑不亢盈盈下拜问安,声若甘泉,不矫揉,不响亮,淡淡的,如风般吹拂在大殿之上。

“呵呵呵,

北疆使者入座,夕儿,来,到哀家身旁。”

太后似乎很满yì

,招招手,慈祥的令人忘记她还不到三十岁。

凤栖宫的动作,哪里瞒得住她的。见凌月夕这身装扮,太后自然高兴。可见这凌月夕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权衡利弊。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驾驭萧溯锦。

凌月夕谢恩,走至太后身旁,落座。

在此期间,凌月夕听到几个女眷的窃窃私语。

‘人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可惜了一副小孩子的身板。’

‘小孩子不好吗,两个小孩子在一起,岂不更有趣!’

‘你呀,这张嘴、、、、、’

凌月夕面不改色,却用余光记住了那两个言语不敬的家眷。说她身材不好,可以,却不许她们瞧不起萧溯锦。

宴会开始,太后先是作了一番朝堂与各诸侯间的友好的说辞,皇帝跟着附和几声,然后百官起身敬酒,落座,歌舞开始。

萧溯锦不时用余光瞥着凌月夕,看到她未穿自己送去的衣服,未戴自己送去的首饰,可见凌月夕心思慎密。他心思不定,因为凌月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正想着心事,乍然听到萧墨珏厚重的声音,吓了一跳。

原来,适才北疆也献了一支歌舞,人还没有退下,就听到萧墨珏冷言相讥。

“听说北疆女子生性豪放,只对骑马箭术兴趣,琴棋书画拒之,观之舞蹈,果不其然,大有北疆当地之风。”

萧墨珏这番话字面上听不出什么,但知详情的人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北疆原是蛮荒地带,自封了诸侯过去,与当地人通婚,几十年下来,亦是天朝风气,此处他是暗指北疆人依然是蛮夷无知的人。

还未退下的歌舞者个个面色泛白,立在那里,不知作何答,一时引得哄堂大笑。凌月夕看到凌月冥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石远。

一记冷萧的眼神,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凌月夕虽不解其深意,但此时也能看出,萧墨珏是出言嗤笑北疆,自然也是嗤笑自己。他是要当众让北疆出丑,以报慈和宫之仇。

“母后,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凌月夕起身对太后启禀。

顿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均抱着看好戏的姿态等待下文。

“哦?不情之请?你是皇后,有什么话自当说来。”

太后心中也是好奇,却也相信凌月夕这会儿断不会胡来,她也想看看这个丫头怎么替北疆折回面子。

得了太后允许,凌月夕先是让北疆的歌舞者下去,这才对太后道:“儿臣在北疆时,便听闻‘琴魔萧仙’的传说,自始心生艳慕之情,听音是次,赏琴为主。还请母后恩准。”

凌月夕这番话,说的大殿之上阴风阵阵,官侯家眷皆惊诧,望着凌月夕的目光,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拭目以待的。

第十六章 挑衅

石远脸色突变,再要劝阻也是来不及了。早知如此,不管郡主如何施压,他都绝口不提此事。

太后也是惊讶不已。

而凌月夕淡然浅笑,看向萧墨珏,带着只有他能看懂的挑衅。

‘琴魔箫仙’已被人们淡忘好些年了,那不是传说,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旭宗在位期间,江湖中突然出现一股似龙卷风的势力,所到之处,尸骨无存,抢夺虐杀令人发指,而领头人金发碧眼,被民众称之为人妖。他手中有个奇怪的东西,能远距离的杀人,不管是你是何等轻功或是武功了得,都难逃一死,一时间,百姓惶然,朝廷震动,遂派同出师门的王爷萧墨珏和萧墨璃带军围剿。而他们二人只一把称之为‘龙吟’的琴,一支称之为‘凤鸣’的洞箫,二人合奏,顷刻间血流成河,‘人妖’及其所有部下均被震破五脏六腑,自此,‘琴魔箫仙’被民众乐乐津道,又是膜拜,又是畏惧。

旭宗大喜,封两位王爷为亲王,又让百官见识了这天下二宝。还让二人合奏一曲,当时在场的人,即使对音律不通,也觉此曲此音非凡间之作。后来,旭宗驾崩,萧墨珏为摄政王,再也没有人见过那把琴,时间已久,也渐渐淡忘。如今被凌月夕大胆提出,无疑是巨石落止水。

萧墨璃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依然自斟自饮。

萧墨珏起初也是好笑,接到凌月夕挑衅的目光,顿时气恼。这个丫头,真是不知好歹,竟敢百官面前挑衅自己。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凌月夕,你会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从这一刻起,萧墨珏不知不觉跟凌月夕杠上了。

萧墨珏慢悠悠的站起来,以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凌月夕对视,继而妖魅一笑,缓缓道:“之前本王说北疆女子善骑马箭术,不通琴棋书画,皇后娘娘似乎不悦,可是这‘龙吟’非普通琴能比,若是不通音律,难以看出它的奇特。”

凌月夕微微一笑,她就等着萧墨珏这句话,遂灿然一笑,又对太后缓缓道:“母后,摄政王似乎对北疆有成见,往昔倒是罢了,如今,天下皆知天月郡主已和皇帝大婚,是天朝的皇后,若被人传出去说这皇后是个不同琴棋书画的蛮夷,白白沾了天朝凤女的名号,让领国听了岂不要嗤笑本朝。故此,请母后恩准,让奴婢用靖王爷的‘凤鸣’与摄政王合奏!”

“月夕、、、、、”

萧溯锦忍不住轻唤一声,看了一眼面色沉重的皇太后,又收住了声音。

皇太后目光精锐的盯着凌月夕,她丝毫无惧,果敢的迎着自己探视的目光。

大殿上再一次的噤声,只有偶尔的吸气声,因为凌月夕的一番话已经触到了朝廷与诸侯间微妙的神经。而她又说的句句在理,除非摄政王认错,只能按她说的做了。

萧墨珏再一次的被震惊了。

犀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刀似剑的落在凌月夕身上,而她却气定神闲。

第十七章 赌约

这时,太后开口了。

“皇后说的有理,摄政王意下如何?”

太后目光柔和的落在摄政王脸上。

萧墨珏突然魅然一笑,唇角扬起鄙夷的冷笑,低沉媚骨的声音淡淡说:“皇后娘娘如此急迫的想证明自己并非蛮夷,本王怎会反驳。只是,皇后娘娘与本王合奏,饶是‘凤鸣’也怕合不了音!”

萧墨珏已难掩戾气,狭长的凤眸冷寒如冰,空气中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霸悍之气。

“若本宫合不了音,可将本宫打入冷宫!或者,任由摄政王处置!”此话一出,连置身度外的萧墨璃也微微抬眼,目光沉吟。众人皆吸气,这个小皇后,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跟摄政王叫嚣,怕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哎,西远侯一世英名,世子也是一表人才,怎么生出这么个女儿来。

殿下跟西远侯有过交情的大臣暗自摇头。

可是,凌月夕后一句话更如霹雳作响。

“、、、、、、倘若,摄政王合不了本宫的音,怎样?”

凌月夕此时嘴角微扬,一双天空般澄净的眼睛微带笑意,骄傲,高贵如百花之王。

“若如此,本王将‘龙吟’赠予郡主!”

萧墨珏起身,与凌月夕对视,字字掷地有声。

“此话当真?摄政王不得反悔。”

凌月夕似乎信心十足,步步逼近。

“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儿?”

萧墨珏气急,竟忘了称谓。

这两人一言一语,让百官直接凌乱了。

萧墨珏风一般消失,大殿上这才微微有了议论声。

而凌月夕悠然而下,走至萧墨璃面前,略带自责的说:“只有‘凤鸣’才配与‘龙吟’合音,故擅自作主,还请靖王勿怪。”

萧墨璃一头黑发亮泽柔顺的披散在肩上,肤如凝脂,五官像是用水晶精雕细刻出来。雅致精美。他的眸子,深邃迷离,原本眸光中那份淡漠,似乎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凝视。凌月夕不得不感慨,面前这个男人,美的让自己都嫉妒。还好,她见了萧溯锦的病态美,又见识了萧墨珏的英俊不凡,有了免疫力,没有像其它女人般花痴。

萧墨璃目光悠远,如水澄碧,竟然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根翡翠玉笛,交给凌月夕。

好在没有人看到他一闪而过的笑容,否则要被惊艳的丢了魂。凌月夕也是被惊艳了。

“本王相信你会赢。”

他用几乎轻的只有凌月夕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凌月夕一滞,再看萧墨璃,他却已垂眸斟酒。

是幻听吗?

可是这句话,让凌月夕无由的想起了姑姑,那时她也说:“姑姑相信你能行。”

顿时,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其实,她只有五分的把握。

一个人的生死,存活,缘分,似乎是早已注定的,只是人们没有预知的能力,才会发生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当凌月夕看到萧墨珏放在桌案上的‘龙吟’时,再也无法淡然。不由得,走了下去,手指轻轻抚摸琴弦。

第十八章 龙吟凤鸣

像是故人相见,凌月夕居然落泪了。突然在想,她之所以穿越在凌月夕身上,定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或许,姑姑就是凌月夕,她是姑姑的重生。

萧墨珏身后的侍卫刚要出手阻拦,被他瞪了一眼,立kè

抽回手。

他脸色凝重,双目深邃,看不出任何情愫。

“皇后,可有把握?”

萧墨珏目光炯炯,似要将她的身体,灵魂看穿。

“摄政王,这琴非属本宫不可!”

凌月夕一语惊人,走至大殿中央,将笛子横在唇边。那绝世倾城的姿态,似俯视苍生的仙子,带着一股清冽傲然的气息。

从见到‘龙吟’的这一刻,凌月夕已有了十成的把握,果然,萧墨珏弹出了第一个音,她熟悉如自己的音。

‘琴箫天下,此生笑傲天涯。一酹春光,歌尽五岳风华。莫让那

浮云遮望眼,看荣华不过流沙。我欲将

豪情尽付,换知己共醉晚霞。江湖渺渺,人世浮沉几遭?古今一梦,梦徊昨日今朝。哂名利,策马嘶啸,踏遍竹浪枕卧松涛。曲正扬,风箫急扣,热血祭琴又何妨?龙吟凤鸣,踏破江山为聘

风起云涌,绝处无逢时’

为了不让人起疑,凌月夕在萧墨珏弹奏一遍时才合音。让萧墨珏和萧墨璃吃惊的,是凌月夕居然没有一丝落差的吹出《龙吟凤鸣》的铿锵有力,将那股男儿的热血澎湃吹奏的淋漓至尽,让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强烈震撼着,似乎可以激起所有的男儿的雄心壮志。

萧墨璃看着凌月夕的目光渐渐温润,有莫名的情愫从心底蔓延至眸底。在所有人的沉醉中,只有萧溯锦是清醒的,望着琴箫合奏的二人,一个狂妄如神邸,权倾天下;一个高傲如天仙,绝世倾城,演绎着旷古绝今的曲子,那么般配,如天生的情侣、、、、、

萧溯锦握紧了袖中的拳头,青筋暴起,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狠戾。

一番壮志凌云,戾气霸显之后,箫声突然轻轻一缓,继而柔肠百转,似乎是江湖中一对儿女的痴缠诉说。

英雄成就,红颜难留,一番爱恨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花月交映,红颜如玉,英雄美人江山舍却谁。

容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逝,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

萧墨珏一滞,居然跟不上凌月夕的

音。凌月夕的箫声很飘渺,空灵,她吹奏的曲子不全是小儿女之情,又不全是江湖儿女的豪气,她有她的个性,令相处的人举手无措,无法洞察她的心思。

在最后一小段,凌月夕目光清幽,似游离在三界之外。

‘承君一诺此生不相负,一曲常离一曲殊途何必两相顾,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此刻即是不懂音律的人,也被深深的震撼了。他们似乎看到,漫天花雨,夕阳醉红,落寞的身影孤傲的离开,男子锁眉,千呼万唤,女子却潇洒而去。她要的,他给不起,英雄成就,帝王霸业,红颜难留,佳人不在。

第十九章 搓刹锐气

余音绕绕久久不去,箫声听了,琴声也戛然而止。

萧墨珏眉目间的戾气不在,竟有一种儒雅的气质浮现,谁都不想翻手是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也会有这解风月的温润。只是,眸光一敛,再看,依然是霸气冷傲。

此时,萧墨璃眸中也是涌过惊涛骇浪般的暗潮。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一生一世一代人。

若世间真有如此奇女子,功名千秋,江山社稷,只可为其下聘,不可比拟。仰首,一杯香醇在腹中燃烧。

人的眼睛,总是会先看到远处的虚幻,而不见面前的真实。心思千转百回,蓦然回首,却物是人非。

萧墨璃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他怎么也没料到,那一刻,其实他心里那个朦胧的影子便是这个带给他震惊的女子。有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啪,啪,啪、、、、“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夕儿,你可真是给哀家开了眼界。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奥精湛的音律。”

太后带头鼓掌,沉浸在音律中的百官家眷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

他们中起先嘲笑凌月夕的人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也有妒忌的女人。能和摄政王琴箫合奏,是她们不敢奢望的梦,而凌月夕竟无动于衷。

他们忘了,还有一件事,便是赌约。

凌月夕自是谦虚一番,径直回到座位上,笑看萧墨珏,静默不语。

“皇后娘娘音律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可见,北疆也不全是蛮夷之邦。明日午时,本王亲自献上‘龙吟’。

萧墨珏阴沉的说,虽然看不出恼恨之气,但能感觉出此时他的心情很是糟糕。

且不说‘龙吟’是天下至宝,就自己无法跟上凌月夕的箫音,对于有着号称‘琴魔’的堂堂摄政王,自然很是挫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者太后及摄政王又没有告诫谁不能说出去,于是,一个晚上,有关摄政王及凤女小皇后的传说如雨后春笋,被民间乐乐津道。言论更多的,自然是小皇后天月郡主。

“听说天月郡主生的国色天香,不但迷住了皇帝,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靖王,也败在其石榴裙下。”

“错,虽然相貌清丽,身材却是三流的,没有女人的凹凸有致。”

“如今得罪了摄政王,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摄政王是谁,就连皇上也是看摄政王的脸色。”

饮香楼靠窗的位子上,几个人低声议论的,不远处坐着三位布衣少男。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耳朵微微一动,嘴角噙着怪异的笑,起身,走至那些人跟前,在他们的诧异中坐下。

“摄政王再怎么狠戾,只能是摄政王,皇上不是还有太后罩着,小弟却听说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戒备的盯着清灵俊秀的少年,却听他最后一句话,立kè

放松了警惕。

第二十章 出宫探消息

其中一直沉默着的一人冷笑一声说:“这位小哥不是本地人吧?耳朵倒是灵得很,朝廷的事,哪里是我们几个能谈论的,还是请回吧!”

少年温和的笑笑,点头,低声说:“各位大哥,不瞒您说,小弟首次进帝都,为的是今年的科考,听说今年的可靠题目中有道关于天朝局势分析的上书表,故向各位知情的大哥询问,免得倒霉得罪了摄政王或是皇上哪一方。”他说的很诚恳,接着从衣襟中摸出四锭银子放在桌上豪气的说:“今天的酒菜小弟全包了,今后在帝都,还仰仗各位大哥照顾呢!”

那几人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适才逐客的男子。

那是个中年男子,腰板挺直,脸色凝重,一看就是老大的样子。应该是个公差吧。

其实,少年就是女扮男装,跟皇帝萧溯锦他们偷偷溜出宫的凌月夕,几言几语便察觉了他们的身份。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凌月夕,站起身对其余三人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唉,头儿、、、、”

“算了,他就那样,咱们哥几个继xù

聊,不要坲了小兄弟的好意嘛!”

张庆看着这少年通透的灵气,出手又大方,言语举止像是大家子出来的,心里立kè

有了小九九。

“那是自然。小弟姓安名然,临潭人。’

“临潭?”

几人听了人都摇摇头,示意没听过这个地名。”

“呵呵,只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小地方,不知dào

不足为奇。来,大哥,喝酒。”

于是,那几个人在凌月夕的劝酒中一杯杯下肚,有关摄政王及太后,皇后,肃王之间的外传,一一道出来了。这其中,自然还有人心所向。

人按下站起的同伴,笑嘻嘻的对凌月夕说:“我们几个,是凤阳府的公差,以后小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哥几个说。若是有朝一日高中,可别忘了我们。”

从酒楼出来,凌月夕目光灼灼,这次出宫,还真是收获不小。以后行事,有了方向。

“夕儿,你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萧溯锦只听到只字片语,他很是好奇,月夕是怎么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无非是些有关摄政王的传说。”

凌月夕淡淡一句不再说话,似乎心里有事,萧溯锦也不再追问。

这些天的相处,他发xiàn

凌月夕与六年前有着天壤之别,她说话做事总是冷冷清清,尤其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搅。

夕阳燃烧,萧溯锦带凌月夕来到帝都郊外一出偏僻的山林。

凌月夕看着眼前大火留下的残桓断壁,不解的看向萧溯锦。

萧溯锦却一撩袍子,九五之尊双膝跪地,眼泪夺眶而出,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凌月夕没有阻拦,没有问话,只是幽深的盯着年少的皇帝。

“这座废墟原是一所荒庙,那年天灾,住进了几百人,他们有的在这荒庙前后搭了草棚,有的人出去做苦力,有的去乞讨,但日子过的还是很苦,尤其是那些无辜的孩童。朕是偶尔经过,心生恻隐,便常常接济他们,虽无法改变,却能让那些孩子好过一些,后来,兴许是太后知晓了此事、、、、、”

第二十一章 九五之尊

说到这里,萧溯锦痛苦的闭上眼睛,半响才缓缓道:“那天,朕将此事说与摄政王,他虽性子冷,对百姓却也是爱hù

有加,可惜,当我要将好消息告知他们时,却发xiàn

这里变成一座废墟,二百多人被大火烧成了灰。”

他眼里浓浓的悲伤自责和那种深深的无奈刺痛了凌月夕,她搀扶起萧溯锦。

“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萧溯锦,你可愿做一位明君?”

凌月夕沉静的盯着萧溯锦。

萧溯锦对凌月夕毫不隐瞒,一改往日优柔,双目炯炯望着天边燃烧的红云,郑重道:“父王从小教导朕,君王要以民为本,以天下之忧而忧,若王叔少一点戾气,或许这天下可以托付,有时候,真想抽身离开,逍遥于江湖中,可是,父王驾崩前的淳淳教导及期望不敢违背。夕儿,我很累。”

最后一句,他没有自称‘朕’,而是用了亲切的‘我’。

这一刻,凌月夕犹豫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他不是她想要的人。可是,一想到真zhèng

的凌月夕离开时的那份不舍,那份放不下,心又狠不起来。至少,至少她要完成那份承诺,等萧溯锦皇权在握,成为一代帝王时,再离开。

“有我陪着,至少,你不会孤单。”

夕儿!

萧溯锦将凌月夕拥进怀中。

凌月夕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她怎么想不到,她的人生,会为了这份沉甸甸的承诺而变得叵测迷离,摧肠断肝。

“皇上不是经常和小福子溜出宫,太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吗?今日怎么谨慎小心了?”

凌月夕换回了衣服,一边往凤栖宫走,一边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朕一天不务正业跑出宫玩,正合她们之意。可是你不同。朕不想你有任何意wài

,有任何借口伤害到你。因为、、、、、”

萧溯锦落寞的垂下眼帘,顿了顿,似叹气般的说:“因为朕还没有能力保护你。”

萧溯锦。

凌月夕心中更多了一份怜悯,她主动将柔软的手放进萧溯锦的掌心,四目相对,果决的说:“皇上放心,以后换我保护皇上,我相信太后也好,摄政王也罢,不管心中有多恨,却是不敢对我怎样。离亲政还有五个月,这期间,断不会出事。”

萧溯锦苦笑一下,不再言语。

果不出萧溯锦所料,刚进凤栖宫,安培来了,召凌月夕去慈和宫。

一路上,凌月夕想着会有什么事,直到走进慈和宫,看到盆栽的白色曼珠华沙,心中了然,不过,她决定铤而走险,证实民间的传言。

太后只披着一件薄纱衣,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带着珍珠项链,领子开的低至锁骨,正侧对着自己,给一只绿色的小鹦鹉喂食。抬起手时,袖落臂弯,玉藕似的手臂白的耀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了!”

淡淡一句,也未看凌月夕,倒是安德鲁,挥手让那些宫女们都退下,自己也和安培一起退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威慑

一时间,偌大的偏殿里有些阴凉的感觉。

“摄政王去凤栖宫送琴,可有为难你?”

太后继xù

逗弄小鹦鹉,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回母后,并没有为难儿臣。”

凌月夕大概能猜出太后的心思,小心谨慎的回答。

“哦?可是哀家听说皇后与摄政王饮酒作诗,没有为难你,难不成是皇后自愿的?”

“怎么?回答不上来?”

太后优雅高贵的走到凌月夕面前,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缓缓道:“皇后觉得哀家与皇后,谁更美丽?”

呃?

凌月夕心中了然,立kè

恭敬的目光望着太后,语气自卑的说:“母后说笑了,儿臣哪里能跟母后相提并论。母后是尊贵的牡丹,儿臣不过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纵使再过几年,饶是有了母后般的优雅,可天生具来的气质是难以学来的。”

“哼!是吗?既然知dào

自己的份量,还敢去引诱摄政王?”

太后语气陡然冷厉,紧接着一巴掌,凌月夕被打翻在地,长长的指甲划过凌月夕的耳旁,在那里刮出一道细微的伤痕。

“儿臣不敢!”

凌月夕抬头仰视着太后清冷的眸光,眼神笃定,语气铿锵的说:“摄政王在别人眼中,饶是再英俊无双,却在儿臣眼里,不过是个功高盖世的王爷,怎敌得过儿臣心里的皇上。那天晚上,摄政王当着皇上和靖王的面要与儿臣拼酒作诗,若儿臣认输,岂不是连皇上也没了面子,只好斗胆行之,望母后明察。”

凌月夕言语恳切激昂,显然对摄政王诸多不满,不像是装出来的。若真如此,这丫头还真真是一步好棋。

“这么说,倒是哀家错怪你了!”

太后又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握住凌月夕的手,将她拉起来,轻轻的抚摸她的面颊柔声问:“疼吗?”

“不,不疼了!”

凌月夕故yì

惶惶然的回答。

之前,凌月夕还是挺欣赏太后,一个年轻的女人走到这一步,的确不易,可是知dào

她将那无辜的二百多人焚烧,她便心里极度的厌恶这张风华绝貌的脸。

一对奸夫淫妇!

女人只有在吃醋的时候才会大脑短路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来,看来她和摄政王还真是旧情难忘,藕断丝连!

“你若是真喜欢着皇上,替皇上着想,就不要惹怒了摄政王,毕竟,朝中还是他说了算。夕儿,哀家想你是个明白人,知dào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母后教诲,儿臣谨记于心。只是,摄政王太过嚣张跋扈,怕会当着外人的面也对儿臣出言不逊,如此,怕更会招人闲话。”

凌月夕故yì

委屈的说。

太后沉吟良久,缓缓道:“哀家会提醒摄政王。你尽量避着就是了。”

“是!”

“好了,下去吧,免得皇上闯进来跟哀家要人。”

太后松开凌月夕的手,有些懒散的说。

凌月夕面上一窘,立kè

福身退了出去。

走出好远,还能感觉到太后那抹算计的眼神,似乎洞开了她的脊梁。

第二十三章 无需手下留情

原以为对这些古人,她能游刃有余,今天却发xiàn

,,果真是一入皇宫步步惊心。

‘既来之,则来之,姑姑,悠然定要在这古代活的风生水起。’

出了慈和宫,迎面看到萧溯锦。他像个孩子般奔跑过来,一把抱住凌月夕,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凌月夕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抖。

“萧溯锦,你干嘛?好多人都看着。”

凌月夕想要推开萧溯锦,可是,他却将自己抱的更紧,带着呜咽的颤声呢喃:“夕儿,让我抱抱你,朕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溯锦像一个无措的孩子,让凌月夕心中漾起一丝难言的情愫。

后来,凌月夕才明白,为何萧溯锦会有那么过激的情绪。原来,从小到大,只要是萧溯锦喜爱的东西,包括他在意的麽麽或是小太监,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东溟进贡了一只小狸猫,萧溯锦非常喜爱,有一次在朝堂上顶撞了太后一句,结果第二天他看到小狸猫被剥了皮挂在一颗树上。两年前,他身边经常伺候的苏麽麽掉进荷塘淹死了。

太后如此居心叵测,手段残忍,自小嫉恶如仇的凌月夕更是愤恨不已。既如此,她也不需yào

手下留情了。

当夜,凌月夕只带着嫣儿前往玉华宫。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夜晚的玉华宫,更彰显了它的极致奢华。硕大的夜明珠吊在门厅,亮如白昼。宫女太监们一百多人隔几步立两人,比她这个尊贵的皇后要排场大。

“啊!娘娘驾到,未有远迎,请娘娘赎罪。”

香枝刚从房里出来,见到凌月夕,立kè

跪下请罪。

“平身!”

凌月夕对这个香枝很有好感,她觉得在这玉华宫,就属香枝这丫头头脑清楚,也不会跟着主子作威作福,她很想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可靠的人。

“怎么样?郡主的伤好了吗?”

“好了!多亏娘娘的中药,敷了几天就全好了。”

“还闹脾气吗?”

香枝立kè

低下头,低低的说:“郡主从小娇生惯养,一时……一时还转不过性子。”

凌月夕冷然,不再问,踏进了凤嫣然的闺房。

凤嫣然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蓦然看到凌月夕,吓了一跳,自上次被打,凌月夕又亲自带药过来,她对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一岁的小皇后有些心悸。

“你,你又来做什么?”

“郡主!”

香枝连忙走过去搀扶凤嫣然,给了一记眼神。凤嫣然立kè

明白过来,心中再有不服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问安。

凌月夕冷清的面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她兀自走过去坐下,一只手支在桌上,清冷的说:“你们下去,本宫有话要问郡主!”

“是!”

香枝和嫣儿领命下去了,留下凤嫣然心惧的盯着凌月夕,她不知dào

这个狠辣的女人要干什么,现在,连姑姑都向着凌月夕,她是不敢再趾高气扬了。

凌月夕盯着凤嫣然半响,幽幽地说:“凤嫣然,其实你长得很美丽,很清纯!”

第二十四章 离间

呃?

凤嫣然抬起头,看着凌月夕,目光惊愕。

凌月夕淡笑一声走到凤嫣然面前,语气有些怅然。

“你与本宫年纪相仿,又心思单纯,只是娇纵了些,本宫又岂会对你不依不饶。”

凤嫣然再次惊愕,看凌月夕,她的眼睛蒙着雾气似得,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之前清冷了。

“本宫知dào

,你喜欢摄政王萧墨珏,可是,你要明白,萧墨珏那样的人,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你只有改变自己!”

萧墨珏,是凤嫣然心里唯一的伤,她卸下防备,盯着凌月夕问:“我要怎么改变?”

凌月夕微微一笑,走到窗前,指着大红灯笼下的牡丹园说:“你天天面对这些牡丹,会觉得它们都是一个样,并无多大吸引,若是这牡丹丛中长了一株野蔷薇,你会喜欢么?”

凤嫣然若有所思的想着,半响,收回目光,提防的盯着凌月夕问:“你为何要帮我?”

“你我年纪相仿,都是郡主出身,又身在皇宫,本宫是可怜你!”

“可怜我?哼,本郡主好的很,不用娘娘可怜!”

凌月夕也不解释,转身就走,只是淡淡的撇下一句:“可惜,本宫有一百个信心帮你得到摄政王的欢心,你却非要替他人作嫁衣裳。”

“等等!”

凤嫣然虽没有心机,但皇宫里的潜规则她是明白的,立kè

上前,质问道:“皇后这话怎么说?本郡主如何替他人作嫁衣裳了?”

凌月夕无比怜悯的望着凤嫣然,突然笑了,复又坐下,沉声道:“凤嫣然,你醋意大发做的那些事当真以为摄政王不知晓吗?你以为,是谁替你挡着?就算外人不知,难道你这个凤家的女儿也不知你姑姑当年和萧墨珏是一对情侣吗?凤嫣然,你在宫里飞扬跋扈,明目张胆喜欢着萧墨珏,为何你姑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她让你穷极奢华,为何让你如此浓妆艳抹?而身为太后的她只是清丽淡雅?”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凌月夕,你挑拨我和姑姑的关系,意在何为?”凤嫣然不傻,已经隐隐感觉到真相,但她不愿相信。

凌月夕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xù

说:“因为摄政王萧墨珏喜欢天生丽质的女人,而不是浓妆艳抹,尤其是将自己打扮的小丑一样的女人!凤嫣然,看到本宫脖颈的这道细痕了吗?是有人醋意大发,给本宫的警告。可惜,本宫一颗心在皇上身上,饶是再英俊的男人也入不了眼!”

凤嫣然身子晃了晃,扶住椅子才站定。

“你不怕我将这些都告知姑姑?”

凌月夕听了摇摇头,气定神闲的说:“你不会。太后怎么会放心将已经生了间隙的你再放在身边?何况,你若一说出去,便永远失去和萧墨珏在一起的机会了,或者,会永远消失。哦,对了,你宫里的眼睛太亮了,就像镜子一样将你的一举一动照的明亮!”

第二十五章 心生间隙

“你想得到什么?”

凤嫣然突然问。

凌月夕站起身,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凤嫣然猛然抬头,眸光闪闪,几许复杂的情愫涌过。

拂晓时分,玉华宫里的动静惊动了整个皇宫。

牡丹郡主突然发飙,砸砸打打,对自己受辱迁怒于下人,将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香枝和几个粗使的宫女太监。

“哎呀!这是怎么了?谁惹我宝贝侄女啦?”

太后一踏进玉华宫,急声问,连忙搂过披头散发不顾形象的凤嫣然。

“姑母!”

凤嫣然一头扎进太后怀中,哭哭啼啼道:“我不甘心,那个凌月夕有什么好,让你也偏心,昨晚她还跑到然儿这里羞辱然儿,说然儿俗不可耐,别说是摄政王,就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然儿。”

凌月夕夜至玉华宫,她早了然,听凤嫣然这么说,放心了,眉梢溜过一抹冷笑,拍着凤嫣然的肩膀说:“乖,姑母会替你做主,只是姑母不是给你说了,少招惹她吗?”

“姑母,你疼然儿吗?”

凤嫣然抬起哭花的脸,悲恸的问。

太后自然一副慈母样,目光宠溺,说那是自然。

凤嫣然突然跪在太后面前,悲悲切切的说:“既然姑母真心疼爱然儿,便下道懿旨将然儿许配于摄政王,除了他,然儿谁也不嫁!”

“这个……然儿,摄政王不比寻常大臣,他若拒绝,姑母也没办法。”

“然儿一定会让他同意的。姑母,您说,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凤嫣然急切的问。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依然面带笑意的说:“据姑母所知,摄政王似乎喜欢俏丽嫣然的女孩。当然,只是传说而已。不过,依姑姑看,这男人不就喜欢女人的皮相吗?你若打扮的如牡丹般艳丽,时间久了,自然会喜欢。”

凤嫣然听着不哭不闹了,似有所悟。

从玉华宫出来,太后目露寒光。

敢打珏的主意,即使是亲侄女她也不会手软。不过,就她那蠢样,打扮的跟个孔雀一样,哪里会入得了珏的眼。思至此,不由得心情大好。

而凤嫣然却跌坐于地上,身子发冷,手心一片濡湿。

自十二岁封为牡丹郡主赐住玉华宫,她从没有今天般惊恐过。

“本宫只要皇上平安,而你只要嫁于萧墨珏。”

凌月夕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风嫣然迟疑片刻,猛然握紧拳头,心下已有计较。

凌月夕每日都会去慈和宫请安,每次去总是会奉上一些新鲜的东西。譬如味道馨香样子别致的香枕、样式美丽的舒适的亵衣……都是宫里人没见过的。对于凌月夕的阿谀奉承,凤依兰以为她聪明伶俐如西远侯般懂时务。宫中似乎是风平浪静,直到这天,边境传来狼烟,说是当地两国民众发生争执,死了很多人,其中一人是摩罗国国王耶伦多的外孙,与朋友在边境的喀泽湖游玩被乱刀看死。耶伦多一怒之下,出兵攻打天朝。边防守将遭到暗袭,已连丢两座城池。

第二十六章 边境狼烟起

朝堂上,议论声此起彼伏,大臣们个个交头接耳,不时扼腕叹息。

当萧墨珏挺拔的身子出现在门口时,立kè

鸦雀无声,原本歪着身子斜倚在龙椅的萧溯锦也坐直了身子,:“王叔来了,请坐。”

肃亲王萧墨翼斜睨了一眼萧墨珏,脸色阴沉的似要滴下水来。心底的妒恨不加掩饰的从眸子射出来。

萧墨珏一身黑底金蟒袍,一头瀑布似的长发用金玉冠束着,狭长的凤眸似鹰隼般犀利,灼灼其华,不见暴戾,却让所有人感觉到与身俱来的威慑,好像他才是气势磅礴尊贵无比的王。

等萧墨珏落座,萧溯锦注视着萧墨珏用商量的口吻说:“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王叔决夺。”

“怎么?连江山社稷大事也要摄政王决夺,这朝堂上,到底哪个才是天朝的皇帝!”

都知dào

摄政王和肃亲王一向是政见不和,却不想肃亲王居然在朝堂上说出这番话来,众大臣个个低下头,静默不语。

萧墨翼话一出口,当即悔恨自己糊涂。他养精蓄锐多年,眼看着时机渐渐成熟,今日却打草惊蛇了。当下亦表现出难堪之色,进退为难之态。

萧墨珏唇角一勾,淡淡说:“皇上,王兄昨夜酗酒过甚,今日里还未酒醒,请皇上批准王兄早些退朝。”

“既如此,全凭王叔。”

萧溯锦对萧墨翼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微笑着说。

这样软若无骨的萧溯锦,让朝中一些正直的大臣更加心寒。他们却全然未见萧溯锦笑容背后的肃杀。

下朝后,萧溯锦郁郁闷闷的将朝堂之事说与凌月夕听。

正苦于无计可施的凌月夕,蓦然心中一亮。

她要演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

凤栖宫的凉亭中,凌月夕正练着毛笔字。这些日子,她发xiàn

只有这个时候能让她暂时抛却一切烦恼,她越来越觉得,皇宫这片海,暗流汹涌,远不是她能看清楚的。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外表那么柔弱,因为他睡着的时候,气息平稳,不像是身体孱弱的人。还有萧墨珏,她总觉得不像世人所传。这期间,她到底疏忽了什么?为何西远候回信的字里行间太过华丽,不像是真心关心。

放下笔,轻叹一声,这是怎么了?一向杀伐果duàn

,行事利索的自己怎么如此左顾右盼了?

“娘娘,肃王妃来了。”

嫣儿打断了她的思绪。

肃王妃是溟远候司南的姑姑,她与先侯爷司成峰感情极好,自然也很受司南的尊敬。也是这个原因,肃亲王萧墨翼才会对没有诞下子嗣的她依然相敬如宾。

“臣妃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

凌月夕少了几分冷然,让肃王妃就坐。

肃王妃不过三十多的人,皮肤却失了艳丽,眉宇间似有深深的伤怀。她也是个性子孤傲的女子,这些年,磨去了锐利,倒显得未老先衰。

看凌月夕打量着自己,肃王妃恭敬地问:“不知皇后娘娘唤臣妃有何事?”

凌月夕神色凝重,突然问道:“肃王妃,可否让本宫看看你的脉象?”

第二十七章 正中下怀

肃王妃不知所以,又不能拒绝,只得挽起袖子。

凌月夕曾跟姑姑学过一些中医,在部队的时候也没有放qì

研究,对医术也颇得心得,尤其是能配制香料。

沉凝许久,惊讶的看着肃王妃说:“宁王妃体内居然有毒,侵蚀子宫,令王妃久不能孕育!”

什么?

肃王妃惊诧的盯着凌月夕,似乎不敢置信。

凌月夕收回手,无不感慨的说:“本宫只是深感宫中寂寞,又没有知心说话的人,素闻肃王妃温良贤淑,知书达礼,遂想唠唠家常。今日见肃王妃面色蜡黄,有未老先衰之相,故把脉,却不想王妃中毒甚深。真不知何人如此歹毒,用心如此恶毒!”

凌月夕怒斥摄政王,杖罚牡丹郡主之事肃王妃有所耳闻,心中原本将信将疑,今日听凌月夕这番话,不仅心生敬佩,如此年纪,有如此魄力,又有高深医术,不愧是‘天朝凤女’!

卸下了防备,肃王妃更显恭敬。

“臣妃多谢娘娘赏识。不瞒娘娘,臣妃婚嫁已有十八年,今年刚满三十三岁,从年初开始,已经没了月事。”

说至此,垂下头,慢慢的悲哀笼罩着这个当年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

凌月夕淡淡笑着,轻松的语气安慰道:“肃王妃不必哀伤,遇到本宫,算你有福了。”

肃王妃猛然抬头,直直的望着凌月夕,喃喃道:“难道,娘娘可医治臣妃?”

凌月夕眸光一闪,信心十足的说:“王妃之毒本宫能解,不但能让王妃恢复月事,还会将王妃调理的肤色润泽,不过,至于还能不能怀孕,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肃王妃听了,杏眼泪光闪闪,立即跪在地上,声声感谢之语。

至此,肃王妃每过几天都会来凤栖宫,而她的气色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就连体形也渐渐恢复到曼妙。肃亲王居然好几天留在了肃王妃的房间,气的那几个侧妃和王府的女人们咬牙切齿,又是嫉妒又是恨。

这天午时,凌月夕被太后召至慈和宫。

“母后,唤儿臣何事?”

凌月夕笑的甜美,请了安,走向太后,很自然的挨着太后坐下。

这一副情景在外人眼里还真是母慈女孝。

太后自然也亲热的拉起凌月夕的手,责嗔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好本事,真的是让哀家刮目相看!”

凌月夕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正中下怀,她等得,就是这一天。

当下有些惶然的连忙俯身回答:“母后息怒。儿臣在侯府时闲来无聊,研究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竟真的误打误撞调理了肃王妃的身体。”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哀家又不是怪你。”

太后慈祥的嗔怪,又好奇的问花花草草也能调理身体。凌月夕便简单说了一下原理,然后说了一个太后前所未闻的名词‘精油’,尤其是听说了玫瑰依兰等的效果,当即心中一动。“既然如此神效,夕儿便给哀家配些养神助眠的。”

第二十八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月夕立kè

恭敬的应允,又说:“儿臣那里还有一剂精油,经常调理可延年益寿,虽说不上青春永驻却也能延缓衰老,即便是再过十年,母后依然如现在般年轻貌美,倾国倾城!”

谁都爱听恭维的话,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她们更害pà

自己容颜衰老。

太后凤依兰更是如此。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比萧墨珏大两岁,记得年少爱恋正浓时,他总是逼自己唤他‘珏哥哥’。而这声‘珏哥哥’却是她怎么也叫不出口的。尤其是现在,萧墨珏丰神俊朗,一张魅惑的容颜足以颠倒众生,而自己在宫中步步惊心,经lì

了太多太多,比起他府里那些正值妙龄的少女,自然显老态了。

自己不好开口,凌月夕这番话却正中下怀。她笑意吟吟,戳了一下叶馨柔的额头,缓缓道:“你这孩子,倒比瑾儿懂事多了。”

凌月夕立即打着保镖说:“请母后放心,只要有夕儿在,皇上不会再冒犯母后了!”一说出口,似乎立kè

感觉自己失言了,吓得垂下头不言语。

凤依兰听了却喜上心头。

听说这些日子萧溯锦夜夜留在凤栖宫,白天里换了装束出宫玩耍。今日里听凌月夕这么说,一颗心放下了。原来都是贪玩的小孩子。凌月夕是聪明伶俐,却没有心计,这是难得,看来只要自己加以利用,必定会成为举足轻重的棋子。

“你们夫妻恩爱,母后自然高兴。瑾儿也不是不孝,只是有些时候爱耍脾气,可是,这天下的事,不是可以耍脾气就能了结,夕儿,你能理解哀家的苦楚吗?”

凤依兰叹着气说。

“儿臣明白。请母后莫要过度操劳,如果有什么要差遣儿臣的,请母后尽管吩咐,儿臣万死不辞。”

“你这孩子,真惹人爱!”

太后满yì

的笑了。

从慈和宫出来,凌月夕单纯无害的表情一闪而过,是与她年纪不符的深沉。刚才的谄媚戏,她差点演不下去了。

此时,凌月夕天真的以为,只要按着自己所想发展下去,半年后皇帝亲政,她便可以逍遥的离开皇宫了。

第二天清晨,她差嫣儿给太后送去了一个能安神助眠的枕头,又送了一个小小的瓷罐,让太后每晚沐浴时滴上几滴,等过些日子,她会以按摩辅助。

又一日午后,肃王妃感知皇后恩情,携肃亲王萧墨翼通往凤栖宫当面致谢。

凌月夕本是请了太后过来,尝尝自己做的玫瑰糕点,便留了二人一起用膳。太后之前是见过肃王妃的,身材发福,面色无光,有未老先衰之色。今日见她身形恢复曼妙,面色红润肤如凝脂,心中自然惊异。原当是以讹传讹,却不想并非传言。

膳后,皇上打着哈欠说困了,回了寝宫。

凌月夕赐肃王妃汤浴,差嫣儿带肃亲王夫妇去药苑。而自己给太后做着按摩。

太后凤眼微眯,声音清冷。

“皇后今日心不在焉,似有心事,莫非跟肃亲王有要事相商?”

啊!

听到太后发问,凌月夕脸色微变,手下微微停顿,立kè

巧笑着回答:“儿臣怎会有心事瞒着母后!”。

第二十九章 春宫戏

太后支起身,侧身打量着凌月夕笑道:“这几日听说皇后将凤栖宫后院大兴土木修建,又挖掉名贵娇艳的花儿们,种了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挂匾为《药苑》。又选了二三十个刚入宫的太监,让他们专门伺候那些野花野草,其它人都是禁止入内。哀家一直好奇,今日即来此,非要看上一看。”

说着玉手微抬,安德鲁立kè

上前搀着,欲往药苑。

“母后,请留步!”

凌月夕突然跪在太后面前,急急道,目光闪烁,显得局促不安。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太后语气骤然一冷,凤眸冷寒。

“母后,儿臣,儿臣……”凌月夕支支吾吾,抬眼看了眼安德鲁,又看了那两个门神似立在一旁的近身侍卫,脸颊微微泛红。

这分明是小儿女的娇羞之态。太后狐疑,示意安德鲁让两名近卫下去。

“哎呦皇后娘娘,您就别卖关子了,就当老奴是桌子椅子即可。”

安德鲁如此表态了,凌月夕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只是声音越来越小,神色越来越囧。

“当真?”

太后半信半疑。

她虽是过来人,却又独自多年,那些个儿女闺中的事似乎渐渐淡远了。一时不知该不该信了。

“太后,不如去药苑走走。皇后娘娘弄出的新鲜玩意都让奴才眼馋了。”

太后思量着,若凌月夕所言为真,万一自己撞见了那个,岂不难堪,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凌月夕语气坚决的恳请。

“母后还是去药苑走走,儿臣不想与母后之间有任何嫌隙,母后,儿臣恳求母后屈尊药苑。”

太后对药苑心里亦是好奇,又想证实凌月夕之言,便移步药苑。

药苑,果如其名。

阵阵药香扑鼻而来,不同于鲜花的浓郁,淡淡的,闻着令人舒服。远远地,二十多个太监在偌大的院子里忙碌着,作弄着晒干的野花野草。凌月夕领着太后及亦步亦邹的近卫穿过一条碎石路,前往一处样式别致的房屋。

一走进去,安德鲁立kè

示意近卫守在门外。因为从里面传来女子的吟哦声,混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越是走近,越是清晰。尤其是凌月夕轻轻撩开屏风的纱曼时,令人血脉喷涌的画面无遮无拦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母后放心,隔着屏风,他们看不见这边,也听不到说话。”

凌月夕脸红耳赤的退到太后身侧解释。

太后凤依兰的目光只在肃亲王健硕的身体上轻轻一扫,立kè

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一路蹿升,只感觉到身体酥麻,刹那间令她心烦意乱。

“原来是母后错怪夕儿!其实,你也不必大费周章,《皇御阁》里有专门适用于妃子的书籍,夕儿可去看看。”

凤依兰转过身,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

“谢母后指点。”

凌月夕立即红着脸俯身。

太后凤依兰迈着纹丝不乱的优雅步子离去,心中却是仓皇而逃。

凌月夕嘴角的弧度对着那抹背影渐渐扩散。

这,只不过是她谋划中的其中之一。

第三十章 春心荡漾

夜深露重,慈和宫内殿烛火摇曳,将一个孤独的身影倒映在窗棂。

铜镜前,美丽风情的女人端坐于此。

高挑的眉,微带幽怨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上挑,是个国色天香的尤物,只可惜,卸下妆容的面色没有了红润,干巴巴的愈发像一个深宫怨妇。

“德鲁,哀家是不是老了?”

听到问话,正在给太后梳头的安德鲁望了一眼镜中的人,手下的动作继xù

着,缓缓道:“娘娘今年未到三十,哪里老了?在老奴心里,娘娘依然是年轻漂亮的主子。”

太后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淡淡的说:“哀家也知dào

自己这年龄正值丰茂,可是你看那些个夫人们,虽说相貌不及哀家,却也红光满面,就说那宁王妃,明明比哀家要大上好几岁,却面若桃花,皮肤娇嫩,哀家却是没有胭脂见不了人。”

说道这里,太后心里无由的一阵妒忌,都说女人的相貌最是重yào

,想当年,自己也是面若桃花,水灵娇嫩,拥有了这高高在上的权威又如何,一到晚上,卸了妆容,心如面色一样苍白。她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羞人的画面。

宁王妃妖娆的身段,如海棠花般绽放在那个健硕的男人身下。

想不到宁王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那身体却如此精壮。想自己侍寝时,皇上已渐暮年,还得自己玩弄花样伺候他开心,何时有过这般宠爱?

安德鲁是宫里过来的老人,他自然清楚,太后这个年纪,最需yào

什么?看着太后忧郁的眼神,他心里堵得慌,心想着,或许,该做些什么。

“娘娘,您可知房中之花为何早于枯萎之庭院之花?”

“这个、、、、、是因为庭院中有充足的阳光?”

太后大概已猜到安德鲁要说什么,却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

“阳光是其次。其实,鲜花是需yào

蜜蜂传播花粉,只有雌雄结合,花儿才会开的艳丽。这女人呢,跟鲜花是一样,阳光、雨露、蜜蜂,缺一便阴阳失衡了,就会失去鲜丽,慢慢枯萎。”

扑哧,太后抿口笑了,微带嗔怒的轻斥道:“你这奴才,没经lì

过男女情事,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怎么,按你说,这世间没了男人是不成了!”

安德鲁也不慌神,放下梳子开始揉肩,卑微的说:“回娘娘,奴才十岁进宫,到如今是整整四十年了,宫中那些男女之事,可谓是旁观者清了。再者,这世间不是没了男人不成,就是没了女人也不成,天地乾坤,阴阳相交,白日夜月,不可失调也。”

安德鲁揉捏得当,太后感觉很舒服,闭上了凤眸,也许是听了安德鲁的话,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越来越清晰。

“安德鲁,你这是怂恿哀家犯天下之大罪啊!”

突然,太后轻声说了一句,似乎是睡梦中的呢喃,安德鲁却双膝跪地,微微哽咽道:“娘娘,自从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奴才这条命就是娘娘的了,这些年看着娘娘步步惊心,走到今天这一步,心里着实疼惜。如今,这天下都是娘娘的,又有着与娘娘心意相通的人,人生苦短,娘娘何必委屈了自己。”

太后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老泪纵横的安德鲁,又缓缓闭上眼眸,深深地叹息一声。

夜更漏,深深重,无眠泪眼湿。

第三十一章 武状元

自那天,太后对于凌月夕药苑之事不再过问。凌月夕心思聪慧,自然对外称是奉太后懿旨配置皇家御用品。因为凌月夕配制的胭脂细腻润色,传言只要用上一个月,就是丑女也会变美,一时间,那些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们都会到太后那里去求皇后配制的香料及胭脂。

这才过了一个月,小皇后的名气已经传遍了整个天朝。

摄政王府。

书房内,萧墨珏手指轻轻扣着桌子,若有所思。

临窗,坐着白衣胜雪的萧墨璃,但从侧面,还真要以为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他放下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声音飘飘的,似轻风。

“我想,你是在纠结小皇后的事?”

他们二人独处时,从不用尊称,依旧是小时候的你我相称。

“你怎知晓,莫非,你也……”

萧墨珏一挑眉,不甘示弱的回敬,他自然知dào

。那晚他以送‘龙吟’为由去凤栖宫,逼的凌月夕跟自己对诗罚酒后,萧墨璃在自己的书房写下了凌月夕的一首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萧墨璃听萧墨珏调侃自己,也不辩解,轻飘飘的说:“她现在都是天朝的名人了,名气盖过了你,也该是纠结。”

切!

萧墨珏嗤之以鼻。

萧墨璃就是这个样子,就连讥笑人也是一副谪仙的样子。

“文科成绩已经出来了,状元是一位名叫苏瑾的少年。”

“没兴趣!”

萧墨璃慢条斯理的站起身。

“武考最后一场,五人之中将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

萧墨珏笑意吟吟。

“又如何?”

萧墨璃作势要走,却又听萧墨珏缓缓道:“据说,五人之中有一少年布阵奇异,武功路数奇特,姓凌名夕。”

终于,萧墨璃纹丝不动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去吧!”

懒散的声音,就好像是萧墨珏求他去的。

萧墨珏也是见怪不怪,率先举步。

他就知dào

,萧墨璃跟自己一样,听到这个名字,总会想起一个人。

一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女人!

不错,参加文科考的正是被凌月夕撺掇的萧溯锦,他只是用了个化名,却拿得状元。而凌月夕就是参加武考的凌夕,她以独特的现代擒拿格斗术占得先机,又使得一手好镖,且在布阵闯关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高高的看台上,太后和皇上亲自坐镇,皇后推说身体不适未能参加。

三人已淘汰,而探花业已出现,偌大的比武场上,只剩下两个人争夺状元之位。

萧墨璃雪衣黑发飘飘,眼神平淡如水的望着比武场上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身影。

高大的少年他认识。

是骠骑将军舞冽的公子舞轻扬,手持一杆长枪,威风凛凛,丰神朗俊,是个难得的少年英才,与他对决的,是一个削瘦的少年,小小年纪英姿飒爽,一副高高在上的傲然之气周显于身。

第三十二章 花拳绣腿

他手持一柄软剑,犹如飞蛇旋舞,若不是锋芒毕露招招见血封喉,还真会以为只是一场舞蹈,华丽而炫目。

一个似出山猛虎气势汹汹,一个如飞龙在天;一个如苍鹰展翅,一个如鱼得水;一来二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舞轻扬自认除摄政王萧墨珏,天朝再无人与他敌手,却不想,这个身材羸弱的小少年处处占得先机,令他气喘吁吁,难于见高低。渐渐地,他看出,对手虽然招数神出鬼没,体力却远远不如自己,一个翻身回马枪,戳开了发冠,三千青丝随风飘舞,映的眉清目秀的少年美若天仙。

是个女子!

舞轻扬呆愣了一下,仅这致命的一个晃神,柔韧的软剑已缠到他的脖颈,稍稍用力,便会尸首分离。

铛!

锣鼓敲响,比赛结束。

舞轻扬略输一筹,只能位居榜眼。

高台上,自然也议论纷纷。

怎么也没想到,今年的武状元,居然是个小女子。

可是,那消瘦的身影一转身,一眸芳华,落英缤纷的绚丽。

“皇后!”

别说是众大臣及一干宫人,就连太后也吃惊不小,不由得重新打量。安德鲁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尖着嗓子喊道:“本次武考状元凌夕,榜眼舞轻扬,探花凤卓上前觐见!”

穿了男装的凌月夕眉清目秀英姿飒爽,神态优雅从容,跪于太后面前声若甘泉。

“儿臣凌月夕女扮男装参加武考,请母后治罪!”

太后一只手拖着盖碗,轻轻放下,叹口气,缓缓道:“皇后,你不顾凤仪女扮男装欺瞒哀家,有违宫律,此番,哀家护不得你了!按宫律……”

凤依兰隐隐觉得这颗棋子太不安分了,她要好好挫挫她的傲气。

“母后且慢!”

萧溯锦看了一眼凌月夕,继xù

道:“皇后此番并非是玩闹,实在是另有隐情。”

“哦?说来看看。”

重臣屏住呼吸,双眼都瞧着太后那边,萧墨璃轻轻摇着桃花扇,看不出有何情愫。萧墨珏凝神,目光落在那抹纤巧上。

“我朝边境狼烟突起,摩罗国大举犯上,已吞占我朝六座城池,而我朝规定,凡皇帝亲政,需御驾亲征一次。可惜,皇儿身子孱弱无法带兵,皇后为保皇儿尊严,请求出征迎战。此番参加武考,无非是想证明自己。还请母后赎罪!”

萧溯锦说的声泪俱下,越发的显示出他的软弱无奈。这,正中太后下怀。

太后转向摄政王,悠悠的问:“摄政王怎么看?”

萧墨珏起身,走至太后面前,轻蔑的说:“国家战事自有男儿挡,花拳绣腿好kàn

不中用。还请太好定夺。”

“摄政王此言差矣!”

凌月夕犀利的眸光射向摄政王,振振有词。

“古有花木兰弃父从军,今有前朝长公主挂帅出征,凌月夕即为天朝皇后,需以先天下之忧而忧;身为妻子,则以夫为天。如今国难当头,皇上亲政在即,儿臣自要替皇上分忧,望母后成全!”

第三十三章 夜色撩人

凌月夕字字如珠落玉盘,敲打着众人的心,那一份果敢于深明大义让众臣暗自佩服。于是,首辅大臣梁弃儒禀奏太后:“太后,皇后所言极是。自太祖开朝以来,便废除‘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说,允许女子任内官。今皇后武艺高强又有布阵谋略,可当大任。请太后为皇后挂帅,择日出征。

太后等得就是大臣的这句话。

自从那晚后,她便知,有些事跟萧墨珏只能背道而驰,但她一直心中告sù

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他念着亲情不能做,她便出手做,如今,也只能有这个嚣张的小皇后暂时牵制着他。

“嗯,梁卿家所言有理,倒是哀家拘小节了。既如此,传哀家懿旨,封皇后凌月夕为先锋大将军,舞轻扬为左副将,凤卓为右副将,摄政王挂帅,领十万大军,明日启程!”

凤依兰自然也有她的盘算。

挂帅凌月夕,若败了自然是好。若她当真旗开得胜,岂不是壮了皇帝的声威;她本与摄政王不合,相互牵制,自然是最好!

凌月夕一干人领命谢恩,萧墨珏眸光流离,瞥了一眼凤仪威严的太后。

萧溯锦握紧了拢在袖中的拳头,双眸因身体不适微眯着。

月落乌啼。

红烛催心泪。

萧溯锦握紧凌月夕的手,突然拥她入怀。

凌月夕双手垂落,并没有回抱,因为她,始终无法与他肌肤相亲;因为她自始至没有长居宫中的打算。

这九宫阙,终不是她的家。

“月夕,不要离开我!”

在以后的日子里,萧溯锦微觉得这句话,在那天夜里,是他发自内心的呼唤。多少年来伪装着自己,内心越发的孤独。而凌月夕的生动与多才多艺让他的生活也充满了阳光。

“放心,我会打了胜仗回来!我会让皇上亲政时,受百官拥戴!”

这,便是她对真zhèng

的凌月夕唯一能做到的。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做到。

“月夕,得你,夫复何求!”

萧溯锦感叹着。

“皇上,歇息吧!”

“好!”

慈和宫。

凤依兰只着了薄纱长裙,曼妙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呈现,三千青丝披散肩上,波光潋滟。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花香,甜甜的,搅动着身体里不安的因素。

男子一袭黑衣,淡漠而又孤冷的背对着她。

“珏,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纤纤素手伸过他的腋下,脸庞贴紧了他的后背,即使这样,也能清晰的听到那颗铿锵有力的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唯一眷恋的,便是这让她心安的心跳声,只有听到这个,她才会觉得自己也是有生命的。

“依兰,若你放手,我愿意携你共醉于山水。”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怠倦。

凤依兰身子一滞,良久,缓缓道:“放不下了!我的生命已经深深的根植于这皇宫。珏,你明知dào

,只要你肯……”

“依兰,你已经爱上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你的心,已经容不下我。”

第三十四章 得民心

【长歌当哭,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终散作云烟】

他打断了凤依兰后面的话,掰开了她的柔荑,冷清的身影向外走去。

“珏!我爱你,因为爱你,才会等到这一天。”

身影停驻,继而寂繆的笑笑。

“我只爱凤依兰,并非是太后!”

……

“哈哈哈呵呵……”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怀,你却毫无所动。萧墨珏,终是你先负我!凤依兰面对着镜子里妩媚妖娆的女人,轻轻抚摸着如玉的肌肤,触碰到坚韧的雪峰时,不由得颤栗。

空气中的香甜太撩人心了。

宽大的木雕床榻,被褥全是百鸟朝凤,就连屏风上也是凤飞九天。

龙飞凤舞才是顺合天理,不是吗?

为何独独是雌鸟单飞,落一室水中月,镜中花,白白误了这良辰美景。

凤依兰再也无法坚强,匍倒在宽敞的床榻,发出隐忍的呜咽。

九成宫阙沐浴在晨阳的浅金中,流光溢彩。

一如将士门身上的铠甲,明晃晃的,眩人眼目。

金銮殿前,太后及皇帝亲自斟酒,践行大军。

大军分为以金黄旗为首的赤凰军和以炫黑旗为首的赤炫军,浩浩荡荡出了皇宫。

也不知宫中这些事到底是谁传的,外面百姓已经将他们心中那个软弱无能的皇帝抹去了,继而是一种注入新鲜血液般的欢欣。他们的新皇后十四岁校场夺得武状元,挂先锋大将军替皇帝出征,百姓们为之振奋,大清早的纷纷上街侯立,以睹凤仪。

摄政王为首的赤炫大军清一色的暗红盔甲,似一股流动的殷红血液。摄政王萧墨珏骑着高大的乌黑宝马,一袭正红盔甲,而护心镜是炫黑色,与高扬的黑旗相辉映,远远地,就能让人闻到血腥的味道。他的右侧,是一袭黄金盔甲的赤凰军,一袭如阳光般闪耀的明黄,显示着他们是皇帝亲兵的身份。凌月夕亦是一身明黄盔甲,盔帽上镶嵌着一粒红色宝石,在晨阳下熠熠生辉。端坐于一匹白色骏马上,盔帽下的脸庞三分俊俏,七分英气,丝毫不输摄政王的气势。而她们身后,是身着银色盔甲的舞轻扬和凤卓,二人均英姿飒爽,一身铮铮铁骨,引起无数少女的仰慕。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突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呼一声,立即有一片百姓附和高呼万岁,纷纷跪于地上,在他们眼中,皇后娘娘就是天朝百姓的救星,神女下凡。

萧墨珏眉头轻皱,瞥了一眼身侧的凌月夕,恰好扑捉到她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难道,这也是她事先安排的?

萧墨珏眉头的川字更深了,似有所思。

他真的,是小瞧这个女人了吗?或者,真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萧墨珏千思万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女人,居然会影响到他的人生!

马不停蹄的五天,大军已踏进了东溟的地界,当夜,驻扎在溟关。而溟远候司南早已赶至溟关,亲自为大军接风。

第三十五章 初吻

为了萧墨珏时不时递过来的轻蔑眼光,凌月夕硬撑着没有换上轻便的衣服,五天六夜的赶路,已经腰酸背痛,腿脚发麻,疲惫不堪。

她算是明白了,骑马,真的是比徒步行进还要累。

好不容易熬到东溟了,直接扑倒在床上,呈一个不规则的‘大’字形。心中有些后悔没有听萧溯锦的建议,带几个亲信内务过来。

忽然,帐帘掀开,她还没来得转过身站起来,就听讨厌的声音开怀大笑。

“皇后不愧是巾帼,果真不让须眉!”

再想正礼仪已经来不及了,凌月夕索性慢腾腾的站起来,当着萧墨珏的面舒展手臂,做几个深呼吸的动作,不屑的瞪了一眼嘲讽道:“井底之蛙!——本宫的独门内功心法,岂是你能偷觑得了?”

“独门心法?”

萧墨珏目光一凛,心思迥异。

果然,她无意中露马尾了。

遂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向凌月夕走去。

“站住!”

凌月夕大喝一声,收起笑容,正言道:“摄政王,你未经通报,私闯本宫内帐,可知罪?”

萧墨珏唇角一扬,一个闪影已到了凌月夕面前,而且,她惊慌的发xiàn

,自己居然无法动弹了。

点穴!

凌月夕发xiàn

自己太疏忽了,竟忘了这些古人有如此高超的手法。

“摄政王,你要做什么?”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萧墨珏,凌月夕发xiàn

他的五官真的跟那个人很像。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细长而又极具诱惑力,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不怒自威,可是他的手指却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一张英挺的脸近在咫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皇后说,本王要做什么?”

萧墨珏原本是要直接逼问她假扮凌月夕,到底是何人指派,可是,触到她眼底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惊慌,不由得改了注意,换了一句暧昧的话戏弄她。

天月郡主生性安静淡漠,待人接物平易近人,从不参加任何宴席,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怎么一到天朝,就改了性子。

萧墨珏等人不仅怀疑,凌月夕被半路掉包了。此行,他便是要揪出她的真面目,让她供出幕后人。

陌生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面对近在咫尺俊颜,凌月夕不由得脸红了,她愤愤地盯着萧墨珏,厉声道:“萧墨珏,你果然狼子野心,居然连本宫也敢碰!”

她居然,第一次如此害pà

一个男人,因为她根本没想到,萧墨珏会如此大胆昭明的侮辱自己,可见,萧溯锦在他眼中,果真只是个傀儡皇帝,只要时机已到,废帝登基是迟早的事,想至此,凌月夕目光一凛。她以为,萧墨珏也无非是言语侮辱,却不想,他的手指猛然扣紧凌月夕的下颌,冰冷的唇毫不质疑的压上她丰腴的唇瓣,冰火两重天。

第三十六章 几分真

3凌月夕猛然瞪大眼睛,震惊之余,他的唇一挪到了耳旁,气息冰凉,依然引得她一阵颤栗。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受何人指使,若敢伤了皇上,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轻轻吐出一句话,没有狰狞的语气,却有着死亡的讯息。

原来,他的隐忍,仅限于皇宫。

凌月夕方警觉,摄政王萧墨珏的狠厉冷寒,远不是她能预见的。

‘若敢伤了皇上,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有几分真?

未待她仔细思量,萧墨珏已离开大帐,空气中还留有他的冷讽。

“铠甲不是随便人能穿!”

原来,他早已看出自己被铠甲所累。

凌月夕颓然坐在床上,手指不觉抚上唇。

不管前世的安悠然,还是今世的凌月夕,这是第一次,有男人碰她的唇。

凌月夕眉头一皱,压下心中隐隐不安。

为何透过萧墨珏,她总是能看到那个曾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男人,难道欠了他的,要在这一世被索求吗?

不,她不喜欢牵绊,更不喜欢为情所绊。

这个是非地,她一定要早点离开!

想至此,立kè

换上事先自己设计准bèi

的戎装。

所谓世事难料,人心终是会变得。偏偏不愿被情所绊,却不料,终生为情所困,兴许真是,三生石上的孽缘,躲不了,避不及。

主帐内,司南及一干大臣将军门就坐,就等摄政王和皇后。

小皇后凌月夕怒斥摄政王,宴席之上令摄政王颜面扫地,又夺得武状元代皇上出征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司南等人也是有所耳闻,自然万分期待。

“皇后娘娘,摄政王到!”

帐外几声高呼。

帐帘一掀,凌月夕跨步率先走进,萧墨珏只是微微冷笑,随即跟入。

凌月夕一袭干练的正红戎装,脚蹬同色靴,外披明黄披风,三千青丝用金玉冠束起,面若桃花,英姿飒爽,一双星眸神采奕奕。

司南只觉眼前一亮,立kè

率先跪地问安,等落座,这才暗暗惊异于皇后的绝世风华。

凌月夕扫了一眼众将,明显也是一愣,大概没想到东溟候会如此年轻俊俏,久居边疆却细皮嫩肉。

酒过三盅,众人面上微微有了醉意,大家也开始出声讨论战事。

月如钩。

凌月夕难以成眠,索性披了衣服走出帐外。

今晚商讨战事,众将一致认同萧墨珏的部署。

毕竟,摄政王只要出征,便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凌月夕却隐隐不安,她并不赞同摄政王的正面出兵。

摩罗国虽是小国,却能在半月之余攻占六座城池,自然将才岌岌,谋略过人,只能出奇制胜。

心事重重,却被一声恭敬的问安吓了一跳。

“舞轻扬?你为何在此?”

舞轻扬一身银色铠甲在墨夜尤显明亮。

“臣身为副将,自然有保护娘娘安危之责。”

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坚定。

凌月夕在很多年后方知,舞轻扬在她三千发丝如墨披散之时,便将她深深的映入心底,当作了一生要守护的人。

第三十七章 夜袭

舞轻扬身手不凡,有大将之才,又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豪气男儿之态,凌月夕很是欣赏,便轻笑一声,也不推辞。

“既如此,你便陪本宫走走。”

“是。”

回答简单利落,恭敬的跟在凌月夕身后

信步走了几步,借着月色,环视四周。

溟关并非是城池,因前方有大片沼泽茂林,易守难攻,常年也只是一千多人驻扎在此,一年一换。而萧墨珏之所以走东溟,是想绕过溟关,直接插入玉门玲,令敌军首尾难以相顾,再有五万人马正面攻打,便可一举歼击。

“虽说是易守难攻,若是现代化战术,此地反而是险中之险。”

凌月夕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转首对舞轻扬命令到。

“你速去找东溟候过来,莫要惊动了摄政王。”

舞轻扬心中虽有疑惑,脚下丝毫没有迟疑,往东溟候大帐走去。

待舞轻扬走后,凌月夕试了一下风向,心头沉重,暗想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丑时,正是睡意正浓。

玄月隐进了云层。

忽然,凌月夕似乎听到了极微的窸窣声。

她立kè

警觉的观察四周,屏息静听,窸窣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响。

蛇!

“敌军偷袭,众将士快起来!”

凌月夕大喊一声,立kè

跳退后几米,点燃了火折子。

此时,司南急匆匆跟着舞轻扬走过来,听到凌月夕的叫喊,立kè

回身敲响了战鼓。而舞轻扬第一时间赶到了凌月夕身旁,长枪疾速扫清了围上来的蛇。

成千上万的蛇从沼泽地爬上来,吐着芯子,虽然个头细小,凌月夕却认出了这些大多都是有毒的蛇,随不会马上致人死,却能暂时麻痹人的神经,五个小时后,就会毒入心脏。

“这些蛇有毒!”

凌月夕看着混乱的场面,突然厉声道:“快,让摄政王带人保护粮草!”

可是,她的话刚从口出,远远的,火光亮了起来,一会儿工夫火光冲天,将半边天都烧红了,士兵们忘了幽灵般的蛇,目光涣散的盯着恣意燃烧的大火,恶魔般吞噬着他们的口粮。

“怎么会,怎么会?”

凌月夕喃喃着后退,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地,幸好舞轻扬及时搀扶。

她之前想到的现代化战术,便是从沼泽地放些毒蛇之类的骚扰大军,乘乱之际利用风向做成滑翔伞飞至溟关,偷袭粮草。却不想,就在她想要司南加强警戒防卫时,一切按着她的想法发生了。

大火烧了一个时辰,才失去嫣红,浓浓的黑烟渐渐变成黄绿色烟雾随风飘散。

入目处,残桓断壁;

脚下,或抽搐,或昏迷的士兵,还有半截半截的蛇。

一股血腥味弥漫开,凌月夕眉头一皱,恶心的想要呕吐。

她的世界,警匪间的血腥,比之战场,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蓦然,她看到烟雾弥漫之处不停有人倒下。

“快,大家快以面巾遮住口鼻,顺风而立。”

凌月夕突然扯开了嗓子大声喊,并率先扯下衣袂,遮住口鼻,奔跑相告。

第三十八章 亲口解毒

舞轻扬也照做,不离她半步。

烟雾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原野上的风吹散。

东溟侯司南领着十几个亲信终于找到了带着亲兵闯进火海救粮草的萧墨珏,他们救粮心切,没有及时发xiàn

毒烟,都中毒昏迷过去了。

怕引起军心不稳,司南悄悄将萧墨珏抬进了军帐,命自己人严加守卫,又派人将凌月夕请了过来。

萧墨珏手上,脸上有几处烧伤了,尤其是一头瀑布似地黑发被烧的凌乱不堪。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紧闭的眼脸将他的阴厉狠绝隔绝,就好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卸下平日里的顽皮。

凌月夕从怀里取出两个瓷瓶,拿了一粒红色丸药送进萧墨珏口中,剩下的交给司南,吩咐他将所有药丸放进一桶水融化了给昏迷的近卫兵们服下,又吩咐舞轻扬将萧墨珏的身体用热水擦拭一番,特别嘱咐他小心不要触碰到伤口。然后唤了军医前去查看中蛇毒的军士。

凌月夕镇静自若、训liàn

有素的言语行动令其它将士不仅刮目相看,心中暗道果然是个奇女子。

中毒人数居然上百,军医一一察看中毒情况,摇摇头,兀自叹气。蛇毒毒性不一,中毒情况也不深,有些士兵早已毒发身亡,有些士兵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凌月夕沉声道:“现在需yào

人立kè

将他们的毒吸出来!”

此言一出,围在身后手持火把的士兵立kè

向后退去,没有人应声,更是害pà

自己会被点名。

凌月夕心头一凉,,目光沉沉的扫过一干军士,缓缓道:“他们的父母妻儿跟你们的父母妻儿一样等着他们回家。”说完,将披风接下来,向后一抛,落地之时被一个身影快速接住。而她已蹲在一个正在抽搐的小兵面前,抬起他的右腿,在小腿处的红点上用力吸吮,然后吐掉,再吸再吐,直到黑色的血液渐渐变红。

“你立kè

下去准bèi

汤药,给他们都服下。”

用自己独创药粉涂抹了伤口后起身对军医吩咐。

军医目瞪口呆的盯着凌月夕,好半天才发觉自己冒犯了皇后,立kè

吓得应了声匆匆离开。

凌月夕手中动作毫无迟疑,接着给第二个士兵吸毒。这些士兵大多都年纪很轻,有的还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这让她想起了在部队的日子。毫无疑问,她对这些士兵有着一种深深的感情。

“我来,你给他们敷药。”

一个暖暖的声音响起,高大的身影随即蹲下,对准那士兵的肚子上的红点吸吮。

从没有哪个将领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士兵,更何况她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后,一个女子。此时,她那扔掉披风毫不犹豫的动作深深的打动了他的心,司南有些忘情的想要帮她,一时忘了尊称。

“谢谢!”

凌月夕微笑,墨黑的眸子清凉如水,深深的映进司南的心湖。

怦然心动,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在毫无前兆毫无准bèi

的情况下,心跳不再只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一个人而热情的跳跃。

第三十九章 情动

看到司南也亲自吸毒,他的近身侍卫将手中披风交给身旁的士兵,走了过去。那个士兵将披风交给身后的人也走了过去,就这样,从一个人到十几个人再到几十个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给中毒的同伴吸毒,他们的动作很温柔,也很细心,一直吸到伤口的淤血变红,又学着凌月夕的样子到处翻看,详细检查。不到一个时辰,百十个人已脱离危险。军医已煮好汤药用大桶运来,凌月夕亲力亲为的喂他们喝下药。此时,她好像没有尊贵的身份,亦没有男女之分,就像一位慈悲的天仙为大众解困就难,望着她的目光更加的恭敬,甚至充满对神灵的敬意。虽然粮草被烧,但他们心中的慌乱不安已消失殆尽,继而被一种高涨的热情和必胜的决心代替。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所有亲眼目睹了此情的军士跪在地上,高呼万岁,这万岁千岁身已不是形式,而是发自内心的诚恳。天朝有如此爱民如子的皇后辅佐皇上,是天朝之幸,是百姓之幸,是他们这些士兵之幸。

凌月夕起身,头晕眼花,差点扑倒在地,幸亏司南及时搀扶住。

“摩罗国如此急迫的涉嫌偷袭,说明他们对我天朝大军已生惧怕之意。粮草烧了我们可以再运,倘若信心毁了,就是天神也救不了。想想家人期盼的眼神,想想我们边关同胞所受的凌辱,有没有信心将他们赶出去!”

“有!”

一片情绪激昂的回应声。

此时,弯月从一团黑云中探出头,将淡淡月辉洒下,罩着凌月夕,将她置身于一片淡淡银色光芒中。

一身干练的戎装显出她的英姿飒爽,坚定从容的眼神从墨黑明亮的眼睛流泻,有着另类的美丽,比之女儿态更妩媚,比之铿锵男儿更豪爽。她的身上,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气质,似乎她是一块上古美玉,朴实而不失华丽,沉淀着千年灵气。

躲在阴影处的萧墨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身离开。舞轻扬搀着他,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向着军帐走去。

司南搀扶着凌月夕从军士中走过去,她的眼前越来越黑,可是,她咬紧下唇坚持走回自己的军帐,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即使是疲倦所致也不能。一个踉跄,她握紧了司南的手,这样便可以借他的力再多行几步。

“皇后娘娘……”

司南心跳加快,手心的酥麻感传遍全身。若是白天,定会看到司南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一抹晕红。

凌月夕的手很凉,身体的力量都倾斜在司南身上。

“没事。送本宫进去。”

低低的一语,司南突然明白了,搀扶着凌月夕胳膊的一只手犹豫了一下伸过去揽住了她的腰。

凌月夕穿越过来可谓是初来乍到,没有男女之防,却不知她的无意成就了别人的念想。

掀开帐帘的那一刻,凌月夕的身体软了下去。

第四十章 梦魇再续

“我将用我的灵魂诅咒你灵魂出窍永世不得脱离!哈哈哈哈,你会眼真真看着离开自己的亲人而无能为力。你不得好死!哈哈……”

梅妆胸口的血汩汩的往外冒,一步步逼近自己,凄厉的大笑。

凌月夕浑身发冷,挥舞着双手,想要躲开,蓦然抓到一双温暖的双手,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拽的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消失。

啊——

长吁一声,凌月夕睁开眼睛,看到了明黄的帐顶,看到了一张魅然的俊脸。而自己,将他的一只手抓到胸前,死命的抱着。

第一次,她感觉从梦魇中醒过来的感觉,真好。

“醒了。”

萧墨珏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倒了一杯水,扶起凌月夕,送到她嘴边。

凌月夕也不做作,低头喝了几口,打量着萧墨珏问:“你脸上的伤怎么全好了?”

猛然间从梦魇中醒过来,凌月夕一时还忘了自己的身份,猛然间看到皮肤依然光滑的萧墨珏,一时惊奇罢了。

而萧墨珏心里一暖,却以为是她对自己的关心。

“皇后昏迷三天三夜,微臣的伤过了三天,自然痊愈了。”

萧墨珏扶凌月夕又躺下,语气恭敬的回答。

一声‘皇后’,似乎唤醒了凌月夕。

这时,一道白影走进帐中,声音如山泉流水般清凉。

“司南帐外求见。”

“你照看着皇后,本王去看看。”

萧墨珏恢复了倨傲霸气的神情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变脸之快令人咂舌,凌月夕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张脸,是萧墨珏吗?

她大病初愈,自然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而萧墨珏突然换了语气,是他听出除了萧墨璃,还有一个人。

“皇后娘娘,请喝药。”

萧墨璃?

一身毫无点缀的月白绸衣,一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俊美无双的容颜,淡漠的眼神,不是萧墨璃,还是谁?

他怎么会来?

原本是要问出口,忽然想到自己昏迷都三天三夜了,定是萧墨珏召他来的。

凌月夕浑身乏力,想要坐起来,费了好一番劲,忽然对萧墨璃有些好奇,他就那么疏离的站着,目光垂在地上,不看自己,也不过来搀扶,当真体现了男女授受不亲,若此时换做萧墨珏,定会过来搀扶。

端过药碗,凌月夕淡淡说了声“谢谢!”

尽管她的身份是皇后,但也不愿无故欠了人情。

“靖王,帮本宫传军医。”

喝了药,凌月夕对萧墨璃吩咐道。

“娘娘体内有寒毒,如今已导致血脉不通,每发作一次,寒毒加重。”

什么?

凌月夕手一松,瓷碗掉了下去,萧墨璃身形一闪,稳妥的接住了瓷碗。

“寒毒加重,会怎样?”

凌月夕眉头一皱,淡然问道。

萧墨璃大概没想到凌月夕得知自己中寒毒已久却依然如此平淡,经不住抬手望过去。

凌月夕神情淡然,说的,似乎是别人的事。

“寒毒加重,会伤及经脉,轻者只是一生惧冷,发育不良;重者,全身瘫软无力。”

第四十一章 是否完璧之身

萧墨璃的声音永远没有起伏,只是字字见血封喉。

“此毒可解?”

凌月夕全身冰凉,下意识的瑟缩一下,语气依然平静。

“寒毒乃世间奇毒,微臣只有三分把握。”

萧墨璃也是奇怪凌月夕居然不知自己中毒,她不是精通医术,调理了肃王妃的身体。还会配制解毒的药丸吗?

凌月夕挥挥手让萧墨璃下去,自己复又躺下。

原来中寒毒已久,怪不得这次醒过来全身泛冷。

凌月夕,天朝凤女,这期间到底有着什么阴谋?西远候的掌上明珠身中奇毒,难道身为父亲他丝毫不知情?而自己从穿越到凌月夕身上,好长时间不做噩梦了,怎么又会梦到梅妆?

梅妆!

凌月夕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摩罗国偷袭的技巧难道不具备现代化吗?

梅妆!

会是那个女人吗?

恶毒的诅咒难道还在我的身上?听说只有怨魂的诅咒才会有效,难道白洁的死,梅妆真的是不知情?凌月夕眼前似乎浮现出梅妆冷魅的脸,还有六个月大的肚子。她曾对着她的胸口,对着她的肚子连开了几枪……

凌月夕越想越惊惧。

她将那句曾今长挂嘴边的话用在了自己身上。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的报应来了!’

晚饭的时候,萧墨珏端着米粥进账,在他眼里,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皇后,凌月夕只不过是一个让他颇为欣赏的女子。经过那一夜,他对凌月夕滋生了一股难以言状的情愫。

经过了一天的调理,凌月夕感觉萧墨璃的汤药很管用,身体的阴寒已经褪了,只是稍感乏力而以。

“摄政王,本宫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帮忙?”

呃——

“你,你放开!”

凌月夕讨厌萧墨珏动不动捏住自己的下颌,脸色迅速冷却。

萧墨珏俯身盯着凌月夕,狭长的凤眸阴冷寒彻。

“女人,不要在本王面前自称本宫!”

“放肆!还不放开本宫!你侮辱皇后……”

“皇后?哼!”

萧墨珏不屑的扁扁嘴冷哼一声,嘲笑道:“身为皇后余月,拒绝恩泽,若传到太后耳里,你这皇后还能做?”

萧墨珏居然连这事也知晓,凌月夕毕竟是女孩子,耳根一红,咬咬下唇恬然淡笑道:“本宫于皇上的床事,还要公布于天下?就算凤栖宫有你的人,难不成还要亲眼见证?”

萧墨珏没想到凌月夕会将男女之事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不仅一阵懊恼,手下突然一用力,凑近了凌月夕,逐字逐句道:“本王很快知dào

皇后是不是完璧之人。”

“你要做什么?”

凌月夕慌乱的想要推开近在咫尺的萧墨珏,扭头想要大呼救驾,却被一张火热的唇堵住了声音。

她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邪肆俊颜……

萧墨珏也是一滞。

心中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荡漾开来,沉迷在这份美妙之中……

第一次吻她,是想逼她露出马脚,可是这一次,他是在惩戒她。

第四十二章 强吻

他厌恶她用那种平静的语气叙述闺房之事,他懊恼她说已经跟皇上同房。原本,只是想吓吓她,可是,自己火烫的唇贴在那凉凉的唇上,竟然怎么也挪不开。可是,她的眼睛太清澈了,清楚的映出自己纠结的神情。

蓦然,手掌覆在了她的双眼,双唇摩挲着她的柔唇。

凌月夕浑身似过了电似地,身体不由得轻轻一颤。她忘了挣扎,在他热烈而又霸道的攻势下,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感觉萧墨珏的身体烫的如火一样,隔着布料灼烧着她。

她挥舞的双手被萧墨珏举过头顶,双腿被他死死的夹着,根本是有力无处使,何况,他就像一堵墙将自己困的死死的。凌月夕从没有尝过这种足以燃烧她的热吻,他的舌尖灵巧的扫过她的上颚又与她的舌头追逐纠缠,不会换气的她只感觉要缺氧昏厥了。

一吻,天荒地老。

直到凌月夕的脸涨红,难过的皱着脸时,萧墨珏的唇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盖着她双眼的手慢慢挪开,另一只手也放下来,轻柔的抚摸着她光滑的面颊,一双眸子灼灼其华,声音暗哑而又迷人。

“凌月夕,做本王的女人!”

啪!

一记耳光。

响亮干脆!

紧接着他腰间的弯月匕首已握在凌月夕手中,速度快如闪电,来不及察觉,脖颈已是熟悉的冰凉触感。

凌月夕从没有如此被动过,更何况连番遭到欺辱。

一张秀稚的脸涨红着,杏眸愤nù

而又凌厉。

萧墨珏惊异于她的速度之快,又被她凌厉恼怒的眼神刺得很不是滋味。继而妖冶的笑了,讥诮的扬扬眉,用暧昧的语气说:“你不会杀我?”

凌月夕瞳孔倏地一紧,目光渐渐冷寒,浑身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你完全可以一试!”

声音冷若冰霜,一如他们第一次相见。

萧墨珏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尽,他眸光复杂,盯着凌月夕。

这个女人身上,居然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气。那双眼睛透出冷寒的眸光,萧墨珏突然相信,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真是没情调的女人!果然是个小孩子。刚刚缠绵极致,马上翻脸不认人,凌月夕,你是本王见过最不解风情,冷心冷情,无丝毫女人味的女人!”

萧墨珏打着哈哈站起身,错开几步,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凌月夕平坦的胸部,挑着眉嘲讽。

“谢谢夸赞!”

凌月夕利索的起身,平静的回了句令萧墨珏内伤的话,走出了军帐。

萧墨珏随后跟了出去,他盯着娇小单薄而又挺直的背影,似乎更加的困惑了。困惑于凌月夕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为何于传说相差甚远;困惑于自己居然说出那句话。

凌月夕自然也不知dào

,萧墨珏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说过那句话——‘做本王的女人!”

凌—月—夕—

萧墨珏一手把玩着小巴,嘴角漾起惯常的魅笑——

一种在战场上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四十三章 鱼水之欢

海东青幽灵般飞入凤栖宫药菀。

男子轻车熟路的打开空心竹,取出卷缩的纸条。

五行细微的墨迹三言两语道清了所生之事。越往下看,脸色愈发难看,握着纸条的手攥紧,温度越来越高,掌心竟冒起一丝黑烟。

纸条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青色的身影哈着腰恭敬的说:“主子,她想见你。”

原本,他已经不愿见她,就在收到密信之前,还想着要让她真zhèng

的疯了。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男人在面对动了心的女人时,再运筹帷幄,胸怀大志,都会有突然的头脑发热,做出不可理喻的事。

凤栖宫的一所偏院,冷冷清清,只要细看,却又发xiàn

这里的侍卫比正宫的还要多,安静的立于阴影处,鬼魅般守卫着这所偏院。

一位婢女出了房门,挂了一盏灯笼,复又进去。

“主子!”

女人胭脂粉黛,唇红齿白,一袭红色的纱衣,胸前的春光明媚,俯身时,故yì

微微后仰身子,能使站着的人能更清楚的窥到少女特有的芬芳。

男子冷珏的勾起她的下颌,居高临下盯着女子,声音冷漠萧寒,却在女子的耳中,抑扬顿挫,低沉迷人。

她不敢对上男子的眼睛,低垂着眼眸,脸颊醉红,声音媚然。

“奴婢多日不见主子,亦不知外面所生之事,心底惦记着主子安危……”

“想要做点什么?”

男人打断女子的莺莺燕语,声音突然低迷,挑起女子的下颌让她仰视着自己,而另一只手直接伸进女人的领口,挑逗的捏了捏。

啊!

女子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护住了身体。

气温骤然下降,男子眼中透射出一股戾气。

“不愿意?”

“愿意,奴婢愿意。”

女子晃过神来,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是吗?

女子颤抖着脱了衣服,毕竟,她是第一次,莫名的害pà



男子一抬手,蜡烛熄灭,将女子捞进怀中。

她急急的凑上自己的唇,可是,男子却撇过了脸,只是手掌从丰盈上慢慢滑下,在她的颤抖下探进女子的私密,轻轻一捅,象征少女宝贵的贞洁瓦解。

那一夜,她终于感受到从少女到女人的疼痛,没有体会到一丝的鱼水之欢,身体却不敢有丝毫拒绝,极力的迎合着身上野蛮粗鲁的动作。

一室的暧昧,空气中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味。

她筋疲力尽,懒散的躺在床上,盯着帐顶,突然哈哈大笑。笑的眼眶里挤满泪水。

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不会留一份情意给你。尽管是她的初夜,可是,他的疯狂中感受不到一丝温柔,爱意,他不会吻她的唇,也不让自己碰他的唇,似乎只是在宣泄。

可是,她还是爱他啊!

爱的失去自我。

就算他不爱自己,只要能让自己陪在他的左右,正大光明成为他的女人,便够了。

她却不知,这世上,最难得不是权高位重,亦不是富甲天下,却是,帝王爱!

第四十四章 象军鼠阵

千里之外的边关,大军正式与摩罗国交战,因为皇后的布阵奇异,首战告捷。只用了几日,便将摩罗国赶出了天朝境内,收复城池。在天朝举国同庆之时,却又传来消息,说皇后为了惩戒摩罗国侵犯我泱泱天朝,与摄政王决定出兵摩罗,要求国王对此次不义之战割地赔款。

摩罗国国王大怒,命大将赫克为统领,统帅象军,骑兵,正式与天朝开战。

军帐内,萧墨珏面色阴沉,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座的降临,威严的开口。

“怎么?都黔驴技穷了!”

司南偷偷瞧了一眼陷在沉思中的皇后,站起身,语气担忧。

“这些年之所以跟摩罗国签署和平条约,对随便的骚扰边境睁只眼闭只眼,实为对方象军所向无dí

,若我军冒然进攻,只会死伤无数。”

“象军再厉害,也有天敌,何不用鼠阵。”

一向沉默寡言的凤卓开口。

溟远候嘲讽的瞥了眼凤卓。

“那些象军都是经过特训,不怕火,也不会因为老鼠乱了阵脚,何况,老鼠并非大象天敌。”

凤卓被司南一顿抢白,面无表情的落座。

“不,凤将军所言极是。”

凌月夕突然站了起来,胸有成竹的说:“再训liàn

有素的象,无非离不了‘动物’两字。‘群蚁能溃堤,鼠群自能破象军。溟远侯,立即命人悄悄扑捉老鼠万只,本宫就要用它来克敌!”

司南也听说小皇后对摄政王根本不放在眼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是,他是个懂得分寸的人,立即看向萧墨珏,等待命令。

经过被偷袭那晚,萧墨珏心里还是很欣赏凌月夕的思维敏捷,处惊不变又擅于布阵的才干,他懒懒的瞟了一眼凌月夕,下了军令。他也很想知dào

,凌月夕到底会如何破阵,包括帐下所有将士,都在期盼忐忑中。

为了不让敌军怀疑,萧墨珏亲自带兵出战,只是每遇象军出击,萧墨珏从不恋战,就这样,双方僵持已过五日。

在摩罗国大军驻地,赫克与众将士饮酒作乐。他现在做的,只是用铁甲象军守住摩罗国的门。萧墨珏再侥勇,天朝皇后再计谋多端,也过不了次关。双方僵持,时日越长,对天朝越不利。到时粮草路途遥远无法按时供应,定会军心涣散,到时来个出奇制胜便可。

“将军,妆妃信使到。”

赫克听到妆妃二字,明显不悦。

心中暗想自己又不是那个懦弱的王子,打仗带兵还要事事听从一个后妃之言。之前她出谋划策下的胜利在赫克来说,不过是一时侥幸。

只是,妆妃盛宠在即,国王对此言听计从,赫克心中不服也不敢怠慢了信使。

信中说小心天朝用鼠破阵。虽说象军受过训liàn

,倘若鼠体携带毒素,一旦钻进象鼻,后果不堪设想。

女人短见!

赫克心里鄙夷一句,回复信使让国王王妃放心,定会小心提防。

赫克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信使走后的当夜,他的象军会彻底瓦解。

依然是萧墨珏亲自带领大军夜袭摩罗。

赫克早已有所准bèi

,立即亲率骑兵追赶,又堵截了去路,让萧墨珏只能从听风谷撤tuì

。而听风谷中,埋伏着他的铁甲象军。

第四十五章 血染听风

夜色浓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听风谷的入口,萧墨珏带领的一万精兵都似隐形了般,突然悄无声息。

“将军,他们会不会从赤水河逃了?”

副将狐疑的问。

“不会!这么短时间,造不了供万人渡河的大船。哼,萧墨珏无非是察觉前方有象军埋伏,故弄玄虚,想让我等疑神疑鬼不敢贸然进攻!发信号,启用象军。”

赫克大手一挥,前方将士竖起一面面如火嫣红的旗帜,后面燃起火把照到通亮。

随着信号燃起,听风谷里突然锣鼓震天,紧接着从想起万象奔腾的声音,震得地面剧烈颤动。

“火鼠,是火鼠!”

远远地象军朝他们奔过来,一个眼尖的士兵发xiàn

在象被上有一团跳跃的火光,他认出了那是着了火的老鼠。

“统领……”

赫克哈哈哈大笑,高声大喊道:“众将士莫怕,象军身穿玄铁铠甲,不怕火,更不怕老鼠,敌军不过是故弄玄虚,都给我守好了!今日,本统领要萧墨珏及他的万人精兵为我摩罗国死难将士殉葬!”

赫克说的高亢激昂,几万将士立kè

一呼百应,将听风谷谷口围得铁桶似的。

然,就在这番演讲中,象军已经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向谷口。它们的生命已频临灭亡,眼睛冲了血色,那似血的旗帜早已化为眼中的赤红。

“不好,象军动乱朝着谷口奔来。”

最前面的将士已面露惧色,纷纷向后退去,一不小心,火把点燃了控zhì

象军的军旗,而此时疯狂的象群继xù

闪电般奔赴而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都不许退,不许退!”

赫克家族世代训liàn

象军,所向披靡,不可一世,他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象军就这么被火鼠毁了。

赫克似乎疯了,大刀挥舞,砍杀逃跑的士兵,一时间,摩罗大军惊恐万状,鬼哭狼嗥,乱成一片。

象群冲出了谷口,冲进人群,从士兵身上踏过去,惨叫,马嘶……玄铁甲上的倒刺瞬间杀出一条血路,血肉模糊中,有的大象庞大的身体颓然倒下,惨不忍睹……

“不可……”

赫克还没有说出‘能’字,便被大象身上的倒刺勾倒在地,拖着他继xù

向前冲,而后来者从他身体上踏过去,很快,身体如破布般零碎不堪……

三万人,瞬间如被风扫落叶,碾成一片泥泞,无一幸存者,无一全尸者。

而此时,萧墨珏带领的一万精兵早已乘着羊皮筏子渡江回到军营。

第二天清晨,听风谷上空盘旋的秃鹫黑压压似乌云般……

此番听风谷战役,在摩罗国历史上留下了惨痛血腥的一幕,而天朝瑞泽皇后在摩罗国是地狱摄魂者的化身,后来,用地狱之花曼珠沙华象征着冷血无情的瑞泽皇后。

瑞泽皇后给野鼠喂食含有失心疯之物,又在鼠背抹黄油撒糖粒,捉红蚁至其背,火烧鼠尾大破象军的捷报传来,整个天朝为之轰动。谁都知dào

,摩罗国之所以昌盛至此,全是铁甲象军的守护所致,如今,摩罗国就似倒了围墙的华府,对天朝来说,已是囊中之物。

第四十六章 心生不安

朝堂上,虽有大臣反对,太后党却一致认为大军应该对摩罗国穷追猛打,直捣黄龙,灭了摩罗国。

天朝凡涉及战事的懿旨,须有摄政王盖军印才生效。而萧墨珏也有此意,就在他手起印落之际,凌月夕闯了进来,厉喝一声‘慢’!

从大破象军那天,凌月夕令全军将士斋戒三日,脱帽致哀。她告sù

大家,虽是两国阵前对敌,却都是天之子民,无贵贱之分,今日为破象军手段残忍,实为情势所迫,若再酒宴欢庆,便失了人性。尤其皇上体弱,怎能让杀生之孽带回京城。凌月夕此举无非又是大得军心,传至京城,百姓纷纷效仿,整条主街上跪满百姓,纷纷为瑞泽皇后和皇上祈福。凌月夕并非是在作秀,而是看到了漫天乌云般的秃鹫后,心生悔意。前世,她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而今,三万生灵碾成肉泥,心生不安。想起梅妆的诅咒,她突然害pà

,怕自己这一世也会因此招来厄运。

军帐中只有溟远侯司南,右副将凤卓及萧墨珏几名亲信大将,舞轻扬则跟在凌月夕身后。

听到凌月夕厉喝,纷纷看向她。

萧墨珏嘴角一弯,放下军印,眯着眼慵懒的问道:“皇后有何指教?”

“摄政王,不能出兵摩罗!”

萧墨珏听了,走下桌案,立于凌月夕面前,讥笑道:“怎么?皇后心软了?既如此,皇后还是凯旋而归,本王带兵直捣摩罗皇宫。”

凌月夕并未理会萧墨珏暗讽,只是眉头一拧,缓缓道:“摄政王,此时摩罗国举国陷入亲人惨死的悲凄之中,若此时进攻,定会引起众怒,那时,就连三岁稚子,也会将冰冷的匕首插进我军的胸膛。除非,你血洗摩罗国,重新建立城池,否则,后患无穷!”

几句话石破天惊。

司南的目光再次出现敬佩之情,萧墨珏身边的几位亲信讪讪之色,心中不觉惭愧。瑞泽皇后所言一针见血,而他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没有往深处想。

萧墨珏收起了玩世不恭,继而神情严肃。的走向桌案,目光落在黄色的绢布上,一只手弯曲敲打的桌面,忽然重重敲了一下,吩咐亲信大将田之光,休整大军,明日出发。

“萧墨珏,这仗不能打!”

凌月夕声色俱厉。

萧墨珏怒色顿现,居高临下望着凌月夕,缓缓道:“皇后,此番你只是将军,本王是大帅,何况还有太后懿旨,难道你想抗旨不遵,违抗军令!”

“皇上健在,亲政在即,难不成摄政王要与太后联手把持朝政不成?萧墨珏,本宫告sù

你,若想出兵行不义之战,就先杀了本宫再说!”

凌月夕一甩头,高昂的离开。

此时,得令的田之光已击鼓集合军队,等待摄政王亲自宣读懿旨。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瑞泽皇后在兵士心中,已被神化了,他们跪在地上,恭敬而又虔诚。

“各位将士,此番出征尽管战争残酷,血染听风谷,却是师出有名。是为了我们天朝国土的完整,百姓的安居乐业,所以,将外敌赶出我天朝边境,是我们军人的职责,义务,骄傲!”

第四十七章 得军心

凌月夕深吸口气,语气明亮的说,之后,语气稍转阴沉。

“如果此时我们再行不义之战,必会引起众怒。试问,摩罗国的军士难道不是父母所生,难道没有妻儿吗?他们的亲人难道不会反抗吗?这个世界上,最终要的并不是生命,还有比生命更重yào

,那就是——自由,尊严。逼急的兔子还能咬人,何况是一个面临被铁蹄践踏的民族!”

听风谷一战,惨不忍睹,众将士从心里对战争已经有了些抵触,既然敌人已被赶出了边境,他们更想的,是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凌月夕的一番话,引起了他们浓浓的乡愁。

“各位将士,如今太后懿旨,要长驱攻入,夺取摩罗国,实属不义之战,本宫与皇上绝不同意,若摄政王一意孤行攻打摩罗国,就从本宫身上踏过去!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不是杀人的机器!若是赞同本宫与皇上,出列!”

这一刻,凌月夕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又高大起来,云层中透射出几束清冷的阳光,照在凌月夕身上,就像散发着淡淡光芒,她美好的脸上更有一种对信念的坚定,美若芳华。

她的话音刚落,被她亲自解了蛇毒的士兵率先出列,紧接着一排排一列列,都向前一步,他们中,也有摄政王的赤炫军,同赤凰军高呼“万岁”!

突然,声音静了下来,众将士的目光不由瑟缩一下。

摄政王一袭黑蟒戎装在身,黑色的披风迎风猎猎。

他只是那么一站,带着泰山般沉重的气势,已经威慑全军。

“抗旨不遵,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继而又对着凌月夕微微俯身,毋庸抗拒的语气道:“请娘娘带三万人马凯旋归朝。”

凌月夕冷冷一笑,弯月匕首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对准自己的脖颈。

萧墨珏魅惑的双眼盯着凌月夕,他认得,那是他的匕首,却不想那天之后她留在了自己身上,不知为何,因为这个,他的心底居然再次滑过一丝柔软的触感。

“皇后以死相逼,难不成要惑乱军心,对太后不敬!”

微眯着眼睛,似在警告,又似劝阻。

“收回军令班师归朝,否则,我凌月夕定用鲜血祭奠我出征大军!”

凌月夕声音沉着冷静,神情坚定而决绝。

哗啦一片声响。

几十万大军如百鸟朝凤般跪于地上,声音响彻云霄。

“收回军令,班师回朝!”

“收回军令,班师回朝!”

……

何等壮观的场景!

就连天空也转了色,云破日出,洒下万道光芒。

站在萧墨珏身后的几员大将及司南凤卓,都为之震撼。

萧墨珏长身如玉,狭长的魅眼透着几分震撼,几分欣赏,还有几分连他也察觉不出的情愫。

‘三十万大军请命收回成命,瑞泽皇后以命相抵不愿行不义之战,故即日班师回朝!’

“摩罗国自愿割地赔款请罪,每年定期朝贡。”

安德鲁奸细的嗓音高声念出摄政王亲笔时,朝野震惊。

瑞泽皇后的形象在这些大臣心中,瞬间高大,突然间,欣喜的期待一堵皇后凯旋之飒爽英姿。

第四十八章 同床异梦

慈和宫,燃起的香袅袅腾空。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和依兰浓郁的味道。

龙凤呈祥的屏风后,一室的旖旎风光惹人醉。

女人吟哦声中,娇媚绽尽所有的旖旎,而这勾魂摄魄的旖旎中,男人猛兽般的低吼,交织出一幕强男悍女的水乳,交融。

终于,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声。

“太后是牡丹仙子凡,果真让人欲仙欲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却是极致。”

畅汗淋漓的男子抚摸着光滑紧致的玉体,感慨万千。

“你我如此,终不能长久。想我凤依兰十七岁进宫,二十一岁守寡,二十六岁就要独守西宫,不甘心呢!”

“摄政王几日后抵京,只要他仍是摄政王,娘娘岂能寂寞?”

言语间,有着一股浓浓的醋味。

凤依兰失笑。

凤眸幽怨的盯着他,凄凉的说:“想必你也是听信传言,我与摄政王有染,其实不然。摄政王权倾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是爱江山不爱美人,而我,只想找个男人依靠。可惜,你不过是个被他不放在眼里的王爷……”

这番话,将一个男人的自尊狠狠地摔在地上,鲜血淋漓。他终于不再试探,眸子一冷,神情狰狞。

“想不到太后也瞧不起本王!不过,没关系,等本王杀了萧墨珏,坐上万人仰仗之位,太后仍占后位,移居凤栖宫。”

凤依兰吓得一跃而起,光着上身惊恐的盯着男人。

“你疯了!你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心思聪慧的凌月夕。”

试探到凤依兰并没有阻止自己,而是说出忧虑时,他心思百转,或许,不用再等到皇上亲政那天,借力打力,岂不是一举两得,事半功倍!

他只顾心里美美的想着江山美人兼得,却不知,与他对面的女人,心里亦是如他一样的心思。

二人蠢蠢欲动好些年了,如今时机成熟,怎能放qì



“呵呵呵,一个凌月夕,再聪慧不过是个惹了痴爱的丫头片子,不足畏惧。皇上不还在太后手里。只要太后立即为皇上选秀充实后宫,依着那丫头的脾性……”

“这……”

“依兰,此生有你垂爱于我,死而无憾,为了你,我要把这江山捧到你面前,为你下聘!”

他含情脉脉的注视,温柔如水的声音,无不令人沉溺。凤依兰心中冷笑,在她面前装情圣吗?

“翼……”像所有被甜言蜜语打动的女人一样,凤依兰动情的娇呼一声,泪光涟涟。郎有情妾有意,销魂再度。

晨曦之时,一条人影出现在慈和宫。

“哎呦我的小主子,大清早的你要干吗?太后还睡着呢。”

安德鲁连忙拦住一身红衣的凤嫣然。

“滚开,本郡主的哥哥在边疆立了宫,去跟皇姑母分享,难道还要得了你这奴才的应允。”

凤嫣然一把推开安德鲁,

闯了进去。

“郡主,郡主……”

安德鲁急忙提高了嗓门。

凤嫣然掀开一重一重的帘幕,嘴里叫嚷着“皇姑母”直奔凤塌。

“站住!”

就在她伸手去掀厚厚的床纱时,威严冷漠的叱喝声从里面传出来。

“皇姑母……”

凤嫣然有些怯怯的站立在那里,垂着头,目光落到地上,分明有一双黑色的软靴。

第四十九章 夜风急骤

风嫣然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凌月夕还真是料事如神,姑母,果然……

还未待她细想,安德鲁带着两个侍卫跑进来听命。

“牡丹郡主,这些年哀家倒是把你宠坏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身居太后的皇姑母?”

凤依兰将‘皇姑母’三个字压重,提醒风嫣然,她虽是她的姑母,却也是身居高位的皇太后,岂是随便冲撞的!

“皇,皇姑母,嫣然错了。”

虽然帘子厚重,风嫣然却似乎能看到那双凌厉的凤眸正盯着自己,无由的身上一阵发冷。

“安德鲁,带郡主去静室,面壁思过。”

“皇姑母……”

“郡主是要自己走,还是让奴才们动手?”

安德鲁皮笑肉不笑的说。

“哼!狗奴才!”

风嫣然一拂袖,又是恼怒又是委屈的离开。

安德鲁也恭敬的退下。

“这个女人不能留!”

“可她是哀家的亲侄女。”

“事关你我命运,胜败在此一举,不可感情用事。”

男人语气冷冽的说完,掀开帘帐,从容不迫的离开。从今日起,他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进出慈和宫。

静室设在慈和宫外宫,是用来惩戒皇室子孙而造。

风嫣然坐于桌案前,心情起伏难以平静。

凌月夕出征前曾答yīng

自己,只要她不动声色监视皇姑母,将皇姑母的一举一动告sù

她,摄政王正妃之位非她莫属。可是,皇姑母与宁王有染,若是证据确凿,太后之位岂不是不保了。倘若如此,凤家也危在旦夕。一个是自己有着血脉相连的姑姑,一个是外人,她凤嫣然再自私,也不会里外不分。想至此,她的心绪渐渐平静,开始抄写经书。

风嫣然虽然刁蛮任性,却是有情有义,殊不知,这宫中,最要不得情义二字,她哪曾料到,自己会被亲人害惨了一生。

晚饭时候,凤依兰与安德鲁带着饭菜看望风嫣然。

她先是说起凤依兰死去的父亲,凄然泪下,惹得风嫣然也是泪眼滂沱,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叹息自己身居高位的无奈与痛苦。试探一番,见风嫣然并未生疑,当下心生恻隐之心,安德鲁似乎没有看到太后递来的眼神,依计而行。

从静室出来,凤依兰当即责嗔安德鲁,却被安德鲁一席话堵了回去。

“娘娘,正因为郡主生性单纯才会容易被人利用。故此,只能防患于未然,否则只能害人害己啊!”

凤依兰最后看了一眼静室,深吸口气,往龙吟宫走去。

自从凌月夕出征,萧溯锦似乎更消极了。

朝堂上对任何上奏不予回复,只听太后懿旨,他心心念念只想皇后早日凯旋而归,每日里大多时间都在皇后的药园。

凤依兰先是对他诉诉苦,无非是对牡丹郡主刁蛮无礼的头疼,希望萧溯锦能以皇上的身份告诫一番。最后又惦记着皇上的病情,赐了金丹让他在自己面前服下去。

待她走后,萧溯锦立即走进内殿。

夜风急骤,吹得院中的树叶哗哗作响。

风嫣然看了一眼窗外,将披风解下。

好生闷热,怕是要下雨了。

第五十章 最毒 妇人心

小德子跟在皇上身后,面色凝重。

终于,到静室了,这不长的路,萧溯锦却感觉走了很远很远。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竟等不及中秋了。

雨点慢慢落下,渐渐稠密,很快将天地包围在沉闷的雨雾中。

静室里,两具饱受药物控zhì

的躯体,干柴烈火般一触便发。尚存的理智渐渐侵蚀,终于妥协在人体原始的欲望中。

太后,如期而至。

风嫣然将身子紧紧裹在被子中,身体瑟瑟发抖,哭的伤心欲绝。

萧溯锦跪在了太后面前,目光涣散没有聚焦。

“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可知,嫣然从小爱慕摄政王,哀家还想着此番摄政王回朝,定要下道懿旨赐婚。哎……冤孽啊!”

萧溯锦没有说出风嫣然被下药了,承担了全部责任。并保证,一定会负责,会对风嫣然好。

“事关女儿家清白,也只能这样。这恶人,就有哀家来当吧,即日起,封牡丹郡主风嫣然为皇贵妃,赐住玉华宫。”

凤依兰又隔着帘子安抚了风嫣然几句,迈着尊贵的步子起驾回宫。

风嫣然心如死灰,止住了哭声。

她不糊涂,知dào

药是谁下的。这种亲情的泯灭砸碎了她青春年少的梦,曾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萧溯锦掀开了帘子,风嫣然已穿好了衣服,长发顺贴的披散在脊背。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盯着萧溯锦,鄙夷的说:“皇贵妃如何?就是皇后本郡主也不稀罕。萧溯锦,你不要妄想本郡主会给你做妃子,滚,滚——”

一想到自己跟这个病恹恹的软弱男人做了那等事,失了身,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几乎歇斯底里的呵斥。

宫里人对他的不屑与鄙夷的眼光,已成了萧溯锦心底的毒瘤。尤其是这讽刺至极的话还是从凤嫣然嘴里说出。簇簇火苗从眼底燃起,渐渐地,他的身躯挺直了,黑眸里一片肃杀之气,越来越浓,抬眼盯着凤嫣然,似嗜血的苍狼。

凤嫣然不由得后退一步。

他从未见过如此冷冽的萧溯锦,那眼神似乎要将自己撕碎。

“你,你是谁?”

她不相信眼前这个霸气凛然的男人会是软弱无能的萧溯锦,惊得问出这番话。

“啊!”

惊呼声还未喊出口,珍贵的空气被隔绝了,她的脸憋得通红,双眼似乎要爆出,惊恐的望着面沉如水的萧溯锦,他的手就像铁扣一样扣着自己的脖颈,似乎要生生的拧断。

“风嫣然,不要想着寻死觅活,倘若你死了,朕会让你爱慕的摄政王下去陪你,还有你那个刚刚立了战功的哥哥。”

死神般冰冷的气息吹拂过风嫣然的耳郭,惊得她毛骨悚然。

“咳咳额咳咳……”

萧溯锦厌恶的推开她,随即又恢复到一副孱弱的样子,咳嗽着走出静室。

凤嫣然呆若木鸡,适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幻觉。

忽然,她扬起头哈哈大笑,笑的满眼满脸的泪。

她的皇姑母可真好,明知dào

发生这种事,她绝不会苟活,却是一招狠毒的借刀杀人啊!,那么,她偏偏要活着,活着看到她被隐藏至深可怕至极的萧溯锦推下万丈深渊。

第五十一章 清水出芙蓉

心魔,总是在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出现。支配人的一生。

巍巍皇宫,如凤嫣然般从单纯无害到心狠手辣者,何其少?

大军已行至天朝境内,为了不扰百姓,驻扎在邺郡城郊,再有两日行程,即可到达京城。闻讯赶来的百姓们提着自家的鸡鸭鱼肉,馒头赶至城郊,犒劳大军。邺郡府尹苏武亲自备下酒菜,跪求摄政王与皇后屈尊下榻府上。

萧墨珏换下戎装,穿了一件紫色华服,袖边和领边都有金丝线勾勒的云萝花纹,同色的金丝勾边靴,被大火烧毁了的齐肩短发用黄金镶着黑宝石的头箍箍在脑后,又散落到耳边,英武之上更添了洒脱之气。真个人,给人一种形如流水的赏心悦目。

不得不承认,萧墨珏脱下戎装,换了朝服,竟让人看着分外养眼,可谓是玉树临风,风姿卓越。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不经意间转身,与凌月夕打了个照面。

这一眼,再也挪不开。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凌月夕一身雪白的飘逸长裙,腰间系了同色丝绸飘带,挽成蝴蝶妆,有风拂过,似要翩然起飞。再往上看,是一张精致的小脸,恬美的五官透着一丝凌厉。恰恰是这一抹眉宇间的凌厉,给她增添了一份卓然不群的英姿。墨黑剔透的双眼似一口古谭,亦是深深地凝望着自己,她想要看清他的心。

那日,司南私下对她说,萧墨珏根本没有盖章,倘若那军章落下,摄政王便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利。所以,他也没有出兵的意思,不过是为了掩太后党耳目。

‘太后党’三字凌月夕还是第一次听说,再次追问,司南支支吾吾,只是劝她不要被眼睛看到事所迷惑了,又说,摄政王是他司南唯一敬佩的男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司南虽未点破,但凌月夕已心中了然。

或许,摄政王大权在手,狼子野心,与太后把持朝政威慑皇权只是个迷惑世人的幌子。她又想起了那句冷冽的话‘‘若敢伤了皇上,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个倨傲的男人宁愿被千夫所指,也要背负一切。只因小皇上羽翼未丰。至此,她见着萧墨珏,也不再冷言冷语。只是最近两天,他好像心事重重,要么一人策鞭走在大军最前方,要么,躲在军帐不出来。萧墨璃,也在那天之后再也未见。

凌月夕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邺郡府衙。

歌舞升平,筹光交错,满堂宾客。

凌月夕和摄政王并排坐于高堂。

萧墨珏微微诧异,若是宫中的凌月夕,定会怒斥府尹无视身份。可是今天,她什么也没表示,只是冷清的看了眼苏武入座。

席间,堂下的官员不停对萧墨珏敬酒,苏武更是马屁不断,就好像此番出征他就在摄政王身边似得,大肆宣扬摄政王的英明神武。萧墨珏也不推辞,哈哈大笑着

一杯接着一杯,双眼微眯,已现醉态。

凌月夕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发生。苏武那张脸上的笑容太假了,明明是满脸堆笑,眼神却偶尔闪过精光。

“苏大人,本宫累了,这宴席散了吧!”

“是。”

第五十二章 邺郡变

苏武立kè

挥手让地方官员们都下去。

凌月夕起身,舞轻扬立kè

上前。

跟随萧墨珏的两元大将上前搀起萧墨珏。

这时,一阵香薰袭来,一个红玉女子翩然而来,面带轻纱。

苏武哈着腰说:“臣给王爷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摄政王今晚在此歇息,等酒醒了再走也不迟。”

“王爷,奴婢侍奉王爷安息。”

凌月夕走至一侧,冷眼相看。

萧墨珏面呈桃红,双眸在看到红衣女子时立kè

神采奕奕,饶有意味的打量着女子,目光停留在女子胸前的风光,长臂一览,在女子的娇呼声中美人在怀,一只手迫不及待的在女子胸口捏了一把,惹得那女子娇呼连连,大厅的温度骤然上升。

凌月夕是听说过摄政王阅女无数,却不想,酒后的他竟可以放浪到这个地步。不仅厌恶的转过头,跟舞轻扬往外走去。

“皇后娘娘留步。”

苏武抱拳俯身,劝阻道:“夜深更重,娘娘还是在这儿歇息了,明日再走。”

“嗯——苏大人所言极是。皇后还是不要拂了苏大人一片孝心。然,本王不在,如何保证娘娘安全!”

摄政王眸光迷离,不知是醉酒,还是醉人,桃花眼的灼热令人不敢对视。他搂着红衣女子,只瞟了一眼凌月夕,从她身旁走过。

好在凌月夕前身受过特训,立kè

扑捉到他眼里传递出的信息。

此时,苏武立kè

道:“请娘娘随臣到客房休憩。”

凌月夕叹口气,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转身对舞轻扬说:“既如此,本宫就在此住下了,明日随摄政王一起回军营。”

“是”

苏武见皇后也同意住下了,立kè

喊人将另两位将军及舞轻扬领到客房休息。舞轻扬执意不去,凌月夕便让他留下,遂对苏武吩咐:“苏大人不必派丫鬟来了,本宫认生,有舞将军便可。”

苏武见皇后都说话了,也不好坚持,只是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

此番进城,为避免引起百姓围观,凌月夕和摄政王均没有带士兵,只有萧墨珏的两员大将和舞轻扬。此刻,凌月夕怎么也坐不住了。她想到,这几天没有收到萧溯锦的飞鸽传书,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要回去了,宫里也没什么事才使然,而今相观,怕是宫里出事了。

萧溯锦!

她不敢想象行事毒辣的太后会对柔弱的萧溯锦如何?倘若她发xiàn

药园的秘密该如何?

凌月夕猛然站起身,往外走去。

“去找摄政王。”

舞轻扬显然一愣,随即又跟了上去。

这是一处别院,假山水塘,绿树成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凌月夕走的匆忙,从石阶上下去时踩到自己的裙边,好在舞轻扬及时搂住她,否则真要摔下去了。

“谢谢!”

凌月夕头也不会,从舞轻扬的怀中站稳了身子,双手提起裙摆小跑了起来。

“古代的衣服真麻烦!”

边跑边咕哝一句。

舞轻扬怔了怔,眼里闪过一抹落寞,鼻前似乎还流淌着皇后发丝的清香,怀中的柔软似乎还在,他的心跳又一次的不规律。

只是须弥间,凌月夕已踏出拱门,随即一声厉喝:“让开,敢挡本宫的道,你们找死!”

第五十三章 中毒

舞轻扬一个起跃,落在凌月夕身侧。他方看到,几百号官兵围堵在别院外围,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苏大人派末将等保护娘娘安危,还请娘娘回去。免得夜深露重,伤及娘娘。”

为首军官面无表情,声音不卑不亢。

这句话,说到最后无非是在威胁,饶是舞轻扬也听了出来,长枪直指军官面首,厉喝道:“大胆狂徒,敢阻娘娘去路,立kè

退下!”

“末将也是遵从命令,请娘娘不要为难末将。”

“该死!”

舞轻扬长枪已刺破军官衣服,再有一寸,便插入胸膛了。

呼啦啦,官兵们见状立kè

拔出刀剑围了上来。

双方对峙,凌月夕目光冷冷扫过众官兵,左手一扬,随即一声声惨叫,拿刀指着她的十多人立kè

到底毙命。

“若有人再敢对本宫不敬,格杀勿论!”

月夜下,凌月夕一身雪衣,发如墨舞,腰带随风飘曳,神情冷峻布满杀气,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那些官兵看着自己面前一招毙命的同伙尸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小皇后智破象军,令敌方三万大军惨死听风谷的事迹早已传遍整个天朝,听说成群的秃鹫在听风谷盘旋了整整三天之久。有人认为皇后武艺高强,智谋超群;也有人暗中嘀咕皇后打仗太过毒辣,毕竟都是父母生养的血肉之躯。如此狠辣怕要遭报应。

今晚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那凌冽的眼神似乎要将人心穿透。

“自古犯上作乱者,无一善终,甚至株连九族。你们,不过是叛逆之人手中的一把刀,杀了人,哪有还留着罪证的道理!今日之事,本宫一概不究,至于救驾立功者,本宫自会让他感受到皇恩浩荡!”

凌月夕字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说的那些人心中波澜起伏,皇后所言,正是他们心中忧虑。

“轻扬,随本宫回去!”

“娘娘……”

凌月夕似乎因为激动声音微微发颤,转身复又走进到园中。

舞轻扬面若寒冰盯着为首的军官,长枪慢慢收回,吐出几个冰雹般的字。

“倘若真敢犯上作乱,娘娘慈悲,但本将军第一个将你开膛破肚!”

时间似乎停止了。

百十名官兵沉默不语,目光纷纷落在统领脸上。

“尔等原地待命,不得擅自离职。违令者,斩!”

其实,不用他开口,连同他自己与那些官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放了他,本宫不想在自己的国土血溅自己的子民。杀敌,是为了维护国土完整,百姓安危;倘若为了位高权重而杀自己人,本宫宁愿不要这身份!”

皇后的声音,似乎还响在他们耳旁,试问,有哪个高官大人如皇后般顾及过他们的生命。一句‘自己人’,温暖了他们这些常年与冰冷的刀剑为伴的士兵们的心。

他们依然守在外面,只是,不再是囚禁,而是保护。

床榻上,凌月夕浑身冷的发颤,可是一会儿,又高烧不退。

舞轻扬含着泪,一会儿连同被子抱着凌月夕冰冷的身子,一会儿又用毛巾给她降温。

第五十四章 意乱情迷难自制

原来,宴席间,酒菜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奇毒,凌月夕用毒针时用了几分力,立kè

引发了毒性,而此毒又诱发了她体内的寒毒,冰火交融,痛苦难耐。可惜,她配制的药都用在了那晚偷袭上,此刻,只能拼命忍着。从昏迷中顽强睁开眼,用尽了力qì

扯住舞轻扬,口齿不清的吐出三个字,又被一阵奇痛夺去意识。

“找萧墨……”

舞轻扬不知皇后是要他找靖王萧墨璃还是萧墨珏,但是想到萧墨璃不在军中,只能先找摄政王了。

可是,他实在不放心丢下皇后。

正在踌躇间,门被推开了,他反射性的朝来人挥枪,却被那人一手擒住。

“王爷!”

舞轻扬眼眶含泪,立kè

行礼。

“出去守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得离开!”

“是!”

待舞轻扬出去,萧墨珏立kè

面呈忧色来到凌月夕床榻,看着她痛不欲生的表情,心中懊恼不已。若是让她先行服下解药,毒性也不会如此之快发作。

取出药丸喂凌月夕,可是她正在浑身发冷,双唇紧闭,牙关打颤,根本不张嘴。无奈,将药丸含在嘴里,对准凌月夕的唇吻了上去,感受到唇边的一丝温柔,凌月夕贪婪的吸允,萧墨珏乘此将药丸用舌头推进了凌月夕口腔,扬起她的头,让她合着香津咽了下去。

药是吃下去了。

可是萧墨珏的唇舌受罪了。

凌月夕好不容易汲取到那一似温柔,怎肯放开,不停的贴着,吸允着,想要更多更多的温暖。

她冷若寒冰的身体却将萧墨珏的身体弄的燥热难耐。手,不由自主从领口滑下去,她的身体好冷,好冷,几乎要将他的手冻僵,可是凌月夕却因为手掌的灼热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萧墨珏浑身一震,扯开了凌月夕的衣服,又将自己的衣服解开,将自己火烫的身体压在凌月夕冰冷的玉体上。

好温暖啊!

潜意识中,凌月夕伸出双手抚摸着光滑的温暖,冻僵的身体慢慢恢复。下意识的,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具男人的身体,可是温暖的吸引让她舍不得推开,只想要更多的温暖,更多的……

凌月夕柔软的双手游走在萧墨珏的脊背,彻底击倒他的理智。他的吻不再逗留与唇瓣,而是膜拜式的吻着她的脖颈……

凌月夕的身体就像还没有成熟的蜜桃,青涩消瘦,却又像致命的罂粟引诱人犯罪。身体越来越烫,越来越烫,起初萧墨珏还以为是因为在自己的撩拨下燃烧了,随即发xiàn

,她的体温已经灼烧到自己了。

身下的凌月夕已经神志不清,说着胡话。

“该死!”

萧墨珏低咒一声迅速一跃而起,跳下床榻穿好衣服。

凌月夕的毒性根本没有解。

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凌月夕因为难受而扭曲的小脸,只能痛心又无奈,忽然,灵光一闪。凌月夕的体质本与正常人不同,或许,可以一试。

第五十五章 你终于来了

萧墨珏立kè

扶起凌月夕坐直,然后盘坐于她身后,汇聚丹田的阳刚之气,通过手掌传输到凌月夕体内。

以毒攻毒,只能铤而走险了,否则,他怕她等不到大军到来之际。

至于苏武,根本不用他担心。

进城前,萧墨珏早已部署好了军队,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包围了邺郡府。

嗤——

萧墨珏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差点晕翻。

他被凌月夕体内的毒素反噬了,不过,这代表他的方法有效,她体内的毒解了,寒毒也被暂时封住。

凌月夕浑身疲乏,微微睁眼,看到一张模糊的俊颜近在咫尺,嘴角一咧,气若游丝,勉强说出一句话又陷入昏迷。

“萧墨珏,你终于来了!”

声音虽小,萧墨珏却在听到的那一刻,明眸一闪,有些奇怪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原来,她一直在等自己,相信自己一定会来。

这份信任,这份想要依靠自己的心思,彻底融化了萧墨珏千年寒冰所覆的心。他久久的凝视着床上清丽稚嫩的脸庞,多年不曾有过的感情缓缓从眼底流淌,浓烈而炽热。

外面的骚动不到一刻钟平静下来。

萧墨珏吩咐舞轻扬寸步不离的守着凌月夕。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苏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所有的筹谋如高山般坍塌,快如闪电。

满城的火把将黑夜照的雪亮,目之所及,插满了赤炫旗和赤凰旗帜。府内有一半的官兵看到这个阵势,早已缴械投降,只剩他与几千名亲兵顽固抵抗。

“给我杀,若取了摄政王项上人头,赏黄金万两!”

苏武急红了眼,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本王不想见血。半柱香时间,若不投降,杀无赦!”

摄政王轻功了得。

似从天而降的魔王,衣袂猎猎,齐肩短发随风飘扬,带着天生的尊睿,战场历练的威武英姿。

“你,你明明中毒了?”

苏武再见萧墨珏,却是全身颤抖。

“本王早已服下解药。红叶,替本王锄奸!”

“遵命!”

他的身后闪出一身劲装的女人,不是《香满楼》最近来的头牌,他苏武亲自物色来的女人还是谁?

“你,你是……萧墨珏!你果然狠!”

苏武怎么也没想到,萧墨珏出征前便已布好局,此番特意在邺郡驻扎也是谋划之中。

他愤恨不甘的盯着萧墨珏,喉结滚动,然,红叶的剑已刺破喉咙,连同那只未放出的翠鸟。

红叶的剑,向来狠,准,快。

苏武死的让他的亲兵门目瞪口呆。

“苏武不过是宁王的走狗,尔等也要做灭门之事?”

萧墨珏凌厉的扫过一干人,声音冷漠萧寒。

“摄政王向来阴狠毒辣,苟同太后挟天子而令天下,杀了这逆贼!”

几千官兵中,不知是谁声音响亮的喊出这番惊天动地的号召,顿时,因为惧怕而无暇思量的官兵们立kè

冲了上来。

萧墨珏瞳孔一紧,杀气涌上心头。

“杀,无赦!”

第五十六章 杀戮

凌月夕醒了过来,得知是萧墨珏替自己解毒了,心头不由一热。忽然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时的一些感觉,脸颊烧了起来。那个混蛋,趁机占自己便宜!不由恼怒,立kè

下床。

“娘娘,请保重凤体。”

舞轻扬单膝跪地,请凌月夕回到床上。

这时,远远的,凌月夕听到噪杂的声音。自听风谷一战后,那些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已成了凌月夕心头的阴霾,对杀戮的声音,她特别敏感。

“轻扬,外面什么声音?”

“可能是,双方已经开战!”

舞轻扬清楚凌月夕的心思,只好如此说。

开战?

“那他们呢?那些外面的守卫?”

凌月夕着急的问,她希望他们能听她的话,不要被歹人利用了。还好,舞轻扬说他们已经投降,带回军中,外面守着的都是赤凰军。

“轻扬,扶本宫去瞧瞧。”

“娘娘……”

“轻扬,难道连你也要难为本宫?”

“臣不敢。”

凌月夕声音虽然清冽,但舞轻扬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温暖。‘连你’二字不是说明娘娘已经将他视作亲近的人吗?

杀戮仍在继xù

,受过特训的铁甲军似地狱的索魂鬼,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切菜瓜似得,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抽干。

萧墨珏冷漠的盯着残忍的画面,他完全可以用弓弩手,可此时,他心中的心魔作祟。“苟同太后挟天子而令天下,杀了这逆贼!”这句话,将他所有的伤疤揭起。那年,他为了她出征杀敌,玩弄权术,只想要她在宫中平安无事。五年前,他原本可以不念手足之情,远离这是非,只要她放手。可是,她放不下了,他也离不开了。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也不能违背誓言眼睁睁看着还是孩子的萧溯锦惨遭杀害。从那时起,他戴上一张张面具,开始了披荆斩棘的人生。他可以让世人说自己权高位重,把持朝政,却无法忍受她的背叛!

“住手!”

一声娇喝,萧墨珏看到凌月夕在舞轻扬的搀扶下疾步而来。此番出征,凌月夕在两军之中树立了微信。他们见到皇后,立kè

跪地请安,只有仅听命于萧墨珏的铁甲军动作丝毫不停。

只有几十人了。

他们看到凌月夕,像频临死刑的囚犯看到了赦免令,纷纷跪在地上大呼“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住手,放了他们!”

凌月夕狠狠瞪了一眼萧墨珏,向铁甲军走过去命令。

铁甲军却如杀人机器般依然工作,并不理会皇后。

“萧墨珏,你这个魔鬼,快让他们住手!”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嚎叫还在继xù



嗤!

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皇后。”

萧墨珏再也做不到淡定,直奔凌月夕,推开舞轻扬,接住她飘飘欲坠的身子。

“让他们住手。”

凌月夕声音微弱的说。

那些人跪在地上,失去了唯一的抵抗力,任由宰割。

这是惨绝人寰的杀戮。

他们都投降了,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凌月夕清凉的眸子恨恨地望着萧墨珏。

嘶——

一只箭划破空气,从暗中射来,只中凌月夕背心,萧墨珏来不及躲闪,疾速旋转,利箭刚好插入萧墨珏肩胛。

第五十七章 风起

他对任何人不会妥协,唯独对她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冷漠无情,残忍狠厉,唯独对她,狠不起来;

不知不觉中,萧墨珏冰封千年的心已经融化,流淌出千年难见的温柔。

“萧墨珏!”

“王爷!”

红叶极快的来到萧墨珏身旁。此时,萧墨珏还抱着凌月夕,红叶目光怨恨的瞪了凌月夕一眼立kè

察看伤口,还好利箭没有毒,她训liàn

有素的拔箭替萧墨珏包扎伤口。

就在这一瞬,哀嚎声停止了,凌月夕看到脚下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她的感动,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她坚决的推开萧墨珏,目光清凉如水。

“舞轻扬,扶本宫回去。”

那一记清凉的眼神,封冻了萧墨珏的心。嘴唇蠕动,竟然有种想要解释的冲动,最终,只化为一抹华丽凄凉的笑容。

如果,她心中亦有自己,定会体谅自己;倘若,心中无他,知dào

如何,不知又如何?

烟岚云袖,气吞万象。

紫星归位——

凤依兰和宁王萧墨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少年的权势顷刻间土崩瓦解。

当苏武传书已经依计行事成功时,他们立kè

调动亲卫兵囚禁了萧溯锦,赐毒酒,命安培善后。当晚,凤依兰亲眼目睹萧溯锦毒发身亡。

此时,两人在慈和宫正行鱼水之欢。

今夜的凤嫣然,非常主动,将萧墨翼弄得神魂颠倒。他并不知,他活不过明天早晨,因为凤嫣然早已部署妥当,杀死萧溯翼,明日早朝宣bù

他弑杀皇上谋夺皇位的罪状,并宣读懿旨,在选出合适皇位人选前,有太后暂代。她要逼着萧墨珏继位,她要做他的皇后。倘若他依然不肯,这萧家的天下,只能姓凤,而自己是开朝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

也许是对这个男人心生的一丝侧影之心,今夜的她,风*骚妖魅集一身,卸下了太后的身份,就像一个承欢与心爱男人身下的女人。

就在两人颠鸾倒凤极致之时,内殿的们吱呀一声,一道明黄的身影款款而入。身后的百名黄金甲禁卫军细数而入。

凤榻上的二人顾不得来人,发出压抑的低吼娇吟。

萧墨翼在凤依兰意犹未尽时抽出身,披上外衣掀开沙曼,看到那道明黄像对着一个小丑一样打量着自己时,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凤依兰拉过被子遮住自己一片春光,微微支起头,不悦的发话:“安德鲁,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了?”

她以为是安德鲁和她的近卫兵。

这时,首辅大臣梁弃儒,左相凤炎鸿,右相李南清

,宗司法大人钱百川

,刑部宏玉良与走了进来,他们被深夜召至慈和宫,却不想看到,是这幅淫秽龌龊的画面。

空气里浓郁的味道令人作呕,钱百川厌恶的挥挥宽大的衣袖,皱眉,怒气腾腾的盯着萧墨翼。

“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弃儒率先开口,跪地请安。

其它人立kè

附和。

第五十八章 云涌

这一刻,纵是在糊涂也晓得怎么一回事了。

这天,终于变了。

凤嫣然听到大臣们的请安声,吓了一跳。迅速扯过亵衣裹在身上。

“萧墨翼,你……”

她以为是萧墨翼在自己之前动手要登上皇位,可是,她看到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的萧溯锦时,吓得退后一步,手指指着萧溯锦,不可思议的喃喃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这一句话如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中,就连凤炎鸿也吃惊的抬起头看着自家妹妹。

萧溯锦冷笑一声,宣安培。

看到安培,凤嫣然终于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可是,她明明与安德鲁去察看,萧溯锦七窍流血,气绝身亡了啊!

安培给皇上行了礼,怒声斥责道:“太后与靖王苟同,想要弑君篡位,命奴才送毒酒给已被囚禁了的皇上。安培虽是个奴才,却也分得清事情轻重,无奈之下找了个跟皇上想象的人替代。毒酒致命,不但七窍流血,面色亦是浮肿,是以太后等人未发xiàn

真假。”

凤依兰听到安培如是说,倒也平静了,她轻笑几声,对着萧溯锦缓缓道:“没想到你跟你那个死鬼父皇一样奸诈!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的扮演着一个柔弱多病的小皇帝,真是难为了!”

“母后说的是,儿臣若不装病,岂不是早死在母后手中!”萧溯锦软软回敬一句,突然声音陡然冰寒。

“钱百川,宏玉良,太后罔顾皇室立法,不守妇道与靖王通*奸,苟同靖王弑君篡位,如今铁证如山,按宗司法,刑部律法,该当何罪!”

钱百川,宏玉良面面相觑,立kè

同声道:“启禀皇上,按律当处以极刑,灭九族;按宗司法应施以宫刑。不过,因靖王系皇室子嗣,只施宫刑,流放边疆即刻;至于太后,可打入冷宫!”

钱百川和宏玉良是摄政王的人,萧溯锦心中自知,听到这番话,凤眸寒光一凌,缓缓道:“家丑不可外扬,苟合之事不必说起。传朕旨意:靖王萧墨翼与太后凤依兰图谋不轨,意欲弑君篡位,按天朝律法当处以极刑。然,朕亲政,当以大赦天下,故免去死刑。废黜萧墨翼皇室身份,携家眷发配远疆;太后凤依兰废后,打入冷宫,凤氏一族免死罪,当朝居职者免官职,念凤卓出征有功,不予追究。”

皇帝亲政,第一道圣旨便是大赦天下,免百姓赋税一年,第二道圣旨便是对萧墨翼和凤依兰的处决。皇榜贴出后,百姓们纷纷感恩戴德,深感皇上就是体贴百姓,深明大义,宅心仁厚。萧墨翼和凤依兰这对狗男女就该处以极刑。他们的皇上太善良了!

之后两天时间,靖王余党与太后党被肃清,或发配边疆,或以各种罪名打入死牢,一时间,朝堂上多了许多新面孔。

凌月夕也是在回宫的路上,才发xiàn

几十万大军早已不见影,留下的,除了萧墨珏的两万亲兵,便是之前对自己发誓效忠的那百余名士兵。

【真是对不起,居然在这章出现错误。萧墨翼是肃王爷不是靖王。原谅一下哦!】

第五十九章 亦如那人的目光

因为寒毒侵蚀,身体未恢复,萧墨珏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

舞轻扬骑着马寸步不离。

“轻扬,你请摄政王过来一趟。”

“是!”

舞轻扬吩咐其它士兵守护好娘娘,挥鞭快马去请行走在大军最前方的摄政王。

萧墨珏虽有箭伤,却依然坚持骑马,因马上颠簸,几次扯开伤口,可他不上药不包扎,任由肩头的血染红盔甲。他要留下这伤口,要用这疼痛来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对凌月夕有任何想法。回宫后,他会带着依兰离开,而凌月夕,依然是天朝皇后,萧溯锦的妻子。

听到舞轻扬说她要见自己,冷却的心陡然升起一簇温暖。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凌月夕疲乏的靠在软软的靠枕上,心思百转千回。

宫中,定是有了变故。

只是这变故中,萧溯锦会不会沦为阶下囚。

自古胜者王,败者寇,谁是谁非,又有几人能说清楚。若萧墨珏登上天朝之位,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带萧溯锦离开这是非之地。

萧溯锦,你千万不能有事。

否则,她会愧疚一生。

凌月夕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用生命交给自己一个嘱托,她自然要拼了全力去完成。

前世,她行事雷厉风行,冷心寡情,却是最重义气,白洁救过她,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给她报仇,然而,总归是太冲动了。

闭上眼睛,梅妆凄厉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忽然一阵冷风迎面,凌月夕蓦然睁开眼睛,心脏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是萧墨珏,坐于她面前。

“皇后找本王何事?”

“萧墨珏,我冷。”

凌月夕难受的闭上眼睛,浑身发抖,往萧墨珏身边靠了靠,似乎是要汲取一份温暖。

萧墨珏不由得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就在这一瞬,冰冷的弯月匕首冰凉的抵在他的脖子。

“摄政王,本宫的信鸽是不是都被你截了。”

自从听风谷一战后,她再也没收到萧溯锦和嫣儿的消息,而自己发出的消息也得不到回复,如此,除了萧墨珏,还能有什么解释!她始终不相信,一个男人,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几乎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能将到手的江山拱手相让?

“是!”

萧墨珏墨黑如玉的眼睛幽深的盯着凌月夕,看不出波澜起伏。

“萧墨珏,果真是狼子野心,本宫差点被你迷惑!”

凌月夕手下微微用力,萧墨珏的脖子立kè

出现一道血印,继而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轻轻吹到那伤口之上,萧墨珏立kè

感到一阵疼痛。

“萧墨珏,你已中了本宫的‘蚀骨散’,两天之内若不服解药,你高大的身体就会化为一滩恶臭难闻的血水。”

“你想要做什么?”

萧墨珏没想到凌月夕会给自己下如此残酷的毒,声音骤然冷寒。

“本宫要皇上安然无恙,亲自给本宫接风洗尘!”

“凌月夕,你不信本王?”

“摄政王以为,本宫为何要信你?”

萧墨珏盯着冷然的凌月夕,心脏慢慢地抽搐在一起,墨黑的眸子如一口深深地黑洞要将凌月夕吞噬,她分明在那里看到了他的怨恨。亦如前世那个人垂死时的目光。

“下去!”

凌月夕心头一阵烦闷,收回匕首。

第六十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红尘初妆,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碾碎梦魇无常,命格无双】

一别余月,恍若南柯一梦。

换上了戎装的凌月夕依旧神采熠熠,英姿飒爽,她策马与摄政王并驱,望着固若金汤的城门,竟有一种想要弃之而逃的冲动。

城楼上,挂着鲜红的凯旋旗子,迎风猎猎;城楼下,百姓们早已齐整的站在两边,个个神采飞扬的等待他们心中的战王,战神。可是,这一切在凌月夕眼中,似乎幻化成一张张网铺天盖地,让她无所遁形。

萧墨珏偶尔侧首,看到凌月夕怔怔的望着前方,目光毫无聚焦,似乎是飘渺于三界之外。

迷惘。

没错,从凌月夕脸上,他看出了迷惘。

“放心,皇上身体安康,会亲往凯旋门为你接风!”

萧墨珏一句阴测测的话,将凌月夕拉回到了现实。

凌月夕低了螓首,眼睛盯着地面,轻声道:“本宫并未用‘蚀骨散’,摄政王,抱歉!”

“本王自然知晓!”

萧墨珏沉沉的回答,双腿一瞪,策马进城。

额……

他是什么意思?吃定了我不会给他下毒吗?

凌月夕望着萧墨珏威武挺拔的背影,心中百般滋味。

“皇后娘娘千岁!摄政王千岁!……”

百姓呼声一片,虔诚的跪在地上,用膜拜的目光仰望着他们心中的‘守护神’。百姓手中捧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菊花,不但观之赏心悦目,阵阵沁香混杂在空气中,整个天朝京都都弥漫着秋菊馥郁的花香。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萧溯锦,是萧溯锦!

凌月夕心中释然,竟有几滴泪水滑出眼眶。只要萧溯锦平安,便好。

犹记得出征前夕,萧溯锦握着她的手,承诺道:“夕儿,不管胜败如何,待你平安归来,朕将这荷花铺满皇宫,为你接风。”

“为何是荷花?”

凌月夕是喜欢荷花,却不爱它的妖娆。

萧溯锦一愣,不知所措的低声问道:“夕儿不是最喜荷花吗?”

呃?

对啊,真zhèng

的凌月夕想必是喜爱荷花的,否则,也不会被琴郡主骗到荷塘。想至此遂笑道:“以前是喜爱荷花,只是后来听了一首诗,又偏爱菊花了。”

“夕儿可否念给朕听听。”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萧溯锦当时听了,神色明显一凛,喃喃自语一遍,目光幽幽望着凌月夕。

“夕儿,你若是男儿身,当可为九五至尊!”

凌月夕听了当即哈哈笑着玩笑道:

“夕儿若是男儿身,皇上就为女儿身吧!嗯,不过,写这首诗的人是我母亲的一位朋友,很多年前已经去世了。”

说罢,泪光点点。

其实,这首诗,是凌月夕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姑姑学的,姑姑偏爱菊花,会念很多关于菊花的诗,而她觉得这首诗最有气势了。

想着自己的前世,不知不觉走过了潋滟湖,穿过京街进入北门。除萧墨珏、凌月夕、舞轻扬、萧卓、田之光和武冽,其余将士都是卸甲下马进入凯旋门。

第六十一章 等她跪拜

天朝武将返京面见圣上,打了胜仗便由凯旋门进入金銮殿;若是吃了败仗,就走西面的阴坤门。

今日,不同以往,皇帝率百官亲往凯旋门。

远远地,龙撵上明黄身影向前移动。

凌月夕等立kè

下马,率三万大军高呼万岁。

明黄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凌月夕不觉抬了头,这一望,对上了一双灼灼其华的眸子。

萧溯锦,我回来了。

“皇后,摄政王平身。众爱卿平身。”

萧溯锦的目光掠过凌月夕,投向众军士,和蔼而又不失威仪。

凌月夕愕然的盯着萧溯锦,心跟着渐渐冷却。

她以为,萧溯锦会双手搀着自己起来,然后温柔的说声:“夕儿,你辛苦了。”

她失望了。

惊愕了。

这个高高在上,英姿勃发的少年皇帝,还是月前那个柔弱多病的萧溯锦吗?

相对于凌月夕的惊愕,萧墨珏表现的异常镇静,好像在他看来,萧溯锦就该是这个样子。对上凌月夕探询的眸光,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是什么意思?

凌月夕心思不定,萧溯锦慷慨激昂的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感觉这样的萧溯锦好陌生。

响彻云霄的‘万岁声’震醒了陷在思绪中的凌月夕,她看到萧溯锦身后的百官都跪拜在地,又看看身后,除了萧墨珏单膝跪地,其余人都恭敬的双膝跪地,双手相握抵在地上。只有她一人,穿着耀眼的金色铠甲站的笔直。萧溯锦望着她,眸光幽沉,探不出喜怒。

怎么?他在等自己跪拜吗?

凌月夕心中冷然,跪了下去,口呼‘万岁’。

随着那声‘万岁’,眼眶有东西掉落,似一颗水晶般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滴在地上,就像她心中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碎了一地。

一旁的萧墨珏看得清清楚楚。

那滴晶莹似乎落进了他的心脏,竟能品尝到一丝酸涩的滋味。

凤辇放在眼前,萧溯锦终于握起了她的手,温柔的说:“皇后一路劳累,暂回宫休憩,晚上夜宴,朕过来接皇后。”

“谢皇上。臣妾告退。”

凌月夕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步入凤辇。

萧溯锦手中一空,心似乎也跟着空了。

龙撵在前,凤辇在后。

萧溯锦向后看了过去,可惜凤辇的帘子垂了下来,只能隐约见凌月夕似乎是在闭目小憩。

适才,她的那份冷然他瞧得清楚。可是……萧溯锦放眼望着巍峨的连绵起伏的宫阙,眸光再次傲然冷珏。

父王用生命替自己保全了这天子之位,他又熬了整整五年,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太来之不易了。

他不能,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在百官中给自己树立威信。

凌月夕看着着被装修豪华的凤栖宫,陌生感愈加强烈。

“娘娘,请沐浴更衣。”

一个穿粉色宫装的女侍微微躬身说。

凌月夕回身打量了一番,全是些新面孔。被自己一打量,呼啦啦十几人全跪在地上,手里还高高捧着衣物首饰。

第六十二章 南柯一梦

“本宫不喜陌生人,传嫣儿进来伺候。”

“回禀娘娘,奴婢不知嫣儿其人,还请娘娘沐浴更衣。”

为首的女侍一说话,其余的跟着学舌,不过,听起来,她们是在恳求自己,也罢,何必为难这些下人。

“你来侍奉本宫,其他人退下。”

凌月夕指向粉衣女侍。

“是。”

为首女侍应了声,挥挥手,其余婢女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放在桌案,依次退了出去。

浴桶前,凌月夕一一褪了衣物,低眸瞧着女侍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扬起一抹笑意。

“你觉得本宫的身子太青涩了?”

若是一般的宫女,定会吓得立kè

跪地,粉衣女子却恭敬的搀扶凌月夕入浴,温和道:“娘娘年纪尚小,又因征战在外,故而消瘦。”

“呵,你还真会说话。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娘娘。奴婢名唤玉黛,之前在碧霄宫做事。”

“哦。”

碧霄宫,是萧溯锦生母,先皇贵妃的宫殿。

凌月夕轻轻应了声,瞌上眸子。

自从成了凌月夕,她好像每天过的都很幸苦。每时每刻都在替萧溯瑾担心,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离开。忽然之间,凌月夕心生落寞感,两滴清泪不觉滑出眼眶。

尖尖的,眼中雾气腾升,凌月夕似乎来到了初来异世的那片荷塘。她看到有个红衣少女蹲在荷塘边嘤嘤哭泣。

是,她吗?

凌月夕不觉走近,红衣少女泪眼朦胧,站起身,对望着她。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样的面容,只是比自己更温婉,眸光忧伤。

“你来了。”

她好像早已知dào

自己要来。

凌月夕豁然开朗,抓住了红衣少女的手。

“凌月夕,你不要哭,这幅身体,还给你。”

“为什么”

红衣少女愕然的止住了哭。

凌月夕淡淡一笑。说真的,刚开始她是庆幸的,庆幸自己还能有生的机缘,可是现在,她不想要了。萧溯瑾突然的转变让她索然无味,感觉顶着凌月夕这个身份,太沉重了。

“因为我不适合这个身份。凌月夕,既然你爱着萧溯瑾,就应该陪在他身边。我,我并不爱他。”

“不。”

突然红衣少女的声音有些尖利,她愤愤的指着凌月夕,瞳孔倏然变红。

“你说过会替我照顾皇上,可是现在,你反悔,我讨厌你,讨厌你!”

“月夕,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

红衣少女捂着耳朵说,可是再抬眸,却是深深地哀伤。

“凌月夕,照顾皇上,是你今世的宿命。只有托付于你,我才可以放心的离开,否则,我只能永远徘徊于这荷塘,直到魂飞魄散!”

“凌月夕,替我照顾皇上……”

红衣少女幽幽的说着,身体飘至荷塘上空。

“不要,求你回来……”

凌月夕心里即是难过又是害pà

,可是红衣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虚,越来越远,渐渐的消逝。

“别走!”

蓦然,凌月夕睁开眼睛,泪水湿了脸颊。

红衣少女难舍的情意,幽怨无奈的眼神,似一个解不开的牢笼将她紧紧箍在其中。

第六十三章 不愿与他亲近

“娘娘,你醒了。”

玉黛轻轻揉捏着凌月夕的肩膀,让她倍感惬意。

“原来是南柯一梦。”

凌月夕苦笑,自言自语,遂起身,离开浴桶。

真zhèng

的凌月夕对萧溯瑾的爱已化作一份痴念,紧紧缠绕着自己。可是,无论鬼神,都不能改变自己的意志。

对着铜镜,凌月夕眉目清丽,不再哀怨惆怅。

前世,凌月夕不喜红色,感觉太艳,太俗。可是现在,她穿着正红的凤袍,挽起了长发,带上凤冠时,却是天生的凤仪尊容,清秀婉约中清丽姿态。

“皇上驾到……”

尖细的嗓音刺破空气,直传到内殿。

天色未晚,他怎么就来了。

想起萧溯锦对自己漠然,凌月夕的心凉了半截。来到这个异世,她已经当萧溯锦是家人了。

凌月夕在玉黛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看到明黄的身影踱进来,立kè

躬身问安。

“下去!”

萧溯锦威严的开口,玉黛立kè

躬身退了出去。

“夕儿。”

萧溯锦猛然将凌月夕拉进怀里,声音哽咽着。

“夕儿,朕好想你。朕好想你!”

凌月夕双手垂着,没有回抱萧溯锦。

以前萧溯锦和自己拥bào

,就像一个会做噩梦的孩子想要一份温暖;可是现在,他的怀抱男人气十足,有着帝王的霸气。

萧溯锦,究竟是我真的不懂你,还是这才是真zhèng

的你。

“夕儿!”

萧溯锦轻轻唤一声,凝睇着凌月夕,慢慢俯首。俊逸的容颜近在面前,他的气息浓烈而灼热,凌月夕在他清眸中看到自己怔仲的表情。

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蓦然,凌月夕低下头,萧溯锦的唇碰到她的鼻梁。

“夕儿,你在怪朕。”

萧溯锦对于凌月夕的躲避没有气恼,只是双手捧着她的脸,与自己对视。

褪去了病态的萧溯锦,容貌绝美,气质高贵优雅。的确是一张令少女痴心的玉容。可是凌月夕心头发涩。

明明告sù

自己萧溯锦之前是在隐忍,对欺骗自己是无奈之举,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在意着。转眼,又想着自己从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皇宫,对于萧溯锦来说,是不是欺骗呢?这样想着,心情霍然开朗了。

“萧溯锦,我想要嫣儿。”

“嫣儿?”

萧溯锦神色一凛。继而说了声好。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愿亲近。

一个女人,不愿和自己的丈夫亲近,只有一个原因,她的心里,没有他。

萧溯锦握着凌月夕的手紧了紧,眉宇处一抹戾气悄然荡起。

这一次,他不容凌月夕拒绝,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淡淡的暮霭下,九城宫阙越发显得肃穆,威严。高高的宫墙外,是另一个世界,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没有浑浊的心事。

凌月夕的目光掠过宫墙,投到很远很远。她在谋划着自己出宫的万全之策。

北疆,毕竟是凌月夕的家乡,她不忍心因为自己所牵累,更不想自己带给西远候一族任何灾难。

萧溯锦的眸光紧紧锁在凌月夕面上。

眉宇间的戾气愈来愈盛。

第六十四章 拜皇叔为王父

凌月夕,你说过不会离开朕,你答yīng

过朕不会背叛,不管你的心在哪里,朕都要将你留在身边。

轻风拂过,落叶翩飞,似怠倦了的蝴蝶,想要找寻一处宁静的安息地。

龙辇踏进御花园,却是别有洞天。

繁花似锦,菊色漫天。

大臣们已各自就位,相互交谈着。

“皇上驾到……”

随着尖细的嗓音,萧溯瑾握着凌月夕的手走下龙辇。正在小声说话的大臣们立kè

俯身叩拜。

因是庆功宴,没有女眷参加。

凌月夕目光淡淡扫过众人,不由自主落在了紫色华服上。

“众爱卿平身。”

萧墨珏抬眸,与凌月夕的目光相撞。

‘萧墨珏,对不起。’

萧墨珏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驻,仅仅是不期而遇,没有对视已离开。

凌月夕心念,误解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对心灵的伤害。萧墨珏,是真的生气了!心思百转,有着一丝懊恼后悔。

收回目光,身子跟着萧溯瑾的步伐走上御庭台,落座。

看着下面坐着的很多陌生面孔,凌月夕感慨万千。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后权落,皇帝亲政,除了凤卓,再不见一个凤家人。

城门外的皇榜,凌月夕进城时也见到了,不知为什么,一切按着自己的预谋发生了,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肃王妃,凤嫣然的样子忽然出现在脑海。

如果可以,凌月夕希望不要累及无辜的人。

庆功宴,并非只是饮酒赏舞。当夜,皇帝会对将士论功行赏,以示皇恩浩荡。

除了赤炫军的几位老将仅仅封赏白银,封舞轻扬为车骑将军,位居正二品,任御林军统领;凤卓升为平远将军,位居正二品,排名车骑将军之后,任赤炫军副都统。最后赏赐摄政王萧墨珏良田千亩,朱玉白银十但。

萧溯瑾,这是要做什么?

凌月夕担忧的看了一眼萧墨珏。

‘功高震主’四个字浮现在脑海。

萧墨珏不懂隐忍,多年的大权在握让他倨傲霸气,难掩王者之气。

‘我怎会如此了解萧墨珏?’

凌月夕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不是了解,是猜测。他都敢对自己说‘做本王的女人’这句话,又怎会轻易交出大权。’

凌月夕胡思乱想着,猛然被萧墨珏洪亮的声音惊诧,愣愣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萧墨珏。“皇上,臣想辞去官职,上交军权,解甲归田。”

萧墨珏此言一出,皆惊四座。动作定格,纷纷盯着萧墨珏。

萧溯瑾显然也是一怔,随即起身,缓缓踱步而下,双手搀扶起萧墨珏,声情并茂:

“皇叔这是为何?朕亲政不到三日,皇叔怎能弃之不顾?从即日起,朕拜皇叔为王父!”

说着,居然躬身而拜。

凌月夕惊得站了起来。

哐啷——

不知是谁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银质的杯子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就连呼吸也似乎静止了。

“皇上……”

萧墨珏亦是惊得不知作何答。

第六十五章 唯没有恨

这些年来,为铲除‘太后党’及肃王暗中势力,他与萧溯瑾共同上演着摄政王揽大权,皇帝病弱政事。私下,他帮萧溯瑾培养效忠皇帝的近卫军。凭着对萧溯瑾的了解,他以为会放自己离开,却不想,拜为‘王父’。

“哈哈哈……朕已拜过,王父不可再推辞。众爱卿,当举杯庆贺!”

萧溯瑾身姿挺拔,笑声朗朗,踏上御庭台,举起酒杯,自有君临天下的威仪。

“臣,谢皇上天恩!”

萧墨珏沉声谢恩。

每一个字落到凌月夕耳中,却是异常沉重。她困惑的看向萧溯瑾,却见他面含盈盈笑意,与众臣痛饮。

是错觉吗?

笑意下,有丝丝冷寒滑过。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了。

凌月夕想起自己初来皇宫时分析的局面,那时的自己,踌躇满志,坐筹帷幄,可是今晚,她的眼睛似蒙了迷雾,想要看清,却始终达不到真相前。

萧溯瑾似乎很开心,握住凌月夕的手,四目相对。

“夕儿,你不开心?”

“皇上开心,臣妾自然开心。”

凌月夕垂首,避开萧溯瑾的注视,浅笑道。

这一声‘臣妾’说的凌月夕心底泛起一抹失落,落进萧墨珏耳中,却是一种讽刺。他举起杯,一饮而尽,余光瞥见的,却是两人的亲密。

酒过三巡,众人微有醉意,安培击掌,鼓乐悠扬,暗香浮动,十多个轻纱曼妙的女子逶迤而来,翩然起舞。领舞的女子以纱遮面,粉色的衣裳似一片云彩飘然而至。

面纱落下,一张精致的面容。

“皇上,臣妾的舞跳得好不好?”

殷殷燕语,眼波流转,媚态百出。

凌月琴!

震惊,困惑,伤感,失落,唯没有恨。

只是拢在袖中的手指并拢,指尖的犀寒直透心脏。

“爱妃的舞姿,自然翩若惊鸿!”

萧溯瑾暗芒敛下,言语温柔。

凌月夕面色早已苍白,凌月琴掩口而笑,似乎还不够打击,又说道:“贵妃姐姐原本要与臣妾一起来,却偶感风寒,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贵妃姐姐?

倏然,凌月夕盯着萧溯瑾,眸光一片冰寒。

她替他征战沙场,凯旋而归,迎接她的,却是两个‘妹妹’。若是民间秀女倒好,为何偏偏是凌月琴!

萧溯瑾,你我就算无关情爱,却也连这份情意都要抹杀吗?

“宸妃,还不给皇后行礼!”

萧溯瑾撇过头,声音透着愠怒。

凌月琴笑容嫣然,唇角戏谑的上扬,俯身问安:

“妹妹见过皇后姐姐。”

姐姐?

凌月夕心中讪笑。

明明是一个父母生养的姐姐,却因为一个男人而乱了长幼。

只是这讪笑,居然从嘴角泄露了,在外人眼里,似一抹凄然。

皇后征战沙场余月,皇上却在皇后出征之际纳二妃。于情于理,似乎都欠妥。可那人是高高在上,刚刚亲政的皇帝,谁敢言论。堂下自然有人怜惜瑞泽皇后。

萧墨珏目光阴沉,凌月夕苍白的面色令他心中莫名的失落。

第六十六章 桃花美男

原来,她是在意皇上。

也罢,就当是一场绚烂的春花之梦。

“皇上,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凌月夕俯身缓声启禀。

“既如此,安培,送皇后回寝宫。”

“是。”

安培立kè

上前,伸出胳膊。

凌月夕手搭在安培胳膊,略显醉态,一步步走出众人视线。

凤袍逶迤,如醉红的牡丹,摇曳的身影单薄无力,令人心疼。

凌月琴无视萧溯瑾眼底的愠怒,依然巧笑倩兮,

‘凌月夕,该是我讨回的时候了。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最终要被冷落,悲戚的度过一生!’

狰狞的得yì

似要破膛而出。

走出菊园,身后的筹光交错渐远,空气中的菊香随风飘荡,一路袭来。月色迷离,空添了一份寂繆。

“安公公回去吧,本宫想要独自走走。”

凌月夕没有乘凤辇,一走出御花园,亲自摘下凤冠,交与身后尾随的玉黛,和蔼的吩咐安培。

“娘娘。”

安培看了一眼身后的内侍宫女,一扬手,她们立kè

退后十步,垂首拱腰。只有玉黛依然在前。

凌月夕自然知dào

安培想说什么,便随意的向前踱步。

“娘娘,您不再这些日子,皇宫实则经lì

了一番血雨腥风,若不是奴才受先皇托付隐于慈宁宫,娘娘此次,怕是见不到皇上的面了。”

凌月夕的信鸽被萧墨珏截了,但她也隐隐猜到,定是太后和肃王等不及中秋了。

一路慢慢,安培徐徐道来,除了封凌月琴辰妃之事。

萧溯锦!

凌月夕心头涌过一抹心疼,下午的梦境复又出现在脑海。红衣少女的不舍,无奈,凄然的哀求。

凌月夕苦笑,原来这世间真没有白吃的香饽饽。她这个被诅咒的孤魂野鬼得以重生,拥有如此高贵的身份,又怎能随心所欲?

“娘娘,就算现在皇上亲政,只是朝中势力还不稳固,各路诸侯又虎视眈眈,皇上更要小心翼翼,步步筹谋。有些事,并非是皇上心中所愿……”

“譬如,纳凌月琴为妃?”

凌月夕停驻脚步,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安培。

“本宫是西远候掌上明珠,难道不如凌月琴?

“这……娘娘,这家事跟国事一个理儿,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非是真相。娘娘……”

说道这里,安培突然跪在地上,声音透着哽咽。

“娘娘,奴才五岁进宫,已是二十多年,这宫中的人心都看得清楚,唯有娘娘,是对皇上真心的好,未有任何目的,也只有娘娘的才能,才配这中宫之位,才能辅佐皇上国运昌盛。娘娘,请莫冷了心啊!”

此时,玉黛眼里一片水汽,双膝一软,亦是跪在地上。

凌月夕冷冷的盯着安培。

一个奴才,对主子如此忠心,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安培的一席话,就像寒冬腊月的北风,吹进了她的身体,从头到脚的砭肤之冷。她仰首,望着清冷的玄月,红衣少女的凄然再次落入眼中。

“家事跟国事一个理儿”

怕是凌月夕有所察觉,自知不能助萧溯锦一臂之力,才会走得如此决绝!

她的时代,训liàn

无论多残酷,但是回到家,却有人心疼,有人关怀。可是现在,她困了,累了,谁的肩膀可以给她一份依靠?

兀自想着,泪水夺出眼眶。

再也不看安培二人,失魂落魄的往凤栖宫走去。

良久,安培抬起头时,只有落叶翩飞。

“去吧。今后,娘娘便是你的主子,怎么做,你心里该是明了。”

“玉黛,定不负娘娘所望!”

玉黛起身,快步跟了去。

她怎会忘,在孤苦无依被大雪覆盖的那个夜里,是怎样一双拥有太阳般温暖的手将她揽在怀里。

悠扬的箫声低吟,穿破夜风,将这萧瑟的秋夜染得更惆怅了。

是谁的箫声,如此惹人愁?

顺着箫声,凌月夕穿过回廊,骤然间,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奇怪,天朝纵然气候温润,可是这个季节,也不该有桃花盛开。好奇心的驱使下,凌月夕来到了一处别院。

推门而入,是成片的桃花,粉粉嫩嫩,似一张张少女嫣然的笑脸,美不甚收。凌月夕以前不怎么爱桃花,嫌桃花太过妖娆。

可是今晚,这妖娆的桃花明媚了她的眼睛,香气袭人,没有菊香的浓郁,清香淡雅。

漫天桃花中,萧墨璃一袭翩然雪衣,发丝如墨,衬得他的肌肤如雪晶莹。凤眸微闭,似沉浸在自己的箫声中。

雨丝风片尽连天,愁思撩来多少?

残莺无奈,声声啼断,与我堪同调!

桃花庵里馥郁浓,玉箫梦断奈何?

晓月冷风,阵阵魂断,与君堪同怜!

不由得,记忆中的一首诗和着箫声从凌月夕空中溢出。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靖王萧墨璃淡雅出尘的气质来自何处?

萧墨璃凤眸睁开,看了一眼吟诗的凌月夕,又专注深情的吹奏。

凌月夕想起自己寒毒发作时萧墨璃的冷淡,突然低笑出声。这样一个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男子,却是丝毫不懂风情。忽然,凌月夕脑海跳出一个坏坏的想法。萧墨璃的倾城倾国堪比女子,而萧墨珏又是人中龙凤,一个阴柔,一个阳刚,好像绝配哦!

凌月夕丝毫不知,自己的神态已经泄露了心里的想法。

蓦然,箫声一顿,身形随风而动,欣长的身影已掠至身前。薄薄的凉唇贴上凌月夕的红唇,一只手悄然揽与她的腰际。

凌月夕瞪大了眼睛,美若天仙的俊颜就在咫尺间,一双桃花眼灼灼其华,如一汪春水要将她的魂魄溺了去,鼻息间,全是清冽的桃花香,醉人芳菲。凌月夕原本苍白的脸染了酡红,那湿湿的凉意似乎带着薄荷的清香,令人想要更深的尝尝,忘记了推开。

萧墨璃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过分的动作。

他在戏弄我?

终于,凌月夕回复了神志,连忙甩开了头,想要推开,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靖王,请自重!”

“这句话,应该送给皇后。”

呃?

他什么意思,我哪里不自重了?凌月夕有些气恼的瞪着萧墨璃。



本王只是想证明给皇后,并非是如你所想。”

什么?

“你,你清楚本宫适才想了什么?可是,那又怎样,本宫是皇后,你是王叔,怎可以如此轻薄于本宫?你置皇上如何?”

凌月夕又羞又气,被人看穿心事,着实让人恼。

萧墨璃却诡谲一笑,凑近凌月夕,盯着她的眼睛。

“皇后的心不在皇宫,迟早是要离开,本王做不了你的王叔?”

“你胡说些什么?“

凌月夕有些慌乱,不敢再对上萧墨璃的眼睛,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逃开。

“皇后是不是开始纠结,是不是对皇上动了情?如此,本王奉劝皇后,这皇宫,最是无情之地,若动情,则亡。”

说完这句话,他放开了凌月夕。

妖,萧墨璃一定是桃花妖,否则,他怎么可以窥见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凌月夕逃也似的跑出了这丰饶的桃园。

身后,箫声依旧。

凌月夕,或许连萧墨璃也未觉,那艳艳凤袍与三千发丝,在她转身时的华丽。那一刻,妖娆的粉嫩桃花,也黯然失色。

“娘娘,娘娘……“

玉黛身后跟着十几个内侍宫女,远远的呼唤。

凌月夕双臂环抱,她现在越来越怕冷了。

“娘娘……夜凉了,快回宫吧!”

玉黛回到凤栖宫,侍卫们都说没见娘娘回宫,她又带着这些人四处找,远远的就看到一抹孤冷的身影伫立在新月桥上。

凌月夕回过头,看到玉黛眼里的担忧,心中一暖。

这宫中,还是有人心的。

“走吧。”

凌月夕淡淡一语,回了凤栖宫。

这一夜,风狂乱花。

晚宴结束,凌月琴依偎在萧溯锦胸前,极尽媚色。

“皇上,今晚去臣妾那儿,可好?”

萧溯锦冷漠的推开凌月琴,沉声道:“起驾碧瑶宫。”

‘萧溯锦,我凌月琴迟早要你求着我与你同乘龙辇。哼!’

凌月夕恨恨地想着一甩袖,坐上自己的花辇。

碧瑶宫,萧溯锦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凌月琴扭着柔软的腰,走至萧溯锦身边。

呃……

一声惊呼还未出口,萧溯锦的手已经扣紧了凌月琴的脖子,双眸布满杀意。

“你不过是朕的一颗棋子,居然然挑zhàn

朕的极限。凌月琴,你信不信朕立kè

处死你!”

凌月琴掰着萧溯锦的手,发出嘶哑的笑声,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神恶毒。

萧溯锦看着这张扭曲的脸,忽然后悔为什么没让她永远的疯下去。

真令人讨厌!

萧溯瑾突然松开手,拂袖离去。凌月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极其狼狈,可是她却哈哈大笑。

“马上到中秋了,皇上难道真舍得杀了臣妾?或者,舍得臣妾兄长对皇上的忠心!”

走至门口的萧溯锦听了,袖中的拳头握紧,双眸一片血红,半响,玉容恢复了和颜悦色,对门口的安培吩咐道:“安培,差人通报一声,就说朕今晚在碧瑶宫歇息了。”

“是!”

第六十七章 请安风波

安培立kè

弓身而退。

“皇上!”

凌月琴攀上萧溯锦的身子,眼中一片小儿女态,似乎,适才没有任何事发生。

红芙暖帐度鸳鸯……

“娘娘,皇上差人来,让娘娘早点安置。”

玉黛缓缓上前,将凌月夕身上的披风取下。

“玉黛,辛苦你了。”

凌月夕放下手中的医书,转过身,望着玉黛笑了。

“娘娘!”

玉黛连忙跪在地上,双目氤氲。

“奴婢能侍奉娘娘,是奴婢的福分,怎敢有‘辛苦’一说。”

凌月夕认真瞧了瞧,如果她没看错,这个玉黛并非是奸诈之人,她既然来自碧瑶宫,自然跟安培一样,是先皇和先皇贵妃留给萧溯锦的人。

“都是父母生养,动不动跪下,成何体统。本宫虽贵为皇后,却是宫里的新人,年纪尚小,有些事难得齐备,以后还要黛儿帮衬着本宫。”

“都是父母生养,动不动跪下,成何体统。本宫虽贵为皇后,却是宫里的新人,年纪尚小,有些事难得齐备,以后还要你帮衬着本宫。”

“娘娘,奴婢万死不辞。”

“好了!你不用磕头了。本宫晓得你的心。只要本宫一心为着皇上好,你就会对本宫忠心耿耿!”

“娘娘……”

玉黛愕然抬首。许是没想到凌月夕会将此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本宫要歇息了。”

深宫未央,一声淡淡的叹息。

难道是真的在意了皇后的身份?明明是要离开,明明不恨,却为何心里,还是堵得慌。

‘凌月夕,不管你开不开心,中秋过后,我就要离开了!’

那晚,她以为找回了自己的心,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殊不知,皇宫的风云诡谲,已将她牢牢的禁锢。

一夜睡的即不安稳,午夜时分,凌月夕才浅浅入眠。

日上杆头,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玉黛看着熟睡中的凌月夕,不忍叫醒。可又想到碧瑶宫那位主子,只好轻声唤醒了凌月夕。

听到皇贵妃和辰妃前来请安,凌月夕自知在离开皇宫前,跟她们的相处,是避免不了的。

按宫中规矩,除皇后之外,其它嫔妃不能着正红,玫色。而此番,萧溯锦又添加了月白色,又为凌月夕亲自设计了凤袍。与他同色的明黄。

凌月夕仪态万方的从内殿走出来时,凌月琴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凌月夕倒是没想到凌月琴好不掩饰对自己的恨意。

待她在凤榻上坐定,凌月琴和身为皇贵妃的凤嫣然一并俯身请安。

接着,二人一一敬茶。

凌月夕接过凤嫣然手中的茶时,一抹负罪感油然而生。想自己余月前,亲口陈诺,一旦皇帝亲政,即让皇上亲自指婚,嫁萧墨珏为妃。

凤嫣然眼中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好似她已听天由命,抑或者,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很满yì



待到凌月琴敬茶时,却发生了意wài

,她踩到自己的裙裾上,向前一扑,眼看着滚烫的茶水就要浇到凌月夕身上,玉黛迅速伸出手臂,挡了下来,可茶水还是溅到了凌月夕手上。

“哎呀,皇后姐姐,烫着没?”

凌月琴连忙双手抓起凌月夕的手,惊惶失措中长长的指甲又不小心刺破了凌月夕的手背。

似针刺了一下,凌月夕推开了凌月琴的手。

手背上多了一条细细的小口子,倒也没出血。

她冷漠的瞧了一眼凌月琴,起身察看玉黛的伤口。

隔着薄薄的衣料,玉黛的胳膊烫红了一片。

“黛儿,走,本宫给你抹药。”

“谢娘娘关心,奴婢去太医院敷些烫伤药即可。”玉黛跪安后,吩咐一旁的内侍:“你们几个,近身伺候好娘娘!”“是。”

凌月夕淡然一笑,声音骤然冷寒:“黛儿不用忧心,本宫今日大意了。”

待玉黛下去,凌月夕复又懒懒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处,半眯着眼打量着凌月琴,目光复杂而有暗含嘲讽。

“辰妃,你敬茶不带诚意,又烫伤本宫的贴身侍女,该当何罪?”

许是凤嫣然也没想到凌月夕会追究此事,好歹她们是亲姐妹,难道皇后是在嫉恨皇上昨夜安置在碧瑶宫?

凌月琴也是一怔,随即盈盈道:“皇后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妹妹当真是无意,为显诚意,妹妹重新给姐姐敬茶。”

凌月夕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凌月琴。

宫女又呈上一杯热茶,凌月琴目的已达,便也规规矩矩的敬茶。

“哎呀!”

凌月夕娇唤一声,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杯滚水茶已悉数浇在了凌月琴的手背上。

“啊!凌月夕,你故yì

……”

“大胆!”

凌月琴疼得毫不顾形象的大叫,盯着凌月夕恨恨道,却被凌月夕啪的一拍桌案,冷声喝止。

“辰妃,本宫的名讳也是你叫出口的?你泼茶水烫伤本宫的侍女是无意,难道本宫适才受了惊吓手发颤是有意?”

这时,凤嫣然起身,走至凌月琴身旁,盈盈俯身道:“皇后娘娘请息怒,辰妃妹妹并非有意冒犯娘娘,还请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治罪。”

凤嫣然这句话,也是说给凌月琴听。她警告凌月琴,若是皇后此刻治罪,也是未尝不可。

凌月琴咬紧下唇,俯身请罪,狠毒的眼神下透着得yì



“宣太医,替辰妃上药。”

待清静后,凌月夕半躺在凤榻上。

一个请安也能生出这些事来,真是无聊。

不过,从凌月琴今日的表现看来,她是有恃无恐。难道真如安培所讲,家事如国事,她和二夫人已不受宠?

“皇上,舞统领求见。”

御书房,萧溯瑾终于看完折子,一抬头,见安培候着禀告。

“宣。”

舞轻扬身着暗黄戎装,斜跨佩刀,更显得英姿飒爽。

“臣舞轻扬给皇上跪安。”

舞轻扬单膝跪地。

萧溯瑾起身绕过桌案,双手搀扶着舞轻扬,语气嗔怪。

“轻扬,私下里不用跟朕行大礼,快快起身。”

“谢皇上。”

舞轻扬该有的礼仪不缺,他心里明白,萧溯瑾是现在君临天下的皇帝,不再是他昔日称兄道弟的朋友了。

谁能想到,舞轻扬和萧溯瑾师出同门。

“皇上,微臣有不情之请。”

“你我兄弟,不用客气,何事尽管说,朕定为你做主。”

萧溯瑾明媚的脸上掩藏着一份戾气,今日早上凤栖宫发生的事他都听说了,还想着凌月琴那个疯女人怎么没来找自己,却不料等来了舞轻扬。

“皇上,皇后娘娘待兵如子,令臣等万分敬重,尤其是皇后娘娘亲自解毒的那些兵士,求臣将他们调进御林军,成为皇后娘娘的佩刀侍卫,保护娘娘。”

“呵呵呵呵,朕还以为你看上哪家小姐要朕给你赐婚!”

萧溯瑾哈哈大笑着,坐回自己的座椅上。稍加思索,抬眼盯着舞轻扬,轻声道:“其实,朕也有此意。不过,朕希望有你负责凤栖宫,毕竟,这后宫争宠亦如战场,朕不希望夕儿有任何不妥。”。

“皇上,这……臣为御林军统领,怕有不妥。”

舞轻扬清楚萧溯瑾的为人。这么做,怕是对自己生了嫌隙“轻扬,夕儿跟朕之间有些误会,希望你能帮帮朕。”

萧溯锦站了起来,走至舞轻扬面前,带着请求的语气。

“这……臣领旨。”

从御书房出来,舞轻扬感觉一身沉重感。

是皇上真的变了很多,还是之前的感觉都是一种假象,若如此,皇上可真是深不可测啊!这样的帝王,真的能给皇后娘娘专注的宠爱吗?

娘娘,无论发生什么,轻扬都会守护着娘娘。

舞轻扬心里默默起誓,从那些对皇后衷心耿耿又心怀感激的士兵中挑选了二十名武艺精湛的佩刀侍卫,去了凤栖宫。

下午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凌月夕感觉懒懒的,浑身乏力。当她听舞轻扬说是萧溯瑾下旨让他们守卫凤栖宫时,心里还是涌过一丝暖流。尤其是嫣儿也回来了。原来,萧溯瑾怕有人对嫣儿也下毒手,将她扮成内侍留在龙吟宫。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宠爱吧!只可惜……凌月夕淡淡的笑了,她是无福消受了。

寒月宫,宫如其名,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却因为地处阴面,又在参天大树的包围中,给人一种萧冷的感觉。

凌月夕拢紧了披风,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怕冷了。

寒月宫面积很大,有三座相连的殿宇,偌大的庭院艾草萋萋,风萧萧,叶零落。这座冷宫还是用来关押品级高的嫔妃,那么一般的妃子才人们被打入的冷宫,该是何等的凄楚?

凌月夕每往前一步,心便越凉。想想凤依兰身居太后时的奢华倨傲,如今却落得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娘娘!”

舞轻扬突然将凌月夕身子一揽,藏在一棵梧桐树后。

凌月夕不解的看向舞轻扬,他连忙放开手,脸上一囧,立kè

恭声低低道:“是摄政王的近侍。”

摄政王?

“你确定?”

凌月夕双眼突然一抹光亮。

“臣自然认得,他是墨言”

第六十八章 寒月宫

凌月夕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可是,不知什么心理作祟,居然想要悄悄潜进去。

待舞轻扬成功的引开墨言,凌月夕迅速的潜了进去。门是虚掩的,凌月夕猫着身子,悄悄的移步到屏风后面。

还好,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凤依兰突然发狂的大笑,乘此机会,凌月夕又向前挪了几步,将身子隐在层叠的沙曼背后,从这里,她可以看到萧墨珏的侧脸。

凤依兰笑的眼泪都滑下来了。

望着萧墨珏的目光渐渐悲戚,又带着一丝怜悯。

“珏,如果我说,萧墨启对你做的那些都是故yì

的,你相信吗?他只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替他卖命,保护他的儿子……”

“够啦!”

萧墨珏突然一声爆喝,随即态度又软了下来,走过去,握住凤依兰的手,黑眸凝睇着凤依兰,指腹轻轻刮着她的面颊,柔声道:“依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再说了。我们走吧,远离这是是非非。”

凤依兰惨然一笑,挣脱萧墨珏的手,转身背对着萧墨珏,凄然道:“萧墨珏,回不去了。你以为只要助皇上亲政,粉碎我的势力,我就能回心转意,跟你做一对散仙。可是你忘了,我亲人的血,我儿子的血,都流在了这深宫之中,这里,就是我的归宿。你走吧,我对你,已经无爱。”

“依兰!”

萧墨珏痛呼一声,从后面抱住了凤依兰。

“对不起,如果当年我撇下一切,带着你离开,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怎么会忘记,当年,凤依兰被选进宫,哭着要跟自己一起逃离京城,可他最终,被皇权礼法束缚,被天朝第一大将军‘战神’的名讳压着,亲自将她送进宫。自那以后,他在宫中处处帮衬,终于助她坐上皇后之位。可是他们,竟越来越远了。

“是的。所以我恨你!”

凤依兰突然转过身,狠厉的盯着萧墨珏,厉声道:“我恨你对我,你用礼法约束,可是对那个小丫头,你豪不避嫌的替她治病,守护她,当我得知这些,心中嫉恨越来越深,所以,我命人伺机杀掉凌月夕,如果你始终护着她,便连你一同杀了!”

“原来,邺郡行馆中的那些人都是你安排,放冷箭的人也是你部署的?”

萧墨珏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声音嘶哑。他是想到了凤依兰,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所以,你不用再自作多情来了,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占有,利用。”

凤依兰的神情慢慢恢复到倨傲,鄙夷的盯着萧墨珏。

“依兰,你明明知dào

,当年我答yīng

皇兄做摄政王,也是为了你……”

“够啦!”

凤依兰突然长袖一挥,冷漠的说:“那又怎样?你能给我什么?夜凉如水的夜,那么寂寞,漫长,你有陪过我吗?你在一个个女人身上流连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需yào

爱抚,也需yào

男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说过一句爱?萧墨珏,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男人。是,我输了,那又怎样,最起码,我终于得到了作为女人的安慰。哈哈哈哈……你一定不知dào

,萧墨翼给了我这个世上最美妙的感觉,他,是一个让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

“啪!”

一记响亮清脆的掴掌声。

“凤依兰,你真贱!算我萧墨珏看错了你!”

“哼,你看错的岂止是我!萧墨珏,你我已恩断义绝,再也不要来烦哀家!”

凌月夕看着大步走出殿宇的萧墨珏,差点就追出去。

那个笨蛋,他看不出凤依兰是故yì

的吗?

从凌月夕这个位置,完全能看到凤依兰转过身时的悲痛及擦拭掉的泪水。

“珏!”

轻轻吐出一个字,凤依兰跌坐在地,泪水无声的留下。

凌月夕原本想要悄悄离开,可是想着凤依兰跟萧墨翼的苟且,有一半自己的原因,便觉心里愧疚。她一直以为萧墨珏和凤依兰是一对狗男女,那些精油都是替他们准bèi

,却不想,萧墨珏从没有做过什么。

此时,对萧墨珏的一些看法,在心里也悄悄改变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见见哀家。”

凌月夕吃了一惊,看到凤依兰向着自己藏身的地方盯着。无奈,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太后。”

凌月夕依然恭敬的唤了一声。

原来,这凤依兰也是个可怜之人。一对情侣被生生拆散,然后在这嗜血的后宫步步为营,走到这一步,牺牲的,不仅仅是年轻的心。

凤依兰打量着凌月夕,伸出手臂。

凌月夕连忙上前搀扶。

“太后,对不起,那些精油……”

“哀家都知dào

了。别怕,哀家不怪你,哀家倒是要感谢你,能让哀家有生之年,还能像一个正常女人。”

“太后!”

凌月夕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好,思忖一番,终于说:“太后,既然摄政王愿意放下一切与太后比翼双飞,太后为何要故yì

气走摄政王。”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比他看得真切。只是,他对哀家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爱,他只是怜悯哀家,觉着哀家落到如此田地都是他的原因。却不知,我们都看错了萧溯锦,如果不是还因着他的权势,哀家恐怕早已被萧溯锦凌迟处死了。”

凌月夕没有反驳,想到太后昔日对萧溯锦所做的,恐怕他早已是恨之入骨。

凤依兰继xù

道:“萧墨珏功高盖主,不是件好事,哀家不想因着自己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太后也许过虑了。摄政王想要归隐田间被皇上极力挽留,并拜为王父。只要太后愿意,凌月夕愿意助一臂之力……”

“等等,你说什么?萧溯锦拜萧墨珏为王父?”

嗯。

“太后?”

凤依兰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握在一起,来回踱步,凌月夕不明所以,跟上前

凤依兰眸光低垂,似乎陷入沉思。

凌月夕也不打搅,默默的站在身边。

不知不觉中,她淡淡的心疼起那个狂妄如神的倨傲男人。原来,他也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儿。却不想,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舞轻扬担心凌月夕,待萧墨辰走远,立即折了回来。刚走进大殿,凌月夕立kè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先到外面等着。

渐渐的,凤依兰心中的疑团一个个打开了。她踉跄的后退一步,目光涣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恰恰是她凤依兰啊!

“太后。”

凌月夕看着凤依兰,担忧的轻呼。

“丫头,你之前也听到了,关于萧墨启,他是怎么也不愿去怀疑。所以,哀家只能与你说,希望有一日,他真的触怒皇上,还请你帮他度过一劫。”

凌月夕笑着刚要否定,凤依兰嘘了一声,开始告sù

她一些陈旧往事。

原来,萧墨启早已发xiàn

了凤依兰与萧墨珏之间的儿女情长,又得知自己长年服用金丹,身子已亏损,大限己到,便在一次微服私访中设计,替萧墨珏挡下毒箭,三日后毒发身亡。临死前,托孤萧墨珏,拜为摄政王,让年轻气盛的萧墨珏发誓效忠……

从寒月宫出来,凌月夕神情有些恍惚,直到和迎面而来的人差点撞上,方觉已到了凤栖宫。”

“皇上!”

舞轻扬俯身请安,退后几步。

“夕儿,想什么呢,如此专注?”

暖暖的话语在这冷气渐袭的午后,很暖人心。可是凌月夕的身子还是止不住一阵颤抖。

“皇上,萧墨翼已被发配出京了吗?”

若不是之前提到萧墨翼,她差点忘了肃王妃,那个温婉的女子,尤其她还是东溟候司南的姑姑。

萧溯锦握着凌月夕的手,眉头一皱。

“夕儿这是去哪儿了,一身寒气。”

说着将凌月夕拉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拥着,想要焐热凌月夕发冷的身体。

凌月夕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祈求的目光望着萧溯锦:“皇上,请赦免肃王妃,好吗?”

凌月夕想着,自己初见肃王妃,并非是有多投缘,给她治病,也是为了利用她。

“夕儿”

萧溯锦叹口气,深深的凝视着凌月夕,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你这是怎么了?对所有人都生有侧影之心,以前的你,不是嫉恶如仇,对那些坏人深恶痛绝吗?”

是吗?

凌月夕目光有些薄凉,长长的睫毛挂了水雾。

也许是听风谷的惨烈战役,邺郡行馆的杀戮,让她见识了什么是真zhèng

的残忍,让她明白了生命的脆弱。

活着,多好。

身子好冷啊!

凌月夕身上的寒气愈来愈重。

“好啦!别皱着眉头。朕还不知dào

你的心思?不过,纵然萧墨翼给了她休书,与她撇清关系,可是她执意要陪萧墨翼,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

凌月夕淡淡的念了一声,心中茫然。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比爱情更深刻的感情吗?

“夕儿,你愿意于我生死相依吗?

萧溯锦捧起凌月夕的脸,深情的凝望。

凌月夕眼中的茫然让萧溯锦害pà



第六十九章 中毒

想想,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情话,更别说是取悦。凌月琴是爱他的,所以萧溯锦从凌月琴身上看出,他的小皇后,并不爱他。

凌月夕也望着萧溯锦。

一张满月般丰神俊朗的脸,星目剑眉,英气逼人。可是,渐渐的,另一张俊逸邪肆的脸与之交叠。

“夕儿!”

萧溯锦轻轻一叹,俯首吻向凌月夕的唇。

“好冷!”

凌月夕闭上了眸子,只隐约听到慌乱的呼唤声。

一时间,凤栖宫守卫森严,太医院十多个御医战战兢兢。

“回,回皇上,娘娘身中奇毒,寒气侵袭经脉,随不伤及性命,却已形同——形同——”

“形同什么?”

萧溯锦双目赤红,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张太医。

张太医越发的不敢将‘废人’二字说出,只是不停的磕着头求饶命。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至寒的毒。根本无从解。

“我泱泱天朝,竟养着你们这些个庸医。来人!杀,无赦!诛九族!”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太医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着来自地狱的惊惧,年迈的张太医直接昏死过去,小便失禁。

“慢着!”

随着一声散漫的喝令,萧墨珏掀起珠帘走了进来。

太医们一见摄政王,连连哭求。

“王父!可是五皇叔回来了?”

萧溯锦眼中闪着希冀。

“嗯!——你们退下!”

一听摄政王发话,那些太医们立即磕头如捣蒜。

“皇上,皇后的病症非一般人能解,死罪还是免了吧!”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每人五十大板,罢官免职!”

“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待太医们出了凤栖宫,萧墨璃这才飘然而来。

未待萧墨璃问安,萧溯瑾急忙上前,语气慌乱。

“王叔,快救夕儿!”

说着,也不避嫌,亲手掀开床幔。

凌月夕脸色苍白如蜡,眉毛,睫毛镀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就像一个被封印在冰层中的少女。

萧墨璃当下颦眉,手搭在凌月夕皓腕。

“怎会如此?”

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立即拿出金针刺破凌月夕的手指,针尖上的血是正常的红色,可是渐渐地,转为黑色,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到底如何?”

“皇上!”

萧墨珏对着慌乱愤nù

的萧溯瑾轻轻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到萧墨璃。

可是,萧墨璃下一步的动作让萧墨珏也吃了惊。

“五弟!你做什么?”

萧墨璃撸起凌月夕另一只手臂上的袖子仔细查看。

听到萧墨珏问话冷冷道:“有人用幼蛊唤醒了冰蚕。”

什么?

萧墨珏神色当即一变。

萧溯瑾虽听不明白什么冰蚕,却是听到了‘幼蛊’二字,震得连连后退。

“果然如此!”

萧墨璃终于在凌月夕左手背上看到极小的一丝划痕。颓然一叹,替凌月夕盖好被子,放下床幔。

“王叔——

萧溯锦就像一个惊惶失措的孩子,无助的望着萧墨璃,‘幼蛊’二字说不出口。

“皇后身体种养了冰蚕蛊,臣之前用银针催眠了冰蚕,却不想,有人划破皇后手背,将幼蛊放了进去,唤醒了冰蚕。寒毒侵袭经脉,若没有解药,三天后,就会全身瘫软,慢慢的僵硬。”

“王叔,求你,一定要救夕儿。朕,不能没有她。”

萧溯锦沉重的走过去,坐到凌月夕身边,轻轻抚摸着她苍白至寒的脸庞,竟落下泪来。

萧墨珏远远的望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袖中的拳头攥紧了。

今晚,他心灰意冷,本想着恳请皇上放自己离开。其实,只要他真心离开,谁能拦得住!可是现在,他只想要远远的看着凌月夕好起来。

从凤栖宫出来,已是深夜。

“璃,有把握吗?”

“有。”

“有?你为何适才不说?”

萧墨珏停下,不解的问。

“这些日子,我一直翻阅古书,寻求其它办法。只是,这一方法,必须是借人体引渡。”

“你就不能说的明白些!”

萧墨珏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萧墨璃。更让他气恼的,居然是有人明目张胆的在这皇宫使坏。

“中毒的是皇后,又不是摄政王王妃,你着急什么?”

萧墨璃淡淡的撇下一句,优雅的离开了。

“萧墨璃!”

萧墨珏被一顿抢白,黑着脸跟了上去。

若说这天下能让摄政王萧墨珏吃瘪的,只有萧墨璃了,不过,现在好像又多了个凌月夕。

舞轻扬不时的向寝宫内张望,懊悔至极。若是自己强跟了进去,或许也不会让凤依兰那个毒辣的女人乘机下毒。适才,自己陪同皇上去了寒月宫,凤依兰却一口咬定没有下毒。

‘真是不明白,皇上不但不逼迫凤依兰,还要他们守口如瓶不得将此事说出去’

心念至此,身影似离弦的箭,顷刻间不见了人影。

萧溯锦目光掠向舞轻扬适才的位置,嘴角扬起狠厉的笑纹。在他看来,舞轻扬对凌月夕的衷心,便是对自己的背叛。

指腹划过冰冷的脸庞,喃喃道:“夕儿,你是朕的皇后,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凤依兰出神的盯着燃烧的蜡烛,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

记得那时,她也是冰清玉洁,心思整洁。

“曾何时起,我已不是我!”

轻叹一声,悠然起身,望着阴森森的大殿,倍感孤凉。

命中注定老死在这深宫之中,莫奈何。

“你还真是感慨良多!”

随着一道愤nù

的声音,冰冷的刀刃已架在脖颈上。

“你是什么人?”

凤依兰随吃惊,却也不惊慌,慢声问道。

“凤依兰,交出解药,否则,休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凤依兰一听又是解药,转过身来,打量着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年统领。

“哀家若没有记错,你是武考榜眼舞轻扬,骠骑大将军舞冽的儿子?”

“那又如何?凤依兰,交出解药!”

凤依兰盯着舞轻扬良久,突然明白了。

遂笑道:“哀家若说没有呢?”

“哼,本将军不会让你轻易去死。凤依兰,就算皇上不忍,本将军也要让你生死不得!”

皇上不忍?

凤依兰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了然。

萧溯瑾恨自己入骨,又怎会甘心让自己还活在他的天下?就算这一次,侥幸逃过,或者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这次利用了舞轻扬对凌月夕的衷心,下次,说不定会利用萧墨珏与自己的情意。

“舞统领,哀家要见皇上。否则,哀家死了,你的皇后娘娘,也永远醒不了。”

一听到凤依兰承认了,舞轻扬顾不得细想,立kè

带着凤依兰前往凤栖宫。

萧溯瑾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他以为,凭凤依兰的聪明,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或者,舞轻扬性格直率,会一怒之下有所作为。

屏退了左右,萧溯瑾厌恶的扫了一眼凤依兰,冷冷道:“想要求朕?”

“对。想要落实了皇上的心思。”

萧溯瑾犀利如芒的目光狠厉的射在凤依兰脸上。

“哀家只要皇上的赦免令!”

“哈哈哈,你不想老死在你深爱的皇宫中?”

“哀家会死,不然怎么演戏?想凤家这一代只有指望凤卓光耀门楣了,在朝为官,又怎能不得罪人。”

凤依兰言语低着几分自嘲,几分心酸,怎么看也不像说谎。萧溯瑾沉思,如今不同往日,凤依兰凭着‘赦免令’,也难以兴风作浪,遂应允。

舞轻扬押送着凤依兰回了寒月宫,却在要离开时,被凤依兰拦住。

“舞统领,等皇后醒了,请将此物交予皇后。”

舞轻扬打开一看,却是写在皇上帕子上的‘赦免令’。

此‘赦免令’非一般赦免圣旨,拥此令者,不管任何身份,均可免死罪,恕活罪。

“切忌莫要任何人知晓,包括皇上。”

舞轻扬以为凤依兰是用解药换得‘赦免令’,也不多想,念着她送与娘娘,心中怒气消减,揣好‘赦免令’,退出寒月宫。

子夜时分,寒月宫燃起熊熊大火,前来救火的内侍、侍卫均看到火光中舞动的身影,听到她恐怖阴森的狂笑。

‘哈哈哈哈,萧溯瑾,你想要的解药将随着哀家一同化为灰烬!你心爱的皇后再也不会醒过来,再也不会。哈哈哈……’

寒月宫一夜间化为灰烬,烧焦的尸体被残桓断瓦压碎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萧墨珏在那废墟中站了整整一夜。

他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过往的种种爱恨情仇,都随着这场大火烟消云散了。

解药,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现在,唯有用萧墨璃的‘引渡’之法。

整个皇宫,侵染在一份惶恐不安的气氛中。

自寒月宫走水,所有人都知晓了皇后被太后下毒,正在昏迷中。

凌月琴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恐慌而又焦灼。

今日起,便是凌月夕中毒三日了,若再不服解药,便真是无救了。

她是兵行险招。

依着对萧溯瑾的了解,他定然很快会查到自己身上,到时,她便可以用解药逼迫他宠爱自己,可是,凌月琴万万没想到,下毒之人却是太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糊涂了。

“谁在吵闹!”

小溯瑾紧紧握着凌月夕的手,不悦的瞪了一眼从外面走进来的安培。

“禀皇上。辰妃求见!”

第七十章 做不了百花之王

“不见!”

萧溯锦眸光刹那间冷寒。

他今生最恨被人胁迫,凌月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zhàn

他的底线。

“辰妃说,今日皇上若不见她,便要后悔了!”

安培自然知晓其中厉害,硬着头皮再禀。

“告sù

辰妃,皇后初醒,身体孱弱,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安培退了出去,原话告知凌月琴。

“醒了?你说凌月夕醒了?”

“咳咳,辰妃娘娘,请注意言辞。”

凌月琴就是一典型的妒妇,这种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安培小心提醒。

即日早朝,皇上偶感风寒,有摄政王主持早朝。

凌月夕站在茫茫雪原上,刺骨的风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远远的,她听到大地在颤动,乌云般席卷而来的,是身上插满倒刺的象军。

啊!

凌月夕大喊一声,转身逃跑。可是,茫茫雪海,她能逃到哪里去。奔腾的象军就近在咫尺。

“这是报应吗?”

“不是。”

温软的一语,她看到齐肩的黑发随风猎猎。

“月夕,我们走。”

嗯!

此刻,唯有萧墨珏,是她的依靠。

他搂着她的腰,她依靠在他的胸膛,从象军身上凌飞而过。

“夕儿,夕儿!”

听到呼唤声,凌月夕缓缓睁开眼睛。

“夕儿!”

“萧溯瑾——皇上。”

萧溯瑾明显瘦了一圈,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温柔的望着凌月夕,捧着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前。

“皇上,手——”

凌月夕看到萧溯锦的一只手缠了绷带。

“不小心弄伤了。”

萧溯锦神色微变,放下手,柔声道:“夕儿,寒毒已解,再也不会有事了。”

这样的萧溯瑾,让凌月夕想起了自己被带却慈和宫,出来时萧溯瑾那种担忧又惊惶的神色。

“皇上,你瘦了。”

凌月夕伸出手,却愕然。

她和萧溯锦一样,左手缠了纱布。

正要问,恰好嫣儿端了粥上前。

玉黛帐外听到说话声,便知皇后已醒,立即让黛儿去御膳房。

“娘娘!”

看到凌月夕醒了,嫣儿喜极而泣。

“别哭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凌月夕展颜一笑。

“准bèi

汤浴。”

萧溯锦端过瓷碗,仔细的吹着,又用自己的唇试着冷热适度才喂给凌月夕吃。

这样温柔细心,体贴入微的萧溯瑾,让凌月夕情何以堪。她只是视萧溯瑾为家人,而不是所爱的人。

“皇上,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

“嘘,不许胡说。夕儿,你是我唯一的依赖,有你,我才能感觉到亲人的温暖。因为有你,我会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家寡人,不用时刻用心计。夕儿,不要离开我!”

萧溯瑾第一次没用‘朕’自称,说着潸然泪下。

“皇上!”

凌月夕的眼睛也湿润了。

柔软的指腹替萧溯瑾擦拭泪水,缓声道:“皇上给夕儿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们是家人!”

凌月夕没有给萧溯瑾一个不离开的承诺,因为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萧墨璃每天都会过来给凌月夕针灸,然后重新配制药浴。只是每次都是冷冷淡淡,亦如从前。

“皇后不是治愈了肃王妃的寒症,怎么不会调理自己的身体?”

这天午后,针灸后,萧墨璃一边收拾一边冷漠的说。

“你不想替本宫诊治?”

凌月夕总觉得萧墨璃对自己有着淡漠的敌意,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世人眼中的谪仙。

“臣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有托辞。”

萧墨璃依旧淡漠如水,言语不卑不亢。

‘骄傲的家伙!’

凌月夕心里骂道。

待萧墨璃走后,凌月夕唤玉黛和嫣儿上前。

“你们为何不拦着皇上?”

呃?

两人面面相觑,不懂皇后突然发问的意思。

凌月夕见二人迷糊,摊开了受伤的手掌。掌心的划痕很长,很深,因为萧墨璃的灵丹妙药,伤口愈合的很快,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再过些日子,疤痕就会消除。

“这……娘娘,靖王是为了给娘娘放出毒血。”

玉黛回答。

“那么皇上的手呢?”

“奴婢们不知dào

。”

“真不知dào

?”

凌月夕总感觉这次病发很奇怪。为何她好了,皇上却病恹恹的。

“玉黛,本宫想要出去走走。”

嫣儿立即取了披风过来,和玉黛搀扶着凌月夕出了寝宫。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带着秋叶成熟的味道,午后的阳光也很暖和,凌月夕闭着眼深吸几口气,立kè

倍感清爽。

“你们不用搀扶着,本宫自己能走。”

从昏迷到现在,好像十多天了,想想再有几天,就是中秋了。又是一场波诡云翳的风波。想着终于能见到西远候及他的家眷,凌月夕心里莫名的期盼。盯着凌月夕这个身份,灵魂和身体好像渐渐的相融了。

“臣给娘娘请安!”

远远的,舞轻扬便看到那抹月季色的身影,立即快步上前。

“轻扬!以后见着本宫不用行大礼。”

一声‘轻扬’,如暖流淌过舞轻扬的心间,他仰起头,关切的问道:“娘娘,身体可安康?”

“好多了。轻扬,随本宫走走。”

凌月夕一副病态,不想见到外人,便也没有出宫,只是在凤栖宫走走,与舞轻扬他们走进了药园。

依着地势,萧溯锦命人在半坡修建了一座八角玲珑阁,从这里,可以远眺到凤栖宫外的风景。

凌月夕命玉黛去药房泡花茶过来,又让嫣儿取些糕点,顺带将‘龙吟’带过来。

此时,玲珑阁内只有凌月夕和舞轻扬二人。

“轻扬,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凌月夕怅然叹道。

“娘娘有何吩咐,臣万死不辞!”

凌月夕用‘我’自称,又言语恳切,舞轻扬受宠若惊。

“轻扬,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

朋友!

舞轻扬只感觉心脏砰然一动,似要破膛而出。

他望向凌月夕,只见她消瘦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们单独相处时,你可以称我为月夕,不用尊称。更何况,我终究不会是天朝的皇后!”

“娘娘!臣——轻扬会永远守护娘娘。”

“永远守护?这个承诺太沉重了。轻扬,再有四天,便是中秋了,我想让你帮我早日安排,等中秋一过,离开皇宫。”

“娘娘要离开皇宫?为什么?”

舞轻扬惊诧极了,凝睇着凌月夕,万分不解。

凌月夕极目远眺,巍峨的皇宫在夕阳下披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琉璃瓦折射出的光芒耀人眼目。很快,这一座座宫殿内,会住满百花争艳般的女人。他们会竞相邀宠,百般心计。一个凌月琴已经让她头疼,更何况是佳丽三千。

“我不是厅堂牡丹,做不了百花之王。轻扬,我只是受人之托协助皇上亲政,并不想一生囚禁在这深宫中,跟女人们斗来斗去。我想要自己的人生。”

舞轻扬惊呆了,再望着凌月夕,眼神充满膜拜。在他心里,凌月夕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纯净绝伦。

“那么,皇上呢?娘娘可舍得?”

“皇上?他很快会有很多爱他入骨的女人,也会淡淡的忘却我。”

“既如此,轻扬定会为娘娘如愿。”

舞轻扬听到这个答案,内心不由得一阵狂喜。如果能追随娘娘一生一世,他便心满yì

足。

“轻扬,不要连累了自己。”

凌月夕最好的打算,是想要造成一个意wài

,最好能让萧溯锦以为自己死了。这样,他才能放下。

“轻扬明白!”

他的回答坚定,而又温柔。

只是,他们都未曾料到,中秋盛宴,那个原本就不会风平浪静的夜晚,会改变他们一生。

皇宫内,婢女内侍们开始忙碌了,萧溯锦下了朝就会来看凌月夕,陪她用过膳又往御书房,很晚才回来。

少了贵妃辰妃的请安,凌月夕倒落了个清静。

东溟候第一个到达皇宫,听说皇后生病了,觐见了皇上之后,立kè

备礼前往凤栖宫探视。

听说司南来了,凌月夕很是开心。

司南明清目秀,头戴冠玉,一身锦缎华服,言行举止洒脱却有礼。阳光般的笑脸让那些个婢女们怦然心动。

“东溟候面如冠玉,温润尔雅,惹得本宫这些丫头们春心荡漾,如何是好呢?”

凌月夕一打趣,就连嫣儿也脸红了,立kè

低下头。

司南也没想到皇后也会如此幽默,面上一囧,立kè

岔开话题道:“臣最近得一稀世明珠,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喜爱。”

说着从带来的礼品中拿出一个沉香木制成的盒子呈上来。

“这是……”

凌月夕盯着木盒内浅蓝色的鸡蛋般大小的圆珠,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宝贝。

“海洋之泪。一颗在夜间能发出蓝光的夜明珠。”

司南语落,包括玉黛在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望向那颗夜明珠。

从没有人见过或是听说过蓝色的夜明珠,即使凌月夕,她也是知晓一二,却也是第一次见。不仅有些好奇,掌在手中,感叹道:“世间无奇不有,神奇的,便是发xiàn

这颗明珠的人。‘海洋之泪’,真是好名字,是你起的?”

司南微微一笑道:“说起这‘海洋之泪’的主人,倒也是个奇怪人。

第七十一章 拒绝夫妻之事

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土人,他自称经商之人,越洋去过许多奇怪的国家。刚开始他要价五百万两,可是听说是要献于皇后娘娘,便一分也不要了。还说几年前曾与还是郡主的娘娘有过短暂邂逅。”

凌月夕哪里知晓在北疆的事,故yì

思忖一番,摇摇头道:“既然是短暂的,本宫定是早已忘了。”

司南走后,凌月夕心情沉重。

此番借着中秋,令各路诸侯亲至京城面圣恭贺,萧墨珏定是知情之人。可是,他与司南交情甚好,若真要大动干戈削藩,岂不是坏了兄弟之情。但愿,但愿司南不重权位。

从凤栖宫出来,司南直奔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是依山而建,萧墨珏将后山的天然溪流引进,形成了一处人工温泉,名曰‘玉泉’。司南听管家禀告萧墨珏正在泡温泉,也是心痒痒,一个起越,便进入近卫把守的玉泉。

此时,正是正午,树木掩映下的玉泉雾气缭绕。待走近时,司南才惊觉,这雾气并非是温热所致,而是冰寒之气。萧墨珏双手握紧,胳膊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好似被冻僵在冰窟之中。

温泉居然结成了冰!

萧墨璃守在不远处,他早已看见司南,并不作声,只是神色沉重的盯着萧墨珏。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冰蚕蛊被引渡至萧墨珏身上,竟与萧墨珏内修的阳气相冲,每过十日便有蚀心之痛。不过,每发作一次,冰蚕蛊的力量就会减弱,只要宿体足够强dà

,挨过噬心之痛,冰蚕就会渐渐的死去。

砰!

约莫半柱香时间,冰泉爆裂,萧墨珏的僵硬的身体逐渐柔软。

若不是还浮在水面上的冰裂,司南几乎不相信眼睛所见。

“墨璃,珏怎么了?”

“中了寒毒。”

萧墨璃淡漠的说。

“寒毒?难道没有解药?”

司南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萧墨珏是在用内力与寒毒相克。

“罗嗦!”

萧墨珏凤眸陡然睁开,懒懒的吐出二字,嗖得从玉泉飞跃,落在司南对面,慢条斯理的拾起衣衫。

“本侯无不良嗜好,你不用色,诱!”

司南讪讪,撇过目光。

“你不必出卖色相,已经有人将你我当成是绝配!”

萧墨璃依然一副谪仙的清淡模样,让人怀疑这话是不是出自他口。

“哈哈哈。也是,你们一个阳刚一个阴柔,难免有人……”

“住口!”

两人同时一喝,司南立kè

打开绢扇遮住嬉笑的脸。

萧墨珏又阴厉的盯上萧墨璃。

“除了她,谁还有那么大胆子!”

司南也是一怔,随即想起凤栖宫中的打趣,神色蓦然黯淡。

是呀,就算你面若冠玉如何,终是入不了她的眼睛。

萧墨珏系腰带的手顿然一停。

凌-月-夕-

再念着这三个字,味同嚼蜡。

司南的另一位姑姑是先皇的一位妃子,故此,司南从小在宫中长大,与萧墨璃,萧墨珏三人感情甚好。也只有他们三人在一起时,没有摄政王,没有谪仙,没有翩翩公子,只有把酒言欢的豪爽男儿。

晚膳时,萧溯瑾眉头紧锁,没有食欲。

“皇上,是在为削藩的事忧心?”

萧溯瑾摇摇头,喟然一叹,夹起一块肉放进凌月夕碗中。

凌月夕放下筷子,走至萧溯瑾身后,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轻轻揉着。

“皇上,莫非是为选秀之事?”

“你都听说了?”

萧溯瑾转首,望着凌月夕。

“朝堂之事,皇上不说,月夕哪里能知。不过是猜测罢了。皇上亲政,第一件事便是要充盈后宫,那些个大臣们自然要着急将自己的女儿们送进宫。”

自病愈,凌月夕对萧溯锦也不再那么疏离。

“你不在乎?”

凌月夕淡淡一笑。

“在乎又能怎样?倘若月夕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能做到吗?”

“夕儿!”

萧溯锦握住凌月夕的手,郑重其事的保证:“朕不会再有妃子。凤嫣然和凌月琴,是朕不得已为之。如今,朕亲政,再也不用受胁迫!”

凌月夕敛下清眸,回到自己的座位,缓缓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必因为夕儿为难。”

凌月夕的态度狠狠地戳着萧溯锦的心,他多么希望凌月夕会吃醋,会赌气,像个以夫为天的小女人。

一顿饭,食之无味。

“皇上今晚不去御书房?”

“你希望我去?”

萧溯锦脸色阴沉,目光深谙的盯着凌月夕。她今天跟司南不是聊得很欢吗?怎么跟自己,越来月疏离了。

“倒也不是希望,每晚熬夜,会有损圣体。”

凌月夕浅笑答道,又吩咐玉黛侍寝。

“朕有皇后,不用你们侍寝,下去!”

萧溯锦赌气的说晚,大步走进内殿,待凌月夕跟过去时,已经和衣躺在床上。

堂堂天朝皇上,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得。

“皇上不是要夕儿侍寝?”

凌月夕坐在床头,笑着问,在她眼里,萧溯锦就像一个被自己宠坏的小弟弟。可是,好像凌月夕刚满十五岁。凌月夕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逗笑了,俯下身子,掐了掐萧溯锦的脸颊。

凌月夕不爱用香粉,尤其泡药浴的原因,身上的药香淡淡萦绕,合着少女特有的清香,让萧溯锦心里一阵烦躁,他蓦然握住凌月夕的手,一个翻身,将凌月夕压在身下。

“皇上,你,别这样。”

萧溯锦如一泓清泉的眼神,逐渐迷离,带着一股灼热,俯视着凌月夕,呼吸渐渐粗重。

“夕儿,朕想要你!”

沉沉的一句话,薄唇轻轻吻在凌月夕扑闪的睫毛上,又吻上她的鼻尖。隔着薄薄的布料,凌月夕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那突然增高的温度灼烫着她的身体。此时,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包围着凌月夕,让她满心的惶恐。

“萧溯锦,别这样。”

凌月夕大病初愈,没有多少气力推开萧溯锦,只能撇过头,着急的阻止。

“夕儿!”

萧溯锦的唇触碰到凌月夕的脖颈,再也不能自制。一下扯开凌月夕的衣裙,盯着那片透着青涩的肌肤,喉咙干涩。

他已经尝过那滋味,那销魂的驰骋,可是他更迫切的想要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做。

手掌不可遏止的游离在未发育丰满的胸脯上。

“萧溯锦,别让我恨!”

凌月夕的声音在颤抖,那种陌生的感觉令她充满耻辱感。

兴许是她眼里的恨意太过强烈,萧溯瑾陡然停住,支起头,不解的望着她愤恨的脸。

“不愿意?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为什么要拒绝朕?”

因为身体的干渴,萧溯锦怒气喷薄,冷声质问。

凌月夕知dào

自己这样做,会让萧溯锦受伤了,可是,她真的没有准bèi

好和身为皇帝的萧溯锦行夫妻之事。

“我,我害pà

,我还没有准bèi

好……”

“还没有准bèi

好?凌月夕,从我们成亲的那日起,你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为什么总是拒绝朕?难道你心里装了别的男人?”

萧溯瑾的声音不觉提高,带着愤然的语气。

他想起了凌月夕出征时收到的消息。

‘皇后生病,摄政王独自守护于榻前’

眼神愈加冰寒,俊颜漫上让凌月夕陌生的凌厉。

这样的萧溯锦真是可怕,凌月夕也被他的话激怒了。愧疚感被一种失望所代替。

失笑,继而语气冷淡。

“爱一个人一定要得到她的身体吗?身体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你如此迫切想要,拿去好了!”

凌月夕挪开抵在萧溯锦胸膛的手,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萧溯锦被凌月夕的话怔住,半响,起身。

“对不起,夕儿。是朕太冲动了。休息吧,明早,朕陪你去见你的家人。”

萧溯锦淡淡说了句,走出内殿。

凌月夕听到他吩咐安培:起驾碧瑶宫。

这一路,萧溯锦未用龙辇,步行而去。

他多么希望凌月夕能追出来,让他留下。

多少个日夜的同床而眠,他尊重凌月夕,从未有过逾矩。可是冰蚕蛊破解,他亲眼看到她的葵水已至,却仍然不愿同房。

‘夕儿,倘若你爱上他,朕宁愿毁了你!’

帝王之爱,动辄宠若至宝,动辄,怒漫千里。

玉黛和嫣儿恭送皇上离开,立kè

进了内殿。

嫣儿究竟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看到凌乱的床褥和凌月夕扯破的衣服,面上一红。

“你去打水”。

支走了嫣儿,玉黛搀扶凌月夕起身,替她换了亵衣。

“娘娘,您这是何苦。皇上也是正常的男人,对娘娘的宠爱,奴婢们都看在眼里。因为爱着娘娘,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得到娘娘。”

凌月夕轻叹一声,看了一眼玉黛,缓缓道:“你倒是精通。”

玉黛解开了凌月夕的发髻,轻轻梳着头,望着镜中秀致的人儿继xù

道:“奴婢入宫十多年,有些事看得多了,也明白了一些道理。男人不同女人,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们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倘若爱了,便是刻进骨子里,有着极度占有欲的霸爱。”

“爱一个人一定要得到她的身体吗?”

凌月夕不明白。她以为,爱,只是相守。

“娘娘,每个人对爱的诠释不同,没有谁对谁错。但大多数男人,更想得到所爱之人的身心。相爱的人有肌肤之亲,才是完整的。难道,娘娘不爱皇上?”

第七十二章 寒了心

因为玉黛的最后一句话,凌月夕眸光深谙。铜镜中的面色一沉:“玉黛说教的是!”

啊?

“娘娘赎罪,奴婢有口无心,冒犯了娘娘!”

玉黛立kè

双膝跪地。

自从进了凤栖宫,皇后娘娘待下人颇为宽厚,却从未见过平和的皇后娘娘未脱稚气的脸上竟有如此凌冽之色。

玉黛着实吓了一跳。

“起来吧,做好你的本分!”

“谢娘娘恩典!”

玉黛悄悄松了口气,暗自责怪自己太心急了。

嫣儿打来水,凌月夕简单梳洗便睡下了。她知dào

,自己从明天起面对的都是绵里藏针的手段,须得养精畜锐。

碧瑶宫里,罗莎幔帐醉了一地。

木质的床榻咯吱咯吱,似乎要被拆碎了。

粗重的喘息声喷薄而出,萧溯瑾双眼紧闭,陷入片刻的极端兴奋之中,那满足的叹息随着‘夕儿’二字,缓缓吐出。

身下的人正沉醉其中,听到这二字,愉悦的神情邹然发狠,身体的亢奋迅速冷却。那声缠绵入骨的叹息声,如一把生锈的剪刀戳进心窝。

凌-月-夕!

字字毒蔓缠绕。

夜未央。

凌月夕早早的梳洗,目光扫过婢女手中正红,玫色为主的花团锦簇的衣裳,眉头轻皱。她是喜欢红色,可是如今,那颜色让她瞧着沉重。

“拿件月白色衣裳。”微微一停顿,又吩咐嫣儿将初进宫时萧墨璃送的那条玉带找来。

嫣儿低头嘟囔着这身打扮也太素净了,待看到已穿戴完毕的凌月夕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本宫这身打扮可入得了嫣儿的法眼?”

凌月夕看出嫣儿先前的心思,打趣道。

“娘娘原本就是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

“就你这张俏嘴能说会道。”

凌月夕往嫣儿头上戳了下。

玉黛跟在身后看着说笑的主仆二人,心中有丝艳羡。

舞轻扬带着十名护卫,早已立在凤辇前,看到如仙如灵的凌月夕,一时惊艳的愣怔了。直到嫣儿偷笑着故yì

咳嗽一声,方才面红耳赤的请安。

这个舞大人,真是有趣!

嫣儿不觉多看了两眼,蓦然被舞轻扬的目光扑捉到,立kè

红了脸低下头,一颗心怦怦乱跳。

凤辇上,凌月夕心中纳闷。

按着规矩,西远候同家人不是要前往凤栖宫拜见皇后吗?怎么萧溯锦居然携自己要前去行宫探望,难道,他还要在天下人面前彰显对自己的宠爱吗?若如此,到时该如何悄然隐退?

正思量,凤辇停下,身边的人高呼万岁。

掀开帘子,凌月夕看到龙辇在自己对面,萧溯锦望着自己,和颜悦色,依旧温柔。只是望见萧溯锦身边西瓜红的身影,一时忘了请安。

萧溯瑾并不在意凌月夕的失礼,缓声道:

“夕儿来了,走吧!”

萧溯锦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昨夜的不快似乎根本没有发生。

一抬手,龙辇率先出了宫门,九龙鞭呼呼作响。凌月琴依偎在萧溯锦身侧,无法掩饰的趾高气扬,未了,还不忘撇过头,冲凌月夕得yì

的笑笑。

真是无趣!

凌月夕想。

凌月琴怎么也是一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因为嫉妒,而扭曲了原本的美丽,在凌月夕看来,真是丑陋的可以。

“走吧!”

淡淡一语,凤辇跟在了龙辇后面。

行宫的一座别院外,西远候率家眷一行十多人早已恭候,见到龙辇,纷纷跪拜行礼。

皇帝温和的唤大家起身,然手对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凌月夕伸出手。

“夕儿,过来!”

凌月琴就在萧溯锦的右侧,凌月夕看了一眼均望着自己的陌生面孔,稍作迟疑便走了过去,在凌月琴嫉恨的目光中将手放在萧溯锦的手掌。

想必凌月琴恨恨地目光及那身艳丽的拽地长裙及缤纷缭乱的环佩头饰,凌月夕越发显得风姿卓越,仪态万方。

走进正厅,落座。

凌月夕心中失笑,她们姐妹二人得宠,这娘家人许是都明白,分别在皇帝的藤椅两旁又设了桌椅。想着不觉看了凌月冥一眼,恰好跟凌月冥的目光对上。凌月冥立kè

撇过目光,凌月夕却扑捉到了他眼底的一丝歉疚。

是因为想方设法让凌月琴当了皇上的女人而歉疚?

萧溯锦与凌茂则说着体恤臣子的话,凌月夕一一打量着所谓的家人。

凌茂则看着五十岁左右,跟凌月冥有几分神似。说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他为人耿直,不是个极有城府的人,这一点,倒是体现在凌月冥身上。譬如凌月冥的母亲,大夫人。只一眼,凌月夕就能认出,因为她们母女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就连那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芒都一样,充满着阴狠嫉妒。其它几人,凌月夕辨不出他们的身份,只是坐在右侧最后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一直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似乎很不安的样子。

她是?

‘凌月夕’的母亲,二夫人吗?

正想着,却见所有人均起身,做出恭送之状。

萧溯锦已经偕同凌月琴站了起来。

“夕儿,回吧!”

萧溯锦不想将凌月夕独自留在这里,因为他已知晓凌月夕在凌家的地位,于公于私,他们都不会善待她。

“皇上,夕儿想母亲了,容夕儿在此多呆一会儿。”

凌月夕故yì

在凌月琴面前自称‘夕儿’。

果然,凌月琴脸色变了变,也俯首暖语道:“皇上,臣妾也想念母亲了,就让臣妾跟皇后姐姐一起留下吧!”

果然,凌月夕看到大夫人瞪了一眼凌月琴。

纵然是初来乍到的外人,都看得出皇上对皇后的情意。

一个不卑不亢,言语妥帖,就能令圣颜温柔;一个搔首弄姿,嗲声嗲气,却令皇上眉头轻皱。

凌月琴实实在在是个波大无脑的人,心里藏不住事,她那点所谓的计谋,怕都是大夫人远控传授!

“既如此,夕儿与辰妃暂且留下,朕赐午膳!”

“谢皇上隆恩!”

“臣妾谢过皇上!”

凌月夕只是微微躬身。

既然要走,何必用情,就让萧溯锦当自己是薄情算了!

“舞统领,寸步不离皇后!”

临上龙辇,萧溯锦回头吩咐舞轻扬。

这句话,自然也是说给凌月琴她们听的。

他不会再有疏忽让凌月夕受伤。

舞轻扬立kè

站在了凌月夕身后。

凌月夕直接走到凌茂则身旁,居高临下的望着凌茂则,沉声道:“您可真是本宫的好父亲!”

一语,惊得凌茂则抬起头,目光有些惶乱。

这时,那个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女人微微抬眼,一双美丽的杏眼满含泪光。

是了,果然是二夫人,五官酷似凌月夕。

“母亲!”

凌月夕越过凌茂则,直接走向二夫人。

兴许是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或者是受了正真凌月夕的感染,她竟也落泪了。

“皇后娘娘!”

二夫人连忙施礼。

“母亲快起!”

凌月夕连忙搀扶,当她看清二夫人另半张脸时,着实吃了一惊。

“母亲,你的脸……”

啊!

二夫人连忙捂着半张脸,跑进了卧房。

凌月夕冷漠的扫过众人,目光停留在凌茂泽脸上。

凌茂泽也望着凌月夕,心中百般感慨。

面前站着的,是他从小宠若至宝的女儿,可惜啊,他竟白白疼了外人的女儿十多年。

想到心爱的女人曾背叛自己,他心底的恨意又蔓延开,目光也渐渐冷漠。

“她是自作孽。我凌茂泽还让她呆在凌家,已是对她莫大的恩赐!”

“你什么意思?”

一开始的冷漠,已经让凌月夕寒了心,她叫不出那声‘父亲’。

“哼!你娘勾引男人生下你这个野种,让父亲白白疼了十几载,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不知羞耻!”

凌月琴扭着腰走向凌月夕。

啪!

清脆的巴掌声,凌月琴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凌月夕,你混蛋,你敢打我?”

凌月琴站稳了就要扑上去,却被刀光耀了眼,吓得定定站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盯着凌月夕。

所有人都石化了,怎么说,凌月琴如今也是得宠的辰妃,位份仅次于皇贵妃,这个凌月夕也太大胆了。

“凌月夕,你敢……”

凌月琴恨恨地瞪着凌月夕。

凌月夕缓缓踱步,走至凌月琴身旁,明明是笑着的一张脸,去让人感觉到极度的冷寒,尤其是那双清明的眸子里,射出的目光犀利如芒,冷若冰霜,强dà

的气势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凌月琴乖乖的闭了嘴。

“本宫有什么不敢?凌月琴,你口出恶语辱骂本宫,信不信本宫就地正法,嗯?还有你的母亲——大夫人,本宫随便一个罪名便可将你们打入死牢!”

大夫人一个激灵,往凌茂则身侧靠了靠,偷偷说了一句话。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心狠手辣啊’

凌茂则没想到凌月夕不念姊妹之情,当下表现的失望至极,长叹一声走到凌月琴身边,突然双膝跪地:“小女娇纵,属臣家教不严,请皇后娘娘责罚。”

一语千金重,那重重的一个响头似一把铁锤砸在凌月夕心脏。

第七十三章 杖责宸妃

“皇后娘娘开恩啊!”

大夫人突然跑了过来,趴在凌月夕的脚边,不住的磕头:“皇后娘娘,纵然不是一个父母所生,念在你们曾一同长大,请饶了琴儿……冥儿,还不过来求皇后娘娘开恩!”

扑通。

凌月冥和另几个人也都跪在了凌月夕脚边,除了凌茂则和凌月冥,都不住的磕头。

“母亲,你快起来,她要杀,就让她杀好了!”

凌月琴此时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怒瞪着凌月夕。

他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中邪了?

凌月夕沉痛的抬眼,陡然发xiàn

不远处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朝中大臣。

呵!

凌月夕笑了。

嘴角漾起的笑意如天边一抹残红,嫣然,凄凉。

这就是她所谓的亲人们。

“辰妃以下犯上,辱骂本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二十。”

红唇亲启,冷冷的一语。

什么?

凌月琴不敢相信凌月夕真敢打她,大夫人也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下当真会执行。

舞轻扬收起刀,命侍卫带了下去。

萧墨珏沉着脸,眉头紧皱。他和萧墨璃带着凌茂则昔日的几位好友一同前来探望,却不想,看到了这一幕。身后的大臣已经在悄悄议论凌月夕心冷无情,容不下手足。

“西远候,倘若本宫不是你女儿,大可禀告皇上,与本宫断绝父女之情!二夫人毕竟是本宫生母,容不得你们这些小人肆意践踏!”

凌茂则再次惊讶的抬起头。

这个清冷冰寒的,全身散发着威慑之气的女孩,真是当日那个怯懦的凌月夕吗?

看到凌茂则如此诧异的神色,凌月夕的目光淡淡落到凌月冥身上。想必是他封锁了一切有关自己的消息,恐怕凌茂则到现在都不知,自己曾出兵征战之事。

“玉黛,嫣儿,你们请二夫人回凤栖宫。”

凌月夕走过凌月冥身旁,俯身搀扶起凌月冥,握着凌月冥的手,轻轻拍打,缓缓道:“哥哥,不知姐姐到底拿什么有恃无恐,不过,夕儿很快就会查明真相,到时候,自求多福吧!”

手指间的清凉似乎还在,那淡淡药香沁入人心,凌月冥有刹那的失神,望着凌月夕悠然的走远。

萧墨珏和众大臣施礼请安。

萧墨珏依然是黑底金丝的朝服,头发已长长了许多,低着的头时,下巴显得更尖削了。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

“摄政王近日可好?”

凌月夕眸光涟涟,努力压下心底的悲怆。

“劳娘娘牵挂,还好。”

萧墨珏疏离有礼的回答。

凌月夕心口一滞。

想起以前她和萧墨珏唇舌之战,出征时的点点滴滴,恍若隔世。

“靖王,随本宫走走。”

凌月夕目光敛下,怕泄露出情绪,对着萧墨璃吩咐。

萧墨璃看了一眼萧墨珏,跟了上去。

凌月夕和萧墨璃一同步行,舞轻扬及几位侍卫不近不远的跟着。凤辇留在了行宫,等着载二夫人回去。

长长的泳镜巷两旁种植着各色娇艳的花儿,清风徐徐,吹散了三千烦恼。

“靖王,本宫为何形同废人?”

凌月夕止步,望着萧墨璃的眼睛问。

适才,用尽lì



打了凌月琴一巴掌,却震得她虎口疼痛,手掌发麻,根本用不了力。

萧墨璃清凉的目光凝视着凌月夕,如一波宁静的碧水,映出凌月夕的倒影,她看到自己的脸色苍白,神态难掩沮丧。

“寒毒侵蚀经脉,娘娘身体受损,难以舞刀弄棒。”

舞刀弄棒?

凌月夕薄凉的笑了。她又怎会听不出萧墨璃言语中的讽刺。

“靖王对本宫有成见?”

“臣岂敢?”

“虚伪!”

凌月夕撇下二字,漠然离去。

对着凌月夕的背影,萧墨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手指轻轻放在自己嘴唇上。

适才,她定是想起了桃园一幕。

‘呵呵呵,皇后娘娘,本王很期待,再次相见。’

萧墨璃长身如玉,笑意蔓延至如烟锁江南的眸子。仙人般的丽容顷刻间妖媚至极,柔腻的目光几乎要化掉一切。

是谪仙,亦是妖魅。

御书房,萧溯锦正在小憩,却听外面哭哭啼啼的争吵声。

“安培,去看看。”

“是。”

安培快步退了出去,走至院中,见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小六子。

“安公公,救救辰妃娘娘。”

宫女正是凌月琴身边的绿柳,一见是安培,立kè

跪着上前,哭嚷道。

“辰妃娘娘?怎么啦?”

安培对辰妃打心底里不喜,遂冷着脸拉长音居高临下的问。

听了绿柳添油加醋的一番陈词,安培心中冷笑。

‘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奴才,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且回去,杂家这就禀了皇上!”

“谢安公公,谢安公公!”

待绿柳走后,安培朝着背影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晦气!”

转身,进了御书房禀告皇上,自然又是一番说辞。

“哈哈哈哈……朕的夕儿还是一点没变。不过,话说回来,这大夫人后面到底是何背景?”

萧溯锦眉头颦着,双手搭在藤椅,目光阴郁。

“皇上,那您是去,还是不去?”

安培小心翼翼的问,他自然清楚,现在,还不是动凌月琴的时候。

“去,自然去。待刑过后,去安慰安慰。”

萧溯锦双目炯炯,眉宇间透着一股天生霸气,犹如一只刚刚脱离了稚嫩的雄狮。

再说凌月夕,并没有直接回凤栖宫,而是往碧瑶宫的方向走去。

“娘娘,您这是?”

舞轻扬不明白皇后娘娘是要做什么,到了碧瑶宫也不进去,只是绕道了叠翠成荫的后花园。

“轻扬,你能带本宫上去吗?”

呃?

“娘娘,你……”

被舞轻扬怪异的目光一打量,凌月夕略微有些尴尬,她低咳一声,解释道:“她挨了打,对本宫怨恨至极,骂骂咧咧中自然会道出一些真相。”

舞轻扬点点头,率先飞身上去,探视一番,再次带凌月夕飞跃到屋顶。

掀开一片瓦,凌月夕连忙用自己的裙摆遮了遮,以防阳光透射,引起疑心。

“滚!滚!哎呦,疼死我了!凌月夕,我凌月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凌月琴趴在床上,将药膏都打翻在地,吓得宫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嗓音,一道明黄的身影艳若桃李,步态轻盈优雅的走进来。

“皇上!”

