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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老公，有点甜》 第1章 我为什么要忍她？ 二月的冷风吹得水塘边的垂柳在空中打着转，村子正中央那棵大榕树上的喇叭响起了生产队集合的号子。 村民纷纷往晒谷场去集合，干两个小时的活儿才能各自回家吃早饭。 最西边儿的一户人家出来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的小姑娘，一身红底白花的褂子，宽大的不合身裤子，脚底踩着一双不合脚的布鞋。 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已经端着一盆热水。 走进左边最外面的房间，将热水放在了床边，拧好毛巾递了过去。 床上的男人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精神了些，对她道：“雪梅虽说是你们后妈，对你们不好，可你弟还小，不能没妈，你也忍忍……” 江春柳浑身颤抖，恨意在眼中迸发：“忍？我为什么要忍她？” 前世她还没忍吗？可她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是她亲人的一个个离世，是她的家破人亡，是她的孤苦一生！ 前世陈雪梅嫁给她爸当了她和她哥的后妈，毁了她的容，逼着她哥去矿井干活，矿井塌了，把她哥活埋了，临死才知道是陈雪梅为了得到她哥的赔命钱害死她哥，后来竟然带人把她卧病在床的爸给活活打死了！ 她拼尽全力才把她哥唯一的儿子养大，好不容易看到侄子结婚生子，以为要安享晚年了，可陈雪梅又找上门了，还绑架了她侄子全家，让她拿钱去赎，把她活活打死！侄子全家也生死不知…… 没想到再睁眼，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78年，全家都还好好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重活一世，她定然不会再退让半分！ 陈雪梅前世夺走的东西，她会一一夺回来！ 江原被惊她的恨意惊到了。他闺女一直都很听话的，今天这是咋了？ “春柳，你要体谅她，她也是可怜遇到我得了这个病……” 还没天亮，屋子里也没灯，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听到闺女的声音冷得刺骨：“我会好好体谅她！” 江原心一颤，不等他开口，手上的毛巾就被春柳接了过去，眼瞅着她端着水盆出了房间。 他张了张嘴，想到陈雪梅拿走的那只鸡，猜想是这事伤了春柳的心。 都怪他没用，这手脚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这会儿还只能躺床上…… 江春柳收拾完了自己，坐在院子里，搓洗昨天全家换下来的衣服。 她花了两天时间才明白自己重生了，而陈雪梅在她醒来前一天大闹了一场后就回了娘家，临走还不忘把家里唯一一只鸡给抱走了。 上一世陈雪梅拿走了这只鸡，还要他们家送一担粮食去陈家她陈雪梅才回来。 家里没粮食了，江春柳去山上找野菜回来煮饭，弟弟自己在家玩时不小心磕破了头，陈雪梅怪江春柳是故意害她儿子来报复她，就拿了菜刀把她的脸从左到右划了一条大口子，从此没人上门说亲。 江春柳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心里的恨意根本压不住。 暗暗磨牙，目光扫到自己瘦巴巴的胳膊，无奈叹了口气。 还是得找个人当靠山来收拾陈雪梅啊。 将衣服都搓洗干净了，她腋下夹着洗脚盆，另一只手提着一桶衣服出了门。 顿住脚步，她磨了磨牙，狠狠念叨：“为了那只老母鸡，老娘忍了！” 说完，脚步一转，就往右边的院子走了过去。 进了院子，就瞅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水井旁舀水。 “奶，你咋在舀水呢？我来吧！” 第2章 收拾那婆娘去！ 江春柳光说着，可这脚下的步子倒是没快上一点。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等你过来，我这水都舀完了！” 江春柳干笑了两声，把洗脚盆和装衣服的桶都放到了地上，走到老太太身边就开始压水。 “这一大早的，大伯和堂哥他们都去开工了？” “还早呢？天都要亮了！你咋才去洗衣服？一会儿你哥从生产队回来没早饭吃，仔细你的皮！” 老太太狠狠戳了江春柳的脑袋，直戳得她的额头都是火辣辣的。不用想，肯定被戳红了。 这奶奶，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不把孙女当人。 她手上动作也不停，声音倒是低了几分：“这家里也没粮食，拿啥做早饭呀？” “我说你一大早来帮我舀水，感情又想来要你大伯给你粮食是不？别想，你大伯家也没粮食了，你们自个儿吃树皮去！” 老太太将江春柳推到一边儿，自个儿接着舀水了。 江春柳泄了气似的：“奶，我也不想来找我大伯，我们饿着就饿着了，可我后妈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带回她娘家了，那老母鸡下的蛋是给我爸补身子的，我爸就要跟着我们一块儿饿肚子了……” “你咋这没用？你爸都下不了床了还没饭吃？” 这老太太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转过头时竟是还带了一阵风。 江春柳也不接老太太的话，只是垂了头不说话。 “瞧瞧你这蔫吧样儿！跟你那个死了的妈一个德行！连只鸡都看不好，你吃白饭的？你说说你一天到晚的有啥用？天天就知道吃是不？” 这样的话江春柳已经几十年没听到了，前一世她一听这些话心里就难受，能躲着就躲着。 就是眼前这个奶奶，一个劲儿磋磨她亲妈，逼得她亲妈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喝了农药没了。 这会儿老太太的话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老太太说完了，她才继续道：“奶，我爸今儿个就没鸡蛋吃了，要不您让我大伯家先借给我一个鸡蛋？” 这话可是捅了老太太的心窝子了，她一把甩开江春柳，江春柳瘦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给带到了地上，屁股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下，尾椎骨发出“砰”一声响。 她“嘶”了一声。 耳边就是奶奶的一声声怒骂：“你就知道来找你大伯要鸡蛋，要完鸡蛋要粮食，你大伯欠你的还是咋地？你咋不去找那个女人，把那只鸡要回来？” 等她又是一串粗口完了，江春柳才插空应了一句：“我像我亲妈一样没用，能收拾我后妈的不只有奶你了吗？” 一向骂人不重句的老太太竟是被江春柳这句话给堵得说不出话了，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竟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 想到自个儿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二儿子，她解开围裙往旁边的石凳上一放，抬腿就往外走。 “奶，你干啥去？” 江春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对着老太太的背影问道。 老太太头也不回：“还能干啥？收拾那婆娘去！” 第3章 我们家都离不开你啊 陈雪梅娘家是下堂村，就在半坡村的旁边。 老太太年纪大了，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江春柳一开始是快步走着，没一会儿就只能小跑跟上。 一到下堂村，江春柳看到各家各户在忙着的老人，眼珠子一转，仰起脖子就干嚎了起来，前头的老太太被她吓得回过头，“哭丧呢？” “我妈都不要我们了……嗝……我难受……嗝！” 边应话，还能边哭着打嗝。 “哟，你妈谁啊？”坐在门口搓衣服的老婆子坐直了问江春柳。 她抹着脸，带着哭腔：“我妈是陈雪梅，她回娘家了，我和奶来接她回去……呜呜……” “再嚎我抽你！”老太太面上无光，对江春柳更是没好脸色。 江春柳可丝毫不敢挑战老太太的巴掌，当下就闭了嘴，只敢小声抽泣。 这老婆子听得两眼放光，还想听下去，那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已经跟着老太太走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放下手里的活就跟了上去。一面走，还一面跟村里的婆子们打招呼，三五结群的，人越来越多。 江春柳到陈雪梅家门口时，抬手推开虚掩着的院门，江春柳一眼就看到蹲在鸡笼旁边，手里拿着个鸡蛋的陈雪梅。 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 江春柳大口大口喘气，一双眼死死盯着院子里的女人，恨意让她浑身发抖。 陈雪梅！ 脑子闪现出前世的种种，她被陈雪梅划花了的脸，哥哥被抬回家的尸体，爸爸蜷缩的尸体，侄子生死不知的样子，还有她脑袋被陈雪梅一板凳敲下来时的巨响…… “雪梅啊，你婆家来接你回去了！”外面围着的一个老太婆喊了一嗓子。 “空着手接我回家？嘿，还真是想得美！一家拖油瓶扫把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嫁进那一家！”陈雪梅两只腿岔开站着，斜眼看那一老一少，脸上全是鄙夷。 不给她娘家挑来一担粮食，就要她回去遭罪？门儿都没有！那个死鬼，她巴不得他赶紧死了，这样她还能早点再找个男人嫁了…… 陈雪梅的声音让江春柳一个激灵，她回过神，下一刻又放开了嗓子，呼喊着朝陈雪梅跑了过去：“妈，你跟我回去吧，我爸我弟都想你，我们家都离不开你啊！” 说完这话，人已经跑到了陈雪梅跟前，手还放在了陈雪梅的手上，快速抓住了她手里的那个鸡蛋。 被她的呼喊愣住的陈雪梅在发觉手里鸡蛋被抢走后，立刻抬手狠狠推了江春柳一把。 江春柳好像受了很大的冲击，摔到地上之后，还朝着老母鸡那边滚了一圈。 “扫把星，还想抢我鸡蛋！”陈雪梅咬牙骂了一句，向前走就要去把江春柳手里的鸡蛋抢回来。 江春柳将她家那只还绑着脚的老母鸡抓住，一把抱在怀里，爬起来就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跟陈雪梅拉开了距离。 “妈，我知道你就是说了气话，你哪儿能不要咱们这个家？我弟是你亲生的，他才五岁不能没妈啊！我爸也躺在床上不能动，你肯定不能把咱家这唯一的老母鸡拿回娘家的，咱们一块儿回去吧？” “放你妈的屁！你们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家老娘可没打算回去！把鸡还老娘，要不老娘打死你！”陈雪梅上前就要去抢鸡。 江春柳连连后退，紧紧抱着咕咕叫的老母鸡。 外头的老婆子们听到这话，互相对望，心领神会。 原来这陈雪梅是受不了人家穷就跑回家了，还把人家家里的鸡拿走了，这家人还来接她回去呢！这婆娘还真没良心，也就这家老的老小的小由着她欺负。 “雪梅啊，你这都是二婚了，还跑回娘家啊？咋地你想三婚啊？”外头的一个老婆子扯了一嗓子。 旁边的婆子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不能的，我妈都已经有两个男人了，咋会再找第三个？”江春柳立刻对着院子门外围着的人道。 那婆子笑的更欢乐了：“哎哟这傻丫头，你妈又没立贞洁牌坊，嫁了两个就不能嫁第三个了？” 第4章 雪梅也真是金贵 外面的婆子又是一阵大笑，旁边站着的老太太脸越拉越长。 陈雪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气冲冲，想骂外面的婆子，看到那些都是村里厉害的婆子，只能把气撒在江春柳的身上。 她朝着江春柳就冲了过来，举手就要打江春柳，江春柳见状朝着老太太那边跑， 往老太太身后一躲，抱着吓得直叫唤的老母鸡瑟瑟发抖：“我……我爸要这只鸡救命……救命的，不……不能给你……” “这雪梅也真不要脸，人家都穷成这样了还要抢他们家东西！” “就是！不能跟着受穷，就是去了别家以后也得跟野汉子跑了！” “嗨，我看她啊，从小就不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你瞅瞅她三天两头往婆家跑，要我家媳妇像她，我得抽死我家媳妇！”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声音把江春柳的“哭声”都给盖了过去。 这一声声的议论就像是戳在老太太的胸口，让她干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陈雪梅被骂得脸色红了变白，白了变青。她双眼冒火，心里那点心思被戳穿了，气得只想抽死江春柳这个死丫头！ 不等陈雪梅再开口，老太太已经冲了上去，干瘦的大手一巴掌呼到了陈雪梅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江春柳看过去，就见陈雪梅的右脸已经显出了四个手指印。 老太太再次伸出干巴巴的满是老人斑的大手，一把抓住陈雪梅的头发，狠狠一拉，往地上一按，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一声声巴掌声响彻在院子里。 看着被按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陈雪梅，江春柳只觉得像是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全身上下连毛孔都是舒畅的。 上一辈子她害怕老太太，一直躲着老太太。爸爸又总是让他们忍着，老太太也不喜欢去她家，这陈雪梅就越发嚣张，直到后来老太太没了，她更是把家里搅得不安宁。 今日看着被老太太这么磋磨的陈雪梅，江春柳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太愚蠢了。 她蹦跶着跑了过去，蹲在两人身边，趁着陈雪梅没老太太按着打时，狠狠揪住陈雪梅腰间的嫩肉，顺着扭了一圈。 “奶，别打我妈了，我们家还等着她回去呢！妈，你快跟我奶认错，说下回不能让我哥和我大伯挑着粮食来换你回去了！你快说啊！” 越喊越大声，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她心里也越来越痛快。 “啥粮食的事儿啊？” “这雪梅一回娘家，那个江家不就要挑着一担粮食过来给陈家，接她回去？你还不知道呢？” “哎哟还有这个事？一担粮食都能换一个新媳妇了！” “这雪梅也真是金贵啊！” “这样的就该狠狠打！打死了我们村也不能找你们麻烦！” 四周的婆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越说越觉得这陈雪梅可气。再看老太太打陈雪梅，心里更是解气。再瞅瞅旁边还在拼命劝架的小丫头，心里一阵阵泛酸。 这多好的闺女啊，这会儿还在帮着她后妈呢！哎，真是可怜…… 第5章 有靠山真好 老太太抓着陈雪梅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往地上砸，陈雪梅的后脑勺一次次嗑在土地上，更是发出“嘣嘣”声，好像跟人的心跳一个节奏。 江春柳通红着眼，躲避着众人的目光，用手肘狠狠戳着陈雪梅的肚子，听到陈雪梅痛苦哼叫，她更是用尽了全力。 此时的陈雪梅头发被老太太薅在手里，两只手紧紧掐着老太太的胳膊，指甲都掐在老太太的皮肉里，眼神已经涣散，整个脸又红又肿，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长相了。 嘴巴长着，里头还有不少血。 “小女表子，敢欺负我儿子孙子，当我死了？”老太太抬高了胳膊，扯着她的头皮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眼瞅着陈雪梅要说话了，江春柳往前一仆，好像是护着她的头，胳膊肘却狠狠砸向她的鼻子，疼得陈雪梅再次发不出声来了。 有靠山真好，可以狠狠收拾仇人！ 老太太将她的头发扯得更紧了，用力往前拽，对着她的脸又是打了两巴掌。 院子外面响起了呼喊声：“你们都围着我家门口干啥呢？” 地上的陈雪梅听到声音整个人都激动了，一张口，眼泪“唰”就下来了。 只是发出的声音呜呜咽咽的，谁也不晓得她在说啥。 看来是陈家人下工回来了。 江春柳看向老太太，就见老太太松开了陈雪梅，站起了身，两只手在裤子上擦着。 得了自由的陈雪梅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门口，在江春柳的目光里迎上了门口黑压压的人。 陈雪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含含糊糊就告状。 自家妹子在自家院子里被人打了，这还得了？ 陈家大哥陈东升抓着手里的锄头就往老太太和江春柳这边儿走过来，“你们都欺上门来欺负我妹子了？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还真当我们陈家人好欺负了！” 陈家另外两个兄弟扛着锄头，跟在陈东升的身后一字排开，跟着压了过来。 老太太眼珠子往他手上的锄头瞥，嘴上倒是硬气：“我打我儿媳妇咋了？你们还想为她出头是咋地？” 这陈家兄弟上一世就总是帮着陈雪梅出头，在老太太没了之后，他们三不五时就去她家闹。也是这些人，把她爸活活打死的！ 怀里的母鸡尖叫一声，江春柳才发觉自己抱得太用力了，赶忙松了力道，摸了摸鸡的毛，算是安抚了。 “大舅，我们是来接我妈回去的，我想把鸡带回去，我妈要打我，我奶是护着我”身子往老太太跟前凑，挡在了老太太身前，“你要为我妈出气就朝我来吧……” 老太太皱了眉瞅着站在她前面的孙女，伸手想把她拉开，江春柳倔强地挣脱开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那陈东升伸手就推了江春柳一把，江春柳的尾椎骨在地上狠狠一撞，把江春柳疼得直咧嘴。她嘴巴一瘪，大声哭喊了起来：“爸你咋就得了病啊！我们来接我妈也要被打！爸啊，你病了我和奶都没人护着了呀！” 老太太瞅瞅哭喊的江春柳，又瞅了陈家三兄弟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躺，两条腿叉开，拍打着大腿哭喊着：“你们下堂村不要脸啊，三个大男人要我一个老太婆的命还要打我家没出阁的丫头啊！” 第6章 奶不行了…… 陈家三兄弟被惊呆了，他们还没动手呢，咋地就成了他们欺负这老太太和这丫头片子了？ 陈家老三陈秋生气得冲到老太太跟前，怒喝：“你这老不死的跑我们家来打我妹子你还有理了？我今儿个就弄死你！” 说着就举起了锄头要朝着老太太砸过去。 江春柳被他这架势惊得大喊：“奶快躲开！” 老太太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落下的锄头，嚷嚷开了：“哎哟，我这老腰啊！哎哟陈秋生你这杀千刀的，把我腰打断了！哎哟春柳啊，奶不行了……” 这一声声的呼喊传到了院子外头，那些在外面看热闹的婆子可看不下去了，全挤进了院子里去抢陈家三兄弟手里的锄头，兄弟三人和村里的老太婆闹成了一团。 江春柳赶忙跑了过去，蹲下抓着老太太的胳膊就跟着哭喊：“奶！奶你咋啦？奶你不能吓我啊！奶啊！” 孙女两那哭声震天响，活像是出了人命。 这悲惨的喊声让知道是啥事儿的老太婆们更气了，一个个巴掌落在三兄弟的头上：“你们是不是人啊？啊？” “你们家不要脸我们村还要脸呐！几个大老爷打老太太和小丫头？” “欺负人是不？” 三兄弟就是壮年，也拿着多老太婆没办法，他们还没咋出手呢，脸上头上身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挨。 陈东升忍不住抽了一个婆子一巴掌，那婆子被打得愣了一下，随即尖叫一声，下死手抽他。 “还敢打老娘了！你生的儿子长**了吗？啊？” 其它婆子一听他们还打村里老人，一个个下了狠手了，不少人还朝着那下三路走了，抽得三兄弟抱着头躲。 那站在外头的三个媳妇也冲了进去想帮自家男人，那些婆子大巴掌连着她们一起扇。 陈雪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回院子，指着那干打雷不下雨的祖孙两，大声怒喝：“你这老虔婆打我！还在这儿装！” 说完，转头对着屋子外头的人喊叫：“你们瞅瞅我头上脸上的血！都是这老不死的打的！这老不死的就想要我家的鸡！” 下工的人听到声响都站在门口看热闹，瞅瞅陈雪梅脸上的血，又瞅瞅地上在哭嚎的祖孙两个，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就干站着看热闹。可看到自个儿村子老太婆都在打那三兄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就觉得这事肯定是陈家人不地道。 老太太干嚎着：“我们江家是造了啥孽啊，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啊，这娘家人就能打我们这老的小的啊！” 老太太那喊声抑扬顿挫的，倒像是在唱歌了，她越嚎，那些老太婆下手就越重，配合着外面广播的宣传语，就跟大合唱似的。 江春柳顺势就把老太太扎好的头发扯得披在了头上，看着有几分凄惨。 “我才是倒了八辈子霉嫁了你们江家！没吃的没喝的，男人还要死不活的，还有你这老不死的打上门！” 陈雪梅头皮疼得厉害，一肚子火，又听老太太这么说，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对着老太太和江春柳骂。 老太太也顾不上哭了，那小小的一团身子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陈雪梅面前，一巴掌就把她呼晕了。 第7章 小锦生 连还手的余地都不给她，把她推到地上，坐在她身上，当着陈家人的面两个大拇指伸进了陈雪梅的嘴巴里，狠命往外撕扯。 “小贱蹄子，不在家里挣工分跑回娘家住着，敢骂我儿子，我撕烂你的嘴！” 这虎虎生风的模样，哪儿还有刚刚那躺在地上哭喊的影子？ 外头站着看热闹的人都是浑身一抖，纷纷后退。 江春柳也不装了，赶忙跑过去，假装去拉扯老太太，暗地里对着陈雪梅下狠手，疼的陈雪梅啥也说不了。 陈家几个孩子从外面回来，瞅见两边在打，分开就去帮忙了。有个孩子扯了江春柳的头发往后拉。 江春柳背过身一把抓住那个孩子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咬得那孩子哇哇直哭，江春柳才放开他，咧开满是血的嘴对着那几个孩子笑，那几个孩子被吓得连连后退，逃回了屋子不敢出来。 “还站着干啥？咱们走！” 老太太爬起来，吩咐江春柳。 应了一声，江春柳抱着鸡跟着老太太匆匆离开了乱哄哄的陈家。门口的人也被这凶狠的祖孙两吓着了，赶忙让了路她们走。 走了好远，还能听到陈家院子里传来色哭喊打闹， 到了路边，老太太随手折断了一根小树枝，扒拉了叶子，将披散的头发挽了个发髻。 “你这死丫头下回要再乱喊我就撕烂你的嘴！” 江春柳小跑着，应了声：“要不喊，那些婆子哪儿会帮咱们？” “瞎喊以后嫁不出去咋办？想让家里养你这赔钱货一辈子？”老太太手抬起来想要呼她一巴掌，看到她脸上的尘土，又把手收了回去。 江春柳闭嘴了，跟老太太说这些肯定是没好下场的。 不过…… 手里沉甸甸的老母鸡，让她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人就是要狠，只有狠了，才能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江春柳抱着鸡回家时，哥哥已经去生产队上工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江春柳到厨房做早饭时，瞅见才五岁的江锦生正扒着门框站着，怯生生瞧着她。 就是为了他，家里一直忍让陈雪梅，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江春柳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进了厨房。 摸了摸他的头发，她放柔了声音：“锦生长大了，以后要用自己的心去看事情，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两只眼睛闪着星光看着江春柳，把她的心都快暖化了。江春柳带着他去大伯家拿了衣服，到水塘洗了，将衣服晾在院子里牵的晾衣绳上，看了看时间，就匆忙去煮午饭了。 舀了几瓢干薯出来，往锅里舀了三瓢水。她就坐到灶台下，往灶眼里塞了一把干草，拿了火柴划了火，小心点燃了，赶紧又加了点干草去烧火。 抬眼看去，就见小锦生蹲在院子的地上玩泥巴。 这会儿的小锦生还穿着破裆裤，裤子也小了，卡在脚踝上，小屁屁红红的。 江春柳收回目光，用火钳又往灶眼里送了一把干草。 明年锦生就六岁了，得送去上小学，可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哪儿有钱？前世为了送锦生去上学，哥哥背着家里人去卖了好多次血。 第8章 咱奶真能耐！ 想到上一世，江春柳红了眼眶。 为了一家人，也为了她自己，必须赶紧挣钱，让一家人吃饱穿暖，让弟弟能安心读书，也要让哥哥娶个好媳妇。 去年就可以开始考大学了，这两年就会出文件将田地分到各家各户，之后经济飞快发展。她重生在这个时候，只要抓住大形势，一家人过上普通的日子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外头喇叭又响了，老书记在喇叭里喊了收工。 没一会儿，厨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那张脸黑红黑红的，一件背心外面罩着一件蓝色的补了好几个补丁的衬衣。小平头下的额头全是汗水。 他抹了一把脸，咧了嘴，露出一口白牙，“春柳，我在院子里瞅见咱家那只老母鸡了！” 江春柳从灶台下探出头，也跟着笑得开心：“是奶帮着我去要回来的。” 这一探头，就被江锦华瞅见了她脸上的伤了。 “你这脸咋了？谁打你了？” 江锦华两个跨步就到了灶台前，抓住江春柳的胳膊，就将她拉了起来。 在看清楚她脸上的伤后，江锦华脸上的神情就变了，“咋弄的？” “被陈家人打的，可陈家人也没占到便宜。”江春柳想到陈雪梅的惨样，心里就高兴。 就简单将早上的事儿给他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咱奶真能耐！” 江锦华可是真心疼自个儿这妹子，责备道：“你咋不叫我去？” 江春柳打断他的话：“我和奶能把鸡带回来，你要是去了，他们村的人都得帮着他们打你，再说你还得挣工分呢，要是耽误了等生产队分粮食咱家口粮就不够了。” 这事儿她都想过了，这才去找的老太太。 有时候男人不好使，就得老人孩子来。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江春柳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哥，你可不能再去他们村接陈雪梅，要不她回来要打死我的！再说……再说咱家也没粮食了，可不能再往陈家送了！” 江锦华心疼自个儿妹子，也就点了头。 “可锦生……” “我会疼他的，再说陈雪梅在咱家也没咋管锦生，我可不想咱们家整天吵吵闹闹的，没有陈雪梅我觉着日子过得舒心多了！” 被她几句话说得江锦华直摇头，“你啥时候变得这泼辣了？都不像你了。” 江春柳张口就将自己找好的由头说了：“我想通了，人善被人欺，再由着陈雪梅这么来，往后我怕被她打死。” “胡说啥呢，让爹听到又要伤心了。”江锦华笑着摇摇头。 “我可不是胡说的，这回她不是把我打晕了？要不是我命大，就去见阎王了。” 江春柳半真半假说着，顺道又坐了下来，往灶眼里塞了柴火。 还要再说话，就见弟弟跑进来，说是爸爸喊江锦华去屋子里。 瞅着他匆匆离开，江春柳撇了撇嘴。 这个时候能有啥事儿，怕是又要跟哥说让他去吧陈雪梅接回来了。 干薯煮好，她拿出家里几个破了口子的碗一一盛好了，端了两碗抽了筷子，到了爸爸房间，就见尿桶被放在床边，爸爸靠在床上跟江锦华说什么，见她进来就没再吭声。 第9章 你这是投机倒把！ 她当没看到，将红薯放在床边的台子上，另外一碗给了江锦华，自个儿提了尿桶就出去了。 等她在提着干净的尿桶回来时，就见江锦华已经背着锄头出门了。 “爸跟你说啥了？” 江锦华压低了声音：“让我去把妈接回来，我没答应。” 江春柳高兴拍了拍他的胳膊：“哥，还是你疼我。” “行了，你赶紧去吃饭，我要上工了。” 江锦华大跨步离开了。 江春柳高兴跳了两下，几步进了堂屋。 吃了饭就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打扫了，她除了去问问爸要不要喝水外就不咋往他面前凑。 晚饭做好了江锦华才回来，吃了晚饭，江春柳就溜进了他的房间，嘀嘀咕咕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江锦华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你胡说什么？那可是投机倒把！” 江春柳将他的手扒拉下来，不满反驳：“我就想养鸡，咋就投机倒把了？” “你这养鸡多了不就是投机倒把了？人家告了咱们可就不得了了！” 想到村里那些被批斗，被带了帽子的人的惨样，江锦华连连摇头。 江春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江锦华安静了，她才继续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村里也没说不让多养几只鸡啊，咱们偷偷在家里养几只，不让人晓得，多下点蛋也能去供销社换粮食……” “不行，这要是被抓了就不得了了！” “哥，你想想咱家这情况，整个家就靠着你在撑着，吃都吃不饱，咱们还有啥怕的？要是真被抓起来，我就说是我干的！” 江锦华无奈：“你这说的是气话。” 江春柳摇了摇头，“不是气话，我听说别的地方都分田地自家干了，我猜想咱们生产队这两三年也能单干了，再说，咱们村谁家没养几只鸡啊？” “你说的是真的？” “咱们村不是都偷偷在家躲着养了鸡吗？” “我说的是分田地那事儿，你咋知道的？” 江春柳偷偷凑近江锦华耳边，“我偷听来的，他们可不敢在村里传。” 瞅着江锦华的脸色，也不晓得他是在想什么。 江春柳叹了口气，继续劝说着：“咱弟明年就6岁了，要读书了，咱家都吃不饱，哪儿有钱给他读书？咱总得想法子挣点钱……” “这个你别操心，我会想法子的……” 不等他说完，江春柳就紧紧扣着他的胳膊，“你不许去卖血！” 江锦华撇开头，不敢去看江春柳。 江春柳手指都泛白了：“你要是敢去卖血，我也去！” “卖血就是卖力气，我力气多，卖点也没事，你一个丫头片子有多少力气卖？” “我不管，你说出花来也不许去卖！你要是去，我就也去！我还告诉咱爸，告诉咱奶！” 江锦华拗不过她，想说不少人都卖过，也都没事儿，可碰到春柳那着急的眼神，他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好了好了，去洗了睡吧。” 江春柳可不会让他这么糊弄过去，“哥，全家就只有你疼我，你要是出了事儿我怎么办？哥，你不能说不管我就不管我，锦生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妹妹……” 第10章 您看我行不？ 说着说着，她眼睛就红了。 上辈子到这辈子，对她最好的就是哥了，自从哥死了，就再没人会关心她冷不冷饿不饿了。 越想越难受，她泪珠子“啪嗒”就掉了下来。 这可把江锦华给吓着了，他手忙脚乱帮着她擦眼泪，安抚她：“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你别哭，要不我今晚要梦到咱妈了！” 江春柳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瞧着他：“那你答应我不许去卖血！” “好好好，我不去！” “咱们偷偷养十只鸡！” “太多了，要不五只？” “最少十只！” “咱们家也没那多粮食给它们吃啊？” “那就把咱家房子里的红砖拆下来拿去卖了换粮食。” “你要拆房子？！” “反正咱家也拿红砖换了好几回粮食了，咋地现在就不行了？” “这咱们还得商量商量……” “你不是说听我的？” “那……那行吧……” 兄妹两正商量，就听外面有人喊：“锦华在家吗？” 两人心里一抖，这声音……是村里书记有根叔！ 对视一眼，江锦华收敛了神色就往堂屋走，江春柳也赶忙跟上。 “老根叔，您这是咋啦？” 老书记夹杂着怒气道：“咱们村每家要出一个劳动力修大堤，你妈倒好，就去了一个上午，好几天都没去了！这回我可不能照顾你们家了，锦华你明天就去修堤坝！” “让有根叔费心了，只是有根叔您也看到我家这么个情况……”锦华将老书记迎到凳子上坐下了。 “啥情况堤坝也得出人啊，要不谁家愿意去？”有根叔气呼呼应话。 江春柳递给他一杯水：“叔，修堤坝是没是没工分啊？” “修堤坝哪儿有工分？咱们这是为了自己村子！眼看着梅雨时节就要来了，再不修到时候北河的水涨了冲垮了大堤，咱们村都得淹了！” 江春柳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跟老书记商量：“老根叔，您看我行不？” “那哪儿成？你个丫头片子，能挑得起一担土？”老书记连连摇头，双手背在身后，“还是让锦华去，就是这几天没工分，等大堤修起来了也能再挣工分。” 江锦华皱了眉头，现在挣的工分分的粮食都不够他们家吃的，这要是十天半个月的没有工分，以后他们一家只能喝西北风了。 江春柳堆了笑脸，“我挑不起一担子土，那我就分两回挑，多跑两趟吧？咱们大堤要紧，那田地里的活儿也不能落下不是？ 偷偷对江锦华眨眼，江锦华明白她的意思，气得抿唇，可想到家里的口粮，又只能憋屈地闭嘴。 老书记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下，看着她瘦胳膊瘦腿的，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可想到她这一家子的情况，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想去就去吧，你们这个家啊……” 江春柳对着他连连道谢，跟老书记说她明天一早就到。 老书记只吩咐了她快点过去，双手背在身后就走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江锦华再心疼自己妹子，为了一家的口粮，也只能回自己房间生气。 第二天一大早江春柳就去了河边，河堤旁全是人，男人女人还有小伙子。 第12章 等我回来 这船就是生产队用木头自己做的，用铁丝捆着，平时也就用来运运人，哪儿经得起他这么造？ 他用力一猛，船整个往左边倾斜，她身体失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耳边传来“噗通”一声，整个人没入水里，她连眼睛都睁不开，鼻子嘴巴耳朵全是水，呼吸不过来了。 她奋力挣扎，手好像抓到了什么撑着出了水面，狠狠呼吸好几口，才看到自己手里抓着的是已经翻过来的船。 她想爬上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船的弧度让她都没着力点，她只能放弃。 旁边还有求救声，她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正在水里起起伏伏的建业。 江春柳咬着牙，沿着船的边缘一点点往前移动，到他附近，伸出一只手去拉他，一碰到她的手，建业两只手就都抓了过来，死命把她往水里压。 江春柳又被按到了水下，水再次往她口鼻里灌。 她想她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害死她的杀人凶手！ 在她觉得自己胸腔快要炸了时，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只健壮的胳膊，下一刻，她被一股大力拖着破水而出。 她长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腔扩大到极限，心脏也剧烈跳动地，将她呼吸的新鲜空气传遍全身。 身子被拽着拖到船边，她耳边响起一个低声好听的男声：“扒着。” 江春柳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船已经被翻过来了，她双手紧紧扒着船舷。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等我回来。” 江春柳也顾不上回答他，只胡乱喘气，感觉身后拖着她的力道消失了，她缓过神再看去，就见不远处露出的一个头正从背后接近还在水里起起伏伏的建业。 那只胳膊穿过建业的胳膊，将他拖出了水边，建业的手还在挣扎着，嘴巴也如同她一般张大了大口大口地呼吸。 等到了船边，那男人将建业拖着往船上推去，建业手脚并用爬上去，摊在船上剧烈咳嗽着，吐出不少水。 江春柳尝试着自己爬上去，可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她只觉得自己一肚子水，涨得难受。 那男人再次绕到她身后，双手伸着她的两条胳膊将她往上推，她顺着就往上爬，上半身总算是爬上去了。 一条腿被身后的男人举了起来，她就着力道放到了船上，身体顺着一滚，整个人都压在了建业的身上。 这么一折腾，她连着呕了好几回，吐出不少水出来。 “锄头……那两把锄头……” 建业一边咳嗽，一边念叨着。 等江春柳喘过气，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就见那男人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再起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锄头，放到船上，还不等她看清他的脸，他再次扎进了水里。 江春柳缓过神，狠狠拍了建业的大腿一巴掌：“你都不会游水还折腾？我差点被你害死！” 建业惨白着一张脸，闷闷的应道：“我会水，就是腿抽筋了……” “那还不是差点死了？！”江春柳恶狠狠吼他。 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死亡的可怕，然而这样的感觉她不到一个月里经历了两回。 第11章 就她这样的能干啥活？ “谁家来了这么个丫头片子？她连担子都挑不起吧？为了挣工分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做河堤可是力气活儿，老书记，这你可得管管啊！” 四周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江春柳看过去，就见大家都停住了手里的活儿，指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起哄。 不等她开口，老书记就拉了自己披在背上的一件中山外套走了过来：“这是江原家的，他家就她能来干活，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也体谅体谅。” 江原家里那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就是有些不满，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 “行了，大家都赶紧动起来，得赶紧把这大堤修好了去赶春种！” 老书记发话了，大家又各自忙了起来。 江春柳正准备去挑土，就被老书记喊住了。 “咱们这河堤要草抓泥，这边的都挖得差不多了，你跟我那小儿子一块儿去河对岸挖草运回来。” 说着，就喊了江建业过来。 这江建业跟江锦华差不多大，比江锦华矮了一个头发盖，看到江春柳那瘦瘦巴巴的身体冷嗤一声：“就她这样的能干啥活？爸，我一个人就够了。” 老书记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叫你带着就带着，哪儿这多话？” 被这么一瞪，江建业只能偷偷瞪春柳一眼就不敢开口了。 小屁孩。 江春柳心里给了他定义，拿了锄头跟在他身后上了船，由着他摇船去了对岸。 一过去，江建业就着船放着的位子在地上画了一条线，指着江春柳不满道：“你去右边我去左边，挖了草就放船上，要是你挖的没我的多，我就收拾你！” 江春柳瞥了眼那条淡淡的线，扛着锄头转身就走。 建业举着拳头对着她后背比了个手势，才不甘心地转身去挖草了。 找到草比较茂盛的地方，挥舞着锄头就开始挖草。 这活儿可比挑土轻松多了，老书记对她也是真照顾了。 以后要是她家日子好过了，她肯定是要还人情的。 挖了一会儿，她就抱着草放到船上，正巧建业也抱了满怀的草过来，看了眼她怀里的草，到底没再说什么。 江春柳放下草转身时，右边的辫子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她挥手就去打，那只手飞快躲开，她转身看去，就见建业已经跑远了。 这小屁孩，下手没轻没重的。 江春柳只能忍着发麻的头皮继续去挖草。 等他们将草装了大半个船了，两人坐上船，建业摇着船横渡北河。 他们半坡村被这条北河横穿过去，连着好几个村子。每年一到春天就得加固河堤，要不雨一大了村子就得淹了。 到河中间，建业突然跟江春柳说话：“你会游泳不？” 江春柳摇了摇头，她一直就是个旱鸭子。 谁知道建业坏笑了起来，使劲摇晃着船。 江春柳紧紧扒着船舷，“船要翻了！” “哈哈！好玩不？”建业笑得更高兴了，身子的幅度也更大。 好玩个屁！ 江春柳恨不得收拾他一顿。 “哈哈！你太胆小了！” 那小伙子取笑的声音更大了，船在他的大小声里摇动的幅度也更大了。 第13章 鬼门关最后一道防线！ 建业这会儿也不敢吭声了，刚刚被呛水了，他心里也害怕。 他偷偷去看大堤，发现那边的人都在闷头干活，隔得远，大概也没看到他们刚刚的事。 这要是被他爸看到了，他就别想好过了…… 脚边被什么碰到了，江春柳低头看去，就见第二个锄头和船桨被放在了船上，她低头看去，就见一个板寸头的男人正扒在船边看着她。 这男人五官生得极好，一双杏眼，睑裂宽度比例适当，黑色的眼珠里倒映着她狼狈的脸，竟是显得格外英俊。鼻梁挺直，整个脸都立体了起来。 再往下就看不见了，只是单单这半张脸就透着一股子英气。 江春柳急忙撇开视线，她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了竟然还会因为一个小伙子的长相失神，一张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结果一转头，就见船正往岸边飘动，她意识到水里的男人在推他们的船。 “你要不上来坐着歇一会儿？”江春柳转头对着露在船外的那半张脸问。 “不用。”男人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点气音。 这声音也如此好听啊…… 江春柳又瞥了他一眼，再转头就见江建业安安静静待着。 她也不客气，踢了他一脚：“帮着划。” 建业心虚，也不敢多话，拿了浆站起来，用力划着水。 等船靠岸，江春柳下了船就将船绳子拽着系在一棵树上。 另外两人也上岸了，江春柳这才发现那汉子长得高大，竟然比建业高出一个头，皮肤偏黑，整个人却看着很是硬朗英气。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叫春柳，这个是建业，请问您叫什么呀？” 江春柳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意，问眼前的人。 那汉子整个身子都站得笔直，他摸了一把头上的水，应道：“杨明齐，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说着，将自己外套脱了下来，两只大手抓住衣服拧水。 杨明齐……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江春柳心里琢磨开了，旁边的建业亲热拍了拍他的肩膀：“明齐哥是下庄村的吧？今天你救了我们，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让我妈做点好的给你吃！” “不用。”杨明齐脸上没多少笑意，说的话也很是刻板。 “杨明齐？！” 江春柳猛地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俊美汉子。 难怪她的觉得这名字耳熟，上一世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啊！甚至有人说他是鬼门关最后一道防线！ 这可是她们县出去最有名的人物了。 江春柳又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前面的建业被她一把拉开丢到了身后，建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江春柳已经快贴上杨明齐了。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杨明齐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我是。” “哎呀，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没想到今天还让你救了，真是太感谢了，要不……要不今晚你到建业家去吃饭吧，我们好好感谢感谢你！” 江春柳高兴招呼着他。 这人以后可是大人物啊！要是跟他搞好了关系，她爸的病是不是也有希望能治好了？ “你咋不说去你家吃饭？”建业揉着自己被江春柳抓疼了的胳膊，不满道。 江春柳一脸冷漠回头：“不是你请他去你家吃饭的吗？” 第14章 你欠我一条命 “那也是咱们一家请一顿，他救了我也救了你！” 建业也是丝毫不让。 江春柳摇了摇头，“你今晚请他吃饭。” 说完，转头两眼冒光盯着眼前的男人：“我以后可以慢慢报答救命之恩！” 她家能有啥招待的？难不成让这大人物去她家吃红薯？如果以后家里的鸡养大了，她倒是可以时不时往他家送送鸡蛋什么的，再等鸡蛋卖了钱就能请他帮她爸治病了…… 杨明齐被她的眼神盯得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想开口拒绝，就见眼前的丫头伸手就抓住他的胳膊。 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不自在，又不好伤了她，正想怎么解脱，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 “让我们报答你吧！” 杨明齐用抓着衣服的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拂开，往左侧移动退出一定的距离，觉得安全了才再次开口：“我家还有事，不用麻烦了。” 说完，快速转身，步子迈得极大，看着不慌不忙，然而那走路的速度已经赶得上跑步的速度了。 江春柳看着他离开，砸吧了下嘴，托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深思。 这人有点不好接近啊，这想打好关系可不容易。 正琢磨，就听到锄头挖地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就见到建业已经拿着锄头在挖草了。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了，建业侧头看她，还冷哼了一声。 看着杨明齐越走越远的身影，再看看空了的船，江春柳只能压下这个事，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挖草啊，不然太久了村里人还得认为他们是在磨洋工。 江春柳从船上拿了锄头，走到建业旁边，手里挖着草，嘴里已经在跟他打听起杨明齐的事了：“你知道杨明齐家在哪儿不？” 建业瞥了她一眼，不屑道：“我凭啥告诉你？” 说着，目光又移到了她那两条辫子上。 这辫子被水泡了，这会儿还是湿的，有些凌乱，但是比之前更显黑。 江春柳单手叉腰，锄头撑着身体，斜着眼看他：“凭你欠我一条命。” “你不是好好的吗？”建业很是不满。 江春柳冷嗤一声：“那是杨明齐救的，我欠杨明齐一条命，你欠我一条命，懂不？” 建业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一想到之前在水里快死的感觉，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那你要是不告诉别人，我就告诉你杨明齐的消息。” “成交！”江春柳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作为老书记的小儿子，他见的人多了，知道的事儿自然也就多了。 “就这条北河，沿着下去，越过土堂村下边就是下庄村，杨明齐家就在下庄村。” 江春柳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晓得，你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没了。”建业说完，低头继续挖草。 江春柳也拿了锄头挖草：“你帮我好好打听打听，要不我就不保证我的嘴牢靠了。” 建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 他爸一打起儿子，那可是手边有啥东西都拉着就抽，要是今天这事儿让他爸知道了，非得扒了他一层皮。 “行行行，你赶紧挖！” 得了保证，江春柳也就暂时放过他了，自己埋头挖草。 第15章 江建业病了 忙到天黑，听到广播里收工的号子他们才各自回家。 江春柳回去时江锦华已经到家了，还帮着江原收拾好了，这会儿正在做土砖。