凌月琴立kè

万分委屈的哭了。

“皇上,你要给臣妾做主!”

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都哭花了。

“朕不是叫你不要招惹皇后!”

萧溯锦沉着脸责怪一声,却也拾起药膏坐在床边,替凌月琴细心的上药。

想必是她这些日子飞扬跋扈惹人厌,行刑的人下手挺重。

萧溯锦温柔的动作刹那间俘虏了凌月琴,她立kè

不再哭嚷,而是表现的羞涩又委屈。

“皇上,你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嗯。”

“哎,若皇上以身解毒的是臣妾,臣妾哪怕是死了也是值得。可惜,皇上每半月就要受噬心之痛,那凌月夕却丝毫不领情……”

“啊!”

萧溯锦下手一种,凌月琴立kè

疼得喊了一声。

“凌月琴,朕不追究,是看在了西远候的份上,不要触碰朕的底线。倘若,皇后再有任何不测,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萧溯锦说吧,愤然起身。

“皇上,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凌月琴阴沉的盯着萧溯锦的背影。

“朕,宁愿受噬心之痛!”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

凌月琴苦苦哀求,萧溯锦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月夕——”

凌月琴突然咬牙切齿的大叫一声,毒辣的目光似乎要将凌月夕生吃活饮。

走出了碧瑶宫,安培忍不住上前,低语:“皇上,时机未到,惹恼了辰妃,会不会……”

萧溯锦瞪了安培一眼,安培立kè

缩着头,退到一旁。顺着皇上瞭望的目光看过去,阳光下只是反射着翠绿色的碧瑶宫屋顶,什么也没有啊!

‘以这样的方式让你知晓,你会心疼朕吗?’

其实,他也只是拾起药膏的一瞬,看到了玉瓷盘上一小片两点,凝神,果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药香。如果猜的没错,此刻,她已经进了碧瑶宫。

的确,凌月夕听到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已经猜出了大半。

蛊毒,在她的世界已经失传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异世,居然会被有幸中蛊。

“皇后娘娘!”

碧瑶宫的宫女内侍们一见凌月夕和舞轻扬,吓得立kè

跪地请安。

“凌月夕,你居然还敢来?”

凌月琴咬牙切齿。

凌月夕优雅的坐到椅子上,拿了跟香蕉慢慢剥着。

“本宫乃六宫之主,有何不敢?到是你,凌月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如此歹毒,居然敢给本宫下蛊!”

最后一句,凌月夕猛然犀利的盯着凌月琴。

“你,你都知dào

了?”

“本宫中蛊,皇上亲自给本宫解蛊,不惜受噬心之蛊,如此宠爱有加,你以为皇上心里,还容得下你这个生性歹毒的女人?”

皇上不是威胁自己不能将中蛊之事说与凌月夕,更将那些知情人都杀了吗?她到底是如何知晓。

“哼,凌月夕,那又如何。皇上明知dào

是我下的蛊,却依然跟我夜夜贪欢,还嫁祸于冷宫的那位太后,逼她引火自尽。凌月夕,你贵为皇后,却不如我亲近皇上!”

第七十四章 爱去,滴血成殇

凌月琴讽刺挖苦,她就不相信,凌月夕一点也不在乎。

什么?太后引火自尽?

一股悲涩之感充斥着凌月夕,她的手微微一抖,只是很快,将这抹情绪掩藏,站起身,踱步到凌月琴面前,悲悯的望着她道:“皇上说,他宠着你惯着你,不过是想要得到解药,而你的夜夜贪欢已经让皇上很是厌恶,他告sù

本宫,宁愿受噬心之苦,也不愿与你继xù

下去。只是,本宫劝说皇上继xù

临幸与你,因为,只有捧得越高,摔得才越狠。”

“凌月夕,你说谎,你说谎……”

凌月琴不顾伤口,挣扎着要下床扑向凌月夕。

凌月夕呵呵笑着退后几步,阴沉的盯着凌月琴,阴冷的说:“凌月琴,注定你只能在本宫的光环下生存,同一天出生,本宫便是天朝凤女,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你,永远不可能超越本宫!”

“哈哈哈哈……”

凌月夕大笑着,仪态万方的优雅而去。

“凌-月-夕,你好狠——”

凌月琴瞪着眼睛,脸部丑陋的扭曲着,凌月夕的每一句话,便是她自小心底永远的痛。

凌月琴瞪着眼睛,脸部丑陋的扭曲着,凌月夕的每一句话,便是她自小心底永远的痛

十几年了,她一直生活在‘天朝凤女’光环的阴影中。

噗——

凌月琴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她没来得及看到凌月夕眼眶里打转的泪花。

走出凤栖宫,凌月夕脚下似乎踩着云团,软绵绵的,身形不稳。

“娘娘,您怎么了?”

舞轻扬连忙上前搀扶。

凌月夕推开了舞轻扬,淡漠的说:“本宫想去寒月宫走走。”

“娘娘——寒月宫……没了。”

舞轻扬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

“本宫知dào

。”

凌月夕大概认得寒月宫的方向,举步先行。

舞轻扬神色凝重,眉头紧皱,跟了上去。

那晚火势汹涌,风助火急,整座寒月宫被焚烧的只有颓垣残壁,就连周围的参天大树也被烧焦了半截。

凤依兰,一个风华绝代,集美貌与手腕一身的年轻太后,就这么藏身于火海,尸骨无存。而她的落败,死亡,均是因自己而起。凌月夕被一股强烈的悲怆感笼罩着,就如听风谷那一夜,面对死亡的心悸。

“轻扬,传本宫旨意,重建寒月宫。太后生前所居遗址,均种植白色曼珠沙华。”

舞轻扬先是一怔,随即领命。

凌月夕叹息一声。凤依兰生前最爱曼珠沙华。听说,在摄政王府的后院,种植着整片整片的白色曼珠沙华。

尽管是白色的天堂之花,依旧有着花叶两不见的宿怨,不就是象征了萧墨珏和凤依兰的爱情吗?

“走吧!”

凌月夕感觉有些累。转身时,却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来,是着了一身素淡裙服的凤嫣然和她的侍女香枝。见到她,似乎有些惊讶。待凌月夕走近,立即行礼问安。

凌月夕看到香枝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装满了白色的花瓣,还没有询问,香枝连忙跪下解释道:“禀娘娘,皇上下旨不许凤家人为太后服丧,宫中又禁止嫔妃着白色服侍,所以皇贵妃只好采些太后生前喜爱的花瓣,祭奠一下。”

“皇贵妃,你身边有个如此通情达理的侍女,是你的福分。好了,起来吧,本宫没有怪罪的意思。”

“奴婢谢过娘娘!”

香枝站了起来,轻微的扯了一下神情淡漠的主子。

“娘娘说教的是。”

凤嫣然面无表情的说。

“皇贵妃,陪本宫走走。”

已时,阳光透过密集的叶层投下斑驳的光影,似破碎的宝石。踩在金黄的落叶上,脚底的柔软让凌月夕的心渐渐平静。她侧首打量了一番凤嫣然。这些日子不见,她的脸上多了一抹哀伤,目光无神,神情冷漠。原本是圆嘟嘟的脸,现在也有了尖尖的下巴,比之前更添了女人的妩媚。可是,现在的凤嫣然,就像一株摘了插在发间的鲜花,虽然美丽,却没有生气。

“皇贵妃,本宫知dào

你委屈,也无心当什么皇贵妃,倘若你愿意,本宫会兑现承诺。”

“承诺?”

【每个人心上都有一个刺青,挥不去,抹不掉,爱来的时候,妖娆成野性;爱去的时候,滴血成殇。】

凤嫣然停下步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吃吃一笑,无比讽刺的问:“皇后娘娘怎么兑现?让皇上将我这残花败柳赐给摄政王,让天下人耻笑与他?”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当一个女人走进一个男人的心时,他不会在乎她的身体。凤嫣然,萧墨珏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他会将太后的感情寄托在你的身上,难道你不想和喜欢的男子在一起生活吗?”

凌月夕的一番话让凤嫣然震惊,她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凌月夕,半响,声音透着悲愤:

“皇后娘娘,你爱过一个人吗?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将不洁的身子给心爱的男人?莫非,娘娘这么说,是容不下我这个皇贵妃?”

面对凤嫣然的质问,凌月夕默然,她缓缓转过身子,眼神飘过树冠,心中抑郁。

是,她凌月夕是没爱过,那又怎样?如果两颗心相爱,身体不洁又能怎样?这个古代的礼法只是针对女人,男人三妻四妾都可以,女人为何非要从一而终?

“如果我爱一个人,不管他爱不爱我,不管我是否已有婚嫁,都会努力跟他在一起,努力得到他的爱。”

“皇后娘娘,就那么自信?”

“没试过,你怎么知dào

结果?”

凌月夕清澈的眸子染了一抹迷离的光晕,神情透着倨傲的坚定,那些光影投在她的脸上,异常美丽。

“这就是你的与众不同。我,自问做不到你那样。”

凤嫣然喃喃,转身,踉跄而去。

是的,她做不到,她没有那个勇气。她和她的皇姑母一样,注定要在这深宫中虚度年华。

皇姑母死了,她所有的恨随着那场大火烟消云散。如果不是她唯一的哥哥凤卓,她早已用自己的生命祭奠少女的情怀。现在,她认定了,这就是她凤嫣然的人生。所以,她会好好的活着,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扎根……

啊!

一声惊叫,凤嫣然脚下一拌,一个踉跄竟栽倒在地,额角被砾石擦破了。

“娘娘,娘娘,别怕,只是一点轻伤。”

香枝连忙搀扶起凤嫣然。

“香枝……”

凤嫣然一把抱住香枝,嚎啕大哭。

凌月夕心生不忍,她明白凤嫣然为何哭的如此凄绝。

“轻扬,背皇贵妃回宫。”

“娘娘……”

舞轻扬眼底不悦,除了皇后,他嫌弃与任何女人接触。

“去吧,处理晚了是要留下伤疤。本宫自己回去,你直接回凤栖宫便可。”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舞轻扬不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硬梆梆的背起凤嫣然。

“太后,她跟你一样的固执,认定了便无法回头!”

“是么?”

陡然,身后一个冷森的声音。

萧墨珏!

仅仅两个字,凌月夕便听出是萧墨珏的声音。

难道,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凌月夕有些心虚,双手提起裙摆就要快步离开。

啊!

惊呼还未叫出口,一只手臂已揽过她的腰际,只觉耳边呼呼生风,她被萧墨珏揽着疾速飞奔在林间。就像飚车一样,眼前的景物向后飞奔,眼看着就要撞上一颗苍松,凌月夕吓得闭上眼睛,惯性的双手环住了萧墨珏的腰。

呼——

终于停下了,凌月夕直感觉头晕眼花,双脚发麻,只是双手拽紧了萧墨珏的衣襟,不住的喘气。

“萧墨珏,下辈子投生别做人了,直接做一辆疾速车就好了。”

凌月夕气喘吁吁,脸色惨白,放开萧墨珏,毫无形象的坐在草铺上。

极速车?那是什么东西?

萧墨珏心中纳闷,因为凌月夕那些‘可爱’的表情,他的气也消了一半。

“嘁,你不是巾帼英雄吗?弱不禁风!”

萧墨珏双臂交叉环在胸前,斜靠在一棵粗壮的柏树上,鄙夷的神色盯着凌月夕,热讽冷嘲。

凌月夕白了一眼萧墨珏,不再理睬,而是兀自欣赏起风景来了。

湖光山色,绿树成荫,林木间的小野花软软的给大地织了一条美丽的地毯。碧色荡漾的湖面上几只白天鹅优哉游哉,偶尔有蝴蝶从她的面前飞过。远处还不时的传来一阵悦耳的雀声,犹如走进了一处仙境。

没想到,寒月宫的后山,还有这么美的景色。

“喂——”

凌月夕双手放在嘴边,朝着对面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快的融入一片碧色,没有丝毫回音,倒是那几只白天鹅,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吓的扑棱棱飞过湖面。

“哇!真美!萧墨珏,你是怎么发xiàn

这个仙境的?”

凌月夕动情的赞美,脸上漾着纯真的笑容,眉目弯弯,就连嘴角,也是可爱的扬起。

自从冰蚕蛊破了后,凌月夕的面色更加润泽靓丽,身体也长高了些,原本平坦的胸脯鼓了很多……

“咳咳咳……”

萧墨珏连忙收回目光,心虚的干咳了两声。

从走进幻境的美妙感走出来,凌月夕这才颇感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气氛骤然沉闷,尴尬。

第七十五章 都想一亲芳泽

“怎么不说话,之前不是很有正义感,怜香惜玉的要给皇贵妃牵线?”

萧墨珏阴恻恻的说。

今天下朝,不知怎么就漫步到寒月宫,看到凌月夕,便躲在了树上,却不想听到她和凤嫣然的对话。所以扔了快石头绊倒凤嫣然,好找机会跟凌月夕独处。刚开始,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好好惩戒一番,可是看到她天真的一面,气也消了。

“那么你会答yīng

吗?”

凌月夕突然走至萧墨珏面前,认真的问。

怒气从萧墨珏体内喷薄而出,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凌月夕秀美的脸庞,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信誓旦旦的承诺于凤嫣然,又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yīng

?本王会不嫌弃她的身体?”

凌月夕只觉得萧墨珏的深谙的眼眸突然化为一抹深邃的夜空,不见斑斓,只有一股强烈的吸力,似要将她的身体吸了进去。

他是在生气吗?

凌月夕敛下眉目,轻声道:“我以为,你会跟世俗的男子不同,再者,她毕竟是太后的侄女……”

“唔……萧墨——”

剩余的话被萧墨珏悉数吞进口中,他转身将凌月夕抵在粗壮的树干上,欺身而上。他的吻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令她措手不及,无力抵抗。男子特有的气息包围着她,随着那抵死缠绵的吻,凌月夕全身酥麻无力,那只不安分的手此时只能紧紧拽着萧墨珏的衣领,被他紧紧扣住,身子紧贴着凌月夕单薄的身子,隔着薄薄的纱衣,萧墨珏的身体灼烧着凌月夕,她惶恐的想要推开,却被萧墨珏搂得更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终于,萧墨珏呼吸粗重的离开凌月夕的唇,眼神阴沉迷离的凝睇着凌月夕,看着她娇喘吁吁的模样,第一次有了想要强迫一个女人承欢于身下的欲望。

“你,混蛋!”

凌月夕扬起一只手,萧墨珏快速的握住她的手,反剪至头顶。凌月夕又快速的曲起膝盖,萧墨珏早有防备的一闪,夹在双腿中,这下,他们的姿势更加的亲密无间。

凌月夕从没有被人这么轻薄过,又是愤nù

又是羞涩,气急败坏的叱喝道:“萧墨珏,你敢轻薄本宫,实在是胆大妄为!”

萧墨珏看着醉红的脸蛋,哈哈大笑。狭长的眸子迷离而又暧昧,神情邪魅。

“才想起自己是皇后娘娘?刚才,你不是也很享shòu

?”

萧墨珏邪佞一笑,头缓缓俯下来,那样一张俊美狂野的脸在凌月夕面前逐渐放大,她不由得心跳加速,一种窒息感压迫着她的身体。

“呵呵呵……”

萧墨珏笑的轻佻。

“‘当一个女人走进一个男人的心时,他不会在乎她的身体’。皇后娘娘,如果皇上得知你已并非完璧,是否还会爱你如初?本王,真的,想要一试。”随着最后一句话,萧墨珏的声音越来越小,夹杂着低沉的鼻音,眸光亦波光潋滟,含情脉脉。另一只手轻轻一扯,凌月夕的衣裙散开。

“你那么想要将本王推到女人怀里,本王成全了你。”

萧墨珏语气一沉,神色陡然阴寒。

“别,萧墨珏,是我弄错了,是我太自以为是……”

凌月夕不再牙尖嘴利,乞求的望着萧墨珏,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萧墨珏静静地凝视着凌月夕,看着她无助的表情,那落到他手背的泪水,有那么一阵恍惚。

忽然,他俯首,温热的唇吻上凌月夕泪眼朦胧的眼眸。时间似乎静止了,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凌月夕,如果你是那个走进本王心中的女人,本王会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咚!

凌月夕平静的心湖似乎被一块巨石荡起层层涟漪,她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一种奇怪的,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同于感动的情愫。

清冽的气息突然消散,凌月夕睁开眼睛,早已不见了萧墨珏的身影。

“萧墨珏,萧墨珏……”

凌月夕着急的呼唤。她根本不认得路,一个人怎么走回去?

“这是对你的小小惩罚。朝西走!”

远远地,隔空传来一阵戏谑的笑。

凌月夕环顾四周,不见人影。

或许,他是真的离开了。

凌月夕站在湖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一抹羞赧涌上心头,面颊艳若桃李。她快速的整理好衣裙,蹲下身子,捧起清凉的水拍打着脸颊,直到脸色恢复正常,才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艳阳,向着西边走去。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消失的亦快,凌月夕无暇细想,她只是将萧墨珏的行为归结为狂妄倨傲,不愿细想,可是,最后那句话犹如鬼灵飘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别忘你说过的话?’

他指的是什么?

是哪句话?

凌月夕狠狠地晃了晃头,不愿去想。可是萧墨珏这个狂傲的男人,彻底搅乱了她的平静。

胡思乱想着,才发xiàn

走错路了。面前是一片波涛起伏的大海般的松林,茂密的青松林似原始的黑森林让人望而却步。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可行的小路。

凌月夕此时又累又渴,尤其是这幅娇弱的身体让她倍感乏力。

“喂,有人吗?”

凌月夕喊了几声。

除了山雀扑棱棱飞起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萧墨珏,你真是个小人!’

凌月夕气恼的咕哝一句,顺原路走到林木稀疏的地方,看了看太后,重新确定了方向。

‘哼,想困住我凌月夕?怎么可能?’

凌月夕很快恢复自信,冷哼一声,要知dào

,前世她可是特种部队中的佼佼者,野外训liàn

从来都是拿第一。

大概半个时辰,凌月夕终于走出了这片密密匝匝的林子,来到一片空阔的草坪,而高耸的宫墙就在目之所及。

“好累啊!”

凌月夕兀自喊了声,直接躺在了软软的草地上,张开双臂毫无形象的呈大字形。

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想要清扫心头淤积的阴霾。望着悠悠的白云在头顶飘过,听着风吹树叶的簌簌声,眼角竟有泪滴滑下。

明天就是中秋了,等尘埃落定,她就要离开吗?

‘萧溯锦,你为我以身解毒,受噬心之痛,让我情何以堪?’

凌月夕眯上眼睛,感到身心俱疲。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相聚,唯有别离。”

这首歌,曾经是她和白洁最喜欢的。

凌月夕想着自己重生的命运,不觉唱了起来。

蓦然,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在鼻息间萦绕,愈来愈重。

凌月夕警惕的睁开眼,却被一个月白的身影包围了,美若芳华的俊荣近在面前。

果然是萧墨璃。

他坐在凌月夕身边,俯首凝视着凌月夕,波光潋滟的眸子中带着一抹疑问。

“五王叔,你怎么在这儿?啊,太好了,本宫真找不到回宫的路……你,你做什么?”

萧墨璃居然侧身,手掌撑在她的两侧。眼神如一泓清水,不含一丝杂质,却又撩人心魄,充满了蛊惑。

凌月夕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撞了桃花运。她自问也不是美的沉鱼落雁,或是倾国倾城,怎么这些个俊如天神魅若妖灵的男子都要与自己一亲芳泽。

“萧墨璃,又不是小孩子,总是做玩亲亲的游戏有意思吗?”

感情这些人都不把她这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女孩当皇后,亏她还一个劲的尊称。

萧墨璃许是没想到凌月夕如此淡定,又说出这番话来,不仅嘴角扬起一抹笑,是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嫣然。薄凉的声音此时显得迷离慵懒。

“玩亲亲?皇后娘娘想念本王的吻?”

嘁!

凌月夕直接无语了,腹黑了一句“妖男!,嘴里却鄙夷的说:“萧墨璃,难道你认为是个女人见了你都会扑上来?”

“难道,不是吗?”

嘶——

凌月夕面对这个世人面前谪仙般的男子大言不惭的自恋倒吸了口气。

“好吧,就算是那样,也是该本宫将你扑倒,不是你将本宫扑倒!现在,你先起身!”

凌月夕说的一本正经,那神情仿佛是说‘你起身,本宫要将你扑倒。’

萧墨璃凝视着凌月夕,目光越来越深沉。

“走吧!”

突然薄凉的一语,站起身。

真是比天气还变得快!

凌月夕站起身,赶紧跟了上去,她现在,真zhèng

是又累又饿又乏。

“萧墨璃,本宫走不动啦!”

凌月夕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的实在是走不动了。

‘不是都有轻功吗?难道就不会带着自己飞进这宫墙,干嘛非要一步一步走进去啊?’

凌月夕心里腹黑着,嘴里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她怕‘妖孽’又要施展美色,她可没有那么多气力去招架。

“娘娘能走出来,怎么走不进去?”

萧墨璃停住脚步,嘴角嘲讽的扬了扬。

从他的表情,凌月夕看出萧墨璃并不知晓自己之前跟萧墨珏在一起,所以也不再提,狠狠瞪了一眼萧墨璃,步子加快了。

‘伪君子!’

凌月夕心里骂了个遍,走过萧墨璃身侧时踩到裙角差点绊倒,萧墨璃即使伸出手搀扶住。

“放开!”

凌月夕甩开萧墨璃,大步先前走,尽管脚掌差不多磨出泡来了。

第七十六章 也是个可怜人

“娘娘——”

“夕儿——夕儿——”

突然,凌月夕听到前面树林里传出来的呼唤声。

一个是嫣儿的声音,一个是萧溯瑾的声音。

“嫣儿——我在这儿!”

凌月夕开心的大声回应,立kè

神气活现的转首想要对萧墨璃鄙视一番,却见身后空空,哪里还有人影。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这有功夫的古人真拽!”

凌月夕悻悻的眨巴一下眼睛,得出一个结论。

“夕儿!”

萧溯瑾第一个钻出树林,看到不远处对着自己微笑的凌月夕时,顾不得皇帝身份,顾不得身后还有一干侍卫,跑了过来,在凌月夕的愕然中双臂圈住了她。

“夕儿,抱着你的感觉,真好。朕好怕,好怕有一天,这怀中空空,再也感觉不到你的体温。”

萧溯瑾的声音在发颤,就连身子也轻轻地抖动。

“皇上!”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凌月夕第一次在萧溯瑾拥bào

自己时,主动的环上他的腰。

“夕儿!”

萧溯瑾激动的望着凌月夕,一张巧夺天空的俊颜逐渐凑近。

“别,那么多人看着我们。”

凌月夕连忙低下头躲避开,却在萧溯瑾眼里,以为凌月夕是在害羞。

可是很快,喜悦被一抹失落代替。因为他想到凌月夕对自己亲密举动的反应,仅仅是因为听到以身解毒的事才有所改变。

是对自己的愧疚,还是感激呢?

啊!

在凌月夕的惊愕中,萧溯瑾当着那么多侍卫宫女的面,抱起了她。

“累吗?”

温柔的声音几乎要淌出水来,凌月夕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原本只是看到寒月宫化为废墟,心中难过,随意走走,却不想迷路了,结果越走越远。”

凌月夕将头埋在萧溯瑾胸口,解释道。

“天朝‘战王’也会迷路?”

萧溯瑾故yì

逗凌月夕。

“真的……我真的是……”

“呵呵呵呵……夕儿,朕相信你,不过是想逗逗朕的小皇后,瞧你急的。”

萧溯瑾说完又开怀大笑,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萧溯瑾,你如此待我,令我情何以堪?

凌月夕心中黯然一语,拢上一抹淡淡的忧闷。

天空澄碧广袤,风轻云淡,一切归于宁静。只是,有些人心,不再宁静。萧墨璃淡泊的眼神如飘渺的云烟,蒙着薄薄的雾气,就好像,他只是一副静止的画面,所有性情,感情,都隐藏才那美若芳华的背后。

“夫人,皇后娘娘回来了!”

夫人身边的丫头连巧高兴的回禀。

“谢天谢地,夕儿没事就好!”

二夫人双掌合十,激动的留下泪来。她也和西远候一样,并不知dào

凌月夕来进宫后所发生的事,以为凌月夕还是那个乖巧懂事,不争不闹,性格甚至于有些怯懦的女儿。大夫人多少年来与她们和平相处,她怎么也没料到,她是一个城府极深,又阴毒狠辣的女人……

“母亲!”

凌月夕和萧溯锦手牵手,一起走了进来。

“臣妇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

萧溯锦温润可亲的免了礼,吩咐下去,立kè

准bèi

午膳。

“夕儿,以后一个人不要乱跑,记得别让舞统领离开你的视线之外。寒月宫,以后也别去了。”

萧溯锦语气中长,神态略显倦意。

“嗯,皇上,那片山林中山清水秀,湖光潋滟,为何不圈进皇宫?”

凌月夕也是好奇,那个地方,萧墨珏和萧墨璃好像很熟识,为何就没有一个侍卫守护,难道不怕外人从那里进到皇宫?

“那处山林,原本是宫中的避暑行宫,高宗在位时,曾赐予丽妃居住,赐名潋滟宫。后来,丽妃诞下五皇叔后病逝,高宗沉痛无比,下令将宫殿阁楼都拆除,设为皇宫禁地。只在桃园修了几间房子将不到一岁的五皇叔关了进去。”

“高宗因为丽妃的仙逝而迁怒于五皇叔?”

凌月夕万分震惊,怎么也没想到如仙飘逸的萧墨璃还有如此悲哀的人生。

“是啊!”

萧溯锦也是感叹一声继xù

道:“直到皇叔十岁那年,高宗驾崩,先皇继位,感念兄弟之情,封五皇叔为靖王,赐王府。可是五皇叔生性淡漠,只求将那片山林赐予自己,依旧住在桃园。是以先皇修了一道宫墙将其阻隔在外,不过寒月宫后山与此想通,所以夕儿才会误撞了进去。”

凌月夕在听到萧溯锦说萧墨璃生性淡漠时,嘴角一瞥。估计是儿时的遭遇养成了他孤傲清凉的一面,骨子里,还是和萧墨珏一样的坏胎。

“夕儿,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五皇叔也是个可怜人。自己的母妃没了,已经很可怜了,又被自己的父皇恨上了。哎,这皇宫的人情,还真是冷淡的可以……”

“皇后娘娘,用膻吧!”

二夫人及时打住了凌月夕,她适才越听越是心惊,这孩子,怎么可以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难道不知dào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稍不留声,就要惹怒了圣颜。

额。

凌月夕立即明白二夫人的意思,当下干笑一声,对上的,却是萧溯锦极其宠溺的眼神。

兴许是饿的太过了,反而没有了食欲,凌月夕简单的吃了几口,在萧溯锦的‘监督’下,勉强吃了一只鸡腿。

“皇上,夕儿累了,想要睡会儿。”

‘夕儿,你就那么着急赶朕离开吗?’

萧溯锦心中怏怏,面上也不显山露水,轻轻摩挲着凌月夕的面颊柔声应允:“也好,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宫宴,会很累。”

“夕儿知dào

了,夕儿恭送皇上。”

为了不再让二夫人惊惧,凌月夕俯身送萧溯锦出门。

一直到萧溯锦走远,凌月夕才直起身,长吁一口气。现在面对萧溯锦,她竟有一种压抑感。

萧溯锦的宠爱是她致命的伤。

“夕儿!”

母女独处,二夫人再也控zhì

不住,落了泪。

“母亲。”

凌月夕握住二夫人的手,两人一起步入内殿。

“母亲,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脸……?”

“夕儿。”

二夫人打断了凌月夕,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双目充满怜爱。

“夕儿,皇上对你,可是情深意重,宠爱有加,难道这不是你所祈盼?为何你对皇上冷冷淡淡?”

第七十七章 又是蛊毒

呃?

凌月夕眨巴一下眼睛,自问也没做的那么明显啊!遂笑道:“母亲说笑了,夕儿哪里冷淡了?”

“夕儿,做娘的还看不透女儿的心思?你变了,以前,只要提起皇上,你便双目采邑,满脸的痴娇模样,可是现在,娘看得出,你并不想要皇上的宠爱。夕儿,你如今身为天朝皇后,肩负着凌家盛衰,不能有任何差池!”

凌月夕感觉二夫人有点激动,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母亲,我到底是不是凌茂则亲生?”

凌月夕双眉轻颦,盯着二夫人,突兀的问。

似戳到了疼处,二夫人面色一阵发白,眼眶里泪花闪耀,好半天才幽幽道:“夕儿,娘没有做对不起凌家的事,你是凌家的女儿。不管你爹如何,你都要以凌家盛衰为重!”

听到这里,凌月夕心中冷然。原来都是心存利益,亲情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凌茂则那么对你,难道你心中不恨?再者,有凌月冥和凌月琴,凌家还能不盛?”

“夕儿!”

二夫人重重的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爹相信谗言,也是为娘曾做事不周全,落下口实。凌月琴如今得宠,倘若你真是开窍聪慧了,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她是个肤浅又会侍宠倨傲的女人,早晚会被后宫之争挤下台。而你不同,皇上心里有你,定然会护你周全。自古后宫争宠,女人们费尽心机,却不知,融入盛衰,全在那一个人手中握着。”

凌月夕望着二夫人,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真可怜,之前的那一点好感荡然无存。冷漠的抽出握在二夫人掌中的柔荑,漠然道:“可惜了母亲的一片心思,您的托付只怕是镜中花,水中月。女儿没有那么多心计跟三千佳丽斗来斗去,最后落个凤太后的下场。这皇后,终不是女儿的长久之所。母亲,如果你愿意,待中秋过后,女儿带你出宫,寻一处安静的归宿,可好?”

究竟是这肉身的亲生母亲,凌月夕狠不下心来,转身问道。

二夫人似被雷电击了,惊骇的盯着凌月夕,目光渐渐寒冷,露出对凌月夕失望、伤心的神情。

“我为你宁愿容貌尽毁,受蛊毒噬骨之痛,宁愿被侯爷误解,而你,却告sù

我,要离开皇宫?”

二夫人像是受了打击,连连后退,字字怆然欲涕。

“母亲,你以为,让夕儿如愿当上皇后,就是对夕儿的疼爱?或者,你爱的是你自己,为的是你视为天地的凌家?呵呵,母亲,倘若夕儿不做这皇后,是不是你不用受蛊毒了?”

明明不是真的凌月夕,可是她的心还是很痛很痛。说什么西远候的掌上明珠,说什么天朝凤女,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

二夫人许是没想到凌月夕如此决绝,她的神情冷峻如霜,言语中透着一股失落感,那声询问,似一把刀扎进二夫人的心脏。可是,她始终坚信只有当今圣上,才是她女儿的终生依靠,才能给夕儿幸福。也唯有这样,她才可以安心的离开。

“夕儿,对不起,对不起,娘不该凶你,不该让你难过……”

二夫人忽然抱住了凌月夕,唏嘘饮泣。

“夕儿,娘是怕你被人欺负,娘不放心你啊!”

“娘——”

凌月夕的心再次被感化,此时,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个母亲的对女儿的拳拳之心。

“娘,对不起,是夕儿惹你生气了,夕儿说的是气话,娘不要放在心上。”

凌月夕落了泪,轻声安抚着二夫人,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蛊毒,又是蛊毒!

“娘,蛊毒是大夫人所施?”

“算是吧!”

二夫人止住了抽噎,抬起头,轻柔的拭去凌月夕脸颊的泪珠,泪中带笑,拉着她坐下。

当二夫人讲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时,凌月夕再也无法淡定,她倏然一身,冰芒再现。

“哼!大夫人欺人太甚!娘,你不用担心,夕儿的蛊毒已经解了,你不用再受她们的威胁,而我,也大概猜出了皇上为何纵容凌月琴!待中秋盛宴已过,女儿就会揭开她们的面具,将真相公诸于众!”

“夕儿,难为你了!可是,既然上天认定了你是凤女,这便是你的宿命!女人的天下是男人,夕儿,好好把握!”

“女儿懂了!”

凌月夕敛下眉眼,心中暗忖,古代的女人真是可怜,以夫为天,便注定了她们的命运多蹇。这样想着,愈发的可怜起二夫人了。只是离不离开,是她自己的事,若真心要走,没人能拦得住,现在她要做的,首先是要给这异世的母亲讨回公道!

凌月夕怎么也没想到,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越陷越深,最终与当初的心意背道而驰。或许冥冥中,应了诅咒,撞了劫,便是无法躲得过。

二夫人见了凌月夕的态度,心中释然,吩咐凌月夕小憩一会儿,她自个儿也回了玉黛安排妥当的房间。

经过这样一番谈话,凌月夕哪里睡得着,当即铺了宣纸,认真的描绘,晚膳的时候,终于大功告成,交予舞轻扬去办。

晚膳的时候,萧溯锦传话过来,不用等他。

凌月夕便和二夫人一起用膳。

母女间亲近了很多。

“都是自家人,你们也过来一起坐吧。”

凌月夕招呼一声。

玉黛和嫣儿也是见怪不怪了,连巧却表现的诚惶诚恐。

神情不安,目光躲闪,凭着多年的经验,凌月夕感觉这个连巧有问题。

“听说下午你出去了?”

呃!

“回禀娘娘,奴婢只是去拿夫人的换洗衣服,回来的时候迷了路,才耽误了些时辰。”

“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有什么事,让小六子陪着你。”

凌月夕指了指小六子说。

“谢娘娘恩典!”

连巧俯身,心中却是惊惶不安。

晚膳后,凌月夕吩咐玉黛,差人看紧连巧。

听嫣儿说,连巧是府里张妈的女儿,十三岁就跟在了二夫人身边,至今已有五年光景了。

“只怕早已被收买了!”

凌月夕唏嘘一声,惊得嫣儿猛然转过头。

“娘娘,你是说……”

第七十八章 你可知你这番话有多诱人

凌月夕表情淡然,笑着岔开话题道:“自本宫入宫,想来也有三月有余。嫣儿,可想家中父母?”

“回禀娘娘,嫣儿,已经不想了。”

“呵呵呵,你这小妮子,这是什么话。嫣儿,本宫有意让你跟王兵回家,你可愿意?”

扑通!

嫣儿跪在地上,声音悲怆:“娘娘,嫣儿心里只有娘娘,嫣儿哪也不去,娘娘不要赶嫣儿走……”

凌月夕长叹一声,坐下,慢声道:“嫣儿,后宫中波云诡谲,不是你我长久之居。倘若有一日,本宫不在这皇宫了,你要何去何从?本宫放心不下你,早日出宫,寻一处好人家嫁了,也是个好归宿。”

“娘娘……”

嫣儿听了这番肺腑之言,泫然泪下,泣不成声。

“娘娘,嫣儿哪里也不去,此生,娘娘去那里,嫣儿便跟到那里,生死不离!”

看嫣儿决绝的神情,凌月夕知dào

多说无益。

“既然你心意已定,本宫也不多说。只是你记得,只要想离开,定要告知本宫,让本宫给你仔细打算。”

“娘娘的好,嫣儿铭记在心。娘娘,嫣儿侍奉您安歇!”

抹了泪,嫣儿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往常一样的铺床,为凌月夕解衣宽带。

夜深人静,夜明珠发出淡蓝的光芒,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窗外,只有虫声唧唧。

凌月夕辗转难眠。

她隐约感觉要有什么事发生,却又说不准到底哪里会出问题。削藩之事,萧溯锦跟自己说了一二,她也帮忙出谋划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愿一切平安!”

二更天,凌月夕拢紧了蚕丝被,睡梦中,依然颦着眉。

窗棂悄无声息的打开,一道黑影遁入。

他,长身如玉,发丝如墨,披散在肩上,显得狂傲不羁。移步凤床,透过淡蓝的光晕,凝睇着眉目如画的女子。

‘如果我爱一个人,不管他爱不爱我,不管我是否已有婚嫁,都会努力跟他在一起,努力得到他的爱。’

‘凌月夕,你可知你这番话有多诱人?你可知,你的蛊惑比之血液里的蛊毒,更要厉害!’

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整个皇宫,被重新修葺装潢后,如一副美丽的画卷,在众人眼前蔓延铺陈。百花争艳,莺歌燕舞,尤其是新敬献来的几只白孔雀,优雅踱步,无不显示着少年皇帝亲政后的奢侈华丽。

晋远候萧肃锐离宫二十多年,眼前的繁华景象生生的刺得他心疼。

当年只是一步之差,一步之差啊!

“王爷,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膝,何必喟然长叹!”

身旁的王妃自然知晓靖远候心中的不甘,适时劝阻他。如今新皇亲政,击毁‘太后党’及宁王余党,大破摩罗国,使之甘心称臣。他们眼中曾今的小皇帝如羽翼已丰的雄鹰,不可小觑。譬如今日这中秋盛宴,召各路藩王携家眷同贺天朝国运昌盛。向天下人昭示是君臣亲近,暗地里,不知又是如何一番明争暗斗?来之前遂已部署,却忍不住暗暗担忧。

“是啊!想当初,本王也是雄心壮志凌云,如今,不过是折翅的老鹰!”

“就怕连折翅的老鹰都当不了!”

随着一个生冷的声音,花廊后显出一个绛紫色的身影。

五官英挺,眉目冷峻,气宇轩昂。

“西远凌月冥给王爷,王妃请安!”

凌月冥不卑不亢,作揖。

“原来是西远候的公子。真可谓后生可畏,世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王妃立kè

笑眯眯的夸赞,并用手肘轻轻触碰一下冷冷打量着凌月冥的晋远候。

“王妃过奖了。”

凌月冥谢过王妃,兀自对上晋远候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

“哈哈哈哈……”

萧溯锐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拍凌月冥的肩膀。

“本王与你父亲西远候兄弟相称,贤侄不必拘礼,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过客。”

“原来,王爷也明白此番是场鸿门宴。”

凌月冥突然压低声音。

“王爷,家父让小侄告知王爷,当今皇后并非凌家骨血,如今又主张削藩,家父已跟她断绝关系。”

“削藩!”

萧溯锐心中已经,就连王妃面色也是一变。

“皇上不惜以身试毒替皇后解毒,可谓是美人在怀,江山可比拟。迫不得已时,可破釜沉舟!”

轻风徐徐,黄昏的夕阳如血如荼,大片的天空在众人视线中燃烧。御花园里到处是寒暄声,女眷们相互奉承的阿谀声,偶尔传来几声柔媚的笑声。

司南和凌月冥的出现,引得那些个‘大家闺秀’双目含情,百般娇媚。虽然此番进宫,家父语重心长的告诫,一定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可是,佳丽如云,得蒙圣宠何其难,若是引得东溟候和西远候的注目,未尝不是好事,何况,这二人年经俊美,风姿卓越。一个风流倜傥,一个翩翩佳公子,没有摄政王的冷珏高傲,没有靖王爷的冷漠淡然,更让她们砰然心动!

凌月夕拗不过萧溯锦,只好与他同乘龙辇,从龙吟宫的后花园直接进入御花园,身后另一个花撵上,是皇贵妃凤嫣然。令凌月夕诧异的是,凌月琴昨日刚刚挨了打,今日却也花枝招展的赴宴。对此,凌月夕只能感叹凌月琴的毅力。

顺着石子小路,远远的,凌月夕看到新建的《御花阁》。突兀的矗立在绿柳红花中,赤色的琉璃瓦在夕阳的余辉中发出淡淡的光芒,虽比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重檐回栏,精雕细琢,四面的阁脚都雕有栩栩如生的龙图腾。身穿金色铠甲的禁卫军五步一岗,分散于三面的青竹台阶上。文武百官同家眷们都按地势高低错落有致的坐着,夫人小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衣香鬓影,美不胜收。

当凌月夕和萧溯瑾从龙辇上走下,全场立kè

噤声,气氛骤然庄严,肃穆。跪拜声不绝于耳。

萧溯瑾牵着凌月夕的手,两人均是金色的服饰,尤其是凌月夕披着的百鸟朝凤的霞帔,拽地三米长,步上青竹阶时,轻轻摇曳,那些个图案似活了般耀人眼目,有胆大的女眷偷偷瞧了一眼,再也收不回目光,心中羡慕,崇拜,万般不是滋味。

第七十九章 身怀龙胎

御花阁只有一米多高,五步台阶便走上去,各路藩王及摄政王,萧墨璃均俯身请安,并未行跪拜之礼。

“各位侯爷,众爱卿,平身!”

朗朗一语,众人方起身。待皇上及皇后娘娘落座,凤嫣然和凌月琴也各自左右入座。

带百官坐定。心痒难耐的大小姐们开始毫无忌惮的打量着年轻俊美的九五之尊。

果然是个潇洒美少年!尖削的下巴,薄如刀削的唇角,透出一丝淡淡寒芒的幽深的瞳孔,不怒自威,霸气天成。只是,瞥到皇帝身边的皇后,少女们一阵黯然伤神。自问容貌倾城,却没有皇后那般天生凤仪的丰采。

皮肤吹弹可破,整张脸上还透着一股青涩的稚气,却有着沉鱼落雁的容貌,尤其是那双好kàn

的凤眸,清灵幽深,似一望无际的广袤天宇,又似一口幽深不见底的古谭,看不出,走不进,却有着一种致命的蛊惑,想要去探视。

清一色的粉装宫女们鱼贯而入,呈上玉盘珍馐,香醪美脍。

天色黯淡,上百只红色灯笼高挂,亮如白昼。清风伴酒香,鼓乐声阵阵,火树银花千光照,一派歌舞升平。待一曲舞罢,凌月冥起身举杯,恭祝天朝国运昌盛,四海升平。皇上举杯,同百官同庆。

这时,凌月琴突然站起身,面朝着萧溯瑾,声若黄鹂,又透着一抹娇羞。

“皇上亲政,与百官同庆中秋,臣妾心中亦是开心,有一喜愿同天朝子民同享。”此时,她又面向百官,高昂着头,声音清脆洪亮。

“各位大人,本妃今早得知,怀有龙胎一月有余!”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立kè

有人带头,跪拜在地,高呼万岁,恭贺皇帝。

这一刻,凌月夕的心,凉透了。

她终于看清了帝王之爱。

一边口口声声说着爱你,一边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孩子,是两个人永远的羁绊!

凌月夕指尖的冰凉刺痛了萧溯锦,他连忙握紧了凌月夕的手,望着凌月夕,表情羞愧。

“朕没想到……”

凌月夕默默的注视着萧溯锦,一抹华丽的笑容在她嘴角绽放。一只手举起酒杯,薄唇轻启:“臣妾恭贺皇上喜得龙子!”

凌月琴万万没想到凌月夕会是这般薄凉,她以为凌月夕要么脸色苍白,要么会跟庆功宴一般半途离开。

一饮而尽,冰酒入喉,分外的辛辣。泪光在眼眶里打转,被凌月夕硬逼了回去。她自问有什么理由难过,从来都没想过要和萧溯锦一生一世,更没有将他当作自己的夫君,未行夫妻之礼,萧溯锦即使拥有三千佳丽,与她何干。眼波一转,触到萧墨珏直视着自己的目光,立kè

撇过头,她不想任何人看清她的心。

‘本王的小皇后,似乎是动了情呢!’

萧墨璃把玩着手中的酒盅,双眼迷离。

“爱妃幸苦了!”

当着百官的面,萧溯锦违心的安慰一句,只是看向凌月琴的目光却凌厉无比。每次侍寝后,他都会亲眼看着她喝下汤药,却不知什么时候作了手脚,居然怀上他的孩子。

凌月琴立kè

笑靥如花的坐回,袖中的手握紧,指甲刺进掌心都觉不出痛。还是母亲说得对,用孩子绑住丈夫的女人是蠢女人!尤其是萧溯锦恼怒的神情,更似一把利刃戳进身体。她凌月琴不要做那个蠢女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萧溯锦的心!

凌月夕已从萧溯锦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举着筷子,安然进食,对辰妃怀孕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

司南斜对面的红毯上,坐着几位重臣家的小姐。其中一位碧衣少女是新任左相安鸿文的嫡女安心如。生的袅袅婷婷,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望着凌月夕,叹息一声道:“若我有皇后娘娘一份心境,此生可保全!”她自知,摆脱不了被父亲送入宫的命运,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

“啧啧,安姐姐,难道你看不出来那皇后是在装腔作势吗?脸上是一副云淡风轻,说不定心里已经算计……”

“舞妹妹!”

林心如轻轻摇摇头,示意舞轻涟不要说下去了。

舞轻涟是舞轻扬的妹妹,自小在军营里长大,生性直爽,又被娇惯着,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前些日子舞轻扬回家,因她背地里骂了皇后一句,竟然被自己的哥哥狠狠地呵斥一番,舞轻涟自然心里有气。

“哼!她有什么好?论相貌不及姐姐你,论身材也不如本小姐,不就是打了胜仗!再说,听风谷的惨烈……”

嗤!

一根筷子凌厉的穿过舞轻涟的发髻,插进了桌面。而她的头发立kè

披散下来,狼狈不堪。

“是谁?谁敢……”

舞轻涟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气火攻心,一时忘了身居何处,竟然站起身,怒斥道。

“舞妹妹,快坐下!”

安心如急的连忙拽舞轻涟坐下,低声道:“你疯啦,那人想必是听到了你非议皇后娘娘,意在警告,否则,你还能安好的坐在这里?”

听安心如这么一说,舞轻涟脊背发凉,猛然间害pà

了。

“何事如此喧哗?”

台下的人只看到舞轻涟突然头发披散,一惊一乍的,有人暗暗议论是为了引起皇上注意。萧溯锦也看到了最前面一个紫色衣服的少女披头散发,遂心中不悦,面上一冷,发问道。

“姐姐……”

舞轻涟吓得扯着安心如的袖子,不敢抬起头。不远处的舞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家女儿,因不清楚怎么回事,也不敢答话。

这时,安心如翩然起身,婀娜的微步行至中央,盈盈下拜,声若高山流水,令听着心中舒畅。

“回禀皇上,是臣女不小心弄坏了舞妹妹的发釵,还请皇上开恩莫怪。”

原来紫衣少女是舞轻涟!

萧溯锦不禁倪了一眼舞轻扬。

舞轻扬立kè

垂首,俊荣发青。

“既然是不小心,无妨。舞爱卿,带下去即刻。”

萧溯锦的语气中,还是约莫三分气恼。

第八十章 赐婚东溟候

舞冽立kè

瞪了一眼自家夫人。舞夫人立kè

带着舞轻涟弓身而退。

“好了,你也不必跪着,平身!”

“谢皇上!”

安心如缓缓起身,这时,萧溯锦才看清她的面容。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婀娜的身子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真zhèng

是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你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萧溯锦不自觉问了一句。

“回皇上,臣女姓安名心如!”

“安心如?莫非是左相之女?”

萧溯锦隐约记得前些日子呈上来的秀女册中便有安鸿文的女儿。

“皇上,正是臣之小女!”

安鸿文心中一喜,连忙出列回禀。

凌月夕的目光也落在安心如身上,心中赞叹不愧是大家闺秀,言谈举止有礼,不矫揉造作。倘若,她进宫,萧溯锦定会喜欢上这个女子,心下一顿,刚要开口,却见萧溯锦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早闻安爱卿家教甚严,乃几世礼仪之家,今日见令媛,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过奖了!小女今年不过十六,还望皇上能为小女指婚!”

按鸿文如此一说,就连凌月夕也是心中冷笑。

这左相也太着急了,竟等不到秀女进宫待选。不过,萧溯锦难得上心,这‘好人’就有自己做了。想至此,缓缓踱步,走至萧溯锦身前,软语道:“左相爱女心切,皇上还是允了这番好意!”

凌月夕!

凌月琴狠狠地剜了凌月夕一眼,差点喊出声。她是真不明白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要将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送到皇上身边!依着萧溯锦对凌月夕的宠爱,只要她开口,说不定萧溯锦再也不会纳妃。

萧溯锦目光掠至凌月夕脸上,想要探个究竟。那抹受伤的眼神穿进凌月夕的瞳孔,她心中愧疚,撇开了目光,一时间,寂静无声,气氛异常怪异,谁都感觉到,皇上此时怒意翻涌,似要破天而出。

慢慢的,萧溯锦从凌月夕身上挪开目光,威严霸气的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司南身上,突然朗声道:“将东溟候献于朕的礼物呈上!”

呃?

大家都不明白为何突然车上东溟候?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阁台,想要看看到底是何礼物?

安培从司南桌上接过漆木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时,立kè

一片抽气声。

司南自然恰时的起身,郎朗道:“东溟世代封侯,均受皇恩,今英宗亲政,大败摩罗国,乃天降之祥。本侯顺应天意,交出封地,归朝为官,替皇上分忧!”

顺着司南的声音,安培拿出东溟大印,兵符,向百官展示。

偌大的御花园,只有鸟啼虫唧的声音,百官面面相觑,不敢擅自多言。当然,最震惊的莫过于于晋远候萧溯锐。他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目光阴沉的扫了凌月冥一眼,却见凌月冥事不关己的坐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东溟候此举,实乃我天朝之幸!”

萧墨珏突然起身打破安静,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凌冽之气,亦如之前的狂傲之气,言语中,显然多了对皇上的敬重。

“恭贺皇上天下归心,我天朝国运昌盛!”

百官跟着摄政王立kè

俯身恭敬的言语。

“好!东溟候司南家仍世袭爵位,赏宁王府,改名东溟府。朕,还要为东溟候赐婚,待侯爷府重新修葺,立kè

迎娶左相之女安心如!”

啊!

这下,大多人傻眼了,也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依然艳羡!

东溟候相貌出众,风流俊俏,若嫁入侯府当了主母,自然是达官显贵。

“皇上,臣……”

司南玉容惊变,立kè

望向萧溯锦及凌月夕。

凌月夕自然也是倍感惊异,却想到司南也是孜然独身,而这安心如温柔贤淑,端庄美丽,若是嫁了司南,也是才子佳人的绝配。遂带了一丝欣然看向司南。

司南刚要推辞,看到凌月夕的神情,猛然打住,心思百转千回。

倘若自己拒婚,这安心如定是要进宫的,一个凌月琴,已经冷了皇后的心,再有这貌美的安心如在皇上身边,娘娘岂不更难过。

罢,罢,罢!

就当司南对娘娘的守护!

“……臣,谢皇上隆恩,谢皇上赐婚!”

对于安心如来说,莫过于最好的结局,立kè

俯身谢恩,语气多了一份女儿家的羞涩,却也不敢再看司南,听到‘平身’二字立kè

回到自己位置。

是幻觉吗?

凌月夕分明看到司南眼里涌过的感伤。

萧溯瑾重新牵起凌月夕的手,回到主位。

“夕儿,朕答yīng

过你不会再纳妃!”

萧溯瑾小声对凌月夕低语,语气中肯坚定。

“夕儿明白!”

凌月夕也是小声回答。

这番情景,在外人眼里,却是耳鬓厮磨,恩爱有加。

凌月琴看在眼里,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若不是大夫人暗使眼色,她真要豁出去了。

听了凌月夕的回答,萧溯瑾内心的抑郁一扫而光,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凌月冥,心中暗忖为何他没有按计行事。面上却表现出愉悦的心情,似乎对于其他二藩没有任何意见。

“听说此番各府千金也准bèi

了才艺,都下去准bèi

一番,待朕跟众爱卿赏完月,便要欣赏一番。”

说着,携了凌月夕前往碧月湖。

身后百官随行,晋远候萧肃锐递了脸色,王妃落后几步,与西远候夫人攀谈几句,二人一起在外人眼里说说笑笑。

此时,众人各怀心思,削藩之时如一根刺扎进百官喉中,令他们心思惶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凌月琴跟着一个侍女离开。

萧溯瑾显然兴致颇高,竟作了一首诗,又要大臣们也卖弄文笔,《赏月》为题作诗。

凌月夕忧郁的目光扫过萧溯瑾水晶般粉琢玉砌的脸庞,心境起伏难以平静。

‘萧溯瑾,对不起,定是我要负你!’

若说之前凌月夕有那么一丝纠结,此番更是加重了决心。

看了今天的场面,她还有什么不能跟‘凌月夕’交代,萧溯瑾羽翼已丰,可以独挡一面,再者,有萧墨珏,萧墨璃,司南他们辅佐,天朝定然会国盛民强。

第八十一章 中秋夜惨案

对于下面发生的事,凌月夕已经不怎么关心了,因为她知dào

,凌月冥自然也如司南一样拱手让出封地,这,恐怕就是凌月琴的嚣张所在。可是,与她又有何关?明日起,她就会动用所有关系,力量查明凌家的真相,还二夫人一个清白,到那时,她便可以安心离开。

离开?

又去哪里?

凌月夕陡然发xiàn

,已经没有了初来乍到时的心境,那时的她,想要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自由自在的过逍遥日子。

原来,她也开始害pà

孤独。

凌月夕对着波光涟漪的湖水,投下明亮的月亮,那影影绰绰中,似乎能看到‘嫦娥’孤独的身影。

惆怅惘然,随心轻叹:(诗文多出于摘抄)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凌月夕声音不大,身后的人却是听得清楚,萧墨珏,萧墨璃和司南不约而同看向那个垂首于波光潋滟中的单薄身影。

萧溯瑾的笑意凝在脸上,石化了般。他忽然觉得,明明两人咫尺间,却感觉一个是镜中花,一个是水中月,遥远的没有距离。此刻的凌月夕,就像月亮的倒影,虚幻的令他看不真切。

“好词,好词!娘娘不愧是我天朝凤女,真可谓是凰女下凡。古往今来,臣从不曾见能和娘娘的《赏月》相提并论的词!”

情绪激昂的太史令高廉朗声赞颂,因激动而脸部涨红。

呃?

凌月夕转身愕然的盯着太史令,注意到众人的神情,才惊觉自己无意念出口了。遂莞尔一笑,缓缓道:“本宫只是有感而发,高大人谬赞了!”

“娘娘文韬武略,乃我天朝福气啊!”

高廉再次跪拜。

高廉本是天朝公认的文痴,萧溯瑾也不怪他的唐突,倒是凌月夕,心知肚明这词只是信手拈来,面上不觉一红,道了声‘平身’讪讪撇过目光。

“快看,乞巧台上有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转过身,透过朦胧的月光,隐约见二人推推搡搡。从身形看,是两个女人。

乞巧台,是历代嫔妃在七夕这天用来祭拜九天仙女的一座方形高台,高三丈,围栏半人高。东面临水,西侧草坪,北侧是乱世堆砌的假山。若在上面推推搡搡,既是危险。凌月夕猛然一惊,左右察看,却不见辰妃和二夫人,立kè

面色一寒,吩咐身后的舞轻扬带人赶往乞巧台。而自己也小跑了起来。萧溯锦见凌月夕的动作,心中亦是明了,率侍卫也跟了过去。一时,呼啦啦的,百官紧随其后。

只是,乞巧台看着近,要走过去,需绕过一大圈,凌月夕拖着长长的凤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夕儿!”

萧溯锦一个飞身跃起,落在凌月夕身旁,抱着凌月夕,身形飞快的越过花丛。

啊!

皇上会轻功!

除了萧墨珏几人,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多少年了,他们眼中的皇上总是体弱多病,身形单薄,无缚鸡之力。

萧溯锐脸上的阴霾更重了,就在刚才,他得到飞鸽传书,说凤卓带领三十万大军与司南旧部攻入晋远,占了封地,宣召削藩。

“萧溯锦,你跟你父皇一样是个伪君子!”

萧溯锐心中咬牙切齿,往事涌上心头,竟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虽然只是一瞬间,凌月夕心中还是百感交集。

萧溯锦为了亲政,装出一副孱弱的样子,为了自己,居然在这削藩的节骨眼上,不惜暴露实力。

“皇上救我,皇上……”

惊悚的声音从乞巧台上传来,萧溯锦陡然停下,看了一眼凌月夕。

他并不在乎凌月琴的生死,只是二夫人,是月夕的母亲,他抱紧了凌月夕,耳语:“别慌,我们上去。”

“娘,你快住手啊!”

凌月夕大声喊,从他们的方向看过去,是二夫人扯着凌月琴要同归于尽的样子。

二夫人此时陷于一种疯癫状态,听到凌月夕的声音,猛然清醒过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萧溯锦已经飞身跃上乞巧台,而舞轻扬他们也分散开来。

“娘……”

凌月夕痛呼一声,心疼的望着二夫人,失望的摇摇头。

“皇上,救臣妾,救救臣妾的孩子!”

凌月琴虚弱的摔倒在地,痛苦的蜷缩着,粉色的纱衣上染满了鲜红的血。

“夕儿!不是娘做的!”

二夫人凄然一笑,向后退去。

“娘,不要过去,夕儿,夕儿相信你!”

凌月夕伸出手,努力微笑着。

“夫人不必慌张,朕,会为你做主。”

什么?

凌月琴不敢相信的盯着萧溯锦。

她牺牲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演出这一幕,他却说要为凌月夕母女做主?

“夕儿,娘恨啊!”

随着一声幽幽的长叹,二夫人纵身从北侧跃下乞巧台。

噗的一声,她的身体被尖石穿透。

“娘——”

凌月夕仰天长啸,疯了似的跑过去,却被凌月琴伸过的腿一拌,向前一扑,跌下乞巧台。

“夕儿!”

萧溯锦纵身跃下,而萧墨珏,萧墨璃与司南同时飞身而起。

萧墨珏抢先一步,抱住了凌月夕,轻轻落到地面。

“凌月夕,振作点,不要让本王瞧不起你!”

放下凌月夕时,萧墨珏附耳冷声。

平稳落到地面上的萧溯锦满脸的慌张,一把将凌月夕拉进怀里。

“你会眼睁睁看着你的亲人离去而无能为力!”

梅妆的诅咒再一次出现在耳边,凌月夕陡然推开了萧溯锦。

她目光涣散,毫无聚焦。是不是每个能温暖自己的人,都要应了这诅咒。第一次,凌月夕有一种‘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悲伤。

“皇上,命人将夕儿的母亲抬进凤栖宫,夕儿要亲自为她沐浴净身,办理后事。”

“好!朕答yīng

你。夕儿,朕抱你先回去。”

“不,皇上,你还有事,夕儿想要一个人走走。”

萧溯锦看着不哭不闹的凌月夕,心中亦是一疼。

“舞统领,护送娘娘回宫!”

一转身,目光狠厉的扫过西远候,沉声不语。

第八十二章 江山美人你选什么

众人垂首,让出一条路,目送着凌月夕慢慢走过,百鸟朝凤的霞披被风扬起,似月下下起伏的海波,说不出的黯然,凄冷。

萧溯锐握着匕首的手在轻轻抖动,心中暗忖,真是苍天有眼,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

“娘娘留步!”

萧溯锐堵在凌月夕面前,朗声道。

“晋远候有事?”

不远处,萧墨珏对着萧溯锦暗暗点头,对着暗处做了个手势,隐身在夜色中的黄金甲迅速包围了过来。

“皇上对娘娘可真是宠若至宝,只是不知,在江山面前,孰轻孰重?”

萧溯锐阴嗖嗖的说着,一个箭步,将凌月夕控zhì

在手,从后面绕过手臂,冷冰冰的匕首架在凌月夕的脖颈上。

若是以前,凌月夕一个擒拿术便能轻易将萧溯锐制服,可是病愈后,跟普通人一般使不出力。

黄金甲潮水般涌了上来,将百官同家眷们一起分开,有些胆小的千金小姐们早吓昏了过去。

“晋远候,你这是做什么?”

萧溯锦身后跟着黄金甲,绚丽的金色刺得萧溯锐一阵心慌。他的眼皮跳了跳,狰狞的漫骂道:“各位大人,本王自封为晋远候,恪守本分,守卫我天朝西部疆土,从未有过不二之心,可是皇帝亲政,大张旗鼓宴请各路诸侯,暗地里却派凤卓攻占西晋,狡诈阴狠,本王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皇上,念在兄弟同宗之情,放臣一条生路!”

“你想要什么?”

萧溯瑾生怕他上了凌月夕,紧张的问。

“臣要回西晋!”

“你想割地称王,瓜分天朝!”

萧墨珏突然冷声嘲讽。

“萧墨珏,你狼子野心谁人不知?皇上,萧墨珏权高势重,功高盖主,您还将他留在身边,这是养虎为患!”

萧肃锐突然矛头直指萧墨珏。

他的这一席话并不是诽谤,是当今的实情,恰是这实情,令萧墨珏处身尴尬。

自古功高盖主者,未有安然离身者。

凌月夕不觉望向萧墨珏。

夜色茫茫,黑蟒袍迎风猎猎,好一张英俊邪魅的脸,那气势犹如睥睨天下的雄狮,从内自外散发着天生霸气。

凌月夕眉头拧在一起,担忧的看向萧溯瑾。

殊不知,她适才的表情,一一落尽萧溯瑾的眼中。

诡谲的寂静声中,萧溯瑾突然哈哈大笑。

“晋远候危机时刻还不忘挑唆朕与王父的感情,真是令朕敬佩。王父,既然晋远候当着众爱卿的面指责朕罔顾兄弟之情,还是请凤将军出来一见。”

萧墨珏默应,发出一束信号,很快,一个身影从宫阙方向飞跃而来,一身赤色戎装,威风凛凛。

“皇上!”

“平远将军,你告sù

晋远候,今日做些什么?”

萧溯瑾不紧不慢道。

凤卓斜睨了一眼萧肃锐,嘴角一抹冷笑,高声道:“禀皇上,摄政王安排臣率赤炫军一千多人协助禁卫军守卫皇宫,并不曾做什么!”

萧肃锐在见到凤卓的那一刻,终于明白,自己一开始便钻进了一个圈套。

“萧溯瑾,你果然阴狠手辣,萧墨珏,迟早,你会步本侯后尘!”

萧肃锐哈哈大笑,狂怒的暴喝,手中的匕首一紧,凌月夕脖颈划出一条血丝。

“皇后娘娘,皇上逼本侯如绝境,证明了江山比美人更重,如此,你活着做什么?若死了,说不定他还会心心念。”

萧肃锐说着慢慢往后退。

“等等!晋远候,你放了皇后,你的要求,朕答yīng

!”

“萧溯瑾,你以为本侯还会相信你?想要皇后无恙,可以,只要让本侯刺你一刀!”

“好!”

萧溯瑾向前移步。

“皇上,万万不可!”

百官跪在了地上,高声哭求皇上不要过去。

“萧肃锐,想必你也是恨着本王,这件事就让本王代替皇上,要杀要剐随你!”

“哈哈哈哈,萧墨珏,你应该感谢本侯,倘若本侯刀下无情,杀了小皇帝,你岂不是名正言顺的登基!萧墨珏,就让本侯帮你一程。”

凌月夕总算是听明白了,这萧肃锐已知自己群途末路,想要临死前挑起皇上与萧墨珏的嫌隙。

“皇上,这等犯上谋逆者,当该杀一儆百,莫要犹豫,下令‘黄金甲’放箭!”

这一刻,凌月夕竟觉得,活着真好!

嗤——

利器划进身体的响声……

萧溯瑾的胸前,插了一把短匕首。

“皇上!”

“皇上!”

“萧溯瑾!”

情急之下,凌月夕喊出他的名字。‘

“晋远候,放了皇后,朕的命归你!”

“萧溯瑾,你果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好,本侯成全你!”

萧溯锐此时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双目赤红,满脸狰狞,推着凌月夕像萧溯瑾走去。

一步,两步,终于到了萧溯瑾面前。

“萧溯瑾,你真傻!”

凌月夕落了泪,心疼的凝望着萧溯瑾,声音哽咽。

“双手放在身后退过来!”

萧溯锐冷声道。

萧溯瑾按他所说,退了过来。

“皇后娘娘,自古最难得天子之爱,你真幸运!滚!”

萧溯锐狠狠推开了凌月夕,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萧溯瑾。

“不要!”

凌月夕撞进萧墨珏的臂弯,只高呼一声昏厥过去。

于此同时,一道白影电光火石般闪过,萧溯锐不敢置信的盯着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的清绝人物。

第一次,萧墨璃在人前出手。

那是司南的折扇,生生的插进萧溯锐的心脏。

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

欣长的身姿依然白衣飘飘翩然而立,三千发丝随风舞动,美若妖灵。他俯首,只有萧溯锐听到声音如冰裂般寒冷。

“你,不该动她!”

咕咚,咕咚——

萧溯锐眼睛瞪得铜铃般,恐惧的盯着萧墨璃。

他不是谪仙,他是魔鬼!

因为只有他晓得,他的心脏,已经被萧墨璃用内力震出了体外!

一场声势浩大的中秋夜宴,就这样在鲜血的浸染下结束。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譬如二夫人的死,譬如凌月夕的心。

昏迷中的凌月夕,看到一身是血的萧溯瑾,他的眼里血如泪流,面色苍白如纸,欣长的身子在她面前缓缓倒下!

第八十三章 动了心

“萧溯瑾——”

“夕儿,夕儿,朕就在身边,别怕!”

萧溯瑾握紧了凌月夕的手,坐在她身边,心疼的望着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的凌月夕。

“萧溯瑾,你还活着!”

凌月夕起身抱住萧溯瑾,嘤嘤泣然。

兹——

萧溯瑾深吸一口气,脸部因为突然的疼痛而微微难过的扭曲。

“啊,对不起,我,我忘了你的伤口。疼吗?”

“不疼,只要你安好,能对着朕笑,这点伤不算什么。”

萧溯瑾神情的凝视着凌月夕,深谙的眸子里,海洋般的情意涟涟。

凌月夕没有避开,更深的望进去,此时,她甘愿沉沦在这幽幽的情意中。

‘凌月夕,给自己一个机会,还萧溯瑾这片深情!’

“萧溯瑾,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纵然是最白痴的问题,凌月夕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萧溯瑾的皇后,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

凌月夕喃喃。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后宫佳丽三千如何?只有她凌月夕,是萧溯瑾的妻!

经过了这一劫,凌月夕恍然大悟。

人生何其短暂,或许下一秒,就见不到明日的阳光明媚。

她自问,是喜欢萧溯瑾,为何不试着去爱他?

或许,爱一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凌月夕眉眼弯弯,这一笑,艳若芳华。

萧溯瑾感慨万千,心中半分欣喜半分黯然。欣喜的,是他在凌月夕眼里终于见到一份发自内心的欢笑;黯然的,是她接受自己原因,仅仅因为感动。若非是偏离胸口的那一刀,是不是,永远不会拥有她的心。这么想来,萧溯瑾觉着还真要谢谢萧肃锐那个家伙!

“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还没有洞房。”

萧溯瑾说的一本正经。

呃!

凌月夕讪讪的撇过头,脸上一抹娇羞。

是啊,他们是夫妻,洞房,是迟早的事,可是,心里还是毫无准bèi

的感觉,只要一想到和萧溯瑾要做那种亲密的事,便不由得想要拒绝。

“哈哈哈哈,逗你玩呢!月夕,朕会等,等到你想要给朕的时候。”

萧溯瑾发自内心的笑,双手捧着凌月夕的脸,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凌月夕,万分珍爱。

面对深情的萧溯瑾,凌月夕别扭至极,只好岔开话题。

“皇上,夕儿想要回凤栖宫。”

萧溯瑾听了,动作轻柔的让凌月夕躺好,略带伤感的说:“夕儿,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朕不知你何时才会醒,便做主造了冰棺,如此,二夫人尸身完好无损,等你养好身子,朕陪你去探望!”

凌月夕想想也是,天朝地处南面,纵然是中秋,气温依然闷热,萧溯瑾如此做,也是费了心。

“皇上,夕儿也晓得入土为安的道理,只是,此事多有蹊跷,夕儿想要查清真相,还母亲一个公道,否则,到死了都背着弑杀皇子的罪名!”

“夕儿,朕,定会给你和二夫人一个公道!”

萧溯瑾突然语气加重,俊荣阴霾,眸中闪过一抹深深地厌恶。他曾利用凌月琴对自己的痴爱,却不想,是自己中了圈套。最可怕的敌人,是他对你了如指掌,而你不曾了解一分。萧溯瑾深深地懂得,想要守住这江山,何其不易。

“夕儿看得出,皇上对冷月琴很是厌恶,却为何如此隐忍?若起先是为了削藩大事,现在,是为了什么?难道有什么事不能让夕儿知晓?”

凌月夕目光清泠,想着二夫人悲惨的遭遇,心底那股嫉恶如仇的戾气难以遏制的蹿升。

“夕儿,你可曾听过北疆的一个江湖组织‘天煞门’”?

“天煞门?夕儿第一次听这名字。难道,跟凌月琴他们有关?”

凌月夕紧张的问。

她以前很喜欢看武侠小说,若真是江湖庞大的组织,若与朝廷对抗,定会引起内乱。

萧溯瑾却骤然一笑,轻轻刮了一下凌月夕的鼻尖,自责道:“你刚醒,还很虚弱,朕却跟你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就罚朕伺候夕儿!——来人,快去端燕窝粥。”

凌月夕明白萧溯瑾不愿让自己忧心,也不再追问,心里却已然有了计较。

下午的时候,凌月夕可以下地了。

萧溯瑾因为伤势还未痊愈,朝堂之事暂由萧墨珏打理,只是奏折均送到龙吟宫,亲自批示。

凌月夕便也陪在身边,二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

第二天晌午,气温骤然下降,毫无预兆的,秋雨连连。

凌月夕望着窗外,蒙蒙细雨中,烟笼远树,景物迷茫,无缘的让人心中惆怅。转过身,萧溯瑾呼吸轻浅,如月的脸庞宁静惬意。

若他不是帝王,该多好。

她们就可以在这美丽的异世无拘无束的过着悠闲的生活。凌月夕忽然在想,如果这是场梦,就好了。没有怨,没有恨,没有承诺,没有责任……

放下床幔,凌月夕拾起披风轻声的走出内殿。

嘘!

她示意当值的宫女内侍们不要出声,一直走出外殿,才对跟在身后的安培吩咐道:“本宫去看看二夫人,你好生伺候着,皇上伤势还未痊愈,要多休息。”

“奴才明白!”

安培恭送凌月夕出了寝殿,立kè

招手内侍送皇后娘娘回凤栖宫。

舞轻扬一直守候在寝殿外,因为熬夜脸色憔悴,眼睛镀上了浅浅的黑圈,尖削的下巴黑乎乎的胡茬凌乱。见到凌月夕,立kè

精神抖擞,上前请安!

“轻扬,你这是怎么了?”

舞轻扬在凌月夕心中,占据着朋友的位置,她便毫无顾忌的和蔼的叫着他的名字。

感觉到凌月夕打量着自己的目光,舞轻扬有些窘迫的口吃:“臣,这就去梳洗!”

舞轻扬以为皇后娘娘嫌弃自己两天两夜没洗漱而显得脏污。

“呵呵呵……”凌月夕不自觉的开怀而笑,明眸一转,打趣道:“轻扬又不是芳龄少女,有什么好梳洗的!”

扑哧!

舞轻扬身后的几个侍卫忍不住笑出声,抬辇的内侍有人也憋得脸红红的,只是低着头不敢笑出声。

“娘娘!”

第八十四章 想要解甲归田

舞轻扬第一次见识皇后的风趣,却被调侃的面红耳赤,只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笑着的侍卫。

“呵呵呵……”

凌月夕不再看着舞轻扬,脸上还带着笑意,就连目光,也添染了一份明媚。

舞轻扬愣了几秒,步子慢了一步。

“娘娘……”

舞轻扬忽然觉得,就这么守护着皇后娘娘,看着她开心的笑容,他的心,也是满足的!

不远的万条丝绦下,伫立的藏青色身影给烟雨迷蒙更添了一份凄迷。一直望着那金黄的凤辇渐没雨幕,倏然转身,大步走入雨幕,冰冷的雨水落在他身上,沉甸甸的滴落,带着一如他傲然的决绝。

摄政王府一处树荫掩映的别苑。

帘幕飘然的凉亭中,飘出优美的琴声,合着滴答在琉璃瓦上的雨声,演奏出一首感人情怀的曲子。似乎是少女幽幽的心事,带着无尽的失意,又掺杂着浓浓的相思之情。

“姑娘,回去吧!你都抚了一上午的琴,这身体哪能受得了!”

一旁的丫鬟言语透着一抹心疼,劝阻道。

抚琴的女子一身烟雨般清濛的长裙,发髻只插了一朵娇嫩的茉莉,却是映的人比花儿更娇俏。含烟黛眉轻扫,顾盼流转的媚眼,光洁丰润的鹅蛋脸,樱桃小口嫣然如凤仙。她微微一笑,玉手轻轻抚摸着琴弦,眼神迷离,自顾道:“犹记得那年,和王爷初识,就是在这烟雨朦胧中。他穿了一生紫色华服,三千发丝如墨,那双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双手,在琴弦上翩然而行。那一刻,我毫不犹豫,跳下月色下冰冷的湖水,只为引起他的注意。吞下水时,我的心是喜悦的,终于,我可以爱着一个男人离开这个世界……”

“你如愿以偿了!”

被雨水浸透的高大身影随着嘲讽的声音冷森的出现在凉亭。

女子身旁的丫鬟退至一旁,立kè

跪地请安。

女子先是惊讶,继而盈盈俯身,得到答复后,对着来人翩然而笑,起身拿起一旁桌案上的热壶沏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中,轻笑道:“是啊!兴许是上天可怜我这情痴的人,终于让王爷起了侧影之心。”女子顿了顿,深深地凝望着来人,缓缓道:“香儿只是喜爱王爷,只想努力跟王爷在一起!”

来人正是萧墨珏,他猛然搂紧女子柔软的腰肢,盯着她迷离的眸子,却似乎看到了另一张清丽的脸,坚定的说:‘如果我爱一个人,不管他爱不爱我,不管我是否已有婚嫁,都会努力跟他在一起,努力得到他的爱!’

“王爷,衣服湿了,让香儿伺候您换衣!”

水香怡牵起萧墨珏冰凉的手掌。

“好!”

萧墨珏回答的声音响亮,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水香怡的手很暖和,或许,借着这份温热,他该是离开了。

凉亭外,萧墨珏撑开了伞。

丫鬟海棠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不仅唏嘘。

水姑娘进府已有三年了,总是这份恬淡的样子,不争不闹,不声不响的独自生活在这一方天地,从未踏出去一步。以前,王爷也是来的勤,即使不过夜,也会听听姑娘的琴声,可是,这几个月来,再也不见王爷来。她去厨房时,背着姑娘偷偷打听了一下王府的事,也没听说有什么女人进府。今日里正想要劝着姑娘出去走走,或许王爷已经忘了这别院。

姑娘,你可算是熬出头了!

水香怡的闺房布置雅致,透着一股水墨香气,比起那些弥漫着胭脂气味的闺房,更让人心旷神怡。

“本王不记得这里留有衣物。”

萧墨珏望着紫色的锦缎长衣,雪白柔软的亵衣道。

水香怡微微一笑,解开萧墨珏黑蟒袍的盘扣,一边含蓄的回答:“香儿闲来无事,试着做了一套衣服,不知合不合身。”

萧墨珏听了,心中亦是一动,只是,再也没有了悸动的感觉。

凌月夕,那个小魔女,从第一次见面,就在他心里深深的刻下印记。

“啊!王爷,你的伤口……”

水香怡惊呼一声,双眸立kè

浸满泪水,指腹轻轻抚摸上那狰狞的箭伤。因为雨水的浸泡,伤口周边的肉变红了,有着腐烂的迹象。

顺着水香怡的目光,萧墨珏侧首忘了一眼。用萧墨璃的药,这箭伤完全可以痊愈……

“王爷,香儿替你包扎。”

水香怡心疼的吹了口气,转身想要取些纱布。

“无碍。不过是身体上的伤,算不了什么。”

萧墨珏淡漠的说了句。

‘萧墨珏,果真是狼子野心,本宫差点被你迷惑!’

她清凉的眼神,还有那从不曾信任的心,比之伤口,何其刻骨铭心。只有这每逢雨天疼痛的肩胛,可以暂时清醒他迷蒙的心。

有些人,可遇不可求。

若人生只如初见,他和她,连回得去的初见都没有。

“王爷,香儿亲自下厨给你做菜,可好?”

水香怡绑好衣带,仰着头问。

她从来都是这样,那双秋水依依的眼里,只有他的影子,不掺杂别的一丝情愫。

“水香怡,本王若没有这封号,你可愿跟本王同甘共苦?”

呃?

水香怡眼里蓦然采邑,内心一阵狂喜。

“王爷,香儿喜欢的,是您的人,只要和王爷在一起,就算没有锦衣玉食,就算要香儿一日三餐伺候着,也就心满yì

足了!”

“本王,会请奏圣上,解甲归田。”

萧墨珏的语气越发的淡漠,犹如窗外冷清的雨声。

“王爷!”

暖暖一语,依偎在萧墨珏胸前,欢喜化作泪水流了下来,她等这一天,等的都忘了时间。

霏霏窗外雨,滴滴淋娇艳。似为我忧心,低吟凄楚声。

凤栖宫,一间空置的房间,凌月夕抚摸着冰棺内似睡着了的二夫人,潸然泪下。她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白皙精致的脸庞上多了一片狰狞的疤痕,就像有十几条蠕虫钻进了她的皮肤表层。

“禀娘娘,靖王来了!”

玉黛在门外禀告。

止住了哀伤,凌月夕收好情绪,回话玉黛让靖王进来。

第八十五章 设计

萧墨璃依然一身飘然白衣,外面尽管秋雨霏霏,他同色的祥云靴上依然滴水未沾。

“给皇后娘娘请安!”

微微俯身,声音珠圆玉润,伫立在那里,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黛儿,你在一旁侍奉着。”

凌月夕不能肯定,这个怪胎王爷会不会又露出他狡黠妖魅的一面。

萧墨璃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唇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眼波流转,美若妖灵。

祸水!

凌月夕心里骂了一句,正色道:“本宫请王爷来,有一事求王爷帮忙。”

萧墨璃目光掠向冰棺,心中已然。

“那晚的事,太过蹊跷。倘若二夫人真如凌月琴所说为了本宫这皇后之位嫉恨她怀有龙嗣,也不会选择乞巧台这样醒目的地方。而且,本宫总觉得她当时的情绪太过激动,有种疯癫的状态。靖王。本宫怀疑,二夫人,当时已中毒。”

啊?

玉黛惊讶的望了一眼凌月夕。

所有人都可怜辰妃,都觉得二夫人是为了自己女儿才出此下策,一命换一命。

“你想……”

“黛儿,关门。”

厚重的朱门关上,凌月夕打开事先准bèi

好的夜明珠,搁置冰棺。

萧墨璃看了一眼凌月夕,掏出银针,开始察看。

约莫半个时辰,萧墨璃凝重的脸色渐渐平静。

“二夫人生前,被下了失心疯。至于脸部,是因为中了蛊毒。”

又是蛊毒?

凌月夕目光陡然犀利。

她明白,从昨早有了要留下来的念头后,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她厌恶勾心斗角,不愿虚与委蛇,那么,她凌月夕就要在这中宫树立起皇后的威信!

“黛儿,唤巧怜过来!”

支走了玉黛,凌月夕神色凝重。

“靖王可曾听过“天煞门”?

“天煞门?二十年前在北疆崛起的一个江湖组织!怎么?”

“本宫想知dào

西远候大夫人的身世。尤其今年,是否跟‘天煞门’有过来往?”

萧墨璃剑眉一挑,未置可否。

“皇后娘娘怎知本王能办到?”

本王?

这家伙要变脸了!

凌月夕踱步到门口,看到舞轻扬就在三步之外,心中定然,目光落到远处朦胧的景物。

“本宫相信你一定会办到!”

萧墨璃妖艳的俊荣陡然薄凉。

“娘娘是相信本王?还是相信摄政王的实力?”

呃!

凌月夕的心铮的一下,不觉转身望向萧墨璃!

萧墨璃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双眸灼灼其华,目光深沉,一直探到凌月夕心脏最隐秘的地方。

被人看穿心事,超级不爽,凌月夕脸上布了一层阴霾。如果可以,她想避开这个人,远远的,最好再不相见!

“娘娘越是不愿见,本王越是想要见娘娘!”

萧墨璃的声音不大,似沙漏般轻飘飘的,不着痕迹的飘过凌月夕的耳朵,淡淡的桃花香萦绕鼻尖,逐渐淡然。

萧墨璃像一阵轻风般飘过。

‘萧墨璃的自恋,真是炉火纯青。’

凌月夕只能如此叹息,只是心中的情绪,因为萧墨璃一句话难以平伏。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信任萧墨珏的实力。明明知dào

,萧墨璃之所以留在皇宫,是因为萧墨珏。

秋风秋雨愁杀人。

每天感叹唏嘘,可不是她的风格!

凌月夕气恼的暗忖,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尤其是一想到萧墨珏那个狂傲邪魅的自大狂,更是心中烦躁。

凌月夕烦闷着,索性踱步到走廊,迂回廊道上,始终不见玉黛的人影,心中隐隐不安,遂吩咐舞轻扬身后的一名侍卫:

“田北,去看看黛怎么还没来,只是隔着一个院子,这么慢!”

叫田北的侍卫立kè

领命,刚急急走了几步,便瞧见玉黛满脸惊慌的跑来。

“娘娘,不好了,巧怜吞药自杀了!”

吞药自杀?

凌月夕心中冷笑。

“像她这种出卖良心叛变主子的奴才,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薄凉的说出这句话,目光威严的扫过玉黛及随后跟来的嫣儿,拂袖而去。

“去碧瑶宫!”

冷冷一语,走了几步,似乎又想到什么,示意小安子过来,对着他耳语一番。

凌月琴虚弱的半躺在床上,眼睛红肿,俏丽的脸庞此时苍白无光。大夫人坐在她身边,哄她吃药。

“娘,我们都错了!”

她突然淡然一语。

“什么错了?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

大夫人心中不忍,却又不得不板着脸孔责备。

“我的孩子没了,可是皇上只探望了一次就回去了,他一定是陪在凌月夕身旁。娘,我争不过凌月夕!”

大夫人正要说什么,玉红慌里慌张的跑进来,惊惧的禀道:“娘娘,夫人,皇后来了!”

凌月夕!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大夫人露出憎恶至极的表情,凌月琴更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的孩子被她母亲害没了,她还敢来见我!”

凌月琴激动的叫嚣,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似地。

随着一道玄亮的身影,凌月夕一身素白,在玉黛,嫣儿及舞轻扬的簇拥下踏进寝室。

“拜见皇后娘娘!”

大夫人跟玉红跪地行礼,凌月琴在床上恨恨的等着凌月夕。

“凌月夕,你居然带着侍卫进本宫寝室?”

“那又如何?皇上特许舞统领不准离开本宫三步之远,免得有些人苟同’天煞门’对本宫不利!”

果然,凌月夕看到大夫人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极为惊讶。

她居高临下盯着凌月琴,想起二夫人的死,心中怒火中烧,语气陡然凌厉。

“倒是你,宸妃,见本宫不行礼,是不是那顿板子挨得还不够!”

这句话,更是说到了凌月琴的痛处,她立kè

露出狠毒的眼神,咬着牙愤愤然:“凌月夕,若不是你那天打我,我的孩子会那么快就没了?都是你,你这个侩子……”

“宸妃,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旁的大夫人沉声提醒凌月琴。

“不用了!”

凌月夕冷冷道。

“本宫早已查明真相!大夫人,你可真够狠,拿自己女儿的孩子做赌注,你明明知dào

这件事并不会影响到本宫,你只不过是自私的想要名正言顺的除去二夫人而已。”

第八十六章 美男计

“臣妇知dào

皇后娘娘心中怨恨着,却也不能如此血口喷人!”

大夫人依然沉着应对,说的好像是凌月夕嫉恨凌月琴似得。

“呵呵呵,大夫人,你以为本宫不知西远发生的事?或者,二夫人其实中了失心散?”

大夫人脸上显然震惊,随即故yì

吃惊的说:“什么?妹妹中了失心散?怪不得会做出那种事。”

凌月夕也做出一副痛惜的样子看着目瞪口呆的凌月琴欢声道:“真是得不偿失啊!本宫问过给辰妃把脉的御医,他说虽然动了胎气,却也可以调理,而且,他说很有可能是个皇子……”凌月琴脸色愈加苍白,胸口开始起伏,大夫人咬紧下唇,心中盼着凌月冥快点赶来。

“啧啧啧,凌月琴,自己的主意要自己拿,难道你看不出你母亲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凌月冥吗?都说虎毒不食子,凌月琴,你居然牺牲自己第一个孩子,哦,对了,御医说,你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哈哈哈哈,上天惩罚你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你胡说!”

凌月琴全身颤抖,嘴唇都在发颤,脸色一片灰白。

“哦,一定是大夫人,居然骗你说你的孩子早晚不保,不如加以利用是不是……呵呵呵呵,大夫人,‘天煞门’……”

“娘娘……”

舞轻扬适时的打断了凌月夕,越发的让大夫人以为凌月夕已经知dào

些什么。

凌月夕被舞轻扬打断,话锋一转,又带着嘲讽的语气。

“凌月琴,就算本宫容你如何,就算皇上宠你如何,一个女人,不能给心爱的男人生下儿女,真是可悲,可怜……哎,轻扬,咱们回去吧,凌月琴已经得到了报应,这比杀了她还要狠。哈哈哈哈……”

凌月夕笑的张扬,鄙夷的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凌月琴,迤逦而去。

院子里安静的出奇。

碧瑶宫的内侍宫女们远远的跪着,明黄的身影子然而立,身后是刑部尚书宏玉良,眉头紧皱,看到凌月夕一行人出来了,想要行礼,却被凌月夕用手势制止。

果然如凌月夕所料,她还未走远,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是凌月琴歇斯底里的喊叫:“滚,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侩子手,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

“你疯啦!”

大夫人拉不住大喊大叫疯了似摔东西的凌月琴,只好啪的一掌掴在凌月琴脸颊上。恨铁不成钢的沉声骂道:“凌月夕刚走,你就中计了?抓不住皇上的心,你生了孩子怎样?凌月夕能放过你?”

“可是你说这次一定能扳倒凌月夕,我的儿子没了,可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是皇上心里的宝,你骗我……唔……”

想必是大夫人捂住了凌月琴的嘴,怕她再抖出些什么。

凌月夕转身望了一眼萧溯瑾,不再停留,噙着静默的笑意走出了碧瑶宫。面对凌月琴这种泯灭人性的女人,她好有什么好留情的!

晚晴初,淡烟笼月,风透蟾光如洗。

凌月夕望着依然阴霾的天色,心中唏嘘一番。

‘二夫人,我绝不会让你蒙冤!’

“嫣儿,你弟弟可在此行中?”

凌月夕突然问道。

“回娘娘,那天去行宫,奴婢瞧见他了。就在西远侍卫队中。”

嫣儿连忙回答。

“既如此,本宫这就去行宫,将你弟弟讨过来。”

“奴婢谢过娘娘!”

嫣儿满心欢喜。

玉黛瞧了眼凌月夕,低下头,心中暗忖,看来此次,皇后娘娘是非要至宸妃于死地了。服侍皇后已有多日,她从未看到皇后单纯清丽的容颜上有过狠绝的笑,那抹笑就像带着阴风,扫过人心。

行宫中,凌月冥双眉紧锁,脸色阴沉,听着黑衣人的汇报。

“看来这么多年,我们都被凌月夕的外表所骗!”

凌月冥自言自语,站起身,来回踱步,暗沉的眸中冰火两重天。

“少主,不如索性挑明了,属下带人闯天牢救出夫人小姐!”

凌月冥神色一凛,冷哼一声:

“你倒是有情有义,若不救,岂不是显得本尊无情无义了!”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属下只是怕他们顺藤摸瓜,查出什么!”

黑衣人立kè

惶然解释。

凌月冥冷冷瞟了一眼,思忖一番,沉声道:“你先回西远部署,等本尊信号!”

“属下遵命!”

黑衣人一眨眼,不见了人影。这时,传来敲门声:“世子,皇后娘娘正往行宫走来!”

凌月夕!

凌月冥眸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打开房门,让小厮去唤连心过来。

连心今早听到了姐姐连巧的死,哭的昏死过去,这会儿吃了点药,身体倒也没太虚弱。听到世子唤她,立kè

下地抹了点胭脂。

“世子!”

连心生了张好kàn

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很惹人爱,一双漂亮的杏眼哭的红红的,见了凌月冥,越发的显得弱不禁风,令人怜爱。

“心儿,别难过了。本世子会给巧怜讨个公道!”

“世子!”

连心投进凌月冥的怀中,呜呜的哭着,娇躯微颤。

凌月冥神色冷淡,声音却透着一股怜爱,手掌抚摸着连心的秀背,叹了口气,轻声说:“心儿,等过一阵子,本世子便纳你为侧夫人,可好!”

“真的?”

连心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凌月冥,半是忧伤,半是欣喜。她本是凌月冥院子里的丫头,两年前因相貌可人做了通房丫头。侧夫人,是她连心想都不敢想的事。

“心儿……”

凌月冥发出蛊惑人心的轻叹,捧起连心的脸,深情的吻向她娇艳的唇。

“唔……”

连心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全身一个激灵,不由得吊上凌月冥的脖颈。她从未有过接吻的感觉。两年来,她都会静静的躺在世子的床上,然后熄了灯,与世子行鱼水之欢,他从未碰过她的唇。

凌月冥的吻逐渐加深,一只手隔着衣料撩拨着她身体,让连心全身发烫,湿湿滑滑,恨不得立kè

……蓦然,凌月冥放开了她,带着一抹忧伤转过身。

“世子!”

连心浑身酥软,心底的渴望让她整个人飘飘的。

“心儿,本世子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帮忙?”

“世子,心儿生死都是你的人,何来能否帮忙?即使要心儿去死,心儿都不皱一下眉头。”

第八十七章 狡猾的小狐狸

凌月冥温润的笑了,这一笑在连心眼中,是明艳的,光华璀璨的。

“心儿,若能平安度过这个坎,本世子绝不负你!”

“世子!”

心儿何德何能,让世子如此相待!

至此,连心别说是心,就连灵魂也给了凌月冥。

凌月冥眸中滑过一抹淡淡的厌恶,附耳巧语。

西远候凌茂则带着众人跪接凌月夕,凌月冥未到,凌月夕也未让他们起身。

‘他是在愧疚吗?’

凌月夕霜冻的目光凛然的扫过凌茂则,看到他脸色灰白,一副颓败的样子,像是一夜间老了许多。

凌月冥素白的长袍,迈着凝重的步伐走来,目光透着淡淡的伤感,跪地请安。

凌月夕心想,如果凌月冥是敌人,一定是个与萧墨珏相当旗鼓的对手。他深沉,不露声色,有种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英豪姿态。

“西远候,二夫人尸骨未寒,你们该以世子为榜样,从今日起,西远候府中上下,一概素白,斋戒七日,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杀—无—赦!

三个字如一声惊雷,轰得一下,凌茂则也吃惊的抬起头,似不敢相信!唇上的胡须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俯身听令。

太阳,破云而出,洒下万道光芒。

院落中跪着的人却感受不到一丝丝阳光的温暖,反而浑身发僵,似被封冻了一般。

“世子,本宫想跟你要个人,如何?”

“娘娘但说无妨。”

凌月夕不卑不亢,语气中肯恭敬,不管对方如何的盛气凌人,面对这样的凌月冥也难以发作。

“本宫身边的丫头嫣儿的弟弟苏青在你的侍卫队,可否送给本宫?”

“凌家的人都是皇后娘娘所有,娘娘可随意调动。”

真是会说话!

凌月夕暗讽,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不动声色,懒懒的让众人平身,又用一种突然间记起事的语调自言自语道:“哎,大夫人诱使辰妃以腹中龙子换得二夫人身亡,想想,真是得不偿失!不知是‘天煞门’用错了棋子,还是有人信错了‘天煞门’!”

啊!

一院子二三十号人惊得面面相觑

凌茂则更是眼前昏花,险些站不稳。这才想起大夫人自昨晚去了碧瑶宫,到现在还未回来。

凌月冥袖中的手倏然握紧,眼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一下,显然料想不到凌月夕当众如是说。

“回宫!”

凌月夕摔袖,在小安子的搀扶下坐入凤辇。

“轻扬,你留下几人与嫣儿陪同苏青前往凤栖宫!”

凌月夕高声吩咐。

舞轻扬立即安排几位侍卫留下。

凤辇刚刚起步,却从侧门跑进来一个秀致的丫鬟,跪在凤辇前。

舞轻扬立即拔刀,守卫在凤辇前。

他已经看出,这凌家对皇后并非善意,他要加强警戒,绝不能让皇后再受到任何伤害。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绿衣丫鬟俯身,双手抵在额前行大礼。

这唱的又是哪出?

凌月夕挑开帘子,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绿衣丫头。

“抬起头说话。”

凌月夕语气威严的说。

绿衣丫鬟抬起头,映入凌月夕眼中的是一张秀丽的脸,皮肤白皙光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衬得眼前的人儿娇俏可人。

“娘娘,奴婢名唤连心,是连巧的妹妹,如今,姐姐已不再,奴婢不想再呆在这里,请娘娘将奴婢带走,让奴婢替姐姐赎罪!”

这丫头,话里有话!或者,她是有备而来!

“既如此,便跟在本宫身旁,世子也说了,这凌家都是本宫的,何况一个丫头!”

凌月冥立即上前几步,躬身道:“娘娘所言极是!”

凌月夕瞟了一眼身后畅然而立的苍老身影,心中亦是伤怀。听说,凌茂则与二夫人夫妻伉俪情意浓浓,想必当初,凌茂则也是爱极了二夫人,否则,同一时刻出生的女儿,凌月夕怎么就成了凤女?

回到凤栖宫,凌月夕从连心口中得知一切后,更是气愤,伤心又是唏嘘。

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一个男人,发xiàn

挚爱多年的妻子曾背叛过自己,又宠若至宝的将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抚养成人,这期间付出的爱,感情,在那一刹那变成了深深的恨意。

大夫人可真算是机关算尽,城府够深!

可是,这期间,凌月冥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凌月夕总觉得那个所谓的哥哥并非他温润尔雅的外表。

晚膳后,萧溯锦踏着月色前往凤栖宫。

月光下,舞轻扬笔直的身姿投下长长的影子,长廊上,五步一岗,个个精神抖擞。这些侍卫都是凌月夕出征时亲口吸了蛇毒的士兵,有几人还是副官级别,如今,都心甘情愿,倍感荣幸的守卫凤栖宫,守护着他们心中的女神。

“皇上!”

舞轻扬许是没想到皇上这么晚会过来,先是一怔,随即俯身请安!

“不必多礼,幸苦了!”

外殿的门是虚掩的,萧溯锦因为凌月夕睡下了,便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寝室亮着淡蓝色的光芒,他听到了玉黛的声音。

“娘娘,属奴婢多言,只是那个巧喜,着实让人生疑。”

“黛儿怎么想?”

一声‘黛儿’让玉黛心中猛然一震,随即感到一股暖流滑过心房。

“娘娘,若奴婢是连心,定会怨恨姐姐的死,是娘娘所逼,所有人都知晓连巧作证二夫人谋害辰妃腹中的龙子,如今连巧在凤栖宫自缢,矛头自然指向娘娘。若再加上凌家的颠倒是非,连心又怎会对娘娘忠心。奴婢怀疑,她说出有关二夫人被陷害的事实,为的是取得娘娘的信任!”

凌月夕手臂圈着双腿坐在穿上,头搁在膝盖上,偏着头莞尔一笑。

“黛儿越来越聪明了!那连心此番定是被人指使以身涉险。”

凌月夕秋月明眸闪过一抹狡黠,缓缓道:“如今大夫人和凌月琴均被压入天牢,凌月冥,或者那个什么‘天煞门’,都要蠢蠢欲动了。很快,敌人就要‘弃暗投明’了!”

“呵呵呵呵,朕的皇后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第八十八章 愈陷愈深

萧溯锦呵呵笑着从蜿蜒的屏风后走过来。

“你偷听我们谈话!明日我便命人将这屏风都撤了!”

凌月夕不悦的嘟着嘴。

玉黛向萧溯锦行了礼,退了出去,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好好好,是朕的错,你怎么罚朕

都可以!”

萧溯锦明眸善睐,宠溺的说着,人却倒在了凌月夕身旁。

“好!罚你……”

“夕儿,朕好累!”

凌月夕还没说完话,萧溯锦闭上凤眸,喟然叹道。

“朕八岁封为太子,十二岁登基,步步如履薄冰,尤其是父皇的牺牲,更将这天朝砸在了朕的背上。朕也想过逍遥的散仙日子,可是,肩负着责任,朕只能在孤高的皇位上算尽心机。夕儿,高处不甚寒,有多少次,朕感觉走不下去了,可是,自从有了你,朕的人生,才有了意义。”

“父皇是为你牺牲?”

凌月夕不由自主的问道,她想起了那晚在寒月宫,凤依兰说起的那些往事。刚开始她也是半信半疑,毕竟谁都没有证据,可是今晚萧溯锦无意说出这番话,凤依兰的猜测定然是对了。

蓦然,萧溯锦睁开眼睛,深深的凝睇着凌月夕,一只手掌覆在凌月夕的手背,声音迷离:“夕儿,不要离开朕。”

“好!”

这一刻,凌月夕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是宿命,就让她凌月夕放纵一番!

不试试,怎么晓得爱的滋味,又怎么晓得什么是真爱!

“萧溯锦,我给你揉揉穴位。”

凌月夕放平双腿,萧溯锦开心了,立kè

将头枕在凌月夕腿上,惬意的闭上凤眸。

夜明珠淡蓝色光晕中,两人的身影几乎交叠,温馨的场面令人想入非非。

此时此刻,不管是特种部队中的安悠然,还是天朝皇后凌月夕,心思聪慧灵巧,却是情场低能儿,从未经lì

过儿女情长,就是初恋都不曾有过,她更不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什么恋,也正因为如此,凌月夕的爱情之路才会走的更艰辛!

这一夜,萧溯锦拥着凌月夕入眠,极是安稳。

安培没有喊皇上早朝,萧溯锦已自己起床,看着凌月夕睡意正浓,不忍唤醒,只是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悄然下床。

早朝时,与西远候关系甚好的御史大夫等几位朝臣跪地求皇上开恩,赦免辰妃母女。

倒是凌月冥,一副大义凌然之态,启禀皇上,希望能公开审理此案。萧溯锦念在西远候削藩之事有功,应允了凌月冥,定在午时,金銮殿之上公开审理。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阴阴郁郁一扫而光,空气中是雨后的清新味。凌月夕看起来心情不错,唤了几声嫣儿,连心应声过来,说嫣儿去御膳房了。

“黛儿,你去内务府看看,本宫要的兵器好了没?”

“是!”

黛儿看了一眼身旁的连心,低声吩咐道:“仔细侍奉娘娘!”

“姐姐放心,心儿会尽心侍奉着。”

连心乖巧的回答,心中却是狂喜,她在这凤栖宫,度日如年,巴不得早些做完事,回到世子身旁。兴许是心中想念,昨晚居然梦到和世子……醒来时,底裤都湿了。

“连心,将桌案上的古琴取来,陪本宫去药园。”

连心适才的出神悉数落入凌月夕眼中,她更肯定了心总所想。只是,凌月夕未料到,事情远比自己推测的要复杂很多,真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待连心进殿,凌月夕示意舞轻扬走进,随即附耳吩咐。

雨后的药圆,仿佛越度过了深秋的沉闷,奇色怪状的药草们显得精神抖擞。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凌月夕不觉想起这两句诗文。只可惜,此时并不合适。

若不是昨天秋意绵绵的秋雨,这花红柳绿的哪里还有深秋的味道。

凌月夕微微皱眉,自小在北方长大,她更喜欢四季分明的北方。

“轻扬,你不必跟上来,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打扰到本宫!”

“是!”

舞轻扬领命,就在八角玲珑阁三米之远挺拔而立。

连心赶紧用手帕擦拭了桌凳,将古琴端放于石桌,待凌月夕坐下,立候于身侧。

铮的一声,琴声悠扬而起。

似暖暖的春风带着醉人的芬芳,

旖旎着美妙在心湖漾起丝丝涟漪。

身后的连心有那么一刻失神,她从未听过如此暖人心的琴声,渐渐地,忆起了儿时的一幕幕。

姐姐!

这一刻,连心忽然在想,如果不是为了世子,她真想一刀刺下去,为姐姐报仇!

‘龙吟’质地为南海神木,漆面光滑采邑,后面的影像清晰的投在上面。

尤其是连心袖中的匕首,高高扬起时,凌月夕随着琴音身子不着痕迹的微微一侧,一只手中的针快速刺向连心举刀的手腕。

连心知觉手腕一麻,软软的竟握不住刀柄。

凌月夕宛然微笑,取下连心手中的匕首,握在手中把玩,动作娴熟,好似她经常使惯了匕首。

“凌月冥让你刺杀本宫?”

凌月夕刀锋贴近连心的脖颈,声音懒懒的问。

“娘娘!”

琴声戛然而止,舞轻扬早已冲进来,看到这幅画面,立即拔刀而出迎面走来,凌寒的目光似要剐了连心。

“无妨。轻扬,你暂退回去,本宫有话要问连心。”

舞轻扬守住步子,恨恨瞪了一眼连心转身走出玲珑阁。

“说吧!”

连心到现在才回过神来,心中暗忖,幸亏是奉世子之命,若真是自己想要刺杀这个女人,怕怎么死的都不知。

太可怕了!

连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咬咬唇,恨恨的说:“二夫人为抱私仇害大小姐流产,原不该我姐姐的事,皇后娘娘却要姐姐昧着良心作伪证陷害大小姐逼死她,难道我替姐姐报仇还要世子指使吗?”

“真是邻牙俐齿!可惜,你要报仇,的确找错人了。这一切都是大夫人的诡计!知dào

你姐姐为何背叛自己的主子,为何宁愿死也不要说出实话?”

凌月夕嘲讽的打量着连心沉声道。

“为什么?”

连心此刻被姐姐的死笼罩着,顺着凌月夕的话,好像自己此番的确是想为姐姐报仇。

第八十九章 心动,情生

“呵!你姐姐被大夫人以你威胁,而你这个受益的妹妹却全然不知?巧怜死的真不值!”

“你胡说!”

巧喜踉跄后退,再也控zhì

不住眼泪。

“其实,巧怜临死前已将真相全部告知本宫,选择自缢,是怕大夫人对你下手。”凌月夕说着神色也微微凉寒,声音转而温和:“喜儿,巧怜是个好姑娘,本宫心里也是难过,放心,本宫会给你个交代。”

巧喜神情凄婉的望着凌月夕,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娘娘……”

“好啦,快起身。本宫相信,你跟你姐姐一样,是个好女孩!好女孩,就该有人疼,今日之事,本宫不计较,今后你跟嫣儿住一起,在本宫身边侍奉着!”

“奴婢谢娘娘再生之恩!”

巧喜匍匐在地,行大礼,感恩戴德的泫然而泣。

“你先下去,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是!”

巧喜眸含秋月,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更是楚楚可人,她从舞轻扬身侧走过,微微颔首,却被舞轻扬一记萧杀的眼神瞪得心跳加速,急急的走了下去。

凌月夕黯然坐下,双手轻轻抚摸着琴弦,想起了在她还是安悠然的时候,去黑帮卧底前的一年中,所受的特训便是心理学,戏剧学,音乐,舞蹈。卧底黑帮的半年多时间,她便是这样虚虚假假的周旋,面对不同的人用着不同的面孔,现在想想,若不是那个人总是护着她,或许,她捱不到那一天。



空对月,镜中花,

洗尽尘世浮华。

世间乾坤阴阳在,人心莫大空幻境。

安意如,天若有情天亦老

缱缱倦倦中,落花醉红

共一个浓醉清婉梦!

琴声幽怨低吟,如泣如诉,并非儿女情长的小姿态,词赋间,却是对人生百态的无奈与自嘲。

药园的拱门处,萧墨珏长身如玉,微扬着头,凝睇着轻纱曼妙中掩映的倾城之姿。他从来都觉得凌月夕的声音很清透,就像带着一抹轻风,可是她的歌喉,却似深邃的墨夜,幽幽的从天穹最深远的地方传来。

“缱缱倦倦中,落花醉红,共一个浓醉清婉梦!凌月夕,倘若梦中有你,即使醒了,也是无憾!”

未了,凌月夕深深的叹息一声,抱起琴,走出玲珑阁。

“娘娘,摄政王来了!”

舞轻扬上前接过凌月夕怀中的‘龙吟’。

凌月夕放眼望去,刚好与萧墨珏深邃的眸子对上。

是幻觉吗?

那雾锁烟迷中透出一束热情的光芒,直达心底,带着灼热的感觉。

“凌月夕,如果你是那个走进本王心中的女人,本王会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

萧墨珏的声音似乎又出现。

蓦然,凌月夕收回凝睇着的目光,胸口的淤塞感又出现。她低首微微喘口气,再抬眸,已是一片风轻云淡,带着皇后娘娘该有的威慑与居高临下的气势。

她已经发xiàn

,这个雄鹰般凛冽桀骜,魔王般俊美邪肆的男人,已经搅乱她的心,总让她不由得想要走近。这是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凌月夕从心底里惊惧,排斥!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害pà

与他的单独相处。

凌月夕讨厌这种心不由己的颓败感。

她不要任何人来支配她的心思。

沿着青石阶,踱步而下。

萧墨珏深谙的眸子盯着凌月夕,再也无法探到她清新婉约下的任何情愫,明明是一张微笑着的脸,却仿佛是被雕刻上去的弧度,生硬而无情。明媚阳光下,他的心心狠狠地颤抖。

“王父!”

凌月夕恭敬的抢先开口。

“娘娘!”

萧墨珏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微微俯身作揖,可是他眸中光辉似落叶被抽离枝丫,一寸寸的风干,抬眸,如寒冬般冷寂。

凌月夕有些愕然,随即心中释然!

这个男人,还是狂傲冷酷,邪肆无常的摄政王。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王父,您认为午时公审,本宫有赢的把握吗?”

凌月夕一边走,一边开口问。

萧墨珏错后一步,听了不假思索便回答:“娘娘从来不会让臣失望”!

呃!

凌月夕听了微微撇嘴,为何‘失望’二字从萧墨珏口中所处,竟有着嘲讽的味道。又想起自从初次见面,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是这般‘合不来’。

“本宫绝不会让二夫人冤死!对凌月琴,本宫亦是仁至义尽!”

凌月夕说这番话时,语气明显冷冽。

“宸妃与娘娘——”

“与本宫一父所生?呵,那又怎样,这后宫之中还有‘姐妹’?本宫,好像让王父失望了?”

再一次,萧墨珏的态度‘成功’引起凌月夕的心情起伏,她这般说,自然是毫无知觉的气恼所为。

“臣深感凌月冥城府极深,此人若为敌,难以克制。娘娘多加小心!”

萧墨珏换了话题,只是心中更加冷然。

那日,五弟说他看出凌月夕的心并不在这皇宫,当时听到这话,他居然会倍感兴奋。可是现在,凌月夕对凌月琴起了弑杀之心,难道不是为了她自己吗?也是,‘天朝皇后’的身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比这更有吸引力的吗?只要是个人,都是免不了俗。何况,还是圣眷恩宠极尽!

“多谢王府提醒。本宫倒是希望王父安排部署,若本宫猜得对,‘天煞门’很快就要现形了!”

萧墨珏缪然。

这两天对‘天煞门’的调查,让他无意翻开了二十多年前一宗皇室冤案。当年,丽妃仙逝一年后,有人告密说丽妃产后恶露不尽以致身子孱弱至亡,是嬛妃蓝灵儿与同在太医院的兄长蓝旭尘下药,证据确凿!

高宗正深陷对丽妃的缅怀中,当即大怒,只听一面之词,看了所谓的‘证据’后,没有交由刑部审讯,便亲撰圣旨,下令对怀有六甲的嬛妃施以宫刑,将蓝旭尘绑到城外的行刑台上施以极刑,其景惨不仍睹。

对此,高宗不但没有泄恨,又下令诛灭九族,妇孺婴孩一个不剩。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天朝京城,大多蓝姓的寻常百姓怕惹祸上身,弃姓改名,隐居乡野。旭宗继位后,重翻旧案,交由刑部调查,发xiàn

疑点重重,历经三年,终于查清当年冤案,全有后妃妒恨而起。可惜,物是人非,不过是洗了蓝家的罪名,冤死者又能如何?蓝家宗室几百口人成为刀下鬼,无一幸免。

第九十章 一念之间

凌月夕听了这个冤案,浑身发凉,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毛骨悚然’四个字的含义。

“帝王之爱,动辄伤己伤人,动辄怒漫千里,说的却是极致。”

凌月夕会然在想,倘若自己真被凌月琴的蛊毒夺去生命,萧溯瑾也会惨无人道的诛灭凌氏?

“死者已矣,再大开杀戒,无非令天界的人感到不安。那种爱,不如不要,太过绝对,太过疯狂!”

凌月夕心中为那些无辜的蓝氏宗亲感到难过,不由自主的唏嘘一番。

“倘若换做是皇后娘娘失去所爱之人,如何?”

萧墨珏眼神闪烁,语气中明显有着反驳之意。

“说不准。没经lì

,怎能预测?”

凌月夕没好气的说,她就奇怪了,这个萧墨珏,跟自己说话,非要这么冲吗?

话语一顿,停了步子转身问道:“难道你怀疑‘天煞门’……”

“蓝旭尘被火剐后,其爱妾柳依依当晚吞金殉情,倒也留了个全尸。”

“爱妾殉情?留全尸?萧墨珏,你是不是查到什么?”

凌月夕只觉心惊肉跳,已经大概猜到。

“当年参与此事的官僚或是行刑侩子手以及当年的狱卒,在这五年中不是离奇失踪便是天灾而亡!”

什么?

凌月夕惊出一身冷汗!

倘若,倘若‘天煞门’真是蓝氏幸存者所创……不,没有倘若,一定是!‘冤案发生在二十多年,‘天煞门’也是二十多年悄然崛起……

这天,又要变了吗?

天朝,好不容易国泰民安;

萧溯瑾,好不容易亲政!

凌月夕极力保持着平稳的步伐,走回寝宫。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以皇上的运筹帷幄,‘天煞门’不足为惧!”

对着凌月夕的背影,萧墨珏喃喃自语。

调查‘天煞门’是她萧墨珏为凌月夕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明天起,他就要离开这皇宫,做个逍遥的布衣王爷。

萧墨珏脸上绽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大步流星,前往御书房。

“王父快起,这是为何?”

萧溯瑾连忙转过桌案,双手搀扶一进门便跪在自己面前的萧墨珏。

“求皇上免去臣职务,恩准臣归于民间。”

萧墨珏黑眸望着萧溯瑾,诚恳专注,坦坦荡荡。

“王父为何急于离开朕,此时正值危机,朕恳请王父留下,助朕一臂之力!”萧溯瑾双手搀扶着萧墨珏,言语敬爱有加。

萧墨珏苦笑一下,沉声道:“皇上雄才大略,部署妥当,内有皇后协助,外有溟远候,凤卓等年轻有为的大将军,区区一个‘天煞门’不足为患!求皇上恩准!”

“哎!”

萧溯瑾哀婉叹息一身,双手背后,缓步走至一副字画前,似在苦苦纠结,好半天,才转过身,温和的说:“王父再想想,三天后还是要走,朕,决不再阻拦!”

得萧溯瑾这句话,萧墨珏已经很满yì

了,便躬身退出御书房。

萧溯瑾神色凝重,来来回回踱步,表情纠结,心中似乎难以抉择。

“安培!”

萧溯瑾有些烦躁。

“皇上,奴才来了!”

安培躬身而立。

“你说,朕,是不是应该恩准摄政王卸甲归田?”

“啊!皇上,这——万万不可!摄政王威震天朝,三军称之为‘战神’,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何况摄政王倨傲不驯,行事独断,绝不能留!皇上,不可仁慈,再者,先皇遗诏,不可不遵啊!”

安培说的声泪俱下,匍匐在地,因为激动而身子瑟瑟。

“容朕想想。下去!”

萧溯瑾内心剧烈的斗争,自父皇驾崩登基,外人眼里,是摄政王挟天子而令诸侯,与太后沆瀣一气,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摄政王萧墨珏,是如何帮扶自己,如何让他在太后眼皮底下拜师学艺,一次次帮他逃过太后的魔爪……

“哈哈哈哈,萧墨珏,你应该感谢本侯,倘若本侯刀下无情,杀了小皇帝,你岂不是名正言顺的登基!萧墨珏,就让本侯帮你一程。”

萧溯锐尖利的笑声及得yì

的表情似乎还历历在目。

萧溯瑾总是下定了决心。

“皇叔,你若想取而代之,易如反掌。不是朕不容你,只是,容不得!”

萧溯瑾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眸光坚定而萧寒。

帝王不可有妇人之仁,不可对政敌有侧影之心。

萧溯瑾遵从了先皇灌输给他的帝王之道!

午后的御花园,艳阳高照,树影婆娑,花儿芬芳嫣然,雀鸟高歌翻飞。相反,此刻的金銮殿上,却是肃穆严谨,带着死亡的气息。

凌月夕一身正黄朝服,与萧溯瑾并坐于龙椅,朝臣们肃然而立。凌茂则胡须花白,身子颤颤巍巍,再不复北疆时的英姿勃发。

想起二夫人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想起她临死时的不甘,凌月夕的心又冷了起来。

‘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有什么好怜悯的!’

“带重犯苏氏,凌氏上殿!”

安培长长的喊了一声,立kè

殿外窸窣,侍卫押着大夫人,凌月琴走进大殿。

“皇上,臣妾冤枉!”

凌月琴一见萧溯瑾,立kè

匍匐在地,哭的哀怨凄惨,加上她单薄的身体,苍白的面颊,更容易让人相信,她真的是无辜。

萧溯瑾眼神冷漠,只是从凌月琴身上飘过,落到苏氏身上,威严的开口道:“苏氏滥用蛊毒,不但陷害西远候二夫人,又恶意中伤皇后,罪不容恕,按天朝律法,施以火刑!”

啊!

“臣妇冤枉!皇上宠爱皇后,自然是顺着皇后之意,臣妇心有不服!”

凌月琴早已瘫坐在地,她忽然明白,萧溯瑾此番,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可她还是不甘心的望着萧溯瑾,神色哀婉凄楚。

“传证人!”

萧溯瑾暗芒微闪。

不多时,一个绿衣丫鬟缓步而来,俯身叩头:

“贱婢连心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连心!

苏氏面上闪过一抹惊慌,侧首瞪了连心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凌月冥。

而这些微笑动作,都未逃过萧溯瑾及凌月夕的眼睛,二人相视,微微一笑。

“连心不必恐慌,将你所知娓娓道来,有皇上跟本宫为你做主,不必再受胁迫!”

凌月夕温婉的开口。

“奴婢谢过娘娘!”

第九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连心再一叩首,继而愤愤然:“奴婢连心与姐姐连巧十岁进府,深受侯爷及二夫人恩惠,怎会生出二心!奴婢的姐姐连巧在二夫人死后,托凤栖宫的白公公将从小戴着玉镯装了锦盒交与奴婢,当时奴婢并不知晓二夫人出事,也未细想,直到姐姐自缢,奴婢才惊觉此中必有蹊跷,遂仔细搜寻锦盒,果然在底层发xiàn

一封信,请皇上明鉴!”

凌月琴不敢置信,望向大夫人,却见大夫人亦是脸色苍白。她此时的心惶惶然,不明白尊主到底意欲何为,倘若要她死,亦是不足惜,可是,她只希望能保全唯一的女儿!

萧溯瑾脸色俞来俞深沉,一双眼睛似喷出火来,突然起身,手指指着凌月琴,愤然道:“虎毒不食子,凌月琴,果然是你给大夫人下了失心疯,事后又威胁二夫人身边的丫头,让她做伪证!你可知,你腹中胎儿,是个龙子!”

啊!

凌月琴突然大叫一声,疯了似的扑向大夫人:“你还我的龙儿,你还我的龙儿!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不知情,臣妾那么爱皇上,怎会不爱腹中的孩子,都是这个毒妇,她嫉妒二夫人得父亲垂爱,不但给二夫人下蛊,还诬陷二夫人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皇上,你给臣妾做主啊……”

凌月琴连滚带爬的上了三个台阶,立kè

被侍卫拉回了原地,只见她哭哭啼啼,泼妇般毫无形象,尤其是将一切罪责指向自己的母亲,已经令所有人鄙视。

凌月冥大概也没想到凌月琴自私到如此地步,眸中的寒芒愈加犀利。

“孽障,孽障啊!”

噗——

凌茂则一口血喷出,昏倒在地,眼角清晰的划过闪闪的泪光。

高坐上的凌月夕不自觉咬了咬下唇,此刻,她的心中千百滋味,这人性的泯灭,让她瞧着害pà



一个人,怎么可以堕落到如此地步?

“传御医,替西远候诊治!”

萧溯瑾语气陡然软和,抬手示意。

立kè

有侍卫将凌茂则抬了出去。

扑通。

凌月冥双膝跪地,声音悲怆而又无奈。

“请皇上开恩,让臣回去照顾家父!”

在众人眼中,凌月冥至孝至忠,他自知对于母亲和妹妹所犯之罪,已是回天乏力,便不再惹怒圣颜,而是请旨照顾父亲。

“准了!”萧溯瑾冷然。

凌月冥谢恩,转身,又朝着大夫人三叩头,这才缓缓起身,退出金銮殿,凌月夕感觉那抹背影沉重,孤凉。

倘若,他真是蓝家的遗腹子,那三个响头,怕是感念大夫人的养育之恩。如此,他的大义灭亲也是说得过去。

“苏氏,可认罪?”

萧溯瑾阴冷的声音响起,凌月夕才倏然收回目光,她凉凉的望着大夫人,跪在一旁抽抽噎噎的凌月琴,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报仇’了然无味。二夫人是冤死,大夫人和凌月琴又怎不冤,她们,仅仅是那个人复仇的棋子。

若自己猜想正确,大夫人此刻定然认罪!

果然,如凌月夕所想,大夫人俯首认罪,替凌月琴洗去了所有疑点。在她的供词里,凌月琴亦是无辜的受害者!

最终,苏氏判火刑,即刻执行。

凌月琴,削去妃位,打入冷宫。

二夫人向晚晴追封为一品皓命夫人,厚葬!

这天,

被记入天朝史册。

‘龙子案’是唯一在金銮殿之上由皇帝亲审的后宫案!

艳阳高照,凌月夕却倍感寒凉。

极目远眺,殿宇罗列,琉璃瓦熠熠生辉,绿树红花,亭台楼榭掩映其中,似是人间仙境。可是这人心,装在巍峨森然的殿宇中,却是触不到阳光的温暖。

大夫人被活活烧死,凌月琴一夜之间疯疯癫癫,凌茂泽气血攻心,卧病在床,凌月冥尽心侍奉。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可是在这看得见的平静下,凌月夕隐隐的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总觉得,会跟自己有关,可是又想不通会是什么。

不管凌月冥有何目的,或者到底是否是蓝家后人,他现在也被黄金甲暗中软禁,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难以兴风作浪,只要‘天煞门’一出现,定会一网打尽。

凌月夕不知,她想的,总是太过简单了。

萧溯瑾静静地望着落日中的凌月夕,淡淡的金芒罩着她单薄的身影,显得那么不真实,好像只要你一伸手触碰,她就会消失似地。

“夕儿,在想什么?”

萧溯瑾有些心惶然的从后面抱住了凌月夕,下巴抵在她的肩胛,柔声问。

“夕儿以为,‘天煞门’一定会在行刑前救人,却不想,越发如石沉大海,波澜不起。可见其城府之深。”

“心软了?”

“倒也不是。苏氏与凌月琴心思歹毒,六情不认,死不足惜,只是有些唏嘘而已。”

“夕儿,天煞门想要灭我萧氏一族,改朝换代,取而代之!”

萧溯瑾叹口气,神色略显疲乏。

只是眸光微烁。

“消息据实?”

凌月夕眉头微颦,懒懒的靠在萧溯瑾怀中,轻声问。

“王父的情报组织可网罗天下事,有他,朕便不怕,或许,这些年依靠惯了!夕儿,朕该怎么做,才能挽留王父?”

“夕儿不明白。”

凌月夕从萧溯瑾怀中钻出来,疑惑的望着他。

“王父求朕免去‘摄政王’之位,恩准他出宫隐世。夕儿,你曾与王父出征,也算是有着出生入死的情谊,可否帮朕劝劝?”

萧溯瑾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心脏猛然痉挛般疼痛。

中秋夜宴,他明明看出了萧墨珏对夕儿的目光暗含情意,明明感觉到了萧墨珏对夕儿的紧张与怜惜,可是,他却要利用这种感情……

“瑾,你怎么了?突然脸色如此之差?”

“没什么,许是忧心过度所致。”

萧溯瑾牵强的扯起笑。

“皇上真心要留摄政王?”

凌月夕想起凤依兰的担忧,或许,她是过虑了。

萧溯瑾郑重的点点头。

“如此,皇上不必忧心,夕儿会帮皇上留下摄政王!”

凌月夕只是安慰萧溯瑾,却也在言语中不自觉流露出坚定,就连她自己也未感觉到那份信心来自何处。

第九十二章 西远候谋反

【是鲜艳的花朵引诱了蝴蝶,还是艳丽的蝴蝶欺骗了花儿……】

送走了萧溯瑾,凌月夕立kè

派亲信送信与萧墨珏,约见于萧墨璃的桃园。

凌月夕可以开放到没有古人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却也清楚自己此时的身份,便带了舞轻扬同嫣儿前往桃园。

凌月夕从来都是过一天算一天,让她纠结烦心的事不会长记心头。用曾今的好友白洁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冷心冷情,无心无肺,万年才出一个的妖孽!

萧墨璃对她的忽冷忽热,或谪仙般清高,或妖孽般的蛊惑,都不曾在她心湖留下太深的波痕。

只是今日,望着眼前这太过妖娆艳丽的桃花,她不自觉想起庆功宴那晚与萧墨璃的邂逅。

‘皇后是不是开始纠结,是不是对皇上动了情?如此,本王奉劝皇后,这皇宫,最是无情之地,若动情,则亡。’

她,原本只该是一个看客,却在不知不觉中入了戏,生了情。

萧墨璃依然淡然出尘,身后是一个冰着脸的年轻侍卫,行礼问安后,凌月夕随萧墨璃走上青砖小路,渐没于桃花掩映。

嫣儿跟着跟着转眼不见了皇后娘娘的身影,当下着急的拽着舞轻扬的衣襟。

“舞统领……”

舞轻扬微微一笑安慰道:“嫣儿姑娘不必担忧,有靖王相伴,不会有事。这桃林有阵法,你我走不出去,不如就在此找地儿休息,安侯娘娘。”

“呃……既如此,嫣儿听舞统领安排。”

低首,却见自己的手还拽着舞轻扬的衣襟,嗖得缩回了手,满脸涨红,退后到舞轻扬的身后。

舞轻扬只是蔚然,走了几步,见一石桌,便面朝外的坐了下来。

嫣儿踯躅片刻,也坐了下来。

有几片桃花落到舞轻扬肩膀,给他英武的神姿添了一份温润。

她看得有些痴了。

那一刻,少女的心房被这繁花似锦陡然撞开……

“真是想不到,这看似简单的桃园却暗藏玄机,阵法如此奇妙!”

凌月夕不仅轻叹,回首,已不见来时路,只有一条蜿蜒小溪在脚旁潺潺,溪水清澈见底,五颜六色的碎花石子上不时有小鱼游过。

“娘娘谬赞了!”

萧墨璃不冷不热的回敬一句,兀自离开。

‘我又怎么惹恼他了?’

凌月夕轻轻摇摇头,抬眼看过去,萧墨珏就在对面小木屋前负手而立,见着凌月夕,并未行礼,只是幽深的打量着她,不见丝毫恭敬之色。

不知从何时起,跟萧墨珏独处,让凌月夕无由的紧张,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对自己耍流氓,有了心悸。

凌月夕心中如是想,在萧墨珏三步之遥停下。

她也学乖了很多,不再强势的咄咄逼人,那样的下场,只能是被萧墨珏狠狠欺负一番。

“萧墨珏,本宫——我希望你暂时不要离开!”

开门见山?

萧墨珏揶揄的扁扁嘴,冷笑:

“凌月夕,你以为本王为何会听你的话?”

“因为你是一只翱翔于天宇的雄鹰,并非是跳跃于林间的雀鸟!萧墨珏,留下来,天朝需yào

你,萧溯瑾需yào

你!”

“那么你呢?本王的皇后娘娘,可是需yào

?”

萧墨珏欺身上前,深谙的眸子聚焦在凌月夕脸上,神色冰冷异常。

凌月夕心中一怔,继而恬然微笑。

“那是自然!除了摄政王萧墨珏,本宫哪里还能得如此配合默契的战友?”

“战友?”

“战场上的好朋友!萧墨珏,难道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还不能算作朋友吗?”

凌月夕随意的退了一步,嘴角微挑,笑意盎然,眸光清明,带着些许少女的调皮神情。却不知,这潋滟笑容倾国倾城,没入萧墨珏眼中,荡起层层涟漪。

‘凌月夕,做朕的女人!’

差一点,萧墨珏又一次的冲口而出。

是美色在前,乱了心智?

可是,他萧墨珏何时在女人面前乱过心,言不由衷?

“要本王留下,可以,不过,你要答yīng

本王一个要求!”

萧墨珏双眸微眯,似一头窥视着猎物的黑豹,危险的感觉荡漾开来。

“你,你说吧,只要本宫—我能办到!”

凌月夕被他睨的心慌意乱,又退后一步,却是一脚踩在溪边,惊呼一声,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萧墨珏动作利索,一下将她揽在怀里。

独特的清冽味道萦绕在凌月夕鼻前,她连忙道谢想要推开萧墨珏,却被他搂得更紧,俯首,准确无误的瞿住她殷红的唇瓣。

浅浅深深,深深浅浅,一个缠绵缱倦到令人身子酥软无力的长吻。

“凌月夕,本王会永远记得你!”

秋风急骤,粉嫩的桃花瓣离开赖于生存的枝丫,凄绝残美的旋舞而降,似一只只灵动的蝴蝶,在短暂的生命中,舞出最美的姿态。

艳艳花瓣中,萧墨珏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远。

那一刻,凌月夕心中空落落的。

眼眶泛红,竟有酸涩感。

他,亦如自己。

若决心离开,无人拦得住!

‘萧墨珏,我也会记得你!’

此番,萧墨璃也没有为难凌月夕,漠然的送她们出去。

凌月夕没有立kè

回去,而是往寒月宫走去。

楼阁已照着她的图纸打了地基,一楼已初具规模,对于皇宫建筑匠师们的领悟及效率,凌月夕心中赞叹。

怕惊扰到工匠们,凌月夕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便也会回去了。还未走至凤栖宫,便碰见迎面奔跑而来的小安子,气喘吁吁,神色慌张。

“何事如何匆忙?”

凌月夕示意他不要行礼,尽管道来。

“禀娘娘,西远候,西远候……”

因一路小跑,小安子气喘不息,说话结巴。

凌月夕的心咯噔一下。

暗忖难道是西远候病危了?

再怨,到底是凌月夕的生父,有着无法割断的血脉之亲。可是,小安子下一句话,让凌月夕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西远候飞鹤传书授意北疆守城将士谋反,杀了皇上派去的守疆大臣,三十万大军长驱直入,要求皇上即可放西远候父子归疆。”

“西远候人呢?”

凌月夕的声音抖了抖。

二夫人已故,若凌茂泽也没了,她还能问心无愧的顶着凌月夕这幅身体吗?何况此番是犯上作乱的谋逆罪,不但凌家不保,怕她这个皇后娘娘也是要受牵连。

蓦然,心中一亮,她豁然明了!

第九十三章 有权知道真相

“西远候与世子突pò

重围,已逃往玉泉台!”

“轻扬,立kè

牵马,带本宫速往玉泉台!”

凌月夕虽没去过玉泉台,却也听说玉泉台是皇城最高点,有一眼天然的清泉。皇宫里的御用水便是从此处引用而来,故名‘玉泉台’。又依着地处后山的险恶地势,修建了皇陵,从这里需行十里多地。

待舞轻扬牵了马过来,二人立kè

往五泉台疾驰而去。

远远地,赤凰军铁桶似的围住了玉泉台,弓弩手齐整待发,听到马蹄声,立kè

有一对人转身瞄准来着。

待看清是皇后及舞轻扬,立kè

匍匐在地,高呼千岁,纷纷让开一条道。

“平身!”

凌月夕快速下马,快步走过人群。

“慢着!”

一声冷喝,身穿白色铠甲的凤卓拦住了二人去路。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

舞轻扬立kè

拔刀,怒目瞪着凤卓,二人相持。

凌月夕眸光一寒,冷冷道:“皇上可有交代,这‘任何人’中亦包括本宫?”

凤卓一滞,难以回答,只是身子依然挡着。

“让开!”

凌月夕夺过舞轻扬手中的刀,架在凤卓脖颈,厉声道:“凤将军应该留着命继xù

怨恨本宫!”

赤凰军士大多曾随皇后出征,凤卓心中清楚,倘若自己执意阻拦,在皇后这番话后,怕会失了军心,当下心中再有不甘,也就势让开了路!

待凌月夕舞轻扬二人走上青砖台阶,凤卓才缓缓抬起头,目光阴沉深谙。

凤氏落败,皇姑母自焚,凤卓心中,都是凌月夕这个女人的阴谋使然。

‘凌月夕,总有一天,我凤卓也会让你们凌家走上凤家的路,而你的下场,定会被皇姑母还要凄惨!’

从来怨恨相生相克,末了,不过一番雨打芭蕉,风卷残云的孤凉。

玉泉台只有一条路,便是人工开凿的青砖台阶,而两旁草坡上未有一树,即使一只鸟儿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蜿蜒迂回的青砖路越走,越是陡峭,怪石嶙峋,荆棘挡道。

此时,夕阳落下,天色暗沉下来,隐隐的,凌月夕听到厮杀的声音,心慌意乱。

“轻扬,你不是会轻功吗?快带本宫飞上去!”

“这——嗯,臣领命!”

舞轻扬之所以顾忌,是怕此时他们飞跃而去,会被剑拔弩张的士兵误伤,只是看到皇后忧心忡忡的神情,又难以说出口。

玉泉台其实是一处嶙峋壁立的山崖,似一块悬着的巨石,突兀的矗立在山峰,身后,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凌月冥等人守在易守难攻的崖顶,与萧溯瑾亲自带领的黄金甲对持。萧墨珏也是长剑再手,率一队弓弩手伺机而发。

“有刺客!”

突然不知哪个士兵喊了一声,萧溯瑾和萧墨珏都转过身,只见一道暗黄的身影飞跃而来。

“不许放箭!”

萧墨珏抬手示意,刚喝出口,身后的弓弩手却以为是命令,齐刷刷回身射箭。

“娘娘小心!”

舞轻扬脚尖一踮,飞跃而上,躲过利箭,却被一只飞镖此种肩胛。

此时下面的人也看清了来人是舞轻扬,身后背着的是皇后!

“夕儿!”

萧溯瑾紧张的唤出口,一个起越想要接住凌月夕,因为舞轻扬明显气力不支。

“皇上小心!”

萧墨珏飞身而上,一剑劈下,将偷袭的黑衣人劈开,与此同时,弓弩手也遭到暗镖的袭击,就在这一瞬的闪神下,崖顶一丈黑绸,将舞轻扬背上的凌月夕卷了上去。

“娘娘!”

舞轻扬惊呼,身子却支持不住坠了下去。

“轻扬!”

凌月夕几乎哭出声,幸好,舞轻扬在坠落下去时被萧墨珏接住了。

偷袭结束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让人以为并不曾发生过,可是看着昏迷过去的舞轻扬,萧溯瑾明白,他的夕儿被凌月冥掳去了!

若凌月冥真是凌月夕的兄长,或许他并不害pà



“凌月冥,若敢伤害皇后娘娘,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

萧墨珏暗用真气传音,声音深沉阴冷。

凌月夕被凌月冥点了穴搂在怀中,听到萧墨珏的声音,逐渐的笑开。

他原本面若朱玉,温润尔雅,此时,却透着一股凌厉,眸光阴沉,衬得那五官更加的冷峻。

“还是摄政王心疼妹妹!”

“凌月冥,不,应该是天煞门的蓝门主对吧!”

凌月夕面色无惧,紧盯着凌月冥。

凌月冥显然一怔。

“你原本是想要以凌家谋反而牵连本宫?可是如今你插翅难飞,似乎很不合算!”

“你怎知不合算?”

凌月冥突然哈哈大笑,声若洪钟:

“萧溯瑾,萧墨珏,你二人若想保皇后,便支身上崖,否则,我凌月冥不在意同归于尽!”

“麒儿,不要伤害夕儿,她,她是无辜!”

一声叹息,自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忧心。

是凌茂泽!

凌月夕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想要确定,却全身根本不能动,只能恨恨的盯着凌月冥。

原来,凌茂泽是知情者,那么,是他当年和蓝家合计救走了柳依依!

‘放开我,我有权知dào

真相!’

凌月冥自然看得懂,随即一笑,退到悬崖边上,扶着凌月夕坐下。

“凌世叔多想了,蓝麒怎会伤害‘妹妹’!”

谈笑间,飞身一处尖石上,与剩下的无名黑衣人严以待阵。

“夕儿,爹,对不起你!”

凌茂泽蹲凌月夕身前,言语悲怆!

“告sù

我,为什么?”

凌月夕忽然在想,二夫人所受的冤屈,是不是凌茂泽早已知晓。

“我曾与蓝夫人的兄长刘帮主有过结义,又受过蓝大人救命之恩,所以才蓝家出事后,与蓝老爷商议,用假死骗过众人,偷偷运走身怀五甲的蓝夫人……”

“夕儿!”

一声担忧的呼唤,凌月夕动不了身,却知晓是萧溯瑾和萧墨珏真的只身而来。不过,她看到凌月冥的人为数不多,也没有太过担忧。

“爹,若你还认我这个女儿,便带我过去吧!”

凌月夕想起中秋宴的那夜,她怕自己会再次成为凌月冥手中的匕首,伤害到萧溯瑾,或是萧墨珏。

“夕儿,你放心,蓝麒答yīng

过爹,不会伤害到你!”

凌茂泽狠狠心,拂袖而去,候立在凌月冥——蓝麒身后。

第九十四章 同归于尽

这一刻,凌月夕眼眶中的泪水再也不受控zhì

的落下。被亲情背弃的感觉浓烈的包围着她,将她的心深深地刺疼。

‘凌月夕,你是否进宫前发xiàn

了这个秘密,才会走得那么决绝!’

萧溯瑾一身明黄缎袍,金玉冠系在头顶,黄色的博带从脸的两侧帮到颚下,更显得丰神朗俊,只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怒气汹涌。

在他身旁的萧墨珏一身黑袍,双唇紧抿着,面若刀削般凌厉,一双狭长的魅眼射出犀利的目光,整个人就像来自地狱的索命使者,全身透着一股狠厉的冷冽之气。

这两人,一个威慑冷漠,一个凛冽桀骜。

凌月冥未待二人站稳,立即挥手,五个黑衣人连同凌茂泽立即向二人攻去,凌月冥却鬼魅般来到凌月夕身侧,点了她的哑穴。

那五人武艺再高,遇到萧墨珏这个身经百战的高手,再加上萧溯瑾神出鬼没的拳法,几招之内死于非命。

“凌茂泽,念在你是夕儿的父亲,只要你有悔改之心,朕,饶恕你!”

萧溯瑾语气平缓,刻意压着心头的怒气。

嗤——

利器划破胸膛的声音,凌茂则握着刀柄,转身,无力的跪在地上,舒心的笑了。“刘兄,蓝大人,晚晴,我来陪你们了!”

握着刀柄的手一用力,鲜血再次溅出体外,他缓缓倒下时,眼睛盯着凌月夕,嘴唇蠕动,只听到:“夕儿,好好活着,爹,对不起……”

凌月夕说不出话,可是她在心里哭喊着,清明的眼睛里流出一串串晶莹的泪水,这一刻,她忘了自己是个‘冒牌’的凌月夕,而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悲伤。

凌茂泽,完全可以不用殉身,他这么做,是为了凌月夕,不让她为难,不想因自己让她与萧溯瑾心生嫌隙。

原来,他是在乎凌月夕这个女儿的!

凌月夕无声的流着泪……

凌月冥一只手搂着凌月夕,眼神暗沉不见一丝亮光。

“蓝少主,放了朕的皇后,朕不再追究你天煞门!”

萧溯瑾抬眼,望着凌月夕,声音洪亮。

“哈哈哈哈哈,萧溯瑾,萧墨珏,倘若你们二人中有一人杀了对方,本尊不但放了凌月夕,与萧家的恩怨也就此了结!”

‘凌月冥,你这个混蛋!’

凌月夕只能恨恨的瞪着凌月冥,无声的抗议。

他的这一招,比之中秋夜的萧肃锐,更加的恶毒!

这时,东边的荆棘林传来几声鸟叫,萧溯瑾紧绷的神色缓了缓。

凌月冥却神色一变,恼怒道:“萧溯瑾,你不守信诺!”

果然,从荆棘林中钻出一队黄金甲,有萧墨璃带领。

“蓝少主,束手就擒,朕,会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萧溯瑾,倘若本尊从这里跳下去还能活着,你用九座城池来换凌月夕的命!”

凌月冥说着另一只手掌捏着凌月夕的下巴,轻笑道:“这两个男人都爱着你,会不会让你死呢?”

说完,在众人的愕然中纵身跃下山崖。

“夕儿!”

“凌月夕!”

萧溯瑾和萧墨珏二人同时冲向悬崖,而萧墨珏并没有停下来,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王父!”

萧溯瑾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只眼睁睁看着萧墨珏飞速坠落的身影。

“皇上,臣会带皇后安然无恙的回宫!”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萧墨珏坚定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萧墨璃千年不变的眼神逐渐孤凉,整个人度了一层淡淡的伤怀。

崖下,杂草乱生,听说有蛇蟒野兽出没,况且常年瘴气氤氲。从没有一个人能下得去,更别说是生还。就算是萧墨珏一身武艺,萧墨璃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能活着回来!

前世的爱恋

追追寻寻中

遗忘的背影

许是你今生无法偿还的债

情若风

爱若叶

风乱枯叶两离落!

“萧墨珏!”

凌月夕望着从天而降的萧墨珏,他执着深邃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继而微微一笑,恍若神灵下凡。

时间似乎停止了,彼此凝睇着,一眼,天荒地老。

耳边风声呼呼,凌月夕只觉困意席卷,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抖落两颗明玉般晶莹剔透的泪滴,唇角漾着幸福的微笑。

萧溯瑾静静的伫立在夜风中,似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这两个男人都爱着你,会不会让你死呢?”

凌月冥声音很轻,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当猜测成事实时,萧溯瑾只是觉得可笑。

萧墨珏爱着他萧溯瑾的女人,外人都看得出来,可他却始终不愿相信。就在萧墨珏奋不顾身的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忽然一阵惶乱。

好像他的夕儿再也不会回到身边。

萧墨璃坐在一块尖石上,玉笛横在唇边,空灵的笛声如泣如诉,就像雨天瓦檐上的滴水声,听着,越发的让人凉寒。

安培走到跟前,望了一眼面若寒霜的靖王,不敢言语,这样来来回回几次,萧墨璃停了下来,瞅着焦虑不安的安培。

“诶,王爷,您劝劝皇上,这夜黑风高的,怕伤了圣体!”

安培鼓起勇气,低声哀求。

萧墨璃平淡如水,亦如从前,听了安培的话目光瞟向悬崖边的萧溯瑾,微微颔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萧溯瑾淡然道:“怎么不吹了?”

“皇上,臣突然想着凌月冥最后一句话,他要用娘娘换九座城池,定是早已部署妥当。”

“倘若如此,朕,小瞧了他,是朕疏忽了!”

萧溯瑾深深的自责。

“皇上不必忧心,娘娘是天朝凤女,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皇上,还请以圣体安康为重!”

萧墨璃接了安培的话劝道。

“王叔,还好,你在朕的身旁。”

萧溯瑾噙着一丝笑意拍拍萧墨璃的肩膀转身离开。

萧墨璃安培等人随后陪行。

“王叔,朕钦定你为钦差,暗中查访‘天煞门’,不但要救出夕儿与王父,还要将‘天煞门’一举消灭!”

萧溯瑾神情骤然冷寒,眸光犀利冰寒,充斥着对‘天煞门’的怨恨。

萧墨璃心中震惊,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小皇帝,并非只是一个依靠摄政王掌权的年轻皇帝,而是一个集谋略、手段、阴狠于一生的天生王者!

“臣,遵旨!”

第九十五章 以死殉情么

当夜,萧溯锐召开廷议,安排部署一番。

早朝上,梁弃儒说出凌月冥真zhèng

的身份,令百官震惊。

“凌月冥蛰伏北疆,为的便是今日的调兵遣将与朝廷对抗。昨日,西远候被挟持,为保清誉而自缢,朕深感哀痛……传朕旨意,封西远候凌茂则为国丈,以王侯之礼厚葬!”

堂下,立kè

有人窃窃私语,对于凌茂则的毫无知情,漏洞百出,显然是皇上有意护短。

“怎么?对于朕的旨意,众爱卿有异议?”

萧溯瑾拉长了声音,凤眸不悦的挑起,反问一句。

立kè

,大殿之上安静下来,都垂首不言语。

萧溯瑾微微轻哼一声,目光威严的扫过百官,又封司南为御廷大将军,与凤卓带领二十万赤炫军,即刻出征北疆。

这时,宏玉良出列禀奏道:“皇上,前些日子摄政王暗查‘天煞门’,或许已有头绪。”

言下之意,是想要摄政王负责此事。当然,萧溯瑾心里明白,萧墨珏的这些心腹,今日不见他,怕是心中有疑问。

‘没有了蛇头,他们这些人便乱了方寸!’

萧溯瑾心中冷哼,面上不动声色。

“嗯,宏爱卿所言极是,摄政王已带部分精兵潜入北疆,可与我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捣毁‘天煞门’!”

“皇上英明!”

李南清立kè

双手举牌弓腰赞誉。

大臣们这才明白过来,立kè

符合。

此刻,萧溯瑾心潮澎湃,放在龙椅上的拳头青筋暴起。

朝中任三品上,近乎一半人是萧墨珏一手提拔的心腹。就是首辅大臣梁弃儒,对萧墨珏也是敬重三分;还有两军将士,更是将他视作天朝的‘战神’,如此威望如日中天,萧溯瑾不得不忌惮,更是明白,若无万全之策,他绝不能动萧墨珏!

“娘娘!”

舞轻扬大叫一声,翻身起床,立kè

疼得倒吸一口气,若不是一双柔软的双手搀扶,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嫣儿姑娘,娘娘怎么样?”

舞轻扬着急的抓住嫣儿的胳膊,着急的问。

“大人,你,你抓疼奴婢了!”

“啊,对不起!”

舞轻扬放开嫣儿,跌坐在床。

“大人莫要着急,娘娘,娘娘因为西远候的死很是伤心,紧闭宫门,斋戒一月。”

嫣儿说着转身给舞轻扬倒水,却止不住留下一滴泪,连忙轻抽一下,换了副笑脸将水递给舞轻扬。

“娘娘要奴婢转告大人,安心养伤,不必担忧。”

“真的?”

舞轻扬心头一暖,那神情就像一个吃到糖的小孩子,天真而又欣喜。

“奴婢怎敢诳语。”

嫣儿笑笑,接过舞轻扬手中的杯子,扶他重又躺下,替他盖好被子轻声道:“奴婢给大人熬了粥,这就去取。”

“嫣儿姑娘。”

嗯?

嫣儿转过身,望着舞轻扬。

“谢谢你!”

“大人客气了,你我都是娘娘身边的人,自然是一家人,以后,大人若不嫌弃,只管称奴婢为嫣儿便是了。”

说着,面上一红,立kè

退了出去,关上门,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胸膛。

刚才的话她是想都没想就说出口,现在想来多害臊啊!

“姐姐!”

突兀的声音想起,随即一个高挑的身影堵在眼前,吓了嫣儿一跳。

“呀!是你小子!看我不揍你!”

嫣儿一见是自己弟弟苏青,立kè

恼怒的娇嗔。

苏青却也不怕,刚才自己姐姐从舞统领房间里出来时一手按着胸膛娇羞的模样他可是看在眼里,当即打趣道:“姐姐,莫不是你趁统领大人昏睡吃人家豆腐,看脸都红了!”

啊?

嫣儿没想到苏青这么调侃自己,当即举起粉拳就要打。

苏青一边退开一边呵呵乐着。

“这有什么。姐姐喜欢舞统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北疆人生性豪爽,何必拘泥于小女儿态。”

“苏青!再说,我不理你了!”

嫣儿又是气又是恼,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撕下苏青那张不饶人的嘴。

廊柱背后,玉黛缓缓走出来,秀美紧颦,一张脸神色沉重。

舞轻扬对皇后娘娘的忠心与敬仰她是看在眼里,而如今,嫣儿居然喜欢上舞轻扬,倘若有一日……

“或许,是我多想了!”

玉黛摇摇头,自言自语着,缓步离开。

她不曾想到,自己未说出口的忧虑,有一天,竟变成了不可挽回的事实。

【情窦初开的爱情,似一把热烈的火,燃烧自己,灼伤他人】

“恭祝尊主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如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宇,似巨浪拍打着礁石般一声比一声高。

凌月夕抬起沉沉的眼皮,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跪着的人们穿着红色的斗篷,似一片涌动的红色浪潮,而自己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身上,只是披着一层薄薄的红纱,肌肤若隐若现。

难道我已经死了,在接受审判吗?

萧墨珏,萧墨珏呢?

凌月夕惶恐的向四处张望,却见斜对面铺着红毯的高台上,轻纱曼妙的红衣女子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戴着一张露出獠牙的猩红面具,一双深沉的眸子从面具下面打量着自己。

凌月冥——蓝麒,他一定是蓝麒。

尽管他装扮成一个可怕的魔头,可是那双眼睛,她是认得。

蓝麒唇角一动,衣衫飞舞,顷刻飞到了凌月夕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

“在找萧墨珏?”

声音冷漠低沉。

凌月夕静静地打量着蓝麒,半响,突然笑了。

“真可怜!蓝麒,你到底有几张面具?哪一个,才是真zhèng

的你?”

蓝麒眸光倏然收紧,手中一用力,凌月夕感觉自己的下颌要被他捏碎了,可是她却咬紧着牙不吭一声。

屈服于淫威,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办不到!

“你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会令萧墨珏这般英明神武的男人以死殉情!”

以死殉情?

凌月夕盯着蓝麒的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寒,最终变得空洞。

继而有两行清泪淌出眼眶。

萧墨珏,死了么?

那一刻,似乎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走,若不是绑得结实,怕身体早已瘫软下去。

原来,萧墨珏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

他死了。

她会感到痛不欲生!

蓝麒定定的盯着凌月夕,神情刹那的失神。

这不是他所希望吗?

为何看到凌月夕因萧墨珏的死而痛哭时,会有一种颓败感?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蓝麒转过身,看到来人时,不由轻皱一下眉头。

第九十六章 落入魔窟

凌月夕沉浸在刻骨铭心的忧伤中,她的脑海中,全是与萧墨珏的点点滴滴。

“她就是天朝凤女,当今的皇后?”

什么?那个女人是皇后?

“天助我蓝氏,天助我蓝氏!”

四大长老带头高声呼喊,双手举国头顶,又匍匐在地。

‘捉了天朝皇后’无非给‘天煞门’注入新的力量,这比打了胜仗还要鼓舞士气。如今,天朝的大军即将到达北疆,倘若将他们心中的‘战王’高高挂在两军前,即可不攻自破!

“母亲,你怎么来了?”

蓝麒声音清冷,身子还是微微一福,表现的恭敬。凌月夕猛然发xiàn

了气氛的诡谲,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年约三十多的美少妇,头挽灵蛇髻,插了一朵艳丽的火红大丽花,额前是一道血光般的贴花,目光宛如两条蛇信子射向自己。

艳丽的女人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缓步而来,似乎是飘到了凌月夕面前。

这一眼,凌月夕看得有些惊惧。

那个人女人侧脸上的红蛇纹身活灵活现,似一条从她领口里爬出来的血蛇,恐怖,丑陋!

“啪!”

“母亲,你做什么?”

女人是有内力的,凌月夕只觉耳朵嗡嗡,脸上火辣辣的疼!

蓝麒语气一沉,隐隐含着怒意。

“哼!贱人,竟敢盯着本主!”

女人忿恨一句。

他们母子,不和吗?

凌月夕转过脸,毫不畏惧的迎上女人阴狠的目光,淡笑一声,无比怜悯的道:“你就是蓝旭尘的爱妾柳依依!呵呵呵,真是可怜。蓝旭尘生前蒙不白之冤,好在三年后得以平反,却不想二十多年后,还是要冠上谋反叛逆的不忠不义之罪!”

凌月夕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这个周围都是岩壁的空间发出回音,那些匍匐在地的天煞门弟子们都愕然的抬起头,齐刷刷的望向这边。

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仇恨支持着他们生活在黑暗,可是经凌月夕这么说,大多人忽然在想:‘我们是在做谋反叛逆的不忠不义的事?’

蓝麒也是惊诧的看着凌月夕,眸光暗流汹涌。

柳依依更是愣怔半响。

‘蓝旭尘’三个字就像一把弯刀无情的揭起了她所有的伤疤。

痛苦,悲伤,耻辱一并涌上柳依依的心头,美丽的脸庞顷刻间变得狰狞。一股带着腐臭的气息从她指尖散发,慢慢的凑近凌月夕。

“母亲,凌世叔已经走了,曾交代孩儿,无论怎样,都要保住他唯一的女儿!”

蓝麒挡在了凌月夕面前,握住了柳依依的手腕。

“你敢阻拦我?”

柳依依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

“母亲,既然孩儿回来了,以后门中之事便交由孩儿打理,母亲不必劳累了!”

柳依依脸上岂止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她手腕一转,嗤的插入蓝麒的肩膀,凌月夕立kè

闻到一股恶臭味,紧接着看到蓝麒肩胛上的肉化作一滩腥臭的肉泥,白骨森森可见!

“孩儿的命本来就是母亲给的,若想拿去,未尝不可!”

蓝麒纹丝不动,嘴角扯出一抹孤凉的笑意。

“门主,请饶恕尊主。凌月夕,是不能死,尊主想要利用她降服天朝摄政王萧墨珏!”

什么?

萧墨珏?

四大长老又是震惊半响,面面相觑。

凌月夕被堵在蓝麒身后,看不清说话的人是谁,但感觉声音很熟悉,听她这么说,欣然的笑了。

可见,萧墨珏也是活着的!

“呵呵呵呵,连心丫头不亏是本主未来的儿媳,起来吧!”柳依依亲自搀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连心起身,对这蓝麒微笑道:“四大长老也一定很想见见这位叱咤风云的摄政王!麒儿,不会连这个也要阻拦!”

是连心!

蓝麒的目光聚焦在连心脸上,怒气喷涌。

果然,对女人不可以有侧影之心!

连心吓得微微后退,心虚的再也不敢吱声。

连心?

凌月夕疑惑的想了想,这才惶然大悟。

原来连心做出要替自己姐姐报仇,又假意感动涕零作证举发大夫人的恶行,都是蓝麒授意。这么说,大夫人根本没有死,只怕蓝麒早已作了手脚找了替死鬼。想至此,凌月夕忽然觉得很悲哀。

她依然行事以自我为中心,总是有着‘安悠然’的热血冲动。将自己面对狡猾的敌人的那点智谋拿出来,比起思虑周全,阴谋诡计,却忘了,像蓝麒这样心怀仇恨的人怕是自小就琢磨这些。

天煞门弟子们都静静地仰望着他们万分崇拜的尊主,眼睛射出一道道怪异的精光。

“带萧墨珏!”

蓝麒扬手,立kè

又几道红影闪过。

“母亲,请坐!”

蓝麒做了个请的姿势,柳依依也不好在僵持着,遂恨恨的瞪了一眼凌月夕婀娜多姿的在女仆们的簇拥下翩然而去。

蓝麒随后离开,坐在了柳依依身旁,身后的女仆们立kè

给蓝麒上药,包扎好他的伤口。

‘他们母子间的关系,似乎很紧张。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凌月夕低着头,暗自思量。

以柳依依对萧氏一族的仇恨,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萧墨珏,她该怎么做才能保护萧墨珏不受伤害?

片刻,从东面那条长长的甬道传来沉重的铁链声,接着是人们的吸气声,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萧墨珏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有些凌乱的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的黑袍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血液似乎浸在了袍子上,只是一道道干涸的印记。

受伤的铁链和双脚上的铁链连为一体,足足有几百斤重,萧墨珏每走一步,身子都不由得抖一下。

萧墨珏!

凌月夕的目光再也离不开萧墨珏的身上,泪水夺眶而出。

他是一个雄鹰般桀骜的男人,此刻,却似被折去了雄健的双翼。

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萧墨珏倏然抬头。

那一眼,再也挪不开。

当他看到凌月夕安然无恙时,嘴角挂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双深邃幽谧的眼睛,此时笑若春水,整张憔悴的脸却因这笑意而莹润如玉,灿若星辰。

对上那双眼睛,凌月夕也笑了。

那是一种死后重逢的欣喜,蔚然。

彼此对视着的两人,丝毫未见,周围的人在柳依依的示意下向四周退去,豁然飞上洞壁,一排排,一列列,似乎贴在了上面,其实,那洞壁之上早已凿了台阶,就像歌剧院的环楼,他们都是观众。

第九十七章 由你替它做爱宠

萧墨珏收回目光,四周打量一番,不屑的冷哼一声,扬着头,目光炯炯,与柳依依对视。

‘好一个俊美邪肆,凛冽桀骜的摄政王!’

柳依依心中感叹!

衣衫褴褛,铁索镣铐也难以遮挡住他天生尊贵气质,超强的狂傲气场。

柳依依美目流离,笑意盈盈的问身侧的蓝麒:“麒儿想要怎么处置?”

“一个摄政王,一个天朝皇后,可换得天朝九座城池。”

蓝麒语气淡然的回答。

“呵呵呵,九座城池,一个天朝皇后便够了。麒儿,凌月夕你想怎样,本主不再过问,但是萧墨珏,交由本主处置!”

蓝麒面具下的神情再度黯然,他晓得自己的母亲是对萧墨珏有了兴趣。

“好!”

柳依依听蓝麒答yīng

了,这才缓缓起身,嫣然笑容在那张脸上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将本主的爱宠带过来陪摄政王玩玩!”

洞壁上的红衣人们立kè

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呼声,那是一种嗜血的兴奋感。

凌月夕担忧的望向萧墨珏,她不用猜就能知dào

,柳依依所谓的‘爱宠’是什么?

记得在她还是安悠然的时候,卧底黑帮,他们也是那样,惩治叛徒或是对手的时候不会一枪打死,而是将他们放进鳄鱼潭,或是关在狮笼,看着他们与冷血恐怖的‘杀手’徒手搏斗,最后被撕开吞进肚腹。

果不其然,当铁笼运进来时,从里面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

一头年轻,强壮的雄狮。

它看到萧墨珏时,发出狂躁的声音,血盆大口张开,冲撞着铁笼,想要扑过去。

“摄政王,不用怕,它饿了好几天,都没力qì

了。倘若你赢了它,本主定会待你如上宾。”

柳依依掩口而笑,声音带着一抹娇媚,目光流露出期待。

多少年了,她再也没碰到过像萧墨珏这般英俊神武的男人。对于她来说,萧墨珏无疑是时间难求的灵芝神药。

“本王向来出手不择手段,若无意杀死了刘门主的爱宠,还请莫要怪罪!”

“哈哈哈哈,摄政王口气倒不小!”

萧墨珏越是狂傲不羁,柳依依越想征服,她一拍手,立kè

从空中落下一个金丝网笼,将萧墨珏与狮子罩住。

好卑鄙!

凌月夕紧咬下唇,瞪了柳依依一眼,暗忖倘若她出去,定让这个女人也跟她的爱宠好好玩玩。

若是没有金丝笼,萧墨珏还能施展开,可是现在,长长的铁链反而成了致命的羁绊。

“蓝少主,本宫有话要说!”

凌月夕突然对蓝麒喊道,所有目光刹那间聚焦在她身上。

“本王会剥了这柔软的皮毛送于皇后娘娘!”

萧墨珏在蓝麒还未动身时,立kè

沉稳的对凌月夕喊了一声。他目光坚定,身姿傲然,面对眼前的危险丝毫不屑。

‘萧墨珏,这一次,换我守护你!’

凌月夕只是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望向蓝麒。

“想说什么?”

身形一动,蓝麒已落到凌月夕面前,将众人的目光都阻隔在自己身后。

“蓝麒,倘若萧墨珏有任何不测,你不但拿不到九座城池,还会赔上整个‘天煞门’!”

“你威胁我?”

蓝麒稍感意wài

,他以为凌月夕会求自己,或是有什么协议,却不想她冷漠的说出这番话。

“你自可一试!”

凌月夕神色一冷,目光清寒,那淡淡的笑意似一把把冰凌刀闪烁着磷光。一瞬间,又恢复正常,妖娆一笑,媚光四射,她向前凑凑,在蓝麒的耳边柔柔道:“也许,妹妹还能帮哥哥打开一些心结!”

那声音丝丝柔媚入骨,温热的气息扑在蓝麒耳郭,让他一个激灵。面具下的那张脸,染了一层晕色。

“凌月夕,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蓝麒清淡的说出这句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说什么?”

柳依依不悦的问道。

“求我不要伤了萧墨珏的性命!”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

柳依依面色陡然冷寒。

“患难之交!母亲,开始吧!”

蓝麒淡然一语,不再说话,专注的看着下面。

其实,他心中肯定萧墨珏不会成为那头公狮的口中餐。

嗖的一支箭从柳依依手中飞出,射落了狮笼的铁锁。

雄狮咆哮而出,眼睛发出嗜血的红色,饥渴难耐的狮子立kè

向萧墨珏发出攻击。

凌月夕立kè

发觉不对劲,这是一头经过严格训liàn

过的狮子,它熟知一个人的弱点,还有对自己的防护。

萧墨珏大概也发xiàn

了,不再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聚精会神盯着对手,他要找到狮子致命的弱点。雄狮狂怒的嘶吼,声音回响在整个洞穴,震耳欲聋,它蓄势待发,庞大的身体突然跃起,直扑萧墨珏的面门,后退蹬在萧墨珏撑开的铁链,两只前爪就要抱住他的头……千钧一发之际,萧墨珏快速的滑下身体,转到狮子的身后做了个旋转的动作。

砰!

强壮的雄狮被摔倒在地,可是它很快起身又咆哮而来。

“萧墨珏,想办法刺它的眼睛!”

凌月夕大声喊。

眼睛,是所有动物的致命弱点。

萧墨珏因为沉重的铁链不能腾飞跃起,只能聚集所有力量砸断狮笼,拾起一根手指粗的铁柱,在狮子扑过来的那一刻,躺倒在地,双脚一蹬旋至侧边,只听一声狂怒的咆哮,铁柱插进了狮子的眼睛,下一刻翻身骑到狮身,用双手的铁链环住雄狮的脖子,任由它翻滚在地,压着自己,也不松一刻的圈禁,因为集聚内力,身上的黑袍突然破碎,露出他精壮的上身。

双手的链子也断开了,雄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铁柱还插在它的眼眶,怵目惊心。

当所有人还未从惊心中醒过来时,萧墨珏嗖得抽出铁柱,雄狮的眼珠子随着那股力量被抽出眼眶,而他拾起柳依依射落铁索的利箭,划破了狮子的肚腹,几下便生生的剥了皮。

呃——

凌月夕胃里一阵难受,吐出一口酸水。

柳依依身后的连心更是脸色煞白,小跑几步,便不住的呕吐。

萧墨珏神色阴沉的盯着柳依依,露出一抹讥笑。

此刻,他又恢复了魔鬼的化身,只一眼,让人心头惊惧。

“既然如此,以后这身皮毛就归摄政王所有,你来替它做本主的爱宠!来人,带摄政王下去好生伺候着。”

第九十八章 越来越会演戏了

柳依依缓缓起身,盯着萧墨珏,带着诡然的笑意一字一顿道。继而深深地望了凌月夕一眼,姿态婀娜的离开。

萧墨珏在离去时转头望了一眼凌月夕,目光交汇,让她安心。

凌月夕欣然一笑,她知dào

,他一定靠得住!

“该是你兑现的时候了!”

蓝麒突然阴阴地一笑,解开凌月夕,将她抱在怀中。

“你对我下药?”

凌月夕发觉自己浑身乏力,只能无力的依靠在他的胸膛。

“听说你的飞针很厉害,本尊自然要小心了!”

蓝麒耸耸肩,不以为然,转身离开。

“恭送尊主!”

齐整的恭敬声。

“你此番大得人心了!”

凌月夕冷哼一句。

蓝麒也不说话,径自抱着凌月夕七拐八弯,她感觉这是一座地宫,他们正往越深的地方走去。

中间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而他们就走在岩壁上凿开的回廊,里面偶尔还会闪现几间房间和绿藤萦绕的通道,外侧却是红木雕栏,凌月夕觉得,走在这儿,一不小心就有摔下去的危险。

这样人工凿成的地宫,不像是二十年前就能做好,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大概走了几圈后,蓝麒走进另一条通道,豁然明亮的光线让凌月夕有些难以适应,她微眯着眼,好半天,才打量着这方天地。

这是一处府邸。

秋风吹过,落叶飘飞,似怠倦了蝴蝶,停留在凌月夕身上。入目处,是深秋的颜色,有着萧瑟的凉意。

穿过杂草丛生的园子走进拱门,却是别样洞天。

亭台楼阁,水榭回廊,雄伟而壮丽的殿宇。

“怎么?连自己的家都会忘记?”

蓝麒戏谑道。

“当然,拜凌月琴所赐,很多东西都忘记了。”

“连我们的过去也不记得?”

蓝麒停下脚步,深深地凝望着凌月夕,目光深邃。

她在很小的时候,跟自己很亲,会整天黏着自己听些怪诞的故事……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再说说笑笑,也不再黏着自己,总是远远地躲着自己……

“你很早就发xiàn

了我的秘密?”

蓝麒突然语调一低。

凌月夕怔怔的盯着蓝麒,他不知什么时候取了面具,也不是何时披了一件带斗篷的黑袍,整个人显得清瘦。蓦然,她撇过眼,缓缓道:“再说这些,有意思吗?其实,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我宁愿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宁愿,宁愿你还是我的哥哥!”

听着凌月夕叹息般的声音,蓝麒的目光掠过流光溢彩的琉璃瓦,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又何曾不想。

他也宁愿从来不姓蓝,他也宁愿是真zhèng

的凌月冥,他也宁愿,还是当年那个凌月夕黏着的哥哥!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已注定。

从他的灵魂出现在天地间的那一刻,上天已经安排了他的宿命。

因为他是蓝麒,所以他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世子!世子回来了!”

管家福伯一看到凌月冥,连忙率领一百多家仆迎上来。

感情他们还不晓得凌月冥真zhèng

的身份,因为好奇,凌月夕偏过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福伯一下又跪在地上。

“郡……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她们的天月郡主!

一干家仆连忙随着福伯又跪在地上,恭敬而又欣喜!

因为凌月夕只穿着薄薄的红纱,蓝麒并没有停留,径自转身大步往一处院落走去,并吩咐福伯去找石远带人过来。

这座不大的院落很是雅致,从种植的树木及布局来看,主人一定是个干净利索的人。

难道是‘凌月冥’的院子。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凌月夕本能有些抗拒。

“这里很安全!”

蓝麒一脚踢开门,走过去将凌月夕放到雕刻精致的床上,扶着她的头将一粒丹药快速的喂了下去。

“你不问是何丹药?”

蓝麒突然盯着凌月夕问。

“不管你是凌月冥还是蓝麒,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受伤害!”

凌月夕翦水秋瞳,扬着小脸,神情很是肯定,好像是发自内心的未经思索的感情,并非是故yì

的。

蓝麒眼中明显滑过一抹惊异,随即又闪现欣喜之情,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加僵硬,忽然沉声道:“你先休息,半个时辰便可,若是觉着闷,可以让石远陪你走走。”

“蓝麒,谢谢你!”

凌月夕微微一笑。

“你不过是本尊的筹码,不用道谢!”

“其实,你的心并非如外表冷漠!”

蓝麒一怔,随即不再回话,大步走出去,听到他对石远吩咐一声,又让福伯带家仆们前往大堂。

“我还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

凌月夕自嘲的扁扁嘴轻声讽刺了一句。

静静地躺着,一面等身体恢复,一面细细思量,一想到柳依依阴凄凄的笑容,还有她盯着萧墨珏的目光,都让凌月夕感觉一刻都不能再拖下去。她必须要见到萧墨珏,必须要看到萧墨珏安好!

不大会儿,门推开,走进来一个绿衣少女,束着双丫髻,捧着一些服饰,躬身问安。

“起来吧!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芸香。”

看芸香的表情,似乎是惊奇于自家郡主竟不认识她了。

“你以前侍奉过本宫?”

“是!”

“也是,自本宫落水后,竟忘了很多事,芸香,你不要介yì

。”

“啊!奴婢怎敢?”

芸香一下子跪在地上。

“好啦,侍奉本宫更衣!”

凌月夕忽然语气冷了冷。

跟这些古人沟通,真心让她头疼。

“你去找世子过来,本宫有事相商。”

换好了衣服,凌月夕吩咐芸香。

待芸香走远,凌月夕踱步门外。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石将军快起!”

凌月夕连忙搀扶,令石远又惊又惧又倍感荣幸。

“将军,今日是九月初了吧!”

凌月夕揉揉太阳穴似无意问道。

“回娘娘,今日是初二了!”

已经七天了吗?不知萧溯瑾怎么样?

他一定悲伤欲绝。

凌月夕无由的一阵难过,忽又想起蓝麒说要拿自己换九座城池,想必萧溯瑾也是知晓自己并没有死。想到这里,亦是宽慰。

第九十九章 凤血镯离身

蓝麒沉重的告sù

家仆们,大夫人唆使身为宸妃的琴郡主私自打掉龙胎而触犯盛怒,皇上不但扣押了侯爷,而且大军压境,要诛灭凌氏一族。

一时间,侯府陷入惶恐与哀恸中。

管家福伯给家仆们结算了工钱,又额外一人发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回去与家人团聚,但也有一些府里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家人,跪求留下,愿同侯府同生共死。

蓝麒处理了府里的事回到住所时,已过了一个时辰。

他走进院落时,看到凌月夕静静地伫立在怒放的白菊旁,垂首凝视着。长长的睫毛偶尔煽动,就像落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蝶。

素白的北疆高腰裙穿在她身上,让她的身材更显俏丽。

她,真的是长大了!

蓝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边吩咐石远带他的人去外面守卫,一边慢慢走过去。

“不知dào

我们相处的日子还有多少,不管结局如何,我还是会叫你一声‘哥哥’。”

凌月夕微微侧首,轻声道。

“随便!”

蓝麒冷漠的吐出二字。

“哥哥,你对我的转变,似乎心中很有疑问。而我,对于‘天煞门’的创立也是有疑问。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凌月夕突然的性子大变,的确令蓝麒心中疑心重重,很多次都以为真zhèng

的凌月夕被掉了包。

“如果我猜得不错,‘天煞门’并非是蓝氏所创,而柳依依练得是邪功,日久失性,对你要求苛刻狠厉,从最初的为蓝氏报仇已经成了雄霸天下的欲望,所以,你们母子才会不合!”

凌月夕说着,倏然仰头,注视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蓝麒,神情浅淡。

蓝麒负在身后的人握紧,目光陡然阴沉,盯着凌月夕,愈来愈冷,突然,一只手掐住凌月夕的脖颈,声音低哑愤nù

:“你不是凌月夕,你,到底是谁?”

一个人再改变,她的眼神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是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上,有着让他极为陌生的神情,尤其是那双眼睛,澄碧深邃,似两汪深不见底的古谭,目光犹如穿过千年的岁月。

凌月夕丝毫没有惊慌,依旧眉眼弯弯,柔软的手掌覆上蓝麒的手,轻轻推开,而蓝麒入了魔似地随着她的手轻轻落下。

“我可以告sù

你,前提是你也要告sù

我实情。”

“好!”

蓝麒回答的有些落寞,又似如释重负。

这么多年,他是蓝麒的身份一直压着他喘不过来,的确如凌月夕所说,连他自己都忘了哪张脸才是真实的自己。以前,是蓝氏一族的仇恨支撑着他,可是慢慢的,等他费尽心机走到今天时,却发xiàn

一切都偏离了起先的信念。尤其是凌茂泽的死,让他不止一次的自问:值得吗?天朝皇帝的位置,不是他蓝麒想要的!

随着蓝麒的讲述,凌月夕心中感慨万千。还真要谢谢在安悠然时,读过的那些武侠小说,让她的想象更加丰满。果不出她所料,‘天煞门’的首位门主为了柳依依暗害了自己的师傅,可是,三年后他走火入魔,时常疯疯癫癫,发病时残忍的折磨柳依依,恢复正常后又万般悔恨,后来他骗柳依依学了一门至阴至邪的武功,可以克制他体内乱窜的阳气。蓝麒八岁那年,从凌茂泽口中得知了一切真相,也是那天晚上,他悄悄潜入密室,在二人双修时将一把利刃插进了那人的丹田。也是从那时起,他和自己的母亲有了深深地隔阂,因为他不能原谅母亲对父亲的背叛。再后来,无论他怎么劝诫,母亲都不愿意废弃功力,而是变本加厉的修liàn

阴功。

“她

,是用男人的阳体来修liàn

?”

凌月夕心中担忧萧墨珏,不觉问出口,却在蓝麒听来如一颗惊雷乍响。

“你到底是谁?”

蓝麒再一次肯定,眼前这个聪慧异常,无男女设防的美丽女孩,并不是那个生性有些怯懦,含羞带怯的凌月夕。

“那么,她留下萧墨珏,也是……”

“他暂时不会有事!”

蓝麒沉声,心中难掩失落。

“你相信被诅咒的灵魂会成为孤魂野鬼吗?”

听到萧墨珏不会有事,凌月夕有些俏皮的问蓝麒。

蓝麒默然,他只是被凌月夕突然明媚的笑脸惊艳了。

凌月夕也不追问,慢慢踱步走进小亭子,坐在围栏上,双手抱膝靠在柱子上。蓝麒站在她脚边,半倚着身子,静静地听着她讲述着在他听来似天方夜谭般神mì

而又怪诞离奇的故事。

“那是个怎样的世界?”

蓝麒忽然明眸闪烁,有些神往的问。

“那是一个人格无贵贱之分,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美丽富饶的世界。‘国君’也是人民也就是百姓选出来,他们没有生杀大权,更不会涂炭生灵。当然,也有好人,坏人!”

凌月夕眨巴着眼睛,忽然发xiàn

,原来她的世界真的很令人向往!

“如果这个宇宙中有个可以穿越时空的门,该多好!你就可以看看我的世界,有多么令人放松!”

凌月夕由衷的说。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一天轻松过。忽然有奇怪的看向蓝麒,促狭的笑着问:“你不会真相信了吧!”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lì

了,凌月夕自己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事能发生。如果她在那个世界,突然有个男人说他是从很遥远的一个古代异世穿越而来,她一定会送他去精神病院。

蓝麒的回答却让她大跌眼镜。

“我相信!我真想去你的世界看看。或许,真的会有这样一道门可以通向那个世界,难道你不是奇迹吗?”

呃——

这下轮到凌月夕发怔了。

看蓝麒的神情,并不像是说谎。

“看来我们不做兄妹也太多不起这缘分了!”

凌月夕偏头笑笑,努力取下腕上的凤血镯,递到到蓝麒面前。认真玩笑参半:“我们相识一场,这个帮我重生在凌月夕身上的灵物送给你,说不定机缘凑巧,你也成为一个奇迹!”

蓝麒盯着那枚凤血镯,良久,仔细的揣在怀中。

从开始的谋划到坦诚相待,两人均感轻松。却未料到,这枚凤血镯,再次改写他们的命运!

第一百章 截获密信

【人生一梦,白云苍驹,恩恩怨怨,真真假假,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

回到房间,凌月夕心情格外沉重。

她对蓝麒所说的话真也好,假也罢,无非都是为了要救萧墨珏。可是蓝麒,似乎还是被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牵绊着,愿意相信自己,坦诚相待。

双掌合十,凌月夕默默祈祷:倘若我真的还有回去现代世界的机会,就让这奇迹发生在蓝麒身上吧!

只是,但愿他能够整个人回到现代,而不是自己这般,一到陌生世界,就要肩负起一份陌生的责任,事事不由己。

蓝麒去了军营,亲自安排部署全力以赴迎接天朝大军。这些年来,军中不少提拔入选的将领都是‘天煞门’安插进来的,他们蛊惑军心,组织了一对‘敢死队’,个个赤着上身,带着凶神恶煞的鬼面具,准bèi

夜袭刚刚驻扎在城外的天朝大军。

司南,凤卓与几位副将正在商议如何进军,却见程副将神色紧张的走进大帐。

“禀将军,末将适才截获一封密信!”

司南与凤卓相视一眼,凤卓走到程副将面前,接过丝帛,慢慢打开,看了一眼,神色骤然一冷,又交给司南。

“今夜有偷袭,立kè

传军医进账!”

司南立kè

吩咐道。

袁青和李南风是赤炫军的老将,亦是战场上,萧墨珏的左右臂,一个擅谋划,一个矫勇善战。二人均是一愣,随即,李南风道:“不知可信否?”

“虽不是摄政王亲笔,却有他的记号。”

司南说着将密信交给二人。

果然,丝帛上画了一朵只有摄政王府内生长的白色曼珠沙华。

“这朵花边都用红色勾线,也许是指王爷深陷囹圄!”

李南风沉凝道。

这时,军医帐外求见,司南咳嗽一声,低声吩咐:“此事不可宣扬!”

待军医进账,司南立即在宣纸上写下几味药草,交给军医,让他暗中熬制,给每一位军士都喝下去,又命袁青负责此事。

待袁青等人出了帐,李南风重新将丝帛对准了光线仔细端详,半响喃喃道:“这丝帛右下角用针刺了一朵菊花,若不是对着光线,难以看出形状。”

“菊花?”

司南一只手抚摸着下巴,眉头纠结成一个‘川’字。

凤卓眸光一暗,声音低沉,缓缓道:“听风谷战役后凯旋而归,满城尽是菊花相迎,宫中亦是栽满秋菊!”

“你是说……”

能有这番实力的,只有皇上,能让皇上如此煞费苦心的,也只有皇后!

李南风听二人哑语,心中也料到一二。

“军师可有良策能令我军初战告捷?”

司南神色一凛,沉声问道。

英俊的面容上涌现丝丝薄怒。

李南风早已胸有成竹,回答:“他们偷袭反而给了我军机会!”

“……”

听了李南风的计谋,凤卓也觉此计可行,点头认可,当即领命与李南风下去部署。

北疆四季交替显明,气候较干燥,不过是九月初,山色秋染,落叶流离,入目一片沉寂的萧瑟。

司南一身银色铠甲,眉清目秀,更添男儿本色的英姿勃发。

他瞅着荒芜的远山,心情愈加的忧郁。

想自己出征前去凤栖宫告别,却被舞轻扬拦在宫外,说皇后娘娘因西远候殉国,身心哀痛,欲斋戒余月,不见任何人!

当时他信了!

如今想来,怕皇后娘娘是被‘凌月冥’挟持,否则,他也难以逃出宫。

“娘娘!”

司南喃喃自语,夕阳醉红,绯红的晚霞娇艳迷离,似乎是一身正红戎装的皇后娘娘,仙姿丽容,柔婉不失豪情,对着他,嫣然一笑。

三更天,正是睡意最浓。

远远地,借着风向,淡红的烟雾缭绕而来,巡逻的士兵一个连着一个打着哈欠,困倦的瞌上眼睛,于此同时,带着鬼面具的几千人赤红着上身,手中拿着寒光烈烈的弯刀鬼魅般靠近营地,分散开来,钻进每一个军帐。

黑暗中,只听到嗤的尖刀割破喉咙的声音,他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恐怖的声音。

与此同时,凤卓和李南风带领三万精兵突袭西远军。夜色中,火光乍现,赤玄旗迎风猎猎,刀光剑影中数不清的身影倒在脚下。

蓝麒见军心涣散,立即带人撤tuì



“将军,赤炫军从来都是善待俘虏,他们毕竟是天朝的子民,不必赶尽杀绝!”

面对凤卓的铁血手腕,李南风连忙上前制止。

“军师对摄政王真是忠心耿耿?”

凤卓狭长的眸子微眯,嘴角一挑,讽刺十足?

李南风一怔,随即躬身道:“将军此言差矣,如今您是赤炫军副都统,一荣俱荣!”

“呵呵,原来你还不傻!”

凤卓阴恻恻的一笑,突然扔掉手中的火把,大喊一声:“军师小心!”

嗤——

在凤卓抱住李南风的身体时,一支利箭也钻进了李南风的胸膛,直中心脏。

“快来人!”

凤卓大喊一声,手中更是用力。

“为,为什么?”

李南风怎么也没想到,凤卓会将手中的箭亲手刺进他的心脏。

“皇上口谕!”

凤卓微微一笑,在李南风耳边低语。

“军师,军师……”

凤卓抱着李南风的身体悲恸的呼唤,情真意切。

“功高震主!”

李南清嘴唇蠕动,似叹息一声,眼神中全是悲伤,无奈,杂家着绵绵恨意。

他心中了然,自己的死,是刚刚开始,或许很快,弟弟李南清,袁青他们也会有此遭遇,作为摄政王的谋士,他是真zhèng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军师!”

常年跟随在李南清的一干军师跪在他的周围,痛哭出声。

放下李南风的尸体,凤卓站起身,眼神狠厉,盯着已被大军控zhì

的西远士兵,腾的举起剑,声音悲怆而又愤nù



“格杀无论!为我天朝军师李南风报仇!”

悲痛让赤炫军的将士蒙了心,他们化悲伤为愤nù

,暴怒的手起刀落,血流成河!凌晨的时候,西远营地燃起了熊熊大火,方圆几里都是焦尸的味道。当第一缕晨光照在大地上时,一个个浑身染满了鲜血的军士似乎刚从梦魇中走出来,瘫软在地,神情木讷。

第一百零一章 疏漏了人心

凤卓浑身是血,想起自己家族的衰败,想起父亲临死时的不甘,他对凌月夕、萧墨珏的恨意愈来愈深。

“各位兄弟,北疆百姓世代蒙受皇恩,安居乐业,却不想追随‘天煞门’与朝廷对抗!试想,家贼可恨,亦或外贼可气?今日你若心存善意不诛杀他们,明日,你或你的家人便是他们的刀下鬼!我等誓死效忠皇上,保家卫国!”

凤卓一番话,无疑是给这些作了刽子手的士兵们一个很好的托辞,他们立kè

打起精神高声呼应。

听到传来的消息,司南万分震惊,连忙走出大帐,只见凤卓及两为副官抬着李南风的遗体,缓步走来,身后浑身是血的士兵,个个神情哀痛。

李南风不但是右相李南清的兄长,还是萧墨珏的恩师。

安抚了军士一番,司南立kè

装殓遗体,修书一份,命两千人连夜送回天朝。对于杀俘虏一事,司南只字未提,只是轻轻拍拍凤卓的肩膀,深深的睨了一眼。

凌月夕一夜辗转反侧,昨夜,她和蓝麒共商议,要想方设法将伤亡降低,却也只能牺牲那三千‘敢死队’。可是今早,她的眼皮跳的厉害。

东方刚露鱼肚白,凌月夕立kè

简单梳洗走了出去。

石远领着十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守在院子,见凌月夕出来立即行礼。

“蓝—世子可有回?”

隐隐的,凌月夕总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回娘娘,未回。”

石远俯身回答,面色极为沉重,再看其它护卫,个个神情落寞。

“外面什么声音?何事如此喧哗?”

凌月夕听嫣儿讲过,北疆习俗,士兵阵亡,家人会敲锣打鼓,替亡灵超度。

问着就要绕过花墙走出去看看。

“娘娘!”

芸香上前,神色不安的阻拦道:“外面人多眼杂,娘娘还是莫要出去了!”

“娘娘,外面是阵亡士兵的亲人,在为他们的亡灵超度!”

凌月夕看了一眼垂首说话的石远,心中闷闷的,转身回到房间。

芸香赶忙跟了进去,低声问凌月夕想要吃些什么。

“你先下去,本宫想要静静。”

“是。”

芸香应声退了出去。

“难道,是我们的计划有疏漏?或者,司南他们根本不信密报,和西远军正面作战?”

千算万算,凌月夕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远远超出她所预料。

“世子……”

蓝麒踉踉跄跄走进院中,石远连忙上前搀扶,想要询问,却被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守着。

听到石远的声音,凌月夕连忙走了过去打开房门。

蓝麒眼神悲怆,神色憔悴,没有看凌月夕一眼,从她身侧走进房间。

凌月夕跟了进去,倒了一杯水递到蓝麒面前。

砰!

蓝麒扬手打落了水杯,盯着凌月夕,双目似燃起了熊熊烈火,放在桌上的手背青筋暴力。

凌月夕心中不安,面上不动声色,一只手覆在蓝麒手背,柔声问道:“损失,很惨重吗?”

“呵呵!惨重?凌月夕,你不是说赤炫军从来不杀俘虏吗?你可知,他们如何灭绝人性?一万多投降的士兵,全被残忍的杀害了!尸骨无从。”

蓝麒说着,声音哽咽,竟落下泪来。

投降的密令,可是他亲自授予带队的将领……

凌月夕只觉天旋地转,半响说不出话来。

“领队的将军,是谁?”

“凤卓!”

蓝麒抽出自己的手重重的一拳砸在红木的桌子上。

“凤卓?”

凌月夕喃喃一句,思忖良久,终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突然跪在蓝麒面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

蓝麒吃了一惊,连忙搀扶起凌月夕。

凌月夕目光沉痛,对上蓝麒的眸子,幽幽的说:“千算万算,疏漏了人心。凤卓怨恨萧墨珏,如此做,便是毁了萧墨珏在天朝的威名。蓝麒,对不起……”

凌月夕撇过头,黯然泪下。

再多‘对不起’,也唤不回那些无辜的将士。

蓝麒长长地吁口气,扶凌月夕坐下,反倒安慰起凌月夕。

“倘若两军正面交锋,死伤定也是万人之上。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你不必自责。这场祸事有我而起,自然也要由我而息。凌月夕,准bèi

一下,今晚我们依计而行。”

说完话,蓝麒冲凌月夕蔚然一笑,带着几分落寞走了出去。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所有店铺都关了,他们纷纷参与到超度亡灵的队伍中,静静的哀默。

秋风夹着落叶扫过长长的街道,让蓝麒的身影更显孤凉。

他的心,从没有这一刻般痛过,第一次,他害pà

看到热血溅出体外。

你杀我,我杀你,生生世世,世世代代,恩恩怨怨何时了?

他更加的向往凌月夕口中的那个世界。

“你还我丈夫儿子!”

突然,一个被搀扶着的中年女人大喊一声,跑了过来,扯住蓝麒的衣襟疯狂的摇晃着,满眼的悲伤刺得蓝麒无法正视这张死灰般的脸。

“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打仗?”

人群相继围了过来。

“对抗外族,亲人战死沙场是光荣,而此番与天朝开战,却是为何?北疆世代沐浴皇恩,请世子给我们百姓一个说法!”

蓝麒看了过去,是个五十多年纪的满脸胡,面相很是陌生。振振有词,一番话说中了所有人的心声,一时间纷纷附和,与蓝麒对峙。

说什么?

蓝麒突然发xiàn

,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努力,受的一切罪,都是那么可笑。

‘凌月夕被炸得粉碎,所以来到了这里,是不是我死了,也是有机会去那个世界!’

念之此,蓝麒取下佩剑扔了过去,闭上眼睛沉声道:“是本侯的错,本侯愿以死谢罪!”

“凌月冥,我杀了你!”

依然是陌生的满脸胡男人,飞身捡起地上的剑直戳凌月冥的心脏。

“不要!”

众人惊吓出声。

就在剑身刺透凌月冥身体的一刹那,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待看清楚时,不见了蓝麒的身影,而满脸胡男人胸口开了洞,身体从伤口周围渐渐腐烂,散发出恶臭味。

“有鬼,有鬼……”

质问蓝麒的中年女人与尸体距离最近,适才,她只见红光一闪。此刻,内心的恐惧再也无法克制,疯了似地跑出了人群。

一会儿工夫,大街上静悄悄的,除了一滩腐臭的血水,上面沾了几片枯黄的叶。

第一百零二章 媚入骨,求欢

西远候府邸的后园,两道身影嗖的似乎是钻进了地下,随后到的一个白色身影徘徊良久,找不到入口,又闪了出去。

“啪!”

一记狠厉的耳光,蓝麒半张脸立kè

红肿了起来。

“想死?你的命是本主给的,轮不到你作践!”

救走蓝麒的,正是柳依依。

“本主?对于你来说,我并非是你唯一的儿子,也是你手中的一粒棋子吗”

蓝麒擦掉嘴角的鲜血,悲愤的瞪着柳依依。

柳依依一滞,随即缓了神色,一把抱住蓝麒,声音颤抖:“对不起,是娘的不对,娘不该打你,可是,你也不该那么轻易的放qì

自己的生命。无非是打了败仗,我们不怕,‘天煞门’一个弟子就能轻易杀掉他们一百多人!”

蓝麒嘴角一抽,果然被凌月夕说中了。

“母亲,我们该怎么做?”

蓝麒任由柳依依抱着,双手无力的垂着,语气深沉。

“哼!我们不是有当今皇上的爱妻吗?不是有天朝人眼中的‘战王’?”

柳依依放开了蓝麒,目光狠厉。

“母亲,昨晚,孩儿已经要了她。今生,她是孩儿唯一的妻。”

蓝麒垂下眸子,淡淡道。

“混账!”

柳依依扬起手,触到蓝麒沉痛的眼神,打不下去了,可是脸上全是怒容。

“麒儿,我们走到今天容易吗?为何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母亲错了。孩儿并非是好色之徒。”

蓝麒突然精光一闪,冷笑一声道:“凌月夕如今是我的女人,她再不愿意,怕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母亲想想,她的心若给了我,还能帮着身边围了一大圈女人的萧溯瑾?”

“凌月夕非一般女子,你难以驾驭。”

柳依依皱眉,反驳道。

“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我蓝麒可以确定,母亲不必担忧!”

柳依依看向蓝麒,他双目精锐,信心满满。

“也罢,你如今羽翼丰满,做母亲的是奈何不得。不过,如此,你打算如何对抗天朝?”

“萧墨珏!”

蓝麒语气一顿,不假思索说出口,目光紧紧锁在柳依依面上。

“他如今还昏迷着,且,中了冰蚕蛊,如何利用?”

其实,那些北疆士兵的死活并不是柳依依所关心,她今天来找蓝麒,为的便是无缘无故昏迷不醒的萧墨珏——那个狂傲英俊的男人!

“冰蚕蛊?”

蓝麒语气一重。

这倒是他的意料之外。

“于母亲,冰蚕蛊算得了什么?”

他不意wài

萧墨珏的昏迷?柳依依忽然明白了,柳叶眉一挑,笑道:“你果真长大了?学会了跟我耍心计!”

蓝麒未置可否,拿出一粒红色药丸交给柳依依道:“他是至关人物,还请母亲好生照料,孩儿晚上过来,同四大长老共商大计。”

柳依依看着蓝麒风淡云清的离开,神情冷然。

蓝麒,虽有着蓝旭尘温润如玉的外表,却没有他优柔的性格,他的性格,像极了自己,固执而又倔强,一旦认定了,死而无憾。

蓝麒离开后,一道白影似幽灵般飘然而至。

原来密道,是被长长的蒿草遮掩了的枯井!

“……”

“门主,‘天坎’是本门圣地……”

“多嘴!本主的事也是你能过问?”

“火灵错了,请门主饶恕!”

名叫火灵的红衣侍女吓得立kè

跪在地上,祈求道。

“还不去准bèi

!”

“遵命!”

透过轻薄如云烟的帘幕,萧墨珏看到便是这一幕,遂勾唇轻笑。

“你醒了?”

柳依依鬼魅般来到床边,声音婉转。

萧墨珏打量着四周不仅哑然失笑:“原来,作门主的爱宠,竟有如此待遇!早知,本王便早来了!”

柳依依没想到这般笑着的萧墨珏如此蛊惑人心,她的目光,怎么也挪不开。

萧墨珏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冷,换做一种不屑冷然道:“可惜了这红罗烟帐,却是一位蛇蝎丑妇!”

“你……哈哈哈哈,萧墨珏,你身中冰蚕蛊,想必痛不欲生吧,只要你求本主,即刻为你解蛊,如何?”

柳依依妩媚的笑了,只是更显出她的狰狞。

“恶心!”

萧墨珏闭上眼睛,不再理柳依依,他笃定她不会对自己怎样?遂不明白蓝麒怎么回事,但他清楚自己昏迷的原因。

“萧—墨—珏!很快你会趴在本主脚下求本主高抬贵手!”

柳依依转身,恨恨地拂袖而去。

‘天坎’所谓‘天煞门’圣地,是因这常年被积雪封冻的山脉,有一处天然碧水的洞府。

那绿莹莹的一汪碧水却是世间难得的药浴,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驱寒解毒。

萧墨珏被施了药不能用功,只能任由她们摆布放进那热气缭绕的碧水中,只是顷刻间,他便觉着全身筋骨舒展,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柳依依立即划破他的手臂,将一只盅扣在上面,不一会儿,萧墨珏低吟一声,浑身一颤。

“你的冰蚕蛊解了,这个药丸可帮你褪去余毒。”

萧墨珏看了柳依依一眼,拿过药丸吞了下去,却看到柳依依脸上滑过的一丝诡然。

身旁侍候的侍女们悄然而退,柳依依媚态百出,当着萧墨珏的面,扯下衣带。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身体饱满而莹润,曲线优美,她轻笑着,贴紧了萧墨珏。

“本王对老女人不感兴趣!”

萧墨珏推开了柳依依,可是他随即发xiàn

自己的身体燃烧起来了,欲火焚身……

“你,你给本王下药?”

他的声音嘶哑暗沉,极力的忍耐着。

柳依依再一次贴上来,柔软的身体摩挲着萧墨珏火烫的身体,手掌游离在他结实的胸膛。

“萧墨珏,只要你取悦本主,留在本主身边,这‘天煞门’都是你的!”

“滚!”

萧墨珏握紧拳头,因为克制体内的欲,火而脸色铁青,可是身体里似有千百只虫子在咬,下腹热胀难耐,萧墨珏仰头咆哮一声,咬紧牙关。

“哼,死在我柳依依身下的男人不计其数,他们对我膜拜之至,宁愿死也要一亲芳泽,我就不信,你能挨过一个时辰的欲火焚身!”

柳依依眉梢微挑,眼里既是愤nù

又是欣赏。

“啧啧啧,美人在怀,摄政王可真是不解风情?”

第一百零三章

蓦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萧墨珏汗如雨下,手臂上青筋暴起。听到熏风般懒懒的声音,绷紧的神情有些放松。

当来人缓缓绕过花藤出现在碧水前时,柳依依早已飞身上岸,披上衣服。

红色的斗篷落下,一张美若妖灵的脸,三千发丝如墨披在肩上,雪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尽显妖娆。

“门主果然是风韵犹存,珏,这就是你不对了,与其yu火焚身不如将就,闭上眼睛,这女人都不是一个样!”

萧墨珏忍受着万蚁噬身的痛苦,听到萧墨璃这句‘歹毒’的话,亦是哈哈一笑。

柳依依这才听出萧墨璃的热讽冷嘲,也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你就是传闻中淡漠名利,医术高明,世人眼中的谪仙—靖王萧墨璃!”

‘琴魔萧仙’的传说柳依依也是有所耳闻,恼羞归恼羞,瞥了一眼他挂在身上的玉箫,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口!”

萧墨璃弹出一粒药丸,萧墨珏张口吃下,顿感清凉舒服,暂时压住了腹间的燥热难耐。

“传闻毕竟是传闻,说本王不近女色……”萧墨璃悠然一笑,光彩琉璃,一双凤眸如三月春水波光潋滟,柳依依刹那间失神,就在这失神间,萧墨璃已轻佻的挑起了她的下颌,语气柔然,眼神专注:“其实,本王很好女色!”

柳依依感觉自己心跳加快,萧墨璃身上的桃花香萦绕在鼻息间,似中了邪般浑身无力。

“解药!”

萧墨璃轻轻吐出二字。

柳依依使出浑身媚术,万千风情的魅然一笑,道:“本主便是解药,一个时辰后无解,功力尽失,阳气俱损!”

萧墨璃听了,点点头,转身对着萧墨珏妖孽一笑。

“珏,阳气俱损,以后可当不了男人,要不,将就将就!”

“萧墨璃!”

萧墨珏目光冰寒射向萧墨璃,似要将他活剥了般,世人不知,难道他萧墨珏还不知萧墨璃的手段。

“咳咳咳……”萧墨璃被瞪得连连咳嗽几声,复又凑近了柳依依,柔声道:“适才,本王看到门主驯养的狮狼虎豹,个个体格壮大,威风凛凛,故此喂了些‘魂媚’,以备门主练功之需!”

“萧墨璃!你……”

柳依依听了这话惊出一身冷汗,想要出手去使不出力,脸色猛然大变,如临大敌,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墨璃,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给以身养蛊的‘天煞门’门主下药?”

萧墨璃替柳依依补充后面的话,笑的邪肆。

“本王没有怜香惜玉的嗜好,更想看看门主是如何吸取阳气,说说看,是要威武的雄狮?还是霸气的老虎,抑或者漂亮的雪狼?”

“哼!本门主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等着给萧墨珏收尸!”

柳依依恼羞成怒,一张脸因为极度愤nù

而狰狞。

“门主不愧是‘女中豪杰’,有骨气!不过你的门人一会儿看到他们敬畏的门主跟野兽,交,欢,会作何想?——珏,你稍稍忍忍,本王去去就来!”

说完,抱起柳依依就要走出洞府。只是眸光渐渐寒冷,笑的越是嫣然,散发出的戾气越是强烈。

这一刻,柳依依相信,萧墨璃说到做到。

他长了一张美若芳华的脸,有着高高在上谪仙般的气质,这背后,却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灵!

柳依依咬咬唇,恨恨道:“捱过一个时辰,蚁蛊便可解!”

萧墨璃勾起魅惑人心的笑,望着柳依依。

“‘天坎’乃‘天煞门’圣水,可解百毒!”

柳依依再次补充。

这次,萧墨璃似乎相信了,随手将柳依依扔在地上。

“珏,这个老女人交给你了!我去找小皇后!”

“哈哈哈哈……小皇后?叫的真是亲密!可惜,她昨晚已经是蓝麒的女人了!”1240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萧墨珏和她眉来眼去,昏睡中呼唤她的名字;蓝麒对她上心,不惜忤逆自己;而萧墨璃亦是语气亲密!想至此,柳依依疯狂的哈哈大笑,满脸讥讽!

“你再说一遍!”

萧墨璃语气陡然阴寒,逼近柳依依,怒气喷薄。

“本主亲眼所见,蓝麒昨晚要了她,可不是强扭,而是两厢情愿!”

萧墨璃缓缓抬手,蓦然,又落下。

“正是脏了本王的手!”

萧墨璃冷笑一声转瞬离开。

因为萧墨珏会更‘尽心’!

蓝麒背着凌月夕跃下枯井,按了机关走进石壁。

这条甬道七拐八弯,凌月夕不得不惊叹,饶是她,也很难走出这迷宫似的甬道。

“哥哥,我们的计划行得通吗?”

每个计划背后带来的血腥,让凌月夕忧心忡忡。

蓝麒握紧了凌月夕的手,冲凌月夕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忽然,蓝麒停住脚步,屏息静听。

“会是萧墨珏吗?”

凌月夕也微微的听到了躁动,似乎,还有着狼嗥。

“快,上来!”

蓝麒忽然神色大变,拱腰背起凌月夕,电光火石般飞了出去,几个起落到了凌月夕出来时的那个山洞。

“天……”

凌月夕捂着自己的嘴,怔怔的盯着面前的惨象。

萧墨璃骗所有‘天煞门’弟子聚集在此,放出了那些野性大发的野兽,因为体内的‘魂媚’发作,不是咬断人的喉咙就是撕开他们的身体,尤其是聪明的雪狼,居然懂得……

萧墨璃慵懒的躺在兽皮软塌上,手中把玩着洞箫,有人或野兽跃上来时,玩笑间取了他们性命!

看到对面岩壁上站着的蓝麒和凌月夕,倏的起身,目光寒冽的扫过去。

与此同时,两道笼袖如出鞘的宝剑带着凌冽的风射向蓝麒。

蓝麒立kè

飞身跃起对打起来,萧墨璃却冷笑一声,长袖一卷,将凌月夕拢了过来,而蓝麒的剑也到了面前。

萧墨璃一手抱着凌月夕,一手握着玉箫,与蓝麒对峙。

“萧墨璃,快让那些野兽停下来!”

凌月夕目光闪着泪花,盯着萧墨璃的眼睛沉痛而又失望。她不明白,为何他们都要那么残忍?

倏然,蓝麒收回剑,飞身而下,手中的利刃快速的劈向失控的野兽,他看得出来,这些狮狼虎豹兽性大发,难以控zhì



“萧墨璃,求你,他们都是无辜的!”

凌月夕怔怔的望着惨烈的场面,落下泪来。为何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她的不忍在萧墨璃眼里,分外的刺目,薄怒涌起,媚眼如丝,缓缓垂首:“求本王,要有诚意呢!”

第一百零四章 拖延时间

“萧墨璃,本宫是皇后,你藐视皇威,一再的轻薄于本宫,意欲何为?”

凌月夕收了泪,冷笑一声,怒目相瞪。”

萧墨璃的笑如罂粟般在脸上绽开,声音冷冷清清:“你取悦蓝麒,在他身下承欢之时,可否想过自己是皇后?”

原来如此,凌月夕轻笑一声,忽然伸手勾起萧墨璃的脖子,红唇凑到他耳边,呢喃般说:“那么,你可想本宫亦在你身下承欢?”

她言语柔媚,萧墨璃陡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破天荒的,俊容上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可惜,比腹黑,凌月夕哪里是他的对手。随即嫣然一笑,无比轻佻的说:“本王迫不及待!”

“你……”

凌月夕一咬银牙,膝盖一顶,萧墨璃立kè

疼的放开了她。

“萧墨璃,你一定有法子对付这些野兽,本宫要你善待俘虏,不可杀戮,否则,整个天朝很快乐乐津道谪仙萧墨璃被女人踢坏了宝贝!而且,第一个听说的人,便是萧墨珏哦!”

凌月夕拍拍手,退到比较安全的地方,笑眯眯的望着萧墨璃。

这一次,萧墨璃是真的生气了,一张美若芳华的脸一如初见般冷冰冰的,目光深沉如水,转身,将玉笛横在嘴边。

随着一首轻缓的曲子,渐渐的,疯狂的野兽们动作缓慢,继而在众人的惊愕中痛苦的翻滚,咆哮,张牙舞爪,最后,耳鼻出血,一一死去。

“本王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暂且绕过尔等,想活命的,立kè

滚出去,从此退出江湖!”

萧墨璃的声音如岩洞上滴下的水声,悦耳的,却让人寒冷彻骨。

凌月夕盯着萧墨璃的背影,亦是浑身冷寒。

第一次,感觉白色,是如此的冷如心扉,那白色的背影,此时如一堵冰墙,将凌月夕所有的温度夺走。

这里的每一个人,到底有着多少面?

萧溯瑾,蓝麒,萧墨璃……

自己与他们,不过是一片透明玻璃;而他们于自己,却是一面多棱镜!

第一次,凌月夕有了一种惶恐的感觉,亦如她出征归朝时的茫然感。

“你们走吧!以后,可以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蓝麒目光忧郁的扫过面目因恐惧过后呆滞的门徒,神情落寞。

“可以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凌月夕颓然一笑。

在她的世界,这只是一种生活态度,可是再这个封建专制的异世,只能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尊主!我等愿同‘天煞门’同生共死,生死不离!”

在大长老的老泪纵横下,几百人匍匐在地,声若震天。

“呵呵呵,好一个‘同生共死,生死不离’!好,本王成全你们!”

萧墨璃不屑的勾勾唇。

蓝麒飞跃而上,面对着萧墨璃,丝毫不畏:“你一个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抵不过几百人,萧墨璃,带夕儿离开,蓝氏与萧氏的恩怨一笔勾销!”

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瞟向出奇安静的凌月夕脸上。

‘夕儿?’

萧墨璃冷笑一声,又恢复到他慵懒的样子,似乎在说一件无关轻重的事。

“这个时辰,凤卓已带精兵闯了进来!”

此时,凤卓不但沿着萧墨璃的记号攻了进来,而且控zhì

了另一座相连的山脉。

听到凤卓二字,凌月夕立即向前一步,想要阻止萧墨璃,却是脚下一空,发出一声惊呼,顷刻间不见了人影。

“‘天煞门’岂会如此不堪一击!哈哈哈哈,本主要用凌月夕的血来祭奠你们!哈哈哈哈……”

柳依依的声音响彻洞府,一声接着一声重复,似乎每个方向都有她的声音。

“砰!”

就在凌月夕刚刚站立的墙壁突然震开,萧墨珏狼狈不堪的走出来。

“珏,你怎么……”

萧墨璃刚想问他怎么失手了,萧墨珏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他连忙过去搀扶着。

“‘天坎’有机关,本王不慎中计。不过,她已被本王重伤,活不长了!”

“不。你们错了!她不会死!”

呃!

萧墨珏这才看到一身红衣的蓝麒。

“她会吸食精血,得以延命!”

萧墨璃心头一震,仿佛看到凌月夕被咬破喉咙,鲜血咕咚咕咚的流进柳依依的口中。

她想必已启动了机关,这座山很快就会塌陷,还是带你们的人立kè

离开!夕儿,定会安然无恙,只求摄政王放过这些门中弟子!”

蓝麒的神情忽然很平淡,冷清的目光渐渐有了暖意。

纵身,钻进身后的甬道。

“柳依依抓走了凌月夕?”

萧墨珏慌了神。

“珏,你带部队离开,我去救皇后。”

萧墨珏拍拍萧墨璃的肩膀,微微一笑,一手捂着胸口追了出去。凌月夕打量着这座只用一根天然石柱支撑着的无顶殿宇,膛目结舌。

头顶是团团乌色云雾,似黑色的天穹覆盖着大地。不远处是一个巨型齿轮,带动着周围几个磨盘大小的齿轮缓缓转动,而借用的风力,是两个峡谷的挤压的过风。

“凌月夕,你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赏风景!”

柳依依脸色干枯发黑,头发变成了血红色,一双眼睛赤红,盯着凌月夕,目光隐含狠毒。

“你想要吸我的血?”

凌月夕挑衅的盯着柳依依,退到大殿的边缘。

“横竖一死,与其被你咬破喉咙吸干血,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不过,你毕竟是蓝麒的生母,我凌月夕愿意将血给你!”

“哼!凌月夕,你诡计多端,本主岂会上当!”

柳依依冷哼,恼怒的盯着她,脑海中全是如何将她拉近身。

适才,是她疏忽了!

“都要死了,还骗你做什么?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向前一步。”

说着,双脚向前挪了一小步,心中却暗暗祈祷:蓝麒,你要快点来就我,否则,真要成为你母亲口中的美餐了!

“柳依依,我只是很好奇,你现在,还爱蓝麒的父亲,蓝旭尘吗?或者,你爱上了那个虐待你把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变态狂?哦,我猜想你一定爱上了他!”

“你胡说!”

果然,柳依依的神情有些变化,她的脸更加的狰狞了,体内乱窜的阴气让她如万鬼吸食,痛苦不堪。

第一百零五章 生死一线

因为月下白雪的反射,光线极为明亮。

萧墨珏看到在两座山的夹缝中,云雾溟濛,阴风嗖嗖。

蓝麒长身如玉,淡淡道:“从这里跳下去,一不小心就会卷入风浪,被齿轮碾成碎末!”

“本王岂会贪生怕死?”

身后的萧墨珏挺直了身子,傲然道。

蓝麒轻声叹口气,纵身跃下云雾缭绕的峡谷。

萧墨珏紧随其后。

‘月夕,萧墨珏已爱你入心,生死相随,福兮祸兮!’

凌月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问题会让柳依依内力爆破,血红的长发如章鱼的触角席卷而来,缠在她的脖颈上,卷到柳依依身边。

“嘶—”

柳依依伸出舌头在凌月夕脸上舔了舔,发出满yì

的叹谓:“你的血液好有力量!”

“柳依依,蓝麒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人生之大不幸,你如此,百年之后拿什么去见蓝旭尘!”

凌月夕心中害pà

了,声音都在颤抖。

“住口!”

柳依依暴喝一声,头发倏然收紧,凌月夕勒的透不过气,双手死命的扯着坚韧的魔发,仰着头,拼命呼吸。

这样,至少跟她拉开一点距离了,凌月夕仰望着头顶厚重的云雾,她似乎看到了蓝麒,看到了萧墨珏。

‘我就要死了吗?突然间,好不甘心!’

砰!

一身巨响,柳依依的身体飞了出去。

萧墨珏用尽全身力qì

,无顶大殿的地板破了个洞,地底下的气浪涌了上来,摇摇欲坠。

“萧墨珏,萧墨珏……”

凌月夕哭喊着爬了过去,萧墨珏吐出一大口鲜血,气若游丝。

“麒儿救我!”

柳依依眼看着就要被卷入齿轮,蓝麒神情阴郁,终是跃了出去抱住柳依依,双脚蹬在齿轮借力飞了上来。

“麒儿,麒儿,救救母亲,救救母亲,母亲答yīng

你,此番出去,定跟你隐没江湖!”

柳依依面部丑陋,撕扯着蓝麒的衣服。

凌月夕不敢置信的盯着柳依依,还有面如死灰的蓝麒,躺好萧墨珏,站了起来。

“不要过去!”

萧墨珏吃力的握住凌月夕的手,摇摇头。

柳依依疯狂的令人惊悚,萧墨珏不敢放手。

“柳依依,他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可以逼他做出不伦之事!”

凌月夕泪流满面,心疼的望着蓝麒,痛哭出声。

蓝麒,太可怜了。

“麒儿,不要听她的话,我给了你生命,现在你只是在救我,在还恩情……我只要你一点点阳气,不会让你有事,真的,麒儿,相信母亲……”

柳依依脱了衣服,双手勾着蓝麒的脖颈,青紫的嘴唇轻吻着蓝麒的脸,一只手轻佻的逗弄着蓝麒。

“蓝麒,不要……”

凌月夕挣不开萧墨珏的手,她的心都要碎了!

就在柳依依的手伸了进去时,蓝麒终于动了,握住柳依依的手,

“我只跟月夕说句话,一定会救你—母亲!”

“好,好,我就知dào

你不会撇下母亲不管!”

柳依依此时已顾不得羞耻了,散落的衣服遮在胸前,只是看向凌月夕的眼神异常恶毒。

悄悄后退,推动机关。

“蓝麒,哥哥,她不值得……”

凌月夕哽咽着,难以说出话来。

蓝麒温润的脸上挂了笑容,眼神温柔宠溺,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凌月夕的头顶。

“答yīng

哥哥,好好地活着,不要被太过责任礼仪束缚,就像你的世界,幸福,精彩!”

凌月夕挣开了萧墨珏,扑进蓝麒的怀中哽咽道:“前世今生,我都会是你的好妹妹,哥,听妹妹一句劝,走吧!你对她已是仁至义尽!”

“月夕,我累了!”

蓝麒猛然推开凌月夕,转身大步离开。

“萧墨珏,替我照顾月夕!”

“母亲,可以了!”

蓝麒双手抱起了柳依依,在她还没明白过来时,蓝麒已经跳了下去,身子极速坠向旋转速度已逐渐加快的齿轮。

“不要!”

凌月夕大喊一声,扑了过去,萧墨珏忍痛扯住了她的脚腕,而凌月夕的手只触碰到扬起的红纱。

倏然,一道白光似乎一闪,随即跃下一身雪衣的萧墨璃,他的笼袖缠着蓝麒,柳依依惊恐中推开了蓝麒,身子却因惯性向后飞去,卷进齿轮……

蓝麒卷进了对流风中,他费力的喊道:“劈开链条,这里很快就要坍塌了!”

“蓝麒,你若是男人,就给本王上来!”

蓝麒露出开心的笑,他第一次,感觉如释重负;第一次,可以为自己活了!

长袖断开,他的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飘飞而去,在凄凄的阴风中旋舞而下。

胸口好烫,好烫。

凤血镯似乎灼烧了他的身体,周身一片红光,那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在萧墨璃他们看来,是蓝麒燃烧了自己。

可是凌月夕知dào

,那红光是什么?

“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凌月夕双膝跪地,盯着那渐渐散去的红光,喃喃自语,神情没有了之前的悲痛,而是浅浅的笑着。

轰隆隆。

巨轮因为转动太快而发出碰撞的声音。1638

萧墨璃立即笼袖飞舞,斩断绑在大殿周边的四条粗壮的铁链,背着萧墨珏,一手将凌月夕搂在怀中。

吱嘎——砰!

巨轮相互碰撞,发出震天的声响,那巨大的气流直冲而上,托起了无顶殿,与此同时,左侧山峰砰然坍塌,雪浪翻滚。

“抱紧本王!”

萧墨璃吩咐道,任何危机时刻,他从来没有惊慌过,就在无顶殿飘过右侧山峰极速下降时,萧墨璃双袖如白龙飞舞,借助突兀的岩壁,攀上了怪石嶙峋的悬崖。

等站稳了,萧墨璃立即放萧墨珏坐正,从后背输入真气,等萧墨珏醒过来,又喂他吃了药丸。

“倘若我来晚一步,你已去了阴间!”

萧墨璃面色阴沉,似乎在责怪萧墨珏。

“对……”

凌月夕原本想说声‘对不起’,又觉得那三个字太过苍白,马上转换成一句问候。

“好多了,有他在,我就是想去见阎王也会被这家伙拉回来!”

萧墨珏察觉到凌月夕的尴尬,遂笑着打趣。

“你一个混世魔王,阎王敢要你吗?”

萧墨璃毫不客气的回敬一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凌月夕淡淡的笑开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她张开双臂,努力的呼吸着月夜下清冽的空气。

凌月夕以为,劫难过去,一切都会美好。

第一百零六章 我爱你

北疆西远候谋反之事最终以‘天煞门’作祟结案,捷报传到京城,举朝同庆!而让百官们更为吃惊的,是皇上口中的事实——瑞泽皇后领旨潜入‘天煞门’,与潜伏在北疆的摄政王,钦差靖王,司南凤卓等人里应外合,彻底毁掉了‘天煞门’,为天朝,为江湖除了一大害。

天朝各地的茶馆内,说书人唾沫横飞的讲述着各不相同的版本,天朝瑞泽皇后,已成了国泰民安的象征。与其相反,赤炫军屠杀手无寸铁的北疆士兵让摄政王萧墨珏的形象一损千里。

北疆大多人是曾今跟随西远候迁移过去的,多多少少的有着血缘之亲。尤其是民间愈演愈烈的有关摄政王嗜血成性的传说,让这些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百姓们从对‘战神’的敬畏,变成了一种深深的‘畏惧’。

正值此时,摩罗国使者出使天朝,作为战败的属国,给天朝送上贡品及城池赔款。

这无疑又是锦上添花的好事情,在相邻的五国中,天朝已成为强dà

的国家,威慑四方。

明天晌午时刻,就能到京城了。

大军驻扎在云鹤山,没有搭建军帐,天为帐,地为席。

萧墨璃,萧墨珏和凌月夕住进了云鹤山古寺。

为了减缓萧墨珏内伤的疼痛,萧墨璃给他服了安神的药汤,从北疆出发至天朝,一路昏昏睡睡。凌月夕一直照顾在萧墨珏身边,按时给他服药,怕他一直躺着出现褥疮,便不时的轻轻翻动他的身体,按摩全身,给他活血。几天下来,人也瘦了许多。

古寺里只有师徒无人,倒也清净。

萧墨璃替萧墨珏换了药。伤口已经愈合了,在萧墨璃神奇的医术下,连疤痕也变淡了。

“胸腔内的淤血已消散了,吃了这最后一粒药,就能清醒。”

萧墨璃放下帷帐,睨了一眼坐在窗前发呆的凌月夕说。

凌月夕静静地望着众星捧月的广袤夜空,思绪回到了二十天前。

萧墨珏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时的眼神就在眼前似地,那墨黑的眸子盛满浓浓情意,脸上的笑意深达眼底。

那一刻,她居然想到了一个词‘天荒地老’!

饶是再冷心冷情,凌月夕的心,还是被萧墨珏捂热了。

萧墨璃目光深谙,看不出情绪,慢慢收回落在凌月夕侧脸上的目光,轻声走了出去。

这一路上,凌月夕没有过多梳妆打扮,她长及臀部的黑发用一根带子随意的束在身后,一身清淡的高腰裙更显消瘦,衬得背影似落单的孤雁,孤傲而又彷徨。

萧墨珏醒来时,刚好kàn

到这幅静止的美。

几日来的昏昏沉沉中,他能感受到细致的呵护,总是萦绕在鼻息间的淡淡药香。

试着坐起身,身子虽然有点虚,却也能下床走路。

不知凌月夕在想什么,居然连他轻微的步伐都没听到。

脚下一软,萧墨珏连忙扶住桌案,吱呀一声。

凌月夕终于回过神来,转身——

粲然笑容绽放,似一朵晨阳下绽放的玫瑰花,悠然迷人。

“萧墨珏,你醒了!”

她那别月牙儿还弯,比星星还亮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神光,就连声音也透着满心的欢喜。

萧墨珏眸光闪过一抹狡黠,突然呻吟一声就要扑倒,凌月夕连忙抱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身体吃力的顶着,慢慢将他带回到床边,蓦然,萧墨珏向后倒去,连同凌月夕一同倒在床上,形成一个男下女上的亲密姿势,与此同时,萧墨珏双手环住了凌月夕的腰,让她不能动弹。

“萧墨珏,小心伤口,你别闹……”

凌月夕从抬起头,对上萧墨珏的眼睛时,心跳不规律的跳动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怎样魅人的面孔?

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般透着狂野的美。

深谙的眸子流光溢彩,灿若星辰,燃烧着迷人的火焰,发出使人不可抗拒的魅力,似一块磁石般牢牢的锁住凌月夕的目光,彼此凝睇着,充斥着奇异的气氛。

就那么对视着,恍若跳下悬崖时的凝视,没有身份,没有责任,只有天荒地老的美妙感觉。

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凌月夕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怪异的一下一下似要破膛而出。

“月——夕——”

似喃喃,似叹息,从萧墨珏的唇瓣轻轻吐出,送进凌月夕柔嫩的唇。

萧墨珏闭上眼睛,轻轻啄着凌月夕的唇,小心翼翼,似捧着贵重的水晶,只是轻轻含着她的唇,手掌如清风般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

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遍及全身,凌月夕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沉沦在萧墨珏缠绵迷离的吻……大脑似乎短路,没有思想,没有主见,只是跟着萧墨珏的感觉走。

一个翻身,萧墨珏将她压在身下,气息粗重,眼神迷离。

“月夕,我爱你!”

我爱你!

三个字突然似巨石般压在凌月夕身上,蓦然睁开眼睛,情感与理智一点点回归。

“我爱你,夕儿!别离开我!”

那天,萧溯瑾在梦中轻讫,神情落寞。

“不,萧墨珏,我们不能。”

凌月夕想要推开萧墨珏,却被他死死压着不能动弹。

“为什么?难道你心中无我?”

萧墨珏深深地凝视着凌月夕,声音暗沉低迷。

“萧墨珏,我,不爱你!”

三个字说出口,凌月夕竟觉得有些吃力。

对萧墨珏的感觉来的太突然,令她毫无防备。没错,在萧墨珏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驻进了他,可是,那不代表她爱上萧墨珏。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了萧溯瑾,给了他承诺,怎么可能,马上接受另一个人的感情。

凌月夕亦如前世的安悠然,永远的理智战胜情感。

萧墨珏突然笑出声,带着令人惆怅的落寞,可是他的眼睛,依然熠熠。声音如暖春的流水,缓缓地流淌。

“我会让你爱上我!月夕,跟我走吧,我们可以隐居山野,可以游山玩水,可以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可以做一双比翼双飞的神仙眷侣!”

第一百零七章 唯我是他的挚爱

‘隐居山野,游山玩水,做任何想做的事,在这异世活的风生水起。’

曾是凌月夕初进宫时的心思。

可是现在,她有无法背弃的承诺,她有太多放不下。

“萧墨珏,你曾今无法背弃对先王的承诺,放qì

了自由,放qì

了爱情;今天,我亦如你当初。”

凌月夕的内心道不出的酸楚,幽深澄碧的眼睛雾气氤氲。

“你爱上皇上?”

萧墨珏眸光透出他内心的受伤。

‘萧墨珏,我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话到嘴边,凌月夕猛然想起太后凤依兰在寒月宫诉说的往事。不行,不能再让萧墨珏耽误自己,为一段不可能的感情蹉跎青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冷冽。

“是。我爱萧溯瑾,愿意辅佐他,愿意同他白头偕老。”

“他最终会有三宫六院,凌月夕,和女人们争宠宫斗,不是你的性格!”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萧溯瑾爱我,宠我,纵然三千佳丽,唯我是他的挚爱!”

萧墨珏盯着凌月夕,半响,缓缓起身,慢慢走至窗前。

“月夕,你不适合皇宫,倘若,萧溯瑾给不了你真爱,我一定会将你从他身边带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砰!

似有什么东西撞开凌月夕的心扉,眼泪夺眶而出,咬紧牙关吸了口气,嫣然一笑,带着一丝调皮戏虐道:“你还是早日移情别恋的好,看看朝中你的年纪都是孩子一串了,可莫要‘人老珠黄’了没人要哦!”

她想转移话题,说出口反而显得更沉重了。

‘如果我爱一个人,不管他爱不爱我,不管我是否已有婚嫁,都会努力跟他在一起,努力得到他的爱。’

萧墨珏回味着凌月夕对凤嫣然说的这句话,凄然一笑。

或许,他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

“娘娘早些安歇,本王去找靖王。”

再转身,神色平静,目光浅浅,眼帘垂着,一手捂着胸口慢慢走出禅房。

萧墨珏!

凌月夕在心里淡淡唤了一声,怅然若失。

第二日,出发时,多了一辆马车。

她知dào

萧墨珏就在自己身后的马车,可是两人的距离远之千里。

【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刻骨铭心的印记中,辨不清爱恨离愁。】

晌午时分,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大队人马凯旋而归。

凑巧,摩罗国使者们亦是同一天到达京城。

萧墨珏受伤未愈,直接回了王府,凌月夕亦是推脱身子不适,一顶软轿直接抬回了凤栖宫。

司南凤卓依然从凯旋门进宫,拜见皇上。

当夜,为摩罗国使者接风,亦设庆功宴。

凤栖宫,舞轻扬率领众侍卫与内侍宫女们跪迎凌月夕。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快平身,本宫要真是活个千岁,岂不成妖了!”

凌月夕笑意满满,亲和的望着他们,心头一阵温暖。是呀,从此后,这凤栖宫就是她的家,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从这一刻起,忘记不开心,忘记云鹤古寺那个晚上。

或许,很容易进入另一种角色,也是导致她冷心冷情的所在。

“娘娘,嫣儿想死您啦!”

嫣儿跑了过去搀扶着凌月夕,两眼泪花。

玉黛亦是流下热泪。

舞轻扬眼眶红红的,心中长长的吁口气。

他也是几天后才知晓,其实娘娘并没有斋戒禁闭,而是被凌月冥掳了去。这些日子,他无时不刻在心中祈祷:只要娘娘平安,我舞轻扬宁愿折寿十年!

“好啦!本宫累的骨头都散架了,别在这杵着抹泪了,快去准bèi

浴汤!”

凌月夕娇嗔道。

“好啦,大家各司其职,都打起精神上心点。”

玉黛吩咐一声,内侍宫女们各自下去了。

嫣儿连忙去准bèi

浴汤,玉黛搀扶着凌月夕往寝殿走去。

凌月夕在舞轻扬面前停住了,关怀的目光望着他:“轻扬,你瘦了。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受伤了?”

“谢娘娘关怀,只是一些皮外伤。”

舞轻扬多么想要望着皇后娘娘,说声‘娘娘您受苦!’可是,他只能偷偷的瞧上一两眼,却是不能乱了尊卑

屏风后,雾气萦绕,养身宁心的浴汤中,凌月夕放松的躺着。这个浴盆被凌月夕改造成浴缸的样子,躺在里面,很是惬意。

玉黛轻轻梳着凌月夕长及臀部的乌发,气氛宁静安详。

“黛儿,这些日子,皇上可好?”

经lì

了这么多,凌月夕的心,变得有些敏感了。

像所有女子一样,想要那么一点点在乎。

这么问,无非是想要知dào

,她不在这些日子,萧溯瑾可是到凤栖宫来过。

“清月明,入相思,寸寸肝肠断!”

低沉缠绵的声音回答道。

“萧溯瑾!”

凌月夕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睛,倏的窜入水中,只留下脖颈露在外面。还好,这浴汤稠密,又洒满花瓣,倒也不会春光外泄。

“皇上,您,您先出去,待月夕穿好衣服……”

“夕儿,朕想你,朕想你……”

萧溯瑾鼻尖嗅着凌月夕的长发,双手放在她光滑的肩上,呢喃着。

她怎会知,这些日子过的有多辛苦。

食无味,夜不寐,一闭上眼睛,全是她娇俏的脸庞。

“皇上,别,夕儿真的,很累。”

凌月夕的脸异常红,萧溯瑾的手掌火一样灼烧着,令她心中惊颤。

“朕的小皇后害羞了!”

凌月夕娇俏的神情让萧溯瑾恨不得立kè

将她抱在怀中,好好爱一番。可是,想到凌月夕渐渐的不抗拒与自己的亲近,心中自喜,便生生的忍住了体内的欲望,笑道:“朕去外面等着。”

“嗯。”

凌月夕点点头,依然低首。

待玉黛进来,不悦的责怪:“皇上来了,你怎么不跟本宫说一声。”

“皇上见娘娘小憩,示意奴婢不要出声。”

玉黛垂首回答,手中的动作一点不懈怠。

穿好衣裙,凌月夕没有盘起发髻,在身后披散着,走了出去。“皇上!”

凌月夕微微一笑。

只是,笑容背后,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发觉的沧桑。

“夕儿!”

萧溯瑾大步走来,将凌月夕紧紧地拥在怀中。

第一百零八章 进贡圣女和亲

“夕儿,朕,好怕。”

萧溯瑾像个小孩子似的紧紧抱着凌月夕,声音哽咽着,泪水沾湿了凌月夕的肩头。

“皇上,夕儿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凌月夕笑着安抚萧溯瑾。

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为她凌月夕留下泪,不是爱到骨子里么。想起自己初进宫至今的点点滴滴,萧溯瑾的依赖,关心,支持,以身解蛊的噬心之痛。凌月夕的眼睛也湿润了。

从萧溯瑾怀中抬起头,望着他,纤纤柔荑替他擦拭了泪水。

萧溯瑾握住了凌月夕的双手,抵在自己胸前,幽幽的说:“夕儿,朕明白,你不喜欢这皇宫,可是,朕又何尝不是。只是,朕身为皇帝,有着对万民的责任,必须挑起强盛国家的担子,有你,朕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夕儿,那天晚上,朕感觉世界坍塌了,再也没有什么令朕的心跳动。朕,不会跳下悬崖殉情,因为朕放不下天朝的子民。但是,朕的心,朕的灵魂便随了你去。仅仅是一具行尸走肉。夕儿,你会怪朕吗?”

“怪皇上为何不跳下悬崖殉情?”凌月夕眸光流转,带着少女的一丝淘气。

“心里装着天下,装着民生疾苦,才是夕儿心里的好皇上,好丈夫。倘若你真是自私的跳下悬崖,夕儿一定不会开心!”

“夕儿!

萧溯瑾动情的呼唤,捧着凌月夕的脸,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这样通情达理,以国家社稷为重,不以小儿女情长牵绊的奇女子,怎不令人心动。

萧溯瑾哪里晓得,凌月夕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源于前世安悠然灵魂的潜意识。那时候在部队,‘保家卫国平,打击罪犯,舍小家为大家’的思想根深蒂固。

晚上有宴会,萧溯瑾抱凌月夕躺在软塌,让她枕着自己的双腿,轻轻梳理着黑泽的长发,一边静静的听凌月夕讲述此番经lì



她只是讲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说的详细,譬如和蓝麒之间,那时他们兄妹的秘密;又譬如,一路照顾萧墨珏的事。

萧溯瑾听着,脸上一直挂着宠溺的笑容,只是眼底暗流汹涌。

凤卓早已告sù

自己,这一路上夕儿在照顾受伤的萧墨珏,与他一路同车,在云鹤山过夜时两人独处一房。

可是她的夕儿,没有提及这些。

“夕儿,此番王父功不可没,待明日,朕同你前往摄政王府探望,再做赏赐!”

“嗯。”

凌月夕应了一声,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憩一会儿,免得晚宴时无精打采。

摩罗国,定是对自己恨之入髓。

傍晚时分,从坤宁宫的月华门到文华殿铺陈了猩红的富贵牡丹地毯,宫女们微微俯身垂首,站成两排,五步一人,手掌明灯,一路走来,花团锦簇在隐隐绰绰的烛光中美轮美奂,如临仙境。

文华殿的匾额下放悬挂着几颗夜明珠,亮如白昼,殿内正前方的主位后面的墙上是龙腾九天的图腾,罕见的蓝色夜明珠悬于图腾,恰似龙丹。

萧溯瑾紧握凌月夕的手,端坐于淡蓝色的光晕中。

两人均是殷红镶边的金色龙袍凤服,一个相貌清俊,星目剑眉;一个娇俏妩媚,淡雅出尘,疑似天宫之人。

摩罗国使者一路走来,惊叹之余不得不心生敬畏,如此泱泱天朝,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摩罗国所能侵蚀。

摩罗国使者是当今新皇的胞弟耶科多,带着无名大臣,及十多名随从,还有一名以纱遮面的曼妙女子,一一跪拜问安。

礼仪过后,耶科多亲手将贡品,割地赔款一一奉上。待安培宣读完贡品名单时,众人都听到‘圣女’二字,目光纷纷看向红纱女子。

耶伦多左手放在胸前,按摩罗国礼节俯身禀道:“摩罗国每两年选民间喝圣水长大的纯洁女子,亲授为‘圣女’,掌管国家祭祀,是国泰民安之意。为表我摩罗诚意,将圣女梅妆送与天朝和亲,愿两国永世修好!”

梅——妆——!

‘我将用我的灵魂诅咒你灵魂出窍永世不得脱离!哈哈哈哈,你会眼真真看着离开自己的亲人而无能为力。你不得好死!’

似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凌月夕整个人懵了。她的思绪飞到了很远很远,那个月高风冷的夜晚。

既然是代表两国修好的‘圣女’,萧溯瑾若是不收便是给了摩罗国难堪,金口一开道:“摩罗国国王如此诚意,朕,盛情难却。‘圣女’配‘战神’,可谓天作之合。摄政王为国分忧,至今未有王妃……”

“皇上!”

梅妆盈盈一拜,向前几步,打断了萧溯瑾的话。

“摩罗国自开国百年,从来都是‘圣女’配国君,倘若梅妆和亲于摄政王,于摩罗国民众心中,摄政王才是他们的天神,如此,岂不是陷摄政王于不义!”

梅妆的声音如铃铛般清脆,又带着丝丝甜蜜,令听着无不心摇神曳。

这时,摩罗国王子极其所有使者单膝跪地,祈求道:“皇上,圣女所言极是,倘若圣女下嫁摄政王,是对我摩罗国的天大耻辱!”

萧溯瑾最恨有人威胁,眸光骤然冷寒,朗声道:“摄政王乃朕之王父,岂是下嫁?”

一时间,气氛骤然冰裂。

大殿上的所有人,似乎都能感觉到一股冷寒之气。

凌月夕的目光一直锁在梅妆身上,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却又不像是梅妆。

也许,是巧合。

如此安慰自己,陡然感觉几道目光掠向自己身上。

是朝中几位股宏大臣。

心中冷笑一声,怎么,他们是要自己开口劝皇上?天下哪有妻子劝丈夫再娶妻。何况,萧溯瑾答yīng

过自己,无论怎样,都不会再纳妃。难道天朝还要怕一个战败国的威胁!遂收回目光,表情淡然,置身度外的神情。

梁弃儒缓缓摇摇头,起身禀道:“皇上,臣略有所闻,在摩罗国,‘圣女’的位置高过当朝公主,尊贵无比,尤其受到民众崇拜。于摄政王,的确是下嫁!再者,皇上亲政,自当开枝散叶,充盈后宫!”

第一百零九章 开枝散叶充盈后宫

梁弃儒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恰是朝中百官心头的隐患。

千朝万代,皇嗣比国之民生更为重yào

,是头等大事。每代皇帝亲政,不管少壮年迈,都要第一时间册立太子,以固国本。

凌月夕心头惨然。

这是一个一夫多妻制的君主专制时代,是不是他们的承诺太过幼稚?萧溯瑾在给自己承诺时,也许疏忽了‘开枝散叶,充盈后宫。’

萧溯瑾沉思良久,抬眼缓缓道:“爱卿所言极是。如此,朕封‘圣女’为华妃,赐住虚华宫!”

“吾皇英明,千秋万代!”

“吾皇英明,千秋万代!”

梁弃儒匍匐在地行大礼,声音哽咽。

其他臣子们自然也附和着,一时间,所有人都跪在大殿。

‘我,终归是太天真了。却忘了,萧溯瑾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他还是百官万民的皇帝,不是我凌月夕一人的。’

凌月夕周身发冷,薄凉的目光扫过众人,一抹苦涩堵在喉咙。

众人得了旨意纷纷做回自己的位置,而梅妆留在了原地。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为表示谢意,臣妾愿为天朝摩罗国百年修好献上一支舞!”

“准!”

萧溯瑾押了一口酒,温和的说。

凌月夕诧异的瞥了一眼萧溯瑾,他的手掌依然握着自己的手,眼神平淡,神情欣喜,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风淡云轻?

忽然之间,她感觉萧溯瑾好陌生,好陌生,陌生的忘了他最初的最真的一面是什么样。

大殿上,弦乐响起,梅妆柔弱无骨的身姿一开始了奇特的舞蹈。那是一种谁都未听过的乐曲,节奏明快活泼,而梅妆的舞姿更是炫目,她披在外面的薄莎随着旋转飘落在地,包臀的喇叭长裤,紧身的无袖短衣,浅麦色的皮肤光滑闪亮,扭着柔软的腰肢,头纱落下,一头褐色的波浪长发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狂野,那是一种让人心跳加快,血气汹涌的舞蹈,所有的人眼球都被吸引了,就连萧溯瑾,也微微向前倾身。

在舞蹈结束那一刻,梅妆的面纱落下……

立即,有人发出唏嘘声。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浅麦色皮肤精致光泽,如黛的挑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瞳孔是浅蓝色,含情脉脉。笔直的鼻梁,娇艳丰腴的唇瓣,秀美的脖颈。

不得不赞叹,这个女人丰满美妙,风情万种,她让男人看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眼球。

萧溯瑾眼里也是一抹惊艳!

凌月夕望着这个除了瞳孔的颜色,五官跟前世的梅妆神似的脸,竟然扯起一抹笑。

前世的因,后世的果。

或许,如秃鹰所说,孩子是无辜的,可她当时被白洁的死蒙了理智。

凌月夕的神情落进萧墨璃,司南的眼中,是落寞,是身为皇宫女人的悲哀。

接着,衣香鬓影,天朝的艺伶们也不甘示弱的翩然起舞,可是看过了梅妆热情似火的舞蹈,这些看惯了的舞蹈令他们索然无味,几杯酒下肚,个个脸上有了醉意,声音也略高了。

“夕儿,朕不会辜负你!实属权宜之计,你可懂?”

萧溯瑾靠紧了凌月夕,眼神迷离,与她的手五指相交。

“夕儿自然懂得。”

凌月夕强颜欢笑道。

这时,摩罗国王子耶科多一手握着酒杯,微带醉意向前几步,俯身道:“素问天朝瑞泽皇后乃女中豪杰,耶科多心中甚是敬佩。皇上,可容耶科多向心中的女神敬酒。”

‘敬佩么?怕是恨得要死!’

“多谢王子厚爱!”

凌月夕举杯一饮而尽。

“呵呵呵,娘娘果然豪爽!臣再敬娘娘一杯,祝娘娘洪福齐天!”

凌月夕心中冷笑,毅然一饮而尽。

“臣妾也要敬娘娘一杯,初来乍到,还请娘娘多多担待照顾。”

梅妆亦举杯,一扭三摇,迈着婀娜的步伐向前几步,盈盈一拜。

“夕儿,别喝了!”

萧溯瑾柔声道,毫不在意在场的臣子或是摩罗国使者,眉目间,净是万分宠爱呵护。

“无碍!”

凌月夕抽出萧溯瑾掌中的手,一手拿着盅,一手拿着酒壶,缓步而行,来到他们面前。

仪态万方,天生的尊贵,高雅清淡的气质与生俱来,并非随便能雪来。

耶科多微微侧首对着梅妆说了句国语。

意在说:你的对手很强劲,可后悔?

梅妆只是抿唇浅笑不做声。

“两国修好,我等应时刻铭记战死沙场的士兵,本宫这杯酒,敬溟关葬身蛇毒的天朝士兵!”

凌月夕神情庄严,手中的酒杯倾斜,交到地上,酒液溅到二人脚面,他们微微一愣。

“这杯酒,本宫敬听风谷摩罗国士兵!象军所向无dí

,若当日摩罗获胜,葬身于铁蹄下的亦是天朝军士。本宫希望,百年内不再由此惨烈的战役!”

凌月夕一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尤其是对她带着深刻恨意的摩罗国使者们面面相觑,又点点头。

战争本来就是残忍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杯酒,本宫敬各位不远千里远赴天朝的使者们!”

凌月夕声音绵延,似月夜下的箫声,幽幽的吹进人心,格外的舒服。她的眼神温和又暗含冷冽,不容人小觑,那磅礴的气势直逼耶科多。

“瑞泽皇后果然名不虚传!天朝有天降凤女,定会国运昌盛!”

这句话,耶科多是发自肺腑之言。

至此,天朝瑞泽皇后的传说在摩罗国愈演愈烈,他们对瑞泽皇后,既是敬畏,又是倾慕!当然,这是后话。

夜如水。

冗长的宴会总算结束,众人余兴未减,三三两两说笑着,心情舒畅的出宫。

梅妆在十多个侍女的簇拥中,去了虚华宫。

她依然是夜晚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吹了风,酒的后劲上来了,媚眼如丝,浅浅手指指着萧溯瑾,不悦的嘟着嘴娇嗔道:“你背我!”

啊!

玉黛连忙搀扶着凌月夕,低声在她耳边提醒道:“娘娘,您醉了,娘娘还是乘凤辇回宫吧!”

“不,我就要他背我!”

这样任性又小孩子气的模样,萧溯瑾还是第一次见,不觉被她的可爱迷住了。

“好。朕的小皇后,朕自然要背着回去。”

第一百一十章 瞧瞧朕的精力充沛

萧溯瑾取下冕旒交给安培,躬身将凌月夕背在背上,内侍宫女们远远跟随。

脸贴在萧溯瑾背上,双手圈着他的脖颈,乞语道:“你看着瘦瘦弱弱,其实,满强壮嘛!”

“瘦弱?一会儿朕一定让夕儿瞧瞧朕的充沛精力!”

萧溯瑾这句话说的极为暧昧,今天晚上,他就要让夕儿在他身下绽放,再也不要等了!

凌月夕自然听不出萧溯瑾的意思,扑哧一笑道:“干嘛?大晚上的要我瞧你的精力,要舞剑还是怎么?不如,你带我飞一段。”

身后的安培差点笑出声,扼腕叹息。

宫里的女人变着法子想要皇上一亲芳泽,哪有像皇后娘娘般给了暗示还浑然不知?遂转头瞪了玉黛几步附耳低语。

“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男女之事该是通窍,平日里多教教主子。虚华宫那位主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奴婢明白了!”

玉黛微微颔首。

两人说着话,一抬眼,天哪!皇上不见了!

“安公公……”

玉黛着急道。

安培瞪了一眼,暗怪玉黛慌里慌张的。

“你们几个,脚下利索点,回龙吟宫。”

做奴才的,就要琢磨主子的意图,安培自然晓得,今夜的皇上,动情了。

萧溯瑾背着凌月夕,越过几座殿宇,落到龙吟宫的龙跃台。

龙跃台修建在荷塘的中央,四周无路,底座用假山石高高堆砌,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亭台。

这亭台又有台阶可直接走进荷塘,有几步台阶隐现在水面下。萧溯瑾放下凌月夕,扶她坐在台阶,自己走下台阶扯过缆绳,原来这亭台下面藏着一只小船。

“这里是……”

猛然间,凌月夕有阵恍惚,好像来到了初来异世的那个晚上。

“喜欢吗?”

萧溯瑾摇着船进了睡莲中央,两旁圆润的绿叶遮住了一方天,从外面,是看不出着荷塘里有人。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睡莲吧!

有红色的,粉嫩的,还有冰清玉洁的白莲。

月光下,它们有了灵气似得,个个美不胜收。

“真美!”

凌月夕由衷的赞叹。

“是!它们就像你一样,娇而不俗,媚儿不妖。你说你喜欢菊花,那是你的个性,就像菊花一样淡泊清雅,傲霜自得。可是你的美貌,神韵,却是像极了睡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倾城姿态,流芳千里。”

萧溯瑾坐到凌月夕面前,眼神波光潋滟,如春水映梨花,一池的浓醉缠绵。

凌月夕羞涩的撇过头,不敢再对上萧溯瑾光色迷离的眼睛。

“夕儿……”

萧溯瑾双手撑在凌月夕两侧,一张俊脸凑了过来,气息中含着酒的浓醉,目光迷离,一双狭长的眸子燃烧着凌月夕。

“萧溯瑾,别……”

凌月夕双手顶着萧溯瑾的胸膛,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可是唯有醉意的她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感觉到一股炙热包围者她,鼻息间,全是醉人的味道。

“夕儿,朕的夕儿!”

萧溯瑾呢喃着,吻着她的鼻尖,她娇嫩的唇。

这是第一次,他吻了凌月夕的唇,那美妙的感觉令他沉醉。原来,女人的唇,是如此温软可人,就像蜜饯一样令人尝了又想尝,欲罢不能。

船身轻轻摇晃,凌月夕的萧溯瑾暴风雨般的热吻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吟哦声,身体被萧溯瑾的手激起一层层热浪。

然儿,这典藏的御酒后劲很大,尤其是被风这么一吹,呼吸又不太顺畅,凌月夕软软的睡了过去。

“凌—月—夕—”

萧溯瑾无奈的瞧着睡意正酣的小女人,又是气恼,又是怜爱,遂脱下朝服盖在她身上,自己跳下水,用清凉的水浇灭体内的火种。

这一夜,凌月夕梦到了自己的前世,她在部队的一些情景,和好友白洁违反军纪的那件事。时而哭,时而笑,弄得萧溯瑾也是一夜没睡好。

“皇上,该早朝了!”

安培隔着金黄的幔帐又一次的催促。

萧溯瑾动了一下胳膊,凌月夕嘟囔一句将头埋得更深了。

“原来夕儿是舍不得朕走,既如此,朕与夕儿再……”

萧溯瑾笑着,语气陡然暧昧,他早就看出凌月夕已经醒了,怕是因着亲密的姿势害羞难以面对。

果然,听到萧溯瑾这句话,凌月夕揉揉眼睛,不着痕迹的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终于解放了萧溯瑾的胳膊,只是背对着他,不愿转过身来。

“不是要上朝吗?快去啊!”

凌月夕不知dào

昨晚他们到底有没有,只记得在那只小船上,萧溯瑾热情似火的吻着自己,再后来的她都忘记了,可是看看他们睡觉的姿势,还有自己身上换下的衣服,心里便肯定了。

没想到就这么成了萧溯瑾真zhèng

的女人。

凌月夕心头滑过淡淡的惆怅,有些落寞。

她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却也不是随便的浮花浪蕊,女人的第一次,她也一样看重。

“昨晚……朕太累了,不想去。”

萧溯瑾故yì

懒懒的说。

“那怎么可以,今天摩罗国使臣要回去……呃—”

凌月夕以为萧溯瑾是真的,连忙转过身焦急的说,却一下对上了他明媚的眼睛。

“夕儿,朕,想要你!”

啊!

凌月夕红着脸,半天回不过神,直到眼前蓦然放大的俊颜。

萧溯瑾望着自己的眼神,似沉醉了般,牢牢地盯着她的脸,缓缓闭上眼睛,慢慢吻向她。

“皇上,皇上……”

内侍刘乐慌慌张张跑进来。

“放肆!”

安培气恼的呵斥一声。

刘公公立kè

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急急道:“摩罗国使者,出事了!”

什么?

萧溯瑾怵然一惊。

他的唇刚刚碰到凌月夕的唇瓣,猛然起身,一掀幔帐,赤着脚走向刘乐



“怎么回事?”

“刚刚行宫传来消息,说摩罗国使者早膳时均中毒,二皇子与三名随从被靖王救了,其它人都毒发身亡!”

幔帐后面的凌月夕更是大吃一惊。

很快,萧溯瑾穿戴整齐离开了,他甚至忘了跟凌月夕说一声,可见,的确也是受了惊吓。

“玉黛!”

凌月夕呼唤一身,很快,玉黛应着身绑了幔帐。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人预置自己于死地

凌月夕下了床,似乎想起什么,掀开被子仔细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遂舒心一笑。

“黛儿,昨夜,你可是在当值?”

玉黛自然明白凌月夕的意思。

“昨夜娘娘醉酒,一夜睡的极不安稳,皇上照顾娘娘,寅时才入睡。”

原来是这样!

凌月夕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

她是想好了陪在萧溯瑾身边,做她唯一的妻子,可是,每次到关键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退缩。今天早上,她倒愿意自己就那么无知无觉的和萧溯瑾作了夫妻,然后顺理成章……

对着镜子里如月的娇容,凌月夕心思不定。

“娘娘可要去行宫?”

“哼!不过是鬼魅伎俩,逃不过皇上眼睛。”

凌月夕丝毫不在意。

二皇子未中毒,起不了轩然大波。

“娘娘,这件衣服不合适了。”

玉黛比量着裹裙的长短,面露欣喜之色。

自冰蚕蛊解后,娘娘不但长高了很多,身体也开始发育。皮肤白皙如瓷,眉眼处含俏,淡雅中妩媚。

“本宫长高了,你好像比本宫还要高兴!”

凌月夕笑着嗔怪一句。

“娘娘!”

突然,玉黛跪在地上,诚恳的说:“奴婢心中有话,望娘娘莫要嗔怪。”

和玉黛相处有段时间了,凌月夕很欣赏玉黛,甚至觉着,玉黛比嫣儿更要可信。也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吧!

凌月夕右肘撑在梳妆台上,手托腮,嘴角噙着笑意点点头。

“娘娘,奴婢并非古板,只是皇上毕竟是皇上,就算他爱着娘娘,宠着娘娘,可是那些个自以为是国家栋梁的大臣们会以‘皇无子嗣,国无根本’来督促皇上选秀纳妃;后宫中那些个女人也会不甘寂寞,鬼魅魍魉的手段层出不穷,努力得到哪怕是一夜雨露,到时母凭子贵,娘娘纵是为天朝立下汗马功劳,也抵不过一个龙子。而今,皇上刚刚尝了鱼水之欢的甜蜜,倘若有心人为之,怕由不得心啊!”

凌月夕听着,表情渐渐沉凝,玉黛的一番话说的针针见血,正是她不愿面对。萧溯瑾,终不是她凌月夕一个人的夫,他是天下万民的皇上,他是后宫所有女人的丈夫!

“一个男人,不可以为心爱的女人守身,他的爱岂不是空谈!”

良久,凌月夕缓缓起身,背对着玉黛似自言自语。

玉黛心中一叹,大着胆子道:“那么,皇上可是娘娘心爱的男人?”

令玉黛惊异的是凌月夕并没有如上次般呵斥自己,反而是转过身,双手搀扶她起身,缓缓道:“皇上于本宫,是亲人

,是家人。如何做才算真zhèng

的爱,本宫也不晓得,顺其自然吧!只要他不弃,本宫亦是不离!”

“多谢娘娘不罚黛儿多嘴。”

玉黛又是盈盈一拜。

“北疆之行,本宫真zhèng

成了无父无母无家无亲人的孤儿,今后,凤栖宫便是本宫的家,你们都是本宫的家人!”

“娘娘——”

玉黛眼眶泛红,既是感动又是受宠若惊,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你若不弃,我便不离。倘若你违背诺言,我绝不委曲求全!】

行宫中,五步一岗,戒备森严,舞轻扬亲自带人将整个行宫包围起来。

二皇子吃过药,已经恢复正常了,见到萧溯瑾,连忙施礼,并没有因中毒事件而嚣张。

“朕多谢二王子体谅,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摩罗国一个交代。”

来的路上,已经听了禀报,昨晚御膳房的钱公公送来的糕点有毒,今早舞轻扬命人捉拿时,他早已悬梁自尽。

二王子年过三十,相貌威武,个性沉稳,听了萧溯瑾的话神色沉重道:“定是有人想要挑拨本国与天朝的关系,还请皇上从严惩处,免得日后再出意wài

!”

“朕,决不姑息!”

萧溯瑾怒容浮现,当即命黄金甲统领许岩与舞轻扬两人查案,他要亲自审理。

“如此,只能委屈二王子暂住几日。”

“求皇上恩准我等即日回国,免得夜长梦多,给图谋不轨者更多机会!”

“也好。二王子所言极是。朕,立kè

命赤凰军护送二王子出关!”

萧溯瑾立kè

召赤凰军舞冽将军,命他护送摩罗国使团。

离开行宫,萧溯瑾早朝,首先嘉奖了北疆之行的将士,给司南凤卓等人记了功,赏了金银珠宝。

“昨日,有人上奏弹劾李大人,罔顾国法,逼兄长妾侍殉葬,结果闹的一尸两命。可有此事?”

这……

宏玉良与钱百川等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答。此时的确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追问李南清,他又不愿说,但听李府管家一面之词,似是内中有隐情。

“宏玉良!”

萧溯瑾突然威严开口。

“微臣在。”

宏玉良立kè

拱腰走到中间。

“你身为刑部之长,该是公私分明,刚正不阿,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你却秋毫未查,是有意包庇?还是玩忽职守!”

砰!

萧溯瑾一掌拍在龙案,宏玉良心中一惊,立kè

匍匐在地,高声道:“皇上息怒!此事,此事却是中有蹊跷,却又因着是相府家事,便也未有询问。”

“哼!既如此,朕命你两日之内得出结果,平息风波,给民间一个交代!”

“臣,遵命!”

宏玉良站回班中,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摩罗国使者遇害,朝中大臣多多少少有所耳闻,今日皇上怒气汹涌也是因着此事心情烦躁,否则,就算有人弹劾右相,怎么也因着摄政王不予追究。官宦人家,一两个妾侍性命算得了什么?

萧墨珏刚从相府回来,凤卓随后便到。

凤卓,是凤依兰活着的时候最看重的侄儿,曾求萧墨珏教过他兵法,尤其凤依兰死后,萧墨珏更是处处帮衬着凤家,言传身教行军打仗的战略。

“王爷,可听说摩罗国使者遇害!”

萧墨珏呷了口茶,挑眉冷笑。

“说不定是摩罗国的伎俩!”

“王爷错了。皇上命许岩舞轻扬查案,结果顺着御膳房钱公公的死查到了按察使杜青。”

“杜青!”

萧墨珏神色微变,放下盖碗,望向凤卓,似不相信他所说。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居然连这个消息都未得。杜青被带往皇宫的途中被人射杀,现在,所有矛头只指王爷您。”

杜青被射杀?

萧墨珏才觉事态严重,一手捏着下颌陷入沉思。

“杜青曾是王爷的门客,也是王爷一手提拔;而今右相受到弹劾,宏玉良又遭痛斥,王爷难道不觉得这些事发生的很是巧合吗?”

“凤卓!”

萧墨珏呵斥一声,冷冷瞥了一眼,沉声道:“你还在为依兰之事心存怨恨!”

凤卓凤眸一挑,不悦的低声道:“事到如今,凤卓也不得不说了。当时军师背对敌营与我对面,劝我不要开杀戒,那只冷箭犀利如芒,令人猝不及防,但我可以肯定,那只箭绝对来自凤卓身后的赤炫军!”

“闭嘴!”

萧墨珏猛然逼近凤卓,萧寒如冰,眼神凌厉,声音森严。

“不要跟你姑姑一样被仇恨蒙蔽眼睛,你是凤家唯一的男丁,难道,你真要断了凤家之后!以后,这种事不可乱猜测,更不可乱说,今日,本王就当什么都未听到!”

“王爷,凤卓不要报仇,凤卓只是担心王爷……”

“够啦!本王,无需你担忧!”

凤卓满脸的不悦,只得愤懑的离开。

凤卓走后,萧墨珏颓然坐回椅子,放在几案上的拳头倏然握紧,青筋暴起,眸光深沉阴寒。

李南风与他,不仅仅是军师,更是他的授业恩师。

杜青对自己,亦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自是不可能背叛。

到底是何人预置自己与死地。

虽然,凤卓怀疑皇上,但他萧墨珏绝不相信,因为自己再三隐退被挽留,又何必生出这许多事来!

“御风,备车,本王要进宫!”

御书房内,萧溯瑾看着淮安地区有关水灾的奏折,眉头紧皱,就连凌月夕走进来也未发觉,直到眼前的奏折被合上才怵然抬头。

“夕儿!你怎么来了?”

萧溯瑾立kè

握着凌月夕的手,惊喜的表情。

“夕儿再不来,皇上不是要饿肚子!”

“又是安培。”

萧溯瑾微微恼道。

“这种事还要安培求?今早的事,我都听说了,又听说自摩罗国使者走后你一直闷在御书房,连午膳不曾用。”

“夕儿!”

萧溯瑾开心的双臂环住了凌月夕的纤腰,柔声道:“朕不想吃那些饭菜?朕,想要吃—夕儿!”

说着将凌月夕揽进自己怀中。

“萧溯瑾,你坏!”

凌月夕及时被萧溯瑾这样调戏过,立即红了脸想要站起来,萧溯瑾就是不依。

突然,珠帘一向,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

萧墨珏!

下意识的,凌月夕立即站了起来,目光惶然,居然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萧墨珏拜为王父,觐见皇上是不用通报。

他也是一怔,继而眸子一片墨黑,未有丝毫情愫。

只是一瞬间,萧溯瑾眼里闪过一片冰芒,随即满眼担忧的走向萧墨珏。

“朕昨日还跟夕儿说今日一起去府上探望。王父身体可好些?”

“微臣谢皇上关心,好多了。”萧墨珏举止有利,又面向凌月夕微微俯身。

“皇上,夕儿先回去了!”

凌月夕心里百般滋味,她原本是为了杜青之事而来,如今萧墨珏亲自面圣,也无需她多言了。

“无妨!夕儿和王父都是朕的亲人,不必拘礼。想必王父也是知晓了今日之事,朕这会儿还正要听听夕儿的见解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于客气的疏远

萧溯瑾如是说,凌月夕也不好推辞,只得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倘若是摩罗国之事,显而易见,是针对摄政王,有心人故yì

要引起皇上对摄政王的猜疑。杜青一死,反而替摄政王脱了干系!”

“哦?此话怎讲?”

萧溯瑾沉吟道。

“杜青对臣忠心耿耿,就算是臣指使,何惧杜青面圣将臣供出,急于灭口,反而落得口实。”

萧墨珏目光炯炯,泰然若之,目光敛着,未瞧凌月夕一眼。

萧溯瑾听着微微点头,面上似乎是觉着有理,心里确是汹涌澎湃,嫉妒的火苗簇簇升起。

‘到底是共患难过,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可谓是妇唱夫随!’

“离间朕跟王父者……莫不是摩罗国?”

萧溯瑾似乎恍然大悟,抬头看了萧墨珏和凌月夕二人一眼。

萧墨珏沉默,似乎早已想到。

“‘听风谷’一战,摩罗国怕是恨不能将夕儿与摄政王千刀万剐。如今,留下一个圣女对付夕儿,又出此下策离间皇上跟摄政王,哼!他们自以为万全之策,却低估了君臣之情的信任!”

“夕儿不愧是朕的贤内助!”

萧溯瑾哈哈大笑站起身,握紧凌月夕的手,当着萧墨珏的面亲昵的吻了凌月夕光洁的额头夸赞。

“不过,李南清身为右相做出这等事,若不稍加处置,难平民愤,不如,仍居相位,降至从二品,王父认为?”

萧溯瑾拉长了音等萧墨珏的回答。

萧墨珏原本是要道出实情,稍作沉凝立即附和。

“臣,多谢皇上信任!”

萧墨珏作揖,意要退下。萧溯瑾连忙双手搀扶,语气诚恳:“若不是王父多年佑护,哪有朕今日,如此说,是王父见外了。多事之秋,还望王父鼎力相助!”

“臣,自当鞠躬尽瘁。”

萧墨珏又一作揖,辞别皇上。

“王父稍等!”

萧溯瑾绕过凌月夕,将桌案上的几份奏折拿于萧墨珏阅看。

凌月夕看到萧墨珏眉头皱在一起,神情肃然。

“此事干系民生,朕希望,王父亲自出马!”

“臣即可前往。”

萧墨珏神色凝重,立kè

接过奏折转身走了出去。

凌月夕怔怔的想,萧墨珏太过客气了,客气的没有一丝亲情的感觉,只是很疏远的君臣关系。这不是萧墨珏的个性,尤其他也明白自己功高震主,怪不得一再请旨出宫做个布衣王爷。

“想什么呢?”

萧溯瑾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吐着热气缓缓道。

“发生什么大事需yào

摄政王亲历而为?”

凌月夕挪开身子转过身,忧心的问。

其实,她并非是担心萧墨珏,只是怕萧溯瑾亲政未稳,又出什么大事端。

可是她忧心的神情落尽萧溯瑾眼中,却是极讽刺,热情一下冷却下去,走至桌案前,沉声道:“淮安水灾,百姓流离失所,户部尚书司徒年涉嫌贪污赈灾巨款……”萧溯瑾稍作停顿,继而叹口气道:“司徒年是王父的人,朕若派他人去,岂不是生了嫌隙,这事,只能王父查办!”

“原来如此。皇上不必忧心,夕儿相信,摄政王定会秉公办理!”

“看来夕儿很了解摄政王,朕似乎还能看见你初进宫时对王叔的厌恶。”

凌月夕一愣,随即掩口轻笑,似乎也回到了那个时候。

萧墨珏长身如玉,英姿飒爽,尤其是敛了当年的嚣张跋扈,桀骜不驯,走在皇宫,简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只是,那双被千年寒冰水洗淘过的眸光一转,多少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

此时,他脑海中全是凌月夕与皇上亲密的举动,她欲迎还拒的羞涩之情,就像一根根毒刺扎进心脏。

为何会有这般感觉?犹记得凤依兰进宫那年,看着她与先皇打情骂俏,只是难过,却从没有如此痛过。

那是一种触及灵魂深处的疼痛感,比冰蚕蛊的噬心之痛还甚百倍。

‘凌月夕,为何本王,唯独放不下你!’

深秋的午后,总是有些冷意。

偶尔有落叶翩然,似萧墨珏的心,怠倦了却无所归依!

蓦然抬头,却见前方站着一位红纱女子,褐色的头发,淡蓝的瞳孔,容貌靓丽非凡,带着一种野性的美,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她就是摩罗国的圣女?呵!真是看不出浑身上下哪里有‘圣’的感觉。

“你是何人,敢对本主不敬!”

红纱女子妖娆身段走进,声音清脆,语气娇媚。

‘本主’二字让萧墨珏想起了‘天煞门’的柳依依,亦是一身红纱衣,亦是傲慢的自称‘本主’!

霍然,一抹讥讽的笑意浮上唇角。

“你不过一个战败国送来的贡品,自称‘本主’,愚不可及!”

萧墨珏冷寒斜睨,目光写满嘲讽,掠过她大步离去。

“你……”

梅妆纤纤手指一指,蓦然停住声音,遂转过身,招招手,不远处的两名宫女立kè

踧踖不安的跑过来。

“刚才那人,莫非是摄政王萧墨珏?”

“回圣女,正是摄政王!”

梅妆听了再瞧过去,已不见了摄政王的身影。

‘果不其然,是个邪佞傲慢阴冷的家伙!若不是他和凌月夕令她棋差一步,自己已是万人之上的女国主,还会沦落到送与天朝的‘贡品’!

梅妆含情脉脉的杏眼一片萧杀。这天晚上,起了微风,继而是霏霏细雨,迷蒙了整个天宇。

凌月夕坐在转阁,琴声幽幽,如泣如诉,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凤嫣然病了,且一病不起,起先是自己可怜凤嫣然的际遇,央求萧溯瑾莫要太绝情,过去探望一下,再怎么说,这宫中总不能只有她一个皇后娘娘。

却不曾想,萧溯瑾自探望后,一连几天歇在了玉华宫。后来听嫣儿在玉黛面前埋怨:“就我家郡主你家皇后娘娘是天下最傻,待人最真诚的人,明明是皇贵妃装病,非要皇上过去探望,这下倒好,人家玉华宫天天一派笙歌!”

倏然,一道白影翩然而至。

不用看,光是馥郁的桃花香便知是萧墨璃。

舞轻扬眸光暗了暗,脸瞥向了雨幕。

萧墨璃也不说话,玉笛横在唇边,合着琴音,渐渐地,凌月夕似乎拨开云雾见青天,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跟着萧墨璃空无渺远的笛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并非是哀怨情痴

“英雄成就,红颜难留,一番爱恨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花月交映,红颜如玉,英雄美人江山舍却谁。

容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逝,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

凌月夕琴声一滞,萧墨璃吹奏的曲子正是那天她在夜宴上的和音,没想到他一个音不落的记下了。遂灿然一笑,红唇轻启,唱出了歌词。

舞轻扬惊艳的目光落到凌月夕身上,再也挪不开了,他怔怔的着了魔似的杵在那里,就连身后站了嫣儿她们都未曾发觉。

‘承君一诺此生不相负,一曲常离一曲殊途何必两相顾,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萧墨璃的笛声戛然而止,喃喃道。

宝石般流光溢彩的黑眸里有震惊,有怜惜,有难以言状的失落。寻寻觅觅中,那人却在眼前,只是,如璀璨的流星,一眨眼,错过,便是一生。

“你并非金丝雀,何必在这金丝笼里哀怨惆怅?”

凌月夕指腹轻轻划过琴声,微扬着头,眼里含着一抹笑,反问道:“靖王也并非只是开屏供人欣赏的孔雀,为何在这大观园徘徊不忍离去?”

她和萧墨璃一样,都顾念着一个情意。

将堂堂谪仙般的靖王比作开屏供人欣赏的孔雀,玉黛几个宫女均忍俊不禁笑出声。

萧墨璃眉头轻皱,颇有哀怨的瞪了凌月夕一眼,继而如三月桃花盛开的笑脸冲着那几个宫女微微一笑,声音如流过人脚踝的溪水,暖暖的,痒痒的。

“晴儿,你流鼻血了!”

玉黛吓得叫了一声。

“啊!”

晴儿伸手一摸,看到手指上的鲜血,直接昏了过去。

舞轻扬厌恶的瞥了一眼沉声斥责:“丢人现眼!还不抬下去!”

立kè

跑过来几个内侍,帮忙将晴儿抬了下去,终于,花廊上又清净了。

凌月夕摇摇头,兀自笑了。

谁说只有女人祸国殃民,这男人长得太美了,也是个祸水!

“哈哈哈,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个个痴人!”

萧墨璃立kè

回敬了一句。

凌月夕也不生气,站了起来,走到栏边,伸出手,接了些细密的雨珠,随意的问道:“淮安赈灾之事查的怎么样了?”

“娘娘是在担心珏?”

“珏?私下里,你们就这这样称呼对方?呵呵,皇宫中的兄弟,有难得你们这样亲密。”

“娘娘,还记得本王在桃园说过,这皇宫中若动情,则亡!”

萧墨璃扯开话题,说这句话时,神情严肃,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

雨绵绵,意幽幽,情字当头惹人烦。

兴许,连萧墨璃也看不清,凌月夕并非是哀怨情痴,独守空房而闺怨。与其邀恩争宠,倒不如上阵杀敌。她是害pà

,怕自己在这深宫中迷失。

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不知dào

真爱是该如何?但这样的生活绝不是她凌月夕想要的。她留在萧溯瑾身边,愿意同他共度一生,是因为他的承诺。可是,承诺并非是铜墙铁壁,它只是一颗人心,终究会被争宠的女人,忠义的大臣风化。

就连凤嫣然,那个单纯无害的少女,恨着萧溯瑾,却又以病求怜,她是吃透了自己对她的歉疚。

最初的美好遭遇现实,凌月夕的心,开始挣扎,她以为只要和萧溯瑾相爱共守,一切问题将不是问题。

她发xiàn

,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心,有疏忽了岁月,芳龄十五,何其漫长的一生。

这一夜,凌月夕竟病了,一夜高烧,迷迷糊糊中听玉黛吩咐嫣儿去玉华宫找皇上过来,立kè

阻止。

“今日若谁敢去玉华宫,杀无赦!”

这条命令一下,就连玉黛也是微微一怔。

舞轻扬在外殿站了很久,直到凌月夕的高烧退了下来,安稳入眠,才沉重的走出去。

幽暗的橘色灯笼下,皇后娘娘给他特制的长枪泛着幽幽的凌光。

这支枪能短能长,当值时可别在腰间,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且锋芒乍寒,望而生畏。

长枪的手柄处,镶嵌了一粒幽蓝的宝石,枪身上,是皇后娘娘亲手镌刻的小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雨幕中,舞轻扬的身姿更显挺拔,雨水在他的脚下溅起美丽的水花。

“大人慢走!”

玉黛跑了出来。

“大人从沙场便跟随在娘娘左右,不知娘娘的心气?奴婢虽侍奉娘娘不久,却懂得娘娘的心。请大人三思而行。”

说完,玉黛福福身,走了进去。

舞轻扬怔怔的站在雨中,思忖着玉黛的一番话,突然低吼一声,长枪出手,挥洒自如,枪法神出鬼没,比之武考,更是精进。

夜凉如水。

玉华宫,红烛催芯。

萧溯瑾见枕边人睡意正酣,披了衣服走了出去。

这雨,竟下了一天一夜。

夜色迷蒙中,凤栖宫的八角玲珑阁突兀在烟雨中,冷冷清清。

到明日,他应允凤卓的五天时间已到,可是,这五天如五百年那么漫长,漫长到见了凌月夕,不知该如何开口。

‘夕儿,你可懂朕的心,可愿体谅朕的无奈!’

鸳鸯帐中,凤嫣然醒了。

她突然发xiàn

,原来放下仇恨也未尝不可。

哥哥说的极是,最初萧溯瑾也是受害人,能如此待着他们兄妹俩,已是帝王有情,恨,最是不应该。

萧溯瑾,是她凤嫣然这世此生的丈夫,真实的伸手便可触摸到的男人。何苦天天空对镜,缅怀一个从未曾多看过自己一眼的男人。

‘凌月夕,你不要恨我。纵然是我凤嫣然不与你争宠,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与你共享萧溯瑾。他是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丈夫!’

乞怜的爱惹人怜,才子佳人是美谈。

多少儿女心痴念,只一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凤嫣然怎忘了,凭着一具身体,凭着一场欢爱,怎能留住一个心有所属的帝王心。

五天时限已过,萧溯瑾毫无眷恋的离开。

他像一个做错的事的孩子,徘徊在凤栖宫花墙后面,来来回回踱步,思索着如何开口。

“娘娘,皇上在花墙外已徘徊了半个多时辰。”

凌月夕躺在圈椅中,懒懒的抬了下眼皮,缓缓道:“既然来了,请他进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是!奴婢这就去请!”

嫣儿连忙朝玉黛眨眨眼,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萧溯瑾一身明黄的朝服,可见他一下朝便赶过来了。

“夕儿!”

萧溯瑾局促不安,立在一米多远。

凌月夕就那么躺在圈椅里,蜷缩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她并非是惺惺作态,是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弱的很。

“皇上来了!”

从毯子中扬起脸,牵强的笑笑。

“夕儿!”

萧溯瑾几步上前,俯身捧着凌月夕的脸,心疼的问道:“夕儿,你这是怎么了?朕知dào

错了,再也不会扔下夕儿了!”

“皇上,夕儿只是偶感风寒,如今,好多了。”

凌月夕倦倦地说。

就连目光也是懒懒的。

“朕留在玉华宫,你不问为什么?你不生气?”

萧溯瑾的声音骤然冷了冷,他最不能忍受凌月夕的无动于衷,原本想要解释的话,也咽了回去。

“皇上不说,自由皇上的道理。夕儿生气又能怎样?生气,难道皇上就会休了凤嫣然,就会此生只有夕儿一人?”

“你明知dào

,若休了凤嫣然,比杀了她还要狠,再者,凤卓年轻有为,是个难得的将才,你该是晓得其中利害。”

听凌月夕这么反问,萧溯瑾心里反而好受了很多,可见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凌月夕苦笑,她自知自己是过份了,是要的太多了,可就是不由得赌气。

“除非,皇上改了祖宗规矩,后宫自此一皇一后。”

“夕儿!”

萧溯瑾眸光黯然,他不明白,一向懂事理的夕儿怎么了?为何变得不可理喻,祖宗的规矩,岂是说改就能改。

“凤嫣然答yīng

朕,只要有个孩子,无论男女,陪着她在宫中度过便可,再也不会邀宠争恩。至于梅妆……”萧溯瑾轻哼一声继xù

道:“就让她继xù

当天朝的‘圣女’!夕儿,宫中再是难以推究的佳人,朕的身心,只给夕儿一人!”

‘夕儿是相信你的心,怕只怕,你会身不由己。这进入后宫的女人,身后可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哪有那么规规矩矩清冷一生的?’

眸光流转,凌月夕无奈的笑笑,并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说出口。她很奇怪自己,担心的,不是自己有朝一日不受宠,却是怕那些个女人来烦自己。

舞轻扬等人被传至殿内时,萧溯瑾拥着凌月夕倚在美人榻上,神色不悦的扫了一干人,沉声责问:“娘娘生病,怎么没人通知朕,居然连个御医都未请!朕养着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玉黛从未见皇上如此生气,一张俊荣铁青着,眸光冷寒如冰。

凌月夕无奈的摇摇头,扯了一下萧溯瑾的袖口,埋怨道:“是我不然他们去请御医,也是我让他们不去通知你。”微微叹了口气。

“萧溯瑾,你该知dào

我的骄傲。我不想让人说装可怜求圣恩。”

“夕儿,你……真让朕不知该说什么好。再心气高,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作践。”

“在皇上心里,夕儿这是作践?”

凌月夕诧异的坐直了身子,盯着萧溯瑾问。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若再有这是种发生,别怪朕不念旧情!”

舞轻扬几人立即退下。

“朕也饿了,一起传膳,可好?”

凌月夕点点头,不再看着萧溯瑾。

殿内突然静悄悄的,两人居然都不知dào

说些什么,一时,气氛异常尴尬,还好安培躬着身子询问午膳之事,继而宫女们进进出出准bèi

午膳。

这次伤寒来的急,去的慢,好几天,凌月夕整个人懒懒的,也不想出宫,直到这天,嫣儿无意说起寒月宫,便乘了凤辇前去看看。

她的设计图简洁雅致,工匠们做的更是细致,出乎意料的完成了框架,只剩下雕刻上漆的精工艺。

凌月夕没想到在寒月宫遇到了她最不想再见的人——圣女梅妆。

她依然一身如血的红妆,静静地站立在不远处,盯着寒月宫,脸色凝重,听到身后的侍女高呼请安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嫣然的笑意慢慢镀上娇娆的脸,望着凌月夕的目光莫测高深,不卑不亢,盈盈俯身问安。

她适才沉静的目光,跟记忆中的梅妆好相像,可是……凌月夕不愿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之巧?或者,或者,是那冤魂的诅咒?

凌月夕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面上清冷的扬手,道了声‘免礼!’

在小德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凤辇,掠过梅妆,走了进去。

梅妆依然笑靥如花,目光落到舞轻扬身后的苏青身上。

苏青面上一红,连忙撇过脸。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工匠们立kè

停了手中的活跪地行大礼。

天朝瑞泽皇后已是天朝的传说,此生能见风颜,于他们是上天的眷顾,此生足矣。

凌月夕慢慢踱步,打量着初具规模的楼阁亭台,水榭,满yì

的点点头。

“不知娘娘还有何指示?”

身后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凌月夕停住脚步,顿首道:“你,就是工部侍郎孟望族?”

“正是微臣!”

对于皇后娘娘居然记得自己的性命,孟望族受宠若惊,腰躬的更低了。

身后慢慢跟着的梅妆见此,冷笑一声。

凌月夕来到水榭,对面岸上是一片白色的海洋,曼珠沙华清冷的盛开,不见一片绿叶。

“花叶同生一根,却生生世世不想见,若真是上天的惩罚,岂不是太过残酷!”

凌月夕有感而发,喃喃道。

这妖娆的花让她想起了凤依兰,萧墨珏,原本可以相爱相守的两个人,此时却阴阳相隔。

“圣女请回!”

舞轻扬一声喝令,长枪堵住了梅妆。

该来的,总是要来,凌月夕释然。

“让圣女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梅妆媚眼如丝,身子突然向舞轻扬旁边的苏青凑过去,哧哧笑道:“还是这位小哥心眼好!呵呵呵呵……”

苏青原本黝黑的脸颊漾起红晕,退后一步,只是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婀娜多姿的背影。

“听说这寒月宫的设计图纸,出自娘娘之手?”

梅妆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风情万种,媚态醉人,就连凌月夕亦是刹那的惊艳。

“娘娘为何这般瞧着梅妆,可是跟娘娘哪位故人有眼缘?”

梅妆明明是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冰芒。

凌月夕心中倏然一惊,收回目光,淡淡瞟向对岸,兀自轻笑一声,不言语。

她的心,居然微微颤抖。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深缘浅

就在这旖旎缠绵的时刻,凌月夕的小肚子一阵痉挛的疼痛。

不会,这么巧吧!

凌月夕简直对自己无语,她睁开眼睛,支支吾吾道:“萧溯瑾,那个,对不起,怕是要来……”

话还没说完,腿间一热,葵水已至。

额?

萧溯瑾一脸黑线,情与身体的焦渴让他的眼睛充血,声音嘶哑。

“夕儿,你真会折磨人,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在安悠然卧底黑帮时,男欢女爱的事她见的多了,没做过不等于不清楚,于是,怯生生的伸过手……

“萧溯瑾,我帮你……”

“嗯……”

金暖帐里,偶尔发出压抑的喘息声。

守在外面当值的玉黛露出久违的笑意。

凌月夕没想到这么做也会很累人,她的手腕软的都抬不起来了,沉沉的睡了一夜。

降了火的萧溯瑾却彻夜难免。

身体冷却,心也跟着冷却了。

他望着身侧安然入睡的凌月夕,眉宇间的阴霾越来越重。

他经lì

过的女人不管是凌月琴还是凤嫣然,在这房事都没有凌月夕般了然,她好像什么都知dào

,居然知dào

怎样帮一个男人泻去欲,火。

‘凌月夕,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有时候单纯无害,有时候又颇有心计,又像是一个经lì

过漫长人生的老人?

都说恋人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恰是这粒看不见的沙,日久结成了一颗致命的毒瘤。

天还未亮,萧溯瑾下床回了御书房。

凌月夕醒来时,玉黛与嫣儿帐外侯着,香汤沐浴已准bèi

妥当。

见自家主子醒了,嫣儿满面春风的掀开了幔帐,一看到床单上殷红的血迹,立kè

咧开嘴一笑。

“你今早中了邪怎么着,也不问安,只顾笑着。”

凌月夕刚睡醒,还糊涂着,忘了那一茬事,自顾披了衣服下床。

“奴婢是为娘娘高兴!倘若娘娘真怀了龙子,看那些迂腐的大臣们还说什么!”

这下,凌月夕终于回过神来,回首看了一眼刺目的红,苦笑一下。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她和萧溯瑾,就连行房,也是一波三折。

“你和女孩子家,怎么脑袋竟想些风花雪月的事,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凌月夕故yì

调侃嫣儿。

嫣儿羞得面上泛着红,羞恼的低呼了声“娘娘!”遂跺跺脚,害羞的跑开了。

“啧,这丫头怎么了?什么时候脸皮如此薄了?”

凌月夕忍俊不禁,掩口失笑。

玉黛却是颇为沉重的叹息一声,低声说:“娘娘,嫣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舞统领上次受伤,嫣儿近身伺候了几天……娘娘,奴婢就怕嫣儿用情过深,最后……娘娘,这可是宫中的禁律,除非,娘娘名正言顺的撮合他们!”

玉黛欲言又止,凌月夕心里却是明了。

嫣儿的相貌,倒是配得上舞轻扬,只是差了身份,倘若舞轻扬愿意娶嫣儿,她自由办法让嫣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身份一点不低于舞家。

“黛儿,你与嫣儿,都是本宫心里的牵挂,你们幸福,本宫才会心安,倘若你想出宫,本宫自会好好安排。”

“娘娘!”

玉黛腾的跪在地上,泪光闪闪,祈求道:“奴婢之前是先皇贵妃身边的人,如今,到死也是娘娘的人,请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看着玉黛苍白的脸,凌月夕莫名的心疼,双手搀扶起玉黛安慰道:“宫中,难得有相互忠心的主仆,本宫怎舍得让你走,只是,你真要将这韶华尽付深宫内院?”

玉黛凄然泪下。

“若不是先皇贵妃,奴婢也在那场霍乱中死去了。皇宫,就是奴婢的家,娘娘,便是奴婢的亲人,奴婢侍奉娘娘,终生无怨无悔!”

凌月夕听的心里既是感动又是伤怀,握住玉黛的手,郑重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相信你的忠心!”

“谢娘娘成全!”

‘信念,有时候,真残酷!’

凌月夕几分惋惜,心中念叨。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因为来葵水了,凌月夕身体发寒,便到药园随意的走走。

自中出征以来,一件连着一件的突发事件,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再配制药丸,如今自己的体能形同废人,无法弄枪舞棍,迫切的需yào

防身的药剂。

以前和萧溯瑾一同招进药园的那些个内侍,其实是他暗中培养的暗卫‘黄金甲’,现在这里,也只有三四个内侍,在伺候着那些奇花异草。

“轻扬,你亲自去内务府找几个刚入宫的内侍,最好,背景单纯,心思敏捷无恶习。”

“是!”

舞轻扬在凌月夕身后,目光温柔如阳光的触角,与他来说,默默的守护在皇后娘娘身侧,替娘娘分忧解难,便是他此生的幸福。

“轻扬,你今年多大了?”

呃。

舞轻扬微微一愣,随即回答十七。

“听说你是舞将军与将军夫人的老来子,万分宝贝,又是面如冠玉的英姿飒爽的翩翩公子,怕是天朝闺中女儿心目中的佳婿,有不少提亲的人吧!”

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娘娘是要说他的亲事,想必是为了嫣儿。

舞轻扬沉闷的叹口气,嫣儿对她有了儿女情,他不是无情无欲的石头,可是,自从遇到了皇后娘娘,他已是无爱。婚姻,家庭,只能成为羁绊,他不要自己有任何分心,因为他要自己的心完整的在皇后娘娘身上。

“怎么不说话?该不是害羞?”

凌月夕转身调侃一句,温和的望着舞轻扬。

“娘娘!”

舞轻扬陡然单膝跪地,坚定的说:“臣无心儿女情长,请娘娘成全!”

“这是为何?莫非,你早已知嫣儿对你心有所属?”

舞轻扬微微点头。

这下,凌月夕有些奇怪了,复又问道:“嫣儿虽是本宫的婢女,在本宫心里,情同姐妹,本宫会认她为义妹,赏郡主封号,风风光光嫁入舞家……”

“请娘娘不要逼迫微臣,不管是嫣儿姑娘,还是大家闺秀,臣无意迎娶!”

舞轻扬掷地有声,打断了凌月夕的话。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坚决犀利。

凌月夕稍感惊讶,不解的盯着舞轻扬。

“臣,臣心有所属,此生唯她是臣心中的挚爱,除她之外绝不婚娶!”

这番话说出来,舞轻扬反而一阵轻松。

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当着她的面示爱,纵然此生她不知‘她’便是‘她’。

“原来如此,这有何难,本宫替你下聘,让你娶了那女子可好?”

凌月夕似笑非笑,大概是觉着看不出舞轻扬还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臣多谢娘娘,只是今生,臣于她情深缘浅,此生只能默默铭记!”

“情深缘浅,一生一世的刻骨铭心!”

凌月夕的目光掠过舞轻扬,飘过棉絮般的云朵,投到另一个深远的世界。

‘真zhèng

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有念生心,由心生情,由情生爱,由爱生痴,由痴生怨,由怨生恨………爱恨情仇中,受伤的何止是两个人。’

“罢了!如此,嫣儿即使嫁了,也不会幸福。不过,既然无意,便要无情,早日断了嫣儿的痴念!”

苏青有事要禀告舞轻扬,恰好听到了这最后一句。

‘圣女果然所说不假。皇后娘娘果真是虚情假意。明明晓得姐姐对舞大人的一番情意,却要他无情无义,断了姐姐的念想!’

心中极是恼恨,握紧拳头。

舞轻扬与苏青走后,玉黛几次花到嘴边又咽下。

她看得真切,舞轻扬心中的那个‘她’,便是皇后娘娘,想要提醒娘娘,又觉不妥。若是娘娘知晓了,依娘娘的性子,怕是会心生愧疚。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舞轻扬,亦并非胡来的人,再者,他是武将,迟早是要离开这内宫。

夜风急骤,吹的娇嫩的花瓣漫天飞舞。

深宫夜,几人欢喜几人忧。

“娘娘,适才虚华宫送来一盒胭脂。”

“送回去,就说本宫不爱胭脂水粉。”

嫣儿也正讨厌的撅着嘴,一听这话,连忙满心欢喜的应声走了。

“这丫头,越来越没心没肺了。什么事都要放在脸上,她那样,怕是要给本宫惹些是非。黛儿,你立kè

让苏青过去,叫他看好嫣儿,不要徒惹是非。”

这时,小德子禀报,说是左相安鸿文求见。

安鸿文?

他找本宫,会有何事?

凌月夕念着安鸿文的名字,想起了那个清灵婉约的安心如。

换了一身正玫红的长裙,映的娇俏的人儿威严了许多。

望着镜子中自己这幅面孔,凌月夕不觉失笑,此时她不是另一张面孔。

按规矩行礼,赐座后,安鸿文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安大人,听说东溟候陪同摄政王前往淮安查办赈灾贪污之事,可又眉目。”

看堂堂左相如鲠在喉的神情,凌月夕猜到定是跟东溟候有关。

果然,一句话便成了抛砖引玉。

安鸿文当即讪讪道:“臣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

凌月夕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表情。

“原本这种事说出来,也不像话,只是,此事事关小女声誉,臣又不敢得罪侯爷,六神无主,故前来叨扰娘娘,还望娘娘做主,给个说法!”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何用意

听完安鸿文一番气恼的话,凌月夕掩口而笑。

“本宫在溟关结识东溟候,倒也未曾发xiàn

他的顽劣——东溟候面若冠玉,风流倜傥,所遇女子无非对他花痴,想必是心里生了厌。他如此,无非是想让左相大人心中气恼找皇上一怒之下退了亲事。”

“可这是皇上金口玉言,当着百官的面赐婚,天朝京都无人不知,怎可轻言退婚,万万不可啊!”

左相一听凌月夕这么说,当下急了,放眼天朝皇族贵戚,除了高不可攀的摄政王,冷不可近的靖王,当属东溟候尊贵了。

“呵呵,左相大人不必慌张,这亲自然不能退。令爱不仅相貌出众,冰清玉洁,且知书达理进退有度,若嫁了过去,耳鬓厮磨的,会生出情意来。本宫,亲自为他们主持婚礼!”

“臣感激涕零!”

左相当下受宠若惊的跪拜。

“左相大人快轻起,本宫打心眼里很是喜欢安心如,有时间,让她进宫来陪陪本宫!”

左相大人自然又是一番感激的说辞,凌月夕乘机随意的问了些有关淮安赈灾之事,不想这些日子,朝中发生这么多事,最莫过于惊讶的,是刑部尚书宏玉良,竟被人翻出了一宗朝中官员的冤案,他公报私仇,重刑逼供,害的从七品官员严珂士家破人亡。其罪,按律当杖刑,免去官职,萧溯瑾看在萧墨珏份上,从轻发落,品级连降五级,为柳州丰镐县令!可惜,宏玉良遂仗着权势有几分嚣张,却也是闻名的铁判官,落入他手中的犯人,没有不招供的,经手的案子也没有破不了的,也因此树敌不少,两天前,在出任丰镐县令途径荒郊时死于仇敌手下。

军师李南风,右相李南清,刑部尚书宏玉良,他们似乎,都是萧墨珏的左膀右臂。

凌月夕起身,来回踱步,忽而掩口笑道:“这些人都是摄政王亲手栽培,如今,怕是兔死狐悲,那些个旧臣们个个都是心慌意乱!”

安鸿文不着痕迹的睨了一眼凌月夕,神色颇为沉重,缓缓道:“摄政王虽说政绩突出,这些年也是太惯着那些恃功自傲的官员,皇上有心彻查,怕惹摄政王恼怒,又怕有心人胡乱言语,伤了叔侄的和气,可不管,这朝中风气……”

安鸿文没有说下去,只是感慨良多的摇摇头。

“也是,皇上刚刚亲政,百废待兴,就要靠你们这些忠心天朝,忠心皇上的臣子们鼎力相助!”

凌月夕目光温和的望着安鸿文语重心长。

“臣,自当万死不辞,全心全意替皇上解难分忧!”

待安鸿文走后,凌月夕唤小德子过来,耳语一番。

院子里,已升起了灯笼。

凌月夕望了望完全染乌了天空,叹口气。

“娘娘,可要传晚膳?”

玉黛轻轻走到身后。

适才,她就在身旁侍奉着,安鸿文的话自然都听道了。

“安鸿文等不及天亮,连夜觐见,当真只是爱女心切?”

凌月夕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问玉黛。

“回娘娘,正一品大臣可自由出入皇宫,不限时令。”

“玉黛,本宫……”

“娘娘!”

是苏青和嫣儿。

“怎么去那么久?”

玉黛打量着二人问道,她明显看到嫣儿眼圈红了,神色也极是不自然。

“嫣儿是怎么了?”

凌月夕也看出来了,走近两步,柔声问。

嫣儿咬咬下唇,牵强的一笑道:“嫣儿不舒服。”

“回娘娘,姐姐与虚华宫圣女身边的侍女起了争执,被推倒在地,受了些委屈。”

苏青在一旁回答,神色隐晦不明。

“嫣儿!”凌月夕神色一凛,声音冷了几分。

“本宫不是交代你不要仗着是凤栖宫的人不可一世?难道你要让人说本宫管教不严?”

嫣儿听了低首颤声回话:“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了,你先下去。”

凌月夕刚刚是心烦意乱,难免语气冷冽,便又柔声吩咐一句。

苏青也躬身而退,陪着嫣儿一起离开。

“差人去问问皇上可是要过来一起用膳,若不来,随便弄些糕点就好了!”

待玉黛下去吩咐,凌月夕又烦心起来。

今日安鸿文明着是为了女儿之事而来,可是他后来的每句话却在点子上,那揣度的神情一闪而过,让她不得不提放,故才故yì

笑着说了那番话。果然,从安鸿文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得到了满yì

的答复。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萧溯瑾的用意。

倘若真如自己猜想,萧溯瑾这般做,有何意图?

凌月夕不得不苦笑,昨夜还是亲密无间,差点坐实

了夫妻,今夜,却是相互猜疑。

一会儿,传话的内侍回来,让凌月夕晚膳不用等皇上。

再说嫣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便似丢了魂般呆呆的坐在床沿,心里千百滋味,似心脏有白条虫子在撕咬。

苏青双手按着嫣儿的肩膀,低声道:“姐姐也是看见了,娘娘待你也不过跟一般婢女一样,她如今有了沉稳冷静的玉黛,心里哪还有你这个鲁莽的丫头!”

“青儿。”嫣儿终于仰首,盯着高大英俊的弟弟,淡淡问道:“弟弟,你究竟得了梅妆什么好处?”

苏青听了也不回避,只是凌厉的神色暖和起来。

“姐姐,就像你喜欢舞轻扬,我亦爱上了圣女,她就是我的天堂,我的人生……”苏青好似进入了美好的遐想或是回忆,眉梢间都是温情脉脉。

“倘若姐姐舍不得皇后,从此后,你我各为其主,就算弟弟有天死了,也不会怨着姐姐!”

“青儿,你疯啦!她可是皇上的女人!”

嫣儿再也无法淡定,刚开始,她真以为苏青有什么把柄在梅妆手里,却不想,他居然如此糊涂。

“那又如何?我北疆男儿若爱一人,便是生生世世,永不背叛!姐姐,你若是不信青儿,且看皇后会如何劝阻你打消对舞轻扬的念头!”

苏青冷冷说完,转身离开。

嫣儿直勾勾望着苏青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娘娘,你可千万不要冷了嫣儿的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是抵不过她的温柔相待

错银鎏金的香炉中熏了安神的檀香,味道低沉,幽幽的在房中弥散。

凌月夕自进了凤栖宫,便改了规矩,让当值的宫女铺一条短绒毯,困了,方便小憩。

今晚晴儿当值,坐在绒毯上,有点昏昏欲睡。

恍惚间,感觉有人走了进来,揉揉眼睛,睡意朦胧中看到一抹明黄。

“皇……皇上……”

晴儿吓得一骨碌翻起身,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不敢抬起头。

萧溯瑾冷言斜睨了一眼,走了进去。

心中暗自责嗔凌月夕对这些下人们太惯着了。

凌月夕的身子,依然怕冷,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被褥中,眉头颦着。

坐在凌月夕身边,指腹轻轻滑过凌月夕的眉心,想要帮她舒展眉头。

还记得大婚那日,她丝毫不在意身旁睡着一个男子,也丝毫不在意他会不会侵犯自己,一夜,睡的极是没心没肺。

想至此,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额……

凌月夕不安稳的翻了个身,揉了揉眯着的眼睛,慵懒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难道不应该来?”

萧溯瑾峰眉一挑,不悦的反问。

“瞧你,问问就生气了。”

凌月夕起身挪到床边,柔声道:“今日听安鸿文说,朝中事多繁杂,你也不能太累着了!”

凌月夕说着,准bèi

帮萧溯瑾更衣,蓦然,被萧溯瑾握紧双手,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神情有几分肃然。

“这件事,朕自然不好出面,故让安鸿文来找你。”

凌月夕隐隐感觉萧溯瑾有几分气恼,半响,才苦笑。

“小德子是皇上安排在夕儿身边的人?”

凌月夕的语气依然是温和的,只是眸中的光芒似冻结的冰凌一样,寒入心底,那一刻,萧溯瑾竟有些心虚,撇过头,放开了凌月夕的手。

“小德子是朕的心腹,却不是派到你身边监视你的举动,朕,买不了这宫中所有人的心,舞轻扬毕竟不能寸步不离的保护你,故让小德子暗中多观察,以防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伤害到你!”

萧溯瑾说的并非全是虚假,至少,这是他的初衷。

“皇上——”

凌月夕从身后环着萧溯瑾,脸贴着他挺直的背,心中生了几分愧疚。

“皇上,夕儿整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凤栖宫,心烦意乱,都快要发霉了,要不,你让夕儿帮你做事,可好?”

最是抵不过她的温柔相待。

萧溯瑾心中还是闷闷的,可因为凌月夕从未有过的主动拥bào

而莫名的欣喜。遂转身,刮了一下凌月夕的鼻尖,轻笑道:“朕倒忘了夕儿好动的天性,既如此,先帮朕让西远候早日迎娶左相千金,然后……在帮朕,生个小皇子!”

“萧溯瑾,你……我不理你了!”

凌月夕面上一红,恼羞的瞪了一眼萧溯瑾,钻到被子转过身捂头捂脸的睡下了。

“呵呵呵呵……”

萧溯瑾发出轻快的笑声,更衣睡下。

“夕儿。”

“嗯?”

“朕,绝不负你!”

嗯!

凌月夕轻轻嗯了声。

萧溯瑾给她的承诺太多了,以至于让她再听到这样的承诺,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束缚着她。

良久,凌月夕以为萧溯瑾睡着了,却又听他梦乞:

“萧溯瑾,好爱凌月夕!”

萧溯瑾!

凌月夕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萧溯瑾爱她,宠她,已经为她做了很多。

可是,她今夜居然在怀疑他?

萧溯瑾,对不起,我也会试着,慢慢爱上你!

这一夜,两颗心,终于有那么一下碰撞,彼此温暖。

早晨,凌月夕第一次在萧溯瑾之前醒过来,替他整理好朝服,又吩咐御膳房熬了藕汤。

“懒虫,该起床了!”

凌月夕趴在萧溯瑾身旁,捏着他高挺的鼻子,嬉笑着。

帐外当值的宫女们听到皇后娘娘居然这么称呼他们的九五之尊,抿着唇,极力压抑着,免得一不小心笑出声。

“夕儿!”

萧溯瑾惩戒的啄了一下凌月夕的唇,目光牢牢地锁在凌月夕清灵的面上,星眸璀璨,英俊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凌月夕被盯得讪讪,连忙道:“夕儿给皇上准bèi

了藕汤,快起来尝尝!”

藕汤?

萧溯瑾听过这道陌生名字,立即翻身下床,梳洗更衣。

今日,他心情格外欢喜。

汤锅的盖子一掀开,香味立kè

飘散开来,就连守在殿外的侍卫们都不由深吸一口气。

“是夕儿亲自配制的香料,怎么样?还不赖吧!”

“倒也不难闻,就是不知dào

能不能吃!”

萧溯瑾抽抽鼻子故yì

说,其实心里早巴不得赶紧尝一下。

凌月夕亲自舀了一碗送到萧溯瑾面前,介shào

道:“秋季多吃藕,是养生之道,味道鲜美还有营养,尤其……”

“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再来一碗,朕重新尝尝!”

萧溯瑾说的理直气壮,凌月夕忍俊不禁,只是笑着也不点破,重新舀了一碗。

“来人!”

放下碗,萧溯瑾突然威严的开口,众人皆是一愣。

“皇上有何吩咐?”

门口的刘公公在安培的眼色下立即哈着腰走进去。

“传朕口谕御膳房,藕汤设为国宴,秘方不得外泄,若有差池,灭九族!”

“啊!是!”

刘公公立kè

退下一路小跑至御膳房。

“皇上,以后不要动不动灭九族!”

凌月夕摇摇头,劝阻道。

萧溯瑾却神情严正,站起身郎朗道:“凡是涉及夕儿,朕,绝不心软!”

霍然,整个大殿之上连听外面的侍卫纷纷跪在地上,恭敬而又心悸,尤其是嫣儿,脸色乍白,身子颤了颤。

这一刻,凌月夕望着威风凛凛的帝王,不知是欣喜,还是忧心,她又一次的想起那句话‘帝王之爱,动辄惊天动地;动辄,怒漫千里!’

嫣儿回到房内,打开衣柜,拿出一双黑色的软靴,针脚平滑,脚面上秀了几朵好kàn

的梅花,靴筒是上等的绸布,看得出,做靴的人是在这上面煞费苦心。

笃笃笃,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连忙收起靴子,亲自开了门。

“舞大人!”

“嫣儿姑娘找本官可有事?

舞轻扬立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适才苏青说嫣儿有要事相商,他原本是不想来,又想起皇后娘娘的话,便过来了。

娘娘说的对,既然无意,还是早日断了念想。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大人请进屋一坐,嫣儿的确有事讨教。”

嫣儿说完转身往里走,舞轻扬稍稍一想,没有关门走了进去。

“这是前些日子嫣儿为大人做的,希望大人喜欢。”

嫣儿低着头,将靴子捧到舞轻扬面前。

“轻扬多谢嫣儿姑娘的一片心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轻扬受不起!”

什么?

嫣儿猛然抬起头,泪水涟涟。

“不过是一双靴,大人都要拒绝?”

舞轻扬看着楚楚可怜的嫣儿,于心不忍,又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便硬了心冷然道:“昨日娘娘为嫣儿姑娘提亲,轻扬拒绝了。并非是嫣儿姑娘不好,只是,轻扬心有所属,再也容不下别人!还请姑娘收回对轻扬的心思!”

舞轻扬说完转身便走。

“大人,大人不要走,嫣儿只想陪在大人身边,即使没有名分也无妨,求大人怜悯嫣儿这片心思……”

嫣儿突然从后面抱着舞轻扬的腰,泣不成声,她将自己女儿家最后的尊严都舍弃了,哪怕舞轻扬安慰一句,也是心满yì

足。

这样的嫣儿,让舞轻扬心底升出一抹厌恶,他生硬的掰开嫣儿的手,大步走了出去,毫无停留,更没有回头。

“舞轻扬,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嫣儿哭的哽咽难言,跌坐在地,软靴抱在怀中,似乎要连同自己融化了!

“姐姐,娘娘……姐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晴儿听凌月夕吩咐来找嫣儿,见嫣儿哭红了眼睛坐在地上吓了一跳。

“没什么?和苏青吵了几句伤心。”

嫣儿避开晴儿的搀扶,将手中的软靴放进柜子,拭去了眼泪,笑着说:“走吧,不然娘娘要等急了。”

凌月夕准bèi

让舞轻扬和嫣儿陪她出宫,看到眼眶红红的嫣儿,吓了一跳,随即看了一眼舞轻扬,随即明白了。

“娘娘,臣先去准bèi

。”

“嗯!”

凌月夕点头。

嫣儿一双眼睛幽怨的盯着舞轻扬,却唤不回舞轻扬哪怕放慢一点的脚步。

“嫣儿!”

凌月夕心疼的握住嫣儿的手。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好姐妹,白洁,她失恋后,也是这般哭红了眼睛,楚楚可怜,那时候她气不过,半夜的时候翻墙进了男兵集训营,一脚踹开宿舍,在众目睽睽下和那个叫高飞的东北大个子展开了拳脚,很快他被自己制服。

还记得当时鼻青脸肿的高飞冷笑着说:“爱情不是威逼利诱,也不是可怜一个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今日杀了我也是这句话!”

后来,她才知dào

,高飞和白洁是一个院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过高飞一直当白洁是妹妹,尤其在军营处处照顾她,后来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便开始交往……

“嫣儿!”

凌月夕沉重的叹口气,劝慰道:“本宫也是看出了你的心思,故找轻扬相商,愿以郡主身份将你嫁进舞家,可是,他却心有所属,今生不论婚娶。”

“既如此,他为何至今不娶。”

嫣儿扬起秀稚的脸,带着希冀问。

“他说今生与心仪之人情深缘浅。”

“娘娘!”

嫣儿突然跪在凌月夕脚下。

“嫣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平身!”

“娘娘,嫣儿求娘娘看在嫣儿侍奉娘娘的份上,下道懿旨,让嫣儿嫁给舞大人!”

嫣儿泪如雨下,哀求道。

“嫣儿!他既然已无心无情,就算你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

凌月夕摇摇头,着实不明白嫣儿到底是怎么想。

“嫣儿相信,日久生情,总有一天,他

会喜欢上嫣儿!”

“你太幼稚了!”

凌月夕闷闷的转过身,不再看着嫣儿。

虽然,自己这么做,也许会伤了嫣儿的心,可是,她也不能看着嫣儿跳进一个毫无幸福可言的囚笼,更不能逼迫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嫣儿,你若还是认本宫这个主子,从今日起,断了这份念想,收起这份心思!”

“娘娘!”

嫣儿掩面而泣,起身跑开。

“黛儿,帮本宫好好劝劝嫣儿,这丫头,心思单纯,却是一根筋。”

凌月夕吩咐了一句,沉重的走出凤栖宫。

此时,凌月夕一心念着嫣儿的心伤,哪曾料到,嫣儿竟为此怨恨自己。

淮南赈灾物资贪污案经过萧墨珏和司南几日明察暗访,终于水落石出。萧墨珏怎么也没想到,此番贪污上至户部尚书司徒年,下至九品官员,竟牵出几十人。尤其淮安太守,这些年仗着自己的信任,竟欺上瞒下,弄得淮南百姓民不聊生。当天,在淮安闹市口斩首示众,百姓纷纷涌上去,几乎将那具残破的身体撕碎了。

今日,萧墨珏和司南刚回京。

淮安之事深深地刺痛了萧墨珏的心,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些年恩威并济,只要他们一心为朝,一点点小恶习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却不想,养贪了这些官员。心中郁郁闷闷,拉了司南去烟雨楼买醉。

人群中,两位翩翩公子引人注目。

湖蓝长袍的年轻公子身材修长笔直,星目剑眉,气宇轩昂,像是个少侠;另一名白衫公子身材纤瘦,皮肤细白如瓷,五官如精雕细刻般,俊美如斯,尤其是那双黑瞳,如闪耀的黑宝石,幽深明媚,一眼,看似温和,一眼,却是凌厉冷漠。

他们正是微服私访的凌月夕和舞轻扬。

“轻扬,烟雨楼是妓院?”

啊?

舞轻扬半响未回过神来,似听到了什么大霹雳。

“呃——我是说青楼啦!呵呵,你不用这么怪异的目光瞧着本宫。”

凌月夕打开纸扇,半遮着脸低声说。

“可是,娘娘——要去烟雨楼?”

凌月夕见舞轻扬那副惊吓的神情,一合扇子啪得敲了一下舞轻扬的头,打趣道:“就你们男子能去,本宫去不得!”

舞轻扬立即面上一红,紧跟了上去。

他以前自然跟几个朋友去过。

虽不是粗俗的青楼,却也是个卖笑欢场,不过是里面的姑娘们才色艺俱全,高雅了些。

可是,不管如何,娘娘金贵之体,圣洁之尊怎能去烟雨楼!

为了不让舞轻扬苦口婆心的劝阻,凌月夕只得人少时,低声道:

“安鸿文说司南不仅日日流连烟雨楼,还骗了安心如前去赴约,又当场揭穿安心如真实身份,闹的满城风雨。如今他既不在府上,定是在烟雨楼了!”

原来如此!

舞轻扬遂万分不愿意,倒也不再劝阻。

“咦,你不会以为本宫也要去寻欢作乐?”

呃!

舞轻扬被雷劈了似地愣在原地。

凌月夕却哈哈笑着已自顾走了。

这宫外的空气就是好,言语间也不必忌讳着,想笑便笑,想说便说。

这一刻,凌月夕的心似乎又恢复到初来乍到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章 侯爷是断袖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烟雨楼修建在天湖上,周围翠竹环绕,远远望去,犹如一艘奢华的江上画舫。

凌月夕和舞轻扬一走进去,立kè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鸨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体稍稍臃肿,却也是面红齿白,看得出以前是个美人,举手投足间自由风情在,比之一般的青楼,果真是高雅了许多。

“呀,是舞公子,好久时间不见您来了!”

老鸨凑近了舞轻扬,热情的招呼,旁边的凌月夕看到舞轻扬窘迫的样子扑哧一笑,合起了这扇。

这一看,老鸨惊呆了。

“这位公子好面相,简直可与我烟雨楼的花魁娘子相媲美了!”

“大胆!”

舞轻扬一喝,剑眉竖起,凌月夕却呵呵笑着,从袖中取了一锭金元宝,塞到老鸨手里恭维道:“早闻烟雨楼的花魁娘子天下无双,本公子今日慕名而来,还望成全。”

老鸨眼尖,看得出这位翩翩公子非富则贵,能的舞公子如此恭敬相待,来头可不一般啊,可是……讪笑两声,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烟雨楼除了花魁娘子暗香,还有上届花魁娘子浮香,那可是个玲珑别致的人物,舞公子,是不是啊?”

舞轻扬第一次来烟雨楼,便是为了浮香,当日为了浮香,还与程家公子大打出手。

凌月夕瞧了一眼红了脸的舞轻扬,哈哈大笑,随即,倏然一冷,眸光寒冽,盯着老鸨道:“本公子自知今日暗香的客人,你只管带路,有什么事,本公子替你担着!”

“这……”

老鸨支支吾吾想要拒绝,却被凌月夕凛冽的目光震了震,遂哭着脸道:“请跟我来。”

临湖的房间很是宽敞,窗户开的很低,从这里,天湖的风光尽收眼底。

萧墨珏沉默着一声不吭,望着窗外,神情落寞,就像一只折翅的雄鹰,带着几分沮丧。

“听说王爷弹得一手好琴,可否教奴婢一二。”

萧墨珏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因暗香这句话想起了和凌月夕琴箫和音的那一天。

“你,不配!”

啊!

冷冷的一语,暗香的手抖了抖,轻咬贝齿不再言语。

司南抿唇浅笑,冷嘲热讽道:“移情别恋,也要看对象,他可不会如本侯般怜香惜玉。”

“暗香逾矩了,不过是好奇而已,侯爷莫要气恼,暗香自罚一杯!”

暗香举杯一饮而尽,泪光点点。

“啪—啪—啪”

随着击掌的声音,一道炫白的身影转过楠木雕刻的花架,径直而来。

司南盯着凌月夕,一时还未晃过身来,萧墨珏起先一惊,随即扯起一抹浅笑。

“林夕给王爷,侯爷请安了!”

凌月夕抱拳行了个江湖之礼。

“林公子,司南回礼了!”

司南连忙起身,恭敬的抱拳回礼。

萧墨珏没有行礼,也没有起身,自顾喝着闷酒。

连司南都如此恭敬,暗香识趣的连忙俯身行礼。

“奴婢暗香给林公子请安!”

凌月夕打量着暗香,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明明是风尘女子,却没有风尘的味道。

折扇轻轻挑起暗香的下颌,凑近了,暧昧的说:“都说烟雨楼的女子个个才情高,尤其是花魁娘子暗香,千金难买一笑,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收起折扇,凌月夕嗤之以鼻。

暗香怔仲的站在哪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自烟雨楼三年来,还从来没有男人如此嘲讽过她,脸色白了白,幽怨的看了司南一眼。

司南将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一声,温柔道:“你先回去休息,本侯一会儿去找你。”

“侯爷!”

凌月夕突然娇嗔一句,一只手搭在司南肩膀,眼波流转,幽怨的说:“你曾说过,女人不过是玩弄于股掌的棋子,只是寻寻乐子,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是真情实意,难道你忘了我们已经……”

凌月夕这番不但让暗香膛目结舌,就连萧墨珏也愣住了,似盯着什么怪异的东西。

暗香惊诧的重新打量着司南,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和自己饮酒作诗的英俊侯爷,居然是断袖。

司南几乎要崩溃了,可说这话的是皇后娘娘,他能说什么,只好讪讪笑笑,这促狭的笑反而证实了凌月夕所言。

“花魁娘子,其实你也不赖,可惜本公子已有司南,对了,再奉劝一句:不要轻易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于男人身上,尤其是,世家公子,达官贵人!”

暗香脸色惨白,俯身缓缓道:“多谢公子提点,暗香记住了!”

“这等有才情的女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落在烟雨楼,可惜了!”

望着暗香步步生香的背影,凌月夕无比感慨。

“哼!你不也是将一生托付于男人身上!”

萧墨珏冷哼一声,目光炯炯盯着凌月夕,微有醉意的面孔魅惑人心。

凌月夕今天心情不错,懒得跟萧墨珏计较,大咧咧的坐在他对面,又招呼司南:“司南,过来一起坐,放下身份,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战友!”

司南捉摸不透凌月夕的意图,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给凌月夕斟了杯酒。

“娘娘……”

“唉,不是宫里无需规矩,你称我林公子即可。”

凌月夕结果酒杯轻抿一口,眉头一皱。

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这种烈酒,入喉辛辣。

“啧啧,想不到烟雨楼还有这出好地方,从这里,恰好能看到日落。醉红的晚霞,潋滟的湖水,醇酒美人,人生得yì

须尽欢,真zhèng

是人间天堂,怪不得连你们两位大人物都要上这来!”

“心情不错?”

凌月夕潜意识的点点头。

“可惜,你的人生与此无缘。”

嗯?

凌月夕蓦然回首,萧墨珏的目光却在酒杯上,神情隐晦难测,酒夜入喉,眸光迷离,道不出的妖冶魅然。

“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怎知我的人生?”

凌月夕粲然一笑,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

司南怔怔的望着凌月夕,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拭目以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淮安天灾

萧墨珏敛下眸子,淡淡一句,万千心思尽藏眼底。放下酒杯,纵身一跃,已然在湖面上停泊的一艘小船。

双手背后,傲然挺立。

小船载着他慢慢行驶,似乎是要进入漫天的霞光,湖面波光凌凌染成了金色,藏青的长袍被风扬起,人入画,画中人,美的那么不真实。

这块冰若是有一天融化了,定是祸水涟涟。

扬唇浅笑,却不晓,那笑意达不到眼底,只是绽放在嘴角,浅浅淡淡。

未了,才缓缓转身,司南立即撇过头装作喝酒,灌得太猛,连连咳嗽。

“干吗?我有这么可怕?”

凌月夕连忙帮司南拍拍背,手掌落在司南的背上,让他的心止不住的颤动。

“司南,出了宫,脱了朝服,你不是东溟候,我不是皇后,我们是好朋友,好吗?”

凌月夕真挚的望着司南。

那双纯净如水的眼睛,似天上最亮的星星,她望着你时,哪怕让你去死,你都不觉为过。

“可是,娘娘……”

“或许东溟候以为男女之间只有风花雪月,没有开诚布公的友谊?”

“不,只是……娘娘,真的拿司南当朋友?”

“只要你愿意!”

“愿意!”

司南爽快的回答。

此刻,他已豁然开朗。

皇后娘娘如此豪爽的胸襟,自己再优柔,反而是小家子气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下二楼时,凌月夕以扇遮面,瞧着几十双眼睛,还有掩口嗤笑的女子时,忍俊不禁。

明天,怕是天朝就会传遍东溟候司南是断袖!

司南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有凌月夕在身边,也不敢走的太快,只得恨恨的瞪了一眼送他们出面的老鸨。

“哈哈哈哈……”

除了烟雨楼,凌月夕忍不住哈哈大笑,弄得身后的舞轻扬莫名其妙。

凌月夕笑看了一眼俊容微恼的司南,笑的更欢了,一只手搭在舞轻扬的肩头对舞轻扬说:“明天,整个天朝都要穿东溟候是断袖了,呵呵呵,我只是随便说说,那个暗香便惊慌失措的跑了,呵呵呵……”

“娘—林公子,这是为何?司南想不出哪里得罪了林公子?”

司南挠挠头,苦恼的问了一句。

“我是替安如意惩罚你!”

凌月夕收了笑容正色道。

“安如意?她居然去找皇……林公子?”

司南眉宇间陡然凌厉。

凌月夕摇摇头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安大小姐男装逛烟雨楼,被未婚夫东溟候识破,并当众言语侮辱,整个京城都在传,自然也会落尽我的耳朵。可我不相信东溟候是个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更不相信你真喜欢上暗香。司南,安意如并非胭脂俗粉,她是清丽淡然的女子,绝对配得上你!”

“就算是天上的仙女,可我司南不稀罕!当时皇上赐婚司南不得不从,只是我真心不愿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司南说的有些愤慨,他喜欢的女子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今世无缘无分。

“难道你真相信一见钟情能够天长地久?难道一见钟情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不,司南,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你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或许可以幸福的机会?”

“这……”

司南望着凌月夕,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好像她说得很有理,毕竟,他东溟候迟早是要娶妻。

凌月夕见司南有所动容,拍了拍司南的肩膀,略带淘气的语气道:“我可是很希望能亲自给你们两个主婚,司南,好好准bèi

,我会为你准bèi

一个难忘的婚礼!”

呃?

司南一愣。

凌月夕却眨眨眼道:“我可不会随便给人露两手,你要是错过了,可是要追悔莫及!”

“轻扬,我们走!”

凌月夕笑的神神mì

秘,和舞轻扬撇下依然愣怔的司南举步而行。

“让开,让开……”

突然前面马蹄声夹带着男子急躁的吆喝声,一匹快马冲过人群,直奔他们而来。

“娘娘小心!”

舞轻扬搂着凌月夕的要一下越到路边,惊魂未定。

那匹马在司南面前停下,穿戎装的男子来不及施礼附耳一语。

什么?

司南面色一变,立kè

跃上马背。

“侯爷!”

凌月夕连忙疾步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

从司南严峻的神情,凌月夕感觉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司南俯身,低语道:“娘娘,淮安一场暴雨引发山洪,淮河冲上岸,淮安城被淹!臣来不及禀告皇上,先去勘察救人!”

“好!你快去,记得任何状况第一时间通知我!——小心!”

嗯!

司南深深望了凌月夕一眼,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轻扬,立即回宫!”

舞轻扬立即发射了信号。

一会儿工夫,一辆暗紫色的马车赶了过来,二人一同钻入马车,向着皇后疾驰而去。

进了天辰门,凌月夕在马车上快速换了衣服,乘上早已备好的凤辇,直往御书房。

接应的苏青走快两步跟上舞轻扬,低声问道:“统领,娘娘为何如此神色慌张?”

舞轻扬此时心中忧闷,毫无提防,沉重的回答道:“淮河决堤,淹了淮安城!”

“竟有这等事?”

苏青也没想到会是天灾。

御书房内,萧溯瑾惊得目瞪口呆,心情沉重,喃喃道:“听说二十年前淮河决堤冲坏了房屋,先皇便下令治河,历时五年,终于修筑了堤岸,却不想,二十年后,来势如此凶猛,是天兆不祥啊!”

“萧溯瑾!”

凌月夕有些生气。

“你怎可以如此迷信?天朝地处朝南,本就雨水稠密,山洪引发淮河冲破岸堤,属实正常的自然灾害,只要好好治理便可。当下之际,便是加强物资,救援淮安!”

“夕儿说的对,朕立kè

拟旨!”

萧溯瑾感激的说着,立kè

提笔。

“皇上,拟旨让夕儿代替皇上亲赴淮安亲自发放物资,救百姓与水火之中!”

凌月夕神情严肃,正色道。

“不行,这怎么可以,太危险了?”

萧溯瑾立即否决,面色阴沉,毫无商量的语气。

“萧溯瑾!”

凌月夕颦眉,软声劝慰道:“萧溯瑾,难道你忘了我是天朝凤女,任何事都会迎刃而解,更何况,事关百姓社稷,我身为一国之母,当一身当先,让受难的百姓们感受到皇上的关爱,才会让他们重拾生活的信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布棋

这番话于情于理都是无可反驳,萧溯瑾沉吟,下不定决心,目光温柔似水,一寸一寸吞噬着凌月夕,最后长叹一声:“朕晓得,你决定的事无人拦得住。既如此,你去吧!”

萧溯瑾说完背对着凌月夕,思绪起伏。

他更希望此时凌月夕守在自己身边,软声细语陪他一起度过难关。

他的皇后,总是热衷于朝廷之事,少了夫妻间的温存。

夜色迷离中,一道黑色的身影轻车熟路,跃进了虚华宫。

寝殿中,香气袭人,软榻上的红衣美人一手支着头,闭目养神,胸口的被子滑到了地上,露出蜜色的肌肤,深深地沟壑足以令人无怨无悔的自甘堕落。

侍女看到黑衣人,轻轻地退了出去。

来人真是苏青。

此刻,他的目光再也挪不开,一步一步走近,拾起被子,轻轻盖好,只是睡着的人微微一动,手指触碰到了光滑有弹性的肌肤,让他浑身一激灵。

“圣,圣女!”

苏青心虚的唤了一声。

梅妆缓缓睁开眼睛,伸手便勾住了苏青的脖子,迫使他凑向自己,下颌几乎要碰到她丰满的胸脯。

“苏大人,给本主带了什么好消息?”

梅妆吐气如兰,阵阵浓香袭向苏青,他的神思渐渐恍惚。

“淮安水灾,皇后明日启程,亲赴淮安发放物资!”

“呵呵呵,真是个尽心尽lì

的好国母!苏大人,本主累了,抱本主去床上。”

苏青已激动的无以复加,颤颤的抱起了梅妆,走向内室,将梅妆轻轻放在床上,蓦然,烛火熄灭了,黑暗中,软香温玉,缠着他的脖颈,似慵懒的猫咪。

“苏大人,本主害pà

!”

此时,苏青最后的理智崩溃了,他的大脑昏昏沉沉,身心燥热难耐,迅速的脱下衣服,爬上床,一夜颠鸾倒凤。

半夜十分,苏青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身无寸缕躺在殷红的床上,吃了一惊,慢慢地,他想起自己抱圣女到床上,然后灯熄了,然后……他的头还有些发胀,但他清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透过鸳鸯屏风,他看到圣女坐在铜镜前,慢慢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慌忙跳下床,穿好衣服,正要走出去,却听妩媚的声音传过来:“梅妆在这天朝孤苦伶仃,多谢苏将军怜爱。有朝一日本主得了宠,荣冠六宫之首时,苏将军便是本主身旁的带刀侍卫!替代舞轻扬!”

销魂的感觉似乎还在身体内窜着,苏青压抑着内心狂热的感觉,一脸浩然之气,沉声道:“苏青定如圣女所愿!”

梅妆听了,妖魅的眼里扬起一抹嘲讽,言语间,却是极尽温柔。

“梅妆相信苏大人。明日皇后出宫,你和你姐姐一起跟随而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苏青很快消失在夜幕中,梅妆妖艳的脸庞立kè

冷却下来,冷声吩咐道:“别忘了喝药!”

“是,奴婢明白!”

暗阁后,一个红色的人影匆匆离开,步伐凌乱!

天色渐瞳昽,晨曦微露,舞轻扬率两千御林军,护送瑞泽皇后从凯旋门出发。

萧溯瑾亲自给凌月夕系上披风,握紧她凉凉的手,目光忧伤而不舍。“夕儿,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不要太熬夜。”

“夕儿……”

萧溯瑾不愿放开凌月夕的手,好像她这么走了,就要永远的离开自己似地。

“皇上,夕儿走了!”

凌月夕抽出手,宽慰一笑,转身疾步走入马车。

以前凌月夕出征,萧溯瑾从没有这种忐忑的感觉,可是此番,仅仅是不远的淮安,他的心,莫名的不安。

一行人押送着百辆物资车风尘仆仆,赶到淮安城外临时搭建的帐篷时,天色已晚。

此番水灾来势凶猛,不少房屋坍塌,百姓死伤无数。皇后娘娘亲往灾区探望,淮安城的百姓们纷纷长跪于地,万众一声高呼千岁,感动的哭声一片。

凌月夕水月长裙,简单高雅,飞龙在天的披风迎风猎猎,露出面纱外的双眼炯炯有神,自信而又坚定。她站在一块巨石上,高声安抚道:“淮安遇灾,举国同悲,皇上更是忧心如焚,故遣使本宫代替皇上帮淮安子民共度难关。淮安城没了,但我们在圣恩浩荡下一定能重建一座美丽的城池,而且,本宫向大家保证,不但要从此杜绝玉江的兴风作浪,还要让它臣服于百姓,造福于百姓!”

虽然,跪在地上的灾民们并不知dào

她们的皇后娘娘如何治理玉江,但此番话,让这些失去家园,痛失亲人的灾民们,看到了一丝曙光。

萧墨珏墨色的长袍上沾满了泥水,他略显疲惫,额前有几咎发丝散落下来,远远的便看到火把的映照中,那抹靓丽的身影。

他就知dào

,凌月夕一定会来。

有时候,萧墨珏也在奇怪,凌月夕到底是无心无情呢?还是多情善感?

凌月夕走进大帐时,萧墨珏坐在桌案旁,自斟自饮,见到凌月夕,只是问了一句“皇后娘娘安康!”便再也不说话。

“摄政王,辛苦了!”

凌月夕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不出一声‘王父’吗,而是象征性的称呼‘摄政王’。

更让凌月夕想不到,是这位权高位重,天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竟会亲自来回于污泥中,尽lì

而为的抢救幸存者。

这样的萧墨珏,让凌月夕的唇角上扬,内心竟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好像是没有看错人的感觉。

正位的后壁上,挂着淮安城的地图,凌月夕凑近了仔细的看了一番。

淮安属于玉江下游,在淮安城拐了弯又向东奔去,而灾难,总是来自这个大弯道,只要从这个弯道开渠分一道支流与淮安城,自可永绝后患,更可利用此水以防天旱。

萧墨珏和司南听着凌月夕的分析及意见,心中暗暗吃惊,却也不得不佩服。

他们只是想着如何加高加强河堤,却从未曾想过利用玉江水造福于百姓,这可是福祉千秋万代的好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传染病

五天过去了,在这片空旷的草地上搭建起了一座座简易木板房,每一户灾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午时,半空中炊烟袅袅,香气四溢,灾民们不分贫富贵贱,有秩序的排了五个长队,在锅灶前一一盛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凌月夕换下长裙,一身简便的红色轻装,脚蹬自制的皮革黑靴,拆了发髻用一根红丝带扎了马尾,与萧墨珏,司南亲往玉江绝提口勘察情况,亲自绘图研究,最终定下方案,像民众宣bù

时,一个个匍匐在地,感恩谢德。

凌月夕之前是他们心中的传说,如今,是他们心中的女神。

原本,商议了第二日就动工,却下起了阴凄凄的细雨。

嫣儿打了水回来,见凌月夕还专注于桌案前写写画画,遂劝阻道:“娘娘,您天天这般熬夜,身子哪能受得了,还是早点安歇。”

凌月夕搁下笔,双手揉揉太阳穴,神色疲惫,转向嫣儿淡淡一笑,叹道:“看到淮安百姓们对本宫的希冀,本宫哪里还能睡得着……倒是你,清瘦了许多。”

嫣儿眼眶一热,转身倒了杯水放到凌月夕面前。

“奴婢没事,只是看着娘娘如此操劳而心疼,娘娘,奴婢有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呵呵,你我虽是主仆,却亲如姐妹,有什么可拘谨的,什么话,当讲无妨。”

凌月夕喝了口茶,靠着软垫,笑道。

“娘娘,嫣儿觉着,摄政王看娘娘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是——似乎是很心疼的目光。娘娘,您自进宫以来,事事为皇上的社稷着想,如此操心劳力,亦是因着皇上,奴婢就怕,皇上辜负了娘娘!”

凌月夕听着嫣儿的话,笑意渐渐收拢,眸光流转在嫣儿身上,慢声道:“嫣儿前言不搭后语,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

嫣儿看了一眼凌月夕,头更低了,嗫嚅道:“嫣儿知dào

娘娘的个性,心疼娘娘,怕有一日,皇上辜负了娘娘……”

“嫣儿!”

凌月夕轻声打断了嫣儿的话。

“本宫明白你的心,也知dào

你想要说什么。这件事,到此为止,既然知dào

本宫的性格,就不必担忧。本宫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死去活来!”

“奴婢记下了。”

嫣儿低首应答,退了回去,铺好自己的床褥,拿了一件长衫缓步走出了大帐。

待嫣儿离开,凌月夕神色陡然几分忧伤。

萧墨珏,似乎成了她心底的一个伤,触不得!

冷冷清清的绵绵细雨中,几个军帐中亮着的烛光,增添了几分暖意,嫣儿撑着伞,心里矛盾着,纠结着。

“姐姐,你怎么来了?”

苏青左右看了一下,将嫣儿扯到一旁暗角处。

嫣儿眼眶红红的,咬咬下唇,仰起头,哭道:“弟弟,我们不要做了好不好,我不想……”

“姐姐,你疯啦!”

苏青连忙捂住嫣儿的嘴,四下里警惕的一看,低声道:“姐姐,是不是那个皇后又给你灌了迷魂汤,难道你为了她要看着唯一的弟弟死在你面前?何况,我已经做了,你若执意不做,就去将我供了出来!”

苏青恨恨说完,双手抱臂背对着嫣儿。

“可是,皇后心怀仁慈,如何对待这些灾民,你不也看在眼里?”

嫣儿抽搭一声继xù

劝阻。

“哼!心怀仁慈?姐姐不觉得她是虚情假意,不过是给自己树立威望而已。对啦,姐姐难道没有发xiàn

,皇后与舞轻扬太过亲密?哼,怪不得,她不但不成全了你,反而拆散你们!”

“你胡说什么?”

“姐姐,你太幼稚了!皇后不过是要舞轻扬只对她一人忠心耿耿!姐姐不要忘了圣女的承诺,事成之后,定让你以郡主身份风风光光的嫁给舞轻扬!”

嫣儿昏昏噩噩的不知怎么走了回去。

那晚,苏青告sù

她,他已经是圣女的男人了,有着保护她的义务,为了她,必须和皇后娘娘敌对。出发前夕,虚华宫送来一份圣女的亲笔信,给了她一个于她是重中之重的承诺。

当时,她以为自己为了这个承诺可以付出一切,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决心一点点的崩溃。

天色微亮,凌月夕已起床梳洗。

嫣儿破天荒的沉睡未起,凌月夕以为是劳累所致,不忍叫醒,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细雨濛濛,较之昨夜小了很多,这时,她似乎远远地听到一声压抑的哭声。顺着那哭声,凌月夕走了过去,她认得,那是一户姓李的人家,丈夫被山洪埋了,剩下孤儿寡母的三口人。

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那个叫宋菊的女人一手抱着五岁多的女儿李香草,一手抱着五个多月的男婴,低低的啜泣,而身旁,躺着头破血流的军医。

“宋菊,你这是怎么啦!”

凌月夕心中大惊,第一猜想,是这个军医欺负宋菊被她自救,可是,目光落到李香草长满红疹的脸上时,更是惊惧。

“娘娘,求你救救我女儿,她得到不是瘟疫,不是瘟疫……”

宋菊跪在地上,一声一声的磕头。

瘟疫?

凌月夕立kè

向前,走近了细看。

李香草不但脸上长了红疹,就连脖子,胳膊上也是红疹,凌月夕用手背试了一下,倏地收回手,沉声道:“孩子在发烧,需yào

立kè

救治,宋菊,你为何要杀军医?”

“他说香儿得到是传染病,会引发瘟疫,要立kè

烧了香儿才能扼制传染。娘娘,只要救救我的孩子,就算是要杀头我也认了!”

宋菊双目有些呆滞,只是一个劲的哭着,磕头。

“好啦,你先不要哭,本宫答yīng

你会救活你的孩子,而且,这不是什么传染病,不过是湿疹而已,无碍!”

凌月夕搀扶起宋菊继xù

安慰道:“这个庸医危言耸听,死不足惜,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娘娘,您的大恩大德,宋菊来世给你做牛做马……”

“快走吧,孩子发高烧,不能耽误了,先住进本宫的帐中,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凌月夕说着,接过宋菊怀中的男婴,和宋菊一起回到自己的帐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祥之花盛开

凌月夕安置李香草睡在自己的床榻上,又回身轻摇嫣儿。

其实,她心里明了,军医或许说的对,李香草的病症的确很棘手,她仔细看了,宋菊的脖颈上好像也出现了几个小斑点,她不能确定,或许,真的是一种传染病,所以将她们安置在自己帐中,是以免出现流言,民心不稳。

嫣儿似乎睡得很沉,脸蛋泛红,凌月夕伸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惊了一跳。

嫣儿的身体很烫,似乎在发烧。

“轻扬!”

凌月夕掀开帐帘喊了一声。

舞轻扬刚睡醒,正暗责自己竟会睡了一夜,便听到凌月夕的声音,怵然一惊,连忙走出军帐,向凌月夕走去。

“娘娘!”

舞轻扬行礼。

凌月夕立kè

吩咐舞轻扬去请淮安较有威望的大夫,又吩咐一个随从去请摄政王与东溟候。

天色阴郁,因为下雨的原因,人们大都窝在自己的木板房,只有来回巡逻的侍卫。

“珏,你也是去见皇后娘娘?”

司南见到萧墨珏向这边走来,不觉问出口。

萧墨珏点点头,心里也是奇怪。

刚走到帐外,凌月夕已经走了出来,并没有要请他们进去的样子,而且,脸上蒙了一块厚实的面纱。

萧墨珏和司南同时一怔,疑惑的望着凌月夕,差点忘了行礼问安。

“本宫说了,这里不是皇宫,以后不必如此行礼。”

凌月夕面色沉重的说了一句,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小声对跟过来的二人大概说了宋菊一家的情况。

“什么?你竟将她们带到你的帐中?”

萧墨珏面色冷寒,向前一步,愤nù

的责问,凌月夕连忙后退一步,冷声道:“摄政王,不要说些没用的话,现在你们听着,不但宋菊一家,嫣儿似乎也感染了,想必本宫也是躲不过了,当下之际,一面让军医给每户人家送去艾草,让他们熏熏住处,就说是为了避免潮湿引起疾病;一面快马加鞭搜集中药草板蓝根,煎熬了给没人服下,记得,封锁消息,不要引起混乱!”

司南看了一眼紧紧盯着皇后娘娘的萧墨珏,立kè

应答:“臣这就去办,请娘娘务必小心!”

“快去吧,本宫不会有事!”

凌月夕对着司南笑了一下,自信的说。

司南躬身而退,凌月夕这才叹口气平和的对萧墨珏说:“你我二人是主角,不能都病倒了,这里有司南和轻扬,你按原计划开工,雨过之后泥土松软,不要耽误了。”

说完,凌月夕转身,萧墨珏却一步堵在凌月夕面前,扯下她的面纱。

“你这是做什么?”

凌月夕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萧墨珏向后退了一步,她怕呼吸之间,也传染到萧墨珏。

“凌月夕,不要以为自己真是法力无边的神仙,倘若真的是一场惑乱,没有人能躲得过去!”

“那又如何?”

凌月夕冷冷盯着萧墨珏,逐字逐句道:“本宫的事,何须你管?摄政王,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做好你该做的本分!”

那一刻,萧墨珏的心似乎被钝器割得鲜血淋淋,他盯着凌月夕,似乎要一寸一寸的将她吞噬。

凌月夕,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哼!

凌月夕冷哼一声置若罔闻的绕过萧墨珏,走回自己的帐中。

冷冷的细雨湿了发丝,湿了她的眼睛,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面颊滑下。

她何曾不晓得萧墨珏的心,可是,他们没有交点,只能是平行。萧墨珏是被女人伤过,也为女人伤过心的男人,她不想让他再走同样的路。

那个坦坦荡荡,重情重义的摄政王,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相配。

错过,便是一生。

只恨相逢未嫁时!

舞轻扬带着年过花甲的大夫来到皇后的军帐,凌月夕让他在外面守着不用进来,自己请了大夫进去。

“是嫣儿病了,你不用担心。”

怕舞轻扬莽撞的闯进来,凌月夕回身安慰了一句。

听到是嫣儿病了,舞轻扬心里松了口气。

毕竟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白术开了方子,只说是皮肤过敏,并无大碍,而嫣儿不过是得了轻微风寒。

宋菊听到这番话,悬起的心终于落地了,感恩戴德的磕头。

凌月夕送白术出来,走了几步到僻静处,这才开口。

“老先生,可否明言了?”

白术听了心中一惊,诧异道:“难道,娘娘早已察觉?”

“不错。正是心中明白,才会找老先生来。不知,先生可有对策?”

白术摇摇头,神色凝重的叹道:“草民自行医多年,曾远游求医时碰到过几次惑乱,只是此番,并无多大把握。”

“那个孩子,可有救?”

凌月夕并没有露出慌张,只是镇静自若的问。

“恕草民无能,那两个孩子均已无救,至于娘娘的婢女,是轻度感染,三天之内无大碍。此病甚是怪异,还请娘娘上奏朝廷,昭告天下,医者父母心,草民相信,定能避免这场惑乱的侵袭!”

凌月夕点点头,让白术先回去研究药方,自己慢慢的走了回去。

“草民替淮南百姓叩谢娘娘!”

身后传来白术的叩谢身,一声声似千金重锤砸进她的心。

与舞轻扬三步之内,凌月夕用唇语口授懿旨。

“娘娘!”

舞轻扬重重的跪在泥水中。

“若想本宫平安,立kè

启程!”

凌月夕面无表情,走进军帐。

金銮殿上,众臣行过礼,各自就绪。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工部侍郎孟望族移步班外举牌禀道。

“讲!”

萧溯瑾应允。

“臣谨遵懿旨重修寒月宫,原本今日完工,却不想,天降异象,寒月宫内成片的白色曼珠竟在一夜之间转成红色!臣心中大惊,立kè

命人封锁了寒月宫。”

转成红色?

朝堂上,众臣面面相觑,有小声议论者。

曼珠沙华在天朝,也只有摄政王府内种植,后来太后的慈和宫中亦有盆栽,至于它的传说,仅听闻白色曼珠是天庭之花,却从未曾听闻此花还有红色。

萧溯瑾却是脸色微变。

凌月夕曾对他说过,白色曼珠为吉祥花,种植在寒月宫,为避免怨气。而红色曼珠开在阴间,为不祥之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惑乱惊心

砰!

萧溯瑾一拍龙椅,威吓道:“大胆孟望族,竟敢妖言惑众,来人,拿下!”

“皇上,臣怎敢胡言乱语,请皇上明察。”

孟望族不惊不慌,声音铿锵有力。

这时,从殿门外飘来一阵奇香,沁人肺腑,大家顺着香气看过去,只见一道靓丽的红影迤逦而来。

“梅妆有要事启禀皇上,还请刘公公通报。”

软声软语,眼波流转的姿态,饶是断了男儿身的刘公公,也是一阵眼花缭乱,立kè

哈着腰行至大殿通报。

在这要紧关头,她来做什么?

萧溯瑾眉头一拧,倘若不宣见,难赌悠悠众口,遂宣召觐见。

梅妆一身薄纱的红衣,姿态妖娆,褐色的卷发披散在身后,光洁的眉心点了梅花,比之初来夜宴中要清丽许多,举手投足间透着大气,傲然。

“皇上,昨夜天降异象,一片血光笼罩在皇宫西北方,梅妆心中不安,特来求皇上置办喜宴,以讨平安!”

皇宫的西北方,正是寒月宫的位置,而淮安也正处于西北方。

倏然,萧溯瑾眸光寒冽的射向梅妆,却见她毫无惧色,又盈盈一拜,继xù

道:“圣女,在摩罗国,是吉祥之身,和亲天朝,须得与天子共祭天地,而如今,皇上不但没有行祭礼,反而弃之如履,轻视圣女,怕有天谴将于天朝。”

萧溯瑾冷哼一声,讽刺道:“既然圣女为吉祥之身,当初摩罗国又怎会有听风谷的惨烈?”

“当初老国王听信谗言,怀疑前届圣女不贞,行于火刑,三天之后,听风谷战败。”

此时的梅妆,眉目间一片清明,神色略有担忧,不卑不亢,悠悠道:“梅妆既已和亲天朝,便是天朝的子民,当以天朝百姓安康为重,遂不能知晓到底会有何灾难降临,但血光已至,定会有预兆!”

“原来如此!”

孟望族喃喃自语,突然跪地磕头道:“皇上,寒月宫红色曼珠,怕是圣女口中的预兆,请皇上三思啊!”

宗司法大人钱百川也走出班列,义正言辞的启禀道:“皇上,自古无后为大,如今国泰民安,皇上自要选秀充实后宫,早得龙子,如今既将虚华宫赐予圣女,便是承认了圣女和亲的身份,为保我天朝福祉,请皇上与圣女共祭天地!”

殿中,大臣们相互议论,有赞同的,亦有反对声。

萧溯瑾面色阴沉,他此生最恨威胁,而梅妆此举,便是戳中了他的要害,一股狂怒从心底氤氲,凤眸微眯。

“朕已有瑞泽皇后,难不成你们想要朕册封一个摩罗国送来的贡品为皇后,再次登上祭祀台?”

这句话一出,大臣们面面相觑,殿堂之上立kè

静了下来。

瑞泽皇后乃天朝凤女,智破象军,以身涉险捣毁‘天煞门’,谁能相比拟?

萧溯瑾口中的‘贡品’二字,将梅妆一下打入地下,她尊贵的‘圣女’身份,顷刻间成为笑谈,初识怀有恭敬的大臣,流露出轻蔑之色。

‘萧溯瑾,我梅妆发誓,总有一天,定要将这羞辱百倍还与你!’

袖拢中的手指泛白,指尖刺进掌心。

“哈哈哈,天朝有凤女,不需yào

什么‘圣女’,不过,为了‘不遭天谴’,朕册封圣女梅妆为宸妃!”

“臣妾谢主隆恩!”

梅妆嘴角上扬,心中得yì



萧溯瑾再怎么不愿意,还不是骑虎难下?

报——

突然,远远的传来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声连着一声,舞轻扬手持皇后令牌策马疾驰,在玉阶前翻身下马,跑步进入金銮殿。

看到风尘仆仆的舞轻扬,萧溯瑾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

“启禀皇上,淮安出现疫情,皇后娘娘请求皇上贴皇榜召选天下医师,以保淮安子民!”

什么?

萧溯瑾霍然起身,猛然惊觉自己失态,复又落座。

舞轻扬这番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那些个大臣们又纷纷议论起来,遂不敢大声,但从神情,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相信了梅妆的话。

梅妆轻轻掩口,媚眼如丝看向萧溯瑾,传递着一种怪异的信息。

萧溯瑾当即拟旨皇榜,随后下朝,宣舞轻扬前往御书房。

“皇后还好吗?”

御书房内,萧溯瑾焦急的问。

舞轻扬也不做隐瞒,一五一十告知。

“夕儿,怎可以如此涉险?”

萧溯瑾喃喃一句,满目忧心。

“娘娘乃天降凤女,定有祥瑞护身,还请皇上莫要太过忧心。”

舞轻扬只能如此安慰,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

“但愿吧,对了,轻扬,你立kè

靖王带王太医等人先行回去,切记,你的职责,是皇后娘娘的安危!”

“臣明白,臣,即刻出发!”

舞轻扬作揖退了出去。

桃园内,萧墨璃听到淮南瘟疫,亦是吃惊,立kè

与舞轻扬等人快马加鞭赶至淮安。

却不想,瘟疫散播的速度如此之快,已有二百多人被传染,李香草在舞轻扬走后两个时辰后被疾病夺去了生命,凌月夕也病倒了。

嫣儿和凌月夕同事移至单独的两个大帐,萧墨珏眉头紧皱,守在她身边。

凌月夕时而陷入昏迷,时而又说着胡话,红疹已布满全身。

“凌月夕,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挺过去,否则,本王会瞧不起你!”

萧墨珏双手握着凌月夕的手,在唇边轻轻摩挲,喃喃着,一双曾犀利如芒的妖瞳中,此时布满忧伤。他爱怜的盯着凌月夕长了红疹的娇容,恨自已无能,保护不了她。

司南守在帐外,目光深沉,还想着今日皇后昏倒萧墨珏的紧张,还有他奋不顾身抱起皇后的样子,那般急切,那样担忧。多少年了,再也未见过萧墨珏如此慌张过。

再想想北疆回朝的路上,都是有皇后娘娘亲自照顾萧墨珏,或许,在那时,萧墨珏动情了!

司南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

皇后娘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所以,他退却了。

可是,萧墨珏是个不会轻易动情,倘若动情,便是惊天动地,生生世世的男人,怎么能全身而退?

第一百二十六章 销魂之夜

萧墨璃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他和王太医,从未见过这种症状,因为每个体质不同的人发病的症状也是不同,很难探出病源。按理说,这次水灾的善后做的很及时,吃穿住行看病都有保障,不该有疫情。

帐帘一掀,萧墨珏欣长的身影走进来,脸色憔悴。

萧墨璃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不悦的责怪道:“珏,你为她连命都不要了?”

“哼,你不是说那冰蚕蛊如今是我的护身符?”

萧墨珏反驳一句,岔开话题又问了关于疫情的事。

萧墨璃摇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忧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你倒好,一次次成为女人的垫脚石!”

“她不同!”

“当然不同,别的女人都是爱着你,而她并不爱你!”

萧墨璃的语气有些嘲讽。

萧墨珏一跃而起,冷着脸沉声道:“璃,这不是你该劳心伤神的。说说吧,可找到病源,医治的良方?”

“研制的药方可预防继xù

传染,只是,还没有完全医治的把握。这次疫情,来势凶猛又突然,就连行医四十多年的王太医也是从未见过。”

萧墨璃的声音又恢复到平淡如水,看不出一丁点儿忧心。

“不错,我也是觉得蹊跷……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下毒?”

萧墨珏实在想不通,好端端,毫无征兆的,怎么会突然出现瘟疫。

“下毒之手,意在何为?”

萧墨璃也附和一句。

“倘若真有内鬼,本王定会揪出他!”

萧墨珏双眸阴鸷,唇角扬起一抹狠厉的冷笑。

夜如墨,秋月高悬于半空,显得冷冷清清。

萧溯瑾毫无睡意,索性披了衣服出了寝宫,安培连忙提着灯笼紧随其后。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凤栖宫。

耳中,似乎听到了凌月夕悠扬婉转的声音。

“皇上,不进去?”

安培这两日看着消瘦了的萧溯瑾,心中亦是着急,想着劝皇上进凤栖宫早些休息。

“算了,夕儿不在,这凤栖宫也是冷的。”

萧溯瑾今日收到飞鸽传书,说皇后娘娘也病倒了。

他恨不得插翅飞向淮安,陪在凌月夕身边,无奈,他是天朝帝王,被这尊贵无比的身份束缚着,做不了于普通人最平常的事。

顺着河岸杨柳信步,萧溯瑾仔细的回忆着那天朝堂之上的事,蓦然,眼前一亮,继而大步往虚华宫走去。

“皇上,您这是……”

安培心中吃惊,莫不是皇上要去虚华宫。

“多嘴!”

萧溯瑾心中烦躁,挥挥手,安培立kè

垂首闭口,紧随其后,小心的撑着灯。

“皇上驾到——”

安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皇上安康!”

梅妆穿着一件软绸的裹胸长裙,外披轻薄的真丝开衫,胸前无限风光。萧溯瑾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紧致,性,感的身体上,不得不承认,梅妆惹火的身材,足以征服一切男人,刹那间,萧溯瑾愣了愣,幸亏安培在身后轻轻一咳,让他忽然清醒。

“退下!”

萧溯瑾温软的一句喝令,安培立kè

挥挥手,让那些侍女们也走了出去。

“爱妃似乎是特意在等朕。”

萧溯瑾抬起梅妆的下巴,俯视着媚眼如丝,勾心动魄的女人。

“难得皇上看得出来,臣妾这身亵衣,做的可好?”

没赚双臂往身后一摆,薄纱滑下肩头,细滑的肌肤似乎有隐隐光泽流动。

的确,这身衣服将女人最美的身姿展现,凹凸有致,令人不仅想入非非。

萧溯瑾也是艰难的咽下口水,捏着梅妆下巴的手倏然收紧,目光渐渐阴冷,一寸一寸似乎要将梅妆吞噬。

“淮安瘟疫,是你一手策划,乖乖交出解药,朕,可以不追究!”

“皇上!”

梅妆娇滴滴的轻呼一声,一只手已揽着萧溯瑾的脖颈,娇艳欲滴的红唇凑近萧溯瑾的脸,眼睛柔媚,言语婉转如夜莺。

“臣妾哪里有那通天的本领。皇上担忧皇后娘娘,也不必怪罪与臣妾呀!”

说着,另一只手轻轻拿掉萧溯瑾的手,手掌贴着他的胸口轻轻摩挲。

“不过,身为摩罗国‘圣女’,臣妾倒是有祖传的圣水,或许,是救娘娘的良药,倘若臣妾有个万一,这世上,怕无人能救娘娘,请皇上,三思呢!”

“你想要怎样?”

不管淮安疫情是不是梅妆所为,眼下最重yào

的,是她口中的圣水。

梅妆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萧溯瑾身上,她的身体柔软,发出阵阵幽香,媚眼如丝,萧溯瑾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变化。

“皇上,臣妾自和亲面圣,已深深的爱上了皇上,望皇上成全,让臣妾承欢与皇上身下——”

梅妆的声音千娇百媚,抬起萧溯瑾的手,放在自己的丰满上,她立kè

感觉到萧溯瑾的身体轻微的颤栗。

“臣妾若为皇上的女人,此生定为皇上所用,皇后娘娘,亦可平安无事!”

“你不后悔?”

萧溯瑾凤眸微眯,不知是听了这番话为了要救凌月夕,还是真的受到了梅妆的蛊惑,狠狠地捏了一下梅妆的丰满。

“皇上好坏!”

梅妆娇笑着,纤纤玉手解开了黄袍的扣子,轻吻着他的身体,身体柔软如蛇。

萧溯瑾再也把持不住,梅妆的大胆、热情、有技巧的轻吻让他的身体持续升温,内从未如此焦渴的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而事实是,梅妆的确给了萧溯瑾一个销魂的夜晚。

晨曦微露,萧溯瑾渐渐醒过来,习惯性的伸手揽着身边的人,霍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在看清身旁睡着的女人时,忽感天旋地转。

这一刻,他对凌月夕许下的若言土崩瓦解。

“皇上昨夜亢奋威猛,现在为何是这幅撞鬼了的表情?哦,对了,臣妾这就给皇上‘圣水’,让皇后娘娘早日康复!”

梅妆依然笑的娇媚,在萧溯瑾的面前掀开被子,光着身子走了下去,没有喊侍女进来,自己随意的搭了件宽松的长袍,拿过萧溯瑾的衣服,等着伺候他更衣。

“你给朕下药?”

萧溯瑾的神情似乎要吃了梅妆似得,他回忆不起昨夜详细的情景,“咦——皇上,借十个胆臣妾也不敢给皇上下药,昨夜,是皇上为了拿走‘圣水’才留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就该有这样的气势

【若真爱,怎忍受得了分离的相思苦;若真爱,怎任由误会堆砌成山也不愿推搡。】

梅妆佻薄浪笑,风情万种。

萧溯瑾盯着梅妆,眸中的愤nù

一点点化开,继而魅然一笑,抬起梅妆的下巴,在她腮边轻轻一啄,眯着狭长的凤眸,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更加的神采迷人。

“呵呵,是朕错了,爱妃

的身体,就是一剂毒药,令人欲罢不能……听着,朕已经迷上了你的身体!”

梅妆怎么也没想到萧溯瑾会这么说。

她明明让苏青从嫣儿那里打探过,萧溯瑾承诺凌月夕,‘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就算有迫不得已的妃嫔,但也不过是摆设而已。

原来,就算是在远古异世,男人亦是不可信,不可靠。

梅妆突然觉得凌月夕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在她愣怔之时,萧溯瑾早已拿过‘圣水’欢畅的大笑着离开,门外,清晰的听到安培的问话,而他回答:“不用。朕,是该有子嗣了!”

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梅妆有点措手不及,她曾想过好些迷住萧溯瑾的计划,一环接着一环,却不想,这么快,快的她根本没准bèi

要怀上萧溯瑾的孩子。

安培一张脸纠结着,闷闷的跟在萧溯瑾身后。

皇上想通了要子嗣,自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可是,在安培心里,那个摩罗国的所谓‘圣女’,根本不配怀有龙子。

“怎么?你不是天天拿古训说教朕无后为大?”

猛然间,萧溯瑾停下步子,安培差点撞上去。

“皇上,梅妃颇有心计,寒月宫红色曼珠怕也是人力所为,怎可以……”

萧溯瑾轻哼一声,安培立kè

住了话头,抬首望着突然笑了的皇上。

“朕此生最恨什么,想必你是清楚。她如此胆大妄为的威胁朕,不过是以为朕还是那个摄政王羽翼下的雏鸟!朕,会让她亲身经lì

惹恼朕的下场!”

萧溯瑾俊俏的面容下,深藏的阴沉从眸光中泄露。

昨夜,他是中了媚香没错,可他的身体的确是被梅妆的挑逗点燃了,然后顺其自然的纠缠在一起,萧溯瑾心底不愿承认自己违背了对凌月夕的诺言,他把这一切怪罪与梅妆,恼恨,羞愤在他的心底结成一个仇恨的种子。

“皇上英明!”

安培立kè

匍匐在地,恭敬而又崇拜。

他的主子,就该有这样的气势,就该有这样的城府。

这一天,皇宫中所有人都知dào

,皇上临幸了虚华宫的梅妃,并恩准她怀上龙子。

昏迷了三天的凌月夕,终于醒了。

“娘娘,您醒了?”

“玉黛?怎么是你?”

凌月夕喃喃道,目光中有着疑惑。

她记得自己昏过去时萧墨珏在身旁,浑浑噩噩中,似乎一直是萧墨珏守在自己身边。

难道,是幻觉?

“娘娘,奴婢也是昨夜才到。”

玉黛一边说着一边用热水擦拭凌月夕的脸和手,还好,红疹退下后没有什么痕迹,想想自己初见娘娘时,着实吃了一惊。

“嫣儿呢?”

李香草姐弟俩的死让凌月夕再次见证了死亡的可怕,她越来越害pà

死亡,不管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人。

“娘娘不用担忧,嫣儿昨晚就醒了,她的症状没有娘娘的重。”

说起嫣儿,玉黛秀眉微微颦起。

她觉得嫣儿的表现很奇怪,醒来后只是双眼直直的发怔,根本没有问及娘娘。

凌月夕听嫣儿好了便也松了口气,只是心头的淤积还没有化开。

她都不敢走出帐外,不敢问问,被瘟疫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或许是萧墨璃调理的药丸疗效神奇,凌月夕在午时已能下床行走。

吃了几口粥,不管玉黛劝阻,硬是走了出去。

病魔席卷后的临时小镇显得分外凄清,虽然还有玩耍着的孩子们,但听不到大人的呵斥声,女人们的嬉笑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kè

,小木屋里及不远处的人们纷纷涌至而来,舞轻扬及十多名护卫立kè

围城一个圈,警惕的瞪着那些人。

“娘娘,天朝有您与百姓同甘共苦,是我天朝的福气,是我子民莫大的恩惠啊!”

那些老人们率先恭敬的高呼,膜拜在地。

凌月夕望着感动涕零的百姓,眸中热泪盈眶。

“大家快快平身。本宫何德何能受如此大礼,不过是受皇上所托,让我天朝子民沐浴皇恩,幸福,安康的生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淮安几个世家的带领下,人们又朝着东南方向三叩首,高呼万岁。

玉黛静静的搀扶着凌月夕,目光忧伤的投向嘴角微扬的皇后脸上,不管是征战沙场还是亲临民间,皇后娘娘无时不刻宣扬着皇上的仁义,仁政。将皇上的恩惠牢牢地根植在他们心中。

可是……

玉黛不敢想,皇后娘娘若知晓了宫中之事,会如何。

听到皇后醒了,司南前来探望,言语间,极尽温柔关怀。

“靖王回去了?”

从醒来到下午一直未见萧墨珏和萧墨璃二人,又难以直接开口问萧墨珏,便问起了靖王。

“靖王与摄政王进城了。”

司南顺口回答。

心中明了,皇后娘娘怕是担忧摄政王的安危。

关于皇上临幸梅妃的事他也听说了,此时,居然生出一个念头。

那凤栖宫,不配有皇后娘娘这般清丽,圣洁的女子居住。女人间的尔虞我诈,太不适合皇后娘娘了。他宁愿,此生再也不能见皇后娘娘一面,也愿意皇后娘娘与摄政王隐于山水间,自由自在的生活。

探望过嫣儿,凌月夕心头沉闷。

她总觉着嫣儿与自己,有了主仆间的生疏。

走出帐外,夜空中繁星璀璨,可见明日是个好天气。

趁着玉黛这会儿不在,凌月夕想要一个人走走。

“轻扬,你不用跟着,本宫想要一个人走走。”

“娘娘……”

凌月夕摆摆手,示意舞轻扬不要劝阻。

前些日子,她在不远的柏树林后面发xiàn

了一汪清灵的湖泊。那清幽的碧水似乎能洗去心头的烦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多事之夜

舞轻扬怎能放心皇后娘娘一个人走那么远,便在身后远远的跟着。

湖中的萧墨珏全身发紫,置身于冰窟,周身冒着白雾般的冷气。

一个轻柔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萧墨璃立kè

警惕的跃上树冠,须弥,眸光乍寒,悄悄隐身于树林。

渐进,寒气越重。

凌月夕不觉停了脚步。

虽说蛊毒侵蚀后的身体没有一点儿内力,体力也不甚,但她的听觉和灵敏度丝毫未减。

几天前,她意wài

来到这里,便被吸引了,地方不大,却风景秀丽,碧水映天,尤其是岸边那些毛茸茸的小野花,简直是个缩小了的桃源地。今日,怎会寒气渗人?

凌月夕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走出树林,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后面警惕的看向四周。

啊!

凌月夕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及时拦住喊出口的惊呼。

那个人的模样,好像萧墨珏。

凌月夕慢慢的挪开脚步,湖边走去。

湖水冻结成冰,凌月夕一只脚踩上去试了试,居然冻得很结实。

一步步,极是不安的向湖中心走去。

萧墨珏全身雾气缭绕,头发披散遮住了半张脸,身上青筋暴起,血管清晰可见,巨大的疼痛暂时见他的意识夺去。

凌月夕颤抖着将他的头发捋到身后,惊讶的张着嘴半天缓不过神来。

没错,是萧墨珏。

是萧墨珏!

“萧墨珏,你怎么了?萧墨珏,醒醒!”

凌月夕哭出了声,捧着萧墨珏的脸,哈着气,双手搓着他的脸。可是,萧墨珏就像一尊冰雕,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就连长长的睫毛也似细细地冰柱。

“来人,来人啊!”

凌月夕从来没有这般慌乱过,她跪在冰面上,抱着萧墨珏的头,努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

他融化。

寒气浸入凌月夕的身体,她止不住一阵哆嗦,膝盖似乎粘在了冰面上,渐渐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僵化。

萧墨珏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似一片浓雾弥漫了整个湖泊,突然,萧墨珏放在冰面上的双拳握紧,一股强dà

的气流自他身体冲出,凌月夕被震飞了,一声爆裂,冰屑乱舞,萧墨珏的身体逐渐软化,渐渐恢复正常,而凌月夕在落入融化的湖水时,落尽一个怀抱。

闻声而来的舞轻扬看到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湖面上还飘着冰片,萧墨珏飞跃而起,半空中穿上长衫,落在了舞轻扬面前,目光犀利如剑。

“你怎么会在这儿?”

声音阴寒低沉。

似乎下一刻,就会将眼前的人摧枯拉朽。

“算了!”

一个淡漠的声音飘过来,二人顺着声音望过去,这才看到草地上端坐着的凌月夕,嘴角渗出一丝血,而萧墨璃刚结束给她输送内力。

“凌月夕?”

“皇后娘娘!”

舞轻扬立kè

跑了过去,蹲在凌月夕面前,面呈忧色。

“不过是震伤了,已无大碍。”

萧墨璃抱起凌月夕,交给舞轻扬,面无表情转过身。

舞轻扬连忙抱起凌月夕,走过萧墨珏身边时,沉声道:“末将什么都未见!”

他心中明了,摄政王和靖王是不会伤害皇后娘娘的,至于发生了什么,怕只有娘娘自个儿心里清楚,他没必要去弄清楚。

萧墨珏不回答,双眉挤在在一起,冰寒的目光落在凌月夕脸上,似融化的春水,带着暖意。

“你为什么不加拦阻?”

待舞轻扬走远,萧墨珏带着一股倦意问道,语气中显然是在责怪萧墨璃。

“你该是庆幸。或许,因为感激,她会多看你一眼。”

萧墨珏对凌月夕的心思,萧墨璃早看出来了,他不想珏再次陷入女人温柔的陷阱。

“我不需yào

感激,更不需yào

怜悯!”

萧墨珏瞪了萧墨璃一眼,转身离开。

用得着再问吗?

即使适才意识混沌,但他冰冷的身体的确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透过叶隙般的阳光,那一定是凌月夕!

想想凌月夕会紧张的抱住自己,一股麻酥酥的暖流淌过萧墨珏冰冷的心房。

‘珏,她若毁了你,我便要毁了她!’

萧墨璃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暗流汹涌,孤傲的身子在宁静的月夜下更显孤凉。

“萧墨珏,萧墨珏!”

凌月夕伸出手胡乱的抓着,嘴里惶乱的叫着。

“娘娘醒醒,娘娘……您终于醒了!”

看到凌月夕睁开眼睛,玉黛松了口气。

“黛儿?”

凌月夕环顾四周,喃喃道:“我是怎么回来了?难道那是一场梦?”

“娘娘在湖边晕倒,是舞统领送娘娘回来。”

玉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虽心中也是好奇,却也不问。

这一夜,注定无眠。

夜半时分,外面火光冲天。

着火的小木屋住着的是宋菊,当凌月夕披着衣服看到被大火吞噬的小木屋时,踉踉跄跄后退几步。

在这嘈杂的黑夜,谁都没有注意一个身影猫着身子渐渐靠近凌月夕,从后面将匕首对准凌月夕。

“不许说话!乖乖跟我走。”

说话的声音沙哑,满腔的恨意毫不掩饰的泄露。

宋菊!

黛儿也是忧心的盯着那即将扑灭的木屋,直到宋菊发出声音才恍然一惊。

“娘娘——”

“别过来,否则,我立kè

割断她的脖子!”

宋菊恶狠狠的说着,一只手拽着凌月夕向后退去。

很快,有侍卫看到这一幕,吓得高喝一声,呼啦啦一片,剑拔弩张对着宋菊。

短柄的匕首在火把下闪着凛凛寒光,谁都不敢大意,生怕宋菊一激动伤及娘娘。

一直退到不远处一处小山丘下,宋菊声音嘶哑着恨恨道:“你明明一身医术,却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女都死去,要你这样的国母作何?”

“放肆!还不快放开皇后!”

一声沉着有力的声音陡然飘来,萧墨珏一袭黑衣,在夜色中更显倨傲。

萧墨珏!

凌月夕看过去,虽然夜太黑,看不清萧墨珏的神色,但从他底气十足的声音和站立的威武姿势,看得出他并无大恙。

宋菊根本无视萧墨珏的凛冽,突然歇斯底里的哈哈大笑。

“看到那焦黑的土地没?我的孩子们就是在这儿被烧成灰。今日,我就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的一双儿女。纳命来!”

宋菊举起匕首,疯狂的刺向凌月夕。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处相思两茫茫

“找死!”

萧墨珏杀气怒现,快如闪电,宋菊的匕首落下时,戳到了萧墨珏的胳膊,而凌月夕在萧墨珏的另一边臂弯中。

“不要伤害她!”

宋菊是因为失去一双儿女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凌月夕心里难过,不愿去追究。

萧墨珏已现杀气,哪里听得进凌月夕的话,受伤的手掐住了宋菊的脖颈。

“萧墨珏,放手,快放手!”

凌月夕双手掰着萧墨珏的手,她只怕宋菊被掐死,忽略了萧墨珏胳膊上的伤口因为自己的用力而撕裂。

时间似乎停住了,凌月夕不敢相信的瞪着瘫软在地的宋菊,她就死在自己眼前,萧墨珏掐断了她的脖颈。

“为什么?”

凌月夕扬起脸,望着脸色阴沉的萧墨珏,他的英俊神武此时在凌月夕眼里,是那么凶神恶煞。

“不能对任何一个敌人心慈手软!”

凌月夕薄凉的目光让萧墨珏想起在邺郡的那个晚上,她亦是这般望着自己。

心中邹然一疼。

“她是因为突然失去儿女而得了失心疯,好好医治便可恢复。”

“妇人之见!”

萧墨珏冷冷一语,从凌月夕身边走过。

这时,凌月夕才看到那把匕首还插在萧墨珏的胳膊,鲜血顺着胳膊流下,从他垂着的手上点点滴滴的落下。

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墨璃冷漠的和萧墨珏一起离开。

司南挥手让人抬走宋菊。

“娘娘,是臣疏忽让娘娘受惊了!”

舞轻扬万分自责,他不敢想象若没有摄政王的身手,那把匕首,怕是准确无误的插入了娘娘的心脏。

淮安的气候,比之京都,要冷一些。

凌月夕大病初愈,又受了惊吓,精神顿时萎靡不振,懒懒的躺在软塌上,望着那盆炭火出神。

想想以前,她何时如此惆怅过。

死在她枪下的罪犯不计其数,不管男女老少,她何曾皱过眉头。

‘我是应劫而生,身中诅咒,所以,我身边的人都会一一死去吧!’

凌月夕怆然失神的想着。

“娘娘,柳公公来了。”

玉黛小声禀告。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

凌月夕眉头微皱,她最不愿听这句“千岁千千岁”。

“娘娘,皇上口谕,令娘娘即日启程回宫!”

即日回宫?

“皇上怎么了?”

凌月夕倏然起身,坐直身子,紧张的问。

她之前书信于萧溯瑾,他也答yīng

自己监工三个月,等新城建好,再回宫。

“皇上并无大恙,只是思念娘娘,犯了心疾。”

柳公公说完又从怀中拿出书信恭敬的呈上。

黛儿拆开书信交予凌月夕手上。

一处相思,两茫茫。

凤栖孤凉,夜未央。

花好月圆人又散,

此处无计,难思量。

若得一心人,

白首不分离!

“若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凌月夕眸光采邑,轻轻念出最后一句。

“请摄政王,靖王,东溟候进账商议!”

凌月夕目光温暖,萧溯瑾这封相思之情的书信,就像一股清冽的春风吹散了她内心的淤积。

‘我命由我不由天,凌月夕,有萧溯瑾至深挚爱,还怕什么!’

凌月夕没想到还有一道圣旨,是召萧墨珏和萧墨璃二人返京,让他们出使友邦燕国。

还用商量什么。自然是司南留了下来,。

凌月夕因为他的婚事犹豫不决,司南却说,此事事关社稷,百姓之福,他定要让淮安百姓重新过上正常平安的生活。

“司南,放下皇后东溟候的身份,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希望有一天,我有幸能为你操办婚礼。”

“呵呵,不知她给了娘娘什么好处,让娘娘如此记挂司南的婚事。”

司南嘴上是说笑打趣着,心中却是冻了冰似得,隐隐的作疼。

“有句话说,千万年里千万人,只有这个男子是他,只有这个女子是她,竟是不可以选择的。我并非强求,只是觉着有安心如伴你身旁,便放心了!”

“娘娘……”

司南一时语塞,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合适。

“我们是朋友!”

凌月夕笑了,眼神真诚而又略带调皮。

她在部队的时候,个性强,又行事乖张倨傲,别说是男性朋友,就是女性朋友,也仅有白洁一人。没想到,自己在这异世,居然还能和男子成为朋友。

回京的队伍渐行渐远,直到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像,司南还怔在地上。

“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我们是朋友。”

这是司南自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他心里的冰融化了,化成暖暖的溪流淌过心田。

‘娘娘!有你如此相待,司南——足矣!’

柳公公这次奉旨带来了千名工匠,让病魇过后的淮安百姓彻底从失去亲人的悲恸中走出来,他们深感皇恩浩荡,更是感激于皇后金贵之身与他们同甘共苦,为他们彻底绝了玉江之患。

上千人尾随,一直送出了临淄郡。

一路颠簸,凌月夕大多躺在软塌上看书,京城的繁花在车外喧闹,她却没有什么心情。

“黛儿,黛儿!”

呃!

“娘娘,您唤奴婢?”

“黛儿,本宫觉着自进城,你一直面带忧色,神思恍惚,莫非,你也如本宫,习惯了宫外的闲散?”

凌月夕这也是在感慨,虽然外面的生活没有宫里的安适奢华,可是很轻松,很闲适。

“回娘娘,奴婢自从生长在宫中,除了皇宫,哪里也不是奴婢的家。”

“那你为何忧心?”

凌月夕很敏感,从见到黛儿起,她总是对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玉黛低着头暗道‘娘娘见了皇上的书信,满心欢悦,我又如何说出口?’

“奴婢只是听说嫣儿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个想要见舞大人,苏青去请,可是舞大人守在娘娘的帐外,纹丝不动,似无情无心的木头。奴婢是怕,嫣儿已经怨恨娘娘了。”

玉黛这么一说,凌月夕也想起自己去看嫣儿时她的生疏,还有此番推却与自己同车。

“轻扬这么做,无非是要断了嫣儿的念想,他既然已无爱无心,就算嫣儿强嫁了过去,也是不会有幸福可言。黛儿,你说本宫,是不是错了?”

“娘娘对此事处理的并未有错,只是错在待嫣儿太宽厚,娇纵了。想宫中侍奉主子的奴婢,哪个敢暗生情愫,就算有了,也是不敢如嫣儿般表现。”

第一百三十章 狱门

清楚了玉黛的为人,对于她的直言凌月夕也不怪罪,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道:“在本宫心里,嫣儿并非只是一介奴婢,她同你一样是本宫的家人。或许,本宫该弥补些什么,让她最快的从这份伤心中走出来。”

家人?

多么陌生而又温暖人心的词。

玉黛抬眼望着凌月夕,是感动,亦是感激。

路漫漫,也有到头之时。

萧墨珏和萧墨璃一进皇宫,来不及换衣便往御书房去了。

回到凤栖宫,黛儿立kè

命人准bèi

浴汤,给皇后娘娘沐浴更衣。

熏香味道甜美,弥漫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感觉到心情欢愉。

浴盆中,凌月夕深深的叹口气。

萧墨珏三个字,鬼魅般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想起舞轻扬的话语及行为,暗叹自己不如他。

这便是所谓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吧!

褪下满身疲乏,换上玫瑰色镶金边的长裙,梳了简单的坠马髻,插了一支金凤钗,整个人立kè

光艳四射。

“娘娘,您真美!”

玉黛恭敬的赞美。

凌月夕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果真是有着闭花羞月,沉鱼落雁的容貌。

若说之前的自己是一枚花骨朵,那么现在已是含苞欲放的花苞了。

‘恋爱中的女人,最是美丽’这句话说的还真有谱。

凌月夕哪里晓得,她的美,还未到极致。

蛊毒侵袭过的身子还留有残毒,在萧墨璃配制的浴汤下慢慢的消失殆尽,这未发育全的身子这才慢慢长开。美是美,就是缺了那么点女人该有的风情,她的身上,更多有着巾帼女儿的豪气。当有一天,经过情感的洗礼,她有了万种风情,才是真zhèng

的倾城倾国的人儿。

以往都是萧溯瑾跑到凤栖宫,今日,凌月夕想要给萧溯瑾一个惊喜。

“黛儿,你们不用过去了,就让晴儿跟六子两人陪着。”

“娘娘,您身体不适,还是乘凤辇,让黛儿侍奉左右就好了。”

玉黛这是怎么?

虽然她说话从来都是直言不讳,但对自己的吩咐从来不加推脱。

这时,嫣儿走了进来,看的出是强打精神起床。

“娘娘,让嫣儿陪着你。”

嫣儿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们这是都怎么了?一个个丧着脸!六子,唤晴儿!”

凌月夕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果然,六子扑通跪在地上,呜呜的低声抽噎。

“你们有事瞒着本宫?”

心里的不安似海涛般汹涌而来,凌月夕清冷的瞪了玉黛一眼,继而沉声问道:“本宫不在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什么?晴儿,怎么了?”

晴儿是凌月夕出征归来从慈和宫亲自带来的宫女。十四五的年纪,乖巧可爱的一个女孩。

“回娘娘。晴儿,晴儿被带去狱门了!”

“狱门?晴儿所犯何事?”

狱门是天朝皇宫中最黑暗最残酷的地方,那里的宫女们都是带罪之人,一旦进了狱门,犹如走进了地狱,干得都是最重最苦最累的活,一直到死没有出宫的资格。当初,凌月夕偶然间走进狱门,救了差点被杖毙的六子。

“晴儿冲撞了宸妃。”

六子声音轻如蚊哼,可凌月夕还是听到了‘宸妃’二字。

宸妃不是凌月琴吗?她不是疯了被打入冷宫?

“皇上晓得吗?”

“回娘娘,宸妃正得盛宠,奴才们也不敢去求情,只得托了德公公打点一下管事的麽麽。”

“你是说宸妃?”

凌月夕以为自己听错了,走进小六子,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是!”

“带近卫队,本宫要去狱门!”

凌月夕脸色冰寒,吩咐一句,走出外殿。

“娘娘……”

玉黛连忙跟了上去。

“娘娘,还是去御书房,待见了皇上再作打算。”

“等本宫去迟了,怕再也见不到晴儿了。哼!凌月琴,是在给本宫下马威吗?”

凌月夕因为吃惊,愤nù

反而忽略了小六子口中的‘宸妃正得盛宠’。

凌月琴?

玉黛怔了怔,眼神闪烁,她看了看皇后娘娘,嗫嚅着欲言又止。

“黛儿,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本宫?宸妃……”

“娘娘,宸妃不是凌月琴,是,是摩罗国的‘圣女’!”

圣女?

凌月夕猛然间天旋地转,向后踉跄几步,幸亏玉黛及时搀扶。

玉黛吓了一跳,她看到皇后娘娘面无血色,满目疮痍。

“娘娘,娘娘,你别这样,皇上也是情非得已,皇上是为了娘娘才出此下策啊!”

“为了本宫?呵呵……多好听的借口。那日,他口口声声说再也不会有妃子。”

凌月夕撇开玉黛的手,扶着门框,望望外面的天空,窒息的眩晕感稍稍好了点。

“娘娘,其实,皇上也不算违背诺言,毕竟,还是只有皇贵妃和宸妃两名妃子。”

倏然,凌月夕回头,盯着玉黛,冷笑一声。

“到底是皇上的心腹之人,真会开脱。”

“娘娘,您心里有气,就对着奴婢出气,别伤着了身子,娘娘!”

玉黛红了眼眶,匍匐在地,忧伤的泣然。

凌月夕闭上眼睛,一串清泪扑簌簌的淌下来,她深深地吸口气,眨了眨眼睛,轻轻拭去泪水,俯下身子扶起玉黛,缓声道:“怎是你的错,走吧,随本宫去狱门。”

“是!”

玉黛拭去泪水,命小六子传话近卫队,和嫣儿一起跟在凤辇左右。

御书房内,摄政王与靖王领了旨意退下,萧溯瑾来不及步行,乘了龙辇急往凤栖宫。

“娘娘去了狱门?所为何事?”

最近因为燕国之事,萧溯瑾忙得焦头烂额,又要虚伪的面对梅妆,忘了晴儿一事。

其实,那件事后来也听安培说了,只是听说是个小宫女,也没往心里去,若自己出面,定会引起梅妆的猜疑。

待听到凌月夕时因为宫女晴儿去的狱门,这才恍然记起。

“速往狱门。”

此时,萧溯瑾想要迫不及待的见到凌月夕,因为他的心惶惶不安,想着怎样解释梅妆册封宸妃的缘由。

萧溯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都在掌握之中,可是他忘了,从一开始,凌月夕的心,便在他的掌握之外。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或许,已经爱上你

浣洗池有一丈多深,四周蹲着大概有三十多人,一人身边放着一个装衣服的大桶。李嬷嬷搭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晒太阳,身旁还立着一根木棒。

晴儿什么时候做过如此累重的事,这些天已经体力透支,她看着水面,有些眩晕的感觉,遂下了地,将衣服放在青砖台上,慢慢洗着。

李嬷嬷一见,二话不说,拿起棒子就往晴儿身上打。

“你个作践的蹄子,竟敢在老娘眼皮底下偷懒!我打死你……”

“嬷嬷,奴婢只是感觉眩晕,绝没有偷懒——”

“嘿!你还敢顶嘴!来人,给我狠狠掌掴!”

立kè

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走了过来,两人架起晴儿,一人狠狠地抽了几巴掌。

晴儿的脸立kè

红肿,她恨恨地盯着李嬷嬷说:“好歹奴婢也是凤栖宫侍奉皇后娘娘的人,你竟然滥用死刑,会不得好死!”

“哈哈哈,皇后娘娘?那又怎样,如今辰妃得蒙圣宠,你的皇后娘娘已经失宠了!本嬷嬷看看今日你那个皇后娘娘怎么救你!给我打,狠狠地打!”

“你们瞪什么?还不动手?”

架着晴儿的两人目瞪口呆,定住了似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突然,周围都安静下来了,李嬷嬷感觉不对,缓缓转身,这一转身,吓没了她半个魂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奴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李嬷嬷瑟瑟发抖,只看见玫红色的裙摆从她身边走过,然后是温软的声音。

“晴儿,让你受罪了!”

“娘娘!”

晴儿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亲自来找她,又是感激又是难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来人,扶晴儿下去好好医治!”

六子立kè

跟一位内侍走到晴儿身边,两人搀扶着晴儿离去。

狱门的宫女内侍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此生能得见传说中的凤女——那个替皇上亲征沙场的小皇后。

“是你刚刚说本宫已经失宠了?”

凌月夕语速很慢,声音不高,却是冷的能结成冰。

“不是,不是,娘娘,请饶了奴婢,奴婢也是被人胁迫要‘好生’伺候晴儿姑娘,这些话也是她们所说。”

“她们?虚华宫的人?”

凌月夕笑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

李嬷嬷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身子爬的更低了。

“皇上驾到——”

柳公公扯了一嗓子,让狱门的人整个都懵了。

随即一片万岁声,匍匐声。

只有凌月夕孤傲的站在那里。

阳光投在她的身上,映的发髻上的凤钗栩栩如生,似活了般,那身玫红的典雅长裙衬得身材更加修长,她静静的望着萧溯瑾,眼里没有怨,没有恨,出奇的平静。

她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一片冰晶。

“夕儿——”

萧溯瑾顾不得跪着的奴才们,轻轻的拥bào

住凌月夕,仿佛相见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这一声情绵绵意幽幽的‘夕儿’,可见皇后在皇上心里何等的珍贵。

李嬷嬷直觉裤裆一热,昏了过去。

萧溯瑾的怀抱一直很温暖,可是今天,怎么如此的冷。

“皇上,回吧!”

凌月夕轻轻的说。

“好!”

“将这些惹恼皇后的奴才拖出去喂食!”

萧溯瑾声音陡然阴寒,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慑。

皇宫里养着许多体形高大的狼狗。

‘喂食’,便是将他们活生生的投到笼子里,成为狼狗的美餐。

李嬷嬷身后的帮凶们瘫软在地,发不出一句求饶的声音便被拖了出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是那些常年被李嬷嬷等人欺负的宫人们,无不感恩戴德。

秋风瑟瑟,饶是这南蜀之地,也有了深秋的味道。

龙辇在前,凤辇在后,透过帘子,凌月夕凝视着萧溯瑾明黄的背影,心头涌起莫名的悲涩。

他和萧溯瑾的距离,隔着的,何止是龙辇凤辇之间的距离。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淮安生死叵测,而他违背誓言册封新妃,又与新妃欢爱几度,凌月夕怎么也无法原谅,不管他的动机何在。

凤栖宫。

萧溯瑾亲自抱凌月夕走进寝殿。

淡淡的药香充斥着内殿,让人心神安逸。

“夕儿,关于册封辰妃……”

“皇上。适才去狱门的路上,臣妾大概都听说了,果然是托了‘圣女’的福,否则,臣妾怕是回不来了。”

‘你可知,我凌月夕宁愿死,也不愿服用这种用身体做交yì

,违背誓言的换来的药!’

“你在怪朕?”

萧溯瑾的声音也有了起伏。

他是如何厌恶梅妆,只有自己的心知晓。

他更恨梅妆,拿自己心爱的女人胁迫他违背了诺言。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夕儿?为何你丝毫不能体谅朕?’

萧溯瑾的心中,也是有着幽怨。

“臣妾怎敢?”

夕儿背过了身子,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反而是这无动于衷的样子,让萧溯瑾的莫名的气恼。

“夕儿,朕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管朕的身边有多少女子,你,凌月夕,始终是朕心头的肉,是朕今生唯一的爱!”

“可你说过你已经亲政,不惧威胁,此生只有二妃!”

凌月夕终于落下泪来,发泄似得喊了一声。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她从来以为自己的心,不会痛,就算是对萧墨珏,她有的只是一丝愧疚,却从未痛过。

萧溯瑾,好厉害,前世今生,唯一一次触疼了她的心。

“夕儿,对不起,对不起,朕错了。”

萧溯锦拥着凌月夕,喃喃道。

“朕说过只有二妃,皇贵妃和辰妃,再也不会有别的妃子!那天得知你也被传染昏迷,朕恨不得插翅飞到你的身边,可是,朕身为皇帝,身不由己,又察觉出梅妆的阴谋,朕心里知dào

,这场瘟疫并非简单,便只好出此下策。夕儿,朕是慌了神,没了办法!”

“萧溯瑾,我或许,已经爱上你,不要让我的爱还没开花便被摧残。”

凌月夕说出这句话时,眼前不由得闪现一个模糊的影响。

好像有人说过这句话,只是,说的比她的言语更加坚定,果duàn



‘安然,我爱你,不要让我的爱还没开花便被你的无情霜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为燕国太子备了薄酒

【心痛,是因为用了心。爱情的种子来不及发芽,便夭折在痴缠的襁褓。】

凌月夕的话,就像一束璀璨的烟花在萧溯瑾头顶绽放。他喜不自禁,双手捧起凌月夕秀美的脸庞,脸颊微红,星眸流光溢彩,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问了一句:“夕儿,你说,你爱上了我?”

这些日子没见,萧溯瑾的下巴更尖了,眉宇间有了一股浓重的男子气概。

忽然,凌月夕意识到,萧溯瑾,不再是那个投进自己怀中浑身颤抖着的小皇帝,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一个令天下人敬畏的君王!

她真的爱上萧溯瑾了?

可是为何,望着他的眼睛,却是说不出口。

“萧溯瑾,我怕爱一个人。”

姑姑病逝前曾握紧她的手,眸光清冷,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怨恨。

“悠然,爱情是一把火,它会连同你的灵魂一起焚烧。记着,千万不要随意说爱,更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只有守着自己的心,才有资格去爱!”

姑姑的这句话,凌月夕直到今天算是明白了。

她自以为还未完全交出心,却已经感到了痛心,倘若有一天,萧溯瑾负了自己,那该是如何的痛不欲生。

“夕儿,朕会拿你的一份爱,给你一千一万的爱。就算你不爱朕,只要陪着朕,只要让朕爱着,就足够了!”

萧溯瑾的情话,从来都是易懂,却是直戳人心。

凌月夕也是女人,她又怎会完全无动于衷。

‘可是,我很介yì

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

深深地叹口气,凌月夕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温婉的笑笑,依偎在萧溯瑾肩膀。她不想承诺什么海誓山盟,人生是一步步走出来,谁都不知dào

明天会是什么样,就像她,一个从不迷信的特种兵,居然会被诅咒到另一个世界。

“夕儿,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记着,朕爱你,此生只爱你一人!”

萧溯瑾揽紧了凌月夕。

他心中明白,自己能和凌月夕走到今天这一步,很是不易,他不能逼她。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的夕儿会同他一样爱着。

萧溯瑾爱凌月夕,爱的深入骨髓,爱的毁天灭地。正是这极端的爱,让他们的路走得更艰辛。

午膳后,萧溯瑾因为要召开廷议,先行离开。

自此,凌月夕也知晓了有关燕国的事。

燕国与天朝是兄弟国,休战三十多年,彼此间互通商贸,礼尚往来,和平相处。两天前,燕国太子慕天容突然求见。手持燕国皇帝文书,面见圣上,说燕国裕亲王政变,害死了皇帝,自封为皇,如今,燕国分成两派刀剑相向。求友国天朝出兵,剿灭叛贼匡扶燕国。

廷议中,萧溯瑾下旨摄政王陪同慕天容回大燕稳民心,凤卓与兵部尚书之子裴延各领赤炫军赤凰军共二十万大军西下大燕,来个里应外合,迫使反贼裕亲王投降。

暮霭降临之时,廷议方结束。

朱门重重的打开,众人这才舒了口气。

依次渐行退出时,一袭玫红的身影落入眼眸,众人连忙恭敬的行礼。

见过礼,凌月夕的目光落到一个年轻的华服公子身上。

那人身材修长挺拔,举止贵气。

“莫非这位便是燕国太子?”

“回皇后娘娘,正是慕天容。”

慕天容抬起头,不卑不亢的回话,当他看到传说中的皇后时,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凌月夕也看清了慕天容的相貌。

浓眉大眼,五官英挺,皮肤呈麦色,原是一个阳刚十足的男儿,却因着那紧抿着的薄薄嘴唇与阴鸷的目光,看上去又多了几分阴柔。

这个慕天容,哪里有一丝落魄样,他似一只雄心勃发的猛虎,蓄势待发,凌月夕触到他阴沉的目光时,心中蓦然一惊。

“夕儿,你怎么来了?”

萧溯瑾的声音恰时的响起。

“皇上。”

凌月夕赶紧走向萧溯瑾身边,那个慕天容阴沉的目光让她没来由的心慌。

“夕儿今日在宫中为燕国太子备了薄酒,以尽地主之谊,正好各位大人也在,不知皇上准否?”

“皇上,臣有事先行告退!”

萧墨珏俯首请示。

“诶,既然皇后娘娘亲自开口,尔等怎能拂了皇后一片盛情。王父,今日便全当陪客,走吧!朕很久没尝夕儿的手艺了!”皇上说完牵着凌月夕的手先行而去,大臣们自然赶紧跟上。

慕天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萧墨珏,与两名随从跟了上去。

萧墨珏真心不想看到凌月夕与皇上的你侬我侬,可是他现在不去,岂不是在外人前忤逆了皇上,又要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凤栖宫的正厅,鹅蛋大的夜明珠投下淡淡的蓝晕,撤去了熏香,满庭的饭菜飘香,合着一股甜甜的醇香。

皇上皇后二人平坐正前方,右首慕天容,左首萧墨珏,其余人依次而坐,待侍女们揭开盖子时,众人都是一愣,随即露出赏心悦目的表情。

“夕儿,这些又是你的菜谱?”

“是御厨功夫太好,夕儿略交代,就能做的如此色香味美,可不是夕儿的功劳!”

凌月夕说笑着,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萧溯瑾碗里,款款道:“皇上尝尝。”

这时,安培连忙拿出银针一探,萧溯瑾才动了筷子。

“嗯,果然是美味,还有股从未尝过的味道。”

皇上吃了一口,大臣们这才动筷子。

的确很香。

虽然有几道菜也是他们常吃,却从没有如此鲜美可口。

“娘娘,不知这是用了什么料,竟会如此鲜美?”

梁弃儒赞叹着问道。

“这是本宫的偏方,不能人尽皆知哦!”

凌月夕眨眨眼,露出一抹调皮,甚是可爱,一旁的慕天容看得有些痴了,幸好众人都因为皇后娘娘的一句玩笑开怀而笑没有注意。

“皇后娘娘好像还有好东西,天容适才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不知可是美酒?”

慕天容盯着凌月夕,目光炽热。

凌月夕微微一笑,转首对玉黛吩咐一声。

立kè

,侍女们呈上非常漂亮的琉璃盏,又端上几只细长的琉璃瓶。

凌月夕亲自拿过琉璃瓶,动作流利好kàn

的反转了几下,轻轻摇了摇,示意嫣儿给大家斟酒。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该是离开了

这些美丽的琉璃盏几近透明,金色的酒夜在琉璃盏内清透莹润,散发出香甜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味蕾。

大家都目瞪口呆盯着金色的酒夜,还未晃过神来。

“皇上,这酒是夕儿调制而成,名为‘南柯梦,它能给人带来欢悦的心情,忘记所有苦闷,留下的,只有甜美的记忆,那些苦痛的,不该挽留的情感,都会逝去。来,本宫祝太子,摄政王,各位大人,喝了‘南柯梦’,潇洒自如的重新开始!”

凌月夕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目光一一扫光,在萧墨珏脸上稍作停留,如果萧墨珏对自己的心意是真的,那么他也该明白,其实,自己今晚大费周章,别出心裁的举行晚宴,是在给他饯行。

“夕儿,这杯酒,朕不愿喝。”

额?

已起身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又望着皇上,不明究理。

“朕的记忆中,早已没了苦闷,更没有不该挽留的情感,有的,只是与夕儿的美好。”

萧溯瑾这句话说的像是在表白,凌月夕在众臣面前讪讪,遂故作轻松道:“但愿所有人都有皇上的境界,只留下美好记忆!来,干杯!”

这个时候的凌月夕,褪了小女儿姿态,万分豪气不输于在场任何男子。

“皇后真是花样百出,煞费苦心,这酒,自然要喝。来,太子,本王敬你,希望此番天朝与燕国合zuò

马到成功,再创友好局面!”

“那是自然!请!”

慕天容也是一饮而尽。

有一种人,天生的贵胄之气;有一种气势,天生的威慑力,萧墨珏俊美如天神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却难掩眉目间的凌冽,气势逼人。

萧墨珏与慕天容的豪爽对饮,解了凌月夕暂时的尴尬,她又怎知,萧墨珏不能喝醉,过量饮酒会使蛊毒发作。

“本宫这酒非一般酒,浓度高,后劲大,摄政王还是少饮为好!”

萧墨珏脸颊酡红,已有醉意,借着酒意对上凌月夕的眼睛,促狭的笑了。

“这酒的确是味美佳酿,怕以后没机会喝了,只好一醉方休。”

额?

凌月夕睫毛微微一颤吟笑着对萧溯瑾柔声道:“王父都醉了,各位大人想必也是醉意朦胧,这席散了可好?”

“皇上,臣告退!”

萧墨珏似乎没听到凌月夕的说话,突然起身,摇摇晃晃作揖告退,也不等萧溯瑾回话便离开席位,步伐踉跄的走了出去。

‘萧墨珏——在你的生命里,一定会有相爱如欢的时候,共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

萧墨珏从来不是个畏手畏脚的人,更不会去敬畏谁,他是天生的王者,俯瞰大地从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然,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重情重义!

萧溯瑾不着痕迹的处置了一批官员,正三品以上者都是他萧墨珏的人,可是,究竟他还尊称自己一声“王父”,单凭这一点,萧墨珏是绝不会倒戈相向,再者,萧溯瑾在他眼里,的确是位好皇帝。

夜风袭来,酒劲卷土重来,萧墨珏步伐踉跄。

‘南柯梦’!

呵呵呵呵!

萧溯瑾眯着眼,呵呵轻笑两声。

凌月夕,看来你是决定了,要留在皇宫,厮守在皇上身边。

那么,他也该离开了,不是吗?

春秋梦,千古劫;

琴弦断,苍月缺。

唏嘘声中,心碎啼血。

血共红梅艳,奈何西风烈;

一曲惆怅雁已绝。

“珏,你怎么喝醉了?难道你忘了……”

萧墨璃一身雪衣,翩然而至,发带随风拂过面颊,似仙似妖。

“璃,我终于,可以离开了,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

“珏,是我的错,不该告sù

你她的心思。”

萧墨璃若有所思,眸光深处透着一抹狠戾。

“不,你没错。你只是,低估了人心。就像我,一直以为依兰是心中所爱,今生再也不会有真爱,却不知,我在遇到她之前根本就没爱过,那不是爱,不是爱……”

萧墨珏冲萧墨璃挥挥手,第一次露出沮丧的神态。

“珏……”

萧墨璃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疾步跟了上去。

这一夜,玉泉又一次结成冰,萧墨珏似一头被困陷阱的雄狮发出骇人的咆哮。

这酒的确后劲大,萧溯瑾跟凌月夕唠唠叨叨着,只是头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望着萧溯瑾如玉的脸,凌月夕用手指轻轻描绘。

他睡觉的样子,真像个孩子!

凌月夕半躺着,苦笑一下。

什么时候,总是心不由己。

萧墨珏说那番话的神情似乎还在眼前,他藏匿于眼底的凄凉,她又怎会看不出。

他终于要走了吗?

凤依兰也好,她凌月夕也好,注定,是他此生一道风景,无论多美,走过了,缅怀了,还得继xù

向前。

天色曈昽,晨曦微露,身边的人酣然入睡,鼻息匀称。

凌月夕悄悄起床,披了衣裳轻轻走了出去。

嫣儿睡眼惺忪,看到凌月夕走出内殿,连忙迎了上去。

“娘娘,如何起得如此早?”

“嘘!”

凌月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拽着嫣儿悄悄走到隔壁书房。

从五个暗格各取了一个玉瓶,放进一个锦缎做成的小布包,又铺开宣纸,写了几行字,交予嫣儿道:“你与苏青持本宫令牌速往摄政王府,将这些东西亲自交予摄政王。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再见,就当是本宫的践行礼。”

“娘娘此话怎样?”

嫣儿不明白所指。

“你不用明白,速去速回!”

凌月夕不怒自威,嫣儿立kè

嗯了声接过令牌退下。

二人在朦朦胧胧的天色中离了凤栖宫,一直出了月华门,在阴影遮掩下的拐角处,苏青止步。

“姐姐,你先出宫,我先去将这事禀了宸妃。”

“青儿!这件事,还是不用说了,就当是我嫣儿尽身为奴婢的最后一份力。”

“哼!姐姐就是善良。皇后自己有皇上宠着,又与摄政王卿卿我我,还霸占着舞轻扬,你何必痴迷于这等主子!”

“可毕竟……”

毕竟皇后带她不薄,嫣儿犹豫不决,却被苏青打断:“好了,姐姐,你我二人原本也是世家之后,不过是家道落魄才落个奴才奴婢的身份,不该有着奴性。姐姐,我先去了!”

不等嫣儿开口,苏青已不见了身影,她怔怔的望着长长的巷道,终是迈出了脚步。

“呵呵,好一个世家之后!”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祸起萧墙

一个好听的男低音在嫣儿身后响起,慢慢的从暗角走出来。

那人一身藏青色的披风,英俊的脸上漾着玩味的笑,一步步走进嫣儿。

“太……太子!”

扑通。

嫣儿双膝跪地,只感觉到灭顶之灾的恐惧。

她是不怕死,但她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苏家唯一的血脉。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嫣儿缓缓抬头。

“啧啧啧,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人,果然是个标志的人儿,若非家道没落,恐怕,也是个令年强男子魂牵梦绕的美丽小姐!”

慕天容轻佻的抬起嫣儿的下颌,这些暧昧的言语立即染红了嫣儿的脸颊,她纤长的睫毛抖动,大眼睛里映入一张迷人的脸。

“很好,娇而不媚,是本太子喜欢的类型。听着,让你的主子给你封个郡主之类的,待本太子登基大统,定与天朝和亲,迎娶郡主!”

啊!

嫣儿惊得瞪大了眼珠子,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不用惊扰,昨晚初见,本太子便喜欢上你这个纯情的丫头。走吧!本太子正要赶往摄政王府,一起去。”

慕天容用着令人沉醉的嗓音表白,并将嫣儿搀扶起来。

顾不得嫣儿心惊肉跳的拒绝,搂住了嫣儿的纤腰,飞身跃过了宫墙,带着嫣儿上了黑篷布的马车。

似一场梦一般,嫣儿还傻乎乎的未缓过神来。

她的小手还握在慕天容的掌中,惊魂甫定的直瞪着慕天容。

慕天容也是近身瞧着她,目光相遇,似一口幽深的古井瞬间将嫣儿的眼球吸引住。

“本太子不喜欢皇后,你要想办法让让她失去皇上的宠爱!”

嫣儿似被催眠了似得点点头,这句话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成为她今后的人生方向。

扶嫣儿躺好,慕天容从她身上取下那封信展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样一个灵动的女子,此生若能拥有,夫复何求。

慕天容眸光奕奕,快等不及那天了。

嫣儿觉醒,发xiàn

自己竟依偎着慕天容睡着了,一时间,羞涩的不知如何。慕天容放在腰间的手,似乎要灼伤她的身体。

“好了,你先进去。本太子不会提及这件事。”

慕天容拍拍嫣儿的肩膀,宠溺的说。

“谢太子,奴婢走了!”

嫣儿感觉这马车内的燃了火色的,浑身燥热,恨不得立即逃离。

“嫣儿,速去速回,本太子要亲自看着你平安回宫。”

嫣儿低首轻微的嗯了声,立即下了车。

她连看一眼篷布车的勇气都没有,几乎小跑着到了王府门前。

萧墨珏早已准bèi

停当,只等着慕天容一到,立即出发。他和大军,是兵分两路,为的是保证慕天容的安全。

他怎么也没想到凌月夕会派近身侍女过来给自己践行,一时内心澎湃,尤其是看到那封信时,晃了晃神,半天反应不过来。

“王爷,奴婢这就回去了。”

嫣儿福福身子,轻声说。

“等等!”

萧墨珏立kè

从身上取下一块翡翠玉佩,用手帕包好了交给凌月夕。

“交给娘娘。”

“是,奴婢回去了!”

嫣儿乖巧有礼的退了出去。

摄政王府几乎占据了整条街,慕天容在石桥旁等着嫣儿。

萧溯瑾来不及用早膳,乘了龙辇急急地往行宫走去,今日他要亲自送送慕天容。刚出了凤栖宫,内侍小德子匆匆迎上来,对着安培附耳一句。安培又说与萧溯瑾听。

果不出朕所料,夕儿,你可真好!

萧溯瑾面色阴沉,眸光噬血,双拳握紧。

不管宫外流传着多少有关摄政王和小皇后的美谈,不管自己耳便传来多少有关他们的暧昧,他都选择相信凌月夕,可是昨晚,他作为一个同样爱着凌月夕的男人,感受到了萧墨珏难以掩饰的落寞,只是他以为那是一厢情愿,却不想,他的夕儿亲自证实了流言所虚。

月华门,嫣儿忐忑而又惶然的告别而来慕天容,迈着细碎的脚步匆匆走去,蓦然间,竟与皇上迎上,再想避开,已是不可能。

她连忙低着头如其他宫人般跪在地上等皇上过去。却不想,皇上行至自己面前停下了龙辇。

“你不是嫣儿?不好好侍奉皇后娘娘,在此鬼鬼祟祟做什么?”

萧溯瑾沉声问道,威慑的目光牢牢锁在嫣儿身上,让她双膝发软,心中惧怕。

“回皇上,奴婢,奴婢只是奉娘娘旨意,出宫采办?”

“大清早的采办什么?莫不是偷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小德子趾高气扬的在嫣儿身上打量着,蓦然,疾步走过去,猛的一拽嫣儿的身子,那袖笼中便掉下一件东西来。

安培接过手呈了上去。

待打开手绢看到那枚晶莹的翡翠玉佩时,心中的怒气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眸子染成了血红色,一寸寸吞噬着他的理智。

这枚翡翠玉佩他认得,是萧墨珏的母妃留给他的,从自己记事起,从未离过萧墨珏之身。

“来人,将这奴才带下去,不许声张,朕,要亲自审理!”

萧溯瑾握紧玉佩,沉声吩咐。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娘娘,这不怪嫣儿,只怪苍天有眼。’

嫣儿没有大喊冤枉更不加解释,安安静静的跟着侍卫去了龙吟宫一间静室。

在行宫,慕天容与萧溯瑾几番客套,临走时,慕天容似乎记起什么,低声道:“昨夜在凤栖宫,天容对那个叫嫣儿的女子甚是可心,求皇上给她一个身份,待天容平内乱登基大统时,便于天朝和亲。”

“呵呵呵,太子谦虚了。朕定不负所望。”

萧溯瑾似乎和慕天容惺惺相惜,与身边的随从们错开了几步,这时,慕天容笑着的脸严肃,将一份书信交予萧溯瑾手中,低声说:“燕国如何到今天这一步,皇上心中明了。天容对皇上愿助一臂之力无以相报,只能提醒皇上。这信,让天容掉了包,他手中的,是天容代笔。”

“两位先皇曾是结拜兄弟,你我二人自然也是兄弟,此后还要相辅相成。皇兄,多谢!”

萧溯瑾施礼,慕天容立kè

严肃的回礼,二人就此别过。

天色转开,是个明媚的天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背叛 求月票免费加更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萧溯锦展开宣纸,字字句句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戳心窝。

凤眸射出嗜血光芒,一拳砸在桌案。

嫣儿被带进御书房,被萧溯瑾冷眼一瞪,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没想到慕天容会看上你?也罢,只要你仔仔细细说清此事,朕,便封你合燕郡主,嫁于慕天容,成为尊贵的皇妃!”

“谢皇上恩赐,奴婢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嫣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就此要改写,之前皇后承诺于郡主时,不过也只能嫁个世家做夫人,而皇上的承诺,却是令天下女人艳羡的皇妃。如此说来,慕天容并非只是挑逗自己。

嫣儿心中对凌月夕怨恨着,悠哉梅妆与苏青的挑拨离间下,不用权衡利弊便一五一十说了出去,自然忽略了慕天容那一段,更将苏青推出此事,无论富贵贫贱,她都不能让唯一的弟弟有任何风险。

“起驾凤栖宫。”

萧溯瑾重重的一甩袖子,怒火中烧的前往凤栖宫。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在萧溯瑾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再说凤栖宫内,早已来了位不速之客。

短短不到余月,梅妆凭着高超的手腕已在宫中有了不少眼线,嫣儿与皇上碰见带往龙吟宫之事,她第一时间知晓,立kè

前往凤栖宫。

“妹妹见过皇后姐姐,给姐姐请安!”

梅妆一身粉嫩的宫装,款式新颖不像是来自皇宫制衣间。

“妹妹?宸妃真说说笑,本宫今年刚过十五,而你看着已有二十多岁,本宫怎好应了这声姐姐?”

从见到梅妆的第一天起,她就抵触这个女人。

后宫的二人,过了二十岁,便是失了颜色,怎比的十五六岁的妙龄?凌月夕说完这话,下面的人立kè

又掩口偷笑者。

梅妆没想到凌月夕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眸光阴寒,沉声道:“也是。皇后娘娘说不定从今后真是没了当‘姐姐’的资格!”

“本宫也没想过给你当姐姐,来人,送客!”

凌月夕着实厌恶这些言语上的含沙射影,甚是累人。

“皇后娘娘与摄政王那些丑事已传的沸沸扬扬,皇后认为皇上真的爱你爱到摒弃自己的尊严?”

梅妆眼角微微一扬,不屑的瞪着凌月夕,完全是一副鄙夷的神色!

“放肆!”

凌月夕一拍桌案,腾地站起来,冷冷道:“本宫身为天朝皇后,岂是你一个降国贡品可诋毁!”

若是以前,凌月夕根本不屑于与动气,可是淮安‘瘟疫’一事,虽到现在还没找出暗鬼,但她能肯定,是梅妆仗着前世的记忆捣鬼,那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

想着宋菊一家三口的惨死,还有那些无辜的人,她恨不得立kè

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绳之以法。

“哼!你与摄政王如何,心里自然知晓,今日你背着皇上给摄政王书信,不是暗通款曲还是什么?”

书信?

凌月夕心中暗暗一惊,蓦然想到嫣儿还未回来,怪不得今日梅妆如此趾高气扬的教xùn

自己?

“你把嫣儿怎么了?”

自己大意没有保护好晴儿,一惊让凌月夕心中自责,她最恨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哈哈哈哈……”

梅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的繁花乱坠,走近凌月夕,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可惜了你这主子的一片心,在淮安的人,便是苏青兄妹!”

“你以为本宫会信你的话?若你所说为真,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凌月夕怎会因梅妆一番话而心生嫌隙,不屑的回了梅妆一句,坐回椅子,呷了一口才,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地一百三十六章 怀疑

回想起嫣儿的变化,她不由得抽了一口气。

“哈哈哈”

梅妆掩口一阵轻笑,婀娜移步至凌月夕身侧,语气中满满的自得。

“妹妹不过是用圣水换了一夜圣宠,却哪知皇上对妹妹这幅天生的媚骨着了迷,否则,依皇上性子,又怎能咽得下被妹妹威胁的这口气!皇上可是夜夜临幸与妹妹,金口玉言,让妹妹这圣女之躯孕育出龙子!”

“是么?既如此,本宫先贺喜辰妃,祝辰妃早得龙子,与皇上恩爱有加!”

“妹妹谢皇后姐姐的祝福!”

梅妆突然恭敬的语气和行礼的姿态让凌月夕一愣,随即,看到一袭明黄的萧溯瑾

目光如炬盯着自己。

“皇上!”

看他神色,莫非听到了自己这番气话,凌月夕不觉心中一虚,连忙撇过脸。

“臣妾给皇上请安!”

梅妆软声软语,娇媚无限。

“朕有话要跟皇后说,你先退下!”

萧溯瑾厌恶的冷喝。

梅妆此番倒也不气恼,微微施礼,拖着长裙翩跹而去。

正殿中,只有萧溯瑾与凌月夕两个人,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萧溯瑾眼梢微挑,严厉的神色盯着凌月夕,两人都不说话,这一刻,凌月夕恍然,梅妆原来是早就晓得萧溯瑾会过来。

若梅妆没来过,也没说那些话,凌月夕或许会耐着性子解释给萧溯瑾听,可是梅妆成功的激起了她内心的要强。

“你没有什么要跟朕说?”

萧溯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那语气不由自主的透着一股怒气。“没有。倒是皇上,怒气冲冲的样子,是怕我为难你的床伴?”

凌月夕坐回到椅子上,心头亦是压抑着一股怒气。

“哈!你会那么做吗?你刚才不是祝福宸妃与朕恩爱有加?你是要将朕退给别的女人,自己好红杏出墙,做出苟合之事!”

什么?

凌月夕抬头盯着萧溯瑾,目光一片清寒。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恶毒的语言是从萧溯瑾口中说出来。

萧溯瑾也是气头上,可是话一出口,立kè

感觉自己说的重了,可是,一想到她写给萧墨珏的那首诗,妒恨似魔鬼般困扰着他的心,让他似变了个人。

悲愤拢上心,凌月夕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萧溯瑾,在他身前站定,淡然一笑。

“萧溯瑾,你已经听信于旁人,还需yào

我的答案?我凌月夕光明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没有什么好解释,你走吧!”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凌月夕,以前,朕是高估你了!”

萧溯瑾说完直往书案走去,胡乱的翻翻,终于找到凌月夕的亲笔,从袖中拿出那首诗展开,鄙夷的瞧了凌月夕一眼。

“朕的皇后,真是才华横溢。”

凌月夕静静地凝视着萧溯瑾,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此刻充满对自己的嗤笑,尤其是那眼神,就好像是将她捉奸在床,然后询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是一首诗,能代表什么?你夜夜与宸妃贪欢,又作何解释?不过是一个战败国送来的贡品,随便一个理由处死有何大碍,非得你堂堂天朝皇帝用身体取悦?不过是堂而皇之的借口!”

凌月夕再次响起梅妆的话,胸口剧烈起伏,难掩心头的厌恶。

想象着眼前这个称之为丈夫的和自己会共度一生的男人,坦然面对他那些小老婆们,学会在几个女人之间周旋,然后一转身,还能情意绵绵的和他风花雪夜,凌月夕如泼了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她心生惧意。

“萧溯瑾,我没有你那么猥琐,和一个女人海誓山盟,转眼又与其他女人颠鸾倒凤!”

凌月夕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了主殿,她此时心中很乱,不想和萧溯瑾继xù

对持,逃避了去。

‘凌月夕,倘若你解释一句,哪怕是对朕说谎,朕也会释然,为何你如此冷情,对朕的一片心视而不见!’

哐啷!

萧溯瑾发狠的将书案一扫而空,那雪白宣纸在他脚下面目全非。

凌月夕走进了药圆,独自上了玲珑阁。

“安公公!”

玉黛悄声唤了安培。

“到底发生什么?”

哎!

安培摇摇头,精明的眼中透着失望。

“自个儿的主子做些什么,该是我们这些下人收悉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要替主子权衡一番。”

玉黛听了安培这莫测高深的话,也是不明就里,遂回头进了主殿,地上一片狼藉,玉黛一一拾起,看到那几句缠绵诗句,心中方了然。

或许,是有人栽赃皇后娘娘。

收起了宣纸,连忙去了药苑。

“娘娘,适才,您为何不解释一番,将误会解开。”

玉黛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不信任本宫,解释有何用?”

凌月夕没有做的,是不会承认一点点,哪怕有人拿刀抵着她的脖颈,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是,这首诗的确是娘娘的字迹,又是如此缠绵悱恻,皇上动怒也是难免。”

“缠绵悱恻?连你也如此觉着?”

凌月夕清冷的瞥了一眼玉黛,目光掠向天际,缓缓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唏嘘一番,怎是缠绵?”

额?

玉黛听了这首诗,眉头微皱,神色凝重的重新打开那张宣纸,交到凌月夕面前,恍然道:“原来如此!娘娘,请看!”

凌月夕接过宣纸,看到被人模仿自己笔迹篡改的内容,不自觉咬了咬下唇。

难道,嫣儿真的背叛了自己?

难道,梅妆所言为真?

“黛儿,立kè

命人去找嫣儿兄妹!”

玉黛立kè

领命去了。

不大的时候,玉黛气喘吁吁又跑上玲珑阁。“娘娘,嫣儿她,嫣儿……”

“嫣儿怎么了?你慢点说。”

凌月夕心惊,难道嫣儿被人灭口了。

玉黛喘了口气,悲悯的望着凌月夕缓了缓语气道:“嫣儿被皇上封为郡主了!”

封为郡主!

四个字似巨石般压在凌月夕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请不要为此迁怒于摄政王

【恋爱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敏感的心经不起谎言的鞭策】

自那日起,萧溯瑾再也未到凤栖宫,凌月夕兴许是那日在玲珑阁呆到很晚,着了凉。

凌月夕的个性玉黛几人都是知晓的,自然不会伺机去找皇上过来,更何况,这病多是心病。

嫣儿,是凌月夕来到异世第一个亲近的人,相处这么多日子,在凌月夕心里,已经没有了主仆,而是她的妹妹,她的亲人。怎么也想不通,嫣儿不但背叛自己,居然还丧心病狂的给无辜的人下毒。

“嫣儿为何如此做?郡主的封号,本宫一早便许了,本想这一两天让皇上下旨。”

凌月夕懒懒的躺在暖暖的日光里,似是自语,又似是问。

黛儿候在身旁,心中不忍,却又知,嫣儿的事在皇后娘娘的心上打了结,非得说开了,否则,皇后娘娘心中的郁结越来越深。

“娘娘是糊涂了,嫣儿背叛娘娘不是因着怨恨吗?她喜欢舞大人,不是求着娘娘将她嫁了过去,她没想到娘娘拒绝了,这是其一;淮安舞大人日夜守候在帐外,拒绝见嫣儿一面,这是其二;之所以会跟辰妃合zuò

,无非是许了她宝贵的弟弟好处,娘娘,您就是太心软了。”

玉黛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舞轻扬,心中一叹。谁说女人是祸水,这男人得了女人的心,不也是祸水吗?

舞轻扬触到玉黛的目光,愧疚的撇过头。

嫣儿的背叛,他可谓是罪魁祸首。

“这么说,是本宫的错。”

凌月夕皱皱眉,说她心软,这是两世第一次听到。

“的确。有句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仁慈是一把双面刀,既伤害自己,又伤害了别人。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嫣儿兄妹两人心无善念,即使没有舞大人,早晚也会为了名利而背叛主子。”

两人正说着,小六子跑了进来,启禀说辰妃与合燕郡主拜见。

“娘娘身体不适,轰她们出去。”

玉黛冷着脸冲小六子不悦的说,余光却瞥向凌月夕。

“算啦!迟早是要面对。让她们进来。”

凌月夕话音未落,花雕门口一红一黄两个身影迈着婀娜的步伐,在十多个宫女的簇拥下走过来,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丝毫不将躺椅上的凌月夕放在眼里。

“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梅妆微微施礼。

凌月夕未答话,只是侧偏着头,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苏嫣,神色挂着一抹嘲讽。

果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苏嫣梳了世家小姐所爱的垂挂髻,插着五彩垂珠的簪钗,一身鹅黄的碎叶长裙,与额前的华胜相呼应着,给人一种俏丽的感觉。

“嗯,果真是个美人胚子,以前真是屈就

了你。轻扬,看到这样美丽的郡主,你可后悔了?”

凌月夕的这句话,正是苏嫣想知dào

的,她立kè

看向舞轻扬,可惜,舞轻扬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回答道:“臣自小在将军世家生长,所见靓丽女子数不胜数,只有心地善良,端正贤淑的女子才能入得了眼。”

“舞轻扬,你……哼,总有一天,本郡主定要你追悔莫及!”

苏嫣气的脸都绿了!

凌月夕呵呵轻笑两声,眼神慢慢凌冽,聚焦在苏嫣身上,不怒自威,强dà

的冷煞之气直逼她面门。

“嫣儿,你虽是郡主,却对本宫不敬,口出狂妄之语,今日本宫就地正法也是当然,念在你我主仆一场,今日之事,全当过了,从此,你我不但陌路,更是仇深恨切的敌人,最好不要惹怒本宫,省的你唯一的弟弟有个三长两短!”

“皇后姐姐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一直没说话的梅妆笑吟吟的开口。

若是不知情的看着这三人,定以为她们是在聊天唠嗑,处的很是融洽,却不知每个人封冻的眼神,几乎要将温热的空气冷冻。

“你们两人听着,本宫定会为淮安无辜的百姓讨个说法。‘圣女’,到时候可不要以‘巫女’的身份受火刑!”

“来人,送客!”

凌月夕的声音俞说俞冷,苏嫣躲在梅妆身后,不由得打了个颤。

“嫣儿,咱们走,说不定这会儿,威慑天朝的摄政王的罪定了下来!”

梅妆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差的落入凌月夕耳中。

凌月夕没有喊住她,稍感意wài

,不过她继xù

挑拨和打压凌月夕的目的达到了,便扭着柔软的腰肢,华丽丽的出了凤栖宫。

“黛儿,你去打听一下。”

凌月夕神色凝重。

玉黛欲言又止,嗯了一声连忙退下。

御书房。

萧溯瑾手中把玩着翡翠玉佩,眼神阴沉深谙。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天朝战神很快将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传说。

他等了太长时间,等到差点就要失去夕儿。

玉珠帘挑起,凌月夕走了进来。

萧溯瑾未抬头便知是凌月夕,那淡淡的药香味比女人的熏香更让人着迷。

唇角微微一扬,他以为,是凌月夕是来为那天的事道歉,跟他好好解释一番。

“皇上,那天的事纯属有人栽赃陷害,请不要为此迁怒于摄政王。”

蓦然,萧溯瑾抬起头,目光如箭射向凌月夕。

“栽赃陷害?哼!这枚翡翠玉佩,想你也是见过的,自朕记事起,便知是他最宝贵的贴身物品,如今送与你,作何解释!”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翡翠玉佩,怎见得不是出自他手?可以模仿我的笔迹,又如何找不出一个假玉佩?萧溯瑾,你是要相信我,还是要听我解释?”

“朕要听你解释?”

萧溯瑾毋庸置疑的回答,让凌月夕的心猛颤了下。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也不过如此。

很好!

凌月夕莞尔一笑,眼神清凉如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写给摄政王的,便是这首送别诗,还有几瓶解毒丸。萧溯瑾,我凌月夕若真的爱上一个人,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你说你此生最恨威胁,我也是,此生最恨背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就是怕这女人间的鬼魅伎俩

凌月夕说完这话,清凉的眼神逐渐蒙上雾气,似被吹落的树叶,带着浓浓的失望。那凉薄的笑触疼了萧溯瑾的眼。

“夕——儿……”

今日,凌月夕穿了宽松的月白的长裙,裹着她消瘦的身体,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似一只挣扎在风雨中的蝴蝶,含泪带笑的脸庞美的让人心颤。

萧溯瑾怔怔的凝望着凌月夕,直到月白的背影掀开珠帘走出去。

“夕儿!”

那一刻,他好像觉着凌月夕走出的不是御书房,而是他的心房,她好像要永远的离开自己似地。再也顾不得帝王之尊,快步追了出去。

“夕儿!”

萧溯瑾从后面抱住了凌月夕,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是朕错了,是朕错了。朕好怕失去夕儿!”

面对敏感的就像个孩子的萧溯瑾,凌月夕不由得心有所动,可是,就算没有这个误会,梅妆就像横在他们中间的一座山,难于跨越。

“皇上,夕儿不怕刀剑光影,冲锋陷阵,就是怕这女人间的鬼魅伎俩,一言一行都透着算计。夕儿,会很累,会坚持不住。”

“朕明白。夕儿,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猜疑对方,可好?”

萧溯瑾绕至凌月夕面前,握着她的双手,郑重其事的说:“夕儿,朕只要你相信,她被册封为辰妃,是因为朕恨她拿你威胁朕,她所做的一切,朕会让她付出代价,而这之前,朕希望,夕儿能谅解。”

尽管,萧溯瑾温柔的凝望着凌月夕,但是他说到被威胁那句话时,脸上的神色明显一寒。

“你想要做什么?”

凌月夕不明白,既然讨厌梅妆,为何与她夜夜贪欢。

“大丈夫君临天下,当能屈能伸,今日所欠,他日必百倍索回!“

萧溯瑾神情冷冽无比,眼神冰寒,透着一股吞噬万物生灵的狠绝。

秋风拂过,凌月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还是她熟悉的萧溯瑾吗?什么时候,他有了如此深的城府。

“皇上,摄政王之罪,可与夕儿有关?”

这才是凌月夕最想要知dào

的。

“怎么会?朕刚才是气话。”

萧溯瑾揽着凌月夕走回御书房。

将奏折和慕天容的亲笔信放到凌月夕面前。

凌月夕看了一眼萧溯瑾展开书信一一看了下去。

奏折上弹劾摄政王萧墨珏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在云田县购置大量土地,派兵驻守,有称王一隅的嫌疑。而慕天容心中的内容更是触目惊心。

他在信中说摄政王与裕亲王暗通款曲,不但私放裕亲王,更是被裕亲王谗言诱惑,先是二人合力将裕亲王推上皇位,然后里应外合,逼萧溯瑾禅位。

“哼,这种杀人借刀的伎俩也能骗过皇上明锐的眼睛?裕亲王怕是故yì

挑唆两国关系,更是要借此除掉摄政王!”

凌月夕掩饰着内心的焦灼,淡然浅笑,轻哼一声分析道。

“是啊,朕又何尝不想。可偏偏是裕亲王与亲信密商此事被慕天容的探子听到了。再者,慕天容与王父也算旧识,二人无怨无仇,怎会妄加罪名?”

“慕天容无心,就怕这是裕亲王的诡计,若摄政王有此心,又……”

凌月夕无意间流露出焦急的眼神,那是一种急于想替萧墨珏辩解的语气,被萧溯瑾委婉的打断了。

“夕儿,朕也为此事头疼,今日我们不说这些了,一切等王父回朝再做计较。”

萧溯瑾双手揉着太阳穴,隐藏了眼底浓郁的杀气。

凌月夕还想说,猛然想到这些日子的误解。

“是啊,等摄政王回来,不是一切都明了?皇上也不必伤神了。”

“夕儿说的是,不烦了,走,朕带夕儿去个好地方。”

萧溯瑾笑开了颜,似乎烦恼真的因为凌月夕一句话而一扫而光,起身牵着凌月夕的手,不由分说走了出去。

桌案上,湛翠的翡翠玉佩孤凉的躺着,凌月夕瞥了一眼,心中不由暗自叹息。她也是见过这玉佩的。再者,前因后果她也想通了,自然是确定这枚玉佩,的确是萧墨珏从不离身的珍贵之物。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呢?”

凌月夕纳闷的问。

一路穿过闹市,也不让她掀开帘子瞧瞧,这会儿外面听着安静极了,凌月夕可以感觉他们是出了城。

“夕儿,闭上眼睛,朕抱你下去!”

萧溯瑾神mì

的说。

凌月夕便听话的闭上眼睛,任萧溯瑾抱着她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后,萧溯瑾轻柔的说:“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凌月夕双脚沾地,睁开眼睛。

一排排围着篱笆的小院子,红瓦砖房,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好宁静,安详的小村庄。

“这里……”

凌月夕打量着四周的景色,蓦然一惊。

这不是初进宫时,萧溯瑾带自己来的那片废墟地。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萧溯瑾。

“那些无辜的百姓,是朕心头永远的痛,如今,看着那些穷苦的百姓能够和美的生活着,朕便深感欣慰。”

“快看,是萧大人来了!”

一个老婆婆走到院子给小鸡们喂食,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萧溯瑾,既是吃惊又是兴奋的大叫。

很快,听到的人们纷纷涌出来,聚集在萧溯瑾他们身前,齐刷刷的下拜。

“各位父老乡亲快轻起。本官怎敢当如此大礼?”

萧溯瑾和颜悦色,亲自搀扶为首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

“萧大人,您是奉旨行之,所以我们见了你,便是见了皇上,请代为接受我们新朝村百姓的感恩之心!”

“族长快起!”

萧溯瑾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袍,气宇轩昂,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本官今日来,是传皇上口谕,新朝村民从即日起,可开荒种地,三年免税收。”

那些百姓们听了,一片欢呼声,纷纷磕头致谢。

夕阳西下,将萧溯瑾的影子拉的很长,凌月夕想起那一天,在这儿还是废墟的时候,萧溯瑾重重的跪地磕头。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都会好起来!”

凌月夕握住了萧溯瑾的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断亲热

回去的路上,凌月夕才得知,萧溯瑾亲政第一天,便暗中命人修建这个小村庄,然后四处招募这些从邻国从各地逃难至此的的百姓,让他们过上安定的生活,感受到天朝皇恩浩荡。

萧溯瑾,真的是一个好皇上。

凌月夕心里想着,先前的不快也消失了,很安心的依偎在萧溯瑾的身侧,闭目小憩。

她多想就这样,两人无忧无虑,没有误会没有心计的过清闲的日子。

萧溯瑾带她来到了主街上新开张的一家茶楼,选了一个临窗的包间。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条街上的情形,还有十字路口的闹市。

“这里,好像比以前热闹了。”

凌月夕记得以前那个闹市口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今天这般繁华。

“朕开通了与各国的贸易,并特许外来者在天朝落户安家。”

凌月夕不得不对萧溯瑾的超前思想叹服,如此下去,真要出现第二个“贞观之治”了。

“看不出,你还真是块当皇上的料!”

凌月夕打趣道。

“夕儿。”

“恩?”

凌月夕回过头,见萧溯瑾眸光潋滟,深情的望着自己。

“我,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凌月夕被萧溯瑾盯得有些尴尬,敛下清眸。

“夕儿,我想你!”

萧溯瑾不知什么时候坐到自己她身旁,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郭,麻酥酥的。凌月夕脸红了,被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弄得不知所以。

萧溯瑾已经勾起了她的下巴,闭上眼睛,慢慢凑近,俊美如斯的容颜放大在凌月夕瞳孔,她的心跳加快……

“皇……”

帘子一挑,刘公公哈着腰走了进来,余光瞥见正要亲热的二人,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赶紧结结巴巴禀道:“安公公差人送口信,玉华宫出事了,恳请皇上务必速速回宫处理。”

萧溯瑾正要发作,听到玉华宫出事了,豁然起身,吩咐刘公公:“立kè

回宫!”

刘公公得了赦似地一溜烟跑了,凌月夕扯了一抹淡笑也站了起来。

“皇上,您赶快先回去,夕儿晚些再去。”

“夕儿,朕……”

萧溯瑾歉疚的望着凌月夕,不知如何开口,还是凌月夕通情达理的说:“夕儿不会怪皇上,快去吧,莫不要出了什么大事。”

“既如此,朕先回宫了,有黄金甲暗中保护,可随意游玩,记得早些回宫,朕等你。”

萧溯瑾双手按着凌月夕的肩膀,在她额头轻轻一触,便火速离开。

黄金甲留下做什么?不是有舞轻扬吗?有他们在,反而束缚了手脚,去哪里都是碍手碍脚。

凌月夕郁郁的探头看向窗外,萧溯瑾飞身跃上一匹枣红马扬鞭而去。

她清楚萧溯瑾并不是爱着凤嫣然,让他如此焦心,只能有一个答案。

玉黛走了进来,见凌月夕丝毫未动筷子,一个人喝起了酒。

“娘娘怎么喝酒了?对身子不好,别喝了。”

玉黛取走了凌月夕面前的酒壶,心疼的看着她叹口气道:“其实,娘娘若阻拦,皇上定会留下来。”

“本宫能留一次,还能留很多次吗?倒是玉华宫,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凌月夕话锋一转问道。

对于凤嫣然,她并不嫉恨,多多少少还是愧疚着,虽不会让她得了萧溯瑾的宠爱,至少,要保全她在这宫里过的安适。

“奴婢适才打听了,送信的小安子支支吾吾,好像是皇贵妃动了胎气。”

迟早是要知晓的,玉黛想着也没有必要再隐瞒皇后娘娘。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娘娘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没有吃惊愤nù

,反而是嘴角一扬笑了。

“黛儿,过来吃菜。”

凌月夕心平气静的招呼。

“奴婢不饿。”

玉黛轻声回答,表情明显的不悦。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家娘娘,明明心里也是有着皇上,在乎皇上,为何偏偏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气。

凌月夕也不责怪,吃了一口菜,目光飘到闹市口一个清新婉约的女子身上。

远远地,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单从那些人的样子,到能看得出是几个纨绔子弟缠着那女子不放,甚至于拉拉扯扯。

“黛儿,我们走。”

凌月夕说话间便走了出去。

水香怡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陈世延这几个浪荡公子。

三年前在安宁城的画舫,他们几个常常是慕名而来,去不想,会在京城遇到他们。

“这位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

水香怡故作镇静,婉言道。

“本公子一人认错,难道连他们也能认错?金画舫的头牌春香姑娘,你说是不是呢?哈哈哈……”

为首的陈世延轻佻的抬起水香怡的下颌,肆虐的笑着。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声,不时有蔑视的目光向水香怡投来。

“金画舫的头牌”,这是水香怡此生最恨的身份,脸色煞白,一把打掉陈世延的手,正色道:“海棠,告sù

他,我水香怡是何人?”海棠之前要说出来,被水香怡制止了,这会儿听主子应允了,立kè

板着腰高声道:“我家姑娘可是堂堂摄政王的夫人,你们几个今日死定了!”

那些人起先一怔,继而狂笑,指着水香怡的鼻子鄙夷的讽刺道:“摄政王是什么人,可是天朝最高的掌权者,你算什么东西,配当摄政王的夫人?哈哈哈,真是笑话!”

若说是摄政王的夫人,又怎会只有一个丫鬟陪着,围观的人自然也是不信,起先同情水香怡的人,也讥讽的笑了几声。

“你算什么东西,配提‘摄政王’三个字?”

蓦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凌厉中带着一抹肃杀。

顺着声音,所有人诧异的转过身,却见一个白衣女子,以纱遮面,似笑非笑的盯着陈世延他们。她凉凉的扫了众人一眼,那不怒自威的气势立kè

让围观的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道。

玉黛与便服的舞轻扬紧随其后。

凌月夕这才看清水香怡的面容。

真真是一个芙蓉般惹人怜的女子。肤如凝脂,眸含秋水,眉若柳叶,红唇紧抿,给人一种融融的感觉,在她面前,你似乎可以不设防。

第一百四十章 原来是摄政王金屋藏娇

“你——你是什么人?我——我家大爷的事要——你管?”

来不及阻止,陈世延的跟班阿庆结结巴巴嚷道。

这个女子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是那弯弯的眼睛里一片萧杀,盯着他们,似乎已经用利刃包围了他们。

放浪形骸的话哪里还能说得出口,她直逼面门的气势让陈世延想要立即逃开。

“呵呵,误会,误会,是在下看错人了。告辞!”

陈世延递了眼色,连连作揖向后退去。

“慢着!”

凌月夕走近一步,那陈世延不由得向后退一步。

“天子脚下,怎容你这般流氓无赖!送他们去顺天府!”

还未待明白,舞轻扬快速利落的出手,只听几声响,那些人便来了个嘴吭泥。一会儿功夫不知哪儿冒出几个劲装男子,将他们拖走了。

“多谢这位小姐出手解围,待王爷回来,水香怡定会与王爷登门相谢!”水香怡袅袅婷婷,盈盈福安。

这一番话说的围观的人直冒冷汗,这下他们都相信,这个美丽温婉的女子真是摄政王的女人。

‘为何从不曾听说,摄政王府还有女主人?’

“不必了!替你解围,并非你们是摄政王府的人。”

凌月夕冷然的收回目光,对于水香怡的感谢似乎不屑,转身威严的望着围观的人沉声道:“你们这些人,只知围观起哄,若今日受辱的是你等女儿,心中

做何想?去顺天府领二十大板,以正歪风邪气!”

啊!

所有人都惊惧的呆愣半响。

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桀骜凌人!

凌月夕说完静静的等待,眼角处似乎有着一丝冷冷的笑,让人望而生畏。

“你是何人,我们为何要听你一介女子之言,真是可笑!”

人群中,终于有个响亮的声音喊道,十多人相继应声符合。

也有些人早已挪开脚步前往顺天府,因为他们相信,倘若不去领了这二十大板,怕有更甚的后果。

只是走了几步便看到顺天府的公差迎面而来,立kè

心中自喜,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能随意指使顺天府的女人,如今除了当朝皇后,还会有谁?

“娘娘……”

玉黛跟着凌月夕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适才这番大动作,只要人们稍稍一用心,便能猜出娘娘身份。今日之事,太不符合娘娘作风了。

凌月夕心里明白玉黛想说什么,其实,她这会儿也是自问,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刚才会有一股怒气在心底喷涌。

“娘娘,她们跟了上来。”

玉黛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走了一段路的水香怡主仆,低声秉道。

凌月夕停住脚步,秀美一颦,吩咐玉黛将她们请上早已租下的一艘小船。

“水姑娘不是等摄政王回来再登门拜谢,怎么这会儿就跟上来了?”

凌月夕自己斟了一杯茶,取下面纱,款款一笑。

这一笑,可是倾国倾城。

水香怡刹那间后悔自己跟了上来,她突然不愿与这个美丽的女子认识,更不想她的王爷相识。

到底是风月场上待过的人,心思慎密,娇柔的说:“不知小姐是哪个府上的千金,日后也好登门相谢。”

“你真是摄政王的女人?可是本小姐怎么听说摄政王虽流连于花楼,府中却是没有侍妾?”

凌月夕把玩着茶杯,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水香怡问,她故yì

将‘侍妾’二字压得极重,可见并没有将她当成是王府的夫人。

“这……小姐有所不知,香怡自三年前被王爷带到王府,安置在一座别院,许是怕如之前那些女人般遭遇了不测,故下令不得传出去。”

又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凌月夕愈加的厌恶这个看似娇柔的女人。她这么说,无非是告sù

自己摄政王对她如何在乎,又为何她还没有名分。

“哦,原来是摄政王金屋藏娇!”

凌月夕抿了一口茶,看向窗外,心中暗忖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跟这样一个女人斤斤计较起来。

“就算你不是摄政王府的女人,本小姐也会出手相救。你也当面谢过了,就不必再登门拜访。黛儿,送客!”

凌月夕不知,自己这两句话说的很是锐利,冷冰冰的教人无言以对。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嫉妒别人的美丽。水香怡心中冷笑,她将凌月夕的态度当作是清高自负。

湖面上波光粼粼,不远处的画舫传来好听的琵琶声,合着一个女子幽怨的歌声。好端端的一个曲子,被唱成了闺中怨,听着听着,凌月夕更觉闹心。

“娘娘,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玉黛轻声劝阻。

回宫么?

凌月夕双眉拢起,轻轻叹了口气。

那里不再是一个安宁的家,而是一个充满刀光剑影的战场,杀人于无形。

【月上柳梢头,风冷夜霜寒。】

凌月夕回到凤栖宫,方听说凤嫣然得了痢疾动了胎气,若不是梅妆的“圣水”,怕孩子是保不住了。

“娘娘,按理说,该是探望皇贵妃……”

“才不失凤仪吗?”

凌月夕接过玉黛的话,轻笑一声步入内殿。

“既已无大碍,本宫明日再去。”

梅妆故伎重演,难道萧溯瑾也看不出来?她如此做,不过是想要凤嫣然感激她,为她所用对付自己。

更深露重,凌月夕毫无睡意,她静静地望着帐顶,想着自己的人生将充满算计,充满因为丈夫留在别的女人身边的忿恨中度过,将是多么漫长和可怕。

用过早膳,凌月夕亲自选了几样补品,穿了黄色的凤袍,探望凤嫣然。

她在半道上稍作停留,看着上早朝的萧溯瑾坐着龙辇出了玉华宫,这才走了进去。明知dào

萧溯瑾只是在履行责任,可是,她还是无法面对大清早的在凤嫣然的床榻上看到自己的丈夫。

凤嫣然眼睛浮肿,脸色苍白,看到凌月夕,有些惊吓慌乱的施礼。

就怕有个万一,一直小心翼翼就连皇上也暂时瞒着,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明显的,是背后有人使坏,而这个人,凌月夕时最大的嫌疑。

“皇贵妃身子抱恙,不必行礼。”

凌月夕说着,在床沿坐下,握住凤嫣然的手,语气透着几分真诚的关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偷情

一番客气后,两人均无言。

气氛异常尴尬,沉闷。

“原本,昨天就该来探望,只是在宫外遇到一个人耽误了时辰……嗯,皇贵妃可曾听说摄政王府中有个叫水香怡的女子?”

水香怡?

风嫣然未加思索便摇摇头。

从玉华宫出来,凌月夕神思恍然。

原来,并不是摄政王无力护着那些女人,不过是无心。水香怡,那个温婉的女人,萧墨珏还真是用了心保护。

繁花落叶,抵不过秋风萧瑟。

萧墨珏,你有用心守护的女人,何苦还来招惹我。

午后,凌月夕懒懒的躺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睛却飘向窗外。

“娘娘,要不出去走走。”

按说,皇后娘娘也不是沉静的性子,这些日子看她心事重重的一天呆在房里,玉黛心里也是着急。

“算了。能躲则躲,不想见到她们趾高气扬的样子。”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黛俯首请问。

“说吧。如今,这身边也就你一个知心可靠的人了!”

凌月夕说着,余光瞥了一眼。

嫣儿将她弄怕了。

凌月夕第一次感觉自己在前一世熟知的那些心理学,在这心怀叵测的异世越来越无用了。

“娘娘,您是六宫之首,又是皇上挚爱,为何要怕着宸妃。以前,娘娘可不是这般忍气吞声的性子。”

是啊,为何怕着梅妆?

凌月夕也在自问。

经lì

了这么多,凌月夕将生死看的重了,对于梅妆无辜的胎儿,她心里渐渐有了愧疚感。那天她居然会朝着梅妆的肚子开枪,现在回想起来,她竟是那么残忍。

“娘娘,您这样避着也不是办法,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这时,明黄的身影掀了珠帘走进来,浅笑道:“你们主仆怎么见了朕就噤声不语了,该不是背后说朕的坏话!”

玉黛连忙请安,起身后退了出去。

“皇上怎么过来了?”

“夕儿!见到朕,难道只有这一句话?你是朕的小皇后,难道朕不能来吗?”

萧溯瑾剑眉一挑,不悦的坐在凌月夕身旁,面带愠怒。

倒是越来越有脾气了。

“你这些天不是要陪着宸妃?”

凌月夕也是心里有气的。

“朕的夕儿莫非吃醋了?”

萧溯瑾突然开心的笑出声,在凌月夕的愕然中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上娇嫩的唇瓣。

这令人悸动的吻燃烧着萧溯瑾的身子,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胸前的柔软。好些日子没有做了,饥渴的感觉迫使他想要要的更多,想要……

“萧溯瑾——”

凌月夕被他突然的抚摸惊醒了,一想到他夜夜与别的女人做着同样的事,居然感到悲愤,升起一股耻辱感,猛地推开了yu火难耐的萧溯瑾。

“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凌月夕泪水涟涟,委屈的盯着萧溯瑾。

“夕儿,难道你不愿接受我?”

萧溯瑾是真的不明白了,他觉得凌月夕的心太难懂了。难道两个相爱的人,又是夫妻,做那种事不是很顺其自然吗?

凌月夕叹了口气,整好衣服,低垂眼眸,平静的说:“我只是还没有准bèi

好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一想到适才的亲热你也会跟风嫣然,梅妆她们做,我便没有了一丝的激情,甚至,讨厌这种亲热。”

“可是,朕与她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不得已而已!”

“是呀!我一直很奇怪,和没有感情甚至讨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去做那种事!”

这些问题原本一直缠着凌月夕,也是她最不能理解的。

萧溯瑾也不懂,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他是皇上,更有不得已,为什么凌月夕非要纠结在这件事上。

“夕儿,难道我们一直要这样吗?”

萧溯瑾心里也是憋着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恼怒着。

叹了口气,凌月夕抬眸望着萧溯瑾。

“萧溯瑾,对不起,我由不得自己身体的抗拒,或许,慢慢的就能习惯。”

凌月夕也是觉着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了,总不能用现代人的思想来适应这里的生活,所以,诚心的跟萧溯瑾道歉。

“是朕不好。”

萧溯瑾淡漠的说了这么一句,将凌月夕揽在怀里,紧紧的拥着她柔软的身子,感受着那温热的气温。

他的夕儿,正是用这样独特的性格吸引了自己。

“皇上,燕国,有消息了吗?”

凌月夕心中,还是万分挂念。

萧墨珏的际遇让她想起了清朝史上那位功高盖主的摄政王多尔衮。

蓦然,萧溯瑾的身体随着凌月夕这句话瞬间冷却。

“朕也是心烦。今日早朝,又有几份弹劾王父的奏章,朕已经命林洪文、宏玉良二人彻查此事。”

“摄政王还未赶回?”

“嗯,估计明晚就能到。待王父回朝澄清,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但愿如此!”

凌月夕轻声喃喃,忽视了萧溯瑾阴郁的眼神。

萧溯瑾以政事为由走了,凌月夕的一颗心,还揪在萧墨珏身上。她隐隐觉着,此番弹劾并非空穴来风,像是预谋很久——萧溯瑾!

凌月夕猛然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她想起凤依兰对自己的嘱托。

‘萧溯瑾,你绝不能做出违背道义,忘恩负义的事。绝不能——’

“黛儿,吩咐轻扬去请靖王,本宫在玲珑阁等他。”

如今,司南还在淮安难以脱身,只有萧墨璃能助一臂之力了。

萧墨璃走进玲珑阁,见一身素白的凌月夕,稍稍一怔,这些日子未见,她好像瘦了。

“萧墨璃,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本宫居然不行礼!”

萧墨璃清冷的眸子盯着她,凌月夕不由得心虚,垂首一边斟了两杯茶,一边语气不悦的责怪。

“不知你这‘本宫’能用到何时?”

萧墨璃走近凌月夕,清凉如水的眸子渐渐迷离,蛊惑人心。

他在接过茶杯时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

“啧啧啧,果真是越来越妩媚了,怪不得这么快虏获了珏的心。”

“王叔请自重!”

凌月夕想要挣开,却被另一只手提起来,拽进自己的怀里,眸光摇曳,谪仙王爷立kè

似乎被狐妖俯身了,浑身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皇后尽管嚷嚷,很快,会传出皇后与靖王偷情的消息!”

“萧墨璃,你要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蛊毒真相

如此近的距离,凌月夕从淡雅出尘的萧墨璃眼中,看出了一抹怨恨。以前他轻佻的时候,眼波流转,妖冶迷人,却不似今日般冷魅。

“本王想要你。”

萧墨璃握在凌月夕腰间的手骤然一紧,她娇柔的身子几乎贴进了萧墨璃的胸膛。目光轻浮的盯着凌月夕脖颈裸露的肌肤,慢慢俯首,艳丽的红唇几乎要碰到凌月夕。

“萧墨璃,你好大胆!”

凌月夕想要挣脱,却被他扣得更紧。

“怎么,娘娘等不及了?”

萧墨璃嘲讽道。

“为什么?你如此轻薄于本宫,总该有原因不是?难道,你也被梅妆诱惑了?”

凌月夕忽然笑了,深邃的眼睛不屑的对上萧墨璃的眼睛。

“那么,是爱上本宫了?”

凌月夕故yì

做作的说,姿态倨傲,神情暧昧,倒像是沾了大便宜。

萧墨璃最讨厌女人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厌恶的推开了凌月夕,恼怒道:“果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果然是珏看错你!”

凌月夕这才恍悟,原来萧墨璃是为了萧墨珏怨恨自己。

“王叔,最近朝堂上有大臣弹劾摄政王,燕国也送来了摄政王通敌合谋篡位的书信,本宫找你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凌月夕退开几步,一颗惊慌的心方才平静。

“皇上对皇后宠爱有加,倘若你愿意,还有什么事做不成?”

萧墨璃冷笑一声,自顾坐下饮茶。

“本宫只怕,越帮越忙。萧墨璃,不管你是为何怨着本宫,至少在这件事上,还需与本宫联手,否则,萧墨珏这一劫,是躲不了!”

“你想要怎样?”

萧墨璃敛了风华水波,正经问道。“林鸿文,宏玉良二人已开始彻查此事,你暗中监视他们,只要他们秉公处理,一切好办,就怕会有弄虚作假。还有,待萧墨珏回来,让他务必先见本宫。”

萧墨璃阴沉的眼神渐渐平静,扫了一眼眉头紧颦的凌月夕,若有所思之后,慵懒的起身,离开之际轻飘飘的说了句:“如此,不枉珏为你受噬心之痛!”

噬心之痛?

凌月夕猛然想起在淮安的那一夜,她亲眼目睹萧墨珏青筋暴力痛苦的样子。

“等等!”

凌月夕追了出去,哪里再见萧墨璃的身影。

“娘娘,有何吩咐?”

舞轻扬立kè

上前俯首恭敬的问。

凌月夕摇摇头,兀自站立在青砖台阶上,望着远处巍峨的殿宇,空旷而又寂缪。萧墨璃的话就像一块巨石投进平静的湖水,搅起轩然大波。

‘噬心之痛’,这四个字,她第一次是在凌月琴嘴里听出来的。

“玉黛!”

“娘娘有何吩咐?”

玉黛立即上前。

“你可知凌月琴关在哪儿?”

啊?

舞轻扬也诧异的看过来。

凌月琴的疯,算是救了她一命,萧溯瑾为显仁慈没有处决她,只是关在了冷宫,任由自生自灭。

铜板铁钉的大门发出低沉的声音,远远地,就能闻到发霉的味道。

这是一个比地狱更可怕的世界。

院子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青砖小路上长满苔藓,一长溜的房子破烂不堪,怕是连风也不能好好遮挡。

听说萧溯瑾亲政后,大赦天下时,也放走了一批这冷宫的女人,只是,有些先皇的妃子早已年迈,宁愿老死在这凄惨的冷宫。与她们,宫外,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在最后一幢房子前,凌月夕停下脚步。

她看到门槛上坐着凌月琴,比之想象要干净整齐多了。

听到咳嗽声,凌月琴缓缓抬起头。这时,凌月夕才看到她不到二十的面孔上苍老了很多,面色泛黄,双目毫无采邑,这次,她是真zhèng

的疯了。

“凌月琴,你可记得本宫?”

看到她这个样子,凌月夕没有怨恨,凌月琴,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牺牲品。

凌月琴看着凌月夕,嘴里神叨叨:“丑八怪,丑八怪,都是丑八怪,只有琴儿是美人……”

“大胆……”

舞轻扬刚要上前,被凌月夕拦住,责嗔一句。

“娘娘,谁又惹您生气了?”

房里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当她看到凌月夕她们时,微微一怔,随即惊慌失措的趴在地上,颤微微的问安:“奴婢给贵人们请安了。”

“你是何人?”

舞轻扬警惕的喝问。

“啊,回大人,奴婢是这里的宫女。”“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玉黛狐疑的问道。

按理,打入这座冷宫的妃子,是没有宫女侍奉的。

“回贵人们,奴婢曾受一位公子托付,好好侍奉这位主子。”

公子?

凌月夕立kè

想到蓝麟。

“你可知她平日里还念叨些什么?”

受刺激而疯的人,会在犯病时吐出一些真言。

“这……奴婢也不太能听清楚。”

中年宫女支支吾吾,似乎不愿说。

“你不用怕,尽管说真话,本宫不会对你有任何怪罪!”

到底是老宫人,她从一声‘本宫’立kè

识别来人身份,当即磕了头。

“回娘娘,奴婢的主子在犯病时常常会大喊大笑,说的最多便是‘他根本没有以身解毒,他根本没有以身解毒,他也不是爱你的,’然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大笑。”

凌月夕不由得踉跄一步,吃惊,难过,愤nù

,还有更多难以言明的情绪包围着她。以往种种浮现心头,在玉黛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寝宫。

原来,真的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他,而不是萧溯瑾?

他为何要骗自己,为何?

凌月夕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泪水一滴一滴淌下来。

萧墨珏,你好傻,你真的好傻!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从冷宫中回来,娘娘不吃不喝不说话,躺在床榻上一味的流泪,玉黛忧心忡忡却也没有办法。

“黛儿,你也是知晓替本宫解毒的并非皇上吧?”

似在疑问,又似肯定的陈述。

玉黛深深的吸口气,咬咬下唇,低声应了是。

“你会将今日之事一一告知皇上吧?”

凌月夕薄凉的望着玉黛,神情凄然。

这座皇宫,还有什么事她可以信任?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玉黛慢慢跪在凌月夕面前,明眸含着水雾,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

“自先皇贵妃仙逝,奴婢照顾皇上便是对主子的忠诚,如今皇上羽翼已丰,奴婢便可一心一意侍奉娘娘!”

凌月夕瞧着玉黛,忽而自嘲的一笑。

连最小一起长大,视为姐妹的嫣儿都可以背叛她,玉黛又怎不会呢?更何况一开始,玉黛从未掩饰过自己是皇上的心腹。

“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很会说话。算了,你起吧,忠心不二不是说出来的。”

玉黛应声站了起来,对于凌月夕的嘲讽没有丝毫不适,她自是明白,嫣儿弄怕了娘娘。

也许是从娘娘唤她‘黛儿’的那天起,或是娘娘允许她近身侍奉跟她说心里话的那时起,总之,她的心已经在娘娘身上了,绝不会做出有违本分的事。

玉黛候在一旁安静的守候着娘娘,她知dào

,这个时候,即使为皇上说一句话,或者分析一句,都会引起娘娘的反感。

“禀娘娘,东溟候求见!”

一个瘦小干净的内侍在帐外启禀。

他是小德子走后,凌月夕差舞轻扬从内务府新人中调过来的,唤作小林子。

东溟候?他不是在淮安吗?

“小林子,立kè

准bèi

晚膳,本宫要给东溟候接风。”

小林子立kè

应声离开,凌月夕随即起床,让黛儿收拾一番走出了寝殿。

正殿上,司南双手背后,来来去去的踱步,眉头紧皱,一脸的风尘仆仆,锦缎白袍上落了泥泞。

“臣司南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回头,看到从偏殿匆匆而至的凌月夕,司南连忙施礼。

在皇宫,该有的礼数定是不能缺,凌月夕也以皇后的身份与他寒暄几声。

落座,玉黛屏退了其他人。

“你如此风尘仆仆赶来,莫非是听说了什么?”

“正是。娘娘……”

司南停驻话语,瞥了一眼玉黛。

凌月夕微微一笑道:“无妨,她不会乱讲。”

原来,娘娘到底是选择了信我。

玉黛内心一阵欣喜,一阵感念。

“那些个谣言倒是无妨,主要是龙城又出事了。”

“龙城?曾听说是个风水极佳的地方,水土丰饶,百信安居。”

“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龙城是太始皇祖的家乡,天朝初建曾定都于龙城,后又迁址此地。皇上亲政,摄政王想要隐退便买了龙城郊区山清水秀的玉都山,却不料,前日有太虚观子乌真人路过玉都山,吃惊的说‘玉都山是天朝龙脉之地,能渡有缘人坐拥天下。’!自此,民间一开始传的沸沸扬扬,添油加醋说摄政王慧眼识珠,占了玉都山,早晚能当上九五之尊!”

砰!

凌月夕不由得一掌拍在桌案,愤慨道:“简直一派胡言!明明就是妖言惑众!”

司南叹口气忧心道:“子乌真人是天朝德高望重的道人,向来不会胡乱言语。臣连夜赶来,便是想跟娘娘商议万全之策。”

凌月夕沉吟半响,突然问道:“司南,你可曾晓得摄政王身重蛊毒,时有发作?”

司南没想到凌月夕会突然问这事,想了想便将中秋前在摄政王府的温泉之事大概说了。

“萧墨璃说中的是寒毒?”

凌月夕苦笑,双眼朦胧。

“嗯,听说这寒毒每发作一次便有噬心之痛,在淮安时也曾发作,听说体内寒毒清理的差不多了,只是服药期间不能太过饮酒,否则又会引发。”

“原来是这样。”

凌月夕跌坐在椅子,面色苍白,司南虽心急如焚,却也静坐于此。

“司南……”

凌月夕突然沉重的站起身,走到司南面前,压低声音说:“萧墨珏若想保得性命清誉,只能孑然而退。”

司南震惊的盯着凌月夕,似不敢相信。

“你立即前往燕国,在驿道上截住萧墨珏,告sù

他……”

后面的话,凌月夕附耳低语。

“你要知dào

,于萧墨珏,性命并不是最重yào

的。”

司南眸光乍冷,脸上浮现凌月夕从未见过的彻骨之寒。

“司南……”

凌月夕伸出手,握住司南紧握的拳头,无奈的笑了。

“不要怨恨他,任何一个人坐上这个位置,有些事也不能全在他掌握之中,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莫不如此。”

凌月夕温热的手掌,化去了司南喷涌而出的怨气。

她如此近的在眼前,可是,他永远不可能跟她相守。

“娘娘放心,司南告辞!”

司南立kè

俯身一拜,转身离去。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要泄露了情绪,若娘娘因此生了嫌隙,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待司南走后,凌月夕身子发软,摇摇欲坠,玉黛连忙搀扶着她走进内殿。

“黛儿,你说,皇上会不会对萧墨珏……”

陡然,凌月夕噤口,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不能再怀疑他。”

玉黛望了望凌月夕憔悴的神色,欲言又止。

当年,她侍奉在皇贵妃身前,有些事,也是略知一二的。可是,她不能说什么,若说了,岂不是背叛了先皇贵妃。

这天晚上,玉华宫又出事了。

凌月夕本来是着晴儿去请皇上过来一起用晚膳,在来时的路上,玉华宫来人,说是皇贵妃突然昏倒。

凌月夕心思难安,凤嫣然,到底是个可怜人,又因着对太后的愧疚,连着凤嫣然也上了心,她是真心希望凤嫣然能平安产子,在这漫长冰冷的皇宫有个照应。可是,她又怎料到,作为皇上的女人,能平安生一个孩子,是何等的难。

玉华宫里升起了灯,宫人们出出进进忙碌着,气氛却又是异常的压抑。蓦然,凌月夕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穿过厅廊,她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疲倦的依靠在廊柱上,两只胳膊无力的垂着,微眯着眼睛,望着远处,那神情,像极了第一次带她到那片废墟时的样子。

毫无疑问,他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凌月夕一手捂着胸口,平息静气,这才走向萧溯瑾。

“皇上。”

凌月夕握住萧溯瑾的手,温婉的望着他,正要开口问凤嫣然怎么样,却瞥见一名侍女端着血盆往另一边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娘娘的毒针

凌月夕不敢置信,握着萧溯瑾的手颤了一下。

“皇上……”

“朕没事,你先回去吧!”

萧溯瑾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语气淡淡的说。

凌月夕微微一愕,她没想到萧溯瑾会给自己下逐客令。

“皇上,夕儿陪着你。”

“不用了,朕想一个人走走。”

萧溯瑾另一只手拿掉凌月夕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玉黛一个内侍说了几句转眼时,正好kàn

到这一幕,不仅忧心忡忡,走了过来,搀扶着凌月夕缓声请她回宫。

“娘娘,皇贵妃小产透着蹊跷,皇上一时心烦意乱,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玉黛委婉的安慰。

“你可打听到什么?”

凌月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这事怕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怎么不说话?你也想要本宫猜来猜去?”

玉黛叹了口气,小声回答:“听小德子说,皇贵妃昏厥前喊了一声娘娘您的名讳,后来皇上问话时,香枝她们说自娘娘来过后再无人来访。”

“那又怎样?难道本宫跟皇贵妃小坐了一会儿就能害她不成?”

凌月夕心中着实恼火。

她憎恶这种拿生命做赌注的阴谋诡计,凌月琴做了,难道一心想要个孩子的凤嫣然也要做!

忽而又一想,是啊,她这个皇后娘娘的位置,怕是这宫中女人永远过不去的坎。可惜,她们都低估了自己和皇上的感情,不是么?

“走吧,不是本宫做的,没什么好忧心。”

看玉黛神情担忧,凌月夕粲然一笑安慰。

“可是娘娘……”

迎面,萧墨璃一身雪衣翩然而来,玉黛连忙止了声。

萧墨璃行了礼,从凌月夕身侧走过,她明显看到萧墨璃不含一丝杂质的清水般的眸子里涌过一抹讥讽。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与升起的灯笼遥相呼应。

凌月夕脱了宫装,及腰的长发如墨的披散在身后,如今她的个头长高了很多,这样披着长发,显得身材修长,气质清雅高华。

手指抚上琴弦,脑海中竟是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

“月夕,我爱你!”

啊!

凌月夕手一颤,琴声戛然而止。

她方才,那么清晰的听到萧墨珏的声音。

抚摸琴声,想起了第一次的夜宴上与萧墨珏的对持。

那时候的他,是何等的倨傲,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威武英豪,可是一转念,却陷进权利的囚笼,一不小心,连名誉都保不住。

正所谓世事无常吧。

凌月夕兀自浅笑,摇摇头,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只是一抬眼,却发觉明黄的身影停伫在三步之遥,静静地,如一尊雕塑般望着自己。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凌月夕连忙起身走过去。

萧溯瑾脸色灰白,身子轻颤。

“凤嫣然怎么样了?”

“如你所愿,孩子没了,而她,将终生不能孕育!”

啊!

凌月夕知dào

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萧溯瑾会跟她说‘如你所愿’四个字。

“皇上到底想要说什么?是来兴师问罪么?”

凌月夕的声音不自主的颤抖,她仰首望着这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子,悲伤一点一点从心底衍生。

“论花花草草,就连靖王叔不及你。”

萧溯瑾盯着凌月夕,凤眸中难掩的失望,愤nù



“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

凌月夕转过了身,背对着萧溯瑾,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非要朕说出来么?夕儿,为何不能容忍一个无辜的孩子?朕说了,她只想要一个孩子陪她在这宫中度过,而朕之所以应允,是因为不能失去凤卓,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朕,只爱你一人!”

萧溯瑾的声音充满着悲伤,虽然他不爱凤嫣然,但他紧张的期待那个小生命的出生,他的手掌轻轻敷在隆起的那小块上时,曾涌现过一个父亲的喜悦。

没有询问,没有听她的解释,就那么认定是她做的吗?

凌月夕猛然转过头,盯着萧溯瑾,一字一句透着凌寒。

“萧溯瑾,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么?就算全天下的人不信我,至少你该相信我。已经拥有了皇后尊贵的身份,已经有了你全心全意的爱,我何必还要干这些龌龊的事?”

是啊,她为何要做?

萧溯瑾怔怔的望着凌月夕,突然间不知所措。

“现在,可以告sù

我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是花粉!”

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传来。

萧墨璃?

凌月夕瞥了一眼萧溯瑾,他果真不是来听她解释,而是来问罪的?

这时的萧溯瑾,心中有了几分心虚,不敢看着凌月夕清绝的脸庞。

“娘娘去探望皇贵妃时,洒了百合花粉,皇贵妃又适逢保胎,自然因吸入花粉导致小产。”

原来是这样。

凌月夕也算是明白了。

她的衣物从来不会送去洗衣房,都会有凤栖宫的侍女拿到药苑洗,然后用特制的香精浸泡。

“黛儿,将药苑的人都叫出来。”

凌月夕向远处候立的玉黛吩咐。

那天,她衣服上香味并非是百合味,或许真的是有人在她衣服上弄了手脚。

香水百合,是燕国慕天容带进宫,而萧溯瑾宠爱凌月夕,全移植在了药苑。

“娘娘,出事了。”

玉黛脸色灰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药苑的总管是五十多最的福公公,以前是个身份卑微的花奴,凌月夕看他很在行花花草草,便给了他总管的位置让他负责药苑,这会儿,也是神情慌张,看到皇上再次,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回皇上,娘娘,药苑宫女兰菊服毒自杀了!”

萧溯瑾面上一寒,与萧墨璃交换了眼神。

凌月夕让福公公带路,她不敢相信,会有人在她眼皮底下作祟。

“兰姐姐下午说肚子疼不舒服,奴婢便替了兰姐姐的值,待玉姑姑来唤大家时,才发xiàn

兰姐姐早已……”

和兰菊一个房间的清荷泣不成声。

萧墨璃眉头一皱,上前察看一番,在她的脖颈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啊!

连着玉黛,也着实吃了一惊。

那不是娘娘自制的毒针吗?

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不信我

凌月夕静静的望着兰菊发黑的面孔,一阵眩晕。

“夕儿……”

萧溯瑾连忙搀扶着凌月夕。

“萧溯瑾,你可信我?”

她仰着头,略显疲惫的问。

当着萧墨璃的面,萧溯瑾不知dào

该怎么说,一切证据直指凌月夕,他也不知dào

是不是该相信。

原来,你不信我!

凌月夕推开萧溯瑾,凄然的笑了。

“不是我。”

凌月夕说着,目光从萧溯瑾面上轻轻瞟了萧墨璃一眼,转身离去。

素雅的长裙松垮垮的搭在她身上,月光下的身影显得那么寂缪。

“皇后心思敏捷聪慧,怎会将证据留在死人身上?这件事,到此为止。”

萧溯瑾果duàn

的说。

萧墨璃若有所思,跟在萧溯瑾身后,其实,他根本不相信主谋是凌月夕,不过是因萧墨珏的事心中恼着,故yì

为之,他想让凌月夕看看,一改初衷,留在这深宫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王叔,皇贵妃体质孱弱,对花粉向来过敏!”