她匆忙去烧水做饭，他们也舍不得点灯，抹黑洗了就睡了。 白天被惊吓了，江春柳一沾床就睡着了。 大半夜被外面的喊门声吵醒了，她赶忙爬起来去看门，就见老书记黑着脸站在门口，开口就问：“你和建业白天咋了？” “咋了叔？”江春柳问。 老书记声音都提高了：“他发烧了，正说胡话呢，说什么他要死了，还让你别说出去，你们咋地了？” 江春柳心里一紧，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劝老书记：“叔，先把建业治好要紧，我跟你去瞅瞅！” 说着，就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拉着老书记就要往外走。 老书记原本就愁，被春柳这么一说，更是急躁了：“你看啥，你又不会治病！你赶紧给我说说你们咋地了，他在哪儿被吓着了？我们去烧点纸钱喊魂回来！” 正说着，江锦华穿好了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跟老书记打招呼，老书记只冷冷应了一句，就盯着江春柳了。 江春柳也知道瞒不住了，就将白日里的事儿说了，只是隐藏了是建业把船摇翻了的事儿。 “你们两个咋不说？看看现在病成啥样了？！” 老书记气得念叨了这么一句，双手放在后腰上，将他披在身上那件中山装撑了起来，赶忙又往自家走。 江锦华要跟上去，被春柳给拦住了，让他在家里待着，她自己赶忙跟了上去。 这村里晚上黑，她走得急，差点摔倒，为了赶上老书记，也不能停下。 老书记家在晒谷场旁边，他们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他们家。 到院子门口就瞅见他们家屋子里头有光亮，跟着老书记进了屋子才看到建业屋子里站了不少人，屋子里点着煤油灯。 老书记一进屋子，就喊：“孩子他妈，建业是北河被吓着的，你赶紧带着老大老二媳妇去北河烧点纸钱！” 家里几个女人得了指令也都慌慌张张忙了起来，纷纷出去，连照顾都没顾上跟春柳打。 江春柳走到建业床前，才听到建业在说胡话，她摸了一把建业的手，那温度烫手。 这温度，怕是有四十度以上了，可不能这么烧下去，要不成傻子了。 “叔，你家有没有酒？” “还有一斤酒。”老书记家大儿子建军应了。 江春柳对着他道：“去倒一两过来。” “你要酒干啥？”建军莫名其妙。 旁边的老书记双眼紧紧盯着床上的建业，心里着急地不行，又没法子。 这么烧下去，他这四儿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爸，我看还是送医院吧，这都烧了几个小时了，眼看着就比之前还差了，连胡话都不说了。” 老二跟着劝说。 老大建军应了一句：“你说得容易，咱家哪儿有钱去医院？” “那也不能让四弟就这么没了吧？咱没钱咱去借，以后还不就成了？”老二不满顶了一句。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老书记狠狠瞪他们一眼：“还吵吵！嫌你们四弟舒服是不？” 第16章 睡一觉就好了 “我听说下庄村的杨明齐会救人，你们赶紧去找他来看看，他应该能治好建业的！还有白酒加冷水能退烧，咱们就试试吧？” 江春柳总算找到机会插了一句嘴。 “那我去拿酒来试试。”老三跑了出去。 “下庄村的杨明齐？我去找找！”老二撒丫子往外跑。 老大着急对门外喊：“骑自行车去！” 老书记坐在床边，已经有干枯迹象的大手掌放在建业的额头，帮着他摸了摸，感受那温度，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二回来时端了一盆井水过来，上面还放了一块旧毛巾。 江春柳指挥着他先帮建业把上衣脱了，拧干毛巾放在建业的腋下让他夹着。 一条不够，老二又去拿了一条旧毛巾，放在他另外一边腋下夹着。 等酒过来，江春柳就用手指沾了酒精，在建业的脚心手心和太阳穴都涂了，指挥着屋子里的男人去换井水和毛巾。 “这有用吗？”老大建军犹豫着问。 江春柳头也不回地应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大建军语塞，瞅了眼旁边的老书记，没再说话了。 江春柳一直轮着给建业涂白酒，直到那几个出去烧纸的女人回来才把她替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老二气喘吁吁闯了进来，跟着他一块儿进来的，还有上午才见了的杨明齐。 他过来也不多话，走过去翻看江建业的眼皮，掰开舌头又看了一会儿，拉了个脉，拿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挑出一根针，用酒精擦了下，对着江建业的头上扎了下去，没一会儿，床上的建业神色舒缓了。 站起身，沉稳的声音道：“没大事，就是受了惊吓，退烧做的好，睡一觉就好了。” 屋子里的人松了口气，老书记神色也缓和了：“多亏了春柳知道咋退烧，要不建业脑子就烧坏了……” 杨明齐的目光定到了江春柳的身上，他从进门就闻到了酒味，竟然是这个小姑娘提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江春柳挠了挠头。 老书记喊了老大，让他送江春柳回家，江春柳拒绝了，离开老书记家自己独自一人往家里走。 路上一片漆黑，她就着微弱的月光辨别着模糊的道路轮廓。 还好她前世懂了一些急救的方法，要不今天也没办法。不过从刚刚杨明齐那手针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厉害，还是得赶紧赚点钱，去请他来给爸爸治治病…… 今天这事儿也在提醒她，还是得多学点东西。要是生活过得过来了，也要开始读书学东西了。 回到家时，屋门是开着的，江锦华坐在门口等着她。 “咋才回来？”江锦华边关屋门边念叨她。 江春柳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他们家里着急，我就多守了一会儿。” “建业咋样了？” “烧退了不少了，我猜是白天吓到了。哥，你还是赶紧去睡吧，明天还得上工呢。” 江春柳双手推着江锦华往他的屋子走，锦华也顺着她的力道往前。 第二天到大堤，意料之中的没看到建业，不过老大建军开顶替他弟了。 老书记让建军带着江春柳一块儿去挖草，一天下来倒是来回了三四趟。 第17章 他们说你思春了 江春柳坐在船上，有意无意的就跟江建军打听杨明齐。 江建军知道的也不多，江春柳也只好放弃了，扯开了话题。 两天之后，建业总算是回来大堤了，一过来就跑到江春柳跟前，挠着后脑勺，“你咋跟我爸说的，他也没骂我……” 江春柳看他态度都变好了，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我就说咱们翻船了，没说是你摇的。” 说完，还不忘提醒一句：“你答应要帮我打听杨明齐的事儿的啊！” 建业高兴地笑出了两颗虎牙，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嘣嘣”响，“包在我身上！” 江春柳看他那还有些苍白的脸，很想告诉他对自己的胸口轻点。 也不知建业去哪儿打听的，接下来的几天，只要他们在船上，建业就跟江春柳说杨明齐的事。 “他爸是被下放到我们村的，好像犯了什么错误，村里人头疼脑热的，都是他在看。” 江春柳认真听着这些，把他说的都记在了心里。 只是下一刻，建业的一句话就让她脸色猛的一变。 “别人问我为啥打听他，我就说是你让我打听的，他们还说你都思春了。” 江春柳咆哮：“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 小少爷被这么骂了那还得了？他一把丢掉手里的桨，咆哮回去：“我帮你没听你说句好，你还骂我？” “要是我方便去打听，还用得着让你去吗？你不是脑子进水了还能是啥？脑袋上顶着夜壶吗？” “你不就是看上他了吗？他们又没说错，你有胆子想没胆子认啊？胆小鬼！”建业脾气也上来了。 江春柳被他气笑了，“好好好，多谢你帮我打听消息，以后就不麻烦您了。” “你以为我愿意帮你？”建业气呼呼得应了一句，抓起船桨用力往前划，船也快了。 两人这么吵了几句，谁也没理谁。 等到了岸上，江春柳才发现大堤上的人看向她时表情都怪怪的。 她心里暗暗骂自己傻，这么多天竟然没看出来他们态度的变化。 这村里没啥娱乐的，大家聚在一块儿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谁家的鸡病了，没两天全村都能知道。像她这样的事儿，那还不得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高兴坏了？ 江春柳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当自己看不出来，埋头干活。 等大堤修好，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儿了。 江锦华白天在生产队干活儿，夜里回来，跟江春柳一块儿偷偷把屋子里的红砖拿下来，换上他自己做的土砖。 院子里头都屋子外面的红砖被拆了不少，江锦华抹黑用土砖又砌了堵墙起来，瞅着有几百口砖了，都堆在院子里。 没过几天，家里的母鸡就开始抱窝了。江春柳瞅着到时候了，就找了个下雨天，在江锦华不去生产队的时候，去找了老太太来到家里帮忙看着。 一进门，老太太就瞅见红砖都没拆下来了，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正要开口骂人，江春柳就跟着江锦华匆忙逃跑了。 “真是没用啊，这好好的祖屋啊，就这么被败了！” 老太太跺着小脚，气得骂了两句，又怕屋子里的二儿子听到，只能闭了嘴。 第18章 这也太便宜了 半坡村离市里不算远，坐车也就二十多分钟。可坐车要钱，江锦华舍不得，他挑着胆子在前面走，江春柳在后面跟着。 兄妹两人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市里，到供销社的时候里面还没多少人。 两人找了工作人员问了，又挑着砖到了二手回收的房子里。 里面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看报纸的老头，拿着他们的砖掂了掂，伸出一根手指：“一块砖一分钱。” 江春柳扬了笑脸：“叔，能不能高点啊？我们家里揭不开锅了，把家都拆了就为了换粮食。” “这价钱也不是我定的，这是上头定的。”说着，往上指了指。 江春柳还想再说，江锦华拦住了她：“那就这么定了吧。” 话都说出口了，江春柳也不好再继续了，只能任由江锦华跟那个男人一块儿数了，最后是一百二十三口。算下来，也才一块三毛二分钱。 出来江春柳就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这也太便宜了。” 不说这么多砖，就单单是她哥挑过来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新砖也就4分钱一块，咱们这砖都二三十年了，能卖到1分钱不错了。” 江春柳想想也是，“我就是觉着你这么累才卖了一块钱有点亏。” “我有的是力气。”江锦华说着，还抬了抬胳膊，让江春柳看他的肌肉。 两人商量着就去了最前面的房子，一个鸡蛋一毛二分钱，江春柳一咬牙买了十个鸡蛋，这一块多钱就全花了。 来时是走来的，回去也舍不得坐车。 风尘仆仆回了家，老太太唠叨了两句，就把江春柳拉到了一边儿，低声问她：“你爸咋好几天没吃鸡蛋了？” “母鸡抱窝了，家里没蛋了。” 老太太皱着眉头：“那咋成，你爸这身子不吃鸡蛋能好？你每天多赶赶老母鸡，别让它在鸡窝待着，过几天它就好了。” 江春柳连连点头，乖巧地应了话，将老太太送了出去。 等老太太一走远，她就赶忙将院子门栓了起来，将抱回来的鸡蛋放到了那只老母鸡的屁股底下，顺道把院子给收拾了。 以前她不懂，后来在网上查了才晓得她爸得的是软骨病，这可不是用几个鸡蛋就能养好的。她要做的，是赶紧挣钱，帮她爸治病。 做完这些，她趁着外头还有小雨，戴着斗笠，拿着一个木桶，捡了个树枝就出门了。 到水塘附近，找了块湿乎乎的草地就开始挖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从地里挖了一个蚯蚓起来。 她放到桶里，继续埋头挖着。 雨飘飘扬扬的，她埋头一会儿，就感觉衣服有些湿了。回头一看，蚯蚓已经把桶底给铺满了。 江春柳满意了，趁着没人，将裤腿捞起来，走到水塘里，挖了一把塘泥起来，丢到木桶里。 再弯腰，又抓了好几把，将那些蚯蚓给盖住了她还不停下，又挖了好一会儿，直到腰已经泛酸了她才站直了腰，歇了好一会儿才弯腰去洗手。 要上岸时，目光瞥见了一抹绿。 她转头仔细看去，就见水塘里驾着洗衣服的石板下面全是绿衣，上面还粘着一些螺蛳。 第19章 你不能碰它们 她弯腰再仔细看了，发现水塘上的五个石板下面全是螺蛳。 这可是肉！ 一想到上一世吃的各种做法的螺蛳，江春柳的口水就溢了满嘴。 她高兴地爬上岸，洗干净了两只脚丫子，踩着布鞋提着水桶就往家里跑。 冲进屋子时看到弟弟锦生正蹲在地上玩一只蜗牛，她放下木桶，听到她爸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她敲了敲门，哥哥锦华打开门出来了。 “咋啦？” 江春柳一把拉住他，眼底全是兴奋：“我看到水塘里已经有很多螺丝了！咱们赶紧去挖了晚上就能吃螺蛳肉了！” 江锦华也高兴了，顺手就去提木桶，江春柳拦住他，转身进了里屋去拿了另外一个木桶过来。 顺手接过，捞起挂在门边的斗笠，江锦华就往水塘走去。 小锦生瞅着哥哥姐姐那么高兴，蜗牛被他无情抛弃了，喊着要跟着去。 江春柳没办法，只能留下来哄他。这会儿外面还在下雨，要是他淋了雨病了，那又是不得了。 留在家里的江春柳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就用这个木桶养蚯蚓。 她上一世在改革开放之后出去打工，看了不少养鸡的书，后来还给她哥带回来，他哥养了好几年的鸡，她自己在后来也都是靠养鸡来供侄子读书的。 家里人都没粮食吃，更没多少给鸡吃的。正好就养蚯蚓，这样既能养鸡，又能让鸡多下蛋。 还有一些可以喂鸡的草，她记得后山就有，等雨停了她要去找找，用这些代替粮食来养鸡。 这个时节，山上应该有些野菜，也可以偷偷去挖一些回来吃，也可以填填肚子。 小锦生看自己姐姐在弄蚯蚓，也扒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就伸手去戳，被江春柳轻轻拍开了。 “以后咱们家可要养蚯蚓了，你不能碰它们，不然他们死了咱们家鸡就没吃的，鸡就不下蛋了，晓得不？” 小锦生愣愣地点了点头，小小的脑袋想了想才奶声奶气问她：“那我们给鸡喂多多的蚯蚓，咱们就能吃到鸡蛋了吗？” 江春柳低头看他，就见他巴巴盯着她。 原本就圆圆的眼睛，因为脸上没肉显得更大了，那干瘪的模样，就差在身上写着四个大字：营养不良。 江春柳心一酸，撇开头：“等明年，姐让你吃鸡蛋。” 这小的孩子，能惦记的也就一点吃的了，昨天她还看到他偷偷去厨房用勺子舀了盐往嘴里送，看得她难受。 家里连让大家吃饱都办不到，又哪儿有啥零嘴给他吃？ “那我以后不捡蜗牛，我帮姐挖蚯蚓！” 江春柳想摸摸他的头，就见他两只眼睛亮亮的，好似眼中是一汪清泉，干净，纯粹。 江锦华回来时，带了大半桶螺蛳回来。 江春柳高兴地接了，去水井里舀了慢慢一桶水，将螺蛳泡在里面涂脏东西，小锦生围在木桶旁边一会儿拨弄一下，都舍不得起身了。 这个时节的螺蛳个头小，肚子里也没什么脏东西，泡了一个下午，到傍晚，江春柳就将那些螺蛳倒进外边的炒锅里，加了盐，加了柴火煮。 第20章 骗人是不对的 将灶台里面那口大锅刷洗干净了，放了干薯和水准备煮时，她犹豫了下，还是将剩下不多的碱舀了一汤勺放进了锅里。 干薯煮着吃太硬了，加点碱就能软乎点，平时她是舍不得的，可今天有了螺蛳，那就干脆吃顿好的。 等干薯和螺蛳都煮好了，她拿了洗脸的盆洗干净了，装了大半盆螺蛳端到外面的桌子，又盛了干薯都端到堂屋的高桌子上放下，才喊人吃饭。 江锦华将江原背了出来，靠坐在高椅子上，几人随意坐了。 小锦生顾不得吃干薯了，伸了筷子就去夹螺蛳，那螺蛳圆滚滚的，他怎么都夹不到。 “上手。”江春柳说着，手已经伸进盆里抓了一个起来，用筷子戳出里面的一点点螺蛳肉放进嘴里。 那一点点肉吃在嘴里，除了一点咸味儿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泥味。跟前世吃的那些精致的菜肴不能比，可江春柳停不下来，抓了一个又一个。 满嘴都是螺蛳肉的味道，她偶尔才喝一口水煮的干红薯。 她这个身子太久没尝到肉味了，哪怕她脑子里觉着味道一般，可身体好像着了魔，根本停不下来。 抽空抬起头，看到旁边的小锦生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专心戳着螺蛳，面前的螺蛳壳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了。 再看江锦华，他正往江原的碗里剔着肉。 江春柳放下了筷子，把凳子搬得离江原近了些，拿了螺蛳也帮着江原剔肉。 “你们吃，我这够了。”江原连连阻拦。 江春柳：“我吃饱了，大哥你自己吃吧。” 怎么说她前世也活到了五十多岁了，竟然都没想到要帮爸剔螺蛳肉，真是比不上哥啊…… “你干薯还没吃完呢，咋就吃饱了？你赶紧吃，我照顾咱爸就成了。”江锦华可不给自家妹子留面子。 江春柳放下手里的筷子，端起碗一口气就把干薯喝完了，抹了一把嘴，又将碗放到桌子上，拿了筷子继续之前的动作。 “我就说我吃饱了，你还是赶紧吃吧，要不一会儿锦生都把螺蛳吃光了。” 被喊了名字的小锦生抬起头，看了自己眼前堆成小山的螺蛳壳，又看看旁边哥哥姐姐面前的螺蛳壳，乖巧地放下了筷子，两只手放在桌子下，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往那盆螺蛳上瞥。 他这举动把大家都逗笑了。 江锦华对江春柳道：“你看看你说的，锦生都不敢吃了。” 多日愁眉苦脸的江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锦生啊，你哥你姐跟你闹着玩的，你吃你的，啊？” “对对对，我是骗咱哥的！” 锦生搅着手指，小脸都皱成了一团：“骗人是不对的……” 江春柳愣了下，听到旁边的爸和哥都笑喷了，她也没憋住。 这弟弟啊，真是太可爱了！ 几人正说笑呢，外面有人在喊：“春柳在家没？” 这声音一听就是老书记，锦华让江春柳去拿双筷子后就迎了出去。 江春柳拿着筷子出来时，老书记已经坐在桌子前跟他们闲聊起来了。 她将筷子递过去，老书记接了，在江原和江锦华的热情下夹了一个螺蛳尝了。 “这要是有口酒，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第21章 你能看得过来不 老书记砸吧着嘴感叹着。 江锦华咧了嘴笑着应了：“这都是在咱们水塘摸的，就不知道有根叔您也好这口，下回我摸了给你送一半儿去。” “哎！你们有点吃的不容易，别给我送，我要是想吃了让我那几个臭儿子去摸！说起来还要谢谢春柳，要不是你，我家建业那小子也不知道会病成什么样……” ”有根叔，您这话说的就过了，我也没做什么。“江春柳应道。 老书记拿着筷子在半空划拉了一下：“下午我们村干部开了个会，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你们都吃不饱，我们这村干部有很大责任。” “有根大哥，这事儿咋能怪你们呢？咱们村穷，地里产不出粮食咱们都晓得的。”江原顺着他的话安抚他。 老书记摇了摇头，放下了筷子，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家家吃不饱饭，咱们这心里也不好受。这村里你家是真穷的，就靠着锦华一个劳动力，哪儿能养活你们家这多张嘴？” 这话说得江原没法儿接了，只能低了头叹了口气。 江春柳在心里琢磨着老书记的话，不等她想个透彻，老书记就继续说了：“你们这一家子我真是愁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家饿死？” “让老书记费心了……”江原闷闷应了一句。 瞅了他一眼，老书记也不卖关子了，“你家雪梅不去生产队干活就没工分，分粮食你们家又没有，总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你家春柳也有12了，可以帮着多多少少赚点工分了。” “有根叔，我们家总得人照顾着，要是春柳下了生产队，我爸我弟都没人管了！”锦华着急了。 叹了口气，“这就是你家让人为难的地儿了，我们商量，村里那两头牛也要人喂，就牵到你家来帮着喂，一头牛我一天算两个工分，春柳啊，你能看得过来不？” 江春柳一阵欣喜，要是现在能养着两头牛，她就能一边养鸡还能赚工分，这可是大好事啊！ “能！谢谢叔！”江春柳高兴地不行，连忙帮着老书记夹了好几个的螺蛳，“叔您多吃点儿，我春柳一定不会忘了叔这恩情的！” 江原和江锦华也没料到是这么好的事儿，各个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村里的妇女一天最多的才7个工分，春柳在家养牛就能有四个工分，这真是村里对他们家的照顾了。 江锦华高兴得站了起了，手抹了把鼻尖，要说话，可张嘴就是一声笑。 “行了行了，事儿我也说了，明天去把牛牵回来好好养着，就快春耕了，你们可得把牛养好了，要不我跟村里没法儿交代。” 老书记说完，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江春柳赶忙端了盆拦住了老书记，拉起他的外衣兜着往里倒螺蛳肉，她力气不够，那盆直往下掉。 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拖住木盆。 “够了够了，你们自己吃，好了好了！”老书记连声阻拦。 江春柳和江锦华哪儿是他几句话能拦住的？ 剩下的螺蛳全倒进了他的衣兜里，江锦华抓着他的衣角往老书记的手里塞。 第22章 好狗不挡道 江春柳抱着盆站在一边，看着江锦华将老书记送走。 等他们都出去了，转头就瞅见江原低头扒拉碗里的红薯，那嘴巴鼓得胀胀的。 旁边的小锦生呆呆看着空了的木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江春柳摸着他的头，咧了嘴：“锦生，以后姐也可以赚工分让你吃饱肚子了！过两天我去摸螺蛳回来吃！” 自从有了两头牛，江春柳每天起得更早了，起来先洗衣做饭，把屋子都收拾了，照顾江原吃饭喝水，养蚯蚓，将前一天割的青草喂了牛，里里外外都忙完了，下午就拿着扁担篓子和镰刀，前后牵着两头牛到后山。 选草多的地方，将两头牛系在树上，自己在旁边儿割草挖野菜捡树枝。 中间还得回去一趟，将一担子嫩草先挑回家，照顾着她爸喝水，锁了门再去山上，再挖一些野菜，割一些老了的草背回家当柴火。 等傍晚，她挑着担子，前面一头牛，后面一头牛，她走在中间这么回去。 一到家，就得把刚哥回来的老了的草放在院子里晒着，就要把牛粪都收集了交给村委会，回来赶忙去煮红薯。 江锦华回来，帮着江原大小便，还得帮着他擦身子，等弄好一家吃晚饭后，各自洗了一天就过去了。 一到晚上，江春柳沾床就睡，这样的日子一眨眼就过了六天。 到第七天，她一大早出去洗完衣服回来，刚进院子就瞅见陈雪梅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这墙咋变成土墙了？你们趁着我回娘家拆家啊？啊？” 江春柳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将刚洗了的衣服晾晒到院子里。 她不搭理人，有人会来主动招惹她。 陈雪梅瞅见她就想到自己那天被打的凄惨样子，这会儿脸上的青紫都还没下去，她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走过来，一只手叉腰，另一直手食指戳着江春柳的太阳穴狠狠点了两下。 “你这死丫头是哑巴不？没瞅见我回来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江春柳的耳边都是嗡嗡响，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气。 她懒得理会这个疯女人，弯腰躲开陈雪梅的手指，自己从桶里拿出一件衣服走到旁边将衣服搭在晾衣绳上。 越不搭理陈雪梅，陈雪梅越是恼火。 她又几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抓就要抓江春柳的辫子。江春柳好像侧边有眼睛，头一侧，她的手就落空了。 “好啊死丫头，你还学会躲了！你个有妈生没妈教的小贱货！” 咬着牙就去揪江春柳的耳朵。 江春柳本来就一肚子气，这陈雪梅还敢惹她，她张嘴就去咬陈雪梅伸过来的手指，陈雪梅下意识缩了手。 这死丫头竟然敢还敢咬她？！ 陈雪梅还想动手，江春柳拿着空桶往她面前一推：“好狗不挡道。” “你这狗娘养的骂谁呢？！”陈雪梅气得鼻孔都变大了。 江春柳冷笑：“你可是我后妈，我可不就是狗娘养的？” 说完一把推开她，快步进了屋子。 外头的陈雪梅琢磨过味儿来了，那死丫头竟然在说她是狗？！ 看她不撕烂这丫头的嘴！ 第23章 你想让陈雪梅回来吗？ 想着，她快步跟上江春柳，想狠狠抽她一顿，可不等她进屋子，就见着江春柳将大门给栓了起来。 被挡在外面的陈雪梅这回是真愣住了。 那个软包子的江春柳是吃错药了？竟然还敢对着她大喊大叫的，这会儿还敢把她关在屋子外面？！ 上回还跟着那老不死的去她家闹，还咬伤了了她三哥，那伤口都灌脓了！ 她这就委屈上了，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就骂了：“一家狗娘养的敢欺负到老娘头上了？！老娘这是上辈子做了啥孽来了你们家？江原你个没用的废物，还不让你那死丫头给我开门……” 江春柳进了屋子就瞅见小锦生正站在样蚯蚓的木盆旁边静静瞅着她，她听到外面的骂声，走过去，牵起小锦生的手，带着他去了自个儿的屋子。 关上了门，这才进了江原的房间。 见到她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江原就指了指窗前的凳子：“春柳，你……你先坐下，我好好跟你说说……” 江春柳就站在门口，不靠近他，“爸，你想让陈雪梅回来吗？” 被这么一问，江原就有些慌了。 这几天他看春柳好像越来越厉害了，他对她还有点犯怵。 只是…… “她……她也是咱家的人，都回来了，咱们就别……别跟她计较了？” 那语气里全是忐忑。 江春柳皱了眉头，“爸，这些天咱们家过得不自在吗？她回来，咱们家又没个安静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她早就拿着菜刀把陈雪梅砍死了！ 江原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太敢对上江春柳。 只是他不应话，江春柳也不开口，他扛不住了，只能讷讷：“她……她脾气是坏，可……可心是好的，锦生还小，村里孩子都打他，他也不敢出门……” 江春柳揉着自己的眉心，这心里憋着一口闷气，不上不下的。 刚刚小锦生那小心翼翼的眼神真是让她心里不好受，可要是就这么让陈雪梅回来，她也不甘心。 “锦生有这妈还不如没有！”她恨恨应了。 江原连连摇头：“春柳啊，你和你哥从小就没妈，这没妈的孩子多可怜？你想让锦生也变成没妈的孩子？” 如果江原跟她吵她是不怕的，可他拿着锦生来劝她，她就硬不下心肠。 她两岁就没了妈，奶又不喜她，爸每天忙着去生产队干活哪儿顾得上她？从小她就跟着哥的屁股后面跑，可就算有哥护着，还被村里的孩子欺负。 锦生每天待在屋子里，可不就是因为出去就被其他孩子打？ “春柳啊，雪梅是我媳妇，她在我大小便也有人照顾。你是个没婆家的丫头，总不方便照顾我，每天我都得憋着等你哥回来才能解手，我这也难受……” 动了动唇，江春柳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了，每天她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抱着爸解手，她就洗个便桶。平时哥不在家，爸都不怎么喝水。 这些她都没想到…… 耳边是陈雪梅的骂声，她脑子里也闪过前世的种种，心里的恨意在翻涌。 她心里明白，就算她今天坚决反对陈雪梅回来也没用。她爸想让陈雪梅回来，锦生想要妈，她奶想要人照顾自己儿子。 第24章 想吃白饭？ 再说，陈雪梅的户口还在她家。陈雪梅还没做那些事，那也是他们家的女主人，她根本没法儿阻拦。 江春柳目光瞥向了床上的人，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咬了牙。 “既然她想回来，那就回来吧，只要以后好好的就成。” 江原猛地抬头：“你想通了？” “嗯。” 既然拦不住，那就让她回来。 陈雪梅都敢回来了，她江春柳还不敢接着了？ 打开门时，陈雪梅的手还举在半空。 看到她，伸手就要去打江春柳，江春柳眼疾手快挥动了下胳膊，狠狠打在了她的胳膊上。 陈雪梅吃痛，还想再动手，江春柳都不想再理会她，推开她，大步离开了屋子。 她还想跟上去时，就见老太太走进了院子里。 这边儿老太太进来，就双手插腰，对着她就破口大骂：“你回来了还不给我去上工？想吃白饭？” 在江家作威作福的陈雪梅一看到老太太就想起了之前被打的经历，心里一团火，恨恨出了院子。 厨房的江春柳听到声音出来，就瞅见老太太进屋子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她跟江原说她对陈雪梅的不满，时不时还有江原给陈雪梅说好话的声音。 江春柳抓了自己的辫子缕了一把，就再次去忙了起来。 这老太太拢共就两个儿子，以往都是在两个儿子家换着住，自从小儿子病倒了，老太太就在大儿子家没回来了。这小儿子一家都没吃的，哪儿还能养她？ 每回江春柳去找大伯想借粮食，老太太都没个好脸色。 再加上她又是个丫头，老太太就更不喜欢她了。至于两个孙子，她心里还是喜欢点的。 这个家里能收拾陈雪梅的就是老太太了，她还是得讨好老太太啊，还能时不时的给她爸上上眼药水…… 江春柳打定了主意，继续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中午回来吃饭时，陈雪梅就拉着个脸，但下午还是跟着江锦华一块儿去上工了。 江春柳去山上放牛时，找到了不少的野菜，等傍晚挎着篮子去了大伯家。 一见着她老太太就警惕了起来：“你又来干啥？” 江春柳也不在意，将手里的篮子递过去：“奶，我在山上采了野菜，你煮了给我大伯他们吃吧？” “你还有菜送我们？”老太太怀疑地上前，看了眼江春柳手里的篮子，那里头还真是有不少的野菜，这少说能炒一盘子。 神色缓和，老太太接过篮子，抓了野菜放到灶台旁边的地上，将篮子还给江春柳。 “你爸的床单你给洗洗，那都脏成啥样了！丫头片子就要勤快，别总偷懒！” “哎！” 江春柳笑呵呵地接过篮子，对老太太的态度毫不在意。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春柳还是送野菜过来的，老太太也不好再说她，就只能挥手让她走。 马上就要吃饭了，要还不让她走，一会儿就得多加一双筷子了。 江春柳扣着篮子出了大伯的院子，回了家就赶忙开始做饭了。 等陈雪梅回来，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她也累着了，发了几句牢骚也就睡了。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过得安宁，陈雪梅骂归骂，还是每天去生产队干活，早出晚归的江春柳也没搭理她。 第25章 鸡蛋被拿走了 江春柳隔一天就要送一碗自己摘的野菜送去给老太太，两三回下来，老太太对她态度还是好转了不少。 第五天一大早，江春柳起床就听到江原的房间里都是陈雪梅的哭骂声，逼问那堵墙的红砖去哪儿了。 江春柳也明白这是陈雪梅想要钱了，她也懒得搭理就去忙自己的了。 等她做完早饭要去喂鸡，到鸡笼前，才发现那只老母鸡屁股底下一个蛋都没了。 她心里火蹭一下就起来，陈雪梅还真是狠，就这十几个鸡蛋她也全拿走了！ 江春柳将早饭做好了，就收拾了下空着双手去了隔壁大伯家。 院子里老太太正在给菜地拔草呢，瞥了眼是她，就丢了一句：“菜放厨房吧。” 江春柳空着两只手走到老太太身边，轻声道：“奶，你借我几个鸡蛋吧？” “啥？”老太太发出一声吼叫，人顺势就站了起来，好似下一刻就要打江春柳了。 若是上一世，江春柳怕是就被吓着了，可如今的江春柳毫无感觉。 她低着头，带着鼻音闷闷说着：“我想养两三只母鸡下蛋赚点钱买盐，现在鸡蛋都没了……” 抬起头，双眼还带了泪光：“奶，你借给我十个鸡蛋，等我鸡长大了下了蛋我一定还给你！” 老太太不耐烦挥手：“你借的粮食都还没还，我还能指望你还我鸡蛋？别想了，我们也没鸡蛋！” “奶，我是没了法子了，我那十几个鸡蛋都没了才来求你的，你是我奶啊，不能看着我们一家饿死啊，我一个丫头片子饿死就饿死了，那还有你儿子，还有你两个孙子呢？” 这话都带了颤音，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老太太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你们饿不死，等你家断粮了还有树皮能吃，你们又没粮食养什么鸡？” 江春柳眼泪差点被老太太给怼回去了。 这老太太还能更狠吗？ “奶，我就想让家里日子好过一点，不总是来找大伯借粮食。我都备好了十六个鸡蛋了，也不知道我妈拿到哪儿去了，我这是没办法了才来找您的，不行我就去找找我伯，他肯定不能看着我们饿死的……” 江春柳眨了好几下眼睛都没弄出眼泪出来，心里这个悔啊，早知道在家就弄点水装一下了。 “啥？陈雪梅拿走了蛋？她又要拿到她娘家去了？” 老太太又是一声惊呼。 见她总算是抓住重点了，江春柳也顾不上憋眼泪了，赶忙把早上的事都说了。 老太太双手插着腰，站在院子里就要开始骂了。 江春柳立刻插嘴：“奶你别大声喊了，一会儿让生产队晓得我家要多养鸡又麻烦了。” 硬生生被憋回去的老太太心口一把火烧得难受，她瘪着没了牙的嘴道：“你回去干活，等那女人回来了我收拾她！” 要的就是这句话。 江春柳狠狠搓了把自己的鼻子，咧了个傻乎乎的笑：“谢谢奶！” “赶紧干活去！” 老太太懒得搭理她，继续去浇水，只是那舀水的力气大了不少。 江春柳快步离开了大伯家，回去之后就继续忙自己的了。 喇叭里响起收工的号子，没一会，江锦华和陈雪梅就回来了。 第26章 老母鸡生的贱种 江春柳跟没事人一样把早饭端到堂屋的桌子上，还让小锦生跟她一起端了一碗去房间，江原接过那碗红薯，嘴巴张了好几下，春柳好似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喊了江锦华进来将他抱起来，她拉了垫在稻草上的床单。 “这床单脏了，我就拿去洗了。”江春柳说着，将床单卷了起来。 这床就是一块木板架在两个凳子上，上面铺了稻草，床单被抽走，江原就只能躺在稻草上了。 大家都在屋子里吃饭呢，外面就响起了陈雪梅的尖叫声。 江春柳嘴角勾了起来，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 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你们快去看看你们妈咋啦？”江原着急喊道。 江锦华要出去，江春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 “哎哟！我肚子好疼！” 喊了一声，江春柳就坐到了地上，那只手紧紧攥着江锦华的裤子不让他走。 江锦华急了：“这是咋了？你吃错了东西？” “我……我早饭还没吃……好疼啊！”江春柳说着，手顺势就抱住了江锦华的腿。 旁边的小锦生也被吓着了，迈着小短腿跑到江春柳的身边，江春柳捂着肚子的手揽住了他的胳膊，一声声哼唧了起来。 看她疼得厉害，江原也着急了，可他又没力气，就只能喊：“锦华，快把你妹子抱床上来！” 江锦华刚想动手，江春柳就又喊了好几声：“别……别动！我……我疼！” “你这老不死的！” 这一声又将江原的目光吸引到门外去了，可眼前都是墙，他什么都看不到。 江春柳一手抓着一个，嘴里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让他们走。 这会儿他们要是出去了，肯定要拦着老太太的，那不是太便宜陈雪梅了？ “锦生，你去看看你妈？” 江原还是担心。 小锦生的小胳膊被扣紧了，根本不能动，而且他一动他姐就痛苦地皱眉，他小小的身子只敢就这么站着，慌得都要哭了。 “老虔婆！你个母鸡生的贱种！给我松手！松手！” “你是不是拿了鸡蛋了？又想拿你们陈家去？你这狗娘养的！” 外面的吵闹一声声传进来，顺带还有椅子和地面滑动的声音。 江原是两边着急，江锦华和江锦生又不敢动，江春柳闭着眼听着那一声声的响动简直觉得比吃了肉还舒坦。 这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了，她听得都要痴迷了。 她和陈雪梅就是仇人，仇人不好过了，她就舒服了。 “爸，春柳怕是得了病了，我们要不要送市里的医院去？” 江锦华担忧问江原。 江原沉默了，自己女儿肯定是心疼的，可送医院？哪儿有钱啊？ 这一想，就想到自己的病，想到他拖累的家里，越想越难受。 想深了，人就出神了，外面的吵闹也听不到了。 江春柳就这么坐在地上等着，直到听到陈雪梅的哭声，她才睁开眼睛，拽着江锦华站了起来。 “好点了？”江锦华着急问她。 她轻轻“嗯”了一声，站定。江锦华蹲下了身子，要背她。 江春柳哪儿舍得自己哥哥白费力气，连连摇头：“我……我好多了，你快去看看咱妈咋了。” 第27章 没打疼你是不？ “真没事？”江锦华还担心看她。 后妈哪儿有自己亲妹子重要？ 江春柳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心里一暖，偷偷掐了下他的胳膊，对他眨了下眼睛。 江锦华了然，松了口气，松开她就往外面去了。 见到哥哥走了，小锦生也想出去。江春柳扶着头惊呼一声“哎呀”，半个身体都靠在了小锦生的身上，压制着他不能动。 也不敢真压着他，只能歪歪扭扭站着，没一会儿就累了。 陈雪梅哭着咒骂着进了屋子，那身上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扣子好像也掉了好几个，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眼睛上一块块的紫色，嘴巴都肿了。 看来老太太是一点没手下留情。 江春柳嘲讽笑着，她也有今天！ 这个表情边儿陈雪梅看到了，陈雪梅被气得抬手就要打她，还没落下，江春柳就嗷了一嗓子，“妈你别打我！” 这一声尖叫把江原给叫得回过神了，也把在外头的老太太给叫进了屋子。 “还不赶紧拿出来？！没打疼你是不？” 老太太双手插着腰站在房间门口，架势十足。 陈雪梅一口黄牙紧紧咬着下唇，气得直发抖。 可到底不敢再磨蹭，打开老式木桌的抽屉，从里面把那些鸡蛋都给拿了出来。 “锦华，去接了！”老太太对着江锦华扬了扬下巴。 江锦华在陈雪梅愤恨的目光下接过了鸡蛋就离开了屋子。 眼看着他消失在门口，陈雪梅气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靠着桌子就长大了嘴巴嚎叫。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手，顶着脸上被挠出来血痕如同斗胜了的公鸡，半张着翅膀，昂首挺胸走了。 江春柳顺手就将小锦生拉了出去送老太太，等老太太一走出院子，屋子里就响起了陈雪梅又哭又骂的声音，还有江原小心翼翼的讨好。 还是老太太厉害啊，她在这儿，陈雪梅都不敢这么张狂。 刚回到屋子里，村里的喇叭就响起了集合的号子。 江锦华从院子里起身，顾不上还没吃的午饭就匆忙去晒谷场了。 为了避免小锦生看到陈雪梅那泼妇的模样，她下午就带着他一块儿去山上了。 中途挑着草回来，在自家门口碰上了怒气冲冲的老书记。 她一回来就去看了牛，下午放进去的草已经被两头牛吃光了。她合着野菜煮了红薯，让全家都吃了之后，提着篮子就要上山。 江锦华抓着她的篮子不让她走，最终还是想着明天牛要吃草，只能跟着她一块儿去了山上。 兄妹两在后山忙了一个多小时，才装了一篮子草挑下山。 在她给老太太送野菜时，老太太态度可又没以前好了，“放灶台上。” 江春柳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进了厨房将野菜放下后出来，蹲在老太太身边，帮着她拔着菜地的草。 “奶，你还有多的菜籽不？我也想给家里种点菜吃。” 老太太斜瞥了她一眼，起身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丢给她：“这是茄子，你自己去育苗。” 江春柳赶忙收了，连连感谢了两句，继续笑眯眯问她：“有辣椒籽不？” “你会种吗就要这要那的，别糟蹋了我的种子。”老太太压根儿没挪动地儿。 第28章 我能跟你们一辈子？ “不会这不是还有奶您嘛，我来问您也就几步路的事儿，我们家弄自留地总不能荒了呀。”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江春柳一番，许是想到了最近她还是靠谱的，就又回了屋子，去拿了一个报纸小包递给江春柳。 “别糟蹋东西了，让你那懒货后妈给弄走了！” 江春柳小心接过去，放在自己怀里，“奶，您这都没去我家也晓得她弄走家里的东西啊？” “我是聋子还是咋地？这点事儿还能不晓得？不是我说，你那个后妈就没一点儿用！”老太太恨恨骂着。 江春柳瘪嘴：“那你干啥干看着也不出个头？” “她跑回她娘家，你陪锦生一个妈陪你爸一个媳妇儿？”老太太说着，又拔了一把草。 “奶你还怕她跑了？她娘家要是情愿接着她，她才不会回来呢！” 江春柳对老太太的话可不赞同。 陈雪梅要是不拿好处回她娘家，她娘家才不会搭理她。她是有亲哥哥疼她，那不还有嫂子呢吗？ “你别整天想着我给你出头，那我能跟你们一辈子？”老太太站起身活动身子骨。 人老了，蹲一会儿就遭不住了。 江春柳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下去：“那我还小，你又是我奶，不找你帮我们出头找谁啊？咱们家也就您能制住她，要不上回那鸡就没了。” 老太太是个精明的，她也从没想过要瞒着老太太她的意图。 对付老太太，那就要顺毛缕，要不就遭罪了。 “好了你赶紧回去，家里一堆事儿要做，一会儿你大伯大娘都要回来了。” 江春柳摸着自己口袋里那两包菜籽，还是很满意今天的收获的。 将菜籽拿回家，找到闲暇时间就在自家院子里翻地种了。 一连四天，江春柳都忙得团团转，陈雪梅就没出过房间门。 去她爸房间看，就见陈雪梅还躺在床上，看到她过来了，她一转身就背对着江春柳了。 “春柳啊，你有事儿？”江原轻声问她。 江春柳自个儿走了进来，拉了凳子坐下，跟江原商量：“爸，咱们家干薯也快吃完了，我想着实在不行，就先去队里借粮食糊口，等冬小麦下来了，就还给队里。” “那……那小麦下来我们不是也接不上？”江原愁眉苦脸。 江春柳摇了摇头，“实在不行，就只能你和我哥我弟吃饭，我跟我妈吃点儿糠和树皮啥的垫吧垫吧肚子。” “糠和树皮？那是人吃的吗？”陈雪梅再也躺不下去了，爬起来就是一顿吼。 江原离她最近，被她几句话吼得耳朵都疼了。 江春柳摇了摇头：“咱们这不是没法子吗？” “哦，合着你们江家人吃粮食，就我吃糠咽菜是不？你这死丫头心可真毒！” 江春柳任由陈雪梅骂完，这才无奈道：“那我爸是病人，我弟还小正长身体，我哥那是咱家最大劳动力，这些人可都不能饿着。妈，您整天在床上躺着应该也不饿，就将就将就吧？” “哎哟，你这死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陈雪梅气着了，手脚并用就要从床上下来，旁边的江原见状赶忙去拦她。 这江原一个病人哪儿是陈雪梅的对手？三两下就被陈雪梅推开摔到床上了。 陈雪梅从床上下来，伸手就要去挠江春柳的脸。 第29章 她不是我妈 江春柳抽起凳子，还不等她挥出去，头皮就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这是陈雪梅抓住她头发了，她不躲不闪，拿着手里的木凳子对着陈雪梅的腰狠狠砸了过去。 被重击一下，随即就是一股剧痛传来，陈雪梅松开了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腰，尖叫声冲破屋顶往外飘了出去。 床上的江原被吓呆了，等他回过神看过去，就见江春柳正抓着那四方的凳子站在床前，低头看着捂着腰缩在地尖叫的陈雪梅。 “雪梅！” 江原挣扎着往床边爬，可手脚都没力气，没两下就摊在了床上。 “你个杀千刀的！”陈雪梅哀嚎的空隙，还夹杂着对江春柳的咒骂。 江春柳的头皮还在发麻，她冷冷盯着眼前还在哭喊的女人：“你要庆幸我手里拿着的是凳子不是菜刀，要不你就没法儿跟这儿骂我了。” “春柳！你咋跟你妈说话呢？快给她赔罪，把她扶到床上来躺着，你妈不能跟你计较的！” 江春柳冷冷道：“我妈早死了，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这人是你老婆，是锦生的妈，跟我没关系。想欺负到我头上，那晚上记得锁好门，不然我也不晓得我会不会拿菜刀砍死她。” 江原瞪大了双眼，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这还是他的闺女吗？她咋就变成这样了？杀人的话也说得出来？ 后背贴在床板边缘的陈雪梅疼得直哆嗦，腰在侧边被椅子角砸了，后背还被床板给撞了，她是前后都疼，疼得她火气直往上冒。 她一个快四十的人，竟然还被一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给欺负了，这还得了？！ 她咒骂着，就想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抓江春柳，江春柳双手抡起凳子就又要砸下来。 “江原！” 旁边的江原惊醒过来，就看江春柳的凳子砸下来，被陈雪梅的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两人正在掰扯那凳子。 他惊出了一身的汗，赶忙去训斥春柳：“你放手听到没有？那是你妈！春柳！你聋了？！” 这个时候，她爸竟然还是护着这个女人，江春柳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委屈。 她用力拉扯几下，凳子扯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力气跟陈雪梅不能比，这会儿也就是陈雪梅腰疼使不出力气，要不早就抢走了。 江春柳用最大力气往外拉，陈雪梅也使了大力气，正在胶着时，江春柳松手，陈雪梅整个人往后倒去，后背又撞到床沿了。 “哎哟！哎哟我疼！”陈雪梅大声呼喊着。 江原赶紧去问她咋地了，陈雪梅抓着他的衣服，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这就是你们江家的白眼狼，这么对我要遭天打雷劈的啊！杀千刀的江原，我是做了什么孽来你们家遭罪啊！我的腰啊！” 陈雪梅哭着哭着，鼻涕也跟着下来了，她一只手抓着鼻子抹了鼻涕，往地上一甩，手在自己裤子上擦了一把，继续又哭又骂的。 被她哭得额头青筋直跳的江原气性也上来了，瞪向江春柳，声音里全是责备和怒气：“给你妈赔罪！” “她不是我妈。”江春柳这一次声音也冷了好几分。 这人不是她妈，这人是她的仇人，是她前世今生的仇人！ 第30章 老娘吃的咋啦？ “你听到了吧？她说我不是她妈！江原，你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女儿，我就跟你离婚！”陈雪梅指着江春柳的鼻子，朝着江原嘶吼。 江原脸色白的厉害，“快跟你妈道歉！” “你就光会张嘴？你要是不动手，我现在就回娘家！”陈雪梅气得就要起身，旁边的江原赶忙去拉她，陈雪梅再次甩开他的手，两人拉扯了起来。 江春柳刚要开口，眼睛就瞥见床头的空碗，她凑头去看，发现边缘竟然还有一点蛋花。 家里除了正在孵小鸡的鸡蛋外，就再也没鸡蛋了。 想到某种可能，她抬腿就往外走，背后突然被砸了下，她转身，看到脚下的那只拖鞋，抬头看江原，他正喘着粗气。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疼，但是她委屈地眼睛都在泛酸。 江春柳努力憋着泪意，问道：“这个鸡蛋是谁拿来吃的？” “咋啦？老娘吃的咋啦？”陈雪梅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门口走。 “哪儿拿的？” “老娘拿的鸡笼里的鸡蛋咋了？想吃？你这死丫头以为这家是你当了？”陈雪梅走到近前，狠狠揪住江春柳的衣领，把她狠狠甩到地上，江春柳人小力气小，尾椎骨狠狠撞到地上，整个背脊都好像错了位。 江春柳爬起来，在陈雪梅再次动手时，狠狠抱住她的腰，朝着她腰侧的嫩肉狠狠要去。 “啊！死丫头松开！”陈雪梅大巴掌狠狠往江春柳背上打，打得“砰砰”作响。 后背越疼，江春柳的牙咬得越紧。 不能松口，绝对不能送口！ 她被打得头晕眼花，始终狠狠抱着陈雪梅。 床上的江原着急，喊了两人好几句，两人一个打一个咬，陈雪梅疼得受不了了就使劲儿把江春柳往后推，江春柳却好像绑在她身上怎么都松不开。 江原扬起头，大喊了两声江锦生，小小的锦生躲在房门后瑟瑟发抖。 ”快！快去喊你奶来！“江原着急吩咐小锦生。 得到消息的小锦生撒腿就往外跑，等他再回来时，身后跟着老太太。 一瞅见这个情况，老太太就赶过去一把拉开江春柳，往后连着退了几步。 江春柳后背疼得厉害，整个人都站不住往下倒。 “哎哟我这个疼啊！哎哟死丫头我要把你牙都打碎！”陈雪梅说着就要上前，老太太顺手就把江春柳扶在怀里了。 “你有能耐是咋地？”老太太怒喝。 陈雪梅是一肚子气，捂着自己的腰，整个人都半弯着：“妈你就合着护着你孙女，她打我这妈的时候你咋没来？哦，合着你们都是江家人，就我一个外人？江原是这样不？” “这……这是说哪儿去了？我妈不是这意思，这不是心疼春柳……” 不等江原说完，陈雪梅就是一声尖叫：“血！我腰都在流血！” 听到她的惊呼声，全身疼得厉害的春柳咧开嘴笑的欢畅。 敢吃她的鸡蛋，她一定要让陈雪梅付出代价！ 这些鸡蛋就是她孵小鸡的希望，也是她全家未来的希望，敢动她费尽心思换来的鸡蛋，她就一定要让陈雪梅付出代价。 老太太皱了眉头，刚想开口训斥陈雪梅两句，眼睛就瞥了眼自己儿子，又瞥了眼门外的小锦生，话到底憋回去了。 屋子里的陈雪梅不依不饶地又要上前，老太太直接把江春柳推到房外，门一关，将里面和外面隔开了。 