萧溯瑾突然停步说了一句,又吩咐安培:“传令下去,将玉华宫庭院中的月季全部铲除!”

安培连忙应允。

内殿的窗户里透出淡蓝色的光晕,萧溯瑾望着窗子,他看不到窗纸上的剪影。

凌月夕失望的眼神让萧溯瑾内心说不出的感觉,他多想这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哄她开心,告sù

她,尽管是她做得,他也决定不予追究。这件事,证明了凌月夕心里是有自己的,而且很是在乎。

萧溯瑾由起先的愤nù

渐渐趋于欣慰。

若不是凤卓的原因,他是不会允许凤嫣然怀上他的孩子。

拖着沉重的脚步,萧溯瑾回到了玉华宫。

一夜之间,玉华宫里的一亩多地方月季被铲平了,所有人都看到那些昨日里还娇艳无比的月季被推到城郊烧了;凤嫣然醒过来时萧墨璃告sù

她,因为她怀孕身子孱弱体质敏感,吸入大量月季花粉而导致昏厥,小产。

伤心欲绝后,凤嫣然又喜极而泣。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萧溯瑾会这般温柔耐心的呆在她身旁,安慰她,哄她开心。

受伤后的心,很快在这温柔陷阱里沉沦。

深秋的天色,黄昏过后夜幕降临的很快,偷偷出宫的小林子回到凤栖宫,已是月上柳梢头。

听到小林子说摄政王还未进城,凌月夕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实了。这说明司南在路上截到了萧墨珏,那么他定会停留一日处理龙城之事。

舞冽随萧墨珏出征燕国,那些个姨娘之间出了点事,作为长子的舞轻扬只能回家处理,等他回宫听说兰菊的死,立kè

进殿面见皇后娘娘。

“家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凌月夕倚在美人塌上,手边还放着一本书,关心的问道。

“回娘娘,微臣的妹妹自小在军营长大,生性娇纵,居然出手打了左相公子林枫。”

说起舞轻涟,舞轻扬着实头疼。

那个林枫岂是个随便能惹的主。

“呵呵!”

凌月夕一怔,随即轻笑两声。

这个舞轻涟,倒也是个有趣的姑娘。

“娘娘,兰菊之死疑点重重,请允许微臣彻查。”

舞轻扬不明白娘娘这个时候还怎能笑得出,正言厉色道。

“不用了。”

凌月夕收了笑容,淡然一句,又拿起了书。

“还请娘娘明示!”

舞轻扬也是个倔强的人,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凌月夕抬眸瞟了一眼舞轻扬,看他那神情,若不说明白,恐怕出去后自个儿就去查了,在没有万全之策,她不想节外生枝,尤其是萧墨珏被诬陷这个节骨眼上。

“这件事,除了嫣儿兄妹俩,无人能做得!”

是他们?

舞轻扬立kè

面呈愠色,双全握紧,恨不得立kè

将他们擒拿。

“本宫的毒针,当时有嫣儿保管着。再者,本宫听福公公说,月前曾见过兰菊跟一位禁军说话,当时他还忠告过兰菊,本宫猜想,那个人一定是苏青。呵,真是想不到,梅妆一进宫便已开始收买人心,掌握凤栖宫!”

说道这里,凌月夕眸光一寒,她对梅妆的忍耐已到此结束,与嫣儿也是恩断义绝,再交手,她决不姑息!

“难道娘娘要坐以待毙?”

舞轻扬着急道。

自古宫闱争斗的事天下皆知,尤其是他自小看了将军府那些个姨娘们的明争暗斗,自然晓得这其中的厉害。有时候,皇上的宠爱,也不能保护得了娘娘。

“她们还入不得本宫的眼,如今,本宫最忧心的便是摄政王,不知他能否全身而退?”

凌月夕叹口气,放下手中的书,缓缓起身,向殿外走去。

秋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轻响,在这乌黑的夜里更显孤凉。

在她的世界,这个时节,已有了初雪,而天朝这个富庶的国家,没有四季鲜明的交替,尤其是这深秋,几天不下雨,便感觉闷闷的,都快要发霉了的感觉。

兴许是听到了凌月夕的咒怨声,这第二天清晨,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气温骤然下降,冷冷清清。

在这雾霾的冷雨天,玉华宫来了两位客人。

自从上次梅妆帮凤嫣然保胎后,她对梅妆的抵触心理已经没有了,只是对曾是奴婢身份的嫣儿,依然不屑。

一番嘘寒问暖后,梅妆眸含清泪缓声道:“所谓唇亡齿寒怕,怕就是妹妹日后的真实写照了。姐姐身后还有个大将军,妹妹说到底不过是摩罗国的贡品,这日后的日子,真不知该如何的提心吊胆。”

“妹妹这是什么话,你不也是位居妃品,赐封辰妃?再者,皇上也是恩宠过妹妹,有何担忧?”

凤嫣然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梅妆话里有话。

“这……还是算了,姐姐正在养身子,妹妹不该说些晦气的话。”

梅妆欲言又止,抿口一笑。

在一旁的苏嫣急了,不悦的哼唧道:“皇贵妃真是幼稚,居然相信皇上的话,若不是本郡主探听到……”

“合燕郡主!”

梅妆冷喝一声,气恼的瞪了一眼苏嫣。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将姐姐当外人了?今日你若不让郡主说话,日后,便莫在与本妃姐妹相称了!”

凤嫣然故yì

冷了脸,吩咐香枝送客。

“姐姐别生气!妹妹打心里是又惊又怕,可此事事关重大,妹妹不敢胡言乱语。”

梅妆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更彻底的引发了凤嫣然的好奇与猜测,她总觉得那件事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146.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手笨,不会给别人换衣服

从玉华宫里出来,苏嫣脸上的倨傲不见了,反而是惊惶失措的表情。

“娘娘,皇上会不会起疑?”

“你怕什么?就算皇上起疑又能怎样?为了和燕国的友谊,皇上断不会为难你。”

梅妆笑的魅惑人心。

对于她来讲,应付这些古人可是绰绰有余。可惜,梅妆猜的透表面的风起云涌,又怎能猜的透与自己欢爱半宿的男人心。

午后的雨,愈发的瓢泼了,雾霾遮住了半边天,雄伟的殿宇在雨幕中有着朦胧的诗意美。

凌月夕静静的站在花廊上已有一个多时辰,斜风细雨,沾湿了她的裙角。

玉黛将金色的大氅披在凌月夕身上,低声劝阻:“娘娘,进去吧!”

“小林子回来了吗?”

“还未回,按这个时间,想必也是在路上了。”听到回话,凌月夕的目光再次飘过屋顶,掠向远方。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想法设法保得萧墨珏全身而退,哪怕辞官隐退,也要护得他周全。

没等到小林子,倒等来了萧溯瑾。

萧溯瑾没有乘龙撵,在安培撑开的伞下步行而来,金黄的软靴全湿了,身上也淋了细雨。

远远的,两人均发xiàn

了对方,两双目光同时交汇。

‘夕儿,既然答yīng

留在朕的身旁,绝不能食言,否则,朕宁愿毁了你!’

‘萧溯瑾,不要让我失望!’

走近了,萧溯瑾先安培几步,在雨中小跑到了凌月夕身边,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责怨道:“你体质弱,怎能站在这里!”

“皇上怎么……步行过来了,身上都湿了,快进去换衣服。”

她原本是要问怎么过来了,一想到昨日的不愉快,便转了话。

凌月夕拿出一套衣服放在萧溯瑾面前道:“这是我设计差人到民间做的衣服,虽比不上宫里的华服,穿着却是极舒服。”

“你去哪里?”

萧溯瑾见凌月夕要走出去,纳闷的问道。

凌月夕面上一囧,低声道:“我让玉黛伺候你换。”

萧溯瑾一路走来,斜风细雨不但弄湿了朝服,连亵衣都湿了一大片,凌月夕想要躲避开。

豁然,萧溯瑾似乎明白了,邪恶的一笑,拽住了凌月夕的手,故yì

气恼的样子瞪着她。

“哪有妻子不给丈夫换衣服的道理,我就要你给我换!”

这样的萧溯瑾,眼神清明,略带孩子气,总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凌月夕也会在这样的萧溯瑾前很轻松。

“我……我手笨,不会给别人换衣服。”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萧溯瑾爱死了凌月夕这幅小女人害羞的模样,白皙的面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就像刚褪下青涩的蜜桃。

萧溯瑾一副非你换不可的耍赖表情,凌月夕怕再拖下去会着凉,只得妥协。

朝服倒是不繁琐,里面的亵衣却是小盘扣,因为紧张,凌月夕弄了好半天才一一解开。

倒不是没见过萧溯瑾裸着的上身,只是如此近距离的贴在身旁,又被他火热的目光牢牢锁着,凌月夕面颊发烧,急急忙忙将新制的亵衣给他穿上。

“这是什么材质,竟如此柔软,真舒服!”

萧溯瑾由衷的赞叹。

这件上衣用了平整光滑的小玉扣,衣料柔软,领口和衣襟上用金线绣着一朵朵小雪花,很是雅致。

“是用棉花和桑蚕丝混成的面料,全天下,只有这一套衣服。”

“就像全天下只有一个夕儿!”

萧溯瑾双手环上凌月夕的腰肢,俯首凝睇着她,含情脉脉。

“真贫!好啦,快换上裤子。”

凌月夕伸手取过长裤搭在萧溯瑾胳膊上。

“以后回到寝宫不用再穿的正式,这套衣服得体高雅可外穿。”

“你帮我穿,这个不会弄。”

啊?

凌月夕又羞又惊,气恼的瞪了一眼,却见萧溯瑾盯着手中打开的裤子一筹莫展,眉头紧锁,似乎真的很为难。

也是,凌月夕废了好大劲才设计成古今结合的款式,去掉了抽绳,用扣子代替,而且还设计了**,萧溯瑾当然要纳闷了。

“这个开叉是做什么的?”

萧溯瑾再次语出惊人,凌月夕鼓着腮帮吐出一口气,暗中只骂自己多什么事,结果是非得像教小孩一样。

“你穿上就明白了!”

凌月夕乘萧溯瑾心思放在裤子上,连忙挣脱了疾步走出内殿。

看着落荒而逃的凌月夕,萧溯瑾脸上有了浅浅的酒窝。

虽然没见过这样的款式,但也不至于真的不会穿,刚才,是故yì

逗凌月夕,没想到一向聪明如她,也会上当!

“呵呵呵……”

萧溯瑾想着适才凌月夕窘迫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

穿好裤子,萧溯瑾果然明白了这叉口的意义,不禁莞尔。

小林子已经回来了,着急的在殿门口转来转去,玉黛也是神色凝重。

“你见着摄政王了?他怎么说?”

凌月夕着急的问道。

小林子看了一眼玉黛,摇摇头低声回禀:“奴才被管家挡在了府外,摄政王带话让娘娘不必费心,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糊涂!”

凌月夕眉头紧锁,呢喃一句。

也是,她怎么忘了依萧墨珏的个性,又怎会进宫急急为自己辩解?

“这么说,你也未见到东溟候?”

“回娘娘,王府的管家说东溟候已经回了淮安。”

凌月夕听了,闭目一声叹息。

这么说来,萧墨珏根本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

玉黛挥手示意小林子下去,自己馋了皇后娘娘劝慰道:“娘娘不必担忧,皇上英明,定会查清真相,换摄政王一个清白。”

凌月夕没有答话,她是知dào

萧溯瑾是一位英明的君王,可是,她已经不能确定萧溯瑾对萧墨珏,会不会公正。

三分担忧七分落寞,一转身,见萧溯瑾立在屏风处,冷冷的望着自己,只是一刹那,他含笑带情的走了过来。

难道刚刚是错觉?

凌月夕愣怔之际,萧溯瑾已经揽上她的肩膀,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或许,宸妃说得对,在面对强敌时,不能有恻影之心,更不能瞻前顾后。

“夕儿,谢谢你如此周到。朕来这里时,满怀心事,烦躁不安,这会儿,却什么也不愿多想了,只想和朕的夕儿静静地呆在一起。”

147.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圆房

“皇上可是为了摄政王之事烦躁?”

因为上次的误会,凌月夕尽量小心委婉的问。

萧溯瑾叹了口气,揽着凌月夕的肩膀走到软榻坐下,忧心忡忡道:“王父今日午后便已至京城,却没有进宫面圣。大臣们纷纷上奏说摄政王目无法纪,狂傲自大……夕儿,这件事,已不再朕的掌握之中。”

“难道,没有任何可解决的好法子?要不……让摄政王归隐。”

萧溯瑾泄气的样子让凌月夕心中担忧更甚。

“方法也不是没有,可是,你也晓得王父的性格,不是他做的,又怎会去反驳。”

“皇上,如果你信得过夕儿,这件事,就交给夕儿来办!”

此时的凌月夕,心里是没有一丝杂念,她只想着如何不要让这叔侄两人翻了脸。

萧溯瑾眸光乍寒还暖,遏制着内心强烈的妒恨,面上带着感动而又尴尬的淡笑,握住凌月夕的双手动情的说:“夕儿,对不起,以前是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有,凤嫣然小产之事……”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困难会一起面对不是么?那天事出突然又有罪证指向我,皇上怀疑也是应该的……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夕儿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皇上都要相信夕儿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都不许质问夕儿!”

这也是凌月夕最后的底线。

她不能容忍最亲近的人猜疑自己。

凌月夕第一次用如此认真坚决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萧溯瑾竟不敢对上那双清明如镜的眼睛。

“夕儿说得对,我们是夫妻,是最亲密的人。以后,朕会改好。”

萧溯瑾将凌月夕揽紧在怀中,汲取着她身上诱人的清香。

凌月夕,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是他今生唯一的最爱,任何人,都不能亵渎,就连倾慕,也不行!

“夕儿!”

萧溯瑾呢喃着,目光深沉,抱起了凌月夕。

“朕困了!”

呃?

凌月夕没有丝毫准bèi

,头埋在萧溯瑾怀中,心中忐忑不安。

她知dào

,这一天迟早要来,可是真zhèng

要做起来,不由得想要逃离。

相比男子的衣服,天朝女子的服饰显得简单多了,只要解开腰间的玉带即可。

淡蓝色的光晕中,凌月夕粉嫩的皮肤害羞带俏的神情如醉人的美酒,还未喝便已陶醉其中。自从上次在凌月夕喝醉在龙吟宫亲热一番后,二人似乎再也没做过那些亲密的事。

敏感的凌月夕在萧溯瑾的轻柔抚摸的大掌下一阵颤抖,她想要说话,却被热烈的吻封堵。

渐渐的,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萧溯瑾挑开了她水红的肚兜,轻吻向下。

“萧溯瑾,我怕!”

凌月夕清眸含泪,那种陌生的感觉给她带来难以言明的委屈感。

“朕不会弄疼你,不怕,夕儿乖。”

萧溯瑾温柔的安慰心中自责自己太着急了,毕竟,这是夕儿的第一次。

“咦,我怎么听到有吵闹声?”

凌月夕的听力向来好,远远的听到好像有人哭喊。

萧溯瑾支起身屏息一听,终于听到有个宫女哭喊道:“皇上,救救皇贵妃……”

这一声,凌月夕也听到了。

当即表情冷了几分。

“夕儿,朕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萧溯瑾试探的问凌月夕。

“皇贵妃刚刚小产,是需yào

皇上陪护,去吧!”

凌月夕伸手将被子拉过盖在身上,说完扭过了身体,背对着萧溯瑾。

她纵然再冷清寡欲,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在这万分亲密的时刻,被丈夫别的女人打断,她不是天神,也会生闷气的。

萧溯瑾又怎舍得这个时候离开,可是,凤嫣然是凤卓的妹妹,是他可以牵制和可以让凤卓死心塌地的唯一筹码,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任何意wài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凌月夕,淤塞感如鲠在喉,终是什么也没说,急急的披了衣服走出去。一会儿,安培恭敬的走近内殿将萧溯瑾的朝服拿了出去。

哎!好事多磨啊!

安培心中叹息一声,摇摇头。

“娘娘,可要沐浴?”

玉黛在帘帐外候立着。

“不用了,本宫已经睡了。”

凌月夕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生气或恼怒。然而,玉黛明白,娘娘遇事但凡平静,便是心情最为起伏的时候。

今晚是晴儿值夜,玉黛差走了晴儿,亲自当值。

玉华宫里,香枝哭红了眼睛。

几乎同萧溯瑾一个时候,王太医慌慌张张赶来了。

“今日午后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昏迷”?

萧溯瑾皱着眉头,沉声问香枝。

“回皇上,娘娘体内恶露未尽才导致再次出血,奴婢去请御医,可是他们说得了皇后娘娘懿旨,不许踏进玉华宫一步。奴婢实在没法子了才贸然跑去凤栖宫找皇上!”

香枝哭哭啼啼的说着,语气中对皇后带着怨气,她从来都觉得皇后娘娘人不坏,可是这次,她终于相信了宸妃的话,一个宠爱权利集一身的女人,怎会容得其它女人!

“皇后懿旨?”

萧溯瑾不敢置信,狐疑的问道,声音明显冷了几分,他不相信夕儿会那么狠,就在刚才,她还让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相信她……等等……萧溯瑾重新回忆了那句话,豁然明了。

原来,她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才会事发前要了自己的承诺。

‘夕儿,你让朕,好失望!’

萧溯瑾双拳握紧,眸光暗沉痛苦。

因为萧溯瑾一开始对凌月夕的不信任,因为他误会凌月夕的要求,根本没有往深处想,没有调查便已定罪。倘若他不感情用事,用朝堂上的睿智来分析这件事,调查这件事,真相很快会浮出水面,可是他没有,在心里认定了凌月夕是因为容不下凤嫣然。

王太医就诊后开了几位药,说宸妃是情绪不稳才导致气血不稳,多吃些补药便可。

萧溯瑾坐在床边时,凤嫣然已经醒了过来。

苍白的面颊与纯真的眼神,更惹人怜。

“皇上,臣妾想兄长了。”

说完,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流面。

“乖,有朕陪着,不怕!”

萧溯瑾轻轻握住凤嫣然的手,竟生了一份怜惜。

148.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爱你

凌月夕起得很早,一晚上,她想通了许多。

世上,又怎会有完美的事?

有得必有失,既然她要了这尊贵的皇后身份,既然她要留在天朝帝尊的身旁受他宠爱,就要有耐心,有颗豁达的心。

雨停了,天气却还是阴郁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冷冷清清的,有了北方初冬的几分萧瑟。

“娘娘,小德子带到。”

玉黛禀告。

凌月夕颔首,玉黛立kè

唤小德子进殿。

“小德子叩见皇后娘娘。”

凌月夕不回声,只是目光淡淡的扫在小德子身上。

她在想,为何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最终会背叛自己,难道真是因为她性子太冷的原因?

小德子被皇后娘娘盯得越发心虚,只是耸拉着头不敢动一下。

“算了。你也是受主所托,对本宫不忠,便是对你主子的忠义。起来吧,本宫想要问你些事。”

“奴才谢过娘娘,奴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愿如此!”

凌月夕不屑的转过头,问了今早早朝的事。

小德子一听是这些事,立kè

轻松的娓娓道来。

早朝摄政王启禀皇上,说那些弹劾之事都是子虚乌有,关于龙脉之事,他不过是喜欢上龙城的山清水秀,想要隐退后生活于此,至于和燕国叛贼裕亲王通敌之事,更是一派胡言,起先私房裕亲王,是念在与他欠一份人情,再相见,便是敌人。若皇上不信,自可以给他定罪。

“朝中大臣是如何议论?”

“回娘娘,朝中大臣议论摄政王功高盖主,桀骜不驯,对皇上不敬,太过嚣张跋扈!请求皇上收回摄政王兵权,立案调查!”

“不是已经调查了?这些人,竟很快忘了是谁让他们过着安逸无忧的生活?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凌月夕愤懑的自言自语,听得玉黛心惊肉跳。

“娘娘!”

玉黛唤了一声,重重的咳嗽着递了眼色过去。

“小德子,你可要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会弄得两面不是人!”

玉黛沉声吩咐。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小德子立kè

唯唯诺诺。

“下去!”

待小德子走了,玉黛这才忧心道:“娘娘,这宫里人多耳杂,切不可再如此说啊!”

凌月夕也自知失言了,抓起玉黛的手欣慰的说:“黛儿,谢谢你的提醒,本宫只是,替摄政王不值。那些人,居然见风使舵,这么快,便瞥了仁义二字。”

“娘娘,奴才倒觉得是好事。”

“好事?”

“摄政王功高盖主是事实,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臣们都站在摄政王一边,岂不是给了皇上难堪,让皇上不得不忌惮摄政王。”

凌月夕细细一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也许是自己太过焦急忧心了,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黛儿,立kè

准bèi

出宫!”

摄政王府的后花园,成片的白色曼珠沙华中突兀的矗立着一座小型的殿宇,红色的琉璃瓦与白色的花相映,在视觉上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一个黑衣人突然凌空而落,在门外的台阶上躬身禀告。

“凌公子,舞公子?呵,那不是……珏,你不见她,她自个找上来了!”

萧墨璃眯起眼,冷笑道。

“请进会客厅,本王这就去。”

“是!”

墨言很快不见了人影。

“珏,皇上已经误会你们了,那个女人,你不该再见。”

萧墨璃收起了玩世不恭,正色道。

“萧墨璃,最近你变得婆婆妈妈了。要不我请旨,给你赐婚!”

“珏!”

萧墨璃突然无限委屈的盯着萧墨珏,那眼神像个无辜的小女孩,弄得萧墨珏一身鸡皮疙瘩。

“祸水!”

萧墨珏撇下一句,拉开门飞身而去。

萧墨璃双眸冷魅,取下腰间的玉箫放在唇边。

凌月夕,这个女人倘若再敢利用珏伤害珏,他宁愿被珏恨,也要毁了这个女人。

凌月夕一身紫色的锻服,头戴玉冠,腰佩流苏玉坠,面若桃李,真是一个翩翩美公子。

相反,萧墨珏一身浓黑的长袍,墨黑的长发,用乌金冠束着,身材修长,英挺轩昂。

两人对视,均发xiàn

对方瘦了。

舞轻扬向萧墨珏行了礼退出正厅。

萧墨珏眸光深邃,凝睇着凌月夕,一步步向她走来,凌月夕不自觉的后退,与萧墨珏尽量保持着距离,讪讪的笑道:“摄政王还是一样的飞扬跋扈,见了本宫也不问安。”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萧墨珏俊美的容颜绽放一抹魅惑的笑,低沉魅力的嗓音轻轻念着,在凌月夕吃惊的愣怔中,长臂一环,将她圈在怀中,深深地凝望着她。

“本王天天想着,时时念着,恨不得夜夜与月夕相遇在梦中。”

萧墨珏的双眼似不见底的黑洞,有着神mì

的力量,容不得人抗拒,凌月夕被蛊惑了似地盯着他深邃的双眼,一时无措,知dào

俊美的面容在眼前放大,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才恍然。

“摄政王,您错了,本宫给你的诗被别人掉包了。”凌月夕双手使劲的推搡着萧墨珏的胸膛,撇过脸,正色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本宫送给摄政王的不过是一首普通的送别诗,却不想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请不要误会。”

萧墨珏又怎会不知,在他看到那首诗的时候,便知不是出自凌月夕之手,倘若真是她新手所撰,他宁愿不要这尊贵的身份,宁愿被天下人唾弃,也要带了凌月夕离开。可是,他还是鬼差神使的将玉佩交于来人。

萧墨珏静默不语,凌月夕迟疑的转过头,却被他猛然吻住。

山洪般爆fā

的吻夹杂着萧墨珏深深地思念,心底的爱恋。

凌月夕被吻得昏头转向,双手紧紧攥着萧墨珏的衣服,被磁铁吸住了般难以离开。

“夕儿,我爱你,跟我走吧!只有我们两人,放下这里的一切,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149.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关风月,只为知己

一声‘夕儿’,彻底浇醒了凌月夕。

她惶乱的推开萧墨珏,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萧溯瑾信任自己,要她说服萧墨珏,在百官面前替自己洗清污名,而他们都在做什么?

“夕儿……”

“摄政王,若你还当我凌月夕是出生入死的战友,还当我凌月夕是你的知己朋友,请听我把话说完可好?”

凌月夕转过身,对上萧墨珏的目光,没有自称本宫,清灵的眼睛没有一丝杂念,坦然若之。

萧墨珏墨黑的眸子不见一丝光亮,他掩饰着内心的受伤,失落,突然仰天大笑。

“凌月夕,这是我萧墨珏最后一次如此卑微的乞求,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让皇后娘娘烦心了!说吧,娘娘找本王何事?”

萧墨珏压重‘皇后娘娘’四个字,直捣凌月夕的心房,那种感觉,好难过,难过的眼睛发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萧墨珏,这里没有皇后,也没有摄政王,只有两个朋友。”凌月夕顿了顿继xù

道:“若不是你,月夕恐怕已不再这个世上了。你以身解毒,自身受噬心之痛,月夕的心并非是石头做的,怎会无动于衷。倘若月夕没有与萧溯瑾立下誓约,定会撇下这世俗的身份,用一生来偿还你的情深意重。萧墨珏,恨只恨,我们的爱迟来一步;恨只恨,我们错过了彼此的缘分!”

萧墨珏震惊的盯着凌月夕,她的每一句话令他怦然心动,又似荆棘般将他的心抽的鲜血淋淋。

“你,说的可是真?”

“当然!我凌月夕敢爱敢恨,没什么扭扭捏捏,萧墨珏,这样的我,你愿意当做朋友吗?无关风月,只为知己!”

“无关风月,只为知己?”

萧墨珏面色灰白,喃喃着,呵呵笑了几声。

凌月夕,你当真是冷心无情啊!

“说吧,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你用行动证明知己的清白!”

“重yào

么?”

“对我来说,很重yào

,萧墨珏,我要你依然是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男子汉,而非是缩头乌龟般隐于民间。如果你悄然离去,罪名便是成立,那么摄政王府百十号人怎么办?赤炫军那些曾以你为豪的将士怎么办?”

萧墨珏垂首默然。

凌月夕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

自十三岁封为王爷,他行事乖张且赏罚分明,朝中得罪的人自然不少……“皇后有何高见?”

他望着凌月夕,冷冷清清,再不见温情。

“率军攻打燕国叛军,生擒裕亲王,交于慕天容处置,然后将龙城地契作寿辰贺礼献给皇上。”

“是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萧墨珏突然自嘲的笑着问。

“如果你出征,我会亲自击鼓践行!”

凌月夕走到萧墨珏面前,嫣然一笑。

她笑着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月下玄月,唇角微微上扬,妩媚而又清纯,当真是倾国倾城。

如天边的浮云轻触萧墨珏的心,他被她的笑容蛊惑了,怔怔的望着那张顷刻间虏获他的笑脸。

直到凌月夕的身影走出他的视线。

鼻息间似乎还萦绕着凌月夕特别的体香,萧墨珏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努力将嫣然妩媚的笑容铭刻在心底最深处。

“王爷!”

温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冥想。

“水儿,你怎么过来了?”

水香怡默默无闻的在王府的别苑生活了三年,无怨无悔,不争不闹,萧墨珏也渐渐的接受了她作为王府唯一的女人照顾自己。

水香怡温柔的仰望着萧墨珏轻声说:“适才海棠说在前院见到一个青衣的公子,很像前些天在闹市上替妾身解围的公子,故过来瞧瞧。”

“哦?怎么回事?”

青衣的公子,不是舞轻扬吗?

闹市有舞轻扬,怕是凌月夕也在,萧墨珏不由得想要知dào

发生什么事。

听着水香怡娓娓道来,萧墨珏眼底渐渐有了笑意。

的确,很符合凌月夕的个性。

“她真的说了‘你算什么东西,配提‘摄政王’三个字’这句话?”

水香怡敛下清眸,心中惴惴不安,勉强挤出笑脸回答是。

“王爷,到底是哪家千金行事作风如此凌厉,居然还能使唤得顺天府?”

萧墨珏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收了笑意道:“本王也不晓得,若是知晓,自要登门向谢!”

听到这一句,水香怡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实,继xù

道:“也是,妾身原本是跟了上去亲自道谢,可是那位小姐不怎么和颜悦色,还质问妾身:‘你真是摄政王的女人?可是本小姐怎么听说摄政王虽流连于花楼,府中却是没有侍妾?’又说‘就算你不是摄政王府的女人,本小姐也会出手相救。你也当面谢过了,就不必再登门拜访。”

“是么?”

萧墨珏突然笑出声,蓦然触到水香怡呆愣的表情连忙止了声含糊其辞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居然如此熟知本王的生活。”

水香怡跟着轻笑两声,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入夜,海棠侍奉水香怡就寝。

对着镜子拆了乌发,水香怡不仅想起那个女子,突然问道:“海棠,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呃?

海棠没明白是哪个她,这偌大的王府中,如今不是只有面前这个女主吗?

“海棠,你当真确定今日的青衣公子便是那天那个出手的侍卫?”

“自然能确定,奴婢怎会忘……”蓦地,海棠面上一红。

“呵呵,没关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样的翩翩公子,谁见了都不会轻易忘记。”

海棠这才松口气继xù

道:“青衣公子身旁还有个紫衣的华服公子,王爷进去没多时,青衣公子便走了出来,端正的立在院子里,奴婢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他的脸。”

什么?

“你说还有位紫衣公子,跟王爷单独呆在一起?”

“嗯!”

海棠听出水香怡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解的望了一眼镜中的人,吓了一大跳。

“姑娘,你这是怎么?脸色如此差?”

水香怡深深地吸口气,依旧温柔的说:“没什么,只是心口又疼了。”

听到水香怡说心口疼,海棠慌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梳子给水香怡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道:“奴婢这就去找王爷过来!”

“不用了!不要惹烦了王爷,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水香怡喝了一口水站起来走向床。

海棠连忙搀扶着她上床睡好,放下帘帐,点了一根凝神的香轻步走了出去。

‘不管你是谁,绝不以将我的王爷抢去!’

水香怡望着帐顶,泪水滚落下。

150. 第一百五十章 红妆饯行

凌月夕又何尝不是泪眼朦胧。

她今日赌了萧溯瑾对自己的情意。

凌月夕伏在桌案,认真的画一张草图,黛儿在一旁研磨。一个多时辰了,她终于绘制成功。

吩咐晴儿拿去内务府,让他们连夜赶制。

“黛儿,你说本宫是不是很卑鄙。明明给不了他任何承诺,却又利用他的感情。”

“娘娘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摄政王,怎能是卑鄙?娘娘多想了。”

“呵,连你也觉得本宫所做一切全是为了摄政王,也难怪不被人误会。本宫是不想摄政王战功赫赫最终落个叛逆的罪名,可是,本宫更担心的,是摄政王那些忠心耿耿的心腹大臣及拥兵百万的将士,倘若真逼急了,下面的人黄袍加身,簇拥摄政王,他即使再不愿意,也难违众意。”

黛儿听了,一阵心悸。

娘娘说的不无道理。

“娘娘真是心思灵慧,想的周到,奴婢愚昧,是不会想到这些。”

“想必皇上也是晓得其中利害,才会出此之策,以堵悠悠众口,又能防止暴乱。”

萧溯瑾远远地望着凤栖宫,心头晦涩。

他不知dào

凌月夕是怎么跟萧墨珏说的,又是怎么说服他,总之,萧墨珏同意了。今日早朝,萧墨珏在朝堂上立下军令状,只带王府两千亲兵讨伐,若不生擒叛贼,甘愿受罚。

一切,都朝着自己的预谋发展,可是,他的心情却沉重的无以复加,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皇上,进去吧!”

安培小声提议。

进去,说些什么?

他不想和凌月夕之间再说起摄政王。

“去玉华宫!”

萧溯瑾深深地吸口气,转身向玉华宫的方向走去。

他知dào

,凌月夕一定又会给萧墨珏准bèi

丹药,而这一次,他是不会去妒忌,更不会生气,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星星稀疏的挂在天际,雨后的空气,总是弥漫着泥土夹着落叶的腥味,似乎诏示着明天,并非是个艳阳天。

三日后,萧墨珏启程。

在西华门,只有皇上和萧墨璃为他践行。

那些飘着花瓣的红色酒液,萧墨珏一眼认出是来自凤栖宫。

“王父,你会责怪瑾儿吗?”

萧溯瑾神色落寞,俊荣上写满而来愧疚。

“皇上自有难处,臣又怎会不知?只是希望臣凯旋而归时,皇上能放臣离开,从此不问政事。”

“好,这一次,朕绝不再强留王父。因为,朕还是没有能力保护在乎的人。倒酒!朕要敬王父及各位将士!”

每个将士脸上都是豪气凌云,此番出征,意义非同往常,他们在心里已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bèi



“咚——咚——”

突然,传来一声一声沉着有力的击鼓声。

萧溯瑾抬起了头,所有人转过了身。

在城楼上,立着一面红皮的大鼓,对面则是几面小鼓。

最惹人醒目的并非是这几面造型奇特的战鼓,而是一身红衣的女子。

大红色的华衣裹身,外披红色霓裳羽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月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身姿轻巧如燕翩然。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妩媚,而额头描上去的红色火印,又让她似俯瞰天下苍生的女神,妩媚中透着清灵,婀娜中尽显妖娆。

咚咚的鼓声有缓渐急,那有力的鼓声似乎穿透了天宇,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令他们热血澎湃。凌月夕击鼓的姿势花样多变,巧妙自如地运用了“鼓花”、“锣花”、“铙花”,加之棰腕上的彩带装饰,整个场面又显得五彩缤纷,给予人以悦目舒畅之感,“武”又成了“舞”。

萧墨珏的目光温柔而眷恋,那红色的身影从他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滑入心脏,在那里生根、发芽,即便永远不会结果,但它已然是萧墨珏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东西。

‘月夕,此生有你红妆践行,我萧墨珏不枉此生!’

“出发!”

萧墨珏跨上汗血宝马,手中的碗落到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鼓声阵阵,士气高涨,在晨曦的万丈光芒中,一溜的暗红盔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萧溯瑾不由得用手遮住额头,凤眸眯着,暗流汹涌,杀气喷涌。

萧墨璃眸光复杂,他清楚的叮嘱过凌月夕,不可以劳筋伤骨,否则会气血攻心,伤及肺腑。

出了凯旋门,鼓声戛然而止。

萧墨珏停了,转首忘了一眼。

高高的紫禁之巅,清风吹拂着凌月夕宽大的纱衣,如一片片红云漂浮。

那红色的朦胧中,女子静静地望着她,双手拨弄琴弦。

那是在夜宴,萧墨珏弹奏的曲子。

我欲将

豪情尽付,换知己共醉晚霞。江湖渺渺,人世浮沉几遭?古今一梦,梦徊昨日今朝。哂名利,策马嘶啸,踏遍竹浪枕卧松涛。曲正扬,风箫急扣,热血祭琴又何妨?

萧墨珏笑了,在晨曦中,俊美如天神。

将士们都看的呆了。

跟在摄政王身边十余年,从不曾见过在冷冽清寒的王爷脸上,还能看到比阳光更温暖的笑容。那一刻,他们的心中,也是暖暖的。

噗——

凌月夕一口鲜血涌出红唇,喷在龙吟,那黑檀木的琴身上红梅点点,似一开始便镌刻在琴身。

凌月夕拼命压抑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双手不停,不错一个音。

今生,她能给萧墨珏的,便是今日这红妆践行,再相见,她亦然是天朝皇后,萧溯瑾真zhèng

的女人;再相见,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萧墨珏走远了,她听不到琴音落下最后的颤声。

萧溯瑾的目光落在城墙,从这里,他只能看到漫天飞舞的红色,血一样的颜色,映的他的眼睛也红了。他只听凌月夕说要为萧墨珏践行,却不想,是如此的惊天动地,是这般美不胜收。

红纱依然飘舞,却不见身影。

她的身体,他最清楚。

唇角淡淡的笑意,看不出难过,疑惑伤心。

“皇上,皇后娘娘怕……”

“伤的重吗?”

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危机

萧墨璃还没有回答,萧溯瑾又淡然扔下一句:“好好诊治,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朕希望她的身体能恢复安康。”

明艳的太阳已完全露脸了,萧溯瑾坐上龙辇,再也未回头,只是,放在两侧的手指拢紧,薄唇紧抿着,好kàn

的脸上一片肃杀。

夕儿,那是他的夕儿,他的皇后,他的妻子,却从没有过这样别出心裁的,令人终身难忘的举动。

萧墨珏,你果真该死!

他说过,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宁愿,毁掉她!

寒月宫自从一夜之间盛开血红曼珠沙华,被萧溯瑾下旨封了,但是,那片血红的曼珠沙华并没有枯萎,而是被驻入青春活力般无限娇艳的开在宫墙的阴影中。

一晃余月,萧墨珏凭着凌月夕写给他的那些怪异阵法和配置的药丸,成功的收复了裕亲王手中的十座城池,将不足千人的败兵都逼进了百虫山。

百虫山草长林密,野果丛生,又有水源,裕亲王等一千多人是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军帐中,余青建议放火烧山,被萧墨珏否决。

“王爷,百虫山之所以取此名,的确是因为此山蛇蟒出没,若敌人布阵,可谓是千难万险!”

燕国的石将军神色凝重的说。

因为说都知dào

,裕亲王身边有个幕僚擅长布阵。

萧墨珏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眸子微眯,神色温柔,他想起了那个一直在给惊喜的凌月夕。

燕国地势复杂,多有高山夜林,毒蛇猛兽出没,凌月夕早已给了他‘良方’。

“本王,要生擒裕亲王!”

啊!

众人皆惊。

“王爷,万万不可……”

“石将军——”萧墨珏一扬手,站了起来,走到石敬身边拍拍他结实的肩膀狂妄的大笑一声道:“你与燕国军队接应本王!带本王放出信号,自可以驱兵长入。”

一个多月的并肩作战,石敬清楚摄政王说一不二的性格,再加之军中传有天朝‘战王’皇后的锦囊妙计,便也放了心。

翌日夜半,萧墨珏开了十几坛小心翼翼从天朝带来的药酒,让一千多士兵没人一碗,又用药浴浸身,天色朦胧之时,萧墨珏亲自带队,悄悄潜进百虫山。

在萧墨珏等人进去半个多时辰,凤卓带了两万大军赶制军营。

石敬听到凤卓来意,大吃一惊,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摄政王亲自带亲兵潜入百虫山,让我等接应……”

“哈哈哈……石将军,行军打仗是你的强项,论头脑,可不及摄政王一半。你想,他为何要亲自带队?为何还要留自己五百亲兵?若本将军未及时赶到,恐怕你的几万人都要葬身于百虫山!”

石敬是个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生性耿直,听凤卓这么一说,细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当下惊出一身冷汗。

百虫山果然草长林密,若不是这些人武艺高强,视力听力超群,怕是难以寸步。

“王爷,好像有什么东西向我们靠近。”

余青有些气喘,侧耳细听,又觉得是风吹草动的声音。

“别疑神疑鬼影响士气,毒蛇猛兽有各自的地盘。况且,本王经人核实过,这一带总有采药者步入,除了偶尔会迷路外,不会有事。”

萧墨珏让人在走过的路上撒下磷粉,一会儿石敬他们便可安完无恙到达。

“王爷,快看,前面有空地了,终于能见到阳光了。”

余青高兴的喊了声。

虽然初升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投下的是一片暗影,但他们听到淙淙的水声,个个都振奋了。

萧墨珏也开心的露出微笑,这一路平安走来,多亏了凌月夕的帮zhù



“王爷!”

远远地,似乎有个声音传来。

再看,只能见到一团火光照亮了磷火,闪闪发亮。

因为来人骑马横冲直撞,林家的夜鸟都扑棱棱的飞起,整片山林似乎都动了。

混账!

萧墨珏气恼的瞪了一眼余青,让他立kè

上前制止。

他原本是想趁其不备偷袭,却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岂不是前功尽弃,还给自己带来危险!

余青立kè

施展轻功,直接将那匹马一掌击毙,却不想气血翻涌,再也提不出真气。

而马上的人滚落下来,艰难的向余青爬来。

“墨言?”

余青大惊失色,这才看清他的身后插着几只箭。

“墨言,你怎么了?是谁下的黑手?”

墨言浑身是血,支着头,吃力的说:“快让王爷撤tuì

,这一切都是皇上和皇后的阴谋诡计,那些酒有毒,外面的兄弟都被杀了,我是……咳咳咳……偷听到他们谈话,还有……”

“还有什么?”

余青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现在无法用真力了。

墨言已经浑身抽搐,七窍流血,支支吾吾道:“皇后——好歹——毒。”

“墨言,墨言……”

余青高声呼唤墨言,可是他早已瞪大眼睛,停止了呼吸。

“王爷——”

余青放下墨言,起身高喊,却见两步之遥,萧墨珏雕塑般立在那里,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余青能肯定,此时,王爷该是如何沉痛。

若非这人是墨言,他怎能相信上天给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那些让毒虫猛兽逼之百米的药酒,他可是派了最信任的墨言带百十号人日夜轮流当值,绝没有被人下药的机会。

他适才施展轻功,却不想,胸中憋闷,浑身乏力……

“蛇……蛇……啊……”

突然,从河边传来恐怖的叫喊声,令人听着毛骨悚然。

“怎会有蛇出现?”

余青率先清醒过来,向那边跑了过去。

而萧墨珏被巨大的伤痛冲击的站立不稳,整个人似被石化了般。

凌月夕的在摄政王府的每一句话,她的红妆践行,此刻想来,是多么讽刺,可笑!

他这一生,因女人困于皇宫,又爱上不该爱的女人!

凌——月——夕

字字蚀心。

惨叫声不绝于耳,萧墨珏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步一步走去。

面前的景象,似来自地狱。

他们被蛇蟒包围了,有个士兵的头在蛇口,而他的身体还悬在半空,双脚不停的瞪着。

有些士兵被毒蛇咬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王爷小心!”

余青浑身是血,用尽lì



一刀砍下那条对着萧墨珏张开血盆大口的蟒蛇的头,腥臭的血喷了萧墨珏一脸。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该不是他出事了

【只是因我百回的凝眸伫立,才会倾尽今生,去缠绵那些岁月随风的过往。你的红妆,是我前世今生的情蛊!你的情,在千年轮回中凌乱,我的眸,在转身百年里错过,此刻,在驻守的天空,诀别狂舞。】

血腥味,让冷血的巨蟒似乎更加疯狂,它们一口一口吞食,肆无忌惮。

萧墨珏只能眼睁睁看着和他风风雨雨一起度过的王府近卫军被蟒蛇吃掉,却没有丝毫力量来阻止。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红点,毒素侵蚀,引发了他体内的蛊毒,只是全身寒毒加剧,像冰雕似地无法动弹,而余青和两名近卫军包围着他的身体,拼死抵御。可是,那些吐着芯子的蛇慢慢逼近,无路可去,就算不被吃掉,也是要被毒死。

“你们两个立kè

抬着王爷跳水顺流走!”

余青看了一眼湍急的流水突然大喝一声。

不管前面是否有万丈深潭,离开蛇窟总是有一分的希望。

“将军保重!”

两人在余青的掩护下急速退去,互看一眼,纵身跃入水中。

看到很快被溪流卷走,余青将刀横在脖颈,仰天合眸。

乒——

余青手腕一软,刀落地。

接着是一声声诡异的箫声,他看到那些个原本围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巨蟒毒蛇窸窣的游进蒿草,转眼没了影子。

“哈哈哈……余将军,果真是忠肝义胆!可惜,跟错了主子。”

“慕青远!”

没错,狂妄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叛贼慕青远,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黑袍人,斗笠遮住了脸,手中拿着一支洞箫。

“你好卑鄙!慕青远,本将要将你碎尸万段!”

余青拾起刀想要跑过去,却只能趴在地上。

“余将军,若非你有用,本王早让你进了蛇腹,哈哈哈,很快,你就会因为中蛇毒,而被砍掉双腿?”

裕亲王慕青远咬牙切齿,面上却是带着笑,他怎能不恨,若非萧墨珏和他那精锐的两千高手,他又怎会败的如此之快,如此惨不忍睹?好在,萧墨珏太值钱了,居然会让慕天容跟自己暗地里言和,将燕国顶尖的驭蛇师派过来,一起设下陷阱!

“将他的双腿砍下,留条活命便可!”

收起笑,慕青远阴冷的命令。

黑袍人立kè

向前一步,手中的洞箫一转,立kè

出现锋利无比的刀刃,准确无误的插入身后的胸膛。

嗤——

刀刃拔出体外,连同一道热血喷出来,慕青远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胸膛,踉跄一步。

“你……你……”

黑袍人摘掉了斗笠,撕下那张蛇皮面具,声音低沉阴寒:“王叔,久违了!”

“慕——天——容——怎——会是你?”

慕天容笑容璀璨,眉眼带着讥讽的笑沉声道:“王叔健忘了,小时候拜王叔所赐,曾被掳去琦疆五年!”

琦疆,居住野蛮的族群,虽然人丁稀疏,活下来的族人却有着一种神mì

的绝技——摄魂术!而驭蛇,是其中之一。

那五年,慕天容犹如在地狱度过,尽管后来他让这个族群彻底的从世界上完全消失,但那一段记忆于他,是戳在心口的刺,只有疼痛。

看着慕青远面部狰狞的倒下去,慕天容走向余青,蹲在他面前,晶黑的眼睛盯着余青,让他不由自主的对上慕天容的眼睛……

金阳西下,百虫山归于幽静。

只有那些磷光发出鬼火般的光芒。

若不是被剁下的巨蟒头部,斩成几段的毒蛇和恐怖的死去士兵,谁能相信,这里刚刚发生或一场人蛇战。

天朝史记记载,天合六年,摄政王萧墨珏与燕国叛贼裕亲王合谋,欲陷三万大军困入百虫山,裕亲王慑其实力,心生嫌隙,引入万蛇窟,一千多亲兵均葬身蛇腹。五日后,王府中有人告发萧墨珏早有篡位之心,并奉上其私藏龙袍,与裕亲王合谋之书信!朝中牵涉之人不下五十人,上至正一品,下至幕僚。

寒月宫因地处阴山,较之外面有些凉意。

二楼的阳台上,凌月夕半躺在藤蔓制成的秋千长椅,目光掠过宫墙,看着那红了一片天的枫叶。

算算时节,该是正月了,若是她的家乡,定会看到白雪皑皑,美丽的树挂。

或许是性子冷的原因,她以前极是爱雪天,独自一人徜徉于雪地,才能感觉到天地之大。

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那天,萧溯瑾来看她,只是淡淡说了句‘你醒了’三个字,再无下文。坐了一会儿,很快因朝中有事离开了。

已经有三天多没见他了。

对于萧溯瑾的淡漠,凌月夕不愿去想,不愿去分析,她知dào

自己做了的确让一个丈夫吃味生气的事,可是,从此以后与那人再无半点瓜葛,用得着去解释吗?

“娘娘,该吃药了。”

玉黛端了药走近,蓦然,她手一抖,神色有些不自然。

“黛儿,你怎么了?”

回过头的凌月夕刚好kàn

到玉黛奇怪的反应。

玉黛连忙收回目光,将药碗放在方桌上,将靠垫放在凌月夕身后,让她背对着宫外坐好。

新建的寒月宫,是凌月夕绞尽脑汁设计的古今合璧的建筑,阳台是露天的,视野开阔,没有任何阻拦,从这里,她能看到葱茏的山林。

“娘娘,这里风大,还是回屋吧。”

玉黛接过空碗,搀着凌月夕,关心备至的说。

“今日天气多好,本宫躺在床上一个月,都要发霉了,该多晒晒太阳了。”

凌月夕有些自嘲的说,复又半躺了。

“要不娘娘小憩一会儿,奴婢进去给娘娘找本书念给娘娘听。”

“呵呵,玉黛今天怎么跟个老妈子似地唠叨了!”

凌月夕打趣一句,倒也听玉黛的话眯上眼睛。

呼——

玉黛替她盖好薄被,转身离开时,分明听到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忘了,凌月夕身体再怎么娇弱,听力却丝毫未减。

玉黛又心事!

凌月夕感觉今天的玉黛怪怪的。

忽然,凌月夕猛然睁开眼,一阵心悸,她不安的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听说这一月,她的身体一直是由萧墨璃调养,可是自她醒来,却再也未见萧墨璃。

萧墨珏!

该不是他出事了!

153.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他死了

凌月夕一想到或许萧墨珏出事,便怎么也无法淡定,她坐了起来,唤了几声“黛儿”不见有人应,按常理,就算黛儿不在,也该有其它侍女敬候着。

心中狐疑着,慢慢下了摇椅,却不料未站稳一个踉跄,幸亏及时抓住了身后晃荡的摇椅扶手,慢慢做了深呼吸,凌月夕有些吃力的接着扶手站直了身子,此时,她刚好面对着宫门,无意看到黛儿,与她一起的有舞轻扬,二人一同走出了宫门。很快,她又看到黛儿朝着几个宫女簇拥下的盛装女人走去。

虽然相隔很远,但凌月夕看得清楚,其中一个红纱女人便是梅妆,而她身边还有一个着翠绿衫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如水般温柔依人的女子,玉黛对着两人都行了礼。

“哟,这不是玉黛吗?怎么,来迎接怡妃娘娘?”

“回宸妃,奴婢是奉皇上口谕请两位娘娘回去。”

玉黛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礼数周全的回答。

“哦?皇上口谕?本妃怎不知?哼!怡妃今日来是给皇后娘娘请安,让开!”

梅妆一双凤眸顿时冷冽,冷冷的盯着玉黛,不屑的从玉黛身旁走过去。

蓦然,舞轻扬利剑出鞘,横在了梅妆几人面前。

“皇上口谕,皇后娘娘休养之日擅闯寒月宫者,格杀勿论!”

舞轻扬目光炯炯,凌然气盛,大有一副不信你可试试的态度。

“姐姐,既然皇后娘娘还在休养,我们还是回去吧!”

怡妃说着对舞轻扬歉然一笑,温和的说:“烦请大人代为通报,待娘娘身体好些,香怡再来请安!”

水香怡晓得舞轻扬和黛儿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豁然大悟。

原来,她是皇后娘娘!

“臣谢过娘娘体谅之心!”

舞轻扬微微俯首。

虽然在心里一万个鄙视这个卖主求荣的女人,但面上也是进退有度,给她们找了台阶下。

“哼!迟早有一天,这寒月宫依然会成为真zhèng

的寒月宫!”

梅妆讥讽了一句,就着她那专属的水蛇腰和怡妃一同离开。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舞轻扬在玉黛身后轻轻喟叹。

玉黛忧郁的盯着远去的花花绿绿,怅然回道:“大人也晓得娘娘的脾性,她们几个不过是仗着娘娘的不屑兴风作浪,玉黛怕的,是娘娘难以承shòu摄政王的惨死。”

娘娘难以承shòu摄政王的惨死!

凌月夕犹如被当头一棒,顿时天旋地转……

“谁?”

舞轻扬叱喝一声,拔出剑走上台阶。

“娘娘!”

哐啷一声,舞轻扬扔下剑,俯身抱起已昏迷过去的凌月夕,玉黛吓得不轻,望着舞轻扬,第一次露出六神无主的表情。

“快去请御医!”

回过神来,连忙喊内侍过来。

萧溯瑾端坐于龙辇上,眸光清冽,不怒自威。

明天下午,就要处决摄政王府的人,他的心,莫名的有丝害pà



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他狠不下心来,可是如今,让摄政王背负了谋逆之罪,按律自然要抄家严惩。

蓦然,两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看得出,她们是从寒月宫的方向走来。

而梅妆水香怡也是看到了龙辇,连忙俯身请安。

“皇上,今日若不是臣妾,怡妃妹妹可真要香消玉损了。”

梅妆未等萧溯瑾问话,一副惊魂甫定的表情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萧溯瑾从梅妆身上收回凛冽的目光,暖暖的望着水香怡缓声道:“爱妃怕是在寒月宫受了委屈?”

水香怡清眸一闪,微微点头,又连忙摇头,那副受了委屈又不愿多事的表情楚楚可怜,更惹人怜爱。

“是朕疏忽了,忘了叮嘱爱妃,寒月宫没有朕的旨意擅闯者,格杀勿论。若非皇后召见,爱妃不要再去了。”

“臣妾知dào

了。”

水香怡小声回话,头垂得更低了,萧溯瑾清晰看到掉到地上的一滴善良的泪水。

“宸妃可不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萧溯瑾狠狠瞪了梅妆一眼,摆手起驾。梅妆倒也不以为然,待萧溯瑾走远这才搀着水香怡的胳膊,用手巾拭去了水香怡的泪水,语重心长道:“皇后敢在皇上眼皮底下弑杀未出生的龙子,还有什么事不敢做。这宫里,最容不下眼泪,你若想在宫中安然无事,若想保得你腹中的孩子,定要夺得皇上垂爱!”

水香怡听了,一只手覆上小腹,心中冷冷一笑,嘴上却感激的道谢。

她忍辱偷生,为的,可全是这腹中的孩子!

眼看着到寒月宫了,萧溯瑾的心更加沉重了。

他记得那夜,风雨交加,他连哄带骗要了水香怡,许诺只要她出面供证,便封为怡妃。

一切,都入他所愿,原想着过后找机会杀了水香怡,却不想几番缠绵后,竟下不了手,尤其是自己在烦闷之余,水香怡融融的性格,能让他暂时卸去疲惫。

所谓一步错,百步错。

看到“寒月宫”三个字时,他竟有种心虚、害pà

的感觉。

简洁雅致卧室,一张很大的床占去了半个面积,金线绣着菊花的白纱帐垂在四周,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而床上的人,能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景。

凌月夕醒了一会儿,她看到萧溯瑾坐在临窗的圆桌旁,心中百转千回,那份陌生感更加的强烈,甚至于,不知dào

一开口要跟他说些什么。

萧墨珏,那个毫无征兆突然闯入她心中的男人,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再也不会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泪水冲出眼眶,凌月夕好想大声的痛哭一场,她止不住哽咽。

萧溯瑾听到轻微的哽咽声,连忙站起来,掀开帘帐的那一瞬,他的手微微抖了抖。

凌月夕昏迷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过来陪着她,就会觉得很幸福,很安宁。因为再也不用怕失去,也不用怕她的心里没有自己,就这样守着她,一生一世。

她醒了,他慌不择是的逃避,因为他不敢面对。

“夕儿,好些了么?”

萧溯瑾坐在凌月夕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微微笑着。

凌月夕幽怨的望着萧溯瑾,目光中有失望,也有责备。

“对不起,夕儿!”

154. 第一百五十四章 深夜来访

萧溯瑾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凌月夕,沉重的说:“朕以为,只要亲政,做一个真zhèng

的天子,就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就可以不受限制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朕错了,身为皇帝,虽然可以号令文武百官,却也因此更受限制。夕儿,朕怎么也没想到,皇叔最后,居然真的作了那件事,他可是朕最信赖的亲人,连他都会背叛,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让朕深信!夕儿,我累了,真的好累。”

说道最后一句,萧溯瑾用“我”自称。

看着萧溯瑾双手捂着脸,无奈的耸着肩膀,凌月夕心中的怨气也消了一半。

她又怎会不懂一个

帝王的无奈与孤独?

“皇上,不是还有夕儿在你身边吗?”

凌月夕伸出纤瘦的手掌,轻轻摩挲着萧溯瑾的后背,安慰他。

“夕儿,你不怪朕?”

萧溯瑾喜极而泣,突然蹲在床边,握住凌月夕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声音发颤。

萧溯瑾瘦了一圈,下巴更尖了,显得整个脸的线条也更坚毅了。

“夕儿想通了,只要你我二人用心相爱,相守,她们,就权当是这后宫的摆设。”

这句话,还是萧溯瑾当初说给自己听的,当时她心里特别别扭,可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除了有丝涩味,倒也没有多少心痛了。

“夕儿,你……”

“皇上,摄政王曾三番几次想要隐退,又怎会突起谋逆之心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凌月夕想起那晚为燕国太子践行时,慕天容阴鸷的眼神,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个落魄太子。

萧溯瑾叹口气。

“若不是死里逃生的余青亲口承认,若不是被王叔囚禁的女人呈上密信与私藏的龙袍,朕,又怎会相信!”

“水香怡么?”

凌月夕淡淡的问了一声,眸子低敛着,看不出任何表情。

呃?

萧溯瑾一怔,没想到凌月夕这么快知dào

了,而且居然知dào

水香怡是摄政王府的女人!

“前些日子跟皇上出去的时候,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也听到她的婢女说她是摄政王府的女人……的确,她是个水一般的女子,皇上动心,也是应该的。”

凌月夕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只是最后一句,听着却是带了讽刺意味。

“夕儿,那天晚上,朕喝醉了,没想到……,因念着她……”

萧溯瑾说不下去了,这句话,他在心里练了好几遍,可是当着凌月夕的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念着她身世坎坷,大义灭亲,皇上又对她做了苟且之事,只好封为妃子,昭示皇恩浩荡!”

“不,夕儿,朕错了,朕追悔莫及。”

萧溯瑾双眸含泪,望着凌月夕,她都不知dào

这样的萧溯瑾还该不该再相信。

“算了,皇上也有为难之处,既然错了,就该承担责任。皇上,可以跟夕儿说说摄政王是怎么惨死的吗?”

凌月夕岔开话题,她不想在纠结这样的问题中。

“你如此在乎王父?”

萧溯瑾的好脾气都快被凌月夕对萧墨珏的在乎磨尽了。

凌月夕不再看着萧溯瑾,目光投到屋顶,凉凉的说:“若非摄政王几次相救,皇上还能在这儿看到完好无缺的夕儿吗?只不过是觉着惋惜而已,皇上何必动气?”

萧溯瑾握紧拳头,恨不得冲凌月夕吼一声:不要再让朕从你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终是,又松开了拳头,合身躺在凌月夕身侧,与她十指相扣,将萧墨珏和裕亲王如何谋划叛逆,而裕亲王又忌惮萧墨珏怕引狼入室设下陷阱……

听着听着,凌月夕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是那副惨烈的人蛇大战的情景,随着萧溯瑾的诉说,她似乎能看到萧墨珏的绝望,那双墨黑的瞳孔中浓烈的恨意。

来自背叛的恨意。

凌月夕笃定了萧墨珏不会起谋反之心。

自从那天谈话后,两人再未提及这件事。

三天后的晚上,萧溯瑾传话过来,说自己有事不能过来了,让凌月夕早些休息。

半夜里下起了雨,敲打着屋顶的声音,吵醒了凌月夕。

这几天,她睡得即不安稳,听到一点声音都会醒过来。

“娘娘……”

一声轻轻的呼唤。

怎么都出现幻觉了,凌月夕翻过身。

“娘娘,臣司南求见!”

轻微的声音再次想起。

司南!

凌月夕一跃而起,掀开纱帘走了过去。

“臣拜见娘娘!”

司南看到穿着丝质亵衣的凌月夕,立kè

匍匐在地,不敢抬起头。

果真是司南。

他穿了一身夜行衣,身上都淋湿了。

“快起来说话!”

司南半夜偷偷来见自己,定是有什么大事,会跟萧墨珏有关系吗?

凌月夕紧张的望着司南,听他说话。

“你是说,没找到萧墨珏的尸体?”

“是。臣与靖王在王爷出事的第三天便赶到了出事地点,又顺着河水找到下游,依然未见尸身。”

“你们怎知萧墨珏被河水带走了?”或许,他也是被巨蟒吞食了。

凌月夕脸色一片惨白。

“我们找到了被卡在石头中的一名亲兵,他的手中死死握着王爷的胄甲。靖王让臣回京,保护王府的人,靖王说他绝不相信王爷已死了,除非见到王爷的尸身。”

“我相信萧墨璃的直觉。”

凌月夕喃喃自语。

是的,那般一个英明神武,威慑天下的男人,怎会甘心入了蛇腹?

雨幕中,黑影遁形。

舞轻扬从阴影出走出来,仰头看着二楼窗户里淡淡的蓝晕。

‘娘娘,早点休息!’

一夜狂风骤雨,院子里落满了黄叶、花瓣。

红色曼珠沙华却开的愈加娇艳。

凌月夕伫足观望。

她想起萧墨珏的赤炫军,就是这殷红的颜色,行军时,似一股流动的血液,带着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

‘萧墨珏,你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又怎会轻易死去?’

凌月夕微微一笑,似乎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走吧!”

凌月夕对着身后的玉黛吩咐,立kè

有一乘软顶凤辇停在凉亭外。

她是该出去走走了。

155.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牢杀手

朝中大臣见识了皇帝的铁血手腕,这才惊醒过来。人人自卫,生怕被摄政王之事牵连进去。

朝堂上,皇上的一言一行,都成了他们猜度皇上心意的对照。

此刻,对于如何处置摄政王府家丁奴仆之事,出现了两派。

以首辅大臣梁弃儒为首的老臣们劝皇上施以恩泽,只将那些人放逐了便可;而以林鸿文为首的大臣们上奏要对犯上作乱者处以极刑,对其府中之人更不可姑息。

坤宁宫的承德殿内,议论声纷纷,凌月夕站在门口,她想要听听萧溯瑾最终会怎么抉择。

“娘娘,若此时进去,还来得及,否则,金口一开……”

安培在一旁小声提醒。

凌月夕看了一眼安培,暗忖他说得在理。倘若,萧溯瑾真的执不过悠悠众口,一旦下旨,怕再也没有回旋之地。思至此,便推开了朱门。

夕儿!

皇后!

“臣妾给皇上请安!”

“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回过神来的大臣们也纷纷跪地行礼。

凌月夕没有让大臣们平身,自己却也跪在中央。

“皇上,今日臣妾冒昧闯入廷议,是想说一句话。”

萧溯瑾温柔的望着凌月夕,点点头。

“得民心者的天下。功过相抵,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一句话,说得再详细不过了。

这些年,摄政王东征西讨,战功赫赫,为天朝的安定功不可没,如今,摄政王战死他国,所有牵连者无一幸免,倘若再拿无辜的仆役丫鬟开刀,反而会激起百姓的恻隐之心。

这个道理在凌月夕这番话后,就像被放大在众人面前。尤其是主张杀戮的大臣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天朝有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辅佐皇上,乃我天朝福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洪文连忙匍匐在地,高声颂扬,其余人自然跟着高呼万岁。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凌月夕心里冷笑着,抬头迎着萧溯瑾莫测高深的目光。

“众爱卿所言极是,朕有皇后,乃是天朝福气,亦是朕三生有幸!夕儿,到朕身边来。”

萧溯瑾伸出手,微笑着,就连眼底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举动在告sù

在场所有人,只有皇后凌月夕,才是他萧溯瑾此生最爱,亦是最宠之人。

那些急着要把自己女儿送进皇宫的大臣们,看了这番情景,终于相信了宫内传出去的流言蜚语,暗自庆幸还没有将女儿送进来,否则,就着皇上对皇后的宠爱、皇后如此深沉的心机智谋,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倘若还连带个株连九族,真是得不偿失了。

天牢内,远远的就能闻到湿重的霉味,凌月夕的心愈发的沉重。这些天,她一直不去想萧墨珏已死这件事,可是,摄政王府的百十号人提醒着萧墨珏的悲剧。一生为天朝操劳,最终落了个不忠不义的恶名。

小德子宣读了圣旨,凌月夕看到这些人的面上没有恐惧,亦没有听到大赦后的惊喜,只是在为首的几个老者带领下,木讷的谢恩领旨。

凌月夕没想到王府中的丫鬟只有十来个,而且她们看起来也是府中之人的家眷,忽然,凌月夕明白了,在他们心中,眼中,萧墨珏便是他们的天,他们的地,如今萧墨珏死了,他们的主心骨没了,他们活着的精神涣散了,才会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生死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凌月夕示意,小林子挥挥手,牢房的门打开了,几个内侍端着盘子走进牢房,将一个个钱袋发到愣怔的每个人手中。

小林子清清嗓子高声道:“这些银子是皇后娘娘念在昔日与萧墨珏一同出生入死于沙场,给你们的遣散费。倘若已无家室孑然一人者可留下,皇后娘娘自由安排,其余人各自回乡,记住,王府之事切不可宣扬,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番话说完,他们的目光这才落到凌月夕身上,今日,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裙,以莎遮面,看不出身份有多尊贵。

她就是皇后娘娘!

与他们的王爷并驾齐驱的“战王”!

一时间,对王爷的思念之情涌现,齐刷刷的匍匐在地,哽咽着磕头谢恩!

“娘娘,王爷是冤枉的,请娘娘明察……呃……”

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哭着喊了一句,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一阵抽搐,僵死在地。

啊!

一时间,大牢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片吸气声,当真的有人死在他们面前时,内心的恐惧感才升腾而起。

凌月夕目光泛冷,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死者后面一个精瘦的老人身上。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些人中,只有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老人才是高手。

“你叫什么名字,是王府什么人?”

凌月夕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冷声问道。

“回娘娘,奴才是王府的管家。”

老人不卑不亢回答。

“你留下!本宫有话要问你。小林子,亲自送他们安然离开!”

舞轻扬寸步不离的跟在凌月夕身旁,如果适才真是这个人出手,他的功力太莫测高深了。

出了天牢,凌月夕走进马车,示意管家也上来。

“娘娘……”

舞轻扬立kè

阻止却被凌月夕摆手打断。

“黛儿也上来,让其余人先回去,你亲自驾车,本宫想要出宫走走。”

舞轻扬晓得皇后性格,只好作罢,心中却是百般担忧,驾着车,却聚精会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辆黑篷车经过凌月夕的改造,不但行驶起来轻便快速,而且里面也很宽敞。

她在正面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对陌生的管家没有丝毫警惕之心。

玉黛与管家对面坐着,她握紧袖中舞轻扬偷偷递给她的短匕首,警惕的盯着神色安详的老管家。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蓦然,凌月夕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盯着老管家,开门见山的问道。

玉黛惊诧的望了娘娘一眼,又盯着对面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为了保全性命!”

老管家没有否认,只是平静的回答。

156.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托遗骨

玉黛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看了眼老管家,两人对视着,一个人眸光幽幽,一个眼中泛着笑意,似乎是在用眼睛说话。

终于,凌月夕嘴角漾起一丝苦涩的笑,收回目光,淡淡的说:“你做的很对。”

驾车的舞轻扬也是听着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停了车,恭敬的问:“娘娘,已经出宫了。”

“管家可是要回王府?”

老管家听了,久久的注视着凌月夕,目光愈加深沉,透着世故的犀利,似乎变了个人。

“谢娘娘送奴才回府。”

“娘娘,摄政王府已被封,且有卫兵看守。”

舞轻扬心里是不想娘娘因摄政王与皇上再生嫌隙。

“本宫说了要从正门进去?走吧,管家会带路。”

偌大的王府,又怎会没有暗门呢?

一个多月,王府内一片萧条之色,池中的水也干涸了,那些秋荷都枯萎了,发出一股腥味。而后院,白色曼珠沙华依然开的瑰丽。

管家突然停住,转身看了舞轻扬和玉黛二人一眼,又望着凌月夕。

“你们在此守候,莫让任何人闯入。”

“娘娘,太危险了。”

舞轻扬目光炯炯盯着老管家,他怎能放心让娘娘跟如此深藏不露的陌生人独处,况且,这里布了阵,倘若真出了事,他也很难靠近。

“本宫信他!走吧。”

凌月夕后一句是说给管家听。

老管家微微一笑,率先走进花海,凌月夕紧随其后,看着是没有一点空隙,可是走进去,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小路蜿蜒至那幢房子。

原来,这是萧墨珏的书房。

凌月夕打量着整洁干净的书房,潸然泪下。

桌案上,有一副未完成的画,只一眼,她的心脏一阵痉挛。

一身雪白的飘逸长裙,腰间系了同色丝绸飘带,挽成蝴蝶妆,有风拂过,似要翩然起飞,虽然,画中的女子没有画上五官,但是,凌月夕清楚,那个人,便是她。那身衣服是她自己亲自设计,世间独一。第一次穿这件裙子,便是出征归途中,夜宿邺郡的那天穿的,那个时候,她对萧墨珏,有着几分怀疑,几分防范。

清水出芙蓉,圣洁醉红尘。

画的旁边题了两行小子。

原来,并非是他未完的画。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画上自己的五官?

“娘娘,这边请!”

老管家打断了凌月夕的思绪。

呵!

凌月夕心中自嘲,她居然还会有心情纠结这样的事。

顺着老管家走去,凌月夕这才发觉这是一道暗门,里面是一间暗室,老管家走过去打开一个巴掌大的贝壳,鸡蛋大的夜明珠顿时将暗室照的通明。

这个密室,可谓是一个小金库,凌月夕越看越心惊,难道,萧墨珏真是……

老管家似乎看出了凌月夕的疑惑,走到一张画像前,良久的伫立,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凌月夕听。

“云萝,当年你呕心沥血攒下这些财务,为的是让你的儿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哎,如今你在那边见到他了吧!”老管家沉重的叹息一声,凌月夕看到泪水从他面颊淌下,眼角一片模糊。

“管家,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是不是该让本宫见见你的真面目?”

“呵呵呵,皇后娘娘不愧是‘战王’,居然看出本座戴了面具!”

管家突然朗声一笑,驼着的背也直了起来,掀掉脸上的面具。

一张丰神朗俊的脸出现在凌月夕面前,虽然年龄看着已有五十多,却依然掩不住他年轻时的英俊。

“你到底是谁?”

凌月夕神色凝重。

“云锣,是本座年少十岁的小师妹,那一年,云国被一场瘟疫席卷,天灾人祸,本座出去找神医,待辗转而回时,云国被摩罗国攻破,师妹不知所踪。五年后,意wài

得知师妹当时被天朝所救……”

“原来,你就是世人所传的鬼王云飞鹤!”

凌月夕听完他和萧墨珏的渊源以及为何他会乔装打扮成王府管家的原因,心中了然。

“你怎知本座就是云飞鹤?”

云飞扬惊诧的问,他们的事,除了萧墨珏一人知晓,再无二人,况且,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传说鬼王云中鹤医术高超,阵法奇特,轻功世间五一,最神奇的是可以集百家功为自己所用,如果没猜错,萧墨璃、司南、萧墨珏、萧溯瑾他们几个现在的修为都是得你所传!”

凌月夕不是问,而是肯定的说。

“他们几个,数萧墨璃天赋最高,萧溯瑾最为勤奋。”

云中鹤喟然长叹,似乎是感叹世事无常。

“鬼王……”

“皇后娘娘,生死有命,本座已兑现对师妹的承诺,也要回去了。”云中鹤顿了顿,伤感的继xù

说:“水姑娘并非似卖主求荣的人,她这么做,唯有一个可能——她怀上了珏的骨肉,想要报复当今皇帝。”

“这……怎么可能?”

凌月夕惊得不知所以。

“听说她怀上了龙嗣,怎会如此巧合?况且,她入宫前,曾约墨言见面,之后,本尊再也未见墨言一面。”

凌月夕还是不敢相信,她既然恨着萧溯瑾,又是如何说服自己怀着心爱男人的骨肉,和萧溯瑾你侬我侬。

“水香怡,是唯一被王爷留在府中的女人,她能平平淡淡不争不吵的在这府中过三年,岂是一般女子?其城府可见非一般人能比。”

“她要杀害皇上么?”

凌月夕再心思聪慧,却在这方面是低智商,因为她从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

“呵呵呵,单凭这一点,娘娘不如水香怡。她怎会蠢到要杀皇上?珏儿被冠以谋逆罪,水香怡是要将这罪名落实了。”

太过震惊,凌月夕反而平静了。

“本宫是皇后娘娘,鬼王为何要说出此事?”

云中鹤只是笑笑,慈祥的看着凌月夕,从桌案拿起一个布满铜锈的盒子交给她,沉声道:“因为本座相信珏儿没有爱错人。你不必忧心,本座只是希望那个孩子平平安安。”

云中鹤深邃的目光似乎要透进凌月夕的内心,灵魂,她讪讪一笑,转身离开。

“这里的东西,本座会差人奉上!”

凌月夕听得清楚,脚下走得愈快,几乎落荒而逃。

待她们一行人走远,云中鹤发出一声尖啸,两个人似两团雾气般飘然而至。

当晚,摄政王府种满白色蔓珠华沙的院落大火焚烧,未留片甲。

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 都来演戏

御书房,萧溯瑾双唇紧抿,放在桌案上的拳头青筋暴起,目光萧寒如冰。

“这么说,是那个管家放的火?”

萧溯瑾从未想到,自己身边这些数一数二的高手都近不了那间房宇,更不相信,那里真的没有暗室,更没有黄金珍宝。

“是,娘娘走后,管家将一卷画揣在身上,跃上房顶,双掌催动,那些曼珠沙华自个然饶了,火势很大,卑职等无法近身。”

凌月夕辗转难眠,索性披了衣服起床,打开那个生锈了铜盒。

好奇怪的书。

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有点像阵法,又同凌月夕所熟知的不同。

奇怪的人,赠送的东西都是奇怪的。

凌月夕合上书,怔怔的想着萧墨珏那间书房,那副他没有画上五官的画像。慢慢的,悲伤从心底延伸,与萧墨珏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他的骄横倨傲,他的气宇轩昂,他的柔情似水……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身后,蓦然想起冷冰冰的声音,吓了凌月夕一跳,但她听得出来,是萧溯瑾,连忙拭去面颊上的泪水,将书放进铜盒,却在盖上盖子的同时,萧溯瑾伸手拦住了,另一只手快速的拿起那本书翻看。

“你今天去了王府?”

萧溯瑾在凌月夕的惊愕中,一边翻看,一边清冷的问。

“嗯。”

“就拿了这本书回来?”

萧溯瑾的冷冰冰刺伤了凌月夕,她夺过萧溯瑾手中的书,放进铜盒,亦是清冷的回答:“皇上以为呢?难不成还有什么金银珠宝不成?”

“不错!”

什么?

凌月夕不敢置信盯着萧溯瑾,目光深深地透进萧溯瑾的眼底,想要看清这个男人的心,他到底怎么了?

“呵呵呵,朕跟夕儿开玩笑呢!瞧你,这么快就生朕的起啦!”

萧溯瑾紧绷的脸忽然笑开了,绕至凌月夕身后抱住了她,将头搁在凌月夕肩膀,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柔声道:“朕说过不要让舞统领离开你半步,你不但没让他跟着,还跟那么危险的人独处,你知dào

朕会多担心吗?”

“你让人跟踪我?”

凌月夕气恼的回敬。

“朕让黄金甲暗中监视王府,自然发xiàn

了你们。夕儿,知dào

吗?一个时辰前,带你进去的那个王府管家放火烧了院。王叔的事,大多数人猜忌朕是怕功高盖主而为之,倘若王府的人嫉恨朕,你很他们独处岂不是太危险!”

“烧了?”烧了也好!

“那个管家也自焚了。”

萧溯瑾又补上一句。

砰!

凌月夕感觉心脏狠狠地被砸了一锤似的,推开萧溯瑾转身盯着他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得到萧溯瑾肯定的答复,凌月夕一阵眩晕。

“夕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朕立kè

传御医!”

“别。皇上,扶夕儿坐下。”

凌月夕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为何被世人神化了的鬼王会托孤于自己,原来,他自愧没有完成云萝的遗愿,才会选择以死谢罪。

到底,是怎样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他对云萝的爱怕是天地都难以比拟,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隐姓埋名,屈尊当萧墨珏的管家……

“皇上,你该好好祭奠他。”

呃?

萧溯瑾以为凌月夕说得是萧墨珏,一张脸立kè

冷了下来。

“他是你们的师傅,鬼王——云中鹤!”

凌月夕喃喃自语,整个人都陷在深深地悲伤中。

师傅?鬼王?云中鹤?

萧溯瑾记得,他和舞轻扬的师傅是一个神mì

的蒙面人,外形和声音中都猜不出他的年龄,只知dào

,他曾经是萧墨珏和萧墨璃的师傅。

骤然,萧溯瑾眼中一片冰裂,他突然好恨萧墨珏,为什么,世人眼中被神化了的鬼王会屈尊给他当管家?为什么师傅会因他而自焚?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夕儿会为他改变?为什么?为什么?

啊——

萧溯瑾体内的狂躁似乎要破堂而出,他施展轻功飞往龙吟宫,手握御龙剑,双眸泛红,顿时,风声猎猎,天昏地暗,剑光所到之处,树木爆裂。躲在暗影中的黄金甲迫不得已向后退了两米,他们惊惧的盯着刀光剑影中的主子,更添了敬畏之心。

一夜铸伤,滴血成恨。

皇后搬回凤栖宫,各宫嫔妃按礼自要前去请安。

凌月夕心中冷笑,想着梅妆笼络人心的功夫真是不错,这么快,便将风嫣然和水香怡都收入麾下,当然,还有陈嫣二人。

赐座端茶,一番假意嘘寒问暖。

“娘娘宫中的糕点就是香,如果臣妾猜的没错,是加了花瓣在里面?”

水香怡刚要咬一口糕点,听到梅妆这句话,面色微变,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糕点,而风嫣然动都没动一下。

凌月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目光落到凤嫣然身上。

“怎么,皇贵妃莫不是怕本宫糕点里有毒?”

说着,自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慢慢咽下。

风嫣然冲凌月夕怪异的一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咽下。

水香怡咬咬下唇,看了一眼凌月夕,又将糕点放到嘴边,却听风嫣然冷笑道:“怡妃可莫要学着姐姐,姐姐我早已拜娘娘所赐没了皇儿,妹妹可要小心着。”

啊!

水香怡手一抖,差点扔掉手中的糕点,整个人身子瑟瑟发抖。

“放肆!”

凌月夕眸子一冷,愀然作色,猛地一拍桌子,水香怡吓得立kè

起身跪在地上。

“求娘娘饶了臣妾!”

她孱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似乎真的是吓坏了。

梅妆掩口偷笑,缓步走到水香怡身旁,搀着她站起来,同样低声下气的央求:“皇后姐姐,不管怎样,怡妃都已经怀了皇上的骨肉,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怡妃。”

明黄的身影已缓步而到,凌月夕这才明了,原来她们是来演戏的。

陈嫣此时也跪下了。

“娘娘,嫣儿求娘娘收手吧,不管皇贵妃还是怡妃,即使生了皇子,一样不会夺去皇上对娘娘您的宠爱……”

“这是怎么回事?”

萧溯瑾与凌月夕对视,尽量克制着要发作的愤nù



158.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今晚,朕不会放过你了

他想不明白,夕儿既然爱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容下他的骨肉?

萧溯瑾压抑的怒气,凌月夕瞧得明白,当即冷笑道:“正如皇上所见到的。不过是请她们吃块糕点,却弄得如此哀戚。”

“皇上,莫怪娘娘,是臣妾听信谣言误会了。”

水香怡连忙梨花带雨的替凌月夕辩解。

对于水香怡,萧溯瑾并没有多少厌恶,跟她相处的时间越多,越觉得她是一个心地善良,只需yào

男人怜爱保护的娇柔女人,没有多少心机,喜怒哀乐形于色。

“你有身孕,以后不必再来请安,好生养胎,有什么需yào

,差人告sù

朕即可。”

“臣妾谢皇上关爱。”

水香怡面含羞涩,在萧溯瑾的搀扶下站起身。

萧溯瑾扫了凤嫣然等人一眼,他知dào

,凌月夕是不喜欢被她们叨扰,便吩咐道:“若非皇后召见,你们不必天天来请安!都退下!”

梅妆计谋得逞,连眼角都带着笑,挑衅的望了凌月夕一眼,姐妹情深的搀着水香怡缓步而出。

“臣妾恭喜皇上!”

凌月夕俯身浅浅恭贺。

“夕儿,非要这样么?”“非要什么?”

凌月夕明知故问。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似笑非笑盯着萧溯瑾,他望着这般清丽的凌月夕,着实无法指责。遂讪讪笑了,环着凌月夕的腰肢,暧昧的问:“朕想要夕儿给朕生个小太子。”

呃?

这个人,也太善变了,刚才不是要诘责自己吗?

“有那么多女人争着给你生儿子,本宫才不要。”

“可是朕想要。”

萧溯瑾的声音蓦然放低,一只手抬起凌月夕的下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皇上,燕国使者求见!”

这次安培学乖了,在殿门外尖着嗓子禀报。

萧溯瑾恋恋不舍的离开凌月夕的唇,哑着嗓子说:“今天晚上,朕,不会放过你了!”

“快去吧。”

凌月夕低着头推开了萧溯瑾,面上烧的厉害,转身连忙呷了口茶。

“哈哈哈哈,夕儿,你太可爱了!”

萧溯瑾朗朗一笑,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牵起凌月夕的手,一同走出殿外。

在行宫,萧溯瑾和凌月夕一同接见了燕国使者,他们对于萧溯瑾出兵讨伐逆贼感恩涕零,纷纷行大礼,尔后一一呈上谢礼。

谢礼中最令萧溯瑾满yì

的,便是慕天容献上的一座城池及精良的兵器。

燕国的兵器,向来是一流的。

“皇上,臣等此番还有一事。”

“莫非是要迎娶合燕郡主。”

他们身后,还放着长长的两排彩礼,萧溯瑾一看就明了。

“正是。”

燕国使者回答道,挥挥手,那些彩礼也都一一抬上来,打开箱子,金银珠宝,锦缎丝绸,珠玉玛瑙,琳琅满目。

凌月夕暗暗吃了一惊。

慕天容明明知dào

自己迎娶的,只是被赏赐的郡主,并非皇室宗亲,怎会如此大手笔?那个城府深沉的男人,真的会喜欢上嫣儿?凭直觉,凌月夕觉着不可能。倘若是以前,她定会拦下这桩姻亲。

“夕儿怎么看,若不同意,朕便回绝了。”

毕竟在嫣儿封为郡主这件事,萧溯瑾自知做的过了。

“嫣儿有如此福分,夕儿自然心中高兴,怎能回绝?再者,和亲乃国之大事,自由皇上决夺。”

她向来恩怨分明,既然与嫣儿断了主仆之情,她的生死荣辱于自己再无半点关系。

“好,既如此,有礼部择吉日备办!”

能与燕国继xù

保持友好关系,也是一件福祉百姓的事。

萧溯瑾神采熠熠,心情大好,一一赏赐了使臣。

用过午膳,凌月夕趁着萧溯瑾好心情提出要出宫走走。

“夕儿就不能陪着朕吗?”

萧溯瑾拉着凌月夕的手又像以前似地撒娇,一旁的侍女们忍俊不禁,却又不敢出半点声,努力忍着。

“皇上!”

凌月夕对于小孩子气的萧溯瑾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妥协道:“要不一起出宫散心。”

“可是,朕有好多奏折要看,要不,夕儿先陪朕看奏折,待和亲使团离开,闲暇了,朕天天陪着夕儿出宫?”

萧溯瑾说着,凤眸瞪大了,充满希冀的望着凌月夕,那样的神情着实令人难以拒绝。

御书房,凌月夕起先做到一旁看书,后来见萧溯瑾眉头深锁,便走上前看了看,不觉提出一点意见。再后来,她便同萧溯瑾做到一起,两人共同探讨,然后由萧溯瑾批注,就这样,一晃一个下午过去了,待安培在外提醒晚膳时,那一堆奏折也批阅完了。

“夕儿,你果真是上天给朕最好的礼物,此生有你,足矣!”

萧溯瑾握着凌月夕的手感慨万千。

“既然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可要好好爱hù

哦,否则那一天,这礼物就要被收回去啦!”

凌月夕俏皮的眨眨眼玩笑,可是听在萧溯瑾耳中却是轰然一响,他突兀的抱住凌月夕,喃喃道:“夕儿,你不可离开朕,生生世世都不可以!”

萧溯瑾!

那一声呼唤未出口,却化为一声叹息。

凌月夕知dào

,他们的路会走的很艰难,因为他们的爱情掺杂了太多人,太多勾心斗角。

晚膳后,桌子还没撤去,凌月夕已经眯着眼睛点头了。

她的身体损伤太重,得慢慢调理,一下午看奏折费心思,已是体力透支了。

萧溯瑾怜爱的抱起她,走进御书房内室,替她脱去外衫,放到床上,等自己出去漱了口回来时,凌月夕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躺在凌月夕的身侧,盯着她秀美的脸庞半响,喃喃道:“夕儿,朕该拿你怎么办?”

爱之深,恨之切,有一种疯狂的爱,带着摧枯拉朽的魔力,一旦走火入魔,将会万劫不复。

早朝,礼部尚书闫怀义启禀了和亲吉日定在三天后的正月十五。

那天正好是元宵节,该是个喜庆的日子。

下了朝,萧溯瑾急急的往御书房赶去,想起今早她粉嘟嘟的脸,恨不得立kè

啄一下。

“皇上,宸妃请皇上去虚华宫。”

斜刺里跑出一个内侍,安培还没来得及组织,他已经开口了。

梅妆!

萧溯瑾神色骤冷。

这个女人,该是离开了!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传言

【蓦然回首,岁月的风声,犹如凋零的花瓣,散却了无尽的哀愁。】

在几个月前,皇宫里数皇后的衣裙别致新颖,有大臣家眷买通宫女,要来款式的描绘,在家宴上大放异彩,而现在,数梅妆衣裙样式最为别致。

她依旧是红色长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迷人的沟壑,自腰间一下的裙子很蓬松,显得身材更加精致挺翘。褐色的鬈发披散着,鬓角插着一朵红艳的鲜花,精致的妆容,勾心动魄。

萧溯瑾唇角挂着冷冷的笑意,心想,若非她只是如水香怡般以他为天的安稳女人,或许,可以留着,只可惜,这个女人的野心太大了,她就像凤依兰,想要男人手中的权利!

“皇上,臣妾今天漂亮吗?”

梅妆风情万种,性感万分的依偎在萧溯瑾胸前。

“爱妃美若妖灵,自然漂亮。”

萧溯瑾笑嘻嘻的揽着梅妆的腰肢,走进内殿。

“皇上可是心口一致?可是,臣妾怎感觉皇上想要杀了臣妾?”

萧溯瑾心中一惊,暗道梅妆果真不是好对付,遂开口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朕怎会舍得杀了你?朕还指望着爱妃给朕生个漂亮聪明的儿子。”

萧溯瑾退了稚气,天生的尊贵之气加上他清俊的面容,清水般的眸子柔情似水的凝睇着梅妆,一寸一寸将她的提防吞噬,这样的男子,谁能够抵挡他如此深情?

“你,想要我给你生孩子?”

梅妆被萧溯瑾蛊惑了,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

萧溯瑾没有回答她,用深情的吻给了她明确的答复,尽管是正午,内殿里却是夜晚般的迷人暧昧。

御花园里千姿百态的菊花竞相开放,馥郁的花香浸透了整个皇宫。

凌月夕只带着玉黛去了御花园,她还是着了简单的裙装避开舞轻扬才跑到这儿。

玉黛一边随凌月夕采摘白色的菊花,一边不解的问:“娘娘,您又要做熏香吗?”

凌月夕听到玉黛问话站直了身子,目光有些恍惚。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她记得那时,姑姑也是一身雪白的裙子,长发随风飘曳,捧着白菊,将它们一支一支撒向大海。姑姑说,白菊是圣洁的,它能将我们的思念带给亲人的灵魂,会陪伴他们度过孤独的等待。

萧墨珏,你还活着吗?

失神刹那,泪流满面。

玉黛无声的叹息,她明白,娘娘是想起了摄政王。她记得在淮安的时候,娘娘曾在梦中喊了摄政王的名字,侍奉娘娘这么久,却从未听过娘娘喊过皇上。或许,娘娘在不知不觉中……猛然,玉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了解皇上,就像先皇,一旦爱了,便是毁天灭地。

“娘娘,我们走吧,有人过来了。”

玉黛轻声唤道,凌月夕这才回过神来。

“从那边走吧。”

凌月夕怕遇到那些个妃子们又生是非。

她们绕至假山后面,缓步前行,两个宫女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过来。

“这里怎么都是菊花呢?我家娘娘不喜欢这些花。”

“嘘!”

另一个宫女立kè

嘘了一声,低声告诫:“可不能乱说话,这些菊花,是皇上为皇后娘娘移植的,别说是御花园,就是整个皇宫,也是菊花的天下。”

虽然她们的声音压低了,凌月夕却还是听的清楚,她顿住脚步,示意玉黛停下。

“啊?这么说,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

……

“清荷姐姐,谢谢你对海棠说这些,等回去海棠定会向娘娘禀明,将姐姐调到娘娘身边,做个领事。”

“海棠妹妹你人真好,清荷定会精心侍奉娘娘。”

“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还以为在皇宫的御花园里能见到什么奇珍异花呢?”

“其实,这皇宫里不时没有奇珍异花,不过……”

叫清荷的宫女附耳说了一句,接着两人很快走远了。

凌月夕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适才听到的对话。

传言?

到底是什么传言呢?

“黛儿,她们所说的传言是什么?”

凭直觉,凌月夕觉得这传言是跟自己有关。

凌月夕若一旦认真起来,那双弯月般的清眸立kè

冷冷清清的盯着你,就像两束强光聚焦在你的面上,让你不得不说出实话。

“皇后侍宠倨傲,想要独宠后宫,害皇贵妃小产,皇上为掩人耳目,铲除玉华宫月季。”

当然,还有些刻薄的话,玉黛只简略说了重点。

“是么?本宫侍宠倨傲?呵呵呵,既然连民间如此传言,本宫便坐实谣传可好!”

凌月夕不但没有气愤,反而盈盈一笑,就连手中还沾着晨露的菊花都被那带着一抹狡黠的笑颜映得愈加娇艳了。

娘娘?

玉黛感觉有阵冷风吹过。

那明艳的笑容,为何让她心里直发毛。

虚华宫,一番风雨之后,梅妆媚眼如丝,伏在萧溯瑾胸口,柔软的手指在他健壮的胸口画着圈,声音媚入骨。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萧溯瑾轻嗯了声。

自从凌月夕醒过来后,他再也没去哪个宫中留宿,而梅妆居然给了他酣畅淋漓的美妙释fàng

。不得不说,梅妆丰腴饱满的躯体,还有她的风,骚,足以令男人神魂颠倒,萧溯瑾虽不至于被迷住,至少,在床上,他并不厌恶梅妆。

“臣妾在这宫中无依无靠,也只有和合燕郡主投缘,求皇上让臣妾替郡主筹办婚礼。”

“难得爱妃有心,朕,准了!”

萧溯瑾自有衡量。

凌月夕的性子,断不会亲自筹办,风嫣然自小产后情绪一直不稳定,水香怡又是初来乍到,身份低微,自然不能服众,也只有梅妆最合适了。

为了稳住梅妆的心,萧溯瑾只得勉强在虚华宫用午膳,这时,小德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禀皇上,娘娘出宫了。”

啪!

萧溯瑾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奴才是干什么的?”

小德子吓的瑟瑟发抖,磕着头低声道:“娘娘起初是和玉黛姑娘去御花园采摘菊花,奴才们得了令,不准跟去,至于什么时候出宫的,连舞统领都未发觉。”

连舞轻扬都没带?

萧溯瑾霍地站起身,拂袖而去,行至园中,却听梅妆笑道:“皇上不必着急。娘娘是去花祭了,自然不能带太多人。”

160. 第一百六十章 花祭

“花祭?”

萧溯瑾倏然止步,目光阴鸷的转身盯着一副掩不住幸灾乐祸的梅妆。

“在臣妾的家乡,

白菊被奉为天堂之花,它能将我们的思念带给爱人的灵魂,会陪伴他们度过孤独的等待,最终回到我们身边。当然,只是一种精神寄托,已死去的人,又怎会回到我们身边?”

说道最后,梅妆目光悠然,语调凄婉,他想起了秃鹰,那个爱她,宠她至宝,万千温柔只会给她的男人,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出事前一天,她去医院做了检查,看到了孩子生动的影像,医生说是个胖小子。所谓世事无常,她没想到自己会奇迹般的重生,那时候,她恨秃鹰没有保护好自己,发誓要在这个异世活的风生水起,利用男人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可是,没有一个男人爱她有秃鹰的十分之一。

敛眸,梅妆深深地叹息一声,再看,院中早已无人。

哼!

花祭!

凌月夕,你果真与我有缘啊!

梅妆仰天大笑,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苏青。”

“娘娘。”

苏青从暗影处走出来,原本英俊的脸上几份落寞。

自那日醉酒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过,虽然有时候憋不住心里邪恶的想法,可他对梅妃是又爱又敬,可是今日里他清晰的听到房内传出销魂的声音,他的心,就像是被毒蛇一寸一寸吞噬。

“苏青,你是不是恨我?”

“卑职不敢。”

苏青垂眸,不看梅妆。

梅妆一步一步走过去,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苏青的心跳逐渐加快,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了。

“苏青,你要记住,今日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明日的幸福,快乐!”

她附耳在苏青脸庞,言语几近温柔缠绵,苏青恨不得立kè

抱着身旁的人,永远的不放开。

“让嫣儿过来一趟,你想办法去行宫一趟,就说此次婚礼由本妃负责,任何时候,本妃都会是燕国皇帝最忠实可靠的伙伴!”

凌月夕与嫣儿依然男儿身的装扮,划着小船往湖中心游去。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船上只有她们二人,凌月夕亲自撑船,眼看着离岸边很远了,玉黛不免担心的问道。

“本来不用这么辛苦。”

凌月夕向不远处眺望一下,笑的有些顽皮,要知dào

,反跟踪可是她的强项。

玉黛随着凌月夕的注视望过去,这才发xiàn

远远的有条小船跟着她们,不过另一边,还有一艘画舫。

“有人跟着我们!”

玉黛警觉的低呼一声,心中暗责自己行事疏漏。

“你不必自责,就他们,岂是本宫的对手!”

其实,一开始,凌月夕便注意到那艘画舫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所以她才会和玉黛到处闲逛。

小船开进了一片芦苇荡。

画舫上,一个黑袍男子头戴斗笠,目光阴鸷深沉,嘴角还挂着一丝玩味。

真是个令人牵肠挂肚的小女人!

“主上,要跟上去吗?”

“不用!”

啊?

问话的黑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愣了半刻,才恍然,立kè

退到一旁。

此时,另一艘小船,却箭一般的跟了上去。

她不是寻常女子,自然不能寻常对待。

果不其然,黑袍人看到芦苇荡中驶出来的小船逆行而上,待跟着的那艘渔船继xù

跟上上去,另一艘灵巧的小船顺流而下,直往江湖的汇合处。

黄昏将近,湖面上水波粼粼,煞是好kàn



凌月夕一身妖娆红妆,立在船头,一支支艳丽的白菊从她手中落入水中,慢悠悠的顺水而下,继而卷入江中,在夕阳映照下,似乎变成了一支支金色的花,神奇而美丽。

琴声悠悠,在这空旷的天宇之间,形成一副美丽异常的画面。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并肩战马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

血溅了白纱

那道伤疤

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百虫山下英魂归

一身功名付东流

白菊托意寄友情

碾碎这一场

盛世烟花

她的歌声似缠绵不断的峰峦一眼望不穿,声音空灵清婉,如泣如诉,风扬红纱舞,琴弦上的食指似舞动的精灵。

玉黛看到有些呆了。

这是她第二次看娘娘穿这般如云似幻的红色纱衣,献血般殷红,晚霞般绚烂。

梅妃的红衣,穿出的是万种风情,娇媚入骨;而娘娘穿红衣,却是尊贵的,似寒冬腊月中燃烧着的烈火,能将你的灵魂焚烧殆尽。

黑袍男子静静的伫立在船头,此时,他换了一叶扁舟顺水而下。

“月夕,我爱你!”

似叹息,又似呐喊,凌月夕泪流满面,她想起在玉泉台,从天而降的萧墨珏,黑发猎猎,俊美如天神,对着自己微笑,似乎在告sù

他:别怕,有我!

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彼此凝睇着,一眼,天荒地老。

在淮安,萧墨珏身上青筋暴起,血管清晰可见,巨大的疼痛将他的意识夺去,那是怎样的蚀骨之痛呢?

那些画面活生生的出现在凌月夕面前,她像是走火入魔了般难以抗拒,琴音陡然一变,滑出一声尖利的音符,凌月夕气血上涌,鲜血喷出口,映得小脸更加的惨白。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玉黛吓得哭出声,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喂凌月夕吃下,手掌慢慢揉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黛儿,回去吧!”

凌月夕从腰间取下一个木啸,放到嘴边吹出一声起伏的鸟鸣。

“娘娘,您进去躺着,黛儿来撑船。”

玉黛红着眼眶,搀起凌月夕。

她们都没看见越来越靠近的扁舟。

黑袍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向来冷硬的心在这一刻逐渐柔软。

他好羡慕萧墨珏,能得这世间奇女子的垂爱。

白菊托意寄友情

碾碎这一场

盛世烟花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黑袍人缓缓伸起手,准bèi

发出动手的信号。

“主上,有人来了!”

黑衣人在身后禀告。

黑袍人转身,看到一只造型奇特的小船,似射出的箭刺波而来。

那船头立着两个背剑的年轻男子,长身如玉,一袭白衣飘飘,似仙人降凡,黑袍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两人身怀奇功,脚下的船是他们用内力行驶。

“皇后,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黑袍人鹰隼的眸光热烈而又期待,扫了凌月夕主仆一眼。

161.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慢点

走进船舱的一刹那,凌月夕感觉到两道犀利如芒的目光,转过头,却见一叶扁舟顺流而下,一个高大的黑袍男子立于船头。

凌月夕只看到了他的侧脸,一张冷珏坚毅的脸。

为何会有种此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刚才的目光是来自他?

恍惚间,淡淡的不安笼上心头。

船舱里,铺陈着柔软的毯子,搀扶着凌月夕半躺下,玉黛准bèi

出去撑船。

“黛儿,你不用出去了,自有人帮我们撑船。”

玉黛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坐在凌月夕身旁,帮她掖好被子。

适才娘娘发出鸟鸣,她便已猜到定是发出的信号。

夕阳的余光完全没入天际,浩渺烟波上,小船平稳前行。

玉黛掀开窗子一看,惊讶道:“这么快就到了!”

“你们回去吧!”

凌月夕坐起身淡淡说了句。

再怎么淡定,玉黛还是经不住好奇的伸出脖子向两侧看了看,哪里还有人影,蓦然,甲板上燃起几盏灯,她看到岸边一对铠甲侍卫队,为首的,是一身藏蓝袍子的萧溯瑾。

“皇,皇上!”

砰!

玉黛连忙关上窗户。

“娘娘,快换衣服。”

萧溯瑾来了?

莫名的,凌月夕有些心虚,立kè

在玉黛的帮忙下,脱了红衣,刚系好玉带,萧溯瑾便走进来了。

“皇上!”

凌月夕微笑着。

玉黛请了安,连忙拾起了身后的红衣。

“夕儿新设计的衣服?”

萧溯瑾温婉的笑着走向玉黛,从她手中拿过来展开。

“出去,朕有话要跟皇后说。”

萧溯瑾神情缓缓冷冽,命令玉黛。

玉黛忧心的望了一眼,见皇后娘娘神色安然,便退了出去。

“等等!立kè

在湖面烧掉这件衣服,这样,萧墨珏就能收到皇后的心意了!”

啊?

玉黛愣在那里。

凌月夕也是愕然,继而对玉黛说:“拿去烧了吧!”

她明白萧溯瑾心里有气,也知晓自己这么做,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的确是有些挑zhàn

他男人的尊严。

玉黛拿了衣服,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

船舱内,凌月夕垂首,第一次,不敢对上萧溯瑾冰寒的眼睛。

萧溯瑾每走近一步,她不由得后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

“朕的夕儿,总是会给朕带来意wài

的惊喜,真没想到,王叔在你心里的位置如此之重!”

凌月夕听了萧溯瑾充满自嘲的话,抬起头,对上他暴戾的眼睛,平静的说:“萧墨珏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想要祭奠一下,算是还他一个人情。”

“是吗?夕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良多情?啊,对了,朕忘了,王叔一向喜欢跟皇后身份的女人卿卿我我。”

“皇上!”凌月夕眸光沉痛,语调提高了道:“逝者已逝,何必诋毁!”

“怎么,心疼了?”

萧溯瑾原本就压抑着的怒气漫上心头,双手扳着凌月夕的肩膀,盯着那张让他又爱又气恼的脸庞,冷冷的问。

“你弄疼我了!”

他的手就像是钳子,凌月夕疼的吸了口气,想要推开,这样的举动让萧溯瑾更加的气恼。

“就这么讨厌朕碰你!”

他突然将凌月夕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扣着,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萧溯瑾,放开我!”

凌月夕难过的流下泪,晃着头,呵斥道。

萧溯瑾被内心的妒恨冲昏了头脑。

“他已经死了,你还不愿意给朕?或许,你们早已暗渡陈仓……”

啪!

毫无预兆的一个耳光打在萧溯瑾脸上,就连凌月夕也愣怔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萧溯瑾,我……放开我……”

萧溯瑾似一头暴怒的雄狮,将凌月夕压倒在地毯上,撕开她的领口,狂澜的吻堵住了凌月夕的声音,手探进衣服,好不怜香惜玉的揉捏着愈加丰满的胸脯。

凌月夕害pà

了,萧溯瑾的举动就像是她在卧底的时候,那些黑帮大哥们所做的事,她曾亲眼看到一个女人被强暴的过程,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她没有出手,冷眼旁观着。

或许,这就是报应!

萧溯瑾,算我凌月夕欠你的,拿去吧,从此后,你我陌路再不相见!

凌月夕不再挣扎了,闭上眼睛,任由疯了的萧溯瑾在她身上肆虐,红肚兜也扯开了,消瘦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目光悲戚而茫然。

“萧溯瑾,你慢点。”

说完,又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的无力抵抗的蝴蝶,凄美艳丽。

她怎会如此消瘦?

萧溯瑾停住了粗鲁的动作,心中的怒火慢慢平息,她的苍白戳疼了他的心。将凌月夕架在自己腰间的双腿慢慢放下,扯了盖毯包住凌月夕的身体,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这才抱起惊魂甫定的凌月夕,向舱外走去。

“萧溯瑾!”

凌月夕泪流满面,她看到满脸自责的萧溯瑾,怜惜的望着自己,泪水盈眶。

“对不起,朕,没有照顾好你。”

萧溯瑾!

凌月夕心底轻轻一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从狂乱渐渐趋于平静的心跳,拼命感受着这个男人对她的百般宠溺,百般纵容。

适才船上发出的声音,甲板上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这会儿见皇上出来,侍卫队们立kè

俯首垂眸,玉黛看到皇后娘娘的手勾着皇上的脖颈,终于呼了口气,而站在软轿旁的舞轻扬,眸光晦涩,面色阴郁。

他想起皇后娘娘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爽,想起娘娘中秋前吩咐自己的事。

‘皇上,娘娘为了你改变初衷,你定不能负了娘娘!’

舞轻扬暗暗发誓,倘若今日之事再有发生,倘若娘娘再受到伤害,他定会不顾一切带娘娘离开。

软轿中,光线昏暗,看不清不彼此的表情。

萧溯瑾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妒意冲昏头而伤害了凌月夕,否则,怕再也不会有如此温馨的时刻。

他抚摸着凌月夕隔着毯子的后背,心疼的问:“适才,你怕了么?”

凌月夕点点头。

“倘若再不好好调理身体,把自己养的胖胖的,朕还会吓唬你!”

“萧溯瑾……”

凌月夕热泪盈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哽咽着,将脸贴的更紧。

你这个傻瓜!

她在心里轻轻说。

162.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爷死的太冤

(申明一下,墨言在燕国已经死了,在第156章中的王府护卫是墨雨。)

三更天,正是人们酣然沉睡的时候,一道黑影翻出皇宫,疾步而行,落到一艘画舫上,单膝跪地,一会儿,门开了。

房间里没有灯烛,漆黑一片,是隐约能见一个高大的背影面向湖面站在窗前。

他听了来人的禀告,冷哼一声,双眸在黑暗中似鬼火般闪亮。

“如此,甚好!”

这个狠辣的女人,他要亲自会会。

此时,萧溯瑾与凌月夕重归于好。

随着花祭,凌月夕将萧墨珏的回忆也封冻起来。

可是,他们又怎意料到,一场谋划正慢慢聚拢。

【在命运的齿轮中,有几个人能逃脱它的碾压?缘深缘浅,爱浓情重,寻寻觅觅中,终是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两天,萧溯瑾每天陪在凌月夕身边,专门为她做了药膳。银耳燕窝粥、虫草炖乌鸡、天山雪莲汤,都是些珍品膳食,如果凌月夕不知,他便当着内侍宫女们的面强硬的抱在怀中,喂她吃下。

最后,凌月夕终于妥协,答yīng

萧溯瑾自己亲自往药园配制药丸调理。

明天就是元宵节,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已有了节日的气氛,不得不说,梅妆筹办的很新颖,连萧溯瑾不得不叹服。

这天下午,凤栖宫来了不速之客。

凌月夕打量着多日未见的苏嫣,看着她悔恨哭泣的样子,也是恨不起来了。皇宫是个大染缸,一不小心便失了原先的单纯。

“你我缘分已尽,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不必再纠结与此。”顿了顿,又嘱咐了一句:“此去燕国,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定要行事谨慎,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决不可有!”

凌月夕想起慕天容那双深沉不见底的眼睛,叹了口气,那个人,并非善类。

苏嫣听到这番话,心中一怔,许是没想到凌月夕还会为自己着想,有那么一瞬间觉着自己好卑鄙。

“娘娘,王爷死后,嫣儿一直心中有愧,悔恨至极。还好,上天有眼,有幸能再次得到王爷的玉佩。”

苏嫣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打开,赫然是萧墨珏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

望着那光色琉璃的翡翠玉佩,凌月夕的心脏骤然一疼,她微微一笑,看似平静。

“逝者已逝,见到此物,反而多了一份念想。黛儿,你收起来吧。”

“娘娘,嫣儿对不起您。”

苏嫣说着匍匐在地,行了大礼,这才泪流满面的起身。

凌月夕也是没想到苏嫣会这么快醒悟,当下也动了恻隐之心,吩咐玉黛将她新制的礼服拿来。

凤冠霞帔,新颖别致的样式,美得就像天衣。

“原本是给安心如准bèi

的,今日你幡然醒悟,本宫心下甚喜,就当是送你的贺礼!”

苏嫣接过礼服,好柔软的衣料,这身喜服穿在身上,定会惊艳慕天容。想着,嘴角露出一抹憧憬的笑,她似乎能看到慕天容温情脉脉的对着自己笑,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梅妆的一席话。她才恍然记起自己今日来凤栖宫的初衷,可是……她望了一眼凌月夕,咬咬下唇,犹豫不决。

凌月夕秀眉一颦,缓缓走至苏嫣身旁,淡淡道:“本宫送送你。”

两人一并走着,玉黛等人错开几步跟着,到了玉婷门,凌月夕低声询问:“嫣儿是不是有话要对本宫讲?”

“啊!没,娘娘……”

苏嫣没想到事情进行的比想象的要顺利,这个时候倘若说出来,凌月夕自然不会怀疑她是有心为之。

“娘娘,王爷他……死的太冤了!”

什么?

凌月夕以为自己听错了,深深地凝望着苏嫣,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深深地吸了口气,泪水冲出苏嫣的眼眶,她附身行礼,掉转头快步离开,而这一刻,凌月夕听到一句:“小心梅妃”。

她并不在意那句忠告,她的耳边一直响着“王爷死的太冤了”这句话。

“王爷死的太冤了!苏嫣,你想告sù

本宫什么?”

隐约的,她觉得嫣儿知dào

些什么。

萧墨珏,难道,你是被人陷害?

“娘娘,娘娘……”

玉黛唤了几声,凌月夕方回过神。

“传舞轻扬,你去备轿。”

舞轻扬因为不想见苏嫣,便躲开了。

“萧墨珏谋划篡位,余青是人证?”

“是!”

舞轻扬回答,看着皇后娘娘陷入沉思,开口道:“娘娘莫不是要去见余青?”

“他在哪里?”

“余青因为指证有功,赏赐了宅邸,可是,听说他因为天天担心王府的侍卫来寻仇,久而久之神志不清了。”

一顶软轿从西华门绕了出去。

梅妆陪着水香怡在亭中赏莲,苏青急匆匆的找来,附耳禀告。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好水香怡能听到。

等苏青走了,梅妆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皇后搞得鬼?”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妹妹,出来一会儿了,回去休息吧,免得伤了胎气。”

梅妆姐妹情深的关心,水香怡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回到寝宫,水香怡立即往偏院走去。

与此同时,萧溯瑾也得到密报。

“立即增强人手,定要保护娘娘安全。还有,不用再留活口,格杀勿论!”

下了指令,他烦躁的来来回回踱步。

夕儿突然间去找余青,定是有心人诱导她过去。前些日子得到密报,说萧墨珏在青楼安插的情报人一夜之间全不见了,包括王府的高手墨雨,青楼花魁红叶。因为他们查到的唯一线索,便是皇后利用摄政王的信任,在那些自酿的酒中下了药。

他之所以一直让余青活着,就是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而此刻夕儿无疑是自投罗网。

在余青的府邸,乔装打扮的舞轻扬掏出宫牌,直接抬着软轿进了内院。

远远地,凌月夕听到余青疯疯癫癫的声音,嘴里嚷着什么却是含糊不清。

“老爷,宫里来人了。”

管家推开门禀告,站在门外的凌月夕看到昔日神武的余青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时哭时笑,在看到她们时,显然一愣,随即取下墙上的佩剑嘴里嚷着“杀,杀”直奔而来。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杀机

舞轻扬立即出手制止了余青,管家连忙找了药丸过来给余青服下,不大一会儿,余青渐渐清醒了,虽然不会再大喊大叫,但他并不认识凌月夕,双目呆滞的望着她们。

“余副将,我是凌月夕,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凌月夕支开了舞轻扬他们,坐到余青对面,掀掉面纱问。

舞轻扬警惕的盯着余青,他怕余青疯病又犯伤害到娘娘。

管家也没有离开,不时地望着正堂的二人,似乎对余青很担忧。

“萧墨珏,到底是怎么死的?本宫给你们准bèi

了避蛇虫的药,就算你们误闯进蛇窟,它们也不会近身攻击!”

这也是凌月夕一直不解的事,除非,萧墨珏没有按她说得做。

也就是这句话,凌月夕扑捉到余青睫毛抖动了下,这表示,自己这番话他是听进去了。

难道,余青没有疯?

凌月夕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倘若真是那样,萧墨珏的死……

“余副将,告sù

本宫,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求你了。”

凌月夕双眸氤氲,扯住了余青在桌上画着圈的手,央求道。

余青盯着凌月夕,目光呆滞而又茫然,似乎不明白她说些什么,但是,凌月夕明显感到他的气息紊乱,心情不是表面般平静。

“轻扬,你去外面关上门,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娘娘……”

“快去!”

舞轻扬只得瞪了余青一眼,不情愿的走出去关好门,却一步也未走远,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因为太专注于房内的动静,他疏忽了管家的离开。

“余副将之所以做伪证背叛萧墨珏,是为了查清真相吗?”

凌月夕不再转着弯问,而是直奔主题。

‘快让王爷撤tuì

,这一切都是皇上和皇后的阴谋诡计,那些酒有毒,外面的兄弟都被杀了,我是……咳咳咳……偷听到他们谈话,还有……’

‘皇后,好歹毒!’

余青低着头,想起墨言临死前时的忿恨。

皇后,该信吗?

从她的神情,看不出一丝说谎的迹象,倘若她是为了探虚实,又何必等到今天?

那天,余青起初是受了慕天容的蛊惑没错,可是,慕天容低估了余青对萧墨珏的忠心,低估了一个久战沙场的铁骨铮铮的男人超强的意志力,再者,跟随萧墨珏十余年,他听说过江湖上一种邪功,能催眠人的意所以,余青顺着慕天容的催眠装出被蛊惑的样子识,做一些违心的事。所以,他装出被摄魂了的样子骗过慕天容,苟延残喘到今天,的确是为了替王爷报仇。

“余青,你不信我?”

凌月夕盯着余青,语气充满悲伤。

蓦然,余青扬起唇角苦笑。

“谢谢你!”

凌月夕由衷的道谢,余青对她的信任,似乎表示着萧墨珏对她的信任。

“若非是娘娘……”

余青突然怆然倒地。

“余青,余青……”

娘娘!

舞轻扬第一时间推门而入,看到娘娘搀着的余青面色铁青,立kè

从他背部传送内力。

扑!

余青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慢慢睁开眼睛,嘴唇蠕动。

‘小心慕天容的眼睛’

他自知没有时间了,只能提醒皇后娘娘,那个人,才是真zhèng

的阴毒。凭着娘娘的聪慧,定能查清真相,还王爷一个清白。

“余青,余青!”

凌月夕泪流满面,摇晃着余青,可是他的身体很快僵冷。

“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情急之下,舞轻扬拉起凌月夕的手,强带着她走出院中。

四个轿夫都被利器割破喉咙,死相恐怖。

墨雨!

舞轻扬认得出,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瞬间割破人的喉咙,而且不会流出血。

墨雨?

“是摄政王府的墨雨?”

舞轻扬点点头,将凌月夕圈进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生怕突然飞来一支冷箭。

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

那么,余青是谁杀死的?

倘若余青没疯,定会跟他们暗中联系,不可能被自己人在关键时刻杀死啊?她恍然明白,连忙走出舞轻扬的保护,正要喊话,三道人影落在自己面前。

虽然都是蒙着面,但她认出中间那个女人,是红叶。

“凌月夕,王爷对你一往情深,没想到你利用王爷的真情不但害死他,还要他背负犯上作乱的恶名!今日,我就要用你的血祭奠王爷!”

红叶悲怆而又怨恨的盯着凌月夕,剑光一寒,直逼凌月夕,却被舞轻扬阻挡,顿时刀光剑影,寒气瘆人,凌月夕惊异的向后退了几步。

红叶为何会说是自己害死了萧墨珏?

“你们还君子什么?还不动手!”

红叶恨恨的冲另外两人喊了一句,她没想到舞轻扬的功夫完全在自己之上。

墨雨和萧北对视了一眼,一人去帮红叶,一人落到凌月夕面前。他们的目的,其实并非是要将凌月夕杀死,而是威胁萧溯瑾平反王爷的罪名,给王爷追封谥号,昭告天下。

“娘娘,得罪!”

萧北冷冷说了一句,点了凌月夕的穴,高喊一声:“走!”

舞轻扬被红叶和墨雨夹在中间,难以分身,看到娘娘被萧北挟持,情急之下不再避着红叶刺来的长剑,任由剑穿透自己的肋骨,一掌击断剑柄,飞奔而去。

红叶愣了愣,不仅深深地看了一眼。

“轻扬!你们不能伤害他,有什么事,都冲着本宫来!”

凌月夕恨自己没用,总是牵连舞轻扬受伤。

“放开娘娘!”

舞轻扬长矛指着萧北,他们,曾近是好兄弟。

“我们不会伤害娘娘,只是想要替王爷讨回公道!红叶,带他一起离开!”

“你们走不了啦!”

随着一个沉闷的声音,四周鬼魅般的出现了暗金的盔甲队,手持弓弩,对准了他们。

黄金甲!

“娘娘,属下救驾来迟,让娘娘受惊了!”

从后面站出一个伟岸的黄金侍卫,凌月夕认得,他是张合,萧溯瑾的近侍。

“哼!大不了跟她同归于尽!”

红叶气愤拔出短剑走向凌月夕。

小心!

随着墨雨一声惊呼,一支金色羽翎的已插入红叶的大腿。

“今日,你们休想活着出去。”

张合冷冷举起手中的弩,对准萧北。

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爷的死娘娘可有份

“慢着!”

凌月夕听萧溯瑾说过张合,他是个神箭手,百无虚发。尽管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他一样能准确无误的射准萧北而不伤到自己。

“解开本宫的穴道!”

凌月夕凝重的命令。

萧北看了眼已昏厥的红叶,又看看围成铁通的黄金甲,解开了凌月夕的穴道。

“张统领,放他们走!”

“娘娘!他们是叛党余孽,不能放过!”

张合神色恭敬的说道,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恕臣不能遵命!

“今日谁敢再射出一箭,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凌月夕冷冷的扫过黄金甲,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萧北微微一愣,那是王爷的贴身佩刀。自从与摩洛国交战后,再也未见王爷带过,原来,是送与皇后!

敛眸之际,萧北盯着凌月夕问了一句。

“王爷的死,娘娘可有份?”

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是我害死了萧墨珏?

“没有。本宫与你一样,想要弄清楚,可惜,余青死了。”

“余青死了?”

这么说,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本宫许诺你们,一定会弄清真相。你们走吧,否则,红叶那条腿就要废了。”

凌月夕挽着萧北的胳膊向抱着红叶的墨雨走过去。

“轻扬,还能坚持吗?”

“没问题!”

舞轻扬咧开嘴笑了笑。

舞轻扬在后,凌月夕在前,护送着他们走过去。

“让开!”

凌月夕将弯月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

“你应该清楚本宫的性格!”

张合天天跟着皇上,又怎会不知凌月夕说一不二的个性,更晓得,皇后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有多珍贵。

他只得举起手,郁愤的命令放下弩箭,眼看着好不容易落网的余孽从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离开,只能干瞪着眼。

走出府外,凌月夕用哨子吹出几声鸟鸣,一会儿的功夫,一辆马车哒哒的跑来,驾车的,是两个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送他们安然离开!”

他们立kè

掀开帘子,待萧北他们坐上马车,飞驰而去。

萧北有些困倦似的闭目养神,墨雨却持剑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不相信皇后会这么好心的放他们离开。

突然,马车停下了。

萧北睁开眼睛,目光犀利,蓄势已发,可惜,只有水流的声音。

他小心的掀开帘子,驾车的白衣男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你看好红叶,我出去看看。”

萧北吩咐了一声跳下马车,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而他们已经出了城,马车停在了漳河旁。

能如此悄无声息的离开,可见这两人的武功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如果皇后真是要他们的命,那两人若出手,他们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萧北想着皇后的神情,她所说的话,恍然明白。

他现在相信,皇后一定会查清王爷被害的真相,也一定会为王爷平反。驾车的座位上,留了一包银子,还有一个小瓷瓶,萧北倒出来闻了闻,有点龙蛇草的味道,看来,是给红叶留的。

“皇后放我们走,不代表皇上能放过,我们先回龙城跟其他兄弟们汇合,我相信,皇后定会查明真相!”

萧北目光炯炯,望着皇宫的地方,他很奇怪自己,会如此笃信。

“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水香怡?”

萧北声音骤然冷冽,他知dào

墨雨这些日子一直藏匿于皇宫暗中保护水香怡,他一直说水香怡之所以那么做,是另有原因。”

“雨,你向来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倘若水香怡真是为了查明真相隐忍进宫,你也该拦着!”

“萧大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照顾好红叶!”

墨雨对着萧北抱拳告辞,一个起跃,只落下一个模糊的黑影。

萧北无奈的摇摇头,最后看了一眼京城,跃上马车,扬鞭而走。

半世的繁华落寞,一世的英明淹没!

凤栖宫的药园,凌月夕亲自为舞轻扬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因为失血过多,舞轻扬轻度昏迷,偶尔睁开眼看到皇后娘娘亲自敷药包扎,想要推却,又不想说出口,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幸福。

“娘娘,皇上来了!”

小六子急急忙忙跑进来禀告,远远的他看着皇上脸色铁青着,吓得赶紧过来通报。一进屋,真给吓了一跳,若是让皇上撞见娘娘亲自替舞统领疗伤,怕又要龙颜大怒了!

“娘娘,让奴婢来吧!”

玉黛连忙拿过手巾替凌月夕擦了手。

凌月夕倒是不急不忙,俯身替舞轻扬盖好被子,拿过手巾给他擦拭了脸。

“娘娘……”

舞轻扬眸子里水汽氤氲,微弱的唤了声。

“什么都别说,我们是一家人!”

凌月夕温柔的说着冲舞轻扬微微一笑,那一刻,她的笑容嵌进了舞轻扬的眼底,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萧溯瑾砰的一声推开了门,刚好凌月夕也从床榻旁转过身来。1600

“皇上!”

凌月夕扯起一抹苦涩的笑,缓步走过去,轻轻依偎在萧溯瑾怀中,两只手圈住他的腰。

“夕儿,好累!”

她的声音几时这般温柔,融融的就像一片羽毛滑过心房,萧溯瑾盛怒的眼眸暗了几分,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放开,凌月夕整个人想要依靠他的感觉那么强烈,以至于让他想要好好呵护,万分怜爱,哪里还能再舍得责骂。

玉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原来,娘娘并非是不解风情,而是不愿意。

即使那男人是一块万年寒冰,也抵不住娘娘的风情万种。

娇而不媚,温柔而不矫情。

“好好照顾舞统领。”

萧溯瑾吩咐了一句,打横抱起凌月夕,向寝宫走去。

她发间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萧溯瑾波涛起伏的狂澜怒气渐渐消溺。

凌月夕埋着头,自嘲的笑了。

适才,若不是怕怒气汹涌的萧溯瑾打搅到轻扬的休养,她也不会做出这般娇气的小女儿态。

屏退了左右,萧溯瑾坐到凌月夕对面,虽然没有适才怒气腾腾的凶煞样,脸色还是冷冰冰的,狭长的眸子责怨的望着凌月夕。

“夕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可知dào

今晚有多危险?”

凌月夕望着萧溯瑾,她好想问问他黄金甲怎么会出现,余青怎么会死?为什么要对萧北他们格杀勿论?好想问问萧墨珏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165. 第一百六十五章 娘娘不见了

可是,她想起那晚在船上萧溯瑾疯狂的样子,就像被魔鬼附身了似的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从那晚烧掉舞衣后,又下旨宫中上至皇后下至妃嫔,一律忌穿红色。

凌月夕心中明白,这道旨令就是给自己下的,因为宫中除了皇后谁还能穿红衣。

“对不起,是我错了。”

呃?

萧溯瑾以为凌月夕会质问他,却没想到她会对自己承认错误,而且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这样的凌月夕,让她陡然感觉陌生,却又心中欣慰,至少,她是顾及了自己的感受。

“夕儿!”

钢铁绕指柔,一腔的怒意就在她清明的眸子中一一散去。

他只是抱紧了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感受着她带着凉意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只有真切的感觉到她的体温,萧溯瑾才会觉得他是真实的拥有着凌月夕。

“我饿了!”

今天晚上,给凌月夕的震惊太多了,她唯一想不通的,是萧北,包括余青,为什么会觉着萧墨珏的死跟自己有关?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溯瑾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真的是饿了,萧溯瑾宠溺的看着凌月夕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前的食物,她好像没有以前挑食了。

晚膳后,凌月夕随便洗漱一下,还未等萧溯瑾上床,她自个先睡着了。

夜半的时候,听着萧溯瑾发出的轻酣,凌月夕睁开了眼睛,幽幽的蓝光中,她似乎看到一身黑袍的萧墨珏,向她伸出手。

萧墨珏!

凌月夕在心底轻轻的呼唤,泪水无声的留下。

原来,遗忘,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如茧抽丝,根根刺穿心脏,鲜血淋淋。

晨曦微露,萧溯瑾起床洗漱,今日是元宵节,亦是和亲之日。

“夕儿,一起去吧!”

萧溯瑾询问的语气,如果夕儿不去,显得他们天朝失礼了,慕天容也是桀骜之人,他不想招惹。

“当然要去,到底是主仆一场,此去不会再见面,送送无妨。”

凌月夕微微一笑,下了床,开始梳洗。

盯着凌月夕消瘦的背影,萧溯瑾刹那分神。

他的月夕似乎有所改变,跟往常有些不同了。

和亲的队伍已准bèi

妥当,而为首的送亲使者却是司南。

自那夜司南闯入寒月宫,第二日,他便回了淮安,凌月夕也是再未见过,远远地,做了请安的姿势。

苏嫣一身别致的红色喜服,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而来,跪拜御前,萧溯瑾象征性的吩咐了一番后命令启程。

凌月夕向前送了几步。

“舞统领昨晚受伤了,就不能来送你了,他托本宫带句‘祝福’给你。”

“娘娘……”苏嫣潸然泪下,哽咽着:“对不起!”

凌月夕一直是笑吟吟的,并没有丝毫动容,她握着苏嫣的手轻轻拍打。

“去吧,本宫会帮你照顾苏青。”

啊!

苏嫣听了这句话更是愧疚,她已见识了梅妆的心狠手辣,自己这一走,还真是放心不下苏青,那个傻瓜,不管自己怎么哭闹,非要留在虚华宫。

“嫣儿多谢娘娘!”

苏嫣当着大臣众人的面对着凌月夕就要跪下去,她连忙也是俯身搀住,就在这一瞬间,苏嫣说了一句话。

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凌月夕目送着大队人马驶出皇宫,她想起萧墨珏出征那天,目光深情而又专注,却不想,红妆践行,却是最后离别。

“回去吧!”

萧溯瑾搂着凌月夕的腰吗,柔声细语。

夜晚将至,黛儿为凌月夕梳妆打扮,看着镜中的人,欲言又止。

“黛儿心中有事?”

玉黛换口气,不解的问道:“苏嫣那种人,娘娘怎可以轻易相信?”

在玉黛眼中,最是容不下背叛主子的人。

凌月夕听了轻轻哼笑。

“苏嫣并非第一次背叛,本宫怎会原谅她?不过是想要她顿生愧疚之心时讲一两句真话而已。”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的皇后娘娘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玉黛紧绷的脸这才放松了。

“娘娘!”

是小六子,小跑着进殿,奉上一封书信。

玉黛打开了一看,面色微变,凌月夕接过手,看到写着一行字。赫然是:臣有线索,望娘娘在寒月宫外枫树林赴约。萧北!

支走了小六子,凌月夕连忙脱下凤袍,卸下首饰。

“娘娘,你真要去赴约?”

“黛儿,立kè

找两套内侍的衣服,我们去去就来。”

离夜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凌月夕计算着能来得及。

大臣协同家眷们都到了,梅妆,凤嫣然和水香怡也都一一落座,萧溯瑾不时的望着外面,仍然不见凌月夕的身影,底下,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安培,你去催催。”

萧溯瑾小声吩咐安培。

今日,梅妆穿了一件橘红的性,感长裙,依然是她摩罗国的异国风情打扮,娇艳无双,吸引了无数贵妇们的眼球。

今晚,她脸上一直带着妩媚的笑,眼波流转,更加的妩媚迷人。

不大的功夫,安培神色慌张的跑来,饶是再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是难掩惊恐,顾不得私下告知。

“皇后娘娘不见了!”

哐啷!

萧溯瑾手中刚拿起的酒盅从手中落下,砸到桌上又滚落至地毯上,整个宴会顿时鸦雀无声。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拂袖而起,施展轻功往凤栖宫赶去。

“各位大人,都散了吧!”

安培吩咐禁卫军各司其职,让刘公公负责送各位呢娘娘回宫,自个儿也往凤栖宫跑了去。萧

溯瑾文青原委带黄金甲往寒月宫方向赶去时,伤口还未痊愈的舞轻扬踉踉跄跄的迎面而来,身边的侍卫抬着昏迷过去的玉黛。

原来,舞轻扬听晴儿她们在药苑找皇后娘娘,心中不安勉强出来看看,在内殿的香炉中发xiàn

了未烧完的信,只有“枫林”二字,来不及禀告皇上,率先找了过去,却只看到昏迷不醒的玉黛。

见到皇上,舞轻扬刚要说话,胸中一阵憋闷,吐出一口甜腥,倒在了地。

半个时辰后,玉黛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瞧到肃杀的萧溯瑾,翻身下床跪在地上,哽咽道:“皇上,娘娘被一个叫萧北的黑衣人掳走了,说是要,要以娘娘的血祭奠摄政王!皇上,救救娘娘,救救娘娘……”

166.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与他再不相干

正殿里跪着玉黛,小六子二人,舞轻扬又处于昏迷,送去了御司堂,有专门御医照顾。

听了原委的萧溯瑾薄唇紧抿,凤眸微眯,阵阵杀气涌现,扫过二人,眸光一寒,决然道:“拉下去,斩了!”

啊!安培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请皇上息怒,这二人是娘娘最在意的人,倘若娘娘寻了回来,若晓得此事,岂不是要伤心。”

萧溯瑾狠厉的瞪了安培一眼,沉声道:“你也要违背朕?”

“奴才不敢,奴才以为,眼下先派人找娘娘,他们二人,杖责惩戒,待娘娘回宫再定罪不迟!”

安培磕着头劝阻,萧溯瑾也有所动容,毕竟,玉黛是自己的母妃最中意的一个宫女,也是自小看着他长大。

小六子心想自己这条命是娘娘捡来的,如今因着娘娘没了,也在所不惜,而玉黛也是匍匐在地,一声不吭,她死不足惜,唯有担心娘娘圣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领三十杖责!”

“些皇上开恩!你们还不快谢恩!”

“奴婢,奴才谢皇上隆恩!”

萧溯瑾心中万分担忧凌月夕,立kè

着张合亲自率黄金甲封锁京城,一寸一寸搜查,又给安插在各地的黄金暗卫发出旨意,不管用任何代价,必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夜,萧溯瑾似乎度过一万年,他来来回回踱步,心如刀绞。

月色下,芦苇荡中一只小木筏顺水而下,进入江口,而此时,和亲的队伍却因合燕郡主突然腹泻而停留在江口镇,经过随行的御医调理,第二天正午时已有好转,和亲使团用过午膳后继xù

启辰。

三天时间,整个和亲使团也察觉有些不对劲,这一路经过的三个郡都设了关卡,对出进的人严加盘查,当然他们是一路畅通。司南心中起疑,后来才打听到是缉捕叛党余孽,也就是摄政王府的侍卫。

到了汉口,迎亲的船只早已等候在江面上,他们有着新娘拜堂前不能脚沾地的风俗,所以连带着马车上了铺设华丽的大船。

就在司南刚刚踏上甲板时,远远的一对轻骑朝这边赶来,一眼,便看出是驻守边关的赤凰军。

“刘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刘奎抱拳行礼,说是奉旨缉拿叛党,怕混入和亲团,故前来奉旨察看。

司南心中不悦,冷哼道:“难道刘将军还怕本侯没有这个眼力?和亲团中混进个人都不能知晓?再者,你如此鲁莽行事,岂不是在污蔑燕国!”

刘奎似乎料到司南会拒绝,也不争辩,只是拿出一封密诏交到司南手上。

“皇后被劫!卿力求五王叔,朕,当以重谢!”

三天四夜的时间,萧溯瑾差不多绝望了,幸好安培提醒,靖王萧墨璃也许能找到那些人。而萧墨璃自摄政王死后一直逗留于燕国,他的人根本找不到,只有司南,或许有办法联系萧墨璃。

司南双掌合十,密诏燃成了灰烬,他面无表情回身上了船,跟燕国使臣一番耳语,便招手让刘奎上船搜查,每一个房间,每一寸角落都未遗漏。

司南叩开了苏嫣的闺房,说明来意。

“溟远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叛党会躲进本郡主的房间?太可笑了!”

一旁的刘奎目光犀利的扫了一眼房间,没有丝毫异样,听说,郡主的房内有天朝的两个侍女,燕国的两个侍女,都是寸步不离的侍奉在左右,根本没有可能性。

“郡主息怒,在下等也是奉旨行事。侯爷,郡主的闺房我等不再冒犯了!”

刘奎对着溟远候抱拳,立kè

带着人火速离开。

苏嫣返回房间,心事重重的走到窗边坐下。

她只知dào

梅妆又有了计策,除了让自己故yì

送话给皇后,她也不清楚具体的阴谋,只知dào

,肯定是又要对付皇后。

如此大动干戈的捉拿叛党余孽,不知是否跟皇后娘娘有关……

一路心神不宁,第二天晨曦微露时,已到达燕国境地。

软娇直接停在了闺房门口,苏嫣的心中忽然莫名的害pà



“郡主,你怎么了?”

一旁搀扶着的春香紧张的问,她感觉郡主的身子在轻轻发颤。

苏嫣伸出手暗着自己的心房,摇摇头似自言自语:

“不知dào

怎么了,忽然见觉着有些害pà

,这一路上昏昏沉沉,总是一觉睡到天亮,连梦境都不曾有过,可是现在……真说不上这感觉。”

“奴婢也是一觉睡到天亮,或许,是赶路劳累的原因吧,而如今到了燕国,毕竟水土不服,娘娘感觉不适也是正常。”

苏嫣仔细想想,觉得春香说的也有道理,便静了静心,走上软娇。

从外面看,这顶软娇是挺大的,可是坐到里面,苏嫣才觉着跟普通软娇一般大,只是里面修饰的很是豪华而已。

天朝,在燕国看来,是一个富庶的礼仪之邦,更何况此番平乱借了天朝的力量,民众对于和亲一事甚是喜悦,从渡口一路到皇宫,都有热情洋溢的百姓,纷纷喊着“恭迎天朝郡主”的话语。

茗香楼上,一位白衣公子临窗而坐,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中有着几分戏谑。蓦然,眸光倏然一紧,似鹰隼般犀利的打量着喜轿及四个健壮的轿夫,随即,一抹了然的笑在唇边漾起。

慕天容,又在搞鬼。

不过,这一切于他已经不相干了。

就算狼烟再起,就算战火燎原,他再不会问津。

燕国的皇宫比之天朝,毫不逊色,只是多了些奇形怪状的石山,并非是搬运而来的假山,而是天生而成,将几座殿宇断开,走在其中,有种诡异的感觉。

按当地的风俗拜过堂,新娘抬去了洞房,慕天容留在大殿设宴招待送亲的使者及大臣们,直到大家醉醺醺的离开,已是过了巳时。

行宫中,司南难以入睡,索性披了衣服走出院中。

他只晓得萧墨璃还在燕国,却不知在哪儿能找到他?

司南自得知皇后被劫,一直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否则,他怎能看不出拜堂时的新娘,犹如木偶般……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 桃代李僵

燕国的皇宫灯火辉煌,久违了喜事的宫女内侍们个个面上喜悦,私下里几个人在一起小声说笑着,议论着天朝来的大妃,羡慕着皇上的万般宠爱。

玉阙宫地势偏高,殿宇与皇上的寝宫乾宁宫遥相呼应,距离也只隔着一座石桥。新人扶入洞房后,立kè

珠派二十人的小分队,都是从乾宁宫拔过来的禁军高手,侍奉的宫女亦是乾宁宫的姑姑们,可见皇上对大妃的重视。

相比外面的喜庆热闹,玉阙宫显得冷清,若不是廊柱上挂着红色的灯笼,若不是房内一对跳跃着的红烛,还真看不出这里便是洞房。

慕天容微带酒意,大红的喜袍将他衬托的更加的英挺,卸下头冠,挥手让房内侍奉的二人下去。

此刻,望着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小脸,凛然的眸子里漾出丝丝温柔,不由得伸出手,手背轻轻抚过她光洁丝滑的面颊,停留在她殷红的唇上,慢慢地俯下身,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

“小东西,朕不想留下任何遗憾,你还没给朕喂酒呢!”

在燕国,新人并不喝交杯酒,而是彼此用嘴相互喂子欢酒。

从身上掏出一粒小药丸,送进新人口中。

凌月夕,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她还见到了那个阴沉的慕天容,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用低沉的嗓音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小心慕天容的眼睛’。

陡然,她想起余青临死时的遗言。

小心慕天容的眼睛!

凌月夕心中一惊,坐了起来,也许是起得太猛,一时间头晕眼花,等她适应了乍入视线的光线看向四周时,吓了一跳。

“你是谁?”

凌月夕发xiàn

自己不但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还有一个身着喜服的陌生男子,待他轻笑着转过身时,凌月夕惊得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身材高大健壮,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深眼眶,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额前斜搭着刘海,整个人有着一股阴沉的狂傲之气。

不是慕天容,还是谁?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那天花祭时看到侧脸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慕天容。

“小东西,干吗用这种目光盯着朕?”

慕天容饶有兴趣的走向凌月夕。

凌月夕没有大喊大叫,她重新打量了这间房子,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恍然明白。

原来,是慕天容使诡计将自己虏到了燕国。

“你想要做什么?”

凌月夕眼看着慕天容逼近,连忙赤脚走下床,向后退了几步,凌然问道。

“都拜过堂了,现在要喝子欢酒,等下,就要洞房了。”

凌月夕眼底的不安没有逃过慕天容的眼睛,这让他更加兴奋,一个箭步,长臂一捞,将凌月夕圈在了怀中,令她不能动弹一下。

他的个头很高,又健壮,瘦弱的凌月夕在他怀里就像一只小雀鸟,有些惊慌,气恼,就是无力推开。

“小东西,喝子欢酒如何?”

慕天容居高临下盯着凌月夕的眼睛,声音变得温柔低迷,有那么一瞬,凌月夕大脑空空的,忘了抵抗,愣愣的盯着他递过来的酒杯。

小心慕天容的眼睛!

心中一个声音想起,惊醒了凌月夕,她立kè

垂着眸子恨恨道:“慕天容,你卑鄙,你居然用下流的手段让我跟你拜堂!”

凌月夕终于明白为何慕天容口口声声说他们已经拜过堂了。她居然清楚“摄魂术”!

他慕天容有‘摄魂术’,只有他那些心腹才知晓,为何凌月夕也懂,蓦然,慕天容眸光暗了暗,猛的将凌月夕压倒在桌面,饮了一大口子欢酒强硬的瞿住她的娇唇,生生的喂她喝了几口,唇边溢出的酒水顺着下颌流进凌月夕的脖颈,流到聚拢的中心。

凌月夕的身子骨是很瘦弱,可是正常的发育让她的胸脯已然丰韵,慕天容只感觉喉头一干,用舌尖顺着留痕舔了下去。

“慕天容,你别强迫我……我跟你喝。”

凌月夕带着哭腔央求,就算曾今萧溯瑾轻吻,就算萧墨璃曾今轻薄于她,都没有过现在这般的恐惧,因为这里她没有任何依靠,没有任何力量来抗衡慕天容的暴力,他会毁了自己。

冷笑一声,慕天容扶她站好,目光阴鸷的盯着凌月夕。

他要的,便是绝对的臣服。

在天朝,他第一眼,便被凌月夕深深地惊艳了,可是,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自己身上片刻。那个时候,她的眼中,只有萧墨珏,只有萧溯瑾,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发誓一定要得到她,让这个从骨子里透着倨傲的女人臣服于自己。

凌月夕不再躲着他的眼睛,而是平静的对上慕天容的眼睛,认真的问:“慕天容,让我凌月夕似一个行尸走肉般臣服于你,很有成就感吗?”

慕天容没想到凌月夕不但对自己没有敬畏,反而直呼其名,心中倒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慕天容斜睨着自己并不答话,凌月夕暗自提了口气继xù

说:“一个男人想要强暴一个女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您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一国之君,一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难道就没有让一个女人心悦口服的臣服于你,爱上你,以你为天的信心吗?”

“你在激将朕。”

慕天容抬起凌月夕的下巴,阴测测的说。

这般聪慧的凌月夕,的确很迷人,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明亮采邑,透着小小的倨傲,有一种英姿飒爽的美,不像那些以媚取悦的女人,矫揉造作。

“算是吧,我也很好奇,想你这般英俊桀骜的人中之龙,我凌月夕会不会喜欢,会不会失心,或者说,你会不会爱上我?”

凌月夕毫不畏惧的迎着慕天容寒芒乍现的眸子,那神情似乎是在小小的考lǜ



“没有一个猎物,能逃过朕的手掌心,更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朕的心驻足!凌月夕,你也不例外!”

“拭目以待!”

凌月夕气场不输慕天容,自信满满。

如今,她唯有继xù

挑起慕天容对自己的兴趣,才能拖延时间,保护自己。

可是,她没想到,慕天容因为喜欢她,才会跟故yì

被激将,陪她玩这个小游戏,亦或者,慕天容也希望能得到她的心吧!

168.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妖娆桃花

慕天容走后,凌月夕坐到椅子上,整个人虚脱了般,手心里全是汗。刚才,太险了,倘若自己一说错话,将会万劫不复。那个阴沉的男人,不见得能怜香惜玉或是讲理。

门推开了,走进来两个粉衣宫女,凌月夕一抬头,愣怔一下,而春香和冬梅见到皇后娘娘,也是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原来适才那位严厉的嬷嬷告诫自己要仔细侍奉的主子是皇后娘娘。可是,这里不该是大妃的宫殿吗?

“你们的主子呢?”

凌月夕认得她们,虽然叫不上名字,却晓得是苏嫣身旁的侍女,此番是陪嫁过来的。谈不上对苏嫣有多担忧,倒是见了‘自己人’,心里踏实多了。

“春香,冬梅给娘娘请安了!”

冬梅在宫里的时间长些,做事一向谨慎,连忙拉着春香行大礼。

“原来娘娘是用了移花接木之法自己当上了大妃,难怪我家郡主被关到一间暗室!”

春香一想起自己家主子便泪潸然了,不仅心直口快的嘲讽道。

“春香!你糊涂!”

冬梅进来的时候看到偌大的宫殿没有几个宫女,倒是三步一岗,将整个玉阕宫围得跟个铁通似的,再者,娘娘可是天朝皇上百般宠爱的皇后,一个燕国大妃算什么。可见,皇后娘娘也是受害者。

凌月夕也没有闲工夫生气,目光落在春香的身上赞道:“本宫不会怪罪于你,毕竟,这年头,像你这般忠心主子的婢女不多见了!不过,身在异国,要懂得禁言甚微,否则很快你就是一具丑陋的尸体了!”

“谢娘娘宽宏!”

冬梅连忙扯了呆愣的春香磕头谢恩。

凌月夕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春香恍然明白过来。就自己刚才这番话,若面前这个冷清的女人计较,岂不是早死了,想至此,竟也吓得发抖。

“你们就在这软榻上歇息了,一有动静立即叫醒本宫!”

凌月夕不得不防,慕天容突然又心血来潮的跑来这里,她现在必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想想怎样才能逃离这里。

暗室中,苏嫣醒了过来。

唤了几声春香冬梅不见动静,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下,看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两根白色的蜡烛鬼火般摇曳,自己身处一个不大的房间,门窗紧闭,听不到一点声音,回身,一下瞧见铜镜里的自己,居然穿了一件随便的喜服,凤钗也不见了,不仅满目惊慌,难道自己被劫持了?

“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可是,她尽管拍着门窗大喊大叫,外面依然一片漆黑幽静,几个守卫嫌烦的双手捂着耳朵,只有远处一颗苍天古树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

哼!果不出所料,那顶软轿有问题,不过……是那个女人吧!

他人虽在燕国,天朝的事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皇后娘娘被挟持,随着和亲队伍进入燕国境地,已传入他的耳中,如今想来,玉阙宫的大妃,也只有那个女人了!

恨也好,怨也罢,不过是春风一度惹人烦。

天色微亮,凌月夕被一声低低的啜泣吵醒,皱皱眉,起床掀开纱帐。

“娘娘!”

听到动静,冬梅转过身,一看到皇后娘娘醒了连忙走过去侍奉梳洗。

“怎么回事?

凌月夕不悦的瞪了一眼还在低低啜泣的春香,抬眼问冬梅,却见冬梅眼眶也是红的。

“会娘娘,奴婢们只是怕郡主此时,已横遭不测。”

说着,冬梅的眼眶更红了,可她还是拼命忍着。

“就忠心来说,比你们主子强多了。”

春香冬梅也是晓得自家主子以前是皇后娘娘从北疆带来的近侍,也听说是背叛主子才当了郡主,如今皇后娘娘不顾她的死活,确是应该的。

“放心吧,你们主子不会有事,至少今天不会有事。”

慕天容心机甚重,怎会放心让自己跟送亲使者辞别。

听了缘由,冬梅总算放下心,看来,皇后娘娘并非传言中那么冷心无情。

苏嫣又哭又喊的一个晚上,快要天亮时才倦倦的趴在床上睡过去,突然,被人似乎拎小鸡般拎起起来,摔在地上,吓得她尖叫一声,待看清来人时忘了自己的处境,连忙爬起来,一下扑进来人的怀中,委屈的哭着。

慕天容厌恶的一把推开苏嫣,拍了拍被她抓皱的衣服,脸色阴沉,毫无温度的盯着苏嫣沉声道:“梳洗后跟朕一起辞别送亲使者,记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皇上!”

苏嫣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喃喃,看着她一心盼着的皇帝夫君毫无留恋的走出房间,似乎多看一眼都是反感的。

司南一心想着皇后娘娘的失踪,一夜睡得及不安稳,甚至盼着早些天亮辞别了慕天容出宫,赶快找到萧墨璃。

草草的用过早膳,在内侍官的带领下来到龙月台,见慕天容和一身燕国宫装的苏嫣并肩站着,奇怪的是苏嫣以纱遮面。

这是做什么?

司南目光炯炯打量着,是苏嫣没错,他认得那双眼睛,气质神韵也是。

“东溟候一定是好奇。呵呵,昨晚大妃喝了燕国特制的子欢酒,不想因其中药草而过敏,只好以纱遮面。”

慕天容解释着宠溺的看了眼苏嫣。

“本妃脸上的确生了红斑,三日后方可痊愈,劳侯爷担忧了,回去后请转告皇上,本妃在燕国很好,无须记挂。”

听着是苏嫣的声音,司南打消了疑心,也未说什么,辞别了二人及燕国大臣们即可启程了。

在渡口上了船,待送行的燕国驿馆长离开,从船上立即跳下一个紫衣男子几个凌空起越平稳的落在岸上,打开桃花扇大摇大摆的走进皇城。

喧闹的大街上,叫卖声此起披伏,茶楼里飘出醇香,胭脂楼里的女子们个个花枝招展的迎来送往,一见到穿着不凡的翩翩公子更是两眼发光。折回来的司南被几个胭脂味及浓的女人围着,他刚要发作,却见其中一女子裸露的领口处画着一朵妖娆的桃花。

169.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不开口那个女人真危险了

司南揽着那个女子的肩膀走进红粉楼,立即皱眉,随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也不能想象那个有着洁癖的男子能住在这俗气的卖笑场。

走过长长的红柱走廊,来到最深的一间房。

一走进房,妖娆的女子立即表情严肃而恭敬。

临窗的软榻上,白衣男子三千发丝遮住了半边容颜,眸光琉璃,如夜空般深邃迷人,白色的雕花酒壶挂在手上,酒水从唇边流溢,那人不是萧墨璃,还是谁?世人面前高洁的谪仙王爷,其实是勾魂的妖孽。

司南咂咂唇,庆幸自己不是女人,不会爱上这个罂粟男人。

大喇喇的坐在萧墨璃面前,从他手中取下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扬而尽。

“有什么消息吗”

司南问了一声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下,一掌温润如月的脸出现了,一旁还站着的女人微微惊异。

“你可曾听说‘北海侯’?”

萧墨璃淡淡瞟了一眼司南问。

“你是说被人称之为‘塞上陌’的百年望族白氏?”

司南吃了一惊,不明确的望向萧墨璃,他很想知dào

为什么突然扯出这个早已淡出人们脑海的神mì

家族。

白氏一族是一个历经百年的望族,每一朝都有着他们显赫的地位,太祖还未起事前于白氏第五代掌门意气相投成为交心的朋友。天朝初建,百废待兴,白氏拿出家族积蓄充盈国库。后来,白术和太祖同时爱上了一个叫云漠的女人,三人之间感情纠结,曾为朋友的二人比武见生死,云漠在最后一刻将拼尽了全力的二人分开,自己却香消玉殒。悲痛之余太祖削去了白术爵位,又将白家几百人遣散于各地。白术因情痴狂,被家族逐出门,将其从白氏宗谱划掉。白术伤心失望,发誓从此不再踏入中原一步。被分散于各地的白氏在皇权的打压下,渐渐落败,有的宗室甚至举家改姓,至今,白氏一族已隐没于民间普通百姓。几十年过去了,就在人们渐渐淡忘这个百年望族时,在北海出现了一支海上商队,周游各国,自称‘塞上陌’,商队头领被恭称为‘北海候’,一代传一代,富甲天下。人们开始传言北海候是当年被逐出中原的白术的后代。

“塞上陌在各地码头只会一年出现一次,而今年他们出现的日子正是珏出事的那天。”

萧墨璃淡淡说道,清明的眼里不知是采邑还是流动的泪液。

“确定几分?”

司南坐直了身子,盯着萧墨璃,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九分!”

萧墨璃笑的有些颓然。

尽管他启用了萧墨珏曾经最隐秘的情报组织,依然毫无所获。‘塞上陌’就像一个神话,根本不存zài

世间似的,那些前往北海找寻的人找遍了当地的村落,也未见一丝踪迹。

“这么说,只有等到明年的那一天,才能见到‘塞上陌’?”

司南也沮丧了。

萧墨璃第一次在司南面前表现出心事重重,似乎被什么压抑着,想要灌醉自己。

“天朝容不下功臣,从太祖就有先例了,也难怪珏会有这个下场,接下来,会不会是我,或者是你?”

“呵呵,我们比起珏的功勋伟绩,算得了什么?璃,我不像你孑然一身逍遥四海,我还有母亲,年幼的弟弟妹妹,不能扔下她们。”

说着,司南堂堂七尺男儿也潸然落泪。

若不是肩上的责任,若不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份默默地守护,他定也会离开天朝。一个侯爷的爵位,他司南不稀罕。想想年少时三人畅所欲言,驰骋沙场,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萧墨璃眯着眼,醉意朦胧,轻笑一声。

“我真相忘记和珏一起的誓言,让这天下为珏陪葬!”

司南深吸一口气,倘若萧墨璃想做,并非是难事。

“那一定是珏最不想看到事。”

司南看到萧墨璃沉痛的神色,也不好提帮忙找皇后娘娘的事,只是无奈的叹口气,陪着萧墨璃喝酒。

两人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夕阳撒进房间。

“再不开口那个女人真危险了!”

萧墨璃突然凉凉开口。

呃?

感情这家伙早就知dào

了?

司南不悦的瞪着萧墨璃,可是他却慵懒的冲司南一笑,那个风情万种,他立即投降了。

若是以前,他定要好好痛斥一番,可是今天,他心里也是很乱,正襟危坐问道:“你已经知dào

皇后的下落?”

萧墨璃没有回答司南,目光黯然。

“只要本王一封密信,萧溯瑾很快就会攻打燕国,到时候……”

“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凌月夕成为‘红颜祸水’?璃,不要让仇恨淹没了心,我们对珏还有希望,不是吗?”

司南心中猜疑,皇后定是被慕天容掳到燕国,只怕人就在皇宫,他对萧墨璃说那些话,是阻止他告知萧溯瑾。

萧墨璃笑的有些邪气,对着已起身离开的司南歉然的语气缓缓道:“慕天容是个内心阴沉狠辣的人,逼急了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璃,就算我欠你个人情。”

司南深思熟虑一番,终于开口求萧墨璃。

他怎会不知,因为珏的事,萧墨璃恨上皇后娘娘了。

“司南,值得吗?”

值得你为她欠我一个人情?

“值得!她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

司南回答的斩钉截铁。

敬重?

萧墨璃嗤之一笑。

这句话,五年前在珏的口中也听到过。

只可惜,都是春风有意撩拨了心弦而已。

慕天容从早朝回来就呆在玉阙宫批阅奏章,然后带自己去赏花,游湖,登仙雀台。趁着,慕天容好心情,凌月夕提出要苏嫣给她当侍女。

她们之间的恩怨,慕天容自然知晓,当即答yīng



凌月夕发xiàn

他们所到之处五步一岗,百米之内连只雀鸟都没有。想要离开这里,可谓是比登天还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寻找千载难逢的机会。

终于挨到天黑了,她想,慕天容该是回去了,好歹他金口玉言答yīng

过自己,总不会食言吧。

一顿饭,凌月夕是食不知味。

170. 第一百七十章 一个被诅咒了的女人

打更声远远的传来,凌月夕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慕天容身旁坐下,拿过一封慕天容没有批注的奏折,他好像是为此事烦忧。

看了几眼随即笑出声。

“真是个蠢才,要弹劾人也要有点真凭实据,莫须有的罪名难道堂堂帝王看不出来!”

慕天容搁笔,注视着凌月夕:“有何高见?”

“为什么要告sù

你?”

凌月夕笑的有些调皮,一只手支着头盯着慕天容问,烛光下清明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采邑,嘴唇虽然还透着苍白,却也有了润泽,尤其是她一身炫白的长裙,就像一个灵动调皮的小花妖。

慕天容看到有些呆了,慢慢的将头凑过去。

“打住!”

凌月夕惊觉,立kè

摆了个×型的手势。

“打住?”

慕天容一脸迷惘,凌月夕才发xiàn

自己无意说了现代的词。

“就是让你停住的意思。慕天容,你这大半夜的赖在我这儿是什么意思?追女人也不能耍赖皮啊,像你这个样子,木头似的什么时候能掳获我的心呢?”

冬梅正端着茶水过来,听到凌月夕这番话,吓得差点甩掉盘子。皇后娘娘的言行简直比在天朝更胆大离谱了。一口一声‘慕天容’,居然还数落皇帝‘耍赖皮’!

“女人,朕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果然,慕天容一张脸立kè

阴沉的要滴水似得,那双阴鸷的眸子似乎要将凌月夕吞噬。

“啧啧啧,你想让我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那样跟你宫里那些女人有什么两样,你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跟她们不一样吗?”

凌月夕说得就像是顺口溜,一旁的内侍偷笑,他们高高在上的皇上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弄吃瘪。

慕天容被说得哑口无言,只是更加暗沉的盯着凌月夕。

他怎会不知,这个女人对着他笑,跟他这般近距离的说话,无非是为了想法离开这里。

“你要做什么?”

对于突然一把将自己拽进怀里的慕天容,凌月夕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朕像木头吗?”

扑哧——

凌月夕掩口而笑,用十二分好笑的眼神瞧着慕天容,打量着他。

“啧啧,慕天容,你真是一点都不浪漫,你以为对一个女人搂搂抱抱,偶尔施展下你的男人力量,就会让那个女人喜欢你?”

浪漫?

又是一个令他头疼的词语。

他忽然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怎么说的想的都令人匪夷所思。

“慕天容,带我去屋顶看星星。”

什么?

这下慕天容无法淡定了,终于诧异的问出声,而内侍宫女们彻底懵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燕国的建筑风格有着很浓的民族风,天朝的皇宫主要彰显着大气,雄伟,威严。而燕国的皇宫建筑讲究彩绘图腾,就算是屋顶的每一片瓦都镀着不同的颜色,很是绚烂,而且坡度很缓,人坐在上面,很舒适。

这里并非是北方,天气却比天朝要湿润很多,空气中,全是奇特的花草味。

今晚的夜空很美,第一次,慕天容发xiàn

躺在屋顶看星星,天空也不是漆黑的,而是浓浓的墨蓝,星星很低,似乎一伸手就能抓到。侧首,看到躺在一旁的凌月夕,静静的仰望着夜空,那双美若星辰的眸子光色琉璃,不知是不是也装了一颗星星。

“听说人死了,就会化作一颗星星挂在天空,默默地守护他(她)的亲人。每个人都会认为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就是自己的亲人……”凌月夕说着,泪水溢出眼眶。姑姑去世后,她每晚都爬上楼顶去看星星,她多么希望自己也化作星星陪在姑姑身边。

“其实是骗人的。”

凌月夕自嘲的扬起唇角。

“慕天容,知dào

吗?你是第一个陪我在屋顶看星星的人。”

凌月夕语气真诚,看了一眼慕天容,她发xiàn

这个男人在收起那抹戾气后还是蛮英俊的,若再配上一双蓝眼睛,就能跟好莱坞的名角相媲美了。

“慕天容,一个真zhèng

的帝王应该有一颗容纳百川的心,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要听得进谏言,冷静的分析,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铁血手腕得来的天下总是要比实施仁政的天下土崩瓦解的快!”

凌月夕这番话,听得慕天容如雷贯耳,他轻轻的在心里念了一遍,竟觉着是金玉良言,比他读了十几年的书都要受用。

她是天朝的皇后,和萧溯瑾情投意合,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

他怎知,与凌月夕来说,天下只有一个,天下的百姓都是同等的,万不得已,不该劳民伤财。

慕天容坐起来,细细的打量着闭着眼睛的凌月夕。这个女人就像一个你永远猜不透的迷,你越靠近她,越看不透她。

“凌月夕,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不自觉的轻轻吐出几个字。

‘一个被诅咒了的女人。’

凌月夕在心里轻轻的说。

‘你会眼真真看着离开自己的亲人而无能为力。’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猝死而失去亲人。现在,她终于明白这诅咒真zhèng

的苦痛是什么。

她身为北疆郡主,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一一死去而无能为力?还有萧墨珏的死,似乎也和自己有着牵连,还有萧溯瑾,不知dào

现在怎么样?几乎可以预见他每晚念着自己的名字,伤心欲绝。倘若,他知dào

自己被慕天容掳来,定会兴师动众于燕国开战,那时候,血染江山,她凌月夕真zhèng

是个带了诅咒的凶灵!

“慕天容,你有母妃或是弟弟妹妹吗?”

“没有。”

呃?一个皇上,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皇子呢?

读出凌月夕眼中的困惑,慕天容苦笑一下又躺下,望着头顶闪闪的星星,陷入了对往事的追述。他很奇怪,今晚说起那些曾一度让他噬心之痛的往事,居然平静了很多,那种锥心的恨也消淡了。

原来,慕天容也是个可怜的人。

童年的时候被裕亲王卖掉,辗转至神mì

部落,开始生不如死的历练,几经生死回到皇宫重新成为太子不到三年,裕亲王弑君篡位,而他的母妃早在后宫倾轧中丧命,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在裕亲王的残害下年幼时便夭折。

“黑暗过去,黎明就会到来。悲剧已经过去,你一定会幸福。”

凌月夕伸出手,拍拍慕天容的肩胛,安慰道。

远远嶙峋石山上,隐于幽暗的阴影中,一身黑衣的他犹如暗夜的精灵。

从他记事起,白色是他唯一的颜色,今夜,为了凌月夕这个女人第一次穿了黑色的衣服,可惜,他却看到了这幅温馨惬意的画面。

“凌—月—夕—,本王会将珏所受的痛十倍偿还与你!”

苏嫣换了宫服跟着年轻的嬷嬷一起来到玉阙宫,神色黯然。想起以前和娘娘在一起的日子,竟是分外想念。

那天,慕天容冷漠的嘲讽她,说她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卒子,一个下贱的婢女还妄想登上燕国大妃的位置,简直是做梦!倘若她安份,或许会留她的贱命,若不然,就将她喂了蛇蟒。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没有怨天尤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怪任何人。

走上十方青砖台阶,在宽广的青砖地上突兀着色彩鲜艳的殿宇,苏嫣深吸了口气。这座宫殿,原本该是她苏嫣的啊!

“若非大妃向皇上求情,你早已是个死人,好生侍奉主子,若敢胡言乱语,谁也护不了你。”

“奴婢谨记嬷嬷教诲。”

“进去吧!”

苏嫣偌了一声垂首走进大殿。

正殿的左右两侧都有一道竹门,她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哪边走。正踟蹰,右侧竹门推开,走出来一个粉衣宫女。

“这位姐姐……春香?”

“郡……郡主!”

两人均是一愣。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嫣好像问问春香,可是她知dào

自己要保命,必须小心翼翼。

“奴婢苏嫣,奉命侍奉大妃。”

“郡主。”

春香看着自家郡主风风光光的和亲燕国,却不想成了跟她一样的奴婢,心中一时悲愤难过。

“吵什么呢?不知dào

娘娘还在歇着?”

慕天容的近侍成公公听到春香哽咽的声音拉开门走出来,狠狠地瞪着二人。

“奴婢是来侍奉大妃娘娘。”

苏嫣低着头轻声禀道。

“跟杂家进来!”

成公公居高临下的瞪着苏嫣,声音尖细却有压得很低。

暖帐中,凌月夕眯着眼醒过来,入目是一张眉眼含笑的脸。

“慕天容?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去早朝?”

“你不奇怪朕怎么还在这儿?昨晚有没有回去?”

慕天容很奇怪昨天还防野兽般放着自己的凌月夕怎么很快就不怕自己了。

“嗯——因为——我相信你!”

凌月夕的语气很坚定,她的眼神也很真诚。

对视着这双明镜般的眸子,慕天容似乎看到了狰狞的自己。

“不,朕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慕天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百虫山的那一幕,他突然害pà

,害pà

凌月夕知dào

真相。

“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坏。”

171.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御汤宫现妖男

这两天见识了大妃的怪异,再听到这番话也只是心中偷笑,却也不再惊异了。

凌月夕表情天真无害,眼底泛着淡淡的渴望,言不由衷的居然就答yīng

了。

他们的对话,苏嫣听到一清二楚,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慕天容从他身侧走过去时她差点晕翻在地。

门外,慕天容并没有走远,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说话。

“苏嫣,你一定做梦都没有想到,助纣为虐背叛本宫,依然逃脱不了你为奴的命运!”

苏嫣脸色惨白,头更低了。

“娘娘说得对你,奴婢就是奴婢,永远也不会成为主子。”

“你倒是好悟性!念在你我主仆一场,如今身在异国他乡,暂且留下你的性命!”

噗通,苏嫣重重的跪在地上。

“奴婢谢娘娘恩典!”

凌月夕果然是个心冷的女人,不过,他慕天容喜欢!

听着外面的脚步行远,凌月夕终于松了口气,却依然不敢大意,她看得出那两个嬷嬷也是身怀绝技的人,听力自然是了得。

“起来吧,以后还是有你来侍奉本宫的起居,除了黛儿,也唯有你最得心。”

御汤宫,燕国皇室最具神奇的人工温泉,其水是从南夷山引下活水,储水池内种植了各种药草,经过半个世纪的培植,这些水便有了疗伤,补充精气的功效,凌月夕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如今人在

燕国,定要去御汤宫。

她这么解释自己要去御汤宫的原因,内侍很快去禀告慕天容,结果当时应允了。

御汤宫,在凌月夕看来,名副其实的天然桑拿,只见雾气氤氲罩着整个殿宇,奇香萦绕让人误以为是仙境。

褪下衣衫走进水中,惬意的闭上眼睛。

如果这神奇的水能治好她的内伤,便不用事实受牵制了。

二十多个高手远远的围着御汤宫,两位嬷嬷在离凌月夕五米之外守候,苏嫣又站在幔帐后。

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连呼吸的声音都要被那两个嬷嬷听去,凌月夕心中很不爽。慕天容答yīng

今晚会带自己去夜市,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谋划。

“嫣儿,本宫记得你也会抚琴。”

苏嫣身心疲乏的靠着柱子,听到凌月夕的问话立kè

站直了身子,略带愧疚。

“在北疆时,娘娘曾教过奴婢。”

苏嫣回答,心情却难以平伏,细细想来,娘娘对自己真的很好,从没有将她看作是一个奴婢。这么一想,心中又是悔又是恨。若非自己鬼迷心窍,也许有娘娘做主,自己此时已嫁入世家做了当家主母。

不多时,琴声悠扬,虽没有灵动的韵味,却也是悠扬婉转。

闭上眼睛,凌月夕仔细想着所有蹊跷的事情,千丝万缕一点一点捋顺,蓦然,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夹在在浓郁的药香中,极淡,似乎是刻意隐藏着。

萧墨璃?

猛然睁开眼睛,一张如桃花般妖娆的脸撞入眼睛。

凌月夕惊得差点喊出口,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直视着萧墨璃,忘记了自己此时可是一片旖旎春光。

依然是美的人神共怒,好kàn

的桃花眼水波潋滟,一头黑发披散在水面,似化身美男的妖灵,浑身透着一股媚人的气息。他是天生让人惊艳的男子,就连凌月夕也自叹不如。

“皇后娘娘,哦,应该是大妃娘娘,进来可好?”

妖冶的眸子深谙,脸上一片嘲讽之色。

萧墨璃知dào

凌月夕会唇语,所以他只是盯着她,并没有出声。

看到和萧墨珏有几分相像的萧墨璃,凌月夕忽视了他嘲讽的语气,泪水夺眶而出,嘴唇动了动。

“萧墨璃,他,有消息吗?”

“他还活着,虽然不知dào

人在哪里,但本王能肯定。”

萧墨璃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是故yì

的,他要让这个女人生活在对珏的愧疚之中,他要看着她爱的人背叛她,利用她,怀疑她。

还活着?

凌月夕喃喃,仰着头笑了。

弯着的眼睛明明笑着,可是泪水汹涌难以抑制。

他还活着,真好!

‘萧墨珏,我一定要替你平反,一定要让你重新成为天朝‘战神’!

从此,凌月夕有了一个信念,这个信念让她双眸绽出采邑的光芒。

萧墨璃不想弄清凌月夕此时的想法,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毫无羞耻感的女人,就这么暴露在自己目光下,难道不是一种色,诱吗?

“娘娘,还想听什么曲子?”

幔帐后,苏嫣问道。

“随便吧,本宫只是有些烦闷。”

苏嫣听了,双手重新抚弄,她不记得这首曲子的名字,只是经常听郡主弹奏,心中喜欢便暗暗记下了。

回过神来凌月夕看到萧墨璃此时的表情,蓦然惊觉,连忙护着胸前往下一沉,只将头露在水面上。

“都这么大了还没发育好,真是亏了这张还不错的脸蛋。”

萧墨璃不屑的扁扁嘴,挑剔的说。

“多谢夸赞!”

凌月夕也不气恼,冷着脸回敬。

这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嚣张。

萧墨璃眸光晦暗,心中冷哼。

凌月夕并非是闺阁之女,现代的思想让她也没有多少羞愧的感觉,何况她早已知晓萧墨璃的秉性,就算自己此时包的严严实实,他也不忘轻薄一下。

“皇后娘娘难道不想本王救你出去?”

想起昨晚的夜色,萧墨璃妖冶的容颜恢复淡淡的冷清,一下又变成那个谪仙般的王爷。

凌月夕秀美一颦问道:“是萧溯瑾让你来救本宫?”

话一出口,凌月夕立kè

不安的望着萧墨璃。

她怎么忘了,萧墨璃之所以一直留在皇宫做事,全是因着萧墨珏,而此时,他该是嫉恨着萧溯瑾的。想到这里,凌月夕似乎又想明白了,怪不得他的眸光中总是若有若无的掩着几分戾气,看来是很红叶她们一样,将自己也恨上了。

“不,本宫还不能走。萧墨珏的出事透着蹊跷,慕天容也脱不了关系,本宫一定要查清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道这里,凌月夕眸中寒光一闪。

“哼,怕是陷进了慕天容的温柔乡不愿回去了。”

萧墨璃阴测测的说。

“随你怎么想。倘若你真想帮本宫,找机会送张面皮过来。”

172.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深夜交谈

凌月夕说着,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萧墨璃似乎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盯着凌月夕的目光闪过一丝疑虑。

晚上,慕天容过来时凌月夕已准bèi

梳洗睡觉了,他对于自己的爽约解释了一番,原来是蕲州出现了一股裕亲王的旧部,他们在蕲州抢夺杀戮,几天时间闹的蕲州犹如地狱般。

“虽然你有点讨厌,但不否认是个好皇帝。没关系,你不用每天晚上都来看我。”

凌月夕说完又低了头看书。

慕天容什么时候被女人这般对待过,随即阴沉了脸,若是以往,他定会教xùn

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想他慕天容何时对待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可是经过了昨晚,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袖中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你早些安歇,朕明日再过来。”

慕天容说的有些僵硬,说完匆匆离去。

凌月夕抬起头,目光一直追随着慕天容离去的背影,眼神隐晦不明,看不出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两个嬷嬷依然守在殿中,虽然离寝殿隔着一段距离,但她们的听力依然能扑捉到任何一点声音。

“冬梅,将这油灯拿到外殿,本宫不喜欢这松香的味道。你和春香也在外殿候着,留下嫣儿一人便可。”

撤去了松香灯,凌月夕唤嫣儿侍奉自己就寝。

凌月夕有着入睡前喝水的习惯,剩下的半杯示意苏嫣喝下去。

更漏声声,已然夜半。

黑暗中,凌月夕睁开眼睛,故yì

将枕旁的书推落下去,果如她所料,外殿很安静,没有人因为一声轻响走进内殿。

“嫣儿。”

“娘娘有何吩咐。”

苏嫣就在幔帐外的地毯上小憩,听到凌月夕的声音立即起身。入睡前娘娘让她喝水,心中已有了大概,这些天她们被那两个嬷嬷盯得很紧,根本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娘娘想要跟自己说什么。苏嫣心里也是有个底。

凌月夕摸出一颗小夜明珠,让嫣儿坐到床边。

夜明珠还没有鸽子蛋大,又隔着厚重的幔帐,从窗外也看不到任何亮光。

“苏嫣,想要离开这儿回天朝吗?”

一声疏离的“苏嫣”,戳疼了苏嫣的心,她低着头,心中百般难受。这两天,她似乎回到了以前那些日子,每天跟着娘娘,无忧无虑。

若不是这声“苏嫣”,她真要忘了自己曾背叛过娘娘的事。

思忖良久,轻轻摇摇头。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不管怎样,外人眼中,她是天朝与燕国和亲的郡主、燕国的大妃,即使死,也要以大妃身份死在燕国。

苏嫣终于尝到了一步错百步错,苦涩的滋味弥漫在眼眶,心头。

“那么,你可愿意帮本宫离开?”

呃?

苏嫣抬起头,泪眼蒙蒙。

娘娘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娘娘,苏嫣愿意赎罪。”

“赎罪不必,只是你要想清楚,若本宫离开,你这大妃在燕国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对于苏嫣,凌月夕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在和亲前一天,她已经给过苏嫣机会了,可是,她依然没有醒悟,而是将自己成功的骗去了余青家里。

苏嫣惨然一笑,兀自说道:“苏嫣生是燕国的人,死是燕国的鬼,不会怨恨任何人,只是请娘娘看在当年的份上,饶过苏青。”

那是当然,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本宫既往不咎,说到底,你也是被梅妆利用了。若非那天本宫去了余青家里被摄政王的亲卫们暗袭,她又怎会和慕天容里应外合造成本宫被那些人劫持的假象。”

苏嫣双手绞在一起,凌月夕看到她的指尖几乎要刺进手掌心,心中冷冷一笑。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真是可悲。

“娘娘,你要奴婢做什么,就算是死奴婢也要帮着娘娘离开这里。”

苏嫣的语气坚定,但凌月夕又怎会再信她?不过也是为了自己打算,经lì

了这么多,苏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有丝毫心机的小丫头了。

“摄政王的死,梅妆都做了些什么?”

苏嫣心中一惊,很快又平静下来。

“宸妃除了指使奴婢做事,别的都不会说。摄政王出事后,奴婢也是偶然听弟弟说……”

“说吧,本宫既然答yīng

既往不咎,便不会怪罪于苏青。”

凌月夕打消了苏嫣的忧虑,她又继xù

道:“摄政王绝想不到,皇后救命的药酒,最后却成了夺命酒。”

‘皇后救命的药酒,最后却成了夺命酒。’

怪不得,萧墨璃会恨她,红叶她们非要杀了自己不可……原来,真的是自己害了他们。凌月夕一直心中奇怪,萧墨珏和他那些千人精兵可不是一般的将士,就算误入蛇窟,也不不可能全军覆没。听说他们不是被巨蟒吞食就是被毒蛇咬死。怎么会有巨蟒和毒蛇混在一起的蛇窟呢?

“你还知dào

些什么?”

凌月夕只感觉浑身发冷,萧墨珏会防着任何人,却不会防着自己,绝不会让人查看药酒的成分!

“那天摄政王出征,宸妃也在远远地看着娘娘的表演,只听宸妃自言自语说什么红妆践行马上会成为红妆送葬,还听到了‘百虫山’二字”。

就是此刻,凌月夕也没有想到这一切跟萧溯瑾有关,她在心里认定了和梅妆合谋的那个人是慕天容,就自己被虏这件事,可见他们二人早已狼狈为奸。

慕天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凌月夕百思不得其解,除非,他有着逐鹿天下的野心!

一想到自己间接的害死了萧墨珏,凌月夕心中既是难过,又夹杂着一种道不清言不明的情愫。

五更天,外殿中叫蓝姑的嬷嬷先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自己居然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再看,红姑也歪着脖子睡着了。

来不及叫醒红姑,蹭到闯进寝殿,因为天色微蒙又加上她直奔着凤床过去,没看到展开双腿斜倚在幔帐外的苏嫣一下绊倒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可是苏嫣只是轻嗯了声没有醒来。

凤床的主人也是发出极微的鼾声,睡得很深。

173.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当面对质

蓝姑心有疑惑的退出寝殿,却与掌灯而来的红姑迎上,黑漆漆的大殿中烛光印着红姑的脸乍然如鬼,蓝姑吓了一跳,随即出掌,红姑毫无防备的挨了一掌,一声闷哼,蓝姑方听出是红姑的声音。

“是你?”

蓝姑连忙搀起红姑。

“出什么事了?”

红姑也是奇怪自己竟然睡着了,又因为蓝姑神思恍惚,忽视了自己被打,连忙问道。

“你也觉蹊跷?”

红姑点点头。

“真是奇怪,她们睡得似乎也很沉,适才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醒。”

大妃的睡眠一向很浅,稍有动静就会醒,可是今晚……

两人面面相觑,一致认为此事蹊跷。

“我即可去禀告皇上。”

“不用,再等等看,不要打草惊蛇了。”

毕竟没有造成任何损失,或许,真是因为这些天太过疲乏了。

床榻上,凌月夕睁开了眼睛,清丽的眸子涌过一片血色……

凌月夕“醒”过来时慕天容就坐在自己的身旁,看她醒来笑道:“你还是第一次睡得如此沉。”

凌月夕的亵衣很是保守,她也不在意一副慵懒的样子被慕天容看到。

“是么?昨夜里叨扰了睡眠,自然是要多睡会儿了。”

状似无意的一语,惊得外殿二人面色发白,慕天容更是神色一凛,却又怀疑,殿外三步一人,都是大内高手,况且蓝姑红姑二人也是功力深厚,怎会有人闯入?

凌月夕看着面色阴郁的慕天容,心中冷哼一声,原本只想着全身而退,可是昨晚听了苏嫣的话,她改变主义了。

“慕天容,你堵在这儿是不让我起床了?”

这样的语气听在慕天容耳朵,像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男人生闷气,心情一下好多了,调侃道:“朕喜欢看爱妃梳洗打扮。”

凌月夕也不生气,撇撇嘴回敬道:“真看出燕国九五至尊还有这嗜好!”

“你……”

慕天容什么时候被女人这般奚落过,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可是一对上凌月夕那双略带嘲讽的眼神,生生的压下怒气。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

慕天容语气有些阴郁,他又怎么看不清凌月夕眼底的不屑。她是在嘲讽自己所承诺的“保护。”

凌月夕不回慕天容的话下了床,就在慕天容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梳洗打扮。不同于其他女人的侨情做作,不忘梳洗打扮的时候还要搔首弄姿,媚态白出。但是,偏偏她这洒脱又不失礼仪的举动深深地吸引了慕天容。

天朝“战王”的名声他是听过,怎么看,眼前这个温婉秀气的女子都不像那个能布奇阵,运筹帷幄的沙场女将。再想起那晚上屋顶看星星的情景,凌月夕那一番话语,慕天容想要得到凌月夕的心更加强烈和迫切。

正在慕天容沉思之时,凌月夕突然淡淡开口。

“听闻娴茹皇后出自雅克萨家族?”

雅克萨家族是燕国陇原部落最大的家族,酋长便是娴茹皇后的父亲雅克萨。霆峥。慕天容扬眉望着唇角带笑的凌月夕点点头,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凌月夕接下来说讲的事会很棘手,可是凌月夕似乎只是要明确一件事似的继xù

道:“雅克萨家族擅长炼药,天下闻名,想必娴雅皇后也是其中佼佼者。”

慕天容紧盯着凌月夕,他现在不确定这个女人到底要说些什么,慕天容最擅长揣测人心,只要有人敢对上他的眼睛,他都能窥测到对方的心思,可是面前笑吟吟的女人,那双采邑的眼里似乎蒙了一层雾,怎么也窥不到她的内心。这样的感觉,是慕天容有生最讨厌。

“爱妃今天怎么了?突然对朕的后宫感兴趣?”

慕天容语气阴测的问道。

凌月夕扬扬唇不屑的挑挑眉。

“慕天容,给你的娴雅皇后带个话,她再是炼药世家,却不知本宫是制毒高手,对花花草草的研究并不比她差,倘若下次她再敢来,本宫便让她永远见不了人!”

说这句话时,凌月夕眉宇间一片肃杀。

慕天容看的也是心中一惊,他是第一次见识凌月夕如此冷寒的气势。

还用得着问吗?慕天容大概能猜出个一二。

“朕不会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慕天容拂袖而去,红姑蓝姑紧随其后,不大的功夫,来个内侍,传冬梅过去。

“冬梅,不用怕任何人,本宫相信皇上的为人,他总不会为了保护那个人而灭口。”

凌月夕微笑着拍拍冬梅的手。

没有了红姑蓝姑的近身监听,苏嫣悄悄的松了口气,待他们都走了,还是忧心的低声道:“娘娘为何要如此做?”

苏嫣不觉得有十分把握,虽然那个皇后挑衅在先,但昨晚确实是……

“不给她们一点下马威,日后你能存活吗?”

呃!

娘娘……

苏嫣既是感动又是羞愧,咬咬唇说不出话来。

再说雲霁宫内的慕天容此时脸色阴郁,心烦意乱的盯着幽幽哭泣的娴茹皇后,第一次感觉到后宫女人间

的事最难缠。

虽然慕天容也有几个妃子,不过他是雨露均沾,并没有显露的宠着谁,再者娴茹皇后也不是一个热衷于争锋吃醋的女人,后宫中倒还是难得的平静。可惜慕天容从不知dào

,真zhèng

让你看出吃醋的女人并没有什么手段,可怕的,反而是那种看着雍容大度,体谅丈夫的女人。

“臣妾是气不过这个丫头仗着主子得宠趾高气扬的样子才轻罚了一下,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要怀疑臣妾?”

娴茹皇后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天朝郡主,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的对自己下手,不但是一派胡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雅格萨。娴茹怎会傻到去做那种事?

慕天容也觉着眼前这个自视清高的女人不会做那种事,可是,凌月夕的神情,加上红姑蓝姑昨晚的昏睡,显然是有人去过玉阙宫。

“能配置无色无味的迷药,又躲过侍卫闯进玉阙宫,除了你,朕找不出第二个人。”

娴茹曾经师从中原,她的缩骨术和轻功让慕天容都叹为观止。

“皇上!”

娴茹皇后止住了哭声,不敢相信的望着慕天容,五载夫妻之情,竟然比不过一个相处不到十天的女人!

慕天容被娴茹皇后不敢置信的眼神盯有有些心虚,毕竟,在自己是太子的时候,是她和雅格萨家族全力支持,暗中抵制裕亲王的势力,几次让自己得以脱险。即使想要限制他们的权利,也不会选在此时。

“皇后,朕说过,那几个女人你看着不顺眼,随便怎么弄,可是玉阙宫却是唯独不能动,天朝如今如日中天,我朝刚刚平叛内定需yào

养生调息……”

“皇上为何不请大妃当面对质?倘若今天此事不能给臣妾一个清白,臣妾宁愿将此事公布于众以死谢罪!”

娴茹皇后外柔内刚,她若是作出决定,九头牛也是拉不回去,慕天容有些烦躁,尤其是娴茹皇后威胁自己,让他心中更是暴躁/。

近侍已看出慕天容心中生了恼怒,连忙上前低声道:“皇上不如将大妃请过来当面对质,总是藏在玉阙宫不显身也不是长久之计,若传出去,说不定……”

近侍没有说完,但慕天容已洞察他的意思。

金屋藏娇,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请大妃过来。”

慕天容朝蓝姑红姑挥挥手。

这期间,娴茹皇后心底泛冷,薄凉的坐在一边不理慕天容。

天朝合燕郡主能让皇上如此宠爱,尤其是逛御花园时三步一哨,百米内不得进人,让她这个素来以雍容大度自称的皇后也沉不住气了,奈何皇上叮嘱自己,未经允许不得前去玉阙宫。

越是这样,她也是越好奇想要看看这个天朝郡主的真容。

那天她故yì

在玉阙宫附近散步,恰巧遇到天朝郡主带来的婢女,便故yì

刁难又罚她对自己磕头认错。原以为那婢女回去后哭哭泣泣,能引得自家主子前来,却不想自己白站了一个时辰,还惹来这种事。

在娴茹皇后分析了整个事情后,便得出天朝郡主是一个愚蠢的女人的结论。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一阵淡淡的药香混在空气中。

娴茹皇后对药香比较敏感,眉头微皱。

这种淡淡的味道比起女人的香粉味,怕是会让男人更加的着迷。

在凌月夕跨进殿门的那一刻,慕天容起身往门口走去。

“朕本不该让你来……朕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凌月夕特意穿了燕国皇室的宫服,发间插着慕天容送的孔雀钗,原本清瘦的人看起来也因为这身打扮稍稍丰韵了,最主要的,是满足了慕天容的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臣妾若不来,岂不是让皇后娘娘恨死臣妾了,早知dào

皇上会如此兴师问罪,臣妾再是委屈也是不会牢骚一句。”

一声一个臣妾听在慕天容耳朵,并没有多少开心,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大概知dào

凌月夕低眉顺气的时候,表示她已经很生气了。

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翡翠玉钗

凌月夕淡淡一笑,手放进慕天容伸过来的手掌,走了过去,对皇后微微俯身行礼。面前这个女人虽然衣着华丽,配饰靓丽,富贵气逼人,但也比自己想象中显得娇柔,也算是个温软可人的女子。

娴茹皇后也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似娇俏的女子,她的眼睛清丽而幽深,额头光洁莹润。她不仅有些好奇,面纱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绝色的脸。

“据本宫所知,天朝并没有出嫁女子以莎遮面的习俗,大妃这是见不得人呢还是不敢见人?”

“皇后说笑了,这是臣妾的习惯,臣妾喜欢。”

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以莎遮面又能怎样?

娴茹皇后几时被后宫的女人这般挑衅过,眸光一寒,语气冷了几分。

“本宫与大妃今日是初次见面,怎能诬赖本宫半夜跑到玉阕宫?”

啊?

凌月夕显然一惊,转首看了一眼慕天容。

不用怕,朕会为你做主。

慕天容握紧了凌月夕的手,不悦的睨着娴茹皇后。

“臣妾得蒙皇上垂爱,怎敢兹惹是非。娘娘那天罚冬梅的时候乘机在鸡汤里下药,幸好臣妾略懂一二,只喝了一口便感觉不好,才发xiàn

鸡汤里下了春药。”

“你胡说!”

娴茹皇后是做了手脚,不过是泻药而已,并不是什么春药。

“娘娘见臣妾未出事,又在油松灯中下了迷药……不过,臣妾很好奇,倘若昨晚臣妾也被迷昏了,娘娘是将臣妾怎样?”

娴茹皇后及时被如此冤屈过,气得身子发抖。

“皇上,她是一派胡言,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哪有机会在油松灯下迷药?”

忽然,娴茹皇后似乎明白了,盯着凌月夕冷冷问道:“你怎知迷药就在油松灯?”

慕天容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凌月夕。

“虽然本妃对花草略懂一二,倒也没发xiàn

迷药,只是感觉油松灯的味道有些呛鼻,便让人拿到外殿,却没想到,不但是本妃,就连她们两个也没迷晕了。以此推测,只有在油松灯下药,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皇后娘娘,你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心知肚明。但是本妃告sù

你,倘若本妃爱上了皇上,就要后宫专宠,你能奈我何?”

凌月夕声音不大,但她隐忍的气势依然逼人,那双眼睛明明眸含秋水,却冷得能冻死人。娴茹皇后心中猛然一惊,这个女人眼中,明明藏着杀机,她到底是谁?

还未等娴茹皇后开口,凌月夕主动挽了慕天容的胳膊,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缓缓道:“皇上,今日可有时间陪臣妾逛街?”

“好。”

慕天容搂着凌月夕的腰向外走去,吩咐殿外侍卫:“皇后滥用药物,扰乱后宫,禁足百天”。

“皇上,臣妾冤枉啊!”

娴茹皇后终于无法继xù

矜持高贵,跑到殿门口,却被侍卫拦了回来。

禁足白天,就是这一百天都要呆在殿中,足不出户,也不许外人来探,不参加任何皇宫宴会。

大街上,一男一女并肩走着,人群中有几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男的一身藏青布衣,女的一身碎花布衣,随意挽起的发髻上简单的插了银钗,遮面的轻纱一角绣着一朵逼真的桃花。

他们正是乔装出宫的慕天容和凌月夕。

“慕天容,今天,谢谢你!”

什么?

慕天容不明白的看向凌月夕。

虽说这原本就是一处假戏,可是慕天容毫不怀疑自己,护着自己的样子让凌月夕不由得想起萧溯瑾,倘若今天的事出在萧溯瑾身上,他会不会率先怀疑自己呢?

风嫣然小产那件事虽然过去了,但凌月夕明白,在萧溯瑾心中,那件事就是她凌月夕做的。

看到凌月夕眼底刹那的失落,慕天容有些明白了,心脏某处软软的,柔柔的,生生地涌过一丝怜惜。

通过与风嫣然的书信,他从侧面也了解到一些情况。终于明白萧溯瑾为何会铤而走险,与自己合zuò

杀死萧墨珏。

燕京地势险峻,却又因临江而建,贸易通行,显得繁盛热闹。在这条贸易街上,随处可见各色的商人,他们中有天朝的人,也有番邦的人。听慕天容讲,这条街是他在两年前请旨修建,也就是说,两年前才有各国的贸易来往。

“你就不怕这些商人中有各国的奸细?”

凌月夕凝眉沉凝,想不到慕天容的思想如此开放。这一点上,萧溯瑾多疑的性格就不行,她曾劝阻他开放各个渡口,与各国贸易来往,可惜萧溯瑾唯有在这一点上坚决不同意。

“没有他们,朕又怎会得到需yào

的情报!”

慕天容得yì

的扬扬眉,自问周边几个国家,也只有他慕天容的情报组织最得力,天下发生什么大事,他也是第一个能知dào



“想听听最近发生什么大事吗?”

慕天容带着凌月夕走进一家茶馆二楼的包间。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相貌大众的年轻小二笑呵呵的上茶,木盘中端来瓜子和花生米。慕天容一只手放在木盘底轻轻旋转,取出几封密封了的信。

期间,凌月夕看到慕天容看着一封信轻轻的冷哼一声,她瞧了一眼,却见‘萧墨璃’三个字。

“凌月夕,看来朕高估了你在萧溯瑾心中的位置!”

慕天容好心情的将信展开了放在凌月夕面前。

靖王萧墨璃依然逗留在京,出入饮香楼,前日与一名年轻男子见面,其目的依然是‘塞上陌’。天朝传出皇后失踪,宸妃有孕的消息。

想比最后一条令慕天容兴奋的消息,凌月夕显得淡然很多,倒是对‘塞上陌’较感兴趣。

“朕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度量的女子,萧溯瑾宠着你,却又与其他女子欢爱,竟让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怀孕,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

“萧溯瑾是一国之君,岂能因着儿女之情罔顾社稷!”

凌月夕一句话堵住了慕天容的幸灾乐祸。

慕天容一怔,神情晦涩。

“倘若是朕,绝不会容许她人怀上朕的龙子。”

凌月夕斜睨了一眼慕天容,心中茫然。

一个皇上,不得不纳妃,却可以不跟她们生孩子。可是萧溯瑾,口口声声的爱着她,海誓山盟的承诺,却让所谓讨厌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

凌月夕自问做不到无视,她一直逼迫自己接受古代女子的思想,可是,当面对面见到她们时,依然无法做到和睦相处。

“你不信朕?”

慕天容神色一冷,凌月夕眼中的讽刺让他心烦意乱。

“信又如何?你能保得母子平安?若非我懂药草,岂不是早被人陷害了!”

“你还在生气?”

说到底,慕天容也是后怕,就凌月夕的个性,倘若发xiàn

自己中了媚药,宁肯咬舌自尽也不会玷污自己的清白。

“没有。”

凌月夕低头喝茶,有些心不在焉。慕天容自然晓得她心里还是很介怀梅妆怀孕这件事。

看到凌月夕没了起初逛街的心思,慕天容后悔自己心急了。便又拉着她去了一家首饰店。

一路上,凌月夕神思恍惚。

这家首饰店规模不小,应该是燕京最好的店铺,没一件首饰玉器均是上品,工艺考究色泽艳美。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个通绿的翡翠钗上。像流水一样光泽柔美的翡翠让她想起了萧墨珏那块从不离身的翡翠玉佩。

“喜欢吗?”

慕天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觉着很是考究,便让掌柜的拿了出来,插到凌月夕发间,柔声问。

对着铜镜,凌月夕睨了一眼慕天容不觉失笑,哪有人一个发髻上插着两根钗子,伸手将自己的银钗取了下来,这才满yì

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艳丽的女子走了进来,穿着较之闺秀比较开放,妆容很精致,额头点了桃花妆。

她一进门,一眼便看到凌月夕头上的翡翠玉钗。

“掌柜的,本姑娘说了凑齐了钱便过来,你不会是不守承诺卖给别人了吧!”

“这……呵呵呵,好的东西,当然是价高者得。”

买卖人哪里肯放过赚高利的机会。

“三百两。”

“三百两?掌柜的你这不是坑人吗?”

“就是,明明上次说好二白两,怎么就成了三百两。”

女子身旁的丫头不满的嘟囔着,凌月夕听了唇角微微一扯。

“既然这钗子是姑娘看中的,不妨拿去。不过,这翡翠钗也就值二百两,有些东西,你即使再喜欢也要看好它到底值不值?”

许是没想到身旁的女子会替自己说话,艳丽的女子连忙赔着笑脸道:“既然如此,多谢这位夫人了。”

“五百两。”

慕天容阴沉着脸将凌月夕取下的玉钗又插到发髻,从怀中掏出银票放到掌柜面前,不等凌月夕拒绝,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第一次给喜欢的女人买东西,第一次做这种事,慕天容麦色的脸上抹了红晕,一到外面,看着有些窘迫的慕天容笑的都出声了,引得过路的行人驻足观望。

掌故的拿着那些银票瞪直了眼,而艳丽的女子早已不着痕迹的将凌月夕落下的银钗扫入宽大的袖中,一副不甘心的懊恼之气离开了店铺。

这一天下来,慕天容竟觉得比在宫里批阅奏章,骑马打仗还要累。只是看到凌月夕灵动的眼睛笑弯了,他的心情也是莫名的畅快。

175. 第一百七十五章 面纱落下

朝堂上,大臣们纷纷上奏,说皇上不该为了一个和亲郡主而冤屈了皇后娘娘。冤屈了皇后是小事,就怕惹恼了雅克萨家族。要知dào

,陇原一带的稳定,全靠着雅克萨家族。

下朝后,慕天容脸色阴沉的回到御书房,看着雅克萨酋长的亲笔信,浓眉紧凑。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动雅克萨家族,可是……

“启禀皇上,博古尔其王子觐见!”

博古尔其?

蓦然,慕天容眉头一展,请博古尔其王子进来。

博古尔其王子是回纥王爷嫡出的小儿子,聪明伶俐,性格开朗洒脱,深得王爷喜爱。慕天容在太子时出使回纥,跟王子有过几面之缘。若能拉拢博古尔其与朝廷结亲,慕天容又怎会怕一个雅克萨族。

当天午后,各王公贵族均接到旨意,携家眷前往金龙殿参加宴会。

自皇后禁足,红姑和蓝姑两人对凌月夕恭敬了许多,对苏嫣冬梅她们也都有了几分客气。也因此,让凌月夕有了几分自由,最起码在沐浴更衣时不会瞅见她们。

昨天回宫,她又去了御汤宫,萧墨璃将面具交给她,并细说了出宫计划。未了问了一句:“你不会真的是替她扫除障碍吧?”

果然萧墨璃了解自己。

对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过自己的婢女,她凌月夕没那么多慈悲心。

自知萧墨珏全军覆没后,她曾去藏书阁找过一些外史了解百虫山,无意看到地处百虫山不远的炼药氏族雅克萨家族,后来也打听到雅克萨家族长女被封为燕国皇后。说到底,雅克萨家族等于慕天容左膀右臂。

如果慕天容要偷梁换柱,必须有炼药高手,所以,她认定了那个帮凶是雅克萨家族。自古最忌外戚专权,拥有势力的雅克萨家族迟早是慕天容的心头刺,她不过是提前催动而已。

慕天容,你见一次我,就会后悔一次!

“苏嫣,你想好了,或许过了今晚,你便要永远用本宫这张脸活下去了!”

凌月夕表情沉凝的说。

“奴婢知dào

。娘娘说得对,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奴婢会努力的活着。”

梳妆打扮后,凌月夕在冬梅的陪伴下走出殿外。

慕天容看着一身绯裙的凌月夕,微微一愣。

好别致的衣裙,不但将身体的曼妙勾勒出来,又不失高雅,后面的裙摆拖到地上被清风一吹,鼓鼓的似乎是要飞起来了,翡翠玉钗简单的挽了发髻,剩余的长发又披散在肩,朴素不失淡雅,简单而优美。

“你确定要出席宴会?”

慕天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已经喜欢了自己,但是她的行动又在告sù

自己,她想要慢慢的接受自己,接受大妃的身份。或许,是被那份情报刺激了。

“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深宫?惹人非议,总会以讹传讹。”

凌月夕的语气很轻,似乎是在叹喟,又似乎是在感慨。

金龙殿宾客已至,郡主小姐们都乖巧的坐在自己母亲身旁,眼睛却不时的向阳光般灿烂的小王子飘去,也有的目光落在小王子身旁的黑衣男子身上。

“皇上驾到!”

随着尖细的嗓音,所有人起身迎接皇上,看到皇上身旁温婉高雅的遮面女子时,他们的目光又不约而同落到绯红的身影上。

她就是传说被皇上宠冠三宫金屋藏娇的天朝合燕郡主!

没有富贵华丽的宫装,没有炫丽的首饰,偏偏是这身简单而又别致的长裙,让她似一轮明月在大殿升起,其他花枝招展的嫔妃和刻意打扮的郡主小姐们只能是围绕着明月的星星,美则美,却是没有灵气。

皇后被禁足,也只有大妃配坐皇上身边,嫔妃们听说了一二,哪敢再生是非,心中却是怨恨的谩骂。

自从这个女人进宫,皇上再也没有临幸过她们。

“皇上,如此盛大宫宴,大妃以纱遮面是何意?难不成天朝郡主有难以见人之苦?”

说话的是大长公主,即慕天容的姑姑,慕琦岚,驸马病逝后搬回皇宫,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是啊!我们都很好奇,天朝来的郡主到底长什么样?对了,大妃是出自哪个王府?”

凌月夕目光一凛瞟了一眼,接话的是一个黄衫的少女,虽不是什么绝色美人,若非适才说话的暗讽语气,还真要以为是个可爱的少女。

“皇上,她们是谁?为何见了臣妾不行礼,反而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燕国女子特有的个性?”

谁都心里清楚皇上的意思,今晚的宴会是为了博古尔其王子准bèi

,大妃这一番话,岂不是说他们燕国女子毫无礼仪。当下那些王公贵族暗恨大长公主母女坏事。

“朕忘了介shào

。适才说话的是大长公主母女,小孩子家不懂什么,爱妃莫要生气。”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皇上果然是宠妃无度啊!

在他们耳中,及时听过皇上这般温良柔和。

“既然是小孩子家不懂事,臣妾又怎会在意。”

凌月夕说着轻笑几声。

不一会儿,下面的人也掩口轻笑。皇上也真是,一句小孩子的之类的话岂不是将徐娘半老的大长公主也说成是小孩了。

大长公主总不能出言顶撞皇上,脸色难看的狠狠瞪了凌月夕一眼。

“听说天朝多出美女,可惜本王无缘得见,只好敬大妃一杯。”

一道愉悦的声音响起,凌月夕这才看到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少年,五官英俊非凡,搭肩的褐色短发,头戴镶玉的金箍,笑着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犹如一轮金色的小太阳,瞬间给人一种温暖的气息。

“如今,天朝燕国结亲犹如一家,博古尔其王子既然是燕国的贵宾,自然也是天朝的贵宾。”

这句话一语道出两层意思。

天朝燕国结亲犹如一家,是因为她合燕郡主的和亲,以后谁对她有意见,便是对天朝燕国当政者不满,再者,既然天朝多出美女,只要博古尔其王子喜欢,自可以去天朝做客求亲。

“哈哈哈,多谢大妃!”

博古尔其开怀大笑,对慕天容举杯道:“皇上好福气!”

“呵呵,王子若愿意,可从本朝皇室选一名女子,朕亲自给王子主婚,如何?”

慕天容乘机道出心意。

博古尔其闻言讪讪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

回到座位上,博古尔其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黑衣男子,心中呜呼。他可真是舍身为友了!

“不知王子身旁这位公子是……”

“草民拜见皇上!”

黑衣男子走至中央抱拳行礼。

“此人是小王的结拜兄弟王离!”

博古尔其王子性格爽朗,喜好结交侠士文人,慕天容也没有丝毫怀疑,笑道:“原来是王公子,还真是一表人才。”

凌月夕看得却是心中一惊,虽然换了一身黑袍,脸上也稍稍装扮了,但她能肯定,那个静默淡泊的男子,定是萧墨璃。

王离,亏他想出这么笨拙的名字。

对于王离,凌月夕并没有多少在意。

鼓乐响起,美酒佳酿,美人如云,各有所长,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

在此期间,大长公主刁蛮的女儿玉郡主几次暗送秋波,博古尔其王子均无视,凌月夕幸灾乐祸的目光不时在她身上飘过。

“皇兄,玉儿想要舞剑!”

玉郡主被自己的母亲口授心机。

一柄软剑在玉郡主的手中如灵蛇飞舞,凌月夕心中不得不赞叹剑法其妙。可是她的口中却轻轻吐出五个字‘花拳绣腿’。

习武之人听力非常,玉郡主一咬下唇猛然一个回旋,剑身直向凌月夕刺去。

众人吓得噤声,慕天容也吃了一惊,待他回神出手,剑qì

划过凌月夕的面颊,面纱轻轻落下,而玉郡主被慕天容一掌击退几步,捂着胸口,愣愣的盯着面纱下那张清丽绝美的容颜。

“爱妃……”

慕天容回首凝睇着凌月夕,眼中深深的愧疚之色。

凌月夕站了起来,优雅的走近玉郡主,又凛然瞟了一眼大长公主,目光落在慕天容脸上,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好奇之心,郡主无非是想要看看本妃是否配得上皇上,如今,你们都看过了,可满yì

了?”

这句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她轻轻挪步,让所有人看清自己的脸。

明明是一张仙子般柔美的脸,清丽幽深的眼睛弯弯的含笑,落到每个人身上的目光却似冰柱,尤其是玉郡主,不由自主退后几步,打了个寒颤。

如罂粟般迷人又可怕的女人!

这是博古尔其给予的评价,在许多人眼中,大概也是这种感受。

那些嫔妃面面相觑,突然庆幸自己不是娴茹皇后。

“皇上,臣妾累了,臣妾回玉阙宫等皇上!”

凌月夕面对慕天容的笑含了几分落寞,又有了几分释然。

释然?

为何她的眼中会有释然?难道……

慕天容心中狂喜,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他握着凌月夕的手安抚道:“朕,决不负你!”

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大殿中所有人都听到了。

可是,他们不再觉得奇怪。

这样宛若天人的女子,合该有个英武的男人宠着。

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不是凌月夕

冬梅春香在前面打着灯笼,红姑蓝姑二人在侧,影影绰绰的暗处,有暗卫悄悄移动。

凌月夕凝眉,若非还有一局,她早以离开了。

几人还没走上台阶,只见苏嫣大惊失色的跑出来,嘴里嚷着说有蛇。

门外的几个侍卫立kè

飞身而进。

“你们快去看看!”

凌月夕带着恐意吩咐红姑蓝姑。

突然,冬梅大喊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灯笼。只见台阶两侧都爬上来好多蛇。凌月夕也吓坏了,拉着苏嫣挡着自己直往后退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涌过来的蛇上面,谁也没注意暗影中的动作。再回过神来,凌月夕显得有些木然。

“冬梅,你与嫣儿拿些糕点过来,一惊一吓,有些饿了。”

冬梅和嫣儿也是惊魂甫定,有些心有余悸的紧挨在一起走了。

到底是训liàn

有素的暗卫,不知洒了些什么粉末,拿些蛇很快退走了,而从内殿走出来的红姑蓝姑二人脸色难看。

不大的功夫,冬梅在两个侍卫的陪护下回来了。

殿外,蓝姑沉凝问话。

原来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从玉阙宫方向离开,苏嫣悄悄的跟了去,冬梅一人等着有些害pà

,便请求不远处巡逻的两位侍卫将她送回来。

过去半个多时辰了,凌月夕等的有些急了,让红姑不要惊动任何人去找苏嫣。

苏嫣身份特殊,红姑二人也是知晓,于是连忙去找,疏忽了在第一时间通知慕天容。

御汤宫的药效果真是奇迹,怪不得萧墨璃对那里是轻车熟路。

扮成苏嫣的凌月夕躲在暗影提了一口气,果然与之前不同了,胸口郁结的血块似乎散了,而且手上也有了些力qì

,可惜现在没有银针,否则,她很快就能放倒那几个侍卫了。打量着巍峨的雲霁宫,凌月夕有些焦急,她好像跟萧墨璃说清楚了碰头的地点,这家伙,该不是将她放鸽子了吧!

想起他眼底隐藏的恨意,凌月夕突然有些后怕。

现在的自己跟一个废人差不多,倘若萧墨璃想要戏弄她,也未尝不可。

“这会儿想起害pà

了?”

戏谑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凌月夕简直觉得是天籁之音,不过,她可不会在萧墨璃面前表现出心虚。

“本宫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回玉阙宫,慕天容还能杀了我?”

“回玉阙宫?”

萧墨璃挑眉,他可是听到了那句相约的话,从慕天容欣喜的神色,又怎能猜不出她给了他怎样的讯息。

“好。本王送你会玉阙宫。”

萧墨璃一把搂住凌月夕的要起身飞跃。

真是个混球!

凌月夕气恼的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嘴上却软了下来:“萧墨璃别闹了,本宫承认刚刚是有那么一点害pà

你不会来。”

好话说了一堆,萧墨璃这才停下,她才看清两人落在了一处石山,刚好能看到雲霁宫。

“慕天容?”

凌月夕远远地看着慕天容走进雲霁宫,惊讶道。

很快意识到萧墨璃是故yì

耍自己,当下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

“雅克萨家族虽有参与,药却不是他们配置的。”

呃?你怎么知dào

?难道你查出什么了?

“回去再说。”

萧墨璃淡淡一语,带着凌月夕遁入黑暗。

雲霁宫,娴茹皇后跌坐在地,一张精致的脸惨败不堪,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交手,已经惨败了。倘若那些莫须有的事的确是她干的,此时也不觉得怨,可是,她除了那天下了泻药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慕天容心情晦涩。

他怎么也没想到娴茹皇后会如此极端的攻击凌月夕。而自己适才一冲动,说的话也有些过了。在还未跟回纥达成协议前,他还不想动雅克萨家族。

闷闷的走到玉阙宫,深深地吸了口气,换了一副较之温和的面孔。

寝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有些昏暗,香炉里的熏香袅袅淡出。凌月夕只穿着亵衣,站在窗前,听到慕天容走进来的声音,回首莞尔一笑,虽然带了几分苦涩。

那一瞬,慕天容似乎有错觉出现,他发xiàn

自己原本欣喜的心情在见到凌月夕后淡了很多。

“你也不用忧心,兴许是迷路了,就算将整个皇宫倒过来,朕也要找到她。”

慕天容从后面轻轻揽住凌月夕的腰,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

“慕天容,你一定要对我好。”

凌月夕转过身,在慕天容还未看清她的神情时,一直手蒙上他的眼睛,凉凉的唇凑了上去。

“慕天容,要我!”

慕天容浑身僵硬了般呆立着,‘凌月夕’轻轻吐出的五个字,似致命的诱,惑将他的大脑冲击着,奇异的熏香麻痹了慕天容,他心里觉得哪儿不对,可是温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撩拨着他的Yu望,刻意的逃避心底的疑惑和想法,双臂绕过去,将她扣紧在自己身体,主动的轻吻,深深地陶醉在自己心动之中。

慕天容很会逗弄女人的身体,饶是第一次,苏嫣已经感觉到那份不安中让人面红心跳的淡淡兴奋。若说舞轻扬是让情窦初开的自己心动的男子,那么慕天容,是她真zhèng

迷恋上了的男子。渐渐地,苏嫣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眼眸中不觉流露出那份情意。

蓦然,慕天容停下动作,紧盯着苏嫣的眼睛,眼神逐渐冰冷至极。

“你不是凌月夕!”

咬牙切齿说出的话让苏嫣火热的身体瞬间冷却。

这世间不管有多像的人,易容术有多高明,唯有眼睛是无法相似无法模仿。

苏嫣知dào

自己是瞒不了一世,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发xiàn

了,可见皇后娘娘的气质韵味你再学得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是苏嫣!”

慕天容的目光狠辣的似乎要将苏嫣千刀万剐,脸色铁青,一只手卡到了她的脖颈上。

“皇上现在做的不是要杀臣妾,而是赶快去找皇后娘娘,或许这会儿还在宫里。”

尽管她怕的要命,当死亡真zhèng

要降临时,却那么人热切的想要活着。苏嫣更是如此。

“说,凌月夕在哪里?”

苏嫣苦笑,摇摇头低声道:“娘娘怎会跟奴婢细说,她只是要我扮成她的样子等皇上,其它的都不曾说。”

177.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个妖孽,一个怪胎

小时候非人的磨难,让慕天容的性格变得有些偏执,冷酷。他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卸下防范,付出真心。

“凌——月——夕——”

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可怕,狠狠地捏住苏嫣的下颌,阴测测的笑了。

“从此以后,不要让朕看到另一张脸。倘若你死了,朕让你那个弟弟替你守着玉阕宫!”

“奴婢知dào

了,奴婢不会死,也不会取下这张面具了。”

苏嫣感觉不到心痛,或是害pà

了,一个女人沦落到她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就像娘娘所说,努力活着,便是她此生最大的筹码。

行宫中,博古尔其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优雅喝茶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将看似名门闺秀的少女跟叱咤沙场令摩罗国奉为‘地狱招魂者’结合在一起。

“博古尔其王子还没有看够?”

凌月夕因为对方也算是出了一份力的份上忍耐着,可是他都盯着她看了两盅茶,更可气的是萧墨璃居然将她仍在陌生男子的房间自己出去了。

凌月夕回头瞪了一眼,博古尔其王子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讪讪的笑道:“呵呵呵,本王只是敬佩娘娘的定力。”

要知dào

他们还在燕国皇宫,倘若慕天容今晚搜查,能不能出去还不能肯定。

凌月夕扬起一抹狡黠的笑,以手撑腮,眼睛闪了一下缓缓道:“本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这烫手山芋在王子身上……”

凌月夕说了一半停住了,博古尔其又怎听不懂她的意思。

慕天容若真的在自己房间找到凌月夕——那还真不好办。毕竟,他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回纥,若是被慕天容阴嗖嗖的告到他王兄那里,这一年都别想在外面混了。

“本王还以为皇后会知恩图报!”

博古尔其悻悻然。

自己被萧墨璃连哄带骗的弄到燕国,帮他救了人又扔给了自己,而如今这位居然比萧墨璃还无赖。

“带本宫来的好像是萧墨璃。”

那意思分明是说又不是你救的,本宫为何要谢你,还未等博古尔其恼的瞪大了眼睛反驳又接了一句“你将本宫平安带回天朝,本宫自然不会以怨报德。”

啊!天下还有如此没心没肺的人吗?他以为只有萧墨璃一个奇葩,没想到又遇到一个更甚者。

若不是博古尔其在美少女面前顾及着自己帅气的面子,真要啊啊打叫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看到博古尔其又恼又恨又气的可爱表情,凌月夕笑的很欢。

这些天跟慕天容又是小心翼翼又是玩着心机的相处,压抑极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至于出宫的事,她相信萧墨璃自有法子,不用自己操心。

养足了精神再说吧!

凌月夕撇下目瞪口呆的博古尔其王子,走过去放下帘帐,直接钻到被子里了。

天知dào

自从来燕国,她每晚睡的有多艰辛。

萧墨璃走进来时,看到一副石化了博古尔其,在看到床榻的暖帐落下,屏息听到那极微的呼吸声,剑眉一挑,随即明白了。

“王子中邪了?”

萧墨璃一面重新装扮成王离的样子,一边若无其事的问。

“岂止是中邪!一个妖孽,一个怪胎!”

博古尔其愤愤的嘟囔一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妖孽,一个怪胎。萧墨璃咀嚼着这句话,不由得看向帘帐。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得如此沉的人,不是怪胎是什么?慕天容要是再捉到她,可不是之前那样的温柔相待了!

萧墨璃眼眸微眯,连他自己都毫无知晓的掠过一抹浅笑。

慕天容暴怒之下亲自带了人赶往行宫,他下令封锁整个燕京所有的出口。

一千多禁卫悄无声息的包围了行宫,命大内高手出其不意的搜查每一间房子,尤其是博古尔其的房间。

同一时间踢开所有房间,灯火瞬间点亮,博古尔其睡眼惺忪盯着皇宫禁军,茫然不知所措。而他隔壁房间禁军却没有那么好命,三人均被掌风劈了出来,一人当即吐血昏迷过去。

所有人立kè

警惕的向这边靠拢,慕天容握紧了手中的剑。

“咦?皇帝陛下!这……怎么回事?”

博古尔其在看到慕天容时显然一愣,表情更加茫然了,顺着慕天容的目光看过去,又似乎明白了,遂尴尬的笑笑揶揄道:“小王这位结拜兄长是一位游侠,性格乖张狂拧,陛下的人突然闯入,自然以为是刺客了。”

虽说是解释,慕天容又怎听不出博不而起是指责自己毫无礼法,没有将他这个回纥王子看在眼里。

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歉然的望着博古尔其道:“实不相瞒,有人劫持了……还请王子不要怪罪!”

既然慕天容不方便说出到底是劫持了什么人,博古尔其也知趣的不问,只是担忧的看着敞开的房门叹口气道:“小王连哄带骗的将大哥带到燕国给他开开眼界,却不想发生这种事!”一边摇摇头一边又对慕天容道:“既如此,陛下便随小王一起进去,免得陛下心里介怀了。”

博古尔其声音明显的不悦,就算是有刺客,也不该查到他堂堂回纥王子头上。这么一说,慕天容不知该不该进去,能让回纥王宠爱有加的小王子尊称一声‘大哥’,可见博古尔其王子对此人的重视了。

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时,里面传来冷漠的声音。

“皇上既然来了,不该好好察看一番吗?”

慕天容一挥手,身后的副将跟在了博古尔其身后,刚才毫不留情的掌风已经见识了,他可不想无辜白挨上一掌。

房间里的松油灯亮着,屏风上显出一个健硕的身影,他此时似乎惬意的靠在桶壁上享shòu

着沐浴。

既然掌风是从那儿传过来,为何屏风好好的,副将不由颦眉,从身后示意进来几个人。

既然博古儿其进来了,王离便由着那些人四处察看。

“大哥,有气你回去跟小王撒嘛,您看皇上陛下亲临,是不是该……”

一声轻轻的冷哼,之间双叶屏风从中间分开,众人目瞪口呆看到了沐浴的男子,可惜身后的长发遮住了身体……呸呸呸,为首的副将心里鄙视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对着一个男子想入菲菲了。

其实也不怪这个副将,谁让咱们的靖王殿下天生有着比女人更惑人的气质,幸亏此时顶着一张仅仅只是英俊的脸了。

一伸手,挂在不远处的长衫飞了过来,在众人还未看清时已穿好了衣服出现在他们面前。

屏风后面除了浴桶,一把椅子外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可从藏匿的地方,再加上被黑衣人冷冷的一扫,副将立kè

一挥手带着众人恭敬的退了出去,轻轻的摇了摇头。

慕天容阴冷的脸更加阴沉了,他知dào

自己今天之举惹恼了博古尔其,尤其是看到博古儿其身侧深沉的黑衣男子时,心头突兀一下。

凭着这个人蕴含的强dà

的内力和那双犀利精锐的眼睛,随意的出入皇宫有何难,他不认为自己的武功会在这人之上。

“呵呵呵,王子,王公子,今晚是朕冒昧了,还请二位多住几日,朕自当备酒压惊。”

慕天容换了副面孔做出愧疚诚恳的样子。

“陛下多心了如此小事小王怎会介怀。何况,陛下宫中有事,小王也不作叨扰了,今晚就此别过,等明日天一亮便出宫。”

“这……若王子明日回去,也等用了早膳,朕还要备下礼品捎带给王爷。”

慕天容笑容可掬的劝阻。

“不必了。小王明日会陪大哥南上天朝。”

博古尔其到底是个少年,不懂的控zhì

自己的情绪,脸上渐渐涌现一丝厌烦的神色。

慕天容原本看到博古尔其的神色心中郁愤,一个回纥王子如此嚣张跋扈,等时机成熟,他定要让这回纥对自己俯首称臣,然而听到‘天朝’二字时,又不由得森然。

“莫非这位王公子是天朝之人。”

博古尔其刚要说话,黑衣人冷冷道:“皇上半夜带人围攻行宫,就是要询问草民的祖籍?”

“大胆!”

“大哥,逾矩了!”

慕天容身边的副将喝令一声,博古尔其也连忙扯了一下王离的袖子,低声责怨。

好一个狂妄的‘草民’!

慕天容淡笑着,目光却如一把利刃割在王离身上,若非他着急凌月夕的下落,定要好好招待一下。

这时,一个禁卫头领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低声对慕天容禀告,只见慕天容神色俞冷,眼神阴鸷的要吞噬掉所有人似的。

“既如此,王子走好!”

慕天容恨恨的瞪了一眼王离拂袖而去。

呼——

博古尔其终于吐出一口气,连连拍着着急的胸脯瞪了一眼萧墨璃准bèi

回去睡觉,刚走了一步又好奇的跟过去张望。

“你不会把人藏在……”

博古尔其向着浴桶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王子早些休息。”

萧墨璃毫不客气给博古尔其吃了闭门羹。

哎,能这么欺负本王子的,这世间也只有妖孽萧墨璃了。

想想六年前初见萧墨璃那会儿,不服气的自己非要跟那个长的像女人的王爷比武,结果……一不小心,就沦为某人的小弟了。

博古尔其摇摇头,心有不甘的回去继xù

睡觉。

178.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血战渡口

浴桶里,凌月夕双颊通红,瞪着一脸无辜的萧墨璃,如果她现在能动,一定会将面前这个妖男弄破相了。

他一定是故yì

的,否则怎会不点了昏穴而是让她瞪着眼睛。想想他慢条斯理的在自己面前脱,光了衣服,然后大喇喇的张开双臂靠在浴桶上假寐,她就是不想看也不由自主啊!

难得看到凌月夕羞愤的表情,萧墨璃心情大好,将她从浴桶里提出来,这才点开穴道。

正等着凌月夕对自己开口大骂,却没想到她用鄙视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番讥笑道:“堂堂一个王爷,长成女人的样子还好炫耀,这世间,可真是无奇不有。”

什么?她竟然嫌弃自己的身体?

萧墨璃顺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他的身材是有些消瘦没错,他的皮肤是很白皙光滑没错……

“靖王也认为本宫说得没错,是吗?”

再对上凌月夕的目光,萧墨璃知dào

这个女人是在报复自己,可惜他不是什么面薄的人,当下反唇相讥:“也是,见了本王的身体让皇后娘娘羞愧也不为过。”

凌月夕一滞,白了萧墨璃一眼转变话题:“给本宫找件衣裳,总不能湿漉漉睡到天亮?”

和萧墨璃打口水仗,凌月夕自认没有赢他的把握。

这个女人还想着睡觉?萧墨璃实在要佩服了,想起之前将睡的正香的某人放进浴桶时那副几乎要撒泼的表情就想乐。

从里到外的湿透了,凌月夕狠狠地瞪了萧墨璃一眼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生闷气的她望了萧墨璃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正美滋滋的躺在窗【chuang也成了敏感字,真是无语)上看着映在屏风上的靓影。

居然还没有长开,真是个发育特别迟缓的女人!

凌月夕哪里晓得这个时代的女子,她这个年龄的已经做了母亲,幸而她有着清丽的容貌和不凡的清幽气质,否则就这身板,怕连宫中掌管侍寝的内侍们的眼都入不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穿戴整齐的凌月夕重现站到他面前,不由得问了一句。

若非她非要如此安排,今晚他便可以将她送出燕京。

“想看看慕天容气急败坏的样子。”

凌月夕扬眉回答。

慕天容气急败坏的样子,她今晚就算没看到不也听到了么?

萧墨璃自然不会相信,此时,他也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对于慕天容,也许是太子时候隐藏的太深了,并没有看出他还有着阴鸷的一面。就他敢掳来天朝皇后这件事,可见此人不但心机深沉,而且野心不小。

再次躺在床上,凌月夕没有了睡意,并非是chuang上多了一个假寐的男人,而是她想着明天的计划,既期待,又害pà



萧墨璃知dào

身边的女人没有睡实,他也不说话。虽然他很想问问这个女人是怎么遇到师傅,又是怎么得到风清月白。师傅的身份,只有他和萧墨珏知晓,也只有他们知dào

,江湖上传的神mì

莫测的鬼门其实在十多年已经解散,留下的只有风清月白两个衣钵弟子,只有这两人,才得了师傅真zhèng

的绝学,不像他们几个,只是分类传授,各有所长。

当他见到风清月白二人拿着鬼门符出现在自己面前,从他们口中得知师傅命他们做凌月夕的暗卫时,极度震惊。记得当年得知这二人后,他和萧墨珏缠着师傅要人时,师傅不但没有答yīng

,反而叮嘱他们,倘若这二人手持鬼门符出现,定要鼎力相助。这样神奇的鬼门弟子,却给了据他所知是素不相识的凌月夕,又则会不震惊。

这一夜,彻夜未眠的人还有在御书房的慕天容。

一夜之间,燕京所有的地方几乎被一寸一寸翻遍,就是没有找到萧墨璃。

碰!

御书房的桌案被砸碎,慕天容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喷涌而出。果真是萧墨璃带走了凌月夕,可是他的轻功太厉害了,很快就甩掉了大内高手。

想想自己二十四年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心动,第一次单纯的喜欢那个女子,第一次在那个女子面前藏起自己的戾气。可惜,他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欺骗真情。慕天容仔细的回忆凌月夕的一举一动,她的异常,蓦然想起,那天在首饰店的情景。

翡翠的玉钗插到凌月夕的发髻后便拉着她的手走出店铺,现在想想,恐怕那根银钗……等等,还有凌月夕的面纱绣着一朵粉色的桃花,而那个女人额间也是桃花花钿。

原来,出宫是她早已铺好的路,而自己在那一刻还天真的动情了。

“皇上,博古尔其王子出宫了。”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严密监视一举一动。”

“是。”

“等等,不要跟的太紧。”

外面的人自然明白皇上的担忧,那个隐秘的黑衣高手王离可不是个善茬。

王离。

慕天容双眉紧拧,他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王离在回纥出现过几次,是回纥王爷和大王子的座上宾。只是他到底是哪里人,师从何派都是没人能查清楚。

下午的风凉凉的吹着,空气中的花香沁人心脾,原本是个美丽的下午,却因燕京城中列队的仅为军而被生生的破坏了。人们不知dào

好端端的怎么多了搜查的军队,更不出一想开放的京城怎么突然多了进出城的审查。

临街的窗口坐着萧墨璃和博古尔其,身旁的一个侍从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人影。

“将那些尾巴都砍掉。”

萧墨璃端起茶杯放到嘴边,不着痕迹的命令。

“你不是没有暗卫吗?”

博古尔其有些好奇的问。

对于这个问题萧墨璃嗤之以鼻。

“没有暗卫就不能有办事的人?幼稚!”

博古尔其被呛了一句,轻哼一声不说话。

这次是他自找的,当然不能怪别人。

博古尔其和萧墨璃并没有着急出城,带着几个侍从慢悠悠的逛了附近的秀丽景色,晚霞却去时才大摇大摆的出城。

而与此同时慕天容得到密报,去天朝的渡口出现了三个可疑人物。

慕天容立kè

策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渡口,途中还遇到了正往渡口赶去的博古尔其王子。

一千多人的禁卫军将三个俊美除尘的美少男团团围住,弓箭手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可惜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要对着如此仙人般的美少男,他们着实有些下不了手。

当慕天容看到其中一个身材单薄,个较小的男子时,心中的愤nù

如浪涛般翻滚。

“凌月夕,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凌月夕站在两个白衣少年的中间,扬眉看了一眼,表示未置可否。

在没有找到凌月夕面前,慕天容不止一遍的推翻自己的想法,可是见到凌月夕后,他终于相信自己被这个女人耍了,耍的彻彻底底,可恨他居然相信她所说的一切,现在看来,娴茹真的是被她陷害了。

“凌月夕,朕低估你了。”

“不但是低估本宫,还高估了你自己。”凌月夕向前走了两步,不屑的说“论相貌,你不及靖王萧墨璃;论威武才干,你不及萧墨珏;论风流倜傥你不及东溟後司南;论年轻帅气你不及萧溯瑾,凭什么有把握能赢本宫?”

“哈哈哈……皇帝陛下是怎么得罪这美少年的,竟如此毒蛇。呵呵呵……”

跟着慕天容一起赶到渡口的博古尔其听到这番话仍不住笑出声,虽然很快发xiàn

自己笑得很不仗义,可就是忍俊不禁。

慕天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暴风雨的前奏。凌月夕的声音如叮咚的泉水很悦耳,可是每一个字都似一条毒蛇噬咬他的内脏。萧墨璃,萧墨珏,他即使再英俊也自认难掩他们的风采。

可是这话从昨天还跟自己滋生情意的女人口中说出,不仅仅是讽刺了。

“凌月夕,朕会让你后悔对朕所作的一切!”

慕天容咬牙切齿,举起手重重落下。

他要对着明艳的三人大开杀戒了。博古尔其侧首望了一眼萧墨璃,有些奇怪他竟没有丝毫担忧。

要知dào

,弓箭可不是长眼睛的。

拉功放箭,箭雨从四周向三人扑过去,可惜都被一阵剑雨击落,有的竟被剑qì

掉转方向射去。

博古尔其惊讶的看着两个白衣少年舞出的剑qì

越来越犀利,除了慕天容和他身边的三个高手,其它人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好精妙的剑法,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怕是天下无人能挡啊!”

至少在他认识的高手中,是没有能打败这两人的。

就在此时,外围出现了一批幽灵般的黑衣人,锋利的弯刀在对方还没有发出声音前便划破了喉咙,等他们发xiàn

转身应敌时,一千多人只剩下几百人。

慕天容发xiàn

有些不对劲,一个闪身便被击落在地,其他三位高手哪敢恋战,立kè

撤下来护住他。其中一人发出尖啸的信号。

“为什么?朕对你是真心的,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动过?萧溯瑾能给你的,朕会给你,他不能给的,朕也能给你,为什么你非要选择他?”

一千多训liàn

有素的禁卫军瞬间躺在脚下,慕天容悲凉的目光掠过他们落在凌月夕的脸上。他不明白凌月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可以在第二天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皇宫,又何必跟自己做戏?

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 残酷的真相

***********113*******************************

凌月夕慢慢走近慕天容,身边的两人一前一后护着,三个大内高手立kè

警惕的盯着他们。

瞟了不远处的几人,凌月夕沉声道:“慕天容,你我的恩怨没必要让外人知dào

,让那些人离开!”

慕天容不用看知dào

凌月夕所指何人,侧身高声道:“让王子受惊了,还请王子上船。”

博古尔其王子看了一眼萧墨璃,他微微点头。

“皇帝陛下,是否要小王帮忙。”

“不用了,这是朕的私事,此次让王子受惊,朕会派人前往回纥亲自致歉。”

慕天容瞟了一眼黑衣的王离,对博古尔其王子致歉。

“陛下太客气了,如此,我等立kè

离开。”

博古尔其带人离开时,禁不住好奇的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眼凌月夕。

等船驶出渡口的功夫,慕天容的支援队伍也来了,举着火把照亮了整个江口,为首的是禁军统领。

“凌月夕,朕定要将你留下!”

慕天容信心满满,身后的这些侍卫可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是他在太子时暗中培养的势力。

“哼,本宫要离开,没人拦得住!不过,走之前,本宫会告sù

你想要知dào

的事。”

凌月夕又向前一步,离萧墨珏只有三步之遥。

虽然换了男装,又做了稍稍的改变,若是别人,是不会认出这就是凌月夕,但慕天容一眼就能看出她与生俱来的傲气,淡淡的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眼神清丽却幽深似海。

慕天容盯着凌月夕,心思复杂。尽管被她欺骗了,可是慕天容竟舍不得杀了她。

“本宫要回天朝是因为萧溯瑾,本宫陷害你的皇后是因为——萧墨珏那样的天纵英才不该死在你们的龌龊谋害中!”

凌月夕的目光萧寒如冰,清丽的脸上怒气喷薄,慕天容有些惊惧的盯着面前这个看着娇弱的女人,她不过十五的年纪,却有着摄人的煞气。

突然,慕天容仰天大笑,笑够了这才盯着凌月夕,脸上带了一丝怨毒的问道:“你想要为萧墨珏报仇?”

“不错,本宫要你的天下为萧墨珏殉葬!”

此话一出,震惊的不只是慕天容,就连风清月白也有所动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谁也不会相信这句含着血腥味的话出自一个小女子口中,可偏偏是,在场所有人并不觉得凌月夕是无稽之谈,他们甚至感觉到了这番话的分量和冷寒,甚至相信,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你,对朕当真没有一分的动容?”

慕天容不死心的问道,他自问是付出了真心,就不相信这几天的相处凌月夕没有一丝丝的感觉。

莞尔一笑,凌月夕不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燕皇将本宫掳来之时难道没打听清楚?本宫是一个冷心冷清的人么?”

“凌月夕,你,很好!哈哈哈哈,可惜,萧墨珏的仇你永远报不了!杀死他的真zhèng

凶手是你的丈夫,天朝皇帝萧溯瑾,那些迷药也并非出自雅克萨家族,而是出自辰妃之手。所有一切都是他的部署!一千人葬送蛇腹,一千人留在外面全被凤卓斩杀!”

慕天容压低了声音沉声道。

凌月夕听着这番足以将的信念全部摧毁的话,冷冷的看着慕天容,没有人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指甲划破掌心,夜色掩盖了她苍白如纸的面孔。

“好一处离间计,慕天容,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一定会信你!”

其实,她已经相信了。

她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激怒慕天容得到真相,虽然有那么一点害pà

,却没想到,真相远比她能承shòu的要残忍的多。

“他们喝下的药酒一个时辰后发作,而抹在身上的药并非你配制避虫蛇的药,恰恰相反可以吸引毒蛇虫蟒,再加上朕的训蛇师,就算是所向无dí

的萧墨珏,也难以逃脱,哈哈哈哈,凌月夕,不要妄想他还能活着,朕亲眼看到他被侍卫带入河流时已经被毒蛇咬的昏迷,活不了一炷香时间!”发觉到凌月夕微微发颤的身子,慕天容几乎狞笑。继xù

刺激道:“萧墨珏到死恨着的人是你,因为他相信是你利用他的情意而欺骗他!”

凌月夕只觉一股甜腥冲上来,她咬咬牙咽了回去。

随着慕天容的诉说,她似乎看到了萧墨珏被困蛇窟时深深地不甘和对自己的痛恨。

“慕天容,没有萧墨珏,你还能如此高枕无忧?相信很快,你会痛恨自己对本宫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终于止不住,一口鲜血吐出口,月色下,白衣少年的胸襟落满了点点殷红,嘴角的鲜血和她泛红的眼睛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凌月夕喘着气依靠着身旁的月白。

慕天容从苏嫣身上劫下自己写给萧墨珏的书信时,便已经动了歹毒的心思。论撕也好,论公也罢,摄政王萧墨珏,无疑是他最忌惮的一道防城。

“凌月夕,你你为你还走得了?”

慕天容目光深沉,盯着摇摇欲坠的女子,爱恨交织。

“这个世界上,除非本宫愿意,没人能困得了!”

凌月夕眸光凛冽,神情却透着深深的愚弄。

所有人聚焦在白衣少年身上,没有看到幽灵般驶来的几只扁舟。

慕天容双目充血,只要他落下手,周围几千精兵,还有她们身后一排排的船只上箭无虚发的弓弩手,就算是眼前两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这箭雨。

凌月夕,只要你跟朕回去,既往不咎!

看到慕天容眼中的暗示,凌月夕唇边的笑越加讽刺。

好你个凌月夕,今日就是要你死,朕也要将你的尸身留下。

射!

手臂一挥,慕天容和侍卫退后,一支支月光下折射出暗芒的箭犀利准确的射向三人。

风清月白立kè

挥舞长剑击落飞箭,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弓弩手遇到了幽灵般的袭击,一个个栽倒在水中,慕天容看到扁舟上一身雪衣的披发男子,长袖一挥,一道白绫眨眼间的功夫穿过人群缠住凌月夕的身体将她带到自己怀中。风清月白也不恋战,立kè

飞身起跃划出一道道剑qì

逼的他们退后几步,再回过神来,几叶扁舟离弦的箭般驶出很远。

“皇上……”

“不必追了。”

慕天容挥挥手淡淡的说。

他不好过,凌月夕更不好过。

口口声声要给萧墨珏报仇,他便要看看知dào

真相的凌月夕如何面对萧溯瑾。慕天容还有更大的野心,他还没到为了一个女人自乱阵脚,总有一天,他要兵临城下,让凌月夕匍匐在自己脚下!

月光惨淡,横七竖八的尸体转眼间清理干净,只有那渗入地面的鲜血,昭示着死神曾光顾这里。

萧墨璃是迂回过来,就算听力再好距离太远也不能听的清楚,他只听到了后面几句话。

司南说得对,他们都误会她了。

有风清月白的灵丹妙药再加上萧墨璃,凌月夕很快醒过来了,除了有一丝疼痛感再无不适。

博古尔其的船隐在暗处接应他们,临上船,凌月夕突然拉过风清的手,背对着萧墨璃在他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风清表情一滞,随即点头,吩咐月白留下保护娘娘。

“不必,有靖王本宫不会有事,你们去吧。”

两个白影在月光下疾驶而去。

博古尔其看到凌月夕嘴角那抹冷然的笑怔了怔,这个女人身上好强dà

的煞气。

“你让他们去干什么?”

萧墨璃还是禁不住的问。

“善后。”

善后?

一时间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并未理解。

萧墨璃眉头一皱跟着凌月夕走进船舱。

“本宫累了!”

凌月夕似乎明白萧墨璃的想法,直接下了逐客令。

念着她有伤,萧墨璃收敛了往日的无赖样,合上舱门。

博古尔其看着最豪华的主舱,无奈的耸耸肩。

这艘船是他的好不好。

萧墨璃站在甲板上,凌月夕苍白无力的脸庞在脑海挥之不去。她是内火攻心,气结而至,想必慕天容说出的真相跟他猜测的差不多,倘若萧溯瑾不仅仅是落井下石,他定要血洗皇宫!

一股阴厉的血气滑过精致的桃花眼。

清晨,红光洒满江面,初升的太阳安静而祥和的挂在天边,船已经驶进了天朝的境界。

用过早膳,凌月夕走出舱外,迎着红光注视着远方,神情漠然平静,再不见昨夜的悲怆。

闻到身后淡淡的桃花香,凌月夕微微颦眉。

昨晚相谈,看得出萧墨珏在他心中,是父兄、朋友的位置。被迫答yīng

自己的要求,此时心里一定不舒服。

“你还要进宫么?”

“本王的家不是在皇宫么?”

萧墨璃又恢复了他妖魅的一面。

凌月夕没有劝阻,她的心很乱,很乱。

司南接到飞鸽传书第一时间带亲兵封锁江口。

“臣给皇后请安。”

司南单膝跪地,凌月夕连忙双手搀扶起,责嗔道:“宫外不必虚礼,你这样岂不是见外了。”

“都是我太大意了。”

司南清楚凌月夕的性格,也不再虚套,却还是忍不住自责。

萧墨璃和博古尔其王子同乘一辆马车,凌月夕独自一辆有软塌的马车,司南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连夜赶路,第二天晌午时终于到达皇宫。

180. 第一百八十章 刻骨温柔

寒月宫地处偏僻,不像凤栖宫那么引人注意。

一行人抬着软轿从侧门进了寒月宫。

萧溯瑾不安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不时地向紧闭的宫门看着。昨夜他得到司南的密报,说皇后在燕国百虫山,萧墨璃和博古尔其王子已安全救回。

宫门吱呀一响,一顶软轿抬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靖王萧墨璃,东溟候司南。

见到萧墨璃,萧溯瑾还是一阵心虚,扯了两分笑上前。

萧墨璃一向不受礼法约束,自然不会行跪拜之礼,微微俯身请安,神色淡漠,一如京城人眼中的谪仙王爷。

软轿中,凌月夕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半响才睁开,自己掀开了帘子。

“皇上。”

“夕儿!”

萧溯瑾连忙上前,顾不得在场的人抱住凌月夕,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皇上,一路劳累,让王爷和侯爷先回去吧。”

凌月夕淡淡的说。

萧溯瑾自然想着跟他的夕儿独处,疏忽了凌月夕稍显疏离的语气。

“朕自当要重谢王兄和东溟候,你们先回去,明日一同为博古尔其王子接风。”

一走出寒月宫,司南迫不及待的跟上萧墨璃,有些担心的问道。

“璃,皇后娘娘……”

“她是一般的女子么?”

萧墨璃知dào

司南想问什么,没好气道。

听到这话,司南一手抚着下巴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等着萧墨璃沉声道:“我总觉得娘娘此番有些奇怪……不会是你欺负娘娘了?”

“有那个功夫管她,还是先去管管自己的未婚妻。”

未婚妻?安心如?

管她做什么?

司南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萧墨璃。

为了拖延婚期,他可是用蜗牛的动作来修葺侯府。

“真出了人命,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像发,情的公牛到处留情,你想要退婚的心思真愚蠢!”

萧墨璃万分鄙夷的扫了司南一眼一跃而起不见了踪迹,留下司南愣愣的,半响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咒怨。

‘本侯再怎么也是一头公狮好不好,还公牛?萧墨璃,本侯咒你一生情路坎坷!’

所谓一语成戳,司南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咒怨如此灵。

阳光暖暖的照在凌月夕身上,她微微眯了眯眼,静静的望着萧溯瑾。他瘦了,眼眶也深凹进去,眼底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可见近日熬夜没有睡好。这样看着他,就像一年前进宫的那一天,当他掀开自己的盖巾时,那个相貌俊俏却脸色苍白的孱弱少年。

他是凌月夕来到这个异世第一个被当作亲人的人,那时候她发誓一定要替真zhèng

的凌月夕保护这个少年。

可是……

“夕儿,你,对不起,都是朕没有守护好夕儿。”

既然安全回来了,萧溯瑾决定不追究那些事了,他真的,不愿再从凌月夕的口中听到“萧墨珏”三个字。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康!”

玉黛晴儿他们含泪跪在地上。

凌月夕应了声‘平身’,看了看四周问道:“舞统领的伤好了吗?”

玉黛抬眼瞄了一眼萧溯瑾回答道:“舞统领的伤的很重,皇上让他回府修养了。”

“一会儿和小六子带些补品过去,让他好好修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夕儿,朕会吃醋!”

萧溯瑾不悦的嘟哝,握着凌月夕的手紧了一分。

凌月夕也不回话,待走进房间,这才凉凉的说:“皇上以为臣妾是怎样的人,是个男人都会与臣妾有染吗?”

夕儿是怎么了?萧溯瑾心底划过一丝不安,装作没听明白,拉住凌月夕,面对面站着,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眸中深深的思念汹涌而来,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夕儿,朕好想你。你知dào

吗?朕恨不得掘地三尺,将那些人碎尸万段。从你被劫那天起,朕便开始斋戒,祈祷上苍让夕儿平安。哪怕减了朕的阳寿,也要换夕儿的平安。失去你,朕就像失去了生命,夕儿,朕好怕!”

萧溯瑾是凤眸中的泪珠滚落而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萧溯瑾,你这是何苦?

凌月夕在心底叹息一声,她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皇上,你不想问夕儿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吗?”

萧溯瑾那么在意自己和萧墨珏,难道不在意自己被别的男人劫去这么多天。

萧溯瑾神色明显一愣,瞳孔骤然收紧,脸上却是笑得很温柔。重新牵着凌月夕的手一起坐到软塌,柔声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番,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好吗?”

“嗯。”

凌月夕点点头,温顺的躺在软塌上,等她甜甜的入眠了,萧溯瑾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请靖王来见朕。”

小德子立kè

小跑着离开。

萧溯瑾来到水榭,他望着成片的火红罂粟,心头的怒火越来越旺,灼烧着心脏。

一番客套后,萧墨璃便说了他是如何无意看到萧北而跟踪到小木屋救下娘娘。

“当时,皇后可受到什么伤害?”

萧溯瑾这番话一问出,萧墨璃立kè

明白了,心中一阵发怵的冷笑,有些为难的看着萧溯瑾,缓缓道:“萧北没有乱来,只是他手下的几个人因恨着娘娘,而下了不干净的药,辛苦臣赶去的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看到萧溯瑾紧盯着自己,又补充道:“萧北逃走了,其余的都被臣杀了,至于娘娘,因为没有解药,只好将她泡在冰凉的水中,毒虽然解了,却也因此得了风寒。”

“依王叔的能力,区区一个萧北能逃走吗?”

萧溯瑾阴冷的笑了。

“臣只知dào

王兄是被陷害的。”

萧墨璃突然沉声说,看着萧溯瑾的目光也是几分怨恨。

“朕也希望王父是被冤枉,可是人证物证俱在,难堵悠悠众口。还请王叔体谅朕的无奈。”

体谅?他当然‘体谅’,若非得知皇兄还活着,若非凌月夕答yīng

自己定会为皇兄平反,若非王兄对天朝百姓的T恤,他定要取下萧溯瑾项上人头。

181.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圆房

萧溯瑾怔怔的望着镶嵌着许多水晶的门,他知dào

,这会儿凌月夕也是醒了,可是他却不敢去见她,不敢看到她若有若无的疏离。

低声一叹,转身就要离开,却听一声悦耳的呼唤。

凌月夕换了一身绯红的罗衣,浅浅笑着。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踏着月色在幽静的碎石路上并肩走着。

“夕儿,你在怪朕”?

他和凌月夕一路走来,又怎会不知凌月夕的一些心思。她曾对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说过喜欢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可以给她世间最尊贵的身份,可以给她万千宠爱,唯独给不了她想要生活。

“其实,”凌月夕停下脚步,沉凝一会儿继xù

道:“站在一个皇帝的立场上,你并没有做错。‘功高盖主’者,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完美的下场。只是,你不该对他穷追猛打死后都不放过,难道你就不怕冷了百官的心?还有那些镇守边疆的将军,谁还敢卖命立功?”

萧溯瑾没想到凌月夕会开门见山的说这些,一时有些意wài

,但随后的妒恨一下涌上心头,对着凌月夕冷笑。

“你是朕的皇后,却整天想着朕的敌人,怎么?你还想要杀了朕给他报仇?”

对于萧溯瑾的愤nù

,凌月夕并不意wài

,幽幽的盯着他,平静的问:“你承认摄政王的死是你所为?”

“是又如何?”

“为什么?他屡次想要辞官逍遥山水,你为何非要致他于死地?一个没有爵位没有兵权的人能做什么?”

“那又怎样?及时没有兵权,只要他愿意,站出来高呼一声,难道不足以跟朕抗衡?”还有,他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了心思。

萧溯瑾凤眸凛冽,怒气腾腾,脸色愈加苍白,他好想打开这个女人的心看看,到底对自己有几分真。

“得民心者的天下,你是一代帝王,就该胸襟开阔广纳百川,有能者均为你所用,只有将自己变得强dà

才能守住这江山,并不是杀掉所有比你强的人就能高枕无忧。天下久合必分,久分必合,如今天朝、燕国和回纥三足鼎立,还有摩洛国,南沽,一旦有野心者挑起战争,谁来守护你的河山,谁为你去征战!”

凌月夕没有声色俱厉,她平静的连睫毛都没有闪一下,但这番话的重量却似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萧溯瑾的心上,自亲政以来,只想着怎样除掉萧墨珏,却从没想过天下局势,凌月夕这番话就像一阵强风吹破了一层幔帐,随着她的话,萧溯瑾似乎看到了一副活生生的地图,在这些版图中,唯有天朝地处最富庶的南方,一马平川,土地肥沃。任何一个猎人,都想要得到这块肥肉。

“原来,朕错怪夕儿了,夕儿心里是有朕的对不对?”

凌月夕不明白,为何萧溯瑾在自己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脆弱。秀眉微皱,拉着萧溯瑾的双手,凝望着他惶惶的眼睛,柔声道:“萧溯瑾,我不是一个可以委屈自己的人。虽然我不喜欢皇宫,不喜欢一夫多妻,可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做你唯一的妻子。倘若我不愿意,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留得住我。”

“夕儿……朕……我,因为知dào

你不在乎这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因为知dào

你的个性,所以我太害pà

失去你,夕儿,夕儿,不要离开朕,若不是你,朕不知dào

能不能走到今天。夕儿!”

最后一声化作幽幽的叹息,俊美的脸上一片凄然,就像一个无助的少年。

凌月夕看着这般怅然若失的萧溯瑾,心里也是为之一动。剜了一眼,不悦的说:“干嘛,让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夕儿,你不生我气了?”

萧溯瑾双眼一亮,连忙赔着笑脸问道。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萧溯瑾,凌月夕不由得叹道:“萧溯瑾,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夕儿,我想你。”

萧溯瑾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紧着双手拥住凌月夕的细腰,深情的凝睇着她,落下浅浅的一吻。

“我想要你。”

萧溯瑾在凌月夕的耳旁亲昵的说,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就连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

“萧溯瑾……”

“嘘,不要再说还没有想好。夕儿,我要你成为我真zhèng

的妻子,我要你!”

萧溯瑾的语气有些焦灼,也有些赌气。

都说女人会对她的第一个男人动心。

凌月夕忽然在想,既然口口声声说要做萧溯瑾的妻子,就不应该在躲避了。

见到凌月夕突然羞红了脸,不再阻拦,萧溯瑾欣喜若狂,拦腰抱起她,折了回去。

没有人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如一片随风飘零的叶子给出宫墙。

寒月宫外,张合几乎是施展轻功跑来。

“张统领,你怎么来了?”

安培连忙拦着,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心里直叫唤,但愿别再出什么幺蛾。这两主的圆方可成了他安培的心头病啊!

“驿馆走水,博古尔其王子不见了!”

什么?

安培一听自知此事严重,也顾不得思前想后直奔了进去,人还未到卧房,已经高声启禀了。

萧溯瑾刚脱下龙袍,捧着凌月夕的脸,在淡淡的蓝色光晕里,喜不自禁的望着深爱的女人,猛然听得安培的禀告,着实吓了一跳。

“该死!”

萧溯瑾脱口咒骂,恨不得将博古尔其即可遣送回国。

凌月夕也是心里吃惊,连忙取下龙袍帮萧溯瑾穿好。

“此番回宫,多亏博古尔其王子帮忙才能避开燕国审查,与公余私都不能让他在天朝出事。”

“朕晓得,夕儿放心。夕儿……”

萧溯瑾歉疚的想要说什么,被凌月夕推了出去。

“还有什么能比社稷重yào

,皇上快去。”

萧溯瑾一出门,张合已经迎上来,说黄金甲已经包围了驿馆,帮着守城侍卫灭火。来不及备马,二人施展轻功去了。安培连忙一边小跑一边吩咐侍卫连忙备马。

凌月夕回身关上门,长长的吁了口气,刚才,她紧张的几乎有种眩晕的感觉。

182. 第一百八十二章 驿馆走水

大火终于扑灭了,所幸发xiàn

的及时没有人员伤亡。

“皇上,是有人蓄意放火,博古尔其王子的侍卫都被偷袭打晕了。”

张合小心翼翼的禀告。

“封锁消息,动用黄金甲卫队,朕要活人!”

萧溯瑾唯一想到的,便是萧墨珏那些精锐的暗侍。他曾出动黄金甲暗卫,可是萧墨珏在各地所设的据点都成了空穴,那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这不得不让萧溯瑾忌惮,回到皇宫已是深夜,想着此时凌月夕已休息便留在了御书房。夜半时分,张合终于救回了有些狼狈的博古尔其王子,只是五个黑衣人被包围后均含毒自杀。

当着博古尔其王子的面,萧溯瑾忍者怒气没有发作,挥挥手让张合回去,同时让他请萧墨璃过来。

“让博古尔其王子受惊了。”

萧溯瑾亲自绕过书案,双手搀起行礼的博古尔其,自责道。

博古尔其手腕有很深的勒痕,衣服也扯破了几处,好在他原本是一个开朗的少年,神情没有落拓感,笑着戏谑:“天朝乃花都,空气中的清香怡人,真可谓酒不醉人花醉人!”

“呵呵呵,早闻博古尔其王子乃性情中人,胸襟开阔明朗,今日一见,正是应了那句‘闻名不如见面’!”

论年龄,萧溯瑾比博古尔其大一岁,可他已经显得沉稳内敛,有着一代帝王的豪迈之气,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将手握重拳的太后党一举歼灭,削藩握兵权,不过,摄政王一事,他做的有些过了。

博古尔其笑过之后暗自思忖。

萧墨璃大多时候是独来独往,他的桃花坞没有内侍宫女,只有几个侍卫,却也是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

他的脸上永远是平静如水,就算方才从张合口中得知博古尔其出事,脸上也看不出担忧,走进御书房只是瞟了一眼。

“回纥王子初来乍到便遭人劫持,可见是有人要故yì

离间两国关系,如今幕后黑手未查明,今夜还请王叔带王子入住桃花坞。”

“桃花坞冷清无内侍,只要王子不嫌弃的好。”

博古尔其几乎用哀怨的神色看着萧墨璃。

“听闻靖王有洁癖,只要不嫌弃小王,已经是最好不过了。皇上,小王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御书房时,顺天府府尹冷擎宇和京城守将华天赫匆匆赶来了,看到靖王连忙请安。

萧墨璃清凉的目光落到冷擎宇身上。

冷擎宇是大学士冷士睿的庶子,两年前冷士睿的嫡长子冷擎川因徇私枉法受贿被萧墨珏革去顺天府府尹之职,不顾冷士睿托人求情将其斩杀,而如今萧溯瑾却起用冷擎宇任府尹,他可真是,用尽了心思。

冷擎宇又如何感觉不到如寒冰的目光,想要站直了身子跟博古尔其王子客套一番,却发xiàn

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根本动不了,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卑微动作。

冷擎宇心里不由得发怵。虽说靖王一向不参与朝政,也不会斥责怒骂,但只要相处过的人都很清楚,靖王的狠绝不逊于摄政王。

凝重的气氛让华天赫微微皱眉,仗着自己是两朝老将,便出言打破了僵局。

“王子初来天朝却被惊吓,实属卑职过失,还请王子见谅。”

“呵呵呵,将军言重了,有惊无险,就当是玩闹一场。靖王,小王累了。”

博古尔其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很委屈的对萧墨璃说。

“王子,这边请。”

萧墨璃淡淡一语,余光冷冽的扫过冷擎宇。

萧墨珏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就算冷擎宇是萧溯瑾的心腹,倘若他跟冷擎川一样是个狗官,他萧墨璃决不姑息。

直到二人走出月门,冷擎宇才如释重负的直起身。

“进去吧!”

华天赫收回目光,拍了拍冷擎宇的肩膀。

他们这些老臣们,似乎习惯了萧墨珏和萧墨璃总是一黑一白的形影不离,如今瞧着比之前更冷清的靖王,不由得唏嘘一番。

“靖王,你不想解释一番?”

博古尔其悻悻道。

萧墨璃一挑眉,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只是淡淡留下一句让博古尔其胃疼的话。

“是你求着要当本王的小弟!”

博古尔其当然知dào

他没说出的那一句永远是:本王的小弟有好当的吗?也是,谁让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挑zhàn

萧墨璃,又被他用了激将法。苦着一张脸,博古尔其连忙跟了上去,他可不想被萧墨璃困在桃花坞的阵里一个晚上。

虚华宫,苏青一身夜行衣从宫墙跳下来,轻车熟路的走进梅妆的寝室。

“探清楚了吗”?

梅妆脸色苍白,过度的憔悴让她显得体力不支,懒懒的躺在软塌上。

苏青望着面前曼妙的人儿,下意识的吞了口水,这才说道:“听说靖王回来了,还带来了回纥的博古尔其王子,对了,东溟侯也回来了。”

“会有谁对博古尔其王子下黑手呢?”

梅妆自言自语,双眉紧缩。

“娘娘,属下觉着寒月宫蹊跷。”

“什么意思?”

梅妆腾地坐了起来。

“属下适才看到寒月宫的小六子从御书房出来,径自回了寒月宫。属下原本想跟进去一探究竟,却发xiàn

寒月宫守卫增多了,戒备森严……会不会是……”

“不可能!”

梅妆突然尖锐的叫了一声。

之前,她是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现在,自从得知有了身孕,她只想要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她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就好象自己残缺的生命马上因为孩子而完美了。

在这个异世,唯有凌月夕是她不愿面对的对手,更是让她心生怯意却又羡慕嫉妒恨的女人。

下意识的,梅妆用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身子轻轻的发抖。

“娘娘,你不用怕,倘若真是凌月夕回来了,苏青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要将她除去!”

“不行。”

梅妆伸出手,苏青立kè

上前一步。

“混小子,你若赔了性命,本宫肚子里这孩子就没爹了。”

什么!

无疑是个惊天响雷,炸得苏青昏头昏脑。

梅妆将苏青的手拉过来贴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你要活着,好好活着保护我们母子!”

183.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幸亏不是萧墨珏的女人

【觉翠帐、凉生秋思。渐入微寒天气。败叶敲窗

,西风满院,睡不成还起。更漏咽、滴破忧心,万感并生,都在离人愁耳。】

梅妆依偎着苏青,双手环着他的腰,柔声道:“你尽管好好守着我们母子,其余的有我来做。凌月夕,不用我们出手。”

“娘娘是要怡妃……”

苏青明白了,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他也变‘聪明’了许多。怪不得娘娘会对怡妃好,怪不得娘娘能容下怡妃肚子里的孩子。

凌月夕也是得知博古尔其王子平安回来才入睡的,兴许是想的太多有些疲乏,日上杆头才起床。

萧溯瑾早已差人送来了出席晚宴的礼物,那是全天下最好的‘凤凰锦’。金色的丝缎上面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红凤凰图案,在织锦的时候添上去的,穿在身上,随着婀娜的步伐,轻柔的锦缎上似乎是凤凰起舞,令人赞叹不止。

“皇上对娘娘真是用足了心。听说这‘凤凰锦’要三年才出一匹,是天下六宝之一。”

玉黛抚摸着衣服,一向平淡的眼中透着喜爱。

“你倒是精通。”

凌月夕也是心中不得不叹服古人的聪慧勤劳。

“奴婢侍奉先皇贵妃时曾见过‘凤凰锦’,不过裙子的样式没有如此别致。”

先皇贵妃,便是萧溯瑾的母妃,那一定是个美丽温婉的女子。

“她穿上一定很惊艳。”

听闻,玉黛眼中有些伤感,缓缓道:“其实,那件裙子是高宗用一座城池从燕国皇室换来送给丽妃,当年丽妃出席国宴,的确惊艳了所有人。再后来,先皇将视为国宝的凤凰锦赐给了生下皇子的皇贵妃。”顿了顿,玉黛深吸一口气继xù

道:“皇贵妃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从来没有穿过‘凤凰锦’,她说‘凤凰锦’是有灵性的,自己再怎么美丽,也穿不出当年丽妃的韵味,况且,凤凰锦的主人总是红颜薄命。可惜,皇贵妃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躲不过皇后的毒手,香消玉损。”

听了这样一个悲情的故事,再加上有关高宗对丽妃的痴情之说,凌月夕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再这个深宫中,女人斗来斗去却斗不过一个男人的心。高宗痴爱丽妃,就连自己和丽妃生的儿子都能迁怒,何况是陷害丽妃的人,他巧用手段杀了皇后为丽妃报了仇。旭宗喜爱先皇贵妃,又怎会不为她报仇,只怕当时忌惮太后党和萧墨珏,才忍耐了下来,但他灌输给了他和皇贵妃的儿子萧溯瑾,让他一步一步将她们逼入绝境。凤依兰的结局和萧墨珏的结局,难道不比直接斩杀了他们更残酷吗?皇宫中,朝政上,孰对孰错,岂是三言两语能道清。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封建君主制的朝代,像萧墨珏这样功高盖主者,无非让人唏嘘。

如今想着,竟能理解水香怡了。

凌月夕忽然觉着她不是萧墨珏的女人,是一件不错的事,否则,怕这天下,都要被她祸害了!

晚宴在坤宁宫的文华殿举行,被邀请的王公贵族,权臣世家的女眷们个个花枝招展,香气袭人,落座后跟身旁的关系不错的世家小姐们窃窃私语。皇后被劫,萧溯瑾下了绝杀令,倘若有一丝传言出宫,定要诛杀九族,所以梅妆再怎么谋划,也不敢冒此险。这些女眷们自然也只是在八卦回纥王子,当然,也有一件最近发生的大事让她们幸灾乐祸。

“安心如一向清高自傲,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如今,却成了京城里品行不良的嫡小姐。”

“唉,你们说,那个风流倜傥的东溟候会不会一怒之下退亲?”

说话的正是顺天府府尹冷擎宇的妹妹冷香菱。支着下巴一脸憧憬,她可是一眼就喜欢上了东溟候,如今凭着二哥在皇上面前的亲近,一旦退亲了,她不就有机会了。

“当然要退亲,别说是东溟候,就是寻常家的男子,听到这种事哪里还能容忍?再者,我可是听说了,这个东溟候可是

烟雨楼的座上宾,和花魁暗香两情相悦,若非忌讳着赐婚,早将那个女人纳为侧妃啦!”

“啊?”冷香菱显然被打击到了,不过很快又自我安慰:“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东溟候年轻英俊,身居侯爵,就是做个夫人也是值得!”

切!

旁边几个嫡女全投来鄙夷的眼光,到底是庶出的,连这种自贱身份的话都能说出来。

冷香菱又怎会看不出,翻翻白眼不跟她们说话了。

哼!嫡女怎么了?一个个装清高。

说话间,听到一阵骚动,循声望过去,神情显然一喜,可是一会儿,又蔫吧了。

来人不是东溟候司南还会有谁?

一身月白长袍,外套一件绛紫色的罗衣,同紫色的玉冠博带,

腰间别着折扇,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端的是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一下吸引了所有女眷的眼球。可惜,他身旁的女子貌美如花,浅绿色的长裙,乌黑亮泽的长发,天生丽质难自弃,丝毫不输身旁男子的气势。更让爱慕者碎了心的,是东溟候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握着女子柔夷。

二人落座,东溟候这才起身与各位大臣招呼。

寒月宫外,凤辇早已侯立,身着银色甲胄的舞轻扬更是列队等候。

“臣叩见娘娘!”

“舞轻扬?本宫不是要你在家好生休养?”

搀起舞轻扬,凌月夕不悦道。

“娘娘,臣身为近身侍卫,未能护得娘娘周全,臣深感羞愧,还请娘娘莫要赶走臣。”

舞轻扬也是了解凌月夕的,也不说怪罪之类的话,只是道出心声,他也晓得,娘娘对他们胜似亲人,会明白他的心。

果然,凌月夕淡淡一笑,无奈的摇摇头道:“还好本宫知dào

你的脾性,不过,你一定要按时服药,将身体养好。”

“臣谢过娘娘。”

舞轻扬一挥手,四个侍卫抬起了凤辇,还有两小队分别走在凤辇两侧。

凤辇上,凌月夕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小个侍卫,再仔细一看,不觉莞尔。

“你叫什么名字?”

呃……

小个的侍卫心中一惊,步伐有些慌乱,舞轻扬也听到了问话,遂转过头,当看小个侍卫被迫扬起头时,明显一愣,随即镀上薄怒。

凤辇停了,舞轻扬拉着小个侍卫跪于前。

“此乃微臣小妹,竟然女扮男装混进侍卫队,实属微臣之过,请娘娘责罚。”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混进侍卫队?”

凌月夕目光落在舞轻涟身上。她犹记得中秋夜宴时的那段小插曲。

“回娘娘,臣女舞轻涟。父兄不让臣女参加宫宴,只好出此下策,请娘娘莫要怪罪兄长。”

“轻扬,这就是你不对了。难得令妹是个心直口快的丫头,这样吧,晴儿,你速带舞轻涟回寒月宫梳洗打扮,记得,将本宫那套鹅黄的衣裙给她。”

“谢皇后娘娘,娘娘您真好,大哥说的果然没错。”

舞轻涟一连声的感恩,跟着晴儿欣喜的去了,留下自家兄长面红耳赤。

“呵呵呵,不知dào

舞统领背地里是怎么夸本宫的?”

这舞轻扬越来越面薄,凌月夕不由得想要逗逗他,难道一向英气逼人的舞统领面呈窘色。

“这个……这……臣只是就事论事,说娘娘心底善良,体恤臣等。”

舞轻扬结结巴巴,惹得周旁的人掩口而笑。

“咦,那不是皇后娘娘吗?哇!皇后娘娘好美啊!”

“你昨晚不是说本王比天下美女还要美?”

一旁的萧墨璃面对博古尔其夸张的表情好不嘴软的打压,昨晚博古尔其为了一瓶药丸可是好尽。

“嘿嘿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博古尔其又奉上他那杀手锏的单纯无害美少年的笑容。

萧墨璃剜了一眼博古尔其,目光也不由得望过去,因为正在逗弄舞轻扬,凌月夕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眼睛弯弯的犹如上玄月,让人情不自禁的卸下伪装想要亲近。

“娘娘,皇上在月华门等候多时了。”

一个内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走吧!”

萧墨璃淡淡一语,从另一边走过去。

博古尔其对萧墨璃突然冷若冰霜的样子也见怪不怪了,几步跟了上去。眸中闪过一抹恍然,低低的问:“昨晚搅得皇帝一夜未眠,可是为了她?”

“闭嘴!”

萧墨璃一出手,博古尔其王子头上便重重挨了一记,疼的他快要掉眼泪了,可怜兮兮的骂道:“好歹小王也是回纥王的掌上明珠……”

萧墨璃一瞪眼,他又不支声了,恨恨的盯着萧墨璃,心中诅咒:欺负小王,小心一辈子孤家寡人!

待舞轻涟来了,一行人这才快速起步。

“皇上,夕儿来迟了。”

走下凤辇,凌月夕抱歉的说。

让一个九五至尊等了她半天,也只有她凌月夕能做得出。当然,舞轻涟她们也是这么想,心中更加的羡慕起皇后来了。

“无碍,只要夕儿能出现,朕等多久都不会累。”

萧溯瑾笑意吟吟,温柔的牵了凌月夕的手,瞥见了舞轻扬,也未说什么,却见身后还多了一个黄衣少女,不觉眉头一皱。

“这小姑娘是舞将军之女舞轻涟,性格爽直很合夕儿心意,请皇上莫怪夕儿擅作主张请她来陪陪夕儿。”

舞轻涟一听连忙施礼。

“夕儿!”

萧溯瑾剑眉一挑,龙心不悦。

大家正担心时,却听萧溯瑾沉声道:“以后不许跟朕如此生疏。”

“好啦,别生气了,夕儿明白!”

凌月夕一只手举到耳旁,做了个怪异的动作,惹得萧溯瑾心痒痒,只道了声“你呀”二字,宠溺的笑了。

184. 第一百八十四章 怦然心动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众人齐刷刷的站立起来,水香怡也是缓缓起身,温柔的看向外面,当她看到一身凤凰锦的凌月夕时,笑容僵在脸上,不由得的向对面的梅妆望去。

梅妆依旧是风情万种,媚眼含情,看不出她脸上有多惊诧。

凌月夕虽然消瘦,身材却已经是修长了,芙蓉般清丽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对着百官微微颔首,坐在了萧溯瑾身旁。

“听闻皇后姐姐偶感风寒,妹妹心急去了几次寒月宫均被人拦下,如今见皇后姐姐身子恢复,实感欣慰。”

梅妆笑语嫣然,语气中真是带了一抹担忧。

好一个梅妆,本宫会第一个拿你开刀,祭奠葬身蟒腹的一千多精卫。

凌月夕毫不掩饰露出鄙夷之色。

“有劳宸妃牵挂。”

语气不温不热,尊卑明显,梅妆暗暗咬牙,犹自带着媚人的笑容落座。

相比之下,水香怡落落大方,给皇后行了礼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淡然除尘的样子。

很明显,水香怡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好像皇上的女人就该有这般气度,修养,不该是梅妆那样风情万种。

凌月夕的目光不由得瞟了一眼水香怡的腹部,那里,孕育着萧墨珏唯一的骨血,也是一颗仇恨的种子。这个女人,能做的如此荣辱不惊,当真不可小觑,还好,她不会跟水香怡为敌。

凤嫣然还是之前的样子,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所有的心思均收在心底。凌月夕知dào

,她是恨透了自己。想想初进宫时遇到的那个飞扬跋扈,高傲美丽的少女,不仅唏嘘。

美酒佳酿,舞女翩然,文华殿中的气氛轻松热闹。

酒足饭饱,人人均有三分醉,博古尔其略带酒意,高声道:“小王早闻天朝皇后娘娘乃巾帼英雄,矫勇善战,文韬武略,今日一见,不得不感慨天朝人杰地灵,连驰骋沙场的女将军也是这般温婉美丽。待小王回去禀明父王,定要给王兄娶一位天朝女子做王妃!”说着举杯向凌月夕。

萧墨璃淡淡的看了一眼博古尔其,他早就知dào

博古尔其来天朝前曾飞鸽传书,不想得了这样一个旨意,不过,他可不相信回纥王是要博古尔其代兄结亲。

凌月夕微微一笑也举起了酒盅,心中却是讪笑。

这个博古尔其王子也太能演戏,就拿一脸崇拜的表情让她都差点要以为今日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夸她矫勇善战没什么,一句‘文韬武略’岂不是让萧溯瑾难堪,当下闪过一抹狡黠。

“皇上,若天朝与回纥结亲,自然是百年大喜,可允臣妾给博古尔其王子牵线做媒?”

闻言,博古尔其王子一脸黑线,他可记得是说王兄要娶天朝女子啊!

“如此,有劳皇后。朕既可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回纥,想必回纥王不会拂了天朝一片心意。”

“王子想必为了两国百年修好也不会推辞。”

凌月夕替萧溯瑾补充一句,用两国百年修好堵住了博古尔其。

看着凌月夕美艳的笑容,博古尔其直觉心头一阵发毛,当即决心明日一早定要偷偷离开,不,今晚就走。他一个人自由惯了,可不想这么早娶个女人回家。一想到王兄身边那几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就头疼。

“如此,有劳皇后娘娘。”博古尔其又岂是善茬,立即站起来拱手道:“小王今晚对一姑娘甚是欢喜,还望皇后娘娘做媒。”

此话一出,那些个闺秀们立kè

面颊泛红,含羞带俏的偷偷打量博古尔其王子,心里止不住的祈祷王子口中的姑娘是自己。

凌月夕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博古尔其这么快就答yīng

了,遂点头。

“小王看上了她!”

顺着博古尔其王子的手指,众人皆吸了口气。

他指的不是坐在司南下首的安心如吗?

安心如低眉敛眸,安静的用着面前的食物,忽然感觉到所有目光向自己看来,惊觉的抬起头。

这一抬头,正好迎上博古尔其的目光,她不知所以,他刹那失神。

司南心底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他不想娶安心如,来时的路上更是跟她达成了协议,博古尔其此举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吗?为何会有一点点生气。

博古尔其也没想到对面这个穿着打扮简单无华的女子竟会如此美丽温婉。生得端庄美丽的世家小姐他见到多了,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面前这个女子,不娇柔,不造作,尤其那双轻淡的眸子带了一丝茫然时,竟如雨中朦胧的山水,幽幽的划过他的心房。

“呵呵呵,君子不夺人所爱。王子既然和靖王相熟,又怎会不识东溟侯?博古尔其王子果真如传言,生性活泼开朗不拘小节。”

凌月夕声音婉转,语气轻快的道出这番话,便是将博古尔其王子要安心如一事说成是他的玩笑了,如此,既不让博古尔其失了面子,也免了东溟侯的难堪。

萧墨璃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

博古尔其再怎么世人眼中的顽劣,再怎么怦然心动,却也只能适可而止。不舍的收回安心如身上的目光,用招牌式的微笑掩盖了内心的失望。

“原来是名花有主,小王唐突了,还请侯爷见谅。”

司南面不改色,遥遥举杯,表示不在意。

“真抱歉,倒是本侯耽误了安小姐。”

司南这句话发自肺腑。同样是男人,他看出博古尔其一眼喜欢上了安心如。

“侯爷过谦了。”

安心如淡淡回了一句,依然安静如初。

凌月夕注意着司南,不觉皱眉。

“夕儿可是身体不适?”

萧溯瑾握住了凌月夕的一只手,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怜惜安心如,一个不过的女孩。”司南怎么就不动心呢?

“东溟侯为了拖延成亲的时间,到现在还在修葺东溟府。要不朕做主解了这门亲,成全了博古尔其王子。”

凌月夕听了摇摇头。

回纥不比同是中原的燕国,风俗差异大,安心如这沉静的性格不适合,就算有博古尔其护着她,万一两国交战……和亲,不过是维系表面的和平。

“皇上不如撤去宴席,让大家逛逛御花园,夕儿也和安心如说说话。”

萧溯瑾立kè

答yīng

,金口一开,众人皆起坐,尾随着皇上皇后鱼贯而出。

凌月夕借口乏了便带着侍女们去玉亭阁小坐,萧溯瑾带了博古尔其及一干臣子赏月观花。

“晴儿,你去找安心如过来。”

晴儿领了旨意刚要离开,安心如已经走上了玉亭台,被侍卫拦着。

“放她进来。”

看来,她也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凌月夕过来的路上从舞轻涟口中也打听到了一些。不管外人如何议论,听在凌月夕耳中,无非是世家后院的阴谋诡计。不过能有胆陷害这个嫡长女,准侯爷夫人,还不是司南故yì

对安家的小女儿表现出好感。

打量着面前这个恬静的女子,凌月夕实在想不明白了。

安心如行了跪礼,听到‘平身’二字也起身,声音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缓声漫语道:“臣女求皇后娘娘做主,替臣女解除婚约!”

凌月夕吃了一惊,挥挥手让周边的侍女退下,自己站了起来,躬身搀起怔忪的安心如。

“本宫在这深宫除了几个贴心的侍女,没有一个可推心置腹的朋友,不知安小姐可否赏脸?”

“娘娘抬爱了,臣女受宠若惊。”

安心如很快收了心绪,平静的回话。

不惊不诧,荣辱不惊,凌月夕微笑,她看人的本领还真是不差。

“本宫喜欢你这个性子。兴许就是眼缘,本宫与你,感觉很投缘。司南是本宫的朋友,你们的婚礼还要本宫亲自主持呢,所以,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本宫讲,如果司南欺负你了,本宫为你做主惩戒他!”

安心如许是没想到皇后会是如此性情中人,自然少了分警惕。一番感恩道谢后,低叹一声道:“臣女名誉受损,配不上东溟侯。”

那日家宴,安心如被自家姑母劝了几杯酒,不甚酒力早些回去了,却在途中遇到了表哥赵哲,两人年龄相仿又自小熟识便聊了一会儿,赵哲提议要送她回院子也没有拒绝,后来也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时却见站了一屋子的人,赵哲跪在地上,而她衣衫不整的躺在自己chuang上。

赵哲供认二人酒后乱*,还信誓旦旦一定会负责到底。被捉*在*,安心如自知百口莫辩,任由父亲家法伺候,挨了鞭子后跪祠堂。虽然安鸿文叮嘱此事不得宣扬,却不知怎么一个晚上传遍了京城。昨夜若不是东溟侯及他那些药丸,安心如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熬过去。

“既然司南相信你被诬陷,也没有真zhèng

污了清白,你为何还要退婚?”

安心如苦笑,想想今日他和自己的约定,幽深的眸子里漾起了水花。

“臣女自知和亲事关社稷,还请娘娘赐臣女和亲回纥!”

凌月夕看着面前这个倔犟的不肯留下一滴眼泪,不肯露出一丝伤心的少女,让她想起了生前的好友。

“你喜欢博古尔其?安心如,本宫想要听真话。”

凌月夕注视着安心如,神色为冷。

“初见面的人,臣女认为不讨厌既可。”

185.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失了自我

宫娥掌灯,一路上恍若白昼,凌月夕斜倚在萧溯瑾怀中,二人慢慢踱步。

“皇上会怪夕儿自作主张留下博古尔其王子吗?”

萧溯瑾揽着凌月夕的腰侧目凝视,半响才悠然道:“夕儿,你若是男儿身,这份玲珑心思足可睥睨天下。”

凌月夕扑捉到了萧溯瑾眼底的几分探究,心中一凉,玩笑道:“莫非皇上开始忌惮夕儿了?好在夕儿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身,岂不是和萧墨珏一样的下场。”

“你还是在怪朕?”

萧溯瑾陡然站直身子,拉开了二人距离,凤眸透着一抹寒气,他讨厌和夕儿独处时总提起那个人。凌月冥在玉泉台曾问凌月夕,‘这两个男人都爱着你,会不会让你死呢?’而结果是萧墨珏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悬崖,难道不是说他比自己更爱凌月夕吗?连凌月冥一个刚到皇宫几日的局外人都能看得出萧墨珏的心思,他不相信凌月夕感受不到。说到底,和凌月夕并肩作战的人一直是萧墨珏,而不是他萧溯瑾。

“皇上,夕儿说过不怪你,但是夕儿曾答yīng

过摄政王府的人,还萧墨珏一个清白。这样,你也不用对他们穷追猛打,他们都是精英,依然可以为你所用。”

凌月夕也不想萧溯瑾误会自己,一口气说出来,望着萧溯瑾等着他的答复。

“你真心是为朕着想?”

萧溯瑾声音深沉冷瑟,就像冬日的寒风吹过,凌月夕盯着那双怒气喷薄的凤眸,忽然有了丝恍然。

“皇上,人都死了,你还计较什么?”

原来,她全都明白。

萧溯瑾突然失笑,望着凌月夕的眼里全是嘲讽。

“想要替摄政王平反,需yào

证据。回宫!”

萧溯瑾怫然作色,转身冷喝一声。

安培连忙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回身瞅了一眼一旁敬候的玉黛。

“萧溯瑾!”

凌月夕几步跟了上去,扯住了萧溯瑾的胳膊,一副讨好的面孔嗔怪道:“我们之间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吗?你也知dào

,我向来就这脾气,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去吧!”

萧溯瑾诧异的转过头盯着那张含俏带笑的脸,一年多的相处,凌月夕何时对自己这般低声下气过?何时有过宫中其它女人般讨好的神色?

萧溯瑾自然不知,凌月夕是费了多大劲才说服自己好好跟他相处,做一个真zhèng

的女人。

“哈哈哈哈……凌月夕,为了萧墨珏,你当真连自己都不做了!”

萧溯瑾一把打开凌月夕的手大步离开,身后的宫娥们在安培的挥手下立kè

弓腰垂首的跟了上去。

“萧墨珏,你果然达到目的了。”

轻呢了一句,凌月夕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当一个女人走进一个男人的心时,他不会在乎她的身体’。

‘皇后娘娘,如果皇上得知你已并非完璧,是否还会爱你如初?本王,真的,想要一试。’

‘凌月夕,如果你是那个走进本王心中的女人,本王会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别忘你说过的话?’”凌月夕轻声呢喃,忽然顿步,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怪不得他毫不避讳跟自己亲近,甚至在玉泉台当着萧溯瑾的面跳下悬崖,果然,在萧溯瑾心里绑了一个结,尽管他们什么都没做,可是……‘萧墨珏,我和萧溯瑾之间变成这样,你可以如愿以偿了!’

玉黛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凌月夕,欲言又止。

“黛儿,本宫是不是变得娇弱了?”

凌月夕眼神茫然,轻轻依偎在玉黛身上,低声问了一句。

“在黛儿的心里,娘娘还是依然的娘娘。”

是么?

凌月夕摇摇头,她现在,倒是越来越像真zhèng

的凌月夕了,差不多要忘了安悠然才是真实的。

寒月宫的书房内,凌月夕铺开了宣纸,玉黛一旁研磨,一旁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画。

“明日一早传孟望族。”

“娘娘!那个人怎么能信?”

玉黛脱口而出。

孟望族奉旨修建寒月宫,却与梅妆偷梁换柱,将原有的白色曼珠沙华都换成了红色,又在朝堂之上作伪证,迫使皇上封梅妆宸妃。这件事玉黛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她记得自己详细的禀告了娘娘。

凌月夕安抚的拍拍玉黛,笑意吟吟。

“陷害本宫的,怎可以让他继xù

逍遥法外。”

玉黛听到这番话,立kè

露出欣喜的笑。

先皇贵妃死后,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来不得心慈手软,尤其是对敌人。

从心里,玉黛喜欢这样的皇后娘娘,行事独特,温良的笑容后闪着聪慧狡黠的灵光。

第二日,孟望族接到皇后懿旨时,吓得脸色都变了,想着要和宸妃商议,无奈被传旨的公公逼紧了即刻前往寒月宫。

梅妆得到消息时已过了一个时辰,暗探禀告说孟望族进了寒月宫后六公公立kè

召集了一批工匠。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要开始对付我?”

梅妆一手抚着小腹,来回踱步。

“来人,去请皇贵妃和怡妃,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她要去探探底,为了腹中的孩子,她须得有万全之策。

三人当中,只有梅妆进过寒月宫,不过那时候修建还未完工。

“听说这寒月宫中奇花异草,建筑别具风格,妹妹还真有些好奇。”

说话的是水香怡,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外搭一件水烟色罗衣,虽然已是二个多月的身孕,依然显得婀娜多姿。

“寒月宫再好都是一座冷宫,莫非妹妹也想尝尝冷宫的滋味!”

风嫣然一身绯红宫装,头插珠翠金步摇,高高挽起的灵蛇髻原本让她生了几分威仪,又加上此时嘲讽的神情,原本俏丽的脸多了几分刻薄。

“请姐姐赎罪,妹妹只是觉着有些神mì

。”

风嫣然冷哼一声不再理水香怡。

这会儿功夫,前去禀告的内侍已经回来了。

“请各位娘娘前往凤栖宫。”

三人均面色一怔,风嫣然立kè

巧笑嫣然,上前一步道:“请公公再为禀告,既然都来了,就让几位娘娘都观赏一番,也遂了我等的心愿。”

“娘娘说寒月宫曾是冷宫,怕让几位娘娘沾了晦气,走进来便出不去了。”

186. 第一百八十七章 皇后有暗影

此话一出,就连水香怡也是神色一变。

凌月夕好狂傲的口气,她可是明晃晃的警告她们。

“呵呵,多谢娘娘好意,如此,我们去凤栖宫敬候。”

玉黛陪在凌月夕身旁,看着三人上了步辇,目光中透着几分担忧。宸妃梅妆虽然生得美艳,可以诡计多端已经让皇上生了恨意,凤嫣然更不必说,只是为了牵制凤卓,而水香怡,是一个让男人一见便动心,继而生出怜爱之心的女人。

凌月夕的目光也在水香怡身上,那个温婉可人,美丽动人的女人,是用了怎样的毅力来做这件事,若是换作她,自问做不到。

凤栖宫中,三个女人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到一身正装的皇后娘娘。论相貌体态,凌月夕自然不如水香怡及梅妆,偏偏她身上有种让人不容忽视的气质。这便是让梅妆最嫉恨的,因为灵魂来自现代的她明白,一个空有相貌没有气质的女人,她的光鲜无法长久。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必行礼。”

凌月夕虚扶了把水香怡,温和的说。

一番客套虚礼后落座,凌月夕吩咐备下早膳。

面对风嫣然毫不掩饰的恨意,凌月夕只是笑笑。

“外面的一些传言本宫也听说了,真是好笑,本宫连‘圣女’和怡妃的孩子都能容得下,还容不得你的孩子?皇贵妃,可不要把仇人当恩人!”

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凌月夕看着风嫣然原本纯真秀稚的脸庞因为浓浓的恨意而扭曲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显得清冷了许多。

风嫣然被当头一喝,有些发懵的盯着凌月夕,忽然转过脸盯着梅妆。倘若不是凌月夕,能给自己下药的也只有梅妆了。忽然间觉着凌月夕说得很对,别说梅妆刚一个多月的身孕,水香怡却是两个月的身孕了,也不是好好的?不对,如果是梅妆,为何容得下水香怡的孩子?一时间,她脸上的神情好不复杂。

凌月夕摇摇头兀自叹息一声,她连凤依兰半分的心智都没有,若非身居大将军的凤卓及凤氏几门世家亲戚,风嫣然早死在这后宫倾轧中。这三人中,她最不愿为敌只有风嫣然。

噗通,水香怡一下跪在地上。

凌月夕眉头轻皱,不动声色望着她。

“娘娘,臣妾已过豆蔻年华,只希望有个孩子在身边,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娘娘,臣妾孤苦无依,若能了得心愿,来生愿作奴作婢伺候娘娘。”

水香怡言语恳切,叩首在地,等待凌月夕发话。

‘这个女人,能屈能伸,城府之深令人咋舌,若非早已知晓内情,定要被她无害的柔弱蒙骗。

“起来吧!孩子是你自己的,只能有你来保护他,本宫能做的,只有帮你保胎。”

“臣妾谢娘娘恩典!”

水香怡身边的侍女海棠红着眼睛扶自家主子起身。

梅妆抿口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开口道:“怡妃今后可千万要仔细了,听说凤将军剿了南番几个部落,其中一个部落女首领已经协同孪生妹妹随大军入京了。”

“区区几个蛮夷而已,怡妃有皇后姐姐亲自承诺保护,还能怕了不成?倒是宸妃你,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可要千万小心。”

风嫣然嘴角透着讥讽撂下一句,也不看她们,自顾用起早膳。

梅妆神色微变,立kè

又恢复以往的媚颜。

“多谢贵妃姐姐提醒。”

凌月夕看着心思迥异的三人心中冷笑,推脱身体不适去休息了,吩咐玉黛好生侍奉各宫娘娘用膳。

凌月夕一走,三人也没了兴致,一前一后都离开了。

“贵妃姐姐留步。”

梅妆疾步跟上风嫣然,亲昵的挽起她的胳膊。

“贵妃姐姐难道让皇后乱了方寸?您不觉得她这是在用离间计?”

“不觉得。”

风嫣然冷淡的回答让梅妆一时语塞,还要开口,风嫣然推开了她,冷哼一声。

“本妃今日才算看清,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撼动皇后,如今本宫已不能生养,就算本妃小产是皇后所为又如何,本妃对皇后构不成威胁,所以,没必要替他人作嫁衣裳!”

风嫣然这番话说的连躲在暗处的暗影都要拍手称快了。回去禀告皇后时,也看到了皇后的忍俊不禁。

“看来后宫这地方最能改变人的心性,也最能让人很快的成长。”

凌月夕感叹一声,又吩咐玉黛舞轻扬准bèi

出宫。

御书房中,黄金隐卫如是禀告。

“下去吧,不用再跟着了。”

隐卫退下,安培犹犹豫豫的开口:“皇上,娘娘身边只有舞统领一人会武功……”

“难道玉黛没告sù

你皇后身边养了暗影?”

“呃?暗影?怪不得舞统领从禁卫军调了人,原来是充当暗影?”

安培和玉黛是先皇和先皇贵妃亲自培养的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相互间更不会瞒着什么。如今被皇上别有深意的一问,颇为尴尬。

“皇后心思聪慧,怎会随便用人?她的暗卫是那些对她誓死效忠的赤玄军士兵,每个人虽不是武功高强却也是身怀绝技各有所长。在用人方面,朕始终不如皇后。”

“皇后娘娘用兵用人总能出奇制胜。皇上以文治国,皇后娘娘以武耀国威,实乃天朝之幸!”

啪!

桌案上砚台掀翻在地,萧溯瑾眸光乍寒。

“依你的说法,朕的天朝只有靠一个女人才能强盛?”

安培并未惊慌,只是双膝跪地,双目含泪,沉声道:“皇上!奴才以为这天下也只有皇后娘娘配得起皇上!既然皇后娘娘能用兵打仗,何不用之。奴才和玉黛都看得出,皇后娘娘心中是有皇上,替摄政王平反一来是英雄相惜深感惋惜,二来是为了皇上!”

“玉黛说的?”

萧溯瑾神色缓了缓问道。

“昨夜里奴才偷偷找了玉黛询问一二,她说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从娘娘的神情及言语间能看得出来。”

“这么说,是朕误会夕儿?”

安培点点头,心中却责怪皇上怎么偏偏在皇后娘娘的事上总犯糊涂。要知dào

依皇后娘娘性情,能容下这三宫不太平的主子们是多么不易。

187. 第一百八十八章 翩翩公子

安府正厅中,气氛异常严肃。

司南一身淡紫色罗衣,衣襟袖口是镶着金线的宽边,绣着一朵朵同紫色的小花,头上玉冠博带,整个人看上去丰姿丽蓉,风度翩然,尤其是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频添了几分风流。

与司南对面坐着的是博古尔其王子,依然一身回纥服饰,眉目轻佻,手中的折扇上画着一副仕女图,整个人窝在太师椅里,不时打量着安静的安心如。

一旁的安鸿文更是如坐针毡。

而安夫人和一众小姐少爷们更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当了炮灰。

许久,司南开口。

“安小姐是在故弄玄虚吗?明明有人亲眼看到赵哲畏罪投江,你却说不出一个时辰他会回来?”

安心如听到司南的话,神色闪过一抹诧异,继而又淡淡笑了。司南认为她违约,就要让这不贞的污名扣实了。皇后娘娘说得对,她不欠司南什么,没必要事事迁就。

她起身微微欠着身子缓声道:“侯爷稍安勿躁,此事关乎小女子声誉,若不彻查澄清,岂不是让侯爷戴了绿帽子!”

此言一出,就连安鸿文也着实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儿一向是逆来顺受,平日里不出闺房,不多话,怎会讲出如此犀利的话语来?

司南一时搭不上话来,气恼的脸色都变了,翩翩公子变脸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安心如,这种话你也说得出,真是恬不知耻。”

安意如原本躲在自己母亲身后,听到司南这句话心中大喜,立kè

站出来火上浇油道:“从来不知姐姐有这般凌厉,莫非姐姐为了自身清白害死了赵哲?如此一来,可不是死无对证吗?”

原本觉着赵哲一死,落实了安心如不洁之身,而安意如这番话说出来,反倒是让人觉着安心如是个心机深沉且心狠手辣之人。

“哈哈哈哈,好一个性情中人,小王喜欢。心如,你不必在意,小王相信你的人品,更不会做出羽毛,鱼目混珠的事来,待明日,小王给侯爷做一顶绿帽子戴上,然后娶你回回纥当小王妃!”

博古尔其丝毫不在意司南已面色铁青,只管笑的没心没肺,说话间还对安心如挤眉弄眼,好像自己跟安心如有多熟似的。

司南厌恶的瞟了一眼安意如,沉声道:“二小姐,本侯有让你说话?”

啊?

安意如没想到司南会呵斥自己,一时羞愤委屈,瞪着司南,一副被辜负了的神情。

“还不退下!”

安鸿文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一眼斥责,安夫人连忙拽着女儿向后退去。

“君子有成人之美,王子弟弟可不能夺人所爱哦!”

随着一个流水般好听的声音,外面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一位白衣公子,

相貌俊美,风度翩翩,身旁跟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

“在下林夕,见过安大人。”

林夕抱拳对安鸿文行了江湖礼径直坐到目瞪口呆的安心如身旁,啪的打开折扇,凑到安心如脸旁啧啧道:“看来徐兄没有骗本公子,心如表妹果然是有倾国之色,至于才情嘛……徐老先生亲自教导,自然不必寻常名门闺秀——司南兄,你说这等女子落入回纥,岂不是我天朝的损失!”

司南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目光黯淡,弱弱的答了句“林公子说得是。”

博古尔其之前见过凌月夕女扮男装,可是今日若不是以司南的神情表现推测,他还真没看出来眼前这位清丽俊美的公子哥就是皇后凌月夕。

博古尔其不得不佩服凌月夕的易容术。天下就算再好的易容术,能改变的只有相貌,或者声音,可是神情姿态总会有不同之处,而眼前的林夕,无论言谈举止还是体态姿势,断无法跟宫里那位相提并论。

从没有人如此近距离的轻薄过,安心如不由得红了脸,站起身向后一步,行了标准的大家闺秀之礼轻声问对方身份。

她知dào

今日之事会有大表哥帮她,却从不知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陌生公子。

“在下与徐兄是结拜兄弟,徐兄突然有事便劳烦在下送一份礼物。”

林夕眉目含笑说不出的蛊惑人心,博古尔其只怔怔的瞧着她,轻佻的神情逐渐严肃。

随着林夕的一个响指,外面一个青衣男子拎着一口箱子重重的放在正厅的中间,刚打开箱子,一个人披头散发的跳出箱子,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

“舅父,舅父救我!”

赵哲?

赵哲!

所有人的目光立kè

聚焦在赵哲身上,他跪在安鸿文的脚下,一边磕头一边哭喊。

安鸿文也是亲眼看到赵哲跳江被水冲走了,如今突然冒出来着实吓得跌坐在椅子。

“赵哲,你以为安大人还能救得了你?你做的脏事可不仅仅是掉脑袋?”

林夕摇着折扇无不惋惜的提醒。

赵哲如醍醐灌顶立kè

连滚带爬到司南脚旁磕头如捣蒜。

“侯爷饶命,小人是被安夫人威逼利诱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但小人发誓,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起来好好说话,倘若有一丝欺瞒,本侯定要你生不如死!”

司南冷冷的说了一句坐在椅子上,双目冷寒的盯着赵哲。真zhèng

的见到这个人时,司南心里无由的火冒三丈,就算自己不想娶安心如,却也无法容忍这样猥琐的人糟蹋她,尤其还顶着他东溟候未婚妻的名号。

安意如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伸手扯着自己母亲的衣袖,却发xiàn

她只是瞪着赵哲嘴唇紧抿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安意如哪里安夫人早已被人点了穴道。

“小人那日酒醉中**了府中一个丫头,不想那丫头性子烈咬舌自尽,小人吓坏了正六神无主时舅母出现帮小人瞒了此事。家宴那天,舅母找到小人威逼利诱要小人要了表妹,并许诺事成之后将表妹许给小人。小人自小爱慕表妹,不忍心做出那等事,便弄乱了衣裳做了假象,小人用家族性命发誓根本没有染指!”

赵哲一边说着一边留下痛恨的泪水,恨自己将从小爱慕的表妹陷于流言蜚语中。

188.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水落石出

“赵公子,所以你悔恨自己所为要跳江自杀?”

林夕笑的温润,风流倜傥满堂生辉,看的那些少女们个个心猿意马。司南不由自主的望向她,心中苦笑。

凌月夕就是凌月夕,女扮男装也要冠绝天下。

“是。”

赵哲侧身望着安心如,目光有些痴迷的喃喃道:“过后我很后悔,可是舅母说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的等待侯爷退亲,然后名正言顺的娶了表妹,所以我没有勇气说出来,可是今早二表妹找到我,对我一顿怒斥,说我做了这种事心如表妹怎会再嫁我,不但不嫁怕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说不定我以死证明了表妹的清白,她也许会原谅我,会一辈子记着我。”

“原来是情痴一个,怪不得这么容易着了道。赵哲,你说你生前污蔑了安大小姐的名声,死后还要将这帽子扣实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能么就将你骗的团团转!”

林夕无不惋惜的摇摇头。

赵哲也并非文墨不通之人,细细想来恍若大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带下去!”

司南挥挥手,立kè

有侍卫架起瘫软的赵哲走了出去。

他们刚走,安夫人猛地一阵咳嗽,随即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安夫人一倒,安意如没了主心骨,再也顾不得形象的趴在安夫人身边苦恼。

安鸿文只感觉自己这颗脑袋从没有这么重过,一张原本白净的脸上裹了黑布似的,想要气急败坏的将她们都拉出去,碍着东溟候的面也不敢自作主张,如今这家事似乎不是家事了,由不得他做主了。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轻轻一句话落尽安鸿文的耳朵,他只感觉胸中一口郁气堵塞,再看着那对平时宠爱有加的母女煞是碍眼,他起身走到东溟候身前作揖,沉声道:“今日之事,实属微臣家教无方,既然都水落石出,还请侯爷高抬贵手饶贱内一条性命,微臣定会严厉家法。”

“林公子怎么看?”

司南眉头皱起,看向林夕。

安鸿文隐隐觉着这位林公子大有来头,司南对他似乎很恭敬的样子。可是这天朝,能让司南如此在意恭敬的世家公子到底是何家世?

林夕谦虚的摆摆手道:“本公子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好插手左相后宅之事——哎呀!差点忘了和徐兄相约在天香楼!”林夕说到一半突然合起折扇对着自己的头轻轻一打,笑着对司南说:“本公子要赴约啦,侯爷一会儿见!”说完,径自大摇大摆向外走去。

“诶,林公子等等,小王也要去天香楼!”

博古尔其跳起来就跟上去,也不管林夕抛来的“我们很熟?”的目光,大大咧咧走在一起。

司南淡淡收回目光,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此事让皇上震怒,安相自然明白该怎么处理。至于安心如,依皇后娘娘旨意进宫暂住。”

“微臣谢过侯爷!心儿,去准bèi

准bèi

,即可进宫。”

安鸿文一瞬间老了许多,对安心如慈爱的吩咐,司南明显看到安心如面上隐现的一抹冷笑。

“不必准bèi

了,宫里什么都有,安小姐,走吧!”

林夕走时已经给他话了,就是要带上安心如前往天香楼。

“难得皇后娘娘抬爱,心儿,进宫后……”

“多谢父亲提醒,女心知dào

该怎么做。”

安心如打断了安鸿文的话,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明明说的让安鸿文如鲠在喉,言语却是十分恭顺。

司南也看出安心如是不愿多待了,便走过去牵了安心如的手走了出去。

“恭送侯爷!”

安鸿文在身后作揖。

安夫人已经缓过来了,抱住安意如哭道:“都是娘不好不但没帮了你,反而拖累了……老爷,是萍儿爱女心切乱了方寸,您要杀要打全冲着萍儿来,不要伤了女儿,她可是我们相识的见证啊!”

安意如怔怔的看着自己母亲说不出话来,也终于明白母亲怎么会从一个妾侍爬到平妻的位置,这番话下来,父亲怕已念了旧。

“娘,你好糊涂!”

安意如失望的望着自己母亲,颤声道。

安鸿文的确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第一次的**,很快他又清醒过来,这件事,皇上皇后娘娘看着,东溟候盯着,还有个徐家……徐家——安鸿文一想就头疼。

“老爷,妾身有个主意,既可以抱住夫人性命,对东溟候也有个交代。”

说话的是安鸿文的去年刚娶的小妾兰姨娘,双十的年纪,体态丰盈,笑起来有对酒窝,平日里性格也是温润,很招安鸿文喜爱。

“兰儿有何良策?”

“老爷!”

安夫人失声一喊,她最在意的莫过于正室的身份,如今让一个姨娘向老爷出谋划策对她的处置,岂不是让她颜面全失。

安鸿文只瞪了一眼安夫人转而看向兰姨娘。

“先别说皇后娘娘对大小姐的垂爱,且说徐家,今日那位替徐家办事的林公子,连东溟候都对他礼让三分,今日之事若处置不当后果不堪设想。”兰姨娘见安鸿文神色更加凝重,顿了顿继xù

道:“如今,老爷只能舍爱保住夫人,保住安府。以妾身之见,不如将夫人贬回姨娘身份侍奉在祠堂,二小姐也恢复庶女身份禁足三年。”

什么?

兰玲,你这个贱人,我真是瞎了眼被你骗过去了!安夫人心中恼恨不一。

“老爷,萍儿有错自愿受罚,可是意儿已及笄,若是禁足三年,以后还怎么嫁人?”

安鸿文自小疼爱安意如,心中也是百般不愿意,沉吟间又听兰玲道:“夫人怎么糊涂了,此事做的周全,便是保住了二小姐的名声。听说皇后娘娘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已经插手此事……老爷,咱们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兰玲叹口气,面带忧色的离开了大厅。

她完成了大小姐的嘱咐,也该回去休息了,府内这摊子烂事,她还真是不愿多管。

司南和安心如刚到天香楼下,暗卫已到将安府之事秉于司南。

“安心如,你真是深藏不露,令本侯刮目相看呐!”

司南盯着安心如阴测测的讽刺。

189. 第一百九十章 美人徐公子

一个姨娘,怎会说出那番大道理,司南第一直觉,是面前这个清丽淡然的女子所为。李萍儿和安意恢复妾侍身份,难道不比杀了她们更残忍吗?

“侯爷讨厌心如,做得再好也入不了侯爷的眼不是吗?”

第一次,安心如抬起头,清凉的眸子对上司南郁愤的眼睛。

她的眼睛,似一口幽幽的古井,明明是清澈的,却探不到她的内心,就像在东溟的那个晚上……

“原来侯爷心里有人。”

安心如轻声一语,率先走进了天香楼。

“安心如!”

被人道破了心事,司南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来,疾步跟了进去,刚要愤nù

的拽住安心如的胳膊,突然从楼梯上飞下一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安心如,也顾不得什

么将她一下拽进怀中从那人身上掠了过去。

安心如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同于其它胭脂味,她的身体也很娇柔,此时被司南紧揽在怀中,清淡的面容上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

啪啪啪!

“侯爷这么快美人入怀,真令人艳羡!”

林夕拍着手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调侃,司南连忙放开了安心如,躬身作揖。

“林公子!”

茶楼中满堂宾客看的一清二楚,立kè

议论纷纷。

不知是谁抖出了安府宅院的内幕,无不唏嘘嫡女安心如在安府的遭遇。

“不必客气,侯爷请。”

林夕做了个请的姿势,司南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她的方向走进楼梯口对面的天字第一号房间,门上破了洞,看来刚才那人是从这房间被踢出来。

安心如抬步上,这个翩翩风度的林公子举止太过风流,她不想有太过的接触,哪只他偏偏凑过来低语:“安小姐,你表哥正大发雷霆呢,看在今日本公子帮了你的份上,一定要好好劝劝他!”

安心如有些疑惑,脚下却走得快了,一进房间,她瞪直了眼。

司南是一头雾水,而他对面咬牙切齿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等等,那不是大表哥吗?天!安心如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大表哥徐炎泽十三岁便中了进士,随后跟着大舅父四处云游,不但见多识广,还练就了一身武艺,徐家除了二舅家的三哥,其余的几个弟兄可都是对他敬而远之。可是现在他是什么情况?扮成一个烟花地的风流女人,还被人反绑着双手,仇大怨深的瞪着东溟候,见到安心如显然一愣,再看到她身后笑的一脸欠扁的林夕时陡然火冒三丈,若是目光能杀人,林夕怕已是万箭穿心。

“东溟候,快给你的大舅子松绑。”

林夕折扇摇的更欢了,朗声道:“王子还没看够么?”说着顺手拿起茶壶朝着那面铜镜砸了过去。

“林公子,你这不是要谋杀小王吗?”

镜子落下,是通向隔壁房间的门洞,博古尔其“哀怨”的瞅着林夕,慢腾腾走了过来。

“林公子,这绳子解不开。”

司南困惑的站在徐炎泽后面,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又细又软的金绳也不知什么材质,不但扯不断还根本解不开,怪不得徐炎泽一身武艺却也挣不脱。

“真是笨,不会用刀吗?”

博古尔其也好奇的凑过来扁扁嘴道。

“慢着!本公子这条绳子可是千金难买。”

林夕对着露出几乎要吃掉自己的目光的徐炎泽,绕到身后在司南和博古尔其的目瞪口呆中几下便解开了绳子,可惜手法太快没看清楚。

“解开他的哑穴。”

林夕一解开绳子立kè

后退到司南身后。

呃!

司南哭笑不得。

敢情是连哑穴也点了,怪不得徐炎泽只能干瞪眼却不说话。

徐炎泽是徐家长孙,是个文武全才,常年跟着徐子谦在外游历,行事沉稳内敛,听说因为安心如的事刚回的天朝,却不想被人绑了还扮成女相,司南对林夕敬佩之余也

暗暗发怵,想着倘若自己有朝一日被弄成这样,宁愿死了也不愿被人看了去。

“林——夕!”

徐炎泽不愧出身文墨世家,倒没有林夕想象的暴跳如雷失了态。高达的身影慢慢走向林夕,一双犀利的眼睛深沉而寒冷。

“嘿嘿,那个,徐公子,误会,纯属误会。要不,你先换好衣服恢复了男儿身咱们再谈不迟,否则,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会本公子要被女人用强了!”

“林夕!”

自打出生到现在,徐炎泽几时受过这般戏弄,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林夕碎尸万段,不,绑在身旁一生一世的戏弄他!

司南是知dào

林夕的身份,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话,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博古尔其神色怪异,他打量着林夕,低眉敛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扑哧!

就连安心如也掩口笑出口。

她几乎能看到徐家那几个表哥表弟要是知晓了今日之事,会是怎样的表情。她缓步上前,在大哥还未发作前拽住了徐炎泽,柔声劝阻:“大哥,林公子并非恶意,要不,你先换了衣服再说,听三哥说他今日也要来京城。”

徐炎泽一听徐炎尘今日也要来京城,面色更加阴沉了。那个家伙是徐家唯一敢跟自己叫嚣的混世小魔王。

“衣服都在那边,本公子为了赔罪可是下了血本。”

林夕猫着身子藏在司南身后用手指了指床。

“衣服是本公子脱的,需yào

本公子帮你穿吗?”

林夕伸出头嬉笑一声,两只手拽着司南退到了一边。

她的目的达到了,再没有继xù

戏弄徐炎泽的心情了。

徐炎泽看了一眼安心如,大步走过去拿起衣服穿过门洞在隔壁的房间换了衣服重新洗漱。

“林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南皱眉问道,他清楚林夕,绝不会真的无事拿徐家公子开涮。

林夕打开折扇,优雅的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这才悠然道:“和徐公子相遇本就是误会,至于这天香楼嘛,就是各位看到的,是个黑店。幸亏徐公子男扮女装破了玄机,若是像安小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岂不是被人……咳咳,侯爷,你说徐公子初到京城受了如此惊吓,这天香楼是不是要查封了!”

博古尔其越听越糊涂,她这不是颠倒是非吗?

司南却立kè

明白了。

原来这天香楼有问题。可是……司南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林夕,对人家徐大公子无礼受了惊吓的人好像是她自己啊!

“唉!这徐家本来对侯爷有成见,现在……安大小姐,要不你跟了本公子如何?”

“哼!林公子,舍妹高攀不上!”

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徐炎泽面色温润的走出来,脸上再看不出之前的怒气。一身宝蓝的丝光锦缎袍子,同色的蓝靴,腰间系着一块上等的羊脂玉。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身姿因为常年练武而挺拔有力。

包括林夕在内所有人不得不叹服徐炎泽的气度容量。

徐炎泽目光炯炯落在林夕身上,越是打量越是让他心惊。他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却一点也看不出面前这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从司南对他的恭敬与博古尔其几分的忌惮,几乎能确定这个少年来自皇室。隐隐的,徐炎泽猜测出一个天朝至尊的身份,除了他,皇室没有这样的人。

林夕嘿嘿干笑两声。

“攀不上的不是本公子,是这位回纥王子,他此番可是铁了心要将安小姐娶回去当王妃,本公子只是怜香惜玉,怜香惜玉……咦,对啦,安小姐不是和侯爷有婚约么?我林夕着什么急,侯爷,你说你不会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守不住吧!”

林夕说着一双好kàn

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司南。她在明确的告sù

司南,倘若他想要退亲也不是不可,但是,安心如一旦没了婚约,就必须和亲回纥。

司南心中一怔,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安心如,她亦如之前的安静,但那双美丽的杏眼中还是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林公子说得是,本侯下个月就要大婚,让王子惦记本侯的准夫人,的确是本侯的过失。”司南走到安心如身旁揽着她的肩膀对博古尔其笑道:“王子不如吃了本侯的喜酒再走,到时候会有很对世家小姐参加婚宴,王子看上哪家小姐,本侯与心如定会亲自保媒!”

博古尔其讪讪笑了。

他睨了一眼林夕,对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天朝皇后更有了一些忌讳。原来她是知晓了徐炎泽此行的真zhèng

目的才会半路劫人,又三番两语让原本想要退婚的司南改了主义。这个不过十五的小皇后,太莫测高深了。倘若与她为敌,将是个十分棘手的敌人。

一声心如叫的安心如一颗心颤了颤,尤其是司南说下个月就要大婚,让她一点准bèi

都没有。

林夕看到司南表态,这才露出满yì

的笑容,拍拍司南的肩膀:“侯爷,本公子要请徐公子喝茶赔罪,这里就交给你和你的准夫人了!”

“徐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请!”

徐炎泽看了一眼自家表妹,率先走了出去,林夕不忘拉上一个人,戏谑道:“人家情意浓浓,你杵在这儿不是当灯泡嘛!”

灯泡?

徐炎泽也转过头,大家都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灯笼,灯笼,本公子说错话了!”

190.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狡兔三窟

一艘画舫在江面上停泊,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艘画舫从外形看不出特别,但是走进船舱,才惊觉造型奇特,装潢别致。莲花造型的香炉里檀香缓缓弥漫,让人的心瞬间宁静下来。

这里的桌椅也是徐炎泽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式,八仙桌上摆着瓷白的花瓶,插着白色的小雏菊,贵胄中透了一丝淡雅。

船舱里的窗户是落地式的,推开后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江面。

林夕侧脸对着他们,目光淡淡的落到水天相接的地方,横笛从她嘴边吹出动听的曲子,就像是斜风细雨润江面,又似是刀光剑影露锋芒,一会儿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一会儿又缠绵缱倦儿女情。

“林公子心怀天下苍生,又被儿女情长所累,可谓是水生火热。”

徐炎泽轻声开口。

微风吹来,白色的月袍扬起好kàn

的弧形,长长的睫毛如忧伤的蝴蝶,人在画中游,空灵落凡尘。

靖王萧墨璃能将白衣穿的清冷淡泊,遥不可及,而眼前这位林公子却将白衣穿的绝艳天下了。问世间,还有谁敢在他们面前一身白色月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博古尔其心里闪过中原的两句诗词,以前他一直不太理解意思,今天看着林夕,他终于明白了。

林夕听到徐炎泽的话,笛声戛然而止,收了脸上的一丝落寞坐到桌前,扬眉问道:“天下安宁,百姓幸福。如今天朝局势稳定,本公子有什么好担忧的。至于儿女情长——有句话不是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徐公子对此怎么看?”

“男女之事若你情我愿,岂不是少了痴男怨女,自然也没了儿女情长。这是人之常情,林公子不必为此烦扰。”

“听说王子也喜欢游历,结交了许多江湖儿女,可有什么特别见闻?”

林夕重新沏茶,又挂上招牌式的微笑冲着博古尔其挑挑眉道。

终于轮到他能说话了,博古尔其毫不谦虚的夸夸其谈,有奇闻异事,也有江湖恩怨。因为他的健谈与活泼,三人之间的气氛轻快多了。尤其是林夕,表现出相见恨晚的神情,嚷着要和徐炎泽秉烛夜谈,闹得徐炎泽没办法只好答yīng

在京城逗留几日,在这画舫做客几日。

天香楼被查封,十多人被押入顺天府,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茶馆里很快出现了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天香楼是黑店,做着拐卖良家妇女的生意;有人说天香楼有眼无珠欺负了徐家赫赫有名的大公子,东溟侯一怒之下封了楼;也有人说天香楼是敌国的情报据点……不过人们乐乐津道还是第二个版本。

御书房,萧溯瑾看着东溟侯送来的奏折,不觉莞尔。

目光落到‘皇后娘娘’四个字,似乎能看到凌月夕一脸狡黠的模样。

“皇上,顺天府冷大人求见。”

“宣。”

这么晚了,冷擎宇来作什么?

萧溯瑾不悦的扬扬眉,他原本想着要去凤栖宫。

见过礼,冷擎宇的禀告让萧溯瑾暗暗吃惊。

“十多人畏罪自杀?冷爱卿怎么看此事?”

“臣觉着此事定有蹊跷,若是一般黑店,他们段不会畏罪自杀,或许,真如市传言,天香楼是他国的情报据点,而东溟侯所有发觉才为之。”

萧溯瑾点点头,陷入沉思。

从东溟侯的奏折看不出什么,但萧溯瑾明白,一定是凌月夕发觉了什么?可是……依她的心思,不可能打草惊蛇。

这时刘公公捧了书信走进来,说是来自凤栖宫。

萧溯瑾展开书信,只见四个清秀隽永的字。

狡兔三窟。

突然,萧溯瑾绽开了眉眼,对冷擎宇道:“此后有关天香楼不用禀告朕,任何风吹草动禀于皇后。”

“臣遵旨,微臣告退。”

冷擎宇恭敬的退出御书房,一想到此后要面对皇后娘娘,心里既渴盼,又是忐忑。

“皇上,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摆驾龙吟宫!”

萧溯瑾也站了起来。

呃?安培半响没回过神,眉头紧皱着,壮着胆子低声嗫嚅:“该去凤栖宫了。”

萧溯瑾看起来心情不错,也没责备安培。

“夕儿不想见朕,还是等她气消了再说。”

明日早朝,萧溯瑾还要做件事,等这件事做成了,他才会去见他的夕儿。为了夕儿,他决定破例一次,违背自己意愿。或许,退一步当能海阔天空。

当夜,博古尔齐死缠烂打的住进了侯爷府,他很好奇天香楼的事。戏演到了一半,正在精彩处岂能不看了。所以半夜里天香楼发生爆zhà

,他也跟司南出现在了天香楼的废墟,可惜只见到了皇后身边的舞统领和顺天府府尹,并没有那道白色身影,而让他好奇的不能再好奇的事,便是一群灰色的老鼠在废墟中乱窜。

“舞大人,大半夜的你让大家看老鼠?”

博古尔齐实在是好奇,凑到了舞轻扬身边问。

“王爷身份尊贵,还是请早些回去歇息。”

皇后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嚣张?

博古尔齐揉揉鼻子哼了一声,若不是不想与那个行事诡异的皇后为敌,他早已和这个一脸冷漠的禁卫军统领打起来了。

司南沉稳的盯着那些乱窜的老鼠,眉头轻皱,他知dào

皇后娘娘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看到冷擎宇走了过去,二人低声交谈,一会儿除了舞轻扬和二十多个侍卫,其余人都撤了回去。

司南也回去了,博古尔齐只好跟着离开,他觉得今晚也看不到什么精彩,还是养足了精神见到刁钻的小皇后再说。

画舫二层的甲板上,林夕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伫立良久,手中握着的,是一块翡翠玉坠,在黯淡的月色下投下一圈翠绿的光影。那天晚上若不是和萧溯瑾斗嘴,她都要忘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感情。或许,她是知dào

的,却一直在逃避。

萧墨珏,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外面风大,娘娘还是进去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夕回头,是安心如,对着她俯身跪拜行礼。

“快起吧!”

林夕走过去扶起了安心如,自嘲的扁扁嘴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本宫这易容着实太逊了。”

“娘娘的易容术连奴婢的大表哥都瞒过去了!奴婢因为近身见过娘娘,识得娘娘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再加上东溟侯眼中对娘娘的敬畏作了猜想而已。”

191.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绝色美少年

【初见,流星划破漆黑的夜幕,绚烂的一瞬灼烧灵魂;孽海情天,是我今生的劫。】

安心如恭敬的回答。

林夕听了轻笑一声,低声问道:“难道徐公子没有怀疑本宫的身份?”

“表哥怀疑林公子是微服私访的皇上。”

安心如没有忌惮,如实回答。

“呵呵呵,难为徐公子了,怪不得他突然对本宫不予追究了。现在想想徐公子的暴怒,说实在的,还是有点后怕。”

“其实奴婢的……”

林夕抬手打断了安心如说话,认真盯着安心如,温婉的说:“司南与本宫,可谓是生死之交,你是他未来的妻子,自然也是本宫的朋友,以后私下里不必自称‘奴婢’。”

生死之交,只是朋友?安心如心里漫过一丝苦涩。司南对娘娘的感情,怕不仅仅是这些。

“心如的大哥是个面冷心善的人,脾性有些耿直,到是三哥徐炎尘,是个有仇必报的小魔头,在徐家,也只有他能让大哥头疼。”

徐炎尘。

林夕在脑中搜索着有关他的情况。

徐炎尘,年方十六,生的美艳,从小捣蛋惹是生非,有时候几个月不见了人影,有时候两三年不回家,虽然在外人眼里是徐家唯一纨绔不化的子孙,却在徐家老爷子眼里是块宝,很是宠爱。此外,对于他的武功造诣,才学方面,都没有一丝的信息。她知dào

,这样的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或许他的才华可与徐炎泽相匹敌,亦或许技高一筹。

林夕唇角微微扬起,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暗芒。这二人若从仕,一明一暗,与天朝可谓左膀右臂。

“天香楼的时候听你说徐炎尘已来京城?”

“昨夜里让人传话,要心如莫要害pà

,一切都有他和大哥。”

林夕略加思索,自语道:“怪不得谣言四起时徐家按兵不动,果然是被本宫猜中了——安心如,司南为何有退婚之心本宫想不清楚,也不愿问他,但本宫能保证他的禀性不坏,花天酒地不过是想要引起舆论让你知难而退。除了你,这世间鲜有配得起他的女子。安心如,本宫希望你能成为他的温暖。”

林夕走到安心如面前,握住她的两只手,清眸中真诚而又期待。

“我——娘娘放心,心如会珍惜这份缘分。”

安心如低眉敛口,低声回话,柔婉的声音中透着坚定。

林夕知dào

自己这样做是有些自私了,可是司南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下属,一般的女人就是司南要娶,她也不会同意。

夜半的时候,天空升起一道银色光芒。

林夕沉凝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和小厮打扮的玉黛一起乘上扁舟,离开湖中心上了岸。

舞轻扬已经命人挖开了地道,待林夕一道,一行五人钻了进去。他们进去不久,一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映中遁入地道。

“阿嚏!”

侍卫乙揉揉鼻子看了看四周嘟囔道:“怎么感觉有人从我身边过去了。”

“哪里有人?大半夜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侍卫甲瞪了一眼,别说这里守着他们两人,五步之遥可都是训liàn

有素的禁卫军,除了那些本就不用管的老鼠,连个人影都进不去。

走了一段路,林夕突然抬手制步,她从怀中拿出一颗夜明珠向前滚了过去,观察了许久轻笑一声拍拍手道:“你们几个跟着我的脚步走,别走错了。”

后面四人立kè

紧跟着林夕左一步右一步的奇怪步伐走过一小段路,眼前豁然开朗,不过他们似乎走到了尽头,四面墙壁镶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雨花石,舞轻扬刚要过去寻找机关,被林夕阻止了。

她依然拾起那颗夜明珠,瞄准了对面一颗被人工打磨的雨花石抛了过去,然后退到了洞口,只听轻轻的一声响,铺了雨花石的地面突然打开,大家都看到了下面冒着寒气的刀刃子,很快,地面又恢复了原貌。

舞轻扬惊出一身冷汗,若是一般的人,首先就会找出特别的地方一试,可见这个幕后人掌握了人性的弱点。

林夕深深地吸口气,这个地洞的建造建构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走过去,果然最后一步都没有任何变化,他们走出了暗室,来到一间房子。

“果然是出自他手,真看不出,这个孟望族还是个人才!”

林夕打量着书房的布置不吝夸赞。

孟望族!

舞轻扬攥紧了拳头,眉目凌冽。

“本来还想除了这个人,现在看来,要留他为我所用了。”

林夕有一半想明白了这个孟望族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成为那个人的心腹。博古架上一个个造型奇特的建筑模型,可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林夕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旋转博古架上黑色雕刻花苞。

随着齿轮的响声,博古架一分为二,其余人还未回过神来,林夕已经走了进去。这条地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一路上陷阱更多,等他们完全走出去时天色渐曈昽。他们的脚下是一条清澈的溪流,而对面修建了并成一排的砖砌房,粗壮的烟囱里黑烟袅袅。

梅妆,你真不该那么早暴露身份,更不该如此轻敌。

林夕笑的眉眼都弯了,就像一个吃到糖果的孩子。不得不说,在化学研究方面,她还真不如梅妆。

她伸了个懒腰做了深呼吸的动作,凝神道:“阁下一路躲躲藏藏想必也累了,出来吧!”

倏然,舞轻扬和两个近卫警惕的护卫在林夕身旁,他们懊恼自己的大意时不得不再次敬佩林夕。

“林公子好听力!”

随着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衣人,飞扬的长眉,黑晶石般灿烂的眸子,一张宛若新月般清秀的脸,若不仔细看,还真要以为是个绝色美少女。

林夕扬扬唇暗嘲:是这个时代盛产美男,还是阴气太重了,一个个男人好kàn

的没天理。能把一身宽大的黑衣传出如此耀眼的效果,也只有眼前这个几分阴柔的美男了。

“怎么,感觉本公子比你好kàn

,羡慕嫉妒恨了!”

美少男万千柔媚的一笑,凑了过去,立kè

被舞轻扬和两位近卫拔剑堵在面前。林夕挥手让他们让开,一只手托着下巴细细打量,认真的神情说道:“本公子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扑哧!

一旁的玉黛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这个男子长相有几分阴柔,如此近的距离也不能看成女子啊!

192. 第一百九十三章 山腹达成共识

美少男听了笑的更欢了,脚下一动转瞬来到了林夕身旁,一只胳膊压在林夕肩膀上,眨着眼睛蛊惑的声音轻轻道:“这一路跟来,本公子对林公子万分膜拜喜欢,你喜欢本公子是男人本公子就是男人,你若喜欢本公子是女人本公子就是女人!”说完还眨巴眨巴的望着林夕。

这下,连林夕强dà

的内心都震撼了,她没好气的说:“原来是阴阳人!嗯,今天比较特殊,你还是做男人吧!”

“林公子口味真重,本公子喜欢!”

美少男笑的一脸明媚,连玉黛也禁不住多看两眼便心跳加快。

林夕深深的感到闻名不如见面,她怎么也无法将面前这个玩世不恭、油嘴滑舌的美少年跟温润儒雅的徐炎泽联系在一起,更别说是文届的翘楚——徐家。白了一眼,林夕不确定的问道:“你真是徐炎尘?”

闻言,美少男收了笑脸,没好气的嘟囔:“这么快就发xiàn

身份,好没意思,不过,本公子是徐炎尘,如假包换!”

啊!

玉黛只感觉眼前发黑。

徐家的三公子徐炎尘就是这个样?“徐炎尘”三个字,怎么感觉也是一位出尘脱俗,仙人丽姿般的少年。

真是龙生九子,各有千秋啊!

林夕无语望天。

一行六人悄然无息的绕到了后山勘察地势,一共有四个岗哨台,两个暗影一会儿功夫便收拾了。林夕满yì

的点点头,看来她暗中培养的特种兵还真不赖。

“好狠辣的手法,林弟弟,他们出自哪个门派?”

一声林弟弟喊得林夕浑身起了鸡皮。

“没有门派!”

为了防止继xù

纠缠,林夕回答。

这下,徐炎尘似乎更加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他继xù

好奇宝宝似的盯着那两个利剑般的暗影,只见林夕比划了几个手势,他们纵身隐匿于乱石中。

“徐公子,你是来看热闹还是来帮忙?”

林夕面色清润的问道。

徐炎尘立kè

一副受伤的神情,拽着林夕的袖子低声道:“林弟弟,我都是你的人了,哪里有看热闹的心。”

已经见识了徐炎尘的卖萌,林夕的内心足够强dà

了,舞轻扬却是脸色铁青,特制的长矛已横在手中,怒目相瞪,若不是娘娘暗示阻止,他定要狠狠教xùn

一番眼前这个狂妄无礼的家伙。

徐炎尘又怎会忽视掉舞轻扬赤**的敌意,突然指着舞轻扬皱眉:“林弟弟,这人好凶,我不要他跟着我们。”

“你——”

“轻扬,没关系,徐公子武功在你之上,有他在你不用担心。玉子,你跟舞统领去找些火药将地道全毁了,要彻底。”

“可是林公子……”

玉黛还没说完,林夕一挑眉,眸光中已闪现不悦。

“林弟弟,你真信得过?”

徐炎尘也没想到林夕会真会信任自己,这一路跟来,他早就看出林夕没有内力。

“是你自己说已经是我林夕的人了,怎么,你舍得让我受伤?”

呃?

徐炎尘显然一愣,随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握住了林夕的手,不等林夕发怒,另一只手搂住林夕的腰带着她越过怪石嶙峋,飞向山坡下。

徐炎尘的轻功让凌月夕心中诧异不已。在没有遇到风清月白的时候,她以为萧墨璃的轻功是最好的,但是徐炎尘的轻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被他带着飞,她的身体似乎也变轻了,他们好像是两只翩翩起飞的蝴蝶,感觉不到空气的阻力。

“都说鬼王轻功天下第一,看来这武林风云榜要重新改写了。”

闻言,徐炎尘面色微沉,不动声色,落地后突然放开手,林夕惊呼一声向后倒去,她侧首看到身后是一处冒着黑水泡的池子。

“徐炎尘!”

情急之下呼出口。

“这么不小心。”

徐炎尘懒懒的开口,手臂一捞,微微俯首,盯着凌月夕,黑眸光色琉璃。

“你故yì

!”

林夕生气的瞪着徐炎尘,两只手却紧紧攥着徐炎尘的衣服,再次恨自己这幅软弱的病身子。

徐炎尘神情委屈,盯着林夕的眼睛悲戚的说:“林弟弟,总这样伤我的心,真的很难过。”

这样幽怨的美少年,让人对他很难起防备之心,而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危险的。

“能不能扶我站起来?”

林夕眉头轻皱,这样的姿势很暧昧好不好,尤其现在他们是两位公子哥。谁知刚说完徐炎尘手中一带,她向前一步踉跄直接翻到在地,把徐炎尘压在了身下。

“林弟弟,你好顽劣,这样扑倒我,被你的下属们看到了,会被误会。”

林夕彻底无语了,明明是他暗中使坏,怎么反倒是她的不对了。

“男人扑倒男人,徐炎尘,你有病啊!”

“你有药?”

林夕一滞,随即被他无邪的笑容气笑了。

“算啦!不管你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我们是一个战线,走吧!”

林夕从徐炎尘身上爬起来,手指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打开折扇,优雅的向空地走去,两名暗影拇指和食指圈起做了个手势,带着林夕走进一扇高大厚重的铜门。

徐炎尘黑眸微眯,瞬间冷却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玩世不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只一眼,便让人跌入万丈深渊。

林夕看着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掩不住心中的讶异。她不得不叹服梅妆的头脑和才干,倘若不是这些古色古香陈旧器皿,都要以为是回到了现代。

那些人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有些迟疑的盯着林夕三人,尤其是后来的徐炎尘,更是惊艳了所有人。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人摘下口罩,露出清癯的脸,向林夕他们走来。他自小跑江湖都几十年了,一眼便看出这两人的气势不凡,天生的贵胄之气。尤其是月白锦袍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暗芒乍泄。外面听不到任何动静,也不见有人陪他们进来。蓝立成立kè

想到,那些人怕早已见了阎王。

林夕不说话,只是慢慢踱步,暗影紧随其后。

目光一一扫过桌面,那些半成品在林夕眼里,简直就是奇迹,在战场上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运用自己前世的知识来制造更具杀伤力的武器,也许是听风谷战役太过惨烈,回宫后又发生那么多事,让她没了精力。而现在……林夕唇角扬着淡淡的笑意,站在了蓝立成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开口道:“蓝立成,天煞门四长老“火焰”,轻功不入流,武功不入流,却能将火球玩弄于鼓掌瞬息变化,一手暗器威力无穷!”

“你……你是谁?”

蓝立成没想到在这里竟还有人认得他,尤其是偷看了“天煞门”内部行书。

“你可以代表他们同我谈话么?”

林夕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手中的折扇优雅的摇了一下抬步而出。在北疆和蓝麒一起时便看了天煞门内部行书,当时还和蓝麒讨论过解散天煞门后那些人何去何从,所以她第一眼见到这个清癯的老人一眼便能认出来了。

徐炎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藤椅慵懒的躺在上面,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林夕。从蓝立成对林夕恭敬的态度可以猜测两人达成了某种共识。兴致极致处,两人言语间有了手势,尤其是蓝立成,不知听林夕说了什么竟有些颤颤巍巍的激动,两人一起交谈着又走向之前那个储着黑黏糊的池旁。

徐炎尘面上讪讪,没想到林夕贼的很,和蓝立成一直在用唇语,而暗影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之后两人又走了进去,蓝立成重新介shào

大家认识新的东家,又和林夕画了一张张草图。

舞轻扬和玉黛也回来了,已经找到了出山的路,并取得了联系。

这次,林夕神情十分凝重,没有理会徐炎尘的嬉皮笑脸,而是沉声吩咐他们先行离开,自己和暗影还有件事要处理。

回到画舫,已然暮鼓时分。

徐清泽和安心如看到跟在林夕身旁的徐炎尘显然吃了一惊。

林夕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晚饭都不出就睡下了,还吩咐玉黛不许吵她。

徐炎尘从浴房出来,直接被徐炎泽拉近了房间。

看着正襟危坐双目含怒的大哥,徐炎尘朝自家表妹投去求救的目光。

安心如摇摇头,他知dào

大哥正在气头上,可不敢顺着三哥了。尤其是想到大哥一旦发xiàn

林夕真zhèng

的身份,会不会责骂她。

“徐炎尘,你知dào

林公子是什么身份?”

徐炎泽一想到徐炎尘搭着林夕的肩膀,走路说话没个正经就头疼,好在他还能保持一派儒雅,但是听了徐炎尘的回答,安心如知dào

在三哥面前,大哥永远也不能心平气和。

“林公子么?”徐炎尘摸摸头,挑挑眉道:“他不就是林公子嘛!至少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林公子,其他的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炎尘,不管你这次回来想干什么,但是徐家的规矩你别忘了。爷爷今日飞鸽传书,你自己看。”

徐炎泽将折叠的纸条扔了过去。

“啧啧啧,大哥火气还是这么大,小心上火,还没娶媳妇就已经坏了身子!”

徐炎泽一张清俊的脸上布满阴霾几乎要挥起拳头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安心如摇摇头起身准bèi

离开,她觉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大哥在三哥面前,可谓是水深火热。

193.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怀心思

“心儿先坐着,大哥还有话要问你。”

徐炎泽对着安心如是温和的表情,但语气是命令式的,安心如只好又坐下。

看完书信的徐炎尘突然抿着唇偷乐,不时还瞧一眼徐炎泽,连连摇头。

“大哥,你真是白活二十载了,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媳妇,原来根本就是个愣木头!”

“三哥,你别胡说了。”

安心如连忙瞪眼道。

徐炎尘耸耸肩站起来,把手中的书信送到安心如手中表示让她也看看,然后退到了窗子前,伸了个懒腰冲徐炎泽笑的天真无邪。

“我去会美人了!”

声音落下,一阵风似的跃出了窗外。

“大哥,倘若真如你所想,皇上盯上了徐家,难道还要抗旨不尊吗?”

安心如叠好书信放在桌案,表情认真。

徐炎泽双手负后站在被徐炎尘打开的窗户前,良久悠悠道:“未有海阔天空,仅凭鸿鹄之志难展抱负。若他真是皇上,或许能让徐家出山……”

“原来大哥早已知晓?”

“你以为大哥真如老三暗讽连男女也分不清。”

呃。

安心如被徐炎泽盯得心虚,讪笑道:“娘娘的易容术高明,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何况是从未见一面的大哥。”

徐炎泽淡淡一笑,眼底多了一份额外的情愫。

林夕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脸上痒痒的,摸了摸脸颊又转过身继xù

睡,可是耳朵又痒痒了,蓦然,她睁开眼睛,迅速有力的出击,身边的人还未清楚,一把弯月匕首已抵在了脖颈。

“徐炎尘?你来做什么?”

林夕的语气冷冷的,目光清冽。

徐炎尘勉强从惊愕中回过神,讪笑两声道:“林弟弟好快的手法,不过,能拿掉吗?脖颈凉凉的会得伤寒。”

“能躲过暗影悄然无声的来到房间,你的武功不得不让我警惕。徐炎尘,你想做什么?”

徐炎尘扬扬眉,无辜的说:“我只是看林弟弟没有吃晚饭,想请林弟弟吃烤鱼。”

“不早说!”

林夕收回匕首,随手扯了披风。

“不走正门?”

“你来时走正门了?”

林夕鄙视了一眼。

窗棂刚落下,暗影相互看了一眼远远的跟了上去。

“徐炎尘,你教我轻功如何?”

林夕一边拨弄着柴火,一边歪着头问。

徐炎尘正在清理鱼,听闻瞟了一眼懒懒道:“你连一丝的内功修为都没有,学不成轻功。”

林夕听了不再言语,盯着燃烧着的火焰怔怔出神。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如果没有武功会很被动,虽然她能训liàn

出神出鬼没的暗影,强悍的军队,可是总靠别人保护也不是上上策。她越来越觉得必须让自己重新强dà



徐炎尘没有打扰林夕的沉思,破天荒的安静,手中翻转着烤鱼,眸光渐渐深沉。

不一会儿功夫,香味弥漫,林夕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居然还有一股孜然味,可是这个时代,至少在天朝,佐料中还没有孜然。

幽深的眸光跟多了一丝探究。

“徐炎尘,你经常一年半载不回家,都去哪些好地方玩?”

“孤岛,海外。”

徐炎尘诚实的回答。

“都出过海?”林夕立kè

一脸膜拜的望着徐炎尘,像个好奇宝宝似得继xù

问:“就像‘塞上陌’,开着一艘华丽的大船周游海外那些奇怪的国家?对了,徐炎尘,你有见过塞上陌吗?他们的首领‘北海侯’长什么样?有没有你漂亮?”

林夕凑近了徐炎尘,满脸的期待。

徐炎尘干笑两声,目光从林夕面上挪开,落在烤鱼上。他看不清面前这个清俊的少年,明知dào

她的身份,也听说过她和萧墨珏的一些传言,可是从她的眼睛乃至神情,当真看不出一丝打探消息的意思。或许,真的是好奇。毕竟‘塞上陌’在世人眼中被神化了,传的越来越玄乎。

‘塞上陌?’

徐炎尘微微一笑,失望的摇摇头道:“‘塞上陌’那艘高百尺的华丽龙船和它的商队本公子亲眼见过,至于‘北海侯’却是从未相见。听人说‘北海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人说他年过半百,有人说她是女人,也有人说长的凶神恶煞。”

“好神奇啊!真想亲眼见一面。”

林夕喃喃自语,双眼梦幻般仰望着闪着粼光的湖面。

“那有什么难,待明年正月,本公子一定带你去看看。”

“真的?你知dào

他们正月会出现在哪个渡口?”

“骗你做什么?”

徐炎尘一副爱信不信的神情,专心致志的给烤鱼加佐料。

l两人回去时已过了夜半,依然悄无声息的从窗户跃进去。哪料徐炎尘一进去直接躺在林夕的卧榻上,伸了个懒腰还未等林夕发怒已然酣睡。

酣睡中的徐炎尘就像一个长相甜美的孩子,纯真的不忍亵渎,林夕想着他的确是累了,便摇摇头走到了一旁的贵妃椅上,双手抱头,双腿曲起的躺着,清明的眸子没有一丝睡意,想着明年正月能见到‘塞上陌’,竟分外的欣喜。

萧墨珏,你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林夕对于这样执着的念想,归结为对萧墨珏的愧疚,她只想要知dào

萧墨珏是否活着,只要知dào

他过得很好,便彻底放下心结了。

清晨的江面,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霭,林夕一身飘逸的月白罗衫,玉笛横在唇边,一首高远空灵的曲子清扬而优美。罗衫随风摇曳,整个人就要随风飘起,又感觉那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很快要随着雾霭一起消失。

曲终,林夕淡淡的笑开,转过脸的刹那,一抹嫣红从东边破云而出,徐炎泽惊艳了,那双从来沉凝如水的眸光终于有了波动。

“徐兄早。”

林夕行了江湖礼。

徐炎泽温润有度的回了礼,淡淡道:“看来公子的心结打开了,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感觉,只是,隐隐又暗含了一丝煞气。”

“知音莫过徐兄,居然被一语道破。这世间,有时候是想放放不下。你看这湖面平静如镜,谁又知下面的波诡云翳。徐兄难道闻不到这太平盛世下的硝烟味!”

194.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花

一语道破天机,徐炎泽平淡的神情终于起了波澜,他深深地凝望着林夕,不,应该是当今皇后凌月夕,倘若她只是随了皇上的意思,又怎会有如此磅礴的气势——‘逐鹿天下’四个字蓦然浮现在徐炎泽脑海,他的目光从惊诧慢慢旋回,继而萌生了钦佩之情。

摄政王萧墨珏手握重权却不贪图皇位,是他徐炎泽此生最敬佩一人,而如今,这个相识不到三日的女子却生生的让他起了这份心思。

“据本公子所知,徐家不仅有当世大儒,更有兵纵奇才,若这天下不乱,岂不是埋没了英才。本公子一直好奇,既然徐家不想出仕只想平平淡淡,又怎不甘低调,依然声名煊赫?若非要等齐了天时、地利、人和?”

林夕此话一出,徐炎泽清润的面上再无平淡之色,他的目光怔忪,不敢直视林夕温婉而又明锐的目光,半响恢复了平静,语气平平的回答:“林公子高看徐家了。”

面对很快沉静的徐炎泽,林夕赞赏的点点头,继xù

道:“想必徐公子也猜到了本公子的身份,此番见面唐突,就当是与徐公子相见恨晚的林夕,他日,定以真实身份登门拜访!”

闻言,徐炎泽又是一惊。

“林公子风华果然无人能及,泽亓万分佩服。”

泽亓,是徐炎泽的字,林夕听了莞尔。

“择良木而栖,徐公子果真不负天下第一公子之名——徐炎尘,是否感觉望尘莫及?”

徐炎泽震惊之余又顺着林夕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自家三弟如落叶般飘然而至,一只手直接按在林夕肩膀上,半个身子斜斜的倚在林夕身上笑的天真无害。

“大清早的找不到林弟弟,还以为是去会哪个美人了,却不想与大哥在这里打哑谜。”

“三弟,不得无礼!”

徐炎泽目光微寒,呵斥徐炎尘。既然已经晓得了身份还如此张扬,徐炎泽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

“无碍,他就是淘气了些。”

林夕不在意的笑笑,说话间用手摸了摸徐炎尘的头。

徐炎泽目光暗了暗,一丝了然的笑意浮现,看着徐炎尘摇摇头。

徐炎尘的笑容也是一滞,他好像感觉自己此时成了一只小狗或者小猫,被主人用一句‘淘气’打发了。

两个暗影憋着笑差点内伤。

他们的皇后娘娘就是强dà

,不动声色就将这玩世不恭又傲娇的徐三公子给收了。

当日,徐炎泽告别了林夕返回龙城,而徐炎尘就像蜜糖黏在林夕身旁就是不肯回去,林夕没办法便将他安置在侯府,这一下,东溟候府里热闹了,一个是美艳风流玩世不恭的美少年,一个是英俊潇洒的小魔王,很快,京城里和侯府老夫人有交情的贵妇们一个个带着自家花枝招展的女儿们前来拜访,有几家名门闺秀竟为了徐炎尘的玉坠大打出手,侯府的几个俊俏丫头投湖殉情……

凤栖宫,凌月夕听着暗影的禀报笑的匪夷所思,连身旁的安心如也掩口而笑。而东溟候司南一手抚着额头轻叹,吩咐管家拜帖安府,选好日子迎娶安心如。

闹腾了这么久,他得跟皇后娘娘认错了。

这一晚,司南喝的酩酊大醉。

他可以娶随便一个女子就是不愿娶安心如,是因为他怕有朝一日,自己这颗对皇后娘娘虔诚暗恋的心被那个沉静如水的女子打破了。说到底,他终是怕自己喜欢上别人。

自从那天晚宴后,后宫里倒是安静了许多,就是凌月夕从宫外回来后身体出现了状况,刚开始她身上出现小红粒,一个时辰后在手臂上出现了一个颜色暗沉的红痣,宛若守宫砂。但是凌月夕知dào

北疆女子从不点守宫砂,她这具肉身更是没有过这等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萧溯瑾再也顾不得几日的冷战急匆匆的赶过来,身旁还跟着几日不见的谪仙王爷萧墨璃。

“夕儿,对不起,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萧溯瑾顾不得身后的萧墨璃和一旁跪安的安心如,抱住凌月夕怆然道。

凌月夕成功进入山腹那天,萧溯瑾也做了件举朝大惊的事。

下诏追谥萧墨珏为皇父摄政王,祠庙号。

期间萧溯瑾用了怎样的说辞暂且不提,但此举不但赢的赤炫军将士的欢心,更是深得百姓之心,尤其是当朝权高位重者,对这位博怀的皇帝又有了新的认识。

“是夕儿让皇上为难了。”

凌月夕想着慕天容道出的真相,终于明白萧溯瑾想要的不仅仅是杀死萧墨珏,而是让彻底的毁灭他,将他所有的功勋政绩全部抹去,而今又违背心思平凡萧墨珏,却是因着自己。

凌月夕忽然觉得,萧溯瑾对她的好渐渐沉重。

“都过去了。”萧溯瑾轻轻叹一声拍拍凌月夕的背扶她坐在软榻上。

萧墨璃看到那抹红痣是微微一怔,随即用银针试学,又屏息搭脉,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娘娘最近可食用过什么特别的食物?”

收好银针,萧墨璃皱眉问道。

凌月夕摇摇头,看了一眼焦灼的萧溯瑾,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

屏退了左右,凌月夕正色望向萧墨璃,萧溯瑾连忙握住凌月夕的手,静等萧墨璃开口,从他凝重的神色两人都有种不好的猜想。

“娘娘中了‘情花’之毒。”

情花?

凌月夕立kè

想起《神雕侠侣》中的情花毒,不仅喃喃自语:“只要心中有爱欲,也就是想念爱的人,情花剧毒就会发作。”

萧墨璃微微挑眉,脸上似闪过一抹近似讥笑的神色,对着萧溯瑾如实道:“‘情花’原本毒性不重,的确如娘娘所说,且有解药,可是娘娘所中之毒是有人特意配制,采用花粉雌雄分开研制而成。”萧墨璃目光从萧溯瑾面上淡淡挪开,语调多了几分沉重,缓缓道:“如果此人的确是按孤本研制,娘娘身上的毒,除了服用雄粉的那人外,再无解。娘娘若心中有爱欲,或是跟皇上同房,立kè

会毒发身亡。”

砰!

萧溯瑾手下的软榻雕栏化为粉末。

凌月夕诧异的望着萧墨璃,没注意道萧溯瑾掌心渗出的血滴,她想不明白,会是谁如此恨她,竟然会下如此残忍的毒。

特别的食物,除了和徐炎尘一起吃烤鱼……难道是徐炎尘?她想起烤鱼特别的味道。不,怎么可能,他与徐炎尘无冤无仇初次见面,再者,若是徐炎尘,岂不是完全暴露了自己?到底会是谁?正在凌月夕百思不得其解时,萧溯瑾缓缓站起身,走至萧墨璃面前,带着一丝丝的希望问道:“王叔有把握配置‘情花毒’吗?”

萧墨璃敛下目光一席话打破了萧墨璃唯一的希望。

“每一剂‘情花毒’出自一朵情花的花粉,况且采用了人血凝练而成,只有找到服用雄粉之人……”

“朕知dào

了,多谢王叔。”

萧溯瑾神色已平复,清冷的打断了萧墨璃的话,转身走向凌月夕,摆明下了逐客令。

萧墨璃退了几步转身而去,看到桌案上一盆艳丽的玫瑰花驻足瞧了一眼。

“王叔留步。”

萧墨璃目光依然淡漠,心中却起了一丝波澜。这个女人被不知不觉下了关乎一生的毒,除了最初的惊诧再不见一丝惊慌或是愤nù



“此毒除了食用,是否跟蛊毒一样见血即中?”

凌月夕此时背对着萧溯瑾,清明的目光从萧墨璃脸上瞟向那株玫瑰花。

萧墨璃心中了然,淡淡点点头,这会儿工夫萧溯瑾也走了过来,轻轻搂住凌月夕的细腰轻声问:“夕儿想到什么?”

凌月夕冲萧溯瑾无奈的笑笑继而对萧墨璃淡笑道:“如此,有劳王叔瞧瞧这株玫瑰可是凶手?”

萧墨璃倏然瞧了凌月夕一眼,只见她神色泰然似笑非笑盯着自己,萧溯瑾却是眸光乍寒。

“今日早上闲来无事,看这玫瑰开的娇艳不仅伸手抚摸,却不想被花刺刺到了指腹,看来下毒之人真是煞费苦心,这手法不仅让夕儿想起了胞妹。”

凌月夕浅浅的笑着,说话间转向萧溯瑾。

凌月琴!

她不是疯了吗?

萧溯瑾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念让心爱的女人再次受伤,心中既是痛恨又是愧疚。

“这株玫瑰的确携带了‘情花’毒!”

终于,萧墨璃的声音有了一丝起伏。

凌月夕一怔,挣开萧溯瑾的怀抱走至花盆前不确定的盯着萧墨璃:“萧墨璃,你确定?”

这一次,没有任何暗示,从她吐出‘萧墨璃’三个字,萧墨璃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凌月夕并没有被这花刺刺到,下毒之人另有其人。而凌月夕也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故技重施。

“的确是‘情花’之毒。”

萧墨璃逐字逐句,他的眼神告sù

凌月夕千真万确。

凌月夕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依偎在萧溯瑾及时伸过来的臂弯中,声音空洞而遥远。

“皇上,我愿意放过她们,可她们放不过我。如此倒帮我下了决心,害我之人必会一一惩治。”

“爱憎分明,这才是朕的夕儿。害你的那些人,朕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两人温暖的相拥,身上的冷煞之毫不收敛,缠绵话语化成一道道犀利的冰刃。

萧墨璃悄然退下。

或许,下毒之人是一人所为,不过是两手准bèi

想要万无一失。

凌月夕,关乎你的一生,难道你真的无动于衷?

起风了,落叶飘飘,转眼已是初春。

195. 第一百九十六章 触碰了底线就要付出代价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的阴沉,突兀的建筑群反而显得诡谲。

宫墙内一个身影急速的穿梭,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清晨,有心者都得到了一个有关燕国的消息。

五天前,燕国娴茹皇后无病而终,雅克萨家族公然控诉燕皇为了郡主身份的大妃而冷落囚禁娴茹皇后,如今皇后好端端的猝死在寝宫,定要燕皇给一个说法。国丈仗着曾一度相助燕皇披荆斩棘助他登上皇位而居功自傲,朝堂上对燕皇咄咄逼人,又派人暗杀大妃,燕皇勃然大怒将其关入天牢,不料天牢被劫,国丈回到雅格萨家族,彻底与朝廷闹掰。

“你是怎么看这件事?跟凌月夕有关系吗?”

梅妆来来回回踱步,以往娇艳的面容有些苍白,眼睛浮肿,整个人瘦了一圈。

从她踏入天朝的那天起,便开始部署,天香楼的以及在龙城等地安插的人可都是她精心培养的精英,就这么被凌月夕毁了。此时,梅妆还不知dào

自己最后的心血,也是毁之一旦。如今孟望族被召入寒月宫施工生死不明,她终于见识了凌月夕的雷厉风行的手段,尤其昨晚听到燕国的消息,竟隐隐有了一种难以压制的恐惧感。

“回娘娘,娴茹皇后猝死的当天燕京全城戒严,严加盘问出入人员,晚上燕皇亲自带御林军前往渡口,说是去送博古尔其王子。”

身形高大的男子恭敬的低声回答。

凌月夕是被博古尔其和靖王救回,萧溯瑾是被蒙在鼓里,但是一手策划的自己确是清楚的很。

凌月夕人逃回来了,却将一颗毒瘤埋在了慕天容身上,她报复的手段太可怕了!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低估了这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小皇后!

梅妆不由自主的抚摸自己扁平的小腹,拧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

是的,这一世,她不但好生下这个两世的宝宝,还要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她几乎能想象到,她的儿子最终成为人中龙登上那个让天下仰慕的宝座时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燕国那边你不用去了。”

梅妆从自己的枕头芯中拿出一封密函交给红毛男人,嘱咐道:“去山谷一趟看看进展情况,再将这件事做仔细了,如今孟府被封,暗中说不定有皇后的人,悄悄将密道废了!”

红毛男人将密函揣进怀中悄无声息的离开。

梅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顿悟的迟了一步。

她的人刚离开,凌月夕已经得到消息。

此时,她穿了一件鹅黄的束腰长裙,梳了流苏暨,只插了一件珠玉玛瑙簪,面上含笑,纤纤手指亲自侍弄着那些花花草草,听着舞清扬的禀告,一双眼睛弯弯的笑着,竟生了几分调皮相。

几步之外安心如听得一清二楚,适才她想退避被皇后娘娘留下了,看着透了几分狡黠的皇后,深深地感慨徐家调教出来的女儿,竟也不知不觉被人绑上了船,此生,只能忠心皇后。

凌月夕终于弄好了晒干的药草,转身轻轻拍拍手笑道:“你们说这会儿宸妃是不是着急要来见本宫?”

“她应该会来探探信,毕竟孟望族知dào

的太多了,她派去的人又进不了寒月宫。”

舞轻扬沉吟道。

凌月夕轻轻摇摇头道:“本宫猜想,她定是拿着解药来求和了!论圆滑心狠,凌月琴可不是她对手——博古尔其王子是自负武功天下无dí

呢还是欺负天朝皇宫无人?”

声音陡然一冷,手中一枚银针嗖的飞了出去,药园墙外的梧桐树上立kè

飞下一个身影,落到地上的姿势有几分狼狈。

“呵呵呵,皇后息怒,小王就是想安美人了,不过是想要偷偷瞧瞧以解相思之苦。”

博古尔其不羞不恼手中自诩风流的折扇啪的打开,一张笑容洋溢的俊美脸庞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失落,看向安心如的眼神灼热如火,可是他心中着实吃惊不小,凌月夕没有一丝内力发出的银针差点射中自己,可见她并不是如自己所想手无缚鸡之力。

被这样的眼神瞧着,安心如的面颊不由得粉了,神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依然清淡如初,起身对博古尔其微微俯身行了大家闺秀的礼。

闻言凌月夕耸耸肩无奈的眨眨眼,表示她也很惋惜。

司南已经前往安府下聘,日子定在三月初三传遍了天朝京都,博古尔其只能望洋兴叹了,偏偏他说还未拜堂成亲,就要继xù

争取,对于这份偏执,凌月夕也好司南也罢,并没有多少指责或是不满。

“安美人,你好绝情,连看一眼都不肯。”

博古尔其眼巴巴的走向安心如。

“王子不必演戏了,本宫知dào

你大清早的为何而来?”

额……

被人识破,博古尔其讪讪的干笑两声。

“靖王先你一步来过了。”凌月夕顿了顿,清凉的目光淡淡扫在博古尔其脸上轻声道:“本宫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触碰了底线就要付出代价,这仅仅是一个警告而已。”

凌月夕的声音很轻,落入耳中却是分外的沉重,冷空气似乎骤然将她包围,在她的周围凝结成冰,博古尔其喜笑颜开的俊颜一时僵住。

杀了娴如皇后嫁祸于慕天容,让燕国势力最大最有实力的部落家族与朝廷对持,竟然只是一个警告,那么她要真真报复起来……博古尔其想到两个字时吓了自己一跳。

“启禀娘娘,宸妃求见。”

听到宸妃求见,凌月夕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采邑,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本宫有客不留王子了。心如,念在王子对你一片痴心,代本宫送送。”

语落,凌月夕接过玉黛手中的帕子擦了手头也不回走出了药园。

她刚走,博古尔其早已闪人了,他需yào

立kè

见到萧墨璃问清楚,哪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药园里一下清净了,安心如举步慢慢走向玲珑阁,眉头拧着,心情莫名的沉重。

晴儿带梅妆进了正殿,她一眼便看到了门口一旁的桌案上那盆开的异常娇艳的玫瑰,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196.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试探

凌月夕屏退左右只留下玉黛在身旁,手里把玩着小瓷瓶,不急不忙的打量着跪在地上,满脸凄然的梅妆。

“这么说,凌月琴已经不疯了。”

“月前便已经痊愈。”

“想必你是费了不少力?”

凌月夕站起身绕着梅妆走了一圈,无不讽刺的说。

梅妆缓缓抬起头,自嘲的咧咧嘴。

“娘娘可相信前世今生?”

“本宫虽然不信鬼神,但尘世间无奇不有,譬如风雨雷电,譬如四季轮回,谁又能解释的清楚。宸妃,第一次寒月宫相见,本宫便有所察觉,你所说的什么‘现代化气息’根本不是摩洛哥语言。”

梅妆没想到凌月夕从那时起便对自己起疑调查了,遂叹口气缓缓叙说了在玉黛听离奇的不能再离奇的事。

“……‘听风谷战役’彻底毁了臣妾的根基,为了活命做了这天朝的贡品,那时,臣妾心里是记恨娘娘,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多错事,后来被皇上宠幸却得不到皇上的怜爱便又妒恨起来……”梅妆说着,面上渐渐露出一抹母性的慈爱,手掌落在小腹上潸然落泪。

“如今,臣妾只想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平了前世的怨气。娘娘,臣妾再也不I做错事了,等孩子出生,随便给臣妾一个小院落,能亲自看着孩子长大,此生足矣。”

凌月夕眸光晦暗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偶尔投到梅妆身上继而又沉凝。随着梅妆口中咬牙切齿的‘安悠然’三个字,她想起了自己短暂而又传奇的一生。卧底黑帮时她便接触过黑秃鹰和梅妆,那时候的梅妆是一个外表美丽温婉可人,心底狠辣手段残忍且又聪明天才的女人,若非白洁,她差一点被识破身份,可是等她晚上潜入仓库去救白洁,看到的却是那副残忍不堪的景象。那晚她连同白洁的尸体烧了仓库,仇恨让她的心变得更冷,手段更狠辣,很快赢得了信任。任务结束的休假时间,她偷偷的展开了诛杀计划,终于完美的替白洁报了仇。

此刻,她突然想,倘若再活回去,她还是会对着梅妆和她还未出生的儿子开枪,哪怕她知dào

会被恶灵诅咒。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倘若你所说为真,前世的你既然是什么帮派头子的夫人,还是个贤内助,本宫又怎会相信你甘愿终老于皇宫内院?”

想起生前唯一的好友白洁,凌月夕眸光寒了寒,盯着梅妆似要将她看透,若非早已发xiàn

了山腹的秘密,还真要被她萌生的母性给骗过去。

梅妆闻言苦笑,美目温暖,平和的回话:“别说是娘娘不信,连臣妾自己都无法相信。”

“那就奇了怪了,你明知dào

皇贵妃小产并非本宫所为,怡妃的孩子本宫也能容得,又怎会容不下你的孩子?再者,皇上不是很期待子嗣吗?用得着你来跪求本宫?”

“皇上……”梅妆突然轻轻一笑,摇摇头道:“她们与娘娘无怨无仇,而臣妾……娘娘若能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定会报答娘娘。”

咚……

重重的响头磕在地板上,光洁的额头立kè

青紫。

孩子,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凌月夕忽然有所动容。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管你是梅妆还是宸妃,若敢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本宫——绝不心慈手软。”

凌月夕说得很慢,语气却是冰寒至极,有那么一瞬,梅妆有阵恍惚,面前清丽的面容渐渐变成另一个人的脸——来自地狱的天使——安悠然!

梅妆走了好久,玉黛才算回过神来。

“娘娘真信宸妃?”

凌月夕冷冷一笑。

“她今日所做为了腹中孩儿本宫自然相信,若说甘愿孤老宫中,本宫可不信。否则,她怎会隐瞒山腹秘密?梅妆在摩洛国已经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又怎能轻易收手?她愿意接手将玫瑰送到凤栖宫,便早已想好了退路。”

“那为何娘娘还要答yīng

她?”

“本宫愿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有时候凌月夕也纠结的想,倘若前世她让梅妆生下那个孩子,或许就不会有这兜兜转转了。

早朝后,萧溯瑾第一时间赶来凤栖宫,见凌月夕心情不错,便也放下心来,两人再御花园散步时谈起了燕国之事。

“这件事夕儿怎么看?”

自从那晚凌月夕分析了天下局势,萧溯瑾凡在国家大事的决策上都要听听凌月夕的意见。

“若说这件事出自夕儿之手,皇上相信吗?”

凌月夕半认真半玩笑的侧头问。

萧溯瑾停了脚步,神色僵硬,盯着凌月夕不敢置信:“朕绝不相信慕天容会为了苏嫣做蠢事,倘若真是夕儿所为,朕,岂不是即刻便能逐鹿天下!”

萧溯瑾,你真的是那么想?为何我在你眼中看到一抹疏离的冷煞?

“呵呵呵呵,夕儿哪有那本事!跟你开玩笑还当真啦!”

凌月夕眨巴一下眼睛冲着萧溯瑾做了个鬼脸向前走去,明锐的听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扑捉道萧溯瑾松口气的气息。

萧溯瑾对自己再宠爱,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恋,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实力超出他的掌握之中。

这番试探后的结果让凌月夕很受挫。

她不希望整天呆在男人的羽翼之下仅为他增添chuang笫之悦,她更希望得到丈夫的尊重……‘凌月夕,这是在古代唉,你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了?’

“这天下百姓最恨不义之战,如今天朝在皇上的治理下愈加富饶,兵强马壮,君臣齐心,足以震慑他国。至于他们,爱怎么折腾就去折腾好啦!”

虽然凌月夕语气轻松,听在萧溯瑾耳中却如醍醐灌顶。

养精蓄锐,坐收渔翁之利。

“哎,真是可惜了夕儿的女儿身。”

萧溯瑾眉开眼笑搂过凌月夕的腰,玩笑道。

“嗯,皇上说得对,夕儿该是个男儿身才好。”

凌月夕故yì

一本正经。

“那怎行,朕还要夕儿为朕……”

‘生儿育女’四个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咙,笑意陡然僵在脸上。

凌月夕已经掩饰的极好,还是禁不住脸色一白,仍是牵强的弯了眉眼。

“皇上陪夕儿去趟冷宫,或许还有一分希望。”

197. 第一百九十八章 自食恶果

冷宫前的永巷,萧墨璃负手而立,看到萧溯瑾和凌月夕并肩而来,安培、舞轻扬、玉黛三人远远跟着并未近前。

“让五王叔久等了。”

一句话,萧溯瑾便明白是凌月夕召萧墨璃过来。

再次踏入这深宫内院,景致却是跟以前大相径庭。

破败的院子因为一溜溜黄色、白色的小野花而显得清雅,野草丛中中开了条小路,放着一张陈旧的桌椅,上面摆放着茶具。

果然,凌月夕从萧溯瑾脸上看的一抹震惊及探究。

看来梅妆对凌月琴也是费了心思。

“皇上,一会儿若见着凌月琴,该不会旧情复燃起了怜爱之心吧?”

凌月夕语气有些生硬。

即便晓得所中‘情花毒’并非凌月琴母女所为,但一想到梅妆所言,她们竟让梅妆找一个太监或者天牢最丑陋的死囚时,恨不得将这二人万箭穿心。

不在意,她又怎能真不在意?

“郡主,郡主……”

随着急切的呼唤,凌月琴跑了出来,见到院落中的陌生人,似乎一愣,随即甜甜的笑开了:“奶妈快看,来了位漂亮哥哥。”

凌月琴拍着手,一副很惹人爱的萌样。

这样的凌月琴,犹如山中一朵烂漫的小野花,对于看惯了宫中粉黛的皇帝来说,的确是很有吸引力。

跟出来的宫女看到来人脸色煞白,连忙跪下请安。

萧溯瑾没有换下朝服,一身的明黄,在这宫中,想不认出都难。

“朕不记得派人侍奉凌月琴,你到底是何人?”

“回皇上,老奴……”

“大夫人别来无恙!”

凌月夕淡淡的开口。

大夫人?

萧墨璃和萧溯瑾二人同时看向凌月夕。

西远侯的大夫人不是被处以火刑?

凌月琴手里摘了一捧小花跑到萧溯瑾面前,被舞轻扬用长矛拦阻。

她仰着美丽的小脸,天真的问:“漂亮哥哥,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认识了很长很长时间。”

萧溯瑾并没有因为凌月琴收回目光,他怎么也没想到蓝麒会偷梁换柱救下这个歹毒的女人。

此时,她还装的无所知的样子跪在地上,好像凌月夕说得什么她并不明白。

“小姐姐,想要和漂亮哥哥在一起吗?”

凌月琴听到凌月夕问话连忙点点头。

“来,过来这里。轻扬,让她过来。”

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女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果然,大夫人抬起了头,连忙阻止道:“郡主,不得对皇上和皇后娘娘行礼。”

可她慢了一步,凌月夕已经牵住凌月琴的手,只听她一声惊呼,手腕刺痛的连忙抽回手,茫然的瞪着凌月夕,可是眼底深深地恨意还是掩不住的倾泻。

“大夫人,你疼爱的女儿已经中了你研制的‘情花毒’,不知可有解?”

‘情花毒?’

大夫人再也无法伪装,鹞子般腾空而起直扑凌月夕过来,长长的指甲透着荧绿的寒光,萧溯瑾搂住凌月夕向后退了几米,只听一声惨叫,那双惨白的手离了肢体,流出的血液不但发出恶臭的味道还变得黑乎乎。

凌月夕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萧墨璃出手,可是此番,他快如闪电,迅雷不及掩耳,更恐怖的是他根本没有什么兵器,而是生生地将那两只手扯了下来,与此同时,废了她一身的武功。

见惯了战场上的尸横遍野,凌月夕没有多少惊吓,只是心中对萧墨璃更添了一种恐惧感。

他是一个会让你生死无望,痛不欲生的猎手。

凌月琴没有如他们所愿跑过去痛哭,而是吓得直往萧溯瑾身旁跑,可惜她连一片衣角都沾不到,触到凌月夕鄙夷而可怜的目光,心底的新仇旧恨一起翻腾,原本清丽纯情的面上渐渐浮现出彻骨的恨及不甘,将整张脸丑陋的扭曲了。

“哈哈哈哈……萧溯瑾,我不能得到你,她同样也得不到你。如此兴师动众的过来,想必你心爱的女人已经中了‘情花毒’。哈哈哈哈,你们想知dào

解药在哪个人的身上?”

凌月夕抬眼望着萧溯瑾,脑海中闪现出萧墨珏的声音来。

“‘当一个女人走进一个男人的心时,他不会在乎她的身体’。如果皇上得知你已并非完璧,是否还会爱你如初?本王,真的,想要一试。”

“说吧,朕饶你不死。”

萧溯瑾神情平常,声音未有丝毫起伏,只是握着凌月夕的手不自觉的攥得更紧了。

毒不解,凌月夕的人生将不会完整。

若解毒,须得那人破了凌月夕的处子之身。

萧墨璃也静静的立在一旁,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凌月琴没想到萧溯瑾会是这个回答,狞笑僵在脸上,多了浓烈的妒恨。萧溯瑾爱凌月夕真是爱到骨子里了,可惜……

“冷宫中挑粪的‘铁拐李’!呵呵呵,妹妹,你真是好福气!”

闻言,除了萧溯瑾和凌月夕,其余人均是神色一变。

凌月琴,好毒辣!

‘铁拐李’李三麻原本是个生性残暴的江湖大盗,因为一脸满脸胡,相貌丑陋又加上一只坡腿被冠名‘铁拐李’。十年前受雇刺杀还是少年的萧墨珏,被活捉后废了一身武功,因为是个孝子饶了性命,但要他在后宫挑粪十五年放得自由。

昏厥在地上的大夫人身子动了动,凌月夕侧头对萧墨璃说道:“不要让她这么轻易死去,本宫要她清醒的看到自己的杰作!”

除了在安悠然时亲手开枪打死黑秃鹰夫妇,再也没有过如此畅快淋漓的复仇之心。

“舞统领,带人过来。”

萧溯瑾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温润。

原来,他没有带黄金暗卫。

凌月夕心中失笑,这件事若被黄金暗卫知晓,他们怕活不成了。

她挣开萧溯瑾的手,掏出梅妆给的小瓷瓶,走向凌月琴道:“宸妃已经知错而改了,你的解药,本宫用不到了。凌月琴,本宫并没有诳你,你正中了玫瑰刺上的‘情花毒’。”

凌月夕不但没有恼恨,反而笑的嫣然美丽。

“哈哈哈哈……宸妃那个贱人,母亲早已看出不能信任,所以这瓶解药,是让皇后更加亢奋的药丸!”

“是么?”

凌月夕轻轻一笑,走回到萧溯瑾身旁,交到他手中柔声道:“皇上,凌月琴毕竟曾是你的妃子,此事单凭皇上做主。”说完径自走到了院中的桌椅旁坐下,一只手托腮,一副看戏的样子,好像跟她毫无关系。

‘凌月夕,你果真没让本王失望,这世间,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云淡风轻的女子!’

萧墨璃苦涩的扯扯唇,忽然似乎明白了萧墨珏为何中了毒瘾般的爱上这个冷心冷情的小女人。

舞轻扬带着人来了。

果然,让凌月夕‘惊艳’了一番。

萧溯瑾在见到这个人时,也恍然记起了他的身份。

一个粗壮的坡腿中年男人,满脸的黑胡茬倒刺般拥着刀疤脸,粗布衣裳沾满了粪渍,老远就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见着萧墨璃神色一阵抽搐,在看到一身明黄的少年,立即匍匐请安。

被萧墨璃止了血弄清醒的大夫人似乎觉察到什么,嗷嗷的叫着却是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喂她吃下!”

直到此时,萧溯瑾的声音才有了起伏,冷寒如冰,手中的瓷瓶抛给了舞轻扬。

“等等!”

凌月夕瞟了一眼睁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的大夫人笑的柔婉。

“留多一半给大夫人服用。”

终于,凌月琴明白了自己要面临什么,不敢置信的退后几步,盯着凌月夕喃喃道:“魔鬼,魔鬼。你是魔鬼你不是……”

未待说完,药丸顺着她的脖颈滚下,顺带着被点了哑穴。

“李三麻,念在你勤勤恳恳的份上,这个貌美的女人赏赐给你,替你暖暖chuang,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断手的美少妇,也一并给你了!”

大夫人的假面皮被撕下,露出她那张保养得当的容颜,‘铁拐李’瞟了一眼,心里立即乐开了花,哪里还会嫌弃。真要能让他高兴就好,要知dào

,他可是十多年没碰女人的身体了,何况是这样两个皮肤娇嫩的女人,当即抹了哈喇子磕头谢恩。

“夕儿,我们回去!别脏了眼。”

萧溯瑾走向凌月夕伸出手。

凌月夕站了起来绕着大夫人和凌月琴转了一圈,驻足在‘铁拐李’面前低声笑道:“她们两个误食了令身体亢奋的药丸,你若耽误一刻她们就会死!”

啊……

‘铁拐李’被这个美丽冷清的少女笑的头皮发麻,连忙一边回答是,一边朝着凌月琴走过去,丑陋的脸上既是兴奋又是龌龊的yin笑。

“轻扬,你点了她的哑穴做什么?本宫还要听听她喵咪般迷人的叫唤呢!哦,对啦,让这宫里闲着的人也来看看热闹!”

不是都传言她凌月夕后宫一手遮天么?

特质的药物已经迷了大夫人的心智,她竟然向这边挪着身子,嘴里支支吾吾叫唤着,凌月琴却还有一丝理智保留,看到丑陋的老男人向自己伸出的脏手,终于向凌月夕求饶了。

可惜她悔悟的太迟了!

‘自食恶果’四个字用在这对母女身上,怕是最合适不过了。

198.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旷世婚礼

【也许是前世的姻

也许是来生的缘

错在今生相见

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明明是春天了,永巷却犹如冷秋般萧瑟。

凌月夕的心,从来都没有如此冷瑟过。

身后的冷宫,成了人间炼狱,凌月琴从最初的谩骂、惨嚎渐渐化成了喘息声。

她终于明白,并非解药之人是又脏又丑的‘铁拐李’才会让萧溯瑾如此暴怒,就算那人是萧墨璃,或是身旁的舞轻扬,他宁愿杀了他们也不会让自己解毒。

那么,她所中的‘情花毒’到底是何人所为,意欲何为?萧墨璃仔细研究过,她身上的毒和玫瑰刺上的毒,并非出自同一朵‘情花’。

转眼,到了月初,清风徐徐,柳絮飘飞。

自那日起,萧溯瑾和凌月夕二人再也没有谈论过‘情花毒’,好像淡淡的忘却了。每天晚上,他都是和衣躺在凌月夕身旁,直到她睡熟了,才会起身去虚华宫探望水香怡。她开始害喜了,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病恹恹的瘦了一圈,身子虚了晚上总是做噩梦,只有萧溯瑾陪伴在身旁,才能安然小睡一会儿。

对此,凌月夕没有表现出不悦,一再说服自己多体谅萧溯瑾,一日无子嗣,那些偏执的老臣们就要天天碎碎念,还要想方设法选送秀女入宫,再者,她竟有些期待那孩子的出生。

今日,是东溟候大婚的日子。

从侯府到安府途经两条街道铺着红毯,在侯府门口百米外用红玫瑰扎了漂亮的拱门,还做了个心形的匾,中间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字,两旁题着是司南、安心如。

东溟候大婚,各国也派使者前来恭贺,百姓们也是早早的占据了好位置。不说声名赫赫的徐家俊才们亲自送亲,就说这场婚礼由皇后娘娘亲自主持,也是难得一见的旷世婚礼。

花轿来了,在拱门旁停下,丫鬟掀开轿帘,博古尔其一身紫色华服,伸出手带着安意如下轿。

轰!

人群中似乎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但他们看到新娘那身别致的喜服以及薄如蝉翼面纱下绝色的容颜时,各个呆若木鸡,在这以前,她们以为安家的安意如才是京城才貌双全的嫡小姐,却不知安心如才是真zhèng

的嫡长女,她已逝的母亲还是出自徐家的唯一女儿。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哗啦啦一片跪地声,接着是响彻云霄的万岁声。

从东溟府走出来的是身着龙凤袍的萧溯瑾、凌月夕,身后是各国使者及朝中重臣,还有一身大红礼服的东溟候司南。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清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真zhèng

是飘逸俊雅,清骨风流的翩翩美男子。

众人平身后也是倒吸一口气,尤其是被丫鬟小厮护着的年轻女子们更是望穿了秋眼,一颗心噗噗乱跳。

凌月夕也是惊艳一番,掩口轻笑。

谁说当了新娘的女人是最美的,她怎么感觉男人也是在新郎的时候最艳丽。

安心如的手挽着博古尔其的胳膊漫步而来,凌月夕将安心如的手轻轻放在司南的掌心中,犹如现代婚礼般让他们宣誓,又让他们相互交换戒指,最后让众人掉了下巴似的瞪大眼睛。

不过是吻了面颊而已,至于吗?凌月夕想着若是让他们相互接吻这些人是不是要晕倒了。

“司南、安心如,本宫与皇上,各国使者、百官及京城百姓均为你们的婚礼作了见证,你们一定要幸福、快乐的相携一生!”

安心如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梦境般美妙的婚礼,对于这份殊荣,她感动的流下真挚的泪水,此刻,她相信皇后凌月夕对自己是真诚的。

“臣夫妇谢过皇上、皇后娘娘、各位贵客同僚,以及前来观礼的各位父老乡亲!”

虽然在凤栖宫他们训liàn

了好几遍,可是此刻,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父老乡亲——

多么温暖的称呼,百姓们开心的欢呼鼓掌,在心底纷纷祝福这对天作之合的新人。

当晚,东溟府的烟花绚烂了半边天。

博古尔其喝的酩酊大醉,拉着司南非要拼酒,被萧墨璃带回了桃花坞。

大红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出温馨的光芒,大厅的客人陆续散去,醉意笼上心头,他眯着眼打量着布置温馨的大厅,清丽的脸庞怎么也挥之不去。

从排练的那几日起他知dào

自己的婚礼会别具一格,却不想如此的令人惊艳,这一天他都似在云雾缭绕的天宫。梦醒了,一切化为虚幻。

他今生最心仪的女子替他操办了这场旷世婚礼,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可是,心脏却像开了洞,空虚的令人抓狂,怎么也填不满。

呵呵呵呵……

于我刻骨铭心的爱,与你却如烟过无影。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侍奉在你身旁的人……可惜,此生负了这一个推不开断不掉的身份!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孤独的回荡。

管家和身旁的近侍只能焦急的在门外看着自家主子独自买醉。

他们不明白侯爷这是怎么了,白天的时候笑容不是很绚烂吗?

到底是从小看着司南长大,管家低声叹口气对近侍阿元凑耳吩咐一句。

阿元不确定的望了一眼管家,不管有没没有用,试试总比让侯爷醉一宿的好。

司南想要灌醉自己,偏偏是越喝越清醒。是了,他怎么忘了皇后敬他的一杯酒,怕是放了萧墨璃的醒酒丸。

皇后,你对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他嘲弄的想着又要举杯——“别喝了!”

“你怎么来了?”

司南冷哼一声。

“你若喝醉了,明日可别怪我欺负你醉酒。”

呃?

门外的阿元听不明白,待细一想立kè

红了脸。这新夫人也太,太那个了吧!

“你——”

司南指着安心如,他原本是要骂‘不知羞耻’,可是对上她清亮明媚的眼眸生生的将那四个字咽回去了。

“侯爷,你心里所想,所念,所叹,心如心里全明白,这世间能得皇后如此奇女子青睐视作亲朋好友的男子能有几人?你不是该庆幸自己有这殊荣么?”

司南猛然一惊,他的心思,藏得那么深,却被这个女人看出来了?可是,他听着竟未起半分羞恼,细细回味,的确是该庆幸!

“回去吧,还有一样礼物,是娘娘亲手绘制。”

安心如温热的柔夷握住了司南冰凉的手,笑容恬然。

管家目送着二人走进新房,点了点头。

对这个心思聪慧善解人意的夫人,他是万分满yì

的。

一进厢房,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三尺有余的雕花木框,装裱着一副色彩艳丽的画像:天空澄碧蔚蓝,紫色的蔷薇花铺满大地,一男一女,十指相交,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那不正是自己和安心如?

司南有些傻了,慢慢走过去抚摸着画像,这才发xiàn

这是一副绣图,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几乎看不出阵脚。

“娘娘亲自绘制了图案,可惜我从未绣过人像,又加上时间仓促,没有娘娘的图样漂亮。”

“是你亲手绣的?”

司南终于有所动容,或许,他是更开心娘娘能将自己画的如此传神。

安心如被司南盯着看,有些羞涩的敛眸,轻轻点头。

“辛苦你了!”

怪不得,他会感觉到安心如的指尖不太柔滑,摊开了看,才见到被绣花针戳了许多小点。

她为了他们的婚礼,准bèi

了这么多,可是他呢?

双手握紧了安心如的手,四目相对。

红烛摇曳,熏炉里的玫瑰香薰让温馨的新房更加的甜美。

夜明珠挂在梧桐树稍,投下一片光影。

萧溯瑾负手而立,神情如清辉般薄凉。

红妆践行、旷世婚礼,他的小皇后总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奇,可惜如此别出心裁都是给别的男子,而非是他。

“皇上还在想什么?该不是为了徐家发愁?”

凌月夕笑语嫣然,踱步萧溯瑾身侧,亲昵的偎在他身侧。

“夕儿,你为他们做的,从没有对朕做过?”

终于,他禁不住淡淡的开口,凤眸凝视着娇俏的凌月夕,心头一阵郁闷。

“呃?萧溯瑾,你在吃醋?”

凌月夕毫不低调的咯咯笑开,笑了半天见萧溯瑾脸色更黑了这才止了声,挽着他的胳膊柔声道:“你怎么吃起司南的味来了?夕儿是你的妻子,自然要帮你分忧解难,若天天花心思弄那些事,岂不是成了误君的妖后。”

可是,夕儿,朕宁愿你做一心只博朕开心的妖后,而非上上阵杀敌的女将!

“是啊,朕怎么忘了夕儿是天朝的‘战王’!”

终是一句嘲讽飘出口。

司南和安心如成亲,凌月夕今天很开心,不想计较什么,只是讪讪一笑扯着萧溯瑾回房就寝。

或许,他们的确在相爱,只是爱错了方式。

桃花坞里香漫天,笛声悠悠划破夜色。

亭子里的醉酒的人一杯接着一杯,不时的唠叨着。

“我平生第一次被人胁迫,平生第一次,燕国的事真是她做的……将喜欢的女子亲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萧墨璃,想不想知dào

那滋味,我都不知dào

怎么形容……”

砰!

博古尔其忽然头一重,哐的趴在桌子,酒壶被打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

萧墨璃收回目光,玉笛重新横在红唇。

清风徐,桃花乱,你的温柔缱绻共不尽;

酒不醉,芳华尽,笛声幽幽断人肠

……

199. 第二百章 登门拜访

徐家五位公子来京城三日有余,家中却无任何书信。

徐老太爷唤两个儿子在书房商议,并将长孙徐炎泽所讲之事道出。

“如此说来,当今圣上对我们徐家,志在必得。”

徐墨涵,字云,四十出头,皮肤白净,依然显得英俊飘逸,这些年走南闯北四处游历更凸显了他的气质,目光炯炯有神。

“父亲,我们徐家五代不曾入仕,难不成要破了这规矩?”

徐墨霖自幼饱读诗书,沾染了浓重的儒家思想,性格安静,尤其厌恶官吏缛节,不喜欢官场,自然不主张从仕。

徐渊站起身来回踱步,徐家五代以上曾出过镇国将军,也出过正一品的尚书令,从他老太爷徐鸿儒病逝前立下家规后,再也无人从仕,年少的时候,也总觉得难展抱负,后来遇到太后党执政天下,他也看淡了,恍然明白过来,老太爷立家规,实因徐家太过显赫怕遭了忌惮。

“皇上要徐家,一个圣旨谁敢不从?何必婉言相劝?不如——让泽儿与峥儿参加今年御考。”

“不行。”

徐墨霖刚站起身,却听管家禀报外面有位林公子递上拜帖求见老太爷。

林公子?莫非是泽儿口中微服私访的皇上?

徐渊父子面面相觑,一时怔忪。

登门拜访的正是乔装打扮的萧溯瑾和凌月夕,身旁只带了扮成家丁的舞轻扬和黄金甲统领张合。当然,暗中还有更多隐卫相随。

两人跟着管家进了徐府,刚穿过弄堂,迎面而来徐渊父子三人。

“小生林夕、萧月拜见徐老先生,见过二位先生。”

徐渊父子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口人家已经行礼,若他们是一般人到罢,却偏偏是尊荣的天子。”

到底是见过世面,徐墨涵瞪了一眼自家兄弟,率先行了君臣礼。可惜徐墨霖未见兄长眼色似的,不痛不痒站着。

“快快起身!”

萧溯瑾双手托起徐墨霖,他并未跪实。

“一路仓促,口干舌燥,不知徐老先生可否赏口水?”

林夕微笑着打趣,众人才晃过神连忙请了进去,又吩咐管家将外面的客人都请进府中。

喝过茶,林夕便大大方方的亮出身份,不仅让徐渊父子咋舌,心中又暗暗恼着徐炎泽,竟然连男女都分不出,将皇后误以为皇上。

“适才行礼,着实是以学生的身份拜见各位,还请老先生莫要介怀。”

萧溯瑾声音平和,除了他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不见丝毫倨傲,放低姿态,可见此番登门拜见的诚意,二人也不转弯拐角,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徐老先生直言自己年过花甲身体欠安,孙辈中徐炎泽和徐炎峥可参加御考入仕。

“几十年来徐家低调行事却难掩风采,本宫听说燕皇在还是太子时曾三访徐府,徐先生游历四海每到一国便招皇室亲自招待,可见天下君王对徐家是求贤若渴。”

凌月夕此番话一出口,气氛一下变得紧张。

徐墨涵不由得瞟了一眼,心中对这个小皇后更添了一份敬畏。

看她笑意吟吟,语速缓慢,细听还是不能忽视其中冷寒之气。都是聪明人,不用点破便掂量到这番话的轻重,那是一个随时可以‘叛国罪名’灭族的事由。

徐渊再是只是渊博,此时难以猜透凌月夕的心思。徐家已经破了规矩,他们还要什么?

这时萧溯瑾打破了沉默,从袖子拿出一个长形的锦盒,递到徐墨霖面前道:“朕知晓子修(徐墨霖,字子修)先生胸襟坦荡大义,不拘小节,对天下求学之人一视同仁,朕未能以先生为太傅,实乃一大憾事,心中郁闷,字有笔生,还请先生笑纳。”

徐墨霖接过锦盒打开宣纸,却是一首诗文,字迹隽秀锋芒暗藏,字字珠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凌月夕眼见徐墨霖神色大变,不觉读出口时,心中直道:曹操大人,学了您老人家的风范,可千万别让后辈失望哦!

“常言道,明镜可正衣冠,朕身居皇宫,金銮殿上不能难免有疏忽之处,先生可否让朕以先生为镜明心正身?”

萧溯瑾站了起来对着徐墨霖便要俯身行礼。

“皇上不可。”徐墨霖双手搀起萧溯瑾,眸含清光,昂然道:“子修虽满腹经纶却无民族大义,今日听皇上一眼顿时开窍,子修愿为皇上明心正身!”

徐渊这才大悟,原来皇上和皇后要的不仅是徐家的年轻后生,而是当世大儒。

如此也好,不枉墨霖一身才华。

连一向最厌恶官场的徐墨霖都摆平了,更不用说徐墨涵,并非徐墨涵不聪明,而是徐家已经上了朝廷这条大船,撤了甲板回不了岸。

·

徐家的几位公子有顺天府尹冷擎宇亲自出面接待,安置在顺天府隔壁的一处府邸。宅院清幽,栽植着名贵的兰花,后院还有一片翠竹林,更不用说拱桥假山,处处透着‘清雅’二字。

清晨,翠鸟啼叫,水声潺潺,从梦境中恍然醒来,竟以为是傍水而眠,弯弯曲曲的溪水绕着每一幢房间欢畅而行。

“大哥,父亲、二叔来了。”

嗯?

徐炎泽兀自笑了,一点也不惊奇。

从他们踏进这座府邸被软禁就知dào

,皇后一定会成功。

兄弟几人连忙出去迎接,却见不单单是自己的父亲们,还有母亲,十多个丫头婆子,大包小包袱。

安顿好家眷,徐墨涵兄弟观看了府邸宅院,心中再次涌出感激之情。

这座府邸,不但是按龙城徐家的高雅布局,更有徐墨霖教书的龙山学院的清幽。

一家人团聚,喜忧参半,用过午膳,宫里来人了。

200.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间

东溟候大婚,人们还未从喜庆中走出来,天朝响起了两声霹雳,将朝中大臣震得晕头转向。

首先是徐家一改百年家规出山入仕,两个正一品,一个正二品,一个正三品。

徐家老大徐墨涵为户部尚书;徐家老二徐墨霖为内阁大学士,掌管国子监;徐墨涵长子徐炎泽为节度使;徐墨霖长子徐炎峥为顺天府府尹。

其次是南沽使者被杀,而这位使者可不是南沽一般的大臣,是南沽

大公主赫连玉莎的长子赫连喆世子。

南沽皇帝赫连真继位三十多年来,励精图治终于让南沽从塞外一个小国治理成塞外第一大国,这是第一次派遣使者前往天朝。他这一生只有三个女儿。二公主三年前被封为皇太女,其余两位公主身份同皇子,驸马赐封侯爵世袭。

此次出使天朝的大使是驸马的胞弟,来天朝的第二日才发xiàn

自己的小侄子赫连喆世子乔装打扮混进使团,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不得已多留二日,却不想赫连喆当夜去了烟雨楼,看上了烟雨楼的吟香姑娘,使用下作的药迷*了吟香姑娘。吟香自杀未遂,又因赫连喆亮出身份愿为她赎身带去南沽便也作罢,却不想就在萧溯瑾凌月夕二人暗访龙城的晚上,被人杀死在回驿馆的途中,出手之人手段狠辣,在赫连喆的胸口及裤裆连捅二十多刀。

徐炎峥刚上任便接手这件案子,凌月夕依然乔装成林公子亲自调查此案,很快查到了吟香的一个常客,仇崆。他是铁匠铺的伙计,今年二十刚出头,半年前认识了吟香,二人情投意合,说好等他挣够了银子便赎了吟香。那日一如往常的去看吟霜,却听烟雨楼妈妈说吟香已破身,很快就要被南沽的公子带走,当时气急败坏的冲进去被赫连喆的侍卫扔出了烟雨楼,第二天晚上他便暗中跟踪,途中趁赫连喆小解时杀了他。

朝堂上,南沽大使赫连姬云伤心欲绝,要天朝皇帝给一个交代,否则,他无颜回南沽。

当着赫连姬云的面,徐炎峥向皇上禀了案子原委。

“原来世子是夺人所爱遭报复,朕深感痛惜。如此,便将罪犯仇崆与当事人吟香交于大使处置。”

“哼!莫非陛下以为我南沽世子的命就值这两条贱命?天子脚下,驿馆大道残忍的杀害南沽使者,天朝秩序太令人咋舌!”

“依大使之言,要如何才好?”

“灭凶手仇崆九族,绞杀烟雨楼。”

赫连姬云此言一出,朝中立kè

起了嗡嗡声。烟雨楼虽说也是青楼,却也是才子佳人云集之处,向来有‘江中雅居’之美名。若要绞杀烟雨楼,岂不是有二百条性命。

“世子年方十五,正是风流时候,虽然方法下作却也不是不能原谅,怎偏偏招来这等祸事,真zhèng

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徐爱卿,你一言不发,可是觉得大使所言极是?”

赫连姬云听得皇帝这一番冷嘲热讽,着实吃惊不小,心中暗忖外界传言不虚,这个曾被太后和摄政王压制着的软弱小皇上不容小觑。他委婉的道出世子小小年纪却干出采花盗才做的的事,如今被杀说到底也是死有因得,可偏偏赫连姬云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待听到‘徐爱卿’三字看过去,方惊觉,那人竟是徐家徐墨涵。他曾在南沽与徐墨涵有过一面之缘,听闻徐家五代不曾为官,更是以此为家规。这也不怪赫连姬云大惊小怪,只是被世子残杀之事弄破了头,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

“原来是云先生(徐墨涵,字云),早在南沽听公主夸赞徐家骨风清冽,先生更是居仙之人,起初还疑惑世间哪有不爱权利之人,如今可见姬云并非言过其实。”

赫连姬云心头有气,毫不留情的讽刺徐墨涵。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墨涵云游四方不过是历练而已。”

徐墨涵说的有理有据,不失礼仪,赫连姬云只得拂袖冷哼。

徐墨涵上前一步沉声禀道:臣原本也想此事乃儿女情仇,今日早朝时遇见林公子,一句话点醒了臣。”

“哦?说来听听?”

萧溯瑾来了兴致,他就说依夕儿的个性,又怎会坐视不管。

“臣听闻凶犯是个孤儿,半年前才到京城铁铺,而吟香姑娘一年前流落至烟雨楼,初露才艺便于仇崆往来,这期间,不得不让人深思?”

“难道是有人存心离间?”

军机大臣左卫忠惊讶道。

“大使难道不觉得此事蹊跷?若仇崆只是一个空有蛮力的铁铺伙计,又怎能避开世子身边的三个高手,将其无声杀害又能迅速离开?”

赫连姬云暗忖,离间之事不能排除。

南沽卓亲王向来心机深沉,与皇太女向来不和,难免由此一举。

“嗯,爱卿言之有理,带罪犯上殿,朕要亲自审理!”

报——

殿前守卫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启禀道:“适才顺天府传来消息,罪犯仇崆、烟雨楼吟香均服毒自杀!”

什么?

萧溯瑾一拍龙椅怫然作色。

徐墨涵与徐炎峥相视一眼,均是神色凝重。

“启禀皇上,臣赞同徐大人之言。堂堂南沽世子叶,能在大内高手的保护下残忍杀害,目的就是要挑起两个势均力敌的大国战争。此番若真中了计谋,与南沽、天朝百弊而无一利。大使,此时断不可意气用事遭人算计!”

赫连姬云本是性情稳重之人,若非出事之人是他赫连家的世子,他也绝不会如此气急败坏的兴师问罪,待静下心细想,的确如刑部王大人所言,万不可鲁莽。

赫连姬云沉闷的望向萧溯瑾,静等发话。

萧溯瑾沉吟片刻,传旨徐墨涵出使南沽。

对此赫连姬云无异议,下朝后即可准bèi

启程,萧溯瑾携众臣敬酒相送,以示对赫连喆世子的痛惜。

徐炎峥面沉如水,对身后讥讽毫不在意疾步走出月华门,跨上马飞驰而去,到了顺天府,直接将马鞭扔给侍卫大步走了进去,却见林夕笑意吟吟坐在堂中喝茶。

对于林夕,徐炎峥只知东溟候以为身份神mì

的朋友,颇得皇上皇后信任。

201. 第二百零二章 配不得娘娘

“徐大人初上任,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出了如此纰漏,感觉颜面扫地?”

徐炎峥已经平伏了情绪,走到桌案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看林夕,也不说话,兀自低头思索。

林夕微笑着,也不去打扰。

蓦然,徐炎峥抬起头盯着林夕,半响才沉声问道:“是你做的?”

顺天府的大牢固若金汤,不是随便人能进去,再者他已经命人搜查,他们哪来的毒药?

林夕一只手把玩着茶杯,目光飘飘,声音平添了几分冷漠。

“仇崆身体内藏着剧毒,只要一用功就会毒攻心脏当场毙命,他这么做,无非让人以为他是畏罪自杀;如果吟香也服毒自杀,情况可就不同了。就像今早在金銮殿,稍稍思索就能察觉。”

徐炎峥听着点点头,只是还有些疑惑:“难道幕后人不怕留下活口将他们供出来?”

“他们不怕,是他们相信吟香绝对不会供出什么。培养一个间谍精英可不是那么简单,他们又怎舍得随意的丢弃?”

谈笑间,林夕想起了一双阴鸷的眼睛,那个男人,不是被雅格萨家族弄得鸡犬不宁?怎么还有时间弄出这一局?

慕天容,原来你口中的那个驭蛇师就是你自己!

很好,她凌月夕要让他后悔陷害萧墨珏,要让他后悔对凌月夕起邪念!

徐炎峥怔怔的盯着林夕,笑容消失的刹那,他看到了一股冷冽的戾气,让他不觉一个激灵。

从顺天府出来,林夕又前往东溟府,该是和徐炎尘‘谈谈心’了。她细细的想过,情花之毒就属徐炎尘嫌疑最大。可她始终想不明白倘若真是他所为,是有何目的?她和徐炎尘这之前从未见过面,更别说是有什么恩怨了?

“什么?徐炎尘跟徐墨涵一起去南沽了?”

林夕惊讶道。

“留了一份书信给你。”

司南取了过来,有张便笺,还有一个小香包,凌月夕打开一闻就知dào

是烤鱼的调料。

‘林弟弟,后会有期。’

博古尔其也凑过来一看不仅扁扁嘴不屑道:“不过是这几个字,还神神mì

秘的非要轻启。”

“咦,小王子你还来侯府做什么?看人家夫妻两厢情悦秀恩爱?”

林夕斜睨了一眼博古尔其,收好东西放进袖笼,毫不留情面的调侃。

博古尔其折扇一开轻哼一声道:“本王子就是看看他对美人好不好,若真是夫妻恩爱本小王便祝福他们,若不好,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带走美人。”

闻言,林夕轻声笑了,司南却是脸色铁青,虽说博古尔其向来不拘于礼,行事乖张有小魔头的称号,但这次他是认了真,对安心如动了真心。

“司南兄,你可好守好小娇妻了,总有个人虎视眈眈的确让人不快,不过,本公子有个好主意让他彻底绝了念想。”

林夕笑的有些怪异,声音不高不低继xù

道:“向皇上告假一个月带娇妻去各地度蜜月,赶快生个胖小子!”

啊?

博古尔其惊讶半响,这才狠狠瞪了一眼林夕拂袖而去,留下司南一张俊荣红白相间,着实囧的很。

“娘娘!”

珠帘一动,安心如娇羞的面容犹如一朵艳丽的桃花,眉眼含俏,盈盈的就要拜下去。

“本公子说了在外面不比拘礼。”

林夕拉过安心如的手打量一番,心中甚是宽慰,看来她的新婚并没有如自己担忧般受冷遇。

适才听到‘度蜜月’三字,虽然没听过,但从字面也能猜个七八分,不过安心如在凌月夕身边待了些时日,心中明白娘娘定不会无缘无端的让他们出京。

“林公子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安心如看了一眼司南神情恭敬面向林夕。

“你们去草原逛逛,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可以拜访一下回纥王,跟两个王子喝酒交友,不过……”林夕略有些忧虑。

“林公子是怕回纥两位漂亮的公主将侯爷抢了去?”

司南闻言立kè

面色一冷,他不喜欢安心如在皇后面前表现出和自己的亲近。

“呵呵呵呵……安心如,本公子果真没有看错你,回纥民风开放不像中原,你定要看好侯爷,可别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己一旁哭鼻子。一定要注意火候!”

最后一句话,司南终于从迷迷茫茫听明白了。

他也是昨天才听说燕皇慕天容怕顾命大臣去回纥求亲。眼下娴茹皇后猝死,中宫之位空悬,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意思。

原来娘娘心里,果真没有我司南一分一毫的位置。

司南心里一阵苍凉,扯了一抹笑看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的神情开口。

“司南父候一脉独子单传,司南这一脉也只有一个未满十岁的弟弟,东溟府上人丁单薄,如今既已经大婚便可娶侧妃纳妾,林公子不用太过忧心。”

“司南,你——”

林夕有些吃惊司南会有这个想法,更吃惊他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没有往日的恭敬,也没有朋友见的亲密,一下子似乎疏远了不少。

“林公子莫要介yì

,他是因为博古尔其王子的事故yì

气心如,若不然,岂不是毁掉了和林公子的情谊。”

蓦然,司南看向安心如,遂干咳几声,施礼道:“司南这就去准bèi

,明日启程。”

说完脚步匆忙的离去。

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安心如掩口轻笑,林夕却是笑不出,从认识司南到现在,她从未见过他那副神情及语气。

送走了林夕,安心如的笑容渐渐变淡,最后化成一抹苦笑。

司南心里对皇后娘娘的情种植的太深了。

想起此番去回纥的重任,安心如的神情凝重起来。她丝毫不怪皇后娘娘,因为在天朝,唯有东溟候最合适。一来,论身份才情,靖王后就属东溟候;再者,东溟候刚大婚,携娇妻游山玩水相得益彰,若能成功搅黄了燕皇的提亲,也不会怀疑是天朝故yì

而为。安心如不得不叹服皇后娘娘的心思。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绝代佳人,合该有个天之骄子、天纵英才相配,安心如心里,竟隐隐有些安慰,皇后娘娘中了情花毒,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和皇上同房……猛然,安心如打了个激灵,她竟会觉得皇上配不得娘娘!

202. 第二百零三章 注定不能完美

司南告假携娇妻暂离京城,博古尔其索然无趣也回了回纥,待凌月夕知晓想要阻止时,他早已辞别了萧溯瑾出了天朝。

“皇上明知dào

东溟候此番要去回纥,怎能这时让他回去了?”

隐隐的,凌月夕心中升起担忧。

萧溯瑾合了折子绕过龙案牵起凌月夕的手宽慰道:“你对安心如已是仁至义尽,以后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司南非一般男子能比,她若得不了司南的心,可见也是个空有虚表的女子,怎能让司南误了此生的良人。”

萧溯瑾同样是男人,司南对凌月夕的爱慕之情他已了然,更晓得他对安心如的冷淡,那个女子的确是个集貌美才情于一身,若不是自己已经有了夕儿,又何必让司南捡了便宜。自司南大婚去了东溟候府,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否则,又怎会暗谕司南务必娶了回纥公主。

凌月夕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依旧算不过枕边人的计算,安心如与司南的情路因为她这出对付燕国的计谋而崎岖坎坷。

时间一天天过去的很快,萧溯瑾听从了徐墨霖建议,改进了科考,选拔出许多青年才俊,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们一步登天,而是让他们任了七品官,到清寒的郡县磨炼他们,三年后根据政绩再次封官进爵。因为实施改革,萧溯瑾更忙了,很长时间都是下了朝直接往御书房过去,凌月夕也只得前往御书房照顾,她还真怕萧溯瑾给累到了,监督他睡觉不许超过子夜。

这天早朝后,萧溯瑾在御书房接见了徐墨涵从南沽派来的信使,之后一直在御书房,连午膳也没有用。凌月夕听说后心中甚忧,亲手做了饭菜带玉黛一起过去,路上,碰见了好些时日未见的宸妃——梅妆。一晃余月,梅妆还没有显怀,可是她已经传了宽松的衣衫,举手投足间做出孕妇的姿势,几乎是在炫耀着她还平平的肚腹。

一番客气后,梅妆先开口,神色略带忧郁,甚至还有些愤懑。

“那徐家得蒙圣宠全是凭了姐姐的慧眼识才,却不想如今恩将仇报!姐姐,听闻皇上对姐姐曾有过承诺,若南沽公主嫁过来怎么也是个妃位……姐姐断不能再让皇上毁了誓约。”

原来又是和亲。

凌月夕心中冷笑,在这个时代,用一个女子和亲可是两国之间最大的交yì

。萧溯瑾为此烦心,是在犹豫吗?他想要答yīng

和亲又碍着对自己的承诺。

微微一笑,从自己手腕取下一个玉镯戴到梅妆手腕,言语恳切:“东溟候大婚能别出心载成为旷世婚礼,全是宸妃的功劳,本宫定会好好奖赏。今日你能对本宫说这些话,想必也不隐瞒什么,如此,以后有什么‘好’消息,记得千万要告知本宫。”

梅妆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明白凌月夕所指,她怎么也没想到凌月夕将她山腹的心血都夷为平地,心中再万分恼恨,面上却是受宠若惊惶惶然。

“多谢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妹妹已经知错了,四下多探些消息,无非是为了保全我们母子而已。”

“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回去吧。对了,怡妃的身子经过本宫调理已经好多了,本宫不希望再有任何差错。”

“臣妾明白了。”

梅妆立kè

半躬着身回答,待凌月夕一行人走远方舒了口气。她盯着凌月夕翩然的背影怔怔出神。

她很想弄清楚这个女人都在想些什么,明明也是在乎皇上,却偏偏能容忍其他妃子先自己生下龙子,难道真zhèng

是因为皇上的宠爱太过自信?

“原来最近都是皇后亲自帮怡妃安胎,怪不得昨日见到怡妃身边的秋荷,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梅妆身边的侍女不满的哼唧。

“是么?”

梅妆翩然转身,漂亮的面孔上笑容更妩媚。

凌月夕害的她什么都没有了,真zhèng

是孑然一人了,她梅妆还真怕了她一个古人不成?

母凭子贵,只要她梅妆诞下龙子,萧溯瑾再厌恶自己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娘娘,依奴婢看宸妃就是故yì

离间。”

玉黛见皇后娘娘面色微含怒意,隐了后半句“您怎么就真上当了。”

“本宫晓得她的用意,只是,她所言不都是事实吗?”

此时,主仆二人已经绕道回到遇见宸妃她们的路口。

“要不娘娘先回宫,奴婢将饭菜送了过去?”

玉黛就不明白了,若此时娘娘能给皇上送午膳进去,或许皇上就能下定决心拒绝和亲,可偏偏她这位主子不但性子冷淡更是不会温言软语。

“此时你去,不是让他以为本宫是在提醒?他若心中真有本宫,自然知晓怎么做。难道需yào

本宫凄凄哀求他履行誓约?”

凌月夕睨了玉黛一眼,神情冷漠的举步先行,玉黛只能忧心的快步紧跟,心中直道:皇上,你可不能再冷了娘娘的心。

御书房里,萧溯瑾静静地听着禀报,半响,挥挥手让跪着的人下去。

“她明知dào

,只要她开口,朕宁愿得罪南沽也会依了她所求。”

萧溯瑾双眼通红,疲倦的斜倚在椅子上,喃喃道。

安培心中叹口气,心中不明白,皇后娘娘都得了皇上的万千宠爱,多谢嫔妃又能怎样?只要皇上心里那人是皇后娘娘,三千粉黛不过都是政局棋子或是摆设而已。

“皇上,靖王来了。”

安培闻言连忙走了出去,将萧墨璃请了进来。

“朕身边只有王叔一个血脉亲人了,不必拘礼,做吧。”

萧墨璃依然站着未入座,眉头轻轻一皱淡然道:“朝中人才辈出,用人得当皇上无须太过劳累,否则,会伤了龙气。”

萧溯瑾微微一笑长吁口气问了有关情花毒解药的事,听到萧墨璃的回答怔了半响,苦涩的笑从唇边流泻。

他和凌月夕,注定不能完美。

即使知dào

这个答案,他也不后悔当初毁掉解药的决定,别说是老丑贱奴,及时面前淡泊的男子,他一样容不得。

“有劳王叔了,这件事就此作罢。朕这里有徐大人送来的奏折,犹豫不决难以抉择,想听听王叔的意思。”

萧墨璃心中了然,细细扫了一眼便开口:“自古帝王多薄情并非是指薄情寡义,而是皇帝身负国祚容不得儿女情长。南沽有此意向,可见徐大人谈判成功,却也是不得不为之。”

203. 第二百零四章 不谋而合

暮色苍茫,星星点点,暖风吹过,废墟上扬起干枯的花瓣,两个白衣上年幽魂般没入地下。

果然有暗道!

一身妖娆的红衣男子长发披肩,若非那张精致的面庞,光是深邃幽深的眼睛,让人疑惑他是一位历经世态的长者。

他发出几声清脆的鸟叫,顷刻,两个白衣少年伫立在他面前,起先一愣,待看到他手上的扳指时,立kè

行礼。

“风轻,月白见过师叔。”

十年前,初见师叔时他们两人都对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嗤之以鼻,几番较量下来,方心甘情愿唤了声‘师叔’。

“原来你们两个跑去燕国做事了,可让师叔好找?说说看,怎么替小皇后卖命了!”

红衣男子桃花眼里一片冰芒,冷冷的扫过二人。虽说师兄早已和师傅华清了界限,但师傅仙逝前曾告诫自己,任何时候,他们都是师兄弟,要像对待师傅一样对待师兄。如今师兄突然火焚,他又怎能不查明真相!

听完风清月白之言,红衣男子静默不语,许久才轻启红唇:“所以,你们两个并未有丝毫怀疑便谨遵师命效忠小皇后?”

“师傅之名不得忤逆,风清月白原本就是两把利剑,从不对师傅所言所语有任何想法,只是,我们也没想到却与师傅天人永隔……”

风轻咬咬唇,星眸中的泪滴硬逼了回去。

红衣男子轻哼一声缓缓道:“知dào

你们师傅训liàn

你们的初衷就好,你们只是两把利剑,容不得半分感情!”

“多谢师叔教诲!”

风清月白拱手俯身,恢复之前的清冷。

红衣男子轻功极好,祭奠了鬼王,风化了般消失在暗夜。

风清月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因为他们无六情七欲,倘若沾染了半分感情,便会削弱他们的意志,红衣男子自知说的有些过了,但他也是为了他们好。

翌日清晨,凌月夕还在睡梦中,隐隐感觉有人对她说着话,许是昨晚睡得迟了,竟迷迷糊糊未听清楚,待醒过来时身旁并无一人。

难道是梦境?

唤了昨夜当值的晴儿过来,才知是萧溯瑾来过。

“皇上龙袍凌乱,眼睛红肿,都吓了奴婢一跳,走的时候步伐踉跄,若不是安公公搀着差点绊倒在地。”

闻言,凌月夕手中的木梳调到了地上,身子从头到脚的发冷。

“娘娘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呀!”

晴儿几时见过凌月夕空洞的目光,吓得直呼,正在给凌月夕选衣服的黛儿听见了连忙走过来,被凌月夕毫无聚焦的目光吃了一惊。狠狠地瞪了一眼晴儿道:“你乱说了什么话?”

“没有,晴儿只是将皇上来过之事说与娘娘听,还……说了皇上憔悴不堪……”

“你先下去,本宫无事。”

凌月夕恍过神来,平静的吩咐。

晴儿连忙站了起来退出寝殿。

玉黛也不问,拾起木梳轻轻将凌月夕的发丝馆起。

铜镜中,凌月夕看到自己的神情有些呆滞,扯扯唇角,竟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见到了太后凤依兰,又似乎是凌月琴。

“让小六子去工部,将碧瑶宫后花园按南沽风情改建,你去内务府拔二十多个内侍宫女住进碧瑶宫好好收拾一番。”

玉黛惊讶的看向铜镜中的面孔,她神情淡然,说的好像是另一回事。

“娘娘,皇上还没有做决定呢!”

玉黛忧心的劝慰一句,却见皇后微微摇头笑道:“你几乎是看着皇上长大,连他的心性都不清楚,虽然本宫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但也能大概猜到。若非是有了决夺,他不会早朝前来看本宫,又怎会万分憔悴?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事,何必计较!”

“奴婢一会儿就去办。”

看着娘娘这般委屈自己,玉黛眼睛涩涩的,有种欲哭的感觉。

萧溯瑾心中有愧,总是半夜在凌月夕睡着时才过来和衣而眠,待天未亮,又匆匆离去,有时候凌月夕是醒的,可她宁愿装睡也不愿面对萧溯瑾,不是气恼愤恨,而是不想听他那些‘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的海盟山誓。

寒月宫中新开辟了一处花苑,从外面可以看到一派郁郁葱葱,至于内种情况不得而知,因为凌月夕请萧墨璃施了阵法,一般人若走进去很快就会被困住。

凌月夕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训liàn

场地,心中百感交集,仅仅一个身份,她便如同废人。

“想不到单凭一个草图,孟大人就能完成的如此完美,只是,不知是否实用?你说本宫若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皇上是否要灭大人九族?”

凌月夕笑着伸手在挂在单杠上晃着,看得孟望族心惊肉跳,扑通跪在地上直磕头。

“请娘娘赎罪,请娘娘赎罪……”

“你有何罪要本宫饶恕?孟大人,仅有一次机会,可要把握好了。”

孟望族惊愕的抬头,对上凌月夕犀利而又冷漠的目光,恍然大悟,原来,皇后娘娘都知晓了。

一念之恶,可入魔界。

孟望族恨自己一时被魔障了,便淌了几串悔改的泪水,跪在凌月夕脚下忏悔了半天,自然也道出了实情。

“娘娘宽宏大量,微臣感激涕零,此生愿效犬马之劳。”

“你已经背叛了宸妃,又如何相信你会不会背叛本宫?”

凌月夕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之前是臣被威逼利诱迷惑了心智曲直是非,如今蒙娘娘赦罪,臣愿以孟家老少性命担保,若有背叛娘娘……”

“本宫信你!不用拿老人孩子发毒誓!”

“谢娘娘,谢娘娘……”

孟望族不知是感动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浑身颤抖。

当天下午,寒月宫中施工的工匠及工部侍郎孟望族均受了封赏出宫,继而在一夜间消失,就连他们的家眷都不见了。

苏青将消息告sù

梅妆时,她颓然坐倒在椅子,忽然间觉得凌月夕好可怕,好神mì

,这个女人不除,就算生下儿子,也一样永无出头之日。

她终于如愿的生下一个白胖儿子,眉眼像极了她,就连头发也是美丽的褐色,梅妆喜极而泣。突然,安培和玉黛带着黄金甲,送来了三尺白绫,不顾她的挣扎,结束了她的生命。飘渺中,她看到儿子长大了,搀着一个貌美的女子亲密的唤着‘母后’,待她飘近了,终于看清那张脸的主人——凌月夕!

“不!不行,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儿子!”

惊出一身冷汗,梅妆睁开眼睛,原来是一场噩梦。她轻轻抚摸着光滑的肚腹,想起曾经看过的野史……

虚华宫寝殿里的灯半夜里亮了,而关雎宫中的灯一直亮着。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水香怡。

腹中的孩子已经在动了,有时候竟踢得她腰都酸了,如此调皮,恐怕是个男孩了。这些日子墨雨暗中跟踪凌月夕,让她终于明白为何睥睨天下的摄政王会对一个刚及笄又发育不全的小女孩动心,终于明白萧墨珏为什么会在第二天改变辞官隐居的想法。

水香怡越想越嫉妒,越想越恨。

一个是天纵的英才,一个是高贵的九五之尊,均对那个女人用情至深。蓦然,水香怡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怪不得那个女人能允许她和梅妆孕育龙种,怪不得她那么好心的来帮自己保胎,原来……

一念执着,缘定相思。情本不为因果,缘却注定生死。

翌日清晨,二人似心有灵犀般在柳荫路上相遇。

水香怡的已经显怀了,人是瘦了,却也更显得楚楚可人惹人怜爱。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的肚腹,随即相视而笑。

婢女们远远站着,二人一边给金鱼喂食,一边说着话。从梅妆口中得知皇后中了‘情花毒’及凌月琴母女的下场,水香怡脸色惨白,素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她从不知凌月夕的手段如此狠辣。

“你我二人,若生个女儿还好,若生了儿子——恐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自那天,姐姐我才算看清皇上的面目了,为了那个女人,他是任何狠辣的事都做得出来,可惜了我们还算计着邀宠。”

梅妆说着黯然伤神,这倒不是她装腔作势。

“姐姐的美在天朝独具一格,怎会得不了皇上的心。再说,哪有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若真那么好,又怎会违背诺言临幸了我们这些妃子?”

梅妆看了一眼不屑的水香怡,摇摇头笑了。

“你终是太单纯,不过你与我不同,没有得罪过皇后……我从没想过她那么记仇……”

梅妆望着远处,真zhèng

的感到一丝后悔。后悔忘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句名言,后悔自己还未站稳脚跟就与皇后较量。

“姐姐身后还有个摩罗国,还是圣女的身份,都要如履薄冰,那妹妹岂不是……”

水香怡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杏眼中满是泪花,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摇摇欲坠。

“好妹妹,如今你我二人齐心,方能保得母子平安!”

“姐姐……”

南沽和亲队伍已进了天朝,不日将到京城。

梅妆在院落里走来走去,心中甚是烦闷。虽说与水香怡达成共识,可是想要让皇上冷了心,就得在皇上最在意的地方下手。而这个赌注,她和水香怡都是出不起,那么,唯有……计上心头,梅妆这才安心的用了晚膳。

204. 第二百零五章 皇上是迫不得已

【U盘被格式化了】一场训liàn

下来,舞轻扬居然比皇后娘娘慢了几步,这可让玉黛吃惊不已。若是以前倒不足为奇,但是现在娘娘有内伤,身体孱弱,就连多走几步都是气喘吁吁,怎么就赢了舞统领?何况还都是些让人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

舞轻扬狐疑的望着自己面前一身劲装的皇后娘娘,表示需yào

一个答案。

“燕国有个疗伤的神奇药泉,被本宫不幸遇见,如今只差了内力和锻炼,其余已经无碍!”

凌月夕眯着眼笑着抛出一个答案。

“这么说,娘娘和以前一样神勇了?”

玉黛跑过来喜极而泣。

神勇?

凌月夕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两声。

二十多日的训liàn

加上萧墨璃的丹药,她的体质好多了,整个人看着更精神了,神采奕奕的,似乎又恢复到以前那个飒姿英爽的‘战王’。

“想不到皇后娘娘还有心思训liàn

。”

一道清冷的声音想起,尔后是一道白影闪电般来到凌月夕面前。

“你们两个先下去,本王有话要跟皇后讲。”

萧墨璃一贯的清冷,望着凌月夕的目光却含着几分威胁。

“轻扬、黛儿,你们先退下!”

有些事,凌月夕也不想他们两个知dào



“萧墨璃,你不要逼人太甚。”

待二人一走,萧墨璃立kè

魅然的盯着凌月夕,咫尺之间。凌月夕只得后退一步,他却亦步亦趋,退到无路可退凌月夕突然快速出拳,险些击中萧墨璃,他讶然的躲了过去,笑的却更欢,一下反剪住凌月夕的手,将她困在自己怀中不能动弹,凌月夕气恼的盯着妖魅的萧墨璃心里直道世人都瞎了眼管这样的人当谪仙!

“萧墨璃,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凌月夕没好气的撇过头,他身上的桃花香令她心烦意乱。

“呵呵呵,本王的小皇后总是给人出其不意,恩,本王是想女人了……”说完低头嗅着凌月夕的发丝,在她耳边吐着热气逗弄一番,直到凌月夕面红耳赤才柔柔说:“可惜了皇后身中‘情毒’,本王可不想欢爱之后看到一具死尸。”

“萧墨璃,你卑鄙!”

凌月夕可以装作不在意,却做不到真zhèng

不在意,萧墨璃撕开了她的伤口,鲜血淋淋。

“哼!本王以为你真的不在意!还记得本王说过‘在这深宫,动情则亡’。凌月琴动情了,所以她死的很惨;萧墨珏动情了,所以他全军覆没!起初,本王以为你是不同的,却不想宫里的女人一样免不了俗!你的下场,本王已经预料到了!”

凌月夕一眼不眨的望着萧墨璃听完他的每一句话,轻轻一笑,仰着头倨傲的盯着萧墨璃深邃迷离的眸子。

“是么?如此,本宫是不是要将五王叔的行为当做是对本宫动情了?”

凌月夕笑的更加妩媚了,红唇凑近了萧墨璃。

“恬不知耻!”

萧墨璃推开了凌月夕,一晃出了校场,只有他自己知dào

几乎是落荒而逃。

“动情则亡?萧墨璃,你说对了,我已经死了。”

凌月夕颓废的垂着头慢慢离开,她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可偏偏又放不下。

虽说也是纳妃,毕竟对方是南沽的和亲公主,品位上自然也要讲究,封为德妃,与皇贵妃同品。

按皇室宗规,只有迎娶皇后才会按礼仪进行婚礼,三妃只跟皇上祭拜宗族,一切礼仪有皇后主持。

南沽公主送去了碧瑶宫,灯火摇曳的夜晚透着一股冷气,凌月夕忽然自嘲的笑了。她感觉这后宫就是一个ji院,皇上是最大的*客,而她是老鸨,终于有了疼痛感了,需yào

用高浓度的酒精来麻痹,在前世时她便又千杯不醉的豪爽,可是在这异世,怎么就没了酒量,眼前的景物飘渺起来,她看到大殿内的人头都攒在了一起,再看萧溯瑾,长了两个头。

凌月夕伸出手晃了晃,呵,还真是喝醉了!

她踉踉跄跄站起来。

“夕儿,你醉了?”

萧溯瑾跟着站起来想要揽住凌月夕的腰,被她推开了。

“南沽使者还在,皇上还是末失了身份的好。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凌月夕醉意朦胧,双眼迷离,看不出喜怒哀乐。

凤嫣然冷眼瞧着,心中冷笑,想起姑母出事后,凌月夕在寒月宫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遂一声冷笑,引得耳尖的人立kè

看过来。

“皇后娘娘心胸狭窄独宠后宫天下皆知,南沽不知情送来小公主实为两国百年修好,娘娘何必再南沽使者面前吃味失态!”

闻言,举座皆惊,尤其是南沽使者,不约而同望向凌月夕,目光中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凌月夕闻言只是掩口轻笑。

“那又如何!”

一句话说的倨傲又狂妄,衣袖轻轻一摆,从满脸愤恨的凤嫣然面前走过,行至徐墨涵面前,突然止步,端起他面前的酒盅双手递过去:“此番对亏徐大人才能化干戈为玉帛,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这杯酒,本宫敬大人!”

面对着徐墨涵时,他看到皇后眸光深处一片清明,哪里有半丝醉意。她的语气明明是淡的,可是嘴角若有若无的嘲讽又让他不由得心虚。

皇后猜的没错,若非是他有意,根本不会有和亲这码事,以他跟大公主的交情,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他没想到原本就要谈妥,半路却让老三惹出这档子事。

“臣……”

“大人不用自谦了……唔,被门口风一吹,酒劲上来了。”

跟在身旁的玉黛连忙搀扶着凌月夕,主仆二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出大殿。

徐墨涵深深地在心里叹口气,举杯一饮而尽,果然,今晚的酒特别辣。

“臣妾敬皇上一杯。”

凤依兰很快恢复端庄美丽的神态,悠然的举杯。

对于凤依兰,萧溯瑾心底是有着一丝丝的歉疚,毕竟,终生不能孕育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残忍的事,更别说是后宫的女人,为此,萧溯瑾没有对刚才的事发作。

“皇后虽是一国之母,毕竟是年少不懂事,又得了皇上宠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个性,还望南沽贵宾们莫要在意。”

南沽大使中以为年老的大臣立即站起来回话道:“皇贵妃端庄娴雅实乃玉婉公主之福分。公主性格单纯善良,初来贵国有不懂礼仪之处还请皇贵妃多提点!”

“呵呵呵,大使多虑了。玉婉公主身系两国社稷安危,人又生的美丽可人,就算本妃不照看,皇上也不会让公主受到一丝委屈。皇上,您说是么?”

萧溯瑾当即朗朗一笑,点头道:“皇贵妃所言极是。”

梅妆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面上一直带着妩媚的笑意,她怎么也没想到皇贵妃如此胆大敢当面挑衅皇后,败坏皇后的名声,看来她准bèi

的那些桥段根本不需yào

了。

晚风习习,凌月夕看着远处的大红灯笼忽然耸耸肩自嘲的笑了。

她没有醉,反而比任何时候更清醒。

刚才她对萧溯瑾说出那句时,并有想象中疼痛或是难受,忽然有了种解脱的感觉。

她原本是为了对这真身的一句承诺留了下来,又在与萧溯瑾的点点滴滴中感念他的好,渐渐地也产生了感情。她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萧溯瑾做不到,她又何必一直纠缠于此。情花毒一日不解,她和萧溯瑾做不成真zhèng

的夫妻,试问一个男人,在三妻四妾的环围中又如何忠诚?

忽然间放下了,凌月夕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黛儿,我饿了。”

啊?

玉黛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凌月夕的额头。

娘娘一定是被风一吹又病了,怎么说起胡话了。

凌月夕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你这是干嘛?难道非要以‘本宫’自称?那是说给外人的称呼,快去御膳房弄点现成的,轻扬送我回去就好了。”

看着玉黛还愣怔着,凌月夕挥挥手:“轻扬,我们走。”

舞轻扬立kè

跟上上来,心中甚慰,他心目中的皇后娘娘,就该是这般洒脱,只是,为什么会感觉鼻子酸酸的。

‘娘娘,你知不知dào

,你的坚强多让人心疼!’

吸了吸鼻子,玉黛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从承乾门到碧瑶宫十里多路铺了百年好合花样的红地毯,两旁升起了红灯笼,碧瑶宫里更是红装素裹,到处喜庆,寝殿的矮桌上放了一支好kàn

的半透明琉璃花瓶,插了好kàn

的百合,有的已经香气四溢的盛开,还有的打着花骨朵。

百年好合!

萧溯瑾抿抿唇笑了,原来夕儿真的在吃味,故yì

弄得铺张奢华,是有意气他。

卷帘后,赫连玉婉忐忑不安的坐着,她是按南沽风俗嫁过来,没有以纱巾遮面,直接戴了九道流苏的金冠,透过珠帘可以清楚的看到卷珠帘后拿到修长的身影,她羞涩的垂下头,屏息听着萧溯瑾走向自己的脚步。

然而……

“皇上……”

“皇上……”

赫连玉婉追了出去,不敢置信的望着萧溯瑾未作停驻的背影,顷刻间泪流满脸。

“为什么……”

赫连玉婉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

“娘娘莫要伤心,皇上,皇上也是迫不得已。”

一个年长的宫女搀起赫连玉婉轻声劝慰。

205. 第二百零六章 传说中的裂冰红

晨曦微露,大地刚刚从梦中醒过来,到处一片祥和的宁静。

然而在寒月宫那出布了阵的后院,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于杠杆之间,身形灵巧敏捷。凌月夕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部队,浑身充满着力量。

两个时辰过去了,汗水湿濡了衣服,就连头发也被洗过了似的,玉黛见皇后训liàn

完了,连忙将帕子递了过去。

“娘娘,昨晚皇上没有留在碧瑶宫。”

凌月夕置若罔闻。

玉黛急了,又道:“皇上去碧瑶宫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回了御书房,今儿大清早有柴刘公公前来询问娘娘的身体,送来一些南沽带来的稀罕补品。”

“哦?什么稀罕补品?”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院子,浴汤早已备好,凌月夕直接钻进了浴桶,惬意的闭上眼睛,听着玉黛还在絮叨。

“裂冰红是南沽的宝贝,也是天下四宝之一。奴婢听说这花儿是从寒冰生出来,五十年才开一次花,花开冰裂,却在破冰而出的瞬间就要采摘,否则一遇到阳气立kè

枯萎形同废品,就是在南沽皇室也是为数不多……”

“说了那么多,你还没告sù

我它有什么功效?长生不老?治百病?起死回生?”

玉黛终于等到皇后娘娘有所动容,继xù

道:“被娘娘说对一半!这花儿尤其对女人好,听说能延年益寿,虽不能青春永驻但也会让女人延缓衰老,若是没了血脉的女人吃了就会跟年轻女子一样,肤色娇嫩……”

“打住!再说本宫就要以为你是得了南沽什么好处做起广告来了。”

“呃?广告?那是什么?”

玉黛向来也是持重的人,可是跟在娘娘身边久了,她感觉自己有时候就像初进宫的婢女。

“你再磨蹭,南沽公主就要在凤栖宫发飙了!”

凌月夕懒懒的一提醒,玉黛这才记起,刚刚小六子就来催促了,说德妃已在凤栖宫,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昨晚宫宴,水香怡因为安胎没有参加,今早却也是迫不及待的前来凤栖宫,迎面遇上梅妆,二人相视一笑。

“妹妹给德妃姐姐请安!”

二人恭敬的向赫连玉琬请安。

赫连玉琬性格原本开朗爽直,相对于楚楚可人的怡妃,她更喜欢笑语嫣然的宸妃,尤其她也是来自另一个国家。

“妹妹听说‘裂冰红’是天下无双的难得宝贝,不知到底有哪些功效?”

闲聊间,梅妆突然问道。

说起‘裂冰红’,赫连玉琬脸上难掩得yì

之色,好不保留的将它的功效说了,最后有补充道:“‘裂冰红’为五瓣花,一片花瓣就能保得容颜十年,其花蕊……”

说道关键之处,赫连玉琬身后的陪嫁丫鬟咳嗽了一声,她恍然大悟,立kè

笑道:“哪有自己夸自家宝贝的。”

“如此神奇的宝贝,姐姐居然送与了皇后娘娘……”

梅妆很是惋惜的摇摇头说到一半,故yì

停顿了。

“你说什么?送与了皇后娘娘?哼!‘裂冰红’五十年才开花,千年难买裂冰红,宸妃真会说笑!”

提起皇后,赫连玉琬就来气。

“呃?难道不是吗?今早妹妹宫中的奴才遇到了皇上身旁的刘公公,托着一个翡翠玉的盒子前往寒月宫,说是皇上赐给皇后的补品,好像就是南沽送来的国宝。妹妹一想,南沽的国宝不就是传说中的‘裂冰红’?”

“不可能!”

赫连玉琬指尖发白,狠咬着下唇,阴冷的瞪着梅妆,蓦然,她想起自己为了博得皇帝的喜悦,将嫁妆中的宝贵物品都呈到了龙吟宫,让皇上过目。如此来,宸妃并非胡言乱语。

一时间,正殿里鸦雀无声,赫连玉琬脸色阴郁,不发一言的拧着手中的帕子,好像她此刻是在将凌月夕挫骨扬灰。

梅妆依然慵懒的眯着眼,眸光采邑。

同样在心里惊涛骇浪的是水香怡。

她出自红尘,自然还是最重皮相,也晓得一个女人生下孩子后会有怎样的变化,更别说她的实jì

年龄要比萧溯瑾大上一岁。若想要成功的将腹中的儿子送上萧溯瑾的龙椅,她要抓牢的,就是萧溯瑾的心。尤其是赫连玉琬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她暗暗猜想,定是一种能让男人销魂醉骨的功效,否则昨夜被皇上冷遇了的德妃,又怎会说起‘裂冰红’的功效时神采飞扬,目光充满信心。

皇贵妃凤嫣然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目光扫过水香怡隆起的小腹时陡然一冷,待水香怡起身行礼时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你如今身子不便,见着本宫不必行礼,宸妃也是,你们两个只要管好自己的身体,早日给天朝生下龙嗣。”

风嫣然这番说得得体又体贴,让人不由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风嫣然就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皇后。

凌月夕走进凤栖宫时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坐在主位上,打量着给她请安的赫连公主。

一身月红的短襦长裙盖过脚面,脚下蹬了一双厚底金粉鞋,显得身材更加的玲珑有致,白皙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红润,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这是一个浑身洋溢着阳光味道的少女,樱桃小口,小巧的鼻子,月牙眉下一双看似纯净的大眼睛此刻却强忍着对自己的忿恨。

凌月夕笑了,初来乍到,她对自己的恨怎么看起来有些刻骨铭心呢!

敬茶后凌月夕赏赐了一些甄宝玉翠,给皇贵妃她们也一并赏了。

“本宫向来喜欢清净,日后德妃不必日日请安——皇贵妃,日后这后宫的事还请你多操劳,尤其是德妃初来乍到,你要多帮衬点。”

呃?

三人均是看向凌月夕,目光诧异。

凌月夕也在意她们的目光,回头吩咐玉黛准bèi

早膳。

破天荒的,今天她们还都留下来了。

赫连玉琬终于找了个机会开口道:“有件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德妃尽管开口。”

“今早臣妾清查嫁妆时,发xiàn

少了一个翡翠玉盒。”赫连玉琬停顿一下,看到凌月夕洗耳恭听的样子咬咬唇又继xù

道:“盒子倒也不是什么天下奇宝。那里面装着的却是南沽的国宝——裂冰红。”

凌月夕听完面不改色,只是稍有为难之意,略有写尴尬。

“裂冰红原来是德妃的嫁妆。哎,这皇上真是糊涂,以为是南沽送给天朝的宝贝,今儿早给本宫送了过来。”

“那裂冰红原本是皇姐大婚时要用的,疼爱臣妾远嫁留了个念想,不知皇后娘娘可否……”

凌月夕为难的看了看大家,皱皱眉头道:“这可怎么是好,今儿早让玉黛拿去炖了一碗汤喝了。”

“什么?你炖汤喝了?你——”

赫连玉琬一时急火攻心忘了身份,腾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凌月夕,手指指着她却骂不出来。

凌月夕挑挑眉对视,分明就是在无声的说:“对,本宫喝了又能怎么样?”

“你们欺人太甚!”

赫连玉琬哇的哭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凌月夕耸耸肩对梅妆她们道:“是皇上糊涂了,又不是本宫讨要的,况且听玉黛讲那可是五十年才开花的人间宝贝,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水香怡温婉的笑了笑道:“臣妾们也是适才知晓人间还有这样一宝贝,可惜了臣妾们今生也只能闻其名不可见了!”

“你当真吃了裂冰红?”

凤依兰也是听说过,更晓得其功效,也禁不住问了一句。”

对于凤依兰对自己的敌意,凌月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以来念着自己对她的一丝愧疚,而来是可怜她这一生永远做不了母亲。

“呵呵呵,本宫一会儿让你们开开眼。”

呼——

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深吸口气,原来她是诳德妃。

用过早膳,凌月夕差人将翡翠玉盒取来,当着三人的面打开。

好神奇的花啊!

翡翠玉盒里冰雾缭绕,一株五瓣花静静的躺在里面,中间的花蕊是雪白色的,连着同色的花梗,寒气便是从那里发出,而嫣红的花瓣呈就像凤蝶的翅膀一片片各自展开,美不胜收。

“就这么小小的一片花瓣,就能保得容颜十年!”

水香怡喃喃,像是赞叹,又像是疑问。

凌月夕一挑眉笑道:“试试不就知晓了?”

说着便轻轻的摘下一片花瓣放到水香怡掌心:“本宫可不想五六十岁了还像个小姑娘,那样岂不成了妖精,来,这片送给皇贵妃……”

很快,传说中的‘裂冰红’的花瓣在风嫣然、梅妆水香怡三人掌心中了。

一直出了凤栖宫,三人似乎还没晃过神来。

水香怡更是双掌扣在一起,很是小心翼翼。

风嫣然的不屑的目光从她手中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时脸色变了变,遂冷哼道:“你们两个别得yì

的太早,皇后会有那么好心?”

闻言,梅妆脚步也是一滞,风嫣然轻哼一声从二人中间走了过去,那一眼意味深长,让二人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小腹又看向对方。

的确有个扳倒皇后的机会在面前,可是那个筹码,是她们两人都不能豁出去的。

“不是还有个南沽公主,急什么。”

梅妆笑的更欢了,伸手捋了捋耳旁的头发依然风情万种的翩然而去。

水香怡静静的站在阳光下,身上却是一阵阵发冷。

206. 第二百零七章 皇后,不要太高估了自己

凌月夕这么做,少不了玉黛的埋怨。

那可是五十年才开一次的神花,娘娘倒好,送给了自己的对手,皇贵妃和怡妃倒还不至于让人气恼,偏偏还给了几次三番陷害娘娘的宸妃。

萧溯瑾知dào

了也是一笑置之。

这就是他的夕儿的可爱之处。

赫连玉琬听后气得晕过了过去,清醒后忽然觉得,这个皇后脑子一定有问题。

凌月夕怎么也没想到,一桩真zhèng

的阴谋在等着她。

萧溯瑾大多时间埋头在御书房,偶尔却关雎宫转转,晚上还是去凤栖宫陪凌月夕,二人从刚开始的冷战也渐渐恢复了有说有笑。凌月夕的话语间也不夹枪带棒了,心情似乎平和了许多,因为她看起来比萧溯瑾还要忙,两人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少之又少。

赫连玉琬坚持温婉贤惠了四十多天了再也忍不住了,尤其听说房间里的布置都是皇后的意思就砸了个稀巴烂,又借着‘裂冰红’的事跑去御书房闹,萧溯瑾就是避之不见不理不睬。愤nù

之下书信南沽控诉萧溯瑾欺负南沽势单力薄,对她这个和亲公主置之不理。可惜,书信如石沉大海,赫连玉琬这才彻底的明白过来,萧溯瑾就是要她这样老死在宫中,思前想后,与身边的侍女自此谋算后,带了贵重的礼品踏入了玉华宫,跪在风嫣然面前,求她救救自己,不要让她孤老在深宫。

“本妃不是没有办法让你得到皇上的宠爱,只是,你愿意冒险做一件事吗?”

风嫣然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天,不急不忙的问道。

“姐姐是要妹妹做什么?”

赫连玉琬声音有些发抖,警惕的盯着风嫣然,在她附耳对自己说出那件事后,她思忖良久突然道:“其实不用那么冒险,若不是她太过小心……”

“你是说……”

“不错。‘裂冰红’花蕊为至,阳花瓣为至阴。怀孕期间若食用花瓣,就会使女人身体精血旺盛导致滑胎!”

惊诧之后,风嫣然呵呵的笑开了。

玉华宫的‘牡丹王’开了,想起满天,还招来色彩斑斓的蝴蝶盘旋起舞,风嫣然心情大好,便邀了二妃,又差人去请了皇上皇后来观赏。

凌月夕恰好出宫,凤栖宫便回话说娘娘身子不适回绝了,萧溯瑾原本也不想去,水香怡抬出凌月夕,说皇后娘娘要她放松心情,多散散步保持心情舒畅,不但对自己的身体很有好处,还会对胎儿性格的成长有所帮zhù



萧溯瑾一听是凌月夕吩咐的,让她一个人不放心,便亲自陪她过去。

水香怡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胎动很是明显,当他的手隔着肚皮触摸到孩子的不知是小拳头还是小脚的时候,为人父的喜悦颤动了他的心。

问安行礼后,赫连玉琬走到了萧溯瑾面前,双眸清澈,面容恬淡,有些惭愧的低声道:“臣妾自幼被父皇、皇姐们宠着,性子有些娇惯,之前做出那些鲁莽的事,还请皇上原谅。”

自从那天行了礼仪后,萧溯瑾第一次见赫连玉琬,端没想到她会生的如此单纯无害,见了面,听了她这一番话,也觉着没有想象中讨厌,怎么看,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女孩。

“公主这么说,难不成是我天朝委屈了公主?”

萧溯瑾的语气也是冷冷的。

闻言,赫连玉琬大眼睛里扑簌簌的淌下泪来,哽咽的抽抽气蓦然抬起头对上萧溯瑾审视的目光,义正言辞。

“臣妾自踏入天朝,便是天朝的子民,天朝皇帝的妃子,早已发誓要与天朝共荣辱。南沽,不再是臣妾的家,臣妾的家就是这皇宫。臣妾只是想让皇上知dào

,一旦两国有利益冲突,臣妾,绝不会站在南沽一边!”

“以你的个性,能说出这番话来?”

萧溯瑾狐疑的打量着赫连玉琬,凭直觉和这个女人这些日子来的行为,他肯定她不是一个有心计擅长计谋的女人。

此时,水香怡悄悄用帕子拭了眼角的泪。

“爱妃怎么了?”

“回皇上,德妃姐姐这番深明大义的话让臣妾想起了拭去的父母,如今,德妃姐姐与臣妾一样,只有皇上一个亲人了,也只有皇上一个依靠了。”

说着又红了眼睛。

女人的美各有千秋,像西施的沉鱼之容,昭君落雁之姿,杨玉环的闭花之美,貂蝉的羞月之态。水香怡的独特之美就在她的柔婉,雨打梨花的娇美满足了男性的保护欲。

听水香怡这么一说,萧溯瑾对赫连玉琬的厌恶又减了几分,思忖一番,的确是自己做的过了,遂和颜悦色道:“怡妃说得有理,看来朕错怪你了。如今皇后身子不适,后宫之事你与皇贵妃一起帮皇后分担着。”

“谢皇上恩典。”

俯首跪谢,心中不得不佩服凤依兰。

水香怡在皇上面前定会帮着自己说好话,果然被她说中了。

那天后,赫连玉琬似乎真的变了个人,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御花园、菊园都能听到她悦耳的声音,她似乎,真的将这里当自己的南沽皇宫,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月满楼是一家新开的茶楼,布置高雅,环境优美,又因坐落在繁华的主街,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

二楼的雅座,用一道道屏风隔开,在最里间的座位上,是一身男儿装的林夕和雪衣飘飘的萧墨璃。

“说吧,约我见面做什么?”

凌月夕很奇怪萧墨璃居然会破天荒的约自己在茶楼见面。

“你为何会对水香怡如此上心?”

“有吗?不过是看着她可怜而已。”

凌月夕奇怪萧墨璃的问题,瞥了一眼又看向外面。

萧墨璃敛眸望着凌月夕,这些日子的她那些奇怪的训liàn

很有成效,她不但又长高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干净利落,眉宇间没有了前些日子阴郁。

“昨晚本王遇到一位故人……”

“故人?是谁?”

莫名的,凌月夕的心颤了颤,茶杯里的谁也因为她突然回身溅了出来。

“摄政王府的近卫首领墨雨。”

“墨雨。”

凌月夕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楠楠道。

“他将一个民间郎中杀死在郊外,最后消失在关雎宫。能让墨雨留在关雎宫,唯有一种可能……”

“我说过是可怜她,毕竟是萧墨珏身旁唯一的女人,不希望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事,至于你说的墨雨,我认识他吗?”

凌月夕显得不耐烦,起身要离开。

“你以为她真如外表般柔弱?能让珏在根本不爱她的状况下容她在摄政王府,你以为她的心计没有你多?皇后,不要太高估了自己。”

“多谢王叔提点。”

凌月夕匆匆离开,第一时间赶回了皇宫,马车内换了衣服便直接往关雎宫去。听说水香怡和萧溯瑾一起去御花园了,这才放下心。

翌日午后,凌月夕听说水香怡身体不适,凤依兰带了梅妆二人往关雎宫去了,心里忐忑不安,带着玉黛也去探望,她一定要弄清楚萧墨璃说的那件事,为了防止水香怡对自己的误会,凌月夕决定和她道破天机。

当凌月夕踏进关雎宫时,远远地听到了梅妆那特有的磁性声音,还有一个轻快明媚的声音。当时,她驻足了,隐隐的,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可是最后,她还是迈着皇后尊贵的步伐走了进去,因为那个孩子,是萧墨珏的骨肉,就像鬼王一样,这一世,她都要护那孩子周全,没有任何原因,没有刻意的弥补,就是有心而发。就像初进宫时,她有心而发的护着萧溯瑾,帮衬他。

……

【缘起缘灭,一曲相思,几多闲愁,尽在一念之间。独醉回忆,情醉,心为情悴,缘殇,心为缘碎,情本不为因果,缘却注定生死。残缺岁月,红尘阡陌落花殇,情殒于天涯。】

吱吱——吱吱

黑暗中,几只老鼠窜出来上蹦下调,有一只小灰鼠居然爬上凌月夕的圈起的膝盖,仰着头四处打量,突然,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在它头上,只见嗖得一声,小灰鼠跳了下去。

三天了,凌月夕就这样坐着,不吃不喝,也不睡不躺,身上的衣服被老鼠咬破了,若不是她身上那特有的药香味,恐怕也早已被这些天牢地鼠啃的血肉模糊了。

哐啷——

拿道似乎永寂了铁门终于发出沉闷的声音,紧接着壁龛上火把亮了,突然的光亮让她不由得眯眯眼。

她听到有个很轻的脚步声顺着高高的台阶走了下来,就连这永不见天日的腐臭霉味也抵不住清清淡淡扑鼻的桃花香。

凌月夕抬起头,安静的望着他。

萧墨璃怎么也没想到萧溯瑾真是狠了心,凌月夕的囚牢并没有她的身份而有所改善,她的衣襟,袖口都破了洞,肩头露出她白皙的一片肌肤。

“听说你三天未进水米,怎么,想要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凌月夕的目光一点点变冷,嘴角务必讽刺的上扬。

连他都不信,别人的毋庸置疑更不用说了。

“我相信你。”

凌月夕忽而笑了,目光温和而又平静,在全世界都不信你的时候,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真好。可是,那又如何?

“吃饭吧,我想要听听那天到底发生什么?”

萧墨璃一只手稍稍用力,铜锁脱落……

207. 第二百零八章 关雎宫的阴谋

萧墨璃用帕子将那张脏兮兮的小矮桌擦拭,从篮子里取出白米粥和几盘菜,走过来搀扶凌月夕起身。

凌月夕痛的抽了口气,萧墨璃立kè

蹲下身,掳起凌月夕的裤腿。

他的双掌就像带了暖气似的,揉搓着凌月夕及近僵硬的双腿,挑眉不悦的斥责:”“你想废了双腿?”

突然,凌月夕猛地打开了萧墨璃的双手,冷漠的说:“你不是有洁癖吗?来这么脏的地方做什么?”

“本王是来看你死了没死?”

萧墨璃温吞的回答,又蹲下身子盯着凌月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害死了珏,本王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去。”

听到那个藏在心脏最深处的名字,凌月夕的心颤了颤,忽然苦笑。若非利用萧墨珏对自己的喜欢将他留下来,也许就不会有葬身百虫山之事,当时,他的心一定很痛吧!被自己在意的人伤害,果真是痛到了极点。

“凌月夕,你若心中有一丝愧意,就该好好活着,活着等珏回来赎罪!”

终于,凌月夕眸光一闪,缓缓站了起来。

白米粥的味道很好,也许是萧墨璃在身旁的原因,感觉白米粥里也有着淡淡的桃花香。

“凤嫣然,梅妆、赫连玉琬,十多个内侍宫女一起进殿作证,朝中一半的大臣请奏要皇上按天朝宫规处置,如今,他是骑虎难下。”

骑虎难下?

凌月夕兀自笑了,若仅仅是如此,萧溯瑾还怕了那些大臣不成,看来此番他是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前日里本王终于等到了墨雨现身,逼问之下他才道出实情。凌月夕,不管那孩子是谁的,本王都相信你不会那么做。说说那天的事,本王想要看看到底搀和了几人?”

做到最后,萧墨璃的声音清寒如冰。

动了珏的孩子,那些人,都该死!

凌月夕盯着面前燃烧着的白烛,思绪回到三天前……

赫连玉琬转变的事她也听说了,没想到她是真的变了,对自己的忿恨不见了,反而是一派天真的样子跟自己赔礼,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寒暄了几句,她便坐到了水香怡的床边,让她们先回去。

“前些日子皇上送了些燕国的芙蓉过来,开的煞是好kàn

,各位姐姐们若不嫌弃,就让春兰带路去瞧瞧,一会儿用了芙蓉糕再回也不迟啊!”

“芙蓉?”

赫连玉琬眼睛一亮,难为情的低声说:“南沽没有芙蓉,妹妹也是从书籍上见过,今日竟要讨了一些回去。”

“一会儿臣妾让奴婢们亲自送到碧瑶宫。”

支走了所有人,凌月夕开门见山告sù

水香怡,关于孩子的事以及她的动机自己一清二楚,萧墨珏的孩子,她一定会保护他不受伤害,要水香怡有任何不妥之处不要隐瞒自己。

水香怡愣怔了半响,忽而宛然一笑走下了床。

“起初臣妾还天真的思忖娘娘到底是用了怎样一颗心来包容臣妾跟这孩子,原来,你早就知晓了。”蓦然,水香怡口气凌厉道:“我默默地爱着王爷,在别院生生地候了三年,即使生病了也强忍着不去打扰王爷,终于,那天午后收得天开,王爷留在我的房间,说好翌日带我离开京城,隐于山水做一对平常夫妻,过平常生活,可是你——你利用王爷对你的倾心,蛊惑了他的心智,让一向杀伐果duàn

,智谋超群的王爷分了心……刚开始,我一直以为你对王爷并没有感情,可是渐渐的,我发xiàn

你并不爱皇上,也许,你也不爱王爷,但不能否认你对王爷也是有感情的,真不知dào

你这个女人是无情呢还是多情?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yào

了,因为我会很快送你去陪王爷。”

惊诧过后,凌月夕很快平静下来,淡然一笑道:“你那么爱萧墨珏,为什么你不去?”

“我?呵呵呵呵,王爷在地下最想见的应该是你,我自然要成全了王爷的念想。反正你活着也形同废人,试想一个不能生孩子,甚至不能行夫妻之礼的女人,男人的宠爱再极致也不能久远。至于我,你应该知dào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水香怡,你想要做什么?昨晚的郎中是怎么回事?你……”

凌月夕的目光落在了水香怡的小腹上。

“他很好,不过今天我要拿他当赌注,狠狠地赌一回,若大难不死,也是他的造化!”

“水香怡你疯啦!”

凌月夕脸色大变走向水香怡。

“别过来!”

水香怡突然拿出一个小瓷瓶拨开盖子放到嘴边,只要一扬手就能喝进去。

外面已经能听到梅妆她们的声音,而且还传来了几声猫叫。

突然,水香怡凄厉的哭喊:“他不是王爷的孩子,不是……今天你就是要了我和孩子的命我也不会撒谎,凌月夕,既然你那么想要这个孩子是摄政王的,为什么自己不去生一个,我告sù

你,这是我和皇上的孩子,是我和皇上的孩子,怪不得你会帮我安胎,会容忍我怀上龙子,原来你一直当作是摄政王的遗腹子……凌月夕……啊——快来人啊!”

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水香怡泪流满面,惨然的笑着扬手就要喝下去。

陷阱,阴谋,凌月夕很清楚,她知dào

只要自己一动就中了水香怡的计谋,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为了对付自己,水香怡拿萧墨珏的孩子当赌注,她曾暗暗发誓,一定要帮萧墨珏照顾好他的孩子……所以,她一个箭步去夺水香怡手中的瓶子,可是,她的手刚拿到瓶子,水香怡得逞的笑了,继而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哭喊道:“不要,不要,娘娘求你绕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海棠第一个冲了进去,紧接着门口传来风嫣然她们的惊呼声……

“皇上!”

明黄的身影冲进来时慢了一步,水香怡已经被凌月夕“推倒”在地,她的腰背后面的桌角狠狠地搁了一下,萧溯瑾抱住水香怡喊太医时,鲜血染红了他的龙袍。

啪!

一个耳光,凌月夕被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可是这疼痛没有萧溯瑾那一记愤nù

的、失望的眼神来的疼,她感觉自己的心被那记目光戳的鲜血淋漓……

“是个男孩,五官已清晰可见,萧溯瑾给他取了名,封了封号,以皇子之礼送入皇陵。那个孩子,就算能平安生产,也会是天生的痴儿。”

凌月夕扬起头望着萧墨璃,不明就里。

“水香怡早在三个月前便中了慢性毒药,此毒慢慢渗入胎儿体内,对母体没有任何影响,再者,她一定是服用了‘裂冰红’花瓣,才会导致滑胎。本王想,她定是请郎中时已明白不能保了,才会演出那场戏,顺便将你陷害了。”

“他也晓得?”

“本王没见到你之前还没有告sù

他。相信本王,一天之内就能找到证据,替你洗了冤屈。”

“替我洗了冤屈,岂不是要将水香怡置于死地?”

凌月夕摇摇头轻声道:“难得她对萧墨珏的一片深情,算了,失去那个孩子,她已同行尸走肉。萧溯瑾那里,你也不必替我申冤,若他有心,也能查个水落石出,若他无心,又何必强求?”

“凌月夕,你到底想要怎样?”

萧墨璃平静的俊荣上终于尤其气急败坏的表情,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冷漠的女人一掌打昏了带出去……带出去?萧墨璃被自己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轻咳了几声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凌月夕没有察觉萧墨璃的怪异,扬扬唇冷笑一声。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困得住我。”

萧墨璃凝望着苍白的小脸上傲然的神色,记起了初见的那一晚,在夜宴中,她与珏和音时的情景。是了,就是这般睥睨苍生的傲然,似乎天地间唯我独尊,没有一个人能将她留下,能将她困住,除非,她是自愿。

萧墨璃走后不久,两团白雾般的身影出现在天牢,像幽灵般很快散去。

月华清冷。

御书房的烛光在静默的夜里显得更加孤冷。

萧溯瑾似一蹲雕塑般伫立在画像前。

那是他的母妃——皇贵妃的画像。

“母后,孩儿好想念你啊!”

他轻轻的抚摸着画像呢喃着,小时候,遇到不开心,纠结的事,只要说给母妃听,然后再她怀里睡上一觉醒来时,就豁然开朗了。

渐渐的,画像中的人真实起来,可是眉眼却变了,是另一个让他爱之深,恨之切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让他着迷,、和她在一起,他便会真实,轻松。

“为什么?夕儿,为什么要背叛朕。你可知dào

,我可以容忍你吃醋伤害她们,甚至可以不去追究残害我的子嗣,可是,你断不可以背叛我,不可以爱上我之外的任何男子。夕儿,你可知dào

,我宁愿毁了你,也不要你爱上别人。不可以,绝不可以……”

泪水一滴一滴落下,他突然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小男孩跪在地上,双手敷面发出悲痛的哭声。

夜半,下雨了。

安培看了看石化了似的皇上,终究叹了口气走出御书房。

密密的雨幕中,舞轻扬依旧挺拔着身子,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208. 第二百零九章 亲口认罪

凤栖宫封了,除了像晴儿、小六子几个皇后的亲信回了寒月宫,其余人全被带回了内务府,玉黛和舞轻扬留在了龙吟宫。

从此举来看,皇上心中还是放不下皇后,或许,会查清真相还皇后一个清白。但是自小看着萧溯瑾长大成人的安培玉黛知dào

,皇上怕是真的冷了心。

天色曈昽,雾气皑皑,琼楼玉宇苍凉而孤冷。

一把伞撑开在舞轻扬身上。

“大人还是回去吧,皇上正在气头上,你这般做会让皇上更加气恼。”

舞轻扬目光炯炯盯着御书房的亮光,声音沙哑:“我只想求皇上网开一面,可以让我去天牢探望娘娘。天牢的黑室就连那些恶贯满盈的大汉都会害pà

,更别说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皇后娘娘。”

站在廊檐下的安培一听吓了一跳,他也知dào

皇后被关进了天牢,却没想到是带去了黑室。

听说黑室里的老鼠专吃人肉……安培一想到‘老鼠’两个字眼,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急急转身进了御书房,跪地禀告:“皇上,皇后还没有定罪,不该关进黑室啊!”

萧溯瑾从龙案上抬起头,茫然的盯着安培,什么暗室?

“奴才是听舞统领说皇后被关进了天牢的黑室,所以才会跪求探望。皇上,听说黑室里的老鼠专吃人肉……”

砰!

一拳砸在龙案,拂袖而去。

“皇上!”

玉黛看到萧溯瑾,连忙跪安。

“你怎么知dào

皇后关在黑室?”

萧溯瑾的声音犹如北风刮响了门板似得干涩而尖锐。

舞轻扬直视着萧溯瑾,平静的回答:“臣去过天牢被堵在了外面,说关进黑室的犯人,没有皇上旨意不准探望,否则,格杀勿论。”

“来人,立kè

将天牢守将拿下!”

萧溯瑾一声令下,自己也钻入雨幕,安培急的抢过玉黛手中的伞连忙跟了上去,刚走几步忽然回头喊道:“你们二人还跪着做什么?”

啊!

玉黛欣喜的连忙搀起舞轻扬,二人急急跟了上去。

凌月夕关进来之前,黑室的罪犯都被带到另一处,如今这偌大的黑室仅有她一人,或许那些老鼠吃不到肉不甘心,又吱吱吱的窜了出来,还来了只黑乎乎的尾巴足有两尺多长的老鼠首领。

昨晚用了白米粥,感觉有一点力qì

了,凌月夕撕下一只袖子,拧成有结的绳子,和大老鼠对持着,明明听到铁门的哐啷声及脚步声,可那只大老鼠却依然盯着凌月夕,就像一头饿狼似的,让凌月夕不自觉的摸了摸脖颈,难不成这只老鼠想要吸血。

在她还是安悠然的时候,特种队集训时曾遇到过这种老鼠,她的一个战友曾被这种老鼠咬破了喉咙——

终于,大老鼠发动了攻击,趁着凌月夕被十多只老鼠分了心时,它敏捷的跳上凌月夕的肩膀,直接咬向喉咙。

嗤——

大老鼠还碰到凌月夕的皮肤,被一根簪子定在了墙上,蹬了几下不动了。大老鼠一死,其余的老鼠吓得窜了出去。

萧溯瑾一掌劈开了铜锁,狠狠地将凌月夕抱在怀中,急促的气息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怀抱,曾近有那么一刻让她产生了眷恋,可惜,现在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夕儿,对不起。朕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呵呵呵,丢在这儿?为何你不说你不该把夕儿关进黑室?

凌月夕推开了萧溯瑾,清冷的说:“多谢皇上来看臣妾。”

一声“臣妾”将二人的距离疏远了很多。

“夕儿!朕,不追究了。我们回去吧!”

萧溯瑾没想到仅仅三日,凌月夕会苍白的及近透明,好像被阳光一照她就会消失了般,他痛苦的凝望着凌月夕,目光中有疼痛,有爱怜。

“回去?皇上相信臣妾是无辜?”

凌月夕认真的问着萧溯瑾,一双寒星般眸子盯着他,好像要透过他的眼睛将他的心看透。

‘萧溯瑾,这是我凌月夕最后给你的机会。’

“夕儿,只要你在大殿上说自己是不小心撞倒了怡妃,朕定能将此事压下去,你还是朕的皇后,不管那个妃嫔生下的子女,朕都会将他们过继给你……”

“够了!”

凌月夕眸光冷寒,幽幽的盯着萧溯瑾,让他莫名的一阵心悸,不由得后退一步喃喃道:“夕儿,你……”

“原来你在心中早已认定了是我故yì

害怡妃小产,你还怕从这种残害后嗣的事重演,萧溯瑾,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人,却不想我在你心里,是如此歹毒的女人?”

萧溯瑾无法接受凌月夕如此陌生的眼神,他想起自己听到的那句话,不仅又生出妒恨来。

“夕儿,就算朕相信你并非真的要下手,那么你与怡妃的争执难道也是假的?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误以为怡妃怀的是萧墨珏的遗腹子而对她格外照顾吗?当初皇贵妃有身孕时也未见你如此上心!”

凌月夕冷笑一声撇过头,不再看着萧溯瑾。

是啊,她又能说什么?

说出真相吗?

如果那样,以萧溯瑾的性子,怕是要将那孩子挖出来碎尸万段吧!

算了,她心意已决,何必再去理会对错呢!

萧溯瑾以为凌月夕是默认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不能将这女儿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对她百般宠爱,骄纵,他是用了一颗心来爱她,若非这肩上担负着天朝安危,早已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了她,堂堂帝王不选秀;为了她,宁愿和南沽开战也不愿恩泽和亲公主……凌月夕,为什么你就不能忘了那个人,为什么……

“怎么,无话可说了?哼,你可知你犯得是残害皇室子嗣的大罪,按宫规该当火刑!”

“娘娘,你快说啊,黛儿和舞大人都相信不是你所为,你快跟皇上说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黛见萧溯瑾的脸色越来越冷,拳头握得几乎咯吱响,连忙着急的哭喊。

听到玉黛的声音,凌月夕的逐渐温和,她缓缓转过身子,望着二人,都瘦了,尤其是舞轻扬,就连唇也是灰青的,头发上还滴着水,膝盖处磨损的厉害,不用仔细想便能知,她们怕是跪在雨中为自己求情。

“你们回去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想必皇上也不会处罚你们。”

转身,凌月夕盯着萧溯瑾,字字如雷劈贯耳。

“不错,的确如皇上所言。怡妃滑胎,是臣妾蓄谋为之,却不想被皇上撞破!”

“娘娘!”

舞轻扬和玉黛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央求道:“娘娘可不能再说气话啊!”

萧溯瑾吃惊的盯着凌月夕,饶是也没想到凌月夕会认罪认得如此干脆利落。

“这不是气话!皇上早已动了杀念不是么?”

说完这句话,凌月夕走到矮桌前坐下,再无一言一语,消瘦的脊背挺得很直,浑身散发着让萧溯瑾陌生的冷意。

“很好!凌月夕,你宁愿被处以火刑,也不愿求朕一句。你不是心心念念着萧墨珏吗?朕便成全了你!”

萧溯瑾怒气汹涌,走出牢门时弄出很大的动静,一挥手,身后的黄金甲立kè

将舞轻扬玉黛二人也带了出去。

龙吟宫内,萧溯瑾舞出万丈剑芒,十米外的花草树木无一幸免,待发泄够了,身疲力尽仰面躺在残叶上,望着乍晴的天空。

“你不信我?”

“不是我做的。”

凌月夕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旁。

“夕儿!”

他一跃而起,原来是幻觉,可是,为何会如此清晰。

萧溯瑾努力的搜索者,蓦然记起,那是风嫣然小产后,在凤栖宫的药园她曾噙着泪水仰头问自己的话。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

魔障般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那双幽深清冷的眼里慢慢的失望。

萧溯瑾终于明白了。

那时候,她的眼里是满满的失望,而今日她的神情眸光透着的,是深深地绝望。

绝望!

她曾说过,她最恨别人不信自己,尤其是自己的亲人!

那日,她问道:“萧溯瑾,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么?就算全天下的人不信我,至少你该相信我。已经拥有了皇后尊贵的身份,有了你全心全意的爱,我何必还要干这些龌龊的事?”

“安培!”

萧溯瑾大叫一声,满眼的悔恨。

“皇上有何吩咐?”

安培从假山后面跑了出来。

“立kè

去刑部,收回旨意!”

啊?

“启禀皇上,收不回来了?”触到萧溯瑾刀子般的目光安培缩了缩脑袋继xù

道:“旨意不但下了,就连皇榜也贴了,怕整个京城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快去请靖王,召徐家父子进宫!等等,东溟候还没回朝?”

“听说昨日已入关,估计两天后就能到。”

萧溯瑾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子”,见安培欲言又止的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

安培一溜烟跑了,可是心中直嘀咕,徐氏父子,到底是说徐墨涵父子?还

是徐墨霖父子?指不定,安培最后将两对徐氏父子都请来了。

天朝凤女,瑞泽皇后凌月夕,天朝百姓心中的“战王”居然残害龙子,使未足月的小皇子夭折,如今亲口认罪,交于刑部处置,按罪当处以火刑。

一天的时间,消息长了翅膀般飞出了皇城,不但是天朝各地,就连燕国,回纥等皇室都听闻了此事。

司南心急如焚,入关后留下安心如慢行,自己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209. 第二百一十章 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岁月遮盖了时间,揽在怀中的思念随风要摆成忧伤,耳后,你的情,在千年轮回中凌乱,我的眸,在转身百年里错过,此刻,在驻守的天空,诀别狂舞。】

刑部的批文下发后,凌月夕从黑室带出,换了一间干净整洁的牢房。晚上的时候玉黛亲自过来侍奉她沐浴更衣。

玉黛只是哭红了眼睛,却是一言不发,她晓得娘娘的个性,心中早已做了打算,无论今生还是后世,她都要追随娘娘不离不弃。

当天夜里,萧墨璃又带了饭菜过来,看着凌月夕从容自若的用饭。

若是一般的女人在黑室关了四天四夜,恐怕早已惊魂甫定,眼神呆滞。凌月夕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三千青丝用一根缎带束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利落。下巴更尖了,平静如水的面孔上一双黑眸更加的幽深,渺远。

萧墨璃突然发xiàn

,从一开始他便没有看懂这个小皇后,更别说是她的心思了。譬如现在,她平静优雅的就像是身在寒月宫,处以火刑的人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你是以死殉情还是以死自罚?”

萧墨璃淡淡的问道,目光中毫不掩饰对凌月夕的鄙视。

凌月夕依旧没有停箸,吃饱漱口,用帕子擦拭了嘴角这才缓缓道:“本宫好像没什么选择。再说,死有什么不好?没有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尔虞我诈,化作一缕清风徜徉于天地,岂不快哉?”