江春柳忍着浑身的剧痛站起身，走到鸡笼旁边，把老母鸡抓了起来，一个一个数着鸡蛋，16个鸡蛋只剩下13个了。 第31章 你好傻 心中的怨恨如同蔓草一般疯狂生长，这是她哥好不容易去换的鸡蛋，连房子都拆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她家未来的希望。 可是她每天下午都要去山上放牛挖野草，根本没有时间看着鸡蛋…… 只要鸡蛋在这个家，她就护不住鸡蛋…… 将母鸡放回鸡笼里，她艰难站起身，后背的疼痛惹得她连抽了好几口冷气。 江春柳出了自己屋子，去看小锦生，发现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缩成一圈。 江春柳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没把小锦生给忘了呢？ 她蹲在床前，摸了摸小锦生的耳朵，小锦生抬了头，惊慌地看着她。 扬了笑脸，江春柳问他：“要不要跟姐一起去摸鱼？” 小锦生眼睛一亮，“要！” “走！” 牵着他的手走到外面，发现已经快傍晚了，还有个把小时生产队才下工。 将鸡食放在老母鸡面前，她拿了根缝衣针，掰弯了，又用家里的棉线拧在一起系紧缝衣针，从屋子里找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木棍子，绑成一个简易的钓鱼竿。 找了个干净的木桶，挑了十几条蚯蚓，牵着小锦生就往北河去了。 姐弟两人一路走过去，穿过了田地，村里的劳动力都在田地里忙活着，有些孩子在田野间嬉笑玩闹。 小锦生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惊奇，看什么都高兴。 等两人来到北河边，那上面已经是做好的大堤。 江春柳将一条蚯蚓穿进缝衣针里，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站定将钩子甩进了水里。只是动作太大，扯得她的后背疼得厉害。 “我们今晚能有鱼吃吗？” 江春柳迎上他期待的小表情，摇了摇头：“姐也不知道。” 突然感觉鱼竿动了一下，江春柳立刻转头看去，接着又是扯动好几下。 难道这么快就有鱼上钩了？ 她心里一喜，抓起鱼竿往上猛地一提，后背撕裂一般疼，可那鱼钩什么都没有。 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下一刻就听到一阵“哈哈”大笑。 她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水面露出一个头，建业从水里露头，指着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哟你好傻啊哈哈……” 江春柳额头都冒出汗了，还被人这么捉弄，气得解下棍子上的线，拿着那根棍子朝着水里的建业就打了过去。 江建业见状连忙往对岸游了几下，看杆子打不到他了才停下来。 “你这么凶以后咋嫁的出去？” 江春柳单手叉腰：“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今天你要是不陪我条鱼，你就别想从这边上岸。” “我干啥要陪你鱼？”江建业不满了 江春柳将杆子放在大堤上，还晃动了下：“凭我这杆子！” “你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江建业气急骂她。 江春柳不为所动：“赶紧给我抓鱼去！” 说着，拿了杆子拍打了好几下水面，水花四溅，不少砸到江建业的脸上。 小锦生看得高兴地咯咯直笑，还想往大堤爬，被江春柳给拉了下来。 江建业连连喊停，“你这么打，多少鱼都跑了！” “你赔不赔？” “赔赔赔！”江建业连连应声。 得了他的保证，江春柳才收了杆子，放到大堤旁边，看着江建业往下游游去。 第32章 不能做我很不情愿做的事 江春柳在大堤旁边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后背的疼痛，双眼紧紧盯着他，就怕他一个不留神跑了。 随即就见江建业一个猛子扎下去，好一会儿还没上来，她正想着要不要喊一喊，就见水面被破开，江建业举着一个什么东西朝着她这边游了过来。 递到她眼前了她才看到这好像是个竹篾编成的椭圆形的笼子，有她一条胳膊那么长。接过，拿到大堤外面，打开尾巴处的盖子，就瞅见里面有条鱼在奋力挣扎。 小锦生高兴地伸手去把那条鱼抓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有鱼吃了！” 江春柳打量了，这鱼大概有个两斤重。 她捡起地上那个竹笼子，仔细打量着。这笼子前面尖，后面就是一个圆柱的，一直到尾巴，有个小竹门。 这东西还挺精致，编起来应该也要费点功夫。 “呐，鱼你拿走，笼子留给我。” 江建业从大堤里跳了出来，浑身湿哒哒蹲在江春柳身边，伸手就要去抓笼子。 江春柳躲开他的手：“这是你的？”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啊？我可是前天晚上就放在河里的。”江建业不满道。 “你放了几个？” 江建业警惕了：“你问这个干啥？” “问问不行啊？” “那肯定不行啊，你要是偷走了咋办？” 江春柳撇了撇嘴：“我又不会游泳，哪儿能偷你的？” 旁边的小锦生蹲坐到地上，两只胳膊紧紧抱着那条挣扎不止的鱼。 江建业想到上回在河里的事儿，还有后来她帮他退烧的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啥事？” “我现在还没想好，以后想到了告诉你，你答应了我就教你咋抓鱼。” 江春柳琢磨了下，“那得说好，不能做我很不情愿做的事。” “那不成，你要是啥都不情愿干，那这个条件不是就跟没答应一样？”江建业一口回绝。 江春柳磨了磨牙，这个臭小子说他聪明，有时候憨得可爱，说他憨，这会儿脑袋瓜子转得忒快了。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跟老书记说船是你摇翻的，你看着办吧。” 江建业被气得嘴直咧咧，手没忍住狠狠扯了下江春柳的辫子，看到江春柳气得要打他了他心里才舒服了。 “这次告诉你了，以后不许拿翻船的事威胁我。” 江春柳揉着发麻的头皮应了声：“成交。” “这事儿也简单，我就是编了十个竹笼子，放在低洼的地方，排成一排，再往里面放点鱼饵，要是有鱼钻进去吃鱼饵，它就出不来了。” 这可比钓鱼方便啊，还能补充营养。 江春柳看到旁边瘦巴巴的小锦生，心情大好，好像后背都没那么疼了，浑身舒畅。 趁着她没在意，江建业快速伸出手狠狠扯了一把她的辫子，飞快跑起来跳进水里，又扎进水底了。 江春柳捂着自己的辫子，张口想骂江建业，就没见到他了。 “这么会游泳，上回还差点淹死！” 拿了那简陋的鱼干，提着桶，将正跟鱼搏斗的小锦生拉了起来。 “咱们回家煮鱼汤喝去。” 第33章 算你有良心 小锦生高兴地连连点头迈着小短腿紧紧跟着江春柳。 江春柳回头，看到江建业趴在大堤上，对着她大力摇着胳膊。 她心情大好，回身，脚步不停，对着身后摇了摇鱼竿。 本就是来试试，没想到因为江建业还真得了一条鱼，还学了捕鱼的一个窍门，真是收货多多啊。 等她回到家，听到陈雪梅还在咒骂，只是声音小了不少，老太太应该已经回去了。 江春柳将东西都放在堂屋，带着小锦生到了厨房，拿了菜刀，带着小锦生到了水井旁边，拿过鱼，麻利地去腮刮鱼鳞，去内脏。 那内脏她也舍不得丢了，把胆分出来准备丢了，就着井水把鱼肠都洗干净了，手起刀落，把这条鱼分成了两半。 靠近尾巴那一半拿到自己放粮食的柜子里一块儿锁了，又拿了个盆，将洗干净的鱼肠和鱼头部分装了。 牵着小锦生的手就往外走。 小锦生茫然：“我们去哪儿？” “送鱼给大伯他们吃。”江春柳回答道。 “为啥？” “因为大伯总是帮我们家呀，我们没粮食了大伯饿肚子也要给粮食我们，咱们得知恩图报。” 小锦生似懂非懂，只知道就该这么做。 进了院子，看到厨房烟囱在冒烟，她带着小锦生一块儿进了厨房，就见老太太正忙着做饭。 “奶。”江春柳甜甜喊着。 老太太转头瞅她，脸上扬起一股喜色，放下手里的东西两只手在围裙上胡乱擦着，大跨步就往她这边过来了。 下一刻，她就抓住了锦生的肩膀：“乖孙儿，都晓得来看看奶了，还是乖孙儿孝顺！” 小锦生也甜甜喊了一声：“奶。” “哎，锦生真乖，吃饱没？” “吃饱了！”小锦生脆生生应了一句，接着就垮了脸：“又饿了。” “没事，一会儿让你姐多煮点干薯，你要吃饱饭。要是吃不饱，就让你姐把她的给你吃，她一个丫头片子吃不了多少。” 被冷落在一边的江春柳简直无语了，她长大了嘴巴，扬高了声调：“奶，我给你送鱼过来了！” “喊啥喊？没瞅见我跟你弟说话呢？！” 老太太不满，正眼都没给江春柳，就又低头要去跟锦生说话了。 正要开口，脑子才转过来。 “你说啥？鱼？” 江春柳将手里的盆递到她怀里，等她接了才解释：“刚刚去北河弄的鱼，我都收拾干净了，送一半给你们尝尝，一会儿大伯大娘就要下工回来了，正好喝碗鱼汤补补。” “哦，那个鱼肠，我也一块儿放里面了，我伯我大娘他们正好吃点鱼油补补。” 老太太看看盆里那半条鱼和鱼肠，看了江春柳也顺眼多了。 “算你这丫头有良心，你伯没白疼你。” 江春柳可不想在这事儿上跟她掰扯，赶忙转移话题：“奶，你家有姜没？给我点呗，要不鱼腥味太重了。” 老太太犹豫了下，瞅了瞅旁边的小锦生，把鱼放进自家盆里，又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拿了一小坨姜放进盆里递给江春柳。 能得老太太一点东西不容易，江春柳满足了。 祖孙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开心，江春柳走到灶眼前坐下，拿了火钳往里面加了柴火，听着两人的闲话。 第34章 你大娘也不能答应 “乖孙子，你先下去，奶要做饭，一会儿你大伯他们就要下工回来了。” 小锦生奶声奶气应了，自己站在地面上。 老太太揭开锅盖，把野菜放进干薯里一起煮。 “水都开了，火烧小点，省点柴火。”老太太说道。 江春柳答应了声，放下那把干草。 “下回你做事儿想想你弟，别吵吵地日子过不下去，你真把陈雪梅腰砸伤了你养她？”老太太语气很是不好。 一听她这个话，江春柳感觉身上更痛了：“我好不容易攒了点鸡蛋想孵小鸡，她趁着我不在摸了三个吃，我还能忍得那她全得吃完了！” “啥？三个蛋？那婆娘是饿死鬼投胎？”老太太抓着锅铲的手指都泛白了。 江春柳正好也找到话头了，就直接跟老太太说她的来意：“我想把鸡拿到大伯家来孵，等孵出来了拿几只你家养着。” “啥？你找抽是不？” 老太太这个气啊！ 江春柳不服气：“奶你咋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锦生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家里还一点钱没有，那学费就要两块一毛钱，我家是拿不出来的，他一个男孩总不能学堂门都不进吧？” “读书有啥用？那些知青还不是在咱们村插队做生产！他们还比不上你哥，你哥一天能拿10个工分呢！” 江春柳不满：“那你让锦生在咱们生产队干一辈子啊？”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咋地，你还想让你伯供锦生去读书？” 锦生是她小孙子，她是疼的，可大儿子也是她亲生的，她更得护着，再说，现在可是她大儿子给她养老。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没想让我大伯出钱，我就想你帮我把鸡孵出来，再养几只，我每天拿鸡食喂。到时候我给两只大伯家过年，剩下的我卖了钱给锦生读书。” 老太太心里琢磨起来了。 两只鸡，那也值不少钱了。大儿子家虽说还算过得去，也不富裕，再加上还得帮衬二儿子一家，连饭都吃不饱的。 可这要是被抓住了，那就是投机倒把，是要被抓去关着的。 “不成，你大娘也不能答应。”老太太还是拒绝。 江春柳听着她语气比之前好点了，心里就是一喜，随即道：“奶，要不这样，我大伯家的鸡我也一块儿喂了，年底这鸡都是我大伯家的，你看咋样？” “你还有粮食喂鸡？到时候没吃的了不还得来找你大伯借？说得好听！”老太太琢磨过味儿来了，语气又变得不好了。 这回不让江春柳暗示，小锦生就抢过话头了：“奶，我家鸡不吃咱们的粮食！我姐弄了好多鸡吃的东西，家里还养了蚯蚓！” “蚯蚓还能养？”老太太被小锦生的话夺走了注意力。 小锦生连连点头：“我家鸡就是吃的蚯蚓，都长胖了！” 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转开了，这要是养鸡不用粮食，那能养多少鸡卖多少鸡蛋啊…… “奶，这蚯蚓不能直接喂给鸡吃的，我还得做不少事儿。”江春柳适时提醒。 被拆穿了心思，老太太轻轻咳嗽了一声，正了脸色：“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没听说养鸡不喂粮食的，你别说那些唬我。你赶紧带着你弟回去做饭，一会儿你哥就要回来了。” 想到家里的陈雪梅，她皱了眉头，心里憋屈着跟老太太道：“奶，咱们村里谁家没多养几只鸡鸭？谁不怕被抓？那为啥还这么干，不都是穷闹的吗？” “你个丫头片子懂啥？赶紧回去，要不我拿笤帚刷你了！” 第35章 姐给你做好喝的鱼汤！ 江春柳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了，只好换了个话头：“奶，我想单独搬出去住。” “啥？” “要是我搬出去住，我就能自己孵一窝鸡，养鸡卖鸡蛋，明年能送锦生去上学，能帮我哥娶一房媳妇，有钱过日子，就是以后被抓住投机倒把，也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江春柳一一说着，老太太仔细听着，好一会儿也没啃声。 就在江春柳以为老太太不会再开口时，老太太却瞅了她：“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 “那奶能帮我不？”江春柳接话应道。 “你搬哪儿去住？” 见老太太没直接应话，而是将话题扯开了，江春柳心里一振，随即道：“咱们村靠山那儿不是有个空房子吗？那儿离别家也远，我养鸡也不会有人发现，奶你觉着呢？” 老太太眉头皱得紧：“那可是死了人没人住的房子！” “反正我不怕这些，要真有啥，还能把我抓去？”江春柳立刻反驳。 要真说起来，她就是重生的，现在就是孤魂一个，她还能怕啥？ 老太太嘴唇动了动，一低头，就看到抱着她腿的锦生，到嘴的话也就没说出口。末了，拿了锅铲在锅里搅动，“行吧，你自个儿去跟你爸说。” 得了老太太的话，江春柳高兴地不行，对老太太连声说了谢，带着锦生就往外走。 走出大伯家，江春柳高兴跟小锦生宣布：“今晚姐给你做好喝的鱼汤！” 舀水洗锅，往锅里放水，放鱼，切姜片放里面，盖上锅盖，烧火煮。 要是家里有油，先把鱼两边煎黄，这样鱼汤会更好喝，可惜啊…… 江春柳想到鱼汤的味道，咽了口水。 从到家，小锦生就一直围着江春柳转，这会儿蹲在灶眼旁边看着江春柳烧火。 外头响起了收工的号子，江春柳猜想她哥快回来了。 鱼的香味在厨房里飘着，小锦生连着吞口水。 江春柳看了看里锅的干薯，也煮得差不多了，就让小锦生去喊江锦华过来。 “好香啊！” 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来了。 江锦华进屋子，瞅见江春柳就问她哪儿来的鱼。 小锦生脆生生应道：“别人给的！” “谁啊？” 锦华问着走了进来。 这问题可难住小锦生了，他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不记得那人他该叫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移到江春柳的身上。 江春柳就随将建业抓鱼的事儿跟他说了，随即高兴道：“哥，那北河里应该有不少鱼，咱们也编了笼子去抓鱼吧？” 江锦华点了点头，低头想了会儿，问她：“建业咋把这个都告诉你了？” 当然是因为她威胁他了。 这个话可不能跟哥说。 “姐说要打他。”小锦生抢答了。 江锦华难以置信，“啥？” “就是我之前帮了他一个忙，他这是报答我呢，哥，你趁着啥时候多做一个笼子呗？”江春柳岔开了话头。 江锦华也没再纠结这事儿上了，“就是咱们没竹子，那山里的竹子咱们也不能去砍，要不村委会要罚咱们家工分的。” 江春柳皱了眉头，这个事儿她倒是没想到。 村里为啥就没人想过去河里弄鱼？这大人是没时间，整天在生产队挣工分，小孩不敢让他们去玩水，第二个就是没东西去弄。 可这一条路子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第36章 给你妈也端一碗 “咱家不是还有箩筐？就把那两个箩筐拆了。” 江锦华愣了下，牵着小锦生的手走了过来，“这箩筐拆了以后咱们用啥放东西？” 江春柳咬了咬牙：“咱家都要断粮了，还是填饱肚子咬紧，没箩筐就用桶，用盆。” 这一家子吃不饱穿不暖的，又都营养不良，要是能捕鱼，那就真的能给大家都好好补补了。 她记得鱼里可是有丰富的蛋白质，对身体很有好处。 江锦华思索片刻，见小锦生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冒热气的锅盖，心里转了一圈，就点头答应了。 啥都没吃饱肚子要紧。 他揭开锅盖，一股鱼香扑面而来，烟雾缭绕间是翻滚着的鱼汤。 “可以了，不用烧柴火了。” 江春柳停了下来，走到灶台前，先盛了一碗鱼汤，又舀了一大块鱼肉放在一边，继续盛另外几人的。 等盛完，她才道：“你们都先喝鱼汤，吃完了再来盛。” 说完，端起一开始盛起来的鱼汤就想送去她爸房间。 胳膊被抓住，她抬眼看，就见她哥皱着眉头问她：“你咋只盛了四碗？” “除了病人和孩子，没干活的人没资格吃饭。” 江春柳冷冷应道。 江锦华皱了眉头，“春柳，咱爸刚刚都跟我说了，你今儿伤到他的心了，他还病着，你这么刺激他不好。” 江春柳觉着手里的碗太烫了，她转身放到灶台上，这才没了后顾之忧。 “我就晓得你回来这么久没来厨房看我是咱爸拉着你在说这事儿，哥，你觉得我做错了？” 江锦华语塞，只能摇摇头：“一家人哪儿有啥对错的？咱们还是得想想咱爸，他毕竟是病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春柳打断了：“哥，你想说啥我心里清楚，可你也该听说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说完，突然意识到小锦生还在，她将灶台上一个小碗端下来塞进他手里，又拿了筷子递给他，让他去他房间吃。 把他哄走了，江春柳才继续开口：“哥，就是为了你说的这些话我一直忍着，可换来的是啥？是陈雪梅的变本加厉！她在床上躺着还跟你吃的一样多，干啥呢？我们养个闲人？” “春柳！这话别说了！” “咋不能说了？许她做还不许人说了？咱们不说，外面有的是人说！有手有脚的不干活，要她有啥用？就因为家里穷大家的力气才要往一处使，要是咱们都像她那咱们一起饿死得了！” 江春柳说完，顺手端起一碗鱼汤，塞进江锦华的手里，随即又端了一开始那碗，抬腿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转身到江锦华道：“哥你要是把鱼汤给她了，我就能把她碗砸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进了屋子，陈雪梅看到她进来了，连连大声喊“哎哟”。 旁边的江原低了头也不吭声。 江春柳将那碗鱼汤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对江原道：“爸，你喝点鱼汤。” 江原欣喜抬头，连连应声：“好好好……” 床上躺着的陈雪梅闻到鱼汤的香味，偷偷吞了口水，哼唧的声音轻了点。 看到只有一碗鱼汤，江原犹豫了下，对江春柳道：“给你妈……给雪梅也端一碗来吧。” 第37章 把你那碗鱼汤给我！ 江春柳扬了笑脸：“她一天不去生产队干活就一天没吃的。” “她腰伤着了，还是你给打的，你咋这泼辣了？” “那不是她活该吗？我现在泼辣不就是跟她学的？”江春柳反唇相讥。 说完也懒得看两人的脸色，快步往后外走。 陈雪梅气得想起来打她，可腰上还在隐隐作痛，就又躺了回去继续哎哟。 又被自己闺女落了脸，江原心里这个不舒服啊。 他连着喊了好几声，江春柳头也不回，直到离开了房间。 陈雪梅气得坐起身，“把你那碗鱼汤给我！” 江原犹豫了下，想着他还是个病人，春柳总不能不让他喝鱼汤。 这么想着，费力端了起来递给陈雪梅。 陈雪梅也顾不着烫嘴，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 喝完，就着筷子把那一块鱼肉吃得干干净净。 砸吧砸吧嘴，还能感觉到鱼香。 江原在旁边咽了口水，他也是很久没喝鱼汤了，刚刚闻着那味道就觉得香。 心里想着等自己孩子经过喊住他们，让他们再给他端一碗。 回到厨房的江春柳自己喝了一碗，盯着江锦华吃完了，就把锅里剩下的一点都舀到他碗里了。 “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你就得吃饱吃好！”江春柳边说着，边逼着他又喝了一碗。 喝完鱼汤，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干薯。 小锦生端着空碗回来时，她估摸着他吃不了多少了，就给他盛了半碗干薯，把剩下的用两个碗装了，再次送进江原的屋子。 再次来到江原的房间时，陈雪梅已经不哼唧了。 江春柳将那碗红薯放在江原旁边，顺手就将那个空碗拿了要离开。 看是她来了，江原问：“你哥咋没过来？” “他在吃饭，我就送过来了。” 说完，拿了空碗走到门口，江原犹豫了下，还是喊住了江春柳，问她：“还有鱼汤吗？” “没了，本来就是个小鱼，咋啦？” “没啥。”江原赶忙应了一句。 等江春柳消失在门口时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以前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啥东西都是他先吃，到后来病倒了，家里也是先让他吃饱的，好的也得端到他跟前。 可从上回春柳醒来开始，他每天的鸡蛋也没了，家里人都喝了的鱼汤他也没喝到…… 看了眼躺在床里面的人，他还是叹了口气，正要伸手去端那碗干薯，陈雪梅就已经坐了起来，对他扬了下巴：“端给我。” “你不是喝了鱼汤？”江原没忍住问她。 陈雪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砸吧了下嘴，回味了下鱼汤的味道，道：“就一碗水哪儿能吃饱？你给我吃了再让你宝贝闺女给你盛呗。” 江原想到鱼汤的事儿，摇了摇头，“她怕是只煮了四个人吃的。” “就是只煮了四个人的，你没吃还不能让她再煮了？你是她老子，她还能让你饿着？” 江原想想好像是这个理，可想到这几天春柳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那咱们就一人半碗吧。” 陈雪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同意了。她心里琢磨着，要是一会儿江原让江春柳再煮，她还是能再吃半碗。 第38章 孵出小鸡了 这死丫头想跟她斗？这回那死丫头要是不跪下来跟她磕头赔罪她就不去生产队干活！ 江春柳回到厨房，就见江锦华正端着盆在舀镶嵌在两个锅前面的那个坛子里的热水。 “爸都喝完了？” 江春柳将碗放在灶台上，嗯地应了一声。 小锦生将自己吃完了的碗放到灶台上，跟着端了热水的锦华去洗漱了。 她洗了碗，也舀了水自己洗了，这之后就去了锦华的房间，将白天的事说了。 “陈雪梅这么吃下去，我们攒的鸡蛋怕是都得被她吃光。” 江锦华皱了眉头，“要不送到大伯家去？” 摇了摇头，江春柳将自己跟老太太的态度告诉了江锦华，这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离开咱家，搬到后山那间土房子去住，在那儿养鸡。” “不行！那多危险？”江锦华连连摇头。 江春柳心里暖呼呼的，这个时候她哥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念头是她的安全。 不过…… “到时候你帮我把那个屋子的墙垒高点，我再往上面插一圈刺，也没人敢过来。” “那也不行！你一个姑娘不能出去住！实在不行，我去。”江锦华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主意。 江春柳笑着摇头：“哥你别跟我争了，家里哪儿离得开你？咱爸也得你照看，实在不行，我到了晚上做几个假人在那个院子里，也没人敢去。不是很多人说那房子闹鬼吗？” 江锦华还想再说，江春柳却不等他说完，就直接开口：“这事我决定了，鸡我一定要养，也一定要搬出去的。“ 说完，她也不再让江锦华有机会开口，抬腿就快步离开了。 屋子里的江原一直等着春柳过来拿空碗，结果等到天黑了也没来。 他又不好意思喊她，只能睡了。 到了半夜，他感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咬了咬牙，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春柳还真是每天就端一碗饭进来，他想开口又不晓得咋说。等锦华回来跟锦华说，锦华又是闷着头不吭声了。 他脾气也上来了，顾不了那么多，“我这几天都饿着肚子没吃饱，半夜睡不着的，你们能给我多点吃的不？” “我看啊就是巴不得你赶紧死，他们也少了拖累。明明晓得你没吃饱，就当看不见！” 陈雪梅在一旁煽风点火。 江锦华闷着头，“爸你说哪儿去了？” 江原还想再说，江春柳在堂屋喊他。江锦华赶忙帮着江原穿了裤子，提着尿桶匆忙出去了。 到了堂屋外头，瞅见江春柳就问她：“咋地了？” 江春柳伸手要拉他，他手避开：“脏。” 江春柳高兴地凑到他跟前：“咱家的小鸡都孵出来了！十三个鸡蛋，孵出了10只小鸡！” 江锦华一听就高兴了，跟着江春柳去了院子角落的鸡笼前，看着那只蹲了快一个月的老母鸡正带着小鸡仔在院子里扒拉泥土找吃的。 瞅着小鸡仔，江锦华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可转念一想，又愁了：“这多鸡咱们得用多少粮食才能养大？” 第39章 毕竟咱们是一家人 “这个你放心！”江春柳拉着他的衣服，去了她房间。 屋子里摆着的木桶木盆和簸箕上都装着的土，上面全是蚯蚓在翻滚。 “你弄这多蚯蚓干啥？” 江春柳挺了挺胸脯，扬了笑脸：“这就是咱们鸡要吃的粮食，我跟锦生可是挖了好久的蚯蚓了，每天精心伺候着呢！” “你养蚯蚓？”江锦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江春柳点了头：“这蚯蚓养鸡很好的，让鸡快快长，还能让鸡多下蛋，又能省粮食。我还知道山里有好几种草鸡都吃，合着这蚯蚓，咱们用不了啥粮食就能把鸡养大。” “你咋晓得这些？”江锦华吃惊问道。 江春柳脸色都不变，将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咱们村不是有知青吗，他们带了一些书，我跟他们借了一本关于养鸡的，上面写着的。” “你去借来给我瞅瞅。”江锦华来了兴趣。 江春柳连连摇头：“他们现在都在准备参加高考呢，我可不敢去打搅他们。再说了，他们可是不情不愿借给我两天，我连夜看完还回去的，要是再去借，那就太不要脸了。” 这么说好像也是…… 江锦华遗憾得摇了摇头，叮嘱江春柳：“下回你要是的借到书了也给我看看，我都好几年没摸到书了。” 他就读了个小学他爸就病倒了，他没办法回家干活，可心里还是想读书的。 “等咱们家挣钱了，我买书给你看！”江春柳拍拍江锦华的胳膊安慰道。 上一世开放后，她去外地打工，她哥可是托她买了不少书看。还把锦生的课本都自学完了，要不是家里穷，他也能读书考出去。 江锦华被她这话逗乐了，他一个劳动力一天到晚在生产队干活也就能让家里人有口饭吃，还得时不时让大伯家照顾呢，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能挣啥钱给他买书？ “行了别吹牛了，你就好好养活你这些**。” “你还别不信，最多三年，咱们都能吃饱饭，咱们国家也会腾飞的。” “越说越没谱了。”江锦华摇了摇头。 要是能吃饱饭，他能住在地里不回来。 江春柳知道他是不信的，要不是她经历了一遍她也不敢相信经济能发展那么快。 这一切都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江锦华：“我先去刷尿桶。” 他这么一提醒，江春柳才看到他手里的桶，挥了挥手：“你赶紧去吧。” 赶忙跑回屋子里去忙着自己的事儿了，江锦华回来之后，就拿着前几天晚上编好的篓子去了北河，在河底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篓子放了一排后匆忙赶回家。 江春柳将鸡笼那边用一张破桌子和一些塑料雨布给盖了起来，放着陈雪梅。 晚上照样还是给江原送了一碗干薯过去，她放到桌子上时，江原欲言又止，江春柳要起身才发现屋子里有一股臭味，还是从床上传出来的。 她皱了眉头凑近了江原，虽然有味道，但没那么浓，而且她哥每天都要帮着擦身子的，应该也不会是他。 那就是…… 对了，陈雪梅已经好几天没下床了，更没洗澡换衣服。 江春柳捂着鼻子就想往外走，结果手被江原给抓住了。 “春柳，你给雪梅也端一碗来吧？” 江春柳摇了摇头。 “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哪儿能计较这么多？” 打量着江春柳的神色，见她没啥反应，他又继续道：“雪梅也不容易，你这么饿她，她不是更没力气下床去干活了？” 江春柳挣脱开束缚，站直了身子，“爸，既然一家人不能计较，那我也回屋子里躺着了，咱们一家人一块儿躺着吧。” “咋这倔？你像谁呢？” “还不是像她那个死了的妈！难不成像我？”陈雪梅翻了身子对着江春柳，嘲讽道。 江春柳冷笑：“我是我妈生的，当然像她，要是像你那我就懒死了。” 陈雪梅掀开被子就想去打江春柳，旁边的江原赶忙去拉她。陈雪梅狠狠拧了他的胳膊好几下，又要开口，江原赶忙插嘴。 “不管你喜不喜欢雪梅，她都是你后妈，你一个丫头能连饭都不给她吃？我们两口子就是一个人，你饿她就是在饿我。” “爸，我可每顿都端了满满一碗来给你吃了，咋就饿你了？” 江春柳可是没被吓着。 “我能自己吃让她饿着？一碗干薯我们两个人分，你这不是在饿我？”江原恼了。 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可这两天他被饿得不行了。一碗红薯陈雪梅要吃一大半，就剩下一口给他垫吧一下。再不说出来，他就要饿死了。 江春柳瞪大了眼睛，嘴巴也长得老大，原本就瘦巴的脸显得更没肉了。 “啥？她一个好人来抢你的粮食？” 不等他转圜，江春柳就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第40章 你要顶事 江春柳跑到院子里，看到雨布把鸡笼都遮盖好了，她安心跑去大伯家了。 进去时，大伯一家围在桌子上吃饭。 江春柳一进去就嚷嚷开了：“奶大伯大娘！不得了了，陈雪梅抢我爸粮食吃啊！” “啥？”老太太第一个放下了碗，站起身，那凳子都被她推得往后移了好几步。 大伯江洋也放下了筷子。 江春柳还在嚷嚷：“我刚给我爸送吃的我爸才告诉我的，说陈雪梅把我送他的干薯都吃了，我爸饿得受不了了才跟我说的！” 一家之主的江洋这会儿也沉了脸色。 他站了起来，对桌子上的儿子儿媳说：“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老太太“嘿”了一声，“那个懒鬼还长本事了！” 吼完就迈着她那双干枯的腿大跨步往外走，江洋眼瞅着自己妈都走了，他也跟了上去。 江春柳也赶忙跟了上去，三两句就把事儿给说了。为了赶上老太太，她都是小跑的。 三人进屋子时，房门被从里面栓起来了。 老太太狠狠敲了几下房门，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就嚷嚷开了：“懒鬼给我把门打开！” 里面传来陈雪梅不甘示弱的声音：“我就知道那死丫头是去找你这老不死的，有本事你就把门踢烂了！” 嘿，老太太这暴脾气就上来了，正要抬腿，旁边的江洋拦住了她。 “妈，这门踢坏了还得修。” 被自己大儿子拦着了，老太太忍了怒气，不满问他：“那你说咋整？那女人还指不定在里头咋欺负我原呐！” 江春柳狠狠揉了自己的眼睛，把双眼都搓红了，委委屈屈的：“我就想着她饿了就要起来了，谁知道她能抢我爸一个病人的粮食？” 江洋吸了口气，瞅瞅江春柳，又瞅瞅被屋子闭着的门，没吭声了。 这个弟妹是啥样的他心里明镜一样，他们一家子都任由她摆弄，这回更是十几天不去生产队，他这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又不好来说。 可要是真让他妈闹腾起来，到时候她一回娘家，又得折腾了。 “你是不是傻？不能看着你爸吃完了再走？刚觉得你有点用了就给我整这一出！要是你爸不好了，看我不打死你！” 老太太一股邪火没地发，就冲着江春柳来了。 被这么一吼，江春柳就柔柔弱弱地抽泣了起来。 老太太烦了，挥了手：“滚滚滚！别在我跟前哭哭唧唧的！” 江春柳吓得哆嗦了下身子，手好像在擦眼泪，转身就往院子里的厨房走去。 听到动静的江锦华走了过来，正巧对上江春柳，他问春柳咋了，春柳摇了摇头，随即快步离开去了厨房。 江锦华心里一紧，瞅见老太太和大伯在，又不好去问春柳，只能走过去，喊了人。 “大伯，奶，这是出啥事儿了？” “能出啥事儿？都是你那个好后妈，背着你们使劲折腾你们爸！” 老太太是越说越气，干巴巴的右脚都提起来了，又硬是给放下了。 这门可是当年她嫁过来打的，多少年了，她也舍不得踢坏了。 江洋摇了摇头，瞅着锦华，语气有些沉重：“锦华啊，你是家里老大，要顶事。” 第41章 陈雪梅撒泼 江锦华是真的懵了，他就在厨房吃个饭，再出来就成这样了。 “你说他干啥？这事儿要怪就怪那个懒鬼，还有春柳那死丫头！整天办的啥事儿，就晓得胡咧咧！” 老太太狠狠骂了，去找江春柳时才想到自己刚刚让她滚了。 江洋摇了摇头，劝说老太太：“妈，春柳也是个十二的大姑娘了，往后不能这么骂了，传出去不好听。” 这当家的大儿子的话她总能听进去几句的，老太太到底不说话了。 逃出屋子的江春柳一路进了厨房才放下手，那脸上可是一点泪珠子都没有。 刚刚她要是不委屈，怕是老太太也不会放过她。 一低头，就见小锦生抱着自己的大碗低着头，身上还有些发抖。 她转身关上厨房的门，阻挡了外面的声音，端了凳子坐到他身边，环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抚他：“赶紧吃，一会儿都冷了。” 小锦生低着头喝干薯，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江春柳当做没看到，只是紧紧搂着他，看着他大口大口嚼着干薯。 前一世的锦生也是这样，每次家里闹腾起来他就找个角落躲着，慢慢的越来越不爱说话，后来也是每天捧着本书看。 在爸爸被陈雪梅带人打死，陈雪梅被抓去坐牢后，他也不愿意读书了，背着自己的几件衣服去外面打工了。 等她再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他的工友带口信给她说他死了。 他不到二十就死了。 想到前世种种，江春柳的心就跟针扎了一样疼。 外面传开江洋的声音：“弟妹，你把门开了，我们好好说说这事儿。” 里面又是好一阵嘟哝，最后就是开门声。 没了吵架，小锦生就没一开始那么绷着自己了。 她听到陈雪梅在哭喊自己来这个家里多不容易，哭喊春柳砸了她的腰，哭喊江原的没用。 来来去去还是那些事，江春柳撇了撇嘴。 一向厉害的老太太，因为江洋在，也收敛了自己的性子。 江洋是江家老大，他从小就帮着老太太照顾家里，干活是把好手，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弟弟一家子，那他家也能算村里的好人家了。 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江春柳一边照顾着锦生吃完了饭，接过他的碗，嘱咐他在厨房别出去后，她出了厨房，想了想，扯乱了自己的头发，又进了房间。 一进去，就瞅见陈雪梅头发乱糟糟地坐在地上撒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江原头对着床里面不看这边。老太太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站在一边，江洋脸色也垮了下来，显得他一脸苦相。 锦华看她进来了，对她摇头，让她先出去。 江春柳当做没看到，继续往前凑。 瞅见她，陈雪梅就更凶狠了：“这死丫头还敢对我动手了！还不给我饭吃，要不我能吃江原的？你们江家管不管？不管我就让我们陈家人来管！” 江洋撇了眼江春柳，这才转头看向陈雪梅：“你想咋样？” “让她当着全村人面给我磕头赔罪，这是一；二就是让她以后闭嘴，我让她往东她不能往西！三是往后我收拾她你们江家人不能插手！” 第42章 让她滚！ 江春柳心里冷笑，这陈雪梅还真是死性不改。 “我被你打死了江家人也不能管？” “打死了是你命不好！”陈雪梅冷哼着应道。 这话可是让江洋和老太太都变了脸色，春柳咋样都是他们江家的孩子，真要是被打死了，他们能忍？ “我看你这婆娘就是欠收拾！儿子，你别拦着我，今晚我就打死她，也省了个祸害！” 老太太说着就去撩她的衣袖，人也往前走了一步。 陈雪梅一见到老太太要过来，就尖叫一声，伸手就去抓床上的江原，江原没力气，被她拖着整个身子到往这边倒在了床上。 被扯得难受，江原连连哼唧。 “你要是这么容不下我，那我离开这个家，行了吧？” 江春柳不甘心得提议，说完还狠狠抹了一把脸，双眼紧紧盯着陈雪梅。 大家都将目光移了过去，就瞅见江春柳手挡住了眼睛，身体止不住颤抖。 老太太瞥了江春柳一眼，回想到白天两人说的话，对陈雪梅就更不喜了。 “就让她滚出去！有她没我，有我没她！”陈雪梅看着江春柳这么难受，心里就高兴了。 要是把这死丫头赶出去，她迟早得饿死！ “你还想赶我孙女出去？你给我滚！我们江家不要你这个祸害！” 老太太挡在了江春柳的面前，佝偻着背双手叉腰对着陈雪梅吼。 江春柳愣愣看着眼前的背影，连伪装都忘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老太太竟然会演戏来配合她。 “哎哟你们江家就是这么欺负人的！要我的时候啥都好说，这个时候要我滚了！我还给你们家生了儿子呢！我就不走！” 江原被扯得难受，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你别闹了，春柳哪儿都不去……” “我闹？她不给我饭吃你没瞅见？”陈雪梅这会儿就对上了江原。 江春柳从老太太身后走出来，站在屋子中间，深吸了口气，“既然你要我走，那我就走。” 转过身，对上老太太和江洋：“奶，伯，你们先回去吃饭吧，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就是饿死也不想被她打死。” 江洋晃动了下身子，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家还有一间空房，你搬去住。” “不用了伯，我有地方去。” 江春柳拒绝。 老太太瞅着江春柳，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虽说是个丫头片子，可咋地也是她孙女，以后一个人出去得多艰难？ “别跟你大伯客气。” “不是我客气，奶，我赚工分就能养活我自己，咱们村最南边那空屋子能住人，我去跟老书记说说，搬去那儿住就成了。” 老太太瞅了瞅江洋，也就没再说啥了。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送走老太太和江洋之后，锦华拉住江春柳，“不成！你要是出了啥事儿咋办？” 她暗暗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实在不行，晚上你也住过去吧，我是咋样都要养鸡的！” 今天她闹这一场就是为了这个，只要在陈雪梅身边，她就别想做啥事。 现在可是经济发展的开端，如果不赶紧跟上，就要错过好时机了！ 江锦华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当天晚上就跟江春柳一块儿去找了老书记，说了家里的事儿，老书记当场拍板，最南边那个靠近后山的空房子给春柳住了。 回来，两人才吃上晚饭，吃完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江春柳就起床了，等她起来，发现江锦华已经起床了。 第43章.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趁着夜色就搬了家，当然最要紧的就是把那八只小鸡带走了。 那只大母鸡是有数的，她也不敢折腾，留下两只小鸡仔，也是为了堵住陈雪梅的嘴。 一到新的屋子，江春柳就忙着收拾，那屋子已经十几年没住人了，之前是个老太太的屋子，靠着后山，太远了一直没人过来，老太太死了后，村里传老太太的魂还在屋子里，就更没人敢来了。 后头是山，江春柳怕有黄鼠狼，就把鸡窝安在堂屋了，她自己找了前面亮堂的屋子住下了。 鸡仔还小，又没母鸡带着，江春柳怕出什么意外，就把小鸡关在里屋，牵了两头牛上了后山。 这土屋子里啥也没，江春柳也只能先把牛牵上山去了。 这后山林子密，正值春天，山上危险，江春柳也不敢太往里面走，就在边缘找了个地方把牛栓在树上，自己沿途找野菜。 昨天晚上她睡了，陈雪梅半夜起来把家里不多的粮食都给藏起来了，她一大早的没找到，到这会儿也没吃饭。 看到野菜，她就掐了放在兜里，不一会儿，也有小半兜了。 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扒拉开草，就看到里面竟然有一个洞。趴下朝里看，竟然看到了好几个蛋！ 江春柳心里一喜，从旁边找到一个树枝，把蛋拨出来，一一放在兜里，数一数，竟然有七个。 她往自己兜里一收，抬腿往前走，听到竟然有脚步声。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生产队上工，怎么山上还有人？ 短暂的疑问之后，江春柳的心都提起来了。她迅速蹲下身子，旁边的草将她遮盖了起来。透过中间的空隙，看到一个身影越来越近。 她手在地上摸了一把，抓住一块石头，屏住呼吸，等着来人。 那人一步步近了，江春柳一抬头就看到来人。待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她高兴得站起来朝着来人打招呼：“杨明齐！” 背着背篓的杨明齐明显被吓了一下，眉头都皱起来了。 不等他反应，江春柳就往前跨了两步，走到他跟前，笑眯眯问他：“哎，你怎么在这儿？不去生产队上工吗？” 杨明齐松了口气，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却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她：“你怎么在这山里？” “哦，我放牛呢，正好也摘点野菜回去吃，你要不要，我分点给你啊？” 江春柳说着，就把手里的那块石头丢到一边，放松自己的衣服下摆，去里面抓野菜。 杨明齐看到那块被无情丢掉的石头，再转头看向抓了一大把野菜的笑得毫无心机的小丫头，头皮突然有点发麻。 下一刻，江春柳就递过来一把野菜：“哪，这都可以吃的，你回去煮着吃也行，要是能放两滴油，那可比咱们的大包菜还好吃！” 清冷的杏眼瞥了那双黑乎乎的小手，正要开口拒绝，目光却瞥见了她兜里的一抹白。 “你这蛇蛋是哪儿来的？” 原来这长长的奇怪的蛋是蛇蛋啊…… 江春柳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我捡的呀。” 捡的？他在这山上转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到蛇蛋…… 杨明齐拉了自己背篓的带子，正想再问问，他的衣服突然被拉出去，他急忙低头看去，就见那双黑乎乎的小手已经拉开了他的衣兜，放了一把野菜进去。 第44章 我看你喜欢 为了放进他的口袋，江春柳和他站得极近，一只手抓着他的口袋同时，还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一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拘束，想往后退，口袋里已经被放了三个蛇蛋了。 杨明齐一阵尴尬，想去将衣兜里的蛇蛋掏出来，手背被一个小手覆上，能清晰感觉到那股温热。 手一抖，立刻往后缩，背到身后，想要将蛇蛋掏出来还给她，想到能入药，又犹豫了，随即才开口：“这蛇蛋我用五角钱买行吗？” 江春柳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看你喜欢，就给你了。” 杨明齐伸手想去衣兜里掏钱，直到触及到空荡荡的口袋，他才意识到自己没钱。 “不用，你之前还救了我一命呢，我说过会好好报答你的。只要你喜欢，我又有的，都给你！” 好话她多说两句，又不会掉一块肉，更重要的，是这人喜欢听，对开口请他帮忙大有好处呀…… 这话实在有些暧昧了，听得杨明齐都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古铜色的皮肤却很好地掩盖了，让江春柳毫无察觉。 将背篓取下，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朵紫色的花递给江春柳。 江春柳眼皮直抽抽，反手指着自己：“给我的？” “泡水喝，排毒。”杨明齐一板一眼道。 哦…… 第一次被男人送花，竟然是药啊。 江春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无奈，瞥了眼那朵小紫花，再抬头看杨明齐，露出讨好的微笑：“这花我就不要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要是有尾巴，她现在就要摇起来了。 她好像之前打听他的消息了，村里人说，说她是看上他了的…… 杨明齐撇开头，声音低沉动听：“什么？” “我爸不知道怎么了，就全身没劲，现在都下不了床了，你能不能帮我爸看看？”江春柳双眼紧紧盯着他，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杨明齐愣了一下，“你爸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没，家里哪儿有钱啊，这都好久了，一直也好不了。跟医院比起来，我更信你！”江春柳两眼闪光。 本来她还想着等挣了点钱再找杨明齐看的，没料到今天就遇到杨明齐了，话也说到这儿了，她也就直说了。 杨明齐不动声色将手里的紫花丢进身后的背篓，声音也清冷了几分：“走吧。” 江春柳高兴地抓了兜里剩下的几个蛇蛋往杨明齐的口袋里塞，杨明齐伸手去阻拦，江春柳可不管不顾的：“你就收着吧，我拿回去也是煮了吃了，你拿去肯定能入药！” 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杨明齐也就任由她把那几个蛇蛋都放到他的口袋里，两边口袋都鼓鼓的，跟着她往山下走。 江春柳牵着两头牛在中间走，杨明齐走在她旁边。 一路上，江春柳可就好不避讳地夸赞杨明齐：“你人怎么能这么好呢，上回救了我一命，现在还要帮我爸治病，去哪儿找你这样的好人呀？” “换别人也会这么做的。”杨明齐不咸不淡应着。 第45章 你能不说话吗？ 江春柳连连摇头：“那可不一定！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好？心好，长得又这么好看，身材也好，又有本事……” 旁边走着的杨明齐脸越来越烧，手摆动地都僵硬了，“你能不说话吗？” “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江春柳立刻应了一句。 没想到还有人不爱听被人夸啊，真是奇怪。 江春柳偷偷瞥了旁边的杨明齐一眼，就见他目光直视前方，下巴绷着，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真是个尤物啊…… 江春柳心里忍不住默默感叹了一句，眼角余光就没想收回来了。 太养眼了！ 江春柳将两头牛牵进院子里，杨明齐跟着进去，到院子里就看到小锦生正趴在地上扒拉什么。 听到声响回过头，看到是江春柳，起身迈着小短腿朝着江春柳跑了过来，一把撞进江春柳的腿上，仰起头看江春柳，高兴喊：“姐！” 松开牛绳，江春柳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想姐了没？” “想！” 江春柳心里那叫一个软乎，当下蹲下身子狠狠亲了一口小锦生，指着杨明齐，笑眯眯对小锦生道：“叫明齐哥。” 小锦生仰着小脑袋看眼前站着的高大男人，那阴影笼罩着他，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他想了下，怯生生喊了一句：“明齐叔……” 杨明齐面无表情：“嗯。” 这个孩子不懂事。 江春柳想了想，杨明齐看着应该有差不多二十了，小锦生喊他叔好像没什么问题，也就没纠正了，也顺便改了口：“明齐叔，我们去看看我爸吧？” “你多大？” “13岁。”江春柳不明所以，双眼眨巴一下，不知杨明齐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村，不能算辈分，我大你五岁，喊叔不合适。”杨明齐又挑了下背篓的带子。 江春柳眼皮直抽抽，现在她确定，杨明齐不待见叔叔这个称呼，大概像她不待见阿姨这个称呼，嗯，她的失误。 “那……那我们先去看看我爸？” 江春柳努力拉出一个讨好的笑，提议道。 这回杨明齐只是点了点头，倒没应话。 江春柳赶忙带着杨明齐到了房间，一进去，一股臭味迎面而来，差点把江春柳给熏出去。 伸手，将杨明齐拦在外面，自己迅速进了房间，开窗户，整理床铺，捂着鼻子提着便桶冲了出去。 刷洗完了又迅速进了房间，拿了扫帚把地扫了，觉得差不多了，才到堂屋把杨明齐迎进去。 杨明齐将自己的背篓放在地上，走到床边，看到江原，礼貌喊了一声叔，“你哪儿不舒服？” 江原看看杨明齐，又转头看看江春柳，“你是？” “爸，这是杨明齐，医术很好的，比咱们市里的医院医生还厉害，你跟他说说你哪儿不舒服。”江春柳赶忙提醒。 “你又在胡说，这么小一个孩子，哪儿能比得上市里医院的医生？”江原连连摇头。 刚刚看春柳忙前忙后的，他还以为她是专程回来照顾他的，没想到竟然是带了这么个半大小伙子来给他看病。 第46章 能让我帮你拉个脉吗？ 江春柳真想拍自己一巴掌，怎么就光想到要说服杨明齐，没给她爸做好心里工作了？ 正想怎么应答可以不得罪杨明齐，没料到杨明齐开口了：“能让我帮你拉个脉吗？” “爸，你就让他看看，能不能治好再说。”江春柳话说得强硬，对江原连连眨巴眼睛。 站在她身边的小锦生看到，语气担忧：“姐眼睛不舒服吗？” “没呢，就是进沙子了。”江春柳快速应了一句，把小锦生拉到了身后。 这可是未来的神医啊，能让他帮忙看个病多不容易啊！ 江原连连摇头：“麻烦你跑一趟了，我家太穷了，这丫头又心疼我就找你了，你别在意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答应让杨明齐拉脉了。 杨明齐也不勉强，再次背上了背篓，对床上的江原点了点头，抬腿就往外走。 江春柳拉住他的胳膊，着急道：“你别生气啊，我爸是不知道你医术多好！” 杨明齐疑惑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她怎么知道他的医术怎么样？ “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抓小伙子胳膊？快放手！”江原责备江春柳。 这丫头咋这不靠谱了，不说找一个半大小伙子来给他看病，现在还抓着别人的手，这传出去了她以后哪儿能嫁个好人家？ “你都不知道他多厉害！上回就是他救了我跟建业，晚上建业发高烧不舒服，他一针下去就把建业给治好了！爸，要是有人能治好你的病，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谁能比得上未来的大神医？ 江原皱眉头，不高兴：“建业就是发烧，也不能跟我这病比啊，这药可不能乱吃的，咱家也折腾不起了。” 这话已经非常伤人了。 哪怕是没什么表情的杨明齐，这会儿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江春柳气得拉着杨明齐就往外走，到了院子，才松开他，深吸了口气，对杨明齐道：“今天谢谢你愿意跟我过来，我爸是不知道你那么厉害才说的那些话……” “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冷不防被问这么一句，江春柳整个思路都被打断了，脑子飞快转动，想着怎么瞒过去。 杨明齐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好像她的每个表情都不会放过。 江春柳心中闪过好几种办法，最后发现都不行，她干脆脖子一耿，中气十足道：“村里人说的八卦，我就听了，你这么好的医术还不能让人知道是咋地？” 果然……她是在打听他的消息吗？ 想到床上的江原，他明白了，抿了抿唇，他道：“你爸还是送去医院查查，越拖后面越严重。” “你知道我爸是什么病？”江春柳激动。 “不能确定。”杨明齐坦言。 望闻问切，他只望了。 “那有希望治好吗？”江春柳着急询问。 杨明齐摇了摇头：“不清楚。” 江春柳有些失落，不过片刻她就恢复了一贯的心态，拍了拍他的胳膊：“别人我不清楚，但你一定能治好的。今天我爸说的话你别放心上，他不懂你的能耐。” “不会。”杨明齐说完，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口袋，好听的嗓音吐出两个字：“谢谢。” 第47章 抓石鸡子 江春柳挠了挠头，颇有点不好意思。 “那什么，我会好好跟我爸说你医术有多好，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啊？” 杨明齐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 江春柳着急，又没有办法，只能把他送出去，看着他离开。 看到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多好的机会啊，她就这么错过了。看来还是得赶紧挣钱，到时候再请他来治病给诊金就好说点了。 她去了院子里瞅了眼之前种的菜，发现已经开始冒芽了，看来她哥伺候得不错。 牵了两头牛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就着野菜煮了昨晚江锦华送过来的一个巴掌大的鱼一块儿煮了，又用甜象草和蚯蚓粉拌着喂了鸡。 收拾好了这些，就去村里借了十五斤干红薯过来，顺道还在村里借了一把锄头，这才牵着两头牛再次上了山。 过两天就是清明了，这个时候山上有不少的野味，要是她能抓住，不说卖钱，至少吃的就能满足了。 把两头牛牵到山上，让它们自己吃草，她在附近大力挥舞着锄头挖坑。 接下来两天，她都在挖这个坑，等挖到齐腰高之后，她怕自己爬不出来，就放弃了。 让江锦华在家用菜刀把木头削尖，她再带过来，尖朝上，将木头底部埋在坑底，在洞上面铺上藤蔓之类的遮住。 做好这些，她就竖起耳朵听四处的动静。 这个季节是石鸡子交、配的季节，只要听到石鸡子“呱呱呱”喊，她就猫着腰靠近，趁着两只石鸡子叠在一起时使劲往前一扑，一手一个。 她赶忙回家一趟，把两只石鸡子绑了丢在堂屋，再上山，继续守着。 一开始她还容易失手，到后来，只要她动手，保准能抓住。 五天后她已经攒了6只石鸡子，她提前一天把草挖回来，放在院子里喂鸡，自己挽着篮子，里面放着所有的石鸡子，上面盖着草，趁着大家都在田地里干活时就去了市里。 到了市里，她到了供销社附近，四处张望，就见一个穿得干干净净的中年女人躲在附近四处张望。 她侧了身子，躲到一个墙后盯着那女人。 没一会儿，就有个三十多的男人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匆匆忙忙过来，那女人什么也没说就低着头快步往前走，那男人四处张望，脚步却丝毫不慢。 江春柳远远跟着，看着两人在房子里穿来穿去，好一会儿后才进了一个小门，一进去那门就关了起来，外面还有两个男人蹲着抽烟。 看来这就是黑市了…… 前世她就听说很多人在黑市做生意，卖的很多东西供销社买不到，而且不少人在黑市卖东西比卖给供销社价钱要高。 上回卖砖跟她哥一块儿，她怕连累他，就去了供销社，现在…… 江春柳静静等着，没一会儿，那男人就空着手出来了，那女人也出来了，神色匆匆。 等他们走上前了，江春柳这才出来，直接走到那女人面前，“姨，我这儿有东西，你收吗？” 那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她身后的男人，那男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你在说啥？有东西要去供销社卖的，要不我可就去举报你了！”那女人沉了脸色，语气很不好。 第48章 我爸都教过我 那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她身后的男人，那男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你在说啥？有东西要去供销社卖的，要不我可就去举报你了！”那女人沉了脸色，语气很不好。 做这种事一个不留神可就是要被举报的，这个小丫头突然出现，谁知道是什么人？ “死丫头快走开！”那男人瞪大了双眼，恶狠狠骂了一句，手举在半空，好像要打江春柳，要是不看他有点打颤的腿，就会显得更有气势。 江春柳也不多话，扒拉开篮子上面的草，露出里面的石鸡子。那些石鸡子一见到光亮叫的更大声了。 “姨，我是真有东西，想用这些换点粮食回家的。” 那男人无措地看向那女人，那女人示意男人先走，那男人好像得了恩惠一样拔腿就跑。 那女人摇了摇头，“丫头，你这可是投机倒把，我看你年纪还小就不去举报你了，你还是赶紧去供销社，别人看见了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就要往前走。 江春柳早就猜到这些人警惕地很，可没想到竟然这么警惕。 这种地方做的都是熟人的生意，要是没人引进去，那守门那两个男人可不会让她进去。 她往前快走了一步，一把拦住了那女人，从篮子里抓了一只石鸡子塞进那女人的怀里，不等那女人拒绝，江春柳就道：“姨，这儿的规矩我都懂，只是以前我卖的地方被人举报了，我是听人说这附近还有我找过来的。” “你在说啥我听不懂，赶紧把你东西拿走！”那中年女人就要把石鸡子拿出来。 江春柳一把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姨，我能找到这儿就不是啥也不晓得，你们就在那个屋子里，要是您再这么推来推去，一会儿别人看到举报了我们就都得进去了！您要是信不过我，那这些都送给你，咱们交个朋友，那就算认识了，下回您再带我进去？” 那中年女人被她的话给逗乐了：“这么多东西你舍得都给我？” “舍得，咋舍不得？以后还得靠您带着我们一家过好日子呢。”江春柳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松口了，高兴应了一句，就把篮子往那个女人怀里送。 那女人又给江春柳推了回来：“你这丫头还挺会做人的，这要是换了别人，我铁定是不信的，看你一个小丫头，我就信你了，这只石鸡子我收下当介绍费了，跟我走吧。” 江春柳高兴地不行，赶紧跟在她的身后往前走。 门口那两个男人就瞥了眼中年女人，就又移开了视线，好像不认识这个女人。 那中年女人带着江春柳进了那扇窄门，走过长长的一段黑路，又下了楼梯到了楼下，推开门，七拐八绕的好一会儿，才推开一扇木门，里面竟然有十几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两两互相交谈。 “别乱说话，别喊，要不我也保不住你。”那中年女人回过头叮嘱了一句。 江春柳答应了一声：“我爸都教过我了，姨放心。” 第49章 要打个牙祭吗？ “你爸？你爸在附近？”那女人警惕地转头看向江春柳。 江春柳点了点头：“我爸一直跟着我呢，他说我一个丫头不会引人注意，安全，等我出去了他要给我买冰糖葫芦吃的。” 那女人冷笑一声：“你爸想得还真周到！” 江春柳状似没听到女人的话，点了点头：“我爸可聪明了，我们家能过上比村里人好的日子都是我爸会琢磨，胆大心细。” 黑市黑市，那就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在这种地方就有黑吃黑，她一个十岁出头的丫头，就是被黑的最合适的对象。她要做的就是让这女人明白她外面还有人，要是她不能安全出去，这些人全得进去。 那女人瞬间就想通了，难怪这家人放心这么一个小丫头来黑市，原来是附近还有人。 能想出这法子的人，肯定是不简单的，她把自己刚刚升起的那点心思给压了下来，带着江春柳进去，就对她道：“你自己去找人买，我跟着你，买卖完了咱们就立刻出去。” 江春柳应了一声，提着篮子就去找了一个看起来穿得还算整齐的年轻女人，撩开草，问她：“姐，要打个牙祭吗？”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低头就看到篮子里的石鸡子，双眼一亮，问她：“这石鸡子怎么卖？” “一只3毛钱。”江春柳扬了笑脸道。 那女人连连摇头：“你这也太贵了，一只老母鸡才一块多呢！” “不贵了姐，那老母鸡是一块多一只，可咱们买不到啊，谁家舍得把正下蛋的老母鸡拿出来卖呀？能拿出来卖的都是老了的，肉都嚼不动了，哪儿有这石鸡子好吃？” 那女人皱了眉头：“便宜点。” 江春柳叹了口气：“这样，五毛两只我卖给您，您看看您能买两只不？” “四毛两只我就买了。”那女人立刻应话道。 她一家都是工人，收入不错，就是厂里发的肉票不够用，一年也吃不了几顿肉，要是买两只石鸡子回去煨汤，一家也能补补身子。 江春柳摇了摇头不卖，提着篮子就去找别人。这市场钱多，可肉少，她不怕卖不出去。 见她真要走了，那女人着急了，一把拉住她，“哎哪儿有你这么做生意的，我这还没说完呢！” “抓这石鸡子不容易，我们这好多天才能抓到这么几只，姐你不能要，我也只能卖给别人了。” “你这丫头还挺厉害，行了行了，五毛钱给我两只！”那女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制的钱包，抽了五张一毛的票子递给江春柳。 江春柳高兴接过放进自己的兜里，从篮子里拿了两只石鸡子递给那女人，那女人放进自己的布袋里，高兴地去看别人卖的东西了。 正想往前走呢，一个男人就走了过来，也买走了两只。 还剩下最后一只了，江春柳也不着急了，就四处看看别人的东西，看到有辣椒茄子的苗卖，她立刻花了五分钱买了不少苗放进篮子里，顺道买了一些盐巴和味精。 看到有个老太太在卖鞋，江春柳就停了下来，估摸了下自己哥哥的脚，就蹲下来挑鞋。 第50章 钱真不经花呀 她哥常年干活，脚下的鞋子都露脚趾了，她以前也没人教不会做鞋，鞋子破了就拖着，现在有鞋子了，她就顺道买了。 那老太太看了她手上的鸡问：“公的母的？” 江春柳看了眼，“母的。” “你这鸡给我，你再挑一双鞋子，咱们抵了？”那老太太双眼闪着精明的光。 江春柳摇了头，“那可不成，我这鸡要买三毛一只的，您这鞋子不是两毛吗？” “嗨，做生意嘛，总得懂得变通，你就这么一只了，早买早走撒。” “要不这样，我挑三双鞋，再补给你两毛钱，这鸡您拿走？”江春柳打着商量。 那老太太心里琢磨，这石鸡子在黑市不愁卖，她这鞋就不行了，一个上午一双也没卖出去，谁家都是自己买了布做的。 “成！” 江春柳将石鸡子递给她，给自己、锦华、锦生一人买了一双。放在自己的篮子里，让那带着她进来额中年女人带她出去。 走出去后，又拐了一个巷子，那女人才停住脚步，笑着对江春柳道：“你这丫头不错啊，这么会儿就都卖出去了。” 江春柳立刻应道：“还是多亏了姨您带我进去，要不我就只能去供销社了。” “以后就叫我卫姨吧，我一般都在供销社附近走动，你要是想卖东西就去那儿找我，到时候我，事先说清楚，下回你挣的钱可得给我抽成的。” 江春柳点了头，笑眯眯道：“规矩我都懂的，谢谢卫姨。” 打完招呼，两人就分开了。 江春柳攥着口袋里的钱，往供销社去了。 她那个屋子里啥都没有，最近她都是找了一些草铺在地上睡的，她得买一床被褥，厨房连锅都没有，她都是用的她哥给她凿的那个石锅，煮东西又慢，又不好吃。 到了供销社，找了卖东西那屋子，看到有口跟灶台差不多大的锅，花了1毛8给买了，顺道还买了一个锅铲，加一个碗。再拿了一个锄头，剩下的钱就只够买一床棉絮，她咬了咬牙，还是买了，把剩下的钱扯了十尺灰布，又买了针线。 零碎的东西都放在自己的篮子里，剩下那口锅就用棉絮包着，匆忙到了汽车站。 坐在大巴车最后面，她仔细盘算了一下，买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后，身上就只剩下两分钱了。 忍不住感叹一句：钱真不经花呀…… 在村子附近下了大巴车，这会儿还是傍晚，生产队还没收工，她拿着东西赶忙往家里赶。 到家放下东西就去院子里看牛，两头牛一看到她就饿得直叫唤，江春柳拿了自己新买的锄头，牵着两头牛去了山上。 牛埋头吃草，江春柳拿着锄头去她之前挖的那个陷阱那儿看了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也料到了，看来还得有饵，要不着林子里的野味可不会轻易掉进陷阱里。 江春柳拿着锄头挖了不少晚上牛要吃的草，往家里抱，来回两趟，天已经全黑了，她看着牛也吃得差不多了，才牵着两头牛回了家。 把刚买的铁锅代替了那口石锅，放在灶台上正好合适，锅里煮了红薯，又放了点野菜，饱饱吃了一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里奇怪为啥她哥这会儿还没来。 又烧了水准备就着棉絮睡觉时，外面院子的门被敲得“嘣嘣”直响。 第51章 偷了我的东西 江春柳走到院子里，对外面喊了一句：“谁啊？” “死丫头快把门打开！”陈雪梅的声音。 江春柳沉了脸色，转身就往屋子里走。 “你个赔钱货是不是今天去我家了？偷了我的东西是不？” 江春柳简直要气笑了，“我偷你啥东西了？” “粮食！要不你哪儿有吃的？还有鸡蛋呢？那老母鸡屁股底下的鸡蛋都去哪儿了？肯定你这死丫头偷走了！” 陈雪梅双手插着腰，中气十足地在外面骂道。 那天说了江春柳要出去住，她当天晚上就把粮食都拿到她房间了，这贱蹄子一点粮食都没拿走，这几天吃的啥？ 前几天她就听说这小蹄子带着一个男人去了她家，不是去偷她粮食是去干啥的？可后来她去检查了，好像没少粮食，但是鸡蛋没了。 那个锦华又说那么多鸡蛋就敷出了两只小鸡，其他的蛋都坏了就丢了。可她今儿个听到了啥？这死丫头背了一床棉絮回来了！ 要不是她拿了鸡蛋去卖，哪儿有钱买棉絮？当她是傻的？ “捉贼拿脏，你空口白牙的就冤枉我偷了你的东西？”江春柳真是觉得好笑。 “你棉絮哪儿来的？”陈雪梅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 江春柳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这村里还真是没有秘密，这都让她知道了。 “死丫头你有胆子就把门打开！你肯定是偷了我家里的东西了！小贱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陈雪梅没听到江春柳的声音后，就猜想江春柳是心虚了，当下骂得更起劲儿了。 江春柳懒得跟她对骂，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去。 今天忙了一天了，她也累得不行了，还是得赶紧睡觉，明天就要在院子里种菜了，要不到夏天又没菜吃。再说这四周也没人家，陈雪梅有力气就多喊一会儿，累了自然就要走了。 刚起这个念头，就听到门被踢得“嘣嘣”直响。 江春柳转身，就看到那门被踢得摇摇欲坠。 院子里的两头牛被这动静吓得连连喊叫，脚下四处混乱踢走，要不是有绳子系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那两头牛怕是要冲出来了。 屋子的鸡笼里还有小鸡的一声声惊叫，江春柳快步走过去，将堂屋的门给关了起来，屋子里的声音小了很多。 “小贱人没长耳朵是不？等我进来，我非打死你不可！”陈雪梅脚疯狂提着门，眼看着那门摇摇欲坠了，她踢得更凶狠了。 这死丫头肯定偷了她的私房钱，要不咋能一个人在这屋子里住下来？好啊，这死丫头敢欺负到她头上了，她一定让这死丫头好看！ 越想越气，脚下的动作也越发快了，连力气也更大了。 江春柳咬牙切齿，她转身回了厨房，端起今天新买的那口铁锅到门口，又端了屋子里一个破得不行的没人要的木凳子，踩着，端起那一铁锅的热水，越过门上方往外面泼去。 “啊！烫死我了！啊要死了！”外面的陈雪梅发出刺耳的惊呼。 江春柳收回锅，冷冷看着黑暗中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人，冷冷道：“你要是再敢踢门，下回倒的就是开水！” 第52章 迟早进去坐牢！ “你这死丫头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天爷要收了你，明天你就让山上的狼咬死！你敢出来老娘就撕了你的嘴！你那个死鬼妈，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玩意儿，阎王难怪要收了她这个祸害！” 陈雪梅被热水从头淋到脚，身上火辣辣的疼，越疼，她越能骂，一张嘴就没个停的。 江春柳心里憋着一肚子气，骂她她可以当听不到，可骂她死了的妈？她要是这么轻易放过陈雪梅，她就不叫江春柳了！ 刚刚这锅水是她烧了洗澡的，根本就没烧开。 抓着那口铁锅冲进厨房，放下锅，就回到堂屋拿了白天刚买的锄头，关上堂屋的门，站到破凳子上，拿着锄头就对下边的陈雪梅戳过去。 陈雪梅看到江春柳又回来了，骂得正起劲呢，身上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她一看，妈呀，竟然是锄头！ 那江春柳一下没挖到她身上，第二下又过来了。 这会陈雪梅可是看到那锄头直直朝着她过来了，这要是躲不开，那就不是流血那么简单了！ 她吓得连连往旁边退，直到那锄头碰不到她了，她才放松了下来。这一停下来，就是一阵后怕。 “死丫头你要杀人啊？腌臜玩意儿，迟早进去坐牢！” 江春柳冷冷看着她：“你再敢骂我妈一句，我就让你变成两半！” “哎哟死丫头，你还长本事了！有种把门打开，我弄不死你！”陈雪梅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前踢门。 江春柳锄头立刻往她那边挥去，她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了起来。 陈雪梅作威作福惯了，哪儿吃过这亏？还是栽在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手里！ 越想越憋屈，她又要上前，四处张望，捡了地上的碎石头朝着江春柳砸。 看到她的动作，江春柳立刻从凳子上下来，端着凳子坐到了门口，仅仅盯着外面。 她是打不过陈雪梅的，可要是陈雪梅真敢把她的门给砸坏了，她就能拿着锄头跟陈雪梅拼命，大不了就跟陈雪梅同归于尽！ 陈雪梅砸不到江春柳了，气的捡了石块往门上砸，砸得门摇摇晃晃。 随着“啪”一声巨响，那早就撑不住的门轰然倒塌，砸到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要不是江春柳坐得远，这门就能把她砸扁了。 看到她哥辛辛苦苦给她弄的院门就这么被砸塌下了，江春柳再也忍不住了，气得挥舞着锄头冲了过去。 陈雪梅连连后退，才躲开了江春柳那一锄头。 她也泼辣惯了的，哪儿能就这么被江春柳这个小丫头压制？当下气的捞起两只衣袖，找着机会就要冲上去抢江春柳手里的锄头。 江春柳可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隔得老远就用锄头狠狠朝着她砸。 陈雪梅被她砸得连连往外退，再次推出了院子。 “春柳，别做傻事！”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边的江春柳可不管那些，一直压迫着陈雪梅。 直到江锦华跑过来，一把将陈雪梅拉到自己身后，江春柳挥舞的锄头才一偏，砸到了江锦华的身旁。 第53章 死了算了！ 陈雪梅被江锦华拦在身后了，连着拍了江锦华好几巴掌：“你是死人啊？没看到你妹要杀我？赶紧抓了她收拾一顿送进局子里！” 江锦华没搭理她，只是责备江春柳：“你咋能对咱妈动锄头？” 刚刚彪悍地跟陈雪梅对打的江春柳被江锦华这一句责备弄得委屈了，看到江锦华挡在陈雪梅身前，她就想到上一世陈雪梅逼着身体不好的江锦华下了矿井，逼着江锦华没日没夜地下井干活，挣的钱都是她的。 后来听说有人死在矿井里赔了很多钱，陈雪梅竟然给江锦华下药，逼着江锦华下矿井，后来矿井塌了，大部分人都跑出去了，就江锦华虚弱地动不了，被活埋。 直到临死前，陈雪梅得意地跟她炫耀说就算矿井不踏，江锦华也会被她毒死。 越想江春柳的鼻子越酸，眼眶也发热。 她恨，恨这个杀人凶手，恨这个害死她哥哥的人，可她只能忍受着陈雪梅带去的人的毒打，生生被打死。 “你还等啥？赶紧给我收拾那死丫头！”陈雪梅狠狠推了两把江锦华，咬着牙恶狠狠道。 江锦华没搭理她，双眼紧紧盯着江春柳，就怕她一时想不开走了岔路。 “春柳把锄头丢开，哥在这儿呢。” “你也想弄死我是不？你们一家没良心的，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死是不？看出来了，你们就想着你们那死鬼妈，可一点没把我当你们家的人！哎哟我这是到了八辈子霉啊，养了这么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啊！” 陈雪梅边骂着，手指狠狠戳着江锦华的后脑勺，戳地他一个男人的头一下一下往前点。 江春柳红了眼睛，手更紧了。 这个陈雪梅，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这么对她哥！她真恨不得弄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可她哥…… 看到担忧看着她的江锦华，江春柳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将自己心里的那股戾气给压了下去。 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冷到骨子里：“你要是敢再动我哥，我就砍了你的手指！” 她有软肋，可软肋也是她的逆鳞！ 陈雪梅心里莫名生起了一股寒气，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这江春柳真的会说到做到。 手上的动作停了，她收回了手，下一刻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爬地哭喊着：“这家人容不下我呀！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儿？死了算了！” 江锦华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担心自己妹子，可这后妈要是这么闹下去也不行。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往江春柳那边走过去，想去安抚安抚自个儿妹子，谁料到陈雪梅惊呼一声“我不活了！”就起身朝着院子的墙冲过去。 江锦华大惊，赶忙转身一把抓住了陈雪梅，“妈你别想不开！” “你们不都想我死吗？还拉着我干啥？让我死了，让村里人看看你们家多容不了人，逼死媳妇，我看你以后咋娶得到媳妇！” 那声音在空中飘荡着，江锦华就怕自己松了手她真有个什么意外，将她往外拉。 咋说江锦华也是个种庄稼的好手，力气大得很，拉着陈雪梅一路往外走，陈雪梅也挣脱不过，只能一边哭喊着一边被动拖着走。 第54章 不提也罢 江春柳冷冷看着要死要活的陈雪梅无动于衷，这陈雪梅自私自利，怎么可能真的自杀？她闹腾，不过是让她家里人害怕屈服而已。 要是真自杀了，她反倒会高兴。 “春柳你晚上关紧门窗睡觉，我明天一早就来帮你把门修了，你夜里别睡死了啊！”江锦华回过头叮嘱江春柳。 江春柳没有冷冷看着江锦华将陈雪梅拉走，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脱了力了。 原本就营养不良，再加上年级小，今天又忙了一天，早就累了，又被陈雪梅这么一闹，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看来她要赶紧养一条大狼狗了，对付陈雪梅这样的人，像她这小小的个子根本就不够用。 江春柳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门板，解下两头牛的绳子拉到堂屋，将锄头放在堂屋的门边，又抹黑抱了牛晚上要吃的草到堂屋，关上门，在往日长期睡的那张没人要的破桌子上睡了过去。 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竟然一觉到天亮。 除了浑身都有点疼之外，一切都还不错。 她清理了屋子里的牛粪，到院子时，就看到昨晚被陈雪梅踢坏了的门又好好地按在那儿了。 走过去试了试，跟好的一样了。 看来是大哥大半夜过来帮她修好了。 江春柳梳洗好了之后，回到厨房，就见灶台上放着一条胳膊长的鱼，大概也是昨晚大哥拿过来的。 她拿了那条鱼，用长期用的碎瓦片割了鱼肚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挖了鱼鳃，打了鱼鳞，就放在锅里加了水和一些野菜煮。拿出昨天买的盐和味精调了味，煮了满满一锅汤。 吃了个饱饱的早饭，她心满意足了。 自从在建业那儿学了怎么捕鱼之后，每天晚上江锦华都会去河里放十几个鱼篓子，每天咋说也能有两三条鱼，江锦华每天都要送一条给她，前几天她就是靠着鱼和红薯还有山上的野菜填饱肚子的。 不过之前没有盐，也没锅，就对付着填填肚子，至于味道…… 不提也罢。 洗完碗和锅，江春柳喂了鸡和牛之后，就扛了锄头在院子里翻了几拢地。将昨天买的种子撒进去，又舀水浇了地。 怕鸡仔把菜籽都扒拉出来吃了，她把厨房的木柴都拿了出来，把那块菜地围了起来。 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下午了，她匆忙吃了早上剩下的吃的，看了看天色，这会儿露水应该都被晒干了，她就扛着锄头，挎着篮子，牵着两头牛上了山。 在挖了半篮子草后，她又听到了石鸡子“呱呱”的叫声。 心里一喜，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轻手轻脚过去，果然看到两只石鸡子躲在草丛里。 江春柳瞅准了时机，往前一扑，上面那只公的好像有所察觉，挥着翅膀跑了出去，那只母的被公的翅膀扇到了地上，江春柳一把抓住那只母的，跟着那只公的跑。 那只公的忙乱中四处乱跑乱撞，江春柳拔腿跟上，只是那石鸡子跑得快，没一会儿就不知钻到哪个地方去了。 江春柳觉得可惜，两毛五分钱就这么飞了，看来下回去镇上得去买个网子了。 第55章 大野猪 往回走时，她脚步一转，就往自己挖的那个陷阱去了。隔得老远就看到那边空了，她赶忙走过去，低头一看，那个洞底下竟然有只野猪，那野猪太大，四肢掉进了洞里，半个身子和头都在洞外面。 看到江春柳过来，它使劲晃动着头，对江春柳龇牙咧嘴。 江春柳简直觉得自己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差点要高兴地喊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太走运了！她本来只想抓一两只兔子，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只大野猪！发了！ 江春柳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手上的石鸡子被抓得太紧了，连连扑闪着翅膀挣扎着。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疼得抽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脑子迅速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么大一只野猪至少有两百斤重，她肯定弄不动的，能找来帮忙的就只有她哥。 可这么一只大野猪，她哥一个人怕是也弄不动，毕竟是活的。可这事儿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这东西就落不到她手里了。 江春柳脑子转了一圈，也只有去找大伯和堂哥帮忙。 看了看天色，这会儿他们还在生产队，要到天黑了才能去喊他们…… 江春柳看那野猪一时使不上力气，应该也爬不出来，她赶忙将那只石鸡子和那篮子草提着下了山，将石鸡子捆了丢在屋子里，自己又拿了空篮子和锄头上山。 这一次上去之后，她就把那两头牛牵到那陷阱附近吃草，她自己也在那附近挖草，耳朵竖着听着那只野猪的喊叫。 想到明天可能不能来山上，她快速挖了好几篮子草送下山，时不时还去看看那只野猪。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江春柳听到村里喇叭喊了收工的号子，她快速牵着两头牛下了山，回到自己的厨房，煮了一点红薯吃了，洗了锅啥的，就烧了一锅热水。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黑了，江锦华在院子里喊她，江春柳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春柳，昨晚……”江锦华想好好教导教导江春柳，不想江春柳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个先放一放，我有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 “啊？”江锦华只愣愣发出一个单字，就被江春柳拉着出了门，顺带还把门给关了起来，用藤蔓缠着。 一路江春柳拉着江锦华快步往前走，江锦华眼看着里自家原来越紧，心里猜想春柳是不是又要回去跟后妈闹，着急劝说她：“咱们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春柳，咱不能太计较了，要不……” “我这儿有急事，不是去找她。”江春柳心情好着呢，可不想这个时候听到陈雪梅的名字。 江锦华一听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事儿，倒是松了口气。看她这急匆匆的样子，也就没多话了。 越过自家院门，江春柳带着江锦华就敲了大伯家的院门。 “来了来了！” 里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等开门，江春柳和女人碰了个正面。 “大娘！” 后面的江锦华也赶忙喊了人。 马桂英看到是侄子侄女，也露了笑脸：“你们两个咋这会儿来了？” 第56章 我不是做梦吧？ “大娘，大伯和大哥他们都在家不？”江春柳问马桂英。 “在呢，我们刚要吃晚饭，你们一块儿来吃点。”马桂英说着让开来来位置让两人进来。 江春柳拉着江锦华进了院子，跟着马桂英进屋子，就见江洋正拿着钉子在修桌子。 “来来？”江洋抬头打了声招呼，就低着头继续忙自己的了。 旁边的马桂英责备他：“锦华和春柳来肯定是找你有事儿，你先放了手里的活儿！” 江春柳看看马桂英，心里暖暖的，上辈子大娘就对她和她哥都很好。每回家里没饭吃了，她来借粮食大娘也没给她脸色看过。 “啥事？”江洋放下锤子，把长凳往前拉了下，拍了拍凳子让他们兄妹两人坐。 “对啊春柳，啥事儿啊？”江锦华心里也好奇，坐下就迫不及待问江春柳。 江春柳没有应话，反倒是对马桂英道：“大娘，你帮忙把院子门栓一下，帮我喊一下问奶吧，对来，我夏至哥呢？喊了他一块儿出来吧。” “咱奶肯定在厨房，我去喊。”江锦华立刻起身出了门，马桂英见状就去了左边的房间敲了门，把屋子里两夫妻给喊了出来。 这江夏至和比锦华也就大来五岁，去年刚结了婚，他媳妇儿这会儿有了五个月的肚子，夫妻两出来坐下，打了招呼就等着老太太。 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老太太的声音：“我锅里还煮着红薯呢，火都要熄了，春柳那死丫头有啥事不能等问做完饭再说？” 话落下，她的小脚已经跨进堂屋里，老太太的身子也进了堂屋，后面是江锦华推着她往前走。 老太太走进来看到堂屋的人，“嚯”了一声，拿了手里的布巾打着身上衣服的灰尘。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没饭吃了，这饭店跑来这儿？” 江春柳：“奶，您进来吧，哥，您把门关起来。” “啥事儿春柳，你弄这大的阵仗？”马桂英忍不住问道。 等江锦华把堂屋的门拴起来后，屋子整个黑了下来。 江春柳开门见山：“大伯，我猎到一头两百多斤的大野猪了。” 屋子瞬间安静了下了，下一刻，就是一连串的吸冷气的声音。 “啥？！”老太太一声惊呼，都已经破音了。 旁边的马桂英赶忙拉了她一把：“妈！” 老太太意识到自己得声音太大了，赶忙用两只干瘦的巴掌捂住了自己的嘴。 “春柳，你说的……”江洋说一半，声音都干了，他咽了口口水，再次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在山上猎到了一头大野猪，估摸着有两百多斤，现在还在山上，要大伯夏至哥你们帮着一块儿弄下来收拾好。”江春柳又说了一遍。 这话落下，屋子里又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良久，就听到夏至媳妇细声细气问：“我……我不是做梦吧？夏至你疼不？” 夏至连声：“疼疼疼，别揪我了！” “春柳，你说的是真的？”江锦华抓住江春柳的胳膊，着急问她。 “我干啥拿这种事儿来骗你们啊？”江春柳无奈。 第57章 你咋想的？ “这……这是不是要去找老书记？”马桂英犹豫着提议。 “还是……还是交出去吧，要被人告发了，咱们要被批斗被抓去劳改的……”夏至媳妇儿小声附和。 江春柳一听这话着急了，她可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头野猪，要是真交给村里，她不是白忙活了吗？再说，这可都是钱啊！ “那咋成？一头野猪可能买上百块的，给村里咱们能得了啥？我看趁着天黑给弄下来偷偷去市里卖了，咱们还能攒钱给老二去医院瞅瞅身子。”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反驳了儿媳妇和孙媳妇的话。 江源转头看江锦华，“你咋想的？” 屋子里的人目光全聚集到了江锦华的身上，老二家现在就是江锦华在撑着，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紧紧握着拳，江锦华的手心全是汗，湿哒哒的不舒服。他怎么也没想到春柳要说的竟然是这么大的事儿，这要是真被人发现了，他们两家人就全完了。 可要是真能自己卖了钱，能去医院给他爸治病，要是他爸能治好…… 他目光在春柳身上扫了一下，又在大家的身上一一扫过，沉默良久，才道：“我家太穷了，要是能挣点钱给我爸治病，我肯定是希望的。” “可就是咱们安全卖了这野猪，二婶也要追问你们钱从哪儿来的，到时候你咋办？我看二嫂可不会让钱这么白白浪费了，到时候就全进了她口袋了，一个不注意怕是还得告发咱们！”夏至皱了眉头。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皱了眉头，这事儿还真是不好办。 瞅见大家都丧气了，江源的神色也更凝重了。他顺手想去摸自己的烟斗，才想起来在房间，他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江春柳，“春柳，这野猪是你猎来的，你说说你咋想的？” 既然问她话了，那她也就不打马虎来：“大伯，要是问我，那我是一百个想自己卖了。咱们家穷成啥样了？要是这点钱都不攒着，日子咋过下去？夏至哥孩子快生了，要钱吧？我哥都15了，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要钱吧？锦生明年要读书了要钱吧？” 顿了顿，她继续道：“就单单是我爸也不能干活，以后要给他治病，去哪儿拿钱？咱们吃都吃不饱的，就是被人告了，也就是被批斗，做劳改，那村里也不能把咱们逼上绝路吧？” “话是这么说，可你那个妈能瞒得住吗？”江夏至皱了眉头应话。 “夏至！咋说她也是你长辈，别这么没打没下的！”马桂英训斥道。 江夏至闭嘴不言了。 “哼！那个女人还能翻了天？我还立着呢，由不得她翻浪！”老太太眯了眼，说得霸气十足。 “妈，这事儿您也不能咋插手，要弟妹真走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咋整？二弟这样，咱也没那能耐再给他娶个媳妇了。”马桂英劝说着老太太。 这马桂英一出生就被抱到江家来了，由着老太太养大的，就跟老太太亲闺女似的，好多话马桂英也是直说了。 老太太不甘心，可想想自个儿这大儿媳妇也没说错，就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第58章 自己卖 江春柳虽说想到他们会怕，可没料到这还没看到野猪呢，大家都已经这么害怕了。 她揪着自己的衣摆，直言道：“为啥我们这钱一定要让陈雪梅看到？咱们卖了这头猪，到时候钱分了，陈雪梅还能知道大伯你们家有多少钱？” “别的不说，有了钱不给你爸送医院去治病？你这丫头还有没有良心了？”老太太跳起来就要来戳江春柳的脑袋。 旁边的马桂英赶忙拉住老太太，安抚道：“妈，春柳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听她说完呗？” “说啥说？她就是想自己吃饱喝足！”说着老太太就转过头，指着江春柳：“你这死丫头，咋就忘了你爸把你跟你哥拉扯大多不容易？你就嫌弃你爸现在病的不能挣钱了是不？” 江源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妈，你等春柳把话说完。” 老太太狠狠瞪了江春柳一眼，“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啥花花来！” 江春柳深吸了口气：“我昨天带了杨明齐来给我爸看了下，他跟我说我爸很大可能是软骨病，要真是软骨病，这个可不是咱们卖头野猪就能治好的。” 软骨病这种他们是不懂的，可这名字听着就吓人，老太太愣了一下，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你说啥？杨明齐是谁？是医生？” 江春柳点了点头：“他是大夫，之前我看他治好了书记家的建业，就一根银针就把建业给治好来。他爸以前可是有名的神医，后来犯了错误被下派了，杨明齐是从下就学中医的，医术很好，他们村的人说他们父子比医院的医生强多了。” 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多，可江春柳前世也听说过杨明齐一些事情，就半真半假地说出来来。 老太太懵了，“他能治好你爸不？”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爸看不上他，嫌弃他年轻了。要是他现在看不好，十年后也能看好，如果他都看不好，那咱们这市里的医院也都不行。” 话说到这儿了，大家也都没了心思去想野猪了。 江锦华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拳，看不清表情。 江源觉得浑身不得劲，对马桂英道：“去把烟拿给我。” 马桂英起身就去了他们的房间，没一会儿再出来，把烟斗和火柴盒递给江源，江源划拉来火柴，点了烟，大大洗了一口，没搂住烟，连连咳嗽，那烟从鼻子里嘴里往外冒。 “大伯，要是手里有了钱，我们就能请了杨明齐和他爸来给我爸开草药，他们诊金要不了多少钱，但咱们买药可是要钱的。” “可咱们也不能拿去卖，拿到供销社，那供销社要记账，要是被有心人瞅见了，咱们哪儿瞒得住？”夏至还是忧心提出自己的意见。 江春柳再次压低来生缘：“可以去黑市卖，我知道有个黑市。”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到她的身上，都震惊于她的话。 没人开口问，江春柳自然不会主动说这个事儿。 江源吞吐了好几口烟，才睁开被烟呛得快流泪的双眼，拍板：“不交给村里了，咱们自个儿卖！” 这屋子里就他是两家之主，他发话了自然没人再反对。 第59章 咱们吃了就上山？ 江春柳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她就怕自己说服不了他们。 “得了，咱们赶紧去把野猪弄下来，今晚就杀了，趁着夜色赶紧去市里，要不天一亮人就多了。”江锦华扬了头提议。 江源点了点头，旁边的江春柳赶忙道：“大伯，你们这屋子周边还有人家，那猪弄下来动静太大了，到时候全村都听到了。要不就去我现在住的屋子弄，那儿啥动静村里也没人知道。” “好，就去你那儿弄。”江源点了头。 江春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那儿清净是清净，就是啥也没有，大伯大娘，您得多拿点东西过去，这盆盆桶桶的……” “这个我跟你奶搬过去，你就别操心了。”马桂英说着，转头对江源道：“当家的，咱们吃了就上山？” “去做饭吧。”江源嘱咐。 老太太刚刚被自己二儿子的病给弄得伤心了，这会儿说要吃饭了去弄野猪，心里又高兴了些，迈着干瘦的腿匆匆去了厨房。 马桂英在屋子里四处找起要用的东西，没一会儿老太太就端了好几万红薯过来。大家几口吃了，江春柳带着另外三个男人，拿了工具就往山上去。 等他们上山时天已经全黑了，江锦华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夏至走在最后头，排第二的是江春柳，她指挥着朝着陷阱走去。 左拐右拐的，总算是到附近了，竟然没听到野猪的喊声了。江春柳心里有点打鼓，就怕有人发现先把野猪弄走来。 到了近前，江锦华的手电筒光照在那头野猪身上，才发现它头枕在地面上，瞅见他们过来，又抬头嘶吼起来，只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真是头大野猪！”夏至惊呼。 这哪儿才两百斤啊，怕是快三百斤了！ 他仍不住目光落在江春柳身上，高兴地连连拍江春柳的肩膀，嘿嘿笑地说不出话来。 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看见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江锦华的嘴角也都快咧到耳后去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高兴地手电筒的光直晃悠。 江源这心里也高兴，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你们两个把这猪打晕，春柳，咱们到后面去。”江源说着，接过江锦华手里的手电筒，拉着江春柳往后走了十几步才停下。 夏至高兴地拿起手里的一根大粗棍子，走上前，对着那头野猪的头狠狠闷了一棍子。 二十出头的年轻壮力正是力气大的时候，这么一棍子下去，那野猪头就左右摇晃，好像昏昏沉沉的了。 他见状，连着敲了好几下，等那头野猪完全不动弹了，他才收了棍子，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锦华，咱们把它绑了吧，咱们把它抬出来。” 江锦华自然是不反对的，两人把那头野猪的脖子套了绳子，绳子另一头放在树上绑好防着野猪逃跑。江锦华抱住那头野猪的脖子，憋着一口气狠狠往上一抬，那头猪露出了前面的肚子，江夏至眼明手快将那根粗棍子插进那头野猪的两只前蹄子后的肚子上。 两人就着手里的两根棍子，把那头野猪给弄了出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第60章 杀猪 江源拿了绳子几下将那头野猪的四肢给绑了，又绑在两根粗棍子上。江锦华和江夏至两个人将那两根棍子放在两边的肩膀上，一前一后往山下走。 江春柳赶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人下了山，去了她的屋子。 一推开院子门，就见厨房在冒着热气，她赶忙跑到厨房，就见老太太和大娘正忙着烧热水。 一行人全忙了起来，烧水的烧水，拿东西的拿东西，拿刀的拿刀。为了能看清楚，马桂英还把她一直没舍得用的一对煤油灯拿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点了。 这灯的亮度不高，可足以让大家看到个大概来。 家里没有杀猪刀，只能用菜刀，江源找准地方，一刀狠狠戳进去，那头昏过去的猪发出一声嘶鸣，旁边的江夏至又是一闷棍下去，把它再次打得晕晕乎乎的。 江春柳被派到屋子外面守着，四处观察，就怕有人过来。 江锦华和马桂英抬着那头猪在半空，直到血流得差不多了，才将猪放下来。 随机就是开水烫死猪，刮毛，开膛破肚，把猪肝之类的拿出来。 老太太一直在屋子里烧热水，江夏至一桶一桶往外提热水，江源剃毛，江锦华分离猪内脏。马桂英给三个大老爷们打下手，一会儿一点啥事儿。 等众人收拾好，已经到半夜十点左右了。 几人累得不行了，就这么瘫坐在地上。这会儿才发现各自的后背都是汗。先是江春柳高兴地笑出了声，接下来就是的马桂英笑得摸了把头发。江夏至高兴地对着江春柳竖起了大拇指，江锦华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猪肉，咽了口口水。 江源连着抽了十几分钟的烟，直觉得心里压着的重担都轻了几分。 “这得两担子挑，我看你们还能去睡几个小时，一会儿再去市里。”老太太拍了自己的青衣褂子，解开一个盘布扣子道。 “也不走来走去了，就在这屋子里躺一会儿。”江源站起身，说着就要朝屋里去。 江春柳赶紧站起身：“大伯，那啥，你们还是回去住吧，我这儿啥也没有，睡不开这么多人！” “有个铺板就能凑合一夜，没事。”江源摆了摆手就自顾自进了屋子。 马桂英他们也跟着进了屋子，江春柳只想抚头，江锦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去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一会儿喊你们。” “干啥要你守着？一会儿还得走那远的路去市里呢！就让……”老太太本来想说让江春柳守着的，可想到她也累了，一会儿还得去市里，话就给咽了下去。 “你们都去睡，我一会儿去喊你们！”老太太说着，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奶，哪儿能让您在这儿守着？您去睡吧，我守着就成。”江春柳讨好得笑着对老太太。 江锦华也赶忙道：“奶，您还是去歇着吧，要不身子受不住的。” “叫你们去睡就去睡，哪儿那多话？等你们走了我下半夜去睡。”老太太说着，连连摆手。 江锦华还想说啥，江春柳拉了他一把，转头对老太太甜甜道：“奶你真好，那我们先去睡了，您要是熬不住了就喊我们呀！” 第61章 出发！ “行了行了，这大声是要把村里人都吵起来是不？赶紧走，别跟我眼前晃悠！”老太太不耐烦来。 江春柳拉着江锦华赶忙进了屋子。 老太太要是下定了决心，谁能说服她？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堆事儿呢。 瞪两人都走了，老太太看着地上的野猪肉，扁了扁嘴就笑了。干枯的手摸着地上的肉，还凑上去闻了味儿，嘴巴直砸吧：“那死丫头还有点用……” 江春柳进了屋子，抱着自己的那床棉絮就去找大伯和大娘，就见他们一家三口全睡在地上。 “大伯大娘，你们在棉絮上睡吧，地上凉。”江春柳走过去将棉絮扑在地上。 “春柳啊，你这屋子里咋啥都没有？你这咋过日子的？”马桂英皱了眉头。 江春柳咧嘴一笑：“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只要不看到陈雪梅，就是每天吃不饱她心里也是舒服的。 马桂英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江洋打断她：“你说这些干啥，赶紧睡吧，明儿个还有事儿呢。” 