“你答yīng

过本王会给珏报仇。”

对于什么都不在乎的凌月夕,萧墨璃心里闷闷的生气。

“我都死了,连自己的仇都报不了,哪有功夫给他报仇!”

凌月夕自嘲的轻笑。

“凌月夕,别让本王瞧不起你。”

“那是你的事,跟本宫无关!”凌月夕说着忽然凑到了萧墨璃面前,长长的睫毛扑扇一下,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般紧张本宫,该不是爱上本宫了?”

沐浴过后,凌月夕身上的药香味更馥郁了,混合了他的桃花香弥漫出一股奇异的味道,尤其是那双黑瞿石般采邑的眸子盯着自己,清秀的面孔近在咫尺,只要一低头,就能触到她温软的唇,萧墨璃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种奇怪的情愫从心头升起,他好像一点都不讨厌凌月夕了。

“本王是念在珏的情分上,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跟珏一样痴傻,皇后,你高估自己了。”

萧墨璃终于找到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解释自己行为的借口。

这个回答让凌月夕嫣然一笑。

“差点让本宫误会。如此甚好,王爷,你可以走了。”

看到一身轻松的凌月夕,萧墨璃心中陡然郁闷。他知dào

凌月夕既然下了逐客令,是不会跟自己再说话,遂拂袖而去。

萧—墨—珏—

凌月夕淡淡的念出三个字,竟涌出了一份苦涩,她想起了和萧墨珏第一次的争锋相对,出征时他的狂傲霸道,他为自己运功驱毒的焦虑,引入蛊毒的噬心之痛,玉泉台纵身而下的决绝,云鹤古寺的深情表白,淮安惑乱的生死相依……原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就像两人在一起纠缠了几十年。他的爱,那么张狂,那么刻骨铭心,怪不得萧溯瑾耿耿于怀,怪不得水香怡恨得咬牙切齿,原来,一切都是当局者迷,她从未想过他爱的如此惊心动魄。

‘萧墨珏,你都没死,我又怎么舍得去死。’

这一天过的似乎格外漫长,送走了萧墨璃,来了徐墨霖父子及徐墨涵,好不容易走了,徐炎泽又来了。

他带来了一壶酒。

“把酒言欢,相谈甚欢。林公子可否与泽亓秉烛夜谈?”

凌月夕一怔,望着面前锦缎蓝袍的男子惊讶道:“原来早被你认出?”咦,不对啊,听徐家老爷子说,徐炎泽好像是将自己当做了皇上!

看出凌月夕的疑问,徐炎泽淡笑着说道:“起初的确以为林公子是当今圣上,只是在画舫听了林公子的一曲妙音,一番对话后,猜测到林公子若不是皇上,以东溟候恭敬的神态及不凡的气宇,非皇后莫属。”

“哦?本公子的话语中可又纰漏?”

凌月夕扬扬眉,亦如林夕时的洒脱神情。

“林公子有着博怀天下的心,唯独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笛声中有着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刀光剑影露锋芒,最后却又沉于斜风细雨润江面的温婉,缱绻儿女情中难解痴怨。试问一个天下归心的帝王,又怎会有难解的情丝?”

徐炎泽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让凌月夕哑口无言,突然想起姑姑小时候抚琴时讲给她听到《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不觉念出口:“忆昔去年秋,江边曾会君。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但见一杯土,惨然伤我心!伤心伤心复伤心,不忍珠泪落纷纷。来欢去何苦,江畔起愁云。子期子期兮,你我相知心,历尽天涯无足语,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怪不得,姑姑除了那首曲子,从未弹过别的曲,自己曾笑姑姑只会一首,姑姑却突然落泪,说没有了知音,谈与谁听。

“呵呵呵,让徐公子见笑了,不过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有关知音的典故,有感而发。这世间最难求一知音,想不到林夕的一点心事全让徐公子听了去。”

徐炎泽轻轻咳嗽一声,掩去了内心的震撼,替凌月夕斟了酒,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不知是怎样一个典故,教人听得如此心伤。如今倒应了这此景此情。”

几杯酒下肚,凌月夕问起了徐炎泽的婚事,调侃了几句,一直到很晚,两人都有了醉意徐炎泽才起身离开。

“徐公子。”

凌月夕眸光闪闪。

牢门外的徐炎泽转身,目光和蔼。

“谢谢你!”

凌月夕知dào

,徐炎泽也是来劝自己的,可是他只陪自己喝酒聊天,让她几天来烦扰的心情得以平复。他将了一些见闻趣事,却很合事宜的开导自己。

徐炎泽温润的笑笑。

犹记得她在甲板上那番说辞,一个心系苍生,百姓福祉的人,又怎会真的为情所困而选择以死来逃避。

御书房,萧溯瑾薄唇紧抿,放在龙案上的手握成拳头,青筋暴起,地板上一片狼藉。

他不顾皇帝的尊严,又一次的让步,而她寥寥数语打发了他们。

凌月夕,你到底要朕怎样?

一拳落下,龙案裂开一条缝。

“皇上——”

娇弱的声音哽咽着唤了一声,珠帘拨开,水香怡弱不禁风的走了进来。

怡妃?

“你怎么来了,小心落下病根。”

毕竟是刚失去了孩子,萧溯瑾心中再怎么焦躁也冷不下脸,走过去搀起要行礼的水香怡。

水香怡脸色憔悴,眸中波光潋滟,越发的几分娇俏。

“臣妾都听说了。”

泪水滚落下来,水香怡深深地吸口气望着萧溯瑾道:“这些天,臣妾想通了,臣妾是缘浅福薄,跟皇后娘娘没关系,是臣妾自己绊倒了诬赖了皇后娘娘。”

“爱妃,你这又是何苦?”

“皇后娘娘是天朝的“战王”,是皇上心中的爱人,怎能因为臣妾而生出这些事,孩子没有了,只要皇上心中还念着臣妾,日后还有机会为皇上生养儿女。那些话,皇上就当是臣妾悲伤过度胡言乱语了,请皇上治罪臣妾,还娘娘清白,早日回宫。”

水香怡幽怨的眸中泪水晶莹,语气却是铿锵有力,挣脱着要给萧溯瑾跪下。

“想不到你如此通情达理!”

萧溯瑾感念一句,心中却是在想,凌月夕若有水香怡一半的通情达理该多好,有水香怡三分的体贴又该多好。

这样的水香怡,自然深深地博得了帝王的欢心。

她不但深明大义通情达理,还爱屋及乌宁愿请罪为他解难。

萧溯瑾亲自送水香怡回关雎宫,陪了她很久。

三天后执行火刑,已是最后一夜了,天牢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凤嫣然头戴牡丹,身着玫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雍荣华贵的迈着端庄优雅的步伐出现在凌月夕面前,那一刻,凌月夕恍惚看到与这张脸七分像的容颜。

凤嫣然,开始了太后凤依兰的人生,忽然,凌月夕感觉到一抹淡淡的哀伤。皇宫,似乎是个大炼炉,可以将人心锤炼的刀枪不入冷酷残忍。

“凌月夕,你总是让人很意wài

。”

的确,凤嫣然怎么也没想到凌月夕毫不争辩,一口便认了罪,而且听哥哥说,皇上心生悔意不该一怒之下下旨,便寻了与凌月夕关系甚好的大臣们前来说服,只要凌月夕开口推脱,无论借口有多荒谬,萧溯瑾定不予追究。

以自己对凌月夕的了解,她不是这样随便能被冤枉的人。

“凌月夕,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凌月夕这才走到了凤嫣然面前,隔着铁栅栏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你说呢?不是你伙同赫连玉婉骗水香怡服了‘裂冰红’?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再者,被这样设计又不是第一次!”

闻言,凤嫣然蓦地睁大眼睛,咀嚼着凌月夕的最后一句话。以凌月夕的聪慧,想到自己利用了赫连玉婉并不稀奇,反正没有证据她也没有怕过,只是……

“我的孩子,真不是你所为?”

面对凤嫣然的问题,凌月夕似乎很不屑,悲悯的望着凤嫣然。

“你没有太后的睿智,没有太后的手段,没有经lì

过后宫倾轧,走不了太后的路,劝劝你的哥哥,不要把心思用在争权夺利之上。皇上既可以给他高位统领大军,一样可以让他身首异处,天朝不缺人才!”

语落,凌月夕转过身向桌子走去,拿起一本《兵法》翻看。

良久,凤嫣然敛下眸子缓缓而行。

在凌月夕心中,自己连一个对手都算不上。

她真的,赢了吗?

凌月夕眼中对自己的悲悯看得一清二楚,忽然间,凤嫣然感到自己真的很可怜。

夜半,两团白雾般的身影又出现在天牢。

“慕天容在天朝的最高密探出现了,他们得到的旨意是‘劫法场’。还有几个可疑的人,未截获到任何密报。回纥那边也来了人。”

淡淡的笑在凌月夕唇边划开。

“看来,本宫还真是‘死得其所’。”

慕天容,本宫说过,毒害萧墨珏和劫持本宫,是你今生犯下最大的错!

210. 第二百一十一章 废后打入冷宫

从皇宫到闹市口十里多的路清一色的黄金甲卫队,整个皇城戒备森严,虽然人头攒动,比之平常要冷清的多了。

远远地听到车辘声,人们在伸长了脖子翘首以望。

半年前,也是这条路上,皇后娘娘小小年纪挂将出征,金色的铠甲耀耀生辉,带领着天朝精锐的赤凰军英姿飒爽的出发,一个月,战绩赫赫。犹记得,凯旋而归时,一黑一金,摄政王和瑞泽皇后带给了他们多少美好的希望。而如今,天朝‘战神’已成为过去,很快,天朝‘战王’也会成为一个久远的传说。

吃茶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独宠帝宫权高位重,试问这样的皇后娘娘,又怎会做出残害子嗣的事?然而,现实就是残酷的,有人惋惜,有人痛哭。

来了,来了……

囚车内,凌月夕发丝如墨随风张扬,一身雪衣穿在身上,空灵如仙。她的神情平和,目光温婉淡然,听到有人高喊“皇后娘娘”转过头微微一笑。

那一笑,当得起倾国倾城。

闹市口搭好了火刑台,执行官员是刑部严讼和顺天府尹徐炎峥,还有大大小小几个官员及赤凰军中曾跟随凌月夕出征的几员将军统领。

忽然,人群被冲开了,弓弩手及卫队剑拔弩张时才惊讶的看清,是做了万名伞的百姓,他们跪在法场,嚎啕大哭,替凌月夕求赦免。

那是淮安的百姓。

凌月夕热泪盈眶,被深深地感动了。

这样可爱善良的天朝人民,又怎能让人不爱。只是,如此一来,她必然是走不掉了。

凌月夕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墙角的一辆马车上。

午时已到,人们开始不安,纷纷看向执行官,只见严讼和徐炎峥低声交谈着并没有开下令的意思,终于,人们千盼万等的盼来了宫里的人。

徐炎峥面露喜色宣读了旨意。

意思是给凌月夕一个申辩的机会,若她觉着冤枉,立即赦免,着顺天府重新彻查。

凌月夕目光淡定的望向马车,她知dào

萧溯瑾此时在望着自己,遂微微浅笑,亦如那晚决绝。

你我遂未有割袍断义,但今日,火烧邢台,就当祭奠我们这段青涩的感情。

感情,是了。

凌月夕恍然明白,怪不得她总觉着和萧溯瑾之间,少了点什么。

马车内,萧溯瑾泪如雨下,憔悴不堪。

他从未想过和凌月夕的未来,因为他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结局。

‘夕儿,你为何如此冷情绝决?你明知dào

,朕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啊!’

“皇上。”

“东溟候到了?”

“通传了皇上口谕,东溟候已前往赤炫军营。”

听到司南回来了,萧溯瑾这才缓缓靠在枕垫,疲乏的闭上眼睛。

时间流逝的飞快,又半柱香时间过去了,严讼似乎不耐烦的站了起来。

人们立kè

噤声,目光统统扫向严讼。

严讼是个严厉的人,四十开外的年纪,浓密的满脸胡,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他目光炯炯扫过跪了一片的人群,又看向凌月夕,不觉皱眉,神色更凛冽了。

五年前,严讼已是刑部侍郎,因在朝堂上替小皇帝说了一句话被太后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发配柳州,期间因路途遥远,严老爷急火攻心加上水土不服一个月后去世。几家十几口人艰难的生活着,直到推翻太后党,被萧溯瑾一纸诏书调回来了。

瑞泽皇后的事他早有耳闻,心中也是暗暗佩服,可是今日一见这般阵仗,心中难免担忧。

百年权利沉浮中,听说过外戚专权,也有过后宫把持朝政,却从未见过如此得民心的皇后!倘若皇后有心为之……皇上,就让老臣帮你下了决心!

严讼坚定了信念,在众人还未恍过神时,一声令下,左右执行的人已点了火折子。

风清月白站在窗口,目光清冽。

两名暗影焦急而又愤恨的盯着法场,只要大火燃起,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定会动手,到时候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走娘娘。

徐炎峥堵在了面前,神色冷峻。

“皇上还未发话,大人这是做什么?”

严讼向着马车的方向看过去,生硬的说:“皇上都走了,你我还等什么?”

皇上走了?

徐炎峥连忙看过去,果然,黑布篷车无影无踪。

“大人还是再等等,皇上的心意你我不是不知……”

严讼抬手打断徐炎峥,高声道:“时辰已到,立kè

行刑!”

“慢着!”

一声冷喝,随即几条身影相继而至。

东溟候!

二人连忙问礼。

“本侯等人有话要同娘娘将讲。”

严讼这才看清跟着东溟候一起来的有赤炫军大将田之光

,校尉胡元,还有禁军统领舞轻扬。

瑞泽皇后的人脉真zhèng

惊吓到严讼了,更坚定了他的信念,面色一冷公事公办道:“皇后犯罪与庶民同罪,不能徇私枉法,时辰已到,若非圣上旨意,胆敢阻拦着,杀无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凌月夕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严讼,她自认跟这个新伤人的严大人并没有过怨仇,他为何非要置自己于死地,难道是受了……

东溟候刚要开口,舞轻扬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方明黄的金丝软怕,在众人面前打开,怒瞪着严讼恨不得将他万箭戳心。

“严讼老匹夫你瞧好了,这可是皇上亲赐的赦免令!”

严讼眼皮一跳,没想到会出现赦免令,而且真的是皇上亲笔,不但有玉玺盖章,还有代表皇上个人身份的印章。

转身,司南与田之光二人跃上邢台,单膝跪地行了军礼。

司南风尘仆仆来不及换件衣服,眼睛浮肿,嘴唇干裂,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担忧。

“本宫去意已决,你们这是何苦?”

看到田之光,凌月夕再次红了眼睛,满是感伤,想想当年的赤炫军,是何等的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而如今,赤炫军骨干死的死,伤的伤,贬的贬,早已没有当年风姿。

“娘娘,赤炫军是王爷一手建立的军队,如今遭小人暗算,快要树倒猴孙散了。将士们南征北战,一腔热血洒战场上倒也不惧,就是怕困在营地生锈!末将代表全军将士请娘娘接管赤炫军,重振威名。”

凌月夕目光黯然,赤炫军的事她不是没有听说,只是想着究竟是萧墨珏的大军,若自己插手怕让萧溯瑾更加气恼便作罢。

“你是谁?”

凌月夕摇摇头看到胡元很是陌生便问了一句。

“回娘娘,卑职是赤炫军土营士官。”

“他说有件事搁在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鼓足勇气要说给娘娘听。”

田之光解释道。

舞轻扬见凌月夕沉吟,连忙将赦免捧至凌月夕面前低声道:“是太后临去前留给娘娘,嘱咐微臣替娘娘保管。”

凌月夕显然一愣,随即明白了。

她想必是借自己之手留给萧墨珏,而舞轻扬怕是自己不屑顾先保管了。

司南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说:“王爷爱惜士兵,常以国家社稷为重,常常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将天下所有战火清除,让边关百姓不再遭受流离失所,让士兵们闲暇时可以回家尽孝。司南一直以为娘娘是懂王爷的,难道娘娘不想再见到王爷么?”

最后一句话,司南压的很低,以为正在解绳子,离凌月夕很近,只有她一人听得清楚。

“想不到司南也是懂我的。”

凌月夕听得明白,司南是在挽留自己,他定是料想到自己会远离皇宫,而不是真zhèng

的被火焚烧,所以才会带他们来。

萧墨珏么?

刚开始知dào

他活着,便心中甚蔚,而今却希望能再见他一面。

凌月夕带了赦免令回宫了。

御书房,萧溯瑾仰天大笑。

她求死的心还是因为萧墨珏活过来了。

他一直担忧的事发生了,尽管他防患于未然,将男人彻底的从人世间除掉,可他依然不是萧墨珏的对手。他斗不过一个死人。

“凌月夕啊凌月夕,枉朕爱你入骨,宠你无度!”

萧溯瑾笑的眼泪都留了下来,他安培司南找田之光,原本是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他如愿的留下了她,心却被割成了几瓣。

萧溯瑾挥舞狼嚎,亲自题写旨意。

废后,打入冷宫。

冷宫,居然还是重新整修了的寒月宫。

谁都心知肚明寒月宫不亚于凤栖宫,可是,谁都没想到皇上会废后!

入夜,萧溯瑾徒步而来,身旁只有安培掌灯。

这座别致的宫殿,这间温暖的房间,曾充满了多少情意浓浓,而如今,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的伤感。

高楼谁与上?

长记秋晴望。

往事已成空,

还如一梦中

“夕儿,你心中恨朕吗?”

“不恨!这是你我的缘分。我身中‘情花毒’,此生已残缺,这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我还没有恨你,你还没有厌恶我。”

萧溯瑾还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凌月夕的暗卫通知了舞轻扬,一举将慕天容在天朝据点剿灭了。

若非如此,萧溯瑾怎么也没想不到一向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慕天容早已做了安排。

难道太小格局,真的要变了。

凌月夕清冷淡然,似换了个人,陌生的让萧溯瑾的心狠狠地痉挛。

211. 第二百一十二章 非要这么绝情

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家有妙龄女儿的大臣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每每早朝,必有人跪求皇上选秀女,充盈后宫。

“难道朕只能靠裙带关系维系朝廷的安定!”

萧溯瑾似乎是在问在座的大臣,又似乎是在自叹。

这句话还是从凌月夕那里学来的。

徐墨霖禀性耿直,起身道:“皇上是天朝子民的皇上,不是一个人的皇上。民间有‘先成家后立业’的说法,皇上不重女色乃天朝福气,但后宫也不能空虚,可选几名材能兼备的女子入宫。”

徐墨霖破天荒的说得委婉了,他没有说出‘传宗接代’四个字,徐炎泽一颗心才落实。不过,他说得也是事实,皇上就算不广选秀女,但也须得几个名门闺秀充盈后宫。

他的意思,萧溯瑾听的明白。宸妃是摩洛国送来的贡品,怡妃又身份卑微,德妃是南沽和亲公主,仅仅一个皇贵妃名正言顺。

“徐大人,您有什么意见?”

在徐家兄弟面前,萧溯瑾一直很谦虚。

徐墨涵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沉声道:“微臣以为,皇上只要亲政爱民,亲君子远小人,不用与臣子们联姻自然可以国家繁盛,倘若要开疆扩土——联姻,不失为上策。”

开疆扩土四个字从徐墨涵口中一出,除了徐炎泽,连萧墨璃也是微微惊讶。

萧溯瑾神色平静,目光落到司南的身上。

“听说侯爷此番游山玩水,带回了一个公主?”

呃?

众人都看向司南。

司南神情很不自然的回禀:“回纥龙兰公主不愿和亲燕国,乔装出逃遇到土匪,刚好被臣路过相救。”

“呵呵呵,原来是逃婚?这可不好说,若是被燕皇知dào

了,会心生嫌隙。公主的身份暂时不要公开,就先住在侯府。”

“至于回纥王那里,还要请五王叔和泽亓亲自去一趟,一来是告知龙兰公主下落,二来,朕有意与回纥联姻。”

萧墨璃领命表情依然恬淡,徐炎泽却眉头轻皱了一下,徐墨涵也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中轻叹一声。

三日后,有皇贵妃亲自主持,召开了一年一度的百花会,此次还邀请了名门望族,商业巨头的小姐们。夺得头魁的是一名皇室远宗家的嫡长女,第二名分别是裴家小姐和京城茶商江富贵的女儿,第三名是老相爷迟元重的孙女。

皇室远宗萧荣赐了王爷封号,萧如烟封为安平公主,赐公主府。迟红玉封为临安郡主,裴依依和江敏留在了宫中学习礼仪。

凌月夕对着滔滔不绝的萧溯瑾,心中蓦然一阵酸涩。她终于明白了萧溯瑾想要什么。怎么也没想到,他倒是比自己想开的快。

“皇上想要月夕做什么?”

萧溯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望着凌月夕洞察秋毫的明眸,知dào

自己的心思都被她猜到了,更知dào

,自己若说出口,他们之间,真的是回不去了。

“皇后将……”

“皇上,月夕已经不是皇后了。”

凌月夕微笑着打断。

她原本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是自从来到异世,或许是念着对真zhèng

凌月夕的承诺,一再的违背自己的心意,而现在,她终于醒过来了。

断,就要断的干净,断的利索。

夕儿,非要这么绝情吗?

“不管如何,朕的心中,只有你一个皇后。就算皇后被废,你还是朕的女人。”

面对凌月夕的果决,萧溯瑾心中很不是滋味,语气也不觉重了。

“皇上若是愿意,?给月夕一年的时间,就能给你打造一支强悍的军队。”

萧溯瑾眉头一皱,淡淡道:“朕希望你以林公子的身份继xù

收集情报,帮朕出谋划策。”

“你要给我自由?”

“朕关的住你么?”

萧溯瑾苦笑。

凌月夕以林公子的身份不但去送了要去回纥的靖王和徐炎泽,还去了司南的东溟府,他终于知dào

,凌月夕不是一只金丝雀,皇宫,是困不住她的。

“也是!”

凌月夕揶揄的笑笑,心情豁然开朗。

她不喜欢欠着萧溯瑾的情义,所以帮他做事再好不过了。

那天后,皇宫来来了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林枫,没有任何官职,却是捧了一把尚方宝剑,手握兵符,调兵遣将建立了一只全部有骑兵组成的军队,训liàn

地建在了京城郊区。

寒月宫真zhèng

成了一座华丽的冷宫,瑞泽皇后凌月夕却依然是人们饭后茶余谈论的对象。也有人心思不定,总想看看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后如今过的怎么样了。风嫣然去了,被禁军堵在了外边,没有皇上口谕,擅闯者可先斩后奏。可是风嫣然明明看到东溟候夫人安心如前来,得了通报,居然被请了进去。她心里明白了,凌月夕并没有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废后,依然享shòu

着皇后的待遇。

凌月夕就是凌月夕,这世间,也唯有她当了废后,还当得如此滋润。都说人之将死其言善。从天牢出来她仔细的想过了,终于相信凌月夕不是害她小产的凶手,一直以来,她被梅妆哄的团团转。

这天下午,雷雨将至,凌月夕回到寒月宫刚换了衣服,就听到宸妃求见。

“想必是走投无路了,让她进来,我正好有些事要问她。”

这是梅妆第二次走进寒月宫,弥补的乌云黑压压的挤过来,电闪雷鸣,空气稀薄的让人心中压抑。

梅妆从来今天般心慌过,隐隐的,她总觉着要发生些什么。

书房里,凌月夕立在书案,左手握笔,轻描淡写,一副丹青以完成了一半。

她穿着一件黑色男式长衫,乌发用一根黑丝带绑在身后,一张素颜美得令人嫉妒。尤其是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拥有的。

遗世独立!

乍一眼,梅妆的心咯噔一下,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

前世拿着冰冷的手枪的女特种兵似乎就在眼前。

“宸妃只是来看看我过的好不好?”

凌月夕长眉一挑,不悦的问道。

“姐姐,救救妹妹!”

梅妆挺着大肚子,噗通跪在了凌月夕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宸妃好像比月夕小了四五岁,怎么称起妹妹来了。说吧,怎么了?”

凌月夕没看梅妆,一番话却说得梅妆无比尴尬。

是啊,在皇宫,二十岁的女人已经是老女人了。

“梅妆生产在即,希望娘娘能给臣妾找一个合适的稳婆,让臣妾平安生下孩子。”

原来她是怕有人趁机害她。

也是,后宫的女人也唯有这个时候最害pà

。倘若稳婆下手,造成生产死亡是不会去追究。

“你认为谁会害你?”

凌月夕终于完成了画,题了几行诗文,这才收了笔,目光落在梅妆身上。

“皇贵妃。”

听到是风嫣然,凌月夕一点也不惊讶,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梅妆,逐字逐句道:“我会让你平安生下孩子,也会帮你得到皇上的宠爱,但前提是,你必须告sù

我在摄政王出征前准bèi

的女儿红里,你到底下了什么药?别告sù

我你不知情,我都知dào

了,不过是想看看你的诚意!”

从寒月宫出来,梅妆双腿无力,倚在步辇上,浑身泛着冷汗。

她忽然发xiàn

自己错了,不该跟如此强dà

的女人合zuò

。只要有凌月夕一天,恐怕她的心愿这一世达不成了。

暗影回来禀报时,凌月夕没有任何意wài



“娘娘……”

玉黛担忧的唤了声。

那个怡妃既然能用自己的孩子陷害娘娘,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宸妃刚离开寒月宫,若是有个什么闪失……

“水香怡不会轻举妄动。”

果然,几天后,水香怡约了凌月夕在寒月宫对面的树林里见面,说是有关萧墨珏的事,务必独自前来。

凌月夕冷笑后只身赴约。

水香怡还是那副清水般的打扮,调理后的面色更加红润了,越发的惹人怜爱。

“裂冰红在你身上作用了,看来那孩子死的很值。”

凌月夕简单的黑衣打扮,漫步而来。

水香怡面部改色,声音哽咽着。

“王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用那裂冰红骗我,你可知那孩子有了小产后还有心跳。凌月夕,我要替我和王爷的儿子报仇!”

寒光一闪,水香怡直扑凌月夕。

可惜她连凌月夕的衣角都没碰到。

“水香怡,我已经是废后了,你还有必要演戏?我清楚的嘱咐过你,裂冰红的功效我并不清楚,怀孕期间千万不要乱食。你想要生下珏的儿子登上萧溯瑾的皇位,想要报仇,那么你还急着服用裂冰红做什么?”

“你胡说!”

“水香怡,我想要动手废掉那孩子,早就动手了,就是你也决活不到现在,若不是你有意要陷害我,找郎中那晚找我或是靖王,孩子也许能保住,水香怡,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给王爷报仇,可我看到的却是你的自私,还有你陷进皇上的温柔中不能自拔!”

水香怡挥舞着刀又冲过来。

这一次,凌月夕没有躲闪,一个招式便收了水香怡手中的刀,将她推翻在地。

此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寒刃直逼凌月夕。

212.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利剑出击

【一叶绽放一追寻,一花盛开一世界,一生相思为一人。】

墨雨!

剑芒扬起地上的落叶似旋风般向凌月夕席卷,透着必杀的戾气。

凌月夕眉头一皱,弯月匕首握在手中,身形矫健利落,避其锋芒,几个怪异的动作,冰凉的匕首划破了墨雨的皮肤。

墨雨惊诧的望着凌月夕,只要他自己知dào

,凌月夕完全可以杀了自己。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杀了她!”

水香怡看到这样的凌月夕,惊恐的喊道。

她一直以为墨雨的功夫很好,却没想到凌月夕的身手更可怕,根本看不出她用了什么招式。

若说之前凌月夕心底对水香怡是有敬佩之情,那么现在只剩下鄙夷。

“适才我们的谈话想必你是听清楚了,或许你心里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你真是对王爷衷心,就该跟萧北一样保存实力而不是以卵碰石自取灭亡,将他们也牵扯了进去!还有你一直保护的女人,若非不是离不开现在的生活,若非是这尊贵的怡妃身份,又怎会轻易舍了那个孩子!”

墨雨不说话,似乎凌月夕的所言所语都是他心中知晓。他的目光里没有对凌月夕的仇恨,手中的剑却再一次举起来。

“水香怡,若非墨雨暗中保护,你不知死了多少次,既然你都怀上萧溯瑾的孩子了,就该让他离开。”

闻言,墨雨握着剑的手一阵颤抖。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水香怡脸色惨白,心虚的望着墨雨的背影。

啊!

墨言大吼一声,双手握剑,以诡异的姿势出击,就像是训liàn

有素的死士,身体也变成了武器,这样的击杀带着狠绝,对方若不杀死他,很快就会被他杀死。

你真该死!

凌月夕眼中闪现一抹杀意,脚步一滑避开锋芒,弯月匕首从肋骨刺穿了他的胸膛,从心脏的边缘刺进去,显然,凌月夕又一次的收下留情了。

手中的剑哐啷掉在地上,他连连后退了几步靠在一棵树干上,慢慢坐到地上。

刀刃刺进皮肤的那一刻,凌月夕分明看到了一丝释然。

他在自寻死路!

“为什么?”

凌月夕蹲在了他的面前。

“墨言和墨雨是王爷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我们的命是王爷给的——咳咳,墨言实现了誓约跟随王爷去了,若非,若非是要守护小王爷,墨雨早就——”突然,墨雨目光一颤,用尽了力qì

抱住凌月夕身子一转,水香怡手中的长剑刺进了他的身体,剑柄再差一寸就能伤到凌月夕。

啊!

水香怡看着墨雨身上顺着剑柄淌下的血液,吓得浑身颤抖着,退了几步。

“她,究竟是可怜的,请娘娘……”

墨雨死了,瞪着的眼里含着一份淡淡的牵挂,或者说,是不舍。

合上墨雨的眼睛,凌月夕站了起来,手中的宛月匕首寒光闪闪,水香怡本能的后退,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你,你要做什么?”

看到凌月夕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下意识的身手护住,恐惧感随着凌月夕走近而愈加强烈,她眼里强烈的杀气几乎要将她的胸膛剖开。

“作为暗卫是不能有感情的。墨雨喜欢上你,难道不是你故yì

?”

出身红楼的女子,很懂得男人心,知dào

在什么时候让一个男人怦然心动,否则,就萧墨珏,又怎会将她留在王府三年。

凌月夕终于领悟了鬼王对她说得那句话。

水香怡柔婉含泪的神情此时在凌月夕眼里,是那么丑陋,恶心。

居高临下的睨着水香怡,冷冷道:“念着你怀着萧溯瑾的孩子,我不会杀你,因为活着,才是对你更好的惩罚。”

转身,凌月夕淡淡道:“好生安葬了。”

话音一落,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径直走到了墨雨的尸身前。

水香怡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小腹内隐隐的疼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适才倘若不是墨雨挡剑,她一样杀不了凌月夕,或许此时躺在地上的,是自己冰冷的尸体,想至此,她惊出一身的冷汗,死,对她来说,太难了。因为她在遇到萧墨珏前,是活的那么辛苦,那么辛苦——

水香怡回到关雎宫大病了一场,险些保不住胎。

两个月后,梅妆平安生产,可惜并非如她所愿是个男孩,而是一个女孩。皮肤白净跟萧溯瑾一样的黑发,五官倒是揉合两人的优点,生的十分可爱,只是那双眼睛跟梅妆的一样有着迷人的浅蓝色瞳孔。

“娘娘,宸妃做尽了恶事,为何还要劝阻皇上?”

玉黛忿然。

“她一直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以为萧溯瑾拿自己没有办法,却不想,萧溯瑾早对他起了杀意,若不是我委婉的劝阻,这个孩子早已虽她胎死腹中了。”

“可是,娘娘,宸妃是一条赤练蛇,难改本性,若不然,她又怎会让那些蛰伏的人蠢蠢欲动?”

说话的是暗卫一。

“孩子是无辜的,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只要不再兴风作浪伤及无辜,不用去理会了。”

为了以防万一,凌月夕就守在屏风后,她是除了稳婆第一个见到那个孩子。那么小,却睁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那一刻,凌月夕居然想起了老家的一个习俗‘他(她)生’。哪家有生孩子,就会先一个家族或是亲戚中脾性好优秀的人第一个进到产房去见婴儿,据说那个孩子长大后就会跟那个人一样优秀。她在十二岁的时候曾有幸被请去一个邻家,据说他们看上的是自己的聪慧乖巧。

“娘娘,娘娘……”

玉黛有些奇怪的望着凌月夕,很奇怪她居然此时走神,而且脸上带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神情。

“下去吧,盯紧那些人,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凌月夕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善念差点将她在意的人害死。

梅妆跟南沽的龙兰公主相互勾结,差点帮她害死安心如,萧墨璃虽然保住了安心如的性命,可是她却昏迷不醒,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亦或许是一生。当时安心如已有孕在身,孩子也没能保住。

望着冰棺中的安心如,凌月夕压抑的戾气再一次喷涌而出,当天晚上,她给萧溯瑾送去了梅妆的所有罪状,其中一项是,梅妆抓了很多人偷偷试毒。

梅妆的罪证公开,朝野震惊,将她视为妖孽,送上了火刑台。

同样的一条路,同样的囚车,在到达火刑台时已被百姓们用鸡蛋、石头砸到狼狈不堪。

美丽的褐色鬈发沾满了恶心的鸡蛋液,梅妆不去顾忌自己最在意的容颜,双目呆滞的,嘴里喊着女儿的名字。

“真可怜,又一次的骨肉分离!”

一个熟悉的声音冷漠的想起,梅妆倏然抬头。

林公子?

可是他的声音——

她仔细地端详,忽然居然的扭动着被绑着的身子,恼恨的瞪着林夕。

“很好奇孟望族到底在寒月宫修建了什么?”

林夕看着梅妆极尽扭曲的脸笑意吟吟,在梅妆眼前展开一幅草图。

“是你!果真是你!”

梅妆突然尖叫。

“不幸被你言中!又要诅咒?”

林夕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因为你的诅咒,我的人生多么丰富多彩!”

“不可能,不可能……”

梅妆疯了般摇着头,她是怀疑凌月夕也跟她一样来自未来,甚至猜想她或许是那个特种兵,可是,当现实摆在面前,凌月夕亲口承认时,她却感觉可笑之极。

“可怜你生前的那个孩子,我一直在给你机会,生下小公主,我甚至以为做了母亲的你至少不会再做哪些丧尽天良的事,可惜你……”深深地吸了口气,林夕的声音陡然冷寒:“你不配作母亲。”

“不,我爱凤儿!”

梅妆终于留下泪,她的凤儿,她可爱的凤儿……

“金凤!你想要她飞扬腾达满足你的虚荣心。可惜,从此后,她不是金凤,而是萧薇,天朝的蔷薇公主,就像蔷薇一样平淡无奇!”

林夕说完转身跳下火刑台,任凭梅妆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做任何停留,她的步伐从来没有这般坚定过。

梅妆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尤其是这样一个心肠狠毒充满野心的女人,终有一天,无辜的蔷薇只会成为她的一颗棋子。

这一年,天朝发生了很多大事。

譬如,天朝的安平公主远嫁回纥,天朝皇帝迎娶了回纥美兰公主;譬如,怡妃诞下天朝第一位小皇子,可惜先天性不足,身体孱弱;又譬如,天朝和南沽一言不合开战,没有大型的战役,只是在边关上弄枪舞棒,时打时合。

一晃,三年过去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

一艘精致的画舫在江面上顺流而下。

整整一个多月,他们去过了所有有贸易往来的大型码头,听到的依然是同一种神情,同一句话。

“三年了,都没有出现过,有人说‘陌生塞’改了规矩,五年才会出现一次。”

宽敞的落地窗开着,清风徐徐,熏香缭绕,笛声悠悠飘过江面,过路的客船不由得伸长了脖颈瞧着,即使不懂音律的人,听着听着潸然泪下,忽然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妻女,离别的心情更加沉重。

213.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古城神秘兄妹

矮塌上,红衣男子慵懒的半躺着。黑发如上好的丝缎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半张脸却依然遮不住他美玉般的容颜。女子般秀美的叶眉下一双深谙的眼睛动人心魄。修长的手指夹起旁边桌案上的紫葡萄,优雅的放进红唇,眸光采邑盯着吹笛的黑衣少年。

“阿林,你再吹,估计这满江的鱼都要跳岸自杀了。”

男子缓缓起身,连带着一袭耀眼的红似流动的云彩翩然而至,绝美的容颜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斜倚在少年的肩膀。

三年时间,她的个头长高了,身材更修长了,比自己仅仅矮了一头,乌黑丝滑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的丝缎简单的束在身后,清幽的花香混着淡淡的药香令人心旷神怡。

笛声戛然而止,黑衣少年声音不温不火,淡然如风。

“想要被我扔下湖去?”

呃——红衣男子讪讪笑着站直了身子,他不想再次被她从肩膀甩过去,还是个四面朝天的不雅姿势,想着又移步,讨好的说:“水上飘了一个多月,我看还是上岸到茶楼那些地方打听打听。”

“陌上塞从不上岸,那是他们的规矩,只有在水上才能倪得他们的踪迹。”

林夕目光沉静,扫视着来来往往的船只,语气多了一丝颓然。

“你怎知他们不上岸?这世间哪来那么多不能破的规矩。就像我们徐家,还不是破了不从仕的家规。”

“可是陌上塞发誓……”

“阿林,那可是太(taizu也被禁了)祖时候的誓言了,再说发誓的人早已作古了。现在的‘北海侯’又怎么可能继xù

那般无聊的誓言。”

“你知dào

的真详细!”

林夕突然看了一眼徐炎尘,打了个响指吩咐下去立即靠岸。

徐炎尘有些懊恼的心里骂自己太不小心,他怎么就忘了,面前这个假小子可是一只腹黑的小狐狸。

“小狐狸,你会成为我的小爱宠!”

徐炎尘玩世不恭的神情渐渐沉着,狭长的凤眸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他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了。或许是在烤鱼的那个晚上,或许,是在她软磨硬泡的要学轻功的时候,或许,是她英姿飒爽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总之,那丫头就那么闯入他的视线,搅乱了他的心,让他突然感觉,人生并没有那么无聊,或许,因为她很精彩,至少他现在已经不空虚了。

岸边船只往来,吆喝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这是天朝最北边的一座古城,靠着这仅有的一条运河繁衍生息。从旭宗开始与遥远的西域番邦互通商贸,这里容纳了很多种民族元素,异国风情在这里不算什么稀奇。不过林夕、徐炎尘等人的出现还是引得许多人侧目。美丽的姑娘他们见得多,如此美丽英俊、举止不凡的少年却是很少见。

红衣男子美得勾人心魄,黑衣少年相貌英俊,举止优雅,目光清凉如水,让人望一眼,不由得心生冷意。从没有一个少年,能将黑衣穿的如此洒脱不凡,高贵冷漠。

一行五人落脚在玉门客栈。

这家客栈看来时间很长了,外观陈旧,一走进去才发xiàn

原来是‘金玉其中’,装潢设施无不显得高档大气。中堂还有一对卖唱的父女,但从身材模样倒像是从南边儿来的。

老板是个年纪四十开外的络腮胡男子,见到徐炎尘立kè

笑脸相迎。

“果然是徐爷来了!天宝号已给你收拾妥当。这位年轻小爷是……”

林夕一挑眉,稳坐不动,原来徐炎尘是常客,而且,好像还有故人相等,果然,徐炎尘不答老板的问话,直接拽起了林夕凑耳道:“遇到仇家了,咱们还是避避。”

闻言,林夕状似惊愕。

“你都仇家在这儿?那敢情好,这一路你跟阿林吃了不少罪,就让阿林来还你这份情。”

语落,一个手势,身旁的秦枫兄弟作势上前。

“呃,别,算了算了,有阿林这句话,心里踏实了。关二,天宇号和天月号给小爷备下。”

关二立即拉着脸无奈道:“天字号,除了天宝号,都让云姑订了。”

“你告sù

她,最好不要给小爷多事,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杀了本姑娘不成?”

铃铛般响亮动听的声音响起,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一身黄衣的小女孩,豆蔻年华,生的纯情可爱,笑吟吟的盯着徐炎尘,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若非她傲人的雪峰毫不遮拦的滑出迷人的沟壑,林夕一定会将她看做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你大可一试。”

一向玩世不恭的徐炎尘终于有了变化,神情冷漠望着那个女孩,而且,从他握紧的双拳林夕看出他是在警戒,难道这个少女的功夫比徐炎尘还要高神莫测?

黄衣少女许是没想到徐炎尘会有这般回答,稍稍一愣,目光陡然一寒。

好重的杀气!

原本看好戏的客人们纷纷离座夺门而出,唯有那对父女蜷缩在角落。

很快,偌大的厅堂只有他们几个人,连客栈老板都躲了进去,可见人们对这个少女有着很深的惧意。

这座古宁城隶属于天朝运河郡,与北疆隔了一片沙漠而已,为何这两年从没听说过‘云姑’什么的,对了,徐炎尘失踪的这两年她差人找遍了大江南北,为何也没听说过古宁城,到底是太偏远了,还是……隐隐的,林夕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回去必须问问徐炎泽,问问这些年古宁城的情况。

林夕凝眉深思,突然感觉到有人袭击,立即避开了,待站定,才发xiàn

对面站着的正是黄衣少女,这么看,林夕才发xiàn

不是什么小女孩,是个玲珑小巧的少女,年龄至少跟自己差不多。

“你就是那个被废的皇后!”

一句话,林夕心中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看了徐炎尘一眼。

她这一身男儿装就连朝中大臣,赤炫军将士,甚至凤卓凤嫣然都未瞧出来,这个少女若不知详情,别说是她的身份,就连她是个女子也很难看出来。

徐炎尘躲开了林夕质问的目光,横在两人中间,对黄衣少女冷声道:“你胡搅蛮缠些什么?白云欣,再闹下去,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白云欣轻哼一声,纯情的脸上充满嫉恨,恨恨道:“胡搅蛮缠?徐炎尘,我们有婚约在身,你却跑来跟这个yin荡的女人腻在一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懵了白云欣,她不敢置信的抚着自己的面颊,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你居然打我?徐炎尘,你好大的胆子!你们都愣着干嘛!将这对奸夫Yin妇给本小姐拿下!”

一声令下,从四面涌出几十个蒙面人,武器统一是双锯齿大刀,身形矫健有力,很快与秦枫林琅交手。

与徐炎尘打在一起的是两个蒙面妇女,武功高强内里雄厚,很快将林夕他们分割开。

看得出,这个白云欣是要亲自对付自己。

白云欣冷眼打量着林夕,心中的妒恨愈来愈强。

她从刚开始自己道破身份是微微吃惊后到现在,一直很平静,这份胆量不得不让人佩服,更让自己恼恨的,是这个女人竟会生的如此美丽,仅仅一身男儿装,还画浓了眉,若是换了裙装洗去化妆,该是如何的惊艳。她一直以为,一个被废打人冷宫的女人,早已是人老珠黄成了黄脸婆。

“一个废后,敢勾引我白云欣的男人,该死!”

所有的妒恨,担忧化成一句恶毒刻薄的话语冲口而出,连带着她手中火红的长鞭突然袭击。

林夕一语不发,但她犀利狠辣的动作告sù

所有人,她对这个一再辱骂自己的女人,动了杀意。

白云欣怎么也没想到林夕会躲过自己的长鞭,她甚至都没看清她的武功路数,冰冷的匕首带着寒芒刺向自己的胸口,而她竟收不回握在她手中的长鞭,来不及来了,来不及躲开了,她太快了。

匕首划破了她胸口娇嫩的皮肤,继而偏了一下就要刺进去……事实是,刀尖刺了进去,稍一用力就能刺进心脏。

“刀下留人!”

人随声而至,两只手指夹住了林夕的匕首,满是歉意的望着林夕。

“表哥!”

白云欣惊呼一身,因绷紧的心突然放松晕了过去。那些蒙面黑衣人听到自己主人口中的二字,突然停了下来,纷纷跪在地上,待那人一扬手又来时般隐去,让人疑惑他们是不是存zài

过,与徐炎尘打斗的两人立kè

跪在来人面前,恭敬中隐含着恐惧。

“公子。”

徐炎尘凤眸敛下,走到林夕身旁。

“放过她吧!”

那一刻,林夕从徐炎尘眼中看到了一丝疲惫,无奈。

“我从不让敌人活着离开!”

林夕对上灰衫男子的目光,她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刀柄上强dà

的阻力,可见此人内里雄厚,但她就是想要一试。

“阿林,他有你想知dào

的事。”

徐炎尘似一声低叹。

闻言,灰衫人瞥了一眼徐炎尘,淡淡的笑开了,也收回了手,对林夕抱拳道:“舍妹天性顽劣冲撞了公子,在下替舍妹向公子赔礼!”

214. 第二百一十五章 狼烟起

林夕打量了一番房间的布置,心中只道徐炎尘还真是会享shòu

,这样的人,怎么担了个“尘”字。目光撇过去想要调侃一下,却见徐炎尘难得的低沉。一张从来都含笑嫣然的脸上一片黯然。

“让林公子久等了!”

灰衫男子处理了一些事随后走了进来,平淡无奇的脸上挂了淡淡的笑意坐在了林夕面前,而徐炎尘走出了房间,顺便带上门,与秦枫三人一起守在了门外。

男子倒了两杯茶,举起茶杯,“在下以茶代酒给林公子赔罪……”

林夕抬手打断了灰衫男子,

“事情已经过了,不必再提,我只想知dào

想要知dào

的事,徐炎尘与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

他们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站在外面的徐炎尘听了目光一沉。

“呵呵呵,想不到林公子快人快语,好,你想要知dào

什么?”

灰衫男子有一双极好的眼睛,眼白透着婴儿般的蓝,瞳孔黑的发紫,应该说,这人拥有一双暗紫的眼睛。

混血儿!

如果他是混血儿,很有可能……

与此同时,灰衫男子也打量着面前女扮男装的凌月夕。

十年前那个瞪着受惊的眼睛的小姑娘原本在他的记忆里很淡很淡了,可是再次踏上中土听到她威名显赫的名声时,脑海里居然会清晰的映出那张稚嫩的童颜。从那时起,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搜集有关她的一切,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显然已经是敌人了,而且是令他不能小看的对手。

“为了显出阁下的诚意,难道不应该取下面具以真面目相见?”

灰衫人一滞,随即朗声一笑,“林公子好眼力,在这之前,见过在下的人从未曾怀疑过。”

对于自己的易容术,他第一次开始怀疑。

“阁下这双眼睛,不该配这样一张平凡的脸。”

“林公子不也是乔装易容?”

林夕微微一笑,自顾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化了妆而已,换上裙装,这张脸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是乔装术而已,并非是易容。”

闻言,灰衫人再次看了一眼对面优雅的少年,的确,若非早已得知徐炎尘身旁就是凌月夕,他绝对看不出眼前的少年会是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子。

“果真是闻名不如一见。”灰衫人感概着伸手将薄薄的面具撕下,目光灼灼望着微微惊讶的林夕。

他的相貌,林夕大概有了想象,却没想到偏差如此巨大。

她以为,会是一张英气逼人,轮廓线条刚毅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脸。却不想,是一张肤色白皙俊美儒雅的脸。这张温润的脸庞配上漂亮的清眸,还有那淡淡的笑意会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还好,还好,林夕暗暗宽慰,见过的美男个个都不在这人之下,已经有了很强的免疫力。灰衫男子这张脸被人经常用敬重、痴缠、膜拜的眼神看惯了,显然被林夕刹那惊讶后的平静稍稍的打击了。

“嗯,不错。跟我想象中的‘北海候’模样差不多。”

林夕这番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极像是认定他就是北海候,又似乎只是说他的长相跟自己心中的北海候相匹敌。

容不得灰衫男子作答,林夕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见萧墨珏。”

如此直截了当让他着实惊讶了一番,再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林夕。

“如此肯定我们又你想要的人?”

“难道阁下仅仅为了你的表妹出现在我面前?”灰衫男子竟一时语塞,不过这才凝神,聚精会神的与林夕对话。

“我要西北鸿鹄城。”

西北鸿鹄城?

林夕目光从一开始的客气变得警戒犀利。

西北鸿鹄城与摩罗国相毗邻,听风谷战役前经常是民不聊生,遭受战乱匪徒的苦难,百姓流离失所为剩不多,因鸿鹄城的驻军是凤卓的人,凌月夕倒也未插手,但她很明白鸿鹄城的地理位置。

他们要鸿鹄城做什么?听萧墨璃说他们的据点大概在北海一带,与这穷乡僻壤的西北鸿鹄城相隔千里,除非……凌月夕很快从心里否决了想法。鸿鹄城固然有玉江与运河的汇合点,但也只能得了燕国,才能水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鸿鹄城。

“只要你撤去守城将士,在下可以保证那些居民会比之前过的更好。如果萧墨珏愿意跟你走,绝不阻拦。”

真是诱人的条件!

可惜,林夕骨子里流动着前世军人的血液,她轻轻一哼站起身,目光清寒的盯着依然温文尔雅的男子:“野心足够大,就怕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知dào

萧墨珏活着,我的心愿以了。阁下,再会!”

灰衫男子想到过林夕的拒绝,怎么也以为可以继xù

谈判,却不想她根本没有谈下去的意思。

“林公子为了徐炎尘一句话,派出隐秘高手找了他一年多,又转遍了大江南北,为的难道不是找到萧墨珏?或者说,你让赤炫军重振旗鼓,为萧墨珏逗留于皇宫,不是因为深爱他?”

林夕已经打开了门,闻言侧身挑眉:“爱?那是什么东西?”

堂堂闻名遐迩的北海候被自家主子吃了瘪,秦枫他们差点笑出声。

灰衫男子也不生气,笑道:“林公子真是让在下意wài

!”

“意wài

的事情天下多了!”

譬如自诩从不踏上中土一寸土地的‘陌上赛’居然想要染指中土天下。

林夕走过徐炎尘身边,见他跟上自己,驻足冷笑。

“我不喜欢被人出卖!若非看在徐家的份上,我定会杀了你!”

徐炎尘魅惑的眸子充满伤感,从林夕的眼睛他知dào

她所言非虚,唇边勉强淡出一丝笑意:“阿林,等我脱离了那边的身份再来找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徐炎尘,你以为等你脱离了身份还回得来么?”

灰衫男子悠悠开口,温润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徐炎尘没有回话,神色不变的望着林夕。

“我原谅你并不代表还会相信你!”

一直望着林夕的背影消失,徐炎尘才喃喃道:“只要可以原谅就好。”

“炎尘,你何苦,难道看不出她留下你是为了……”

“我知dào

。”

徐炎尘转身离开,艳丽的红色反而如落叶般萧条。

他早已厌恶了被捆绑的身份,以前确实忌惮脱离鬼门经lì

的刀山火海,又念着与白御宸的情谊,可是现在,他心中有了想要陪护的人,所以,是不是要在修罗地狱走一遭,他也要咬牙挺过来。

站在甲板上,林夕举目瞭望着面积并不大的古宁城,往返于码头的人们安详而又舒适的笑脸,豁然明朗。

古宁城地处太过荒僻,又加上萧溯瑾对开通商贸不怎么上心,朝廷对这处可谓是天朝的东西门放松了警惕。

顺流而下,林夕来到了鸿鹄城查看地形,果然与自己猜测没有出入。继而再不做任何耽搁直达天朝,进宫面圣。

林夕刚至天朝,听到消息说停战半年的南沽突然派出二十万大军压境,在守关将士还未来得及准bèi

时疯狂的席卷了三座城池,与此同时,摩罗国也从侧面进军,开始进攻大雁关,残忍的屠杀天朝百姓及被俘的士兵,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大雁城被围困,百姓与将士们纷纷认为是听风谷一战的报应来了,情绪消极,军心动摇,城破在即。

坤宁宫的正殿,气氛沉闷严肃。

对于徐墨涵的分析,萧溯瑾颇为认可。

他怎么也没料到,一向对天朝臣服恭敬的摩罗国会这么快反上来。边关太平了几年,守将们自然也放松了警戒。

“臣请命带大军立赴山海关,夺回我天朝城池!”

山海关是南沽入侵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最为险峻的一个关口,胜算比较大,在这个节骨眼上,凤卓自然要抢在林夕前面立功。

“臣以为,应该先派泽州,龙城的乌云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山海关及大雁城尽量拖住敌军,分散他们的注意,再有大军分别从侧面包围反击。”

徐炎泽一说,大家都似乎记起天朝还有一直骑兵队伍,经过三年的训liàn

分别扎营泽州和龙城。

“徐大人让只有几千人组成的骑兵支援,岂不是以卵投石!”

凤卓挑眉不屑。

徐炎泽不理会他,对着萧溯瑾道:“臣曾见识过乌云骑的训liàn

,可日行千里依旧精神抖擞!”

“日行千里的赶到还能与敌人作战?”

凤卓显然嗤之以鼻。

“不错,乌云骑擅长的便是长途奔袭。”

言语间,林夕以大步走来,向萧溯瑾行了礼坐到自己位置上。

“战事紧迫,林枫来不及禀告,先行拍了泽州龙城的乌云骑奔赴山海关及大雁城,估计能拖住敌人暂时无法进攻,三日后,赣州的援兵就能到达大雁城,至于山海关,可不是那么容易攻下,完全可以等到大军支援。”

徐墨涵等几人满yì

的点点头,目光中更是赞赏。

“皇上,林枫还有一事禀告?”

“讲。”

“这次战事并非空穴来风,林枫途经鸿鹄城时发xiàn

那里的驻军薄弱,一旦入侵即可土崩瓦解。”

“鸿鹄城与大雁城相隔一片水域,与摩罗国主力相差千里,林公子是不是多虑了。”

与刚开始林枫想的一样,谁也不认为那是块肥肉。

徐墨涵再精明,此时也想不通。

林枫看了一眼凤卓继xù

道:“若非凤将军手下的守将顽固不化又对林枫心生嫌隙,玉门关的守军可暂时支援,如今林枫只怕就是凤将军带人连夜赶去也来不及了。鸿鹄城若失守,整个大西北就会顷刻进囊。”

215.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死状

林枫说着眉头纠结,毫不掩饰心中的担忧。

徐炎泽去过鸿鹄城,了解那里的地势,渐渐地,心中有所悟,当即吃惊道:“皇上,鸿鹄城的确地势优胜,一旦攻破,天朝便四面临敌!”

于是,凤卓再怎么不情愿,心中再怎么恨的牙痒,也只得一面火速传令让鸿鹄城守将吕良调兵遣将严加防守,一面带十万大军走水路,五万轻骑兵走山路,星夜兼程的赶往鸿鹄城,然而,终究是迟了一步,在他们有一天路程的时候,敌军冒充古宁城援兵,鸿鹄城不战而破。吕良被斩首,其余将士归降的归降,不归降的一律斩首。

得到消息,凤卓差点气的吐血,十万大军驻扎在玉门关,一面上奏朝廷,一面等五万骑兵汇合。

鸿鹄城的城墙上,并立着一黑一紫两个身影。

紫色华服的男子温润尔雅,长身如玉,目光如夕阳般沉静。

黑色战袍的男子身材修长高大,戴着一张金色面具,面具额头上绘制着一个赤焰兽的图案,令观者不觉寒颤。

“你果真为情所困。她的一句话,居然让你提前行动。”

“这不正是你们所需yào

的?”

开春的西北,黄土漫天,狂风哀嚎,萧瑟的令人心里发毛。

若非不毛之地,朝廷这么多年会放任不管?

“明日运进云杉柏树,只有它们才能治住这风沙。”

‘北疆之所以气候温润,全亏了这些治风沙的植被。’

那是他们灭了天煞门回朝时凌月夕自豪的一句话,当时他不明白‘植被’一词,后来才知是那些小草大树。

吩咐了一句,他转身走下城墙,步伐沉重。

百虫山的惨象至今成为还是他的梦魇,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孔突然变得鲜血淋淋:王爷,我们好怨,我们好恨啊!

是啊!好恨啊!

他举目望着曾今守卫着的这方天空,而此刻,他将用鲜血来祭奠那些忠心耿耿的近卫军。

他要将战火撒在天朝与燕国的土地上,让萧溯瑾和慕天容的天下给他们作陪!

萧墨珏伸手抚上冰冷的面具,他那张充满霸气的脸亦如他对天朝的心毁得彻彻底底,这张陌生的脸,总有一天,还是会以萧——墨——珏三个字出现在世人面前。

【毒蛇的毒液已淬满胸膛,守望的天空不再是一片澄碧】

“他们不是摩罗国的军队。”

一阵沉默后,林枫开口。“他们不是摩罗国的军队。”

一阵沉默后,林枫开口。

她太大意了。

或许自己是打草惊蛇了。

廷议大臣们立kè

不约而同看向林枫,待听完她的一番分析后,个个面如土色。

古宁城中百姓大多是发配过去的罪民,他们都是居家迁移,而官员及城中将士数年未作更换,妻儿家眷也早已接了过去,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对能让他们封官加爵的北海候自然是拥戴。更重yào

的,是北海候本是中土人士,又是高宗时一起打了天下的白家之后,不存zài

文化差异,接受起来自然容易。

鸿鹄城身后是西北广袤的土地,他们就是攻不下玉门关也能向西发展独占一偶。

西北向来贫瘠,如今被人夺去,才感觉那是一块被尘土掩埋的金疙瘩。

天朝现在可谓是三面受敌。

还好乌云骑所向披靡,未等援军到,便打得摩罗国十万人马暂时退到了驻扎地。攻打山海关的南沽大军也被乌云骑偷袭的心慌,他们从没见过如此训liàn

有素的骑兵,他们就像鬼魅般突然出现摆出怪异的阵仗将他们的军队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割,然后又风卷残云般撤tuì

,几次进攻下来,南沽损伤了两万多人。此时,舞轻扬与田之光带了二十万人马正式与南沽交战,十日内连报大捷,夺回了两座城池。可是南沽此番似着了魔般继xù

大兵压境,与此同时,数百艘船只从玉江入口,切断了西北通往南方的水路,大批的军队扎营驻地,从西面包抄,玉门关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玉门关一破,天朝三分之一的版图就没了,真zhèng

成了瓮中鳖。

天下格局一夜间发生了惊天变化。

在百姓眼中,原本神mì

的‘陌上塞’更神话了。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短短半月,就像是在西北原野上生活了很久似的。

林枫派出暗人带来消息,说南沽皇帝十日前让位皇太女赫连玉漱,如今南沽的皇帝是年轻的赫连玉漱。回纥边关与燕国吃紧,又加上燕国这几年内乱,慕天容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再插一脚。

然而就在这关头,赤炫军统领林枫被人下毒,命是抢救回了,就是余毒未清除,不能运功走动。

这几年天朝国防强盛,林枫功不可没,如今他倒下了,众人都觉着赤炫军没了主心骨,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各持己见推选挂帅时萧墨璃突然语出惊人。

“论领军打仗还有一人不输于林枫——瑞泽皇后!”

萧溯瑾眸光黯然一沉,没有过多吃惊。

昨晚他见过凌月夕了。

她说不想再顶着林枫的名头了,她要以天月郡主身份出战。

众臣都是观望者,见皇上默许了,也不敢妄言,领军打仗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

三年过去了,就在瑞泽皇后淡出人们的生活成为天朝一段历史时,那个曾一战声名煊赫的瑞泽皇后又出现在天下人面前,只是这一次挂帅出征,用的是天月郡主的名号,而非瑞泽皇后。

所有人以为她立下军令状,若凯旋而归,就要重居凤位,却不想她一语惊破天朝的天空,再一次名声大震。

“此番出征解救玉门关被困二十万大军,支援山海关,将南沽赶回去。若败,自刎;若能凯旋而归,要皇上一纸休书昭告天下,还我天月郡主的自由身!”

天雷滚滚扫过朝堂。

中雷不止是萧墨璃,还有萧溯瑾。

此刻他的脸色铁青,那双凤眸几乎将人封冻,他望着凌月夕,似乎要将她的身体一层一层剥开,直到看清那颗心脏是否跟常人一样是鲜红的。

三年了,她顶着着林枫的名字手握兵权时,可曾想过这是他给予的无边宠爱。

大殿上连吸气声都听不到,萧溯瑾握在龙椅上的拳头青筋暴起,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请皇上准天月即可出征!”

这是凌月夕第一次对萧溯瑾行礼。

双膝跪地,两只手相叠放在地上,叩头行礼。

这一拜下去,他们之间只有君臣之义。

“好!很好!”

萧溯瑾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准了凌月夕之请。赐兵马符,调兵遣将即日出征。

凌月夕出征前,林枫亲自来送,并嘱咐赤炫军将士,今后天月郡主等同于他这个总教头。

林枫和凌月夕同时出现,当下有些许怀疑的人也琢磨不透了。

凌月夕调了赤凰军五万人马有副将冷擎宇带队同十万赤炫军在她的带领下西下直奔玉门关;萧墨璃只带了五万人奔赴大雁城,司南拥兵二十万前往山海关。一路上,各水域的水兵均听从调遣。乌云骑的数量一直很隐秘,有人说十万,又有人说二十五万,但此番全部出动,终于看到乌云骑不过十三万骑。

玉门关身前是惊涛骇浪的玉江,左右被敌军扎营包围,他们不攻不打,显然就是要活活困死这十七万人马。

整整十天了,凤卓领队突围了几次均被迫撤回来,十七万人马困在城中开始焦虑不安,为了安稳民心,凤卓下令不许扰民,为剩不多的粮草从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

“将军快看!”

远远地,一股沙尘狂暴的卷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进敌军营地,他们估计没有丝毫准bèi

,很快被一团团乌云圈住,没有战鼓,没有嘶喊声,只有一声声惨嚎,就像诡异的龙卷风,所到之处尸身横野。

乌云骑!

凤卓喃喃,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一会儿工夫,他们集体撤tuì

,很快消失在扬起的沙尘中。

敌军溃不成形,石靖立kè

请求出战被凤卓制止。

“再等等看,乌云骑出现,援军一定是到了!”

石靖诧异的看到将军脸上没有援军到来的激动或是兴奋,而是淬毒了般的狠厉。

乌云骑一队队长苏虎见到凌月夕有些气闷道:“那些人是不是被困得糊涂了,十几万人马若是立kè

出城,哪里还有敌军喘气的功夫,这倒好,打草惊蛇,他们又往这边派兵了。”

凌月夕轻哼一声。

“若他见到乌云骑能立kè

出兵,就不是凤卓了。”

多少次,她见到凤卓时极力克制着想要一刀杀了他的冲动,她不能让凤卓轻易死去,她要凤卓权高位重,最后落得萧墨珏一样的下场。

所以当江敏生下皇子时她建议萧溯瑾过继给凤嫣然,因为她是这后宫最可怜也最无辜的人。

凤嫣然是尊贵的皇贵妃,凤卓又是萧溯瑾的亲信大将,第一个小皇子过继给皇贵妃,似乎诏示着什么,朝中有人便开始往凤卓身旁凑了。

“元帅,难道他是在等我们彻底赶走敌军?”

凌月夕似乎没有听见苏虎的问话,她的目光从幽远中渐渐收回,落在手中的地图上。

“他们常年生活在海上,水性肯定不错,若我是她们……”凌月夕突然一笑,转身走进大帐,吩咐秦枫将混入步兵的暗龙带来,详细布置了任务让卫澜亲自带队。

216.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玉门关之战

乌云骑出动了三次,他们直插军队心脏作战,一次又远远的埋伏着弓箭伏击。一天下来,围困玉门关的军队被弄得人心惶惶。

乌云骑,似一道霹雳劈开了他们的雄心壮志。

“我以为只是一支普通的骑兵而已,却不想她训liàn

出了闪电般犀利的骑兵。倘若她以步兵联合攻击,定会解围玉门关,如今……依王爷对凌月夕的了解,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御宸自问也是娴熟兵法,可是凌月夕的意图他还是没看出来。

萧墨珏双手肃立,盯着地图一言不发,良久才冷笑一声:“若我是她,今夜会偷袭主营!”

偷袭主营?

白御宸吃惊不小。

别说从玉门关到主营一路有不少驻守军,就是主营的兵力也在十五万左右,她们想要偷袭,不是深陷囫囵吗?

萧墨珏俯首敲打着玉门关城墙的位置,心中胜负已定。

他要的,就是这样凌厉的援兵……

玉江的水和运河的水在玉门关口汇合继而流入大海,因地势突然狭窄巨石嶙峋,这里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及惊涛骇浪的气势,玉门关恰恰利用了这个险峻的地势筑起了城墙,引用水源从护城河流入城里,供城中百姓饮用。

黑夜中,十多个身影在水中矫若游龙,他们憋着气,从护城河铁栅下面奋力游进去,执行任务的十几人顺利进入城中时只剩下六人,损失了将尽一半的人。

凤卓盯着六个水鬼般湿漉漉的黑衣蒙面人,面色阴郁。

“安抚军心,里应外合。”

凤卓盯着半个收悉的字,心中忽然轰的一声,他的脑海中,两个身影慢慢交叠,两双眼睛慢慢融合——林枫,凌月夕,呵呵呵,怪不得,他第一次见林枫就从心底讨厌那个自恃过高的少年。

是了,他心里已经相信这六人的身份,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突然心惊胆战。凌月夕训liàn

出的乌云骑所向披靡已令人震撼,没想到她还训liàn

了一支强悍的水兵。虽然折损了六人,但这六人能完好无损的从暗流汹涌的水底游入城中,太可怕了!

在西川主营,萧墨珏眉头紧皱,还没有动静,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这一路他都布置妥当了,已有风吹草动就能知晓,莫非……忽然起身,难道是城中出事了?

“报——有有四支步兵分别潜行。”

“传令下去,不要打草惊蛇,待他们完全进入埋伏,万箭齐发!”

萧墨珏披了披风走出大帐环视四周,这样一马平川的原野并不适合藏身,怪不得凌月夕只派了步兵,回首又望着南面的鸿鹄山。

鸿鹄山荆棘丛生,野兽出没,地势险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否则,就乌云骑的速度与雷厉风行的作战手法,他还真要担心一番,尽管如此,萧墨珏依然派了士兵守着鸿鹄山的入口。

白御宸匆匆赶来,幸好他一时好奇凌月夕的作战方法去勘察。

“他们不想是在偷袭?”

“什么意思?”

萧墨珏神色一凛,面对凌月夕时,他不敢轻敌。

“进入埋伏圈的士兵是她的问路石,十万大军在以最快的速度像这边挺进,乌云骑与两翼的士兵搏杀掩护主力军。”

她这是要做什么?

直接开进主营她的胜算连一分都没有,除非……

突然,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一声马嘶。

乌云骑!

“这里交给你”

萧墨珏翻身上马,带着五千骑兵往南面飞驰而去。那里是驻军的中枢部分,有大军两个多月的粮草。

突然,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

火势凶猛,似一道火墙般堵在他们面前。

嘶——

一声声马嘶从山上传来,茂密的丛里飞出一匹匹黑色的战马,平稳的落在地面,一支支带着火光的箭从马背上射向每一个帐篷……

火光染红了萧墨珏的眼,他似乎看到一条条蟒蛇吐着芯子。

凌——月——夕!

字字带着蚀骨的恨,手中的长枪划出一道道犀利的光芒,其中一个乌云骑士兵落下马时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好熟悉的气势,好熟悉的回马枪——王爷!

他跟随王爷出征大小战役十多次,太熟悉了。

失神的眼睛里滚下一滴眼泪,嘴角微笑着。

一声低吟般的‘王爷’传到了萧墨珏的耳朵,心中一震,迟疑间耳边擦过一支利箭,他顾不得多想,一马当先……

寅时,正是人奢睡的时候,往往在这个时间,人的精力就会有松懈之时,守城的士兵们经不住一阵一阵袭来的困意打着哈欠,就在这一瞬的疏忽,来不及发出声音永远的睡过去了。

随着一束暗红的火花腾空而起,围攻了半月之久的玉门关城门吱呀的敞开,护城河上的吊桥平稳的落下,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进城中,然而在他们身后,幽灵般出现了一支劲旅,还没进到城中的士兵没来及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身首异处。

就在城门打开的同时,另外三人悄悄潜进了凤卓的房间。

刀光剑影,一阵格斗后,两名黑衣人都挂彩了,另一名黑衣人训liàn

有素的将两人绑得结实。

一阵尖啸划破了暗夜,黑衣人笑道:“将军,乌云骑进城了!”

凤卓方从一副见鬼了神情中醒过来,神情复杂的走出去,跨上战马亲自迎敌。

“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不甘心的问道,心中明明有了答案还是不愿相信,他们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混进来,言行举止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是郡主麾下的特种兵——暗龙!”

暗龙自豪的扬言。

鱼肚白渐露,五百多乌云骑只剩下六十多人。

萧墨珏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乌云骑的士气越发高涨。

他们被困在中间,却纹丝不乱,萧墨珏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都会成为箭靶子。

“你们中曾跟随摄政王出生入死的士兵走出来!”

萧墨珏的声音透着一股摄人的压力,其中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本王功高震主惨遭毒害,险些被蛇蟒吞食,如今,本王要用萧溯瑾的天下来祭奠无辜冤死的亡灵,但,你们中有人曾是本王的部下,本王想要你们留下!”

王爷,他果真是王爷!

其中一人取下头盔落马单膝跪地,泪流满面,之后又将尽四十多人翻身落马。

“知dào

王爷还活着,属下等万分欣喜,只是……”

为首的乌云骑将领抬头坚定的望着萧墨珏道:“我等曾在乌云骑旗帜下发誓,永不背叛乌云骑!”

说完他左右看了其余的人,众人不言而喻的点头,手中多了一把弯刀。

他们用死捍卫了身为乌云骑将士的尊严,也算是忠义两全了。剩下的乌云骑默哀片刻,冒着箭雨继xù

厮杀……

偷袭的乌云骑每五百人一组,烧了一夜的大火渐渐熄灭,萧墨珏才透过烟幕看到尸横遍野,乌云骑矫健的身影旋风般所到之处一片血光,他们的速度太快,团队合zuò

意识强,一块一块的将大军分割开,弓弩手根本来不及拉弓搭箭。

“杀——无赦!”

萧墨珏冰冷的吐出三个字,以一敌百,鲜血的沐浴中,乌云骑似乎看到了天朝曾今的战神。

晓日破空,白御宸看到凌月夕一身金色的铠甲泛着清冷的光芒,身后的整齐有素的黑色乌云骑,再后面是暗红色铠甲的赤炫军,犹如凝固的血液。

“凌月夕,纵然你偷袭成功又如何,玉门城中十七万守军为此付出代价,很不划算。”

凌月夕笑意吟吟盯着一身紫色华服,玉冠博带的白御宸,这个温润儒雅的男子即使在战场上,也是温润尔雅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能带兵打仗。

“你叫什么名字?”

凌月夕突然问道,白御宸面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朗声笑道:“在下姓白名御城。”

“原来是白将军,幸会!”

凌月夕抱拳,声音婉转悦耳。

“一千乌云骑全军覆没,本帅只好用将军的十万军士祭奠他们。不过,这两人,就当本帅给将军留个纪念,让将军时刻警惕,想要入驻中原,可不是想做就能做!”

打了个手势,两个黑衣人仍出军中,除了列队森然的乌云骑,其余人均随着凌月夕向后撤去!

白御宸隐忍的脸上在看到黑衣人时一片肃杀。

这一战,他们输了。

攻城的十万大军,这一路的五万散兵,主营的八万人,三十万人两个月的粮草,他们输的很惨。

乌云骑的锋芒他们见识过了,而两名黑衣人口中的神mì

特种兵‘暗龙’似一个梦魇压在每个人心中。

萧墨珏策马赶来时,只看到了后退行走的乌云骑,那个让他爱过,恨过的女人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只有代表她的天月旗帜在风中招展。那一刻,他的心底酸涩而又怆然。

天月旗帜除了‘天月’两字,图案分明还是代表他身份的云图腾。

倘若凌月夕此时回头,或许……

玉门关战役传到京城,震惊朝野,而人们心中,却又似乎是很正常。

他们的“战王”是天朝的守护神,天赋异禀,没有人能抵御。

217. 第二百一十八章 暗龙的幽默

凌月夕为三军元帅,凤卓再怎么心中愤懑也只得听从指挥,将玉门关所有守将全部撤回,留下了冷擎宇及五万人马,又从凤卓的赤凰军拔了三万人归在冷擎宇麾下,让他征集当地工匠,在玉门关以北敌军的驻扎地修建城防,亦作为平日里的校场。

冷擎宇看着城防图不得不佩服,如果按照此图修建布防,玉门关将是天朝最牢的大门,坚不可摧。

“将军难道真要从阴坤门进宫?”

凌月夕秀美一挑,似笑非笑问了一句。

凤卓身后的赤凰军跟他一样没了昔日的精神,再看赤炫军,个个精神抖擞。

“让郡主看笑话了!”

凤卓冷哼撇过头。

凌月夕像男子一样高束着头发,美丽的脸庞上笑意盎然,秋水般的眸子波光盈盈,美的惊心动魄。

有时候,凤卓也会邪恶的想,将这般一个女子承欢在自己身下,是何等的惬意美妙。

“我这里有个可以让将军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看将军敢不敢接。”

凤卓转身瞅着凌月夕,他不相信凌月夕有那么好心。

凌月夕笑笑策马跑出了几米,凤卓长眸微眯,片刻追了出去,待听完凌月夕的谋划,不敢置信。

“我知dào

你心里对我有怨恨,但我不会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就看凤将军敢不敢冒险一试。不过是要绕道多走些路而已。”

凌月夕最后补充一句。

凤卓沉思,倘若成功了,可是头等大功,倘若败了,也不会全军覆没。可是,这样居功的好事凌月夕为什么要让他去?

看出凤卓的疑虑,凌月夕策马转身,看着赤凰军沉声道:“我只是怕让这些将士没了士气,玉门关的失利会让压着他们很难在振作。”

要知dào

他们还没有开战便仓皇逃入玉门城,还要十万援军救他们十七万大军。

凤卓也知dào

这一战定会给他们留下阴影,便一咬牙道:“好!就按郡主说的做,可是,上哪儿去找那些装备?”

“不多不少,刚八万件!”

顺着凌月夕的目光,凤卓看到押在大军中间的粮草车。

“明早出发!”

凤卓望着凌月夕英姿飒爽的身影,心底深处那抹邪念不觉滋滋生长。

黎明前夕,凌月夕带着五万赤炫军和三万乌云骑向大雁城出发。

凤卓也调兵遣将留了八万水军走水路,七万人马班师回朝。

听闻凌月夕亲赴大雁城,摩罗国军中人心惶惶,四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让他们心有余悸。

仅仅几千乌云骑便让他们头痛不用,何况凌月夕待了三万乌云骑,军帐中,几元大将们开始意见不合,有人建议撤tuì

,也有人建议趁凌月夕未到前强攻大雁城。萧墨璃第一次带兵打仗,对于一个没有打仗经验的王爷,侥勇善战的摩罗人并未放在心上,于是他们当夜发起攻击,一夜恶战,死伤无数。

城墙上,萧墨璃负手而立,这两天摩罗国的攻击越来越激烈,已经动用了象军,而且启用车轮战,守城的士兵们累的都趴下了。放眼望过去,天空一片灰暗,就像他的心一样没有一丝生气。倘若可以,他甚至想打开城门,让摩罗国直捣京城,他要萧溯瑾拿他心爱的江山向珏谢罪。

身后的将士们实在不明白谪仙王爷到底是不会打仗还是怎么了,自他来了大雁城,禁令乌云骑出城迎敌,而是一味的守城。

“王爷,请准末将出城迎敌。”

校尉李锐硬着头皮上前请求。

“你的任务是好好守城。”

萧墨璃语气清淡,从李锐身旁走过去,他感到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似要破膛而出,待萧墨璃走出两米远,那股压力方消失。

他连连咳嗽,艰难的站起身,脸色一片惨白,满目惊惧。

“这么说,萧墨璃根本没有迎战的意思。”

马车里,凌月夕目光深邃,若有所悟。

一旁的夏杰委屈的拉着脸,适才秦枫几人对他偷来的赞叹的目光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这两年,他以燕国商人的身份在摩罗国都城混的也是风生水起,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憋屈。

到了院子,凌月夕这才看到他一脸的郁结。

“怎么,让你做我的侍女,委屈你了?”

夏杰摇摇头,心中却直到:让堂堂暗龙云队长男扮女装,他那些队员知dào

了还不笑死。

“放心好了,就连秦枫都没看出来,谁还能认出你。”

再说那个上官燕偏偏有个侍女,她也不能随意找个女的来冒充。怎么说起来,夏杰扮得得女儿装还真是惟妙惟肖。

上官燕是慕天容送给使臣勒布伦的歌女,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得了自由身,因歌喉婉转又能填词作曲,且洁身自好不为权贵得到敬重,尤其得亲王耶伦多的青睐。

入夜,四条身形鬼魅般在屋顶上起越,很快没入宫殿的楼宇中。

“错了,这是皇宫的寝宫。”

三人立kè

白了夏杰一眼。

四人分成两组分别潜入主宫殿,一个时辰后四人碰面,点点头又消失在黑夜。

一夜温柔乡,年轻的国王醒过来,习惯性的去摸爱妃——蓦然睁开眼,警惕的跳下床。

“王——”

女人温柔的瞟着国王,缓缓起身,忽然觉着头上凉凉的,伸手一摸,一声尖叫昏死过去。

一头让她骄傲的金色鬈发尽数剃去。

“来人!”

他狂暴的怒喊,一转身看到一把利刃插在桌案,生龙活现的雕刻着一条龙形图案,旁边是一份信,写着“黑龙奉上”。

内容简洁明了。

“三日之内退兵,否则,剃去的将是国王漂亮的头颅”。

皇宫侍卫长第一个冲进来,待看到立在桌前看信的国王时,突然命令道:“全体向后转,闭上眼睛!”

啊!

国王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居然穿了一条女人的开档短裤。

耶科多奉旨进宫,看到一脸气急败坏的国王和哭哭啼啼毫无形象的皇后,在看到皇后额头上纹着的一条黑龙时,心里咯噔一下。

他今早才得到密信,北海候在玉门关吃了败仗,天月郡主麾下有支神mì

诡谲的特种兵——暗龙!

“哈哈哈哈……夏杰,你小子够损!”

秦枫笑的前仰后翻,卫澜眼角直抽,不免为可怜的皇后叹息一声。

头发剃了可以长出来,可是注了颜色的纹身恐怕一生都洗不掉了,除非割掉那块肉。

凌月夕也不由得笑出声,这是夏杰在表示女扮男装的愤nù

么?

被郡主这么一笑,夏杰讪讪道:“皇后是主战派大臣卡尔什的掌上明珠,摩罗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就在他手中,此人阴险狡诈,生性冷暴,就连国王也是让着他几分。屠城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想起那些无辜的百姓及被俘士兵,夏杰的语气森然。

凌月夕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说不定他会撺掇国王报仇而不是退兵。

“还是会会耶科多再走。”

耶科多亲自见识过天朝的富裕强盛,从一开始他就不主张和北海候的合zuò



“大人,上官小姐在客房。”

上官燕回来了。

想起温婉的上官燕,耶科多心中一阵暖意。

她是个能带走你一切烦恼的女人。

“耶科多亲王,久违了!”

上官燕缓缓转身,笑容浅淡。

“你是谁?”

耶科多警惕的拔剑,‘上官燕’伸出食指摆动,“大人多心了,今日我到这里并无恶意。”

她款款落座,笑意吟吟的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你是——瑞泽皇后!”

说出来的话连耶科多自己吓了一跳,立kè

想起宫里的闹剧,一双褐色的眼睛里即是惊讶又是恐惧。

“不,天月郡主。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凌月夕。此番来只是想和大人做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你太大胆了,也太自信了!”

耶科多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那要看大人的诚意了,若实在走不出去,我可以用大人的头皮套及面皮装扮成大人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郡主,那样太血腥了!”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下了耶科多一跳,他记得门外有跟着他的几名侍卫,难道不声不响被人解决了?

“你想要做什么?”

耶科多终于坐在了凌月夕对面。

摩罗国军队疯狂的攻了三天三夜后,突然撤tuì

,毫无征兆。

“他们又想使什么诈?”

李锐怀疑的盯着空空的驻军地。

“请乌云骑出去探探。”

萧墨璃薄唇吐出几个字,眸光晦涩。

凌月夕的五万人马昨日便到了,却驻扎在雁城十里外,他早料到凌月夕定有所部署。

可是让这些红了眼睛的黄毛撤tuì

,她到底做了什么!

黄昏时,乌云骑尽数撤回,带回的消息确实惊天动地。

他们暗中抓了一个善后的士官,逼问下道出实情。

“天月郡主麾下的暗龙潜入宫殿,给国王穿了一件女人行房时的开裆裤,剃了宠妃靓丽的头发,在皇后额头刺了暗龙图案,留言三天之内若不退兵,定取项上人头!”

暗龙的存zài

萧墨璃知情,他们能潜入宫殿不足为奇,就是手法太那个了。

呵呵……

萧墨璃忍不住笑出声,看到身后的将士发痴。

原来男人笑起来,也可以倾城倾国。

218. 第二百一十九章 桃林深处爱意浓

大雁城的百姓早早的将街道打扫干净,热切的盼望着天月郡主。

晨曦中,凌月夕一身金色铠甲熠熠生辉,头盔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扬起手回应欢呼的百姓,嘴角的笑意犹如绚烂的梨花,英姿飒爽,器宇不凡。身后的帅旗迎风招展,五万大军犹如一股热血涌进城,乌云骑着装轻便一袭黑披风更显威风。

将军府外,萧墨璃亲自带着将领迎接凌月夕,清淡的眸子中隐隐有光色流动。这几年的成长,他几乎都看在眼里,这个女人不但对士兵们严厉,对自己更是苛刻。那些训liàn

,萧墨璃不敢保证他能出色的完成。

凌月夕只带了几名侍从进将军府,其余的人都出城驻扎自己开锅灶。他们的训liàn

有素让守城的将士咋舌,不大会儿功夫一座座帐篷平地而起,炊烟袅袅。

换下铠甲,凌月夕换了一身黑色的纹云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缎带,黑发束在身后,脚下登着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女人的柔媚与男子的英姿飒爽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糅合出一种更特别的气质,令人远远观望不敢走进,又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你明明有把握战胜,又何必冒险?”

两国交战,关卡一定很严,直入京都,想必是废了周折。

“若非你不愿出力,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凌月夕双眸含笑睨着萧墨璃。

萧墨璃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明明是一张柔婉美丽的脸,却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气魄与心思。

“恢复了天月郡主的称号,你想要去哪儿?”

“想要去哪儿?”

凌月夕兀自问了一句。一年前以林枫的身份出现,是为了给真zhèng

的凌月夕一个交代,她想要还了萧溯瑾的情。可是后来,红叶出现在寒月宫刺杀她。控诉她害了萧墨珏唯一的子嗣,又杀了知情的墨雨。

“半年前,摄政王府隐匿的暗卫亲兵突然都消失了。我想,他若是听到我这些‘罪过’,定会来报仇。”

想到这里,凌月夕苦涩的笑了。

她居然爱上了思念。

“你有了他的消息?”

萧墨璃看着凌月夕眼底的酸涩,心里一阵阵失落感。

“白御宸告sù

我萧墨珏活着,他要我拿鸿鹄城换回萧墨珏。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些士兵是萧墨珏训liàn

出的,而且,他就在西北。”

“你肯定?”

萧墨璃面上终于有了起伏,语气激动的问。

凌月夕点点头:“那些北海士兵身上有着赤炫军的影子。”

“你想继xù

留在宫中?”

留在宫中等珏来找你?因为仇恨,他一定会来找你,可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不想再策划我的人生,如果能再相见,她绝不轻弃!

从萧墨珏纵深跳下悬崖的时候,她已经爱上他了,不是么?那一瞬间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天荒地老”。

【爱情,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毫无征兆的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蕴藏在身体,等待——爆fā

!】

“不留在宫中也没处可去啊!”

感觉气氛有些压抑,凌月夕突然调皮的眨眨眼笑道。

“呃,你干嘛?”

凌月夕突然腾空而起,被萧墨璃带飞地面。

欺负她轻功不好是不是。

萧墨璃的速度很快,眨眼飞过军营,落在一匹马背,将凌月夕圈在怀中,风驰电掣的离开。

秦榕刚落到地面,被卫澜堵在前面,随后秦枫也到了。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耸耸肩。

“你跟过去做什么?”

“我们是郡主……我们不是暗卫,但也有保护郡主的责任!”

秦蓉理直气壮,却已经底气不足了。

好歹靖王也是他们的第一任教官,有他在,郡主还需yào

他们的保护?可是……他怎么感觉郡主跟靖王在一起有点危险,因为他的记忆中,郡主从未在靖王那里讨到过便宜。

“去吧去吧!”

两人挥挥手走进了军营,只留下秦榕在那里待了半响,才讪讪跳下马背,走一步又不甘的回头。

他们几个,是凌月夕还是皇后的时候就特训的,曾近的暗影,如今是暗龙风、火、云、雷四队的队长,除了当局者迷,他们可是扑捉到了靖王眼底偶尔冒泡的柔情脉脉。

“萧墨璃,你疯啦!”

前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萧墨璃却都没有停下来的意。

“闭上眼睛。”

萧墨璃一只手覆上凌月夕的眼睛,一声长嘶,人和马腾空而起,平稳的落在了对面。

入目,一片桃林。

“这里怎么会有桃林?”

凌月夕惊讶的瞪着眼睛,还以为是萧墨璃的障眼法,行至桃林,萧墨璃抱着凌月夕的腰跳下马。

一路行来,桃林深处有座小木屋,陈设虽然简单布置却很优雅,一把古琴端放在几案。

“父皇亲征摩洛国,躲避追兵无意间闯入这片桃林。母妃从记事起就住在这片桃林,身边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人作陪,豆蔻年华正是情窦初开,她被父皇的柔情蜜语打动,跟着父皇回了天朝。在我十一岁那年,收到一封书函,约我在大雁城见面。等我按着指示找到这处桃林时,老人已经奄奄一息……”

凌月夕静静地听着萧墨璃第一次讲起自己的故事。

他的叙说听起来很平静,可是再那太过平静的语气下,凌月夕感受到了萧墨璃的悲怆。他身上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跟他的遭遇有着很大的关系。想想一个正需yào

父母的孩子,母妃去世,父皇对他不待见,一个人在桃花坞孤独的生活了十年之久,若不是萧墨珏误打误撞的迷路进了桃花坞,凌月夕真不敢相信,萧墨璃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起码他的心是充满怨气,没有一丝温暖可言。如果十岁那年先皇封他为靖王,感念兄弟之情,或许在萧墨珏遇害后,他会拿萧溯瑾的血替他平怨。

因为从小被冷落,没有得到过爱的萧墨璃,很珍惜那份温暖。说到底,他是重情重义的男子。

“这是丽妃的遗物?”

凌月夕轻轻抚摸着琴声,似乎看到了那把“龙吟”,那时候她不知怎么突然就吹出了那首曲子,在她的记忆中,只请姑姑弹奏过一次,偏偏就那么记下了。

英雄成就,红颜难留,一番爱恨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花月交映,红颜如玉,英雄美人江山舍却谁。

红颜醉,江山谋,舍却芳华与谁共,

女儿红,胭脂泪,繁花落尽君辞去。

莫回首,莫回首,此景此情惹人伤……

容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逝,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

承君一诺此生不相负,一曲常离一曲殊途何必两相顾,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凌月夕双手抚琴,红唇轻启,歌声悠扬缠绵,泪水布满眼眶。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我用理智和责任拒绝了,我害pà

,惊吓,仓皇的锁住自己的心,可是,缱绻一时,承诺破碎,才发xiàn

,天长地久是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心走过沧海桑田才发xiàn

,我只是把你深藏,藏到岁月的烟尘企及不到的地方。于是,在某个落雨的黄昏,在某个寂寂的夜里,你还是隐隐地在我心里淡入、淡出;淡出、淡入,拿不走,抹不掉。

龙吟凤鸣,同样的心情,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风景。

门外,落叶缤纷,馥郁浓香,若时间静止,他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凌月夕望着绚烂的桃林,似乎看到了一个美丽聪慧的少女,情窦初开,她在最美好的时光遇到了那个天之骄子,短短两年,她是甜蜜、幸福的。

曲终,凌月夕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自从那夜花祭后,她再也没有摸过琴。

“女人,我拿江山给你下聘,你愿意留在这桃林吗?”

萧墨璃抬起凌月夕的下颌,桃花眼里从未有过的认真,凌月夕清晰的看到自己愕然的神情。

蓦然,莞尔一笑,打开萧墨璃的手走出木屋打量着四周调侃道:“都有江山下聘了,要你着一方桃园作甚?呵呵呵,萧墨璃,想不到你还挺幽默!”

凌月夕,你可知我今天是鼓起多大的勇气么?

萧墨璃苦笑,深谙的眸子满含失落。

凌月夕凑到树前闻着桃花香,惬意的闭上眼睛。

这几年来,萧墨璃当着暗龙的面也会突然的调侃作弄自己,刚开始她会脸红害羞,慢慢地也不当一回事了。

“也是,你这个冷心冷情又凶又霸道的女人,把你留在桃园,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又改成校场了。”

萧墨璃吐气如兰,妖冶的鬼魅般凑过来。

“啧啧啧,萧墨璃,上天一定怕你红颜祸水乱了天下,才会把你变成男儿身。你说你美的都让我这样倾城倾国的女人自行惭愧,还有哪个女人敢爱你啊!”

“倾国倾城?就你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哪里像女人了!就一个假小子!”

萧墨璃嗤之以鼻。

“萧墨璃,不准你再说我是‘假小子’!”

凌月夕生气的拳打脚踢,两人很快过了几十招。

219. 第二百二十章 大烨建国

凤卓带十万人马冒充北海侯的人马成功进入南诏驻军的营地,山海关与南沽的最后一道屏障,胡杨城。

舞轻扬和司南带十五万军队悄悄潜进夜色,战鼓震耳欲聋,燃起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驸马赫连姬宏备下酒宴与几位将军为北海侯派来的卓将军接风洗尘,酒足饭饱之际,陡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报——将军,天朝来攻城了!”

“多少人马?”

“十万左右!”

赫连姬宏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转身看向凤卓,目光犀利深沉。

凤卓无视赫连姬宏怀疑的目光,霍然起身,语气冷冽:“想不到他们的消息如此之快,赫连将军,就让卓的十万大军出城迎敌!”

十万铁甲军蓄势待发,清一色的双锯齿大刀寒光凛冽。

也难怪赫连姬宏相信了凤卓。

北海侯的军队装备无论是盔甲还是武器都是一流的,短时间内绝对造不出精良的十万装备。

城墙上,赫连姬宏和凤卓并肩而立,他扬起手中的三角骷髅旗,给出出发的讯号,沉重的铜门缓缓打开,剑光血影,赫连姬宏还未看明白,背心一凉,钻心的疼从后背传来,他踉跄一步,手指着凤卓阴险的笑容,一个字未说出便断了气。

为了以防万一,那把匕首可是淬了剧毒。

赫连姬宏死了,副将尉迟成带领八万多人投降。

南沽皇室,气氛异常,大公主赫连玉莎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她唯一的儿子死在天朝,现在丈夫战死在天朝,一口气淤血冲出口,艰难的开口:“皇妹,答yīng

他们的要求,否则,你失去的不仅仅是八万士兵,还有八万士兵的家人,南沽的子民会对你失去信心。”

“姐姐,朕对不住你。”

赫连玉漱满怀歉疚。

虽然表面上是因为北海侯帮他们肃清了亲王的势力,帮她早日登上女皇的位置,可是她心里清楚,若非爱上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又怎会逼父皇退位。

赫连玉莎摇摇头。

“将军为了南沽战死沙场,虽死犹生,是他的尊荣。我们只是小觑了天朝的兵力,他们能够封锁消息,能够出入摩罗国宫殿威吓国王退兵,又大败西北,放眼天下,已是强国,燕国,回纥均不是他的对手。咳咳咳,只要有天月郡主的乌云骑,暗龙在,天朝牢不可破!”

“天月郡主。”

有关她的传说早有耳闻,以前也以为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小丫头,一战成名以讹传讹的神化了,而今,她终于相信,天月郡主是一个强dà

到完全不能势均力敌的对手。或许有一天,那个女人会带着她的乌云骑攻破南沽的国门。

五天后,赫连玉莎盛装打扮,亲自带了二十多名女侍卫前往山海关进行和谈,司南和舞轻扬休整军队,三天前启程回京,留下凤卓善后。

夜色降临,山海关内有人痛心,有人欣喜。

割地赔款,一项项令南沽耻辱的条约达成,因天色晚了赫连玉莎决定天明再启程。

月色清冷的洒下淡淡的光辉,赫连玉莎向着南沽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轻盈的走向另一个院落。

凤卓正准bèi

就寝,听侍卫禀报赫连玉莎求见,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赫连玉莎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里面穿了束胸裙,高耸丰满的胸脯在烛光下美玉般光洁,已经三十岁的女人了,可是她风情万种,成熟女人该有的风韵她都有了,而且从她的容貌根本看不出实jì

年龄。

“大公主这么晚来见本将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就不怕……”

凤卓凤眼微眯,打量着赫连玉莎,热辣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迷人的沟壑。

赫连玉莎微微一笑,走近凤卓,解开披风,抓起凤卓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柔软上。

“将军若是不嫌弃玉莎,未尝不可。”

她的皮肤非常光滑,柔柔的软软的让凤卓粗粝的手掌很是满yì

,他狠狠地揉捏着,体内的yu火燃烧着凤卓的小腹,眼神里的光芒愈加热烈,连带着声音也微微暗哑。

“说吧,想要什么?”

“想给我的丈夫报仇。”

凤卓盯着赫连玉莎,半响哈哈大笑:“你想杀了本将军?”

“将军只是天月郡主手中的一把刀,这笔账要算在她的身上。”

“你不是她的对手。”

凤卓毫不犹豫的道出实情。

赫连玉莎依旧笑的明媚,取下头饰,滑下裹裙,如丝如玉的美体呈现在凤卓面前:“女人对付女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将军何不试试。”

凤卓不是好色之徒,但也不是不懂风情之人,正值壮年,美人在怀,焉能辜负这大好春光。

天合9年三月中,历时一个多月的三国交战正式以天朝胜利告终。

这一年,天下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面对几大家族势力,燕国慕天容采用了铁血手腕,雅克萨家族一百多宗室无一幸免,经过了三年多的内战,慕天容终于权利集中制,成为一个行事狠戾,独断专行的专制帝王。

摩罗国因为皇后被废一事弄得朝堂四分五裂,南沽作为战败国,每年定期向天朝进贡。

回纥和燕国有些摩擦,跟其他几国倒也是互通商贸,友谊往来。

北海侯的陌上塞以玉门关为界修建城池,建立商贸集市,卸下铁甲的士兵们开荒种地。曾近被天朝遗弃的不毛之地五谷丰登,绿树成荫。天朝西北绵延千里的土地,以鸿鹄关为界的水域,陌上塞的版图在两年时间超过了摩罗国与南沽的国土。天合11年,陌上塞正式成立国都,国号大烨,没有皇帝,只有一个定国公,因常年戴一张麒麟图腾的金色面具,大烨人尊称麒麟王。九月底兵分两路正式向天朝、燕国开战。麒麟王亲自征战,狼烟传到天朝京城时,他已攻下玉门关,又向西南挺进,战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整个西北顷刻进入囊中。大烨的铁甲军进城后不但没有抢夺虐杀,反而有麒麟王亲自抚百姓,不但开仓放粮接济贫困百姓,又大赦囚犯。愿意离开西北的发放盘缠,愿意留下的,免税三年。

西北一向是山高皇帝远,官吏们中饱私囊,百姓们过得远没有江南一带的轻松,遇上大旱,多有入不敷出的时候,麒麟王长身如玉,声音朗朗颁布新令时,百姓们欢呼拥戴,自然高兴。对于他们来说,谁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舒服,他们就拥戴他。也有些文人们既不离开也不拥护新政权,处于观望。对此,麒麟王只是吩咐下面的将领一定要对他们以礼相待。同时,大烨的另一支队伍也夺下了燕国的三座边城,其中南龙城有通往南沽等国的水路,是燕国通商的重yào

码头。

与燕国开战,大烨似乎更加的如鱼得水,他们的战船所向披靡,水兵到了水里犹如一条条灵活的鱼,慕天容大怒,立即增兵五十万,战争一时陷入白热化。

“我堂堂天朝,难道除了女儿身的天月郡主,就没有一个能带兵打仗?”

朝堂上,萧溯瑾愤nù

的拍案而起。

凌月夕的乌云骑和暗龙太厉害了,而且,他们都是直接听令于天月郡主,就是他这个皇上,也无法调动他们。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练兵,总是会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他都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凌月夕浓浓的爱意渐渐的成了敬畏。没错,那是一种敬畏的感觉,令他非常的讨厌。

“皇上,老臣愿带兵出征!”

父亲!

舞轻扬心中一紧,侧首看向舞冽。

“启禀皇上,臣愿意随武将军出征!”

徐炎泽出列,他很想去会会这个很得人心的麒麟王。

人人都知dào

,他们面对的,是大烨的麒麟王,是一场很可能有去无回的恶战,萧溯瑾微微沉思开口:“好!骠骑大将军舞冽,节度使徐炎泽带五十万大军立即出发!”

“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

萧溯瑾心里大概猜到舞冽是要将舞轻扬托付于他,却不想,他要自己为舞轻扬指婚,在他凯旋而归时能看到舞轻扬成婚。

舞冽只有舞轻扬一个儿子,到现在不愿娶妻,在舞冽心中想来,是舞轻扬被天月郡主迷惑了。他深知儿子的心思,可是天月郡主就是一朵带毒的花,根本不能碰。

萧溯瑾看向舞轻扬,还未开口答yīng

舞轻扬上前一步跪地启禀:“臣愿借调十万乌云骑同赴西北!”

舞轻扬能带动乌云骑出动,那是再好不过了。

萧溯瑾想都未想立kè

答yīng



出了月华门,父子两又是唇枪舌战,威逼利诱都奈何不了舞轻扬。

“将军,回去吧,郡主说了不准你出征。”

玉黛站在院子里不管怎么劝阻,舞轻扬就是不起来。

玉黛向左右瞅瞅蹲下身子认真问道:“你从来不会忤逆郡主,今儿是怎么啦?若不想被指婚,有郡主从中周旋也能随了你的愿,到底是因为什么?”

舞轻扬看了一眼玉黛撇过脸去。

真是个倔驴脾气。

玉黛冷哼一声有些气恼。

“你若告sù

我实情,我便回去劝郡主原谅你。”

这句话显然起作用了,舞轻扬叹口气压低声音缓缓道:“我已看出皇上是在忌惮郡主的战功赫赫,想想摄政王,郡主实在不易再有赫赫战功,我想以舞家的身份建功立业,保护郡主!”

220.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又痴又傻的摄政王

萧溯瑾踏入寒月宫见跪着的舞轻扬,眉头狠狠一拧。

“生如夏花,死若秋叶”

萧溯瑾望着凌月夕苍劲有力的八个字,心头滑过一丝激流,慢慢的,慢慢的冷却。她身上的情花毒未解,注定了一生的孤独,可她偏偏将这孤独作弄的激情飞扬,仿佛她天生就是军人,天生就该在军队里走完一生。

“为什么是夏花?”

夏花、火焰、惊鸿一瞥,不一样的美丽,却是一样的短暂,它揭示了生命的短暂。

“因为夏花具有绚丽繁荣的生命,它们在阳光最饱满的季节绽放,如奔驰、跳跃、飞翔着的生命的精灵,以此来诠释生命的辉煌灿烂。”

凌月夕一边题上自己的名号,一边解释。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很对。”

凌月夕给萧溯瑾沏了一杯花茶,坐在他对面,目光清澈如水。

“你在愁西北战事?”

“也许你不相信,这两天总是会梦到王叔,他器宇轩昂犹如天神般凛然,一转眼,面上多了张面具,变成了麒麟王。”

“你后悔吗?”

凌月夕单手支着头,她一直想不明白萧溯瑾对萧墨珏为何要恩将仇报赶尽杀绝?

萧溯瑾苦涩的笑笑,摇摇头。

“朕也曾多次问过自己,后悔么?好像有种后悔的感觉,可是,倘若时间回到以前,也许还是会这么做。倒是不怕我的江山被他夺去,却是怕他将你从朕身边夺走。只是没想到,朕斗得过一个活人,却斗不过一个死人。之前听到你们出征时的点滴,心中只是不快,可是在玉泉台,当他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时,朕嫉恨他,因为他做了朕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他可以抛下一切,可是朕,不能抛下肩上的责任。后来,朕总会看到你的身上多了一束目光,有敬佩,有爱怜,有浓的化不开的情愫。夕儿,你恨朕吗?”

凌月夕静静地望着一如几年前的月光少年,心情晦涩。萧墨璃、司南、玉黛、舞轻扬,甚至连萧溯瑾也感觉到了萧墨珏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可是独有她觉醒的太迟,就像萧溯瑾一样,卸不下身上的责任了。

责任?

凌月夕忽的失笑。

这是个战乱的年代,不是她的和平时代。就像那时候满清入关,多少志士为了不留长鞭宁可自杀,清zf垮台,又有多少人宁可端头也不要剪掉辫子。他们的民族大义又该怎样理解。倘若有一天天下归一时,难道各国的士兵都要以死谢罪吗?西北不是最好的例证?他们欢呼着拥戴新的统治者时,谁会想起那个曾经为他们驰骋沙场的摄政王?

“你一次次的违背承诺,我心中只有恼,失望,偏偏没有恨,或许你说的对,我从来没有深爱过你,只是把你当做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应该相互照顾,相携一生,或许如你所说也是在履行责任。这几年我能有今天,全是仗着你的宠爱,可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这一生,我们只能是有缘无份!”

萧溯瑾黯然,这是自从五年前废后至今,他们唯有的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面前这个蜕变的如此美丽,优雅、独树一帜的倾国女子,她的容貌、她的温婉、她的柔媚、她的魅力跟自己毫无瓜葛。

“朕与轻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个性朕很清楚。有时候,朕很羡慕他,能得你信任,能陪在你身边。”

“皇上又开始猜疑了?”

凌月夕面色显然一僵,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身边的人!

萧溯瑾沉痛的摇摇头惨然道:“你如此不信我!”

风和日丽,偶尔有落叶翩然,天朝的天空却不再是那么湛蓝,萧溯瑾落寞的走出寒月宫,他的心就像北方深秋的枯叶,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轻扬,舞家就你一脉单传,武将军也是年近古稀,为何你就不能遂了他的愿?”

凌月夕打量着舞轻扬,这几年的历练让年仅二十二岁的他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剑眉星目,风姿卓越,是个难得的少年将军。

“金戈铁马,戎马一生是轻扬的向往,如今战事紧迫,轻扬想建功立业!”

凌月夕呵呵轻笑,起身走到舞轻扬面前,盯着他的眸子道:“你若真是这个心思我也就放心了!对了,你之前曾说过有一个心上人,我很想知dào

这个让你断了婚娶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呃?

舞轻扬诧异的抬起头,对上凌月夕清灵的眸子又低下头淡淡道:“她是我藏在心里的月亮,不愿与人分享,还请郡主见谅!至于婚娶,实在是轻扬还没有喜欢的人,倘若有了,轻扬定会请郡主亲自主持!”

舞轻扬说着,声音略有些变化,面上也是微微一红。

凌月夕看在眼里,心中暗忖自己多心了。武将军找到自己意有所指,她还真以为是自己误了舞轻扬。

“既然如此,我便同意你带十万乌云骑出征,记得你对舞家的责任,一定要平安归来!”

“轻扬一定会平安回来!”轻扬还要守护郡主一辈子!

玉黛送舞轻扬出门,心中难免酸涩。刚才的对话她听得清楚,她知dào

舞轻扬在说谎的时候,心里有多哀伤。

“如果不想让郡主为难,你还是找个温柔的女子早日成亲了好。”

闻言,舞轻扬眉头轻皱恍然明悟。

“是我父亲找过郡主?”

“武将军只有你一个儿子,他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你也不要伤了他的心。”

一直看着舞轻扬的背影消失,玉黛轻叹一声方转身。

爱上郡主这样的奇女子,注定是一种孤独。

大军出征讨伐,大烨的作战方式完全变了,只守不攻。刚开始,战士们一鼓作气势如虎,慢慢的,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而乌云骑擅长野外作战,对于攻城也爱莫能助,一时间,两军陷入僵局。

眼看着到深秋了,战士们需yào

御寒服,粮草,五十万大军犹如陷进泥淖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凤卓觐见皇上,认为应该派天月郡主的暗龙,在偷袭方面,没有暗龙做不到。他又道出一个惊天秘密。天月郡主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在等一个人。徐炎尘,他是南诏女皇的座上宾,有一次醉酒无意间说出和天月郡主有约,找到摄政王。

对于萧溯瑾来说,这无疑是一记闷雷。他曾一直派人暗中寻找萧墨珏的尸体,后来也是顺水而下带到江中被鱼吞食了,却不想,萧墨珏还活在世上。

“皇上不必忧心,听说萧墨珏身重奇毒面目全非,功力尽失,变得痴傻。”

徐炎尘,他是远远地见过几面,一直黏在‘林枫’身边,起初还当成女人,后来才晓得是徐家唯一不受约束,玩世不恭的三公子。

摆摆手让凤卓退下,萧溯瑾盯着晦暗不明的灯烛坐到了天亮。

想摄政王那般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一个白痴废物,萧溯瑾心里一点都不开心。

这一次,他没有去寒月宫,直接召来了天月郡主。

“这次战事你怎么看?”

萧溯瑾公事公办的问。

“继xù

拖延对我远征军毫无益处,倘若大烨在我军军心懈怠之时突然袭击,后果不堪设想,皇上还是下旨撤回大军。”

“五十万大军无功往返,岂不是让大烨更嚣张!夕儿,朕希望你的暗龙里应外合,即使占不了城,最少可与他们交战。”

“上次他们吃了暗龙的亏,这次更加的小心提防,我派去打探消息的暗龙到现在还未回来。”

想到秦枫至今生死不明,凌月夕心里难免担忧。

“暗龙不是最擅长偷袭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冒然偷袭,只怕会全军覆没。”

“前赴后继,凭着暗龙的本事,他们总会防不胜防。”

“皇上是要将他们当做问路石?”

凌月夕面色一凉。

她亲自训liàn

出来的暗龙,是她倾注了心血的兵。他们是世界上最强的特种兵,不是炮灰。暗龙不到一万人,就算他们再厉害终究难敌固若金汤的大烨强兵,力量太过悬殊又布满陷阱,去了无疑是送死。

“他们的存zài

难道不是为了今天吗?或者说,你根本不想对付大烨,难道萧墨珏就在大烨?他已经身重奇毒又痴又傻,你还不死心?”

萧溯瑾不由得恼怒,话一出口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看到凌月夕冰玉般的面容心中懊恼不已。

“随你怎么说,但暗龙决不能去攻城!我会再想想办法!”

凌月夕冷冷说罢起身走出御书房,明晃晃的阳光很是刺眼,眼睛酸涩的差点淌下泪水。

“呦,这是谁呢?废后凌月夕?”

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安静的午后,凌月夕冷冷的望过去,是皇贵妃凤嫣然、宸妃美兰公主和大公主龙兰,还有贵妃水香怡等一干妃嫔正从御花园过来,刚好堵住她的去路。

“你们几个,见了郡主还不行礼!”

五年不见,凤嫣然惊诧于凌月夕出落的如此美丽温婉,又有着任何女人都不能企及的韵味,那是上位者特有的气质。

凌月夕虽然只是一个郡主,却是正一品,尤其还握有兵权及尚方宝剑,朝中即使是正一品的大臣们见了凌月夕也要礼让三人。

221.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如此失常

除了龙兰一幅不屑的神情,其余几人不管情不情愿都俯身行礼。

想想在冰棺里躺了四年多安心如,凌月夕周身的戾气渐渐浮现。当年她惩罚了梅妆,可龙兰因为关系着天朝和回纥的关系,又有博古尔其亲自谢罪,也就算了。可是那并不代表着龙兰还能如此嚣张。如今安心如终于醒过来了,她和司南之间错过了四年,怎么可以再让他们因为龙兰继xù

延误了。

“姐姐。”

美兰扯了一下龙兰的衣袖。

她虽是第一次见天月郡主,但在进宫前三弟对他反复告诫过,永远不要和凌月夕为敌。

龙兰触到凌月夕肃杀的目光心中生了几分怯意,又不愿低头,遂趾高气扬道:“哼,她一个废后,小小的郡主,难道还要本公主给她行礼不成?”

废后么?

凤嫣然同情的看向龙兰。

凌月夕想要重回凤栖宫,怕是皇上求之不得,是人家自己不屑于皇后之位,以军令状为名自愿解除婚姻好不好。

凌月夕敛下杀气,轻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回纥公主?哪有一国的公主像你这般恬不知耻,对一个刚刚成亲的男子死缠烂打,还堂而皇之的住到人家府上一厢情愿的要去当卑贱的侍寝。”

好毒的嘴!

水香怡几人倒吸了口气。

龙兰瞪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那些话是对自己说的,不过她从喜欢上东溟候那天起什么都不在乎了。

“男子三妻四妾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皇上对你信誓旦旦还不是娶了很多妃子,再说本公主跟东溟候两厢情愿,若不是你从中梗塞,他又怎么可能守着一个冰棺孤独四年?”

想起这四年,龙兰恨不得立kè

杀了凌月夕。那天晚上她给东溟候下了药,情迷意乱差一点就成了,却不想半路闯出两个黑衣人打昏了东溟候将他带走,后来才知那两人是凌月夕手下的暗龙。

“你们两厢情愿?司南喜欢你?”

“那是自然。”

龙兰是回纥公认的草原之花,身材修长,浓眉大眼,皮肤透着健康的红润,的确是个大美女。

凌月夕听了却轻轻一笑,一只手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一副认真揣摩的样子。

“论楚楚可人你不及怡妃十分之一,论尊贵娴雅难以和皇贵妃相提并论,论清秀婉约貌美如花你更不如安心如,论英姿飒爽你难敌本郡主,而司南身为东溟候要怎样的独特的女子会没有?充其量你只能是长的不丑,呃,对了,你年龄也不小了吧,眼角都长皱纹了,啧啧啧,怪不得粘着司南不放,感情是你在回纥没人要了!”

“凌月夕,我要杀了你!”

龙兰几时受过这般侮辱,一张脸气的青绿,双手扣成鹰爪直扑凌月夕,招招凌厉,预置对方于死地。

凌月夕让过身子,手中的弯月匕首寒光一闪,只听龙兰一声尖叫,左脸颊上多了一条三寸长的血痕。

好犀利的手法,就连会武功的美兰都没看清楚那一刀是怎么划上去的,凌月夕却手下毫不留情,冰冷的匕首抵在龙兰公主的脖颈。

“郡主手下留情!”

美兰连忙跪凌月夕面前,从刚才凌月夕的手法可以看出她想杀龙兰怕不是一时起意。

凌月夕此时面色冷清,目光冰寒,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身上冷酷的杀气,就连龙兰也吓得面如土色,因为她更相信,凌月夕真的会在这儿杀了自己。

“美兰公主冠以宸妃封号,想必清楚前两任宸妃的下场!”

美兰闻言浑身一颤。

前任宸妃凌月琴和梅妆的下场在她回纥时便听闻了,只是觉着皇后的手段太过毒辣,自己当宸妃,皇后被废从未见过一面,这几年也是相安无事,倒真zhèng

淡忘了曾住在虚华宫的主子。

“郡主息怒,龙兰公主的所作所为跟宸妃未有半点关系。”

水香怡如水般的声音传过来,她对上凌月夕凌厉的目光上前替美兰说话。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凌月夕瞥了一眼水香怡目光重新落在宸妃身上缓缓道:“倘若明日早晨她还在天朝,你便等着给她收尸!”

“不,我不走。”

龙兰神气的大眼睛里扑簌簌的淌下泪,五年了,她的青春都耗在了东溟府,好歹东溟候已经原谅了自己。

“凌月夕,你若杀了我,父王定会替我报仇,到时候你就是天朝的罪人!”

面对龙兰的大喊大叫,凌月夕耸耸肩,很无奈的说:“你以为回纥会为了一个公主与我天朝为敌?或者说,天朝会很害pà

回纥?再说了,杀你是我天月郡主的私事,与天朝无关,回纥王要报仇,本郡主敬候!呃,实在不行,本郡主不杀你了,直接在你这张脸上刺一朵你们回纥的天山雪莲,一定会艳惊天下!”

好狂妄的口气!

躲在暗处的暗卫彼此相视。

他们的郡主可不可以再霸道点。

龙兰不吱声了,两只手吓得捂住自己的脸,那惊恐的目光就像她面前站着一只凶狠的雪狼。

收了弯月匕首,凌月夕走到水香怡身侧。

“怡妃可否赏脸陪我走走。”

水香怡的惊讶的看到凌月夕温婉的小脸及无害的表情,忽然怀疑是不是刚才看花了眼。

美兰搀着惊吓过度的龙兰回去了,凤嫣然从震惊中回过神已没了赏花的兴趣,遂散去了江昭仪几人,自个儿也满怀心事的回宫了。

“我刚从皇上那儿得到一个消息,想到你初入宫时的心思,便想说与你听。”

自从滑台后,皇上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有时候竟然会感觉他们就是一对平凡的夫妻。渐渐地,她忘了自己进宫的目的,就好像她的人生,就该是这样的。现在猛然被揭开伤疤,水香怡害pà

了,她想逃走,什么也不想听。

“人的心都会变,郡主的心不也变了?”

水香怡浅笑着转身摘了一朵芍药,背对着凌月夕以免心思外露。

“我刚从皇上口中得知萧墨珏还活着——”

果然,凌月夕看到水香怡的背影僵住了,几乎能猜到她无比丰富的表情。

“他已经身重奇毒又痴又傻——不过,倘若是误传,萧墨珏第一个找上的人,会是谁呢?”

“当然是郡主你。王爷对你可是一片深情。”

水香怡转过身,盈盈含笑。

“但愿吧!我还真想知dào

到底是谁给皇上的信!”

淡淡撇下这么一句,凌月夕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离开,水香怡的笑容刹那隐去,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

凌月夕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那身黑色的罗衫衬得她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

在院子里脱下罗衫扔给水香怡,露出一身干练的劲装走进后院的训liàn

场。

残月如勾,只有几个寒星散落在它周边,偶尔有虫鸣入耳。

玉黛来来去去走了几遭,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郡主如此失常。

“你去找靖王,郡主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担着。”

“姑姑说的什么话,为了郡主,就算让奴才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小六子哽咽着说完就跑了。

暗龙甲一脸愁苦的盯着夜色中犀利如芒的身影,泪光闪闪。

“我眼睛进沙子了。”

暗龙乙突然揉揉眼睛,嗓子有些发涩,揉的眼睛红红的。

“也是,这么大的风怎么会没有沙子。”

暗龙甲深吸了口气撇过头,可是眼眶撑不住太重的水都掉下来了。

其实,叶子静静地,这是个没有风的夜晚。

他们看着郡主体力不支,从杠杆上掉下来,看着她攀登绳索几次险些掉下来,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泥水,还是汗水。

“风的确很大,你们回去。”

“属下参见靖王。”

萧墨璃一身白衣在夜晚格外显眼,尤其是映着清冷的残月,让他也镀了一层薄冰似的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拒人千里的冰冷。

在暗龙学业中,唯有靖王是最令他们恐惧的教官。

“女人,你这是做什么?”

萧墨璃清冷的站在凌月夕面前,俯视着她擦破了皮子和着泥水的脸。

凌月夕似乎没听到萧墨璃,重新开始负重仰卧起坐。

“砰!”

凌月夕怀中的木头被萧墨璃一掌震飞,他强行拽起凌月夕,冷声道:“折腾自己算什么本事?”

萧墨璃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玉黛说去了趟皇宫,回来就这样了。

“不用你管!”

凌月夕打掉萧墨璃的手,见他又抓上来,嗖的拿出弯月匕首,对着萧墨璃直接刺上来,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qì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体力不支摇摇欲坠,萧墨璃连忙上前抱住她,哪想她手中的匕首惯性的刺向萧墨璃的身体,还好萧墨璃及时侧过身,匕首只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凌月夕!”

萧墨璃的声音冷的几乎要冻死人。

“萧墨璃,呜呜呜呜……他说萧墨珏被毒的又痴又傻,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以……呜呜呜……那岂不是让他生不如死……”

萧墨璃刚想狠狠地扔掉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却不想她一把抱住萧墨璃的脖颈伏在他的肩膀哭的伤心欲绝。

萧墨璃石化了般站定,任由凌月夕哭喊捶打,直到她昏了过去,他才伸出双手揽住她,轻轻的抱起她离开。

他完全不信萧墨珏会变得又痴又傻,但他的心犹如掉进了荆棘。

222. 第二百二十三章 舞轻扬的铠甲

【斋月来临,睡眠只有两小时】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桃花坞的凉亭处于桃林掩映中。深秋,饶是南方也不该是桃花的季节,偏偏在这桃花坞却是品种齐全又经过培育,嫣然是桃花的天堂,一年四季都有馥郁的桃花怒放。

翡翠玉笛幽幽的吹出如风的乐曲在寂静的夜更加的孤凉。

男子穿白衣总给人洒脱翩然的映像,在萧墨璃身上,说不出的寂缪孤凉,那抹白,总让人想起冷月的光华,难敌抵触的冰凉。

这样冷清的月夜,妖娆的桃花,白衣的男子,似乎是世间最绝妙的搭配,也是最和谐的一副画面。

凌月夕醒过来很久了,她坐在门槛,双手托腮,静静地听着笛声,心像是活了千年。此时,她竟看懂了萧墨璃孤独的灵魂。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笛声戛然而止,萧墨璃别好玉笛,向凌月夕走过来,面上温润婉约。

“呵,都怪从北方来的秋风,白白的让人悲秋,多愁善感起来。”

更多时候,萧墨璃不愿多话,径自坐在凌月夕旁边,让她惊讶了半天。

“你这个冰清玉洁的谪仙,怎么不怕脏了?”

“跟你这个脏东西处久了,竟习惯了。”

萧墨璃脸上一片清淡,让人疑惑这话是不是出自他口中。

切!

凌月夕很不认同的扁扁嘴,蓦然,萧墨璃脖颈的血印子触及眼眸,恍然想到自己曾对他出招。

“是我的杰作?”

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就要去触摸,萧墨璃侧过头握住了她的皓腕。

唔,差点忘了萧墨璃有洁癖,不愿让人碰。

其实,萧墨璃从没有在意过和她的接触,凌月夕却自动忽视了。

“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伤到本王?”

萧墨璃的眼睛深不见底,如一片暗流汹涌的汪洋。

本王?

凌月夕抽回手哼哼,这家伙又傲娇了。

“消息出自赫连玉莎之口,她是为了离间你和皇上。”

赫连玉莎,凌月夕好半天才依稀记起,好像是南沽孀居的大公主,南沽战败后为示诚意下嫁凤卓,甘愿做了将军府里的二夫人。

赫连玉婉在南沽开战时差点被血祭,因徐墨霖严厉制止便将她打入冷宫,与南沽和谈后萧溯瑾将她放了出来,可是经过一劫,她变得有些恍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忽的想起宫中那个柔弱怜人的怡妃,凌月夕心中一叹。后宫不稳,萧溯瑾难图大业。

“怪不得近两年萧溯瑾对我开始隐隐忌惮,原来是她的功劳。”

为了报仇嫁给仇人的女人,在凌月夕眼里不再是佩服了,而是深深的惋惜和可怜。

“得见见这个女人了”

凌月夕若有所思。

“还是算了。”

“你杀了她?”

萧墨璃摇头。

“卖了?”

萧墨璃点点头:“卖到‘醉香楼’”

“醉香楼?”

凌月夕脱口而出。

‘醉香楼’可不是什么高雅的卖笑场,货真价实的轻(只能用别字)楼。最多也算个三等,去的大都是三教九流的小角色,或是市井小民,流氓无赖。

可惜了她对南沽的一片赤诚之心。

凌月夕原本也不是什么善类,对于萧墨璃的处置方式只稍稍表示了一下同情。

走出华亭转过桃林,愕然的发xiàn

卫澜秦榕二人与萧墨璃的两位看家侍卫大眼瞪小眼,就差双眼冒火星。

“怎么弄得灰头土脸?”

他们两个可是暗龙的队长,凌月夕当下不悦。

二人连忙行了暗龙的军礼,这才悻悻道:“回郡主,我们都说了有要使见郡主,偏偏这两个家伙拦着,又因为靖王的阵法太玄妙,所以……”

说着二人均低了头。

“从明天开始野外训liàn

,什么时候能闯进桃花坞什么时候结束。”

“是!”

两人均是一个标准的军姿。

萧墨璃的两个侍卫紧皱眉头看向这几家王爷,见主子不发话,只得默认接下来他们两个要头疼些日子了。

两人默默地跟在凌月夕身后走了几步,忽然像发xiàn

了新大陆似地做出怪异的表情,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再一次将目光落到凌月夕身上。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盯着我看什么?”

“没,没什么。郡主,属下们这就去参训。”

说罢二人一溜烟的跑了,凌月夕不觉莞尔,落下目光,触及自己身上的松松垮垮的白袍,面颊飞上两朵红云,终于明白那两个小子在怪异什么。

桃花坞只有一个女侍,她弄得又脏又臭,洗漱换衣服的活儿自然是萧墨璃做的。

在自己下属前出糗,饶是凌月夕也心中恼羞。

刘公公已经催了三遍了,凌月夕连忙换了衣服赶过去,大半夜催的这么紧,怕真的是有什么大事。

她一走进御书房,迎面看到一身熟悉的战甲。

似五雷轰顶,凌月夕身子晃了晃极力稳住,目光瞟向坐在龙案后的萧溯瑾。

“久攻不下,舞轻扬带人偷偷攀上城墙,结果……他们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将战甲扔下城池。徐炎泽封锁了消息,瞒了乌云骑和武将军。”

舞轻扬——

泪水模糊了凌月夕的眼睛,轻轻抱着舞轻扬的战甲,转身离开。

“明日我要出征。”

终于,她要亲自出征了,可为什么心会痉挛的疼痛,就像生生的从他心脏挖走了一块肉。萧溯瑾脸色惨白的跌坐在椅子。

寒月宫里,气氛从未有过的压抑。

包括厨师在内的十多人垂首恭敬的立在凌月夕面前,隐隐的感觉到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哪儿做错了被郡主赶出去。

五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寒月宫。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更没有仗势欺人,他们每一天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安宁。

玉黛红着眼睛,声音沙哑的开口:“郡主给你们一人备了一百两银子,明日一早出宫吧!”

啊?

郡主要赶我们走?

那些人面面相觑,噗通跪在地上,哭道:“郡主开恩,郡主开恩啊!”

他们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做错了什么事。

“我明日就要出征大烨,不知要几年才能回来,寒月宫究竟在皇宫,这里不是你们长久的家。”

原来郡主是在替他们着想,不仅感恩戴德的叩首。

后厨的李老头泣然道:“老奴进宫三十多年,已经无家可回,请郡主开恩准许老奴随军出征,做个伙夫。”

“郡主,奴才们几个都是被家里人卖到宫里当太监,哪还有什么家?”

凌月夕目光扫过,心中生了淡淡的暖意。

“既如此,你们几个都去侯爷府,他会如我一般照拂你们,小六子去安培那里。至于老李和小一明日随军出征。”

这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了。

太监,从净身的那天起,注定了一生的奴性,只有皇宫侯府,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卫澜悄悄的将他们送去了东溟府,不到半个时辰,司南和安心如双双而至。

夜明珠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银色的铠甲发出淡淡的光芒,司南顿然明悟。

“舞轻扬他……”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家人,就像你们两人,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兄长,或是我的弟弟。”

安心如潸然泪下,那个英俊的男子从少年时候跟随在郡主身边,和司南一样深爱着她,只是司南为了责任放qì

,而他放qì

了所有来守护深爱着的人,即便不会跟自己在一起,哪怕守卫着她的人生,守护着她的幸福,也是心满yì

足。

凌月夕从战甲上收回目光落在司南二人身上,握着安心如的手放进司南手中,明媚的笑了。

“你们两个被一个赫连玉莎弄得失去了最美好的光阴,以后可要警惕了!还有,你一个大男人都二十五了还没当爹,也不知dào

努力努力!”

啊!

安心如面红耳赤,瞪了凌月夕一眼,害羞的低了头。

司南摇摇头悻然,心中很想问,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忽而又想到她身重情花毒,目光暗沉下来。

“好啦,你们快回去,本郡主也要养精蓄锐,明日出征。”

“郡主!”

安心如突然上前抱住凌月夕,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起初,她真的以为凌月夕是在利用自己接近徐家,可是后来发xiàn

,并不是那样。

从冰棺中醒过来,她和司南的感情突然升华了,甚至于她不想让司南为难,尊了旨意娶赫连玉莎为二夫人。可是两天前宸妃亲自上门道歉,说她已经送走了赫连玉莎。安心如心中明白,除了天月郡主,谁还能令骄傲的异国公主折腰。

“快回去,我又不是不回来。”

送走了司南二人,凌月夕又吩咐卫澜留下善后,带人将后院的训liàn

场全部毁了。

夜半三惊,萧溯瑾得到急报,说天月郡主只带了五万乌云骑出征大烨,来不及穿上衣服,当着侍卫的面施展轻功,待他飞上宫墙,哪里还有凌月夕的半点影子。

“不是说好明日出征吗?”

得到消息,安心如不安喃喃。

司南敛下眸子,眸含清泪。

这一走,怕是再不回了。

223.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以身涉险

五万乌云骑并没有风驰电掣的赶往西北,一路晚上休憩白日赶路,原本五天能到,他们却走了十日。

西北的深秋格外的萧瑟,银月高悬,空旷而寂缪。夜风急骤,乌云掩住了月影,数百条黑影从天而降,落地后不到半刻钟消匿在阴暗的角落,悄无声息。不一会儿,营地起火了,乘风的火势凶猛的席卷,睡梦中的士兵们纷乱的逃出营房,还好大火是从营地外场的蒿草燃起,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这座营房里都是招来的当地新兵,入伍后的第一个夜晚,却迎来一场大火。一个个灰头土脸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

一个身材消瘦的小兵捂着半边脸慢腾腾从马厩旁走过来,王龙立kè

上前关心的问道。

“没事,刚才不小心跌倒蹭破了皮。”

“来,让我看看。”

王龙热心的伸过手,小兵却往后一躲,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不起,我,我不太喜欢别人碰。”

“哈哈哈哈,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王龙有着西北人的豪爽率直,浓眉大眼,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堆在面颊上。

“喂,你们两个,快入队。”

王龙和小兵同时看过去,这一眼,才发面新兵们都集合了,千夫长身前多了几个人,而其中一位居然一身猎猎黑袍,身材伟岸挺拔,面上带了一张血麒麟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张有弧度的薄唇,尖削的下巴。

麒麟王!

王龙狠狠擦了擦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第一天当兵就能亲眼见到神邸般的麒麟王。小兵扫了一眼王龙,这丫的就差双眼冒火花了。

“就是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们看过来,千夫长向他们大步走来。小兵连忙吐吐舌头拽起还发痴的王龙赶紧迎了过去,还好听到千夫长的质问王龙回过神来,看到一脸胆怯的小兵,保护欲猛然滋生。

“禀告千夫长,这位小兄弟不慎摔倒,蹭掉了一块皮。”

千夫长皮肤黝黑,典型的五大三粗,一双鱼鼓眼冷冷的扫了小兵一眼冷哼一声训斥:“当兵,就是要面对打仗流血,蹭掉块皮算什么!”

“这不刚当兵嘛,难免娇弱了,呃,那个什么,快去集合。”

王龙原本要叫名字,却又不知dào

人家叫什么,一时显得有些笨拙。小兵感激的点点头,连忙小跑着站到队伍的最后面。

这两年,定国公麒麟王成了西北民众心中的守护神,他的铁骑非但没有践踏西北子民,反而让他们的生活更加的优越,因为种植高大的树木,滔天的风沙被阻隔了打扮,城中百姓们春秋时分再也不用一出门就要用一块布包着头。

小兵们眼巴巴的盯着麒麟王,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

“在本王的军队,必须遵守军规,不能畏首畏尾的怕死。今日这场大火只是意wài

,倘若在战场上敌人偷袭,你们乱成一团岂不是更危险了!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栋梁,有没有信心让你的家人安宁幸福!”

“有!”

震耳欲聋的呼声。

小兵眼中明显的讶异,望着麒麟王的眼神逐渐的深沉,她记得,第一次出征她曾用这句话鼓励过赤炫军将士。

仅仅是巧合吗?

她努力的搜寻记忆中那张俊美邪肆的容颜,面具下的薄唇很像,只是这个人的下巴似乎更尖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感觉到危险,小兵袖中的双拳握紧随时准bèi

出击,一抬眼,却见面前多了个冷煞的身影。

麒麟王!

有的人,天生有一种令人折服的气场,尤其是在战场上磨炼过的人,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远远地寒气逼人。

“你叫什么名字?”

薄唇再一次问话,声音不冷不热,不高不低,淡淡的,就像一阵清风似地。

“回大王,小的是牧羊村人,姓白名义,家中排行老五,大家都叫我白小五。”

牧羊村白姓,据说都是从京城迁移

过来,大多就是当年白术的族人。

听说他的介shào

,轰的一声笑,很快又将笑声压抑住,一个个面朝前方,生怕一看到白小五郑重其事自报家门的白痴相就会忍不住笑声。

麒麟王嘴角也漾起一抹淡笑,这个小兵很有意思,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黑夜中一颗发亮的黑瞿石,这样一双眼睛,真不该是这样一个身份。

“以就跟在本王身边。”

啊?

这一下,众士兵傻眼了,鄙夷讥笑的目光纷纷换成了羡慕嫉妒恨。

一个新兵,可以跟在麒麟王身边,想想都是一种奢侈。

这座新建的城池只是用来防御敌人,城中驻扎着大烨六十多万军队,身后千里之外才是大烨最繁华的新都。

白小五往新都送了一趟信,当她亲眼见到修葺整齐的街道,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的神情时,心里有个信念轰然倒塌。

倘若天朝的胜利是结束这些曾经lì

了贫困饥饿的百姓们的幸福生活,她宁愿不要这胜利。

“明月楼?”

白小五策马站定,有些艳羡的看着人出人进。

“怎么?想进去?”

宋金面对白小五的一副发痴样颇感自豪的问。

白小五点点头又摇摇头,垂着眼睛低沉的说:“看进出的客人都是光鲜打扮,我身上就这一锭银子,还是我娘偷偷攒了十几年的,还是算了吧!”

白小五万般沮丧的将掏出的银子又要戴回去,手中一空,却落到了宋金手中,他伸出手想要揽着白小五的肩膀,猛然想起第一次揽他的肩膀被摔倒在地的事,立kè

又收回手呲牙笑道:“给王爷当差是有月钱的,你发什么愁?走,宋哥带你开开眼。”

“可是……”白小五心动了又犹豫道:“若是被王爷发xiàn

……”

“今儿个咱不是脱了戎装执行军外的任务么?走走走,只要不违反军纪,王爷待士兵没有那么苛刻。”

说完生怕白小五不进去自个儿大踏步走了进去。酒鬼!

白小五面上闪过一丝得yì

的笑,做出很无奈的样子跟了上去。

的确是个布置优雅的酒馆,二楼是包房,一楼的大厅里客人们也是三三两两喝酒絮叨,没有高声喧哗者或是醉酒乱喊的人,给人一种很祥和的感觉。

酒过三巡,白小五突然捂着肚子表情痛苦,暗示宋金给他找个茅厕。

宋金鄙视的瞪了一眼喊小二过来,让他带白小五去茅厕。

楼梯旁边的那扇门直通后院。

“呶,一直走过去就到了。”

小二指着左边一条小路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啊?

郡,郡主!

哈着腰的小二腰板一下挺直了,迅速利落的给白小五行了军礼。

厢房里,秦枫哭丧着脸,他可是天天等,夜夜等,终于盼来了郡主大人。当初郡主说只要站住脚立kè

派人来接替,谁知这一干就是一年多,麒麟王对外地商人勘察的很紧,他根本不敢冒险与郡主联系。想想自己堂堂暗龙雷队队长被困在大烨开酒馆,着实是大材小用。凌月夕直接忽视了他哀怨的目光,坐在主位上问起了关于麒麟王斩首舞轻扬一事。

说道正经事,秦枫立kè

严肃。

“这么说,很可能是麒麟王的一招障眼法?”

“以属下这一年多的观察,麒麟王是个爱才惜才的人。”

只要有一丝希望,凌月夕宁愿将它当真。

“让明月楼出点事,我会派人来接替。”

对于秦枫能做到这一步,凌月夕已经很满yì

了,经过这次历练,应该将秦枫性格的棱角磨圆滑了。

秦枫走到院子,抬头望着白云飘飘的天空,第一次感觉西北的深秋很明媚。

五万乌云骑终于在纷纷猜测中抵达营地,舞冽得知了舞轻扬的消息悲恸过度病倒了,为了防止大烨突袭,徐炎泽带领大军退到了百里以外扎营安顿。

当夜,凌月夕在徐炎泽的陪同下走进舞冽的军帐,此番天月郡主以纱遮面,更显神mì



“你不是郡主!”

只一番寒暄问话,舞冽原本浑浊的眼睛陡然犀利,盯着凌月夕沉声道。

“呵呵,想不到被元帅一眼识破,这天月郡主真不是什么人能随意扮相。”干笑两声,‘凌月夕’取下面纱,是一张清秀的面庞,年纪在十六七的模样,她拱手想舞冽抱拳,压低声音道:“在下暗龙火队林菡君。”

暗龙还有女子?

两人均是一愣。

林菡君继xù

道:“昨日收到郡主传书,说舞将军之死透着蹊跷,务必请元帅保重身体,郡主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郡主在大烨?”

舞冽和徐炎泽二人异口同声惊问,又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

“这是郡主给徐大人的密函。”

徐炎泽接过密函,纠结的眉头渐渐舒展,看完递给了卧床的舞冽。

“这……徐大人,要不将老夫身边的校尉留下。”

徐炎泽温润的笑了。

“郡主常常出奇制胜,舞大人不必担忧。”

舞冽叹口气:“以身涉险,终究是太过冒险”

话虽如此说,可他心里又是一番蔚然。

天月郡主为轻扬亲自踏入大烨,不枉他对郡主忠心耿耿深藏倾慕。

224. 第二百二十五章 粮草是怎么没的

“报——”

天色灰濛,黎明刚至,一个年轻的副官策马飞奔而来,在麒麟王军帐前单膝跪地。

什么?

副将白成武惊讶的看向麒麟王,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天月郡主昨晚刚到,居然就这么撤tuì

了?”

以凌月夕的个性,不会轻易罢兵,除非……她已经有了制胜的把握。

“火速出兵!”

“王爷,会不会有诈!”

有诈!

麒麟王轻哼一声,凌月夕摆开了阵仗等自己,怎能让他失望。

五万轻骑兵在麒麟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出城,远远已经能看到天朝士兵扬起的灰尘。

凌月夕已经放过了最好的伏击时间,难道真的只是在撤tuì



麒麟王收住缰绳,略有迟疑,向四周看了看。

一出城,他便派出精锐的步兵向两翼包抄,倘若真有埋伏也能消灭他们。

“王爷,快看……”

顺着士兵的手指,麒麟王看到一股浓烟从城中冲天而起,随风的大火如红魔般蹿升。

他中了调虎离山计。

麒麟王面具下的脸黑沉的可怕。

回城!

砰!

就在他刚转身,后面的部队中突然升起一簇艳丽的火花。

紧接着听到一声声沉闷的声音。

密集的箭雨从大路两旁的枯草丛中射向士兵。

那些人用荒草装扮着自己,脸上画着怪异的彩条看不出他们真实的面孔。

马背上的骑兵很容易成为活靶子,顷刻间死伤无数。

嗖——

三支白羽箭破空而至,麒麟王从马背上飞身跃起,就在一瞬间,又有三支白羽箭随后而来,正中他的坐骑。

原来她一开始的目的便是自己的坐骑。

麒麟王落在一匹的骏马上向着前面半坡上立着着白色身影。

她穿着的是舞轻扬的铠甲,面上蒙了白纱。

声音清丽悠扬:“本郡主以为麒麟王要一直当缩头乌龟呢!”

“凌月夕!”

他曾设想过他们的见面,的确是在战场上,却不是这般平淡。他突然很想掀掉面纱,看看那张让他爱恨交织的脸庞。

“王爷不必对本郡主放杀气,我若是王爷,此时便要赶紧回城,否则那白成武将军要是出城来援救,岂不是要被我乌云骑尽数灭了!”

凌月夕咯咯笑着吹了一声尖啸,那些怪异的士兵快速撤tuì

,撤离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麒麟王,本郡主会让你因为杀了舞轻扬而懊悔不已!”

凌月夕冷哼一声,白色身影隐入荒草,字字透着凌厉的声音响在众人耳中。

不对。她不是凌月夕!

就算再改变,她的语气动作时无法改变的。

麒麟王忽然想起来,适才的火花是在部队中升起,这么说,军中有奸细!

“撤!”一声令下,溃不成军的骑兵急速退去,原本他们可以跑的更快,就因为王爷未下令,谁也不敢率先后退。

乌云骑擅长快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白成武的十万大军,就像一群群野狼分散包围猎物,很快被一口一口吞掉,白成武肩膀也负伤了,单手挥舞着大刀西斯底里,他不相信一万多乌云骑将他的十万大军杀的丢盔弃甲。

“王爷回来了!”

一个士兵喜出望外的高呼一声,看到金色的面具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大烨军士兵士气高涨……然而,乌云骑却在这个时候尽数撤tuì

,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似狂风般迅速消失。

“王爷!”

白成武沮丧的低下头,单膝跪地请求处罚。

任何人看不到面具下的神情,但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王爷的盛怒。

六十万军马一年多的粮草被烧的一干二净。

对于初建的大烨来说,储备粮草比扩军还要重yào



麒麟王蹲下身子盯着地上一团黑乎乎还自燃着物资,剑尖挑起一滴放到面前仔细斟酌,然后他看到地上有多这样的‘污渍’,可见这场凶猛的大火就是因它而起。

“王爷。”

看管粮草的李统兵面色难看的从废墟后面走出来。

“据属下详细勘察,烧掉的粮草仅有三分之一。”

那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看向李统兵,就连麒麟王一时也未明白过来。

“有人从仓库后面偷偷运走了粮草,整座仓库表面看起来充盈,实jì

——已被掏空。”

说道最后,李统兵声音低了下去,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运走了粮草,即使砍一千次头也难辞其咎。

“三天时间,本王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仓库后面是陡峭的悬崖,除非轻功卓越,否则也难以跨越这道沟壑,更别说几万担粮食了

麒麟王步伐略有些沉重,他终究是低估了凌月夕。

那个女人……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出现了那张姣好的面容,五年了,不知出落的怎样倾国倾城,让徐炎尘宁愿冒生命危险脱离鬼门。

军帐中,气氛颇为冷肃。

几元大将瞟了一眼沉思中的王爷,心中更是欷歔。

粮草没了,他们只能利用一冬的时间来筹备,也就是说,要闭关休整了。

“麒麟营,新兵营留下,其它将士每人发饷银二十两回家探亲,一个月后归队。”

麒麟王最终的命令没人反驳,他们默默的退出帐外执行。每个人的心里不仅仅是感慨或是愤nù

,更是对天朝‘天月郡主’的敬畏与胆寒。他们明白,即使能最快的筹备到粮草,也没有了起初必胜的把握。士气不足,是兵家大忌。

王龙刚刚当了伍长,虽然只管着五个人却也是蛮自豪的,还想着怎样建功树业,却没想到遇到这茬子事,心中闷闷不乐的来找白小五。

两人边聊边去了仓库废墟。

夕阳染红了对面的荒坡夜林,给人一种浪漫的朦胧美。

白小五觉得,还是西北的夕阳美丽。

今年,说不定她在西北能见到一场白雪皑皑,美丽的树挂。

也许是被静默的白小五感染了,一向五大三粗的王龙也默默地望着夕阳,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晚霞,只是,偶尔撇过头,再也移不开眼。

白小五没了呆萌样,神情很专注,黑葡萄般美丽的眼睛透着一抹采邑,他虽然是黄皮肤却很细致光滑,他好像用手摸一下……白小五蓦然转头,他立kè

讪讪的撇开目光,结结巴巴道:“粮草、粮草会不会是被大鸟拖走了?”

扑哧。

白小五笑了,她也看到刚好有只苍鹰盘旋在天空。

“我可不是在想他们是怎么偷走粮草,我现在很想知dào

,带着那么多粮食,他们要怎么离开大烨?”

啊?

王龙摸摸头想了想,立kè

崇拜的说:“真有你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认为他们会走水路还是山路?”

蓦然一个急促的沙哑声,两人吓了一跳,而白小五在转身的刹那,隐去了眸底的狡黠。

“李统兵。”

二人立kè

行礼。

对王龙李肃没有印象,对他身边的白小五却是认识,虽不知dào

他的名字,却在王爷帐外见过几面。

“属下以为他们会走水路。”

“哦?”

李肃皱眉,盯着白小五静等下文。

“古人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属下以为,想要弄清粮草是怎么没的,还不如严密勘察关口,将粮草堵截在路上。带着那么多粮草,只有走商船来往的水路比较容易通过。”

“没想到本王帐外的小兵竟有如此精睿的头脑!”

糟糕!

白小五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她原本是想要钓只鱼,却不想引来了一条大白鲨。

“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太过好奇,怎么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

白小五连忙跪在地上,垂首颤抖着说,王龙也跪在了地上,只是一脸膜拜的望着麒麟王。

“你猜猜他们是怎么运走粮食?”

随着麒麟王的走近,李肃退后站到一边,挥手示意王龙也退下。

随着麒麟王的走近,白小五感到了逼人的气势,她感觉自己胸口憋闷,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回王,王爷,小的想不出来。”

一丝甜腥涌上来,白小五艰难的开口。

麒麟王是在试探她的内力,所以她不能立kè

受伤也不能暗自顶住,其中的度一定要把握好,否则就真要被他发xiàn

,如今,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告sù

本王,你究竟是谁?”

麒麟王居高临下俯视着白小五,威严的开口。

“小的,真的……噗——”

白小五顶不住那股力量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小五!”

王龙差点就冲上去,幸好被李肃一把拽住狠狠瞪了一眼,只好又是懊恼又是担忧的望着昏倒在地的白小五,若非自己去找他,也不会有此一事。天真如他又怎知dào

,今天若不是他先去找了,白小五也一定会找自己来这儿聊天。

“把他抬到本王帐中。”

撂下一句,麒麟王转身离开。

王爷什么意思?

王龙还在发愣之际被李肃喝道:“还不快带过去!”触到王龙纠结的表情又没好气的说:“王爷对他起疑了。今天之事,决不能走漏半点消息!”

“是!”

王龙立kè

抱起白小五。

咦,这家伙怎么跟个女人似地轻,比看着的还要羸弱。走着又忽而笑了,他还没抱过女人呢!怎知女人就是这般?

225. 第二百二十六章 淡若清风的相见

“商贸互通各国,什么样的人都有。本王怎敢懈怠?”

麒麟王的目光深邃认真的看向白小五。

用得着跟我这么认真?

白小五心里咯噔一下想避开目光又显得心虚。习惯了麒麟王深沉犀利的目光,突然转化的温和让她有点不习惯。

“哈哈哈哈……”

麒麟王突然哈哈大笑,声音朗朗。

“能让一个少男发窘,可见本王魅力无穷呢!”

白小五讨好的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王爷身姿伟岸、英姿飒爽,玉树临风,若是摘下面具,不知是怎样的艳绝天下!”

“你想看。”

麒麟王目光深谙,声音透着一股魅惑,薄唇紧抿,看似随意的问,可是强烈的怒气已从他身上散发,似乎在说‘看过本王脸的人都要死’。白小五怔了怔立即摇头。

麒麟王轻轻一哼无声的说:算你识相!

“说吧,你怎么看这件事?”

麒麟王去过明月楼,自然也见过楼主,怎么也觉着那人不是一个为了女子放qì

生意的人,他刚刚离开一天,粮草就不见了,这其中,定有蹊跷。

“白小五,立kè

带两千精兵全城封锁,缉拿明月楼楼主。”

白小五立kè

领命去执行。

“凌月夕!”

闭上眼睛,麒麟王——萧墨珏沉痛的唤出三个字,那一声‘凌月夕’似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qì

,似乎沧海桑田。

你以为我认不出你,可你知我将你已经刻进了骨血,你身上的药香尽管用香精遮掩也难以尽数散去。

凌月夕,是你将我亲手推进了人间炼狱,如今,我便要将你一起拉下来。

想想五年前剜肉的疼痛,想想现在必须向他们祈求的解药,萧墨珏压抑的如野兽般低吼一声,一拳将面前的桌案砸的粉碎。

一张张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士兵们拿着画像敲开了每一户人家,搜查了每一家客栈及商船,最终无功而回。

白小五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看着画像,虽然稍稍装扮了,却也不否认秦枫还真是个英俊的男子。

“郡主”

几名士兵整齐的站在她身后。

白小五转身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不错,差点连我都认不出你们。事情进展的怎样了?”

“回郡主,粮草已安全到达。至于舞统领的关押之地,属下等还未找到。”

这次任务时暗龙唯一没有完成

的任务。

明知dào

舞统领没死,就是找不到关押之地。

“算了,你们想法子脱了身,撤回山谷。”

“郡主您……”

“放心,我不是一个人。”

凌月夕来大烨时,已经想好了最后一步打算,可是她却没想到徐炎尘真出事了。

她并不是徐炎尘因为自己脱离鬼门而觉着愧疚,只是她不愿再欠着任何人。经lì

了一年多的爱恨情仇,她还真是成熟了,徐炎尘对她的心她看得明白。

麒麟王心情不好,白小五只将搜查接过禀报了便要退了出去。

“伺候本王沐浴!”

啊?

听到麒麟王深沉的声音,白小五下巴都要掉了。

是在说他吗?

这家伙是不是变态啊?

“听不懂本王的话!”

“是,属下这就去办。”

白小五连忙准bèi

妥当。

“替本王解衣。”

真是个伺候的主,既然那么爱享shòu

,出征时何不带上一群太监宫女的。

她原本就没有多少男女设防,只是心中不情愿的走上前解开他的黑袍。

最后一件衣服落下,白小五被电击了似地呆愣在地,她不敢置信的伸出手去触左肩上狰狞的纹身,麒麟。

自从两年前知dào

萧墨珏还活着,夜深人静时总会想着和他见面的情景。有时望着麒麟王的背影,她甚至以为他就是萧墨珏。

当无意识的猜想来到现实,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泪如雨下,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萧墨珏,你果然活着,真好!

“你到底是什么人?”

麒麟王眸光陡然一寒,快速的掐住白小五的脖颈,厉声喝问。

“萧墨珏,你是萧墨珏。”

不是疑问,是肯定。

她温柔的望着他,布满泪水的眼睛里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愫。

电光石火般,麒麟王的眸子闪过一抹情愫随即冷却。

“本王不是萧墨珏,让郡主失望了!”

“是。我是凌月夕,难道你不是恨我入骨吗?为什么不报仇,为什么不承认!”

明明是质问,从凌月夕的口中说出,确似温柔缱绻的控诉。似乎在指责一个负心郎。

麒麟王忽的一声冷笑,左手扬起去掉面具。

邪魅俊野的脸未经任何打磨的璞玉般浑然天成,桃花眼明明含着彻骨的冷意,却依然有着让人一头陷进去的魅惑,尖尖的下巴扬着,典朴的唇抿成了淡然的姿态,俊美如斯,狂野不羁是他给人的第一映像。

他的脸比萧墨珏的消瘦,下巴也更尖了,而且双唇乌青,然而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

尽管只有六分像,但她能肯定麒麟王就是萧墨珏。

萧墨珏。

再念着这个名字,白小五——凌月夕的心底流过暖暖的感觉,有苦涩,有伤感。

“本王不是萧墨珏,别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本王。”

麒麟王厌烦的警告。

“如果你不是萧墨珏,这个箭伤是怎么来的?”

凌月夕泪流满面,虽然顺着箭伤纹身了,但那次伤及骨头的箭伤她又怎会忘记。

“若非箭伤,纹身不会如此凹凸显形。”

萧墨珏的手还卡在凌月夕脖颈,可她还是用手抚摸着狰狞的血麒麟纹身。“本王肩上的纹身一直存zài

,凌月夕,不管你跟萧墨珏是什么关系,今日你落在本王手中,休想逃走!”

凌月夕泪眼含笑:“我一直想象着我们见面的情景,却不想,你将我忘了,忘了情也罢,难道连恨也忘了?”

忘?

就算我忘了自己也不会将你忘了。

想想当日她的绝情,萧墨珏忽然不明白了。就算他承认了自己是萧墨珏,又能如何?他们间的仇恨就能一笔勾销吗?若仅仅是自己也罢了,可那些对王府世代忠诚的亲卫兵,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告sù

本王,粮草在哪儿?”

萧墨珏心一狠,手中用了力。

他当真是将我忘了!

凌月夕颓然的闭上眼睛,泪珠一滴一滴落下,落到萧墨珏手背,带着淡淡的凉意。

“唔……”

冰冷的唇瓣突然压在凌月夕唇上,萧墨珏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狂风暴雨般席卷着凌月夕的感官,她连口气都没法换,只能发出破碎的支吾声,她的气力在这一瞬间似乎消失,只能被动的接受疯狂的热吻。

嘶——

凌月夕的唇瓣被咬破了,她疼得倒吸一口气,泪眼朦胧的望着萧墨珏。

难道他没有失忆?

然而,他的一句话便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杀了你,太可惜了。都知dào

天月郡主用兵如神,战无不胜,却忘了郡主还是一位国色天香。凌月夕,本王该主意了,大烨与天朝和谈,要天月郡主和亲大烨!”

萧墨珏吐气如兰,手指轻佻的挑着凌月夕的下巴,笑的璀璨迷人,又带着致命的魅惑,就好像蔓珠华沙,美的妖娆,却是死亡路上的招魂花。

“天朝不会屈就大烨。”

天朝泱泱大国,又怎会受一个新建的小国威胁。再者,萧溯瑾并非昏君,他也有凌云壮志。

“呵呵呵,你以为在国祚面前,萧溯瑾会选择你吗?未来的王妃,你说呢?”

既然天下负了他萧墨珏,为何他不能负天下!

冰冷一点一点回笼在他的瞳孔,笑意扩大,眉宇间的煞气淤积,一触即发。

一直以来,凌月夕在想,倘若她和萧墨珏再相逢会怎样?她以死谢罪?就在她触及到萧墨珏眼底的一抹猩红,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再相见,绝不轻言放qì



萧墨珏,这一次换做我来追你!

“王爷拿什么来给我下聘?”

“天下!”

淡若烟丝的一句话犹如霹雳劈开了一方晴空,凌月夕诧异的对上他深谙的眸子。

“天下,就让我来陪王爷征伐,至于聘礼,还是另当别论!”

凌月夕说的很坚定,萧墨珏知dào

,她在心中是认定了自己,那份感动……太迟了!

夜色迷惘,人心怅然。

他说舞轻扬很安全,倘若她违约,便拿舞轻扬祭军。

悬崖下面水声潺潺,凌月夕换了一身黑衣,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五年后的相见没有邂逅的味道,更没有浪漫什么的,就像白昼黑夜交替般平常,可是心,却像是经lì

了千年。

笑意蔓延,凌月夕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背向悬崖纵身跳下。

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上这冒险的游戏。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能清楚的看到萧墨珏虽自己跃下玉泉台时的神情,你看现在,情景再次逼真的出现在眼前——咦,好像不对……凌月夕一个闪神,竟忘了去抓住绳子……

身子失了重心的直坠,似乎能感觉到水面泛着的冷气,陡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萧墨珏脸色阴沉,借用石壁踩力蹭蹭的蹬上对面。

“你宁愿死也不愿做本王的王妃?”

这个女人又一次的欺骗自己,真是该死!

萧墨珏冷冷的盯着凌月夕,几乎将她吞噬。

226. 第二百二十七章 毁容

夜风凌乱,凌月夕微笑嫣然。

“曾经有个人如你般毫不犹豫的跳下万丈深渊,我却没有珍惜生死相随的爱情,或许在那时,那一幕重演,我依旧会选择拒绝,但是现在……”

凌月夕深深地吸了口气,专注的盯着萧墨珏的眼睛:“我不但要嫁你,还要得到你的心!”尽管你不承认你是萧墨珏。

“要得到本王的心?拭目以待!”

面具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挑眉不屑的动作还是从眼底流露出来。

突然,凌月夕踮起脚,在萧墨珏露在面具外的唇角亲了一下,迅速离开。

这是一处断崖,萧墨珏看到林月夕背上一个伞状的东西快速的起跑,然后嗖得飞了出去,慢慢飘向江对面。

两人隔江相望。

萧墨珏,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嫁给你!

三天后,朝廷收到徐炎泽的奏折,说大烨有意于天朝讲和,大烨使者不日抵达京城。与此同时,萧溯瑾得到凌月夕的呈报,说她有事需yào

去北海。

北海?

不是陌上塞吗?她要去找萧墨珏!

萧溯瑾将纸页撕得粉碎。

大烨的使者到了,带来了令天朝震惊的盟约。

‘大烨麒麟王下聘天月郡主和亲,以示两国修好。盟约期间,大烨不再征占天朝一寸土地,还可确保南沽、摩罗国不再侵犯天朝。’

朝中大臣分成两派,各持己见。

以梁启儒为首的旧臣均认为大烨此举是在侮辱天朝,天下都知天月郡主不仅仅是天朝常胜将军,还是前皇后,虽然合离了,可她曾经是瑞泽皇后的身份是不能抹去。

“皇上,此事有辱我天朝威名,宁可没有天月郡主也绝不能答yīng

和亲!”

“难道梁大人以为虚名比我天朝泱泱子民还要重yào

?再者,天月郡主是瑞泽皇后不过是两年前的事,与现在有何关系?就算此番不去和亲,难道梁大人还要管着郡主终生不嫁?”

严讼冷言相讥。

他一直觉着凌月夕的存zài

对皇上没有多少好处。

虽然她战功赫赫,但天朝不乏战将,但她始终影响着皇上的喜怒哀乐,甚至政治决策。倘若有一天她尝到了权利的甜头,可是十个胡太后都难抵。

她拥有着天朝二分之一的兵权!

有时候严讼这么一想,总惊出一身的冷汗。

“这……”

梁启儒一时语塞气恼万分又恼恨道:“难道我天朝再无战将可与大烨对抗?他们夺了天朝城池建立国都,其野心可见一斑。”

“既然梁大人如此豪气,何不让梁公子带兵出征!”

“严讼……你……犬子年幼怎可担此大任!”

每个人都有弱点,虽然梁启儒为官刚正,做人正派,但膝下八个女儿老年得子,梁公子年方十五,被老父亲宠爱的宝贝似得,真zhèng

是梁启儒的命根子,他怎舍得。

萧溯瑾目光落在徐默涵身上,声音难掩烦躁。

“徐大人怎么说。”

皇上一开口,争执的二人立kè

停了下来,忘了一眼神情冷漠的皇上,再看看淡定的徐墨涵,二人均面上一红。

“臣以为,此事事关天朝百姓、将士生死,万不可意气用事,不过是‘取舍’之中做个了断,天月郡主非一般闺阁女子,还是询问一下再作打算。”

徐墨涵虽然说得隐喻,但多数人还是明白他的意思。

天月郡主若答yīng

和亲,不过在皇上一个‘取舍’,若天月郡主不嫁,有她继xù

挂帅抗敌,大烨自然寸步难行。

此番天月郡主未费一兵一卒不但让大烨麒麟王吃了败仗,还在他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万担粮食,简直就是奇迹——不过天月郡主一向喜欢制造奇迹。

“此事待郡主回朝再做商议!”

下了朝,萧溯瑾心中郁闷,独自慢行,不觉走进寒月宫。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玉黛她们呢?”

偌大的寒月宫,清冷的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一个驼背的老内侍扫着落叶。

“回皇上,宫里的人都在郡主出征前夕一一打发了,玉黛姑姑几人均随着郡主出征了。”

什么?

萧溯瑾大惊,这几年来随没有日日监视寒月宫,但有关凌月夕的风吹草动还是会在第一时间传到他耳朵,譬如那晚司南夫妇夜访寒月宫,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凌月夕偷偷遣散了宫里的人。

训liàn

场的阵法去掉了,空旷旷的场地上很难想象曾经罗列千奇百怪的东西。

凌月夕,好一个凌月夕,当真是绝情寡义!

萧溯瑾墨黑的凤眸紧缩,目光犹如一片黝黑的深水,没有丝毫波动。有东西在深谙下渐渐支离破碎!

他终于明白,凌月夕这次出征便没有再回来的意思,倘若她在北海找到萧墨珏,怕从此,天南地北再不相见。

桃花坞,萧溯瑾与萧墨璃黑白棋相间,一人淡然只守不攻,一人满腔的杀气恨不能赶尽杀绝,哪怕玉石俱焚。

“皇上——”

萧墨璃微微皱眉。

“呵,让王叔见笑了。”

萧溯瑾站起身,一身明黄的龙袍此时没有了耀眼的光芒,在这娇艳的桃花簇拥中反而显得落寞。

“棋盘毕竟是棋盘,现实意境不能混淆了不是么?王叔,情花毒解药没有进展吗?”

萧墨璃闻言目光一暗。

“解药初步配成,只有三分的把握。”

“总比没有把握的好。”

萧溯瑾点点头神色似乎缓了缓。

“寒月宫中人去楼空,如果王叔能联系到郡主,朕希望她能回来帮朕最后一次忙。”

对于和亲的事,萧墨璃知dào

凌月夕一定是知情的,或许她早已见过麒麟王,又或许,是两人达成的协议,如果凌月夕不同意,那些大烨使臣又怎平安到达天朝京都。

鬼门总舵,男子一身红衣分外猩红,似乎是被鲜血染成的红,衬得皮肤更加的苍白。若仔细看,就能看到赤着一双脚上鲜血淋淋,他刚从烧红的木炭上一路走来,让人很奇怪他的衣服居然没有一丝的灼烧。

“徐炎尘——”

黄衣少女咬咬下唇几乎忍不住轻轻的抽噎。整整两年多,他出了八趟海,终于凑齐了‘天界三宝’。

一种奇怪的鹤草,出没于南海;大海深处鲛人的鱼珠;火焰山上能让人飞升的陨石。

而今,他又经lì

了鬼门的七道关卡,虽然全身功力几乎被废,依然支撑着走到现在。

转身,再无羁绊,他的面上漾着令人着迷的笑,踉跄了两步,笑容不变,就好像他马上要见到心上人似的,满眼的柔情蜜意。

“徐炎尘,虽然你脱离鬼门,但与本主的婚约还在,今生,你休想摆脱本主找那个贱妇!”

白云欣美丽的面庞因为愤恨而近扭曲,手中的红鞭毫不犹豫的抽在徐炎尘身上。

徐炎尘轻声冷哼,妖媚的目光充满嘲讽。

他握住白云欣的鞭子,抽下一根倒刺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娇美的脸。

“徐炎尘,你疯啦!”

白云欣的声音尖利而颤抖。

只要是鬼门的人都知dào

,徐炎尘对自己的容貌分外爱惜,尤其是那张比女子还娇美的脸,更是舍不得被海风吹到。

徐炎尘只是笑着不做声,又划破一处,很快,眉心,脸颊上多了几道血痕。

白云欣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喃喃道:“你宁愿毁容也不愿娶我。”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

那张平日里尽显风流的俊荣纵横着可怕的血痕,就像是徐炎尘眼里流出的血泪。

“炎尘,你这是何必。云儿,还不退下!”

鬼门掌门白崇心中一阵难过,徐炎尘是大哥生前最疼爱的徒弟,若非是自己爱女心切……也许就不会有今天逼走徐炎尘的一幕。

徐炎尘哈哈笑着,声音无比的魅惑。

“白云欣,你不是喜欢我这双眼睛吗?今日,我便将它给了你,从此,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不要!”

白云欣惊呼一声,猛然拽住徐炎尘的胳膊,泪流满面。

“师兄,云儿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求你,住手吧!”

“住手?白云欣,难道这句话不该是我对你说的么?”

“师兄……”

白云欣一口银牙紧咬下唇,痴痴的望着徐炎泽,似笑又似哭。、

“你走吧,我只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闻言,徐炎尘拿掉白云欣的手,一言不发,微笑着的神情陡然冷寒的走了出去,白云欣看到他走过的地方一个个血印子。

“徐炎尘……她有什么好?”

白云欣究竟不甘心,对着徐炎尘的背影喊道。

她么?

徐炎尘悠然的望着前方,面前浮现那张清秀美丽又透着狡黠的女子。好像,她哪儿都好。

终于,可以脱离鬼门了。

凌月夕,真的谢谢你!

若不是她成了自己的信念,或许,他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辗转十日,凌月夕和风清月白二人终于成功进入鬼门总舵。

若非鬼王留下的那本天文般的秘籍,就是小时候来过一次的风清月白也难以进入。

还真有天然阵法,凌月夕不由得暗叹大自然之神奇。

他们穿着的鬼门弟子的衣服,悄悄的潜入地宫。

“真想不到,少主居然会将自己试做生命的脸亲手毁了。”

“是啊,除了二十多年前那人和现在这位,在鬼门的历史中还没有谁能活着从炼狱走出来。”

“玉姐姐,我好想哭,都活着从炼狱走出来了,却被小姐逼得自……”

唔——

说话的女子被称作玉姐姐的女子用手捂住,低声冷喝道:“你不要命了,敢说小姐。

“我……环儿知错了。”

女子连忙低声道。

一直等二人走远,凌月夕从珊瑚后面走了出来,清明的眸子里一片冰凌。

她们口中的小姐,想必就是黄衣少女。

风清月白相视一眼,预感到鬼门总舵怕要出事了。

227. 第二百二十八章 独闯北海灭鬼门

炼狱,实则一个偌大的刑场,充满着血腥味,凌月夕知dào

,面前这斑驳的血迹,是徐炎尘留下的。

刀山火海是前两个关卡。

第三个关卡是要赤身受鞭刑。行刑的是个彪汉手中的每一根铁鞭淬着松油,若非内里雄厚之人,一鞭足以毙命。

第四个关卡是赤手过鲨池。

凌月夕看到鲨池被血染红了,他们正在开闸过水,鲨鱼的尸体很快被闻到血腥味的同伴吃的精光。

第五个关卡是车轮战。与徐炎尘过招的都是鬼门的各大长老。

第六个关卡是赤身穿越荆棘林。

第七个关卡是走火坑。百米长钢板下燃烧着炭火,徐炎尘走到这里时几乎油灯耗尽,似乎还能闻到皮肤的焦灼味。

凌月夕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最恨这种折磨人的东西,曾在黑道时有个杀手想要退出组织,结果被鳄鱼分食。

鬼门总舵有陌上塞保护,又有天然阵法做屏障,守卫很少,尤其是整座炼狱,只有一个守卫,当他战战兢兢带着闯入者‘参观’后跟其他守卫一样一声未吭的死去。

几十年来,陌上塞从没有外人闯入过,或许是他们大意了,或许是自傲过头了,直到徐炎尘离开后的第九天,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浓烟滚滚,炼狱下面炸开了一个大洞,海水迅速蔓延,鬼门总舵顷刻间陷入海底,因为巨大的爆zhà

在炼狱形成了一股强dà

的漩涡,整个小岛摇摇欲坠,几乎都要被吸进这个黑洞。

白崇几乎不敢置信,一双眼睛似乎要从眼眶飞了出去。

鬼门的最初创建者是从海外来的异乡人,后来白术成为鬼门的第一个弟子,继而继承了鬼门……

“爹,快走!”

小岛很快要沉了,白崇的身后,逃出来的也只是跟随他们的二十多名侍从和正好在外面的三个长老。鬼门从不盲目收徒,所以只有一百多鬼门弟子,且大多都是愿意将一生奉献给鬼门的人,一个个武艺高强,而这些人,就在一声巨响后被吞噬在最熟悉的大海中,尸骨无从。

“你们走吧,鬼门毁在了我的手中,我有何面目再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程海,战威,带小姐离开!”

“不,我不走,我要爹跟我一起离开。爹……”

“掌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大烨在西北建国,不如将总舵重新建立在西北。”

白仲劝慰,并示意程海战威,趁机将掌门打昏了带走。

白云欣身后低眉顺眼的黑衣侍从嘴角突然冷笑,素手微扬,细密的飞针暗芒一闪。

白仲及他身后数十名侍从均感觉蚊子叮了下,一阵刺痒之后头晕目眩昏倒在地。

“什么人?”

剩下的十几人立kè

带着惊恐的神色警惕的拉开阵势。

砰!

只听一声巨响,小岛的中央已塌陷,巨大的浪潮翻滚而来。

“走,快走,立kè

带小姐离开!难道你们也要背叛鬼门!”

“掌门……”

“我以掌门令命令你们,立kè

带白云欣离开!”

程海战威相视一眼,面色沉痛阴郁,一掌砍昏了白云欣,施展轻功迅速朝海边奔去。他们刚跃上小船施展内力催小船快速离开,身后一片汪洋,剩下的侍从,只逃出来五人。

白御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之间,小岛尸骨无存,触目只是一片平静的海面,似乎那里有座岛屿只是海市蜃楼。

这是凌月夕第一次见传闻中的‘陌上塞’,心中惊讶万分,若非古色古香的格调,她真要以为是一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游轮。

更是奇怪白御宸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跟燕国交战吗?不过,他们称白御宸为少爷,可见他果真不是北海侯。

听完程海的叙说,白御宸目光温温的扫过五人,各大长老中,因白仲是白崇的亲兄弟,招纳的侍从也很多,他每次出海都会带几个回来,能见到生面孔也是自然,只是……他和颜悦色道:“既然你们都是白仲的侍从,以后就留在你们小姐身旁,来福,带他们下去休息。”

‘陌上塞’停泊在雾蒙蒙的海口,面前的小村庄炊烟袅袅,让人误以为走进那个仙境。

凌月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墨璃找到北海的时候,连一个渔村都没有,原来这里用了障眼法。在没有看懂那本书的时候,凌月夕心中煞是膜拜萧墨璃,总是想古人的阵法若是用在现代军队,岂不是所向披靡,而现在,她只能叹服一山更比一山高!

‘陌上塞’并没有华丽的宫殿倒是让她略吃一惊,他们走进一桩机关暗藏的大宅院被带去了白云欣居住的院落。

‘你们四人见机行事出去与风清月白汇合。’

‘郡主一个人太危险了!’

‘这是命令!’

凌月夕用暗龙特定的手势暗语命令他们撤tuì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秦枫他们只能离开。

夜半的时候,海口突然升起一簇艳丽的火花,凌月夕看到白御宸快马加鞭的冲出内院。

白云欣自醒来后伤心落泪了半天,这天晚上在自家表姐的劝说下勉强用了晚饭。

“表姐,是不是我对徐炎尘太残忍了,才会遭到天谴?”

“你对徐炎尘用情至深,是他辜负了你,让他活着离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切!

凌月夕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刚听到女子的声音,犹如夜莺婉转,这会儿却觉着有点毛骨悚然。

“云儿,你说你见过天朝的那个郡主?”

咦,怎么说到自己头上了。

凌月夕连忙屏息静听。

“云儿见到她时一副男子装扮,看着也就是个十五六的少年,相貌清俊。”

“比之于我如何?”

“姐姐,他怎么能跟你相比,你是云儿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就像人们说的,你是大海的女儿,世间的女子纵有你的容貌,也难有你的气韵。呃,姐姐,怎么突然问起那个贱妇?”

想起徐炎尘的决绝,白云欣恨不得将凌月夕挫骨扬灰。

女子轻轻叹了声道:“他派出使臣要天朝的天月郡主和亲大烨。”

“什么!他疯啦!难道侯爷任由他胡来!”

白云欣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父候十分震怒,要我亲自前去传达指令。不是为了一个天朝女儿,而是他下的聘礼太过重,违背了父候的意愿。”

“怪不得表哥会突然回来。姐姐,带上云儿吧,云儿不想留在这个伤心之地。”

“明早就出发,你,能行吗?”

白云欣扯了笑点点头,心头却是万分苦涩。

从凌月夕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一个侧身,她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从体形走路的姿态可以看出,的确是个国色天香。

又是凌月夕!

白云欣怨毒的划着‘凌月夕’三个字,然后在上面恨恨的戳着,脑海中是用尖刀狠戳凌月夕面容的画面。

“啧啧啧,白小姐这么恨凌月夕?”

凌月夕看着白云欣的举动猜测一二,待走近一看心中着实阴寒了一下。

“你是谁?”

白云欣握紧短刀警惕的盯着侍从打扮的人,待他慢慢抬头时,白云欣只感觉天塌地陷的。嗓子发出干哑的三个字。

“不错,正是你心心念的人。”

凌月夕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笑靥如花。

“凌月夕,我杀了你——你,你要做什么?”

白云欣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凌月夕给自己灌下一瓶药水,又用一根针刺破自己的肌肤,似乎有什么液体流进她的血液。

“放心,不是毒药。不过,你这张美丽的脸恐怕是再也不能见人了——”突然,凌月夕压低声音,犹如寒冰断裂:“白云欣,就算徐炎尘毁容,你一样配不得他。今日我能毁了你的炼狱,明日一样能毁了‘陌上塞’。”

凌月夕,能不能不要如此狂妄。

白云欣在能动的第一时间跑向菱花镜,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她疯了似得砸碎了菱花镜。

她不能相信凌月夕毁了鬼门,她不敢相信凌月夕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侯爷,侯爷,快,快杀了凌月夕,她是魔鬼,她是魔鬼,表哥,杀了她,不然她要像毁了鬼门一样毁了‘陌上塞’!”

“这个凌月夕,到底有怎样的本事能潜入鬼门?御宸,以你对她的了解,云儿的话可信么?”

想着那个女人手下神出鬼没的暗龙,白御宸不觉点了点头。

“侯爷,刚才袭击我们的人很像云中鹤的两名闭门弟子。”

十多年前云中曾带他们来过鬼门,这些人中也只有自己见过他们,是一对天赋异禀的男孩。刚才少年的剑差一点就要刺到自己,却生生的从他肩膀滑过去。

“我的脸,我的脸……”

白云欣捧着自己的脸再次尖叫,起初脸上一些过敏的痘痘迅速的长大,就像癞蛤蟆的背,长满了丑陋的疙瘩,还是红色的。

白御宸只能再次将白云欣弄昏,把了脉皱皱眉道:“她体内并没有任何毒素,这些疙瘩的确是皮肤过敏。”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云欣不仅仅是‘皮肤过敏’,而是变成一个敏感性皮肤,任何胭脂香粉,或是花香,或是清风都是过敏源。

“你亲自带人清查,就是只苍蝇也不能放过,本候不信她有什么法力隐形了不成!”

找了三天未见人和可疑人,罂花谷去传来消息,一场大火不但烧毁了百亩罂粟地,就连山上的做工坊一并烧了。

“好一个凌月夕!”

北海侯咬牙切齿一掌劈碎了红木桌。

“迁徙大烨西北!”

他一定要会会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228. 第二百二十九章 和亲

大烨使者来天朝十六日后,终于等来了消息。

天月郡主愿意和亲大烨,促使两国停战和好,互通商贸,永不进犯!

天月郡主凌月夕再一次成为天下众议之首。

就在此时,天朝与燕国的边境因为渔民发生了摩擦,萧溯瑾立即派萧墨璃前往调解,断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有什么战事。

“你没什么要说?”

萧墨璃如墨的发丝被风吹乱,声音犹如原野上秋风的低吟,透着淡淡的悲伤。

今晚他就要出发去边境,明早,她就要出嫁大烨。

六年前,他亲自迎亲……他们的距离,好像永远是这样近,而又天涯海角。

“璃,你从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吗?”

凌月夕走过去,站在萧墨璃身旁,仰着脸认真的问。

这五年,他们相互扶持一路坚持走来,都是为了一个信念,为了一份感情,不是么?如今她找到了,所以要离开这里,可是萧墨璃呢?望着他带着淡淡哀愁的目光,凌月夕的心微微疼痛,这样如月婉约的男子,不该注定了孤独。

打算吗?

萧墨璃苦笑。

除了在桃林对凌月夕表白的一刻,他似乎,的确没有过什么打算。

王兄将他从一个人的孤独无助中带出来,他的人生,因为王兄而日益充实,后来,他成了暗龙的教头,每日陪着凌月夕训liàn

,每日训liàn

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的心,似乎又活过来了。可是现在,这一切又要消失了,他就像无根的浮萍,不知dào

何去何从。

“在沙漠有一种植物,它必须依附白刺的根部才能生长,倘若没有了白刺,它很快就会死去……凌月夕……”

萧墨璃说着突然拥着凌月夕,身子轻轻的颤着,就像一个害pà

极了的孩子。

“我怕又回到无助的孤独中。凌月夕,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求你……”

萧墨璃!

凌月夕从未看到过如此无助难过的萧墨璃,世人都看到靖王淡漠飘逸,心高气傲,可是谁又知dào

孤独是他人生的梦魇。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璃,其实这些年的相处,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的兄长,朋友,是我凌月夕可以信任的亲人。如果……”

“那么,可以为我留下来吗?或许,带我离开这里,不要和亲,不要去管纷乱的格局,我们开开心心的过我们自己的人生,可以吗?”

如果此时,凌月夕明白萧墨璃是在对自己表白,就会心痛他如此卑微的祈求。

“璃,我们并没有分开啊,再说,这些年好像是我依附你呢,每次伤心难过你都会‘安慰’我,尽管你总是将我气得几乎吐血!”

凌月夕尽量语气轻快,将萧墨璃轻轻的推开,故yì

的瞪了萧墨璃一眼。

“不要去和亲!”

萧墨璃再次鼓起勇气,握住了凌月夕的手,桃花眼里满满的寄望。

他的手,好凉!

凌月夕的目光从萧墨璃身上挪开,神情温柔恬静,唇边荡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璃,错过了一次便不想再错过,即使前方的路会坎坷不平风雨交加。这五年来,我一直纠结于对他的感情,一直以为是深深地歉意,可是再见,我才发xiàn

,我用了五年来爱他。是的,那是爱,我从未有过的感情。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

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萧墨璃,他呆愣了半响,这才控zhì

住自己狂乱的心低声问:“他,就是麒麟王!”

其实,在听完凌月夕的话已经能肯定了,可他还是想确认。

“我说过,这个世界上,除非我愿意,没人能逼迫我做什么——璃,你要去哪儿?”

起风了,伴着细碎的雨末扑面而来。

白色的身影倔强的挺直,步伐一如从前的淡然。

“对不起,皇命在身,不能送你了——听到真相,我很开心!”

“萧墨璃,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萧墨璃仰着头微微一笑,那一笑,美若妖灵。

王兄活着,他的心愿也了了。

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也放心了。身后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初相见,一曲惊鸿震石心,

再相见,惊艳了桃花翩然飞;

红装素裹,最是你回眸一笑;

花谢花飞,情难自禁,

桃花坞里倾真情,

一片桃花一寸情,

寸寸情深寸寸碎。

寸寸情深寸寸碎……

“卫澜,你们是不是早就知dào

……”

秦榕盯着那个孤傲的背影,心里一下一下的发酸。

看到卫澜点头,秦榕不由得着急道:“可是我看郡主还蒙在鼓励,她不会真以为王爷是害pà

一个人孤独才会那么祈求?”

秦枫恨铁不成钢的狠狠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郡主心有所属,就算明白王爷的心意又如何?三个人的爱情一个人的伤……想起为了郡主不惜毁容失踪的那位……秦枫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那个人行事太过决绝,怕不是什么好事。

“你又怎么了?”

秦榕再一次不耻下问。

卫澜突然精光一闪,一跃而下飘进院子。

“郡主,皇贵妃带着蔷薇公主来了。”

风嫣然?

凌月夕若有所起,吩咐卫澜带进来。

“郡主姑姑——”

五岁多萧薇立kè

扑进凌月夕的怀中,呜咽着说:“郡主干娘,宫里都说您要嫁去大烨,很远很远,再也不能回来了。”

小女孩一头柔柔的黑发,浅蓝的大眼睛不沾一丝尘埃,就像一个纯洁的小天使。

“怎么会呢?干娘以后还会来看蔷薇,生日的时候会给蔷薇送礼物。”

蔷薇想了想轻声道:“那蔷薇可不可以跟郡主干娘要礼物?”

“好啊!蔷薇想要什么礼物?”

“蔷薇想要很厉害的暗龙。”

凌月夕冷眼斜睨了一眼风嫣然抚摸着蔷薇的头发道:“好,干娘一定给蔷薇很厉害的暗龙,那么现在,蔷薇先去玩好吗?”

萧薇乖巧的点点头,跟在卫澜后面走出去。

三个人立kè

围在了萧薇身旁。

“小公主,你要厉害的暗龙做什么?”

“让他保护我啊!”

卫澜:“保护公主,应该找一个小驸马。”

秦枫:“长大后要娶公主的男子才能跟在公主身旁。”

萧薇眨眨眼歪这头想了半天道:“就是父皇和母妃的关系吗?”

嗯。

三人重重的点点头。

“可是父皇有好多妃子。那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两个人保护我,长大后怎办?”

“哈哈哈哈……”

秦榕毫无形象的大笑,谁说小孩子好骗了,他正暗自庆幸没有参与,无奈躺着也中枪,只见小公主手指指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保护我。”

……

“皇贵妃学会利用蔷薇公主了。”

凌月夕冷漠的望着凤嫣然。

风嫣然苦笑:“兴许吧,我只是希望你走后还能护得了薇儿周全,这些年,还是你的原因她才会过的无忧无虑。”

后宫的女人,更是忌惮天月郡主,而不是她皇贵妃。

想着凤卓几乎能预见的未来,凌月夕也觉着该有忠心的人在萧薇身旁。

“郡主,其实,如果你拒绝和亲,就算是兵戎相见也在所不惜。皇上说,就算负了天下也不愿负你。”

原来是当说客了。

他不是很早便负了她么?

“你回去吧,蔷薇的事我会考lǜ

。对了,我想之前我们对蔷薇的都有些偏激,她不能有太多心计,但不能没有辨别真假的能力。”

“凌月夕,这么多年,我们都变了,唯有你,还是六年前初进宫的你。”

没有变么?

凌月夕心中怆然。

谁知她的心,早已是过了万年。

秦枫万般无奈的选了还没有结业的预备暗龙。

虽说他们还没上过战场,可是一手训liàn

出来的新兵怎么也是千里挑一的宝贝。就这么送人,怎么也有些舍不得,不过他可是很有‘爱心’的分别从四个队挑选了各一名过来。

蔷薇一一扫过那些人,面上带着失望。

其实,她很喜欢那个萌萌的大哥哥,很可爱的样子呃。

“秦榕,你可错过了当驸马的机会哦,刚才小公主没见你可是一脸的失落。”

卫澜拍拍秦榕的肩膀,笑的很没心没肺。

要是让他的队员知dào

堂堂暗龙队长被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看上眼了……嘿嘿,他们的表情可想而知。

秦榕大拇指一模鼻头哼了一声撇过脸。

人家这是有爱心好不好,哪像他们个个腹黑的跟个狐狸似的,人家小姑娘当然看不上。

听着三人的说笑,凌月夕也不由得笑了,笑容下更坚定了信念。

她身上肩负着整个暗龙的命运,不可以再随性而为了。

这一夜,凌月夕睡得极不踏实,晨曦微露,便听见安心如的声音。

安心如已经显怀了,因为怀孕面色更加的润色。

“都当新娘了还赖床。”

她的声音,永远温和可亲。

“司南呢?他怎么舍得你一个人过来。”

“他不是要送亲吗,去清点嫁妆了。”

“世事轮回,没想到轮到你们为我制备嫁衣了。”

凌月夕感慨的抚摸着水云莎,嫣红的犹如寒月宫中燃烧着的曼珠沙华。色泽亮丽,做工精细,样式别致新颖。

“是大烨使者托司南带进来。”

大烨使臣?

凌月夕愕然,忽而笑了。

229. 第二百三十章 不恨,是你从未爱过

五年了,人们几乎忘记了女儿装的天月郡主。

水云纱的殷红喜服随着优雅的步伐如天边的红霞浮动,没有凤冠发髻,三千乌发蓬松别致的挽在脑后,只用一根珍珠簪系住,赤金镶钻的王冠斜插在鬓角上方,额间花了精致的红色曼珠沙华状的花钿,烟笼眉下秋水潋滟的眸子,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她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魄,所有人似乎忘记了呼吸,就连朝中梁弃儒等老臣也呆愣了半响,如此美艳动人,恍若神灵的女子是那个杀伐果决纵横沙场的郡主么?在他们脑海里,天月郡主留下的形象一直是五年前那个身体孱弱还未长开的小女孩。

大烨的使者更是傻眼了,令他们的铁甲军举步维艰,打造了最强悍的乌云骑和拥有神出鬼没的暗龙的女子,竟是如此风情万种,唯美婉约的女子,听闻她都双十的年龄了,怎么看起来就是含苞待放的豆蔻少女,在她身上,嗅不出一丝一毫的杀气,然而跟在麒麟王身旁久了,自然明白反而是这种毫无杀气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因为她就像一头蛰伏的猎豹,你根本无法预测她的突然袭击。

萧溯瑾一直知dào

凌月夕很美,尤其这五年蜕变的更是倾国倾城,有此容颜的女子或许还有,可她与身居来的尊贵而又空谷幽兰般的气质无法比拟。

“皇上。”

凌月夕行万福,声音如潺潺清泉。

萧溯瑾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眼,唇边带了淡淡微笑。

“朕,送你。”

短短三字,压抑着情绪,握住凌月夕的手,一起走下台阶。

“原本想着这一世,宁愿你孤独终老,哎——终究是……夕儿,朕爱你的心更甚从前,倘若可以,朕宁愿不要这江山……”

“皇上——”

凌月夕打断了萧溯瑾,目光安然的望着他,神情认真:“四季轮回,春花再度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星转斗移,人心亦是会变。即便你舍了天下,夕儿却非是皇上的夕儿。”

软声柔语,一番话却似夹着冰雹的暴风袭向萧溯瑾,他不由得晃了晃身子,只觉眼前一片昏暗。

“朕不知,你早已心如钢铁情绝义尽!”

萧溯瑾冷涩的拂袖却被凌月夕的手握紧了不让他抽回手。

“萧溯瑾,一直是凌月夕的家人。”

她对他的心,从未变过,一直以来是她自己纠结于此看不清楚,渐渐地,她终于明白,那不是爱,而是一种近似亲情的依靠。

二人低低的声音下面的人是听不到,只能感觉到他们的谈话不怎么顺畅,萧溯瑾的脸色白了再白,眉眼处难掩戾气。

“恭送郡主!”

以徐墨涵为首的新派大臣们均弯腰恭送,紧接着几百人恭送。

天月郡主好像他们心中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如今要走了,竟觉着心中空落落的。

“皇上,倘若大烨欺负夕儿,您可要为夕儿做主!”

凌月夕俏皮的眨眨眼,玩笑一句。

萧溯瑾胸口似乎一直憋着一口气,抽出手的时候将瓷瓶留在了凌月夕手中,半响,侧过头道:“不要恨我。”

瓷瓶落到掌心,凌月夕便明白那是情花毒的解药。

两年前,萧墨璃曾调侃自己,说解药差不多成功了,要她求着自己才会给,当时只道是一句戏言。

“我从未恨过你!”

转身,踏进华丽的马车。

司南率领两千乌云骑亲自护送,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皇宫。

不恨,是你从未爱过!

萧溯瑾握紧双拳,嘴唇蠕动,眸底掩去狠绝。蓦然一股甜腥冲上喉头,从嘴角溢出一抹残红。

越往西走,天气渐凉,马车中升起了火盆,还备了手炉,外面已是初冬景象,天气阴郁,有着雪天的预兆,马车里却是温暖如春,凌月夕只盖了一张薄毯。

听到马蹄声,司南习以为常的瞥了一眼继xù

行走,这几天郡主身旁的卫澜和秦榕时不时的跑出去,后来才知dào

他们是去清路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要到达西北境内。

“郡主!”

卫澜神色严肃。

“讲。”

“前方路障已被人肃清,属下们只看到他们退去的身影,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均是弓弩手。”

只有箭伤分辨不出出自哪派哪门。

“看来的确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既然如此,你们在西北境内不用动手了。”

“是。”

卫澜默默退下,心中随着郡主的一席话已明了。

萧墨珏,失忆的你似乎更可爱了!

凌月夕懒懒的躺在榻上,抚摸着手炉,秋眸含笑。

不用拼杀的日子,果真惬意。

是谁乱传她嗜血好战,其实她很向往和平和不好,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呢!

和亲队伍没有进城,直接绕道鸿鹄山道进入大烨境内。

“郡主!”

玉黛和晴儿早让暗龙队员带过来了,终于见到自家主子,不由得热泪盈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需yào

郡主和亲大烨。

那些大烨将士,怕是对郡主恨得牙痒,郡主此番不是羊入虎口吗?

“还是黛儿想的精细,不用担心,本郡主就算去了大烨,一样让他们又敬又怕!”

晴儿眨眨眼笑了。

她对这样狂傲的郡主最佩服了。

“郡主此番没有和亲的侍女?”

晴儿刚刚看过了,只有郡主的这一辆马车。

“有你们两个,还要她们做什么?”

“郡主——”

晴儿又是感动的落泪。

“好啦,再哭别人要以为你是新娘子了!”

凌月夕打趣了一句,晴儿立即羞恼的撇过头。

玉黛还是温温的表情,只是眼底有着担忧,看得出郡主心情极好,难道她真的是自愿和亲,随即又一想,这世间除了郡主自愿,还有人能勉强她么?这五年的磨砺,可不仅仅是体能的飞升。

吁——

司南扬手,和亲队伍立即整齐有序的停下。

黑压压的最少一万人的铁甲军,个个英姿抖擞,气势丝毫不输于乌云骑。最前面,是一个如玉的紫衣男子,束着金冠,面若玉冠,艳若桃李,他很随意的骑在马上,温润和悦,与身后的铁甲军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在下烨亲王白御宸恭迎王妃!”

白御宸?那个永远看着风轻云淡的北海公子!

“郡主!”

司南的声音颤了颤,低沉中难掩低落的情绪。

他庆幸这一路是有他护送,又痛心这别离的伤感。

“司南!”

这一路走来,终于在这时起了感伤。

凌月夕弯腰走出马车,站到车板上,目光淡淡的掠过迎亲的大军又深深地扫过乌云骑最后落到司南身上,缓缓伸出手。

司南以为凌月夕要走下马车立kè

伸出手搀扶,却不想金镶玉的活口扳指戴到了他的拇指。

“乌云骑是我们一起努力的心血,我希望,你能爱hù

你的家人般爱hù

他们!”

“郡主!”

凌月夕没有特意的提高声音,但她清亮的略带感伤的声音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到乌云骑的耳中,他们在凌月夕走出马车时便下马整齐的站立,此时异口同声高呼郡主,面向凌月夕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姿态毕恭毕敬。

“玉扳指,不过是乌云骑的信物,以后,你们认清了你们的大统领——东溟候司南!见他,如见本郡主!”

“属下遵命,见东溟候,如今郡主,誓死捍卫乌云骑的勋章!”

他们的呼声响彻云霄,被天月郡主风姿愣怔了的大烨的士兵不由得看向他们,多数人心中怪异:为什么不是誓死捍卫天朝,而是捍卫乌云骑的勋章?勋章?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自然不知,乌云骑的使命是为正义而战!倘若国主昏聩行不义之战,他们绝不效忠。

北风猎猎,红裙旋舞,凌月夕站在那里身姿未动,却似一场惊鸿舞。

白御宸一贯温凉的眸子里百中情愫滋生。

他与她相识最早,却是相距最远。

除了卫澜秦榕和玉黛晴儿,其余人均随着司南撤回,白御宸的迎亲队伍围绕在周边,他们行走的速度并没有加快,眼看着夕阳西下,凌月夕心中明了,怕是要在这野外住上一宿。

大烨的士兵似乎习惯了寒冷的天气,均露天休息,燃起了一对对篝火,均是面向外的围成一圈。

凌月夕下了马车,也坐在了篝火旁的毡皮上,五个人围坐在一起,面容恬淡,不见丝毫防备。

白御宸向这边走过来,淡淡笑道:“王妃好魄力,令御宸再次折服。”

就他们五个人,就算武功盖世,也难敌自己和身后这一晚训liàn

有素的精兵,他很奇怪凌月夕凭什么如此气定神闲。

闻言凌月夕扬扬眉正色道:“本郡主与王爷很熟么?”熟道要你以名字自称?

不冷不热的一句,晴儿立kè

低头偷笑,又心中不忍,面前这位王爷可是她见过最温和可亲的一位啊!

白御宸一滞,颇为尴尬的干咳一声落座在凌月夕对面,看到她将一个锦带交给玉黛,往烤肉上洒佐料时,神色微变。

230.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已经不爱你

“怎么?烨亲王认识它的主人?”

凌月夕收回锦袋挑眉问道。

白御宸怎会不认识,那原本是他的锦带,被徐炎尘讨了去。那么,他有没有对凌月夕……可是一想到凌月夕因为徐炎尘怒沉鬼门,火烧罂花谷,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想至此,话由口出:“你是怎么做到?”

凌月夕的前世,最恨害人不浅的毒品,做卧底那一年,她亲身经lì

了黑帮的残忍,恨极了所谓的炼狱之类惩罚人的酷刑。尤其是听到徐炎尘被迫毁容,她便一刻也不想容下这些害人的东西。

白御宸看到自己问完这句话,凌月夕眉宇间多了一抹厉色,明眸善睐却寒气逼人。

“炼狱,不该在阴间么?”

既然是炼狱,本妃就送它回到阴间。

说白了,凌月夕就是这句话,将一座拥有几百人的小岛几个时辰内送到了海底,他居然还说的如此风轻云淡,饶是一向处变不惊的白御宸,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你为什么要烧掉罂花?”

这话一出,连玉黛也鄙视了一眼,这人脑子有毛病么?难道他以为他问什么,郡主非要回答什么,果然,凌月夕吃完手中的烤肉,起身往马车内走去。

“喜欢!”

秦榕和卫澜相视一眼,眼中含了笑意。

因为喜欢,所以防火烧了那些养富了陌上赛的罂粟?这是什么道理嘛!记得当初郡主可不是说喜欢。

她说罂粟是一种比剧毒还厉害还残酷的毒物,它可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信念,最终像蝼蚁一样死去。

对这样的回答,白御宸并没有气恼,只是微微惊讶后脸色凝重。

凌月夕,不是什么人就能驾驭得了的女人。

萧墨珏,我竟会羡慕你。

白御宸心中拢上一抹苍凉。

酉时三刻,迎请队伍进入新都。

新都里面又建了两道城门,分别为西城门和月城门。

西城门大多是百姓居所,良田宅地,后面又堵了座小山包。月合城门里来自各地的商贩,张灯结彩的店铺,还有——镇国公王府。

此时,往日里热闹的闹市静悄悄的,有一种奇怪的氛围。马车停下了,凌月夕想,或许是因为快要到王府,要改乘软轿了。

她刚要让玉黛出去瞧瞧,却听一个风铃般悦耳美妙的声音。

“按大烨规矩,还未进门,一对新人是不能见面的。王爷回避,还是由羽蝶迎新人进们。”

凌月夕冷哼一声,那个声音她自然记得。

好像是北海候的女儿来着,言语中对麒麟王一往情深。

麒麟王盯着马车,面具下不知是怎样的神色,见他不说话,白羽蝶以为是默许,婀娜的走向马车。

这时帘子掀开,走出一个身着青玉色宫服的女子,先是对着麒麟王万福,然后对戴着面纱无限风情的女子道:“我家郡主说了,哪有未出阁的女子来接新娘子,在天朝这样的女子是没教养的表现!”

啧啧啧,连凌月夕也对晴儿的一张利嘴刮目相看了。

“你——请转告郡主,自古嫁夫随夫,如今是在大烨,若是按着天朝的规矩,令我大烨置于何地?”

好一个白羽蝶,一席话将还未露面的凌月夕推入众矢之的。

“这不还是没嫁么?”

马车内终于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麒麟王目光隐晦,盯着车帘。他很想看看这个女人的表现。

随着语落,马车里走出一身红嫁衣的女子,罕见的水云莎流水般倾泻,站在车板上的凌月夕似从天而降的九天玄女,让人不由得仰视。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低叹。

从六年前的听听风谷战役,瑞泽皇后,天月郡主,天朝凤女凌月夕的名号传遍了天朝每个角落,那时候所有人心中她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侠的形象,应该有着一双凌厉的凤眸,一张令人望而生畏的脸,然而,废后让人们渐渐忘记了谈论这个已成为历史的皇后,可是,就在沉寂了三年后,一张军令状令天下人再次膛目结舌。试问天下,哪有放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不坐却闹着跟皇上合离的女人?那时候,他们以为这个天月郡主是不解风情的女人。

今天,他们终于见到这位传奇的女人,却是生生的令人惊叹不已。她美得蛊惑人心却不显侨情,神情端庄眉目俊秀又透着万分妖娆,她的身上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又有着女儿家的风情,这样的女子,仅仅‘倾国倾城’四字稍显逊色。

他是想象过换回女儿装的凌月夕是何等风姿,却是未想过出落的如此美艳大气,这样的她,若是和别人亲亲我我,麒麟王觉着,对他是一种难捱的残忍。五年前,他爱上了还是个小女孩的她,经lì

了生死苦痛,再相见,他居然还是放不下,只可惜,他们自始至终有缘无分。他的心中,没有了往日平和的心境,只有血腥和杀戮,他要让这中原大地陷入战火,让萧溯瑾和慕天容痛苦的悔恨当初的所作所为。怒火与仇恨在他心底燃烧,垂下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掌心的刺痛依然不能缓解体内白蚁吞噬血液的奇痒难受,这时,凌月夕的声音似一股清泉,让他将要发作的疯狂突然抑制住了。

“麒麟王,难道你不该表示一下诚意?”

凌月夕挑眉微笑,神情多了一份可爱。

北疆当地有习俗,新娘到了门口,需yào

新郎抱进去。

愣怔的白羽蝶终于晃过神来,侧首看了一眼麒麟王,此刻,他的目光全在凌月夕身上,带着三分赞赏,七分探究。想着五年前他在昏迷中喃喃的名字,白羽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凉,不觉瑟缩一下,就在这档口,麒麟王大步走了过去,对凌月夕伸出手,然后,在白羽蝶的头晕目眩和围观群众们的欢呼声中,麒麟王抱着凌月夕一步步走向王府。

镇国公王府在北街最深处,引进来的护城河水从王府面前流过,垂柳掩映,可见几只灰雀偶尔扑飞。

倒是个安静的居所。

相比外面的热闹,王府里倒是安静的多,凌月夕打量着新建的园林,心中释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热闹,偌大的王府,来往的下人们不过十多个。

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任何客人,就连白羽蝶也被关在王府外面,心中恨恨的离开。

门头大红灯笼高悬,洞房里红纱罗帐,一对红烛高燃,放下凌月夕,麒麟王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

凌月夕扯住了麒麟王的衣袖,声音低沉,从身后圈住了他的腰,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

“萧墨珏,你用五年时间惩罚了我,还要怎样?你知dào

我每天严格的训liàn

自己,有时趴在地上起不来时,只要想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便又有了力qì

。难道你不觉着今天,才是我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么?”

“你想要怎样?”

萧墨珏胸口起伏,冷漠的问道。

“我要成为你的妻子。”

“你已经是了。”

“可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

凌月夕的语气中略有些恼怒。

已经默认自己是萧墨珏了,还要装酷么?

“你不后悔?”

萧墨珏掰开凌月夕的双手,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凌月夕,缓缓取下面具,凌月夕清楚的看到他嘴角残忍的笑意。

“不后悔!”

那句话是随口而出,好像是很应该的一句话,凌月夕倔强的盯着萧墨珏寒星冷月般的眸子,目光不卑不亢,认真而又执着。

“跟我来!”

萧墨珏突然走出洞房,一个飞身跃过墙头,凌月夕皱眉也跟了上去,她最讨厌这个世界的轻功了,用了五年,才算个三等功,姿势哪有他们那么优雅。

好萧瑟的院落。

只有一棵叶枯树干的老槐树及砖缝里钻出来的荒草。

跟着萧墨珏走进房子,才发觉这是他的书房,博古架后的机关打开,有个深长的密室。

两旁的壁龛将暗室照的通亮,骤然看到众多的灵位,凌月夕还是受到了惊吓,待看清铭刻的名字时,恍然大悟。

“你若想成为我萧墨珏的妻子,就要祭拜他们的英灵,还要在他们面前发誓。”

“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凌月夕突然对着萧墨珏说了一句,不待他开口,双手交叠行了天朝的大礼,三拜后起身扬起右手,声音沉静有力:“请各位英灵作证,我凌月夕今日嫁给萧墨珏为妻,从此荣辱与共,你们的冤屈,我定会给你们一一讨来,我要拿慕天容的燕国来祭奠你们!”

“哼,好一个燕国,凌月夕,你到底还要向着他。”

面对萧墨珏的冷嘲质问,凌月夕淡淡道:“当年知dào

了事情真相,因他的坦诚相见及对你声誉的恢复,我已经原谅了。你功高盖主,他生为一个帝王不能容忍并不为过,但是慕天容不同,你为他的江山清剿叛贼,而他恩将仇报用歹毒残忍的手法加害……”凌月夕深吸一口气继xù

道:“至于你原不原谅他是你的事,既然是你的妻子,日后你有任何决择我都会向着你,帮着你。”

“凌月夕,你想要做什么?”

“凌月夕,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作你的妻子,想要爱你!”

简简单单没有多少起伏的几个字,瞬间冲破了萧墨珏的防线,让他陡然狼狈,想要逃离。

“可惜,我已经不爱你。”

231. 第二百三十二章 洞房

暗室里很静,只有火苗簇簇的声音,然后是掷地有声充满磁感的声音。

“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我。”

夜色迷蒙。

洞房里两人静静相视,共饮合卺酒。

五年,就这么成为他的妻子,凌月夕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啊!

凌月夕惊呼一声捂住胸口,被萧墨珏突然的亲昵无所适从。

“怎么?不想我碰?”

萧墨珏冷笑,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一如五年前不愿自己碰。

“不是。”

萧墨珏向前逼近,凌月夕退后一步,紧咬贝齿,她清楚萧墨珏此刻的脆弱,绝不能再伤害到他一丝,可是,那瓶解药,真的化解了体内的情花毒么?

红色的烛光隐去了她的苍白,在红色幔帐的掩映下反而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尤其是她忐忑不安颤动着的长长睫毛,扑闪一下,萧墨珏便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一拍。她真的很美,散发着女人特有的芬芳,让他抑制不住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感觉。

“凌月夕,发过誓,行了合卺礼,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喜袍落地,高大的身影叠合在俏丽的身影,他深深地吻着凌月夕,双目紧闭,似乎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缱绻的吻诉说着深深地思念与爱恋,带着凌月夕沉沦。

她的锁骨那么美妙,萧墨珏轻轻的啃咬着,手掌撑开了她的胸衣,美妙的感觉让他的身子狠狠一颤,不可抑制的想要快点得到,想要拥有更多。

“萧墨珏,你慢点,我,害pà

!”

凌月夕羞涩的闭上双眼,她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还是不由得害pà

,紧张的身子都绷直了。

“你,你怎么了?”

等到好久并没有发生什么,睁开眼,却见萧墨珏脸色灰败,额头青筋暴起,痛苦的咬紧牙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再看,他落在自己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手指几乎要嵌进去。

“萧墨珏!”

凌月夕双手推搡,可是他纹丝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似一头即将发怒咆哮的野兽,俊美的容颜几乎扭曲。

“王爷,你不能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强dà

的掌风劈开了洞房的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利箭般袭来,将萧墨珏一掌掀翻在地。

“萧墨璃!”

震惊之余,凌月夕忘了自己衣衫不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萧墨璃,连忙走向痛苦呻吟着的萧墨珏,跟进来的卫澜目光不由得被凌月夕裸露的脖颈吸引,晃过神来慌忙瞥向别处。

萧墨珏浑身抽搐着双目焦灼,难耐的撕扯着自己衣领,那种在近似于中毒的状况让凌月夕心惊肉跳,她太熟悉这种状态了。

毒品,罂粟。

“王爷,王爷,糟糕,王爷的药没了。”

被萧墨璃一掌震飞的管家此时跑进来看到萧墨珏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着又往外跑去。

“慢着!”

放下萧墨珏,凌月夕堵在管家面前,厉声道:“管家这是要去哪儿?”

“去跟公主拿药!”

公主?

凌月夕一想随即明白,怕说得是白羽蝶,神色邹然冰冷吓了管家一跳。

“卫澜,不许一个人走出王府,也不许一个人走进王府!”

“是,属下明白!”

“你,你们要做什么?”

管家紧张的怒瞪着凌月夕。

“你若真心对王爷好,尽管按本妃吩咐去做。”

萧墨璃已点了萧墨珏的睡穴,将他报到床上,一脸的不敢置信,或许说是说不清的哀伤,他望着凌月夕,想要她的明确答复。

“是的,虽然不是以前那张脸,但他就是萧墨珏。”

凌月夕说着抚摸着萧墨珏的脸,泪水湿了面颊。这五年,他到底受了些什么罪?

萧墨璃不再追问,他曾在古书上见过有关换脸的记载,据说已经失传,却不想,还能亲眼见到。

“你知dào

他中的什么毒?”

萧墨璃已经把过脉了,发xiàn

萧墨珏脉象正常根本不像是中毒。

“他是染了毒瘾。没有解药,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戒掉毒瘾。”

“罂粟?那是一种有毒的植物,它的液体能使人意志消沉,渐渐地迷失本性。”

凌月夕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们从天朝出发时,萧墨璃不是在边城吗?

两人对视,萧墨璃在凌月夕的脖子看到了一抹嫣红,他知dào

那是什么,一想到他们差点行房,萧墨璃感到一阵后怕。

“情花毒,无解?”

思绪渐渐回笼,从萧墨璃闯进房间一掌震飞萧墨珏,也只有这个可能。

“解药只有五成把握,我不能确定,而萧溯瑾给你的药水,还搀和了催*引,一旦同房,三个时辰后两人会同时毙命!”

凌月夕怎么也没想到萧溯瑾会起了杀念,一时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说既然得不到你,就要毁掉你。”连同得到你的那个人。

“他还真是要送我们当一对苦命的鬼鸳鸯。我们夫妻一场,竟从不知dào

他是如此狠绝极端。”

凌月夕咬咬下唇,明明浅笑着,却是泪流不止,心中唯一的一份美好破碎了,扎的她的心很疼。

从进宫那天起,她便将萧溯瑾当做了家人。她的心中,对萧溯瑾的那份感情是美好的,珍贵的,可是现在……深吸了口气,凌月夕泪眼迷蒙的望着萧墨璃,轻声道:“留下来好么,他需yào

你。”

都说帝王无情,萧溯瑾需yào

的是为自己所用的人才,譬如徐墨涵他们,用他们的才智建树皇帝的英明,而不是比自己更优秀,光环胜过自己的人。

“那么你呢?你需yào

我么?”

萧墨璃清亮的桃花眼里一片片粉嫩的桃花翩然,他的神色认真而又虔诚。就像一个玲珑剔透的天使,温柔的令人一不小心就要沦陷。

那晚在寒月宫,凌月夕便晓得了萧墨璃的心意,她知dào

这个时候应该放开萧墨璃,可是萧墨珏的情况那么糟糕……对不起,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萧墨璃,我也需yào

你。”

一个时辰后,萧墨珏醒过来了,他一眼看到守在床头的凌月夕,目光从她身侧飘过,一袭白衣的背影孤傲的立在窗边。

“璃。”

萧墨珏眼眶一热,低低的唤出一声,忽然的亲切感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萧墨璃慢慢转身,眼底有着自嘲,他能这么轻易的相认,还真是该高兴。

“麒麟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璃,你长脾气了。”

萧墨珏笑了一声,透着无尽的沧桑与黯然。

这句话,终于激怒了萧墨璃,他蹭蹭的几步走过来,突然双手提着他的衣领怒吼:“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所向无dí

不需yào

任何人吗?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

终于,愣怔的凌月夕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家伙是在赌气啊!恼怒萧墨珏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联系他,害的自己被人下药。

“我想,墨珏之所以隐忍,是有他的难言之隐。我去过北海,他们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

“鬼门和罂花谷是北海敛财的命门,却让你毁了。北海候一怒之下迁徙西北,如今西北的人口增加了三十多万,急需扩张土地。”

萧墨珏始终望着凌月夕,这个女人一夜之间让鬼门陷入深海又火烧罂花谷,她的爆fā

力总让他惊奇。

“那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呃?

萧墨珏脸色暗沉,他的心事竟被她看中了。

的确,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异常快慰。

萧墨璃没想到她失踪的那些日子竟干了这些大事。

这女人,能不能再嚣张点。

“启禀郡主,烨亲王带两千人围住了王府,声称郡主有意加害王爷。”

“是否还有个女人?”

凌月夕淡淡开口。

“回郡主,是今日在城外遇到的蒙面女人,自称什么公主。”

秦榕的语气里是对白羽蝶的不屑。

“原来是美女救英雄的场景,墨珏,你真是艳福不浅。”

一声温温柔柔的‘墨珏’,不由得牵动一下萧墨珏的心弦、自小到大,有人称他的全名,也有人称他‘珏’“珏儿”,却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字。

‘墨珏’,很亲近,很温暖。

“珏,你在陷入她的温柔陷阱。”

萧墨璃好心的提醒,换来凌月夕一记狠厉的眼神,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走出去。

“我去书房睡了,你们继xù

。”

继xù

个头啊!

凌月夕再次白了一眼,一转身,却见萧墨珏正深深地凝睇着自己,目光突然妖冶。

“我们,继xù

?”

萧墨珏怎么也会有痞痞的神情,见过他的温柔,见过他的暴力,还真是未见过他这种暧昧到家的挑逗,凌月夕不由得红了脸。

“你的爱慕者在外面叫嚣,你还有心情?”

“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他们既然想来,就让他们见证我们的洞房——放他们进来。”

萧墨璃出去时没有关门,他们的对话秦榕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萧墨珏的命令该不该去执行还在犹豫中。

郡主,给个醒吧!

秦榕在外面苦着脸,凌月夕不悦道:“他是我的暗龙队长。”

“嫁麒麟随麒麟。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是我的。”

萧墨珏笑的低醇迷人,让凌月夕刹那的迷惑。

“去吧!”

终于,凌月夕舍得开口了,秦榕一阵风跑了。明明不是偷听墙角,怎么比偷听还让人头皮发麻呢!

管家终于开了门,对白御宸和白羽蝶行礼。

“王爷和王妃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还请王爷明日再来。”

白羽蝶已经等不及了,她早算好了今日是萧墨珏发作之日,否则,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真的洞房了。

“滚开,王爷有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白羽蝶瞪了管家一眼,从他身边冷哼一声走进王府,施展轻功直接往后院飞去。

“珏哥哥——”

白羽蝶带着哭腔推开新房的门,软榻发出咯吱的声音,萧墨珏粗重的喘着气。

232. 第二百三十二章 洞房

暗室里很静,只有火苗簇簇的声音,然后是掷地有声充满磁感的声音。

“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我。”

夜色迷蒙。

洞房里两人静静相视,共饮合卺酒。

五年,就这么成为他的妻子,凌月夕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啊!

凌月夕惊呼一声捂住胸口,被萧墨珏突然的亲昵无所适从。

“怎么?不想我碰?”

萧墨珏冷笑,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一如五年前不愿自己碰。

“不是。”

萧墨珏向前逼近,凌月夕退后一步,紧咬贝齿,她清楚萧墨珏此刻的脆弱,绝不能再伤害到他一丝,可是,那瓶解药,真的化解了体内的情花毒么?

红色的烛光隐去了她的苍白,在红色幔帐的掩映下反而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尤其是她忐忑不安颤动着的长长睫毛,扑闪一下,萧墨珏便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一拍。她真的很美,散发着女人特有的芬芳,让他抑制不住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感觉。

“凌月夕,发过誓,行了合卺礼,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喜袍落地,高大的身影叠合在俏丽的身影,他深深地吻着凌月夕,双目紧闭,似乎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缱绻的吻诉说着深深地思念与爱恋,带着凌月夕沉沦。

她的锁骨那么美妙,萧墨珏轻轻的啃咬着,手掌撑开了她的胸衣,美妙的感觉让他的身子狠狠一颤,不可抑制的想要快点得到,想要拥有更多。

“萧墨珏,你慢点,我,害pà

!”

凌月夕羞涩的闭上双眼,她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还是不由得害pà

,紧张的身子都绷直了。

“你,你怎么了?”

等到好久并没有发生什么,睁开眼,却见萧墨珏脸色灰败,额头青筋暴起,痛苦的咬紧牙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再看,他落在自己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手指几乎要嵌进去。

“萧墨珏!”

凌月夕双手推搡,可是他纹丝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似一头即将发怒咆哮的野兽,俊美的容颜几乎扭曲。

“王爷,你不能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强dà

的掌风劈开了洞房的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利箭般袭来,将萧墨珏一掌掀翻在地。

“萧墨璃!”

震惊之余,凌月夕忘了自己衣衫不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萧墨璃,连忙走向痛苦呻吟着的萧墨珏,跟进来的卫澜目光不由得被凌月夕裸露的脖颈吸引,晃过神来慌忙瞥向别处。

萧墨珏浑身抽搐着双目焦灼,难耐的撕扯着自己衣领,那种在近似于中毒的状况让凌月夕心惊肉跳,她太熟悉这种状态了。

毒品,罂粟。

“王爷,王爷,糟糕,王爷的药没了。”

被萧墨璃一掌震飞的管家此时跑进来看到萧墨珏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着又往外跑去。

“慢着!”

放下萧墨珏,凌月夕堵在管家面前,厉声道:“管家这是要去哪儿?”

“去跟公主拿药!”

公主?

凌月夕一想随即明白,怕说得是白羽蝶,神色邹然冰冷吓了管家一跳。

“卫澜,不许一个人走出王府,也不许一个人走进王府!”

“是,属下明白!”

“你,你们要做什么?”

管家紧张的怒瞪着凌月夕。

“你若真心对王爷好,尽管按本妃吩咐去做。”

萧墨璃已点了萧墨珏的睡穴,将他报到床上,一脸的不敢置信,或许说是说不清的哀伤,他望着凌月夕,想要她的明确答复。

“是的,虽然不是以前那张脸,但他就是萧墨珏。”

凌月夕说着抚摸着萧墨珏的脸,泪水湿了面颊。这五年,他到底受了些什么罪?

萧墨璃不再追问,他曾在古书上见过有关换脸的记载,据说已经失传,却不想,还能亲眼见到。

“你知dào

他中的什么毒?”

萧墨璃已经把过脉了,发xiàn

萧墨珏脉象正常根本不像是中毒。

“他是染了毒瘾。没有解药,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戒掉毒瘾。”

“罂粟?那是一种有毒的植物,它的液体能使人意志消沉,渐渐地迷失本性。”

凌月夕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们从天朝出发时,萧墨璃不是在边城吗?

两人对视,萧墨璃在凌月夕的脖子看到了一抹嫣红,他知dào

那是什么,一想到他们差点行房,萧墨璃感到一阵后怕。

“情花毒,无解?”

思绪渐渐回笼,从萧墨璃闯进房间一掌震飞萧墨珏,也只有这个可能。

“解药只有五成把握,我不能确定,而萧溯瑾给你的药水,还搀和了催*引,一旦同房,三个时辰后两人会同时毙命!”

凌月夕怎么也没想到萧溯瑾会起了杀念,一时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说既然得不到你,就要毁掉你。”连同得到你的那个人。

“他还真是要送我们当一对苦命的鬼鸳鸯。我们夫妻一场,竟从不知dào

他是如此狠绝极端。”

凌月夕咬咬下唇,明明浅笑着,却是泪流不止,心中唯一的一份美好破碎了,扎的她的心很疼。

从进宫那天起,她便将萧溯瑾当做了家人。她的心中,对萧溯瑾的那份感情是美好的,珍贵的,可是现在……深吸了口气,凌月夕泪眼迷蒙的望着萧墨璃,轻声道:“留下来好么,他需yào

你。”

都说帝王无情,萧溯瑾需yào

的是为自己所用的人才,譬如徐墨涵他们,用他们的才智建树皇帝的英明,而不是比自己更优秀,光环胜过自己的人。

“那么你呢?你需yào

我么?”

萧墨璃清亮的桃花眼里一片片粉嫩的桃花翩然,他的神色认真而又虔诚。就像一个玲珑剔透的天使,温柔的令人一不小心就要沦陷。

那晚在寒月宫,凌月夕便晓得了萧墨璃的心意,她知dào

这个时候应该放开萧墨璃,可是萧墨珏的情况那么糟糕……对不起,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萧墨璃,我也需yào

你。”

一个时辰后,萧墨珏醒过来了,他一眼看到守在床头的凌月夕,目光从她身侧飘过,一袭白衣的背影孤傲的立在窗边。

“璃。”

萧墨珏眼眶一热,低低的唤出一声,忽然的亲切感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萧墨璃慢慢转身,眼底有着自嘲,他能这么轻易的相认,还真是该高兴。

“麒麟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璃,你长脾气了。”

萧墨珏笑了一声,透着无尽的沧桑与黯然。

这句话,终于激怒了萧墨璃,他蹭蹭的几步走过来,突然双手提着他的衣领怒吼:“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所向无dí

不需yào

任何人吗?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

终于,愣怔的凌月夕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家伙是在赌气啊!恼怒萧墨珏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联系他,害的自己被人下药。

“我想,墨珏之所以隐忍,是有他的难言之隐。我去过北海,他们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

“鬼门和罂花谷是北海敛财的命门,却让你毁了。北海候一怒之下迁徙西北,如今西北的人口增加了三十多万,急需扩张土地。”

萧墨珏始终望着凌月夕,这个女人一夜之间让鬼门陷入深海又火烧罂花谷,她的爆fā

力总让他惊奇。

“那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呃?

萧墨珏脸色暗沉,他的心事竟被她看中了。

的确,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异常快慰。

萧墨璃没想到她失踪的那些日子竟干了这些大事。

这女人,能不能再嚣张点。

“启禀郡主,烨亲王带两千人围住了王府,声称郡主有意加害王爷。”

“是否还有个女人?”

凌月夕淡淡开口。

“回郡主,是今日在城外遇到的蒙面女人,自称什么公主。”

秦榕的语气里是对白羽蝶的不屑。

“原来是美女救英雄的场景,墨珏,你真是艳福不浅。”

一声温温柔柔的‘墨珏’,不由得牵动一下萧墨珏的心弦、自小到大,有人称他的全名,也有人称他‘珏’“珏儿”,却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字。

‘墨珏’,很亲近,很温暖。

“珏,你在陷入她的温柔陷阱。”

萧墨璃好心的提醒,换来凌月夕一记狠厉的眼神,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走出去。

“我去书房睡了,你们继xù

。”

继xù

个头啊!

凌月夕再次白了一眼,一转身,却见萧墨珏正深深地凝睇着自己,目光突然妖冶。

“我们,继xù

?”

萧墨珏怎么也会有痞痞的神情,见过他的温柔,见过他的暴力,还真是未见过他这种暧昧到家的挑逗,凌月夕不由得红了脸。

“你的爱慕者在外面叫嚣,你还有心情?”

“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他们既然想来,就让他们见证我们的洞房——放他们进来。”

萧墨璃出去时没有关门,他们的对话秦榕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萧墨珏的命令该不该去执行还在犹豫中。

郡主,给个醒吧!

秦榕在外面苦着脸,凌月夕不悦道:“他是我的暗龙队长。”

“嫁麒麟随麒麟。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是我的。”

萧墨珏笑的低醇迷人,让凌月夕刹那的迷惑。

“去吧!”

终于,凌月夕舍得开口了,秦榕一阵风跑了。明明不是偷听墙角,怎么比偷听还让人头皮发麻呢!

管家终于开了门,对白御宸和白羽蝶行礼。

“王爷和王妃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还请王爷明日再来。”

白羽蝶已经等不及了,她早算好了今日是萧墨珏发作之日,否则,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真的洞房了。

“滚开,王爷有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白羽蝶瞪了管家一眼,从他身边冷哼一声走进王府,施展轻功直接往后院飞去。

“珏哥哥——”

白羽蝶带着哭腔推开新房的门,软榻发出咯吱的声音,萧墨珏粗重的喘着气。

233.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诏书天下

“啊!“

听到有人闯入,凌月夕惊呼一声缩进被子,两只手露在外面紧紧攒着被子,在看清时白羽蝶时显然吃惊不小,随即又用迷惑的眼睛望着她。

白羽蝶以为是萧墨珏毒瘾发作了,连忙掀开了幔帐,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害羞,怔怔的盯着萧墨珏,不敢置信的向后一退。

“珏哥哥,你说你娶她只是为了报复。”

“让她在本王身下承欢难道不是报复吗?你知不知dào

你突然打断,会害本王不举。”

萧墨珏一脸愠色,不悦挑眉。

这下,连凌月夕也跟着一怔,这样的萧墨珏,还真是比以前可爱多了,看着他一本正经似乎真在担忧不举的事时扑哧笑出声。

这一笑,立kè

引来了白羽蝶嫉恨的目光。

“公主还不走,难道是想在学闺中术,日后好伺候驸马?”

凌月夕笑的天真,很好奇的神情打量着白羽蝶。

“凌月夕,你,你,无耻!”

白羽蝶及时受过这般侮辱,羞愤的指着凌月夕,她此时捱着被子半支身,长发披散在胸前,笑的万分妖娆。

“无耻的怕是公主,未出阁就来探视人家夫妻的洞房,哎——北海候的好家教。烨亲王,还不把你家妹妹带回去!”

灵敏的听觉,还是她的专项,嘲讽的声音传出去,便听到白御宸薄凉的声音。

“蝶儿,还不快出来!”

“相公,我们继xù

!”

凌月夕娇笑着一掌挥出,幔帐合在一起,然后听到有人进来几乎是拽着白羽蝶离开。

“珏哥哥……你明知dào

蝶儿的心——”

白羽蝶的哭声凄怨的由近而远,凌月夕弯着的眸子瞬间冷清。

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在爱一个人不择手段甚至伤害他。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萧墨珏的声音有些暗哑,嗅着凌月夕身上的淡淡药香,身体的欲望似乎要破膛而出。

“在想怎么斩断你那些桃花,还有,帮你戒毒。”

戒毒?

萧墨珏不明白,毒是解的,还能戒?

在他思量之间,凌月夕快速的拉好了衣服,熄灭灯烛,然后温顺的躺在萧墨珏身旁,给他讲解罂粟的毒瘾以及戒毒的艰难。

黑暗中,萧墨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睛似一口飙风的洞穴,绵延着无尽的寒意,洞穴里冰雹纷乱。

一直知dào

北海侯想要自己达到入主中原的愿望,却想不到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傀儡。

凌月夕握住了萧墨珏的手掌,语气轻柔又坚定:“不要怕,我会陪在你身边。伤害过你和想要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刹那间,彻骨的冰冷退去,身上的温度从掌心慢慢回升。他扬起一只手想要搂住凌月夕,停了半响最终落下。

所谓的仇恨,在她的温情脉脉,平淡的言语中土崩瓦解。

墨珏——

凌月夕咀嚼着两字,心底暖暖的,睡意袭来,她惬意的闭上眼睛。

黑暗中,凌月夕美丽的轮廓依稀可见,萧墨珏看着睡得很酣的女人失笑:凌月夕,你当真对我放心,难道就不怕我失控要了你?

手掌刚刚触到柔软的发丝,萧墨珏浑身一阵激灵,浑身似有千万条虫子在蠕动——毒瘾又犯了。

萧墨璃的心远没有他的表现那么云淡风轻,心底淡淡的伤萦绕着难以入眠,突然砰的一声,就像什么东西砸进书房,继而是一阵沉闷的低吼声。

珏!

萧墨珏看了一眼萧墨璃打开暗室冲了进去,萧墨璃紧随其后,他看得出,是罂粟的毒瘾犯了。

暗室里乒乒乓乓的响着,萧墨珏就像一只困兽将自己摔得伤痕累累,他不许萧墨璃点穴,因为凌月夕说过,只能用意志力克服一次次的毒瘾,点穴只是逃避,根本不能戒毒。

五更时分,萧墨珏终于安定下来,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破败,满脸的颓废不堪,哪里还能看出是英明神武的麒麟王。

萧墨璃给他渡了真气,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面对萧墨璃的询问平静的娓娓道来。

因为他体内有冰蚕蛊,中了蛇毒后两毒相克,在经lì

了撕心裂肺的冰火两重天的痛苦后,冰蚕蛊终于吞噬了剧毒,它们游离到他的脸皮下面死去,脸上的肌肤溃烂的吓人,冲到下游被陌上塞救上船时已面目全非,昏迷了半年多醒来时,陌上塞带他在远洋的一个国度治好了脸,可惜溃烂的太厉害伤到脸骨,原来的容貌也只能回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伤口疼痛难忍,在白羽蝶的诱劝下开始吸食罂粟粉,后来毒瘾发作,他们又说是因为他体内两毒相克留下的后遗症,只有服用罂粟粉,时间一长自然散去。可是对着时间的推移,他迷上了罂粟粉,尤其是情绪消沉,烦躁的时候,迫切的想要吸食罂粟粉……’

萧溯瑾没有告sù

萧墨璃,大烨建国,他封为镇国公时北海侯要他迎娶白羽蝶被拒绝,他们便断了罂粟粉,那一夜毒瘾发作,他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趴在白羽蝶面前,他看到北海侯身边的司命大臣们笑得前翻后仰,指着他道:“终于看清自己的位置了,你不过是北海侯捡来的一条狗而已,若非有点身份还轮不到你当什么镇国公!”

清醒后他故yì

忘了那些事,但他也终于明白了北海侯这些年对自己的以礼相待,是因为他天朝摄政王的身份,能够在入主中原时事半功倍。也是从那一刻,除非实在难以忍受,不会再随便的吸食罂粟粉了。若非凌月夕,他怎么也想不到,不管他的内心有多强dà

,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傀儡。

“不要怕,我会陪在你身边。伤害过你和想要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萧墨珏重温着凌月夕温柔霸道而又坚定的话语,目光渐渐温和起来。

猫在暗角的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开,萧墨璃目光晦涩收回了目光,从萧墨珏毒瘾发作那会儿,他便发xiàn

有人进来,熟悉的味道泄露了她的身份,他知dào

此时她一定是泪流面。

凌月夕,你果真是爱着珏!

因为深爱,所以她并没有在萧墨珏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因为她懂萧墨珏的心,不想他在自己面前自惭形秽。

清晨,下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天空迷蒙,小雪天的风似乎是静止的,反而没有了干燥的冷冽。

这一天对于大烨来说,是平淡的一天,又是极具安稳的一天。

能和天朝义和不再开展,对于这些曾是天朝的子民来说,无疑使一种心灵的安慰,毕竟是同根生,有些人的亲戚还在天朝,他们虽然归顺了大烨,在新的政权下安稳的生活,但他们对天朝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又是这一天,整个中原大地乃至塞外被一道大烨的诏书震得晕头转向。

“天朝皇帝身为帝王不思社稷安定,先有打击本王殃及无辜重臣,后又勾连燕国设计本王致使无辜将士猝死

‘百虫山’。本王自任摄政王,皇命为天,勤勉尽心为天朝谋福祉,所幸中毒落水被白氏北海侯所救。所谓官逼民反,今以飞雁关为界,我萧墨珏与天朝划界而治,恩断义绝!”

摄政王萧墨珏战死一事天下皆知,各国自然也在忖度其内情,功高震主者从未有过好下场,但是六年后,萧墨珏不但活着,还建立了大烨,与天朝划界而治并不稀奇,稀奇的却是他没有皇帝,只有一个镇国公,然而紧随而至的有一道诏书让他们终于有所悟。

“燕国新皇登基,裕亲王带兵逼宫,本王率部众二度赶至燕国长驱直入叛军腹地,替燕国清扫叛贼,然慕天容忘恩负义与萧溯瑾勾结,布置毒蛇巨蟒令我将士惨遭蛇腹,其状惨不忍睹。此等不仁不义之人堪当国主,本王正式宣战燕国,誓为忠良报仇雪恨,一洗雪耻!”

萧墨珏不但活着,还活着好好地。

‘凌月夕,怪不得你非要和亲大烨,原来你早已清楚他的身份,或者你们早已见面,布下此局为的就是羞辱朕?’

萧溯瑾站在龙案前,面前是大烨明黄的诏书,那龙飞凤舞的字他认得。他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只是感觉被凌月夕背叛,欺骗。可惜他却未曾想,倘诺凌月夕真想离开天朝,岂是他能拦得住。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萧溯瑾的一念执着,最终……

御书房里气氛压抑的令人胆寒。

凤卓跪在地上不敢半分言语,他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不是惧怕面前的皇上,而是那个死而复生的萧墨珏。也许很快他会查出守在外围的那一千多禁卫军均惨死在他手中。

“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一旦大烨往燕国增加兵力,立kè

围攻飞雁关。

“臣,遵命!”