将棉絮铺好之后，江春柳就出来，去另外一个房间瞅了，看到江锦华和江夏至都已经合衣躺在地上闭眼睡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那张破桌子上倒地就睡了。 再次醒来是被老太太喊醒的，她快速收拾了自己，出来，就看到江洋已经推来了一个推车。 “我去有根哥家借了这推车，也顺道请了假了，说是咱妈身子不好，去医院瞅瞅。”江洋说着，将装在箩筐里的肉放到车子上，用一块雨布盖着。 大家也顾不上吃早饭了，要动身了。江春柳赶忙去大伯家将那两头牛牵了回来，把前一天弄的草放在地上让马吃，她自己又喂了鸡，这才跟着一块儿浩浩荡荡往市里去了。 天还是黑的，江锦华和江夏至兄弟两个轮流推着车子，旁边的人也帮着推着走。 其余人在车子旁边搭了把手，倒给推车的人省了不少力气。 “妈，你上半夜没睡，就在车上躺会儿，我们到了市里再喊你？”马桂英道。 原本是想着老太太下半夜睡觉的，可后来江洋想着要请假，就说是老太太身体不舒服，老太太也只能跟着一块儿出来了。 老太太打了哈欠：“我躺下了你们推车还不得累死？到市里我找个地方靠墙睡就成。” 说话都带着困意，这老人觉少，可说困就困了。 “奶，我们这么多人呢，你睡呗，这车子不重。”江春柳劝说道。 “就是妈，你要真傲病了我们咋办？家里还得你招呼呢。”江洋也开口了。 老太太眼皮也快睁不开了，全身都犯软，困意酸到了骨子里，她也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劝说，她也就答应了，爬到手推车上靠着篮子躺下。 刚一躺下，就迷迷糊糊闭眼睡着了。 马桂英把盖着肉的红蓝条纹雨布扯了个角改在老太太的身上，大家帮着推着往市里走。 等到市里，天还没亮，几人推着车找了个巷子等着。初春的早上露水重，风还是冷的，大家为了取暖，都紧紧挨着。 第62章 你这死丫头就是懒劲儿犯了 江春柳被挤在中间，马桂英把她抱在怀里，一直帮着她搓胳膊。 等老太太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看了看天色，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看看那个黑市开了没。 “我先去瞅瞅，大伯大娘你们就在这儿守着，要是开了，我就过来喊你们。”江春柳提议道。 “也好，这么多东西，带着到处走被人看见不好，我看春柳这主意挺好。”马桂英点了头。 老太太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拉了自己已经麻了的腿在车上换了个姿势，道：“你一个小丫头被人骗了咋整？我跟你去！” 江春柳是不能阻拦老太太的，想想老太太也是个能耐的，跟着她一起去自己也不用太操心，就答应了。 下了地，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睡乱的灰白头发，随手挽了个小巧的发髻，对江春柳抬了抬下巴：“还站着干啥？带路！” “哎，我这不是瞅着奶您在梳头嘛。”江春柳讨巧地应着，朝着供销社走。 老太太跟上，语气可没一点好的：“我看你这死丫头就是懒劲儿犯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奶，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我可是你亲孙女，肯定想你啊，哪儿会懒？”江春柳不满应话。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哪，你也就是个孙女，能有多勤快？瞅瞅你堂哥你哥，哪个不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孙女就是孙女，自个儿搬出去享福，就留着你哥在生产队干完活儿，回家还得洗衣做饭！” 越说，老太太就心疼江锦华，对江春柳也没点好脸色：“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才搬出去住！死丫头就是个懒坯子！” 江春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忍不住应道：“奶您说话可太伤人了，还不是你不乐意帮我们，这会儿来怪我了。再说，那天可是陈雪梅把我赶出去的，你就光想着你孙子儿子，咋也不想想我？” “你以后是别家的人，干啥想你？”老太太理所当然问道。 江春柳可是更不满了：“你咋知道我以后一定是别家的人？也许我嫁不出去一直在家里呢？那我不是一辈子都是江家的人了？”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遭受了一巴掌，她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回头看老太太，就见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咋地还想咱们家养你一辈子？别想！等过两年我就找个人家把你嫁了，可别想在我们家吃白食！”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不退让，老太太时不时被气得就要抬手打江春柳，江春柳倒是学聪明了，一看她抬手就往旁边躲。 等两人到供销社附近时，看到供销社的大铁门还是锁着的，江春柳也顾不上跟老太太顶嘴，四处张望，一直没看到人。 老太太忍不住训斥她：“做贼呢？找个地方等着！” 这会儿江春柳可不敢惹老太太，就照着她的话在供销社墙后头坐着。 等到八点，她才看到有些人陆陆续续在供销社门口等着了。好一会儿后，就瞅见昨天那个女人穿了身新衣服，一手拿着个大包子往供销社走了过来。 江春柳赶忙拉着老太太就迎着那个女人走过去，那女人看到江春柳后立刻转身就走。 第63章 我就收你半成 “她咋还走了？”老太太奇怪。 江春柳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凑近老太太，低声道：“别说话，跟着就成。” 老太太琢磨过味儿来了，将自己的衣袖从江春柳的手里抽了出来，顺手叠到胳膊处，跟着她快步往前走。 在巷子里转来转去来来回回拐了好几个弯，那女人才停下来，等着江春柳走近了才低声问她：“你咋空着手来的？” 江春柳往前走了一步，示意那女人低头，那女人凑过来，江春柳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那女人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这事儿我能骗卫姨你吗？我这会儿还怕卖不完呢，你那儿人好像也不算多。”江春柳摇了摇头，好像有些担忧。 那女人连连点头：“卖的完！这可是紧俏货，谁家不想要？我让那场子的老大给你安排一个摊位，保准你今天能卖完！” “那就麻烦卫姨了。”江春柳感激道。 那叫卫姨的女人连连点头，笑眯眯道：“我是真喜欢你这丫头，帮你一把也没啥，就是给我的抽成你懂不？” “啥抽成？”一旁的老太太插嘴问道。 不等江春柳开口，那女人就应道：“我这儿的规矩，得有人才能带着你们才能进去，你们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生意了，也就不用我多说了。” 老太太还想再问，江春柳偷偷掐了她一把。 再让她问下去，那就露馅儿了。 老太太会意，立刻就不再言语了，只是这心里犯起嘀咕：这还得给抽成，还不如卖给供销社了…… “卫姨你别见怪，我奶是头一回跟我们一块儿过来。这抽成的事儿我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你这要多少呢？”江春柳大方问话。 卫姨心里琢磨着，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丫头我也不瞒着你，要是别人我肯定是要收一成的，可要是你真有那东西，我就收你半成。” 江春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卫姨。卫姨您先去那附近等着，我先去拿一些到那边儿找你。” “哎哟，你就让你爸一块儿挑过来得了，还分着来多麻烦？”那卫姨嫌弃道。 江春柳笑着摇了摇头：“卫姨咱们也不是一天做这事儿了，你那地儿人也不多，要今天卖不完那不是浪费了？这在外面，咱们都好说，您说是不？” 这话说的简单，可里面的意思就多了。 “哎哟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咱们都这熟了，我你还信不过？”那卫姨笑得亲热。 江春柳心里嘀咕，她们好像还真不熟，她是真信不过这个女人。 面上倒是笑的起劲儿：“卫姨您这话说的，我肯定信得过你呀！可生意上的事儿谁说得准，要我全拿进去真没卖完，您不是也没面儿吗？要是卖得好，我一点点拿进去也不耽误事不是？” 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那卫姨再能说也挑不出刺来。 她笑着摇了摇头，“那行，我就在门口等你，你可得快点，要不一会儿摊子可就没了。” 江春柳连连应声，拽着老太太的手匆忙就往回走。 等两人回到江锦华他们身边时，将情况都说了，江夏至就有点心疼了：“还得给她半成啊？咱们就不能自个儿去卖？” 第64章 下马威 “没办法，他们那儿就是要介绍人的，咱们也只能割点肉了，就当少卖几斤。”江春柳说着，将两个竹筐的肉往另外两个竹筐里捡了不少，直到两边都直剩下半框了才停手。 “你不给人家好处，人家凭啥让你卖钱？行了行了，你帮春柳挑着去里头吧。”马桂英招呼着江夏至。 这江夏至心里不舒服了，总觉得他们吃了亏，他想自己去卖。 江春柳连连摆手：“夏至哥还是留在这儿，里面不安全，还是我跟奶去，万一被抓了，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人家也没办法。” 这话可是说到大家的心坎儿里了，他们怕的就是这个。 大家该商量的商量完了，最后都同意让江春柳和老太太过去。 老太太挑着两个框子走着，江春柳赶紧跟上。 这老太太已经快六十了，力气还是大得很，挑着担子走得都比江春柳快。江春柳半走半跑，心里就琢磨开了，这老太太咋地就这能耐呢？ 一口气挑到黑市附近，老太太才放下担子，江春柳一眼看到昨天那两个在外面抽烟的男人又蹲在房子附近，至于那个卫姨倒是没看到。 江春柳走到那两个男人附近站着，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就站起身，双手插兜吊儿郎当走了过来。 “黄毛丫头来这儿干啥？” “我等卫姨呢。”江春柳就这么应了一句。 那男人往地上吐了口浓痰：“这儿没啥卫姨，你要不走，那就跟叔叔玩玩。” “干啥呢干啥呢？你这臭不要脸的跟我孙女说啥呢？”老太太呦呵了一嗓子，双手叉腰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那凶悍的模样把那男人吼得直皱眉，另外一个男人把手里的纸烟往地上一丢，随机站了起来，就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 “你们这两个二流子，咋地想打人啊？”老太太看到动静不对，可丝毫不怕，伸一只手指着那朝她过来的男人吼了出来。 那两个男人心里警铃大作，就要动手一人一个拖走。 江春柳怕老太太吃亏，立刻对眼前的男人道：“我们是等卫姨带着去里面的，走出来也就是让卫姨瞅见，你们要是真动手，那我们就来两嗓子，大家一起进去！” 那两个男人再次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丫头显然是知道他们屋子里的情况，应该真的是他们一路人。况且还知道卫姨，应该真的是等人的。 再说那老太太的大嗓门…… 两个男人想到这儿都忌惮地瞅了老太太一眼，就怕她再喊。 这儿虽然偏僻，可要是声响太大引来别人的留意，那可就了不得了。 老太太也不是个傻的，那两人没再动了，她也见好就收，直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去守着那个担子。 “哎哟，咋这儿就吵起来了？我就去蹲了个厕所。”卫姨也不知从哪儿出来。 顺着她的声音看去，就发现她只离了五米，虽是这么说话，声音却是刻意压低了的。 这么近的距离刚刚的冲突她肯定是看到了，看来这是给她下马威呢，让她知道没有她卫姨，她江春柳就进不了黑市。 第65章 摊位费 江春柳心里了然，面上却像是被吓到了：“卫姨你可算来了，不是说要等我吗，你手下的人咋还要打我和我奶呢？” 那两个男人一听到江春柳说他们是卫姨的手下，面上就不高兴了，两人同时看向卫姨。 那边卫姨心里一惊，完了，这可就得罪这两个大老爷们了，这死丫头在胡说啥呢！ “他们不是我手下，你们东西带来了吗，我带你们进去。”卫姨赶忙堆了笑，解释一句安抚那两个望风的男人，随带就转移了话题。 江春柳却没那么好欺负，当即惊呼一声：“啊？这儿不是卫姨您说了算吗？” 那两男人脸色更难看了，其中一个已经双手抱胸了。 卫姨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她就是想让这丫头吃吃教训以后好听话，没想到现在竟然被这丫头给反害了。 “没呢，赶紧进去吧，一会儿把人引来了。”那卫姨讨好笑着。 江春柳也没再为难她了，给老太太使了个眼神，老太太会意，挑着担子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跟着那个卫姨一块儿进了屋子。 东拐西拐的进去之后，两人就见到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 看到那人，卫姨就巴巴跑了过去，笑着说了好几句什么，那男人朝着老太太的担子看了好几眼，连连点头，朝着江春柳这边走了过来。卫姨似是没料到那个男人会过来，赶忙跟了上来。 走到两人面前，那男人立刻就扬了笑脸对老太太道：“大娘，你这筐子里真的是野猪肉？” 说着，伸手就去揭盖在上面的雨布，老太太也不拦着：“早上刚杀的新鲜的，你这儿是独一份儿！” 那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摊位我给你留好了，你跟我来。” 江春柳站在旁边被无视了个彻底，她倒是也没啥感觉，跟着一块儿过去。 这管事果然是把她们带到了正中间一个摊子前，说是摊子，不过就是两条长板凳上面架着一块木板，旁边有两个凳子。 将他们带过来之后，那管事的就让人拿了一个大秤，把框里的肉一一称了就放在木板上。 等都弄完了，那管事的才道：“这儿一共是83斤肉，你们卖完了要交给咱们这儿10块钱的摊位费。” “啥？！”老太太惊呼一声。 10块钱啊！她们在外边干一天零工才一块钱啊！ “你没跟她们说咱们这儿的摊位费？”那管事的转头看卫姨。 身后的卫姨立刻扬了笑脸，“说了说了，就是没说要多少，这不是等着您说嘛？” 江春柳憋屈了，她也没料到竟然还要摊位费的。之前卫姨只说了抽成，可没跟她说这个，要是说了，她还真得掂量掂量了。 “这位管事先生，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摊位，就站在这屋子里卖？” “那可不成，这摊位已经留给你们了，别人可都订不到了。你们不要，我们不是亏了十块钱？”那管事男人理所当然道。 老太大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哎呀你咋能这么说呐？我说给你们留个摊位，你们不是很高兴吗？这会儿咋地就翻脸了？你们也不是头一回来黑市了，这黑市的规矩你们肯定懂的，还咋咋呼呼的！”那卫姨不满应话。 第66章 被算计了 江春柳冷冷瞥了她一眼，今天她是栽了。 “我昨天来卖东西，不是没交抽成吗？”江春柳忍不住问道。 那管事的转身看卫姨，好像要等她的回答。 卫姨倒是理直气壮：“昨天你头一回来，又给了我一只石鸡子，那自然就是抵了，那石鸡子我昨天卖了就交钱了，你得了便宜了知道不？” 看来她自己早就被这卫姨看出来是个新贩子了，难怪今天能这么理所当然的一直算计她。 老太太不高兴，还想再说，那管事的已经不耐烦要走了。江春柳赶忙喊住那管事的：“要是我包下来这个摊子一天要多少钱？” “那就得20块。”管事的道。 “成，这个摊位今天我包了，但要在卖出去肉之后才有钱给，您看成不？”江春柳问他。 旁边的老太太急了，一把拉住江春柳，江春柳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不用担心。 那管事的点了点头，跟自己手下说了啥，就直接走了，那手下拿了个单子画了个大勾，放在板子侧面的一个钉子上挂了，就走了。 这屋子里暂时除了她和老太太在这儿，还有六个卖东西的，江春柳拉着老太太坐下。 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那就只能尽快把这些肉卖出去，把损失赚回来。 那卫姨从布袋子里又掏出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江春柳看到了里面的肉。 “丫头，我昨天可是帮了你，你咋地还倒打一耙呢？再说这摊位可是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你能在这儿包个摊位还是我的面子，咋地也得谢谢我呀！” 江春柳忍着不爽，抬眼看这卫姨，“卫姨说的哪儿的话，我初来乍到的也不懂规矩，这不是还帮着您挣钱了吗？再说我这肉卖了还得给抽成的，您说您不也得谢谢我帮您挣钱了？” 这话可是说到老太太的心坎里去了，她重重点头，“就是！” 卫姨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被江春柳这么一挤兑，刚刚的得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昨儿个不是你求着我带你进来的？我不是帮的你？有个摊位也好卖，还有坐的地方，不好？抽成是本来就要的，现在也就是让你多掏了一点摊位费，你生意好做，既然来这儿了，肯定就得照这儿的规矩办。” 老太太这暴脾气，当即就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对着卫姨就劈头盖脸的骂：“你胡咧咧啥？当我们傻？合着我们多掏了摊位费还得谢谢你？” “那是！这钱你们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跟我掰扯没用！”卫姨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对着祖孙两人放狠话。 江春柳站起身帮着老太太顺气，这才转头对卫姨道：“我这儿要做生意了，你要在这儿守着，我们卖不出去东西，你这摊位费都没法儿跟你们管事的交代了。” “行，那我就祝你们生意兴隆！”卫姨说完，将剩下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转身就往外走。 老太太气得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还没挣钱呢，二十块就先出去了！ 二十块啊！能干多少事儿啊！ 第67章 哪个没被骗过？ 想着想着，心里憋着一口气，狠狠戳了一把江春柳的太阳穴：“叫你能耐！让人算计了吧！真是气死我了！” 江春柳揉着被戳疼了的脑袋，心里也憋屈：“那你不也在呢吗，咋就单单怪我？” “死丫头还顶嘴！就你嘴能叭叭！”老太太那个气啊！ 一巴掌拍在江春柳的后背上，拍得“嘣”一声响。 “我说大妹子，你咋能大这么个大丫头？那小卫也不是骗你一个人，你咋也怪不到你孙女身上，要怪就怪那姓卫的女人心狠毒！” 旁边那捡着果子的老人劝说老太太。 老太太转头就道：“我能不气吗？这可是二十块啊！我们得不吃不喝干一个月都拿不到！咱们是农民，又不是工人，工人出工了就有工资拿，这钱就不算啥了，咱们哪儿拿钱去？” “这形势比人强，能忍就忍了吧，我也被那女人给骗得包了一回摊子。你这还算好的，是卖肉能挣回来，我就卖点野果子，那天可是亏了好几块啊！”老爷爷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谁让咱们不敢去供销社卖这些东西呢？没法子！我也被那女人骗过，只要她带来的人，哪个没被骗过？等咱们多来两回，看门的人对咱们熟了，也就不拦着咱们了，她也就挣不到咱们这个钱了。” 另外一个小媳妇也跟着应了一句。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纷纷说起自己跟姓卫那女人的事儿，这会儿江春柳才发现原来满屋子的人都吃过亏。不过这个地方主要就是那姓卫的女人在带人过来，大家也不敢惹她，只能吃闷亏。 因为那卫姨，这屋子里的人都熟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热络了起来。不过大家心里都有顾忌，谁也没问别人的名字来历，只是说些这黑市的事儿，江春柳竖起耳朵听着。 没一会儿，就开始有人过来买东西了。 买菜的媳妇一看到江春柳摊子上的肉眼睛都直了，挎着篮子过来就问：“你这肉咋卖？” “排骨一块三一斤，瘦肉一块一，肥肉一块二，要不来一斤？”江春柳起身就招呼。 那女人皱了眉头：“就不能便宜点，供销社肥肉才一块一呐！” “姐，那供销社还得要肉票，您一年也发不了多少肉票，哪儿够您一家子吃的？要我看您工人阶级，有固定工资的，哪儿在乎多一毛钱？”江春柳笑着道。 那女人连连摇头：“那可不是，我们也就拿点工资，能省一点是一点。我看你们这儿这多，我们虽说是工人，也就是那点工资，你就少点，你要是少了我给你买两斤！”那女人伸出了两根手指。 老太太想少点时想到这摊位费，就道：“那可不能少了，闺女，咱们也就这点东西，给你便宜了那别人也得便宜我们就不挣钱了。” 这不只要抽成，还有二十块的摊位费呢！ 那女人连连摇头，“你们这比供销社还贵我可吃不起，算了算了……” 第68章 开张生意 说着转身就走，她一会儿还得赶着去上班的，总不能在这儿耽搁时间。 可惜了，这肉可是难得能瞅见的…… 老太太急了，正要开口喊人，旁边的江春柳一把拉住她，喊住那要走的女人“姐，这价钱是不能少了，不过我这还没开张呢，你要是买两斤，我给你送一个猪腰子，你看可以不？” 那女人心里盘算了一番，一个猪腰子也得好几毛钱呢，这么一算跟供销社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就给我称两斤肥的！”那女人回头道。 江春柳应了一声，要去拿秤时就瞅见老太太已经拿了秤，下手就切了一坨肥肉。江春柳捡了一个猪腰子送了出去，那女人接了就放在自己的菜篮子里。 “那，两斤高高的，这可比供销社划算啊！”老太太把翘得高高的秤递过去给那女人看。 那女人脸上也全是笑意：“划算划算，你们在这儿**去供销社也划算不是？” “这也是家里穷没法子，来你拿好。”老太太一把抓了肉，那女人把篮子递过来，把肉收在篮子里，输了钱递了过来。 老太太嫌弃自己手里有油，就让江春柳把钱收了。 这边刚收了钱，另外一个婆子就走了过来，“哎哟你这是啥肉啊？” “野猪肉，烧了可好吃了，要不来两斤？”江春柳笑着招呼。 “喲，还是野猪肉！那可比咱们自己养的肉猪好吃啊！”那老婆子发出一声感叹，伸手就去翻看猪皮。 刚买肉的那女人笑着应道：“就是看是野猪肉我才舍得买两斤的，要不家里往日哪儿舍得买肉吃？” “那行，给我割一斤吧，我瞅着你送了她一个猪腰子，也送我一个。”那老人道。 老太太心里不乐意了，才买一斤肉想要一个猪腰子，那她们可就太亏了。 她戳了下江春柳，让江春柳赶紧说话，春柳是个孩子，说一两句不好听的话她到时候再圆回来，这人也不能怪一个孩子。 原本打算要走的那个女人听到这老太太的话也站住了，那模样好似要看看自己刚刚是不是占了便宜。 江春柳做出为难的模样：“这位奶奶，刚刚这姐是给我们开张的，又买了两斤，我们才送了猪腰子的，您这可不行！” 旁边那女人心里舒服了，声音也轻了几分帮着劝旁边那老婆子：“婶儿，你这还是来晚了一步，要是在我前头，那这猪腰子也是你的，开张的生意是要便宜点的。” “啥呀，都是早上的生意，卖得快不是更好？你们要是送我了那我就买了。”那老婆子铁了心了。 刚刚看到这年轻女人拿了猪腰子她就心动了，咋样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春柳转头看了眼老太太，见老太太连连给她使眼色就知道老太太是要她唱红脸了。 “老奶奶，这个没法儿卖，不然我们连摊位费都挣不回来，要不您去别家瞅瞅？别人可能也有卖肉的。” “哪儿有？我看就你这家有肉卖，你赶紧卖给我，再送我个猪腰子，我还得回去给一大家子做早饭呢！”老婆子不乐意道。 第69章 你们就是黑心的资本家！ 江春柳自然是知道这屋子里就她在卖肉，说这个话也就是提醒老婆子，可惜老婆子完全没领会她的意思。 见江春柳半天还是这软绵绵的，老太太憋不住了，一把将江春柳给扯到身后，大嗓门就嚷嚷上了：“老姐姐，你这说的我们不能卖。” 这就一老一小卖东西，那老太太自然就是做主的那个了。她这一说，就是不退让了，这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那老婆子哪儿舍得，当下声音也大了：“你这人做生意也有意思了，还兴把买主往外推的？你能给这女人猪腰子为啥不能给我？欺负我年纪大了想占我便宜是不？” 这两个婆子的大嗓门一起来，就响彻了整个屋子。 大家的目光也朝着这边过来，那些后来进来的买主也纷纷往这边围了过来。 眼瞅着人越来越多，老太太心里那个不得劲啊。这要是让老婆子继续闹下去，那还做不做生意了？ “我说你咋不讲理了？不是跟你说了她是开张生意，亏了就亏了，你咋就不听？”老太太急了，语气也不好了。 这要不是在做生意，她都能狠狠收拾这老婆子。可现在，就只能憋屈忍着。 “哎哟你这人咋做生意的，这还吼上了？你这肉卖的是不是比供销社贵？你是不是做黑心买卖？人家供销社的猪肉还是花钱买来的，你这是野猪，就是无本买卖，还跟这儿说啥亏了？你们就是黑心的资本家！” 一听“资本家”三个字，周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这可是阶级敌人了，只是，他们想到自己，赶忙低了头装作听不到。 老太太心里也急了，这要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一家都要被批判了。 正要反驳，旁边的江春柳就拉住了她，随机就看江春柳走上钱，看那老婆子的眼光也冷了：“老奶奶，您要硬说我们是资本家，那您不在供销社买东西就是投机倒把。要扣帽子，咱们这个场子的人都跑不了。” 这话一出，周围围着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是被搅合进来了，他们这都是偷偷摸摸在黑市买卖，就是为了省钱挣钱的。要真说起来，那就是投机倒把，这要是被抓住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干啥干啥呢？不想做生意了就赶紧走！”一个怒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随即就见守在场子四周的男人都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模样好像要抓人。 围着的人被这场面给吓着了，赶忙散开，各自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那老婆子也后悔想跑，可那些人早就看到她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过来，将她和江春柳的摊子围了起来。 之前喊话的管事也走了过来：“咋回事？” “哎哟这是管事的吧？我这要买肉呢，她们不卖给我，还说啥这场子都是投机倒把的，你说她们是不是诚心的？”那老婆子见势不妙，赶忙告状。 这话在场子里那是大忌，那管事沉了脸色盯着江春柳，好像在想怎么收拾她。 “你们说了这话？”那管事冷声发问。 十几个男人听到管事的问话，朝着老太太和江春柳就围了上去。 第70章 我不讲信义？ 那老婆子赶忙点头：“是是是，大家都听到了，就是那丫头说的！” 老太太一把将江春柳拉到身后，干瘪的身子挺直了，对上那管事的和围在她周边的十几个大男人，梗了脖子：“这话我们可没说，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哪儿能想到那些？” “她没说，那是你说的？”那管事的转头看向老婆子。 那些正往老太太和江春柳围过去的年轻人都站定了，不善的目光又齐刷刷汇聚在了老婆子的身上。 老婆子心里警铃大振，赶忙摆手：“我可没说！我哪儿有那胆子？” 江春柳被老太太压在身后，想出来，可老太太的大掌死死压着她，不让她抬头。 得了一头野猪来卖猪肉，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结果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被算计被欺负，她这心里的气憋着可不好受。 心里的气憋着不撒出来，那她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奋力从老太太的身后挣扎出来，躲过老太太的大巴掌，两三步就靠近了那个管事的。 那管事的大概有一米七，她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管事先生，你们在道上混，最重要的就是讲信义吧？我们到这儿来做生意，除了抽成，还得给摊位费，你们挣了我这份钱，是不是在你的场子里就得护着我们？” “死丫头说啥呢？赶紧给我闭嘴！”老太太恶狠狠骂了一句，冲到江春柳面前就拉住了她捂着她的眼睛。 这死丫头真是不懂事，这些人是她们能得罪的吗？真是要了她老命了这欠抽的孙女喲！ 旁边的老婆子心里也怕了，她就是想占点便宜，谁能想到把这些人给招呼过来了？刚刚她也是怕这些人找她的麻烦，就把事儿都甩到这祖孙的身上了，谁想到这丫头不懂事，得罪这些人，那还有命吗？ 想到这儿，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往后退，怕得直发抖。 “你是说我不讲信义？”那管事的问江春柳。 旁边的一个小弟吼老太太：“没听见我们老大在问她话，你这老婆子还不快松手？” 那一声吼，吓得老太太手一抖。 江春柳趁机扒拉下了老太太的手，直视眼前的管事，道：“我没这么说，可管事先生，要是我们在这儿卖东西，被扣上了资本家的名头，那以后你们这儿还有人敢来吗？” 管事男人紧紧盯着江春柳，没料到这小豆芽的丫头竟然敢跟他对视，好像一点不怕他。 好一会儿后，他才抬起头：“都散了，这儿没事了。” 那些男人立刻四散开，各自回到了自己以前的位子了。 老太太长长送了口气，好家伙，刚刚差点没被春柳给吓死。 那老婆子腿一软，整个人坐到了地上。 管事的男人对江春柳点了点头，随机走到老婆子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那婆子，眯了眼：“你以后别到这儿来买东西，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了她们两个什么不好的风声，我都会算到你头上，听明白了？” “好好好……不会不会！”那婆子赶忙应话，心里已经慌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71章 嫁到市里来 那管事的又回到门口的躺椅上躺着，静静看着屋子里的动静。 那婆子被两个大男人地上架了起来，送出去了。 “死丫头回去看我咋收拾你！”老太太连连拍着江春柳的胸口，咬牙切齿地低声吼江春柳。 看到她吓成这样，江春柳倒是觉得好笑。以前看到的老太太那可都是彪悍地不行的，就是对上陈家三兄弟那也是面不改色占上风的，今儿个竟然慌成这样了。 江春柳抬手帮着老太太顺了顺背，“奶没事儿的，咱们好好做生意就成。” 一开始买肉那个女人偷偷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买得早占了大便宜，提了篮子走到两人身边，“你们胆子真大，我还以为你们要被戴上帽子了！” “谢谢姐。”江春柳道。 “嗨，我又没干啥，别谢了，”说着，扬了脖子大声道：“你们这肉这么好，肯定很多人买。” 这一声喊完，不少人的目光都往摊子上瞥。 “哎哟丫头真是谢谢你！”老太太低声感激那女人。 那女人摆了摆手，就匆匆出了门。 “你们这肉咋卖的？”一个四十多的男人指着摊位上的肉，问老太太。 老太太说了价钱，那男人倒是也不讲价，就让来两斤。 老太太称了，递到他的篮子里，江春柳顺带捡了一根骨头放他篮子里。 得了多的东西，那男人心里也舒坦，数了钱就递给了老太太。 刚刚那动静让场子里的人都注意到江春柳她们的摊子了，这会儿又瞅见还送了东西，不少之前还在犹豫的人走了过去，一斤半斤的买。 只要超过两斤的，江春柳都会送根骨头，这肉竟然卖得很快。 原本以为这屋子小，加上昨天她过来的时候只有二十多个人，江春柳还以为这肉卖不了多少。可没想到这场子是源源不断有人来。等过了早饭，大家都要上班的时候，来的人就更多了。 “你们不上班啊？”江春柳趁着称肉的时候问一个面善的女人。 那女人愣了下：“上班啊，我这就在上班，出来买个菜，一会儿回去做了饭下午还得上班。” “你们工人可舒服多了，我们这些农民啊，一天到晚的记工分。”老太太插了句嘴。 那女人笑了：“厂子又不能开除咱们，怕啥？我看你这孙女过几年就能嫁人了，到时候给她找个市里的嫁过来，户口解决了，以后她也能进工厂。” “那市里人哪儿瞧得上我们这些泥腿子？我们啊，认命！”老太太说着，将肉递给那女人。 江春柳听得直撇嘴，以后工厂可是会有不少人下岗的。 到上午十点，她们的肉就卖得只剩下两三斤了。 原本拿来装钱的钱包也鼓得塞不下去钱了。 江春柳让老太太再去挑一担子肉过来，自个儿在摊位上守着。 一个男人匆匆跑过来，拿着汗巾直擦脸：“还有肉没？” “这儿还有。”江春柳指着剩下的肉应道。 那男人看到所剩无几的肉，失望道：“就这么点了？我可是听人说这儿有卖肉的紧赶慢赶过来的！” 一听这话，江春柳心里就是一喜：这可是个大主顾！ 第72章 我都包了 “叔你要是能等会儿，我们还有肉，一会儿就过来了。” 男人双眼一亮：“你们还有多少？” “大概还有一百多斤。” “我全要了！”那男人兴奋地双手一合。 江春柳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他的话。 “这么多肉您全要了？我这肉可不便宜的！” 那男人问江春柳多少钱，江春柳说了价钱，那男人还是抹了额头的汗：“要！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江春柳简直觉得天上一个大馅儿饼砸她头上，差点把她砸晕了。 “行行行！一会儿就过来了！” 江春柳兴奋道。 那男人也松了口气，就坐道老太太之前坐的那个凳子上。 刚一坐下，就有个女人匆忙过来，指着摊子上的肉就对江春柳道：“给我秤一斤！” “这肉我已经买了，你去别家吧。”那男人直言。 女人不敢置信，“这还有好几斤呢，你都买了？” “我都包了。”男人说着，还肯定得点了头。 女人气的不行：“我同事说了我可是骑了半小时的车过来的，这不是让我白跑一趟？” 江春柳想开口安抚那女人一句，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很是得意：“那你还是来晚了一步，下回得趁早了。” 女人这个气啊，看着那肉就想到自己家里人很久没闻到肉香了，又把脾气憋了回去，当下就跟那男人说好话：“要不你匀一斤给我？” “不成不成，就这些我还不够用呢，哪儿能匀你？”男人连连摇头。 “你付账了吗？没付账我就先买了！”那女人说着就要上手。 那男人着急了，一把按住所剩不多的肉，“你这婆娘咋回事，还上手抢了？先到先得，我都已经买了就是我的！” “你就让给我一斤！” “不成！多难得能看到卖肉的，咋能让给你？”男人力气到底大，将那肉抽出来，就高高举了起来不让女人够到。 那女人气得不行，“半斤！让我半斤总成吧？我家老的小的都好几个月没吃到肉了，想得不行，你就卖给我，我把我们厂发的肉票让给你，你去供销社买。” “谁家不是没肉吃，有肉票供销社也没肉，肉票你自己留着吧！”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江春柳赶忙拉住他们两个，随机安抚了那女人两句，将那男人拉到一边，低声劝他：“叔，我那儿还有一百多斤肉呢，你就匀一斤给这姨呗？” “不成不成，两百斤我都不够的，不能匀她！”那男人连连摇头，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十元的票子递给江春柳：“这是一百块，先给你当定金，一会儿肉来了咱们称了算了账就给你其他的钱。” 江春柳正收钱呢，那女人眼尖，瞅见就是一声尖叫：“你还没给钱呢？这肉赶紧给我一斤！” 刚一转身，就见门口快速过来两个人，直直冲着她的摊子过来。 江春柳刚想开口，那女人就已经双手叉腰，对着那男人就骂了起来：“你赶紧给我匀一斤！要不咱们今儿个就没完！” “还有肉吗？”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开口就问。 “没了，我还在跟这男人抢肉呢！一个人买这多肉，一点肉星也不留给别人！”女人怒声道。 第73章 别吵了！ 那刚来的两个人一听就不高兴了：“这么多肉，咱们一块儿分了，大家一人买一点。” “就是，咋能让你一个人买了？”另外一个人附和。 那拿着肉的男人也急了：“凭啥？我先来的这肉我都买了凭啥让给你们？” 一时间这儿的人吵成了一团。 屋子里的管事的朝着这边看了好几眼，让人去看看。 两个手下走过去，不耐烦道：“干啥呢这么吵？” 之前看到这些人江春柳还不高兴，这会儿她都快被这四个人吵蒙了的时候，这几个守着的人过来了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刚想说明一下情况让这些人帮帮忙，没料到那四个人吵上劲头了，转头恶狠狠骂了一句：“滚远点！” 那几个手下被喊蒙了，往日他们在这儿谁不是怕他们，这会儿他们竟然被骂了？ 不信邪地抓了一个男人的衣服，想要跟那男人说话，那男人直接甩开他的手，“凑啥热闹？没瞅见我们忙着吗？” 丢下这么一句就继续跟着另外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了。 那几个手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茫然看向不远处的管事的。 江春柳扶额，这些手下这会儿茫然的样子还怪可怜的。 这边正吵着呢，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买肉，结果人越加越多，吵架声音也越来越大。 尤其是一开始来的那个男人，这会儿一个人举着肉，脸红脖子粗地跟别人大声嚷嚷，竟然跟新来的人不相上下。 那管事的要起身过来，旁边的手下赶忙朝着这边过来了。 眼看着他又要过来了，江春柳可不能再让他们吵下去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大喊了一声：“别吵了！” 这一声中气十足，声音大得整个屋子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这边。原本吵得正欢的一群人这会儿都停了下来，呆呆看着她。 就连那管事的都停住了脚步，惊诧地看着江春柳。 江春柳好像没察觉自己声音有多大，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买肉的是我，我说了算。你们要是不乐意听，就走。”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默不作声了。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她才开口道：“这位先生已经交了定金了，肉肯定是要给他的，但是，我只会给他一百斤。” “啥？我可是先来的，咱们都说好了肉我都包了你咋还变卦了？”那男人惊呼。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斤！这小丫头竟然有一百多斤的肉？ 场子里的管事也停住了脚步，这个可不得了啊！一百斤啊！ “你除了这儿的，还有？”其中一个婆子问江春柳。 江春柳点了点头，道：“一头猪，上午已经卖了一些，应该还有一百多斤的肉，剩下的大概就是些骨头猪下水了，不管还有多少，我只卖给他一百斤，其他的你们先到的先买，现在开始排队！” 众人愣住了，不知谁突然惊呼一声，随机众人开始争着抢着排队，扯了扯去的，没一会儿那队伍竟然按照先后顺序站好了。 “不成不成！要不是你肉在外面，我早就买走了！这肉是我的，你不只能卖给我！”一开始来的男人老大不乐意。 第74章 都把钱准备好 江春柳脑袋一歪：“我是要卖你啊，卖你一百斤，你就当我只有这么多了。这么多人辛苦来一趟，我不能让他们白跑不是？” 男人还想再说什么，那些排队的人可不乐意他再说下去：“人家是卖肉的，当然是她说了算！你要不想买就走，咱们可不拦着！” 这么被挤兑，那男人憋屈地不行，可又舍不得肉，只能气呼呼地又坐了下来，一个人生闷气。 那些排队的人又问了下情况，听说是别人去挑肉了一会儿就来，他们也心满意足了，就等着。 情况控制住了，江春柳也松了口气，坐到凳子上继续等老太太。 那管事的看了江春柳好几眼，心里直琢磨这小丫头片子挺厉害，就又坐了回去。 后面得了消息来买肉的人就被前面的人一一嘱咐，纷纷排队。 等老太太再回来时，看到里面全是人她都被惊到了。 等她挑着肉走到里面时，才发现大家竟然都是在她的摊子前排队，就更吓到了。 “这……咋这多人啊？”老太太倒吸了口凉气。 江春柳帮着她被扁担放下来：“奶，他们都是来买肉的，咱们一会儿就能卖完了。” 刚放下担子，不远处一个年轻小伙子就拿了秤过来了。 江春柳由着他称完，拿了一百斤给了那个男人，又算了下账，那男人就把剩下的钱都给了江春柳。 “来来来，咱们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把钱准备好，咱们节省时间。”江春柳挥着手吆喝着。 老太太忙着低头称肉，那些人一个个快速说自己要买啥，买多少，江春柳收钱找钱，祖孙两忙得不行。 眼看着肉越来越少，猪骨头和猪下水也被买了不少，后面排队的人急了，直喊：“你们前面的少买点，后面还这么多人呢！” 前面的人可不管那些，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买完了，下一个继续。 到十一点，江春柳把最后一根骨头卖出去，就对后面的人道：“没了大家不要排队了。” “我都等了一个小时啥都没买着？” “咋能这样？” 一群人都在咋呼，有的生气有的惋惜。 江春柳可管不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就不想起来了。 这一上午她就开始休息了，后面就一直忙，刚刚那一会儿就跟一阵风似的，她身子体力跟不上。 老太太也累得腰疼，跟着坐下，直揉自己的胳膊腿。 管事的带着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些还守着的人也就散了。 “生意很好啊。”管事的笑着道。 老太太立刻应话：“托你们的福，都卖完了。” 这话管事的也不接，顺手就把他们摊子上挂着的那个单子拿了起来，放到板子上：“咱们算算账？” “行。”江春柳也不多话。 旁边一个小弟算来算去，最后报数：“你们都是按照这个价卖的，一共挣了264块4毛，我们要提走13块二毛二，加上20的摊位费，就是33块二毛二。” 老太太听到钱，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江春柳那个鼓成球的布袋子不敢相信。 二百多块！ 老天啊，她大儿子一家在生产队干一年也不到两百块啊！ 第75章 挣了不少 江春柳也没料到竟然有这么多，不过后来那一阵人太多，她啥也没送，连骨头都是按斤卖的，这才挣了这么多。她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那管事的，那管事看了眼，又退了五块钱给她。 “这摊子你们下午也用不上了，退你五块。” 接了那五块钱，江春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多谢，以后还请管事的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我会吩咐下去，以后你直接来，不用去找小卫。” 这倒更好。 江春柳点了点头，又道谢了，收拾了东西，带着老太太一块儿出去。 出来时门口那两个男人看了她们一眼，又各自转头，好像没瞅见她们两个一样。 一直连着拐了几个弯，老太太才发出一声惊叹：“乖乖！” 江春柳赶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老太太赶忙闭嘴，手里提着箩筐就带着江春柳快步往一行人的方向走去。 饶了好几圈，道供销社附近，就看到阴影中的众人，她们赶忙过去了。 等了一上午的几人看到她们两个拿着空箩筐回来，赶紧迎了出来：“咋样，都卖光了？” 老太太兴奋地点了点头，低声：“全卖完了，挣了不少！” 说着，还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到。 江夏至忍不住追问：“赚了多少？” “街上问啥？回去再说！”江洋瞪了他一眼。 江夏至心里激动，又不敢再问，憋红了脸。 江春柳拍了拍那个布袋子，众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几人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让江锦华推着手推车，老太太把箩筐放在上面就出来准备往家走。 刚一出来，江春柳一抬头就看到了杨明齐正背着背篓侧着身子站在供销社门口看着她这边。 她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拉住老太太的衣袖，手心全是汗。 “咋啦？”老太太不解。 江春柳撇开视线，低声跟老太太道：“杨明齐在供销社门口看咱们。” “谁？”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 后面的人看到她们两个这模样，也凑了过来。 江春柳低声道：“杨明齐，就是我请去给我爸看病的那个……” 她真的慌了，要是杨明齐说出去了，那……不仅仅是她，她大伯家她哥全都得去劳动改造。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想到后果，他们腿都在打颤。 老太太额头也在冒汗，她挺直了腰：“怕……怕啥，隔得这远，他肯定啥也没瞅见，咱们……咱们不承认谁也不能把咱们咋样！” 说到最后，她底气也足了。 大家也好受点了，心里也暗自庆幸，还好他们之前没在这儿说钱的事儿。 江春柳深吸了口气，压下刚刚那瞬间的恐慌，扯了嘴角，露出一个笑，抬起手，对着不远处看着她的杨明齐摇了摇，算是打招呼。 “你干啥呢？”江夏至要去拉下她的胳膊。 江春柳咧着嘴，道：“我们看到了不打声招呼，不是更让人怀疑？” “既然认识，就一块儿去打个招呼吧。”江洋吐了口烟，沉稳道。 众人跟着江春柳朝着杨明齐走了过去，杨明齐却一动不动。直到众人走到近前，江春柳喊出声：“杨明齐！” 第76章 你可不能嫌弃我们呀！ 杨明齐“嗯”了一声，目光转移到江锦华推着的手推车上了。 老太太看到他的目光落下，身子一侧，就挡住了那个手推车，也露了笑脸：“哎哟这是谁家的小伙子，长得真俊！” “他叫杨明齐，可不止长得好，治病救人的本事可不小！我之前落水，还是他救起来的呢！”江春柳连忙应话。 这话一落，不等其他人开口，江锦华就松开手推车，几步走过来，对着杨明齐伸出手，“江锦华，谢谢你救了我妹！” 杨明齐看着江锦华伸出的右手，也伸出手握在一起。 “这可是咱们春柳的救命恩人啊！咱们得好好感谢！”马桂英也笑着应话。 “是得好好感谢，今晚到我家吃个饭？”江洋吸了口烟，眯着一只眼睛看杨明齐。 江春柳偷偷打量杨明齐，见他始终没什么表情，心里直打鼓。 会不会他早就看到了，他们现在说的这些他才无动于衷？要是真看到了，他会不会去告发他们？ “不用客气了叔，谁遇到都会伸手的。”杨明齐应了江洋的话。 江洋和马桂英互相对视一眼，那马桂英当下就笑着道：“别跟我们客气，你救了我们春柳，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你可不能拒绝，要不我们心里哪儿过得去？” “别跟他们客气，哎，以后我二儿子还得靠着你帮忙治治哪！你可不能嫌弃我们呀！”老太太赶忙加入劝说。 老太太都开口了，杨明齐自然是不能推却的，当下也点了头：“行，那我晚上过去。” “哎，你办完事没，要不咱们结个伴一块儿回去？”江春柳咧了嘴傻笑提议。 杨明齐目光落在江春柳的脸上，那无波无澜的目光看得江春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杨明齐能看进她的心里。 在她以为的杨明齐会拒绝时，杨明齐却应了声：“好。” 众人没料到他会答应，一时竟然都接不上话，就连江洋都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那……那咱们走吧？”江春柳干巴巴提议。 其他人自然也不反对，一众人往外走。 路上江锦华跟杨明齐闲聊着，得知他是来卖草药的，当下就忍不住夸赞他：“你跟我差不多年纪吧，咋这能耐？还能卖草药，这能给村里添不少进项吧？” 杨明齐点了点头：“还行，用药的人不少。你们来镇上是？” 一众人听到他的问话，心里又慌了起来，一个个如临大敌。 江春柳一把扶住老太太：“我奶昨天晚上突然浑身不舒服，我们就来镇上医院看看，这不是看完了就回去吗？” 听到这话的老太太“哎哟”一声，手捂着头：“春柳啊，奶这头疼得不行了，看啥晕乎乎的呀，哎哟可恶心死我了……” “哎哟奶，赶紧去手推车上躺着，医生说了你可不能累着了！”江春柳双手扶着老太太，慌张地不行。 马桂英也赶忙过来招呼，帮着老太太躺到手推车上，江家几个大男人扶着手推车，在旁边招呼着。 好不容易让老太太躺到车上，大家一边推着手推车，继续往前走。 第77章 可以来找我 杨明齐他们要准备推车了，才问道：“要不我给拉个脉看看？” “不用不用！”江春柳第一个拒绝。 这可是小神医啊！要是让他拉了脉，那可不就全露馅儿了？ 喊完才警觉自己反应过度了，赶忙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道：“看了医生了，说是累过头了，好好歇息就好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拉个脉，也能帮着调理身体，不麻烦。”杨明齐单手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朗声道。 不麻烦？麻烦可大了好吗？ 江春柳连连给老太太使眼色，老太太接收到了她的意思，当下哼唧声音就小了，“明奇啊，我这是心病啊，我二儿子躺在床上好几年了，就是不见好，我难受，医生都说了要我想开点……” 说着，还用干枯的大掌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要不是知道她是装的，江春柳都要被老太太给骗了。 其他人也赶忙打掩护：“我们这都开了药了，等回去吃了，再想开点就能好了。” 杨明齐倒是也不坚持了，众人松了口气，推着的推车继续往前走。 “你们这些箩筐是？” 众人刚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他为啥这么问？是不是真看到啥了，这会儿套话呢？ 想到这儿，众人脸色都不好了。 江春柳脑子迅速转动着，“这不是家里没钱，怕医院不给我奶治病，我们就把家里的干红薯装了一块儿拿来供销社卖了换了钱去医院了。” 众人心里又长长松了气，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都要给江春柳鼓掌了。 杨明齐的声音接着传来：“你们粮食够吃吗？”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的汗毛又都竖起来了。这人怎么回事，又不熟，怎么问这清楚？ 大家的目光又全落在江春柳的身上，就指望她赶紧给个回话了。 就连一向能耐的老太太，这会儿也成了半个哑巴了。 承受着众人期待的江春柳咧嘴，使自己放松些，道：“不够吃也没办法，奶的身子最要紧，要是后面快饿死了，就去村里借点吃的，年底一块儿跟村里结算。” 不等众人松口气，杨明齐就接着道：“下次若是有小病小痛，可以来找我。” 顿了顿，继续道：“能省钱。” 江春柳只感觉后面有冒汗的趋势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杨明齐知道什么了，只是没揭穿她而已。 众人一一应话了，顺嘴就让杨明齐去帮江春柳的爸看看病，杨明齐承受不住这股热情，倒是同意了。 后面的路，众人故意走快些，不想跟杨明齐说话，顺带有意无意的让江春柳走在后面应付杨明齐，江春柳干脆将自己的不要脸进行到底，随口跟杨明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好不容易到村里附近，江家人跟杨明齐道别了之后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走去。 第一个去的就是江洋的家，一进去就把院子门关上了。 夏至媳妇儿听到动静挺着大肚子从屋子里出来，瞅见他们就着急往这边走过来：“咋样了？” “屋子里说。”马桂英赶忙招呼。 第78章 别让人看见了！ 几人进了屋子，坐下就把钱全倒了出来。 一堆钱从布袋子里掉到桌子上，在桌子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场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至抓了自己眼前的一张十块钱的票子，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是不是在做梦？”夏至喃喃念叨着。 其余人也伸出手去抓那些票子，就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江洋这会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哟！咱们有钱了！”老太太哆哆嗦嗦摸着手里的票子，激动道：“我这辈子都没瞅见这多钱啊！” “妈，我怕我晚上睡不着了，这……”马桂英说着说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没说下去。 旁边的夏至媳妇也笑得高兴，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堆钱。 江春柳心里也畅快了不少，重生这么久，她总算是见到钱了，她的第一桶金。 “大伯，这钱我们分了吧？”江锦华摸着自己的鼻子提议道。 “对对对，咱们分了就藏起来，别让人看见了！”老太太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有点舍不得将钱放下。 以前到年底全家加在一块儿倒也能挣个接近两百块，可跟粮食一扣，能拿回来的也就百来块钱，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她哪儿能不激动？ “大伯，你来说咋分吧。”江春柳提议。 说到这儿，大家也顿住了，不舍地将钱放了回去，都看着江洋。 江洋将烟斗在桌子上磕了磕，沉默良久，看看江锦华，又看看江春柳：“一共有多少钱？” 江春柳把早就算好的账说了，众人听得又是连连抽气。 “这钱我们留五十，你们拿去给你们爸治病吧。” 这话一出，一直低头的夏至媳妇猛地抬头，张嘴要说什么，想到自己的身份，又闭嘴，拿目光盯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夏至。 江夏至心里一颤，赶忙低下头。 见他不开口，夏至媳妇心里那个气啊，在桌子底下狠狠揪了夏至大腿肉，夏至疼得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了。 “夏至，你咋啦？”马桂英瞅见，转头问他。 “没啥没啥！”夏至连忙摆手，可不敢让自己媳妇的动作让他妈瞅见了，要不倒霉的还是他。 老太太皱了眉头：“夏至你要是累了就去歇着，下午还得去生产队干活呢。” 江春柳看看夏至，再看看夏至媳妇，心里就明白了。当下道：“那不成，大伯，你们从昨晚忙到现在，上午都没去生产队，肯定要扣工分的，我们不能占这个便宜。” “都是一家人，说啥占不占便宜的话？要是你爸治好了，以后挣的可不就是这么点了！”马桂英应话。 她从小就被抱到江家养大，江源就跟她亲弟弟一样，她也疼。自从江源得病了，她也没拦着江洋贴补江源家，看着几个孩子可怜，家里一些不穿的衣服改了还能给几个孩子穿，这个时候她再想钱也不能不同意江洋的做法。 “春柳说得对，大伯，这钱我们不能都拿，不行就按照两家分，一家一半，我们拿了钱就带我爸去医院检查，要是钱不够再来跟你们借。”江锦华开口道。 第79章 以后咋给你找婆家？ 江春柳想想这主意好像也不错，当下也没开口了。 “这倒也是个法子，老大，你也不能总这么贴补老二，以后有钱你就借。”老太太开口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再说这老二家就是个无底洞，就是搭上老大一家子也填不完。 马桂英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当下道：“要不就按锦华说的？” 江洋连着看了江锦华好几眼，这侄子是一家之主了，以后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这么多人他要是驳了他的面子，也不好。 正要答应，就听见夏至惊叫一声。 众人都看过去，江洋看江夏至站了起来，不动声色问他：“你有意见？” 被这么多人盯着，江夏至慌得连连摆手：“没没没，我没啥意见！” 夏至媳妇气得连连咬牙，脚下狠狠用劲，踩在江夏至的拇指上还碾了两下。 太不争气了，咋能这么分？ “大家要是都没意见，就这么分吧，孩子他妈，数数，分给锦华。” 马桂英站起身，一张一张票子数着，把皱了的票子一一抚平，数好了交给江锦华，江锦华结果，带着江春柳就离开了大伯的家。 出了院子，江春柳就一把拉住江锦华，低声对他道：“哥，这钱分我一半，我要去多买点鸡仔。” 江锦华有点为难：“这钱还是先给咱爸治病吧？” “你拿着一半钱去帮咱爸检查，要是差钱我就给你，要是不差钱你就分我一半。”江春柳提议道。 江锦华想想这猪也是江春柳猎到的，当下也就答应了。 拿出布袋子想分江春柳一半时，江春柳直接一把夺过布袋子放牢牢抓在手里，“这钱我帮你收着，要不又得被陈雪梅偷走。” 江锦华无奈：“你这泼辣以后咋给你找婆家？” “你还是想想咋自己找媳妇吧，就不用操心我了。”江春柳说完，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颗糖，“这个给锦生。” 不等江锦华应话，江春柳就匆匆往自己屋子跑。一上午没管那两头牛，也不知道饿着没。 等她回到家，发现院子大门大开，她心里一惊，赶忙跑进去，院子里的两头牛还在，她松了口气。 在院子里转了转，发现一上午牛竟然都没牛粪。她觉得奇怪，看看青草，牛也都吃得差不多了，怎么会没有呢？ 她推开屋门进去，准备去拿鸡食，进了屋子，才意识到她没看到自己家里的小鸡仔。 心里一惊，她在屋子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发现一只鸡仔都没了，连她之前抓的那只石鸡子也没了。原本就没什么东西的屋子乱糟糟的，连她新买的那床棉絮也不见了。 她赶忙去了厨房，发现里面的红薯全没了。 这是被人偷了？ 江春柳心惊，想到村子里的人谁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偷东西。 想来想去，也没个所以然。 她咬牙，心里的愤怒越来越盛。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养的鸡，竟然就这么被偷了，关键她还不能声张，不然让人知道了，她就要被扣投机倒把的帽子了！ 江春柳坐了下来，冷静思索了一圈，将青草倒到地上让牛自己吃。 第80章 又回娘家？ 拿了锄头在院子里挖坑将那袋子钱给埋了，自己拍了拍衣服，就往江家走去。 进了院子，就看到小锦生坐在院子里抹眼泪。 江春柳心里一紧，几步走过去，“锦生咋了？” 小锦生抬起头，江春柳才看到他额头竟然有一个大窟窿，上面用灰糊住了，血是止住了。 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心疼地不行。 “这是咋了？” 小锦生吸了吸小鼻子。那小小的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是肿的，看着应该是哭了很久了。 “跟姐来。” 小锦生听话地站起身，跟着江春柳一块儿去了厨房，这会儿厨房里江锦华正烧火煮红薯呢，瞅见她来了，顿了顿。 不等他开口，江春柳就问他：“锦生这头怎么磕破了？” “咱妈推得磕破的，我回来还一直在流血，就用点尘土止血了。”江锦华的声音闷闷的，之前挣钱的兴奋劲儿已经全没了。 江春柳怒气直往脑门冲：“她人呢？” “回娘家了。” 又回娘家？ 又是这一套？ 江春柳被气笑了，“看到了吗，咱家的不痛快都是她弄出来的！” 这话江锦华没法儿接，只低头烧火。 她也没想让他应话，用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牵着小锦生去了院子，往他头上的伤口淋，帮他清洗伤口。 小锦生疼得直抖，小脸惨白惨白的，可一直忍着不敢开口。 看得江春柳一阵心疼，可这伤口要是不洗干净，感染了问题就大了。 等洗完，那伤口旁边的肉都泛白了她的怒气更甚了。 就这个伤口，竟然深得都能见到骨头了！ 锦生可是陈雪梅亲生的儿子，她怎么狠得下心？！ 她气得将葫芦瓢放在窗户上，牵着小锦生就进了屋子。 一踏进去，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到是都扶起来了，可其他东西东倒西歪的，好像被龙卷风刮过一样。 走到房间，发现江原摊在床上，下面一些稻草垫着，床上连床单都没有了，屋子里的抽屉都是开着斜着放着的，乱七八糟的。 地上全是各种篓子旧凳子，江春柳简直没法儿下脚。 “春柳，你来了？”江原虚弱地问江春柳。 江春柳抬头看他，就见他脸上好几道血道子。 “又是陈雪梅干的是吧？家里啥都被她拿走了是吧？” 这自己女儿这么逼问，江原又低下头，不吭声了。 “爸，你瞅瞅锦生！你瞅瞅他这个伤口，他的脸色，他是流了多少血才虚弱成这样？你是有多离不开陈雪梅？能不能有点骨气？” 江春柳气得直发抖，眼睛一瞥到小锦生白的跟纸一样的脸，就心疼地不行。 这会儿她牵着小锦生的手都是冰冷的，这哪儿是小孩子的体温？ 小锦生被她吓得直往后缩，慌乱地不行。 江春柳心里难受，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才好了点，不再挣扎。 床上的江原没开口，心里也难受地紧。 “她说家里连顿白米饭都吃不到，她要跟我离婚回娘家，我没答应，她就闹了。春柳，我不能离婚，咱们村就没人离婚，锦生也得有妈……” 第81章 吃颗糖 “所以你就看着她把家里的东西都弄走了，还去我家把东西都弄走了？你就当看不见，过两天得让我哥和我大伯去求她回来？”江春柳憋着一肚子气问江原。 被说到心坎儿里，江原低着头不去看江春柳。 是他没用，是他得了这个病，拖累了全家，也拖累了陈雪梅。 他怕陈雪梅，现在还得加个春柳。 “爸，咱们家变成这样了，你还不想办法改变一下吗？你真的要我们所有人都没安宁的日子过吗？” 江原摸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流眼泪了。 他带着鼻音闷声闷气道：“春柳，这个家不能散，就当爸求求你了，你别跟你妈见气……” 江春柳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不怕陈雪梅，但是她怕她爸。 她真的烦了，也不想再在这个屋子待下去，牵着小锦生就离开了。 一踏出房门，她就听到后面传来她爸的哭声。 到了院子，她将小锦生安排在凳子上坐下，轻声问小锦生：“哥给你的糖呢？” 小锦生小手指了自己外衣口袋，江春柳掏出来，剥开糖纸，在小锦生巴巴的眼光中递到了他的嘴边。 “来，吃颗糖。” 小锦生把糖推到江春柳的嘴边，怯生生道：“姐吃……” 江春柳心里暖呼呼的，刚刚那股憋屈和怒气也消了一大半了。她摇了摇头，对小锦生道：“姐还有，这个是给锦生的，锦生吃了姐回去就吃。” 小锦生被说服了，等江春柳再把糖递到嘴边时，张开嘴，小心翼翼得把那颗水果硬糖给咬紧了嘴里，用舌尖碰着那糖，满嘴的甜味让他高兴地小眼睛都眯了起来。 瞅着他那高兴地模样，江春柳心情也好了点，只是看到他额头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心里总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难受地无法呼吸。 趁着江锦华煮红薯的时间，她让小锦生好好坐着，她自己里里外外收拾起了屋子。清理了一圈，发现家里能拿走的东西她好像都拿走了，连家里那只老母鸡和两只小鸡仔也一块儿拿走了。 几床破床单也都没了，还有家里的咸菜坛子都被搬空了。之前的干红薯好像也都没有了。 等江锦华喊吃饭的时候，她问江锦华：“你这红薯是找大伯借的吧？” 江锦华“嗯”了声，不啃声。 江春柳心里了然，看来陈雪梅还是真是心狠，家里能拿走的东西全拿走了，连家里人的破衣服都带走了，顺道还去她家里搜刮了一圈。 “哥，你还想跟陈雪梅在这个家过日子吗？”江春柳问江锦华。 江锦华低着头喝完那碗干红薯，放下碗，就道：“下午我去生产队干活，明天再请假，带咱爸去市里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他不愿意说，江春柳也没法逼着他，只能应了。 将家里的碗洗了，给江原端了热水，自己带着小锦生一块儿去山里放牛。 小锦生到了山上人也高兴多了，江春柳让他捡树枝，他就乖乖地捡树枝，还蹦蹦跳跳的。 江春柳挖了不少草，往家里提，等差不多了，她又去自己的陷阱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 第82章 你不请我们进去吗？ 整理了一下，在上面又盖上了一层草，看不太出来之后，她又带着小锦生四处看看，还看到山里有些竹子，她就私下看看，见到有笋尖，就拿了锄头去挖，挖出来一个成人胳膊大小的笋子。 小锦生两只手抱着，用自己的小肚子顶着，高兴地不行。 “这个好吃吗？” 江春柳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好吃，今晚姐给你做！” 一听说好吃，小锦生笑得更高兴了，眼睛都有神了。 江春柳也不闲着，又找了一会儿，挖了好几个，都放在篮子里，收了锄头，带着小锦生又挖了不少的野菜，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带着小锦生和那两头牛一块儿下了山。 回到自己山下那屋子，江春柳捡了两根笋子下来，带着小锦生，挎着篮子就去了大伯家，屋子里没人，她自个儿去了厨房，放了两根笋子就又往书记家走。 路上遇到收工回家的人，江春柳一一打招呼，让小锦生喊人。一直没出门的锦生有点怕生，一看到人就直往江春柳的背后躲。 到老书记家，江春柳递给书记媳妇两个笋子，就又往下走。 一路问人，总算找到杨明齐家。 在门口站了会儿，她还是敲了院子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一身的气度看着有些不俗，那脸色很好，整个人竟然还有股儒雅的感觉，面向与杨明齐有七分的相似。 江春柳咧嘴就喊人：“杨叔好。” 那男人愣了一下，“姑娘好，你是？” “我是半坡村的，今儿个过来是想来看看病，我弟的头磕破了，得着您给看看。” 这人看着应该就是杨明齐的爸了，杨明齐一身的本事都是他教的。这会儿他应该比杨明齐还好吧？ 江春柳原本是来找杨明齐给她弟看看头，再给她爸看看的，可既然遇到的是杨明齐他爸，她也就顺水推舟了。 那中年男人连连摇头：“我是犯了错误的人，不能给你们看病，要不我给你们叫明齐？” 江春柳愣住了，下意识点了头。 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好一会儿后，杨明齐出现在门口了。 江春柳一看到他就笑得欢快：“杨大夫，可算找到你这儿来了，我是来求诊的！” 杨明齐看到是她，下意识挡住院子门，江春柳眨巴了下眼睛，奇怪道：“你不请我们进去吗？” “不方便。” 江春柳无奈摊手：“不行就算了，那你能帮我弟处理下伤口不？我们就在门口等会。” 杨明齐低头看向被江春柳牵着的小豆丁，仔细看了下他的伤口，说了句稍等就进了屋子，好一会儿后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子，递给江春柳：“一日涂三回，半个月能好。” “快谢谢大哥哥！”江春柳接过药瓶，拉了拉小锦生的手。 小锦生直往江春柳的腿上挤，圆圆的眼睛看着高大的杨明齐，犹豫好久，才奶声奶气道：“谢谢杨叔……” 一听到杨叔这个称呼，杨明齐的脸色就算不上好看。 小锦生被吓得躲到了江春柳的身后，江春柳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把篮子里的一颗笋子递过去：“那，我现在没钱，你先记账，这笋子你拿去吃吧？” 第83章 去医院 “六毛钱的药费。”杨明齐接过那个笋子，提醒江春柳。 “知道了知道了，六毛钱，你记账我会还给你的。”江春柳说着就要转身走。 还没走出一步，就听杨明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次别让人看见。” 江春柳心里一抖，转过身想问他什么意思，就见他已经退回去，将院子门关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江春柳心里总是觉得不得劲。 杨明齐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白天市里的事？如果是治病，不会怕别人看到吧？ 所以他真的明白她去干什么了？ 那他还在路上故意问那些！ 所以都是在逗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江春柳心里不满想着，狠狠踢了一下路上的石子。 小锦生感觉到自己姐姐心情不好，一直低头安安静静走着，怕让姐姐更不高兴。 两人到家之后，江锦华已经将晚饭做好了，江春柳把红薯盛在碗里，去大伯家借了点油，又去把自己买的调味料都拿了过来，炒了个笋子。 吃饭的时候小锦生高兴地不行，一直吃笋子。 这笋子里有油盐，味道好，小锦生很爱吃。 等他睡着了，江春柳回了自己家里，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陈雪梅，一会儿是杨明齐。 快四点才睡着，到五点多钟江锦华就来拿钱了。 江春柳想了下，还是决定跟江锦华一块儿去医院。 从院子里挖出那袋子钱后，江春柳放在篮子里，让手推车上的江原挽着，她帮着江锦华推着车到了车站，等着大巴过来后坐上大巴车去市里。 江原心疼钱：“咱们自个儿走去吧，坐个车都要不少钱，咱们可有三个人呐！” “爸，你心疼心疼我哥，这么远的路推着你去市里得多累啊？”江春柳拿了零钱给了车费，劝说江原。 “爸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听春柳的吧。”江锦华也劝说着。 去医院需要去排队挂号的，晚了医生就下班了，他们就白跑一趟了。 江锦华开口了，江原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是心疼这个钱。 “咱们家不都被你们妈拿走了吗？你们哪儿有钱给我看病？” 江锦华帮着他扯了扯衣服，道：“我大伯借的，说是等你治好了再还。” “你们大伯也真是……”真是什么江原没说出口。 “爸你别想那么多，等你治好了咱们家日子好过了以后咱们一一还给大伯家。”春柳安抚江原。 父子三人说着话到了市里。 三人到了医院，江锦华去挂号，等到他们时，做了不少检查。医院的医生看着检查的结果直摇头，“你们这怕是慢性肾功能衰竭，还引发了软骨病啊。” 江春柳心里一颤，她上一世后来看了不少资料猜想她爸得的是软骨病，可没想到他竟然又慢性肾衰竭？ 这可比软骨病吓人，会死人的！ “那是个啥病？”江原着急追问。 “就是你的肾功能在慢慢衰竭，等到一定程度，肾无法承担工作，身体就不行了，你这个软骨病就是身体无法吸收钙和维生素，导致你这骨头畸形。” 这些话一一砸在江原的心口，让他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心灰意冷。 第84章 我们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江锦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医生，这病要怎么才能治好呢？”江春柳直接问他。 那医生摇头：“一旦肾开始衰竭了，那就没办法治好了，只能控制，我给你们开点药控制，你们回去以后要多给病人吃鸡蛋喝汤，但是不能吃油腻了，又得营养。对了，还得多吃水果，平时多晒晒太阳。” “不治了不治了！哪儿有钱买药吃那些好的？”江原连连摇头，使劲挣扎着要回家。 江锦华怕他从手推车上掉下来，赶忙拉住他不让他乱动。 “你这还能吃药控制，怎么能这么不爱惜生命？”那医生连连摇头。 江原的心跟针扎一样痛，他想坐起来都没力气，心里那个憋屈。抬手想拍自己的脸一巴掌，可那手落下来时轻飘飘的，好像轻轻抚摸。 他气得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了。 江春柳想去拉开他的嘴，可力气不够，江锦华手狠狠掐住他的嘴，把他的牙扒开。 拿了医生开的单子去划价买药，身上的钱就用了三十五。 一个月的药钱，就用了她所有家产的三分之一，回去还得多买点好的给她爸补身子，这点钱根本不够啊！ 江春柳用力拉紧了口袋，提了药回来，放在手推车上，“哥，你先待咱爸回去，我还有事儿，一会儿自己回去。” “那成。”江锦华应了。 “锦华春柳，是爸拖累了你们啊！爸没用，这病咱们不治了，咱们治不起……”江原脑子里全是那医生的话，心里又气又急又怕。 “这些事就不用说了，我们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江春柳坚定道。 她只要这一个爸，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 江原双眼发热，他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又哭了出来。 江春柳拿出一块钱交给的江锦华，让他带着江原回家，她自己去了供销社，买了两把锁，又去了昨天去的那个黑市。 这次很顺利就进去，到屋子里，那管事看到她来了，竟然还主动过来打招呼：“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过来卖？” 江春柳只能摇头：“今天是来买东西的。” “那行，有事开口。”那管事吩咐。 江春柳谢了他，就在里面转了起来，看到有人卖大米和面粉，她毫不犹豫掏钱买了，二十多斤。 看到有人在卖小鸡仔，她当下就把所有的鸡仔都包了，那人高兴地将箩筐都送给她了。 四处转动了一会儿，没看到自己想要的，江春柳把粮食放在那个箩筐里，和鸡仔一块儿，上面还盖了个盖子防止小鸡仔跑了。 江春柳临出去前，走到那个管事面前打了招呼：“下回要是遇到鸡仔、粮食和菜籽油，帮我收了，我直接来买。” “收多少？” “有多少收多少。”江春柳肯定道。 那管事倒是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口气还真大啊！” 江春柳也笑了：“还不是因为您这市场安全？” “行，我看到都帮你买了。”那管事答应道。 江春柳谢过，挑着这些东西就去了车站，搭大巴车走。 第85章 做饭 回到家后，她把粮食都挑到自己家。锁了门，回到自己家里时，就看到小锦生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儿，进屋子就见江原正躺着抹眼泪。 她没打搅他，只是退出来，跟小锦生说了一声，让他跟哥说下午一块儿去她那儿吃晚饭。 回来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她也没再煮吃的，牵着牛上山之后，就在山里摘了一些青果子吃了一些填肚子。 只是那些果子太酸了，差点把她的牙酸掉了。 她猫腰在林子边缘走着，竖起耳朵听着，可今天竟然没听到石鸡子的声音，偶尔能看到地上的草在晃动。 她脱掉自己面前的褂子，小心翼翼靠近那草不断晃动的地方，拿了衣服猛地往下一盖，衣服底下什么东西剧烈挣扎起来。 衣服紧紧罩着它们跑不了，但那两只东西还是奋力冲撞。 江春柳怕它们逃走了，两只脚踩着衣服的两边，一只手压着一边，形成三角，抓起一个石头，隔着衣服狠狠朝着里面打，那两个东西不动弹了。 她揭开衣服，发现里面竟然是两只黄鼠，看体型有40厘米左右长。 用褂子包着两只黄鼠，心里高兴，晚上有吃的了。 只是没有抓到石鸡子太可惜了，不然今晚她就能煮鸡汤给她爸吃了。 江春柳将那两只黄鼠拿回家，顺道给院子里的小鸡仔又喂了一次食。 再次上山之后，她又拿了个篮子，到处挖笋子。 快天黑的时候，她已经挖了半篮子笋子，牵着吃饱喝足的牛下了山。 回去之后，就到江家去把厨房的用品都拿了过来。 处理黄鼠，剁成肉块，焯水，加油、桂皮之类的和笋子一块儿焖烧，煮了一大锅。 炒了一盘野菜，蒸了一大锅米饭。 正蒸米饭，她大哥已经背着她爸带着小锦生一块儿过来了。 “好香！”小锦生耸动着鼻子，双眼亮晶晶的。 “春柳，你这是煮什么好吃的呢？”江锦华也忍不住问她。 江春柳神秘压低声音：“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还保密了，呐，昨晚就这么一条鱼钻笼子了，你一块儿做了吧。”说着，江锦华将手里的篮子递过去。 江春柳高兴地连连点头：“正好缺个汤，你们先去坐会儿，一会儿能吃了喊你们。” 江锦华应了一声，背着江原进了堂屋。 到了堂屋，江原才开口：“咋啥都没？” “这屋子都空了好几年了，能用的东西早让村里人拿走了，也就剩下瘸腿的桌子凳子丢在这儿了。”江锦华说着把江原背进了江春柳的房间桌子上，让他在桌子上坐着。 江原一个下午人也恢复了些，看到这空空荡荡的屋子，忍不住感叹：“春柳过的这是啥日子，让她回去一块儿住吧。” “那也得她愿意，她跟我妈现在是谁也不待见谁，咱们说也没用。”江锦华拿了个破凳子坐下歇着。 那凳子缺了条腿，江锦华也只能歪着坐。 “她咋这倔，就是说两句好话，不就回去了。咱家穷，可也不至于连张床都没啊！”江原边说着边看四周。 越看心里就越难受，他是真没想到春柳那丫头一个人在外面住这么难。 第86章 吃肉 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心里到底是疼的，这会儿也不好受。 “随她去吧，她在这儿住着心里痛快。”江锦华劝说道。 江原想到陈雪梅，只能叹口气，又想到自己的病，心里更难受。 厨房里，江春柳夹了一块黄鼠肉给小锦生尝。小锦生两只眼睛发亮，两只小抓着那块带骨头的肉吃完了，就唆骨头，反复咬了好一会儿都舍不得把那块骨头丢了。 江春柳心酸，又给他夹了一块，小锦生连连摇头：“留给大家一块吃。” 江春柳笑了：“没事，还有一大盆呢，锦生再吃一块咱们就不吃了。” 小锦生小心翼翼看向递到他嘴边的肉块，吞了口水，犹豫好久，才点了点头：“我就吃这一块……” 说完，伸手去抓了那肉块，一点点慢慢咬着吃，很怕吃完了。 江春柳将蒸好的米饭盛起来，锅里的锅巴也用锅铲弄起来，放在碗里，拿了江锦华已经处理好的鱼，用水洗干净放在一边，往油锅里倒油，下花椒桂皮之类的调味料，那股油香让小锦生连连吸鼻子，巴巴看着。 她手一抄，将那条鱼沿着锅边滑下去，跟热锅热油一碰，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青烟在锅上飞扬。 时间差不多后，江春柳一手抓着鱼尾巴，一手用锅铲帮着鱼翻遍，煎另外一边。 等另外一边也有香味后，江春柳舀了一瓢水，盖上锅盖煮了起来，自己又去加了柴火，煮了一会儿，加调料，等煮得差不多了，她盛起来，放在大盆里，让小锦生去喊人吃饭。 锦华背着江源一进厨房，就闻到各种菜香和饭香。 “春柳你这是做席面啊这么香？” “席面都没咱们今儿吃得好！”江春柳说着，让开身子，江锦华看到灶台上饭菜惊得眼睛都忘了眨。 江原喉咙都在发痒，他吞了口水，声音还是干涩：“哪来这多吃的？” “我买的啊，你没听医生说吗，以后你得吃好的，我们也跟着你一块儿吃好的呗。”江春柳说着，把她烧火的那个小凳子端了出来，让江锦华将江原放在上面。 “这……这哪儿吃得起？咱们……我的病没事……人总要死的……”江原结结巴巴说道。 “春柳，你就做咱爸的就成，咱们好人就吃点干红薯就成了。”江锦华忍不住责备江春柳。 这得多少钱，他们过年都没这好的饭菜，这一顿下来他们昨天挣的钱得少多少？ 以后爸还得治病吃药，都是钱，他们又没什么家底，哪儿经得起这么造？ 江春柳倒是没直接应他的话，而是弯了腰问小锦生：“姐做的肉好不好吃？” 小锦生用力点了头：“好吃！” 江春柳得意一笑：“看到了吗，锦生说好吃呢。” “肉哪儿能不好吃？”江原责备地应道。 感觉到爸不高兴了，小锦生立刻低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江春柳可不管那些：“爸你有病得吃好的，锦生正长身体也不能吃太差了，我听说软骨病小孩子得的可比大人多，我们得好好养锦生。还有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得吃饱吃好才能干活。至于我，你们都吃好了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吃差了？” 第87章 饭菜太好吃了 江锦华无奈扶额：“好好好，吃饭。” 江春柳盛了饭，又将肉都端出来，大家一人端了一碗米饭，围着灶台站了。 看到今天的菜，几人连连咂舌，江春柳可不管那些，帮着小锦生夹了不少肉和笋子。小锦生一直往嘴里扒拉白米饭，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江春柳看的好笑，再去看她爸和她哥，也顾不上说了了，一个劲儿往嘴里扒拉饭菜。 拿了筷子，帮着他们夹菜，几人就着碗里的菜没一会儿就把一碗白米饭给吃完了。 “还有，我帮你们盛。”江春柳要去接江锦华的碗，江锦华身子一偏闪开，走到那个大盆钱，看到里面满满一盆的白米饭知道春柳是煮够了。 他舀了满满一碗，拿着碗筷大口扒拉起来。 看到他那大口吃饭的样子，江春柳鼻子有些酸。 她哥现在也才十几岁，别人家还是被父母宠的，可她哥却早早的就担起整个家了。干的最累的活，做的最多的事。他一个半大的小子，该是吃穷老子的，可他却每顿只吃一碗红薯，哪儿吃的饱？ 上一世他每个月都要去卖一次血，又吃不好，身体越来越差，可还是要整天在矿井干活，直到死都没吃过一天饱饭。 之前她想的是再忍忍，等她的鸡养起来了，她就让他们过好日子。可现在她觉得不能这样，每一天都要过好，要让他们的身体好好的，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 江春柳又夹了一大筷子竹笋焖肉给江锦华，帮着小锦生夹了几块肉，给她爸也夹了几筷子。 小锦生的两腮就一直是鼓鼓的，撑得直打嗝，江春柳给他舀了一碗鱼汤，他双眼发亮喝了，还想喝，江春柳就一直给他盛。 就连心情低落的江原也让春柳帮他填了一碗饭，吃着肉，喝着鱼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比之前有劲儿了。 肚子明明已经饱了，可是大家的嘴巴都停不下来。 就连江春柳都觉得自己好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米饭是香的，菜是香的，嘴巴是香的，连日子都是有滋味的。 等大家放下筷子时一个个都捂着自己的肚子动不了了，小锦生吃得太饱了，小肚子鼓鼓的，他小手放在肚子上，好像抱着个皮球。 “肚子好撑。”小锦生难受念叨。 江原也捂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砸吧砸吧嘴，“是撑了，这饭菜太好吃了。” “今天真的知足了，有鱼有肉，还有大白米饭吃……”江锦华也心满意足。 看到他们都撑得懒洋洋的不想动，江春柳高兴道：“以后天天能有这样的饭菜。” “你又在胡说，工人都没吃这么好呢，咱家哪儿过的上这日子？”江原摇了摇头，想到自家的情况心情就郁结。 江锦华也道：“春柳，以后可不能这么浪费了，咱们就这点家底子，可扛不住这么造。咱们还得治病要钱，锦生明年也到读书的年纪了，咱们得攒钱。” 小锦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意思，可他明白以后就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还在伤心。 第88章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咱们这一顿，也就是大米和油盐值钱，其他东西都不要钱的。”江春柳笑着道。 大家明显愣住了，江锦华惊呼：“那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他们的神情让江春柳神清气爽，她挺了腰杆子，指着那盘还剩竹笋的盆，“这竹笋我在山上挖的，这个肉是黄鼠肉，我抓的。这个鱼是你的鱼篓子抓的，还有这盘野菜也是在山上挖的，这不是都没花钱吗？” 江原长大了嘴巴，咂摸嘴里的味儿，刚刚吃的太快没发觉那肉不是猪肉，也不是鸡肉，江春柳说了他才明白竟然是黄鼠肉。 “那黄鼠你咋抓得住的？”江锦华一声惊呼。 江春柳嘿嘿笑了两声：“就它们在生孩子的时候抓的，很省事。” 现在可是春天，到处生机勃勃，这些动物还不得出来繁衍后代呀？在这个时候她去抓它们简直事半功倍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江原，他吼了江春柳：“你一个没婆家的姑娘说啥话呢？” “这是天性，咋就不能说了？你们吃的还是我抓的呢。”江春柳可不怕江原这怒火。 前世连那种片子都看过，这种动物之间的繁衍行为还看的少吗？ 江原被江春柳这话给堵回去，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跟自己的女儿说这个话题，声音也低了不少：“以后别说这些话，让人听到了你不好找婆家的。” 对于他这种说法江春柳不以为意，饭都吃不饱还想着找什么婆家？再说过几年到处都是那种片子，到处都是下海人，人们的思想也满满开放了，还有谁在意这些话？ 只是她爸肯定还是保守的，本来就得了病，心里不痛快，她也不给他找不自在了，当下将这些话憋回了心里。 点了头正要应话，眼角余光扫到自己大哥，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侧头看去，就见她大哥露出来的胸口到脖子全是红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头假装看屋顶，不搭理江春柳。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要开口，裤子被扯了几下，她低头就看到小锦生正仰着头看着她，“怎么生孩子？” 面对小锦生那干净的眼神，江春柳一阵心虚，总觉得说不出口。 “你问咱爸，咱爸知道的！”江春柳赶忙指着江原。 小锦生的目光随着江春柳的手指看向了江原，被突然提到的江原一惊，想说自己不知道吧，可看到儿子女儿都看着自己，心一颤，赶紧咳嗽了一声：“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为什么长大了就知道了？我现在不能知道吗？”小锦生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一脸无辜。 江春柳觉得自己快要笑出声了，她赶忙转过身去收拾碗筷，耳朵竖起来想听她爸怎么回答。 江原连连咳嗽，“锦华啊，我这吃撑了，咱们回家睡觉吧？” “好，咱们走回去？”江锦华赶忙应道。 两人一唱一和，江锦华背起江原就往外走。 小锦生茫然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站在厨房里不知所措。 江春柳赶忙牵了他的手快步出了厨房，追上两个落荒而逃的男人，“你们不能丢下锦生啊！” 第89章 我自己一个人干 可那两个男人好像听不到她的话，锦华都快是要跑起来了，已经冲出了院子，朝着家的方向跑去。江原趴在江锦华的背上，头也不回。 “锦生啊，你今晚只能跟我一块儿睡了。”江春柳无奈道。 小锦生看了她一眼，又扭头去看已经没踪影的两个男人，小心翼翼问：“爸和哥不要锦生了吗？” “没有没有，锦生这么好他们怎么会不要锦生呢？他们这是害羞了，怕你再问他们答不上来的问题才跑了。”江春柳小心解释。 可不能让小锦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更不能让他跟上辈子一样内向了。 “爸和哥也会有答不上来的问题吗？”小锦生吃惊。 江春柳用力点了头：“有啊，可多了，所以锦生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学习更多东西。” “嗯！”小锦生郑重得点了头。 带着小锦生到厨房，春柳收拾好了碗筷，把没吃完的剩饭剩菜也都收罗好了，在锅里烧水，烧好了带着小锦生梳洗完了，晚上把小锦生放在她平时睡的那张桌子上睡觉，她自己把买的那块灰棉布垫在地上，往上面一躺就要睡觉。 地面是土地，有的地方凸有的地方凹，膈得她浑身疼。她想着，还是得去打个床，再弄被褥什么的，要不太难受了。 天再亮时，江春柳先起来，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就开始喂自己刚买的小鸡仔，喂牛。听到早上收工的号子之后，她就把昨晚没吃完的剩饭合着锅巴，加上昨晚的剩菜一块儿煮了。 煮熟了之后没多久，江锦华就背着江原过来了。 一瞅见两人过来，小锦生拔腿就跑了过去，抱着江锦华的腿就不撒手了。 江锦华跟江原两人好一顿安抚，小锦生才松开跟着江锦华一块儿去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江春柳就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跟江锦华说了：“以后你们都到这儿来吃饭，我给你们做些好的，咱们那屋子周围都是过路的人，我怕被他们发现，到时候把咱们给举报了。” “春柳啊，我想来想去，你还是不能再在山上抓这些东西了，之前文件学习过的，不能私自去山上砍树打猎的，一切还是得以生产队的任务为标准。”江原端着碗，劝说江春柳。 “是啊，以后就好好放牛吧。”江锦华也补了一句。 明白他们又害怕了，江春柳也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这不是我不安分，爸你这病就得好好养着，你总不能越来越差，以后吃喝拉撒都要我们照顾吧？哥，你忍心看着咱爸越病越重吗？” 江锦华一时语塞，江原却连连摇头：“我这病也治不好的，你们不能为了我就做这些冒险的事儿。” “那怎么可能呢？我们能看着您受罪吗？再说，我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锦生以后读书，为了我哥以后娶媳妇，也为了我自己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你们要是害怕，我就自己一个人干，然后给你们送，我是绝对不会因为怕事以后就继续吃红薯的。” 江春柳说得斩钉截铁。 从那个家搬出来，不是怕陈雪梅，而是她要背着村里人挣钱，带领家里的人过上好日子。她能理解他们不知道未来的形势所以现在害怕，但是她绝对不能因为他们的害怕就错失良机。 第90章 死马当活马医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到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都是这个家太穷了，穷得让春柳这么怕穷。 “你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们哪儿能让你一个人担起来？哥支持你！”江锦华率先开口。 江原想说什么，又觉得啥都不合适，只叹了口气，也没再开口。 “说到病，爸，医院治不好你，你就让杨明齐试试吧，他的医术真的好，再过几年他就要成为名医的，到时候咱们想让他帮咱们治病都排不上号。”江春柳趁机劝说。 江原摇了摇头：“医院都治不好了，他一个乡村的医生哪儿能治好？春柳啊，我知道你是有孝心，可咱们也不能随便吃药，浪费钱不说，身体还得给吃垮了的。” “既然医院都治不好你，那你还怕什么呢？”江春柳反问。 江原再次被问住了，张了张嘴，啥也说不出来。 知道他心里也是害怕，江春柳对江锦华使眼色，江锦华心里琢磨了一下，对江原道：“爸，咱们试试，要是你觉着不行，咱们就算了？” 江原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话是松了口了，江春柳心里高兴，看他快吃完了，又给他添了碗饭。 吃完早饭，江原就被送回家了，江锦华也去生产队干活了。江春柳带着小锦生去了山上，让小锦生看着牛，她自己到处走走挖草，竖着耳朵听山里的动静。 这座山没人打猎，山上各种动植物都很多，听说山深处还有狼和老虎，她就不敢过去，只敢在外围转悠。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动物，她追不上，也没法儿抓。 一上午下来也没找到石鸡子，黄鼠也没看到，她不甘心，也只能一直守着挖蒲公英。 挖了不少蒲公英，带回去晒了准备泡水喝。 不知是不是她的运气用尽了，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没找到野味了，只能好好伺候院子里的那块菜地。 中途去了趟市里，在供销社买了一些布料，买了个大网子，又去黑市找到管事，他已经帮她收了不少的米面了，她就赶紧买了，挑回家。 用面粉合着野菜烙了饼，捡了两个放在篮子里，用布盖着趁着天色暗的时候，就往杨明齐家走去。 沿着北河走时，有人朝着她泼水。 江春柳转头看没人，她继续超前走，没走两步，身后又被人泼了水。 这下她可就不忍了，转过身，挎着篮子双手叉腰，怒声道：“江建业，你出来！” 喊完，四处安安静静的，也没瞅见人影。 这要是普通人，这会儿大抵要怀疑是自己猜错了。可江春柳不，除了江建业她想不出来还与谁会这么恶作剧的。 她眼睛在四处穿巡，心里打定注意，转身就继续往前走。 身后再次被人泼了水，她第一时间扭头，就见一个黑影往河里一钻，整个人都进了河里了。 “我都看到你了，还躲什么躲，水里不冷吗？”江春柳也不急着走了，站定了。 左右她晚上也没事，就在这儿守着，看江建业能在水底坚持多久。 一分钟，两分钟，到第三分钟，水面一阵“咕噜”声，没一会儿，水面就破碎了，一个头从水里冲出来大口大口呼吸。 第91章 我没穿衣服 “你也太狠了吧，还真让我一直憋着啊？”江建业大口呼吸着忍不住抱怨道。 江春柳抹了一把身上还没干的水珠，丝毫不退让：“你吓我就不狠了？” “哈哈哈！你果然被吓着了！”江建业倒是高兴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笑。 江春柳眯了眼，就着月光看到江建业光着上半身在水面上。 这个季节水里还是凉的，他光着身子在水里肯定是冷的。 “我要是说我没被吓着你是不是就不高兴了？”江春柳问他。 江建业的笑声止住了，扁了扁嘴，“没意思，你这人真没意思。” 她一个心理年龄几十岁的人当然没意思了，要是有意思才奇怪了。 “我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别再泼水了，弄脏了衣服我还得洗，就这样，回见。”江春柳挎着篮子就往前走。 江建业赶忙游泳在河里跟上她：“这大晚上的你干啥去啊？” “有事。” “啥事啊？” “没啥事。”江春柳随口应着，脚步也更快了。 江建业见她不理自己心里就不高兴了，在水里扎了个猛子再出来，游得更快了，赶到江春柳的前面，扒着大坝一个翻身就从河里爬了出来，往江春柳面前一跳：“看！” 江春柳：“看什么？” “我没穿衣服看到了吗？哈哈，害羞吧？”说着，江建业还扭动了几下。 他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小裤衩，其他地方光溜溜的，眼睛倒是很亮。 江春柳目光下移，从头看到脚，目光再移上来，看到他光的胸口，“干巴巴，没什么好看的。” 一句话让江建业的笑僵住了，原本恶作剧的心情瞬间变成了一股羞耻感，从脚趾蔓延，迅速传遍全身，到脑子里。轰的一下，心就慌了。 原本想逗弄江春柳的他落荒而逃，跳进河里就再也不出来了。 江春柳淡然地继续往前走，前世她看了多少男模，这种都习以为常了，还想让她害羞？ 躲进水里的江建业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春柳，嘴巴把水吹得“咕噜咕噜”响。 江春柳找到杨明齐家敲门，这回开口的竟然恰好是杨明齐。 她立刻露出笑脸，高兴道：“明齐叔，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一听到称呼，杨明齐的脸就绷紧了，瞥都不瞥她的篮子，只冷冷应道：“不用了。” 说完就要关门，江春柳手一伸，把要关上的门又给推了回来。 “哎哟我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忍着害怕来给你送吃的，你怎么能说关门就关门呢？总得尝尝这味道不是？” 说着就赶忙将篮子里的布揭开，抓起里面的一个饼子就朝着杨明齐的嘴边递。 杨明齐哪儿遇到这么霸道的人，头往后仰，那饼子却还举在空中不收回去。 “明齐，谁来了？”屋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谁。”杨明齐回了一句，伸手接过那饼子。 江春柳立刻又把另外一个饼子递过去了，这回杨明齐倒是没拒绝，另外一只手接了过去。 “谢谢。” 江春柳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说我爸的事儿，他去医院检查说是慢性肾衰竭，还有软骨病，你有法子治吗？” 第92章 想回来？ 杨明齐看了眼手里的两个饼子，再看看江春柳脸上的那期待的神情，竟然觉得有点刺眼。 拿人手短吃人手软，她还真是深谙这些道理。 “医院都治不好，我自然也治不好的。”杨明齐答道。 江春柳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下一刻就见杨明齐要关门，她赶紧拿脚去抵着：“别啊，你帮我给我爸看看成不？要是你都看不好，那我爸真的好不了了！” 杨明齐皱着眉头收回手，无奈道：“我知道这种病，西医应该可以控制的，你就跟着医院医生的治疗方法去做就行了。” “但是你肯定比他们强！就算你也是控制，你也能比他们控制得好。现在治不好，你以后也能治好的！”江春柳坚定道。 杨明齐被她的话震得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皱了眉头，看向江春柳：“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相信你！而且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医，治人无数。你的愿望，不是治好更多人吗？我爸是不知道你，所以才不让你拉脉，现在他知道你有多厉害，他让我来请你的。” 杨明齐的心轻轻颤了一下，抿了唇。 “好，明天晚上我去看看。” 得了杨明齐的话，江春柳高兴地连连感谢，往后退一步，拉着门帮他关上，高兴地回家去。 她终于让杨明齐跟她爸都答应了，只要杨明齐开始接手了，她爸的状况总能好些。 