司南没有任何异议交出兵权。他们曾经的好友关系皇上是一清二楚,萧墨璃不见了,几天后听说出现在大烨。萧溯瑾此举,是怕自己也带一支部队投奔大烨。

凌月夕感慨的望着面前容颜绝美,奋笔疾书的男子,她睡了一觉而已,他却让天下为之一颤。

“听说你到现在都未用膳,我给你亲自下厨弄了早点,歇歇吧!”

其实,萧墨珏早已察觉到门口那人站在那里打量了自己半响,可是他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

234.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他们都太优秀

“你要亲征吗?”

凌月夕支着头,看着萧墨珏用完了早饭,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似不经意的问道。

萧墨珏点点头,起身又走到书案前,凌月夕看到他正在一张燕国的地图上勾勾画画,是在布置军队。

“墨珏,我有份你最需yào

的好东西……”凌月夕单手支着下巴凑在萧墨珏面前笑的有点狡黠。

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话时的那股温热的气息,她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迷人,嘴唇如娇艳的花瓣……

萧墨珏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一下,目光不由的聚焦在红唇,身子微微前倾,那是一个男人在受到蛊惑时本能的反应。

凌月夕的笑挂不住了,她发xiàn

了萧墨珏的反应,心跳加快似要冲出胸膛,彼此凝睇着,她的脸不由得微红,近在咫尺间,她羞涩的闭上眼睛……

“王爷,您要的——”

啊——

来人没想到会撞到这样一幅春色撩人的景象,一时伫在那里,半响才快速转身一脚跨出门。

“回来!”

萧墨珏重重的咳嗽一声,脸色阴郁的盯着白明晰,这家伙越来越欠揍了,当他麒麟王的书房是自家后厨吗,这么随便?

白明晰自然看得清楚,嘿嘿的干笑两声道:“这不是火烧眉毛的急报嘛?”说着连忙将手中的密信放到桌案上退后几步,开始侧头打量这个传奇的女人——天月郡主凌月夕。

看来这人跟萧墨珏很是要好!

凌月夕也回敬过去打量的目光。

一身蓝色底绣着白色祥云的锦袍,头束玉冠,容貌俊美,就是目光和嘴角漾起的笑凭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怎么看也是个富家纨绔子弟,好像八竿子打不到和萧墨珏是朋友这个身份上来。

“天月郡主果然不愧是凤女,闻名不如一见,在下白明晰。”

凌月夕因为刚才的事,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尽,玫瑰色的短袄衬得她的脸艳若桃花,光是容貌,足以倾国倾城。

凌月夕没有回答白明晰,看向萧墨珏,见他也正好kàn

过来,便笑道:“墨珏,我觉着白公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倘若让他在我的暗龙训liàn

一个月,定会超过我那些队长。”

呃?暗龙?

试问谁人不知天月郡主麾下一支强劲的队伍,称作暗龙。白明晰忽然想到两年前摩罗国皇室的丑闻,看着凌月夕笑的弯弯的眼睛,心头颤了颤,隐隐的,他有种打死也不去暗龙的念头,在萧墨珏还没开口前连忙道:“那怎么行,王爷,你看马上要出征了,明晰哪有那功夫?”

“白公子是瞧不起我暗龙,还是畏惧暗龙?呵呵呵呵,墨珏,看的出他是你的得力助手,不会是连我的暗龙都敌不过?”

凌月夕软软的话语却咄咄逼人,萧墨珏终于从她眼底看到一抹厉色,她好像是诚心要跟白明晰过不去,似乎,很是生气,难道是因为白明晰主动搭讪?暗龙么?只见识过他们的神出鬼没,真功夫,他也想亲眼见识一番,剑眉一挑瞪着白明晰道:“明晰的武功在大烨是数一数二的,仅排名白御宸之后。”

王爷!

白明晰无声的抗议。

萧墨珏已经起身,抗议无效。

为什么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白明晰跟在二人身后出了前院,一直走到麒麟王平日里练舞的校场。

“这位是暗龙火队队长卫澜,这是风队队长秦榕。”

“属下卫澜参见王爷,王妃!”

“属下秦榕参见王爷,王妃!”

两人单膝跪地行礼。

他们只有在出任务时才会用到暗龙专属的军礼。

免礼让他们起身,萧墨珏的目光也落在二人身上。

卫澜看起来二十二三的年纪,身材高大修长,麦色皮肤,五官英挺,有着大将风范。相比秦榕年龄较轻,还是个少年的模样,身材适中偏瘦,五官俊美,但他们身上同样有一种军人特有的气息,就好像常年在战场厮杀的刀锋,即使放在刀鞘也能感觉到他们的锋利。

白明晰也在纳闷,听说暗龙可以随意装扮混入敌军,明明他们身上的气质如此鲜明,到底是怎样做到?

“你们曾见识过烨亲王功夫,如今这位白公子的武功与烨亲王不分上下,你们两个谁愿意与他切磋?”

凌月夕一问,两人相视一眼又看了一眼白明晰,秦榕摸摸鼻头道:“我们初来乍到,怎好意思?”

说着看向凌月夕。

什么?

白明晰立kè

气的跳脚了,这厮也太狂妄了,他怎么听不出那语气,明明就是说,初来乍到,怎么好意思打败王府的人,立kè

上前一步,指着卫澜道:“本公子怎能跟个小孩子打,还是请卫队长与本公子切磋一下,让王爷也见识一下你们暗龙的威力!”

说着便拉开了架势。

若是一般的人,听了白明晰这句话不气愤也要扑上去开打,偏偏这秦榕一张温和脸讪讪一笑退到了一旁,看不出恼怒之色,这让萧墨珏不得不佩服暗龙的修养。

校场上两人你来我往,十八般武艺皆用了,没想到卫澜个个武器使得风生水起,一场下来,白明晰显然有些气喘,而卫澜神定气闲面色未改,看着凌月夕微微点头,一把五寸长的匕首在手,步步紧逼,没有多少花俏的动作,似乎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杀死面前的人。

近身攻击,白明晰的长剑无用武之地,他只得双掌夹了内里虎虎生风,卫澜却像是黏住了白明晰随行如影,一个反转,白明晰的脖颈划开了一道细小的血口,他怔怔的不敢置信的盯着卫澜,摸着脖颈的手微微颤抖,适才倘若不是比武而是在战场,这条小命呜呼了。

萧墨珏的眉头也皱起,暗龙的实力远在他的估摸之外,这场比武,白明晰其实早输了,因为对方没有用一丝的内力,全靠体力。

“得罪了!”

卫澜退到了一旁。

“卫澜是暗龙近身搏击的冠军,就连本妃都要略输一筹,白公子输的并不丢人,怎样?可考lǜ

来暗龙,保证一个月后在体力上你不会输给他。”

白明晰自己技不如人甘愿认输没有什么恼恨,但他对暗龙越发的好奇,便答yīng

在暗龙训liàn

一个月。天真的白明晰哪里晓得,那一个月他过的虽说不上生不如死,但也是刻骨铭心,以至于后来看到有人想进暗龙,都心生后怕与怜悯。

校场上只剩下两人独处,午后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凌月夕被萧墨珏注视的实在不好意思了微微侧头看着他们亲密的影子。

世人只知dào

暗龙,却从未见过暗龙的一个人,她却当着白明晰的面正大光明的指出两大队长,是在向自己证明她的心,萧墨珏又岂会看不出。

“你在生气?”

萧墨珏也侧过头,目光落在凌月夕的脸上。

恩?

凌月夕转过头,从萧墨珏的眼睛看出一抹促狭。

被他看穿了?

凌月夕面上微红,扬着下巴倨傲的说:“谁让他眼里没我这个王妃,只有什么天月郡主?”

王妃?

天月郡主?不是同一人吗?

暗卫们面面相觑,耸耸肩表示难以理解。

“你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是。不管是大烨还是在全天下,我只想是麒麟王的王妃。”

“好。”

萧墨珏突然握住凌月夕的双手,认真专注的望着她。

“墨珏!”

凌月夕突然鼻头一酸,落下泪来,她将头埋在萧墨珏的胸膛,泪流满面。

千帆过尽终不悔,青山白水痴婵娟……

萧墨珏看着书案上展开的地图,几乎不敢置信。

“惊奇吧!这可是暗龙花了几乎三年多的时间才绘成,这上面的坐标分毫不差。”

“三年多?”

“还有更多的惊喜呢,不过,你要答yīng

带我一起出征。”

凌月夕眸光采邑,一种不答yīng

不罢休的神色。

跟随自己的丈夫出征,并肩而立与天下,恐怕是前无来人后无来者就她一例,多少世俗的流言还有北海候的压力会接憧而至,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艰难的抉择。

静谧的书房里只有两人流动的目光,彼此,紧紧锁牢对方。

不管前面的路由多凶险,不管身后是否是刀林剑雨,我都会同你共进退。

“好!”

凌月夕立kè

眼睛笑成

了两道弯月。

“听说慕天容两年前血洗雅格萨家族后,任用了一向被其他部落挤兑的赫尔家族。新族长赫尔真少年时被嫡兄推下悬崖被高人所救学了一身本领,他用铁血手腕征服了周边的部落,两年中帮慕天容统一部落,封为异性王。”

萧墨珏点点头,白御宸在攻打燕国时与赫尔真的部队对持,听他说的确是一支强悍的所向披靡的军队,也是那一战,让白御宸不得不改为防守。

“他的级别和卫澜一样,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兵。”

震惊过后,萧墨珏突然一把将凌月夕拉倒自己怀中,搂着她不让动弹,眸光晦涩。

这是什么节奏?

凌月夕困惑的眨眨眼,不明白萧墨珏为何突然生气。

“以后不准亲自训liàn

士兵!”

是在关心我么?

凌月夕心中很是开心,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忽然,萧墨珏将头伏在凌月夕的脖颈,闷闷的说:“他们都太优秀了。”

没有哪个男人,在和凌月夕相处一段时间后不被折服的,其中,当然更多的是她的个人魅力。

一个守护不离的萧墨璃,一个中心耿耿的舞轻扬,还有一个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徐炎尘,还有那个唯命是从的赫尔真……他们都那么年轻,英俊潇洒,健康活力……

“在我心中,你是这个世界最优秀的男人,放眼天下,唯有你才配做我凌月夕的夫君。”

235. 第二百三十五章 永远过不去的坎

新建的府邸门头已挂上了烫金的匾额“陌上塞”,正式表明从不踏入中土的北海候,已经带着白氏家族迁徙至大烨。

正堂里,一张桌子被拍成碎片,坐在轮椅上的北海候吹胡子瞪眼,一双眼睛殷隼般狠戾。

“你不是很有信心驾驭萧墨珏,怎么?才两年多就知dào

哭哭啼啼了!”

萧墨珏没有带那个女人前来问安,已经让北海候气愤,又听白羽蝶哭诉自己被凌月夕赶出来,还说以后不用她的罂粟粉,萧墨珏服用了她特制的妙药,不会再犯毒瘾时更是怒不可遏。

“姑父,凌月夕是什么人,表姐就算武艺高强也没有她的心计多。她刚一来,萧墨珏就变了,云儿觉着一定是她挑唆了萧墨珏和您作对,说不定她还会对付我们,好让萧墨珏登上帝位。”

白云欣恨恨的说,凌月夕不知dào

给她下了什么毒,让她的脸根本不能露在空气中。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凌月夕死的很惨!

“哼!我们白氏一族在海外无根飘零这么多年,怎能替他人作嫁衣裳!来人,选五名舞姬送到王府,就说是本侯亲自给他挑选的侍妾,萧墨珏若聪明,不会这会儿跟本侯翻脸!”

“父候!”

白羽蝶伤心的望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他的举动。刚要开口,白云欣却一笑凑耳低语一番,白羽蝶困惑的垂下目光,她不觉得能达到父候想要的效果。

凌月夕,那个女人明明比自己还要年长两岁,可是看起来那么年轻美丽。白羽蝶伸手抚上自己的面颊,因为圣女的身份让她从小遮面,遇到萧墨珏,又不希望因为自己绝美的容颜而得到他的心,或许,她要的太多了,倘若早一点让萧墨珏见到自己的容颜……

“表姐,你做什么?”

白羽蝶泪水连连,摘下了陪伴自己十余载的面纱,精致美丽,绝世的容颜让侍从们目瞪口呆。

北海候也怔了下

,透过女儿那张绝美的容颜,他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从海盗手中救下一个女子,当她抬起头望着自己时,翩若惊鸿,一下子将他的魂魄收去。

一个大海一样的女子,有着海洋般蔚蓝的眸子,深邃迷离,像婴儿般纯净,圣洁。

“父候,我们都在中原落脚,不会回北海了,求父候取消女儿“圣女”的身份。”

白羽蝶双膝跪地,凄切的求着北海候。

“第一个见到圣女的脸,就要成为圣君,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北海候的声音陡然冷森,那些侍从还未明白就被毒针刺入咽喉。

王府,管家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让这个曾今是大烨敌人的王妃当了王府主母,而且将北海候送来的五个异国舞姬直接遣往王妃住处。

“埃,看来北海候真的是人入暮年不行了,否则也不会大方到将如此尤物送给麒麟王!”

凌月夕颇为惋惜的摇摇头对内官道:“回去告sù

北海候,就说这份礼物本妃与王爷收下了,她们以后就是王府的人了。嗯——等等,本妃这里有些上好的精油,北海候若每天按摩,一个月后保准他能降服任何女人!”

管家和三个内官包括五个美女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凌月夕,就差眼珠子掉下来了。

管家送内官出去,一直站在门口好久才摇摇头回去,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纷呈异彩,看得府中的侍卫不明就里还以为管家中邪了。

管家是在纠结,当北海候听到王妃说他不行又给他那些精油时的表现,恼羞?大怒?咆哮?还是喜滋滋的收下……

砰!

撞到一堵肉墙了!

揉着额头抬眼一看,连忙躬身。

萧墨珏和商议军事众将领一起走了出来,老远就看到管家怪异的举动,遂想探个究竟,其余人自然也很想知dào

北海候送五个女人进府的结果。他们都见识过战场上的凌月夕,很想知dào

身为当家主母的王妃是怎样一番情景。

“何事让管家如此纠结?”

白御宸站在萧墨珏身边温润的问道。

“这……”管家瞥了一眼王爷,见他不说话当是默认了,连忙说了出来。一说出来,管家觉得心里亮敞多了,好歹这么多人分享了他的纠结。

萧墨珏剑眉一挑,拳头举到嘴边咳嗽一声道:“本王的王妃真是懂得体谅人,日后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说,王妃摆弄的那些药油可是千金难买——”

啊!

身后那些将士若在军中早大笑起来,这不是在王府吗,若是被人传到北海候耳朵还得了,自然是憋着笑,又听闻王爷这番话,哪里还笑得出,他们可不想要什么药油,一个个脸色难堪,纷纷告辞了疾奔而去。

白御宸收了浅笑,神情一下变得严肃。

“珏,父候会恼羞成怒。这个时候,你不该和他闹翻。”

虽然萧墨珏掌握了大半的军队,可是北海候的势力不是轻易能撼动,尤其白氏一族根深蒂固。

萧墨珏转身与白御宸对视,目光清冽真诚,拍拍白御宸的肩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非万不得已,我是不愿与他为敌。御宸,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我们是好兄弟!”

白御宸笑了。

如果不是白御宸,他还是那个行尸走肉般的北海候替身。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主见,只是父候一把锋利的宝刀而已。从小,他将自己训liàn

成一架冷漠的机器,是萧墨珏,教会了他人的感情,人的思想。

萧墨珏走进院子,见凌月夕和萧墨璃在对弈,那五个女人站在院中瑟瑟发抖。

“王爷!”

五人一见到萧墨珏连忙行礼,因为身子站的久了,身子竟有些僵硬,尽管如此,因为一张张我见犹怜的神情,还是很养眼。

“爱妃,你要输了。”

萧墨珏走到凌月夕身旁挨着她落座,一只手自然娴熟的搭在她的肩膀,帮她下了一字。

“妇唱夫随!”

萧墨璃不悦的瞪了一眼。

一盘棋下完了,还是萧墨璃赢了,淡漠的从美女身旁走过轻笑一声道:“珏,你有福了,本王敢打赌,北海候会孜孜不倦送美女进府,直到人满为患。”

萧墨珏这才将目光落到那些还保持着行礼姿势的美女身上,眉头一皱问道:“月夕,她们真碍眼,杀了如何?”

啊!

原本抱着一丝希望的美女们脸色铁青加灰白,不只是冷的还是吓得嘴唇抖动,她们自问容貌才艺均是天下无双,麒麟王身为男子就是不喜欢也不可能不怜惜,怎么就……

“王爷,奴婢们虽然是北海候以侍妾身份送进王府,但奴婢们也是出身白氏宗族,王爷若杀了我等,岂不是要让白氏为敌?”

闻言,凌月夕也颇为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一个娇柔婉约的少女,说话时不卑不亢,自由一番独特气质。

果然还是长得好不如气质好!

凌月夕心底感喟,拍拍萧墨珏的手柔婉的说:“王爷怎么就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这一个个貌美如花才艺高绝,杀了太可惜。”

“本王怜香惜玉的心都在你这儿了!”

呃?凌月夕脸上一囧,是不是演戏演得过火了,尴尬的撇过头。

“既然月夕觉着可惜,就有你处置,正好王府里却丫鬟,就让她们给你当粗使丫头使唤。”

“王爷——”

说话的少女不甘的轻唤一声,娇柔的身子在风中颤抖,似乎很快就会晕倒,可惜萧墨珏再也没有看她们一眼,搂着凌月夕的腰进了房间。

“黛儿,让管家腾出一处院子暂住下来,别让她们站久了得了风寒。”

此时,凌月夕这番话语对五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稻草,连忙叩头谢恩了跟着玉黛走出院落。

北海候正在召集白氏一族及心腹大臣们商议,听到送人的内官回来就当众召见了,原本是想着引起白氏一族的公愤,却怎么也没想到被凌月夕气的差点吐血。

“滚!”

北海候一挥手,凛冽的掌风将三个内官卷出了正堂,一个个面色发青七窍流血身亡。

他让在座的人都看的明白,尽管他现在坐在龙椅上行动不便,但他的威风依然不减当年。

“侯爷威风不减当年,实乃我白氏之荣!”

有人率先拍马屁,立kè

有人附和。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北海候这才熄了怒火。

哼!养大的狼崽子要吃人,就杀了他!

北海候双眼精光一寒,冷笑浮上脸。

上了精致的妆容,一身红衣的凌月夕美的蛊惑人心。

“这世上,也只有王妃才能将红装穿的如此美妙!”

玉黛偏着头不住的赞叹。

真zhèng

是: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萧墨珏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绝代女色。

惊艳过后眉头一沉,吩咐玉黛:“以后不许给王妃穿红装。”

诶?

玉黛有些茫然。天朝时候,萧溯瑾不许穿红装的原因她很清楚,可是这王爷是怎么了?

凌月夕面上的欣喜之色僵了僵,扯了一抹浅笑道:“黛儿,换那套水烟色裙褂。”

西北四季鲜明,又因为大烨带来的异乡气息,女子的服饰很多元化,凌月夕进府后管家送来了好几套冬服。

看着重新走出屏风的凌月夕,萧墨珏的眉头并没有舒展,他走过去将凌月夕头上的凤头钗及她额间的花钿取下,走到铜镜前挑了一支白色翠玉簪和珍珠耳环给她换上。

这一打扮整个人素净多了。

凌月夕不声不响的任由萧墨珏牵着手坐上马车,她知dào

萧墨珏在看着自己,便将头撇过去挑开帘子望着街道。

当萧墨珏隐含怒气的让她换下红衣时她便想到‘红妆践行’,换来萧墨珏的全军覆没,她知dào

,那是萧墨珏永远过不去的坎。

236.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是残废是什么

西北冬季的夜总是来得很快,街道上已挂上了红灯笼,夜市上人来人往很是喧嚣。

大烨风气豪放,不像南边儿拘谨,很多男女相伴,伫立在首饰摊前。这个景象让凌月夕不由得想起了前世,从小在部队的她只逛过一次夜市,那是在卧底黑帮时……凌月夕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守护她宠溺她的男子。

‘一定是你对不对,因为前世我欠你太多,才会有现在的兜兜转转吗?’下意识的,她总是将那个人和身旁这个同样容貌的男子相结合。

“坐过来。”

萧墨珏微恼的声音。

凌月夕装作没听到。

啊——

一声低呼,凌月夕被萧墨珏用力扯到自己怀中,将她抱在自己双腿上。

“王妃撇下本王一个人独坐,自己在想什么?”

他差点问出:自己在想什么男人?

“没想什么。”

看到萧墨珏清冷的目光,凌月夕心里难过,倔强的冷声回答。

“还在生气?”

诶?

突然温柔自责的语气吓了凌月夕一跳,抬起头看到他正深情而又专注的望着自己,深谙的眸子柔情脉脉。

“那身衣服,会让你妖娆魅惑的一面呈现,我不想今晚所有的男子用目光和心思亵渎你,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他们。”

“萧墨珏!”

凌月夕呐呐一语,心疼的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颊,他的眉头忧伤的皱着。

以前的他虽然狂傲霸道,威慑朝野,却没有现在这般暴虐,这些天,她总是会在他身上看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戾气,那是因为他经lì

了惨痛的人生。

“月夕——”

他们似乎这几天太忙了,忙得没有再亲密过。

萧墨珏呢喃着,轻轻吻了凌月夕的眼睛,看着她嫣红的面颊又轻轻的触碰着红唇,就像羽毛滑过嘴唇,凌月夕感觉痒痒的,身子也软了,轻咬贝齿闭上眼睛,和萧墨珏唇齿相依。

好想要了你!

要知dào

,他可是差不多六年没碰女人了。

“回府!”

突然一声命令惊觉了凌月夕,她慌忙推搡着,垂头依偎在萧墨珏面前,声音暗哑。

“我们有的是时间,如果今晚不去,岂不是让北海候找了把柄。”

“可我等不及了”。

萧墨珏喘着气,一双含情的眸子几乎要将凌月夕溺亡,双掌隔着衣服在她胸前打转。

真是诱人的妖精!

凌月夕干咳了一声突然叹口气幽幽的凝望着萧墨珏苦笑道:“知dào

大婚那天萧墨璃为什么会连夜赶来一进门便将你一掌打飞?”

萧墨珏看到凌月夕认真的样子也收了心摇摇头。

他的答案,是因为萧墨璃喜欢她。

“五年前梅妆临死前在我身上下毒,毒素隐藏在血管没有清理干净,倘若行房,会加速血液循环,毒素会很快侵入心房,到那时,便回天乏力了。”

“你为何不早说,倘若那天晚上……”

萧墨珏暗暗惊心,面上萧寒冷涩,若非梅妆已死,他定要她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那个时候只想着坐实了你妻子的位置,死也无憾了。”

凌月夕浅笑着打断萧墨珏的恼怒之言,依偎在他的胸膛,语气轻柔,淡淡的滑进萧墨珏的心脏深处,他搂着凌月夕的手臂紧了紧,生出一丝后怕。

“以后不许再瞒着我。”

他霸道的命令。

嗯。

陌上塞到了,赶车的侍卫一头的冷汗,功力好也有坏处,譬如听觉会很灵敏,刚才王爷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只恨自己没失聪。

两人牵着手从走进院子到正厅,几乎经过了所有人打量的目光。自从北海出事,陌上塞的人对凌月夕有着本能的恐惧,在他们心里已经给她画上了妖灵的符号,因为她做的那些事不是随便哪个人能做到,而今天一堵风姿后,更是惊为天人。

凌月夕身上穿着缕金玫瑰色洋缎窄袄,里面是水颜色百褶裙,最外面罩着金色牡丹织锦面的披风,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并不似旁的小姐夫人般藏在手窝窝里,左手上用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衬得肌肤胜雪;发丝如墨梳了简单的发髻,只用一只翠玉发簪装饰,领子是银色狐狸毛,滑溜柔顺衬着那娇艳如春花的脸蛋儿;脸上未施粉黛,唇色自然的粉红,

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简单无华的装扮,独有的气质,压过了在场所有女眷,包括坐在北海侯身旁的公主白羽蝶,她身上的绫罗绸缎令人眼花缭乱,飞天髻插着金步摇,额见戴着心形的蓝色宝石,纵然再是魅力四射,依然无法抵挡凌月夕傲然的贵气。

正厅里的人都站起身给萧墨珏行礼,回礼后二人对正中的北海侯行礼,凌月夕余光瞥见北海侯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强烈压制的怒气和杀意。而白羽蝶的目光一直落在萧墨珏的脸上,可惜,他并没有瞧自己一眼。

萧墨珏,你好绝情!

一番寒暄后,歌舞丝竹乐,北海侯好像仅仅是宴会,不谈公事,酒过三巡,凌月夕斜对面的一位中年人突然开口道:“天月郡主威名煊赫,麾下的暗龙更是所向披靡,居然应下和亲一事,可见对天朝情深义重非比寻常呐!”

“三姑夫您醉酒了,怎说出这番话,天月郡主五年前可是天朝皇帝荣宠六宫的皇后,虽然是合离了,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自然情深义重了。再者,当年传闻瑞泽皇后与摄政王不清不楚,如今可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大厅里的气氛骤然变冷,歌舞女早已退下,每个人神色迥异。

白云欣这一番话,无意将凌月夕踩到了泥泞中。天月郡主再美也不过是朵浪花浮蕊,破鞋一枚而已。

在所有人以为凭凌月夕的脾性自然要大怒,却见她淡然一笑侧头问道:“你是什么人,对天朝的事如此熟稔?”

“呵呵呵,郡主莫要在意,她是本候的侄女,年纪小不懂事。”

北海侯满脸堆笑的替白云欣请罪。

“原来是郡主,不过,只听闻北海公主身为圣女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么郡主为何遮面?难道是见不得人?”

凌月夕最后一句话是侧头问萧墨珏。

“爱妃想看?”

嗯!

凌月夕一脸的好奇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众人更吃惊于麒麟王对她的态度。

突然掌风起,蜡烛微闪,白云欣的面纱飘到地上。

啊——?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尤其是在人们用肉眼看到的速度快速长着,像是蟾蜍的脊背丑陋不堪令人恶心。

白羽蝶也吓了一跳,虽说白云欣的脸不能触到任何香气,可是在遮面的时候不会有红疙瘩,而现在,这张脸好像早已过敏了。

白云欣看到居然有人侧头呕吐,双手这才慢慢抚上脸。

“啊!”

一身尖叫,白云欣捂着脸,突然她抽出红鞭一个起越向野兽般向凌月夕扑去。

“凌月夕,我杀了你——”

砰!

萧墨珏搂着凌月夕的腰早已移步,白云欣被一脚踢翻在大厅中央,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萧墨珏冷冷扫过所有人目光落在白云欣面上,语气冷冽森寒:“凌月夕是本王的爱妃,辱她就是辱本王,欺她就是欺本王,日后尔等见王妃犹如见本王!”

大厅里安静的连吸气声都没有,尤其是最先攻击凌月夕的白家掌事更是心惊胆寒。

“来人,将郡主带下去面壁思过。自己武艺不精被人下药毁容,还好意思在这儿叫嚣!蝶儿,日后多看着点她别再惹是生非了!”

北海侯生气的吩咐。

他这话说的隐喻。

怎么听着都是在说郡主的脸变成这个样是被人下药,而且,好像是面前这位煞神啊!

“女儿明白!今日之事,还请王爷——王妃海涵。”

白羽蝶不愧是北海公主,在人前温润有礼,高贵矜持。

重新落座后,北海侯再也不发一言,只是和几个老臣闲聊着,又询问了关于出兵燕国的筹备,萧墨珏也恢复了平和,几人讨论着战事。

席间,他向众人展示了暗龙绘制的燕国地图,并声明会和凌月夕一起出征。

对于凌月夕出征,在座之人没有什么惊讶,倘若她呆在王府做当家主母反而会让他们不适应。

再一次见识到暗龙的威力,又八成以上的人心里开始有了计较,看来两年前摩罗国皇室的遭遇并非是讹传啊!

碎雪飘了一天一夜,终于放晴了。

午后的太阳一发热,地上的薄雪便化了,空气中带着隆冬将近的冷冽。

凌月夕站在红梅前发呆,那些花苞粉嫩可爱,就像一个个要离开母亲怀抱的小婴儿。

听到脚步声,凌月夕吸吸鼻子,调整了情绪转过身。

“为什么要骗珏,难道你对他没有信心?”

萧墨璃依然一袭白衣,阴着的脸让他看起来更冷。

凌月夕扯开一抹笑,嘴角自嘲的上扬,几乎轻若未闻的声音道:“我不想让他看到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他知dào

我是一个残废!”

“凌月夕!”

萧墨璃皱纹,不悦的低喝一声。

深吸一口气,凌月夕眉头的忧伤愈加明显。

不能做一个正常的女人,不是残废是什么?

237. 第二百三十七章 势如破竹

自从参加了北海候的晚宴,镇国公王府清净了不少,一直到出征之日。

雪苑的五位佳人来王府也是一月有余,别说是得到青睐,就连王爷的面也难见,偶尔只能远远地看到王爷和王妃一起练武的身姿,这天,却迎来了王爷,当然还有貌美如花的王妃。

王爷和王妃要出征的消息她们也听到了,如今见到王妃,却没有了半分妄想,敢问她们几人谁能与王爷并肩作战,怕是见个死人都要惊吓尖叫,当参照物与自己离得太远的时候,就连比对的资格都没有了。

管家咳嗽一声宣bù

道:“你们五人当中,只有一人可以留在王府做夫人,都抬起头让王爷瞧清楚了!”

闻言,一个个以最美的神情缓缓抬头,只是一触到王爷漂亮的桃花眼,又倏地低下头,心跳加快。

她们从未想到摘下面具的麒麟王如此俊美年轻。

“王爷,趁着月夕还没有反悔赶快决定。”

凌月夕不悦的挑了挑柳眉。

萧墨珏的眼底透着厌恶,咳嗽一声配合道:“本王有娇妻相伴何须美貌?不如让她们几个管管家,带本王出征归来看看谁合适留在王府。”

“管家?”

“爱妃,我等时常出征,偌大一个王府不能没有当家人,你又懒得管这些闲事,不如留一个聪慧能干的夫人。”

凌月夕听完目光扫过几人,落在白衣女子身上。那天她不卑不亢的一番话给凌月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出自哪家?”

白衣少女还是落落大方:“回王妃,小女子白香香,家父白远堂。”

凌月夕立kè

在脑海中搜索白远堂,他是北海候的远堂兄弟,管辖古宁城,握有五万人马。

“白香香,真是好名字。管家,带她们下去熟识王府,查看账本。”

五人躬身退下,凌月夕清晰的看到另外四人的目光从白香香身上一闪而过。

演戏,真累。

若不是这五人都是出自白氏大家,用得着如此费心?

“月夕,下不为例!”

萧墨珏目光阴郁,一脸的不高兴。

“当然啦,一想到有其它女人出现在你身边,我心里的恶魔开始叫嚣了。”

凌月夕的神情比萧墨珏的更阴沉,他也不好再生闷气了。

除了燕国和天朝,其它国家都进入了仲冬时分,有些地方已经堆起了厚厚的积雪,寸步难行。人们都缩在家里吃储粮,不怎么出门了。谁也没想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萧墨珏和凌月夕居然会带了三十万大军渡江进攻燕国,而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糊里糊涂的睡梦中,大烨的军队悄无声息的进了城

,三日之内重新拿下了南龙城。当战报传到燕京时,慕天容一掌击飞了传令官。

赫尔真将烨亲王的部队逼出了燕国境内,就连慕天容也没想到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

萧墨珏!

凌月夕!

他咬牙切齿,下朝后直奔玉阙宫,殷隼的目光盯着身下求饶的酷似的那张脸,心里的狂怒得到一丝释fàng



身下的人双眸含泪,他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颌,眼神似毒蛇的目光般淬毒。

“凌月夕,朕要你跪着求欢!”

恶狠狠的话语吓了苏嫣一跳,想起弟弟的威胁,她含泪带笑:“臣妾求皇上恩准臣妾的弟弟率兵出征。”

五年前苏青投奔她,不言一语从最小的士兵坐起,因为勤奋人缘好,五年时间已经是个千夫长了。

那天他说如果不能出征为梅妆报仇雪恨,他便要将刀架在慕天容脖颈逼迫他答yīng



苏青?

慕天容眼神乍冷。

如果不是苏青,他到现在也不会相信和雅格萨家族决裂引起各家族同皇室的仇怨,全是凌月夕所为。

“好!朕不但派苏青打头阵,还会和爱妃御驾亲征。”

慕天容冷萧的说完,毫不犹豫的起身拉好衣服,回到御书房。

一室的风光旖旎,也抵不住阵阵寒冷,苏嫣抱紧了双臂低声的啜泣,泪如雨下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郡主!

她喃喃着,心头涌过苦涩。

大烨兵分两路进攻燕国,矫健的身影连同奇异的阵法,凌月夕的一路人马势如破竹,先萧墨珏兵临城下——燕国朝廷的最后一道屏障。

在大营,萧墨珏诧异的看到白明晰,他的皮肤黑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更足,一见到他立kè

扑到了身后,拽着他的衣襟道:“王爷,您就发发慈悲,让明晰留在银龙队。”

萧墨珏挑挑眉,看到凌月夕微微颔首便笑道:“在暗龙训liàn

一个多月自然是该回来了,明日带十万人马从侧翼包抄。”

“是,属下明白!”

白明晰立kè

兴高采烈,等不及明日当即出发,用他的话来说:“一见到王妃,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营帐中,萧墨珏目光阴寒深沉,凌月夕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地图‘百虫山’的坐标,周身蔓延着浓浓的杀气。

“珏,慕天容御驾亲征了。”

御驾亲征?

萧墨珏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

“这几年慕天容武功增进神速,若要在半路截杀,胜算不大。只能在战场上相见了。”

凌月夕环着萧墨珏的腰柔柔说。

“报——启禀王爷王妃,敌方新增援的一名年轻小将自称苏青,指明要和王妃对战。”

苏青?

凌月夕微微沉思。

五年多了,苏青能当上守将,可见混的不错。

他从一个愣头小子成长成一个男人了。

五官更具立体性,目光犀利如寒,盯着凌月夕,神情怪异。

“娘娘别来无恙!”

苏青拱拱手,心中暗自吃了一惊。

五年时间,凌月夕蜕变的不但更加美丽,神情气质更是倾国倾城。想想深宫里自己姐姐带着酷似的面具被慕天容折磨的生不如死,他额头的青筋便跳了跳,再无一言,策马飞驰而来,手中的长剑闪着冰寒的光芒。

几个回合下来,处于下风的苏青掉头就走,只是凌月夕手中多了一团东西。

“午夜时分,相约槐刺坡。苏嫣奉上。”

凌月夕眉头一拧,注视着苏青渐远的身影,眸光复杂。

238. 第二百三十八章 桃代李僵

燕国的天气,比之天朝更多了湿气,尤其是夜晚,总有寒气袭来。

凌月夕望了一眼躲入云层的月亮,拢紧了披风巧妙的避开了守卫。秦榕和卫澜紧随其后。

听到两人小声嘀咕,凌月夕止步,眉头一挑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

秦榕咳嗽一声上前一步。

“属下只是觉着王妃瞒着王爷也太危险了,万一对方有埋伏……”

“不是有你们俩人么?”

凌月夕打断秦榕,脚程更快,秦榕卫澜只得缄默的跟上,心中却还是迟疑,今日王妃有点失常。

刺槐坡,一个女人披了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面纱迎风而已,身后不远,是今日交战的小将苏青。

“郡主果然来赴约了,看来心里还是放不下嫣儿。”

苏嫣打量着凌月夕,当看清她容貌时,吃了一惊,手不自觉的覆上自己的脸,她的脸为何会和这张面具一样年轻。

凌月夕没有说话,今晚她有一种错觉,对着苏嫣,好像看到的是自己,举手抬足间像极了自己,格外的怪异。

“郡主可否屈尊移步,嫣儿有话要单独说,想必郡主也不想众人都知晓吧!”

“王妃,不可!”

卫澜上前,手中的利剑直指苏嫣。

苏青也不相让,长枪横在了苏嫣面前。

“你们都退下,大妃与我是旧交,你们不必担忧。”

卫澜也不敢忤逆王妃的意愿,一想王妃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便心中稍慰。

“郡主比起五年前更是美艳动人,倾国倾城,这张脸,想必没有男人不喜欢。”

苏嫣说着取下取下脸上的面纱,笑意吟吟。

“你……一直戴着面具?”

凌月夕诧异的脱口而出。

“面具?”苏嫣咯咯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走近凌月夕突然抓起她的手触摸自己的脸。

“慕天容做了很多面具,只有这张人*面具最合适,他不许我摘下来,渐渐地,从活人脸上摘下来的面皮很快和我的皮肤融为一体。呵呵呵,他说只要我今晚活捉了你,就许我摘下面具,可是,摘不下来了,我几乎能感觉到我的脸已经腐烂不堪。”

凌月夕早已抽回了手,弯月匕首抵在苏嫣脖颈,声音冷冽:“那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说,情花解药在哪儿?”

“郡主以前听力那么好,难道听不出这周围布了天罗地网?慕天容想你想的都疯啦,可是我不想让他得到你!”

苏嫣依旧面不改色,微笑着望着凌月夕,她的神情像极了自己,凌月夕突然感到恶寒,她推开了苏嫣转身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山风吹来,凌月夕走的更快了,苏嫣太怪异了,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阿夕——”

一个幽怨的声音飘来,凌月夕只看到一片猩红……

一簇火焰在天空绽放,秦榕和苏青已经交手,卫澜赶到时看到郡主被十多条黑影围着,一声冷喝,卫澜手中的长剑犹如闪电般凌厉,左手的暗龙匕首直中对方要害。

“王妃,王妃……”

清理了黑衣人,卫澜连忙接住摇摇欲坠的凌月夕。

“我终是太大意了。”

凌月夕说完一句陷入了昏迷。

放下床帏,萧墨璃面色阴郁的走出帐外。

“璃,月夕为何昏睡三天还不醒?”

“身重七毒,脉象大乱。”

“七毒?”

萧墨珏踉跄一步不敢置信的反问。

“七毒中有两毒是孤本上罕见的毒,根据这几年暗龙的调查,慕天容并不擅长制毒,而雅阁撒家族从没有研制过此毒。”

“璃,你要救她!”

如果没有月夕,他的人生有何意义?

五年前从鬼门关爬出来,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还要见到凌月夕!

他仔细的给凌月夕擦拭着手,脸,嘴角噙着温柔如水的笑意,深邃的双眸漾着满满的柔情,这样的萧墨珏,就算对方是一块千年寒冰,也要化了。

苏嫣原本处于假昏迷状态,外界的一切她都能清楚的感知,萧墨珏派出三十万大军围攻慕天容,双方在鹿野展开了殊死搏斗。而这一切似乎和这个男人无关,他每天坐在自己身边,诉说着以前种种,苏嫣觉着一千年的甜言蜜语她在这十天全听完了。

如果此生得这样深情的男子,她苏嫣哪怕死后下地狱也在所不惜。所以她一改初衷,缓缓睁开了眼睛,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一声“王爷”,便让她想要代替凌月夕幸福的活着的美梦化为泡影。

一声“王爷”和含情脉脉的眼神让萧墨珏的内心一阵狂喜。

“夕儿,你终于肯醒了!”

萧墨珏望着‘凌月夕’,深情的唤着她,在她额头落下清浅的一吻。

‘凌月夕’娇羞的撇过头,可是她的面色却没有往常一样粉红。

“夕儿,本王想过了,这次剿灭燕国回大烨立kè

登基,本王要封你圣皇后,和本王尊享人间的富贵美满,再也不分开。”

‘凌月夕’显然惊愕了,不过很快她淡淡的笑开:“有王爷在,哪里都是夕儿的家,夕儿不在乎皇后之位,只要和王爷永世不分开。”

“夕儿!”

萧墨珏感动的拥bào

她,双眸却骤然冷寒,嘴角扬起暴虐的笑。

“王妃醒了!”

每个将士奔走相告,满脸喜庆。

自从出征以来,王妃矫勇善战,又体恤兵士,这些大烨的士兵从对凌月夕的敬畏转成了敬爱。况且,王妃醒了,他们的王爷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夜幕降临,只有萧墨珏的军帐还亮着灯,今晚三军会面,他要重新部署安排。

一个黑影嗖的遁入寝帐,向熟睡的人走去。

苏嫣没有睡着,起初以为是萧墨珏,渐渐地,感觉来人的气息不对,猛地睁开眼,还未尖叫嘴被捂住了。

“姐姐,是我,青儿。”

“青儿,你怎么来了?”

“青儿是给姐姐来送解药了。”

苏青说着打开瓷瓶,突然捏住苏嫣的下颌将药水倒入她的口中。

苏嫣被呛的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才忿然:“青儿你……这不是解药?”

苏嫣睁大了眼睛瞪着苏青。

黑暗中,苏青的脸怪异的扭曲着,他的声音低沉犹如地狱的恶魔:“姐姐带着面具生活了五年,被慕天容折磨的死去活来,弟弟是在替姐姐解脱。”

“为什么?”

苏嫣歇斯底里,却只能发出悲悯的嘶哑声。

“姐姐难道还没看出萧墨珏对凌月夕的爱和他隐忍的杀戮,倘若凌月夕死了,他会将这个世界拖入地狱。就连天朝,萧溯瑾和那些该死的暗龙都不会幸免于难!”

那个时候,他的梅妆就能瞑目了。

239.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故伎重演

“所以,你要杀了我?”

苏嫣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是姐姐必须死。你背叛燕皇,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呵呵呵,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重振苏家!”

苏青在黑暗中笑的格外阴鸷,掰开苏嫣紧紧拽着他的手指,转身离去。

他刚离开,萧墨珏走了进来,手中的夜明珠将寝帐照亮,他看到苏嫣口中流出黑紫的血,她的眼睛不甘的瞪着,胸口剧烈的起伏。

“月夕在哪儿?”

萧墨珏厌恶的盯着苏嫣,声音透着不耐烦。

“慕天容——”

苏嫣吐出几个字,浑身抽搐一下,双眸失去光泽。

“来人——将她送到慕天容寝室。”

两名暗卫抬起苏嫣刚走了几步却被萧墨珏另一个命令冲击到了。

“剥下人*面具烧了!”

慕天容侮辱了月夕整整五年……新仇旧恨一起算!

翌日晚上,慕天容就寝时发xiàn

了苏嫣的尸体,面皮剥下,她原本的脸犹如长满尸斑的脸,令人作呕,想着自己竟然跟如此恶心的女人……慕天容终于忍住不冲到帐外呕吐。

苏青远远地看着,嘴角的冷笑肆意蔓延。

当那一天到来,他一定要将慕天容与自己的姐姐合葬了!

“珏,你当真相信他的话?”

萧墨璃皱眉,苏家那两个姐弟,他恨不得将他们变成尸魂草。

尸魂草,是一种种植在活体上的毒草,那些种子在人体内扎根,扎破皮肤长出来,随着尸魂草的生长人体会痛不欲生,直到三百天,尸魂草将人体所有养分吸干为止,那种痛苦,比活剐还要痛苦一百倍。

“‘午夜时分槐刺坡,情花一解相思苦’。因为这两句诗,月夕才会背着我偷偷见苏嫣。说什么体内毒素会蔓延,其实,她中了情花毒!璃,我说过,我恨背叛,恨欺骗,尤其是我亲近的人。”

萧墨璃悠悠转身,盯着萧墨璃,目光深谙不见底,语气平静未起丝毫波澜,但是萧墨璃知dào

,这样的萧墨珏,才是最危险,最可怕的。

萧墨璃心虚的讪讪别过头,缓声道:“她是怕你嫌弃,怕你对你们的未来没有信心。”顿了顿,萧墨璃又凝重的说:“只可惜,到现在也查不出下毒之人是谁?”

“在月夕炸沉的鬼门岛上,种植着大片的情花,制毒的工序很繁琐,当年白羽蝶曾为我亲手研制一剂,如果不是徐炎尘……”

“等等。你刚才说徐炎尘?”

萧墨璃打断了萧墨珏,从萧墨珏口中听到情花和徐炎尘扯在一起,他长久以来的猜测又浮现在脑海。

“你跟在月夕身边这么久,难道不知dào

徐炎尘一直很喜欢月夕,她之所以怒沉鬼门总舵,火烧罂粟谷,全是因为徐炎尘为了她甘愿遭受刀山火海之苦,自毁容貌脱离鬼门?”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墨璃怎么也没想到,萧墨珏竟然会分析的如此透彻,一语道破天机。

如此想来,当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凌月夕身上种下情花毒的人,也唯有她毫不设防的徐炎尘,能在慕天容的眼皮底下掳去人,除了轻功天下第一的鬼少徐炎尘,还能有谁?

“如果他真的喜欢凌月夕,倒不会做出有辱她的事。”

“是么?”

萧墨珏冷笑,经lì

过生死毁容的徐炎尘,还能有几分耐心。

如果他真的是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又怎会初见面时给月夕种下情花毒?

“我去找卫澜,只要他们在这个世上,没有暗龙找不到!”

萧墨璃长袖一拂用从来不曾有过的焦灼步伐离开。

萧墨珏放在身后的双手展开,握在左手的宛月匕割破了匕首,他却未感觉到一丝的疼痛,鲜血滑溜的淌过刀身未留下一丝的痕迹,依旧那么锋利明亮。

右手轻轻抚摸着刀身,兀自失笑。

“凌月夕,你还真是爱招桃花,一个个偏偏都是能将夫君比下去的艳桃花!”一个个都是他不忍伤害的兄弟。

徐炎尘,是他在最艰难时候的朋友,曾对他有恩。

‘朋友妻不可欺,徐炎尘,不管五年期如何,至少现在,月夕是我的妻,倘若你做了对不起……’

‘呵呵呵呵,那又如何?情花毒不解,月夕难解心头结。当一个女人走进一个男人的心时,他不会在乎她的身体,月夕,你可真是一语成戳。倘若你愿意解了情花毒,我觉不会心有芥蒂!’

一夜未睡,萧墨珏的脸色犹如惨淡的月光,眉宇间聚集的煞气似天煞星降临,将士们看着麒麟王紧抿的薄唇淡淡开口,个个心中明了。

久合必分,久分必合,这个乱世,真的要来了!

王妃失踪,在暗龙来说,无疑是一枚炸弹。

风云雷火四队的队长碰面,指令下达到每位队员身上,包括暗龙的两位隐秘教头。

大烨的军队疯狂席卷燕国,因为赫尔真的突然倒戈,慕天容和仅有的一支有苏青率领的万人部队撤离,萧墨珏的大军从三面包抄,渐渐地退到了百虫山,而这一刻,慕天容似乎才明白为何之前萧墨珏每到倾覆之时突然止步,原来,他要用自己的血来祭奠他的士兵!

“哼!萧墨珏,你太低估朕了。”

慕天容眼瞳通红,从怀中掏出一包药吩咐苏青泡在酒中让将士们服下,又让他们捣碎了龙舌兰擦拭全身。

三日后,萧墨珏带了五千人出现在百虫山,亦如六年前,随着尖啸诡异的笛声,巨蟒毒蛇纷纷向他们爬来。

“故伎重演!慕天容,你太幼稚了,今日,本王便让你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萧墨珏夹着内力发出声音穿透了整片森林,正在聚集内力驭蛇的慕天容身形晃了晃,笛声断了一下,紧紧在这紧要关头,另一个箫声响起,居然是跟慕天容的同一个音调。

所有涌向北边的蛇蟒全部回头,燕国士兵身上的气味陡然明显,就像六年前惨烈惊憟的一幕,此时发生在他们身上。

哀嚎此起彼伏,慕天容一咬牙,将全部的内力聚集,重新对准短笛,一支短剑飞来,慕天容身形一晃,手中的短笛已成两截。

“苏青!你……”

慕天容双目通红,手骨节咔嚓响着,手指弯曲状似鹰爪直扑苏青面门,噗——一包腥臭的血喷在他脸上,待他挥舞着双臂还没擦干净,一条条巨蟒直扑而来,他的头已经在巨蟒口中,藏有剧毒的指甲刺破巨蟒的上颚,可惜他还未来得及爬出蛇口,一头巨蟒直接从他乱蹬的双脚下口……

这些巨蟒经过训liàn

不是普通的蟒蛇,萧墨珏赶到时看到的正是三条巨蟒争夺实物的画面。

置身度外的苏青冷冷的盯着那一幕阴测测的笑了。

“看来你没有福分能跟我姐姐合葬了!”

原来,六年前,是如此的血腥,恐怖,惊悚。

白御宸将短笛放在笼袖,拍拍萧墨珏的肩膀。

夕阳如血。

一场大火吞噬着百虫山,足足少了三天三夜,从来令人望而生畏的百虫山更加的阴风凄凄,方圆百里的百姓们纷纷迁移,远离了这片血腥之地。

240. 第二百四十章 无法摆脱的身份

春雷滚滚由远及近,闪电撕开了半边天,顷刻间大雨滂沱。合着敲打在房顶的雨声,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照出一个在地上翻滚的身影,披头散发,眼瞳泛红,脸色苍白如纸,犹如复苏的僵尸被下了噬骨咒,经lì

着白蚁噬骨,撕心裂肺的疼痛,昏过去了,又疼的醒过来,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到天亮,地上的身影终于不动了。

这样的残酷的夜晚从一个月一次到二十天一次一直持续了半年之久。

春风一度百花开。

山谷中鲜艳的野花点缀着郁郁葱葱的绿色,山雀欢悦,黄莺啼唱,水声潺潺。一座小木屋掩映其中,青烟袅袅,给这处人间仙境沾染了一丝宁静的温馨。

门外的一块空地种了一排排小绿苗子,参差不一。一个纤巧的身影忙忙碌碌照顾着它们,她偶尔露出一点笑容,足可以沉鱼落雁。可是细看,就会发xiàn

在她的脚腕绑着一根金丝,她若走出花圃太远,金丝就会嵌进脚踝。

“看来你心情不错!”

红衣男子犹如一只蝴蝶翩然而至,嗓音低迷,再加上他阴柔的美,说不出的魅惑撩人。

少女噙着一抹嫣然的笑意转身,盯着红衣男子:“今天就要离开这里,自然好心情。”

闻言,男子妖媚的眸子划过一抹厉色,转瞬至少女身前,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凝睇着那双山泉般清冽新月般迷人的眼睛。

“阿夕,你宁愿受蚀骨之痛也不愿嫁与我,难道,非要如此绝情?”

没错,这对年轻俊美的少年少女正是失踪了二百多天的凌月夕和徐炎尘。脸

他的目光,温柔的似乎要淌出水来,款款深情从眼底流泻,他的神情写满了对凌月夕的浓浓爱意。

“我们本无情,何来绝情?”

凌月夕的眸子依然如泉,清晰的印出徐炎尘的脸。

“无情?既然无情,你又怎会去北海……”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凌月夕打断了徐炎尘的话,神情渐渐转淡:“我希望你说话算数。”

他说过,只要自己能熬过“噬蛊”,便放自己离开。

“情花毒一日不解,你们便一日做不成夫妻。阿夕,让我给你解毒——只要他还要你,爱你,我,便离开。”

这是徐炎尘最后的王牌,他相信依萧墨珏的心高气傲,又怎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失贞,就算是他深爱凌月夕,这件事还是会影响到他的心绪,况且这种事也说不准,倘若凌月夕有了他的孩子,又怎会忍心不要。

“我说过没关系。”

凌月夕一直认真看着徐炎尘的眼睛,强压着不耐烦的语气,出事后的徐炎尘虽然找鬼医治好了脸和身体,可是他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也许是和每到下雨天,全身酸痛无力有关。

因着这些,凌月夕心里并没有记恨徐炎尘,反而替他难过。

都说爱恨不分家,徐炎尘一声淡笑。

“你果然对我无爱。”

说着蹲下身子收了南海金丝,又给她服了软经散的解药。

走了几步,凌月夕转身看了一眼那些小绿苗。

227棵,代表着她来带这里整整227个日夜。

萧墨珏,我好想你!

大烨正式设新都为京城,定国公麒麟王萧墨珏铲除异己正式登基,谥号烨明皇,年号始皇一年。

今日,京城的大街小巷挂满了大红灯笼,整个皇城透着喜庆,萧墨珏一身金龙飞跃的黑冕服,头戴冕冠,脚蹬冕履,亲自步行前往城外迎接皇后——凌月夕。

大烨的百姓都知皇后,也就是前定国公王妃在征战燕国时受了重伤被送去北海修养,一晃七个多月了,皇帝下召全城迎接皇后归来。

凌月夕坐在严实的黑篷车里,心里一片宁静。

她已经嗅到了最熟悉的味道,是属于暗龙的味道,她知dào

此时他们已经悄悄的布了阵。

侧首看了一眼徐炎尘,他依然保持着小憩的样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显出阴柔的美。

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男子!

她招来的这株桃花虽然艳丽却是有毒,摇摇头,凌月夕掀开车帘就要离开,却被徐炎尘伸手揽住了腰,然后拥着她跳下马车。

所有人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红衣男子美若妖灵,红衣女子妩媚艳丽,两人站在一起,令天地失色,好像他们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绝配。

“萧—墨—珏——”

凌月夕怎么也没想到萧墨珏会亲自到城外来接自己,他正深深地凝望着自己,只是,目光落到徐炎尘牵着自己的手时陡然一寒。

“墨珏……”

凌月夕喃喃开口。

“月夕——”

萧墨珏长身如玉,优雅的踱步而来。

身后紧跟着萧墨璃和白明晰,再后面,是卫澜秦榕,两人警惕的盯着徐炎尘。

“臣拜见皇后娘娘。”

“属下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凌月夕心头一沉,继而苦笑,今生,她似乎是无法摆脱‘皇后娘娘’的禁锢了。举目,凝睇着三步之遥的帝尊,冕冠下如玉的俊颜神情温和,和萧墨璃相像的桃花眸深邃幽深,嘴角含着浅浅的笑,伸出一只手。极力克制内心的颤动,尽量做得平静。

“我们回家。”

好。

凌月夕也是微微一笑,将手放在那双有着肉茧的手掌,他牢牢的握住柔软的小手,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转身后,萧墨珏留下短短两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了,皇上是要放徐炎尘离开。

“皇上。”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掳走了皇后,秦榕眉头紧皱,一张依旧稚气的脸阴沉的似要滴下水。

他讨厌极了这个长的妖孽般的男人,一看就是个祸害的主。一想到自己初见时还对他的轻功膜拜至极就气恼。

“放他走。”

萧墨珏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徐炎尘,不但是患难之交,还是他名义上的师叔。

“哈哈哈……本公子还真是不能走。万一阿夕想通了想要做个正常的女人呢!”

最后一句话他故yì

压得很低,可是萧墨珏及身旁几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241.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见一个杀一个

面对萧墨珏和萧墨璃的诧异,徐炎尘笑的邪气,他耸耸肩道:“怎么?你们不会以为阿夕的毒解了?”

凌月夕不安的看向萧墨珏,多少个日夜的煎熬苦痛化作一滴滴眼泪挂在睫毛。她不是以前那个杀伐果决的凌月夕了,因为她有了爱,心底有了害pà

失去的东西。

“念在师傅的份上,朕,暂且饶过你。”

萧墨珏留下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令在场将士面面相觑了半响,直到皇上揽着皇后的腰走远才晃过神来。

“徐炎尘,你若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我秦榕第一个不饶你!”

秦榕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心中阴郁的要死。

皇上怎么可以将这么危险的人留在皇宫?

娘娘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恭迎皇后娘娘回朝!”

百姓眼中只有一片殷红,他们不敢抬头,有胆大的也会偷偷的撇上一眼,一眼却让他们惊为天人。

因皇后的归来,萧墨珏下令休朝三日,令臣子们各司其职,有急报直接送往桃花坞。

新建的皇城气势磅礴,宫阙楼宇并不繁多,行至其中,却让人有一种肃然的感觉。

龙凤宫——

凌月夕望着凤飞龙舞的四个烫金大字,侧首看向萧墨珏。

“娘娘,皇上力排众议修建这座寝宫,放眼天下当是第一人啊!”

说话的是萧墨珏身旁的白公公,一副谄媚相,只是被萧墨珏一瞪眼,立即讪讪垂了头。

力排众议?

难道萧墨珏……

“月夕,我不要和你分开住,这座宫阙,以后是我们共同的寝宫,倘若你赶了我走,可真是无处可去?”

萧墨珏握起凌月夕的两只手,低眸深深凝望。

凌月夕被萧墨珏盯得脸发红,挣脱了手轻笑一声道:“看你的表现!”

“娘子,夫君怎敢?”

萧墨珏连忙追了上去,从身后揽住了凌月夕的腰身戏虐道。

院子里一干人早已跪迎皇后,凌月夕望着一溜的蓝衣太监和粉色长裙的宫女,眸光暗了暗。

她以为,萧墨珏是不同的,可是说到底,皇宫到底是皇宫,总不能乱了纲常礼法。

她走过去,搀起了玉黛和晴儿。

从她们的着装打扮看得出给了她们品衔。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若是以前,玉黛真想抱着皇后娘娘,可是现在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凌月夕拥bào

着玉黛拍拍她的肩膀,又安抚了晴儿。

待遣散了一干人,凌月夕抱歉的说:“你看,我还是没办法适应皇宫的生活。”

“没关系。这座皇宫是为你而建,宫规立法与你无关,只要你高兴,想怎样都行。”

萧墨珏牵着凌月夕的手走进正殿,正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当真可以?”

凌月夕有些意wài

的脱口而出?

萧墨珏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也不怕那些迂腐的大臣了,萧墨珏,有人给你送女人记得照收不误。”

“月夕……”

闻言,萧墨珏突然脸色微变,他望着凌月夕欲言又止,眼神闪烁,显出内心的不安。从玉黛那儿他一一了解了月夕在天朝的点点滴滴,更是明白了若非萧溯瑾食言重权,或许,他还没有这个幸运。就算无关爱情,月夕也会陪着萧溯瑾一生。

“有话要说?”

凌月夕半眯着眸子仰着脸静等下文。

‘萧墨珏,不许骗我。’

她的心里,亦是不安。只要萧墨珏对自己坦言相告,不管如何,她都会与他携手面对。

“我,封了白羽蝶为皇贵妃。”

萧墨珏说着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凌月夕,语气中透出深深地不安。

“为什么?”

凌月夕似乎没生气,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神色。

“打败慕天容,为了找你我在燕国逗留了二十多天。北海候却在这个时间发动兵变,在我的归途中设下重重埋伏,是白羽蝶大义灭亲控zhì

了北海候我才能侥幸存活。她当着众臣的面决绝了赏赐,却要我封她为贵妃……”

“你只是感激她给了她想要的赏赐还是想要达成她的心愿?”

凌月夕眼角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色。

“月夕,我萧墨珏只有一个妻子,我永远不会碰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若非白御宸,就算天下骂我忘恩负义我也不会让她进宫!”

萧墨珏说的有些急切,拉着凌月夕的手不觉握紧,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又是忐忑,又是希冀。

“好啦,逗你玩儿呢,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其实,在路上我早已听说了这件事。墨珏,以后有任何事月夕都会与你共同分担,咱们就来个水来土挡兵来将挡,鬼来么,见一个杀一个,如何?”

“好!”

萧墨珏终于落实了心,喜笑颜开。

情花毒一事,两人都选择遗忘,谁也不再提及,沐浴过后,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又逛了百花园,之后,萧墨珏又带她去了军营,正式宣bù

大烨的麒麟军上到将军下到士兵,见皇后如见皇上,服从任何军令。

这样一来,无疑是让皇后有了一个强劲的后盾,朝中还有谁敢对皇后不敬,不但有了兵权,还给了‘先斩后奏’的权利。

三天很快过去了,早朝的时间,萧墨珏依依不舍的搂着凌月夕的腰,头抵在凌月夕的脖颈闷闷的说:“我讨厌这种分开。月夕,不如我们一起去早朝。”

“你这是要将我推上风口浪尖,让大臣们眼睛和唾沫把我淹死!”

对于萧墨珏的幼稚,凌月夕简直无语。

就像送走了恋家的孩子,凌月夕累的不轻。

盛夏过后,已经能闻到初秋的味道,算算时间,已经来这异世整整七年了,想起自己初来的那个夜晚,想起曾一度出现在梦中的‘凌月夕’和那个梦魇,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荷塘。

凌月夕很奇怪,从三年前开始,她的睡梦开始平静,那些血腥的场面或者是梅妆的诅咒都似乎消失了。

她依旧一身红妆,简单的发饰,没有凤冠霞帔依然难掩风姿丽容。荷塘对岸,和白羽蝶在一起的白御宸看得有些失神。

242.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选秀入宫

“怎么,连王兄也迷恋了?”

白羽蝶讥笑一句,向对面走过去。

白御宸收回目光,微微叹息一声轻声劝道:“本王想劝妹妹收了那份心思,还是跟为兄去燕州。”

谁都知dào

皇贵妃有名无分,而且萧墨珏也给了她特旨,倘若白羽蝶愿意,她还是大烨最尊贵的公主。白御宸不明白她为何一夜之间突然改变主意。原本她在凌月夕回来得到那些特权后答yīng

离开。

“母以子贵。王兄,您不爱帝位,不等于他不爱。”

白羽蝶笑意融融,淡笑一句,脸上是志在必得的浅笑。

母以子贵?

白御宸眉头微皱,这两天他也有听到一些传言,说皇后身中奇毒不能生育之类的话,好像这些传言是从天朝传来,市井中越传越玄乎,弄得那些家有女儿的权贵们个个翘首以望,好在中秋宴上献上自家的女儿。

传宗接代,不管是皇宫还是寻常百姓家,都是一件极重yào

的事。

萧墨珏好像一直很喜欢白色,记得他在天朝的摄政王府内也是白色的蔓珠华沙,如今,一池的荷花竟也是白色的,趁着绿叶,分外的好kàn

。难得,她此时心情很平静,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心悸的感觉。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凌月夕微微一笑,心情颇佳的转身,入目处,瞟见了一紫一蓝两个身影。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白羽蝶恭敬的俯身行礼,她身旁的白御宸刚要行礼被凌月夕虚扶了一把:“王爷多礼了,您有特权,本宫怎敢受礼?”

萧墨珏不但让白御宸以烨亲王世袭,又让他管辖燕国——如今的大烨燕州,又特旨许白御宸随意出入皇宫,不行跪礼。

白御宸蔚然,也不虚礼,便也支起了身。

凌月夕打量了白羽蝶一眼不吝夸赞:“说皇贵妃是‘海洋公主’一点也不为过,透过皇贵妃的眼睛,似乎能看到蔚蓝的大海般令人心旷神怡。”

白羽蝶一直想着怎么对付凌月夕的刁难,却没想到一见面夸赞自己,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还口,恰在这时,又听凌月夕“咦”了一声。

“你们兄妹两怎么一个眼睛是蓝色,一个眼睛是紫色呢?”

别说是眼睛,就是两人的相貌也根本不像,相比之下,白羽蝶眉眼处有点像北海候,而白御宸一点都不像。

她清晰的看到白御宸眼中一闪而过的情愫,相反白羽蝶没有什么怪异,回答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原来如此。”

凌月夕了然的点点头。

白羽蝶一招手,身后的宫女捧了几个画卷上前。

“这些都是内务府送来的画像,都是些权臣贵族家的女儿,真zhèng

是令臣妾难以择选,既然皇后回来了,这后宫之事自然全凭皇后定夺。”

“哦?都是些谁家的女儿?”

凌月夕似乎来了兴趣,玉黛立kè

一一展开画轴。

“白氏宗族家的姐妹花,燕州三大家族的嫡女,云州首富云家女儿……”

“恩,不错,个个貌美如花各有千秋。”

凌月夕看完了画像便打断白羽蝶的介shào

,略有所思,半响吩咐道:“看来这些人还都是不能得罪,既然如此,此事就有皇贵妃安排,至于人选,本宫觉着都不错。——烨亲王,本宫先走一步。”

“娘娘请便。”

白御宸微微俯身微笑着让凌月夕走过去,白羽蝶却似傻了般瞪着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她居然要让这些女人进宫,她疯了吗?”

“你尽管听从吩咐,他既然敢让她们进宫,自有算计。倒是你,要格外小心,这些人可都是吃罪不起。”

白御宸拍拍白羽蝶的肩膀低声提醒。

白羽蝶点点头,凌月夕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她怎能大意。

宫中建筑不多,面积又广,到处柳绿花红的煞是好kàn

。一路走来,倒是宁静怡人。

“娘娘,您怎能让她们进宫呢?”

到底是晴儿按捺不住,低声嘟哝。

“你怕她们一个个太漂亮了,得了皇上的宠爱?”

凌月夕微微侧头,面带浅笑,心情似乎很不错,也没有怪晴儿的意思。

“奴婢倒不是怕这个,皇上对娘娘的心思奴婢可是都看在眼里,只是,那些女人都不是安稳的,奴婢是怕坏了这园子的宁静。”

“呵呵呵,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恩,说的没错,我可是很喜欢这园子的宁静怡人——卫澜,刚才的画像可看得清楚?”

卫澜点点头。

“你通知夏杰,这件事你们两个去做,总不能让燕州的家族嫉恨朝廷。至云家和白家的几位,让她们安然进宫。”

“属下遵命!”

卫澜立kè

躬身离开,只是心中不停的思索,怎么做才是好的,为何非要他跟夏杰去做,他不是还在摩罗国么?他怎么也没想到,夏杰会出那样的馊主意,早知dào

,他让秦榕去了。

玉黛心中默默祈祷,可千万别让那些大家族们太难堪啊!

转了一个多时辰,凌月夕也大概清楚了自己失踪后发生的一些事,当听到萧墨珏整晚整晚的抚琴,落泪,呼唤她的名字时,凌月夕心底满满的感动都化作丝丝甜蜜。

“看来你已经被萧墨珏的甜言蜜语俘虏了?”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众人吓了一跳,凌月夕顺着声音看过去,眉头轻皱,淡淡道:“徐炎尘,我不想恨你,念在徐炎泽的友情,我更不会与你为敌,你这般固执,何必呢?”

闻言,徐炎尘眸光阴沉,面上却依然笑靥如花,美艳的让凌月夕身后那些婢女羞红了脸,一个个露出花痴的表情。

从没有一个男人,会长得如此美艳不可方物,尤其是他那双撩人的眼睛,摄人心魄,怦然心动不能自持。

“阿夕,你明知dào

我是你的解药,为何也要这般固执。倘若我离开,你和萧墨珏,是不会长久。”

“你们退下!”

玉黛立kè

肃然喝退了左右。

徐炎尘说话轻薄,若被她们听了保不准有风言风语。

凌月夕的笑容淡淡晕开最后化作傲然:“借你吉言,我们一定会长久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243. 第二百四十三章 皇后善妒

徐炎尘望着凌月夕拂袖而去的背影,神色逐渐冷却。明明舍不得伤害她,明明想要放qì

了,却依然不舍离去。

偶尔翻飞的落叶衬得红衫飘渺的身影更加落寞。

白羽蝶得了皇后的应允,当天发了通牒,派内务府的德公公亲自将新人迎进宫,却不料,燕州那边三大家族出了点事,不但不能送女儿进宫,反而得罪了朝廷,以藐视朝廷恩威之罪废黜世袭爵位,罢免兵权。

三大家族的丑闻很快传遍了大江南非北,却令听者感觉匪夷所思。

燕州皇氏慕家嫡女在前往新都途中被山匪绑票失了清白,赫尔家族的女儿恋上自家堂兄誓死不嫁弄得燕州沸沸扬扬,拓跋家族的长女与府中男丁私奔……

这些事,隐隐的让人感觉是有人暗中操作,三大家族也是暗中严查,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在朝廷还未震怒前负荆请罪。

“皇后这一招可谓是出奇制胜!”

萧墨璃意悠悠的喟叹。

凌月夕看了一眼萧墨珏面色讪讪。

“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样做一举两得,总比和她们进宫后勾心斗角的好。”

萧墨珏脸色沉着,凌月夕心凉了半截,难道说自己此举令他厌恶了。

“那么,已经住进贵人苑的三位月夕打算怎么做?”

问这句话时,三人已经走进贵人苑,三位娇滴滴的貌美女子连同十几位宫娥以盈盈跪拜问安,声若黄鹂。在场的还有早候在此的白御宸和皇贵妃白羽蝶。

萧墨珏扬手让她们平身,身子却是微微侧转,眸光深谙,盯着凌月夕。

云岚儿难掩笑意,皇上的问话她尽收耳中,再偷眼瞧了皇上的神色,心中越发的幸灾乐祸。

自古帝王的宠爱哪有长久之时,凌月夕在豆蔻年华盛宠天朝,最后还不是落得差点受了火刑。

如今大烨初建,正是需yào

财力雄厚的云家,又怎会伤了云家的心。

白羽蝶刀可以大方的瞧着皇上和皇后,她的心里也是风起云岚。

徐炎尘说的没错,一个男人,尤其是天地帝尊,再是宠爱一个女人,却也不会为其孤绝子嗣。

凌月夕目光冷然的瞟过几人,落在萧墨珏审视自己的眼睛,语气不温不火,淡淡的说:“我要让那些急着给我夫君送小妾的人们一个警告。皇上,你不会是见到美人们心生怜惜真要纳了?”

这话一出,几人愣了。

别说是凌月夕胆大妄为的语气,就是这番话说得好像不是帝宫里的事,而是世家少爷纳妾的样子。

萧墨珏幽深的望着凌月夕,她也倔强的仰着下巴,眼眶里水汽氤氲,既委屈又气恼。他缓缓扬起手,在众人暗喜皇上要掴掌时却听皇上慢吞吞说了句“你还真是善妒”随后大手抚上凌月夕的面颊,居高临下俯视着眼神渐冷的小女人。

原来,她吃醋的模样的是这般可爱。

忽然,春风一夜梨花开……犹如暗夜里突显的一颗明星般璀璨的笑容震撼了所有人,包括白羽蝶在内,她从未见过萧墨珏这般发自内心深达眼底的笑,暖暖的,痒痒的,望一眼眼波流转的桃花眼,令人心怦然一动。

胆大抬眼的云岚儿痴痴地望着那张英俊魅然的脸,一颗心早已飞了出去。

呃……

凌月夕终于回过神,原来他是故yì

的,不由得捅了萧墨珏一肘子。萧墨珏眼疾手快,顺手将她拉进怀里,吻了一下她瞪着的眼睛,声音温柔缱绻:“他们送来的女人全凭爱妻处置,此生有你,为夫眼里心里早已花团锦簇,容不得一根杂草。”

什么?

她们是杂草?

“皇上!”

云岚儿娇滴滴唤出无限柔婉的一声。

她穿了一件水绿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直垂身后,仅用一根绿色丝带束着,鬓角斜插了一朵娇嫩的百合花,秀眉微颦,泪眼迷蒙,好一个千娇百媚我见犹怜,此时身形不稳,似要昏厥过去。

白家一对姐妹花进宫前被祖父千叮万嘱在皇后面前绝对要低眉顺眼,心中再多不甘或希冀也不敢表露,其实她们心里是没有妒恨的,因为征战沙场曾一度击溃大烨军队的天月郡主,不是她们能相比的,就像翱翔天空的凤凰和只能跳上架的鸡,差了何止千里。

两位主角此时相互凝睇,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情深似海,不把对方溺死在温柔中不罢休,萧墨珏高出凌月夕一个头,他俯视着面前无限娇媚的女子,欢喜漫过心头,贝齿红唇微启,他忘了所有,慢慢低头……

“咳咳咳,皇上,臣弟告退。”

萧墨璃几乎用幽怨的目光望着二人,打断了即将上演的闺房春色。

凌月夕没想到自己会受了萧墨珏的蛊惑,她可以不去在乎白御宸,可是萧墨璃,当着他的面,总觉着有几分残忍。

“听着皇上的甜言蜜语差点将正事忘了。”

凌月夕连忙挣脱萧墨珏的怀抱,可他的手不依不挠的非要牵着她的手,只好无奈的任由他黏在身旁,仔细打量了一番三个美人儿,询问了她们擅长的才艺,这才拖着长音道:“既然住进了贵人苑,便是皇上的人了,为皇上鞠躬尽瘁你们可愿意?”

这番话说得三人心中一动,难道皇后是要容了她们,立kè

躬身说‘愿意’,云岚儿更是表露心迹:“民女从进宫那一刻起便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民女不求名分,只求能侍奉在皇上身边,愿吾皇恩准。”

赤luoluo的表白!

凌月夕望着萧墨珏,笑意吟吟:“皇上,难得云家小姐不顾大家礼仪、淑女风范对你表白求爱,要不您勉为其难纳了如何?”

听着凌月夕笑语嫣然讥讽,白家姐妹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自取其辱。

“皇后,您,你怎么……”

云岚儿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又自恃貌美如花,常年是众星捧月万般娇贵,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双眸含泪泫然泣下。

凌月夕原本也没有当众辱没的意思,谁知这个云岚儿竟敢当着她这个正妻的面勾引人,想想就来气,这个皇宫里她要面对多少这样虎视眈眈的女人?

“皇上,这云家小姐初进宫便对为妻不尊不敬,按宫规如何处置?”

萧墨珏之前压根儿就没看云岚儿,这会儿才瞟了一眼,桃花眼里含着笑意,搂过凌月夕的腰肢依旧慢吞吞道:“对皇后不敬,罪该当斩!”

那丰腴性感的朱唇缓缓吐出几个字,如雷轰顶,就连白御宸也眼里也含了诧异之色。

“皇上——”

云岚跌坐在地,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如此护着皇后,将她这个西北第一美人压根儿没放在眼里。

“听闻云家就她一个嫡小姐,不如先收押了,让她的家人见上一面。”

凌月夕脑海里已经有个计划,便开口求情。

“爱妻就是心软,也好。”

心软?凌月夕心软?

白羽蝶简直要发疯了。

明明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萧墨珏居然说她心软?

侍卫一脸正气的带走了瘫软在地的云岚儿,只剩下白家姐妹和白羽蝶兄妹。

“堂姐,我们怕!”

白芊芊和白双双浑身颤抖,跪在白羽蝶面前不肯起来,她们不要什么机会,更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想早点离开这皇宫。

“怕什么?当初送你们进宫时不是很开心吗?”

白羽蝶心里有气,难免出言不善,白御宸制止了妹妹的怒气安抚道:“只要你们安安分分,皇后是不会为难,蝶儿,我们走。”

“王兄,蝶儿知dào

她是在做给我看。”

回去的路上,沉默良久的白羽蝶突然说。

闻言,白御宸站在了白羽蝶的面前,深紫色的眸子认真的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蝶儿,跟王兄去燕疆,总会有一份属于你的幸福。”

白羽蝶摇摇头,贝齿一咬,苦笑道:“王兄没有爱过怎知其中苦,若有一线希望,我是不会放qì

,哪怕粉身碎骨一定要试试。”

没有爱过吗?

白御宸抬眼望天,浮云之中似乎隐藏了一张清丽的脸。

一眼定情,一念相思。

既然不是他的命定之人,何必强求。

爱一个人,是要她幸福,快乐,而不是强绑在身边满足了自己,伤害了别人。

三天后,云鹏程找上了白明晰,求他帮自己在皇上面前求情,几经周转,最后用云州最大的一个煤矿和两个码头换回了云岚儿的一条命。留在皇宫的白家一双女儿得了郡主封号暂住皇宫。

经过此事,皇后善妒不容贵人,独霸皇恩骄纵横溢的名声又传的沸沸扬扬,连同之前三大家族的丑闻,隐隐觉着有着一种联系,这下,谁还再敢送女儿进皇宫。

御书房内烛火晦暗,萧墨珏握紧拳头,额头青筋隐隐暴起。

在他面前的御座上,是一身妖娆红衣的徐炎尘,他脸上的笑透着几分残忍。

“你不要怨我,当年下‘情花毒’时谁能想到她最后会成为你的妻子。我对她一见倾心发誓一定要得到她,可惜,终究是错了一步,被你抢先了。珏,如果你真爱她,就应该给她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在意她是否失贞。倘若没有情花毒,但她在六年前已经是萧溯瑾的女人,你会嫌弃吗?我想肯定不会嫌弃,那么,你又为何容不得我解了她的毒,从此你们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此时的徐炎尘,哪里还有半分玩世不恭的风流少年样,他唇边的笑连同那双凤眸里的光芒,透着一股频临绝望的残忍。

244.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会恨你

七月前,萧墨珏和燕国殊死一战时,天朝大将军凤卓率五十万人马直逼大烨边防,因大烨守卫戒备森严久攻不下,又加上天气见冷只能暂时收兵,如今两军对峙数月,双方剑拔弩张,与此同时,与摩罗国的边境发生了惨案。摩罗国士兵深夜突袭大烨边境,屠杀了六个小村庄将近一千多人,守将苏青大怒,没有上报朝廷擅自与摩罗国开战。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故yì

将苏青派去边疆?”

“什么事都瞒不过月儿。”

凌月夕望着皮笑肉不笑的萧墨珏白了一眼:“怎么又成月儿了?”

“这样亲切。”

夕阳的余晖中,两人手牵着漫步在郊外的林道上,清风袅袅,凌月夕惬意的依偎在萧墨珏的身侧。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苏青在爱上梅妆的那一刻,已经入魔;苏嫣因为轻扬背叛我,若非我后知后觉,也不会有……”

萧墨珏止步,轻轻抚上凌月夕的面颊,目光专注而深情:“过去种种,不过是在为我们铺垫,在北海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顽强的活着,是因为有一个信念:一定要见到你。当时以为是仇恨,可是见到你后我才知,是害pà

不能在见到你。月儿,答yīng

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有任何艰难,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萧墨珏!

凌月夕动情的伸手环住他健硕的腰。

她总觉得最近萧墨珏越来越感伤,就像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不小心就会摔碎。

二人上了山道,半山腰的白杨林中坐落着一座古刹,不知修建于何时,已有些破败迹象,开门的小厮行了礼,一声不响的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穿过弄堂视野豁然开朗,兵兵乓乓的声音相继传来,原来是打造兵器的声音。

远远地,她便瞧见了一身白衣的舞轻扬和灰衫的冷靖宇,正在检查入箱的兵器。

以前她问起时萧墨珏总说他们在帮自己做事,原来是他们在这儿。

“他们可是冲锋陷阵的将军,让他们做这种事不是大材小用么!”

凌月夕哭笑不得。

“当时身边安插了太多北海侯的人,若派亲近的人定会引起他的猜疑,只好派两个“死人”。”

“你是亮了身份吧!”

凌月夕相信舞轻扬和冷靖宇都不是随便叛变的人,威逼利诱都无奈何,除非他们是自愿。

“你的人,当然要煞费苦心了。”

萧墨珏做出一副无奈何的表情,惹得凌月夕又气又恼。

“轻扬!”

凌月夕向舞轻扬招招手。

又出现幻听了,舞轻扬眉头一皱甩甩头。

萧墨珏答yīng

过他们,只要在一年内造出五十万件兵器,便让他重新回到郡主身边。

冷擎宇也听到声音,他合上盖子转身看了一眼……哐啷,手中的甲胄掉到地上,呐呐一句。

“郡主!”

离他最近的白宁也看到了来人,立kè

跪地刚好高呼万岁被萧墨珏手势制止了。

他们渐渐走近,此时舞轻扬业已转身,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愣了愣,随即上前几步,眼睛微红,单膝跪地抱拳请安。

“我们之间虚礼什么,快起身。”

凌月夕双手托起舞轻扬,他白皙的皮肤历经西北风寒,稍微有了些麦色,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英姿飒爽。

萧墨珏听着白宁和冷擎宇的汇报,凌月夕和舞轻扬一边散步一边说话。他告sù

凌月夕自己知dào

麒麟王就是摄政王萧墨珏时也很吃惊,至于为他所用,是因为萧墨珏信誓旦旦,他一定要将天月郡主娶到大烨。

“轻扬,如今天朝大烨水火不容,你也不能披挂上阵,不如先安顿下来……自古男儿无后为大,先成家才立业。”

凌月夕深知自己这是逼迫舞轻扬了,可是,她真的不希望舞轻扬在自己身旁浪费太多的青春,想想暮年的舞将军,她总有一种负罪感。

舞轻扬落后一步于凌月夕,闻声,身子微微一顿,星眸一滞,待凌月夕看过来又恢复平静,第一次,他面对面直视着凌月夕,郑重道:“轻扬知dào

郡主是在担心什么,那种让郡主忧虑的事绝不会发生。”

“轻扬——”

凌月夕欲言又止,舞将军年事已高,又是两朝重将,公私分明,战场上,他宁愿会亲手了解舞轻扬而不会背叛天朝。她没有告sù

舞轻扬,秦枫已去过舞家,被舞将军义正言辞赶了出来。萧溯瑾再怎么心胸狭窄,究竟不是昏君。

“我会派林菡君掩护你进入天朝,有秦榕接应不会有事,我等你好消息。”

舞轻扬面色清俊拱手退下,衣袂飘舞,给凌月夕留下一个挺拔坚韧的背影,带着从未有过的洒脱。

谁能知,这一别,天人永隔。

这一别……

天色渐晚,星光点点,低矮的丛林里发出摇曳的微光。

凌月夕打量着这桩小木屋,似乎是修建不久,还能闻到香木的浓郁。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还是不解渴,便打开了小木窗。

萧墨珏说要去弄些野果,可是半个多时辰了还不见人影,而她越来越觉着烦躁不安,几杯水下肚,竟然越发的燥热,脸颊也烧起来,眼神迷离。

难道是这香木的味道……蓦然,凌月夕一跃而起却绵软无力举步维艰,她连忙静下心手指搭在脉搏,可惜心不在焉不能自制,哪里还能勘查清楚,燥热感一阵一阵席卷,血液中似有小虫蠕动,让她的体内升出一种可怕的需求。凌月夕跌跌撞撞奔到门口,心中很乱,几乎不敢再猜测,但是身体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萧墨珏,我会恨你!

门开了,红衣犹如沸腾的血液出现在面前,徐炎尘俊美的面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一步步走向摇摇欲坠的凌月夕。

“徐炎尘,你怎么会来?”

凌月夕警惕的后退,弯月匕首就在床头,伸手就能拿到,徐炎尘却快了一步挡在她身前,温凉的手握住她的手掌,拿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她的手心,刹那间,一股电流自手心窜至全身,凌月夕的面颊更红了,那奇异的感觉让她难以抗拒,明明想要逃开,明明心如刀割,偏偏渴望那抹温良触碰到自己火烫的肌肤,眼神渐渐迷离,徐炎尘轻轻褪下她的外衣,缓缓俯身……

烛光熄灭,纱幔落下。不远处,萧墨珏看得一清二楚,紧握的拳头几乎要凝固,心脏几乎爆破,每一步,似乎用尽了所有力qì



245.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夜风急,落叶翩飞中一道白影似从天而降直奔香木屋,眼中蓦然落入熟悉的黑影,一个漂亮的旋转立在他身前,当看清他苍白失了血色的脸及血红的眼眸时,再也无法平静,一拳挥过去,狠狠砸在他的左颊,还不解恨的又一掌击中胸口,萧墨珏没有躲闪也没有还手,唇角溢出血丝,踉跄几步,扯扯嘴裂开笑了。

“你来迟了。”

他的声音似青烟般飘渺,几乎不可闻。

萧墨璃胸口剧烈起伏,淡漠的面孔冷若冰霜,声音清冷:“我之所以默默的守护,是相信你才是最适合她的人,相信只有你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可是,你却做出这种事。倘若她愿意,还需yào

被禁锢七个多月?一定是她以死相挟才让徐炎尘不敢强求!”

萧墨珏不说话,只是咧嘴,笑容渐渐化作一阵低啜,清凉的泪水滴落,握着的双拳渐渐放松,无力的依靠在树干,眸光晦暗。

“我知dào

,她会恨我。过了今晚,她便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时间漫漫,再深的伤,也会慢慢愈合。”

萧墨璃一滞,原来,他都明白。

“难道你不怕她会离开你?”

闻言,萧墨珏脸色更白了,几乎呈透明色,只是目光突然坚定。

“不管她去哪儿,我都会追随,如果她不能原谅,我便用一生来赎罪。”

萧墨珏淡淡的说着,一股甜腥冲上喉咙不可抑止的喷出口,高大的身影晃了晃,顺着树干瘫软,萧墨璃清冷的眼中透着深深地绝望最后望了一眼树木掩映中的香木屋,背着萧墨珏疾驰而去。

蜡烛噼啪一声,火焰猛然旺了,小屋里的光线亮了很多,凌月夕打量着四周,房间里很安静,也很整洁,只有她一个人躺在chuang上。身体除了酸痛感已经有了些气力,坐到那面铜镜前,她看到自己衣衫整齐,若非脖颈处殷红的印记,还有胸口处,肩上的吻痕,真要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回头,床铺整理的也很齐整,弯月匕首就在床头。

她知dào

萧墨珏是为了自己,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感受。她是渴望自己是一个健康的正常的女人,但她更在意这一生和萧墨珏的相爱相守。他将自己送到徐炎尘的怀抱,而他就在不远处望着……凌月夕忽然觉得好讽刺,七个多月来她忍受着非人的蚁蛊之痛也不愿徐炎尘碰自己,她的‘守身如玉’岂不可笑。

门推开了,她以为是萧墨珏,却没想到是徐炎尘,衣摆兜了几个青果,见凌月夕醒了略有几分迟疑,放下青果站在她身后,两人在铜镜中彼此凝望。

收了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徐炎尘绝魅的面上清润文雅,双手轻轻搭在凌月夕的肩膀,一往情深:“阿夕,跟我走吧!”

凌月夕不说话,墨瞳幽深看不清情愫,缓缓起身,转身清冷的望着这个毁了她的美貌男子,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为何要跟你走?你能给我什么?徐炎尘,你自以为如何配得起我凌月夕?”

徐炎尘瞳孔一缩,面色微冷:“难道你还要留在萧墨珏身边?你以为他真的不会介怀?你以为他那么爽快的娶你,真的是爱你至深?阿夕,你在天朝依然是处子之身世人皆知,倘若他真的是爱你,就算不能行房又如何?他宁愿违背你的意愿求我解毒,可见还是无法脱俗!”

“徐炎尘,五年前我当你是朋友并非你有多优秀,在我心里,你从来就是个风流纨绔的世家子弟,就算没有萧墨珏,我凌月夕要嫁的人,可以是重情重义的萧墨璃,可以是大义灭亲的白御宸,可以是忠诚至诚的舞轻扬,却绝非是你!”

从凌月夕口中听到这些话,徐炎尘震惊了,他妖艳的眸子透着一股阴郁,盯着凌月夕那张毫不留情的小口,沉声道:“在你心中,我徐炎尘居然一文不值?”

“你不过是长了张女人般美丽的皮相,就要全天下的人都仰慕你?”

凌月夕的讽刺如冰刀般剐着徐炎尘的心,想着昨夜他欲罢不能,在最后时刻维护了她的尊严,而她却这般刺伤他的心,心魔作乱,徐炎尘突然扣住凌月夕的肩膀狠狠地咬住了她的红唇——嗤——

胸口一阵冰凉,徐炎尘不敢置信的放开凌月夕,盯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受伤的眼神透着深深地绝望。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阿夕,你好狠!”

凌月夕面色冷寒,眼神冰凉,抽出弯月匕首,用徐炎尘的衣衫擦拭了刀身冷冷的说:“既然我的毒解了,你这剂解药便不用活在世上了!”

“阿夕——”

徐炎尘的手终究是没有够到凌月夕,暗夜中,她的步伐坚定从容,徐炎尘踉踉跄跄走至门口,靠着门框滑下去,望着没入黑暗中的身影满眼的不舍。

“呵呵呵呵……阿夕,还是我最懂你……来世,我一定第一个找到你,让你爱上我……”

凌月夕下手很重,鲜血将身下的草地都染红了,那身红衣更加的妖冶,徐炎尘意识渐渐模糊,可是他的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淡淡道:“你这又是何苦?”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依。

闪电撕裂夜空,突然一个霹雳在深林炸开,燃起巨大的火焰如魔鬼般吞噬了香木屋。

徐炎尘!

凌月夕蓦然转身,疾步往回跑,可惜火势太大,借着西风狂虐,香木屋早已化作灰烬,她呆呆的盯着前方,泪如雨下。

其实,那一刀会重伤了徐炎尘,却不会要了他的命。

爱一个人没有错,她憎恶徐炎尘的手段,却没有多深的恨意,因为她的心,从一开始便没有在他身上有过一秒的停驻。

她并不想徐炎尘死。

徐炎尘,如果有来世,你我最好永不相见。

几个闪电霹雳过后,乌云滚滚,大雨滂沱,墨色的身影在大雨中疾奔,就连树枝刮伤了脸颊也丝毫不觉。

轰!

前方一棵粗壮的树被雷电劈成两半,斜斜的倾倒下来,再抱起凌月夕已经来不及了,紫色身影双掌推出她的身体,而后背砸中,他听到有人来了,便顾不得伤痛爬起来遁入雨幕。

246.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曾后悔

骄阳如火,干旱的土地似乎要龟裂了般,凌月夕干渴难耐的咂咂嘴,想要找一处水源。远远地,她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晃动,便连忙跑了过去,走近,才发xiàn

是舞轻扬,他的头盔中盛满了清凉的水,双手捧到凌月夕面前,眉眼含笑。

“轻扬,你真好。”

凌月夕笑着接过头盔……

啊!

凌月夕倒抽一口气,险些扔掉手中的头盔,再看,却还是一汪清水,可是刚才分明看到了鲜红的血液,她愕然的抬头,舞轻扬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润,深深地凝望着凌月夕,就像诀别的恋人般依依不舍。

“郡主,轻扬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来世,轻扬还来守护郡主。”

舞轻扬说完退后几步,转身缓缓离开,凌月夕觉着他的身子似乎在飘着。

“轻扬,轻扬,你去哪儿?”

凌月夕心中不由得害pà

,追着舞轻扬的身影跑,可是他的身体渐渐变虚,渐渐地化作一股红色的云烟消散。

“舞轻扬!”

凌月夕大喊一声,乍然睁开眼,惊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

玉黛的轻轻地呼唤,看到凌月夕眼眸转动,方松了口气。

“娘娘淋了雨高烧不退,皇上跟着三个夜晚也没休息,一晚上穿着xie衣在外面呆一个多时辰,用冰冷的身子帮娘娘降温,今日去早朝时差点晕倒。奴婢们都以为娘娘旧疾犯了,王爷诊断后面色怪异,说娘娘体内的一些毒素都不见了,正常的很,只是大病过后身子骨有些虚,要娘娘多吃些补品。皇上去的时候吩咐奴婢,娘娘一旦醒了立kè

差人来唤。这不,奴婢一激动,还忘了。——晴儿——”

“你这奴婢,倒是会替主子做主!”

凌月夕声音冷了几分。

玉黛听到凌月夕动气了,便又挥挥手让晴儿下去准bèi

补汤,自个儿坐在了凌月夕的身旁,一边替她擦拭手,一边低声道:“那晚王爷和皇上说话奴婢听了个大概,其实,他们都错了。”

什么意思?

凌月夕秀眉微扬。

玉黛压低了声音道:“奴婢自小在宫中长大,也曾跟宫里的老嬷嬷给秀女们验过身,那晚奴婢给娘娘洗浴……虽然身上留下了印记,但娘娘依然是处子之身。”

“这不可能!”

如果她依然是处子之身,为何萧墨璃会说毒素已清除?

“娘娘若不信,奴婢可用赤砂一试。”

“算了,你先下去,若皇上来了,就说我还不想见他。”

玉黛晓得凌月夕的脾性,便也不再忤逆。

如果按玉黛所说,徐炎尘并没有动自己,回想那晚,醒来后虽然全身酸痛,可是那里似乎并没有不适,不是说第一次很疼,可是她刺伤了徐炎尘离开香木屋大步行走时不曾有任何疼痛不适。

是我错怪他了?

想起徐炎尘受伤的眼神时,泪水流了一面。

那个轻狂固执的美少年,死在了他喜欢的女人手中……

我虽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呵呵呵呵……凌月夕无声的大笑。

玉黛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晴儿,心中有些着急,龙凤宫离御膳房只需经过一座桥,怎么就不见回来。

刚打发了小太监过去催催,便见晴儿失魂落魄的身影,抬眼见到玉黛便小跑了过来扑进玉黛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

玉黛被弄得措手不及,这宫中,谁敢欺负龙凤宫的人,尤其是皇后身边的人?

“晴儿,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娘娘刚醒过来,若听到你哭声定要心中着急。”

闻言,晴儿止了哭声,只是还不停的哽咽着,悲痛的似乎难以承shòu,压抑着哭声颤抖的说:“舞将军……舞将军他……被砍头了……”

轰——

玉黛如五雷轰顶天旋地转,好半天才呐呐道:“你是听谁说的?”

舞轻扬暗中替皇上做事,前日里他来龙凤宫看望她和晴儿,嘱咐她们要照顾好娘娘,才三日,怎么就……玉黛不敢相信的盯着晴儿。

“奴婢去御膳房的路上远远见到皇贵妃和玉郡主,便绕道隐在石墩后面,听到玉郡主刺耳的声音:听说那个舞轻扬是凌月夕身边的侍卫,六年前就跟在她身边,谁知dào

这些年他们什么关系。如今被天朝皇帝不念旧情斩首示众,还真想看看她那张气歪的脸。奴婢心中惊惧,皇贵妃说了些什么都听不进耳,只想着舞将军并没有死,她们在胡说……呜呜呜……玉姐姐,晴儿不信舞将军当真死了……”

“你先下去休息,此事莫要声张,事情还未清楚前记得千万瞒着娘娘,或许是谣传呢!”

目送着晴儿抽泣着回房,玉黛跌坐在台阶,清眸含泪,硬逼着它转回眼眶。她是自小跟在萧溯瑾身边的人,自小晓得舞轻扬和皇上萧溯瑾师出一门,是从小的玩伴,萧溯瑾再怎么心生怨恨,也不可能杀了舞轻扬。

猛然想起这会儿没见卫澜他们,便急匆匆往隔壁偏远走过去,月门口与火队副队长林函君迎面相遇,她愕然的看到她哭红的一双眼,蹬蹬的后退几步,拼命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林函君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娘娘醒了?”

何须再问,从林函君的神色她已经明白了。

玉黛点点头,便再也无法忍受的掩面而泣。

凌月夕高烧刚退又因为心中忧伤所致,时醒时睡的到下午时方清醒,期间萧墨璃来过,她只恍惚听到几句话,醒来时却又不怎么记得,似乎他的心情很难过,凌月夕误以为是因着徐炎尘。

晚上的时候萧墨珏来了,玉黛原封不动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只听他叹息一声隔着屏风歉然道:“月儿,你恨也好,恼也罢,那晚的事,我并不后悔,如果回到三天前,我还是会那么做。记得你曾说过‘若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他不会在乎她的身体。’而我,只要你的一生没有任何遗憾。月儿,这一次,我绝不放手,天涯海角,相伴一生!”

247.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却不容我立地成佛

“天涯海角,相伴一生,萧墨珏,你做得出‘拱手让江山’吗?”

呵呵,果然……凌月夕心中冷笑,每个人承诺的时候都不去想能否实现,只不过是什么话好听捡什么话说。

沉默了一会儿,在凌月夕以为萧墨珏离开时又听他说:“蓄谋多年,忍辱负重,为的是祭奠惨死的英灵,他们被兄弟身后捅刀,做鬼也不会心安。我愿放下屠刀,他们却不容我立地成佛!”

萧溯瑾不念与舞轻扬的兄弟之情,居然斩首示众,为的是警告归附大烨的臣民,他口口声声说爱月夕,却能对月夕身边的人下毒手,萧溯瑾,你不忍,休怪我萧墨珏无义。

萧墨珏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平静,凌月夕却感觉到一股来自地狱的恶寒之气,犹如狂风夹着冰雹要撕裂大地般,她几乎看到了滔天的怒气压抑后形成一股旋风扬起纱幔。

屏风后,凌月夕缓步而来,萧墨珏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月儿不发怒只能代表她心里是不会原谅自己了,蓦然,温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紧握的拳头,平视着他的目光,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掌心中一片血色,好多新旧不一的疤痕。

“如果你真的爱我,以后不许再作践自己的身体。一个男人,没有一个好的体魄,又何谈保护他的爱人。”

她眸光温柔的凝望着一夜间白了鬓发的男人,他的脸如刀削般凌厉,桃花眼此刻无助的望着自己,薄唇紧抿,听到凌月夕的这番话,眼底深处的惧怕和不安淡了几分,抱住凌月夕,头搁在她的肩膀,低哑着嗓音如孩子般闷闷地说:“月儿,我变难看了,你会嫌弃我吗?”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凌月夕失笑:“男人长丑点没关系,就是不能瘦瘦弱弱的。”

“我果然是,变丑了。”

萧墨珏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萧墨璃、白御宸一个个美若天神,一天绕来绕去的那些暗龙队长也一个个长了好皮相,又那么年轻活力……

“他们再好,却不是我的夫君。”

凌月夕似乎晓得了他的心思,一句话说的萧墨珏面色讪讪。一个帝王在乎自己的相貌,似乎是件令人捧腹的事,索性此时偏殿内没有他人,否则传了出去,还真是贻笑大方。

第二日,凌月夕醒过来时萧墨珏已去早朝,此时天色曈昽,大概五更时分,掀开帘子看值夜的女侍昏昏欲睡便没有惊动,悄悄的穿了丝履,披了披风走出偏殿。

这个时辰没有见到玉黛她有些奇怪,多年来睁眼便看到玉黛侍奉在身旁许是习惯了。清晨的风已有了寒意,凌月夕拢紧了披风,她看到院子里的槐花落了一地,想着这两天没有听到卫澜他们的声音,便记起了那个奇怪的梦,便朝着偏院走去,路过玉黛的房间,里面隐隐传来啜泣声,若是听力一般的人,定听不到这压抑极致的啜泣。

眉头一挑,一种奇怪的不安拢上心头。凌月夕原本走路轻,此时刻意放轻脚步,走到玉黛的门前,突然身后传来几个声音。

“属下参见娘娘。”

回头,居然是卫澜和秦榕,他们的声音很大,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立kè

止了泣声。

凌月夕狐疑的看了一眼,顺手推开了玉黛的房间。

“娘娘?您怎么起早了?”

玉黛原本是跪在蒲团上,连忙站起身迎过来。

凌月夕目光锐利的扫了一圈,并没有发xiàn

什么,只是闻到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再看玉黛,眼圈红红有些浮肿。

“什么事让你哭得如此悲恸。”

闻言,玉黛眼眶又红了,泪眼婆娑的回答:“午夜梦回,黛儿梦见了逝去的父母,醒来后一时伤感难过。”

玉黛这么一说,凌月夕也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以及这个身体的父母,还有凌月冥,不仅一声唏嘘,握着玉黛的手安抚道:“我又何曾与你不同,就是秦榕、卫澜他们也是一样,上天怜悯,让我们这些失去父母的人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家,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不是吗?”

“得蒙娘娘怜爱以姐妹相称,玉黛不枉此生。”

玉黛感激涕零,又要下拜,被凌月夕托住,门外的卫澜秦榕更是心中激动万分,他们从不知,在娘娘心中,当他们是一家人。

“你们两个,大清早的找我有事?”

凌月夕还是有些奇怪,这巧合似乎也太巧了,赶在正好的时候。

卫澜面不改色,说他们也是接到消息心中着急才大清早来找玉黛传达。

“居然在暗龙的眼皮底下掳走公主?”

凌月夕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看到卫澜点头便踱步向前,细细分析卫澜说将的内容,忽而她冷哼一声,目光寒了几分,心中已有了几分答案。

“萧溯瑾对蔷薇谈不上疼爱,或许心底总是有几分厌恶,绝不会弄这一出。凤嫣然有凤卓在更不可能,和回纥结娃娃亲,说不定就是凤卓的主意,如此一来,只有一人可为——苏青。”

苏青!

就连玉黛也是惊讶。

苏青为什么要掳走蔷薇公主?他不是爱慕梅妆吗?

“所谓爱屋及乌,他怎么可能让蔷薇小小年纪嫁去偏远的回纥?再者,如此做,岂不是让天朝失去了与回纥的联姻?如果我猜的没错,苏青要烧起大烨与天朝的战火。”

卫澜深吸了口气,苏青可是一石三鸟之计啊,倘若他是萧溯瑾和凤卓,蔷薇在暗龙眼皮底下失踪,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身在大烨的皇后娘娘。

“通知暗龙全力搜寻蔷薇公主的下落!哼,有我凌月夕在,天朝和大烨的这把战火烧不起来,苏青只能是个跳梁小丑!”

凌月夕眸光乍寒声音冷漠,卫澜玉黛三人却是神色一滞,彼此对视一眼,目光深处均是一抹忧色。

他们深知舞轻扬之死是瞒不住的,只是娘娘身子孱弱,皇上又是千叮万嘱,也只好能瞒一时是一时了。

248. 第二百四十八章 颁令全国

(亲爱的VIP们,求月票啊!)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中了爱情的诅咒,注定无法回头】

天朝和回纥娃娃亲之事并没有公开,尤其蔷薇公主失踪之事更是严加保密,萧墨珏从凌月夕口中听到着实吃了一惊。回纥国土辽阔,属于游牧民族,多年来,回纥王独守一方与它国从未有过大型战役,但每个国家都知dào

,回纥兵强马壮,并非是弱国,所以这些年都是互通商贸,友好往来。

“回纥王不过是蓄精养锐,并非是泛泛之辈,此番的战局中,他怕是要插上一脚。”

萧墨珏颦眉,再次盯着地图。

从地图上清晰的看出,大烨如今三面受敌,倘若南沽也插上一脚,怕真要被分尸了。

“天朝不仁不义,咱们一开始就不该让步……”白明晰毕竟年轻气盛,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身旁还有个和亲皇后,一时杵在那里咕哝道:“一山难容二虎,大烨和天朝迟早是要开战。”

“蔷薇公主失踪,矛头直指皇后,萧溯瑾定会以此为借口联合回纥对付大烨。”

听到萧墨璃冷漠的声音,凌月夕心中微微惊讶,在她的记忆中,萧墨璃从不在政事掺言,更何况是要跟天朝开战。

“难道大烨要食言?”

和天朝开战,是凌月夕此生不愿看到的事。

因为她们要面对的,是重情重义的东溟候,还有她一手创立的乌云骑。守护天朝五年,她曾经是天朝民众心中的守护神。

她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萧墨珏身上,他一直拧着眉毛听到凌月夕的质问抬头,目光幽深透着复杂的目光。

“不到万不得已,朕是不愿陷天朝民众于水火间,可是,天朝在七月前已撕毁盟约正式下了“讨伐令”。萧墨珏说着拿起龙案上明黄的绢布打开交给凌月夕。

是天朝的“讨伐令”,凌月夕认得那是萧溯瑾的亲笔,他将萧墨珏说成了乱臣贼子,说萧墨珏早有谋逆之心,为堵天下人悠悠众口,暗中与北海‘陌上塞’暗通款曲以诈死欺骗天下,又用阴险手段骗天月郡主和亲……后面的几句话几乎将萧墨珏说的一无是处。

“凤卓亲自率百万雄兵从天朝出发,两日后将抵达大烨边境。娘娘一片宅心仁厚,不见得天朝皇帝能体谅!”

军机大臣李振抚着胡须慢吞吞一席话将凌月夕堵得哑口无言。握着手里的绢布,她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破碎,她一直天真的期盼,有一天能让萧墨珏和萧溯瑾握手言和从此和平相处。可笑她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算她拥有一颗异世聪慧的心又如何?这世间最难掌握的便是人心。萧溯瑾的心,其实她从来没有看懂过,想想从燕国回来的那晚,她还颐指气使的分析天下局势,现在想来,萧溯瑾怕一早便有了征战天下的心,尤其自己的心头刺占去了三分之一的江山,如今就算萧墨珏愿意遵守条约,萧溯瑾未必答yīng

,可见自己这大义凛然的‘和亲’还真是一无是处。

此时御书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凌月夕身上,萧墨珏也在看着她,只是目光温和宁静,给她一种莫名的心安,但是他的神情中她明白,倘若自己不同意大烨与天朝的战争,他一定不会出战,想法设法的息战。

“在座各位和海归的白氏一族都曾是天朝的子民,本宫只是不想自相残杀,战火蔓延,遭难的都是百姓,希望大烨的将军能心怀博爱不要殃及无辜。”

凌月夕说着缓缓走向龙案,将绢布放在龙案,望进萧墨珏的眼睛,逐字逐句道:“我是你的皇后,你要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萧墨珏目光深邃,温柔中添了一份特别的情愫。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宅心仁厚,实乃我大烨之福。”

李振一脸正色起身对着凌月夕深深一拜。

“李大人谬赞了,本宫是大烨的皇后,自然要辅佐皇上成就大业!”

李振身子微微一顿,面色终有一丝讪讪,看来前些日子他与几位大臣上书皇上有关皇后涉政之事都知晓了。

凌月夕没有再说什么转而盯着地图,偏着头有些奇怪的说:“倘若回纥与天朝联手对付大烨,只能从燕州的天山进宫,而此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就算他们侥勇善战夺了燕州,对西北和天朝也只能遥遥向望,似乎没有多大的便宜。”

凌月夕这么一提醒,原本懒散的倚在椅子上的萧墨璃凤眸陡然一亮,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他们有意入主中原?”

“回纥王野心也太大了吧,一个小小的游牧王国也敢偷觑中原?”

白明晰不以为然。

“听说大王子博古尔泰精通兵法,一向喜欢中原武术,而且为人深沉内敛,博古尔其游历各国成为各国皇室的座上宾,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可别小瞧了他们!皇上,您觉着呢?”

凌月夕浅笑着偏头向着萧墨珏,两人目光相遇,在彼此的眼神中了然,萧墨珏握着凌月夕的手指游走在地图上,二人均相视一笑均看向萧墨璃。

萧墨璃被二人看得心头发怵,不瞒的瞪了二人一眼,他知dào

这两人准没好主意,其实他更喜欢随意,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尔虞我诈。咳嗽一声他先发制人:“回纥王有个宠爱有加的小公主,臣弟曾也见过,的确是个可人的女孩,不如臣弟出使回纥为皇兄求来。”

也只有萧墨璃在他们面前说出这番毒死人不偿命的话。天下谁不知皇后娘娘善妒,白明晰因为知dào

萧墨璃和皇上的感情没什么表情,因为他和李振一样更好奇回纥王的布局,而麒麟营的几位将军却是面带忧色,暗暗为萧墨璃捏了把汗,然而,让他们出其不意的是皇后居然不生气,反而点点头道:“回纥的心兰公主年方十五,相貌清纯美丽,性格善良开朗,回纥人将她视为雪山上的最纯洁的雪莲,如果王爷能将她求来大烨,自然是好事。皇上,事关重大,为显我大烨诚意,不如让烨亲王陪同,至于礼品,均有月夕来准bèi

。”

都说皇后手中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果不其然,连心兰公主的脾性都了如指掌,不过,皇后有些反常啊!莫非真是为了大烨不计较?瞧着也不像呢!此时,所有人的心思都不由自主想着皇后娘娘善妒的事,居然忘了问皇上夫妇的哑谜。

翌日早朝,萧墨珏派烨亲王白御宸和靖王萧墨璃率二十多人的使团前往回纥,又名白明晰和三十万麒麟军前往燕州与回纥的边关,天山。然后又颁令全国,正式与天朝开战,皇后坐镇朝政,而皇上御驾亲征。

“表姐,那个女人好端端的请我去龙凤宫准没什么好事!明日就要出使回纥了,她是不是想要将我送出去!”

自那日被当众掀了面纱后,白云欣从心里便惧怕凌月夕,更何况,只要她一闻到凌月夕身上的味道,一张脸又会过敏,又痒又痛,更别说丑陋不堪了。

白羽蝶正在绣鸳鸯交颈的香囊,闻言放下手中的绣花,拍拍白云欣的手安慰:“放心吧,她还不能只手遮天,有我和哥哥在,会护你周全。她无非会拿解药威逼利诱,好在我已经找到可解的配方,已经派人去寻药了。云儿,凌月夕留在皇宫坐镇,我想她还没有听到舞轻扬的噩耗,倘若她一气之下与皇上一同出征,我便有办法让她永远回不来。”

“那太好啦!”

白云欣脱口而出,凌月夕与她就是一个噩梦。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真zhèng

的噩梦才开始。

送走白云欣,白羽蝶重新拿起鸳鸯绣,一针一针拉着细密的针脚,嘴角微微上翘,蔚蓝澄碧如海洋的眼睛里酝出恶毒的寒光。

在她亲手给父候下药的那一刻,她便发誓此生一定要得到萧墨珏,如此,她的父候也没有白白牺牲。

坠入爱河的女人,要么成为女神,要么沦为魔鬼。

白云欣是第一次踏入龙凤宫,一路走来,心底难免生出几分酸涩。同样是女人,可她们的境遇何止是差之千里。试问多少个朝代更替,皇帝和皇后在恩爱何曾有过共处一宫?

凌月夕在荷花亭等她,这是七个多月来第一次见,行礼后白云欣打量着凌月夕,她的脸色似乎比以前更润色了,皮肤弹指可破,五官柔媚,风姿怡人,或许,表姐的容貌比之凌月夕更胜一筹,偏偏少了一份灵动。

“云郡主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凌月夕似笑非笑,单手支着头目光炯炯。

“拜娘娘所赐,这张脸已经变成这样,还有什么会比变成一个丑女更可怕呢!”

有白羽蝶之前那番话,白云欣的胆子也大了,再者,也是一番实话。

“那么,云郡主想要恢复以前的光鲜美貌么?”

凌月夕似乎势在必得,依然笑意盎然。

她的笑容映在白云欣的眼中,却是分外刺眼,她笑起来眉眼都会弯弯的,就像突然出现了一轮弯弯的银月使人眼前一亮,三分娇俏,七分妩媚,令人心摇神曳。

怪不得徐炎尘宁愿毁容也要离她而去,想至此,白羽蝶的话有似乎出现在耳旁。

于是,白云欣做了一件从此令她生不如死的事。

249. 第二百四十九章 滔滔怒气

【她是他此生的追求,而他只是她路过的风景】

“我真是奇怪皇后娘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到底是一颗怎样绝情的心?”

凌月夕问她是否想要恢复容貌,而白云欣却说出这样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她没有回答白云欣,静静的候着下文。

“徐炎尘为了你不惜毁容,而你却巧用计谋害死他,那个对你忠心耿耿的舞轻扬,却也因为你的错误而头悬天朝城池,凌月夕,那么多男人围着你,宠着你,可你为他们做了什么?”

凌月夕原本含笑的容颜一点点冷却,眼里射出肃杀的冷光,放在腿面上的拳头慢慢握紧,声音陡然冷寒如冰:“舞轻扬怎么了?”

听到这声问话,白云欣故yì

装出惊讶的表情:“你居然不知dào

……”

“云郡主,你当龙凤宫是什么地方,敢如此胡言乱语的放肆!”

玉黛原本在外面站着,连忙走了进来,冷冷的逼视着白云欣,眼神在警告她。

白云欣一滞,反而幸灾乐祸的大笑:“皇后娘娘,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居然敢胆大包天的蒙蔽你。一个奴婢,敢瞒着这等事!”

白云欣一掌推开了玉黛走到凌月夕的面前。

“皇上驾到——”

皇上?

白云欣不由得抖索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听了表姐的话说出来。看了一眼萧墨珏匆匆而来的身影,凌月夕没有起身,没有任何表情,站起身与白云欣面对面:“说,舞轻扬怎么了?”

凌月夕的眼神太可怕了,白云欣不由得后退一步,心中慌乱,不敢与凌月夕对视:“没,我没说什么?”

“让皇上先去内殿,本宫和云郡主有话要说。”

“娘娘——”

玉黛还要劝慰,凌月夕一记霜冷的眼神,她只要忧心忡忡的下去了,都说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娘娘迟早要知dào



弯月匕首透着淡蓝的光晕,凌月夕嘴角微微上扬:“你不说,本宫便割下你的舌头,在你的脸上画上几朵花,然后,将你丢到军营。”

她的声音很慢,很冷,白云欣突然怕了,她相信凌月夕说道便能做到,咬咬牙道:“我只是听说天朝皇帝抓了天朝大将军的小儿子,将他斩首示众。”

“本宫要听到不是这个。”

呃?

白云欣不明白了,盯着凌月夕,她不是要听这个?

舞轻扬死了的事凌月夕从她第一句话便听清了,现在,她要知dào

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绝对不会是暗龙,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那个那天打造兵器的山腹中有他们的人,或者,在天朝有她们的人。

“我……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

白云欣后退一步。

此时萧墨珏已来到亭子旁,听到凌月夕的问话便留在那里没有上前。

“说!”

随着凌月夕一声吼,弯月匕首一动,白云欣的脸颊已划破了,伤口痒痒的,有些奇怪的感觉,随后她发xiàn

自己根本提不起真气。

“你……你对我下药?”

“说!”

凌月夕还是那句话,她的眼睛里出现了浓浓的血丝,红着的眼睛衬着越发苍白的脸,令人胆战心惊。

“我……是天朝的大将军凤卓干的,与我无关!”

原来,她们竟然暗中联络了凤卓?

陡然,凌月夕转向萧墨珏,高声道:“皇上想必也听清了,我们大烨的云郡主,居然跟敌国的大将军互通款曲,怪不得他们的军队突然强悍的所向披靡。”

啊!

白云欣怎么也没想到凌月夕会给自己戴上这顶通敌的帽子,吓得立kè

转身面向萧墨珏跪下道:“求皇上明察,云儿怎会通敌?皇上,云儿的父亲被皇后娘娘害死,云儿的脸也不能见人,难道云儿就不能心有间隙吗?”

白云欣说的悲悲切切,一声一个云儿,是想要萧墨珏记着五年前的情。

“冤有头债有主,云欣,你不该执迷不悟。来人,将云郡主压入天牢,出征前朕要亲审。”

“皇上,皇上……烨哥哥,表姐,救我……”

近卫军拖着大喊大叫的白云欣一路走过去,早有人禀告了白羽蝶,绣花针一下戳进手指,她却浑然忘了疼。

“娘娘,郡主会不会将我们供出去?”

随从担忧的问道。

若真要说出去,也不是危害大烨的事,只是皇后若有心便能给她们强加莫须有的罪名了。他来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走了些路,从云郡主哭喊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是通敌的罪名。

“如果是萧墨珏,我相信他会念着我们兄妹饶过,倘若凌月夕……或许,是我错了,我低估了她,更看轻了她对舞轻扬之死的滔滔怒气。倘若我不做点牺牲,这个皇贵妃之位怕是保不住,或许还会连累到哥哥。”

白羽蝶说道最后,似乎是在轻讫,眼神刹那的迷茫,如果没有了能守在萧墨珏身边的唯一机会,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一个和自己父亲生命换来的位子,不可以随意失去。

随从沉默片刻,垂首道:“属下明白了。”

龙凤宫的外殿,跪着卫澜秦榕、玉黛晴儿等人,就连萧墨珏也是站在屏风后面,他的面前插着一排银光闪闪的飞针,可见是从里面射出来。

“我不想听你解释,此时,你更应该去听听你的皇贵妃要怎么解释?”

凌月夕的声音冷冷传过来,语气中几分恼恨几分讽刺。

萧墨珏剑眉一皱,深深地吸口气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转身,寒着脸走出去。

凌月夕静静的伫立在窗前,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抓着窗棂的手指并拢,脑海中全是舞轻扬离开时的画面。

‘轻扬知dào

郡主担心什么,那种让郡主担忧的事绝不发生’

轻扬,难道这就是你的保证?

想着舞轻扬说这番的语气及神态,其实是有着决绝的味道,难道他早已察觉此去危险重重么?

“轻扬——”

凌月夕闭目,咬紧下唇,一想到轻扬尸首两离,挂在城门三天三夜,她便心如刀绞。倘若她一早便知,就算冒着枪林剑雨她也要抢回轻扬的尸身。

250. 第二百五十章 等我凯旋而归 (后续精彩中)

萧墨珏俊荣萧寒,步伐极快的走向义云宫,便和匆匆而行的白羽蝶相遇,未待萧墨珏说话,白羽蝶泪眼蒙蒙,凄婉的开口:“臣妾刚刚得知云儿被打入天牢,说是通敌的罪名,这怎么可能呢?云儿虽生性顽劣,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懂事,还请皇上明察,给云儿一个清白。”

白羽蝶纯净柔美如精灵的容颜看不出丝毫的作假,紧咬着下唇,似乎在隐忍着强烈的怨气。

“白云欣终日在你宫中,她干了些什么难道你毫不知情?白羽蝶,朕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不要试探朕的耐心!”

“皇上!”

白羽蝶原本跪着的人缓缓起身望着萧墨珏,碧蓝的眸子幽幽的望着萧墨珏,涩然一笑道:“皇贵妃也好,白羽蝶也罢,爱皇上的心只能日益深刻却不会浅显,皇上心里的人臣妾知dào

赶不走也不想赶走,难道远远的望着皇上的幸福都不可以吗?皇上,我白羽蝶宁愿孤老在深宫,也绝不会离开,除非死了,将这具身体扔出皇宫!”

显然,白羽蝶是带了情绪,一番话下来,不但表明心迹又脱离了嫌疑,反而暗讽他们非要将她赶出皇宫似的。

萧墨珏冷厥的神情缓了缓,面上有了一丝愧疚,白羽蝶兄妹二人对他可谓是情深义重,只是,他无法给予她想要的东西,他的心,被凌月夕装的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白羽蝶的蓝眼睛很迷人,此时泪水迷蒙,幽怨的盯着墨珏,是个男人,都能升出一丝怜惜。

“罢了,白云欣的事你不要再说了。朕会亲审,若真是她做了,即使御宸求情也不行!”

大烨初建,虽然剿灭了北海侯势力,但人心叵测,他不能保证白氏一族如表面上心服口服。

“皇上!羽蝶只有哥哥和云儿表妹……”

萧墨珏抬手制止了白羽蝶,眉头一皱,尽量缓和了自己的语气:“明早之前会水落石出。”

回到义云宫,白羽蝶将自己关进房间,用手帕捂着嘴发狠的哭着,她知dào

阿桑会成功。

“云儿,对不起,凌月夕是我们姐妹俩的劫,你好好去吧,总有一日,表姐会拿凌月夕祭奠你,祭奠死去的白氏族人!”

萧墨珏心事重重回到御书房,对于白羽蝶他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心里隐晦的有些难过。难过的不是凌月夕对舞轻扬的情深意重,而是这五年来陪伴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却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男子,每一个人还都是那么优秀,都成为了凌月夕驻在心里的亲人,他们每个人都会影响到她的情绪,成为她的软肋。

萧墨珏不愿承认自己在吃味,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心胸会比女人的更狭窄。

“皇上,皇上,天牢出事了!”

德公公凑上前,小声的叫着闭目假寐的萧墨珏。

“说。”

他没想到白羽蝶会有这么快的动作,眼睛依然闭着。

“云郡主发疯了!”

哼!关了还不到半天就疯了!

萧墨珏似乎是在问,又似乎是在肯定。

动身去天牢时,萧墨珏差人给凌月夕送去消息,她也是懂得药物的人,或许能解白云欣的毒。

白云欣一向仗着烨亲王和皇贵妃骄横跋涉,宫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又听她与大烨的强敌暗通款曲,自然没人怜悯,任由她发疯乱喊乱叫磕头磕破头,加上那张过敏长满红包的脸,谁还敢上前一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皇后娘娘不要杀我!”

白云欣的额头都破了一个大洞,血染红了一张脸,声音嘶哑着,哭喊着,此时谁都相信这是得罪皇后娘娘的下场。

“有谁来过?”

天牢看守小心翼翼低声回答,面上还带着三分惊惧。

他认得那人,是皇后娘娘身旁的暗龙队长,他只是对白云欣问了几句话,过了两个时辰白云欣便疯了。

萧墨珏眉头一皱,重新询问了时间。

那个时候,凌月夕的确传了卫澜秦榕说话,而卫澜秦榕在重新走进正殿时的确有时间……不,那不是月儿做事的风格。

她要惩罚白云欣,绝对会比这更残酷。

那么,只有白羽蝶了。

可是,在她身边似乎没有易容高手……忽然,萧墨珏想到了一个人。

四年前,北海侯身边一个近卫因为无意窥见了白羽蝶面纱下的脸,以藐视圣女之罪断去手足喂了鲨鱼,他记得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相貌清秀,尤其擅用毒。

只是,他曾和白羽蝶一起看着他被剥去脸皮断了手足喂了鲨鱼……

白羽蝶,原来你并不是心底单纯的海公主!

萧墨珏转身离开,天牢守卫们面面相觑。

“陈大人,这样下去,她恐怕过不了今晚。”

“圣意难测,你们几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成!”

陈义面色阴郁的走出天牢。

当晚,天牢来报,说云郡主情绪失常,疯疯癫癫的一头撞死在牢房。当夜,皇上下旨陈述云郡主通敌罪,贬为庶民,念在烨亲王和皇贵妃的面上保全了尸身将其交给皇贵妃。

而第二日出征时,萧墨珏有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下旨皇贵妃白羽蝶随同出征。

凌月夕目光清凉的扫过二人,看着他们的影子在晨阳中交叠,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是在怕自己伤害白羽蝶吗?

“月儿,照顾好自己,舞轻扬的仇我会替你报。”

凌月夕只是微微扬了唇角,道了声“平安”给萧墨珏带上了自己亲手编织的精油藤手链。

这条手链会随着脉搏的跳动挥发药香,可以养神安心,让人保持清醒的头脑,晚上又能助眠。

“等我凯旋而归!”

萧墨珏捧着凌月夕的脸,在万人面前落下一个清浅的吻,毅然转身跨上骏马。

白羽蝶也是一身戎装,大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可惜,她究竟是欠缺了一份身临沙场的戾气,一投手一举足女儿态百出。

“皇后娘娘放心,妹妹一定会照顾好皇上,填补皇上身心的寂寞。”

凌月夕目光冷淡,并没有因为白羽蝶的这番话有任何改变,轻哼一声道:“你牺牲了自己的父亲,亲近的表妹,但愿他们没有枉死!”

提及此事,白羽蝶脸色一变,而凌月夕此时已走过她的身边,对她的不屑显而易见。

凌—月—夕—

白羽蝶咬牙切齿的心中低咒一声。

是在嘲讽我吗?凌月夕,我会用结果告sù

你,我白羽蝶想要得到的一定会得到,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凌月夕登上了观天塔,依然一身镶金边的红衣,秋风扬起她的衣袂,整个人就像要飘起来似的。

出了皇城,萧墨珏蓦然回头,依稀可见那抹红影。

月儿,等我凯旋而归,便和你遨游天下,闲云野鹤,再也不要分开。

251.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困城难守

萧墨珏御驾亲征,振奋军心。

舞轻扬被天朝斩首示众之事在大烨穿的沸沸扬扬,人人都知舞轻扬被俘后依然誓死效忠天朝不为大烨所用,皇后娘娘念在旧日情分放其回去,却不想天朝皇帝心胸狭窄不容忠臣。这番说法愈演愈烈十多天里传遍了天朝及其他几国,民心所向自然有所偏移。

凤卓带领的百万雄兵并没有如期到达大烨的边境,众将士疑惑对方有诈,萧墨珏毅然下令兵分两路攻城,连日攻下两座城,其中凉城守将不战而降。而通往燕国最后一道强有力的守护屏障,守城的

是徐炎泽。

徐炎泽曾与萧墨珏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唯一令少年意气风发的他折服敬佩的人,如今二人敌我相逢,心中不免唏嘘。

“想不到徐大人如此愚忠,既如此,明日战场见!这一次,朕,不再心慈手软!”

萧墨珏横眉冷眼,扬鞭策马回到营地。

他没想到徐炎泽生的如此俊秀清灵,犹如高高在上的谪仙自由一番仙风道骨,比之墨璃疏离的淡漠更让人容易亲近。想着他曾和月夕相处几年,心中不由生了醋意,既然他拂了自己的好意,明日开战不用再心生侧影之心了。萧墨珏虽然刻意的不去想情花毒一事,虽然他的恨意随着徐炎尘的死散去了,但潜意识的他并不喜欢徐家的人,尤其是和徐炎尘有着几分相像的徐炎泽。

徐炎尘站在城墙上,看着大烨精锐的部队布阵演练,俊俏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忧虑。

萧墨珏早年便用兵如神,经过了仇恨的洗礼,他的手段会更加狠辣,明日怕是一场惨烈的恶战,但愿凤卓的大军能及时赶来。

“大人,不好了,大烨的军队切断了我们唯一的后路。”

一名校尉急匆匆跑上城楼,白色的披风扬起清冽的风。

“说清楚!”

徐炎尘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握紧。

“我们派出去的人都失去了联系,属下赶到玉江时发xiàn

几十艘大船盘踞江面,属下问了当地的渔户,他们说这些船都是从北海口驶进来的船只。”

能从北海口驶进来的船,除了造船术先进水性娴熟的大烨,还能有谁?

徐炎尘再次望向远处的大烨军营,心中不由长叹。

“难道天意我徐家世代背信弃义!”

似是疑问,又似是感叹。

“大人,末将等誓死效忠大人,誓死保卫天朝!”

几员大将齐刷刷的跪地表态。不管之前他们如何崇拜战神,现在确实敌我分明,他们的职责是守卫边疆,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投降!

“本官只是怕激怒了烨帝,连累了无辜百姓。”

徐炎尘抬手示意他们起身,依然望着远方忧心道。

“烨帝向来善待俘虏,更别说是无辜百姓了。”

闻言,徐炎尘转身,神情严峻的盯着他们沉声道:“之前他是在收复人心,让天下人心偏向于他,如今,他是带着一颗仇恨的心要灭了天朝,从他的眼底,本官扑捉到了血腥与戾气。”

“这……”

“李将军,六年前百虫山之行凤卓为主将,你为副将,他蛰伏五年一举击垮陌上赛势力登上帝位,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李延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六年前对他来说,是一场噩梦。

那些摄政王府的精锐亲兵们曾以一敌百,却在他们的屠刀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凤卓似乎杀红了眼,那些人,死的惨不忍睹。而他和他的将士们回朝后都得到了奖赏,一一提拔。

月亮隐进了云层,一匹黑马趁着夜色往北城门奔去。

“将军,末将恕难从命。”

跪在地上的云校尉是李延年带出来的兵,听到他要出城的理由,立kè

跪地不起。

“难道你要看着因为我而让十几万人无辜丧命?”

“你若去了,便真zhèng

是激怒了烨帝。”

蓦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均是一怔,云校尉嗖得拔出利剑警惕的盯着从墙角暗影处缓缓走出来的人。

一身藏青色布衣打扮,一张清俊儒雅的脸,举止稳妥,看着似乎跟徐炎尘身边的侍卫有几分像,因为天色浓黑,李延年一时也看不清楚。云校尉刚要呵斥问话,来人缓缓道:“徐大人早猜到将军的心思,便让属下守在这里,大人,请。”

听到这话,李延年似乎信了,收了弯刀,垂首半响复又抬头,目光坚定的:“请你回去告sù

徐大人,如果我李延年能用一命消减烨帝的戾气,护得城中百姓的平安,我虽死犹荣!”

“呵呵呵,李大人以为自己的命很值钱吗?”来人嗤笑一声淡淡道,语气中全是嘲讽。

“你什么意思?”

李延年有些恼怒,脸色变了变。

来人向前一步,盯着李延年,声音突然变得冷漠森然:“两千多王府亲兵,在战场上可是两万人的兵力,不明不白的死在你们的暗算中,你以为,烨帝只杀两万人来祭奠他们?李大人,他要的是天朝皇帝的江山,你若去了,不但白白送了性命,还会让烨帝想起当年的惨烈而疯狂的杀戮!你若真为百姓着想,这条命,暂且留着!”

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云峥似乎又看到了他们临死时的眼神……蓦然,他抖了个激灵。

“将军……”

“你到底是谁?”

李延年打断云峥的话突然盯着来人,他不相信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只是一个亲兵,这个人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走进人群你便再也寻不到,他若想让你寻到,便会让你一眼就能认出。

“是谁不重yào

,大人若一意孤行,在下只好回去复命。”

说完转身而去。

李延年怔了半天,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有句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六年前的那笔血债,的确不是他一条命就能还得了。

徐炎泽得知李延年独自往北城门而去便立kè

命人去追,不料李延年又折了回来。

“难道刚刚那亲兵不是徐大人派来的?”

看到徐炎泽并不知情,李延年惊讶的脱口而出,在徐炎泽的询问下一一道来。

“大人,那人是不是大烨排进来的奸细?”

若真是奸细,太可怕了,他们自认将城布阵困守的连只麻雀也飞不进来。

徐炎泽略一沉吟摇摇头道:“他是本官的一位至交,若非是他,你便真zhèng

闯了祸,下去吧!”

等所有人都下去了,徐炎泽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夜风吹得悬在门顶的灯笼忽明忽暗。

凌月夕,是你吗?

252. 第二百五十二章 憋了六年要生病

这一夜,过的似乎很漫长。

主营,萧墨珏的军帐中依然亮着光。

装在琉璃盏中的南海明珠发出柔和的光亮,熏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起,散发出令人神清气爽的香味。

白羽蝶换下了戎装,一身柔软的南海冰丝将她曼妙的身影衬托的更加迷人,除去了繁杂的首饰,明亮的蓝眼睛发出迷人的光彩,看着她,你似乎能闻到大海的味道。

凌月夕冷冷的看着她身姿摇曳,端着糕点走进萧墨珏的军帐,不得不承认,白羽蝶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子。

凌月夕从来没想过男女之事,可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萧墨珏作为一个年轻气盛的正常男子,有多少日子没有过女人了,难道美女入怀他真能坐怀不乱?她记得前世在卧底时,那些大哥身边的女人曾告sù

她,男人是感性的,他们见到漂亮的女人,本能的有冲动。那不是他们的罪过,是造物主在他们骨子里铭刻,就像肚子饿了一定要吃饭一样,这样想着,居然心跳加快,不由得面颊绯红。

军帐中,萧墨珏接过白羽蝶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放回盘中时白羽蝶已挨着她跪坐在桌案前,一手撸着袖子一手将图纸卷起,柔声道:“臣妾看那徐炎泽并非一般人物,明日一战定胜负,皇上还是早些安歇了养精蓄锐的好。”

萧墨珏习惯性的揉揉太阳穴。

“此番攻克凉城,宸妃功不可没。想不到你想来娇柔,行军打仗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倒是让朕意wài

。”

萧墨珏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夸赞,也让他看到了白羽蝶的另一面。让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听到萧墨珏的夸赞,白羽蝶心头一喜,遂仰起脸,冰蓝的眼睛一往情深,红唇轻讫:“都说女人的天是男人撑起的,我白羽蝶却要和心爱的男人共同撑起一片天!”

萧墨珏静静地望着白羽蝶,那张美丽的脸庞似乎换成了凌月夕,这样豪气的话不应该出自白羽蝶之口。

卑鄙!

帐外的凌月夕心中鄙视,明明那番话是她的杜撰,怎么从她口中而出?当时听到这话的人只有一个,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蓦然,凌月夕想起另外一个人……看来她被徐炎泽掳去的七个多月,妖魔鬼怪们敛在一起了!

“皇上——”

软声软语当真让人的骨头都要酥了几分。

趁着萧墨珏发怔之事,白羽蝶投怀送抱,薄薄的披风滑落,露出白皙秀美的脖颈,若隐若现的沟壑,上臂攀上萧墨珏的脖颈,那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皇上,让玉蝶当一回女人可好?”

白羽蝶泪眼迷蒙,委屈的模样颤动人心,紧咬着下唇似嗔非嗔,饶是再冷清的男人,也难以拒绝。

看着这般委屈隐忍的白羽蝶,萧墨珏心中不由得一叹,他可以给她荣华富贵,却永远给不了爱,哪怕短暂的身体欢娱也不行。他知dào

白羽蝶或许由爱生恨已如魔障,但他还是不忍心杀了她。

白御宸与自己,恩义双全,不到迫不得已,他不希望伤害到他。

凌月夕原本是想看看萧墨珏的定力,可是看到白羽蝶慢慢凑近的嘴唇,不由得一阵恼火。

“皇上,属下有急报!”

突然一个黑影闯入军帐,白羽蝶吓了一跳。

既是禀报军情,也要外面的侍卫奏请了才行,这名士兵怎能如此大胆?更可气的是明明刚才皇上已经动心了……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皇上寝帐!”

萧墨珏和白羽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她气恼万分,秀眉一挑语气清冷的叱问。

萧墨珏盯着单薄的身影,几乎不敢确信的叫出口:“白小五?”

“属下在。”

“事情都办好了!”

萧墨珏已心中清楚,为了避免白羽蝶怀疑,故yì

问了一句,听着好像是他暗中派人出去办事。

白小五抬起了头,看着两人没有分开的姿势,眉头轻微一皱。

“回皇上,均已办妥!”

说完,又低下头。

萧墨珏推开了白羽蝶站起身,手指弹了弹衣服的褶皱,喊了声“来人”,待侍卫躬身走进又吩咐他送宸妃回去。

白羽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的准bèi

的良辰美景让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坏了去,走过身边时狠狠剜了白小五一眼。

人都走完了,凌月夕突然有些尴尬。

原本,她没想让萧墨珏认出来……

“还不过来!”

萧墨珏似笑非笑打量着凌月夕,她的难为情似乎都落入眼底。

诶,自己还跪着呢!

凌月夕连忙站起来,稳稳情绪抬头向萧墨珏走过去。

“唔——”

她还没站稳,萧墨珏便一把扯入怀中,在她的毫无防备下吻了上去,霸道的攻城略地连她极小的声音都吞咽了,凌月夕被缺氧的感觉包围着没了一丝力量,瘫软在萧墨珏的怀中,脸颊绯红发烫,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萧墨珏栖身压倒在榻上,双眸相对,浓情蜜意几乎要将她融化了。只是萧墨珏专注的神情让凌月夕不由得嗤笑出声,唐突的打破了彼此间的静谧。

“我现在是张蜡黄的少年脸,有什么好kàn

的?”

“只要是你,什么脸都好kàn

!”

萧墨珏突然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弄得凌月夕耳朵脖颈痒痒的,怪难受。

“你一见我就扑上来,难道刚才的确被美色所诱,不能自己,若非我及时出现,你们是不是已经鱼水共欢了!”

说话间,语气转凉,目光探视着萧墨珏的神色。

“没有!”

萧墨珏立kè

否认,刚才他们的确看着很那个,可是向天发誓,他面对白羽蝶的温香软玉时一点也没有感觉。

“可你现在就是Yu火焚身!”

凌月夕嘟着嘴表示很介yì

很生气。

她生气的是自己,明明在新都的时候还生着气,决定不理睬他,可是一见着,心里的那些芥蒂似乎没了,相处的很自然。

闻言,萧墨珏万分委屈,注视着她的双眼,极小的声音咕哝道:“我为你守身如玉六年了,自然早已是yu火焚身了,再憋下去,早晚要生病!”

凌月夕再次无语了,亏他还是个皇上,可是这话入耳入心,她又不由得面颊发烫,他在暗示吗?

253.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熬不过岁月

打更声响了,凌月夕清楚的听到是二更天了。倘若再由着萧墨珏,岂不是要天亮了,想至此,在他唇边轻轻一啄,懒散的撒娇道:“相公,我马不停蹄的赶来,累的骨头都散架了,想睡觉!”

闻言,萧墨珏暗责自己太不细心了,遂转身躺在凌月夕身侧,掌风起,琉璃盏合上,手臂伸过她的脖颈,揉揉她的头发笑道:“你就这么把我们的天下扔下跑来了?”

“不是有你的好兄弟么?”

“白御宸?”

“嗯,飞鸽传书让他先回来了。演了一出刺杀皇后的戏,君函替我在龙凤宫修养,烨亲王监国。”

“你还真相信他!”

“不是你信任他么?我觉着,经lì

了那样五年,你应该不会看错人!”

黑暗中,萧墨珏点点头,是得,经lì

了那样五年,他不会再看错人,因为,他熬不过岁月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各想着心事,在他以为凌月夕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她轻声问道:“珏,军人的职责是服从命令。怕死,是人的本性。那个李延年,相用一命换无辜百姓一条活路,可见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就算我放他们一条活路,天朝未必能容了他们。战死沙场,才是将士的荣誉。月儿——”

“恩?”

“那个徐炎尘……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徐家父子,均是治国奇才,可惜,有你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太露才华,若战死,真是太可惜了。”

“月儿……睡吧!”

略犹豫后,萧墨珏终是没有问出口。

“珏,我知dào

你想要什么,这一次,我绝不会阻拦。你想做什么事,不用顾忌我,不管别人与我有多重,却重不过你。这一路不管有多艰辛,我都会陪着你,与你一同披荆斩棘。”

“月儿,有你这番话,我萧墨珏不要这天下也罢!”

萧墨珏搂紧了凌月夕,眼泪滴在凌月夕的面颊,让她的心更加的柔软,心疼。

卯时三刻,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大烨发动了第一轮的攻城,一直持续到天亮,才鸣金收兵。

城墙上,徐炎泽清俊的容颜布满疲惫,第一轮攻城,他们已损失了一万多人。他们已成为瓮中鳖,就算大烨不出兵困着他们,也能将他们生生的困死,可他却偏偏大举进攻,非要夺下城池——杀戮!

徐炎泽的眼中突然出现二字,尤其想到昨晚那人对李延年所说的话:不要激怒萧墨珏!

城墙下,到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

“大人,若出城迎敌,岂不是自投罗网?”

颤颤巍巍的老将面对大烨的铁蹄麒麟军,心中早已滋生了恐惧,他更希望着这样等着援兵的到来。

徐炎泽目光扫过李延年,毋庸置疑的口气命令老将陈亚与五万人马守城,他和李延年带五万人马出城。

两军相遇,均是杀红了眼,天朝的军队犹如困兽般使出全身力qì

迎敌,当他们已体力不支时,战鼓敲响,大烨最精锐的麒麟军在萧墨珏的带领下犹如一股激流涌进沙场,那匹黑色的战马上天神一般的男人,独自冲锋陷阵,一柄月牙大刀将李延年从头劈开,他还未来得及看清重生后的摄政王。

霎时,跟随李延年的士兵懵了般愣在当地,他们仰望着战马上神武的大烨皇帝,六年前惨烈的一幕浮现在面前。

嘡啷!

几个人扔下手中的兵器,双膝跪地,接着,十几个人……一会儿,几千人跪成一片。

六年前,是他们一生的噩梦。

杀!

既然是赎罪,就要有诚意!

萧墨珏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麒麟军犹如幽灵般出现……

血流成河,徐炎泽第一次感到了恐怖的气息。

忽然间,他后悔了。

终究是放不下徐家的名声,让这些人白白送了命。

他与萧墨珏远远地对视着,金色的翎羽箭五支连成一线,他知dào

自己是避不开了,索性,闭上眼睛。

这样死了,好过当了俘虏,令徐家蒙羞遭猜忌。

铛!

有人替他挡箭,然而还是有两支箭射中了他的右胸和大腿,只觉一阵钻心疼,他落下马,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蒙面人。

蒙面人回头看了一眼萧墨珏,跨上徐炎泽的战马风驰电掣的朝着西北方飞奔而去。

“不用追了。”

萧墨珏眉头紧皱,她紧挨着他的身体的画面挥之不去。

西北方是大烨的地盘,谅他们也逃不出去,想要追出去的士兵心想着退了回来。

守城的大人没了,大将军死了,天朝的士兵早已军心涣散,很快成为阶下囚。

白羽蝶一直打量着周围,依然未见昨晚的那个侍卫。

她很快打听清楚,昨晚那个侍卫叫白小五,是萧墨珏还是定国公时的近身侍卫,很得信任。

近身侍卫?

一想到今早看到萧墨珏和那个白小五一同走出军帐时,她的心里莫名的刺了一下。

她居然在跟一个侍卫吃醋!

白羽蝶感觉自己爱萧墨珏爱的走火入魔了。

“我讨厌所有和他太过亲近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白羽蝶迎风而立,衣衫飘飘,明明是个角色的美人儿,却偏偏涌出狠辣的神情来。

“属下明白!”

她身后的随从习惯性的回话,只是此刻他没有恭敬的垂首,而是在她身后微微仰着头,凝睇着她美丽的背影,唇角若有若无的浅笑。

那晚,他很满足。

虽然知dào

天亮后将会遭遇怎样严厉的刑罚,但他死而无憾。

从小,他便看着她的背影,爱上那个背影,爱上那双蓝天一样的眼睛。

终于有机会见到面纱下天使的容颜,甚至将她柔软芬芳的身体搂抱在怀中,那一刻,他已经是她

的人了。

令他吃惊的是,他的天使不但偷梁换柱救了自己,还将自己留在她的身边……

“阿染……”

突然被叫了名字,他立kè

低下头恭敬的驯听。

“给我配剂药,等凯旋而归时我要怀上龙种!”

……

“怎么?”

白羽蝶侧首盯着叫阿染的随从。

回过神来,阿染平静的回话:“属下需yào

那条手链。”

闻言,白羽蝶眉头一拧,神色更加冷厉,原来真的是因为那条手链,怪不得她那晚用了药粉在自己身上,萧墨珏还是不为所动。

254.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美若妖灵的少年

天朝南北季节分明,玉江北是秋日的萧瑟,而玉江南依然是花红柳绿,可谓是泾渭分明。通往天朝的还有一条商道,只是道路崎岖狭窄,悬崖上的路也只有并排两人能走,又加上重兵把守,是个易守难攻之地,所以大烨与天朝各自驻守防范,除了鸟儿连个人影都没有。

天色微亮,值守的士兵突然警惕的挥挥手,他旁边的几人同时警惕的凑过来,雾霭中,一匹马慢腾腾的走来,马背上似乎趴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只是后面那个人太瘦小了,一时没注意。

弓弩手对准了来人。

“城上可是尉迟将军?”

瘦小的身影从马背上跳下来,高声喊问。

“你们是什么人?”

“属下是节度使徐大人身旁的近侍,这位便是徐大人,他身重箭伤流血过多,请尉迟大人相救!”

徐炎尘,徐大人?

所有人心中一凛。

难道说,整个西北失守了?

已经有人通知了尉迟冽,他略有迟疑的望着下马的人,吩咐身边的校尉绑了绳子从城墙攀下去,待证实了来人的身份,这才打开城门,派人迎接。

“若非属下拼死相救,徐大人早已以身献国,还请尉迟将军派人将徐大人送回京城,是死是活,好歹归了根。”

尉迟冽打量着年轻的侍卫,他身上的衣服被荆棘划破了几处,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神情庄重,说完对着徐炎泽躬身一拜,转身离开。

“小兄弟请留步!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将军,属下要回去找兄弟们,还请将军放我出城。”

“西北已失守,你此去定是白白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你留在此地。”

“此生虽不同生,但求同死。属下不能违背誓约,当丈夫战死沙场,虽死犹生,将军,告辞!”

尉迟冽怔怔的看着瘦弱的身影一直走出视线,感慨万千:天朝士兵若人人如此,何愁大烨压境!

转身走进里屋,却见一个蓝袍少年正在解徐炎泽的衣服。

“菲儿,你……”

“救死扶伤乃医者德,在菲尔眼里他不过是个伤者,父亲不必在意。”

面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尉迟冽也只能隐忍。忽然又想起尉迟菲菲已年过双八不谙儿女之情,一丝笑意悄然爬上眉梢。

天朝,谁家不想有个徐家的乘龙快婿。

三日后,他便派了一对人马有尉迟菲菲亲自带队护送徐炎泽回京。

萧薇百无聊赖的躺在吊床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神情有些沮丧。突然,她看到一只雪白的鸽子绕着自己飞了一圈落在了树枝上,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很是可爱。

“哎呀,小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两个丫鬟看到萧薇往后院走去,着急的跟了上来。

“你们几个,快帮本主将那只鸽子抓了!要是抓不到,本主可是要告sù

青叔叔……”

萧薇语音未落,一干侍卫也慌忙追着那只鸽子跑,一心都扑在鸽子身上,一会儿工夫,鸽子是飞走了,而小主的身影也不见了。

苏青正在议事,听到侍卫附耳禀告,脸色一变,立kè

赶了过去,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拖出去斩了!”

苏青已年过二十,这几年的历练褪去了他的青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强烈的阴郁之气,一张原本清俊的脸也因为常年的不苟言笑而显得阴郁冷酷,毫不留情的话从他口出说出,并不显得有多残忍。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几个人磕头如捣蒜,两个丫鬟更是吓得没了气似的瘫软在地,任由士兵们拖了出去。

月门旁凌月夕摇摇头。

“那几个人,不必因我而死。”

身后的黑衣人立kè

抽身而去,如清风般消失,而她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潇洒的走进院落。

“苏将军,别来无恙啊!”

苏青回头,但见一身黑色锦袍的少年公子,黛眉如画,眼波流转,好一个风流倜傥的模样,只是那晶亮的眼睛,精明的眼神,让他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来。

“在下林夕!”

林夕?

六年前建立了乌云骑的天朝大将军王!

当年林夕突然隐退,而天月郡主复出,他和姐姐都猜到两人的身份,如今一见,果真是没有猜错。

“凌—月—夕—!”

逐字逐句,每一个字都透出他深深地恨意。

“苏将军,皇后的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叫的,不如,就称林公子好了。”

“是你将萧薇掳走?”

凌月夕耸耸肩,不在意苏青杀人的目光,径自走过去坐在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调笑道:“什么掳走?我好歹也是蔷薇的干娘好不好。就算是要利用她,或者养着她当颗好棋子也不可能杀了她是不是。”

“凌月夕,你敢!”

苏青铁青着脸站到了凌月夕面前,隐忍的怒气似乎即将喷薄而发。五年前,他恨那个孩子,因为她是萧溯瑾的骨肉,可是再见,他似乎从她身上见到了梅妆,一双海洋般清澈的眼睛,迷人的微笑,还有每个销魂的夜晚……那一刻,他发xiàn

他离不开萧薇,只有看着萧薇天真纯净的笑脸,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第一次有人拉着他的手问疼不疼……

面对苏青刹那间的出神凌月夕只是感觉同情,或许到现在他还不清楚,和自己鱼水共欢的人并不是梅妆本人,而且……倘若他真能为了萧薇放下仇恨,或许,她可以既往不咎。

“回纥表面上支持摩罗国,派援军增援,其实是要吞并摩罗国。苏青,如今天下大乱的局势并非是你一人力量,不过是有人棋高一着,就等着有人抛砖引玉而已。乱世出枭雄,倘若你能得了摩罗国的天下,我便将蔷薇送到摩罗国做最尊贵的公主,或者,女王,也算是了了梅妆生前对权势的渴望!”

凌月夕一口气说的太多,苏青还有迟钝,他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细细回想她说过的话,惊惧的表情浮上脸。

“原来,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

凌月夕淡淡笑开了站起身,拍拍苏青的肩膀慢慢道:“要想报仇,须得有和仇人旗鼓相当的实力,如今念在你对蔷薇有情有义的份上给你这个机会,好好把握!”

凌月夕摇着折扇走到了月门旁突然止步,没有回头,声音确实陡然冷了几分。

“舞轻扬的死,可有你一份!”

那几个平静的字似乎带着一把把利刃破空而来,苏青无由的打了个冷颤。

“没有。”

说出两个字,他竟然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参与。

回纥为了表示对邻居友国的诚意,有大王子博古尔泰亲自率军,随同的还有小王子博古尔其和王孙博古澈。

大烨的烨亲王和靖王亲自带使团前往回纥以示两国友好,并撇清了关于皇后凌月夕掳走蔷薇公主的嫌疑,将所有矛头直指天朝,为此回纥答yīng

不会攻打天山,但回纥王表示身为摩罗国的邻国,必须对求助国增援,并答yīng

回纥提出王孙博古澈和摩罗国小公主耶科娜拉的婚事,对此,天朝的说法更是震惊天下。

诏书上说平燕大将军苏青抗旨不尊,擅自出兵,天朝已同苏青划清关系,其生死无关大烨。

诏令天下的第二天,也就是凌月夕见过苏青的第二天,他正式拥兵自立,自封镇北王,对此,大烨只是坐山观虎斗,并不出兵,因为他们相信,苏青区区三十万兵马最终不是摩罗国和回纥的对手。

回纥的十万人马正式入关,博古尔泰几人率五千精锐骑兵直奔摩罗国皇宫,率先到达,其余人马正往大雁关赶去。

耶隆多比耶科多年轻几岁,但是过度的纵欲饮酒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中年人,而耶科多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红衣少年,嘴角轻佻的上扬,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偏偏一双桃花眼波光溢彩,即使男人也是为之一颤,神魂颠倒。尤其是耶隆多频频看过来,他知dào

那人的身份,是天朝徐家的不肖子孙徐炎尘,一个游山玩水,拈花惹草的风流浪子。

在这儿看到徐炎泽,博古尔其显然有些吃惊,他跟徐炎尘在五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他长发半遮面,更添了妩媚的风情。

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妖媚!

忆起五年前种种,博古尔其有所怅然若失。

席间一番客套后,八岁的小公主耶可娜拉一身红绸衣裤,翩翩起舞,脚腕手腕上的铃铛声随着起舞悦耳灵动,一头美丽的黄色鬈发美丽极致。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如此美艳动人,长大了可真是个倾国的美人儿!只是可惜了生在皇宫,沾染了大人间的勾心斗角。

徐炎尘桃花眼淡淡一扫,落在王孙博古澈的面上,逗留两分,是个英俊的男孩,不过才九岁,眉目间已经有了逼人的英气,又继承了他父亲沉稳的性格,只是这小家伙,好像对这个美丽的天使般的小公主并不上心,差一点就要将眼底的厌恶流泻而出。

再看博古尔其,还是五年前般英俊,只是少了吊儿郎当的纨绔相。不巧,他也看过来,徐炎尘便魅然一笑举杯相邀,红色的葡萄酒流进红唇,恬然一笑,当真是艳光四射,令观者心驰神迷。

唯有博古尔泰还算清醒,隐隐的,他觉着这个美若妖灵的少年的笑,太过诡异,那是一种一切均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不安的情愫渐渐萌生。

255.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国王被杀

国王耶隆多好色众座皆知,尤其他一味的瞧着徐炎尘的神色令人作呕。

如此荒淫的国主,摩洛国气数将尽果然是天意。

博古尔泰心中冷哼,目光瞟向耶科多,他正怡然带笑与徐炎尘说着话,大臣们更是欣赏着回纥蒙莎美女们的舞蹈,一个个喝的烂醉如泥。

“国王陛下,天色不早,容我等回去歇息,明早出兵迎敌!”

博古尔泰起身启禀。

经过上次羞辱,耶隆多对凌月夕可谓是恨之入骨,如今连同着恨着大烨,当即哈哈大笑道:“王子不说,寡人真要忘了。明日不知是大王子的十万大军压阵,还是需yào

摩洛国的精锐部队参与?”

耶隆多以为自己是聪明人,想着要不劳而获,眼底透着一股阴狠的得yì

。他杀死两位皇叔,陷害前太子,得到耶科多的支持登上这个皇位可是很费劲,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打压。他并没有告sù

耶科多自己暗中与回纥商量,只要占领了大雁城得了北疆,他便将于回纥相邻的三座要塞城送与回纥。

博古尔泰心中冷笑面上依然温润恭从,刚要回答却听一声懒懒的“咦”声。

“——不是三十万大军吗?怎么成了十万?不知另外二十万人马入关后去了哪里?”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那些个酒醉的大臣们似乎从头到脚泼了凉水,一个目瞪口呆的盯着说话的人。

“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博古尔其已将他的身份告知,博古尔泰故作不知的询问,心中自然吃惊不小,此番人马均是分批而行,为的是混淆摩洛国的试听,而他们的藏身之处也是相当隐匿,他是怎么得知的?

“我是耶科多王爷请来的军师,国王陛下,您说是不是?”

徐炎尘声音撩人,尤其最后一句话问的清婉,那桃花眸淡淡一扫,对着耶隆多浅笑着,他便丢了半个魂儿。心想着若身边真有如此艳美双绝的美人儿陪着,那是何等的销魂,当即点头,几乎忘了事情的严重性。

“据本王所知,徐公子是天朝内阁大学士

徐墨涵之子徐炎尘,与当今大烨皇后凌月夕关系匪浅,要紧关头怎当起了摩洛国的军师?还妖言惑众挑拨回纥摩罗的情义?”

质问的是博古尔其,他早已走到兄长跟前,对耶隆多道:“苏青自封镇北王,若非大烨授意那有那个胆量?以萧墨珏和凌月夕的性子,又怎能容忍叛徒?陛下定要谨慎小心。”

徐炎尘的身份一亮,在座大臣们倒吸一口,一个个看向自己的王。

“哈哈哈哈……”

徐炎尘缓缓起身,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撩着自己面颊的乌发,声若古琴,低沉迷人。

“回纥的一万步兵早已乔装打扮混进皇城,四万人马躲在了皇城百里以外的野山谷,还有五万人马驻扎在西境,至于正大光明的十万人马虽说是攻打大雁城,其实是要里应外合攻占摩洛国皇城,如此一来,回纥想要入驻中原便指日可待。国王陛下,你的这片江山可是堵了回纥几十年,是阻碍他们得天下的绊脚石!”

这番精锐的分析连一向沉稳的博古尔泰也失了颜色。他自问布置的天衣无缝,连地形图都没用,怎会被他洞悉的如此清楚。

“至于本公子的身份,天下人都知出自徐家,却是个江湖中的闲云野鹤——只要本公子喜欢,做做军师又如何?”

好狂妄的口气,偏偏所有人都折服在他的魅力下,并未觉有何不妥。尤其是他眼波流转看向国王时,耶隆多的心都软化成水了,当即一拍桌案,眼睛一瞪,恼怒道:“寡人真心诚意与回纥结盟,你等却要借此机会灭我摩洛国,来人,将他们给寡人抓起来!”

耶隆多一声令下,外面的守卫们还没冲进来,大殿上却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几十个黑衣人,没有蒙面,看着都是摩洛国的人。

“原来耶科多王爷早已越俎代庖备了埋伏?”

博古尔泰一句话便让耶隆多心生嫌隙。

“报——陛下,回纥的五千人马攻进皇宫了!”

什么?

不可能!

博古尔泰剑眉一扬,陡然明白,突然长臂一伸,抓向一旁笑眯眯的徐炎尘,可惜他身影一飘转到了耶隆多身后。

黑衣人已经和回纥的两位将军和博古尔泰等人的侍从打起来了,不会武功的大臣早慌张的跑出了大殿,外面的卫兵也冲了进来,登时乱作一团,耶科多已经和博古尔其打起来了,徐炎尘却和博古尔泰周旋着,他的招式不狠,却总能躲过博古尔泰的招式,而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绕着耶隆多,恰恰这个色迷心窍的国王想要彰显英雄救美,一把珠宝镶嵌的奢华宝剑拿在手中,有那么一瞬让人误以为是个武功卓越的英武国王,其实七年前他也曾带兵出征,只是这些年荒废了。

小王博古澈小小年纪武艺出众,倒在他身下的黑衣人已经有三个了,徐炎尘眸光一闪趁着旋身时给耶隆多一个眼色,他立kè

明白过来,大刀挥舞,向着被黑衣人围攻的博古澈刺过去,博古尔泰神色一凛顿时越过去,一片红影也瞬间移过去,谁都没有看清几人是怎么纠缠在一起,但博古澈的长剑直直的刺进了耶隆多的胸膛,博古尔泰就在博古澈身后,徐炎尘在耶隆多身旁,搀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随着徐炎尘大喊一声“国王陛下”,时间似乎停止了,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博古澈毕竟是小孩子,他感觉自己闯下祸了,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突然他蹬蹬向后退,剑身随着他的步子从耶隆多胸膛抽出来,鲜血喷涌,染红了所有人的眼。如果刚才还有三分的希望,那么现在,耶隆多必死无疑。

博古澈也吓坏了,钻进博古尔泰的怀中:“父王,孩儿没有……孩儿不是有意。”

在博古澈感觉是国王自己冲过来了,明明他的自卫的挥出剑了,他却没有任何躲避的刺穿了胸膛,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了。

“陛下!”

耶科多落在耶隆多身旁,抱着他颤抖的身子,他在抽搐着,缓缓伸出手,指着博古澈:“给寡人报仇,杀——杀——”

256. 第二百五十六章 棋子如玉(求月票嘉奖)

到底是寡不敌众,很快几人被愤nù

的耶科多和摩洛国武士围堵,而此时红衣翩然的徐炎尘似变了个人,一把折扇在手,动作凌厉,博古尔泰竟逼的节节后退,博古尔其盯着红色的身影愣怔半响,耶科多趁机将其制服,博古澈也被五花大绑,很快徐炎尘的折扇抵在博古尔泰的脖颈,在外人看来毫无杀伤力的折扇此时让博古尔泰感觉到死亡的冰冷,只有他知dào

,只要徐炎尘稍稍用力,立kè

就能割破他的喉咙。

“将他们押入水牢,严加看守!”

耶科多愤nù

之极,龙塌上的耶隆多脸色苍白早已没了生气,太医匍匐在地,垂泪道:“陛下,驾崩!”

“杀了他们,给陛下报仇!”

“杀!”

“杀!”

殿堂上愤慨的声音此起彼伏。

“杀了他们只能让回纥倾巢而出,到时候西有回纥报仇雪恨,北有大烨虎视眈眈——咳咳——若留着他们的性命,岂不是能让回纥屈尊和谈,送几座城池给摩洛国!”

“你不是徐炎尘!”

突然,博古尔其开口,眉头紧皱,复杂的目光望着徐炎尘,闻言,耶科多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徐炎尘。

博古尔其的声音响起的很突兀,大殿上安静的只有呼吸声,包括摩洛国的将士均看向红衣美男,他美得蛊惑人心,淡淡一笑便将魂魄要摄了去,黛眉一挑,风姿卓越的走近博古尔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斜倚着身子笑道:“本公子不是徐炎尘还能是谁?你不会说本公子是凌月夕吧!呵呵呵呵……再者,本公子是不是徐炎尘对摩洛国来说重yào

么?他们因为本公子很快会得到你三十万大军的兵器及十万战马,很快,会用你们三人换三座城池,你说,他们是要这一本万利还是要来纠察本公子的身份?”

徐炎尘这番话也是对摩洛国将士说得,这么好的福利他们还管他的身份?再说,国王驾崩,如今当权的是耶科多王爷,他都没发表意见,谁还敢乱说话,一个个静默不语,不过他们也不相信面前这个妖媚的男子是凌月夕。因为据他们所知,凌月夕虽生的貌美,但是个神色凌厉的人物。

“本王不明白,这样帮摩洛国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博古尔其认定了他的身份,但也知自己多说无益,惹恼了她说不定那三十万将士都回不去了。

这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徐炎尘一挑眉,目光含了冷意瞥了一眼博古尔泰,柔声道:“本公子生气呗!有没有惹到本公子,大王子心里明白不是么?”

博古尔泰在听到‘凌月夕’三个字时明白了,微微一叹。倘若他真是凌月夕,恐怕耶科多也是知情,那些人马应该控zhì

在她的手中了。这样一个只能望其项背的敌人,又遭此一劫,回纥怕在十多年里难以一展抱负了。

“王爷若能顾及将士性命,本王感激不尽!”

“那得看本公子的心情!王爷,炎尘累了,先行一步。国不能一日无君,请节哀顺变!”

红衣翩然而去,醉了一地的烛光摇曳。

一夜间,星转斗移。

国王膝下有一男两女,六岁的小王子两年前因皇后被废,国丈谋逆受牵连被贬为庶人,发配喀拉城,如今耶科多王爷手握重兵,又立了大功,自然毫无众议的登上国王宝座。

摩洛国的天气很闷热,尤其是这样一个少雨的秋季。

葡萄架下站着一个红衣少年,手中握着雪白的信笺,目光如水清冽。

他正是乔装打扮的凌月夕,眉清目秀,媚儿不妖,哪里还有半分徐炎尘放荡不羁的样子。

“传信明月楼,风清月白即刻启程前往玉江,寸步不离皇上。”

“是!”

夏杰刚转身,凌月夕又叫住了:“毁基地,进入二号区。”

“这?娘娘,难道天朝出事了?”

夏杰实在憋不住问了一句。

基地可是娘娘全部的心血,也是他们的家,一砖一瓦都是他们自己建造的,那些训liàn

场又不能带走,还有那些威力无穷的黑油,毁掉,太可惜了。

凌月夕何尝不心疼,用古代的人力开采出石油,制做石油炸弹多么困难,可是她相信,既然能找到一处,还能再找到,或许,战争结束了,她也不需yào

了。

耶科多走进院子时见凌月夕正仰头望着圆月,月华笼在她的身上,朦朦胧胧的好像来自月亮的仙子,皮肤及近透明,好像一碰就会消失不见。

不得不承认,她的美独一无二,貌美如花的女子不多见,却也有,但这般有着月华般气质的女子却是不可遇不可求,或许你的一生一世都难以碰到。萧墨珏,是时间最幸运,最有福气的一个男子。

有这样的女子相守一世,不要这江山也罢!

耶科多知dào

,他永远配不上这样的女子,心中钦慕却也不会去奢想,因为她太遥远太美丽,不忍亵渎。和她相处的这几日,足以回味一生一世。

“郡主好心情,难道不怕耶科多出尔反尔?”

在凌月夕面前,他不想自称‘寡人’,也不想称她为‘娘娘’,没有原因,就是不愿意。

凌月夕回头,素手放在唇边轻轻一笑,顿时将月亮的光彩都遮了去。

“陛下怎会是那种小人?也未必小瞧月夕的眼力了。”

耶科多当即爽朗一笑,眸光明亮采邑,突然又暗了下去,举目望着月空怆然道:“七年前我在母亲病榻前承诺放qì

王位之争,全力以赴辅佐弟弟,却不想在七年后违背誓言。”

耶科多三十五六的年纪却一点都不显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如朗月,如果他换一身中原服饰想必也是个温润的人物,他的身上没有王者的霸气,但凌月夕知dào

,他一点也不缺乏智慧。

“耶隆多在还是王子时便挑起两国战阵,听风谷一战他难辞其咎,在位六年,摩洛国战争不断,边疆百姓流离失所,若非国王陛下深明大义,摩洛国已在回纥的铁骑下,那时老王妃定会怪陛下愚忠,因小失大。”

“呵呵呵,郡主一言,扫去了耶科多心中郁结。只是,还有一事不明。”

“陛下请讲。”

“大烨完全可以挑起摩洛回纥的战争,坐收渔翁之利,此举虽打击了回纥,却也帮了摩洛,或许摩洛国会因此强盛。”

“大烨没有吞并天下的意图,只要四海升平谁愿意挑起战争?回纥惹恼大烨在先,此番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并告sù

他们入驻中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者,我凌月夕也有我的原则和底线,只要不触碰,何必赶尽杀绝!”

不管凌月夕的话有几分真,但在最后,耶科多从她笑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凌厉。

耶科多在想,不管她是天朝郡主或是瑞泽皇后,亦或是大烨的皇后,她总是在创造着奇迹,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难以企及。

博古尔泰带到凌月夕面前时,她依然是一身鲜艳的红衣,只是收了徐炎尘的那份妖媚,望着他时表情恬淡,也不开口,不慌不忙的饮茶。

“若三十万将士安然回国,本王向天山起誓,永不踏出天山!”

回纥人视天山为圣山,他们不会轻易起誓,一旦对着天山起誓,只要是回纥人,绝不会违背誓约。

凌月夕的血腥杀戮他早有耳闻,如今见其气势,又想着她再殿堂所言,博古尔泰心中自然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闻言凌月夕放下手中的茶杯,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语气淡淡:“大王子爱民如子令本公子佩服至极,将来,定是一位好国主。王子如此爽快,真zhèng

是免了本公子的杀戮。不过——本公子对小王子煞是喜爱,逗留几日不知王子可舍得?”

‘我自是舍不得又能如何?想父王蛰伏多年,我博古尔泰武艺高强熟读兵法又如何?凌月夕不用一兵一卒便将所有的计划击溃。’

博古尔泰苦笑一声:“承蒙抬爱,还请公子多多照顾。”

回纥王割城赔款后郁结心中一病不起,余月后退位养病,大王子博古尔泰加冕。

凌月夕再一次成为回纥人心中的魔鬼。

据藏在深山里的将士会议,那天风沙起,紫雾弥漫,一夜后他们被人卸甲,一个个光着身子大眼瞪小眼。

再后来,人们相传凌月夕得到了百年前人人窥视的鬼阵图,当然,这是后话。

萧溯瑾用了整整一年时间破解山腹的阵法,终于在这一天走进了山谷,然而迎接他的十万禁卫军的是漫天而起的大火和溅起的石头雨。若非先派了一万人进山探寻,十万禁军怕埋葬于此,而亲自率众的他差点被石头砸伤,回头对着浓浓黑烟,萧溯瑾哈哈大笑,英俊的脸上有绝望、有愤恨。

“凌月夕,你好,你真好!”

一口淤血吐出口,萧溯瑾从马上落下。

龙床上,浅粉色身影的少女细心的照顾着萧溯瑾。

她不过十五的年纪,眉目极致,有种脱俗的美丽,好像夜空中的星星,让人想要拥bào

,想要轻吻。

“音儿,我怕是要辜负了你。”

257.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司音美目含泪,握着萧溯瑾的手破涕为笑:“那怎么可以,音儿等了皇帝哥哥整整十年,好不容盼着长大可以嫁给皇帝哥哥,怎么会退却?”

“萧墨珏要的不仅仅是天朝,还有我的这条命,若是以前到罢了,如今却是放不下你了。”

萧溯瑾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脸色愈加的发白,望着司音的脸神色痛苦。

星漫天,司音依旧从龙吟宫的雨花石小路上慢慢踱步。哥哥结婚的那天,她刚满九岁,开心的玩闹时一不小心绊倒了,膝盖都摔破了,她很想哭,又想着是哥哥的大喜日子晦气了,便强忍着。

“疼,哭出来,不必强忍着。”

一双手将她搀起来,从那一刻,他如月的俊荣,微笑着的眼睛深深地映入她的眼底。瞒着哥哥,她总是偷偷的溜进宫,而他总会满足她所有无礼的要求,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了。以前她很喜欢郡主姐姐,也真心的希望他们两个和好,后来她出嫁和亲,尤其得知那个人是萧墨珏时,萧溯瑾将自己困在龙吟宫整整两日,大雨滂沱中喝的烂醉如泥,一直喊着凌月夕的名字,喊着她是骗子。从那时候起,她便恨上了凌月夕。

“咦?这不是小郡主吗?怎么一脸的不开心?”

说话的正是水香怡,依旧穿着一件水蓝的长裙,婀娜多姿。

“要你管!”

司音长眉一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随着一天天长大,她越来越讨厌围着皇帝哥哥的女人们,尤其是讨得他欢心的女人。

水香怡也不生气,抿嘴一笑道:“若想要替你的皇帝哥哥解忧排难,只有一个办法。”

闻言,司音停了步子。

哼!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

水香怡心中得yì

,脸上却认真的表情说:“本妃是从摄政王府出来的,对他的性子很是了解。他是一个会为心爱的女人放qì

江山的男人,而凌月夕善妒,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倘若他们两个心生嫌隙,皇上又何惧藏在暗处的暗龙,没有暗龙里应外合,大烨又怎能轻易的攻进来。”

望着司音若有所思的样子,水香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扭着腰肢往寝殿走去。

萧溯瑾此时站在了窗前,适才的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只是看着司音离去的身影,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烦躁感。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布了局,如今,该是下棋的时候了,只是,为什么会有种突然想要放qì

的感觉,难道是怜惜?

司音并没有走东溟候府的正门,她直接从后院的墙上越了进去,猫着身子左右一看,才放心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房间的灯亮着,她以为是小桃等自己,推开门,迎面而坐的却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哥”

司南脸色阴郁,盯着自己酷似母亲容貌的妹妹,狠了狠心一掌掴了过去。

“你,你打我!”

司音跌坐在地,满脸不敢置信。

他们兄妹自幼丧父母,感情一直笃深,司南对妹妹更是父亲般照顾着,十几年来疼爱有加,哪里舍得动一根指头。

“我打你,是要你清醒,别再沉迷下去。”

原来,哥哥都知dào

了。

司音咬咬唇,对安心如生了恨意,她只对嫂子说过自己的心事。

“为什么?天朝谁家不想将女儿嫁给少年天子,你却偏偏要阻拦?皇帝哥哥对阿音宠爱有加,他说他不想娶我是因为怕委屈了我,他说只要打完这一仗,便娶我为后。你知dào

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彻底走出凌月夕的阴影,彻底将我放在了生命之中。”

司音从没想到萧溯瑾会许出这样的承诺,的确,司音不会为皇后之位所动,偏偏会感动这份特别的情意。

自废后,多少大臣谏言,萧溯瑾从不妥协。

“皇上不会爱你,她对你宠爱无非是为了牵制与我。”

司音最恨有人质疑她和萧溯瑾的感情,当即站起身冷笑道:“哥哥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即使有了妻儿依然对天月郡主念念不忘?”

“你胡说什么?”

司南愤nù

的扬起手。

“我明明见到你拿着她的画像喃喃自语,难道不是?皇帝哥哥也曾说过,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今生怕是放不下了。你打我,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吗?”

司音仰着脸质问,司南气恼万分,那是他心底永远的风景,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侯爷,她还是个孩子。”

安心如轻轻走了进来,没人知dào

她来了多久。轻轻握着司南的手落下。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初恋,是放在心底缅怀的。郡主是值得喜欢她的男子缅怀的女子。阿音,就像皇上,他的感情掺杂了太多,他有太多放不下,最终,不会给你完美的结局。”

“我不要完美,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大嫂,她凭什么霸着一个个男人的心,皇上放不下她,哥哥放不下他,萧墨珏放不下她?我恨她,我恨她!”

安心如看着司音眼底的忿恨和扭曲的脸,着实吃了一惊,她从未想过司音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她脸上,她竟看到了曾经安意如的表情。

“来人,看着郡主,不许她走出院落一步,负责,格杀勿论!”

司南气得脸色铁青,一声命令后大步走了出去,见安心如还要跟司音说话又走了过来将安心如拽了出去。

“不要生气了,她被你捧在手心长大,没见过世间的险恶,对皇上一往情深,闹些小情绪也是应该的。”

“我从想过她偷偷跑出去找人玩,竟会是皇上。她一往情深,而皇上对她只是利用,倘若真是喜欢,为何笄后不宣她入宫,而是一味的承诺,还给她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心如,对不起,我……”

安心如立kè

伸出手放在司南的唇边:“我知dào

,我不生气,是因为我敬重郡主,敬爱侯爷,再说,侯爷如今对心如不是很用心吗?”

“心如!”

司南将安心如拥进怀中,紧紧拥bào

着,心下释然。

郡主的眼光没错,安心如的确是最完美的妻子,也是最适合他东溟候的女人。

“心如,五弟跟音儿从小熟识,一向谈得来,不如将她送去龙城。”

“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我倒是希望他们两个能成,却不想……”

两人并肩而行,声音越来越远。

隐身在暗处的黑影这才返了回去。

他是萧溯瑾送给司音的隐卫。

玉江一战,大烨吃了败仗。

凤卓的阴狠毒辣再次令世人震惊。

两千多名百姓脱光了衣服,手无寸铁的向大烨的战船靠近,他们哀嚎连天祈求大烨的皇帝救他们,面对赤身luo体的无辜百姓,萧墨珏做不到射杀,不管凤卓有何意图,萧墨珏还是让他们先上船再做处理,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一上到船便口吐臭气,尤其是身体被刺穿后更像是一个毒气弹,瞬间发出浓浓的黑烟,味道奇臭,转眼的功夫,只要闻到味道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了,凤卓的水军借机进攻,他们放火箭,瞬间燃烧了大烨坚不可摧的战船……

此战,大烨损失了十艘战船,三万多人。

透过浓黑的烟雾,萧墨珏看到狂笑的凤卓,他的旗帜是一只骷髅头,写着血色的‘凤’字。

殷红的血色再次从萧墨珏眼底升起,六年前百虫山一幕再现,他握紧拳头,嘴唇乌黑,额头的青筋暴起,似一头吃人的魔怪,吓了白羽蝶一跳,看了一眼萧墨珏手腕的链子,一咬牙走过去握着萧墨珏的手带着哭腔道:“皇上,凤卓太残忍了,那些可是无辜的百姓啊!我大烨的军队善待俘虏,安抚百姓,而他们却当百姓为蝼蚁,羽蝶真想手刃凤贼。”

白羽蝶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萧墨珏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她看到因为运气手链几乎嵌进了萧墨珏的胳膊。

“呀!皇上,您的胳膊出血了!”

白羽蝶连忙掏出帕子擦拭,又解开手链将勒痕处的血迹轻轻擦拭,最后将手链重新系好。

烟雾还未散尽,谁都没有看到白羽蝶不着痕迹的小动作,待风清月白回来复明时,她已去照看伤员。

“南诏皇室有尸毒的秘术,这种毒通过尸体快速的传播,如瘟疫般可怕,尸毒在人的身体内遇热便化,那些百姓只是尸毒的载体。”

风清月白神色凝重,虽然他们可以化解此毒,但仅凭二人之力还是不能救所有人。

萧墨珏靠着椅背,神色疲惫,眯着眼吩咐二人下去处理此事,定不能让其他将士受一丝的传染。

“皇上,您都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就要垮了。”

白羽蝶盛了一碗汤端到萧墨珏面前。

“朕不饿,你下去吧,朕想静静。”

白羽蝶咬咬唇放下盘子,径自走到熏炉前点了香,又走道萧墨珏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一边揉捏,一边轻声道:“如今将士们失了信心,若皇上精神不振,更要失了军心。臣妾希望皇上今日早早安歇了,明日重振军威。”

萧墨珏一怔,倒是没想到白羽蝶还能有这番说辞,微微一笑道:“这些日子幸苦你了,也早点安歇吧!”

白羽蝶喜形于色,替萧墨珏解开盔甲。

“臣妾无妨,看着皇上歇息了,臣妾也安心了。”

萧墨珏此时也感到有气无力,便也由着白羽蝶侍奉安睡,放下床幔,白羽蝶扬起唇角,走出军帐吩咐:“皇上好不容易安歇了,不得有任何人打扰,所有事待明日再行禀告。”

“是!”

白羽蝶重新走进了寝帐,此时,一股奇异的香气充斥着空气,似乎是从萧墨珏的身上散发。

浓香越来越盛,萧墨珏翻了身,感觉身体酥痒难耐,有股奇异的感觉充斥着,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的唇被冰凉的湿润包裹,不由得咽下口水,自然的吸允着那抹温润,突然,美妙的感觉没有了,他着急的想要抓住,勉强的睁开迷蒙的双眼,似乎看到一身黑衣的少年,是小五吗?

月儿,是月儿吗?

再看,却见白羽蝶在面前,怎么是她?

月儿,我要月儿……

身子一软,他直直的又躺下了,感觉只是瞪着双眼不能动,是被点穴了。

接着他感到有人取下了手链,又听到似乎是白羽蝶的一声惊呼。

江城离大营驻扎并不远,城中依然人来人往,看不出半丝要打仗的样子,怡红院里更是酒香情浓,令人乐不思蜀。

白羽蝶被打晕,醒来时就在一间粉色的床上,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胭脂味,就连床上,似乎还有这欢愉过后的味道,房间外的走廊上是打情骂俏的声音,她立kè

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惊恐的撇过头,见一身黑衣的少年向她走过来。

“白小五,你要干什么?”

白小五轻俏的吹了个口哨笑的阴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皇贵妃的这条手链配上依兰的香薰,普通的mei药便成了媚毒,除了一身解救别无它法。哎,你说,是要俊秀温柔的少年呢?还是要五大三粗的壮年?嗯?我想,一两个也难解皇贵妃的欲求,不如一起来十个,如何?”

“你,你敢?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羽蝶已感到体力不支,一股股强烈的热浪席卷全身,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柔媚无比,就连眼神也渐渐地飘然,她突然好想好想一把拉过那个笑的腹黑的少年……

“哈哈哈……”

白小五笑着从窗户跳下去。

夏杰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可怜白羽蝶。

“怎么,惜香怜玉了?要不你上去解了?”

额!

夏杰摇着头如拨浪鼓,可怜兮兮的望着白小五。

扑哧——

白小五笑出口。

人家怎么也是个倾城倾国的美女,瞥了一眼懒散的说:“还是去支会一声她身边的高手。”

夏杰这才得了赦令似的一阵风的不见了。

萧墨珏似乎经过了一场艰难的长途跋涉。良久,奇异的感觉渐渐消失,而此时,他出了一身的汗,小腹的灼热感和强烈的欲求也逐渐减弱,清醒过来,慢慢回想,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能动,但他清楚的知dào

自己此时是光着身体平躺在床上,而刚刚,他中了媚毒,差点和白羽蝶……那么刚刚出现的不是幻觉,是月儿,一定是月儿。隐隐想起她瞪着自己的眼神冰冷如芒。

该死!

萧墨珏恼恨的冲口而出,咦?貌似能动了。

他的月儿下手并不重呢!

萧墨珏不仅讪讪一笑,心中不愿承认是凌月夕的点穴手法不高明。

刚要穿了衣服,便听到有人走进来,是他熟悉又渴望的淡淡味道,狡黠的一笑,复又躺下。

258. 第二百五十八章 活色生香(求中秋打赏)

萧墨珏侧耳静听,脚步慢慢走进了,接着拉开了床幔。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看到一个男子的身体,脸耍的红了,原以为自己的点穴不高明,萧墨珏早就冲开了,又想着他身种媚毒,虽然服了解药,想必对身体也是大有损伤,于是又不忍心的转过身,心跳如鼓的拉过被子——

啊!

她的惊呼声还没有发出,就系数吞入萧墨珏的口中。

趁着她没注意,萧墨珏拽着她的手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狂风席卷般的热吻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半响,粗重的呼吸声在响在耳畔,脸颊上落下一滴一滴的汗珠,而萧墨珏的体温已经灼烧到自己了。她能感觉到,萧墨珏是在隐忍着,那种忍耐是相当痛苦。

他的身体内余毒未清,又因为刚刚的……

凌月夕虽然还是一身侍卫打扮,但容貌已恢复,双手撩开萧墨珏的黑发,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半笑半认真。

“忍的难受吗?”

呃?

萧墨珏瞳孔猛然放大,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凌月夕的神色,分明有着促狭。

“月儿,我……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说着从凌月夕身上落下平躺在她身边,气息粗重。

“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扼制欲望,只有一个原因。”

凌月夕反而一手支着头面向萧墨珏,一手放在他的胸膛,手指慢慢的打着转,萧墨珏浑身一激灵,随着她的手指,蓄势待发。

“什么,原因?”

萧墨珏声音低哑。

“那个男人并不爱那个女人。否则,心爱的女人在怀,又怎么会不心动?尤其是中了媚毒的情况下还能自持?”

萧墨珏一怔,没想到凌月夕会这么说,而且看起来似乎是生着气,巴掌落在凌月夕的手背,抓着她乱动的手指,目光灼灼:“我说过不会强迫你,更不想伤害你。”其实,只有他知dào

自己心里是多么渴望水ru交融的这一刻,从六年期,他就想要将这个野蛮的小女人压在身下,让她好好的求饶。

“可你刚才差点和白羽蝶在一起了,难道我的魅力不如她?”

这一刻,凌月夕作为女人的小小妒忌出现了,虽然知dào

萧墨珏是中了药,可是他看着白羽蝶那种迷离的眼神以及浓浓的眷恋戳疼了她的心。都说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无法自制,可萧墨珏是不是太过自制了。

情花毒已解,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束缚了,除非,他对她的第一次有介怀,想到这里,又是恼恨着,故yì

娇俏的笑笑,在萧墨珏目瞪口呆的神色下解开了衣服,露出大红的抹胸,如玉的肌肤。

如果萧墨珏还能自制,他便真是心有介怀了。

“月儿,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

萧墨珏之所以今天不愿意,是因为体内还有毒素,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凌月夕,可是她如此挑衅,再不上还是不是男人了!

凌月夕果真被吓到了,半途中想要逃跑,却哪里逃得过萧墨珏的禁锢。

凌月夕,你不是第一次了,不要怕,否则,会显得做作。

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慢慢环上萧墨珏的腰,她知dào

他能等到现在也很辛苦。

啊——

凌月夕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条件反射的蜷着身体,不能自制的咬上萧墨珏的胳膊——

当真zhèng

进入凌月夕的身体后,萧墨珏眸光一暗,几乎不敢置信。

他从未了解过,也从未想过,一直以为凌月夕早已是萧溯瑾的女人了,可是那些他都不在乎,后来徐炎尘要解情花毒,他满心的懊恨,不是嫌弃月儿,而是心疼她。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月儿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这让他难以名状的悸动。

不在乎,不代表不在意。

只有这样,才让他觉得他是完完全全拥有了月儿。

凌月夕不明白萧墨珏为何突然的温柔起来,让她的身体跟着他痴缠的热吻抚摸一点点放松,疼痛感慢慢减弱……

月儿,六年了,我终于拥有你了。

从此后,你我交融,永不分开,永不分开……

那一刻,他流下感动的泪水。

是的,从此后,我只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丈夫,生生世世都被我圈禁了。

夜色静好。

怡红院二楼走廊上,一个壮年男子贼眉鼠眼,畏畏缩缩走到了拐角处最里面的一间房子。

楼下老鸨手里掂着一锭金元宝,目送着壮年男子走进去,心中更是瘆的慌了。今晚的事,她总觉着有几分怪异,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有钱有势的大家里那些个脏事她看得还少吗?

白羽蝶除了身体酥软,心中焦渴难耐,人还是清醒着,知dào

是什么地方,也不敢发出难耐的声音,只是不由自主的一遍遍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有那么一刻,甚至想要安慰自己。

‘不,我是大海的女儿,大海的圣女,只有萧墨珏那个男人才配得上我圣洁的身体。’

砰!

门推开了,她看到一个身影绕过屏风站到自己面前。

一身的酒气,长的五大三粗,黑乎乎的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倒三角眼盯着自己,嘴唇半开,口水流到了外面。

那个大侠让自己给一位年轻的小姐快活快活,却没想到是如此香艳动人的美人儿,他发誓就算天上的神仙,就算狐狸精也不及面前的女人让人销魂。

一头美丽的金色鬈发披散着,五官精致美丽,一双眼睛犹如闪着星光的夜空般令人着迷,更让他直流口水的,是她衣不蔽体的妖娆身段,他只感觉鼻子一热,两股鼻血留下来。

“你,你是什么人,跟本妃出去!”

白羽蝶惊恐的扯过被子,明明是在呵斥,发出的声音确实悦耳媚人的。

那人搓着双手洗了洗鼻子,用衣袖擦去了鼻血,猥琐的笑着,亟不可待的褪下自己的衣服,嘴里美人儿美人儿的叫着,扑向白羽蝶。

此时他还哪里听得进‘本妃’二字,只想着赶快上了。

“不要,你滚开,啊——阿染,救我,阿染——”

此时此刻,白羽蝶心中只有一个名字,脑海中只有一个让她安心了很多年的少年的模样。

壮年汉子几下除去了她的衣裳,当他的嘴唇落在她冰肌玉肤上时,居然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呼救的声音变成销魂的吟哦。

259.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杀红了眼

晨曦时分,秋雨濛濛,江面上起了雾气,一艘艘小船如离弦的箭破浪而行,犹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进入大烨的营地。

大烨的营地只亮着几盏灯,巡逻的士兵也是无精打采。

嗖——

几只箭破空而来,五名士兵来不及呼救掉入水中。

三千人的突围兵悄悄潜入军营,浓烈的中药味似乎在告sù

他们大烨的士兵伤残严重,不时还能听到呻吟声。

领队的黑衣人一挥手,各自散开,他们悄悄走近每一座营房,而他们的身后,俨然是一对对弓弩手,悄无声息的对准了这些人的背影,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箭从四面八方袭来。

“不好!有埋伏!”

领队的凤三来不及下达后退的命令呜呼丧命,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从弓弩手后面走出来的蟒袍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在他的惊恐中身边的侍卫搜出圆筒,一束火花在空濛的半天绽放。

这束烟花告sù

大军,他们的偷袭成功,准bèi

返回。

这个时辰,江面上大雾弥漫看不清景物,几十艘小船破浪而归,在它们身后跟着一艘艘大烨的军船,等敌营的士兵看清一艘艘庞然大物时,犀利的箭雨撕开雨幕,准确无误的射穿他们的喉咙。一炷香时间,大烨最强悍的麒麟军登岸,而这支一万多人的队伍后面的玉江上,一艘艘船用铁链连载一起,大烨的骑兵风驰电掣的渡江而来,战鼓声起,惊扰了赤凰军的美梦。

他们以为昨日大烨死伤严重,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在第二日又展开偷袭,可凤卓万万没想到,萧墨珏早有准bèi

,似乎是猜准了他们的偷袭。

他们卑鄙的手段让大烨士兵恨之入骨,所到之处溅起殷红的血,人头落地,肢体破碎,没有一具全尸。鲜血染红了岸边的泥土,染红了玉江水,触目惊心。

逃进玉江城的人马只剩下三分之一。

凤卓惊魂甫定,还未登上城墙便听到攻城的声音。

不可能这么快,怎么说还有六十万大军,就算他们杀尽这些人也需yào

时间。

“将军,是麒麟军,他们割断了苏将军的退路,兵分两路攻城,倘若不出城营地,只怕……将军!”

徐良见凤卓面色阴沉并未有出兵之意,怆然跪求出兵。

凤卓脸色阴沉的可怕,登上城墙瞭望,果然,他看到攻城的麒麟军有几万人,他们身后,是麒麟军的铁骑军,围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几十万人马被大烨夹在中间,尽管离的很远,但他似乎听得到不绝于耳的惨叫。

萧墨珏的狠厉,他一直知dào



嗖——

一支金色翎羽箭在穿透雨幕直逼面门,凤卓大惊侧身一让,却不想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将军小心!”

他身边的徐良猛的推开凤卓,一剑劈开翎羽箭,却不想第四支箭准确无误的射入徐良的裤裆,只听他一声惨叫昏倒在地。

麒麟军军旗下,萧墨珏一身乌黑铮亮的铠甲,手中的翎羽箭再次对准凤卓……

凤卓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逃离城墙的,他靠着墙壁大口的喘了口气,这是自六年前他第一次见萧墨珏,那个人,比之前更凌厉,似乎在他面前,他永远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喽啰。

一个时辰后,大烨的军队突然停止进攻,就在百米内驻扎营地。

嘶喊声也停止了,城中的人都知dào

,六十万人马已悉数被俘,或者,死伤之后不到二分之一,可惜,他们错了,真zhèng

的杀戮才开始。

“徐将军怎么样?”

看到军医走出内室,凤卓立kè

站了起来,纵然他不是一个关心属下的人,但此时他不能再有损伤。

“箭没有毒,苏大人明日便能醒过来,只是……”

“只是如何?”

“徐大人此生,已是残疾。”

军医快速的说完,便俯身离开。

凤卓怆然落座,阴沉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后怕,左手不由自主的护在前面。

如果不是徐良,此刻残疾的人,怕是自己。

原来,萧墨珏并没有一箭射死他的意思,他要他痛不欲生,断了男儿根!久久的坐在那里,凤卓出了一身的冷寒。

他并非胆小之辈,但他现在不能死,六年来,一步一步能够走到今天,他还要权倾天下,怎能随便死去!

第二日清晨,依然秋雨霏霏,天朝的秋季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冷涩过。

午时三刻,大烨押着俘虏的士兵列队走近玉江城。

一排五十人,手起刀落,热血喷涌而出,头颅滚落,又是一排,又是手起刀落……

屠杀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刻,满眼满目全是断头残尸。

守城的将士终于捱不住蹲在地上呕吐,有人尿湿了裤子,有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玉江城一天不开城投降,大烨便每日砍杀一万俘虏,直到他们开城投降。

“将军,开城投降吧!”

凤卓身边的的一名校尉单膝跪地祈求道。

“投降?”

凤卓阴冷的瞟了一眼冷笑一声。

“你们以为,投降了,萧墨珏就会善待你们?大烨的屠刀会让玉江城中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闻言,一个个神色黯然。

萧墨珏杀红眼了,他在报复他们。

“早知如此,就不该用那种方法!”

老将文仲低叹一声,一步步走向城墙。

屠杀还在进行着,到处是一片血色,秃鹫和乌鸦在头顶打旋,就连附近的豺狗也大胆的跑出来分食。

玉江城外,是人间炼狱。

萧墨珏冷冷的盯着城墙,他认得文仲,曾和舞冽齐名的前朝老将。

文仲目光潸然的看着远处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他带着金色的麒麟面具,一身乌青的战袍,月牙刀在手,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上下透着令人窒息的煞气。

“皇上,他们中大多曾是你的兵,天朝的子民亦是皇上的子民,臣坑请皇上息怒,放过他们!”

文仲的声音很大,凤卓他们连忙登上城墙。

萧墨珏依然冷漠如冰,静静地盯着文仲。

“前日之战令臣羞愧不已,臣今日愿以死谢罪,还望皇上莫忘根本,伤及无辜!”

“文将军——”

“爹——”

文精忠的手指只碰到了文仲的披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城墙下,脑袋崩裂。

萧墨珏冷冷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漠然的转身,而他身后的屠杀依旧进行着,直到夕阳西下。

260. 第二百六十章 揽月山庄

凌月夕没想到自己醒来时居然在一处宅院,而且整整昏睡了五日,更让她意wài

侍奉在身旁的居然是红叶。

凤卓昨夜带了二十万人马撤tuì

,今日正午,守城的伊将军开城投降,迎大烨进城,麒麟军乘胜追击,凤卓惨败,带着亲兵没有进入西京,而是往东逃往上郡。

听着夏杰的讲述,凌月夕毫不掩饰的笑了。

萧墨珏,果然非同寻常。

就说他三年前就在江湖创建的‘揽月山庄’,高手如云,若单挑,暗龙未必是对手。

‘揽月山庄’,念着四个字,凌月夕心里暖暖的,对萧墨珏让自己昏睡五日之事少了几分责怨,突然,又想着自己昏睡了五日,白羽蝶怎么样了?到底是女人,她稍稍的替白羽蝶惋惜了一番。

当夜,白羽蝶身边叫阿染的少年在天亮之前悄悄的带了她回寝帐,这几日说皇贵妃染了风寒不宜出门,一直在寝帐歇着,直到今日才露了面和皇上一起进城。

“她还真以为是珏的死穴,竟然还不死心!看来教xùn

的还不够!终是我太慈悲了。”

凌月夕呷了口茶,茶杯落在桌子上时发出砰的一声,幽幽淡笑让人瘆的慌。

只有夏杰懂得自家娘娘口中的‘慈悲’二字如何的毛骨悚然。

换回了白小五的装束,凌月夕出门时却被红叶相拦。

“皇上要娘娘醒来后好好歇息,明日皇上便亲自过来。”

红叶掩饰的并不好,神情中有抹焦灼,凌月夕也不再问笑笑道:“那便好。听闻这玉江北城要比南城繁华的多,夏杰,你陪本宫出去转转。”

“是。”

夏杰立kè

躬身从命,红叶欲要拦着,又怕凌月夕生疑,便牵强的笑笑恭送。

“娘娘这是要去玉江南城?”

夏杰猛然停步,脸色变了变。

“有何不可?”

凌月夕眸光一寒,盯着夏杰的脸正色问。

“没……属下只是以为……”

“以为如何?”

凌月夕的目光太过精锐,夏杰感觉无从遁形。

夏杰也是反对皇上的铁腕手段,可是皇上入了魔障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如今城中投降的士兵均被卸甲控zhì

着,或许,只有娘娘才能化解皇上心中的戾气,想至此,狠狠心,一咬牙便道出所有。

凌月夕惊得半响才回过神,运功几个起越便到了渡口,夏杰追的一身的冷汗,第一次,从娘娘面上看到如此凝重的神色。

如此惨不忍睹的杀戮手段,就算得了天下,也是终生挥之不去的刺青,永远洗不掉的瑕疵,会给百姓留下一个难以痊愈的疤痕。

军人战死沙场,虽死犹生,他们的家人不会嫉恨,可是屠杀手无寸铁的俘虏,他们的家庭又怎会不憎恨萧墨珏。

几近六十万的人马,进城时只有十几万,闭目,凌月夕几乎能看到堆叠成山的尸体。

杀戮太重,有违天和!

十几万人均被押到了南城外的荒野,这里的气候不比江北,雨过之后气候湿润,花红柳绿,然而没有人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他们的心中,似灌了铅般沉重。

白明晰怔怔的躬身目送萧墨珏的身影离开,重重的吁口气。

“将军……”

副将白天耀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惊魂甫定的天朝士兵,艰难的砸吧一下嘴。

弓弩手准bèi

就绪,就等白明晰的号令,他扬着右手,不忍落下,就这么僵持着很胀时间,弓弩手的胳膊都要酸了,他才缓缓落下。

第一轮箭刚射出,便听到一个冷峻的声音。

白明晰立kè

摆手示意停下,静静地望着来人。

一个不起眼的侍卫,身旁跟着一个长得俊秀的男子。

凌月夕望见倒了一圈的天朝士兵,心中一痛。

这些人当中,或许有许多当年瑞泽皇后,天月郡主麾下的士兵,而如今,他们被曾是天朝摄政王的人无辜射杀。

“在下皇上的近卫白小五,奉皇上口谕阻止白将军。”

白小五?近卫?

白明晰眉头一皱,似是不信,还未待他确认身份,只见白小五走近俘虏高声道:“自大烨入关,所到之处善待俘虏,百姓安居乐业,你们可知今日皇上为何血性大发——皇上爱民日子,最恨百姓无辜,而你等对凤卓泯灭人性之举不但不加以阻止,还生生的掳了无辜百姓死于非命……六年前百虫山遭人暗算,王府近卫军惨遭杀戮,此举唤起了天朝对皇上的残忍血腥。”

白小五这一番话说出来,目光呆滞的天朝士兵们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原本,他们早已听天由命,如今想来,的确是天朝的不对。

“皇上终念及本是同根饶你等不死,不过,天朝你们是回不去了,要么留在玉江城躬耕劳作,要么编入大烨,继xù

出征。”

白明晰听得有些糊涂了,若怀疑他的身份,他字字句句全是为着皇上声誉及大烨着想,只是,他有些怀疑皇上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今早皇上还驳回了各将领的请奏书。

天朝的士兵一个个沉默着,良久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他们所有人都愿意编进部队随军出征。

白小五让夏杰登记未满十八岁者均留下守城,其余人编进大烨军队。

直到白小五离开,白明晰才凑了过去拍拍夏杰的肩膀套近乎:“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小弟夏杰。”

夏杰,是个好名字,蓦然,白明晰的脸僵住了,神情复杂的问道:“你,你是哪个夏杰?”

他在暗龙特训的时候听卫澜他们说起过夏杰的名字,好像是云队队长,听说他的装扮惟妙惟肖,而且是个隐形高手。

夏杰微微一笑,俊荣更显俏丽,几乎能与女人的回眸一笑百媚生相媲美。

“自是将军心中的夏杰。”

白明晰得罪娘娘被卫澜们整了一个月的事他早有耳闻,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

啊?

白明晰嘴巴呈O型,不大一会儿几乎跳脚了。

能让暗龙堂堂队长跟在身后又对他颐指气使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白明晰对凌月夕可谓是又恼又敬又怕。

261.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将天朝皇宫夷为平地

玉江南城的将军府里花红柳绿,从玉江引过来的一池水胜似天然琥珀,绿油油的水面上还有几只天鹅在悠哉悠哉,它们彼此相依被人尊崇的娇惯着,哪里知dào

这里曾发生过腥风血雨。

凌月夕沉重的叹口气,沿着岸堤一路想过去。

一个几乎是边塞城池的将军府,其规模不亚于一座小皇宫,就是大烨的皇宫,还没有这将军府气派,果真是山高皇帝远,独霸一方啊!

突然,凌月夕快速的一跃,避开了一支镖。

那支镖从她面前飞过戳中了一只天鹅,几乎一瞬间,中镖的天鹅耸拉着脑袋死在湖面,而它身边的几只悲鸣的天鹅也很快没了声音。

好毒辣的镖!

凌月夕从怀中掏出折扇打开,将那些继xù

飞来的毒镖悉数击落。

敢在将军府里对她行刺,凌月夕目光一沉,想到了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垂柳摇摆,举目间没有一个人影,若非已死的白天鹅,几乎不敢相信这里适才有过杀戮。

难道他们发xiàn

我的身份了?

凌月夕确定那人已经离开后站到湖边看着自己的影子,依然是白小五的样子。那么说,只有是杀人灭口了!

想到夏杰说白羽蝶出现在萧墨珏面前,只有一个可能,呵呵呵,她还以为自己是完璧吗?那天她可是中了绝情媚,一个时辰内无解自会毒发身亡。

若说以前她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么现在,她会主动出击所有潜在的不安因素。

萧墨珏拂过白玉琴,指尖一弄,发出低沉的声音。多少年了,他几乎忘了昔日‘琴魔萧仙’的快意。

面前,似乎是十四岁的小皇后,对他不卑不亢,胜券在握的傲然,他们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画面一转,百虫山林中吐着血红芯子的巨蟒和。吞入蛇腹的近卫……少年起对先皇兄的承诺,萧溯瑾的忘恩负义,阴狠手段……萧墨珏的双手犹如挥舞着剑,白玉琴的声音犹如一片阴霾罩在将军府的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门口的侍卫感觉血气翻涌,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方圆几十里只要听到琴声的人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连风清月白连忙运气抵抗。

白羽蝶的院落离正院只隔了一座花园,她亲自熬了汤要赶过来,却被琴声震破了汤碗,手背烫起了红泡,琴声如魔音般搅乱了她的心智,她想起了她的父候,临死时的不甘及眼底的咒怨……

“阿染……”

白羽蝶瞥见了黑衣隐卫连忙喊了声,她盘膝坐地运功,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感觉要走火入魔了般,可是黑衣隐卫却没听到她的声音似得,呆愣在地,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显出沉痛的神色,拳头的骨节咯吱作响。

蓦然,一阵清灵的洞箫声悠扬而起,起初,箫声难以融进去,渐渐的,犹如一阵凉爽的风吹走可炎夏的酷热,它以柔克刚,雅致了琴声的磅礴气势,继而夺得一片天,在它悠扬轻柔的曲子中,琴音跟着低沉,似乎云开见天,压在心上的磐石滚落,郁结的心血吐出口,整个人感觉轻松了很多。

“龙——吟——凤——鸣——”

噗!

白羽蝶睁开眼擦拭着唇角的血渍刚要指责,却见阿染砰的翻到在地。她有些疑惑的走过去蹲下身子把脉,心中纳闷:阿染的功底深厚,怎么会触及心脉呢?隐约听到了‘龙吟凤鸣’四字。

难道刚刚是龙吟凤鸣?

白羽蝶依稀记得她曾听过当年‘琴魔萧仙’的传说,也听说过六年前皇宫盛宴上小皇后一曲《傲江湖》赢走了龙吟,所以她绝不相信适才是龙吟凤鸣的杰作。

“阿染,若非今日,本妃真要忘了萧墨珏其实是一个可怕的人。今日若真是龙吟凤鸣,你我早已心脉俱断。

铮!

琴弦断开,萧墨珏身形晃了晃站稳,疾步走出正堂,但见白小五手握玉箫摇摇欲坠,脸色灰白,嘴唇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

“月儿!”

“答yīng

我,以后再也不许这般吓我。”

凌月夕抱紧了萧墨珏的脖颈,声音颤抖着。

适才,她吓坏了。

那是一种频临暴走的边缘,今日若非她凑巧碰上,萧墨珏不但会走火入魔,甚至会伤及自己的心脉,得失心疯。

“倘若你出了事,我怕我控zhì

不住,将这人间化为炼狱,让你的士兵,你的子民从此陷入水深火热!”

凌月夕的表情很认真,眼神透着一股坚韧,萧墨珏相信,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对不起,月儿!”

抱紧了凌月夕,萧墨珏眼中水汽氤氲。

原来他在她心中,是重中之重。

这番话比‘我爱你,我有多么多么爱你’更刻骨铭心。

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一刻,心魔终除,所有恨怨似乎一下子消散。

上天待他终不薄。

暮色中,二人相偎在将军府最高的建筑——养心阁的屋顶上。

“我说怎么连暗龙都查不出揽月山庄的底细,原来庄主是你啊!”

凌月夕忽然觉得他们两个幸亏是夫妻,若真是敌人,可真是棋逢对手难分上下。

“我需yào

在北海候的严密监控下自立门户,自然要打着江湖的旗号敛财,否则,哪里能暗中培养势力。”

“这么说,北海候还真是……”凌月夕差点说出“白眼狼”三个字,虽然只是玩笑,却也会让萧墨珏尴尬。

塞上陌在世人眼中自然是番邦,他们要想入住中原称帝霸王,萧墨珏自然不会同意,更何况北海候打着萧墨珏的身份夺得中原,然后杀掉萧墨珏取而代之,又怎能说是仁义?

萧墨珏深吸了口气淡淡笑着面不改色,他在陌上塞经lì

的那些谁又能知?

“月儿,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萧墨珏一说出口马上后悔了,一时神色微变,懊恼之色显露无疑。他突然不想凌月夕因为心有亏欠而时时想起那个人。

“我们之间,还需yào

什么秘密?”

其实,萧墨珏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凌月夕心思聪慧,加上那晚她是清醒的,有怎会不知?

“你的情花毒……”

自那件事过去后,他们再也未提过一句,好像两人之间堵了个硬石头,触碰不得。萧墨珏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更加婉转。

覆上萧墨珏的手背,凌月夕依偎在他的肩膀缓缓道:“他圈禁我的那些日子给我下毒,每日里发作时痛不欲生,浑身的骨头似乎拆了后重新组装,如今想来,只怕是以毒攻毒,清楚了我体内的毒素。而那天晚上,他是故yì

布局,一心求死。”

凌月夕的声音没有多大起伏,听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只是夜风吹过,身子不可察觉的抖索一下。

“月儿……”

以毒攻毒虽然有效,但两种毒素在体内相互吞噬,携带者所受的痛苦是常人不能理解的,六年前在陌上塞,他几乎忍不住了……

徐炎尘,你是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让我记住你一辈子吗?

凌月夕倦怠的缩进萧墨珏的怀中。

所谓有果必有因,徐炎尘在她的心中只是掠过水面的留痕,而她真zhèng

永远不能忘记的,是那个一直陪伴着她,默默守护着她的舞轻扬。他喜欢自己,却从来没有表现,为的是不让自己有压力,他用喜欢着有夫之妇的理由来搪塞,她身边的玉黛,萧墨璃,就连舞冽将军都看出来,唯有她一人蒙在鼓里,继xù

自私的享shòu

着他默默的守护。

“珏,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师傅鬼王给你留下的财产吗?我用它们研制了很厉害的武器,只要你愿意,我会将天朝的皇宫夷为平地。”

暗龙从天朝撤tuì

,带着那些汽油弹不方便,不如就地发挥作用!

凌月夕的语气冷冷的,想起舞轻扬没有头的尸体挂在城墙一天一夜,她便恨不得颠覆了萧溯瑾的半壁江山。

萧墨珏一怔,许是没想到凌月夕的杀气如此浓重,但他也知dào

那杀气来自何处。

“那样,岂不是便宜了萧溯瑾。我要让他尝到背叛与谋杀的滋味。”

“你想要怎样做?”

听起来似乎不错,凌月夕悠然睁眼,望着萧墨珏。

“另建皇宫,受苦的还是百姓,暂时让他霸着江南,至于护驾的功臣,就让觊觑权利的凤卓来当如何?”

啪!

凌月夕击掌笑道:“果然是个好主意!推波助澜的事交给暗龙如何?”

“好!”

萧墨珏也笑了,盘旋在心头的担忧烟消云散,两张笑脸明媚艳丽,就连天阙的星光也黯淡了。

“萧墨珏,你干嘛?”

这里可是外面吗?

幕天席地,一颗颗灿烂的小星星似乎对着她们扮鬼脸,凌月夕羞涩的娇嗔,想要推开萧墨珏。

“天地日月都在见证我们的夫妻行房,还有谁能分开我们?”

萧墨珏眸光粲然,嘴角含笑,深深地凝望着凌月夕,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心脏。

“无耻。下流!”

有对着天地拜堂成亲的,哪里有……

萧墨珏似乎听到了凌月夕的腹语,收了笑意认认真真道:“拜堂成亲后不就是行房吗?娘子……”

一声‘娘子’温柔缠绵,醉了一夜的星光。

262.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诺千金

萧墨珏还躺在床上,看着又装扮成白小五的凌月夕,赤脚走下来从后面环着凌月夕的腰,下巴蹭着她的肩头闷闷的说:“不去不行吗?”

“我们两个里应外合,快些结束这战争。”

凌月夕扎好腰带,转过身在萧墨珏的面颊亲了一下。

萧墨珏幽幽的望着凌月夕,不愿放开手,嘟囔道:“世人都说天月郡主冷情狠辣,其实是个多情心软的人。”

闻言,凌月夕脸上掠过一抹沧桑。

“我想要一个稳定的生活。”

“然后生一堆孩子?月儿,我不想你被他们分了去。”

扑哧!

凌月夕被逗笑了。

即使在路上,她想起早晨的事便忍俊不禁。

都说恋爱中的男人像小孩,一点都没有错,萧墨珏如此桀骜不驯的大男人居然吃起未来孩子的醋了!

相比六年前的门庭若市,舞家的大门紧闭,黄叶落满一地,开门的是一位老人,痀偻着身子,咳嗽连连。

听说是少将军生前的好友,不由得抬眼打量了一眼,是个和少将军一样年轻的男子,一身黑衣,黑披风,帽檐下的脸清俊儒雅。

天朝的秋季多雨而湿润,却不会冷冽萧寒,而舞府的亭台楼阁给人一种北方的萧寒,冷寂。

“府中怎么如此冷清?”

来访的正是乔装打扮的凌月夕,她曾来过舞府,且不提舞将军豪爽义气,交友甚多,就是这女眷也是有二三十个。

“哎!从前的酒肉朋友自然是退避三舍,重义气者来访均被老将军挡回不见,府中的姨娘们愿走的都自寻了出路,下人们一一遣散,如今偌大的府中,也就三五人而已。”

听闻,凌月夕秀美颦着,她确实听暗龙说舞将军连东溟候司南都不见,咦?如此,怎么又待见了她一个陌生人?

似乎是窥见了凌月夕的想法,老人又缓缓道:“老将军吩咐,若有人自称少将军朋友的年轻公子来访,便让老奴带进来。公子,请。”

说话间,几人已走过回廊,来到正堂。

门是开着的,凌月夕看到舞冽背对着自己,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年轻秀稚的女子,从发式可见是已婚,再看到另一侧的舞清涟时,稍稍惊讶了一番。她记得舞清涟早在三年前便已嫁给了右相林斌的儿子林枫。

“你们先下去,为父想要跟这位公子聊聊。”

二人应了声退出正堂。

凌月夕身旁的三名暗卫立kè

分布开了守卫。

“舞将军……”

凌月夕刚要抱起双拳行礼,却被舞冽用长矛托起。

凌月夕认得,那是她亲自设计打造送给舞轻扬的矛,见物伤情,泪落感伤。“老夫怎受得起皇后娘娘的礼!”

舞冽侧身面对着凌月夕,原本浑浊的双眼内隐含着一丝怒意。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的儿子早已是威震八方的少将军,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稍逊,又想起轻扬那晚的决绝,他却又怪不起面前人,知子莫若父,舞轻扬的死,难道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吗?

看着舞冽神色变化,凌月夕还是行了礼默默注视着他。

舞冽的正室萧氏未曾生育,直到二十多年后病逝,舞冽才纳了几房姨娘,舞轻扬的母亲在第三胎时难产去世,他才扶了薛氏为正室,可见也是个至情至圣之人。遂年过六十,却也是英姿勃发,想不到如今却是垂垂已老,如枯木老人。

“老夫心中,是恨着你,如今却见你冒险前来,却也恨不起。轻扬生前曾嘱咐,死后不用下葬,而是将其火化,让他的骨沫随风而去。他说来世,还要做个自由的人……云霓出自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被恶霸抢去,老夫是在回京的路上将其救回,收为义女。那天轻扬回来,先是劝说老夫归降大烨,随他一起去大烨,又劝老夫若不想去大烨,便辞了官职,寻一处僻静的地方颐养天年,否则,他这一生便再也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夫悲愤淤积,此等不忠不孝孽子,定要逐出舞家宗堂。那夜,老夫佯装同意,设下一局,给他下了药……云霓感恩于舞家,愿意为舞家传宗接代,此生永不再嫁。却不想,他醒来后得知一切,发了疯般的乱砍乱砸,又将自己锁在书房整整一日,原以为闹过就罢了,却不想凤卓得了消息围攻舞家,东溟候派了人来接应他,却不想他仰天大笑道:男儿大丈夫一诺千金,既违背了誓言,便了无生念。”

一诺千金?

他指的是什么?

“臣心有所属,此生唯她是臣心中的挚爱,除她之外绝不婚娶!”

“臣多谢娘娘,只是今生,臣于她情深缘浅,此生只能默默铭记!”

“她是我藏在心里的月亮,不愿与人分享,还请郡主见谅!”

舞轻扬每次说起他的心有所属,目光是如此的坚定,似乎海枯石烂永不变。

难道是我么?

凌月夕南南出口,踉跄一步,面色渣白。

呵!扬儿,她根本都不明白你的心意,而你却陷在自己的承诺中宁愿一死,扬儿,你好傻!

收回目光,舞冽又继xù

道:“皇上亲自规劝,要他划清与娘娘你的关系,受封大将军出征迎敌,他却说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不管大烨天朝如何,他的主人只有一人。他如此决绝犀利,就算是皇上,也难以说服凤卓。”

“原来,不是他的意思。”

这点,凌月夕倒是没想到。

“朝中有一半的人是凤卓的势力,皇上总不能为了一人失了众人的心。皇后娘娘,轻扬一心求死,你不必迁怒于他人,老夫知dào

娘娘是性情中人,所以才坚信娘娘一定会来,今日,老夫便将云霓与清涟托付于娘娘,还请娘娘看在轻扬的份上照拂他们。两国战事起,天下大乱将至,还望娘娘心怀慈悲,劝说烨帝,以德服人,少杀戮。”

凌月夕收了心中的悲痛,点点头。

“在凌月夕心中,轻扬如兄弟,他的家人,自然是凌月夕的家人,还请老将军放心,只是……大烨军队已进入玉江南,很快会直入江西一带,战争,已在所难免,不知老将军有何打算?”

“舞家乃武将世家,代代出忠烈,老夫永远是天朝的臣子。”

263. 第二百二十三章 西北沦陷

凤卓在上郡纠集了人马严密防守,一边又派人向朝廷求援,添油加醋描写战争的残酷和萧墨珏的冷血残忍,如今上郡是江西是最后的屏障,而江西和西京倘若失守,天朝只剩下江南一带且岌岌可危。

然后,凤卓还没收到回复,却收到了凤宅噩耗。

中秋之夜,凤宅一如既往的升起大红灯笼,四房姨娘及五个儿女一同对月上香,祈求凤卓平安归来,原本好端端的天在夜半时雷声大振,几个霹雳直中凤宅,顷刻间大火连绵,除了在后院的下人们安好,其余人均被大火吞噬,连骨头都未剩下。

然而在京城却流传着“尸蛊丧天良,凤宅遭报应”的说法,就连朝中大臣也隐隐相信凤宅是遭了报应。

凤卓得知后吐血昏迷,三天后醒过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冷冰冰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他发毒誓,有生之年定要报仇雪恨,此举,又将矛头直指大烨的萧墨珏和凌月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凤家,也只有麒麟和暗龙有那个本事。

朝堂上两派意见不合,引起争执。

以徐墨涵为首的一派主张谈和,天朝元气大伤,须得养精蓄锐才能对抗大烨,而另一派主站,他们认为只要皇上亲征,定能鼓舞士气。

“报——西京失守,尉迟将军阵亡!”

什么!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金銮殿炸开。

“西京失守,整个大西北都沦陷了!”

“又一员猛将阵亡,还有谁能担当大任?”

“如此,也只有东溟候……”

“西京是如何失守?”

萧溯瑾语气阴沉,将声音用内力送出,议论纷纷的官员们立kè

恭敬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静默不语,一个个侧耳倾听,他们的确想要知dào

西京如何在短短十天内失守,他们根本未得到萧墨珏大举进攻西京的消息,不是说大烨挥军直捣江西么?再者,西京地势得天独厚,百年来固若金汤,镇守将军尉迟又是个足智多谋的老将,西京节度使冯老更是个铁骨铮铮的文武全才。

然而,当所有人听到“大烨皇后、暗龙”时才坚信,西京,真的失守了。

原来大烨虚张声势的向江西进攻,临派一支五万人的麒麟精锐从山林悄悄潜入西京城外,夜半时分突然战鼓起,城中涌现了几千名黑衣黑脸的怪人,他们身手敏捷,以一敌百,开城门放麒麟军进城,擒贼先擒王,他们活捉了节度使冯老,天朝士兵士气溃散,很快成为阶下囚,大烨皇后身穿战袍亲自宣讲大烨帝国的和平政策,使民心顺应,几乎没有惨烈的战争便取得胜利,为百姓拥戴。

大烨天朝本是同根生,而大烨的改革制度

又使百姓获利,如今整个大西北的百姓已经拥立大烨,自称大烨子民。

大殿上鸦雀无声,凌月夕原本就是天朝百姓心中的守护神,而如今她以百姓福祉为先,萧墨珏又是天朝前摄政王,同样是百姓心中的“战神”,接纳他们自然容易。

天朝境外萧墨珏的麒麟军所向披靡,境外有凌月夕的暗龙神出鬼没防不慎防,他们里应外合,天朝境遇可想而知。

“朕决定,御驾亲征。朝中暂由徐裴二卿主持。”

“下——朝——”

萧溯瑾刻不容缓的离开金銮殿,只留下一干大臣们面面相觑。

中秋过后,秋雨连绵,微风细雨中,萧溯瑾屏退了左右,独自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寒月宫,他伸出手,想要推开那扇门,手指触碰到门框却又收了回来。

“既然来了,不如进去走走。”

萧溯瑾凤眸骤然冷冽,侧首薄怒:“你来做什么?”

凤嫣然苦涩的笑了笑道:“皇上难道忘了这寒月宫的前身么?难道忘了臣妾出自凤家?过往种种,如今都是过眼云烟,徒留伤情的旧物而已。可惜与臣妾,连旧物都是奢侈的,凤家遭此一劫,怪在臣妾的兄长,倘若兄长有个三长两短,凤家,真zhèng

是断子绝孙了。”

从凤嫣然的脸上,看不出太过悲怆或者恨意,这些年在宫中,她

的脾性柔和了许多,不争风吃醋,不询问朝野之上,后宫之事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待宸儿更是视如己出,教导有方。从她身上,看不出凤依兰的半分影子。

“坊间的一些流言想必你也听到,若真是那样,难道你不恨?”

“不恨。恨,只能让臣妾变得冷漠,无情,狠辣,臣妾不想赴姑姑后尘。今日臣妾来这里,无非是排解心中郁气,缅怀故人而已。”

“凤嫣然,你恨朕吗?”

他们的相处来自于恨,凤嫣然以前的心思他自然知晓,忽然想知dào

,她心里还藏着那个人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皇上只真情或是假意,臣妾早已沦陷在皇上起初的温柔中。如今,臣妾只想为皇上分担一些琐事,远远地看着皇上开心,臣妾便心满yì

足了。”

凤嫣然说出这些话,心里也释然了。

终于,他有耐心听自己这番话。

“走吧,朕有些想念宸儿和悦儿了。”

萧墨珏走下台阶,只是深深的忘了一眼高墙内伸出的梧桐树,神情落寞的离开。

萧悦是南沽公主赫连玉婉的遗腹女,她虽然用计怀上了萧溯瑾的女儿,最终却死于难产。凤嫣然见过女婴后心生悲悯主动请求过继,取名萧悦,不知萧溯瑾是因为悦字音同月,或许是小公主聪明伶俐,长得很像他的原因,倒是成了萧溯瑾的掌上明珠,很是喜爱。

“悦儿已经过了四岁,不能再让她只顾着玩乐,找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先生教导她。”

远远地,萧溯瑾看到趴在树上嬉笑,而让一干宫女们惊吓的围在树下的萧悦,自顾说了句。

萧悦虽然顽皮,却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凤嫣然眉眼一弯,淡淡的笑了,那种母性之光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柔美,也让萧溯瑾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心中对凤嫣然更多了一份情愫。

“这孩子淘气的很,是请了几个女先生,每过几天,她们都称病告假。后来才得知她古怪精灵,让女先生们望而却步。”

“想不到,赫连玉婉的女儿,却跟夕儿一个性子。”

闻言,凤嫣然不意wài

,更不气恼,接着萧溯瑾的话点点头:“臣妾也曾这样想过,这性子的确像了几分,倒跟生母一点不像。”

“一会儿你差人请东溟候夫人进宫,或许只有她那样的女子能降服得了悦儿。”

呃?

凤嫣然有些意wài

的睨了萧溯瑾一眼。

“朕明日御驾亲征,东溟候陪驾,有安心如那样聪慧的女子陪在你们母女身边,朕也放心了。”

264.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刻骨铭心的味道

【我们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些人。爱的时候,把朝朝暮暮当做天长地久,把缱绻一时当做被爱一世,于是承诺,于是奢望执子之手,幸福终老。然后一切消失了,然后我们终于明白,也许爱情与幸福无关,也许这一生最终的幸福与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无关,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牵住谁的手,一生细水长流地把风景看透】。

安心如看着汗如雨下的司南,心中亦是轻轻一叹。

想他曾近驰骋沙场何等的快意,如今却只能称病抱恙,连早朝都不去。如今司音又找寻不见……蓦然,她想起司音那晚上的恨意,心中升起一个堪忧的想法。

司南收了剑走过来,见安心如发愣,从她手中去过手巾道:“怎么出神了?”

“呃,没什么,只是在想今日早朝的事。”

回过神来,安心如替司南擦拭了脸上的汗水,并没有讲出心中所忧。

“你也在想皇上一定不会将我留在京城?”

“嗯,以皇上对你的猜忌,又怎敢留你在京城?既然让父亲与徐大人一起监国,自然是想好了你的去处。”

“自古忠义难两全,司南兄何必为难自己。”

蓦然一道清越的身影传来,二人大吃一惊,却见一黑衣少年斜倚在花墙,因处在阴影中,很难发xiàn



虽然是一张普通的脸,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有神,唇角微扬,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司南夫妻二人相视一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除了凌月夕能躲过侯府暗卫,谁还能大白天闯进来。

“拜见……”

人随影至,一股力量将二人托起,凌月夕已经到了身前,亲密的握着安心如的手道:“我们情同兄弟姐妹,怎客气了。侯爷既然为兄,你便是大嫂了,要拜,也该是我拜才对。”

安心如知dào

凌月夕的脾性,也不虚礼了,遂拥bào

了凌月夕道:“这些日子我也是担惊受怕的,看到郡主真的是太高兴了。这个拥bào

,可是代表我们夫妻二人的。”

安心如笑着打趣,一旁司南略有尴尬,只是这情景看的远处的暗影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情景?

侯爷夫人抱着一个少年,而侯爷尴尬的站在一旁?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里屋,屏退了左右,凌月夕连忙抱起了司南安心如的小公子,司安麒。

“司——安——麒!真是个好名字!”

凌月夕别有深意的看了二人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盒,里面是一块月牙形的金镶玉,质地细腻,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和田玉,而镶着的金边是一条盘龙形状,龙的眼睛是两颗极小的蓝宝石。若不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这——太贵重了!”

安心如捧着玉坠看了半天,别说是质地,就是这做工,天下恐怕难有相似。

“是我亲手设计亲手做的。只要麒儿佩戴着,定会得到暗龙和揽月山庄的照顾。”

“揽月山庄?”

司南震惊道。

“侯爷,侯爷,宫里的刘公公来了。”

刘公公?不是皇贵妃身旁的人吗?

他来做什么?

凌月夕抱着司安麒,心中已是了然。

果然,二人走进来是神色异常。

“风嫣然要大嫂进宫?”

“郡主怎么知晓?”

安心如大惊。

“怕大嫂以孩子年幼拒绝,索性将大嫂母子均接进宫,好让与萧溯瑾一同出征的东溟候有所顾忌,誓死效忠!”

凌月夕说着,并没有显出不屑或是轻蔑的表情。

她只是觉着以萧溯瑾的性子,已经很委婉了。换做是她站在萧溯瑾的位子,也会如此。

司南脸色沉重,对他来说无疑是

一次煎熬,到不怕安心如母子会如何,毕竟朝中还会徐家,只是他此生最怕与萧墨珏和凌月夕倒戈相向。

司安麒似乎很凌月夕,抓着她的拇指把玩着,露出纯真的笑容,弄的凌月夕的心一阵阵柔软。

“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儿!”

“瞧瞧,郡主一夸他就乐了。”

安心如看着自己的孩子也笑了,打趣道:“若是以后郡主给麒儿生个小妹妹做夫人,麒儿岂不是更要傲娇了!”

“心如!”

司南唤了一声妻子,示意她不要乱讲了。

凌月夕面上一红,想起那晚的事,如今怀中柔软可爱的小萌娃,心里莫名的有些冲动,似乎真的很想要个孩子了。

“如此,便借大嫂吉言,若真给麒儿生个小妹妹,自然首先麒儿为快婿了!”

“呵呵呵呵……”

几个人都笑了。

司南目光柔腻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心中百感交集。

她懂他的心,所以想要让麒儿帮他完成心愿。

笑过后,凌月夕忽然想起一句话,好像是‘儿女一生的命运有时在父母的一念之间,冲动之下崎岖坎坷’

但愿不要一语成谶的好。

这时管家来报,说刘公公根本没走,而是在门外候着,要亲自接了夫人进宫。

“其实,只要你们愿意,大可不受萧溯瑾要挟,更不必太过为难。”

凌月夕目光灼灼,别有深意的望着二人。

当然,司南和安心如聪明人,又怎会不懂?

“郡主的心意,我们夫妇又怎会不懂?只是,如今东溟候并非这一府的百十号人,我们身后还有树大根深的徐家,还有安家,又怎能弃之不顾呢!”

说着,安心如长叹口气,她也是希望能避开这些个是是非非,一家人隐居山林,过着无忧快乐的生活,可惜,也仅仅是如果而已。

“世事无常,谁能预测如今的局面,否则,我又怎会让徐家破了老祖宗的规矩入仕为官,如今置身于风口浪尖!”

凌月夕感慨万千。

这世间的事,原本就是千变万化。

“各人有个人的命,有些事早已注定,并非人力能为,郡主何必介怀,若非如此,心如又怎会和侯爷成为夫妻?”

说着,握住了司南的手,温柔凝望:“侯爷尽管去,不管做出任何决定,心如都会支持,我和麒儿在玉华宫等侯爷来接我们母子。”

这一刻,凌月夕心中酸涩。

她果然没有看错,司南有安心如在身旁,她是放下心了,可惜,轻扬走了,否则,她就是用计,也要让他成婚……思至此,又想起舞轻扬对自己忠诚,一时心中难过,歉然起身,打断二人告辞离开。

“此番进宫,我会派两名暗龙暗中保护你们母子,司南兄不必太过牵挂,萧溯瑾无非是在牵制你,有了摄政王的前车之鉴,估计行事不会太过臆断。两国交战,不管主帅是谁,难免一场生死之战,司南兄不必顾虑。”

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送走了凌月夕,夫妻二人依依不舍,缱绻一番,收拾妥当了,有司南亲自送了安心如进宫,果不出所料,萧溯瑾也在玉华宫,以安心如德才兼备,封女大学士,亲自教导小公主萧悦,并赐住玉华宫的胧月阁。

“放心吧,也只是暂住而已,待侯爷凯旋而归,自然是要你们夫妻团聚,这胧月阁,随时欢迎安学士!”

看着郁闷的东溟候,凤嫣然打趣了一句,安心如立kè

面色绯红道:“如此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厚爱,若以后侯爷欺负了臣妾,这胧月阁就成了好去处。”

“哈哈哈……”

几人相视一笑,司南也跟着浅笑,倒解了几分尴尬,凤嫣然也乘机抱过司安麒,很是喜爱面色红润的小家伙笑道:“皇上,这孩子生的真好kàn

,也不认生,臣妾看着喜欢,不如就让臣妾认了义子可好?”

司南和安心如相视一眼,有心却不好阻拦着。

“东溟候与朕情同兄弟,这小家伙自然是朕的侄儿,认了义子,还真是亲上加亲。朕若再得一女,定要许配与麒儿!”

啊!

司南刚要开口,被安心如扯着袖子行了跪礼:“承蒙皇上,娘娘抬爱,臣(臣妾)替司安麒谢过皇上、皇贵妃娘娘!”