上辈子到后来她爸躺在床上吃喝拉撒，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每天只能给他喂流食，那样凄惨的场景她再也不想见到了…… 一路蹦蹦跳跳回到江家，正要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就看到大伯跟老太太都在江原的房间，旁边还站着江锦华。 “这是咋了？”江春柳问他们。 “这是春柳吧？都长这么大了？”一个婆子的声音从江原床边传来。 江春柳扭头看过去，就见江原的床头位子还有一个六十出头的婆子坐着，正对着她笑。 她点了头算是打招呼了，脑子里使劲搜索这人的印象。 “这丫头都十三了，一年一个样子，你怕是认不出来了。”老太太帮着接了话。 江春柳心里松了口气，就听那婆子道：“都是大姑娘了，我前几年见到她还是个丫头片子，这过两年就能说婆家了。” “这个事儿不急，咱们还是先说说陈雪梅的事吧，她是咋个意思？”老太太问道。 那婆子叹了口气，道：“她这总在娘家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要不你们男方服个软，去接她回来？你说夫妻两个哪儿有不吵架的，咱们男人总不能跟女人一个气量不是？” 原来是过来说和的。 这几天她一家吃得好喝的好，日子过得也舒心，她爸又想着自己的病，大概也没想好以后咋办，也就一直没催她哥去接陈雪梅，陈雪梅娘家怕是急了，这就找人来说合了啊。 江春柳心里一声冷笑，陈雪梅不是很能耐吗，不是时不时就往娘家跑吗，现在是想回来了？ “哎哟大妹子，这媒是你说的，咱们又是一个村的，我本来也不该为难你，可你也看看我们家被那陈雪梅糟践成啥样了。你说哪儿有女人动不动就往娘家跑的？跑了就算了，她还把我们家的东西都带走了，你就说这样的占不占理？” 第93章 说和 老太太也是憋屈得厉害，这会儿找到人了也就诉苦了。 江春柳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半坡村的王媒婆，好像是陈雪梅的姑妈，嫁到半坡村来的，只是听说男人死得早，她自己带着五个孩子长大，时不时说说煤，得一些粮食啥的过日子。 “是是是，雪梅有不对的地方，可咱们男方咋也不能跟她一个女人比是不？咱们也大度点，主动低个头，要不这家都散了，你们也想想锦生，这孩子可怜。” 江春柳坐到了江锦华的身边，听着他们聊。 这儿都是长辈，她肯定不能随口插话，人家会觉得她没家教，可要让她家白白受这些委屈，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老太太可不高兴了：“大妹子不是我提你，你说说陈雪梅嫁过来干的是人事吗？我这二儿子得了病也是在跟她结婚之后，那夫妻就是一体的，她咋能这么欺负我儿子？再说就是我儿子不能干活了，那不还有锦华撑着这个家？是少了她吃的还是不把她当人了？” “是，这些我也说了她。夫妻之间就是要扶持，她这样是不对。”王婆子道。 老太太可也不是好惹的：“她回去住着就回去住着，每回回去前都要闹一场，家里多少东西都被她挑回她娘家了？我们家低头还少？每回都是我家老大带我可怜的孙子挑着粮食去请她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吧，她没两天又跑了，那金山银山也供不起啊！” 江春柳心里暗暗给老太太鼓掌，说得太好了！ “这些我也说她了，可咱们也换着想想，她也是命苦，来你们家就碰到了江原得了病，她一个女人也担不起来这些事，心里难受，咱们也得想想她的苦，是不？”王媒婆笑得无奈。 老太太一听这话可气着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要是这么想，那她在她娘家住着得了，我们就不去接她回来遭罪了！” 起身就要走，王媒婆赶忙拉着她，一阵老姐姐叫着，求着老太太：“哎哟老姐姐啊，你咋说毛躁就毛躁了，是我说错话了成不？这都是她的错，我替她赔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孩子的面儿上让锦华去低个头……” “江原，你是咋想的，拿个说法。”江洋扒拉了一口烟，问江原。 屋子里人的目光全落在了江原的身上，江原手搓着自己的衣服，目光不自觉瞥到站在床边的小锦生身上，又移到旁边的江春柳身上，再次沉默了。 “哎哟江原啊，那可是你老婆，你们是一家人，又有孩子，你可不能糊涂啊！”王媒婆着急道。 老太太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咋说也是她儿子的媳妇，没了以后就真没媳妇了。再说锦生还小，要是以后赖到她大儿子身上，那可就了不得了。可那陈雪梅就不是个好东西，接回来就是个祸害…… 旁边的江洋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了，眼角都是眼泪。 江春柳见众人都这样了，站起身，朗声道：“王奶奶，我爸他们会去接人的，您放心吧。” 第94章 你是真没规矩了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江春柳的身上，老太太心里不舒服了：“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也是这个家的人，咋就不能说了？奶，人家王奶奶来咱们家说情了，咱能让她为难吗？”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气得嘴唇直抖：“你大伯你爸还没说话呢，要你多啥嘴？就是他们不说话还有你哥呢，你赶紧滚出去，看着烦！” “咱们先出去，让他们商量吧。”江锦华去拉江春柳。 奶奶啥脾气他还是知道的，一个说不好怕是要打春柳了。 江洋心里也不舒服了，这丫头是真没教养了，他们这些大人都还没琢磨个章程出来呢，这丫头多什么嘴？ “哎哟这丫头说的挺好的，也是为了一家人着想，你们别怪她！”王媒婆赶忙帮着说话。 “春柳你先出去，大人的事儿你别管。”江原开口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跟陈雪梅弄得最僵的春柳竟然会说要去接陈雪梅，这事儿得好好商量，他可不能让自己闺女就这么把事儿说死了。 江春柳无视屋子里的气氛，对王媒婆点了点头：“王奶奶，我大伯他们肯定会去接她的，您放心吧，您先回去，我们家里要商量商量咋去。” “哎哎哎，那我就不在你们这儿给你们添堵了，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商量。”王媒婆好像是松了口气，连说着，人就快步往外走。 没一会儿，就出了门口，又到外面去了。 老太太跟着送出去，临走狠狠瞪了江春柳一眼。 等两人都出去了，江洋皱了眉头训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大人还在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春柳，你是真没规矩了，你奶和大伯还坐在这儿呢！” “她也是心疼锦生，大伯爸你们别气了，我会说她的。”锦华帮着江春柳说好话。 江洋眉头皱的更紧了：“锦华，你一个大哥做的就不对，不教她规矩就算了，这时候还护着她，她咋长教训？还有江原，你是病了，可这嘴巴能说吧，连孩子都不教了？” 这自己大哥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说了，江原也觉得自己脸上没光，低下了头。 小锦生偷偷蹭到江春柳的身边，去抓了江春柳的手，担忧地看她。 感受到手心的温暖，江春柳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边江洋刚训斥完，那边老太太就匆匆回来，一巴掌呼在江春柳的后脑勺上。江春柳还没来得及躲呢，老太太又一巴掌呼了过来。 旁边的锦华赶忙去拉住老太太的手，劝说着：“奶你别打了，春柳知道错了，是吧春柳？” 春柳捂着自己的后脑勺，那股疼痛让她心里也起了怒气，“你们打我干啥？我今天不说去接她你们就不去接了？我不说这话王奶奶能走？你们有怒气不朝着陈雪梅和陈家使，朝着王奶奶一个外人算怎么回事？” “这死丫头还有理了！”老太太气得吼了一声，上半身被江锦华抱着不敢挣扎，抬腿就踢到江春柳的大腿上。 那一腿力气用的不小，踢得江春柳一阵生疼。 第95章 去跪着 “去堂屋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江洋语气严厉。 江家的孩子犯了错，都是去堂屋跪着，一跪就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的。可江洋从来也没让春柳去跪过，这会是真的觉得春柳错大了。 “要我跪也要让我跪的心服口服，你们要是说你们绝对不会去接陈雪梅回来，我就去跪着，跪它两天两夜！”江春柳直直看着江洋。 她倒是宁愿江洋能硬气说绝对不去接，别说两天两夜，就是跪三天四天一个星期她都乐意。 “这死丫头就是欠抽！还能跟她大伯顶嘴了！”老太太气得去扒江锦华的手就要去收拾江春柳。 她去扒拉锦华的手，脚又去提江春柳，锦华抱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让她的脚连江春柳都没碰到。 江春柳环顾屋子里的人，道：“你们始终都没说是我不应该说去接陈雪梅，而是说我不该在长辈在场时擅自说话。这说明你们心里已经打定注意去接陈雪梅了，只是你们不甘心，所以想在王奶奶面前撒气，我没让你们把气撒出来而已。” “去跪着，听到了没有？！”江洋将烟斗狠狠敲了凳子一下，发出剧烈的声响，声音响彻在整个屋子。 小锦生被吓得身子僵住，眼泪直往下掉，他又不敢哭出来，压抑着抹眼泪。 江原也被吓到了，赶忙对江春柳道：“你赶紧去跪着！” 老太太心里气的不行，可她也没再挣扎了，就看着江春柳。 “我在跪前就把话说清楚，我爸的病你们应该都清楚，以后就是要吃好的喝好的还得吃药，我会每天去弄好吃的，想办法去挣钱，陈雪梅回来肯定不会自己遭罪，到时候抢我爸的吃的或者把我们这些东西带回娘家，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那些干啥？”老太太皱着眉头不耐烦道。 “干啥？陈雪梅跑一次你们去接一次，他们就尝到了甜头，一直把家里的东西往陈家搬，这次回去还把我屋子里的东西也都带走了。可她哥嫂不可能让她一直住着，你们就没想过要整整陈家的人？” 屋子一阵安静，就连怒气正盛的江洋也只是紧紧拧着烟斗。 江春柳冷笑一声：“人我们要去接，因为你们舍不得，那就去接，但是啥时候去接，我们说了算！陈雪梅不是舍不得她娘家吗，那就让她在她娘家好好住着，多在家吃吃白米饭，再让她的哥嫂知道家里多一张嘴是多难养活。” “她在我们家过这种随心的日子过惯，回娘家她嫂子们能这么由着她？那就让他们自己打闹吵架，等她在娘家待不下去了自己乖乖回来，还有什么意思？还能跟现在这么舒服？” “你这死丫头是说咱们一直拖着？”老太太问道。 “咱们家没了她就过不下去吗？没有吧？那就看是咱们这边熬得住还是陈家熬得住了。这回过后，她陈雪梅还能跟他们陈家完全一条心？只要他们有隔阂了，咱们不就好多了？” 第96章 下回懂点规矩 这就是江春柳的想法，人她们去接，至于在他们去之前，陈雪梅就回来了，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对了，要是陈雪梅回来，那些鸡如果不拿回来，咱们就别让她进门。”江春柳冷笑道。 老太太眨巴了眼睛，心里琢磨着江春柳的话，越想越吃惊，突然就觉得这死丫头跟她还有点像，就不是那么好欺负了。 想到这儿，就又想到陈雪梅，刚刚那股恶气全转移到陈雪梅的身上：“那个贱人，再回来看我不收拾她！” 江原咽了口水，忍不住看了江春柳好几眼。 刚刚他还奇怪这丫头为啥要去接陈雪梅，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要跟雪梅斗到底了…… 江洋拿起烟斗连着小吸了好几口烟，长长吹出一口烟，随着那口烟出来，背又弯了，人坐得也随意了。 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对老太太道：“咱们回去吧。” 江锦华赶忙松开老太太，老太太扯了自己的衣服，狠狠瞪了江锦华一眼：“你顾着你妹，一点儿不心疼你奶！” “哪儿能啊奶，我这不是怕你打疼了自己的手吗？”江锦华讨好笑着。 “就你会说！”老太太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江锦华跟上就送她出去，江洋咬着烟斗，往外走。到门口，被江春柳喊住：“大伯，我还跪不？” 江洋转过头，瞅着她，好像在打量她，好一会儿，才随意道：“不用跪了。” 走到门外了又转过头，对她道：“下回懂点规矩。” 江春柳侧头，看着江洋离开的背影。 “锦生，你先出去玩一下。”江春柳拍了下小锦生的脑袋。 小锦生看看江原，又看看江春柳，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将房门关上之后，江春柳坐在了江洋刚刚做的凳子上，正想着怎么开口呢，江原先出声了：“这回我不反对了，你想咋办就咋办吧。” 江春柳没料到这回她爸竟然会这么说，愣了下神，也就不再多话了，“好。” 顿了顿，她继续道：“明天杨明齐会过来帮你把脉，你可不能像上回那样啊。” “我不多话。”江原应道。 得了这话，江春柳也不多停留了，她也知道她爸心情不好，就出了屋子。 刚出门，看到小锦生正在堂屋乖巧坐着，她摸了摸他的头，正要走，衣服被小锦生给抓住了，一低头，就见小锦生两只黑眼珠子正直直盯着她。 “怎么了？” “想跟你一起睡。” 江春柳摸了摸他的头，答应了一声，回到屋子里跟江原说了一句，带着小锦生回了自己那破土屋子里。 用一个木桶帮着小锦生洗澡，江春柳帮着他搓洗着白白嫩嫩的身子，心里直感叹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娇嫩。 等她洗完，小锦生又变回白白嫩嫩了。 江春柳将从江家拿来的破棉絮摊在桌子上，让小锦生睡在上面，自己还是睡在了地上。 这一夜她做了个噩梦，梦到陈雪梅冲进她家，朝她脸上泼了硫酸，她惊叫着醒过来，看到一片黑暗，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惊魂未定起身，抹黑去倒了碗水喝了，定了定神，再回来看到睡着的小锦生，心里又定了下来。 第97章 你这是投机倒把！ 早上的江春柳就是一个陀螺，在自己的破土屋里把牛和鸡喂了，就匆忙带着小锦生回了江家，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到水塘洗了，又匆忙回来做早饭。 等她煮好了一锅粥，烙好了饼，江锦华就背着江原过来了，一家子吃了早饭后，江春柳就去收拾她的菜地。 时不时抬头往门口看，那杨明齐就一直没过来，她心里猜想他是不是忘了她家在哪儿了。犹豫了一下决定下午要是他还没来，她就要去他家找人了。 中午吃的白米饭，煮了一锅鱼汤，炒了竹笋和一盘野菜，下午江原就被拉到院子里晒太阳。 江春柳牵着两头牛上了山，再次下来时，手里又抓着一只石鸡子。 今天还真是走运，竟然抓住了一只石鸡子，真是前几天的运气积攒的啊。要是杨明齐没来，晚上她就拎这只鸡去杨明齐家！ 打定主意，江春柳再次去看江原，就见门口多了一个背篓，里面全是各种草，江春柳眼睛一亮，进了院子，就见杨明齐交给江原一个药方子。 几步走过去，眼睛瞄了下江原手里的那张药方子，江春柳对着杨明齐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问他：“怎么样？” 杨明齐被她那一脸笑晃了眼睛，他撇开眼睛，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这么热情。 “主要是肾的问题，现在只能先补肾，阴阳失调，这个都得慢慢调。” 话还没说完，江春柳就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你是说你能治好？” 杨明齐一低头就看到江春柳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脚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语调平稳：“我没法治好，只能控制。” 江春柳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下一刻她就调整好了，再次扬起了笑脸，“那你也很厉害了，我想问问吃你这个药一个月要多少钱啊？” “一副药大概要五毛钱，一天一副，一个月下来要15块。”顿了顿，杨明齐继续道：“要去市里抓药。” “春柳，就吃这个药吧！”江原着急插嘴。 都是控制，这药可比医院的要便宜多了！ 江春柳“嗯”了一声，抓住杨明齐的胳膊就往旁边拖，杨明齐犹豫了下，还是任由她拖着去了院子另一边的角落。 站定了，她才凑近了杨明齐，低声问：“要是我在你这儿买药，要多少钱？” 这话一落，杨明齐的手抖了一下，“你这是投机倒把！” 见他急了，江春柳赶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凑近他，低声道：“这是为了活下去。” 隔得太近，她说话的声音都喷在杨明齐的脖子上，杨明齐镇定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江春柳再次上前一步，紧紧拉着他的胳膊：“我是说为了我家活下去！我家太穷了，全家卖了也不了也没法供我爸一直吃这个药！” 杨明齐感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他抿了唇，“放手。” 江春柳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抓着杨明齐的手。她嘿嘿笑了两声，松开手，手还在空中翻转了一下，让他看看她的手是空的，“那你答应不？” 第98章 你留下来吃个晚饭呗 “不答应。”杨明齐应了，转身就走。 这种事情他不干。 “哎？你别走啊！”江春柳说着，再次去抓杨明齐的胳膊，杨明齐后背好像有眼睛，胳膊往前一伸，躲开了江春柳的动作。 江春柳一下没抓住，也着急了，拦在了杨明齐的面前，杨明齐没办法就这么被逼停了。 “你记得那些被戴帽子的人的下场吗？”杨明齐皱了眉头，心里也不舒服了。 江春柳点了头，“我知道，可我也没办法了，你看到我家里的情况了。” 说着，好像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当下抽泣了起来，拿手擦着脸，委委屈屈的：“我从小就死了妈，现在爸又病了，我那后妈又不要我们了，我们穷的饭都吃不起了，哪儿有那么多钱给我爸买药呀？” 说完，抬了眼皮偷偷看了杨明齐一眼，发现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你不是以治病救人为目标的吗？你忍心看着我爸没钱吃药身体一天天差下去吗？你忍心看着我们三个孩子成孤儿吗？” 杨明齐心里涌起一股怒气，他冷哼一声，冷冷看着江春柳：“忍心。” 江春柳还真是没料到他竟然会来这么一句，对上杨明齐的双眼，就见他好像脸上有怒气，心里疑惑，面上却是反应极快，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恨恨说：“那行吧，你要是不乐意我也不能勉强，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杨明齐冷冷应了一句“不用谢”就要回家，没料到胳膊又被拽住了，回头就见江春柳对着他咧嘴笑，哪儿有一点之前哭哭啼啼的样子？ “之前就说要报答你的，今天我都准备好了，你留下来吃个晚饭呗，我都准备好了。” “不用，我家里有饭。”说完视线就落在了江春柳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上。 被拒绝的江春柳却还是笑嘻嘻的：“你家有饭是你家的嘛，那我想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也是我的心意，你就领着呗？”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个小丫头。 哪怕是心里并不想，可看着江春柳那笑脸，杨明齐是怎么都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江春柳急急说出这句话之后，也不给杨明齐反对的机会，扭头就喊小锦生：“锦生快去屋子里端个凳子出来给明齐哥坐！” “哎！”在院子里玩的小锦生听到吩咐，立刻丢了手里的木棍，迈着小短腿就往屋子里跑。 杨明齐这会儿想要拒绝也来不及了，只能接受，低头看了眼江春柳抓住他的手，“放手。” “哦。”江春柳乖乖应了一句，松开了手，笑得眼睛弯弯的：“那你在这儿可别走了！” 不等杨明齐应话，脚被碰了一下，他回过头，就见到小锦生已经把凳子端到他脚边，拉着他的裤子，奶声道：“坐。” 他倒是真不好意思走了，只能在姐弟两人的目光下坐了下来。 江春柳倒了杯水塞进他的手里，再三对他强调：“你就在这儿坐着，可别走了，我现在就去做饭！” 杨明齐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大概也才下午三点，吃晚饭也太早了，看江春柳要走了，没忍住，就道：“我不饿。” 第99章 他媳妇跑了！ “那行，你饿了给我说。” “春柳，你过来！”江原的声音传来。 转头应了一声，江春柳快步过去，站到江原身边：“爸，啥事啊？” 江原皱了眉头看江春柳：“你刚干啥呢？” “他不是帮你看病了吗，上回又救了我，我这留他吃晚饭呢。” 江原想说说春柳，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当下心里就有些难受，想到要是春柳的亲妈还在…… 想到这些事，心里又积压地难受，当下也没了说她的心思，就让她去忙。 江春柳怕杨明齐走了，嘱咐小锦生不能让杨明齐走了，她就待在院子里，拿了水桶，去给菜地浇水。 小锦生就蹲在杨明齐身边，拿了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时不时突然抬起头来看杨明齐。杨明齐想去拿自己的草药，小锦生就赶忙站起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江春柳喊。 两次之后，杨明齐只能静静坐在凳子上看小锦生瞎画。 没事干的杨明齐问小锦生：“你想学写字吗？” “想！”小锦生脆生生应着。 杨明齐回头看了眼江春柳，见她正在菜地里来来回回的忙，他再次扭过头，道：“我教你写字？” 小锦生连连点头：“好！” 杨明齐接过棍子，在地上写了个“江”字，让他学着写。小锦生抓着棍子歪歪扭扭照着写，学得倒是很认真。 没人盯着，他目光再次移到自己的背篓上，起身朝着门口走了两步。 “小杨大夫你要走啊？”江原喊了一句。 杨明齐还没来得及应呢，就听不远处菜地的江春柳的声音：“爸你放心吧，他都答应我要在咱家吃晚饭了，不会走的。” 他又默默坐了回去…… 等江春柳把菜地都浇完，估摸着有五点了，再有个把小时生产队也要收工了，差不多可以开始煮汤了。 往院子外走时，看到杨明齐和小锦生正埋头在干啥，过去才看到地上的字，一个端端正正段江字，字体苍劲有力。 她抬头看杨明齐，心里忍不住感叹，老天真是偏心，给了杨明齐好看的皮囊不说，还给了才华，就连写字都这么好看，连让她嫉妒的机会都不给。 交代了一句，就匆匆去了大伯家，进了院子，看到老太太正喂家里的鸡呢，她走进去就问：“奶，你家陶罐借我用下呗？” 老太太往厨房努了努嘴：“在厨房呢，你自个儿去拿。” 江春柳应了一声，去了厨房，在橱柜下面找到那个陶罐，上面一层灰，她拿了抹布、随意擦了下，就抱着往外走。 听到老太太叹了口气，侧头看过去，就见老太太挎了脸，一脸不高兴。 “奶你这是咋了？” 一听到江春柳的话，老太太把手里的谷壳洒在地上，拍着手，叹了口气：“还能咋地，夏至跟他媳妇吵架了，他媳妇跑了！” 江春柳：“咋就吵架了？” “还能为啥？不是为了那钱的事儿？”老太太说着，狠狠跺了下脚，气得道：“咱们家咋就都娶了这些没用的婆娘，一点事儿就跑，我看就是欠收拾！” 第100章 你可别掺和了 江春柳不高兴了：“奶你这话可说得不对啊，我大娘不是在家好好的吗？” 老太太眼皮一撩，中气十足：“你大娘是我一手带大的，能一样吗？” 被这么一吼，江春柳缩了脖子：“那我妈喝了农药死了都没离开咱家呢！” “哟，你这死丫头是替你那死鬼老妈来戳我心是不？”老太太一只手叉腰，朝着江春柳就走了过来。 江春柳都被老太太骂习惯了，倒也不在意，明白不能再说这事儿了，便转了话题：“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让我夏至哥去她娘家把她接回来呗。” 印象中夏至媳妇是个过日子的人，肯定是受了气才走的，只要夏至好好去赔个礼，两人说开了也就好了。 又说起这个事儿，老太太也没心思跟江春柳计较了，恨恨道：“去了，第二天晚上就去了，可人压根没回娘家，他们那娘家人还把你夏至哥还收拾了一顿！那一家子人，还敢骂我外孙，等把夏至媳妇找回来了，我就要去好好收拾收拾……” “奶，你可别掺和了，要真去了，以后嫂子在咱们村咋做人？再说，我这嫂子人还是好的，挺着肚子还去生产队干活呢！”江春柳劝说着老太太。 她这奶奶要是真闹起来就不得了了，她妈不就是这么被逼死的吗？ 要是她妈没死，她和她哥上辈子哪儿会是那样？她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边不是人。只是老太太到底是她亲奶奶，也不能狠自个儿奶奶，可这样的悲剧不能再在别人身上发生了。 “你还帮着她说话？你晓得为啥她要跟夏至吵架不？”老太太说着，望了下四周，凑近江春柳低声道：“她要那卖猪肉的钱按人头分，夏至说听你大伯的，她就跟夏至吵起来了，这才走了！” 江春柳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现在再回想当初分钱时候，夏至媳妇脸色好像是不好。 “没道理啊，那猪是我猎到的，我咋地也得占一半吧？”江春柳忍不住道。 “她可不这么想，你大伯你大娘你夏至哥可全出力了，肯定要占大头的，再说她还想自己手里能有点钱呐！”老太太说着，又是一拍大腿，气得不行。 江春柳没吭声，抱了坛子跟老太太说了声就跑了。 老太太被江春柳气得又是狠狠一跺脚：“生孙女就是没用！跟自个儿奶都不是一条心！” 出来的江春柳往自个儿山下土屋子快步走去，心里也琢磨过味儿来了。难怪这回陈雪梅走了她大伯一点反应都没有，感情这是自己家里也是糟心事。 不过这事儿她也不好掺和，毕竟是大伯家的家事，他们应该能处理好的。 回到自己屋子里，将那只石鸡子清理好了，剁成了一块块，放在土罐里。这个土罐子不大，没法儿放在灶台上架着，江春柳就拿到院子里，捡了几块石头，将土罐子放在上面，在下面塞了柴火烧。 拿了鸡食出来，喂了鸡，又去铲了土木灰出来盖在鸡屎上，把院子和屋子都扫干净。 端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招呼着煮汤，看着那些鸡仔在院子里转悠吃鸡食。 第101章 院内 这回在镇上买了24只小鸡仔，16只小母鸡，剩下的都是公鸡。她拿了红都在鸡头上涂了，再等几个月，这些鸡就可以下蛋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卖蛋挣钱了。 可现在她爸需要吃药，一直需要钱，这几个月要怎么挣钱呢？虽然她时不时可以抓石鸡子，可那毕竟不稳定，只能打牙祭，也没法儿稳定…… 现在的人都是能省钱就省钱，除了粮食和肉，其他的都是能省就省，根本不怎么买啊…… 江春柳挠了挠头，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火噼里啪啦地烧着，里面的水咕噜咕噜着，江春柳将柴火拿出来一些，小火慢慢熬着。 她们这儿的对鱼好像也不太买，鱼腥，他们家里没调料，就不乐意做，那还有什么法子能挣钱呢？ 要是能跟杨明齐一样会医术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偷偷给人治病，赚一些诊金…… 心里琢磨出了一个想法，又不知道杨明齐会不会答应，江春柳抿了抿唇，打算到时候跟晚饭找个机会跟杨明齐提出来。 肉的香味在院子里飘来飘去，熬了个把小时，江春柳揭开看，发现石鸡子已经软得肉都挂不住了。 她端了锅回了厨房，洗了笋子，切了，和野菜一块儿炒了，又煮了个鱼汤，之后就煮了饭，等差不多好了，她锁了厨房的门，又锁了院子的门，才回到江家，看到江锦华已经跟杨明齐在闲聊了。 江春柳喊了几人跟她一块儿去吃饭，小锦生已经跟杨明齐混熟了，小手抓着杨明齐的手，带着他去江春柳山下那土屋子。江锦华背着江原，江春柳端了凳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走。 到院子前，杨明齐看到那泥土围的院子，心里顿了顿。江春柳开了锁，邀请他进去，一进去，就听见两头牛“哞哞”叫着，小鸡仔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扒拉地上的虫子吃。 他被惊到了，一时有些发愣。江原和江锦华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下意识就去看杨明齐，心里直打鼓。 这春柳是咋回事，明明留了杨明齐吃饭，咋院子里的鸡也不关起来？ 江锦华扭头去看江春柳，就见江春柳与往日完全没有什么区别，转身关关了栓了院子门，就招呼他们：“都站着干嘛？去厨房吃饭吧。” 这会儿江锦华和江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是当着杨明齐的面。安安静静进了厨房，杨明齐也跟着一块进去，看到黑漆漆的厨房，还有四处的土砖，也安静了下来。 小锦生倒是高兴，他一进来就闻到香味了，今天有好吃的！ 江春柳将凳子放下，让江原坐下来。江锦华喊她：“春柳，跟我一块儿去端凳子。” 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跟她说，江春柳应了一声就跟着他出去，到了堂屋，江锦华抓住江春柳的肩膀几步走到堂屋里，语气都带着颤抖：“你咋连鸡都不关起来？那杨明齐可全看到了！” 江春柳感觉她哥抓住她肩膀的手都在抖，心里也颤了下，勉强扯了个笑脸，对江锦华道：“哥，我就是要让他看到我在养鸡，想赌一把，看他会不会举报我。” 第102章 能帮我们挣钱 “你在犯傻！要是他举报你了咋办？这可是投机倒把，到时候你是要挨批斗的！以后谁都能打你踩你，到时候……” 接下来的画面江锦华已经不敢想了，更不敢说。 江春柳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可哥你想想，我现在才13，就是个孩子啥都不懂，就是他去举报了村里人也不会把我咋样的，你就放心吧。” 这种时候，孩子的身份是多么重要，就是她的庇佑。 “那你也不能冒这个险！你到底想干啥？”江锦华低头，咬牙吼了一嗓子。极力压低的声音，却压不住他的害怕。 感觉到他的情绪，江春柳也有些愧疚。她就光想着赌一把，没考虑她哥的心情。可是她没法告诉他未来会发生什么，她有多么着急想赚取第一桶金，她想要改变什么。 江春柳帮着顺江锦华的后背，低声对他道：“哥，上次杨明齐就看到咱们去黑市了，可他没举报，还提醒我注意安全了。既然这样，我就试试将我现在做的事都展露在他面前，看看他会不会举报，我赌他不会。” “为什么要赌？” “因为杨明齐能帮咱们家翻身，能帮我们挣钱。”江春柳肯定道。 江锦华不明白，只能极力克制自己的慌张。 如果江春柳说自己一点不忐忑是假的，可她哥这么害怕她就没有资格慌乱。 轻松道：“咱爸和锦生还在厨房呢，咱们跑这儿来算咋回事？事情到这儿了，走一步算一步呗。” 端了凳子，将江锦华拉到厨房，一进去就看到杨明齐还端端正正站着。 “来来来，坐下吃饭吧！”江春柳放了个凳子到杨明齐的腿后，按了杨明齐的肩膀，杨明齐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去。 江春柳盛米饭，招呼大家过来端了，把菜都放在灶台上，又将去拿了个大汤勺，让大家舀汤。 “明齐来吃，没啥好饭菜，你别见怪……”江原招呼着。 “过年也没吃这么好。”杨明齐侧头应江原。 这话一出，江原和江锦华心里都直打鼓。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好像凝固住了，呼吸都变轻了。 江春柳咧了嘴，清脆道：“这好的饭菜还能顾着说话，你们也太能耐了！” “对对对，明齐吃吃吃，一会儿饭菜都凉了！”江原赶忙招呼。 旁边的江锦华也附和了两句，杨明齐也不客气，端了饭碗往嘴里扒拉饭菜。 扒拉了一口米饭，唇合上，缓慢而细致地咀嚼着。 见他吃了，江春柳也放松了，人也活泼起来了，招呼大家吃饭，更是帮着给杨明齐舀了好几勺子热汤。 杨明齐努力嚼着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才会开口说话，让江春柳不用管他。 一顿饭吃得江家人忧心忡忡，吃得小锦生有滋有味，吃得江春柳放了心。 至于慢悠悠嚼着的杨明齐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等吃完饭，杨明齐就要走，江锦华要去送他，被江春柳拉下要他洗完，她自己跳出来要送杨明齐。 背着背篓的杨明齐很江春柳并肩走在月亮下，走在田野小路上。 快出半坡村时，杨明齐停住了脚步，让江春柳回去休息。 难得的机会江春柳哪儿会放过，“能跟你走夜路的机会可不多，怎么能这么容易放过？” 第103章 你懂我的意思的嘛 这话听在杨明齐的耳朵里，在心里可就转了几个弯了。 “这话不该你一个姑娘说。” 江春柳愣了下，“那要不让我哥跟你说？” 可是她哥这会儿还在害怕呢，怎么来跟杨明齐说？她怎么说也应该比她哥会说话啊，这杨明齐还看不上她啊？ 她哥跟他说？那他怎么回话？ 这可不行…… 杨明齐抓紧了背篓的绳子，敛了神色：“我只想好好学中医，别的都没想法。”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高尚的人。可我是俗人啊，愿望就是让家里吃饱喝足，今天吃的米饭就是上回去市里换了钱买的，是不是很好吃？” 杨明齐皱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你懂我的意思的嘛……”江春柳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杨明齐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你继续说。” 既然让她说了，那她自然就不客气了。江春柳拉着杨明齐的衣服就往北河的方向走，杨明齐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看到面前这小个子的丫头，心里想着对策。 等到了北河边，江春柳又四处看看，四周除了她就没别人了。 杨明齐看到她看完四周，又把到大坝边，往河里仔细看了，好像安心了才蹦跶了下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那种能麻醉山里野味，又对人身体没害处的药，给点我呗？” “你要说的是这个？” 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江春柳连连点头，想到又要麻烦他，再厚的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挠了挠鼻子，她轻咳一声：“那个我知道又要麻烦你很不好意思，可我家情况你也知道嘛，我就想猎点野味换换粮食吃，你这么有善心，就帮帮我呗……” 这话说得没底气，还带了点软糯，竟有种隐隐的撒娇意味。 杨明齐沉了脸，“你不怕我去举报你？” “你看我啥都没想瞒你啊，要是你想去举报，那我就接受批斗，但我猜你不会，不然你早就这么干了！”江春柳讨好笑着。 这可是祖宗一般的人物啊，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杨明齐脸上好像结了层冰，跟月亮一样没有温度。 一向好修养的他转身就走，江春柳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你看我爸是不是要吃好的补身子？这不是为了身体着想嘛，你就帮帮我吧？” 杨明齐可不管那些，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江春柳碎碎念着，想让他回心转意，杨明齐心里的怒气也更甚，最后忍不住冷冷对江春柳道：“别跟着我。” 看出来他是真生气了，江春柳立刻停住了脚步，可不敢再惹他了。 眼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江春柳连连叹气，好好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哎呀，她是怎么惹这大爷生气了？ 她都这么有诚意了，把自己的底牌都给他看了，什么也不瞒着他，诚心想他帮帮忙的，怎么就生气了呢？难道是害怕了？ 想不通的江春柳只能转身往家里走，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到家里，看到江锦华和江原还在她家里等着。 “咋样了？”江原着急问道。 第104章 不会去举报你吧？ 江春柳摇了摇头，“他没理我。” “不会去举报你吧？”江锦华还是怕这个。 江春柳摇了头：“他不会，要是想举报，他就不会吃了咱们家这顿晚饭。” 这点江春柳说得坚定。 别的不说，就杨明齐的人品她是有把握的。能站在医学的顶端，绝对是对生命有敬畏，有对生命的热爱。如果举报她，就是害了她一家人，到时候生死不知。 “你咋能认定？你也不知道他是个啥性子的人，万一呢？”江锦华着急道。 江春柳笑了：“因为他爸也是犯了错误被人举报下放的，现在还不敢出来治病救人呢。他能再害咱们？” “要是这样他大概也不会做那缺德事……”江原连连点头。 “锦生想睡觉……”小锦生努力睁大眼睛，小手背一下一下擦着自己的眼睛，说话都带着困劲。 “好了没事的，你们带锦生回去睡觉吧，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江春柳把这三个男人送出去，又自己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清明过后，天气就一天天热乎起来了，山上的青果子也没之前那么酸了，只是这山上的石鸡子也没那么好抓了，倒是黄鼠偶尔还能抓到一两只。 江春柳拿了锄头在山里挖了不少的陷阱，削尖了竹子埋在陷阱里，盖上草。放上煮好的蚯蚓放在上面，时不时就有石鸡子落进陷阱里，她去黑市卖得多了，多多少少倒是有进项，家里也能吃上饱饭了。 家里攒了十几只石鸡子，江春柳挑了挑，把母的留下，四只公的她装进蛇皮袋里，准备着第二天去市里卖了换钱买药回来。 刚收拾完了，锦华就匆匆过来喊了春柳去大伯家。 江春柳跟着锦华匆匆赶过去，就江洋和江夏至他们都坐在屋子中间。一个个眉头都拧成了疙瘩，马桂英是一口气一口气地叹。 “啥事啊这是？”江春柳问了话，挨着马桂英坐在长条凳上。 马桂英：“夏至找到他媳妇了，在市里她二姐家住着呢。” “她二姐咋在市里？” “她那二姐长得漂亮，不是前年嫁进市里了？夏至找过去，那二姐把夏至给挡回来了，说是她那个搬运队的领导看上夏至媳妇了，想让夏至媳妇跟他呢！” 说到这儿，马桂英语气也不好了：“那夏至媳妇怕是心动了！这可是能到市里去过好日子，咱们夏至哪儿能跟工人比？” “咋不能比了？那工人说是有四十多了，还有两儿子呢！”夏至不高兴道。 “就你们娶的这儿媳妇，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长得是朵花啊人家领导就非得看上她这么个大肚子？”老太太这个气啊。 江春柳也觉着奇怪，上一世夏至媳妇跟夏至是过了一辈子的，可没被什么工人给看上啊？ “妈，那别人是看上她了，咱们得拿个章程出来，是咋办呀！”马桂英气道。 “啥章程不章程的，她是咱们江家的人，死也得在咱们江家死！她肚子里还有咱们江家的种，不能便宜了她。要是她敢走，我就去告那个领导，让他工作也没了！”老太太说到激动地方，手在半空挥了好几下。 第105章 我打了她 马桂英不同意：“要真这么干了，以后咱们夏至还咋做人？” “奶你不能糊涂，要是真去告了，我嫂子把咱们去黑市的事儿抖出来咱们也落不了好了。”江锦华环抱着马桂英，劝说着。 大家默不作声了，这都应该是瞒着人的，可要是来了这么一遭，那可就不得了了。 江春柳迷糊了：“我嫂子就因为咱们分钱的事就跑了不回来了？” 江夏至难堪了，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打了她。” “这事儿咋不说？” “这有啥好说的，哪个男人不打媳妇？不打还不得翻了天了？”老太太毫不在意。 江春柳真是对她奶这种想法无奈了，再看看大伯和大娘，好像也都赞同奶奶的话，江春柳更明白为啥她那嫂子跑了。 “夏至哥，你跟我出来。”江春柳喊了江夏至，就往外走。 被突然点到名的江夏至没动弹，走到门口的江春柳转身恼火了：“你想不想要媳妇了？” “你一个丫头懂啥？”江夏至不耐烦应了一句。 他烦着呢，媳妇都跑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找到，哪有心思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些？ 江春柳压抑自己的怒火，“懂不懂地聊了才知道。” “你就跟春柳去说说，也不费事。”马桂英劝说了。 江夏至不情不愿跟着江春柳到了院子，一低头就看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丫头，也不乐意说话。 “你为啥打她？” “不就是那钱的事儿，她非要让我说按人头分，我不肯她就跟我闹，我就推了她一把，她还来跟我打，那我能让她欺负了？就抽了她两耳光，她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我都去她娘家接人了也没看到她，找到她二姐家她瞧都不瞧我，谁家媳妇是这样的？” 说起这事江夏至就是一肚子埋怨，“从她有了孩子就成了皇后了，我就是她身边围着她转的太监，老子一个大老爷们能被一个娘们儿这么欺负？哪个女儿生孩子跟她似的？” 江春柳简直想一脚踢死江夏至，这说的是人话吗？ 可看了看他的体型，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江春柳到底还是忍住了怒气。 “就这些？” “还能有啥？不都是她自个儿娇气，穷人富贵病！要不是家里穷我会要她？”江夏至说到气愤的地方，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江春柳也气着了：“那你跟她离婚，让她改嫁，谁也别耽搁谁！” “她肚子里还有我的种，我能让我儿子喊别人爸？想都别想！”江夏至尖叫。 江春柳冷声：“那就等她生下来把孩子给你了你让她改嫁。” “你说的是啥话？你让孩子从小没娘？”江夏至有事一声尖叫。 江春柳：“那你想咋办？” “让她滚回来乖乖过日子!” 以前真是没发现她这夏至哥竟然是这样的，难怪她那嫂子气得跑了。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你要是舍不得她就去把她接回来，你要是这想法，那就算了，让她找个对她知冷知热的男人吧。” 江夏至不满：“你是谁的妹子？” “你妹子，可我帮理不帮亲。你要是真认错了，我就和一块儿去市里走一趟，劝劝我嫂子，你要是不觉得自己错了，那这事儿我和我哥都不管。” 第106章 这事儿你不能出头 “口气还真大，就你这豆芽菜还能管你哥的事儿？都是你大伯多事，还把你们喊过来，真耽搁我工夫！” 江夏至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屋子，留江春柳在院子里好生了一顿闷气。 他以为她想管这事儿？还不是大伯管她家的事儿管多了，这恩她不能不报？ 在外吸了好几口凉气，江春柳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再进屋子，发现大家还是做在一块儿苦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江春柳坐到马桂英身边，还是软了心肠：“把嫂子的地址给我，明天一早我去市里找我嫂子，看看她是个啥想法。” “那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春柳？”马桂英道。 江春柳抓住她全是茧子的手，道：“大娘，这事儿你不能出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你是妹妹，去了合适。”江洋点了头，他喊春柳和锦生来，就是这个意思。 “你能行吗？”江夏至怀疑。 只是话刚一落，旁边的江洋就训斥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来说去，江夏至还是怕他老子，这会儿就闭嘴了。 得了地址，江春柳就跟江锦华一块儿回家。锦华说要跟江春柳一块儿去，江春柳也给推了。 第二天一早，江春柳喂了鸡，把两头牛送到生产队的院子系着，自己就背了那四只石鸡子去市里。 等到了市里，才七点多，她赶到黑市将这四只石鸡子给卖了，拿了钱去按照地址去了一排小平房前。 这小平房都是红砖黑瓦，每个有个三米高，看着是比村里的土砖房子好多了。 江春柳提了十个馒头敲开了中间的一个门，一个女人披散着半边头发打开了门，“你找谁？” “请问是翠花二姐家不？”江春柳问那女人。 那女人拿着篦子梳着披散的那边头发，应道：“你是江家的人？” 说话的工夫，她已经编好了这边的头发，拿了皮筋绑了，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整理利索了。 蓝碎花白底的褂子，青色的裤子，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的回力球鞋。在这个年代已经很时髦了，再加上那脸生得端正，很出彩。 江春柳笑着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笑着道：“我是江夏至的妹子，姐，您还没过早吧？” 那女人眼皮拉下来，看到江春柳手里袋子里的馒头，眼睛就没移开。 她接了袋子，身子侧开，让江春柳进来。 “你坐会儿，我去喊翠花。”转身，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 江春柳就着一个凳子坐下，眼睛瞥了下四周。这屋子黑漆漆的，倒是整理的干净，墙上挂着各种年画，墙角还有个木梯子，直直立着。 没一会儿，夏至媳妇就被带了出来。 “春柳，你咋来了？”夏至媳妇肿着眼睛问春柳。 瞅见她还愿意见自己，春柳也松了口气，当下道：“我有点事，想让嫂子帮帮我。” 夏至媳妇看了看她身后，不确定：“就你一人？” “就我一人，嫂子你陪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吧，我怕我不懂。”江春柳堆了笑脸道。 夏至媳妇有点犹豫，她二姐推了她一把：“去呗，你都在家呆了这么多天了，也正好出去逛逛。” 第107章 两碗三鲜面 夏至媳妇点了头，春柳走过去伸手就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 到了外面，光亮下夏至媳妇的脸就更显得苍白了，两只眼睛也肿的像灯泡。 “嫂子我还没吃东西呢，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我回家给你做点，去啥饭店，浪费钱！”说着夏至媳妇儿就要往回走。 春柳可不会让她就这么走了，强硬拉着她去了国营饭店。 等她们到国营饭店时已经八点多了，那饭店还没开门。夏至媳妇还想劝春柳回去吃，春柳却连连摇头：“那可不行，这年头谁家也不宽裕，我哪儿能去吃白饭？咱们等等呗。” 这话可是说到夏至媳妇的心坎里了，虽然那是她二姐，可家里毕竟还有个姐夫，还有她二姐的公公婆婆，还有二姐夫的兄弟，她住着总不如家里自在。 两人一直等到八点半，才有个服务员过来开门，瞅见她们，吃惊了：“这会儿不是吃早饭的时候，你们来干啥？” “吃早饭啊。” “哎哟，谁大清早来国营饭店吃早饭？”那服务员不敢相信。 江春柳可不管那些，拉着夏至媳妇找了位子坐下。 “来两碗三鲜面。” 一听三鲜面，夏至媳妇连连摆手：“不要三鲜面，要两碗阳春面就成。” “就两碗三鲜面，麻烦快点啊，我们都饿了。”江春柳仰头清朗道。 “哎呀吃啥三鲜面啊！咱们就吃两碗阳春面得了！”夏至媳妇一想到钱就心疼。 那服务员乐了：“嘿你们到底要吃啥？” 江春柳仰头：“我付钱我说了算，三鲜面！” “行，你们等着。”那服务员写了单子就去了厨房。 夏至媳妇连连摇头：“春柳啊，三鲜面可要八毛钱一碗，咱们这一顿可就吃了一块六！” “没事嫂子，我请你吃的。” “你就是挣了点钱也禁不住这么糟践啊！”夏至媳妇压低了声音劝江春柳。 江春柳笑着摇了摇头：“嫂子，咱们这么多年也没在外面吃过饭，头一遭吃点好的也没啥。再说你不吃好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想吃啊。” 夏至媳妇心里只摇头，总觉得这妹子不知道钱多金贵。 心里连连摇头，夏至媳妇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穷是个啥滋味。” “我咋能不知道？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我比嫂子你懂。”江春柳可不赞同夏至媳妇的话。 前世今生，她什么时候有钱过？吃不好喝不足，得了病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也没办法治病。 就因为穷怕了，所以现在才这么想挣钱，想带着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你一个小丫头哪儿懂那些？还张口就来。”夏至媳妇也被逗乐了。 