萧溯瑾犀利的目光扫过二人,见二人房态度诚恳,这才满yì

的点点头。

安心如当真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能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这是皇贵妃配合皇上演的一出戏,倘若适才司南拒绝,恐怕此番出征,定要战死沙场了。

如今的皇上,虽然用着怀柔政策,拉拢利用臣子对他忠心耿耿,却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萧溯瑾与司南一起出了玉华宫,他一摆手,跟着的宫人侍卫们立kè

落后几步,远远地跟着。

“她来过了。”

似是呢喃,又似疑问。

闻言,司南心中一惊,犹豫的该不该说出口。

“这天下,只有她能来去自由,谁能挡得了。”

萧溯瑾轻轻一笑,带了几分自嘲。

“骠骑大将军自焚,朕便知dào

定是她来过了。她或许是想为舞轻扬报仇,但晓得了事情原委便改了主意。朕,是不想死,但却愿意死在她的手中,因为……朕也曾经杀死过她。”

最后一句话,萧溯瑾在心中说给自己听,凌月夕和亲那天,她完全相信了‘情花解药’,若非萧墨璃及时赶到,恐怕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皇上怎知是她来过?”

萧溯瑾安插在东溟府的那几个人他早已查清,凌月夕自然也是避开了他们……

“呵呵呵呵……她定是抱过麒儿吧,他的身上还留有她的余香,不同于世界上任何女人的胭脂味,那是一种淡淡的药香,刻骨铭心,只要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萧溯瑾仰着头,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看到了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庞。

265. 第二百六十五章 情薄缘浅

凤嫣然抱着司安麒,屏退了左右,只留着心腹刘公公和香枝在身旁。

“真是奇怪,到现在,我居然还记得她的味道,和寒月宫至今一个味道。安学士,你说本妃这是怎么了?”

安心如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微微惊讶,想着既然皇贵妃都感觉到了,皇上定然也是知晓了。

凤嫣然瞥了一眼安心如,兀自笑笑道:“你不必担忧,她是个奇怪又胆大的女人,即使皇宫也奈何不得,皇上不会怪罪于你们。本妃只是,突然很羡慕。她当年视皇上为亲人,小小年纪敢于摄政王对峙,又暗中帮皇上扳倒皇姑母,后来皇上有负于她,她便宁死也不愿要皇后头衔……呵呵,算了,说那么多又何必?昔日的亲密夫妻有一天竟成了沙场对敌,真是世事无料啊!”

想凤嫣然也不过双十的年纪,却似沧桑老人,安心如当下有点可怜,虽然如今她是后宫之首,掌管着凤印,却不似怡妃得皇上恩宠。若非她对萧宸萧悦待若亲生,皇上又怎会对她三分怜呢。安心如想着进宫时凌月夕的那一番话,更是惋惜。若凤卓掌权,她在这后宫,怕越要失了皇上的心。

萧悦果真是个淘气的小公主,不过几番捉弄下来,受伤的还是自己,于是乎,小公主对安大学士不得不佩服,低下了小脑袋,心服口服的叫了声“先生”。

安心如惦念着凌月夕的另一番深意,在天朝大军出发的第二天便去了徐宅。

徐炎泽在尉迟非的精心调理下已有好转,可以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出院子。安心如到徐炎泽的院子时看到尉迟非正陪着徐炎泽下棋,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纠结着,举棋不定,而徐炎泽笑意因吟吟。

这是自大哥醒过来的第一次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惬意。

安心如摇摇头,这尉迟非估计是装扮男儿久了,怎么看都像是个俊秀的小少年,若非郡主提及,她这个见了几次面的人都没发xiàn



“大哥,你又欺负你的小恩人了。”

安心如一手搭在尉迟非的肩膀,一手抓着他的手非落了一子,扭转了大半乾坤。她的棋艺一向与大哥平分秋色,果然,徐炎泽立kè

冷了脸,倒不是因为棋局,而是她的行为举止。

“心儿,你今日里怎么失态了。”

徐炎泽说着咳嗽了几声,眉头紧颦。

呃?

安心如脸一红连忙站好了身子,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回头,果然见几人都凌乱的表情,一触到自己的目光连忙低下头。

“呵呵,这不是当尉迟非自家兄弟了吗?想来,跟我们老五差不多的年纪,是不是?”

尉迟非腼腆的笑笑点点头。

说起徐彦筠,她真的有些头疼。

只要一有时间便找自己玩,她一直纳闷,怎么徐炎泽如此沉稳的人会有一个那么贪玩的弟弟,而且还天真的要命,不过话又说过来,人家小小年纪也是取了进士的功名,却是因为贪玩不愿为官而已,自然不是什么草包。

“再说,尉迟小兄弟长的太清秀了,总让人恍惚以为是个女孩子,若真是个女孩子,大哥,你交桃花运了。”

“夫人说笑了。”

尉迟非偷眼瞟了一眼徐炎泽,连忙起身,只是脸颊莫名的红了。

“心儿当了女大学士,连大哥也敢调侃了,嗯?”

徐炎泽似笑非笑,黑眸盯着安心如打量。

起冷风了。

安心如耸耸肩笑道:“都是大舅母,只要一见到心儿,便哀天怨地,说自己命太苦了,一把年纪了连个儿媳都没有,人家二舅母都抱了孙子,说的如今心儿只要一看见俊秀的女孩子都要多打量一番。对了,适才听大舅母说,二嫂的母亲宋夫人的侄女梅小姐是个温婉的大家闺女,很得舅舅舅母的心,明日里就要带过来让大哥见见面。”

徐炎泽吁了口气,闭眸,脑海中还是那张清俊的丽容,他知dào

,那天救了自己尉迟非口中的人是她。

他与她情薄缘浅,今世无分。

“大哥莫非有了心中人?”

安心如眼皮跳跳,心中祈祷大哥可千万不要喜欢上郡主,她就是一轮明月,只能远远瞻望。

闻言,一旁的尉迟非紧张的看向徐炎泽,一双手不自觉的放在胸前,手指相互绞着,而这一切,安心如看在眼里。

“你今日很闲么?怎么当起了我母亲的水客?”

隐去了心底的晦涩,徐炎泽依然清明的瞪着安心如。

“呃——心儿今日是来找尉迟医生看病。”

“你能有什么病?”

徐炎泽眉头轻皱,他知dào

最紧急面前这位温婉闺秀模样的表妹可精怪着呢。

“女人家的病,跟你怎么说。尉迟医生,请。”

安心如优雅从容的起身,准bèi

跟尉迟非离开。

“你们都退下,心儿留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尉迟非忽然间整个人失魂落魄了般,有些呆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又何必瞒我。想必是郡主的意思,所以你才会急急的赶来,是想要说服尉迟非让我看起来一直病恹恹的,就连家门也出不去,是么?”

徐炎泽的声音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颓废感。

“心儿从来瞒不过大哥。”

安心如索性坐在徐炎泽面前,将凌月夕的嘱托一一道出。

“……郡主也是没想到有这种局面,她说若徐家有了三长两短,此生便无法原谅自己。大哥,鹏鸟展翅高飞,是有方宽阔的蓝天。徐家历经两朝,如今是在风口浪尖,一不小心,便要遭了不忠不义的百年骂名。只要百姓安康,皇帝姓甚名谁又如何?”

徐炎泽挑挑眉:“早知dào

心儿邻牙利齿,终于见识了。”

“大哥……”

安心如拖长了音,委屈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徐炎泽和尉迟非的故事暂时讲到这里,如果大家喜欢,可以留言,完结后写他们的番外,很是忍俊不禁哦!】

对于徐家,凌月夕在内心深处有着负罪感。

因为徐炎尘,她从未想过要他死,所以那一刀偏离了心脏位置,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虽不是她杀,却也因她而死。

暗龙中训liàn

出来的影卫都留在了东溟候和徐家,暗中保护他们,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护得他们周全。

凌月夕处理好暗龙的撤tuì

,已是几天后,等她和秦枫马不停蹄的赶到江西上郡时,乌云骑和麒麟军已经交过手,强者对强者,只能更加惨烈。

266.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让你在阴间羡慕嫉妒恨

【美人舞绮罗,倾国是情多,终成祸。江楼,经年仍悠悠,身如不系舟,谁为谋。】

大烨的军队驻扎在城外二十里的玉河村,听到要打仗,玉河村的村民早已四散逃离,留下的年老孤者,在大烨驻村后送去了玉江南城,那里生产劳作均恢复正常,留守的军队特别照顾难民,让他们有家可归。

萧溯瑾没有责罚凤卓的失败,反而封他为前锋大元帅,让他统领赤炫军,这些年赤炫军早已改头换面,手握重兵的的将军均是凤卓培养提拔的,自然是齐心。

萧墨珏未出面,萧溯瑾自然也未出面,凤卓面色阴鸷,率领着十万大军出城。

透过大雾,可以看到凤卓手持长矛,一身炫黑的铁甲,短短十多日,胡茬满面,那双凤眼眼角缩着,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具没有感情的铁甲人。

他居然一马当先?莫非真是受了刺激?

奇怪?他身后怎么有个囚车似得东西,用黑布蒙着。

白明晰立kè

差人禀告萧墨珏。

凤卓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白明晰也不敢大意,立即严阵以待。只见他们在百米外停下,将蒙着黑布的车子推到前面。

“凤贼,你有故弄玄虚什么?呵!想必是英雄气短了,妇人般竟弄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白明晰一说完后面的士兵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大烨和天朝语言相通,他们便纷纷叫骂起来,若是之前,凤卓自是难以忍受,可是今日他却只是冷笑,扬鞭独自走了几步,食指一弯,黑布落下,只听到一阵唏嘘声。

黑布下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水蓝色长裙的女人,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眼睛用黑布蒙着,身上有几道血痕。

“告sù

你们的皇帝,这个女人叫水香怡,是摄政王府内唯一的女人,就是她拿出龙袍让摄政王背负了意欲不轨,篡位夺政的骂名。今日,本帅念在昔日与摄政王的交情,替他活剐此女!”凤卓用用内力送出声音,方圆几十里的士兵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好心?”

“听说那个女人分当日怀着摄政王的遗腹子,是为了报仇……”

不管是大烨的军队,还是天朝的军队,听闻一二的士兵均低声议论。

白明晰第一时间觉得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凤卓所说,或者恰恰相反。

几里外的山坡上,凌月夕将手中的圆筒交给身旁伸长了脖子的夏杰。嘴角好kàn

的弯着,眸中一片清明。

夏杰的看了好久,连忙道:“皇上来了!娘娘,凤卓太卑鄙了,他故弄玄虚反而会让皇上相信水香怡。我们现在冲过去?”

“这么早冲过去做什么?怎么也要等到谢幕!”

凌月夕唇角好kàn

的弯着,只是显得更加冷寒。

萧溯瑾果然防的紧,居然骗过了自己的眼睛带水香怡出宫。

这个女人——今日,绝不留。

萧墨珏打量着十字架上的女人,桃花眸骤然阴冷,盯着凤卓,犀利的犹如两把尖刀直戳人心,凤卓还是眼皮一跳,被他强dà

的气势震慑的心中一怔,随即又想到自己妻儿的惨死,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重新迎上萧墨珏的目光阴冷的笑道:“今日本帅替死去的摄政王报仇雪恨,还请皇上见证。”

他笑的阴森森,目光透着诡谲,走到水香怡的面前,取下黑布,点开了她的穴道。

水香怡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她好像没认出萧墨珏,目光迅速的收回,惊恐的落在凤卓的面上,声音颤抖着:“凤,凤将军,你……放开本妃,你好大胆……”

“哈哈哈哈……愚蠢的女人,没有圣上的默许,本帅怎敢掳了怡妃娘娘?你以为你那点伎俩真能骗过圣上?可笑,留着你们,便是为了今日。”

“你,你胡说什么?喆儿,喆儿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水香怡拼命挣扎着,凤卓却笑得更欢

,从随从手里拿过一条皮鞭,狠狠地抽在水香怡身上。

啊——

凄厉的喊声让每一位士兵都感到惊悚。

战场,向来是男人的天下,血肉之躯却是钢铁意志,而如今,一位貌美如花,清水般清丽的女人被绑在战场,那一鞭落下,似乎抽在他们心上。大烨的士兵不约而同看向自己的皇上。

他们大约猜得到,这个女人绝不是凤卓口中所言,定是皇上以前在意的人。

“水香怡背叛朕,凤卓,你这个局设的不高明!”

萧墨珏的声音沉稳有力,犹如晴天里滚过的闷雷,水香怡刹那的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在那个伟岸、英姿勃勃的身影上,听闻他的脸有了变化,却不想更加的英俊,年轻。她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忽然在想,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或许,她能改变心意。

她望着他,泪如雨下,却紧抿双唇不发一言。

快要七年了,水香怡还是那么柔婉清丽,更添了一份成熟后的妩媚。

她为了替自己报仇怀着自己的孩子进宫的事他全知晓,只是后来因为意wài

孩子没了,可是……

萧墨珏微微皱眉,虽然之前凤卓和她的对话声音很低,他却能听得见。

喆儿?

“水香怡,你背叛朕在先,你我早已恩断情绝,今日你的生死与朕无关!”

“哈哈哈哈……想不到宫中传闻并非假言,你果真是王爷!”

水香怡大笑之后神情骤然决绝,微微一笑道:“今日能再见王爷,水香怡心满yì

足,只是,念在曾服侍王爷的份上,请代我关照喆儿!”

说完突然一垂头,而凤卓及时的制止,只见水香怡嘴角有血渍,想必是咬舌自尽未成。

远处,凌月夕摇摇头感慨。

这个剧本太经典了,演员也太卖力了。饶是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啧啧啧,若是当演员,真能拿个奥斯卡金奖了。凤卓是最佳导演奖,萧溯瑾是最佳编剧奖。”

远处,萧墨珏黑眸闪着杀人的火花,突然从马上跃起,与此同时,身后的弓弩手万箭齐发在他的脚下,天朝士兵措不及防乱了阵脚,凤卓站在水香怡身后,短刀横在水香怡的脖颈瞪着凤眼,笑的阴嗖嗖。

“萧墨珏,你灭我全家,今日,我凤卓不但要杀了这个女人,还要杀了你的孽种!”

孽种!

看凤卓暴怒的样子和水香怡不愿承认的摇头,萧墨珏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年之事也是传闻,或许真有内情。

“放了她!”

“好!放下兵器!”

此时,一百多人黑衣禁卫团团围住十字架台,看得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哼!

萧墨珏轻蔑的撇撇嘴,将手中的弯月刀向后一抛,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战马旁。

“娘娘,凤卓是个阴险小人,不可不防。”

夏杰有些着急。

光明磊落的斗,那些人未必是皇上的对手,可是皇上要救水香怡,对凤卓的阴谋诡计防不慎防。

“水香怡,你就等着本宫将你的伪装一层层剥开!”

对于萧墨珏的迟疑,凌月夕心中气恼,白色赤兔风驰电掣的冲出去,她手搭弯弓,三支红色翎羽箭破空而出,落在黑衣禁卫身旁,砰的炸开,一片黑雾后,几十人倒在地上,有的身体破了洞,有的肢体破碎。

包括凤卓在内,所有人看到了一股黑色旋风骤然而至。

皇后娘娘!

白明晰惊讶的脱口而出。

他身后的将士们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立kè

欢呼起来,对听在天朝士兵耳中,却如煞神至,一个个变了脸色。

凌月夕一身金丝镶边的红色软甲在身,鲜红的披风随风扬起,赤红色帽盔下一张国姿天色的脸上挂着凉凉的笑容,目光如炬,再次搭弓射箭,凤卓连忙避开一支箭,如果不退,他是难以避开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箭,趁此机会,萧墨珏救下了水香怡,她软绵绵的躺在萧墨珏的怀中,因为咬伤了舌头口齿不清:“王爷,王爷,喆儿原本是双生子,为了保住他,我将所有人都瞒了,却不想,终逃不过萧溯瑾的眼睛,王爷,救喆儿……”

暗龙如旋风般将一百多禁卫高手系数解决,白明晰也是军旗一挥,带着人马冲过来,两军激烈的交战。凌月夕动作凌厉,迅速的干掉身旁的几人,往萧墨珏身旁靠过来,她总觉着,这出戏并没有完。

然而,就差了那么一步,萧墨珏抱着水香怡刚转身,猛然一皱眉头,不敢置信的望着水香怡,而此时,她猛地推了萧墨珏,从他怀中跳下来,往凤卓的方向跑,凌月夕看到凤卓阴鸷的脸上堆起了笑,然后是出声的哈哈大笑:“你们的皇帝就要死了,你们还不退兵?”

萧墨珏手握刀柄,紧要着唇席地而坐,可惜他一运气,毒素立kè

侵入的更深,突出一口黑血,他仰着脸,神情而又痛恨的望向凌月夕。

她呆愣的望着萧墨珏,看着黑血从他的手腕流下,看着他的脸色愈加苍白。

“皇上!”

夏杰率先到了萧墨珏身旁,连忙点了他的穴道,帮他运功逼毒。

“月儿——”

萧墨珏伸出手,墨色的黑眸光色暗淡,声音微弱。

凌月夕似乎这才晃过神,她半蹲下身子给萧墨珏喂了丹药,居高临下的盯着萧墨珏,语气森然:“萧墨珏,你若敢死,我便将这人间化为炼狱,让你的子民永远陷入水深火热,而且,我会做女王,取几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当夫君,让你一个人在阴间羡慕嫉妒恨!”

呃……

刚刚赶到的白明晰等几员大将均愣在当地,差点忘记了皇上被刺的事,着实是这皇后娘娘太……勇猛了。

终于,白明晰在心中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带皇上回营,立即传风清月白替皇上解毒,麒麟郡留下,所有人均退下!”

“娘娘,天朝的援军就要到了。”

听闻,白明晰有些着急,他身旁的王将军等人都要求皇后撤tuì



“除了暗龙,所有人撤tuì

——怎么?要抗旨不尊!”

凌月夕取下头盔砰的摔在地上,黛眉一挑,天生的王者霸气,众将相识一番,知dào

就算留下来,早已是军心不稳,胜负了然。

267. 第二百六十七章 脱了她的衣服

水香怡站在凤卓身后,身体还瑟瑟发抖,她的手上,衣袖上沾满了鲜红的血。

她发誓,她不想按计划杀萧墨珏,她甚至如此的眷恋那个怀抱,可是,当她看到一身红衣的凌月夕时,所有的嫉妒羡慕化作一股力量,不可抑制的刺向他。因为她知dào

,这辈子,不管是萧墨珏还是萧溯瑾的心,她都等不来。

一千多人的暗龙在萧枫在率领下将天朝的军队分割成几块,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手中的弯刀见血封侯,没有任何招数只杀人于无形。

夏杰守护在凌月夕身旁,替她扫清那些障碍。

凌月夕寒星冷月般的眸子直视水香怡,弯月匕首垂在身侧,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只要走近她攻击范围内的人无一幸免,天朝的士兵有些曾跟着她出征,心中也是十二分不愿意为敌,再者,天月郡主一旦上了战场,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再生,何况如今大烨皇帝被刺……“萧墨珏,你若敢死,我便将这人间化为炼狱,让你的子民永远陷入水深火热,而且,我会做女王,取几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当夫君,让你一个人在阴间羡慕嫉妒恨!”他们望着凌月夕,她对大烨皇帝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响在他们耳旁,随着凌月夕前进一步,所有人后退一步,包括凤卓。

他忽然狠命

的嫉妒萧墨珏,他太好命了。

“留下她,你们离开!”

十步之遥,凌月夕停下脚步,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不要,凤将军,皇上马上要来了,你先派人将本妃送回去。”

凌月夕的声音刚落下,水香怡便尖声道,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她要马上离开,多一秒钟,就要跌入地狱似得。

“她若离开——”凌月夕冷虐的扬扬唇,弯月匕首画了半圈,顿了顿道:“你们全都死!”

这不是戏言,所有人相信,只要那个女人离开,他们都要陪葬,再者,用这种方法刺伤大烨的皇帝,的确太过阴险。

凤卓余光快速的瞥了几眼,他知dào

凌月夕向来运兵如神,绝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如此势在必得,或许还有更多的暗龙藏匿附近。只要凌月夕布阵,十万大军很快会溃败。

“元帅,交出去!”

“交出去——”

所有人将手中的兵器举起来异口同声的喊道。

凤卓眼角跳了跳,想这水香怡原本就得宠爱,如今立下功劳,以她的心计,难保在宫中得了妹妹的地位。思至此,突然一把拽过水香怡向前一推,将他推倒在凌月夕脚下。

“十万士兵的性命抵得过一个妃子的命,相信皇上不会怪罪。撤!”

凤卓几乎退行了很远才转身骑马离开,他擦拭了一下,脑门上全是冷汗。

凌月夕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水香怡瘫软在地,凌月夕向前一步,她吓得往后蹿,凌月夕的眼神太可怕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眼神。

突然,水香怡扑到凌月夕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哭求道:“娘娘,求你饶了我吧,水香怡今日死不足惜,可是我那苦命的喆儿怎么办啊?娘娘,这都是皇上的主意,我要是不做,他就要将喆儿逐出京城,贬为庶人……”

凌月夕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自私阴险的女人,似乎是在思忖着要怎么惩罚这个罪大恶极的女人。

“娘娘……”

远远的,金黄的旗帜高扬,一身金甲的萧溯瑾跨在汗血宝马,俊颜冷峻,身后是白色铠甲的东溟候司南,率领着一万乌云骑,他们连同司南一样神情凝重。

相距甚远,萧溯瑾只能看到一片淡淡的红色。

凌月夕顺着夏杰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皇上,皇上救我——”

水香怡远远的只能看到金色的旗帜,爬起来就跑,可惜很快被暗龙提了过来。

“脱掉她的衣服!”

凌月夕冷冷命令。

虽然有些吃惊,捉着水香怡的暗龙还是撕掉了她白色长裙,那上面还有萧墨珏的鲜血触目惊心。

水香怡惊恐的瞪着凌月夕在自己面前扬起的匕首,只觉得小腹一紧,湿了裤头。

她发誓,如果回到过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要遇到这个女魔头。

只觉胸前一凉,下意识的想要抱起双臂,可惜被两个暗龙紧扣着根本不能动。

啊——

突如其来的刺痛几乎让水香怡昏过去,可是很诡异,她疼的要死要活就是无法昏过去,她清楚的意识到凌月夕在自己的胸脯刻了字,当白色的粉末洒在上面,只感觉钻心的疼却不见流血。

“萧-墨-珏,真是个好名字,你们说本宫的字体如何?”

凌月夕抱着双臂向后一退,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娘娘字体一向龙飞凤舞,只可惜刻在此处,辱没了皇上的英名。”

夏杰半蹲着身子仔细看着,煞有介事的回答。

什么?

水香怡刚刚要昏过去听到这番对话犹如遭了惊雷般跃起身,顾不得在场还有那么男人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脯,纵然是反向,她依然看得出是三个字,犹如镌刻在木头或是石头上般一笔一划深深凹进去,字体颜色鲜红又好象是画上去的。

啊——

“凌月夕,我杀了你!”

她是萧溯瑾的妃子,此番回去就要封为宸妃,只在风嫣然一人之下,喆儿也会是天朝第一位小王爷。凌月夕却将萧溯瑾此生最恨之人的名字刻在她最重yào

的部位,别说是侍奉皇上,就连抹胸的衣服都无法穿。

撤!

凌月夕冷冷一字后径直跨上赤兔,水香怡扑了个空,美丽的脸庞丑陋的纠结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疯女人。

“凌月夕,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水香怡喃喃着,目光怨毒可怖。

“娘娘,就这么放过她?”

夏杰不悦的问道,在他看来,怎么也让那个阴毒女人游街示众,好好羞辱一番再杀了。

“本宫还要她对付凤卓呢!”

“哼!那个凤贼,属下今晚便将他送上西天!”

夏杰原本俊美的容颜上一丝阴霾之气。

“杀了他们?不,本宫要他们斗得死去活来,生不得,死不能。”

凌月夕说话是微笑着,嘴角上扬,看不出生气,但是夏杰知dào

,越是这般温柔,娘娘的心中越是狠厉。

娘娘一般不爱生气,但要真真生起气来,怕这天下谁都难以抵挡。

萧溯瑾走近时,水香怡已穿好了衣服,双目失神,茫然。

“带下去!”

萧溯瑾厌恶的瞥了一眼冷冷道。

果然是最无情帝王心。

水香怡心中冷笑,在两名侍卫走到自己身边是幽然转身,还是那般温柔如水。

水蓝的衣衫沾着鲜红的血,她袅袅婷婷走向萧溯瑾,翩然而跪:“任务已完成,还请皇上记得自己的承诺,莫要辜负了臣妾一片真情。臣妾告退!”

没有得到萧溯瑾的允许,她自行起身从千军万马中走过去。

“奇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个士兵抽抽鼻子道。

另一个士兵嗅了嗅点点头:“好像有股尿骚味。”

忽然,几人都噤声了,不约而同回头看向漂亮的女人。

水香怡攥着双手几乎咬破嘴唇,他们异样的目光在她脊背犹如一把把利刃。

‘我水香怡发誓,定要血洗今日之辱。’

她把所有恼恨撒向凤卓,若他坚持带自己离开,又怎会受今日之辱。若非还有喆儿,今日她便是一具死尸了。凌月夕吃定了自己不会绝不会自杀,才会用如此残忍的方法侮辱她。

一开始,水香怡便是他的一颗棋子,又怎会管她的死活。萧溯瑾目光灼灼盯着红色的身影,她没有戴头盔,三千青丝简单的束在身后,仅仅那抹背影,足以令人回味许久。

“驾!”

“皇上!”

萧溯瑾突然一扬马鞭风驰电掣的追了上去,快要一年了,他是那么渴望看她一眼,只一眼,便好。

嗖-嗖-嗖

三支红色翎羽箭突然飞过来,萧溯瑾猛然扯住缰绳,差点从马上跌下来,他一偏头,一支箭从他耳旁擦过去,另两只箭却射中了马头和马肚。

“皇上——”

司南从战马上跃起抱着萧溯瑾滚了下来,然而,这次射来了并排三支箭,他们根本避之不及……噔噔噔,三支沉重的翎羽箭插在二人面前。

凌月夕望着这个曾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他脸色惨白的望着自己,还是那般令人动情的桃花眼,目光温柔缠绵,曾几度,她陷在这罂粟般的温柔中失了真实的自己。

“萧溯瑾,从今日起,你我情尽义绝,形同陌路!”

情——尽——义——绝

萧溯瑾念着四个字,只觉心口一阵阵绞痛。

他一直知dào

他们会有今天,可是从凌月夕口中说出来,却是疼的不能呼吸。

原来,真zhèng

的放下,也会感到痛。

泪水一颗一颗的从凌月夕眼眶滚落。

初进宫,他怜惜她,害pà

她受到伤害时的表情,他们在一起宫外快乐的日子,那不是梦幻,是真是存zài

的。坏掉的息肉割掉,虽然一时的疼,却能永绝后患。

凌月夕扬起头,金色的阳光穿破厚实的云层,刺得她的眼睛有些花。

还是西北的阳光暖和。

驾!

凌月夕扬起马鞭,赤兔马一阵风似得消失在众人眼前。

萧墨珏,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268. 第二百六十八章 皇帝哥哥

风清月白的医术,在这世上就连萧墨璃也难以企及,二人相视一眼退出帐外,正好与回来的凌月夕迎面相遇,他们还未来得及禀报,白羽蝶便出现在二人视线,她的身后是一干众将。

“凌月夕,你根本就是天朝的内奸,为何皇上端端出事在你的面前,以你的能力和医术皇上又怎会毒入心脉?”

面对白羽蝶的指责,凌月夕目光一凛,淡淡道:“将皇贵妃立kè

送回新都……怎么?王将军,白将军是要忤逆本宫?”

王白二将军表情一滞,却也站着未动,凌月夕的气势是发自内在的,明明温和说话,却给人一种压迫感,而白羽蝶傲然的仰着头轻轻一笑道:“皇后娘娘,如今皇上中毒未醒,你却要赶走本妃及两位将军,到底居心何在?”

此言一出,果然有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她急着要见萧墨珏,冷哼一声走进寝帐,后面跟着风清月白,而白羽蝶等人要进去时,夏杰和萧枫拦住了。

“娘娘口谕,擅闯者,格杀勿论,可先斩后奏!”

凌月夕当然没有口谕,但是这么多年跟在凌月夕身旁,他们已经从她的目光举止能猜到她的旨意。

“你是什么人?”

王奎向前一步问道。

战场上,秦枫头戴盔甲英勇神武,他自然见识了,心中隐隐有个名字,却也不敢确定。

“在下暗龙火队队长秦枫!”

果然是秦枫!

王奎没有说话,当即退下离开。

李振急笔奋书的部署,听到王奎之言神色当即凝重。

“听闻暗龙火队队长秦枫武艺高强,行事神出鬼没,对行军打仗布阵更是得了凌月夕的真传。这个人一直在暗龙属地训liàn

新兵,如今出现,说明在天朝的所有暗龙已经撤回大烨,如此一来,我们不得不重新部署?告sù

贵妃,莫要打草惊蛇了!”

萧墨珏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唇色也由深紫变淡了,气息平稳,看着就好像是睡着了,可是这种南诏的毒太阴邪了,白明晰一番救主心切,在此时反而酿了大祸。

“少主不必着急,此毒已控zhì

,只要精心调理些日子便无大碍。”

风清月白已经习惯了“少主”的称呼,凌月夕也由着他们。

闻言,凌月夕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风清月白,二人依旧年轻俊美,怎么看都是十五六的年纪。

“你们兄弟二人也都双十的年纪了,可有什么打算?”

“风清月白生生世世追随少主,并无私心。”

开口说话的是哥哥风清。虽说二人是亲兄弟,师出同门,性格却大相径庭。

风清武艺高强,沉着冷静,较有心计,弟弟月白医术高明,温润腼腆,心思单纯,二人相辅相成。

看着两人,凌月夕又一次的想起了舞轻扬,泪花转了转吩咐他们出去守着。

仔细的替萧墨珏洗脸,擦拭身体,凌月夕心中自责不一。

若非心中气恼,也不至于萧墨珏中了他们的计。

她合身躺在萧墨珏身旁,单手支着头,手指细细的描绘着萧墨珏的脸庞,他的五官没有变化,只是轮廓比之前少了些许凌厉,下巴更尖,睡着的时候就想一个跌落凡间的天使,纤长的睫毛似蝶羽般投下一个好kàn

的弧形。苍白的面色让他看上去那么柔弱,唇色淡粉……情不自禁的俯身,凌月夕在淡粉的唇落下一吻,她轻轻地吸允,想要那唇变回之前的鲜红,这样的虚弱不堪让她心生害pà



凌月夕闭着眼睛,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的吻萧墨珏。

萧墨珏的睫毛不可抑制的轻颤一下,平放在两侧的手指圈起,努力克制着情绪,可是凌月夕并没有离开,轻吻着他的唇落下冰凉的泪水……

凌月夕,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一刻,萧墨珏想要睁开眼睛,好好抱着她,那一夜的美好充斥在大脑,天知dào

他有多么想拥有她的美丽。

“放我进去,告sù

你们,本姑娘可是皇帝哥哥的义妹!”

凌月夕眉头一皱,轻轻咬了一口,狠狠地道:“你真是柱爱招蝴蝶的烂桃花!”

跳下床,凌月夕整整衣衫一把掀开帐帘。

床榻上,萧墨珏长长的吁了口气,双手交叠在胸前运气退下自己体内的燥热。

看来计划要提前了,否则,他真是熬不过凌月夕的‘折磨’了。

其实萧墨珏是告sù

过凌月夕,只是她一时着急忘记了。

经过百虫山的一劫,萧墨珏大难不死反而成了百毒不侵的身体。

鬼医说过,这世间,除了《山海经》中所记载传说中的‘冰蚕玉蟾液’,任何毒都要不了他的命。

只是那晚会中媚药,着实吃了一惊,他决定要将白羽蝶身后那个人给挖出来!

他和凌月夕,再也经不起沧桑巨变。

“你是什么人?”

凌月夕峨眉一挑,不悦的开口。

对方是个十四五的小姑娘,一身鹅黄的缎服,梳着垂挂髻,装饰着玉翡翠的篦子,插着一朵淡黄的珠花,一张甜美的容颜似曾相识。

“你就是月姐姐?”

月姐姐?

你是——

凌月夕有些不确定的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一张刚脱了稚气的脸,高挑的眉毛弯弯的,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娇俏的鼻子,樱桃小嘴……另一张明朗的脸出现在脑海。

她左右看了一下,凑近凌月夕小声的说:“我叫司音,以前月姐姐还夸我比哥哥漂亮呢!”

司音?

原来是司南的妹妹,怪不得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晓得了身份,凌月夕面色柔和下来,只是还很疑惑司南的妹妹怎么会出现这儿?该不是从小暗恋萧墨珏,长大了来找他的吧!

真是株烂桃花!

心中骂了一句道:“你先回去,皇上还在昏迷中。”

“可是阿音好担心皇帝哥哥?”

司音嘟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任谁见了都要怜惜一番。

“你的皇帝哥哥不是有月姐姐吗?再说两国交战之际,你的身份如此特殊,倘若被人知晓,就算是月姐姐也保不了你,乖,听话!”

凌月夕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安抚司音。

“呃,那好吧……可是,月姐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以为月姐姐会和嫂子一样疼我?”

司音眨了眨眼睛就要潸然泪下。

凌月夕抚着额头,她是真心不喜欢这个司音,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太过纯真,太过无辜,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若是太过了,就不一定是真实的。

269. 第二百六十九章 深夜部署

“阿音,今晚还要打仗,有什么委屈明日月姐姐替你做主,听话,先回去。萧枫,送阿音回去——等等,再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不能让阿音受到一点伤害。”

“属下明白!”

司音看到凌月夕冷了脸,有些害pà

的转身往自己的寝帐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月夕回到帐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神情有些凝重的问风清。

那天在前往上郡的路上,白明晰出去探路,在半道遇到一个被毒蛇咬了的小姑娘,看她的穿着非富即贵,想着或许是上郡哪个大人物家的女儿便救了回来,当时还是月白亲自为她清毒,许是萧墨珏认出了她的身份,便吩咐好生照看着,果然,她醒过来一听自己在大烨的军队,便嚷着说自己是皇上的义妹,算算时间,也快十多天了,每天和皇贵妃拌嘴,有皇上护着,皇贵妃也不敢对她怎样。

听完风清所言,夏杰开口道:“这也太巧了吧,郡主,属下以为这个司音一定有问题,要不今晚属下去侯爷那里打听一番。”

“算了,免得连累了司南。以萧溯瑾的多疑,他必定也是派人时时监视着司南,他身边的那些黄金甲不可小觑。”

凌月夕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萧墨珏,虽然她很想一直守在身旁,可是司音的出现到底有没有阴谋还说不准,在这个时候,她要一再的小心谨慎。

如今,不但要放着天朝,更要防着萧墨珏口中那些心思未定的陌上塞旧臣。

“传白明晰。”

李振王奎等人走进军帐,见白明晰正在给凌月夕讲解上郡的地理。

见过礼,凌月夕赐坐,这才幽幽道:“本宫下禁令不准任何人探视皇上,是怕影响到皇上的调理,希望李大人及各位将军体谅。”

“臣等听闻皇上已无大碍心中也是释然,不知娘娘深夜传臣等所为何事?”

哼!

凌月夕心中冷哼一声,李振表面上对她恭敬,神情言语中却是显出一丝轻视。

在他心里,怕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当大烨皇后的资格。

想归想,面上凌月夕也是不动神色,凝重的说:“天朝大军虎视眈眈,他们没有夜袭是还不知皇上伤的如何,明日一早就算我们不出兵他们自然会主攻,不如给他们一个定心丸。”

“娘娘的意思是……我们主动攻击?”

麒麟军于飞似有所悟。

“不错。于大人立kè

集结麒麟军夜攻上郡,要让他们知dào

是皇上中毒昏迷不醒,性命堪忧,是你等擅自行动为皇上报仇!”

“如此岂不是自投罗网?以天朝皇帝的个性,他定是安排部署,提防着我等的夜袭!”

李振捋着胡须不赞同,口气似是责备。

凌月夕哈哈一笑,神情自信,双目炯炯有神,势在必得的霸气立kè

彰显,李振眉头轻皱一下,她的狂傲霸气丝毫不输于皇上,若是个男儿身,定是个雄霸天下的主。

“李大人放心,本宫自有妙计,你只管放出消息,皇上身重奇毒,轻则瘫痪不醒,重则性命不保。”

“皇后娘娘,你岂不是在咒皇上!”

得了李振的眼神,王奎立kè

跳起来道,其实他们是心虚,根本不知dào

凌月夕的下一步打算,怎么行驶计划。

凌月夕破天荒的没有发怒,只是淡笑道:“兵不厌诈,难道王将军没听过?既然你如此忠心耿耿,便与李大人一起护送皇上回京,只是消息一出,想必各国都要跃跃欲试一探虚实,到时候你可要小心了!”

“这……?”

李振精光一闪,脑海中快速的闪着整个事情,想找出一丝破绽。

果然,这个李振有点问题。

凌月夕抿了口茶,当即下令:“风清月白立kè

准bèi

足够的药材,必须保证皇上十日内醒过来,王奎带领你的十万人马护送皇上。白明晰率五万轻骑暗中随后,将那些虎视眈眈的各路人马给本宫一网打尽!李大人,您是皇上最信任之人,如今皇上的安危全托付于李大人,请受本宫一拜!”

凌月夕忽然站起身双手抱拳就要行礼,吓得李振连忙跳起来嚷着万万不可。

“娘娘言重了,保护皇上乃臣之职责,请娘娘放心,臣定不负皇恩!”

半个时辰后,全军上下一片哗然,有颓废的,也有慷慨激昂的,他们大骂萧溯瑾阴险偷袭皇上,纷纷嚷着要攻城。

一切收拾妥当,凌月夕亲自送出了十里地,回头打量着白羽蝶讽刺道:“想不到皇贵妃此番竟没有反对,本宫以为皇贵妃是无论如何也要随同皇上回京。”

白羽蝶一身白衣,披风上绣着几多翩然起飞的蝴蝶栩栩如生,她这番打扮倒也是英姿飒爽,多了几份特别的味道。

蓝色的眼睛里泪水未干,静静地盯着凌月夕回答:“身为大烨的皇贵妃,本妃有义务替夫出征,皇后娘娘,皇上是本妃此生最爱,为他逆天又如何?”

夜色中,白羽蝶深蓝的双眼熠熠生辉,折射出一股冷冷的光芒,是凌月夕从未见过,就好像她下了什么决心,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怎么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爱一个人,到底是谁的错。

三个人的爱情,注定一个人的伤。

凌月夕摇摇头不再言语,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此时有人来报,说于飞将军率十万麒麟军擅自攻城了。

与此同时,萧溯瑾刚得探子来报说大烨十万大军护送萧墨珏回京,就听到战鼓声起,说大烨来攻城了,为首的是麒麟军头领于飞,率着八万麒麟军,从他们的叫骂声听得出是来给他们的皇上报仇。

“皇上,看来是他们擅自攻城,不如有臣率众将领将其一网打尽!”

倘若凌月夕正在送萧墨珏回京,自然来不及支援。

凤卓立kè

请命。

萧溯瑾站起身来回踱步,他在思索萧墨珏中毒轻重的真相。

凌月夕一向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或许是她布局,如今正是三更夜最浓的时辰,倘若贸然出城迎敌,怕着了她的道。以她今日的决绝,倘若萧墨珏真有个三长两短,是决不罢休的。她会杀了他,替萧墨珏报仇吗?

“皇上,皇上——”

在这个紧要关头,皇上居然走神了?

“传令下去,只守不攻,各路守将注意偷袭。凌月夕的战术,你们向来是知晓,严加防守,待天亮之后再做定夺!”

“是!”

凤卓司南领命而去。

270. 第二百七十章 挫骨扬灰

暗夜褪去,天色曈昽,大烨的军队每过一个时辰便进行一次猛烈的攻击,守城的将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凤卓也是红了双眼,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晨曦微露之时,似乎大烨的将士也累了,他们就在百米外席地而坐,后面的士兵将死伤的大烨士兵抬了下去,很快,城下除了他们自己掉下去的士兵外,几乎不见大烨的伤残。几个时辰的攻城,大烨的死伤并不重,他们似乎很能保护自己。

凌月夕静静的坐在马背上,目光悠然的盯着凤卓,好像在告sù

他,上郡,必是囊中之物。

“皇上!”

凤卓微微鞠躬,向后一退,将最好的观察台让给了萧溯瑾。

秋风萧萧,上郡作为江南最北的地方,第一次显得萧瑟颓败。

秋风扬起了凌月夕大红的披风,在她身后猎猎飞舞,她头上的红丝带也随风轻扬,软软的盔甲穿在身上,让她整个人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她的目光犹如暴风前的江面,看似平静,却已然暗流汹涌。

凌月夕嫣红如火,却让人冷的直哆嗦,无边无际的杀意似乎正从她的身上流泻。

难道萧墨珏真的没救了!

萧溯瑾眉头一皱,果真是不见了白明晰,她身边的夏杰,萧枫。

忽然,他看到凌月夕对着自己笑了,嘴角弯弯的,眼神却是冷若冰霜,那抹笑意,似一把利器戳开了他的胸膛,猛然间,萧溯瑾打了个冷战,他似乎忘记了暗龙最强项的是偷袭。

天朝的士兵们正靠着墙壁休息放松之时,萧溯瑾脸色一变,刚转身要下达命令时,一名将领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皇上,城中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衣人,他们炸毁了南城门,一万多麒麟军正从东门攻进来!”

萧溯瑾眼皮一跳,猛然瞪向凌月夕,奇怪的是她周围坐着的士兵没有起身,而她只是诡异的笑笑,从背后拔出两面红色的三角旗子,上面是黑色的骷髅头,轻轻的一挥,坐着的士兵迅速的从两面退开,一排整齐的弩炮出现在她身后。

忽然,萧溯瑾想起了‘爆zhà

’一次,他见识过那种武器的威力。

凌月夕,你好狠!

萧溯瑾的目光从愤恨道阴鸷,继而冰冷,他面对着凌月夕,他不相信她会对着自己下达绝杀的命令。

以弩炮的射程,顶多到城墙上。

凌月夕无视萧溯瑾,旗子落下,咚咚咚的声音传出很远,天朝的士兵抬头看着飞过自己头顶的奇怪的黑乎乎的东西,一个个不知所措。它们落到城中炸开一个个坑,威力无比。

大烨的弩炮射程,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见识过的,萧溯瑾眼中一片阴霾,拿过一个士兵手中的箭命令弓弩手让那些油弹在半空中炸开。可惜,他射出一箭后来不及阻止更多的弓弩手,被箭射中后,半空中的黑蛋定然变成一个个火球落下,与此同时,大烨开始了更加猛烈强悍的攻击,城墙上的士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凤卓一直护在萧溯瑾面前,央求他快点撤tuì



黄金甲将萧溯瑾围城一个圈,保护着他避开那些火弹往城南褪去。

待萧溯瑾离开,凌月夕立即停止对城中的攻击,旗帜一挥,所有弩炮对准了城门,只听轰得一声,城门被炸开了大洞,凤卓眉头狠狠皱着,明明可以如此之快的攻破城门,凌月夕又为何要牺牲那么多士兵攻城,她在布局什么?

可惜,凤卓来不及多想便和冲上来的大烨将士厮杀在一起。

大烨士兵的心中,凤卓才是暗害皇上的罪魁祸首。

上郡地势偏高,地形复杂,是天朝的北大门,更重yào

的,上郡有一座最大的煤矿,是个富庶的州郡。

萧溯瑾纵然再心疼,再不舍,也只能和属下从东门撤tuì

,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想法设法阻止大烨继xù

前进的脚步,上郡失守,已成定居。

乌云骑适合空地之战,萧溯瑾命令所有乌云骑立即撤tuì

,前往云鹤谷埋伏,而他,以身涉嫌定要因凌月夕等到此。

他向来知dào

凌月夕一旦狠起来,便是一头野狼,但是他怎么也无法原谅凌月夕为了萧墨珏居然对自己下杀手!所以,他此番一定要生擒了凌月夕,挫骨扬灰。

哈哈哈哈……

凌月夕,朕要你死在朕的怀中,朕要将你炼成丹药服用,只要这样,就算下一世,下下一世,你都无法投胎,都会永远的跟朕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野地里格外的刺耳,温润英俊的面上从未有过的阴厉,犹如一个索命的恶鬼。

萧枫带领着暗龙如一阵黑色旋风,鬼魅般出现在各角落,很快将伏击在各处的天朝士兵解决,凌月夕只带了十万人马进城,其余的原地驻守。

“娘娘,属下按计划放走了凤卓,只是……”

“怎么说话吞吐?”

凌月夕挑眉,她不喜欢在战场上吞吞吐吐。

萧枫深吸口气重新开口道:“萧溯瑾的三十万赤凰军了水路,而他和所有的赤炫军及乌云骑逃王云鹤谷,如今在东门外围堵我军的,是苏珂的乌云骑一队。”

闻言,凌月夕沉默不语,随即一声冷笑。

萧溯瑾果然是懂我的。

她的手段再狠戾,却从听风谷后不再滥杀无辜,何况,乌云骑是她曾经的心血,苏珂是她亲自举办武科招来的小将,并让萧枫亲自带他在暗龙历练一个月,他是乌云骑的第一任队长。

苏珂和他的一万乌云骑形成一堵墙,堵住了所有前进的路,见到凌月夕,苏珂跳下马,行了乌云骑的军礼。

“娘娘,今日这一拜,属下代表一万兄弟,感谢娘娘昔日的栽培之情。”

说着,双手过头,行了天朝的大礼。

“这一拜,是对萧大哥的兄弟之义。”

苏珂磕了响头,重新带好头盔,跨上战马,从他到每一位乌云骑,个个神色凝重,他们身上的盔甲似乎重了很多,很多,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们个个视死如归,今日,无论胜败,他们都是不会活着离开。

271.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取舍

凌月夕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眼睛有些发涩,她回头对萧枫轻声吩咐:“你带暗龙将他们从中间分开,尽量避免厮杀。”

萧枫得令立kè

带人冲过去,暗龙想一片黑雾般弥漫,很快将乌云骑从中间分开,凌月夕立kè

带人冲了过去,然而,当她的队伍全部冲出去后,未等暗龙撤tuì

,苏珂哈哈大笑两声,凄凉的仰天长叹:“自古忠义难两全,父亲,母亲在上,原谅孩儿的不孝!”

“苏珂!”

萧枫回头阻止时已来不及,苏珂长剑横在脖颈,血如泉涌,从马上翻下去。

苏珂一死,乌云骑的士兵们几乎是同一动作,快的身在一旁的暗龙还未明白怎么一回事,一万多人同一时间翻到在地。

他们有他们的信仰,有他们坚守的信念。

天月郡主给了他们精彩的人生,他们心中的天月郡主无人替代,怎能为敌?但身为天朝士兵,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那么,就用他们一腔的热血来成全他们的忠义!

萧枫抱着苏珂的身体,坚毅的面上淌下一串清泪,他们,曾经是好兄弟!

啊——

萧枫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跪在地上,面色冷寒如冰。

暗龙们一个个单膝跪地,默默的哀悼着死去的将士,忽然之间,所有人对这场战争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排斥。

马背上的凌月夕听到了萧枫的嘶喊,她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只是泪水一颗一颗的落下。

乌云骑和暗龙一样,都是她的心头血,而萧溯瑾明知会有这样的结局,偏偏将他们留下。

还有白羽蝶,如果不是她刚愎自用,带着五万精兵埋伏在云鹤谷两侧的山林中,她需yào

带这么多人马去支援吗?需yào

暗龙和乌云骑为敌吗?

云鹤谷?

凌月夕打了个冷战,倘若她在那儿遇到司南和其余的乌云骑,他们是不是也会引颈就义?

蓦然,凌月夕拉紧了缰绳。

于飞立kè

做手势,全军停下,所有目光投在皇后身上。

“于将军,派两万人过去,将乌云骑将士安葬在南岗,立石碑《英雄冢》——你亲自去办。”

“这——娘娘……”

于飞倒不是不愿去办,而是担心凌月夕。

“放心,只要白贵妃按本宫部署,云鹤谷,便是萧溯瑾的葬生之地!”

属下就是怕白贵妃不听话呢!

于飞皱眉,见凌月夕脸色冷寒,只好领命而去。

白羽蝶的确没有听凌月夕的安排,李振吩咐她或许凌月夕对他们有所怀疑,一定要小心应付,所以她认为埋伏在谷底无疑是自取灭亡,或许就是凌月夕趁机出去自己的计谋,所以她们埋伏在了云鹤谷口两侧的山翼,这里草木茂密,几万人藏在里面犹如石沉大海,不见丝毫的动静。

云鹤谷就在面前,萧溯瑾打量着四周的地势,悄悄在凤卓耳旁低语。

凤卓点点头带了一队人马慢行在后,萧溯瑾又命司南带所有乌云骑进谷探路。

他自然清楚以凌月夕定然会在这里埋伏,所以他也要两手准bèi

,倘若谷口有埋伏,点火烧山自然能瓮中捉鳖,倘若谷中有埋伏,乌云骑自然是最好的先锋。

“娘娘快看,是乌云骑过来了!”

顺着白荣昌的目光,白羽蝶转身拨开草丛,果然见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似的骑兵,他们的速度快如闪电,那司南一身炫白的铠甲还是让她一眼认出为首将领的身份。

“等等,是东溟候,萧溯瑾果然是个多疑的人,竟然派乌云骑探路,传令下去,待天朝后续部队到此,程野带人从后面包抄,将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白羽蝶说的趾高气扬,好像已经打了胜仗。

倘若她这能生擒了萧溯瑾,不但会让天下都知晓她白羽蝶的名号,还会让她在大烨代替凌月夕的威名,到那时计划不就水到渠成么?

萧墨珏,待我白羽蝶坐上了女王之位,你便会仰视着我,匍匐在我的脚下,永远不离不弃!

哈哈哈哈……

凌月夕,你很快会成为我白羽蝶的阶下囚,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白羽蝶眯着眼,脸上的神情变化异常,她的心事逃不过她身边的叫阿桑的少年,他握紧双拳,从来平静如水的眼神闪过一丝怨毒。

待乌云骑全部进谷,萧溯瑾及大军缓缓出现在白羽蝶等人的视线,她得yì

的笑着,举起手,正要下令,突然闻到一股焦灼味,猛然转身,只见身后浓烟滚滚,火苗蹿升……

“娘娘——天朝放火烧山了!”

一名士兵连滚带爬的跑过来,面露惊惧之色,要知dào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倘若天朝堵截在此,只怕他们就要被活活烧死在山上了。

云鹤山与四季鲜明的西北只隔着两座连绵起伏的山脉,虽然树木常绿,却也受到了西北季风的影响,野风一吹,整座山立即被熊熊大火包围。

“娘娘,快走吧,来不及了!”

烟雾迷了所有人的眼,焦灼味,痛苦的嘶喊声,犹如到了火狱般令人毛骨悚然,天朝的士兵个个低头,他们的心中苍凉而惊悸,就算是敌人,可是几万人被活活烧死在眼前,也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是凌月夕,一定是她的诡计!”

白羽蝶疯狂的大叫,手中的长鞭挥舞着,她要冲出火海和凌月夕同归于尽。

阿桑怜惜的看着白羽蝶,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背起白羽蝶施展轻功向山下冲去,他来回穿梭在奔跑着的士兵身后,避开天朝的箭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白羽蝶不能死,而他,更不能死!

于飞带人离开后,凌月夕重新调整了军队,重新做了部署,这才向云鹤谷疾驰,然而就是半个多时辰的延误,白羽蝶同她的人马便困在了火海。

麒麟军将士个个红了眼,个个摩掌擦拳,只要皇后娘娘一声令下,他们便要与天朝决一死战,然而两军对峙,凌月夕没有下令,她扬起唇,淡淡笑开了。

一切不出她所料。

只是,在司南及乌云骑和白羽蝶的麾下将士,她只能有所取舍,苏珂等一万乌云骑的惨烈就义,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心。

“皇上真是好计谋,只可惜,那些放火烧山的将士们也要陪葬在火海,真是可惜了凤卓那样的猛将!”

272.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断子绝孙

山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糊味,那么多人被困火海,不是人间炼狱是什么?

“娘娘——”

凌月夕身后的士兵们

齐声呐喊,他们要冲过去,和天朝决一死战!

她不动,萧溯瑾也按兵不动,此刻,拼得是定力,谁先动,定是乱了阵脚,然而,人群中一阵骚动,凤卓带着冲出暗龙包围圈的几百名亲兵横冲直撞过来,左右都是一死,自然要拼了全力争取生的希望。

萧溯瑾和凌月夕依然对望着,他知dào

,凌月夕之所以如此坦然自若,是因为她还有一支所向披靡的暗龙。

“得大烨皇后者,赏黄金万两,封侯世袭!”

萧溯瑾语落,凌月夕微微一笑,纤细的手指滑向自己的脖颈,她这颗人头,还真是值钱!

天朝军队的人数占了大烨的两倍,尤其是萧溯瑾的打赏极具诱惑力,他身边的黄金甲也扑向凌月夕,招招狠绝。

暗龙不知何时已参与战斗,萧枫保护着凌月夕寸步不离,凡是三步之内的敌人均死于他的弯刀之下,而马上的凌月夕手搭长弓,一箭射穿五人。

乱战中,凤卓杀开一条血路来到萧溯瑾面前,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皇上快撤,凌月夕诡计多端,怕要节外生枝。”

到那时,只怕他们都走不了了。

萧溯瑾双眼阴冷的盯着凌月夕,她的三支箭对准了自己,嗖的一声,三箭齐发,他冷笑一声从马上跃起,踩了一个士兵的肩膀,张开右手直抓凌月夕面门,二人立kè

打了起来,凌月夕的弯月匕首如同刀柄上红宝石发出幽冷的寒光,动作狠厉,变化多端,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饶是萧溯瑾也难以击中,终于,凌月夕反手直击时,萧溯瑾一掌排山倒海将她击出一丈外,而此时萧枫被十几名黄金甲缠住,眼睁睁看着萧溯瑾一步一步逼近皇后却不能脱身,一个闪神,长剑插入了左肋。

“队长!”

几名暗龙看到萧枫受伤,立即围了过来将他护在身后。

凤卓看着萧溯瑾走向凌月夕,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凌月夕一手支撑在地上,一手放在腹间,适才他看得清楚,皇上的一掌击中了她的肺部。

凌月夕擦拭了嘴角的鲜血,毫不示弱的瞪着目光狠绝的萧溯瑾,突然,扬起她惯有的微笑……

“皇上小心!”

凤卓慢了一步到萧溯瑾身前,还好凌月夕的弯月匕首被萧溯瑾掌风击落,论内力,她难敌萧溯瑾。

“夕儿,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狠心!”

萧溯瑾的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只是眼神更加冷冽。

“彼此彼此!”

凌月夕用手背擦去了唇角的血,笑的更欢了,随着她落下的右手,放在腹间的左手轻轻一扬,几道银光一闪,只听一声闷哼,挡在萧溯瑾前面的凤卓翻倒在地,双手捂着裤裆,表情痛苦,只是发出闷闷的哼唧。

就在萧溯瑾愣怔之时,凌月夕早已退出了很远,一声尖啸,立kè

又十多名暗龙护在身旁。

一共五枚银针,三枚被萧溯瑾击落,而两枚插入了凤卓的下面。

倘若不是凤卓,此时躺在地上捂着裤裆的怕是自己,萧溯瑾猛然浑身一颤,他好阴毒,居然要将自己废了。

“想不到凤将军对皇上还真是忠心,哈哈哈……看来是天意要凤家断子绝孙!”

四个字清晰的从凌月夕唇边吐出,令人毛骨悚然。

“凌——月——夕——你,好毒辣!”

凤卓支起身恨恨的开口,腹间一阵剧痛他昏了过去。

“来人,立kè

将凤将军抬下去医治!”

黄金甲渐渐归拢在萧溯瑾身边,几名士兵立kè

上前抬走了凤卓。

云鹤谷中隐隐传来马蹄声,一名暗龙皱眉道:“娘娘,怕是乌云骑来了!”

暗龙的声音虽小,萧溯瑾却也听得清楚,想必凌月夕真是来不及在谷中做埋伏。

“凌月夕,我们后会有期!”

萧溯瑾已无心逗留,立kè

跃上战马,冷冷的丢下一句在黄金甲的簇拥中奔向云鹤谷。

“娘娘,难道就要这样放他们离开?”

麒麟军的副将砍杀了几名退后的天朝士兵,不甘的向凌月夕吼道。

“乌云骑几万人在谷中我等不可贸然前进,暂时放过他们!撤!”

凌月夕说完跃上赤兔马,率领大军回去。

此番虽然看似大烨夺去上郡胜利了,但死伤极为严重。

白羽蝶带领的白荣昌麾下的十万人马伤者千余人,生者不到一万。

更让他们心情沉重,是皇帝的龙体安危。

每个士兵的脸上,看不出胜利后的喜悦,相比凌月夕,依旧不急不躁的整顿军队,安抚百姓,让上郡在最快的时间回复生产,生活。

凌月夕宴请了上郡商会的富商及几名德高望重的世家,想要从上郡选出一名府尹,正在谈笑间,白羽蝶手持长鞭冲了进来。

“凌月夕,你以一己之私害大烨将士葬身火海,今日我白羽蝶定要为冤死之魂报仇!”

说着,长鞭在空中犹如蛟龙般席卷而来,在坐的宾客及大烨将领均看向凌月夕,那天之事他们几个私下里也是议论,尤其是于飞,总觉得哪里出了纰漏,如今白羽蝶说出来,他们不得不更加怀疑。

皇后善妒,不是传言。

凌月夕避开长鞭,她面前的桌案立kè

被劈开,可见白羽蝶是动了真格。

“自不量力!”

凌月夕不屑的道出四字,左手一扬,银光一闪,白羽蝶痛呼一声,左手托着右手手腕,恨恨的瞪着凌月夕,还未说话又听凌月夕慢悠悠道:“皇贵妃,那日部署之时各位将军都在,本宫是不是要你在谷中做埋伏?云鹤谷地形怪异,巨石林立,藏几万人马有何难?你却刚愎自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私授军令,令八万六千多大烨的士兵活活葬身火海,若非你身份特殊,本宫早已将你军法处置!”

最后一句话,如一道冰柱突兀的矗立,大堂上立kè

冷了几分,于飞等人这才想到白羽蝶并没有按计划行事。

“哼!凭着三分本事就想要超越皇后娘娘,真是蠢笨之极!”

于飞毫无口德的骂出声。

“你——凌月夕,你血口喷人,我……”

白羽蝶气的浑身发颤,凌月夕一定是故yì

的,她早已想到了萧溯瑾会放火烧山,更洞察了自己的心才会故yì

慢吞吞的赶到。

“你什么?你想说自己是立功心切?你想在本宫赶来之前伏击成功?向让天下人看到你的战功赫赫?你为了居功自傲,竟无视将士生命,本宫真想将你千刀万剐!来人,将皇贵妃立kè

送回新都,等皇上养好了身体再做处置!”

凌月夕拂袖而坐,那种冷珏的气势不输于任何一个帝王,就连白羽蝶,在触到她冷肃的目光时竟不敢再出声,她好像在告sù

自己,她随时有可能将她杀死在上郡,而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273.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试探

白羽蝶怎么也是陌上赛的公主,还有许多从自小在陌上赛长大的将士们对‘北海圣女’很恭敬,所以凌月夕并没押送她回新都,派了白氏的几个将军和五万人马护送。

凌月夕接到清风明月及白明晰他们的密件,在看到萧墨璃的信笺时,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萧枫在外面求见时,她已拟好书信放在桌案。

听到萧枫禀告司音偷偷混进了回京的队伍,柳眉一拧,静静地想了想开口。

“今日我还想着怎么将她完好的送到东溟府——萧枫,我总觉得司音的出现有些怪异?你立kè

派人去东溟府见安心如,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因为他们突然进宫,或许没来得及说什么,否则,司音离家出走,司南又怎不会求助于暗龙?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思忖着,将书信交予萧枫,让他立即送出去。

大烨的龙凤宫,萧墨珏依旧眸子未睁,呼吸浅眠,像是睡着了般。

林君函已换回了自己的容貌,柳眉杏目,小巧的瓜子脸,唇色自然粉红,未施粉黛的脸庞透着自然健康的红晕,一身浅蓝色锦衣,头发像男儿般用羽冠束着,颇有几分飒爽英姿,为了偶尔装扮成凌月夕的样子,她的言谈举止中有了几分相似,白御宸走进院子时见她正仰首盯着院中的梧桐树,从背影看,越发的像凌月夕了。

她看的专注,就连自己走近了也没有发xiàn



顺着她的目光,白御宸看到梧桐树上不知何时有了鸟窝,一只雌鸟正给张着小嘴的幼鸟喂食。

泪光一闪,林君函的眼泪掉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感伤的事,白色的丝绢手帕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她一跳,转身见到是白御宸,面上一囧立kè

像孩子般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躬身问安。

“想不到火队副队长侠骨柔肠,居然会被鸟儿打动流泪,可见是触及了心中的伤怀,倒不如说出来听听,或许心里畅快了。”

这些日子林君函扮成凌月夕的样子与他们相处,渐渐的,他对林君函有了几分好感,内心里将这好感当成是和凌月夕的三分神似。

林君函淡淡的笑了笑,依旧恭敬有加。

“看着雌鸟喂食,想起了君函的父母,让王爷见笑了。”

说完退了几步,转身匆匆的跑了。

被白御宸撞见自己这幅模样,让她万分尴尬,尤其是烨亲王的那双眼睛,似乎能透彻人心,每每与他对视,心便不由得紧张。

望着落荒而逃的林君函,白御宸好kàn

的唇角再次弯了,多日的相处让他看出,林君函是个心无城府,骨子里透着女儿家娇柔的女子。

‘能完成暗龙所有的训liàn

,居之火队副队长之职,她付出的努力恐怕连一般男子都难以企及。’

白御宸这般一想,心中不觉多了一抹怜惜。

萧墨璃已经在龙凤宫的书房,见到白御宸,将折子推到他面前,声音平静的说::“李振为首的朝臣及几位将军上书,认为国不能一日无君,如今皇上无子嗣,暂立烨亲王为储君,监国把政。”

白御宸无视萧墨璃眼底的探究,皱眉叹息道:“他们几个还是不死心,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不是要逼我篡位?可惜,他们低估了我与珏的情谊,高估了我对皇位的野心。”

对于白御宸的坦言,萧墨璃微微一震,心中不由的妒忌,什么时候这家伙取代了自己的位置,他们两个还真是惺惺相惜,昨日里还跟珏犟嘴,气恼珏对他的万分信任。

“只可惜,烨亲王已是骑虎难下不是么?”

“如此,我只能一死保得清誉。还请靖王不要伤了羽蝶。她不过是个用情太深的女人而已。”

白御宸又怎会相信一切都会朝着李振他们的计划进行。

和萧墨珏几年,他的隐忍,他的谋划,他一一看在眼里,何况还有精明的凌月夕和萧墨璃,如今,他只有保全了白羽蝶的性命。

萧墨璃平静如水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遂懒懒道:“出来吧,否则你的好兄弟就要自行了解了!”

说这话时,他感觉自己的鼻头还是酸酸的。

白御宸脸上没有震惊之色,待屏风后面的人走出来,立kè

行礼。

“御宸,你不要怪墨璃,他从来都是这副拒人千里的臭脾气。”

那人不是萧墨珏还是谁?

面容清俊,只是唇色还略显苍白,一身黑袍,整个人透着一股狂狷之气。

白御宸依然面色温润,见萧墨珏脸色健康,这才放心的微微一笑道:“臣晓得靖王的心思,又怎会去怪责?倒是真真有些担心如今的局势,李振他们若非部署周密,是断不会贸然行事,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萧墨璃起身走到一旁,萧墨珏落座,打开折子看了一眼撂到一旁,鼻孔里微微一声冷哼,不屑的扬扬眉。

“朕早已有了计划,不过是因着月儿的安排稍稍变化,却也因此让李振他们提前了计划,又不得不做了改变,只是,朕未曾料到,他们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对昏迷中的朕下药,无色无味,只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便昏迷,这个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朕定要将他挖出来!”

对于萧墨珏的说辞,白御宸捋了捋,这才恍然大悟。

起初,他以为皇上是假昏迷,原来那人根本不是皇上。

如此一来,是李振他们在明,皇上在暗,更容易对付他们。

‘羽蝶,你太小看皇上了。’

白御宸眼里闪过担忧,昨晚羽蝶要他共起事,他不但拒绝,又苦口婆心的劝阻,可惜,妹妹的个性他很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如表面温润优雅的女子,她爱萧墨珏已经走火入魔,她要得了萧墨珏的天下,逼迫他留在自己身边,可惜,她忘了萧墨珏是怎样一个狠戾的人。

“放心吧,朕不会伤了她的性命,前提是,她不能触碰朕的底线。”

白羽蝶回了皇宫,如鱼得水,和李振密谋提前举事,当夜派人去请白御宸过来。

“前日里听王兄一席言,妹妹仔细想了想,的确是鲁莽了。”

白羽蝶诚恳的说着,亲自给白御宸沏了茶放到他面前。

274. 第二百七十四章 女王陛下

白御宸端过茶,是头等竹叶青,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入口有着淡淡的木香。

“妹妹这里的茶总是头等,只是今日这茶味有点浓郁。”

白御宸笑着夸赞,余光瞥见了窗外一个黑衣侍卫随意问道:“他可是在北海时跟在你身边叫阿染的少年?”

白羽蝶也看了过去,点点头道:“王兄好眼力,一眼就认了出来。”

“好些时日未见他了。”

白御宸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喝了一杯。

“呵呵呵,那是自然,若非他对毒术精通,仅凭武艺超群,妹妹又怎会时时将他带在身边?何况他还是妹妹此局中的将军。”

白羽蝶突然笑出了声,碧蓝的眼睛里闪着一丝诡谲。

“你……”

白御宸暗暗用力,果真是提不起真气来,可是他没有丝毫未的不适,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的感觉。

“王兄,既然你太重兄弟之义,妹妹只有出此下策,待妹妹做了大烨的女王,你依然是烨亲王。”

白羽蝶起身甩袖,一副志在必得。

她的人早已将玉黛跟晴儿换了,每日里详尽的禀告龙凤宫的情况,今早听到萧墨珏有苏醒的迹象,这才听从了李振的建议,下药将白御宸软禁。

“收手吧,不能……触碰皇上的底线,你不是他的对手。”

白御宸不能和盘托出,却又不得不劝诫妹妹,可惜后面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便昏睡过去。

萧墨璃刚从书房出来,便见呼啦啦的涌进皇宫的禁卫军,统一的玄铁甲胄,一个个戴着属于陌上塞标志的头盔,将龙凤宫团团围住。

“清风公子,不好了,禁卫军围困了龙凤宫!”

跑进寝殿的是玉黛,后面紧跟着晴儿。

怎会这样?

清风明月相视一看,便吩咐玉黛晴儿守着皇上,又唤了林君函进来。

房顶上,宫墙上,黑压压的站满了弓弩手,那些银色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着磷光,懂医术的萧墨璃等人自然看得出,都是猝了毒的箭。为首的禁卫军头领是曾在郡主府的程海。

“怎么?你们要造反?”

萧墨璃冷冷的发话,一身白衣在月色下更显清冷,似乎没有一丝的温度,桃花眼里一片肃杀。

程海也是被萧墨璃如同皇上的冷冽震慑了,他定定心上前一步道:“靖王息怒,末将等人只是奉烨亲王之命保护皇上。”

“保护?哈哈哈哈……”

萧墨璃猛然止声,杀气腾升,目光冷冷的扫过程海身后,那些士兵不由得后退一步,不敢对上萧墨璃的眼睛,只见他快速出手,只见一道白直击程海,好在他早有准bèi

,身子微微一让,他身后一排数十人均被当胸穿过,而那收回的白绫却不见一丝血色。

“就凭你们?念在你们都是大烨的子民,立kè

给本王滚出龙凤宫,负责……”

他的语气犹如他的白衣简单利落,可是听在众人耳里却如闪电击中,懵在当场。

自萧墨璃来到大烨,谁都没见过他出手。

有人甚至以为他只是一个懂医术的王爷,并没有功力。

哇!

咳咳咳……

程海身后活着的士兵突然吐了起来,他诧异的后退几步,当看到数十颗血淋淋的心脏堆叠在最后一具尸体上时,知觉得胃里泛着酸水,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这些血淋淋的场面,是面前如谪仙般清淡的男子所为,他的手段狠戾惊悚,犹如恶魔般令人望而生畏。

突然一声尖啸传来,程海沉凝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对着萧墨璃一抱拳,用内力送出声音,让隐藏的侍卫及隐秘的暗龙都能听到:“靖王,末将只是奉旨行时,并无它意,若非靖王非要与我等厮杀,末将等也只有将皇上抬出来。”

萧墨璃桃花眸未眯,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风清月白,二人立kè

会意,在程海等人还未看清时只见一团白雾起,二人不见了踪迹,所有侍卫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轻功,就像是变戏法似的,那二人原本就看着仙风道骨,莫非真是成了仙人?此时,他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就好像下一秒,他们都会惨不忍睹的死去。

不一会儿功夫,月白回来了,他告sù

萧墨璃玉黛和晴儿是假的,如今淬了毒的匕首横在皇上脖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靖王不用担心,只要交出玉玺,她们是不会伤害到皇上。额……对了,那两个人曾经是北海侯的近卫,都是死了一回的人,若是逼急了——怕是你我都无法承shòu的后果!”

程海露出一个得yì

的笑,想不到一切如此顺利,很快,他就可以杀掉凌月夕,替郡主和门主报仇了。

萧墨璃目光如炬,冰玉般的面容平静如水,淡淡道:“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你们,想要怎样?”

月白的俊俏的面上几分凝重,又有几分不甘。

到底是太过疏忽了。

一声叹息,更让程海他们放下心来。

“哈哈哈,靖王只需将玉玺交出来便可。”

“玉玺怎会在本王手中。”

萧墨璃冷漠的回答。

程海偏着脖子,一面提防着萧墨璃,一面笑道:“是烨亲王要末将来取,靖王还是以皇上性命为重!”

萧墨璃面沉如水,双眉纠结,半响拂袖离去,一会儿工夫,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子借力抛出,程海单手接到盒子直觉手腕一沉,一阵钻心疼,差点扔掉手中的盒子,而事实是,檀木盒掉到了地上,鸡血石打造的玉玺泛着淡淡的红光。

程海的右手骨折了,他疼的直吸气,却也知自己的实力,一挥手,让身边的小将立kè

捧了玉玺离开。

百官得了烨亲王的传令,纷纷进宫,一路上看到重兵把守,一个个心中不安起来,尤其是看到李振等人面色肃然,便以为是皇上出事了,金銮殿里升起了夜明珠的琉璃灯,侍卫们三步一岗,整装待发。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金銮殿,方觉出怪异来。

高高的龙椅上,端坐着的,却是皇贵妃白羽蝶。

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居然是白羽蝶绣着龙飞凤舞图案的龙袍。

有位大臣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镜重新看了一眼,当即瞪大了眼睛,半天没缓过神来。

的确是龙袍!

大殿里鸦雀无声,连窃窃私语都没有,还用得着探讨吗?

人家皇贵妃龙袍在身,头戴平天冠,十二道旒均是北海上乘的玛瑙石,威严霸气的端坐于龙椅,真有一副睥睨天下的气派。只可惜,还是感觉少了什么,怎么看都感觉是戏子在台上表演,让人心中升起怪怪的感觉。

大殿上的传令的白公公苦着脸打开明黄的丝绢:“朕随贵为天子,却不能忘之根本,若非北海圣女相助,难有大烨建立。朕此番御驾亲征,凶多吉少,染膝下无子,难以继后。皇贵妃白羽蝶乃天降圣女,毓秀钟灵,德仪备至,笃生勋阀,克奉芳型,秉德恭和,朕若生死难测不能亲躬朝堂,兹有圣女白羽蝶继承皇位!”

白公公念完,感觉嗓子干痒的厉害,一脑门子的冷汗。

他天天念圣旨,又怎看不出这玉玺盖章千真万确是真的。

李振早已举步接过圣旨,几位同僚凑了过来,验证了盖章是真的,而且是皇上的亲笔。

“臣恭贺女王陛下登基,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振率先恭敬的跪下,他的几位同僚立kè

附和,也有几个胆小怕事的也跪了下来,而原本天朝的几位旧臣和燕国的大臣,脊背挺直了,不卑不亢。

“皇上遂中毒昏迷,政事却有烨亲王及靖王处理,就算诏书是真的,贵妃娘娘又何必急于一时?若娘娘今日登基,明日皇上醒来,又当何处之?”

说话的,是原鸿鹄关的李大人。

“贵妃娘娘登基,怎不见二位王爷?哼!要我等对着一个女流之辈俯首帖耳,妄想!”

额尔古纳是燕国部落的首领,被萧墨珏亲自抓获却以礼相待,为人生性耿直,一腔热血重义气,尤其有着强烈的重男轻女思想,若是凌月夕,他倒也是服,偏偏一个在他眼中的弱女子,又怎会心服?

然而,他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司仪齐大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口里只冒腥臭的血水,在众人的惊骇中,渐渐化为一滩脓水。

白羽蝶满yì

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阿染,语气缓慢,冷冰冰的开口:“一个小小的司仪,竟敢对朕不敬,真是该死。林大人,蔡学士,您们说对吗?”

蔡京虽然心中惊恐,却也是一副傲然,林海双腿一抖扑通跪在地上口呼万岁,接着又有十多位朝臣跪地。

“哈哈哈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阿染,给朕将这些骨头硬的家伙拆骨剥皮,悬挂城门外,以儆效尤!”

白羽蝶美丽的脸庞上爬满怨毒,她从哪些傲然而立的朝臣眼中,看到了鄙夷,唾弃。

争得皇位,是为了得到萧墨珏,而真zhèng

坐在这个位置,才感觉到了拥有权力的感觉,言语间定乾坤,扬手间取人性命,被一群大男人趴在地上俯视着……哈哈哈哈……她的心狂笑着,深蓝的眼里盛满Yu望。

呵呵呵呵……好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突然,一声轻笑自外面传进来。

275. 第二百七十五章 阴沟里翻船

白羽蝶听到这个声音被雷击了似的,惊得站起来,袖笼中的手握紧了,指甲陷进掌心。

李振等人犹如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千魂引,竟匍匐在地,身子如风中的树叶颤抖着,而对于蔡京等人,无疑使天籁之音。

一道常常的影子落在大殿中,接着是一个伟岸的身影。

头戴金冠,身着黑金袍,脚蹬黑靴,长身如玉,面若皎月,桃花眼威严霸气,犹如天神降临。

后面跟着萧榕和卫澜,紧接着是金光闪闪的麒麟军,夜明珠的光投在黑金的铠甲上,反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蔡京,李彦峰及其与还铁骨铮铮的臣子们此时万般敬仰的俯身叩头。

他们的皇帝,一直是一个传奇的英雄,又怎会被一个小女人算计。

平身!

这时,他们才恍然大悟,皇上久久不出现,由着白羽蝶出手伤人,是为了探人心,有几个心中适才犹豫不决的大臣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贵妃,龙椅好坐吗?”

白羽蝶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蓄谋已久,不甘心就这么败了,此时,她顾不得那份要得到萧墨珏的心思了,只是想着该如何保全自己的计划,倘若今日败了,她也就完了。

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优雅的落座,眨眨眼嫣然的笑了。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冒充皇上?呵呵呵,别以为身边有暗龙,朕便怕了你!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白羽蝶大声呵斥,一拍龙案,震得大殿里的回音嗡嗡响。

大臣们盯着白羽蝶,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有人不觉惋惜的摇摇头。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呵呵呵……皇贵妃想说朕此时该在龙凤宫里昏迷着,是么?”

萧墨珏双手负后慢慢踱步到众人面前,有些好笑的望着白羽蝶继xù

道:“还要多亏朕的皇后,若非她让夏杰易容成朕,而让白明晰暗中护送朕,交于靖王,还真是要遭了毒手。其实,朕在回京的第一个晚上便已苏醒,想要看看皇贵妃编排的戏,索性未露面,嗯……还真要感谢皇贵妃,让朕可以将蠢蠢欲动的北海权贵一网打尽!”

什么?

趴在地上的李振也是一阵咬牙切齿!

原来,凌月夕骗了他们。

凌——月——夕——

白羽蝶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恨不能将其生啖,可是,就算如此,如今这金銮殿外有三万多精兵……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萧墨珏身后的秦榕突然开口:“皇贵妃,外面的野狗都被暗龙丢进阴沟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却让听者忍不住想要笑出声,萧榕这不是是明着讽刺白羽蝶是阴沟里翻船了。

所有人都知dào

,暗龙出手,一般都是悄无声息的。

不可能!

白羽蝶不相信几万人会被悄无声息的干掉,为何她连门口侍卫们闷哼的声音都未听见。

“若非做的悄无声息,暗龙几百人便可,用得着五千暗龙汇聚一堂?”

又是秦榕说话。

他真是一句就能砸死个人。

大殿里一片哗然。

几万人被五千暗龙悄无声息的干掉,还被秦榕轻描淡写感觉那么多人吃了亏。

伏在地上的李振吐了口气,宽袖一甩起身一脸正气。

“皇贵妃,你居然用假昭欺骗百官,就不怕天打雷劈?枉我李振念着你是白氏嫡亲血脉……”李振似乎是被气着了,气喘吁吁,转身又跪在了萧墨珏面前泫然泣下:“皇上,臣真是糊涂啊!居然相信皇贵妃,皇上,臣愿自裁谢罪,以表忠诚!”

李振哭的稀里哗啦,还真是让人对他的话信了约莫八分,说完自袖笼摸出匕首只戳自己的心窝。

白羽蝶看得清楚,咬咬嘴唇终是未说话,冷眼斜睨着李振,只有她晓得,这一刀下去,结果的,不是李振的命!

哐啷!

“皇上小心!”

连同声音,一道身影扑在了萧墨珏面前,李振口吐血沫抽搐在地,和司仪大人一样渐渐化为一滩脓血,萧墨珏面前站着的少年,带着黑皮手套的左手手指间夹着三寸长的剑尖,泛着幽兰的光芒。

“这柄匕首暗藏玄机,李振若对着自己的胸口一刺,淬了毒的匕首就会反弹从手柄处直刺对方,它本身就是一剂毒,只要进入人的体内立kè

会游走至心脏,瞬间取人性命!”

少年解释完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匕首塞进随身携带的布袋中挂在腰间,这才转身跪在萧墨珏面前。

白羽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也想不到阿染会背叛自己。

“混蛋!你,你竟然背叛朕!”

听到白羽蝶再次自称朕,有人捂着嘴偷笑了。

这才多大功夫,这白羽蝶就一口一声‘朕’,还真是上口。

阿染低着头,没人看清他的神色,他只是跪着,不回答不表忠诚。

“皇贵妃既然喜欢做龙椅,想过皇帝瘾,朕成全了你!——还有你们这些一心想让白氏掌权的权贵们,一同过过开国功臣的瘾!”

“这朝堂已经被弄脏了,就索性留给你们——你叫什么名字?”

萧墨珏盯着依然跪着的少年。

“回皇上,奴才阿染!”

“好!这里,便交给你!”

萧墨珏眉眼弯弯,好kàn

的笑了,可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犹如镀了冰霜般冷冽,看都未看白羽蝶一眼,转身往殿外走去,没有屈服白羽蝶淫威的大臣们立kè

昂首跟在皇上后面,他们知dào

,很快这里,会成为地狱。

李振的同僚们有的被吓昏过去,有的只喊求饶,只有白羽蝶还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她不甘心,不甘心呢!

“萧墨珏!”

终于,对着萧墨珏的背影喊出口。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背信弃义?”

萧墨珏转身,盯着还端坐于龙椅上的女人,她依然很美丽动人。

“朕,从未对你许下承诺,何谈背信弃义?若非白御宸,你又怎会活到现在?”

白羽蝶此时才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她抱紧自己,望着萧墨珏无情的转身离开,呵呵轻笑了两声。

是啊,从一开始一切都是她自愿,萧墨珏的确没有求过她,更没有给过任何承诺。

276.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夜定乾坤

;世间之道,无外乎礼,法,情,而最让世人百思不得其解,肝肠寸断,单单一个‘情’字。

砰——

大殿的门重重的关上,十几名麒麟卫长剑出鞘,寒光凛冽。

阿染抬起手,因动作缓慢,才看清他的武器并非是飞针之类,而是一颗颗黑色豆粒,此时那些人下的屁滚尿流直呼饶命,只是嘴一张,小黑豆已经滑下嗓子,有些人连滚带爬的想要跑出去,均成了刀下鬼,一滩滩恶臭的脓血刺鼻,惊悚的脸麒麟卫们都要呕吐了,白羽蝶惊恐的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令她害pà

的少年——不,他早已不是少年了,虽然有一张少年的脸,但是她清楚他的年纪,早已过了二十八,是一个成年男子了。

他起初的模样比现在要俊美多了,他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古铜色的皮肤,挺直的鼻梁,一身高超的武艺,出神入化的毒术,是父亲最得力的近侍。那天下雨的时候,她故yì

落了面纱,露出令人怜惜的哀伤,成功的让他忘了北海的禁忌,跃起身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泪眼迷蒙的望着情窦初开的他,而他竟忘了在北海侯到来之前回到自己位置,偏偏被北海侯撞见。

就算是再有爱才之心,北海侯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偏袒,只能按禁令处置。

当夜,她去了水牢,暗渡成仓瞒过众人,将他的脸全部划伤,送到鬼医那里疗伤,给他换了一副少年模样,又因他勤奋诚恳,传授衣钵,使他的毒术更加的精湛。

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期望,有阿染在,她才会做事有恃无恐。

可是,他怎么可以背叛我?

白羽蝶瞪着向自己走来的阿染,双腿竟软的无法站起来。

他终于站在了白羽蝶面前,缓缓伸出手。

“你,你要做什么?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忘恩负义的狗奴才,滚,滚!”

“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狗奴才?”

阿染幽暗的眼睛盯着歇斯底里的白羽蝶,眉头微皱。

“难道不是吗?你就是白羽蝶的一条狗,你对我的倾慕是对我的亵渎,你这个叛徒,你滚,你滚开!”

白羽蝶知dào

自己已经被他下药了,因为她根本提不起真气,心中越是惶恐越是口无择言。

“知dào

我为什么会改变计划吗?”

他收回了手,声音很平静,没有因为白羽蝶而激怒,或是愤nù

,只是眼底的光芒几乎要灼烧白羽蝶。

是的,她是想知dào



“因为我们没有胜算,而我必须活着。活着照顾我心爱的女人和我唯一的骨肉,活着报家族的血海深仇!”

白羽蝶似乎没听明白。他的骨肉?他何时有的?

血海深仇?

“呵呵呵……羽蝶,原本我是不怕死的,可是现在不同,你怀着我们的孩子!”

阿染说着手指挑起了白羽蝶下颌迫使她仰视着自己:“那剂药下的很重,我们在一起整整两天,给你服用解药的说法,是怕你一时想不开,而昨天你说身体不适让我把脉,才得知你已有孕在身。羽蝶,我要当父亲了!”

白羽蝶碧蓝的大眼睛里掉下一滴一滴的泪水,她恨不得上前撕碎这个顶着一张无辜脸的男人,可是她动不了,就连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他摆布。

阿染怜惜的擦拭了白羽蝶的眼泪,温柔的说:“别怕,我一会儿就奏请皇上赐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乖。”

他抱起了白羽蝶瘫软的身子,一步步向殿门外走去,他说话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所以麒麟卫并没有拦阻。

这样一个拥有如此骇人毒术的人若是为皇上所用,自然是好事一桩。

而他们更唏嘘白羽蝶真zhèng

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乾宁宫升起了几簇烟花,紧接着龙凤宫也升起了烟花,然后是皇城中均有烟花怒放,引得百姓们跑出房屋观看,不时有人嘀咕大半夜的又不是过年,怎放起了烟花,不过,还真是蛮壮观的。

一夜定乾坤!

当夜,连同李振总共十二位大臣上至四位将军下至七名副将校尉,还有暗中出资的白氏富商总共三十六家被麒麟军抄家,所有仆役投入天牢待处置,一百多家眷男丁被发配北海荒岛自生自灭。

参与其实的北海军杀的杀,剩下的又分成几部发配边疆。

军队整晚来回穿梭在新都,有些但的悄悄开了窗偷看,一见麒麟军玄铁金彤的整容,吓得立kè

缩进了脑袋,这一个腥风血雨的夜晚似乎很是漫长,漫长到天亮后,不见丝毫的血色,每条街道一如既往,也不见来回巡逻的麒麟军,只是突然间似乎少了些什么人,被抄家的府邸看不出萧败,只是在后来的日子,似乎是换了主人。可是这一切,对于市井百姓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依然对生活充满信心,闹市口依然热闹非凡,商旅进出。

早朝改在了坤宁宫。

朝臣们个个精神抖擞,口呼万岁之声异常宏亮。

萧墨珏绝口不提昨夜之事,几道圣旨均是有关百姓福祉,并无其它。

皇上不提,那些个惊魂初定的臣子们更是缄默不语。

议政结束,秦公公宣了阿染进殿,经lì

了昨夜的人看到依然一身素衣的少年,一个个露出恐惧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挪了挪身子。

圣旨上只说侍卫阿染救驾有功,封正三品,任巡使,掌管三宫禁卫。赐府邸一座,仆役五十人,赐皇姓。

“爱卿心中所念朕已得知,自然不会再追究。”

阿染——如今是萧染了,自然明白皇上所指,立即又跪下谢恩。

萧墨珏站在观天踏,从这里,整座新都尽在眼底,皇城外新建的村落错落有致,在初冬将至的日子里,烟囱里轻轻袅袅的烟雾瞬间将周身的寒冷驱走,他似乎能感受到热腾腾的土炕散发着秋叶的味道。

他知dào

萧染口中的那一夜,他怎会忘记那一夜。

是他和月儿的初夜,就是再药物驱使下,他依然熟记她的美好。

月儿,你是否也有了我们的骨肉?

想着他的月儿给他生儿育女,夏天的时候,他们会带着孩子们才野花丛中玩,冬天的时候,一家人团座燃烧着秋叶的土炕上……想着如此温馨的生活,萧墨珏心更加的暖和,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萧墨璃安静的站在一旁,透过萧墨珏的神色,他似乎也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幸福。

“珏,你真的能放得下这锦绣江山?”

277. 第二百七十七章 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锦绣江山么?

月儿便是我的锦绣江山!

他记得初次见她,是一身的大红嫁衣,小小年纪无畏无惧,怒斥喜娘,初露峥嵘,那时候的她,还不知皇宫的险恶,对示弱的萧溯瑾忿忿不平。而自己对她有了奇怪的感觉,是在那天夜宴,一曲凤吟让他热血沸腾,平添了几分儿女情。

他和她的每一次见面,相处,都是那么刻骨铭心,这一路走来,让感情修成正果,太不容易了。

“皇帝哥哥——”

司音一边喘着气,一边费力的爬上观天踏,,后面跟着绿了一张脸的秦榕。

他好不容易翻遍了义云宫救出这个倒霉讨厌的鬼丫头,没想到她恩将仇报竟为了见皇上趁自己没注意踹了一脚……一想到自己吃痛出手护住被身后的侍卫嗤笑,就想杀了她,可惜,人家是东溟候的妹妹,是皇上皇后的义妹,他也只能是吃了这哑巴亏。

司音小的时候萧墨珏抱过她,是个胖胖的爱笑的小丫头,这些年没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皇帝哥哥,音儿好怕——”

司音直接扑进萧墨珏的怀中,嘤嘤哭泣。

萧墨珏也是今早才知晓司音偷偷混进白羽蝶的队伍,却在半路就被认出,暂时关在了义云宫假山后的密室,而凌月夕在给萧墨璃的信中只字未提,可见是故yì

让她吃一垫。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萧墨珏拍了拍司音的肩膀安抚,想要推开她,可是她像是怕极了就是死抱住自己的腰不放。

“皇帝哥哥,音儿想哥哥嫂嫂,想家了,呜呜呜——”

司音哭的双肩都在抽搐,贴着萧墨珏的胸口,瞧在秦榕眼里格外的刺眼,那个怀抱可是皇后娘娘的,怎么可以随便就有人钻?

萧墨璃也是冷眼斜睨,他在两年前和凌月夕一起去东溟府时都会见过到司音,她小小年纪总是一副大人的样子,和他们也不太熟络,更像是刻意避之,从她偶尔的眼神中,似乎不大喜欢凌月夕,笑起来时总是有些牵强。

“男女授受不亲,司音已不是小姑娘了,皇兄,可莫要坏了司音的名节,最后落得没人要。”

扑哧——

秦榕当即笑了,原来拿得住皇上的除了娘娘,还有着看似绝然出尘似神仙,却是毒舌不饶人的王爷呢,想当年娘娘也是被靖王爷气的满校场发飙。

萧墨珏心里也是当司音是当年的小孩子,被萧墨璃这么一说,这才感觉到怀中的女孩已经长大了,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少女的温软,尴尬的咳嗽一声强硬的掰开了司音的手臂,依然温和的说:“是呀,王弟不说,朕还真是疏忽了。”

司音气恼的暗咬唇,她一直就讨厌这个冷冰冰的萧墨璃,嘟着嘴巴瞪着萧墨璃道:“没人要的人是你吧,整日里缠着月姐姐不放,到现在还不是孤零零的,哼,毒舌,活该!”

这下,别说是秦榕,就是萧墨珏和萧墨璃也是微微一愕,随即脸如冰玉,伸手就要抓司音,她却躲到萧墨珏身后,抓着他的衣服,探出半个头冲着萧墨璃做鬼脸。

怎么看,都觉得是小丫头使性子,可是萧墨璃心中明白,这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司音在当面挑拨他和萧墨珏的关系。

“璃,怎么被一个小丫头弄得沉不住气了。”

萧墨珏对于萧墨璃的反应也是心中吃惊,他向来是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难道,真的是入了心。他了解萧墨璃,若真是入了心,这一生,他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去接纳别人。

萧墨珏心中所想萧墨璃又怎会不知,他不想让珏有任何的愧疚感,或是怜悯,拂袖而去。

“皇帝哥哥,音儿是不是闯祸了?其实,他和月姐姐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他和月姐姐来府上时总冰着一张脸,音儿不太喜欢罢了,他刚才的眼神好吓人,皇帝哥哥,他会杀了音儿吗?”

萧墨璃一走,司音从萧墨珏身后钻出来,双手不停的绕着腰间的玉带,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眨着,像犯了错的孩子般无所适从。

萧墨珏认真的看着司音的眼睛,她的言语中似乎是在澄清二人关系,可仔细一听,好像是说凌月夕和萧墨璃很是要好,出双入对。

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眸光一暗,温柔的说:“他都老大不小了,怎会跟你见怪?记得,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月姐姐听到了也会生气的。”

“哦,知dào

了。”

司音低下头,态度很是诚恳。

“秦榕,带郡主下去,暂时住在西花园。”

“我不要!”

司音又腻在萧墨珏身侧,嘟着一张小嘴,煞是可爱。

萧墨珏语气一沉:“听话,否则,朕立kè

命人送你会天朝。”

一听到要送回天朝,司音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拽着萧墨珏衣服的手,大眼睛泪汪汪的离开,走了一圈,司音突然发话:“你,过来背我!”

秦榕左右一看,没有人啊。

“说的是你,本郡主累了,你背我下去!”

司音一手叉腰,一支手指着秦榕,傲然下令。

“我背你?有没有搞错?”

秦榕被气笑了。

他好歹也是暗龙队长,除了皇上和皇后,还没有能对他颐指气使。

“哼!大胆奴才,敢对本郡主不敬,信不信本郡主立kè

让皇上斩了你!”

在司音眼里,他不过就是个护卫。

秦榕走到司音面前,她以为他要背自己,得yì

的笑了,却不知他凑近了自己,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面颊。

“你——你干什么?”

这里刚好是转到了观天塔的背面,上下十几米都没有人影,司音身子往后一掠,声音有点小小的颤音。

原来她胆子不大。

秦榕扬扬唇一笑,干净明媚。

“我,秦榕,暗龙风队队长,不是什么奴才。还有,你相貌一般,身材扁平,不及皇后娘娘十分之一,不要想着勾搭皇上!”

“哈哈哈哈……”

秦榕话音刚落,立kè

传来一阵笑声,转阁出出现一个身影,一身白色锦袍,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

他笑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278.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这大烨可手到擒来

【丝萝攀援乔木而生,可挡风遮雨,而我想要做乔木,可以帮身旁的乔木同抵风雨,共浴阳光,一起看风雨过后的彩虹。】

“秦队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靖王爷的毒舌了,哈哈哈,一向腼腆俊秀的秦榕,竟然对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这般说话,真是暗龙多年来的一桩奇事。”

“夏杰!”

秦榕原本就是个面薄的人,好不容易毒舌一次却被夏杰发xiàn

,若是传到暗龙,他威信何在!当下气恼的攻击夏杰,二人身形都是极快,转眼跃下观天塔。

司音有些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她不觉抚上自己的面颊,皮肤细滑如瓷,在天朝,她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为何到了大烨,就如此不待见。

论相貌,她自认比凌月夕强,更重yào

的是她的年纪,正是人见人爱的豆蔻年华,宫里的女人一旦过了双十,便是没了青春的资本。为何他们还是那么倾慕、敬仰凌月夕,突然,她有种后怕,倘若凌月夕再回到天朝,依然会是萧溯瑾最宠爱的女子,因为,她可以在战场上为他封固江山。

皇上,音儿一定为你的江山断了后顾之忧!

凌月夕也是第一时间得了新都之事,她倒是没想到白羽蝶落了个背叛的下场,如此看来,她身边那个阿染的少年,更是个厉害角色。

“你回信给风清月白,小心提防此人。”

萧枫立kè

点头领命,他明白娘娘的心思,那样一个曾是敌人的用毒高手在新都,就像养了一只毒蝎子在身旁,指不定那一日被他蛰一口。

萧枫退出房间,凌月夕这才拆开了另一封信。

夜更漏,声声闹人心,

梦还郡,丝丝扣心弦。

八百里快骑,书信飘香相思苦,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盼,盼,盼,龙啸凤吟诉衷肠。

这,就是古人的情书?

凌月夕面颊发烧,心跳加快,她娇羞的合起书信贴在胸口,似乎能感受到萧墨珏火烫的心。

“梦还郡,丝丝口心弦。”

他还真是说出口呀,那个夜晚……

凌月夕闭上眼睛,那夜的激情,缠绵就似是昨晚。

“月儿,我爱你,永生永世,都是我萧墨珏的妻。”

在感受到极乐的那一刻,萧墨珏在她的耳旁呢喃,如丝般缠绕着她的心,如蜜糖水流过她的心房,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的甜蜜,幸福。

“娘娘——”

门是敞开着,萧枫大步折回来吓了凌月夕一跳,她连忙将胸口的书信放到背后,悄悄呼了口气,但从萧枫的眼神她能感觉到自己此时有多狼狈,一定像刚做了春meng的女人。

“呃,这房间好热,我们出去说。”

萧枫遇见这般面颊醉红,眉目含情的娘娘,心着实不由自主的那么一跳,随即也略有尴尬,连忙跟着应声,侧身让开,跟在凌月夕身后。

娘娘,您终于找到归宿了!

他的心里并没有为此而失落,反而是欣喜,只要娘娘幸福快乐,他便也是幸福着。

有一种情,是想爱不能爱;有一种爱,是你若安好,我便快乐。

“三军整装待发,请娘娘检阅。”

“检阅不必了,出发吧!”

凌月夕没有乘车,依然是金色的鱼鳞软铠甲,身披红色大氅,头戴红玉珠冠,既有女人的柔媚,又有男儿的豪气,绝色姿容盛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骑着雪白的赤兔马,犹如天降的女战神。

上郡新任的官员、世家及百姓们夹道相送,因为皇后娘娘的英明,上郡没有因为战争而沦陷,仅仅十多日已生气勃勃,百姓免去三年赋税,开放渡口,允许买卖流通,自然是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凌月夕及大军并没有走捷路,每经过一个地方,一处村落都会停下察看民情,根据当地的水土风情,发布新的政令,进入西北地区后,更是引进了甘薯,马铃薯,并为那些来自西域的商人修建住所,付酬金让他们将这些农作物的耕种方法传授当地农民。

这样一路走来,从上郡出发已经十多天了,就算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也得五六天。

转眼间,已是秋过初冬近。

这天半夜,竟飘起了碎碎的雪絮,落地而化,气温陡然下降,好在凌月夕早已派人准bèi

了棉服,否则将士们还真是难以应付从夏至冷的温差。

萧枫已做了暗龙统领,此时,他安静的守在凌月夕门外,大家都习惯了娘娘的早起,于飞按耐不住进了院落。

这一路上,皇后娘娘身旁未带一名侍女,洗漱更衣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与将士们一同跋山涉水,一起用餐,他是心里愈加佩服,只是,这一路的政绩让皇后娘娘深入民心,百姓敬仰拥戴,三军将士佩服的五体投地,倘若她有心为之,这大烨可手到擒来。

于飞一路想着心事,说话也不由带了情绪。

“萧统领,娘娘毕竟是个女儿身,再强悍也难敌男子的体力,这一路奔波到了新都怕是要病倒了,还是找辆马车的好。”

萧枫剑眉一挑,三分不悦。

于飞说的似乎是关心娘娘,怎么听在耳中不受用,好像是指娘娘不该逞强。

“于将军,我们做属下的,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并不是擅作主张。”

门内的凌月夕听了掩口一笑,平日里看萧枫不言不语的一木头人,这话说的还真是令人哑口无言。

于飞被憋了回去,刚要再开口,凌月夕便打开门走了出来。

二人立kè

给凌月夕请安。

“天寒地冻的,不觉奢睡了一会儿,还请于将军见谅。”

“呃——娘娘息怒,末将不敢。”

让他见谅,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于飞暗想这皇后娘娘还真是瑕疵必报啊,他就这么一抱怨,倘若晓得他心中所想,岂不是要被沙头。

凌月夕的目光盯着于飞,他便感觉自己脖子凉凉的。

“丝萝攀援乔木而生,可挡风遮雨,而我想要做乔木,可以帮身旁的乔木同抵风雨,共浴阳光,一起看风雨过后的彩虹。于将军,这便是本宫要做的,你,满yì

吗?”

砰!

于飞心一沉,不敢对上凌月夕的眼睛,双膝跪地,万分尴尬,懊悔,又恨自己心胸狭窄,中肯的歉然道:“娘娘所言极是,末将羞愧,自此,于飞发誓,见娘娘如见皇上,忠心不二!”

279. 第二百七十九章 阴谋诡计

大军顶着风雪出发,只是不同以往,皇后娘娘坐进了马车,说是天气突变,得了风寒,虽然他们习惯于抬头就能看到皇后娘娘振奋人心的飒爽英姿,但也更希望娘娘身体安康。

凌月夕半躺在车厢的软榻上,手指再次搭上脉搏,没错,是喜脉。

这些年一有闲暇时间,萧墨璃便强迫着她学中医,说什么不懂中医却摆弄花花草草是对它们的亵渎,如今虽算不上神医,却也是得了萧墨璃的真传。再算算日子,从那晚之后,已经快五十天了,起初以为是自己奔波劳累所致的精血不调,没想到却是怀孕在身。

手掌放在肚腹,心中满是感动。

这个孩子,来的太珍贵了。

可是……凌月夕有些想不通,不是说怀孕初期会有糟糕的反应吗?那个叫做——妊娠反应。好像是爱吃酸不爱吃甜,又是馋得慌,又是恶心呕吐,心情也会变得很坏,可是她怎么一点症状都没有呢?

一路上胡思乱想着,转眼快要到新都。

一连几天的阴天,似乎眨眼间萧条了整座新都。

皇宫里尽管开满了姹紫嫣红的秋菊,火红的枫叶,入夜依然难抵孤冷。

司音警惕的盯着面前一副少年脸,却充满阴鸷气息的男子,不敢置信的跌坐在椅子。

“如果本统领猜的不错,你怀着的定是天朝皇帝的骨肉。”

“你,你怎么知dào

?”

猛然间,司音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怎么就……这不是等于承认了。

“呵,郡主不必害pà

,本统领说过,你我目的相同,皆是为了心爱之人。再者,倘若萧墨珏晓得你有着宿敌的骨肉,就算看在东溟候的份上饶你不死,断不会留下你腹中的孩子。”

萧染的脸庞依然是眉清目秀的,只是声音透着一股肃杀的狠戾。

“你在威胁本郡主?”

司音黛眉一挑,不甘示弱瞪着萧染,他要害萧墨珏的心思她以知晓,难不成他还敢在皇宫里杀人灭口?以此人的城府,定不会打草惊蛇。

萧染微微一笑摇摇头,犹如一脸无辜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玲珑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岔开话题。

“知dào

那晚你的计划为何泡汤?”

那晚?

司音咬咬唇,她的确寻了最厉害的*药亲眼看着萧墨珏喝下,她故yì

和萧榕置气去御书房告状,扑进他怀中哭哭啼啼好一会儿,哪知他丝毫没有发作的迹象。虽然心中对萧染充满警惕,却也是好奇的看向他。

“萧墨珏身中奇毒以毒攻毒活了下来,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不过……这‘冰蚕玉蟾液’,恰恰是他唯一的克星!”

萧染说着,双眼熠熠生辉,拿起小瓷瓶在司音的面前晃了晃。

萧墨珏百毒不侵他早已知晓,那天白羽蝶要他配置*药,他便在制成的*药中滴了一丁点‘冰蚕玉蟾液’,却没想到真的发挥效用。

“‘冰蚕玉蟾’必须养在幼童体内,它们生长的很缓慢,一点一点吸食骨髓和鲜血,二十年后从它们的体内才能配置十滴‘冰蚕玉蟾液’,一滴兑十升水就能杀人于无形,而这瓶中,兑了三滴,如果郡主真要腹中孩子平安,回到天朝受皇帝宠爱荣升皇后之位,非要用到它不可!”

‘冰蚕玉蟾液!’

司音双眼盯着瓷瓶,慢慢走过来,拿在手中,露出一丝笑意,那个女人,很快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她再也不怕了。

萧染盯着司音,心中蔑视,这样一个不懂权衡不懂隐藏自己心思的女人,就是做了天朝的皇后也是无法长久。

“倘若萧墨珏死了,依着凌月夕的决绝,断然是跟萧溯瑾老死不相往来,倘若凌月夕被你害死,萧溯瑾不但会为她报仇,还会生生世世念着她,刻骨铭心!不管你是否生下皇子,活人始终争不过死人,郡主可要想清楚了!”

司音握着瓷瓶的手一颤,心思被萧染说破,犹如被人在心口刺了一刀。

萧染看到司音已经有了动摇,目光更加阴鸷。

“前些日子遇到一位旧识,说是受人之托寻一个人回天朝,虽然未直说但也透露一二,那人说所寻之人若见了此物,定会跟他回去。”

说着拿出一支梅花金钗。

“红梅傲雪,亭亭玉立。”

萧染读出金钗上的题字,而司音早已泪流满面,盯着金钗的目光缠绵温柔。

那是萧溯瑾送给她的金钗,那晚她仓皇离去,想必是落在他身旁。

原来,他是在乎自己,想让自己回去。

寂静的夜,就连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到,司音握着金钗,彻夜辗转难眠。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短短十字,却道出了她的情意。

纸页留香,是他熟悉的淡淡药香,隽秀的字体犹如她曼妙的身姿。

月儿,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御书房中的琉璃灯亮了一夜,桌案上铺开的宣纸,萧墨珏细细描画,蓝天铺底,大红的霓裳随风飘扬,飞天髻斜插红玉珠子的金步摇,眉心红如火的花钿,手握弯月匕首,万种风情皆在传神的黑眸中。

画终于完成了,萧墨珏满yì

的收笔,思忖一会儿,想着要题两行词。

“皇上,西花园里出事了。”

萧墨珏眉头一皱,放下狼嚎不悦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李全连忙跪下道:“皇上赎罪,臣,臣是惊吓过度。”

惊吓过度?

“今儿早郡主浑身乏力昏睡,侍奉的婢女见状连忙请了宫里的御医过来瞧瞧,结果诊断出郡主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谁知郡主得知便怒责御医是庸医,闹的西华宫里鸡飞狗跳,如今这宫里都传闻说郡主是怀了龙子!”

去西华园的路上,李全抹着额头的冷汗详细禀报,猛然,萧墨珏停下脚步,瞪了一眼骂了句“胡言乱语”四字又蹬蹬向前。

萧墨珏走的很快,李全几乎小跑着跟上,心里纠结在皇上口中的四个字上。

老御医的额头被砸了个大包,抖着肩膀跪着,西花园所有人都跪了一地,司音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桌上还放着刚盛来的药。

“皇上——”

此时见到皇上,犹如见到了救星,老御医连忙俯身问安。

“都下去,今日之事,不准再提!”

所有人唯唯诺诺退下,萧墨珏才坐到了司音对面。

“你来大烨到底有何目的朕不想过问,准bèi

一下,朕会派人送你回去。”

司音咬咬下唇缓缓站起身,突然跪在了萧墨珏面前,声泪俱下:“求皇帝哥哥念在旧日的情分上,救救司音,不要杀了这孩子?”

看着司音泪雨滂沱,萧墨珏不仅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样子,可爱,单纯,不觉心中一软,她再怎么胡闹,到底是司南的妹妹。

“起来吧,谁说要杀了你的孩子?”

“可这药?”

司音仍是跪着不愿起。

萧墨珏端起碗道:“适才李全说这是御医开的补药,你偶感风寒,才会有昏睡迹象,怎么胡乱猜想。”

司音盯着萧墨珏手中的药碗又看看他,这才慢腾腾起身,却依然是一副不愿喝的神情。

萧墨珏叹口气,轻轻抿了一口,的确很苦,当着司音的面咽下,然后又递给司音,她还未接过来便又撤了回去高声道:“来人,下去将郡主的药温了端过来。”

李全连忙走进来端着药交给外面的奴婢,又守在了门口。

珏哥哥,对不起。

一切按计划而行,萧染的确是把握有度,他说萧墨珏虽然肃杀冷情,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算他不碰这碗药,还有中策,下策。

“怎么哭了?”

萧墨珏拿出手帕擦拭了司音的泪水让她坐到椅子上。

“战事险恶,怕连累司南没有派人接触,你说你不愿进宫离家投奔与朕,如今想来,只要司南不愿意,萧溯瑾自然不会强迫,你要朕救你,到底怎么回事?”

司音垂着头,声音哽咽着,半响才低声回答:“其实……是我想进宫,哥哥不同意便赌气出走,只是被人骗到了上郡才会误打误撞的被白将军救了。”

“你想进宫为妃?”

萧墨珏眼角一挑,稍感诧异。

“是。”

司音抬起脸,目光坚定。

“在哥哥的婚礼,司音便对皇上一见倾心,此生为他不嫁,可是哥哥不同意,他自是可以一道旨意将我接进宫,但我不愿因此让哥哥对他心生怨恨。所以,我才会赌气离家。那天我偷偷进宫,在他的茶碗中下药,成了他的女人,这样,纵是今生不能嫁他,也能了了我的一番心事。皇帝哥哥,你会因为恨他而伤害我的孩子吗?”

萧墨珏听着司音的发问并没有回答,稍作沉吟才开口:“既然都怀了他的孩子,便回去吧,司南的脾性朕晓得,如今你都生米煮成熟饭,他又能奈何?到底不是阴毒的人。”

萧墨珏的话正中司音下怀,可是萧染说一定要洗脱罪名,否则就算天涯海角,都难逃凌月夕的报复。

“皇帝哥哥,求你让司音在此安然生下孩子,后宫阴险,若此时回去,就算得了皇上宠爱,依然难逃后妃的嫉恨……”

司音再次跪在萧墨珏的脚旁,泫然泣下:“皇帝哥哥,求您成全,求您了!”

这世间,一个“情”字,让多少儿女尽折腰。

这个时候,药已经温热,由李全端了进来。

“好了,起吧,这件事待月儿到了再行定夺,如今你只管将身子养好。”

280. 第二百八十章 龙嗣

萧墨珏看着司音喝了药,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起身回去。

司音的事于他已经有些眉目了,想必是萧溯瑾暗中蛊惑了司音,而司南又不同意司音进宫,兄妹俩吵起来负气离开。

夜半之时,萧墨珏感到一阵阵钻心疼,隐隐的,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醒来时浑身乏力,好像是得了风寒似的。他咳嗽了一声,想要喝水,刚起床下地一阵天旋地转复又坐在龙榻。

他这是怎么了?

自从戒了罂粟,他的身体再也没有发生异样,隐隐的,一种不安笼上心头,待不适感褪去,他平息搭脉,却发xiàn

脉象正常。

当值的内侍哈着要靠在炉鼎旁眯着眼,听到声音时睁开眼,却见皇上自个儿倒了杯茶水喝着,吓得当即跪在地上。

让皇上自个儿倒水喝,就算皇上不发怒,若被李公公知晓了,重则杀头,轻则杖责。

喝了几口水,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萧墨珏心情沉重,让跪在地上的内侍唤了李全过来,待人走后打了个响指,立kè

有个黑影出现在窗外。

白御宸匆匆赶到龙凤宫的御书房时,见萧墨珏立在一副画像前,听到自己的请安声只是太了抬手,他走到萧墨珏身后,这才看到那画上是一袭红色霓裳的凌月夕。

“御宸,还记得鬼医曾说过,这世间除了《山海经》中所记载传说中的任何毒都要不了我的命?”

白御宸嗯了一声,但他还是不太明白萧墨珏的意思。

鬼医是说过,可‘冰蚕玉蟾液’也仅仅是传说而已,他曾与鬼医要好,问他有没有此毒,他说‘冰蚕玉蟾液’需yào

在百毒不侵的童子身中寄养二十载,有时候需yào

五十载才得十滴,而解药配置成功的几率也是微乎甚微。

白御宸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曈昽,地上的积雪化了水,一路泥泞,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沉重,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身后的侍从只能轻轻的赶着马车缓缓跟在身后。

他们从未在自家王爷的脸上见过这般神色,猜想着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早膳时萧墨珏走出了御书房,鬓角的白发似乎更多了。

早朝上,破天荒的看到了萧墨璃的身影,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姿态拒人千里,萧墨珏眉头一拧,心中一声苦笑。

朝阳穿透云层,洒下暖暖的金光,枝桠上的积雪很快融化成水。

萧墨璃站在乾坤门,镶着金丝边的白色锦袍泛着冷冷的白光,就像白日里出现的一弯冷月。已是二五的年纪,依然面若皎月,英俊无双,萧墨珏知dào

,他笑起来才是妖娆无双。性格在外人看来冷漠,内心却是火热重情。

这样完美的男子,又深深的恋着她,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放心。

他们两人,原本就是一个性子,一旦陷入执念,难以自拔。

萧墨珏默默地想着,脸色白着,黑眸水汽氤氲,他闭着眼睛仰头呼口气,再睁开眼,一片冰芒的冷峻。

“今天太阳未从西边出来啊?”

萧墨珏瞅瞅晨阳,笑着调侃道。

“司音腹中的孩子可是皇兄的?”

萧墨璃没有往常一样的打趣,目光炯炯盯着萧墨珏,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只是萧墨珏对于他的问话不惊不奇,同样盯着自己,两道目光第一次电光火石般的相遇。

“王弟想要什么答案?依朕来看,你此时定盼着传言为真,好让月儿心灰意冷与你一起离开。”

闻言,萧墨璃目光一暗,是啊,昨夜听到议论,他的确有那么想过,可是,他更希望凌月夕再也不要受到一丝的伤害,更希望看到她笑傲天下,哪怕身边陪着的人不是自己。

萧墨璃冷冽的目光缓了缓,走进萧墨珏,几乎带着央求:“珏,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你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属不易。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你错了。”

萧墨珏打断了萧墨璃的话,剑眉一挑冷了几分,双手负后眼观宫阙,语气中带着让萧墨璃陌生的狂傲。

“虽说只是一个意wài

,但朕身为九五之尊,将来还会一统四海,怎可以为儿女之情弃龙嗣于不顾!”

什么?

萧墨璃有些身形不稳,不敢置信的仰首望着自己此生最为敬佩最为敬重的大哥。

萧墨珏转过身,身后的双手握拳,指甲都刺进了掌心,他要将所有的路都斩断。

像小时候般拍拍萧墨璃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朕晓得你的担忧,月儿虽然刚烈毕竟与朕情深义重,自然会处处为朕打算,她说过,朕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放心吧,不会有事。”

‘朕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萧墨璃心中苦涩,垂下眼脸,再抬头,眼中一片清明。

是啊!

她与珏,终究是不同的。

该是离开了,不是么?

再也没有一言一语,默默的转身离开,那抹白影如落单的孤雁。

阿璃,从此后,月儿就要托付与你了,这世间,她已没有了亲人,家人,少女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在刀光剑影中度过,我不想她因为我血染天下。月儿,合该有个如冰玉般清透的人来呵护!

李全一直在十步之遥,他不敢听到皇上和靖王爷的对话,但他清晰的看到皇上眼中淌下的泪水,那些原本乱遭七八的事好似忽然明了。

皇上!

李全鼻子一酸,心中疼痛不已。

他曾是圣女院中一个奴仆,因做错事被处以宫刑,若非皇上相救他早已尸骨无存,这么多年跟在皇上身旁,亲眼瞧着他是怎样度过那六年,自然也晓得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是天妒豪雄……

司音在自己房里如坐针毡,她恨不得立kè

消失在大烨。

皇上驾到——

听到萧墨珏来了,司音连忙躺在了床上。

内侍宫女们跪迎,一个个心照不宣,这几日被郡主打骂似乎都值了。

所谓一人升天鸡犬不留,以后在宫中,他们可要挺直了腰杆。

萧墨珏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下,司音病恹恹的在侍女的搀扶下跪地问安。

“你可有什么要告知朕?”

萧墨珏微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司音心中噔的一下,面色却未变,茫然道:“皇帝哥哥不是都晓得了?”

281. 第二百八十一章 凯旋而归

司音原本就是一张娇俏的娃娃脸,她眨眨眼睛几分茫然几分因跪着的委屈,呶着嘴不解的偏头望着萧墨珏。

她从小就是个淘气的女孩,常常喜怒形于色,尤其是在自己探究的目光下,这份茫然不解的神色不可能是装出来。

萧墨珏盯着司音,心中思忖着,这宫中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毒,也唯有那人。

直到萧墨珏离开,司音还保持着之前惊愕的动作,她晃了晃神有些恍若做梦的感觉。

“你要配合朕演一出戏,若成了,朕便好生送你回天朝,若不然,你们母子便永远留在大烨受奴役之苦!”

萧墨珏是微笑着对自己说,可是身上的冷森之气硬是将她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相信,倘若自己有一丝违背,他定会说到做到,适才听红玉禀告,小倩被李公公唤了过去,可见萧墨珏已是起了疑心。

萧染,本郡主最好不要有事,否则定要你百倍偿还!

司音说不怕是假的,尤其是有了萧溯瑾的孩子,哪怕是丧尽天良,只要回到萧溯瑾的身边,相夫教子,做什么都是值得。可惜她忘了,她爱着的男子是一国之君,早已有了后宫佳丽。

大烨的天,似乎一夜之间变了。

司音遂未被册封,却赐住西华宫,服侍的宫娥内侍达三十人,又赏了金玉玛瑙,可见其在皇宫的地位。

新都城内,百姓接到旨意门前悬挂题有祈福词的大红灯笼,以祈求上苍佑护大烨皇子平安出生。

而这一天,正是凌月夕回京之日。

大军凯旋而归,百姓夹道欢迎,凌月夕跨坐赤兔马,英姿飒爽犹酣战,引得百姓纷纷翘首以盼,踮着脚好kàn

到皇后娘娘天人丽姿。

祈福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凌月夕心中一阵温暖,她将目光投到巍峨的宫阙,那闪闪的琉璃光似乎也如阳光般温暖,那里,是她的家,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目光温柔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心中甜蜜,万般感慨。

‘宝宝,我们要回家了,你看你的父皇给你挂了祈福的大红灯笼,倘若他晓得了你的存zài

,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萧墨珏及百官在凯旋门迎接大军,响彻云霄的万岁声中,他亲自接凌月夕下马。

“月儿,你辛苦了!”

凌月夕的确瘦了很多,萧墨珏感觉他一只手都能将她提起来。

珏,有你这句话,月儿再辛苦也值得,她与萧墨珏并肩而立,俯视着三军。

这,才是她想要的,永远站在萧墨珏的身旁,和他一起面对风雨,笑傲天下。

当晚并没有召开庆功宴,念着凌月夕舟车劳困,萧墨珏下令三日后召开庆功宴,并奖赏三军将士,特恩准背井离乡的士兵回乡探亲。

玉黛和晴儿见了凌月夕,自然是一番热泪热语,沐浴更衣后,晴儿几次欲言又止,玉黛笑说晴儿动了儿女之情便打发她出去做事。

风清月白,卫澜秦榕等一一拜见,凌月夕总觉得他们一个个神色中藏了几分戾气,只是如今这双身子让凌月夕有些吃不消,总是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气来,未等萧墨珏从承恩殿过来便已睡下。

秦榕卫澜与秦枫未见多日,更别说是夏杰了,四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砰!

门从外面踢开了,只见林君函手里托着一坛酒,笑的有些怪异。

“秦大哥,知dào

你要来,小妹便从某人手中偷了一坛好酒留着,否则,娘娘酿制的‘花醉红’都要被某人糟蹋了。”

秦榕见了立kè

手指摸摸鼻头,瞪了林君函一眼委屈着对自家大哥道:“大哥,这原本就是弟弟给大哥和夏哥哥留的,不曾想被她偷了去,哼——估计原本是要送整天眉来眼去的那个什么烨亲王,估计是人家没要!”

“秦榕,你血口喷人,我哪有什么眉来眼去?”

林君函立kè

偷看了一眼秦枫,见他笑呵呵的弹了秦榕一记,似乎不曾上心,林君函笑着的眸中晕出淡淡的伤。

她是怕秦枫误会,可是她更希望看到秦枫吃味的样子,那样才显得他也是在乎自己不是吗?

夏杰一直在外,和林君函也不算太熟识,但有关她整天和秦榕不和,偷偷恋着秦枫的事却也是听说了一二,如今看来,果真是这般,只可惜,暗龙所有队员都知dào

林君函的心意,恐怕只有秦枫自己不晓得。

“你小子是不是欺负君函上瘾了?明日禀了娘娘让君函做了你的娘子,让她天天揪着你小子的耳朵!”

秦枫笑呵呵的一句玩笑,犹如一个炸雷砰的焦了一屋子的人。

林君函杏目含泪,紧紧咬着下唇,卫澜一声不吭,夏杰自顾倒了一杯酒,秦榕瞄了一眼林君函,傻兮兮的摸摸头嘀咕道:“她那么凶,小爷才不要呢,她就是匹烈马,也只有大哥你能驯服。”

秦枫爽朗一笑,招呼林君函过来坐。

夏杰偷偷拽了一把卫澜道:“哎呀,怎么闹肚子了,还真是水土不服,我出去找茅厕。”

“等等,你人生地不熟的,小心入了女茅厕。”

卫澜紧跟在夏杰身后出去了,走过林君函身侧是暗暗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秦榕立kè

明白过来,嘟囔着要去拿些饭菜过来也溜之大吉了。

萧枫眉头一拧,随即不动声色的倒了酒。

“君函,秦榕这小子就这德行……”

“秦大哥,你不必撮合我们,难道你不知dào

君函喜欢的人是你么?”

林君函走近一步,抬头仰望着萧枫。

萧枫个头高,身材魁梧,星目剑眉,有大将风范,只有在执行特殊任务时才会收敛锋芒,犹如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他此时并没有林君函的表白而错愕,很平静的对视着林君函。

模仿皇后娘娘久了,倒真是有了几分神似,可惜,娘娘身上天生有种特质,哪怕是刻意去模仿也难以企及。

‘君函,倘若我自私些,或许真要将你留下了。’

“君函,我知dào

你喜欢秦大哥,可是,我终究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

“我不在乎!”

282.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伤情 伤心

林君函快要哭出声了,这样直白的告sù

一个男人,她喜欢他,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历练,这些年在暗龙一起摸爬打滚,一直以皇后娘娘为榜样,努力学得跟她那样,可是,她出生在一个私塾家庭,所受的教育是怎样遵从《三纲五常》《女子恪礼》,在内心深处,还是很羞涩。她很羡慕皇后娘娘,敢爱敢恨,今日,她是鼓足了勇气,她以为只要捅破那层纸,萧枫一定会接受。

萧枫摇摇头,盯着林君函半响,似不忍心再拒绝,蓦然,想起曾听玉黛讲起舞轻扬和苏嫣的事。

‘起初,我也觉着娘娘应该成人之美,毕竟时间一长,两人之间必会磨出感情来,可是见了他们的结局,真zhèng

是唏嘘感慨,若非娘娘当如果决,痛苦的不仅仅是苏嫣了。’

“对不起,萧枫心中早已有了人。”

萧枫说完,再也未看林君函哭红的眼睛,大步离开,走过月门时见玉黛缓缓而来,又听身后传来林君函的呼声,她追了出来,这么多年默默的喜欢着,她想要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一番。

“玉儿。”

萧枫疾步走了过去,一把将玉黛拽进怀中。

“萧枫!你……”

“一会儿给你赔罪,帮帮忙。”

萧枫急急的在玉黛耳旁低语。

林君函呆呆的望着相拥的二人,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玉黛也瞧见了林君函,心有不忍,推开萧枫欲走过去安慰,萧枫却握紧了她的手,对她温柔的一笑一起走向林君函。

他的掌心有着厚厚的肉茧,掌心相连,玉黛的心不由得一阵悸动,男人强烈的气息包裹着她,那温柔的一笑似淡淡的月光,瞬间柔化了她的心。

“玉儿,以后君函也是你的妹妹,你要好生照顾着。”

闻言,玉黛收回了心思,对着林君函淡淡笑了,伸出手握着她冰凉的手缓缓道:“君函,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如此难过?”说着瞪了一眼萧枫责怨道:“你也好好管管萧榕,自打君函来,他就整天的欺负人家。”

萧枫没有看林君函,目光温柔的望着玉黛应允着。

林君函的目光落到二人紧握的双手,忽然明白了。

萧枫是皇后娘娘培养的第一个暗龙,而玉黛是皇后娘娘最亲近的侍女,情同姐妹,如今在这大烨的皇宫,哪个人见了玉黛不尊称一声“玉姑姑”。他们两个日久生情有什么好奇怪,错,只错在自己入门晚,错过了与萧大哥最好的时日。

心还是很痛,林君函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玉姐姐就是萧大哥的心上人,暗龙的兄弟们知dào

了不知有多高兴。萧大哥原来是捡到宝了,怪不得……呵呵,君函在这里祝福二位。”

林君函在想,自己此时一定是笑比哭还难看,说罢随意找了借口急急离去,她怕她控zhì

不住更加的狼狈不堪。

直到林君函的背影消失,萧枫才吁了口气,他怕自己一旦处置不当,让林君函心生了执念。

“君函是个不错的女孩,这么多年对你的喜欢大家都看在眼里,与你又是同在暗龙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就拒绝了。”

玉黛抽回自己的手,一边颇感惋惜的问了句。

“她是个好女孩,惹人喜爱……”顿了顿,萧枫的目光落在玉黛的面上,他忽然好奇,玉黛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好些年了,也是二十七八的年纪了,从他七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到如今,她似乎一直是无欲无求平静如水,她的面容从来都是平静温婉,她的目光从来都如泉水般清幽,不染丝毫杂物。

玉黛听萧枫不说了,一抬眼见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面上一热连忙转了头,悄悄的吁了口气转声笑道:“萧统领可是欠了玉黛一个人情,可别忘了!”

“那是自然,玉姑娘有何要求,我萧某自然不会推辞。”

看着萧枫义正言辞的神态,玉黛蓦然一笑。

这个萧枫,果真是个严谨的有些呆板的男子,连哄女孩子的高兴的话都不会说,难怪之前晴儿絮叨,说暗龙队长几人中,就属萧枫是个刻板无趣的人,若要嫁给那样一个人,一辈子不知dào

是否要闷死。

可偏偏这样的人,林君函还是喜欢了三年。

“对了,经萧统领这么一闹差点忘了正事。”

玉黛总觉着此番皇后娘娘有了一些变化,她虽未经男女之事,但在后宫多年,耳须目染的不该懂的都清楚。

司音怀有身孕之事已是天下皆知,唯有瞒着皇后娘娘,倘若娘娘真的和皇上圆房,又或者怀了身孕,这事真zhèng

的令人担忧了。皇后娘娘的性子,她比任何人更清楚,此事若处理不当,怕真要出事了。

萧枫随不明白玉黛为何要问这些,但也一一说了一路上皇后娘娘的状态。

听完萧枫讲述,玉黛眉头轻皱,果真如她所料,或许,皇后娘娘自己都不清楚已有了身孕。

皇上,你可千万不能步萧溯瑾后尘啊!

玉黛心事隐忧,道别了萧枫,施然而去。

和萧枫短暂的交集犹如一粒石子投进湖泊,涟漪荡开后依然恢复水波无纹。转身后,她的心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与萧枫,依然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萧枫想着适才自己的突兀,也咧嘴笑了。

他竟然被林君函逼得主动拥bào

一个女子,想想,还真是被自己的大胆惊讶了。

龙凤宫内,熏香缭绕,淡淡的药香充斥着寝殿。

龙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张浓情蜜蜜的脸装入瞳孔。

“真能睡。”

萧墨珏收了眸底的黯然戏谑道。

凌月夕看了看四周,琉璃灯盏晕出淡淡的光芒,自己果真是一觉睡到天黑了,抬起手腕,搂住萧墨珏的脖颈,然后借力坐起身。

“想知dào

我为什么奢睡吗?”

凌月夕偏着头问,心中猜想着倘若自己说出来,不知他都要高兴成什么样。

萧墨珏静默的凝视着面前如玉的人儿,泪水似乎落下,一滴一滴滑进心脏,他知dào

她要说什么,心中一狠,低头吻向那张微微张开着的红唇,辗转痴缠,似要将所有的爱,所有的思念化作一个长吻,就这样相互摩挲着永不分开。

283.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木已成舟

【刻骨铭心的爱,转瞬间化为精灵仙城的利刃,入胸无影无踪,却生生将灵魂剥离躯壳。‘从此后,我的人生犹如一片凋零的枯叶,辗转间化为泥泞,但愿来世,循着泥泞下的根须找到你。’】

一吻天荒地老,一吻,天长地久。

茫茫原野,云似流水涌动,脚下花团锦簇,全世界,只剩下二人彼此相拥,两颗心紧紧的贴合,海枯石烂,风吹雨打也难以分开它们。

他的眼中,是致命的温柔,她媚眼如丝,娇喘吁吁,窝在他的怀中,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月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萧墨珏将头埋在凌月夕的脖颈喃喃自语,心脏似要被生生的摘了去。

“倘若有一日,我战死沙场,你该怎么办?”

“你若敢死,我便将这天下化作炼狱,让你的臣民陷于水生火热,让你的儿子背负仇恨终生杀戮!”

凌月夕谈笑间目光清冽,那认真的神情让萧墨珏不得不相信,这个女人一定会说道做到。

看着萧墨珏眉间的一抹担忧,凌月夕几乎要忍俊不禁了,他怎么就相信了,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怎会忍心让他们的孩子去背负仇恨。

“月儿,有件事,我想,应该让你知晓。”

萧墨珏痛苦的握紧拳头,几乎不敢看着凌月夕的眼睛。

“司音,怀孕了。”

司音怀孕了?

凌月夕也是惊讶了半响,难道她离家出走是因为……蓦然,凌月夕心头一震,一颗心突突的跳快,从萧墨珏的怀中坐起,强烈的不安让她不敢听下文,一双眼睛三分不安七分隐忧,在他的面上瞟过,望着他痛苦的神色,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断了,震得她的心几乎要破膛而出,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瑟瑟颤抖,然后是萧墨珏淡若清风却似重锤敲在心房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

“她中了蛇毒是我亲口吸出来,之后修养的几日她只要我陪着,那一夜她身体发冷,我抱着她……”

具体怎么发生关系的没有听进凌月夕的耳中,她只知dào

萧墨珏在那晚要了司音,然后司音怀孕了,再然后他让司音住进了西华宫,遂没有册封,待遇如同贵妃,而且大烨的朝臣都在为此事恭贺他们的皇上后继有人。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

凌月夕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发问,她不知dào

自己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做了多久,也不知dào

萧墨珏是什么时候离开,更不知dào

萧墨璃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只知dào

萧墨珏要了司音,要了她此生最好的朋友的妹妹。

“凌月夕,难道你因为自己一时想不开就要毁了腹中的孩子?”

萧墨璃冷冰冰的一句话瞬间浇醒了凌月夕,茫然的目光一点点的收回,打量着围在身边的萧墨璃,玉黛,又落在自己的小腹,左手慢慢敷上,虽然还没有胎动,但她似乎能通过掌心感受到那个小小的顽强的生命。

“你爱的男人不是普通人,他是大烨的皇帝,也是大烨百姓,臣子的皇帝,你应该知dào

他身为帝王不可能永远只有一个皇后,更不可能为了与你的誓言生生的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做皇帝的女人,就该有博大的胸怀!”

萧墨璃语气带着气恼,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凌月夕进城时,他就在明月楼最显眼的露台,看着她的飒爽英姿,看着她同百姓们招手时的微笑。

今早他已决定离开,只想远远地最后看她一眼,却不料发生了这种事,从玉黛口中知dào

凌月夕的状况,那双脚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想要留下陪她度过难关,可是看到这样颓废的凌月夕,他的心里不仅仅是心疼,反而是在气着。

“你是说,我该和司音共侍一夫吗?”

凌月夕气恼着,瞪着萧墨璃。

“想当日若非萧溯瑾负你,难道你不也是刻意容忍他有嫔妃?”

萧墨璃嘴角无所顾忌的漾着嘲讽的笑。

他又怎会不知,那是因为凌月夕并没有真zhèng

爱着萧溯瑾,与她而言,萧溯瑾只是她的责任。

这一年多他看的清楚,凌月夕是真zhèng

的爱着萧墨珏,所以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女人,宁愿担着‘皇后善妒’的骂名,也要让那些想要进入皇宫的女人望而却步。

“司音怀了龙嗣大烨天下皆知,城中百姓纷纷燃起红灯笼祈福,难道你还能赶走司音?凌月夕,身为皇后,你只能接受皇嗣。皇上再怎么宠爱你,也绝不会容忍你伤害无辜的孩子。”

萧墨璃的每一句话如同一把把利刃剖开凌月夕的肌肤,将她割得鲜血淋淋。

他说的针针见血,就算她担了恶名独霸后宫,却不会伤害萧墨珏的孩子。

她从不曾想过,是因为她从未担心过萧墨珏会和别的女人怀上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

她喃喃着,咬着嘴唇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说他为自己守身如玉,他所他不愿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白羽蝶几乎是投怀送抱他都能拒之,那些个权贵白氏的女子们他也可以不看一眼,为何偏偏就和司音在一起了?

“凌月夕,珏有雄心万丈,他如困守多年的蛟龙,这大烨盛不下他的壮志凌云。他让司音怀上孩子,绝不是被美色所诱。”

他是要萧溯瑾和东溟候彻底翻脸!

萧墨璃这般说并非是故yì

中伤萧墨珏,而是他痛心的感觉。

萧墨珏变了,他在自己面前以“朕”自称,这么多事情发生,似乎已回不到过去了。

寝殿前的院落,萧墨璃站在梧桐树下,玉笛横在唇边,落叶旋舞,有的飘落在他的肩膀,他的背影如同秋叶般凄凉。

铜镜前,凌月夕望着自己憔悴的容颜,扯起一抹苦笑。

“就连萧墨璃都晓得了我怀有身孕之事,他又怎会不知?细想着,昨夜他是怕我说出来而让他难以说出司音的事。”

一夜间,她似乎倦了,整个人垮下来,没有一丁点精神气。

玉黛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劝慰。

昨夜她私自去御书房找皇上,告sù

他皇后怀孕了,明明在他脸上看到了欣喜的神情,可是随即又沉下脸。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皇上有个准bèi

,对司音之事重新有个打算,或许靖王说得对,皇上已不是当年那个言出必行雷厉风行的摄政王,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黛儿瞧着皇上也是极痛苦,司音怀有龙嗣之事在皇上得知前便已传开,难堵悠悠众口。再者,她有意缠着皇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为此靖王还和皇上吵了几句,古人语: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玉黛说着从镜中瞧着凌月夕似在听着,便又道:“木已沉舟,娘娘再为此事消沉生闷气也会伤了胎气。黛儿觉着,皇上并非在意司音,她不过就是怀了个龙嗣,待产下龙子再做打算。”

“再作打算?若她是别人,或许我会将她赶走,可偏偏是司南唯一的妹妹,你要我如何对她?”

玉黛一怔,她的确是那个意思。

这时晴儿走进来禀告萧枫求见。

“告sù

萧统领,若是为司音之事,让他先回去。”

事已至此,再去听司音为何离家出走有何意义。

她现在,最不想听到‘司音’二字。

萧府的前身,便是北海侯生前的府邸,院落中种植着一簇簇艳丽的红花,听说是从北海移植而来,外人不知其名,但北海的人都知dào

,那是北海的圣女花,可以配置出天下独一无二的神药。

白御宸屏退了带路的管家独自走了进来,看到红花丛中新建了珊瑚窗的小亭子,萧染正在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白羽蝶吃饭,他单膝跪地,一脸的宠溺,轻轻地擦拭掉她唇边的汤渍,动作轻柔呵护。

从男人的角度来看,萧染对羽蝶是用尽了心思,宠若至宝。

对白羽蝶来说,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从心底,白御宸对白羽蝶是有愧疚,他为了忠义,护不了唯一的妹妹一个周全。

萧染放下碗,抱起白羽蝶要离开时才看到不远处的白御宸。

走进了,白御宸才看清白羽蝶的脸,神情漠然,眼神呆滞。

“你对她做了什么?”

呵斥一句伸手要接过白羽蝶,被萧染避开了。

“羽蝶是萧染的爱妻,宠爱呵护都来不及,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萧染将白羽蝶抱得更紧了,面颊贴着她的额头,警惕的瞪着白御宸。

“你对羽蝶下药!”

白御宸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但他的语气以相当凛冽,不是疑问,是肯定。

萧染的目光落在白羽蝶的面上,年轻的脸上终于有了忧伤:“以她的性子,倘若是醒着,还会生下腹中的孩子吗?”

闻言,白御宸神色缓了缓。

事情的前因后果萧墨珏都告sù

自己了,羽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萧染说得对,以她的性子,不但不会生下孩子,还会一尸两命,或者作出害人害己的恶事来。

冬日的气息越来越浓,正午一过,寒冷骤然而至。

白御宸坐在珊瑚厅,望着面前一张少年脸,眼底却暗藏阴厉的萧染,眉头纠结。

倘若真如萧墨珏所言,他必定难逃一死,而羽蝶和她们的孩子又该如何?

284. 第二百八十四章 送子图

“当日,鬼医仙逝,本王赶到时鬼谷一片火海,残留两具尸体,世人都以为鬼医唯一的记名徒弟义薄云天随了鬼医而去,如今想来,不过是你的一招障眼法。萧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突然对萧墨珏下毒?”

凭着感觉,白御宸才不信萧染是为了替羽蝶抱打不平,倘若为羽蝶,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何必冒险?

“当日在军营,恨皇上薄情于郡主这才一念之差酿成大祸,萧染自知事情早晚会败露,却不想如此之快……”

突然,萧染双膝跪地,双手抱拳央求道:“萧染不怕死,却不甘心死过一回,依然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而如今,又有了骨肉。王爷,念在与郡主的兄妹之情,帮帮萧染,躲过此劫,亲眼看着孩子出生……”说到这儿,萧染的声音有些哽咽,脸色一片灰败:“倘若郡主平安生养,做了母亲或许会为了孩子好好的活下去,那时候,萧染再送上这颗人头!”

白御宸静静的打量着跪着的男子,半响,叹息一声道:“本王对羽蝶到底是有些内疚,只是……萧染,本王有个朋友受了伤,或许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任何药物都不能唤醒他,形同活死人,倘若你能医治,本王便答yīng

你所求。”

萧染心中一喜连忙应着,白御宸口中的那个人他心中有所了然,治得好治不好是一回事,能拖一时算一时,他知dào

自己已经被萧墨珏猜疑,被凌月夕的暗龙暗中监视,当时他只想着报家族之仇,可如今心爱的女人有了他的骨肉,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可怕的威胁。

“解药呢?”

看到萧染恭送自己离开的目光,白御宸眼底有丝怒气喷涌。

“怎会有解药?”

萧染嘴角扬起一抹嘲讽:“鬼医用一百童子研制,耗尽自己一生才配得十滴‘冰蚕玉蟾液’,哪里有机会研制解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解药需得百年赤练蛇蛇胆与西域百蛊王做药引,此两样只是书中所传世人并未见过,就算派人去寻,中毒之人也熬不过一年。”

说着,萧染收起了嘲笑,一本正经的望着白御宸接着道:“王爷乃人中龙凤,陌上塞传人,怎可以屈人之下,大烨建国,王爷功不可没,一个小小的……”

砰!

萧染还未说完,只见白御宸长袖一拂,一股强dà

的气流将他卷起来狠狠地砸在珊瑚厅的柱子上,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幽幽的冷光,似乎那里面藏着整座整座的雪山,一旦崩塌,后果不堪,萧染一向知dào

白御宸功夫极高,却从未见过如此凌冽的掌风,快的连怎么出手都未看清。

“做好你需yào

做的事,爱慕羽蝶的男子并非你一人,你能给她幸福,自然也有被人能给她快乐!”

萧染只觉着胸口被重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一股甜腥在喉咙里堵着,似乎只要一开口就会喷出来,令他根本不能开口讲话,直到白御宸离开十米之遥,那股泰山压顶的阻力才消失,他连忙盘坐运气,半个时辰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萧染直到白御宸这一掌,令他最少在十日之内不能运真气。

原来白御宸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依他的心思、出神入化的武功,想要大烨的天下不过是弹指间,可他却隐忍不发,难道真是因为兄弟情谊?

一只黑乌鸦突然飞过落在萧染的肩上,他取下羽毛中藏着的纸条展开,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若不是他眼底流露出阴狠之光,谁也不会对拥有这样一张未脱稚气的脸的男子提防。

萧墨璃,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哼!

‘龙啸凤吟’,他要用他们两人的惨死来祭奠他的家族。

1287在萧染咬牙切齿时,萧墨璃陪着一身男儿装扮的凌月夕走在新都的西街。

这是一条商业街,来自东南西北的货物琳琅满目,客人络绎不绝,他们都是从各国闻名而来的商人,大多与当地人通婚,入乡随俗,跟着当地人的习俗在门口挂着大红灯笼。

走近了,凌月夕在看清每对灯笼上画着送子图,她有些奇怪的问:“这个月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呢?怎会画着送子图?”

萧墨璃清冷的目光似乎这句问话而更加冷冽,他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民间的无聊而已,有什么好稀奇?”

说着就要拽着凌月夕离开,却不想店里的小二刚好听到,不悦的瞪了一眼萧墨璃,对着看起来比较温和俊俏的凌月夕开口:“这位公子是外乡人吧?怎么会大烨如此喜事都不知?”

出宫时凌月夕说萧墨璃这张脸在人群中一站,太鹤立鸡群了,还是半遮面的好,非给他戴了个普通面具,是以那伙计根本认不出靖王,更看不到他脸上的肃杀了,看着年轻俊俏的公子静待下文,面上更有了几分得yì



“皇上英勇神武,国泰民安,体恤百姓,如今皇上的义妹身怀龙种,大烨百姓自然要祈福天降龙子,佑我大烨国昌民安!”

玉器铺的小二不过是从国诏中照搬,脸上的欣喜之色不加掩饰。

凌月夕听完了重新打量着大红灯笼,虽然还没到晚上,可是那红色还是刺了她的眼,可笑她还以为是在迎接得胜回宫的皇后!

“听闻皇后善妒,如此大张旗鼓,难道就不怕……”

凌月夕忽而一笑,目光掠过身侧的萧墨璃落在小二的面上呐呐问道,似乎真的是有些担心,只是她还未说完,小二连忙咳嗽几声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说,又左右看了两眼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兄台想必是外乡人,小心隔墙有耳,若被有心人听了告密,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凌月夕眉头一皱不相信的问了一句“如此可怕?”

店小二点点头,又神叨叨的说:“虽然皇后娘娘手段狠辣,却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龙嗣何等重yào

,皇上既然下了国诏普天同庆,可见对龙嗣的重视,岂会由着皇后娘娘乱来!”

凌月夕的面色渐渐的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大烨百信的心中,她是“手段狠辣”之人,更没想到萧墨珏会下国诏,难道真的是怕自己对司音下手?

萧墨珏啊萧墨珏,何时我需yào

你如此来防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月夕起初是低笑几声,笑着笑着不觉仰头哈哈大笑,笑的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店小二吓了一跳,那笑声听着怪瘆人,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心里暗道自己感情是碰着一疯子,再看向白衣人面具人,只见他一双眼睛凌冽的瞪了自己一记,仿佛带着刀子在他的皮肤上划了一下,蹬蹬的后退了几步,碰到一肉墙。

“掌……掌柜!”

玉器掌故脸色铁青,一双眼睛一直看着玄色的身影打昏大笑的年轻人抱着离开,那人回头一眼,他立kè

低下头,姿势恭敬。

“阿其,到后面账房结账,立kè

离开!”

“掌柜的,这……这……他们……”

小二从掌柜的神色中察觉自己似乎是惹了祸。

玉器掌柜摇摇头叹息道:“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啊!哎,用人不淑,活该我《玉芳斋》倒霉。”

半个时辰后,《玉芳斋》关了门解散了众人,玉器掌柜挑了镇店宝玉送到烨亲王在新都的府邸,托他送给皇后娘娘。

广袤的原野上,和风拂面,金色的夕阳将大地染成金色,凌月夕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温柔的轻讫,她似乎能感觉到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模样像极了自己,萧墨珏微笑着走向自己,突然,一声‘皇帝哥哥’,司音抱着一个小襁褓堵在了他们中间,太阳渐渐转成红色,夕阳如血,映的她一身血色,而周围涌出成千上万的百姓,他们高呼‘杀死妖后!杀死妖后!’。

“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感觉浑身瘫软无力,怎么也跑不动,而萧墨珏搂着司音,正偏着头跟她说笑,越走越远。

愤nù

的百姓们涌上来,手中的棍棒砸向她的肚子……

“孩子——不要——”

凌月夕瞪着眼睛,大汗淋漓,抓着萧墨璃的手太过用劲,指甲刺刺进他的手背。

萧墨璃疼惜的目光在凌月夕看向自己是一瞬即逝,继而清冷嘲讽的瞪着她:“叱咤风云的‘战王’也会做恶梦?”说完挑了下眉疑惑的问道:“凌月夕,你不会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吧!”

是啊!我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凌月夕缓过神来又闭上眼睛,硬是将要淌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的人生不能再任性,负气了,她要好好的孕育这个小小的生命,无论未来如何,她究竟是自己和萧墨珏的爱情结晶,是她来过这个异世唯一的见证!

“萧墨璃,谢谢你!”

她知dào

萧墨璃故yì

冷着脸嘲讽,是想要激发她保护自己,保护腹中的孩子。

窗外月辉冷凝,竹影婆娑。

自从来到大烨,她从未踏进过萧墨璃的住处,不想这个与桃花长大吃穿不离桃花的清高男子又爱上了竹子。

“还是桃花坞好,这竹子看着太过冷寂,听说桃树抗旱耐寒,你或许可以一试。”

或许是自己心情低落,怎么看都觉着竹影清冷的令人压抑,而且也不符合萧墨璃。

“‘桃色丽人油子醉,红妆碧萧月下影。花弄人心知离落,佳人不复俱是梦。碧色一沉春秋过,夕阳惟见水东流’”

凌月夕,看到桃花,我便想起你,不能自制的想念。看到桃花,我的心口隐隐作痛。

285. 第二百八十五章 挑衅逼迫

西华宫,司音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腹来来回回的踱步,这几日她都不敢入睡,生怕凌月夕身边的那些人半夜来杀自己。

凌月夕回来已有十多天了,除了在庆功宴上远远的见了她一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她的表情疏离淡漠,好像是在恼恨着自己,又好像已经接受了现实,从她平静的表情和微微上扬的唇角看不出任何情愫。而她身旁的那几元暗龙队长们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尤其是那个秦榕,几乎带着浓浓的杀气瞪着自己。

“檀香,准bèi

软轿,本郡主要去龙凤宫。”

檀香闻言面露喜色,连忙下去准bèi

了。

皇上吩咐自己一定要帮郡主不畏皇后并成功的激怒,可惜这位小主心中似乎是非常怕着皇后娘娘。

窗外落叶缤纷铺了一地,凌月夕吩咐下面的人不要扫去落叶,也许是心中太过沧桑,她现在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就是喜欢看那落叶铺叠在参天大树下,就算离开了枝桠,依然围绕在它的身旁。

玉黛看着安静的坐在窗前绣布面前的皇后娘娘,有那么一阵恍惚,似乎她只是一位出自闺阁的名门闺秀,沙场血腥,刀刃敌人与她不带半点关系。

“玉姐姐……”

房间里太安静了,晴儿也不敢高声说话,只是招招手将玉黛叫了过去。

“玉姐姐,娘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看惯了皇后娘娘弄枪舞棒,要么犹如男子般挥墨弄文,突然拿起绣花针安静的学刺绣,真让她有些受不住,在她看来娘娘这是受了刺激。

顺着晴儿的目光,玉黛看了一眼认真刺绣的凌月夕摇摇头轻叹一声道:“娘娘说自己一个女子却金戈铁马沾染沙场血腥,却半生浮沉,到现在浮萍般无根无蒂。娘娘说她的女儿要生养在闺中,学得琴棋书画女红便可,日后得一意中人,相夫教子平平淡淡一声即可。”

晴儿听了也是点点头,世人都在艳羡娘娘的人前风光,可谁又知这其中酸甜苦辣,民间夫妻最简单的生活在娘娘,却是遥不可及,她们这些深宫的侍女,又何尝不是?思忖至此,晴儿也是心中唏嘘,若非玉黛提醒还真忘了要事。

原来晴儿刚出去时见司音乘着华丽的步辇,在侍卫宫女的簇拥下往这边来了。

宫中佩戴金色护胸镜的侍卫是等级最高的御林军,个个武艺高强,而且她身边的那个檀香,可是在北海时就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宫女,地位跟玉黛等同,可见司音真zhèng

是母凭子贵,让皇上得了心。

玉黛听了,自然明白晴儿的意思,娘娘最近在养身子,若是被司音气到了,怕又要动了胎气。

“你去通知萧统领,将她们挡在龙舞门外,就说娘娘身子不适正在休憩,不宜打扰。”

玉黛说言正中晴儿下怀,点了头立kè

准bèi

离去,二人隔着珠帘低语,却忘了皇后耳力过人。

“不用了,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本宫决定接受她,迟早是要面对。”

凌月夕没有转身,依旧绣着一只蝴蝶,只是一不小心戳到了指头,雪白的绣布上立kè

染了一滴嫣红的鲜血,犹如一轮残阳。

这些天,她一直在说服自己,和萧墨珏在一起时只说些朝政上的事,或者聊一些民生,谁都不去碰那个刺球。

萧墨璃说得对,他首先是大烨的皇帝,大烨百姓的天,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所以,她要承shòu更多,胸怀要宽广。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疼的无法呼吸。

‘我可真是个狭隘的女人啊!’

凌月夕苦笑,望着绣布上的‘残阳’怔怔出神。

司音望着‘龙舞门’三个狂舞的字摆手停了步辇,在檀香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心中对凌月夕的妒恨犹如一条条毒蛇乱窜。

凭什么她得了皇帝哥哥的心心念念,凭什么她得了萧墨珏的用情至深,宁愿被误会弃他而去,宁愿将心爱的女人送到她的爱慕者身边,也不要她留下来因为自己的中毒而心碎,试问天下,还有哪个男人能做到他这般?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得如此眷眷浓爱?

‘哈哈哈……凌月夕,我司音马上会让你的好运终止,你可别怪我,是你的男人逼我这么做!哈哈哈哈……凌月夕,我一定会拿你余生的痛不欲生来偿还我和腹中孩儿的担惊受怕。’

司音心头冒出一个快意的念头,等萧墨珏中毒身亡,她一定会找到凌月夕说出今日真相,让她痛苦悲伤,生不如死!

举步踏入龙舞门,她似乎已经看到凌月夕的悲哀,不由得笑出声。

凌月夕听到司音的声音,心头不由得一颤,她以为她能坦然面对,可现在她发xiàn

根本不能左右自己的心。

听到司音如铃铛般的笑声,她不由想起和萧墨珏的点点滴滴,不由想起那晚他口中的呢喃。

萧墨珏背叛了他们的誓言!

凌月夕似乎中了魔障,脑海中一直浮现出这句话。

不行,她不能见司音,她绝不是带着歉疚的心来,司音绝对是来向她炫耀,倘若自己真的被激怒了一不小心伤了她怎么办?

正要让玉黛出去阻了司音,珠帘外已经响起了司音甜甜的声音。

“月姐姐,月姐姐,音儿来看你了……啊……”

檀香还未掀起珠帘,几枚银针嗖嗖的穿过珠帘落在司音的脚旁,她毫无防备的确吓了一跳,若非檀香眼疾手快,真要摔倒在地了。

一想起自己和萧溯瑾的孩子差点受到伤害,司音脸色变了变,这戏也没法演下去了,遂恼怒的呵斥道:“凌月夕,你好大胆,竟敢要谋害皇嗣!

“司音,本宫念在东溟候夫妇的交情上容你在大烨,却不会容你在本宫面前放肆!回你的西华宫,再也不要来招惹本宫!”

透过珠帘,司音隐约看到一身白衣的凌月夕端庄在窗前,手中不知摆弄着什么,背影优雅美丽。

她一直以为嫂嫂是这世间最优雅的女子,却不想在凌月夕的身上也看到了‘优雅’

低头看着泛着磷光的三枚针,司音不敢拿自己腹中的胎儿冒险,咬咬牙刚要走,院中的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在在她耳旁窃窃,立kè

,司音眉头舒展,诡笑着重新走近珠帘,却只是停在三枚针的一步之遥。

286. 第二百八十六章 长情不久绝来生

“月姐姐,在音儿心中你就是和哥哥嫂子一样亲的人,既然都是同侍一夫何必非要翻脸无情呢?再说音儿虽爱慕皇上,可是那晚的确是个意wài

,还希望姐姐不要怪责皇上了。”

司音好像是在解释,可是明理人都听得出是皇上主动要了她。

晴儿本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见皇后娘娘脸色难看立kè

走了过去,一把掀开珠帘鄙夷的瞪着司音忿忿道:“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女人,有什么好炫耀的?娘娘说了不想见你,还死皮赖脸的杵着做什么?”

“咦——月姐姐,你宫里怎么有如此刁蛮无礼的奴婢?若是让外人看了去岂不是给姐姐打脸,今日,妹妹便替姐姐教xùn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司音说笑间右掌蓄力直逼晴儿面门,就算要不了人命,却也会毁了晴儿半张脸,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一闪,不但瞬间化去了司音的掌风,还将弯月匕首对准了她的脖颈,只是凌月夕也没想到司音会突然偏过头,刀尖划破了她脖颈的皮肤,只是浅浅的一道血印却让人看着心惊肉跳,司音惊叫一声向后退去,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盯着凌月夕喃喃:“你,居然要杀我?凌月夕,爱屋及乌,你却连皇上的骨肉都不放过,你好歹毒!”

凌月夕没有看向司音,她只是淡漠的盯着来人,他透着恼怒失望的目光犹如一道闪电撕裂胸膛,疼的只想屏息休眠。

顺着凌月夕的目光转头,司音眼睛一眨立kè

爬了过去钻到萧墨珏的怀中,当着凌月夕的面,他伸手揽住了司音,轻声安抚她:“有朕在,不用怕!”

“皇上,你不要怪月姐姐,都怪那个奴才目无尊卑辱没音儿才惹起祸端,月姐姐并非有意如此。”

司音委屈的躲在萧墨珏的怀中,手指指着惊魂未定的晴儿。

“朕会为你做主,来人,送郡主回宫,请靖王为郡主疗伤。”

要萧墨璃为司音疗伤上药?

萧墨珏,你果真是个‘好男人!’

“夕儿,朕不希望今日之事再有发生,司音一日不册封,就不算朕违背誓约。”

萧墨珏依旧站在那里,目光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呵呵呵呵……誓约?萧墨珏,爱情只能是两个人的,从你和司音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已经违背了誓约。怎么?你还想要为她做主责罚晴儿?”

凌月夕失笑出声,她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背叛了自己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萧墨珏双手负后,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凌月夕眸底的伤痛他看在眼里,此刻,他是多么想走过去将她拥在怀中,就是死也不要分开,可是,他不能自私,他不能毁了她的信念,毁了孩子的一生。

夕儿,此生就算是我萧墨珏负你!

“不错,今日晴儿以下犯上,必须责罚以儆效尤!”

萧墨珏的声音犹如夹着雪花的北风呼啸而来,带着毋庸置疑的神情俯视着凌月夕,坚毅的轮廓加上冰冷的神情,让凌月夕感到一种彻骨的陌生感。

“你若动晴儿,我便不会原谅你!”

此时他责罚的哪里是一个婢女,分明就是在责罚她,要她以后要处处让着司音,他是在给司音撑腰。

“来人,将这奴婢拖下去杖责三十!”

萧墨珏一声令下立kè

走进来两个金甲侍卫,向凌月夕抱拳施礼便拖了晴儿出去。

“放开,我自己会走!”

晴儿倒不是怕挨打,她是在恼怒皇上的薄情寡义,走过萧墨珏身边时‘大义凛然’的冷哼了一声。

凌月夕没有阻拦,深邃的眼睛充满疑问,探寻,那双古潭般深邃幽深的眸子终于黯淡了,再也不看萧墨珏一眼转身走了进去,珠帘在她身后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端坐于绣布前,换上暗红的丝线沿着绣布上沾染的血滴,一针一线绣出一轮如雪的残阳,那原本是一副春花怒放的花样,却在凌月夕的手中变成一副残秋落日图。

枯藤上一只无精打采的老鸦,几片枯黄的落叶旋舞在半空,远处夕阳如血,寥寥景物,却将深秋的萧瑟冷寂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听到萧墨珏转身离去的声音,听到他对玉黛吩咐“照顾好你的主子,熬些安胎的补药。”可是她的心,犹如残秋,再也感觉不到温热。

在天朝,她可以原谅萧溯瑾,可以坦然面对她的妃子,是因为她不够爱他,而如今,她将这个男人铭刻进了骨血,与自己融为一体,怎可以无视他的背叛。

从那天起,萧墨珏再也没有来凤栖宫,听宫女们小声议论,似乎是住进了西华宫。凌月夕对此没有任何喜怒,只是安静的绣着那副她意境中的图。

晴儿受了杖责昏迷着,凌月夕派了秦榕卫澜送出宫,也不知安顿在哪里了,总是在后来的十多天日子里谁都没有见过他们,龙凤宫里似乎越加的清冷了,而皇后也是对外称病,一时间各种猜度四起,甚至有人传出皇后娘娘在天朝时就被人下毒不能生育。

一场纷纷洒洒的飞雪将大烨过早的推进隆冬,新都城一夜之间变成雪国,大街上也是冷冷清清,人们都躲进了暖房,今年的冬天,不但有热腾腾软绵绵的板炕,还有整个地面都是暖烘烘的,听说还是皇后娘娘设计的图纸,百姓心中随着温暖的房间对皇后的畏惧心渐渐的转成敬畏。

凌月夕站在外院的影壁前,龙凤戏珠的砖雕栩栩如生,一年前她第一次站到这里,萧墨珏便含笑道:“知dào

那珠子的含义么?他是龙帝凤后的结晶。”

她知dào

萧墨珏指的是什么。

因为情花毒,她因为萧墨珏一席话而更加忧伤,可是如今,她腹中便是他们二人的结晶,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那些美丽的承诺已被大雪覆盖,成为一个遥远的童话。

泪水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寒冷的空气很快让她的睫毛覆了一层冰霜,就像一个冰雕美人,美艳不可方物却冷的拒人千里之外。

“娘娘,小心冻伤身体。”

玉黛泪水涟涟,提醒着凌月夕,宫外的马车敬候了多时。

凌月夕右手按放在小腹,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生命。

曾经刻骨的伤痕都会变成年轮,

曾经天真的眼神也会来不及记认

曾经生动的嘴唇如今发不出疑问

曾经无言的信任在猜忌里委顿

曾经淬血的锋刀也会破不开混沌

曾经不变的安稳都枯萎于沙尘才转身

几回错过终于推开门吻过鲜花露水吻上刀刃

辗转起伏中,

奈何‘缘定前生’

西华宫最深的一处院落,黄甲御林军严守以待,而偏殿外候着十多名头戴盔帽的麒麟卫士,整座院落里静的连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突然一条黑影飞越而来,手持隐卫令牌。

麒麟卫士中一人认得出隐卫,立即上前与来人耳语一番。

听到隐卫带来的消息,眉头皱起,转身向偏殿望了一眼思虑一番低声道:“烨亲王吩咐过,药疗时间若受了凉,龙体堪忧。你再去打探,务必清楚去路。”

隐卫立kè

消失在众人视线,好似从未来过。

偏殿里水汽氤氲,温度高的吓人,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药草味。

萧墨珏躺在药蒲上,血管膨胀的疼痛让他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臂,身体的疼痛感会让他暂时压抑主心中的狂躁感,三个时辰后,萧墨珏终于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血,暴起的血管渐渐恢复,皮肤上的黑斑也渐渐消失。

“邱太医,此方可有效果?”

房间的温暖渐凉,白御宸这才穿上外袍,他虽然只穿了薄薄的xie衣,却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邱去病搭脉诊断,许久才恭敬的回答:“此方随不能驱毒,却可以缓解毒素的扩散,若每隔二十天治疗一次,定能延迟毒发时间。”

“依你之见,朕活得过明年?”

萧墨珏起身穿衣,自嘲的笑问。

“臣不敢妄言,只要能延迟毒发时间,臣自当鞠躬尽瘁研制解药。”

邱去病原是前燕国雅格萨家族一名不得宠的庶子,却在家族倾覆之时意wài

得了炼药秘方,逃生后改名换姓为邱藏在密林中,一直到燕皇被杀,才敢回到京城,饥寒交迫时得烨亲王管家赏识,在得知他的身份后被烨亲王推荐为太医。

萧墨珏打量着邱去病,虽然刚过三十的年纪,却显得成熟稳重。

这一刻,他心中有了一丝希望,或许,上苍会怜悯他的遭遇,让他在经过重重磨难后和相爱的人相守余生。

夕儿,你要等我!

萧墨珏突然改变了主意,或许,他可以暂时的留住夕儿,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信念。

从西华宫出来他几乎是飞一般到了龙凤宫,然而,终是迟了一步。

残阳如血破晚霞

落花流水两相忘

枯木开花难结果

长情不久绝来生

落日残秋的绣布上题了四行诗,每一个字似乎都透着决绝的冷漠,他几乎能看到凌月夕当时的神情。

“长情不久绝来生……夕儿,你果真是敢爱敢恨,连来生都要决绝!”

萧墨珏一字一句似乎用尽了力qì

,他捧着绣布,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

“你终于达成心愿了!珏,我不管你到底怎么了?也不管你出于任何目的,但我绝不会原谅你对凌月夕的伤害!”

287.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最冷不过帝王心

萧墨璃怎么也没想到凌月夕回不辞而别,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她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离开皇宫,离开大烨新都。

除夕夜,原本是个君臣同欢的日子,可是在大烨的皇宫,感受不到除夕夜浓厚的氛围,反而凝结着寂寞的冷清。

皇后娘娘常年征战沙场落下病根,已前往南海修养,她身边的暗龙也是消踪匿迹,突然间,整个新都都似乎冷清了许多。

凌月夕走后,萧墨珏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瞬间没了精神气,起先只是鬓角的头发花白,而如今,依旧年轻俊美的容颜却是拢了一头的白发,如残冬的白雪。

又一个冬去春来,萧墨珏的身体日益虚弱,邱去病请奏带人出海寻《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万年老鳖没有准奏,他说那是上古传说中的神兽,世间怎会有。

而邱去病之前的药草熏疗法也被萧墨珏回绝了,毒已穿透心脉,多活一年又有何意义。

一年前,他终于耐不住心思,通知揽月山庄秘密找寻凌月夕的下落,将她们的情况禀于自己,他想知dào

他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谁?还有……他们过得可是幸福?

半年后终于传来消息,回纥闹天灾,牛羊牲畜突然暴毙,而百姓们吃了病死的牛羊染了瘟疫,回纥草原上空秃鹫盘旋,尸体遍野,正当回纥束手无策人心惶惶之际消失了两年之久的靖王萧墨璃出现,而他身边多了一个蒙面的女子,还有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女孩,称萧墨璃“爹爹”。

三天后回纥的瘟疫得到了控zhì

,萧墨璃一行三人却不辞而别,一百多人暗中追寻却没有任何踪迹,就连博古尔其王子也不知dào

他们的行踪。

“孩子,叫什么名字?”

萧墨珏躺在寒玉塌上,尽管天气已经转凉,可他的身体着火了般滚烫。

“回皇上,听博古尔其说那孩子小名叫点点,长了一双和靖王爷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乖巧聪慧,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

皇后怀有身孕的事并未公开,所以萧北以为那是靖王的孩子,而博古尔其等人并不知萧墨璃身旁的蒙面女子便是凌月夕。

“点点?夕儿真是胡闹,怎么给一个女孩子取这么难听的名字,朕觉着,取个单字‘彤’好,再封个琼华公主如何?”

萧墨珏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征求萧北的意见,他的女儿,就该是天下的美玉,是大烨的忘忧草。

“呵呵呵呵……”

想着他有个美玉般的女儿,心里就不由得开心。

萧北一直认为凌月夕就是皇上今世的劫,从遇到她开始,皇上的命运似乎一直处于晦暗中。

“是呀,若皇上有个女儿,自然是我大烨的福气!如今皇……郡主与靖王爷幸福和美,皇上何须再牵挂。”

“萧北,倘若朕不幸早逝,揽月山庄的主子便是小点点,见她如见朕!”

“皇上——”

萧北听到‘早逝’二字,顷刻泫然泣下。

“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萧北出去后,萧墨珏将四肢放平,寒玉床的寒气能暂时将他体内的毒气压制,可以让他的身体不必那么疼痛。邱去病说他活不过三年,如今过了两年了,毒发的时间越来越长,距离越来越短。

“来人!”

白总管每日里看着皇上受到病痛的折磨,就好像是自个儿病者,心里那个难受,恨不得能替皇上减去一二。

“拟旨,烨亲王白御宸出身白氏一族,为白氏唯一正宗后人,大烨初建,烨亲王忠义两全顾全大局为我大烨谋福,实乃人中之龙,朕身无子嗣,与烨亲王情同手足,百年后,有烨亲王继承皇位!”

“砰!”

门从外面推开,白御宸一袭紫色华服,琥铂色的眸子冰冷至极。

殿宇中的麒麟卫立kè

警戒的堵在寒玉塌前。

萧墨珏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皇上又是在试探臣弟的心吗?”

萧墨珏盯着白御宸,他一直知dào

面前这个男子武功精明都不在自己之下,当日倘若他背信弃义与自己反目争夺大烨,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私藏徐炎尘,又以救他性命为jiao换,保了萧染性命,你要朕,如何信你?”

闻言,白御宸心中一惊,随即又感到失望,难过。

原来,萧墨珏一直在提防着自己。

“呵,原来臣弟的一举一动皆在皇上的监控中,不错,徐炎尘与臣弟从小要好,他虽了无生趣,臣却不愿他轻视自己性命。”

白御宸眸光暗了暗,都是最冷不过帝王心。

萧墨珏今日之举,怕是早已晓得自己已到了殿外,故yì

说与自己听,逼他讲出实话。

“烨亲王,朕得知徐炎尘已无性命之忧,何时醒来连萧染也不得知,所以,朕今日要斩杀萧染,你是否要与朕为敌?”

言谈间,萧墨珏已从寒冰榻走下地,皮肤恢复了往日的白皙,一双眼睛精锐深邃,若非知情,白御宸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装病。

萧染是该死,可如今羽蝶生了孩子,虽然还是疯颠颠,但萧染对她呵护有加,让她像个无知的孩子般过的无忧无虑,依赖着萧染,视她为天。

“萧染蔑视皇恩,勾结天朝奸细下毒谋害朕,特遣烨亲王前去捉拿,就地处斩!”

“臣,领旨。”

白御宸缓缓走出殿宇,午后的太阳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发xiàn

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萧墨珏了。今日邱去病找到自己,说皇上没有服用今日的药,不管自己如何劝也不管用,说什么‘天意难违’。可是现在,他却精神百倍的要斩杀萧染,是回光返照么?

萧染的女儿取名‘明珠’,没有跟自己的姓,随了白羽蝶的姓。

珊瑚厅里花团锦簇,萧染搂着傻兮兮的白羽蝶一起看玩耍的女儿,她有一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皮肤如白瓷般细腻,只是五官跟白羽蝶和现在的萧染不太像,就好像是北海以外的异域种族。其实只有萧染知dào

,她的女儿是像极了毁容前的自己。

突然,黑乌鸦呱呱叫着闯进了珊瑚厅,萧染取下纸条,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转身,亲自调制了一杯酒水放在白羽蝶唇边,他温柔的看着自己深爱着的女人,温柔的吻了她的额头:“羽蝶,能和你生儿育女,是阿染这辈子不敢奢求的,然而机缘凑巧,却能让我实现梦想,就算大仇报不了,亦心满yì

足!”

“乖,这是很香甜的蜜汁,喝了它,你就会永远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白羽蝶笑的如绽开的牡丹,她的染哥哥从来不会骗她,从来都会给她最好吃最好喝最好玩的东西。她渐渐地困了,在萧染的怀中熟睡过去。

白御宸心情复杂的走进萧府,麒麟军在外面布了天罗地网,今日萧染纵是插翅也难飞出去。

“呵呵呵呵……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王爷,可否降尊陪阿染喝一杯?”

“怎么?怕有毒?哈哈哈哈,王爷是羽蝶唯一的亲人,是明珠的亲舅舅,日后还要将明珠托付于王爷,怎会下毒呢?何况外面天罗地网,高手如云,阿染也逃不出去!”

白御宸一挑眉,没想到萧染这么快得到消息,他坐在了对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落在白羽蝶的面上,看到她熟睡的像个婴儿,没有丝毫的气息起伏,蓦然,他心中一惊,极快的身手抓起白羽蝶的手腕把脉——

“萧染,你好狠毒!”

白御宸一手拉着白羽蝶一手出击,萧染没有躲避也没有放开白羽蝶,生生的挨了一掌,吐出一口淤血。他更加的抱紧白羽蝶,面色平静。

“羽蝶没有阿染会很难过,以后还会成为明珠的累赘,所以今日,阿染想将明珠托付于王爷,请王爷视明珠为亲生!”

白御宸没有说话,只是双拳握紧,心脏一阵阵抽搐,在没有遇到萧墨珏前,羽蝶只是一个美丽无忧的女孩,是陌上塞最尊贵的‘圣女’,这世间万物,当真是难过一个‘情’字。

“要本王答yīng

可以,不过,本王今日想要得到真相——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对萧墨珏用如此阴狠的毒?”

萧染很温柔的抱着白羽蝶,让她的脸贴近自己胸口的地方,目光穿过琉璃厅,望着远远地天空缓缓道:“王爷少年时便游走天朝江湖,想必是听闻过‘龙啸凤吟’的传说,萧墨珏和萧墨璃少年得志,诛杀外族名震天下,时隔多年,人们渐渐淡忘昔日的屠杀,妇孺婴儿一个不留,却不想,依然有人逃生。那时候,我大概七八岁,亲眼目睹惨象又摔下山崖忘了所有,直到那一天在上郡,萧墨珏心中烦躁一声龙啸让我忆起当年,虽然我忘记了自己的姓氏,但我知dào

,我是唯一幸存者。若非我执念太深,不愿放过萧墨璃,恐怕萧墨珏是不会查到我的身份!”

“恨!自作孽不可活,当日若非你族太过猖狂,欺压百姓想要入主中原,又怎会有此报应!”

萧染没有为自己的族人辩解,淡淡的收回目光,落在白羽蝶的面上,他是太过奢侈了,既想得到她又想报仇。

“明珠无辜,还请王爷善待!呃——”

萧染催动了体内毒素,紧紧拥bào

着白羽蝶,渐渐地,二人化为一滩血水。

288.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大结局

欢乐谷四季入春,潺潺的小溪水终年淙淙而过,没人知dào

它的源头在哪里,尽头又将在哪儿?河水清澈见底,鱼儿长得肥壮,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一道鲜美的鱼汤。

秦榕抱着两岁的小点点赤脚站在小溪的浅水处,教她用石子砸中鱼儿,小家伙玩得不亦说乎。

“叔叔,鱼鱼,鱼鱼,点点要!”

顺着小家伙的小手指,秦榕看到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卡在了垂落在水中的根须中,他疑惑的走过去捡起来,去见是个漂亮精致的小瓶子,瓶盖好像是出自北海的水晶石,所以才会发出闪闪的光芒。

跃上岸,将小点点交给晴儿,这才小心的打开瓶盖,里面装着一道明黄的绢布,打开一看,秦榕脸色微变,还未待晴儿凑过来连忙折了起来放进怀中。

“干嘛?神叨叨的,什么好东西么?”

晴儿嚷着非要看,秦榕突然坏坏一笑凑近晴儿低声说:“是女人和男人行房的图示,你确定要看?”

“啊——秦榕,你混蛋!”

秦榕早已哈哈笑着跑开了,留下晴儿羞恼的直跺脚。

“姨姨脸红红,姨姨害羞羞……”

以前晴儿逗小点点,这下小家伙终于反过来‘扬眉吐气’了。

“姨姨哪里羞羞了?”

明知小点点什么也不懂,晴儿还是脸更红了,弯腰捡起圆形的水晶石放到小点点面前道:“喏,姨姨给小点点漂亮的小石头,小点点不许再说姨姨羞羞哦!”

被打磨的光环圆融的水晶石在阳光下非常美丽,小点点立kè

笑开了颜。

晚饭的时候,秦榕衣服神游太虚的样,秦枫在桌下踹了一脚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发什么呆?”

秦榕撇嘴一笑立kè

端起碗,很快又望着自己的大哥轻声道:“大哥,你说,郡主和王爷,会在一起吗?”

卫澜差点喷了饭,看了一眼同样发愣的秦枫敲了一下秦榕的头骂道:“你就为这个发呆?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啧!话可不能那么说,你们看小点点都长大了,上次出了趟谷,回来就叫王爷‘爹爹’,想必是瞧见哪个小孩子叫爹爹了,以她的聪明再大些不是会发xiàn

郡主和王爷的怪异?王爷对郡主的情意这么多年不但没淡反而更浓,甚至只要守在郡主身旁就满足了,可这人生短暂,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

秦枫咳嗽了一声似乎是胸中憋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吃饭,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秦榕看看低头吃饭的秦枫,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卫澜砸吧一下嘴巴也开始吃饭,只是怀中藏着的丝绢灼烧着他,让他食不知味。

欢乐谷的夜晚格外的宁静怡人,清风带着淡淡的香薰味令人心旷神怡。悠扬的琴声又响起,如泣如诉,随后的箫声合着琴声,无论它的方向在哪里,箫声都似乎能跟上,不离不弃,若它太过伤心,箫声就会欢快,引着它徜徉在云天海地。

点点最喜欢听娘和爹爹抚琴弄萧,在玉黛的怀中静静地坐着,一会儿瞧着自己的娘,一会儿又瞧着长身如玉的爹爹,小脑袋中突然出现了在回纥草原上的情景。

手里把玩着水晶珠从玉黛怀中趴下来走到凌月夕面前仰着头问道:“娘亲,爹爹、点点、睡睡。”

额……

晴儿和玉黛相视一眼简直要掉下巴了,她们家宝贝公主也太……早熟了吧?

亲审戛然而止,凌月夕起先一惊,随即失笑,抱着点点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萧墨璃柔声道:“点点不许听叔叔乱说。”

凌月夕以为是萧墨璃故yì

教点点,就算叫爹爹也是他故yì

的。

两年多了,不管她怎么不理不睬,恶言恶语,萧墨璃就是赖在自己身旁,时间久了,她也是累了,尤其是点点对萧墨璃的依赖都要超过她这个亲娘了。

萧墨璃温润的一笑,走过来蹲在点点面前捏捏她的小脸蛋辩驳:“点点是个心思聪慧灵敏的孩子,她不过在外面看到人家的爹娘女儿其乐融融的一面……点点,今晚跟爹爹去睡。”

点点撅着嘴想了一会儿趴下凌月夕的怀中,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拉着萧墨璃的手,甜甜地笑着:“爹爹,娘亲,点点,睡睡。”

这孩子!

凌月夕心中有些难过,她的点点已经长大了,她想和爹爹,娘亲一起睡,而不是今天跑去爹爹的房间,明晚又跑来娘亲的房间睡。

点点,对不起,娘亲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家。

忽然,她看到琴旁一颗光滑的水晶球,她抽开手拿起水晶球,这质地应该是北海的,而从打磨的工艺来看,当属大烨。

大烨——她已经好久不去想了,更刻意不去听有关大烨,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可是,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总会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想念那个绝情的男人,想到泪流满面。

“娘亲,点点的。”

小点点特别喜欢水晶球,方才是要拉着娘亲的手才放在琴案上,这会儿见娘亲拿着连忙伸手要。

“这是点点的小球?”

点点立kè

点点头,开心的接过水晶球。

凌月夕知dào

再欢乐谷,是不会有这样的水晶球,一定是从外面来的。

“小球是谁给点点的?”

“榕叔叔嗯……打鱼。”

小家伙是想说榕叔叔和她打鱼捡到的,晃着脑袋想了半天就挤出了这几个字,不过凌月夕很快就想到了。

“玉黛,唤秦榕过来!”

“你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希望是珏对你的忏悔?对你的思念?求你回来?”

萧墨璃的声音淡若清风,又冷若寒冰,他望着凌月夕,眼里充满了伤痛,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我……”凌月夕张了张口终是选择沉默。

晴儿见两人之间又别扭了,连忙过来抱起点点,她原想着告sù

郡主水晶球不过是个瓶盖,可是又想起秦榕说的浑话,怕郡主问起来难为情,只好欲言又止的离开。

过来的路上,秦榕问了玉黛是什么事,听到是要问水晶球的来历,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

秦榕望着玉黛思忖一会儿,从怀中掏出明黄的丝绢交给玉黛。

“我只是觉着郡主和王爷在一起很好,这样平静而美好的生活才能让点点幸福,既然皇上给不了郡主想要的生活,就不应该再走近郡主的生活。”

玉黛不说话,细细的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喃喃道:“或许,我们都错怪了皇上。”

“什么意思?”

秦榕不明白的瞪着玉黛。

“天人永隔不是件小事,一不小心成千古恨。这道昭告既然会流进欢乐谷,恰好让你们捡起来,难道不是天意吗?走吧,让郡主自己决定。”

寝宫外,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大臣,有的一脸茫然,有的暗自垂泪,有的心中暗喜,整座皇宫的每道门口都驻守着麒麟卫,寝宫外更是戴着头盔看不清脸的亲卫军。

殿门敞开着,可以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半年前,皇上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两个月前皇上突然昏倒在朝堂上,百官才得知了皇上的病情,国事暂由烨亲王代理,他命人在全国各地张榜贴告示,重金求医,又命人连夜打造了几百只瓶子,里面装了求医的告示,扔进所有的溪流中。

萧墨珏昏迷着的一个月中,不停的呼唤着‘夕儿’。

白御宸知dào

,或许凌月夕才是他真zhèng

的解药,因为萧墨珏得知凌月夕和萧墨璃过的很好,遂死了心,他原本是个意志力超强的人,就算是昏迷着,太医也没办法将药灌进去。

诏示贴出去,没有几个大夫敢来冒险。

谁都知dào

靖王萧墨璃医术了得,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传说,而太医院的邱去病出自燕京炼药世家,天下顶尖的大夫都在大烨的皇宫治不好皇上,还有谁敢自以为是。

下雪了,很快纷纷扬扬白了大地。

皇城外,一男一女身穿白裘衣,他们静静地站在皇榜前。

巡逻皇城的是白明晰,他心烦意燥的来来回回走着,看着那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心中莫名的恼火。

“他们是什么人,要么揭榜,要么滚回去!”

两个士兵立kè

听命的往二人走去,还未吆喝,便见高个的男子揭了皇榜塞到女子手中,转身大步离开。

凌月夕,不管你要不要,我的心早已交给了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来生,从你降生的那一刻,我便要守在你的身旁,永不放qì



萧墨璃——

凌月夕泪流满面,握紧皇榜,目送着萧墨璃一步一步走远,飘舞的白雪模糊了她的眼睛。

萧墨璃,若有来世,你我再不相见,再不相识,我给不了你承诺……

报——有人揭榜——

一声急促的禀报声刺破了寝殿外的寂静,白御宸连忙走出了寝殿,和所有人一样,他微微的眯起眼睛。

大学纷飞中,女子身披狐狸毛的裘衣,一步一步犹如天外飞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轻轻的取下帽子,露出一张令人仰慕而敬畏的脸。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快要三年音信全无,说是去冰火岛养病,但也有人传出皇后与皇上不合离宫出走的说法,背地里都是议论纷纷。

“臣,拜见皇后娘娘!”

快三年了,她依然美丽如初,敛去了沙场的锋芒,山水间的陶冶让她更加的清灵婉约,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白御宸敛去所有情愫躬身相迎。

百官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匍匐拜迎。

寒玉塌上的人一头白发如血,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生气。

雪越来越大,浓烈的药草味几乎侵染了整座皇宫,大臣们身上落满了积雪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传说中的虹草旁有红蛇盘踞,常年吸食虹草晶露,百年不死,称之为‘千年蛇灵’,它的蛇胆能驱魔障,血液能融合任何毒素,倘若再有万年鳖脑液,当真是起死回生之灵药。娘娘所言的红斑蟒蛇跟传说中有所相像,只要滴血银碗便可验证!”

出入欢乐谷,凌月夕误打误撞跌进深穴,若非正是冬虫冬眠时期,哪里是那条大蟒蛇的对手,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凌月夕露出碧玉般的胳膊划开一道口子,很快鲜血滴满银碗。

三人盯着银碗,渐渐地,银碗变得通红。

“果真是千年蛇灵的血!”

邱去病激动不已。

只是,这药血根本灌不进去呢!

或许,她可以冒险一试。

很快,凌月夕准bèi

了竹签,空心银针,用挤压的方式将鲜血注进了萧墨珏的静脉。

“萧墨珏,你若敢撇下我们母女,我凌月夕当真说到做到,做天下的霸主,你们一男多妻,我自要一女多夫,与各国君主联姻!”

“父皇,醒醒,父皇醒醒……”

凌月夕,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冰火两重天,他一会儿冷冻僵了,一会儿又要烧起来似地,听到凌月夕的威胁,他的肺都要气炸了,她居然要娶各国的君王,一女多妻?

是点点吧,稚嫩的声音犹如一道清凉的风将他的灼热感吹去,渐渐地,周身的冰山似乎塌陷,雪水融化将烈焰浇灭。

夕儿,点点……

萧墨珏呼唤着,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他突然渴望见到她们。

“夕儿,是你么?我是在做梦吗?”

他的夕儿就在眼前,只是脸色苍白,大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睫毛轻轻的颤抖,在笑,却又流着泪,冰凉的泪水滴到他的唇边,咸咸的。

“坏蛋,你这个大坏蛋!自私鬼!”

凌月夕再也控zhì

不住的捶打着萧墨珏,只是不敢用力。

唔……

萧墨珏抱紧了凌月夕,深深地吻着她,似乎跨越了几个世纪,过了几生几世,那刻骨铭心的思念化作缱绻缠绵的吻诉说着每一天的思念。

“萧墨珏,萧墨珏……邱大人……”

其实邱去病就在他们身后,连忙把脉,咳嗽一声道:“皇上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并无大碍,娘娘不必担忧,只是……”

凌月夕立kè

脸红了,她明白邱去病所指,立kè

接过话道:“邱大人快开些滋补的方子吧!”

难得见自家郡主脸红的模样,黛玉等几人忍俊不禁纷纷走出了内殿。

皇上病愈,皇后娘娘归来,还多了个甜美又可爱的小公主,皇宫里的气氛陡然活跃起来,今年的除夕,几乎是举国同庆。

观天塔上,凌月夕依偎在萧墨珏的怀中,让自己的身体完全的放松在他的怀中。

“夕儿,让邱去病出海找万年鳖,不如我们自己去。”

“我们自己去?”

欢娱的光芒从凌月夕眼睛一闪而过,笑道:“你这一病,各方势力又宠宠欲动,大烨的天怎能离了你?”

“凌月夕是萧墨珏的天,所以,萧墨珏要以凌月夕为重,十年前,你就想出宫,我知dào

这九阙宫与你是牢笼……”

凌月夕转身在萧墨珏唇边轻吻,伸手搂着他的脖颈浅笑嫣然:“其实,我们根本不必离开,你会是最优秀的国君,我会是最贤德的皇后,这是你的天下,我是你的女人,两不误。有你的地方,不再是牢笼!”

夕儿!

萧墨珏感动的抱紧了凌月夕,是啊,有她的地方,便是家。

“你是凤飞九天,我是龙遨四海,这天地都是我们的,无外乎一个小小的国家。”

“切,做人要低调,相公,你也太猖狂了!”

“娘子,为夫只想天天腻在娘子身边,和娘子生儿育女,游山玩水,夜夜春宵!”

“夜夜春宵?你不怕累死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还是萧墨珏吗?怎么生了场病连性子都变了……唔……这是在观天塔……”

【故事到这里,似乎是结束了,但是在每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中,成全了几人,落魄了几人?萧墨璃会一生只待一人吗?妖娆绝美的徐炎尘,冰封十载后醒过来,他的情殇将有什么来弥补?十三岁的点点无意闯入冰窟,她的人生正如凌月夕所念只是祥和宁静?司音自私的爱真的能有结果?寒月宫的主人会是谁,而她的结局又是如何?蔷薇公主和博古澈一起长大,而苏青对她的爱太过极端,还有司南和安心如的儿子,白羽蝶的女儿,似乎从她们一出生,扯不断理不清的宿怨伴随着他们,一不小心粉身碎骨。如果亲爱的读者朋友想要秋月预留的番外,请留言,只要有十条想看番外的留言,秋月一定满足大家!】

289. 番外 虐海情天 (一)

大烨四年,发生了一件天下皆惊的大事。

烨帝萧墨珏禅位白御宸,赐号烨圣帝,与皇后凌月夕,琼花公主萧彤出海外邦,寻求名医。

天下的局势再一次的发生变化。

南邦女王与烨圣帝联姻,南邦成为大烨的边疆重地,设立为南郡,白明晰受封南阳候,驻地南郡。

镇北王苏青与摩罗国常年小战不断,时至今日,苏青已连夺摩罗国两座城池,他一面向大烨称臣示好,一面继xù

养精蓄锐准bèi

长驱而入坐上摩罗国国王的位置。

大烨十一年,摩罗国国王耶隆多无疾而终,耶可娜拉公主打开城门,迎接镇北王进宫,三日后又传出,镇北王迎娶耶可娜拉,改国号为金,正式登上国王之位。

长年征战已让摩罗国百姓疲乏,新国王登基,虽非族人,但接连的几道旨意却是与民众息息相关。三年内不得征兵,三年内免税赋,这样的好事,受尽了战乱的摩罗国百姓自然欣喜接受。

揽月山庄,灯火通明,丫鬟仆役训liàn

有素的穿梭于花海石林之间,一拍喜气洋洋之色。

云月堂中更是琉璃灯高悬,宾客喧嚣,主位上,坐着一名青年男子,五官俊朗清逸,虽有一头如雪的华发,却更是衬得容颜醉人,在他身侧是一位年轻美少妇,身着淡紫的石榴裙,发髻如云,肤如凝脂,似瑶台仙女,嘴角微微一挑便使人间无颜色。

“女儿蔷薇拜见干爹,干娘!”

原来,他们正是消失了七年的萧墨珏夫妇。

此番回揽月山庄,并没有隐藏行踪,天下皆知萧墨珏海外遇神医,身体康复,又诞下一公子,自此定居山庄。

当下有昔日的部将或是旧识纷纷上山庄递上拜帖,其中自然也有几位后起之秀,虽不曾旧识却也是敬慕而来,山庄管家一一接过拜帖查实身份便迎他们进桩。

那几人光是见到回纥的小王爷博古尔其,南阳后白明晰便已然吃惊,又听说当今烨圣帝原本要亲自过来,却被萧墨珏夫妇婉言相拦,说他们会亲自去大烨皇宫住上几日更是惊呆了,都只萧墨珏禅位与烨圣帝,二人称兄道弟,烨圣帝亲自在自己的寝宫旁建了一座巍峨的殿宇《麒麟宫》,封萧墨珏为麒麟王。原先世间猜测烨圣帝无非是向世人彰显自己的感恩之心,却不料这二人关系当真是如此好。

“听说她是咱们皇上的女儿……”

堂中末尾一少年侧耳对身旁另一个粉面少年低语,话刚出口被自己上首的中年男子瞪了一眼,当即耸耸肩办了个鬼脸不言语了。

萧薇正是十五的妙龄,继承了她母亲的妖娆身段及一双摄人心魄的碧蓝眸子,只是她身上更多了一份沉静的贤淑之气。

萧墨珏打量着萧薇,她的五官模样其实更像萧溯瑾,看到她竟又想起自己曾今所受的苦痛,脸上也是凉凉的点点头,凌月夕悄悄捏了一把,他才勉强温和开口:“免礼。”

凌月夕自是真心的怜爱蔷薇,唤了她过啦坐在自己身侧柔柔道:“薇儿果真是长大了,言语间与干娘透了生分呢!”

一句轻轻的调侃化解了蔷薇初始的忐忑,一下忆起自己小时候是如何的腻着凌月夕,当下鼻子一酸差点流了泪。

难道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开心?

凌月夕眼神瞟了一眼萧北和红叶,只见红叶别开了目光不敢于自己对视,当下有了几分明了,暗道自己怎么疏忽了,梅妆一事红叶等人均是受害知情人,难免对蔷薇有一二的心思。

“彤儿,霁儿,快过来见过蔷薇姐姐。”

萧彤还不到十岁,个头却比同龄人高出一头,一身石榴红的束腰裙,小小年纪已然是个小美人,只是她与所有人猜想的有出入,都以为会是个和凌月夕一般英豪的女孩,却不想长得温婉美丽,十足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样,看不出有武艺在身,她拎着一个五岁多的小男孩一并款款走来,施施然道:“彤儿问姐姐的好!”

小男孩亦跟姐姐似的问好,只是声音还透着几分儿童的顽劣。

蔷薇连忙回礼,拉着萧彤的手赞叹她的举止容貌,二人在凌月夕的授意下坐到右首的位子。

萧霁连忙趁机坐到了自己母亲的怀中,故yì

装作未看见自己的父亲瞪了一眼。

在座的都是旧识,纷纷举杯祝福二人,又对萧彤姐弟一番赞叹,酒足饭饱之际纷纷献上丰厚的礼品。

这时,萧墨珏的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他献上的是一把古朴陈旧的剑。

随着萧墨珏的目光,凌月夕也望了过去,虽然剑鞘古朴陈旧,但她知dào

那一定是一把宝剑,不过细细打量后,凌月夕惊讶的站起身……

所有人因为凌月夕的举动纷纷望了过来。

中年人的身份,他们当中也有知晓的。

他叫云忠,五年前突然出现在天朝,自称是隐居世家之后,云家到他这一代已是香火独苗,他不愿让膝下一子一女继xù

隐居深山便出世做起了兵器买卖,他打造的兵器形状奇特,当做配饰更是精致,几年时间已成为天下首富,就连天朝皇帝对他也是礼让有加。

凌月夕从他手中接过剑,剑柄上古朴的雕刻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奇怪的图案,但对她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Y·M

那赫然是两个大写字母,那是只能来自她生前世界的语言符号,却让她在这里见到。

抚摸着剑柄她发xiàn

了这柄剑的机关,手指轻轻的滑过去,一声轻响,顿时寒光一闪,嫣红的剑身出鞘,似乎带着一片血色,令人压抑。

云中呆呆的盯着凌月夕踉跄一步,不敢置信的喃喃:“怎么会,这……”

‘血玉出,天下乱,饮血江湖无人敌!”

博古尔其惊讶的站起身。

血玉剑?

它就是传说中血玉剑?

曾令世间两个豪杰反目成仇最终以身殉情的大漠奇女子的佩剑,除了她没人可以让剑出鞘,只是血玉剑一出必要饮血,当年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

可是……

众人惊诧的目光从血玉剑落到了凌月夕身上,她被罩在殷虹的血色中,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染成了血红色,眉目如月,风姿卓越,似不可侵犯的女神。

“你是云漠前辈的后人?”

萧墨珏懒懒的起身,走到凌月夕身侧,握着妻子的手将剑入鞘,令人压抑的血色顿时消失。

云忠行了礼肃然道:“在下的先辈曾是云家的管家,后来便祖祖辈辈以守护血玉剑为使命,在下五年前偶然听闻了有关麒麟王妃的传奇事迹,感觉王妃与家中记载的有关主人的言辞行事颇为相像,便举家迁出,希望有缘得遇郡主,却不想,王妃果然是血玉剑的有缘人!从此,云忠愿世代效忠王妃!”

云忠说着招手让两个少年一并走过里双喜跪拜凌月夕。

凌月夕打量着两个少年,个头高的少年面若朗月,英俊中透着几分顽劣,另一名少年面容俊秀,皮肤白净,再细一看,凌月夕了然,原来是个小姑娘,遂笑着虚扶一把道:“不错,本妃与这血玉剑的主人颇有渊源,如今血玉归主,你不必再禁锢于本妃,听命于本妃!”

“王妃!”

云忠不解的看向凌月夕,似乎还在琢磨她的意思,却听凌月夕又道:“从此后,云家不管有任何事,都可得揽月山庄庇佑。”

隐隐的,凌月夕好像有很多事想明白了。

云漠,她前世的姑姑,她们或许就是同一人。

凌月夕不仅许诺云忠,又答yīng

他将云子龙和云子凤留在揽月山庄,授其武艺。

血玉剑的出现,让众人对凌月夕再次刮目相看,这个女人就像一本你永远看不完的书,总是给你出其不意。

当夜,揽月山庄招呼众人在迎客楼安住,一夜无事。

用过早饭,白明晰等人相继告辞,唯有博古尔其留下,与萧墨珏夫妇商议萧微之事。

原来昔日凌月夕曾应允苏青,只要得了摩罗国,便让萧薇送到他身边做尊贵的公主,所以在他们还未回来时苏青已昭告金国,封萧薇为金国的蔷薇公主。并派了使臣前往揽月山庄迎接萧薇,因来信得知麒麟王夫妇将至,便留在了揽月山庄已有十日。

萧墨珏懒懒的躺在竹榻上,头枕着凌月夕的腿,半眯着眼似乎没有听他们的谈话,可是听完博古尔其的意思却扑哧一笑,微微睁眼看了一眼博古尔其又闭了眼,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博古尔其心里一怔,暗道这萧墨珏定是看出回纥此番的意思了,但凌月夕还没有表态,他便继xù

待着。

“苏青对蔷薇情同父女,昔日我曾许下诺言,如今是断不能反悔。”

凌月夕也是有心思的人,又怎会不明白回纥的意思。

他们要差博古澈来揽月山庄成亲,无意中让回纥的地位有所巩固,但让萧薇回到金国,以现在两国的关系,怕很难联姻。

“王妃,蔷薇公主与小侄青梅竹马,又私定终生,还望王妃以公主心意为重,倘若苏青待公主如亲生,自然不会拂了公主的心意。”

290. 番外 虐海情天(二)

揽月山庄依山而建,掩映在绿树成荫中,沿着开凿的青砖台阶可到山上。

蔷薇站在赏月阁中,盯着对面一簇簇的蔷薇怔怔出神。

这里曾是她和博古澈最喜爱的地方,这里视角宽阔,早晨能欣赏日出,晚上这里的月亮又似乎格外的的明亮,对面那些花还是博古澈为她种的,想起以前种种,她的心里莫名的苦涩。

其实,早在天朝皇宫时她便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她只是感觉自己是一个不该来到这世间的人,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若非干娘,还有后来的义父,才让她感觉到原来世间还是有真情在,可是如今,这情意却成了一道枷锁。

义父的性子她是知dào

,他爱生母几乎走火入魔,如今将那全部的爱放在自己身上,他说要她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公主,待他百年后,将继承他的所有,倘若她私自婚嫁于博古澈,他就会倾巢而出与回纥为敌,他要杀了博古澈。

所以,今早干娘问她的意愿,她便答yīng

暂回金国,再作打算。

“澈哥哥,倘若你心中有我,自不会负我,对吗?”

“呵呵呵,他若心中有你,此番定是亲自来求娶,有怎会让博古尔其前来?公主,你那个澈哥哥野心勃勃,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并非是个痴情种。”

“你是什么人?”

萧薇望着落入赏月阁中紫色缎袍的少年,眉头微皱,不悦的质问。

“在下云子龙。”

云子龙?

云子龙见萧薇想不起自己当下有所失望,嘿嘿的干笑两声走近一步,萧薇见这云子龙一副玩世不恭的轻浮样,立kè

警惕的后退一步,歪着头想要喊婢女小莲,却见她靠着树干睡着了。

“呵呵呵,公主别怕,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人来了。”

云子龙皮肤白净,一双眼睛狭长阴柔,眉梢透着风情,盯着萧薇,好似要将她一口吞了般。

萧薇自小在揽月山庄长大,庄里的女管家红叶对她很严厉,其他人对她总是礼仪有加,她几时见过这般浮夸的公子哥儿,再往后无处可去,身子紧贴着勾栏怒斥:“你好大胆,竟敢轻薄于本公主!”

云子龙两只手放在勾栏圈住了萧薇,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扑鼻而来,萧薇再往后就要掉下去了,不得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气恼道:“我是不会武功,就是掉下去也拽了你一同下去!”

“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嗯,听起来还不错。”

如此近的距离,云子龙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他们的姿势已相当暧昧,少女的清香在鼻尖萦绕,那双碧蓝的大眼睛水汪汪瞧着自己,他的心都要化了,温香软玉在怀,他有些心猿意马突然低头吻了她。

萧薇惊得瞪大了眼睛,身体猛地一阵颤抖,嘴唇被他含在口中吸允,又酥又麻,又惊又吓,一时忘了推搡。

云子龙游戏于女粉中,对男女之事娴熟,可是偏偏这张小口令他欲罢不能,蛊惑着他想要更亲近,直到手掌放在萧薇的胸脯上……

啊!

萧薇用尽lì



推搡云子龙,而自己因为惯性摔出了勾栏,一声惊呼还来不及出口已然落入一个怀抱,又听着彭的一声,她看到云子龙原本是飞出赏月阁救自己,却被掌风阻拦,只得旋即落在地上。

待她站稳看清来人时,心头一沉,连忙问好。

正是跟她母亲一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博古尔其鄙夷的目光流露,萧薇身子颤了颤,欲解释却又感觉无从说起,遂咬咬下唇低声道:“王叔,适才是一场误会,不是你……”

“原来公主早有意中人,怪不得会拒婚!”

“不,不是,王叔,我没有拒婚,我只是……”萧薇看了一眼还立在一旁一副看戏模样的云子龙忽又道:“我在金国等澈哥哥,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啧啧啧,公主好是情深义重,只可惜你的心上人早抱得美人归,已将回纥拓跋氏家的长女纳了侧妃!”

云子龙笑得一脸欠揍,见博古尔其阴了脸笑嘻嘻的转身往山下走。

萧薇惊得瞪大了眼睛望着博古尔其。

博古尔其拳头举到唇边轻轻一咳让说云子龙是胡说八道。

下山后,博古尔其直奔霁月居。

凌月夕听到博古澈是被人下药乱*不得已收了拓跋小姐气也消了一半,只是堪怜萧薇的境遇。

“王妃,本王奇怪的是此事严禁外传,那云子龙是如何晓得?此人虽年纪轻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依本王来看,却是个城府之人,不像是出自隐居世家。”

“云子龙精通百家之长,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两年前被萧溯瑾封了建安侯。”

说话的,是候在一旁的卫澜。

凌月夕微微一笑,安慰博古尔其:“王子不必忧虑,如今天朝所谓内忧外患,云子龙成不了大气候。”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云忠将一双儿女留在揽月山庄,到底是为了什么?萧溯瑾想要做什么?凌月夕已经派萧枫潜入天朝静观其变。

三天后,萧薇启程前往金国,有卫澜等人护送,而萧墨珏夫妇也前往大烨,云子龙和云子凤随行。

苏青未见萧薇有一年之久了,激动的将萧薇拥进怀中。

他给萧薇修建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增派了一支最精锐的亲兵保护公主。

一晃半年多过去了,萧薇深处皇宫吃喝拉撒都有人照看着,她只是听宫女们议论金国和回纥打仗吃了败仗,边关将士和朝臣都不愿再动干戈,正商议和谈,不知回纥提了什么条件,国王气的斩杀了来使,吓得大臣们也不敢再多言。

如此让国王动气,难道是联姻之事?

猛然间,萧薇感觉自己的心活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等着博古澈前来求亲,可是干娘派人告sù

她照顾好自己莫要着急,博古澈的亲弟弟博古烈拥兵谋反发生内乱,而金国趁机攻打回纥,待边关安逸,定会帮她达成心愿。

萧薇坐不住了,让侍女拿了自己酿的玫瑰酒前往皇上的寝殿。

远远地看到耶可娜拉,萧薇略迟疑本想避开了,但见耶可娜拉向着自己走过来。

“薇儿便见母妃”。

对着比自己大两岁的女子称母妃,萧薇总有些尴尬,何况耶可娜拉当年曾与博古澈议亲,心中怪怪的,这耶可娜拉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

耶可娜拉摆摆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越发的美丽了,就像来自海洋的女神,碧蓝的眸子犹如婴儿的瞳孔清澈,一头褐色的鬈发在阳光下闪亮。她扼住心头的嫉恨微微淡笑:“陛下一天未曾进食,也不愿见我,你帮我劝劝陛下。”说着一招手,身边的侍女将镀金的食盒交给萧薇身后的侍女。

萧薇连忙应允。

耶可娜拉走过萧薇身侧时突然驻足叹息一声:“陛下的爱太过浓烈……所谓爱屋及乌,你不该入宫。”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只有萧薇刚刚听到,耶可娜拉话里有话萧薇猛然抬眼,却见她不再看着自己,缓缓离开。

侍卫没有阻拦萧薇,她缓缓走进去,厚厚的地毯踩在脚下,却让她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辛。“陛下的爱太过浓烈……所谓爱屋及乌,你不该入宫。”耶可娜拉的叹息犹在耳旁,让她无由的心惊肉跳。

最里面的一间房子是国王的书房,苏青坐在窗前,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光线,萧薇走到桌案打开一个白瓷玉的盒子,顿时夜明珠照亮了房间。

“父王,薇儿给你带来了玫瑰酒,还有王后送来的午饭。听说义父今日一天都未进食,难道有什么烦忧之事吗?”

萧薇亲自拿出饭菜,倒了酒走到苏青跟前。

侍女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苏青望着越发美丽的少女,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那火苗在心底掩藏了十几年,终于燃烧起来。

“回纥想要与金国联姻,要你嫁给博古澈。”

萧薇微微一笑,揉捏着苏青的肩膀轻声道:“薇儿在揽月山庄时与博古澈一起长大,他回国时与薇儿私定终生,此番若能联姻,不但遂了薇儿的心愿,还有助于两国的和好,父王为何烦忧?”

“那博古澈已纳了侧妃,你还要嫁于他?”

苏青一口气喝干玫瑰酒,一边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一边问道。

萧薇轻轻叹口气:“起初听说,薇儿也是气恼,可是这半年来,薇儿想通了,他是回纥未来的王,又怎会只有我一位妻子,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又算得了什么?”

心爱的人?

苏青呵呵呵笑了几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那么他呢?

这么多年,是什么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倘若没有蔷薇,他要国家做什么?

“薇儿——”

苏青突然将萧薇拉倒怀中,紧紧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像个孩子般恸哭:“我不能没有你,薇儿,我已经失去你的母亲,不能再失去你,薇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他们都不会真心爱你……”

萧薇被他的话惊吓到了,苏青紧紧搂着自己,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是一个强健男人的怀抱,并不是一个慈爱的怀抱。萧薇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连忙的推搡苏青,无奈他禁锢着自己将头埋在她的脖颈,男人浓烈的气息包围着她。

“薇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苏青呢喃嘴唇吻着萧薇的额头,脸颊,他望着受惊的蓝色眼睛,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双迷人的蓝眼睛,不由自主的去吻红嘟嘟的小嘴。

“父王,你喝醉了,怎么把薇儿当做了母亲!”

萧薇急的哭了,委屈的哭出声。

一声“父王”似乎唤醒了苏青,他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放开蔷薇颓然坐下,声音陡然悲怆:“薇儿,对不起,我太想念你的母亲了……你回去吧!”

萧薇整个人都在发抖,掩面而去。

耶可娜拉没有回自己的殿宇,她冷眼瞧着脸色苍白的萧薇鼻腔了冷哼一声。

当日宴会上,她一眼就喜欢上博古澈,为了能嫁给他答yīng

了苏青里应外合出卖了国家,可是那一晚她喝醉了,稀里糊涂成了苏青的人,而且他表现出愧疚的样子册封她为金国尊贵的王妃。哼,现在想想,这一切是苏青的计策!

她看到王后在御花园连忙走了过去。

“母妃,蔷薇有一事不明还请母妃明示!”

“哦?公主想要问什么?”

说着一挥手,身旁的侍女带着萧薇的侍女后退开了。

“母妃之前所说父王的爱太过浓烈是何意?还有父王,他为何不愿薇儿联姻回纥?”

萧薇想到适才的一幕,眼眶又红了。

耶可娜拉左右看了眼,拉过萧薇的手握在手中怜悯的望着她摇摇头叹息一声:“你真是不该来这皇宫,今生,只怕你再也走不出去了!”

萧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耶可娜拉。

“陛下深爱着你的母亲,如今,他这浓烈的爱意又转向你,陛下对你的爱不是父女间的爱,而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就算不能拥有你,他也绝不会让别的男人得到你,倘若,他被逼急了,或许就会做出对我做的事,一杯药酒成了他的女人!”

“不……不会……”

萧薇猛的抽开手蹬蹬后退几步,不敢置信的盯着耶可娜拉。

“我就是这么成为他的女人。我知dào

这是个残忍的事实,我只是不愿看你和我一样痛苦才出言相告,倘若被陛下知晓,他一定会杀死我!”

耶可娜拉笑的惨淡,第一次露出小女孩的神情,只是苦笑着转身要走。

“母妃,求你帮帮萧薇。”

萧薇说着就要跪下,耶可娜拉连忙搀起她声音略高道:“公主的一片孝心可感动天地,放心,我会好好劝陛下不要太过忧心——瞧你,眼睛都哭红了。”

耶可娜拉说着拍拍萧薇的肩膀,看在一干侍女眼里,好像她的确是关心着蔷薇公主。

两人一起走着,耶可娜拉低声道:“公主的干娘不是麒麟王王妃么?当年暗龙神出鬼没于王宫,让他们来救你有何难?”

萧薇叹了口气苦笑道:“倘若我能出宫,便可以寻得他们的帮zhù

,只是现在……”

自从她来到摩罗国,侍卫侍女从不离身,之前是觉着是义父太在意自己,可是现在看来,其实是软禁了自己,时时监视着她。

“求母后帮我出宫!”

萧薇祈求的望着耶可娜拉,她知dào

这件事很难,可她一想到义父刚刚的失态,又惶恐不安,她可以不嫁任何人,但一定不能做义父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义父在她心中,俨然是父亲。

耶可娜拉闻言眉头微皱,不言不语的走了几步,面前是盛开的海棠花,她一面做出赏花的姿势,一面悄悄递过一条手帕:“午夜后想方设法将这条手帕在院落里燃烧,你且在殿内待着,我派人来接你出宫。”

萧薇连忙将手帕塞进腰间感恩戴德的点点头。

王后的寝宫里熏香冉冉,守夜的侍女们禁不住困乏睡了过去,纱幔后两具躯体纠缠不休,大汗淋漓后耶可娜拉娇喘吁吁,纤纤手指戳着男子结实的胸膛娇嗔道:“你不会贪恋那贱人的姿色生了怜惜之情吧?”

男子凤眸剑眉,笑得蛊惑人心,手指拨弄着耶可娜拉胸前的红梅含情脉脉:“我有了你这般美人儿,哪里还容得下别人?放心,我定让你这里舒贴了!”

说着手掌稍稍用力,耶可娜拉禁不住又脸红心跳。

“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再好好爱你一番!”

“去去去,小坏蛋!”

耶可娜拉调笑着推男子下床,心中万般不舍却又不得不让他去办,此事也唯有他是可信之人。萧薇那贱人,想着要嫁给博古澈,哼,她耶可娜拉被苏青欺骗,她便要将小贱人送去妓院,让尊贵的公主做万人骑的婊子!哈哈哈哈,不知博古澈得知后会是如何心痛!

那年,她虽然只有八岁,却能看得懂博古澈对自己的不屑。

萧薇探望了国王回来情绪很差,第一次打翻了侍女手上的茶水。

侍女们都听说回纥王子求亲迎娶公主,却被国王一口回绝,公主心情不好情有可原,但一向

亲和柔弱的公主发怒,她们也是战战兢兢侍候着。现在公主将国王陛下送与公主的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要烧了,她们也不敢违抗,搬到院子里烧了。

萧薇望着燃起的火光,看了一眼苏青寝宫的位置,泪眼朦胧,将手中的帕子也扔进了火堆径自进了寝室,命所有侍女都在院中待着,她想一个人静静。

子夜时分,蔷薇宫里静悄悄的,院子里的侍卫侍女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个个鼻孔流血,面色铁青,而来人一袭黑色斗篷,踏着月色走进内殿,斗篷下如玉的脸,微微勾起一个魅然的笑。

这一天,他可等了很久,甚至牺牲了色相。

公主,你可要好好补偿一番!

291. 虐海情天 三

苏青自从住进了王宫,训liàn

了一批一等一的高手分散在王宫各处,他们都是受过特训的隐卫,倘若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变成最犀利的暗器。

一辆黑棚车慢悠悠的的驶向偏门,宫门前的侍卫长见赶车的是王后宫殿的老仆隆科,他知dào

这个老仆是自小跟在王后身旁又聋又哑而且驼背的侍从,如今老了便做起了采办人的车夫。遂没有提高警惕,只是挥挥手让他停车,例行检查问讯。

卡莎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露出甜甜的酒窝,亮出王后的腰牌笑的如夜空中的星星般璀璨美丽:“大人,王后突然想吃明月楼的烤鸡,有劳大人了。”

王后爱吃明月楼的烤鸡,整座王宫都知dào

,尤其是面对这般可爱迷人的女孩,侍卫长随即笑的温和:“呵呵,查木只是例行检查,既然是卡莎小姐,查木派人保护卡莎小姐。”

“不用了,大人派一队人马跟随,岂不是要吓坏了明月楼,王后嘱咐要低调行事,卡莎多谢查木大人好意,回去定禀告王后犒赏大人。”

卡莎盯着查木的眼睛,让他有了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立kè

摆手开了宫门放她们出宫。

卡莎放下垂帘,笑容很快褪去,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尤其锐利,待马车停下,她的声音突然如男人的声音般低沉清冷:“你走吧,王后要你带着金子离开王城安享晚年!”

马车重新动了,幽灵般没有一点声音,孤凉的风吹过,驼背人颤颤巍巍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水中映出他丑陋的脸,其实,他今年只有三十多岁,其实,很多年前他是公主的近身侍从,那一年,他为了救公主被激怒的熊抓伤了脸摔下山坡撞伤了背骨,为了能继xù

留在公主身边,逃过一死的他装聋作哑,公主可怜他不忍赶他离开便让他做了车夫。

如果他走了,以国王的性子定然会大力搜寻,所以,他只能“被杀”!

咕咚一声,溅起轻轻的水花。

第二日清晨,有人在许愿池发xiàn

了他的尸体。

苏青带人怒气冲冲的闯进王后的寝殿,却看到守夜的侍女歪倒在地上,掀开帘子,耶可娜拉也昏迷着,而那个侍女正是昨晚出宫的卡莎。

昨晚她出宫后并没有回来,苏青踉跄一步,他恍然明白了,是有人冒充卡莎拿着王后的腰牌出宫,而马车上一定藏着薇儿!

凌——月——夕——

苏青咬牙切齿,这世上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除了暗龙,还能有谁?

萧薇公主被人劫走的事很快传到了回纥,苏青扬言正式与麒麟王夫妇为敌,他召见了回纥王储博古澈,告知他当日血溅摩罗国夜宴的阴谋,并诋毁凌月夕阴谋诡计重演,掳走萧薇,意在挑拨回纥金国的关系,好让大烨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

陡然间,金国、回纥、联手兵分五路正式征讨大烨,天朝虽未出兵,暗中却派了建西候与苏青达成协议,封锁了南诏与大烨的所有要道,小打小闹缠着白明晰难以支援朝廷。而此时凌月夕怀胎七个月,一家人出海去了异邦。

平静了七年的天下,再次烽火燎原。

沙漠中,有个四通八达的小镇,起初是一些逃难者来这里定居,后来渐渐地成为一个各地通商的驿站,几十户人家的小镇,因此而显得有些繁华,拥挤,尤其是温香楼,更是客来客往,比中原的青楼都要热闹。

萧薇临窗而坐,从她的房间,可以看到温香楼的全部角落,有时候她就是不愿看,却也能听到那些浪笑Yin词,起初是不堪如何,她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可是玉姐不但强迫她听,还让她亲眼看那些与她是肮脏的画面,渐渐地,这些与她不过是吃喝拉撒般再也平常不过了。只是她的心中,对男女之情看得越发的淡了,心中对博古澈的疯狂思念渐渐淡了。她忽然就相信了玉姐的讽刺,她说博古澈起初不怎么喜欢侧妃,而是他有了儿子后对侧妃宠爱有加,如今他手握兵权让二皇子做了阶下囚,正是春风得yì

之时,怎会在念着她,倘若正是爱她至深,为何三个月了还未找到这里。

萧薇轻轻叹了口气,她明知dào

耶可娜拉对她有成见,却自投罗网相信她,入了她的局被卖到这种地方,幸好温香楼的玉姐并没有丧尽天良逼迫她。

“你这等倾世的美人儿怎能随意接客?玉姐我也是过来人,不磨去你那身傲骨和相思情,岂不是要将你逼上绝路?我看好一个金主,无奈他每次来只是吃饭住店从不要姑娘,倘若你能俘虏了他,我答yīng

除他一人不让任何人接近你!”

这便是玉姐昨晚对她的所谓最后通牒,而她口中的那个金主,便是现在楼下背对着她的年轻公子,穿着虽然是异域服饰,但从他进门那一刻看得出,此人并非外邦商人,他的举手投足间自由一股风雅,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更看不清他银色面具下的半张脸,只是,萧薇有种强烈的感觉,此人与中原有渊源,或许他是中原人,或许他经常出入中原,沾染了中原男子的儒雅之气。

在见到这个人之前,萧薇想好了,倘若今日玉姐逼迫,她定会一死保得清白,可是见此人稳重儒雅,无视身旁的莺莺燕燕,偌大的大厅,只有他的酒桌上没有陪酒的风sao女子。

或许,我可以一试。

萧薇手抚过琴弦,正要弹奏,猛然听到有人高声喊出博古澈的名字,放在琴弦的手指猛的一颤,连着整个身子微微颤着,她起身走到窗前,仔细的侧耳倾听。

是个大胡子商人,左搂右抱着,他的身边围了一圈人,他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天下局势,纷纷押注,大胡子商人押了博古澈的注,还有人押了秦枫的注,金国国王的注,而押注最多的却是博古澈,他们议论着博古澈用兵如神,仅用五千骑兵破了大烨麒麟军的阵……

三国战乱起,萧薇隐隐的觉着此事好像跟自己有关。

蓦然,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萧枫是暗龙统领,不但是个将才,更是个武林高手,他身后是神出鬼没的暗龙,博古澈与苏青此番是要载个大跟头了……”

说话的是年轻公子身旁的侍从,一张很年轻的脸,想必是实在听不下去而说话,却被他的主子阻止了下文。

众人见说话的是鬼云公子,立kè

恭敬起来,并没有侍从的插言而恼怒,只是大胡子冷笑几声道:“瞧你分析的头头是道,可知dào

回纥金国怎会突然联手?天朝意欲何为?”

侍从似乎被大胡子的傲慢激怒了,没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当即高声道:“金国蔷薇公主与回纥王储有婚约,如今被暗龙掳走自然激怒了苏青和博古澈,天朝虽然表面未出兵联合,暗地里却封锁要道,截断了南诏支援的路,难道不是要坐收渔翁之利?金老爷向来是万事通,不会连这点都不知dào

?”

“你……”

大胡子岂能受的如此气,腾地站起身,怀中的两个美人儿被摔倒在地,他刚好发作,年轻公子转过身行了江湖礼:“区区小厮,金爷何必与之计较,今晚酒菜住宿,均有在下相请!”

鬼云公子不但身缠万贯,身手更是厉害,大胡子减好就收,嬉皮笑脸笑着显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

阁楼上,萧薇泪如雨下。

原来,澈哥哥并没有放qì

她,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被送进了这大漠深处。

那年轻公子,居然是中原人,真是上天怜悯我萧薇。

“玉姐问姑娘,可是想好了?”

进门的是温香楼的里唯一一个对萧薇好的姑娘——绯红。

她也是中原人,听说曾是一个官家大小姐,后来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最终被人贩子卖到温香楼。萧薇的到来,让这里的姑娘不但被她的美丽姿容震慑了,更是让她的冰清玉洁自行惭愧,所以她们都不喜欢这个不言不语的冷美人。

绯红过来拉住了萧薇的手安慰道:“你的心思我都知dào

,既然那个回纥王子因你发发起战争,想必是真心爱你,鬼云公子势力很大,倘若你跟了她,就有机会回到中原,再说……就算你失shen于他,又能如何?只要那个男人爱你,又岂会介yì

?”

绯红说这些话,萧薇是能理解。

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软香楼的账房先生是她的未婚夫,千里迢迢找到这里却只剩下一口气,玉姐对于他赎绯红开出一个条件,不要金银,却要他在这里做十年账房先生。

十年,那是一个在萧薇看来是漫长的日子。

“就按玉姐所说的做,除了鬼云公子,我宁死不从!”

既然玉姐要的金主是鬼云公子,想必她早已安排妥当。

大厅里,玉姐酥软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阵吹嘘声,所有人听说有个国色天香的处子,立kè

兴奋起来,唯有鬼云公子神色淡然不为所动。

或许,她的计划要落空了。

萧薇心里一阵怅然,伸手去关窗户,就在这一刻,鬼云公子起身,一转身却看见了正在望着自己的女孩,萧薇看到半张银色面具遮面的鬼云公子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轻轻一触,面纱飘了下来,有人也发xiàn

了窗户里那张绝色的面容,纷纷去抢面纱,只觉一阵风吹过似的,面纱早已落在鬼云公子手中,他盯着已经关闭的窗户,低首轻轻绣着面纱上的清香,楼上萧薇心跳加快,身子微微颤抖,拿到目光好犀利,似乎将她全部的心事洞察。

鬼云公子面具下的笑透着一种诡异,看了一眼玉姐,似乎在说:你调教的很好!

夜深人静,一切被安排妥当。

沐浴,更衣。

萧薇穿着红色的纱衣,海浪般光泽亮丽的鬈发披散在双肩,一张带着小脸苍白着,碧蓝的眼睛闪着忐忑不安的情愫,在男子玩味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人,不可貌相。

萧薇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明明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怎么转眼成了如此妖魅的人物。

他也换了一身红袍,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半躺在贵妃榻上,眼神如火般灼烧。轻轻挑着面纱声音犹如古琴般低沉,却又好听的让人不由自主倾听。

“原来你就是萧薇公主?呵呵呵,想不到尊贵的公主为了再见心爱的男子一面,竟学着妓女们的样子勾yin

男人,真是令人佩服。”

好一张恶毒的嘴。

萧薇生气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却也不作声,继xù

等待他的下文,她忽然发xiàn

自己真的错了,面前这个男人就像一只红狼般危险,又如狡猾的狐狸伪装自己让所有人在他面下卸下防备。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了另一张面孔,一样的危险,一样的可恶!

“你当真以为博古澈会要一个脏了的女人?”

一个‘脏’字,将萧薇心底最脆弱的防线攻破,她的心微微疼痛。

“公子倘若带我回中原,不管是澈哥哥,还是义父,还有干娘麒麟王妃,都会重谢公子!”

萧薇鼓起了勇气,对上男子的目光,她知dào

这天下人唯一忌讳的,便是麒麟王妃,以及她的暗龙。

“倘若本公子要回纥的江山,博古澈会给吗?”

啊?

萧薇明亮的眸光一暗,缓缓低下头。

江山——那是博古澈的雄心壮志。

昔年做人质,虽然过着舒心的日子,但在博古澈来说,当过质子的过去是他人生的一段耻辱,他要的是回纥的繁荣富强!可是尽管如此,她依然爱着他,这样有着雄鹰一样志向的男子才是令她敬爱的。

“也是,博古澈雄心壮志一心要让回纥雄霸天下,此番刚好因你可以连同金国,天朝开战大烨,又怎会为了舍弃江山?就怕是个王储的位子,他也不愿舍弃。公主,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回到他身边?”

萧薇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抬眼盯着他:“倘若公子不愿帮忙,萧薇不会强人所难!”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去。

啊——

她来不及惊呼身子被掌风往后带去,撞进结实的胸膛,鬼云公子一手揽着她的药,一手挑着她的下颌笑道:“我用一百万两买了你的初夜,你走了,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你带我回中原,别说是一百万两,就是五百万两我也可以还你!”

“不用了,我就要你的——初夜!”

虐海情天 四

男子的手指很柔软,一寸寸抚摸着萧薇的面颊,她的皮肤很紧致,而且有着一种瓷器的光泽,就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尤其是那双恼怒着的蓝色眸子,就像大海的漩涡深深地吸引着人,起初逗弄的心思被一种强烈的**填补,他想起了一年前那个醉人的清晨,她愕然的双眼直直瞪着自己,就如现在般青涩、懵懂……她的唇,应该跟那时一样香甜。

萧薇被反剪着双手不能动弹,而他一手托着她的头深深地吻着,那入口的缠绵令人身子发颤,他口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似檀香,又似松香木的味道,但是这味道,却是萧薇所熟悉的,她猛的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银色面具,他的眼睛似黑瞿石般明耀,此时如度了一层迷雾,几许轻佻,几许玩世不恭。

呃……

他倒吸了一口气,猛的放开禁锢在怀中的人,手指轻轻一碰,皱了皱眉。

嘴唇让萧薇咬破了,满口的血腥味。

“呵呵呵……想不到柔弱的小公主还是蛮火辣的嘛!”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说笑着向跌坐在地的萧薇俯身,一只手继续挑起她娇小的下巴。

萧薇望着他,突然呵呵苦笑了两声,一把打开他的手,站在了他面前,头微微仰着,满目鄙夷:“云子龙,没想到你不但轻佻,还是个卑鄙小人!”

云子龙一怔,没想到她这么快认出自己,想到因为自己的吻而认出自己,云子龙莫名的喜悦,他忽然心情大好,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索性摘下了银色面具。

果真是他!

细长微挑的黑眸,五官俊美,尤其是笑着的时候好似戴了一张面具,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真笑着,还是生气着将要发作,但在萧薇来说,她害怕这种天真无害的笑,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绝不是眼睛看到的表象。既然他是云子龙,自然是一早便认出自己,可他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萧薇奇怪的想着,渐渐地似乎明白了。

“那晚带出宫,又将我送到这里的人,就是你云子龙?”萧薇未待云子龙说话继续道:“是你谋划的一切,为的,便是联合三国对付大烨?云子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跟我那个父皇一样卑鄙,无耻!”

萧薇想着自己如今做了战争的祸水,想着博古澈将要面临危险,心中又气又恼,又恨又悲,恨不得将面前笑得天真的男子千刀万剐,心中悲愤,不由得言语激烈:“云子龙,你这种卑鄙小人,根本不配提及我的澈哥哥,他是个心怀天下的英雄,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

萧薇只管将心里的愤懑之气出着,哪里看到云子龙的双眸渐渐冷冽,笑容凝固在他弯起的唇角。

“唔……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云子龙吞下了萧薇最后一句话,任凭她双拳挥动毫不所动,他讨厌她将博古澈说的那么伟大。

“看来这几个月的调教还不够!哼!过了今晚,让我看看你的澈哥哥如何的伟大,英雄!”

云子龙只感觉胸中有股淤塞之气要破膛而出,他只想狠狠地教训这个天真的女孩!刚开始,他的确是有目的接近萧薇,可是那天清晨后,他无时不刻想念着香甜的吻,温软的人儿。劫走萧薇让金国回纥与大烨翻脸原本就在计划之内,可是他生出了强烈的占有欲。这个大海一样的女孩,美好的让他想要拥有。所以他将她丢在软香楼,要玉姐磨去她的傲气,让她对淡却对博古澈的感情,可是没想到,她一听到博古澈将要受到危险便不顾先前的冰清玉洁舍了女孩最宝贵的初夜。

“既然你为了见博古澈一面宁愿舍了清白,我今日便成全了你!”

他在萧薇的耳旁咬牙切齿,化身是噬血的恶魔,将她从天堂推入地狱。

黄沙漫天,红原经历了一次惨烈的战役后,迎来了秃鹫,还有徘徊在附近的野狼,豺狗,虽是夏末秋初,在这个冷月高悬的夜空下却极尽萧瑟之意。

博古澈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换下了沉重的铠甲,一身中原服饰让他多了一抹儒雅之气,待走近了,才能看出英气逼人的面容上有丝怠倦之意。

萧薇被劫走,起初他也是万分焦急,可是突然有了三国联合对付大烨的机会,那种激动澎湃的心情消减了他的相思,却不曾想,去了遥远国度萧墨珏夫妇突然派了暗龙回来,仅仅一场对战已让他元气大伤,无论是布阵还是正面交锋,暗龙均能以一敌百,如今别说是胜算,就连平安撤回都怕是难上加难……他望着走近的几个身影,轻轻的吁了口气。

鬼云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号他早有耳闻,今日相见,果然气质不凡。

银色的面具在月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那是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博古澈知道久仰之类的套话不必说了。

怀中早已写好的诏书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灼伤,可是身后是金国最精锐的士兵,是回纥的未来,他不想让回纥从此一蹶不振。尤其是此举能一举歼灭死对头——金国,那么这点牺牲又如何?待他寻到萧薇,自然会给她一个解释。

他相信,萧薇一定会体谅自己的苦衷。

诏书不过是空口白话而已,萧薇,依然是他未来的王妃。

明晃晃的诏书刺得萧薇眼晕,她就在云子龙的身侧充当侍卫,而魂牵梦绕的澈哥哥就在咫尺之间,可是她喊不出话,也不能策马过去,她只能僵硬的骑在马上,从面具下无声的呼唤着博古澈,然而那一道取消婚约的诏书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不是吗?

澈哥哥若为了一个女人置万人的性命于不顾,我萧薇才会瞧不起他的。

萧薇盯着博古澈,眼泪无声的淌下,她知道月色迷离,博古澈根本看不清自己,可她还是希望他能感觉到自己。

“王子果然豪爽,令在下佩服,只是,在下还是觉着惋惜……听闻蔷薇公主与王子青梅竹马两心相悦,而公主貌美无双,倾国倾城……”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何况是江山美人孰轻孰重?鬼云公子,本王也有一事不明,为何此番公子不要真金白银,却要本王取消婚约?”

云子龙斜睨了一眼萧薇,见她紧咬着下唇,若非早已点了穴,恐怕此时已跌落马下。遂又多生了一抹气恼,懒懒的回答道:“王子是爱江山不爱美人,而在下却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只有取消婚约,在下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的蔷薇公主?”

“你知道她的下落?”

博古澈猛然向前倾着身子,紧盯着银色面具。

“虽未曾寻得,但王子也是知晓,公主绝非被麒麟王夫妇掳走,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说完,云子龙转身策马离去。

博古澈看着渐远的一行人,鬼云公子身旁有个单薄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孤单忧伤。

那样令人难过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博古澈神情恍惚,那个消瘦的背影一直浮现在眼前,渐渐的与另一个娇小的背影重叠。那是他回国的那天,她便是如此悲伤的转身而去。

薇儿!

是薇儿!

鬼云公子说得对,从一开始起他便猜到萧薇并非有暗龙劫走,而如今天朝突然撤回边关的军队,任由白明晰的大军南下支援……

薇儿,薇儿!

他突然策马疾驰追了出去。

皓月当空,冷辉昭昭,

西风萧萧,黄沙漫漫。

情花落败,相思枯涸。

在你舍弃的那一刻,注定,此生无缘!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