明明就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说话跟三十岁的人似的。 “那咋不懂？我爸得了病，家里没吃的，我们经常饿肚子，要不是大伯照顾，我们几个孩子早就被饿死了。说起来，我大伯夏至哥都是我家的恩人。” 江春柳手指敲着桌面，说得倒是轻松。 夏至媳妇心里有点不舒服，“春柳，我就是……就是想着当时我们家出了那么多人，就想……” 第108章 是我哥不对 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江春柳道：“嫂子，这我能不懂吗？你们也是处处要钱，可我们是谁，是我大伯的侄子侄女，就是这回分得少了，以后我们过不下去了他还不是会贴补我们？所以别人才说救急不救穷。你的想法我懂，可你嫁给夏至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不等夏至媳妇说话，江春柳就继续道：“这些事我和我哥心里都记着，一点不敢忘的，你就放心吧。” 夏至媳妇更不好意思了，自己那点小心思春柳这丫头看得真真的。这丫头也是厉害，都不让她把那些话说出来，就说自己都记着，她也就没再纠缠这个话。 “这不是清明节过了吗，生产队都在忙着春种呢，那两头牛每天都要送到生产队忙着，我倒是要比闲了，就跟在他们身后在水田里找野马蹄吃，这马蹄还真是好吃，就是太少了，稀稀拉拉的。” 夏至媳妇听着，心里也有点着急了。 “那我的工分……” “扣肯定是要扣的，毕竟你也没出工，不过也没事，你正好休息休息，怀孕了也不能太累着。”江春柳接话。 夏至媳妇心里暖呼呼的：“那村里人怀孕的也都下地了，我要不是跟你夏至哥吵成那样，也不能就这么跑了。” 说到这，她气也憋不住了，当下就怒气道：“你说说你夏至哥做的对不对，我想那样，也没错吧，他就把我推到床上撞了，我腰疼，就跟他吵，他朝着我脸就是两耳光，你说我这心里……” “这个是我哥不对。”江春柳只低声应了一句。 得了这么一句话，夏至媳妇话匣子就打开了：“不是我说，你夏至哥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我，一说话就是哪有女人不怀孩子，就你金贵！你说我身子重不方便，他也没句好话。那天把我撞得肚子都疼的，我是憋了一肚子气。” “肚子疼了一晚上，他倒是睡得舒服，我一大早就想着来市里医院看看孩子咋样了，那医生说要好好养着，我一想到你哥那么对我，我心里就难受，也不想回去了，就来找了我二姐。” “这真是我哥不对。”江春柳连连点头。 这可真不是顺着嫂子的话说，她也觉得夏至是真真的不对。 夏至媳妇得了鼓励，就跟倒豆子似的，把夏至往日的种种都说给江春柳听。 等两碗三鲜面上上来，两人才停了话头，挑了三鲜面吃。 这些天夏至吃的不算差，觉得三鲜面味道好，可也就是觉得挺好吃的。旁边的夏至媳妇就没她吃得这么文雅了，也顾不上汤，大口吃面大口喝汤。 把整整一大碗面全吃完了，一口汤都没剩下，要不是因为在外面，她怕是要把碗底都舔干净了。 江春柳付钱的时候，夏至媳妇又是连连吸气。 等两人离开了这边，江春柳带着夏至媳妇就去了供销社，说是要给夏至媳妇买一身新衣服。 夏至媳妇不愿意，一定要走。江春柳两只手紧紧抱住夏至媳妇，“嫂子，你可不能跟我打架，要不一会儿您肚子又得疼了！” 第109章 去把我嫂子接回来 这么一吓，夏至媳妇可不敢再挣扎了，只是嘴里一直念叨：“我有衣服穿，要啥衣服啊，别白费这个钱！” “钱就是用来花的，以后再赚就成了。总有一天咱们可以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 夏至媳妇被逗乐了：“要是能有那样的日子，咱们做梦都得笑醒。” “肯定有的，咱们日子得有奔头。”江春柳说得坚定。 连拉带拽的，两个人总算是来到了供销社。 见江春柳一定要买，夏至媳妇舍不得买成衣，就让江春柳扯了块大红色的布，说是回去自己改成一件褂子。 江春柳答应了，掏出身上的钱，还有在黑市买的布票给了供销社，让夏至媳妇抱着那块布，送夏至媳妇回她二姐家。 “你今天可真花了不少钱了，你家里又不好过，咋能一下子就花这些？” “嫂子，我现在可就你这么一个嫂子，不对你好对谁好？”江春柳笑得真诚。 前世这嫂子也是帮了她不少的，只是后来她一家一直没起来，这嫂子就跟夏至哥跟她走远了。 将夏至媳妇送到她二姐家，江春柳就要走。 夏至媳妇等她走了，才进了屋子。 一上午下来，春柳也累了，回去坐的汽车。 等到村口下了车，先去了大伯家，发现老太太没在家，她又去了自留地找老太太，瞅见老太太正在给红薯苗除草。 她过去帮忙，对老太太道：“跟我夏至哥说，让他去把我嫂子接回来。” “她愿意回来了？”老太太双手叠放在锄头的柄上，问江春柳。 江春柳手上的动作不停，“那要看他是不是诚心，要是诚心，我嫂子就回来了。” “都去接人了还能不诚心？下午就让你夏至哥请假去市里！”老太太高兴道。 江春柳将一把草丢到一边，抬头就对老太太道：“奶你可别再帮着夏至哥说啥媳妇该咋地咋地了，要是把他夫妻两弄散了，我看你去哪儿买后悔药吃。” “死丫头懂个屁！我那是教他咋过日子！” “你还是先教教我爸吧，瞅瞅他被他媳妇压成啥样了，也没瞅见你咋能耐啊。”江春柳说着又拔起来几根草。 老太太心里那个不高兴，“去去去，赶紧回去做你的饭去，一会儿你哥就下工了。” 站起身，拍了拍自己手里的土，江春柳才道：“话我可说了，你好好琢磨琢磨。别到时候把我这好嫂子弄走了，换来一个陈雪梅那样的恶媳妇。” “再不走我就削你了！”老太太说着就举起了锄头。 江春柳话都说完了，也不留下来了，拍拍身上的土，往自己家走去。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按照老太太那性格，一时半会怕是改不了。 老远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个人，走近了才发现是杨明齐。 她眼皮直抽抽，快步走过去，就问杨明齐：“你咋来了？” 站得笔直的杨明齐往后退了一步才收了神色，看到是江春柳，正了正神色。 “哎是不是我爸的病？”江春柳想到那种可能，声音都有点慌了。 杨明齐皱了眉头：“别说话。” 第110章 你一定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 “你说话我不就不说话了？”江春柳也着急了。 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杨明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咬了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往前用力一伸，头偏到了另外一边。 江春柳脑子里出现了某个念头，激动问：“这个野味吃了就能迷晕？” 杨明齐“嗯”了一声，咳嗽了一声，又转过头，道：“这个撒在吃的东西上，能保证野味晕一天，你得找到绑了，等醒了再杀，就对人没危害。” “哈……哈哈……”江春柳忍不住笑了一声，被杨明齐狠狠一瞪，赶忙拿两只手捂住嘴，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不要我拿走了！”杨明齐不高兴道。 江春柳赶忙抢过去，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点，这才控制住自己的笑意，正了正嗓子：“进屋喝杯水吧？” “不像话。”杨明齐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哪儿不像话，江春柳来不及细想。 瞅见杨明齐往前走，江春柳忍不住呼喊一声：“你一定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 好人就有好报啊！ 杨明齐脚步更快了，好像是逃走的。 江春柳这叫一个兴奋啊，赶忙回了屋子，拆开那个纸包看了下，里面有不少粉末。 这会儿她才僵住，好像没问杨明齐一次要用多少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春柳想着，收了药粉，放进口袋里，看了天色，洗了手，去了厨房开始做午饭。 到下午，她就上了山，往山里面走了点，将药洒在不太高的青果子上。 虽然这山上没有人来，可要是万一有孩子摸上来吃了就不好了。 做完这些，她又在山上转了转，挖了一些野菜，摘了一些青果子，又挖了不少牛吃的青草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江春柳就去山上看，好像没东西。 她心里还一阵失落，怀疑是自己的药粉撒少了，就又加了点。 连着三天去看，都没有东西。她都要泄气了，还是继续去想法子抓石鸡子和黄鼠。 家里的石鸡子每天下蛋，她都给一家人加餐了。 夏至去把他媳妇接回来了，江春柳还送了一只石鸡子给夏至媳妇补身子。 马桂英高兴地跟江洋连连夸夏至懂事，还能想到他们。 等杨明齐来给江原看病时，江春柳来来回回的在他身边跑，杨明齐完全无视她，等看完病，又换了药，要走，被江春柳一把拉住。 “你那药咋用的？这么久了我也没抓到一只野味啊？”江春柳道。 杨明齐：“你不信我？” “我怎么能不信你呢？就是……就是没野味吃。是不是味道太重了，那野味避开了？” “你闻到味道了？” “那倒没有……”江春柳说完就赶忙补了一句：“可咱们得鼻子不能跟那些野味比呀，你要不跟我去看看？” 杨明齐一口拒绝：“不去。” 说完就走。 江春柳这可不要脸皮了，一把拉住他：“哎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帮我去瞅瞅呗，好人一生平安！” “春柳，你干啥呢？抓着杨大夫干啥？”江原皱了眉头。 第111章 有狼…… 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当着他的面就跟杨明齐拉拉扯扯。 杨明齐赶忙抽出手，顺了顺自己的衣袖，耳朵尖红了。 “我说事呢，你好好晒太阳吧。”江春柳丢下这话，再次要动手去拉杨明齐。 咋样还是得把他拉到山上帮她瞅瞅。 谁知道杨明齐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警惕得盯着江春柳。 “好好说话。”杨明齐再次提醒。 江春柳撇撇嘴，这人还是个大夫呢，怎么还这么在意男女性别？再说她就是一个豆芽菜，还没发育呢，避讳什么？ 不过这大爷江春柳不敢得罪，只能说好话：“你好人做到底，就帮我看看呗？” 杨明齐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看到江春柳那闪着星光的眸子，再看看瘫坐在椅子上的江原，垂了眸子：“走吧。” 得了他的答应，江春柳简直高兴地不行，带着杨明齐就朝着山上走。 杨明齐跟在她身后，始终距离有三米远。 两人一块儿上了山，一路往里面走。 杨明齐眼看着越走越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紧紧攥着。 前面的江春柳一路往前走，到了那块儿撒药的地上，指着那颗果子树：“就是这儿，我可是撒了不少的，你看这么多天了好像一直没东西上钩。” “哪些地方撒了药？” 江春柳指了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这一片树我都撒了，你给我的那一整包药我全撒了，这么多天……咦，这果子好像被吃了？” 她看到那树枝上空下来的一块儿，疑惑道。 刚说完，她一转头，就看到一双凶恶的眼光。 江春柳的心猛地一跳，身子僵着不敢动了。 “怎么了？”杨明齐问。 江春柳咽了口水，声音颤抖：“狼……有狼……” 杨明齐的身体也僵住了，顺着江春柳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一只狼，透过草丛的间隙盯着他们。 早就知道这山里有狼，可这是江春柳头一回看到。体内恐慌带来的酸涩感沿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的腿好像变成了石头。 “有狼群？”江春柳咽了口水。 如果是狼群，他们今天是绝对跑不了了。 杨明齐目光紧紧盯着那边的草林，声音还算镇定：“应该不是，不然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江春柳却明白。要是他们真的被包围了，这个时候狼群应该已经冲了过来。 一般狼群都是集体活动的，如果只是单独的一只出现，那就极有可能是老狼王被新狼王赶出来了。 只是他们两个加在一块儿也不可能跟这头狼搏斗，如果有火…… “你身上带火柴了吗？”江春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杨明齐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没有。” “那……那迷药你带了吗？”江春柳脑袋飞快转动，试图寻找逃生的可能。 这次杨明齐没来得及回答，那头狼已经从草丛出来，正一步步往他们走过来。 江春柳屏住了呼吸，求生的本能想往后退，可理智强迫她站定。 那头狼四肢交替着向前，前半身低了身子，一双狼眼静静盯着眼前的猎物。 第112章 他牺牲掉一条胳膊就能保住两个人的命 杨明齐将手里的药包递给江春柳：“拿着。” 江春柳伸手接过，这个时候杨明齐给她的绝对是保命的东西。 她感激看过去，就见杨明齐从他背后的药篓里拣出一个的小药锄头，那锄头只有成人小臂长，锄头也只有巴掌大，拿在杨明齐的手里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始终盯着他们的那头狼鼻孔发出声响，好似在嘲讽杨明齐。 “你没有药了？”江春柳诧异问他。 如果有药，为什么要举着这么个无力的小锄头？ 这会杨明齐没有应她的话，全身戒备地盯着前方，吩咐江春柳道：“等那狼扑向我，你用把药粉往它面上撒。” 江春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杨明齐身上就只有这么一包防身的毒药，却给了她。 她心里五味杂陈，转头看他时，发现他已经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她前面，正面对上了那头狼。 那头老狼王站定，看到眼前单薄堵在它面前的人，鼻子里再次喷出一股热气，朝着两人猛冲了过来，那速度极快，杨明齐全身紧绷，将自己抓着铲子的右手胳膊往前伸，几乎是送给那狼咬。 只要那狼王咬住他的胳膊，江春柳就能趁机撒药粉，他牺牲掉一条胳膊就能保住两个人的命…… 意外在这一刻发生了，那头老狼却快速绕开他，朝着江春柳扑了过去。 那狼的身影在江春柳的眼中越来越大，江春柳已经能感觉到那狼口中的热气，不待她反应，那头狼已经跳起来扑过来，她遭受重击整个人被撞到在地。 那狼露出獠牙，朝着江春柳的脖子咬下来，许是生存的本能促使江春柳的抬出自己的右手胳膊就去档，随即就感觉几十枚钉子被捶打进了她的骨头里。 她疼得哀嚎一声，右手抓着的药粉尽数落在上衣褂子上。 一切的发生得极快，那狼尝到了血腥味，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咬合肌更用力。 咬断胳膊，咬碎眼前的人，咬断她的脖子…… 江春柳疼得浑身都在本能地挣扎，她的左手使劲去推狼头，两条腿狠狠踢狼的肚子，脑子已经疼得空白。 杨明齐迅速冲过来，拿着那小药锄狠狠砸在那头狼的脖子上，脖子皮厚，只是压下去一点就再也进不去，那狼发出一声闷哼，嘴下的动作松了一些。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往那小药锄上压，那锄头又往下压了一些，撕开了狼脖子上的皮。 得了点自由的江春柳又把那狼头推开了一点，那头狼奋力挣扎，转头去咬杨明齐。 可杨明齐却不躲不避，更用力去压那药锄，那狼被身上的疼痛激得更愤怒，露出一口满是血的獠将杨明齐给甩了出去，它朝着杨明齐扑了过去。 两只前肢牢牢压住杨明齐的胸口，张嘴就朝着杨明齐的脖子咬过去。杨明齐抓住那个小药锄的把手，用尽全力往下拉，那头狼疼得哀鸣，整个身子往后仰，连连狼叫，附近的鸟被吓得仓皇出逃。 疼到极致的江春柳连连抽着冷气，左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右手，那疼痛蚀骨，她全身都冷汗。 第113章 咬住衣服 她小口小口快速吸气，看到被那头狼压住的杨明齐，她左手摸了一把外面的褂子，手里抓了一点药粉，她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朝着那头发疯的狼挪过去。 每挪一步，颠簸就使得她的右手痛到让她差点失去意识。 她紧紧咬牙忍着，总算是挪到那头狼的旁边，那狼后面的狼皮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江春柳将左手狠狠按进那伤口上。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压住那狼的伤口，就被狼头给甩到了地上，右手再次狠狠撞在了地面上。 额头的冷汗进她的头发整个黏在一起，她一声声唉叫，左手紧紧抓着右边的胳膊，在地上小幅度摇摆着。 杨明齐跟那头狼僵持着，听到江春柳的哀嚎，着急提醒：“咬住你自己的衣服！” 江春柳已经疼迷糊，听到那一句，下意识抓住自己褂子的下摆塞进嘴里，上下两排牙齿紧紧咬住那见褂子，咬到压根麻木。 那头狼已经越发无力，也感受不到疼痛，眼睛的光也没那般亮。 一直跟它僵持的杨明齐一把推开它，爬起来冲到江春柳身边，就见江春柳已经慢慢快没意识。 “忍住。”杨明齐只喊了这一句，快速放下自己的背篓，这才发现他之前采的药草都没多少了，他在地上搜寻了一番，找到十几颗止血草，送进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嚼破了嘴里尝到了汁水，拿出来就立刻敷在江春柳的右手胳膊上。 连着将她的伤口全盖住止血草，他脱下自己的褂子，把江春柳的胳膊缠了好几圈，用两只袖子系紧，将已经昏睡过去的江春柳背在背上，迅速朝着山下跑去。 那头狼眼睁睁看着从它嘴里逃走的猎物，想再站起来，可摇摇晃晃的，最终还是不甘地躺倒在地，闭上了双眼。 杨明齐侧头就能看到江春柳右边胳膊甩在他的身侧，血一直往下流，他心里只想快点，再快点。 冲到山下，就看到江春柳的那个破土屋子，他冲到门口，看到门被锁了，抬腿就踢开门，院子的小鸡仔被吓得到处乱跑乱叫。 他也顾不得那些，冲到堂屋里，在三个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床，他着急，直接将江春柳放在那个破旧的没有腿的桌子上。 站定，他上手摸了江春柳的胳膊，发现这胳膊已经脱臼了，他摸了一会儿，心里大致有了一个估算，将江春柳的胳膊抬起来，一个用力，只听到一声骨头正位的声音，他松了口气。 手上的血已经渗透了他绑着的那件衣服，止血草还没止住血，他心里极度后悔自己没有带银针。 他用食指压在出血动脉近心端的邻近骨头上，好几分钟后，她的血才渐渐止住。 杨明齐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静静看了会儿昏睡过去的江春柳，心里松下来，整个人都脱力了，他看了看四周没凳子，干脆坐在了地上，垂了头，好好歇息了一会儿，才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要回家拿针拿夹板拿药，走到门口，看到在院子四处游走的小鸡仔，他又回头去将江春柳拉着抱了起来，出了门，又将院子门带着关上了，朝着江家走去。 第114章 你家春柳要死了！ 路上有挑水浇菜的人惊呼一声“妈呀”，赶到杨明齐身边，看到他们身上的血，又是连声追问：“这是咋了？啊？咋回事啊？” 杨明齐没精力应付他们，就笔直超前走。 那些人活也不干了，都跟着杨明齐往前走，不知是谁看到江春柳的脸，惊呼一声：“是江原家的那丫头！” “这可不得了了！快去喊人啊！” “我去喊江洋！” “得去找找书记！” 众人喊着跑着，来来去去的忙起来。 等杨明齐抱着江春柳进江原的院子时，身后已经呼啦啦跟着不少人了。 院子里自个儿在写字玩的小锦生被这么多人吓着了，旁边椅子上晒太阳的江原也愣住了，“咋……咋了这是？” “哎哟江家老二，你家春柳要死了！” 不知是哪个女人喊了一嗓子，江原吓得手一抖，人也慌了。 杨明齐也顾不上说话，撑着快步进了江家的堂屋，随便找了个房间找到一个床，将江春柳放下之后，他整个人都脱力了。 村里有人赶忙拿了椅子过来，杨明齐坐在之后整个人都散下来了。 跟那狼斗了那么久，早就没体力了，之后又是一路跑，能到这儿纯是一口气撑着。 外面的江原用力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手脚没力气，整个人往下倒。 村里一个青年被一个婶婶推了一把，让他背着江原进了房间，看到床上的江春柳那惨白的脸色，还有身上的血整个人都在哆嗦，他转头看杨明齐：“这是咋了？” 杨明齐张了张嘴，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旁边的人赶忙递过来一杯水，他就着喝了，才好了点，气喘吁吁道：“遇狼了……” 一听遇狼了，在场的人都连连抽气，江原整个人都软在床上了。 “咋回事？春柳咋去山上了，咋就遇到狼了？”一个婶婶连连发问。 “你们别问了，没抽见这孩子身上也是血？”一个奶奶扁着嘴拉开那个婶婶。 大家这才发现杨明齐的胳膊上好几道深口子，这会儿还在流血。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撕破了。 杨明齐低头才看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血道子，那旁边几个婶婶又是一阵忙乱，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布就往杨明齐的身上缠。 杨明齐有了点力气，拉了旁边的一个二十多的小伙子，让他去他们家把药箱背过来。 那小伙子问清楚村子和他的名字后，撒丫子就跑。 旁边几个婆子赶紧招呼让人去请他们村的赤脚大夫过来，帮着看看。 杨明齐闷着摊在椅子上，这会儿才觉得心里一阵后怕。 “春柳那死丫头咋啦？” 一个大嗓门在门外响起，众人赶忙让出地方，老太太冲了进来，一眼瞅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江春柳。 她飞快冲到床边，伸手就去试探江春柳的鼻息，江原心里不痛快，“她活的好好的。”、 老太太收回了手，目光瞅见江春柳的胳膊，心里那叫一个不舒坦：“哎哟春柳啊，你这死丫头命硬的，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这一声喊下来，老太太可就了顾及了，一屁股坐在木板床上，一声声哀嚎：“这真是狗咬的病鸡啊！我这二儿子命咋就这苦啊！自个儿得了病不说，这姑娘又成这样了啊！老天你咋不开开眼啊！” 第115章 这手是保不住了 “婶，不能封建迷信！”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赶忙提醒。 老太太可顾不上这些，人前前后后摇晃着：“这可咋办啊！春柳你命咋这苦啊！从小没妈，这会儿又躺着不能动了……这是咋弄的，你咋就不省人事了？” 那哭声活像是在唱歌，语调也好听。 旁边的婆子一个个扶着她，其中一个忍不住了，告诉她这是狼咬的，老太太的眼睛瞪得老大，“啥？狼？哪儿来的狼？” “是这小子背她回来的，这会儿他还迷糊着哪，还是等大夫来了咱们再看看……” 屋子里又是一阵忙乱，杨明齐觉得难受，有了点力气，到厨房舀了点水清洗了自己的胳膊，坐到灶台下边的小凳子上，头靠着墙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江锦华是一路跑回来的，一回来看到屋子里的人，他慌张挤上前，看到床上春柳的脸色，又看到他奶奶那一声声的哭喊，心直往下沉。 冲上前，摸了一把春柳的胳膊，还是热的，他才好受了点，问了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旁边的人简单说了，江锦华摸了一把眼泪，就问杨明齐在哪儿，大家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瞅见杨明齐的影子。 江原坐在床上捂着眼睛直哭，他又不敢哭大声了，只压抑着抽泣，旁边的人劝他不要太伤心了，他有苦说不出，越想越难受。 江洋一家子过来看到屋子里的场景也慌了，直到村里的徐大夫过来，解开江春柳的右手，把那止血草掰开，看到里面露出的骨头后连连摇头：“这手是保不住了。” 这话一落，就是给江家人当头一个棒喝。 老太太原本的干嚎都停了，擤了鼻涕：“以后可咋嫁人啊？” “我们送医院去吧？”江锦华哑着嗓子道。 “你送医院也没用，你瞅瞅她这骨头都裂了，哪儿还有用？我看你们也别白费钱了。”那徐大夫说着连连摇头。 这样的手哪儿能恢复？ “送啥医院？咱们家哪儿有钱给她送医院去？你爸病着都没钱治！”老太太一听说要送医院，尖叫着反对。 江原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吭声了，这年头谁家都没钱，有病了都是靠熬，有钱点的人家就找了徐大夫看看，再抓点药吃吃，能熬过去就好，熬不过去就只能死了。 “春柳这手不治好，一辈子可就毁了，我要送春柳去医院看看，没钱我去卖血！”江锦华咬着牙吼了回来。 屋子里的人目光都看向了江锦华，这孩子还真是个讲情义的，能为了妹子去卖血。 可惜啊……他能有多少血卖了给他妹子治病？ “哎哟孙子也，可不能啊！你妹子以后也是别家的，你可不能犯傻啊！”老太太着急了，伸手就去拉江锦华。 一向好说话的江锦华躲开了老太太的手，双眼紧紧盯着江春柳苍白的脸色，眼神越发坚定。 “锦华啊，一袋子血也就卖三十五块钱，你有多少袋子血可以卖？你这妹子的手是没用了的，就在我这儿吃点药，皮肉长出来了，就用一只手也能干活。” 第116章 小命都保不住！ 屋子里的人想到听着心里也不好受，跟着徐大夫劝说江锦华。 江洋坐在凳子上，眼睛看着床上的黑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折腾一会儿，大家也都累了，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也没再说话了。 “药箱我拿过来了！” 一个小伙子冲进屋子里，喊了一嗓子。挤着跑到杨明齐刚刚坐的椅子上，看到空空如也的椅子，朝旁边的人问道：“人呢？” 四周的人目光全移到他的身上，屋子里的人这才看到之前杨明齐坐的位子已经空了，他们又是一惊：“刚还在这儿呢！” “他身上全是伤，得赶紧让徐大夫看看啊！” 这话一出，大家又都慌忙起来，四散开来去找。 屋子里人来人往，小锦生躲在房间门口外，一双惊慌的眼睛看着双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江春柳的，想去看看又不敢挡了别人的路。 有人在厨房找到杨明齐，把他摇醒，“你咋在这儿睡着了，赶紧去给身上的伤擦擦药！” 杨明齐小睡了一会儿，恢复了点精神，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口，问那人：“药箱拿来了吗？” “徐大夫早来了！你这可不能拖下去了！”那人以为他问的是大夫，赶忙回答。 杨明齐想想，那徐大夫应该也有药箱，他借用下应该也还行。 站起身，去了江春柳所在的那间屋子。 一进去，就瞅见屋子里站满了人，一群人都愁眉苦脸的。 那小伙子瞅见他来了，赶忙跑过去把药箱给他，杨明齐接过，提着走到床边，将那笨重的药箱放在床上，打开盖子，拿出一个布包，摊开，转头对旁边的人道：“麻烦点个灯过来。” 众人愣住，看着他摊开那个布包，里面全是长短不一的针，心里都泛起嘀咕。 “你这是要针灸？”徐大夫一声惊呼。 杨明齐愣了下，看了下床上的江春柳，再看看徐大夫：“她不是就该针灸？” “你可别乱来，弄错了穴位可是要死人的！”徐大夫连连惊呼。 杨明齐皱了眉头，看看床上昏睡的江春柳，再抬眼看徐大夫时，眼中满是不解：“就是胳膊受了伤，只要针灸护住脉络，怎么会弄错穴位？” “人体三百多处穴位，你都能清楚？出事了咋办？”徐大夫连连阻拦，“这丫头就是手废了，养一养，把气血养回来了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要是瞎动手，小命都保不住！” 杨明齐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手养两个月就好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闹哄哄了。 刚刚徐大夫可是说了没救的，就是去市里的医院都没用，这小伙子在说啥呢？ 徐大夫的脸色难看了，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在掉他的脸面呐！ “我看了这多年的病人还能看错了？我就没听说谁家被老虎咬了还能是个好人的！你是哪家的，就在这儿瞎胡闹？！” “这是给我看病的小杨大夫。”江原趁了空隙给杨明齐辩解。 第117章 毛都没长齐 “这还是个大夫呢？毛都没长齐吧？”徐大夫冷哼一声。 屋子里的人看看杨明齐那还稚嫩的脸，均笑了起来。 徐大夫叹息着连连摇头：“你真是糊涂，我都看不好的病你让这么个孩子来看！我说江原啊，他就是从娘胎里开始学医，也没学多少年啊，能懂什么？” 江家人瞅瞅杨明齐，又瞅瞅江原，心里也在打鼓。春柳一直说这杨明齐多能耐，可到底还是年轻，能能耐到哪儿去？ “我三岁开始学医，已经十五年了。”杨明齐倒完全没生气，只淡淡道。 “才十二年，草药都没认多少吧？我今年六十有二，行医四十年，你连我的零头都不到，还在这儿瞎起劲，别耽搁事儿，他们想去医院就抬去医院！” 徐大夫说着，拦在杨明齐面前，挡住杨明齐。 杨明齐眉头拧成了疙瘩：“你不过活的时间长，医术不行就是不行。” 这话让徐大夫整个人肺都要气炸了，这么多年，就是遇到治不好的病也没人对他这么说话的。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饭还多，你懂个屁！” 说最后一个字，徐大夫的唇没含住，口水往前面喷，喷了杨明齐一身。 屋子里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徐大夫都在咱们村住了这么多年了，咱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他还是很能耐的。” “就是，一个老中医还比不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了？” “这就是小牛崽子天不怕地不怕，江原啊，这可是你闺女的命，你可不能糊涂啊！” 屋子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是热火朝天。 江锦华心跟滴血似的，自家人才心疼自家人，要是春柳这手没了，她以后咋说婆家？ “明齐，我信你！”江锦华红着两只眼睛，对杨明齐道。 “你们江家就是这么个小子做主了？那针灸是随便谁都能会的？一个不留意，这可得出人命！这丫头手废了肯定治不好了，你们咋就不听？”徐大夫气得话越说越快。 这要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夫要给针灸，他立马就让开，可这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要真出了人命咋办？ “这小杨大夫还是很不错的，帮我治了一段时间了，我好像是比以前有力气了。他说能治好春柳，就让他试试吧。”江原前句是对徐大夫说的，后面那句是朝着江洋说的。 只要有点希望，他还是想让春柳好起来。 他已经没用了，总不能让女儿也废了，以后这一家子咋办？春柳以后咋办？ 老太太眼珠子也轮了几圈，这会儿也开口：“他都说能治好了，要不咱们就让他试试？” 她是一万个不能同意去医院的，就春柳这模样手是保不住了，她咋地也得把锦华保下来。 “试啥？那针灸是能随意试的？你们真是糊涂啊！他治好过几个人啊你们就信他？”徐大夫急得直吼。 “我治好的人不多，也有十几个。”杨明齐再次淡淡开口。 他无意与人争辩，只是江春柳的胳膊他能救，不能看着她废了。 “那能比？他们是啥病，这丫头是啥样？你瞅瞅她这手，里面骨头都有裂的！”徐大夫指着江春柳的胳膊怒喝。 第118章 那可不得脱衣服？ 他是真的要被气死了，看了这么多年的病，还没瞅见心里没一点数的人！ “你师傅是谁，我去找他，看他能不能让你不把人命当回事！” 杨明齐摇了摇头，也不接他的话茬儿，只道：“要是我治不好她的手，我就赔她一只手，你能信了吗？” 这话一落，村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镇住了。 这小伙子还真狠，竟然敢用自己的手做担保！ 徐大夫骇然，长大了的嘴巴半天都没合上。 江锦华这会儿更坚定了，将杨明齐拉到江春柳面前，“麻烦你了，帮我把我妹子治好！” “屋子里都得出去。”杨明齐道。 “那就都出去吧。”一直没开口的江洋开口了，随即站起身，带头就往外走。 村里的人也不好再呆在这儿了，纷纷跟着出去了。 边走边感叹这事儿奇了，还有不少人那小伙子是谁的。 等众人都出去了，杨明齐对江原道：“你们也出去吧。” “咋地我们也要出去？我就在这儿打个下手。”老太太不挪地儿。 杨明齐摇了摇头，“你们都得出去。” “奶，爸，咱们都出去吧，别耽误明齐救我妹！”江锦华说着，背起了江原站在一旁等着老太太跟他一起走。 老太太那是一百个不乐意，嘴里念念叨叨的：“我是她奶还不让我在这儿，你一个人让她翻个身也难……” “奶，你快点，春柳的手等不了！”江锦华催促着。 老太太不情不愿地从床上下来，跟着江锦华慢慢悠悠出去了。 等众人都走了，杨明齐将门闩了，再将窗户都关上了，这才来到床边，将江春柳的衣服扣子解开，慢慢帮她脱了，人不能翻动，他只能任由那衣服还搭拉在身上，又将她里衣往上推，露出一个干瘪瘪的身子。 那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就一层白皙的皮搭在骨头上，路上一根根肋骨。 杨明齐眼睛一凝，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让人松火柴过来。 等江锦华过来，他将门开了个小缝，接过就立刻将门关上了。 外面的人想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在里面干啥呢，治个病还把门窗都关紧？” “不是在针灸？那可不得脱衣服？这一个姑娘家的肯定不能让你们看到。”徐大夫语气还有点愤怒，又有些担忧。 这要是出了点啥事儿，他得咋就救人？ 外面守着的人听得直瞪眼，三三两两的私下里就议论开了。 “这春柳可是被一个男人看光了！” “哎哟，这以后还有谁要啊？” “那不是没法子了，被人看了总比手残废了好，各个村都有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想嫁还嫁不出去？” “你们记不记得咱们修堤坝的时候那建业说春柳在打听这杨明齐？”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其他人都吸了口冷气，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着精光。 随即就是互相给了眼神，大家都默不作声了。 江家的人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哪怕是锦华这会儿也不敢去想其他的，就安慰自己肯定能好。 村里人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了，三三两两的跟江原说了一声就走了。 第119章 山上……有狼！ 其他人看到大家在走了，自个儿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也都离开了。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江家人，和随时等着冲进去救人的徐大夫了。 “大哥，你说……你说小杨大夫能治好春柳吗？”江原忐忑问道。 “你不是说自个儿身上有劲儿了？那小杨大夫还是很有能耐的，我看没啥事儿。”江洋应道。 江原不敢吭声，他心跳得越来越快。 刚刚那就是为了让杨明齐试试救救他闺女随口说的，他压根儿就没一点好转的迹象。 老太太直琢磨，这要是春柳残了，得提早把她嫁出去，要不家里还得多养一张嘴…… 半个小时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他们连忙过来问杨明齐怎么样了，杨明齐满脸疲惫：“差不多了，她的手得用好药膏，我去市里买点药材，做好了晚上送来给她的手敷上。” 听到他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连连感谢。江锦华已经背着江原冲进了屋子，老太太和江洋问他一些具体的。 旁边的徐大夫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你……真能治好？” 杨明齐看向徐大夫，点了点头，“九成把握。” 徐大夫如同遭受了重击，人好像也佝偻了，他脚步匆忙离开江家，江洋追出来想让他在家吃个饭，徐大夫好像没听到，一路朝着自己家里去了。 老太太要送杨明齐出去，杨明齐低声在老太太耳朵里说了一句什么，老太太满脸不敢信，又怕自己喊出来，赶紧拿了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我就先走了。”杨明齐点了下头，背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老太太带着江夏至和夏至媳妇还有马桂英一块儿冲进屋子里，一把将坐在床边的江锦华拉了起来，着急得说不出来，手在连连比划。 “咋了奶？你不舒服啊？”江锦华奇怪问她。 老太太着急地手比划地更用力也更急了，干脆揪了江锦华的耳朵，拉到自己嘴边，长着嘴：“狼！狼！” 江锦华皱了眉头：“狼咋了？” “山上……有狼！” 江锦华心想他知道山上有狼，要不春柳咋就躺下了？ 江夏至也着急了，“奶你在说啥呢？” 见他还没明白，老太太急得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你们咋这蠢？狼！山上的狼！咬春柳那头那头狼在山上快死了，快去弄死抬回来！”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又赶忙往外跑，要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这下江锦华明白了，望向其他人时满脸骇然，再看看江春柳，心一抖一抖的。 那可是狼啊！春柳跟杨明齐竟然打倒了一头狼？ “锦华，咱们得快去看看！”江夏至着急道。 旁边的马桂英一把拉住他们两个的胳膊，小声提醒：“别人都盯着咱们家呢，天黑再去……” 众人着急，又担心江春柳，又怕狼没了。 中途书记来了一趟，坐了会儿就回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江洋带着江原和江锦华摸上了山。 老太太和马桂英做好了晚饭端过来，才想到一直没瞅见小锦生。 老太太手一拍大腿，惊呼一声：“哎哟不得了啦，我宝贝孙子不见啦！” 第120章 又欠了杨明齐一条命了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大家分散了出去找。 江春柳睁开眼睛时，就只有江原和夏至媳妇守在旁边。她刚想起身，右手胳膊一股剧痛袭来，她惊呼一声，连连抽冷气。 痛死了痛死了！要命了！ “春柳啊，你好点没啊？啊？”江原着急问她。 旁边的夏至媳妇也连连问：“春柳你饿不饿，我给你端点吃的来？” “不吃……”江春柳勉强应了一句，就又是连连抽冷气。 老娘耶，这也太痛了，她这骨头是全碎了吗？ “想不想喝水？”夏至媳妇又问。 江春柳疼得只想翻起来大喊，喉咙也冒烟了，她勉强应了一声，左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右手，疼得只想撞墙。 等夏至媳妇儿端了一碗水过来，江春柳侧着头喝了点，感觉没那么渴了，可身上的疼痛也清晰了不少，脑子也清明了。 “狼！山上那头狼……” 江原又是心疼又是紧张：“你大伯他们去了，你好好歇着，别再想了。” 得知他们已经去了，江春柳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疼没白受。 脑子里回想起山上那危机的时刻，她心里又是一慌：“杨明齐呢？” 她记得他背着她往山下跑的，当时他胳膊上也全是伤来着…… “他去市里给你配药去了，晚上大抵还要来的。” 江春柳彻底放松了，当时下一刻那股疼痛又袭来。她睡了一天，这会儿格外有精神，疼痛也就越发清晰。 她现在就后悔，非常后悔。 怎么就进了深山了？这会是运气好遇到一头老狼王，运气更好的是有杨明齐在，要不…… 一想到这儿，她脑子里全是自己被狼群撕成碎片的片段，她连连摇头，小口小口呼吸着，减缓脑子里的压力。 “我这不是又欠了杨明齐一条命了啊？”江春柳忍不住叹息。 “你这手也是他救回来的。”江原补了一句。 江春柳“嘶”了一声，就抓了身上的被子咬在嘴里，怕自己痛得把舌头咬断了。 啊，她这越欠杨明齐的越多，以后可怎么还啊！ 要不……告诉他马上经济就会腾飞，让他赶紧赚钱，以后多买房，坐等升值当房东？ 好像也不行，他后来可是多少人求着治病，钱财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啊…… 那怎么办？ 让他参加高考？以后考一个中医大学，出来就是科班出身？ 对了，她记得他前世好像因为不是科班出身，一直有人说他是骗子，中间好像也吃了不少苦，一直到后来他用能力证明了他自己的。 如果能让他少吃点苦，也是还他一点利息了？ “春柳啊，你咋不说话了？”江原着急喊了一声。 江春柳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率先就感受到手上的剧痛，她连连哼唧：“我困了，要睡觉，你们……你们先出……去吧……” “那不行，得有人守着你！”夏至媳妇一口拒绝。 江春柳疼得只想在床上打滚，她好不容易想点别的缓解一下，被她爸一喊，她这就又快疼死了。 这杨明齐咋就不多给她上点迷药，让她一直睡下去，这样就不疼了啊！ “也不知道你奶找到锦生没，这都天黑了，哎！”江原皱着眉头叹气。 第121章 锦生不见了 “啥？”江春柳惊呼一声就要坐起来，刚一动身子就跟针扎一样。 “锦生咋啦？” 江原心颤了一下，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夏至媳妇接过了话头：“锦生不见了，奶和我妈去找了。” “啥叫不见了？他这么乖，从来不乱跑的！你们咋没看着他？”江春柳着急得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江原低下头，心里难受。 旁边的夏至媳妇赶忙安抚她：“我们慌来慌去的没顾上他，吃晚饭才发觉他不见了。锦生不会乱跑的，大抵就在这一块儿玩呢……” “他都不出门玩！是不是有花拍子趁着你们慌来慌去的，把锦生拐走了？”江春柳说出这种可能，把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胳膊疼不疼了，挣扎着起身要去找锦生。 夏至媳妇和江原也被她的话吓着了，一时间愣住不知怎么反应，等他们发觉时，江春柳已经坐了起来，左手托着右手的夹板就要去穿鞋。 “不成你可不能起来，我们去找找，你好好歇着！”夏至媳妇赶忙安抚江春柳。 江春柳着急：“你去我那屋子看看，他可能去那儿玩儿。要是没人，就去敲别家门，让村里人都出来帮忙找！” “哎哎，我知道了，你好好躺着，我这就去！”夏至媳妇也不敢耽搁，挺着个大肚子就匆匆往外走。 江春柳全身也没力气，想走也走不了，只能不甘心地又勉强躺回了床上。 江原靠着墙坐在床边，一想到锦生被花拍子拍走了，他就忍不住直哆嗦。 屋子里一时无言，外面漆黑一片，江春柳的心提起来就没下去。 正在两人心里难受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了屋子里。听到声响的江春柳看过去，就见锦生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 “锦生！” 床上的江原也赶忙转头看过去，眼睛里有眼泪在转。 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小锦生的胳膊，对着他的小屁屁打了一巴掌，“你这小子跑哪儿野去了？” 小锦生被打蒙了，只呆呆道：“鱼，吃鱼……” 江春柳这才留意到他手里抱着一头跟他双肩差不多长的大鱼，那鱼还在挣扎着，尾巴用力拍打着小锦生瘦弱的小胳膊。 “要啥鱼？啥鱼？你就是贪嘴也不能跑了！还玩水！”江原更气了，又连着打了小锦生好几下屁股。 江春柳眼眶发热，喉咙堵着说不出话。 “姐吃鱼……”小锦生扁了嘴，低着头，泪珠子“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江春柳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又心疼锦生，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爸，别打了……” 江原本来就舍不得，打了几下也没力气了，被江春柳这么一劝，收了手。刚刚脑子嗡嗡直响，现在又心疼又后悔。 被松开的小锦生抱着鱼走到江春柳身边，将那条大鱼往江春柳面前递：“吃鱼就好了，姐就好了。” 江春柳看看小锦生身上的泥，又看看他那全是水的衣服，忍着痛，努力挤出一抹笑，问他：“你咋抓到这鱼的？” “钓的！”小锦生吸了吸鼻子，看到自己手里的鱼，又得意了，“用姐做的鱼竿！” 第122章 她只用享大福就行 江春柳这才想到之前自己跟小锦生一块儿做了个非常不好用的鱼竿，只是后来用了鱼笼子，她就丢到一边再也没用过了。只是没想到，小锦生竟然就用这个给她钓了这么一条大鱼。 也不知道他这么个小个子是怎么办到的。 江春柳竟然觉得自己没那么疼了，她摸了下小锦生的头，吩咐他把鱼拿到厨房。 等小锦生走了，江原突然憋不出哭了出来。 江春柳没吭声，就任由他发泄。 等小锦生再回来，江春柳就让小锦生站在院子里喊奶奶。 到底是小孩子，这气足，嗓门也大，在外面一直喊了半个小时，老太太她们就全回来了。 一到家，老太太抱着小锦生就是一阵心肝宝贝的喊。 这么一折腾，江春柳累得又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拆开了她右胳膊上的夹板，帮她上药。 等第二天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这次就不痛了，手上绑着个布条子，挂在脖子上。 她起来，走到院子外面，看到江原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小锦生看到她来了丢了手里的小树枝就朝江春柳跑过来。 “春柳啊，好点没？”江原撑了身子，勉强够着看江春柳。 点点头，江春柳道：“好多了，爸我要回去一趟。” “就在家休息，你手还没好，去那儿干啥？”江原很不赞同。 江春柳：“我的牛还没喂呢，鸡也没喂，一堆事儿。” “你奶一大早就去帮你喂了鸡了，牛一早就让生产队过来牵走了，正春种呢，饿不着它们。” 江春柳一愣：“那菜地呢？” “让你哥以后去伺候伺候，没啥事儿。”江原应道。 “姐还疼吗？” 江春柳摸摸他的头：“不疼了。” 小锦生高兴地笑眯了眼，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用力“嗯”了一声。 带着他到江原身边坐下一块儿晒太阳，江春柳轻声问江原：“爸，那狼……” 江原小心地瞅了瞅院子外头，见没人，才低声道：“他们连夜就弄好了，你奶一早带着你哥去了市里，说是去给你买药。” 江春柳放心了，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她只用享大福就行。 “厨房有粥，你去喝了，碗留着，等你哥回来了再洗。”江原嘱咐江春柳。 摸摸肚子，不说没感觉，一说她这肚子还真饿了。 到厨房，用水漱了口，揭开锅盖看到的锅里放着一碗清粥，一锅底的水。端起来，碗底还是温热的。她几口喝了，舀了一瓢水把碗清洗了，看了看锅里的水，也懒得清理了。 端了把靠椅到墙角，坐着晒太阳。 四月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小风吹得她的刘海飞舞着，一两只虫子在地上爬着，小锦生拿着木棍子在地上戳蚂蚁，江原晒得舒服了，哼着戏。 从重生开始，她整天都忙得跟陀螺一样，这回倒是因为手受伤了得了休息，才觉得生活也是这么舒服的。 到下午三点，老太太和江锦华才挑着箩筐回来。 “妈你回来了？”江原打招呼。 老太太只冷冷“嗯”了一声，就把箩筐放到院子角。 “春柳你好点了？”江锦华脚步匆忙来到江春柳的面前。 第123章 可气死老娘了！ 江春柳点了点头，“好多了，哥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手上药了，不咋疼了。” “不疼就好，哪儿是我给你上药啊，是明齐，他大半夜才过来，给你上完药就回去了，说是三天后再来给你换药。” 江春柳不禁感叹：“医者仁心啊！” “锦华给我倒杯水去，可气死老娘了！”老太太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 “哎”了一声，江锦华就快步回了屋子了。 江春柳扯了扯嘴角：“奶，今儿个应该是高兴的事儿啊，你咋这气？” 今儿个可是卖了一头狼啊！这得挣多少钱？咋地老太太还气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姓卫的女人！”老太太抱怨一句，又想起不能让人听见，只能恨恨踢了一脚泥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江春柳眨巴了下眼睛，“那个卫姨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老太太就忍不住了：“我们一大早去黑市就碰到那女人了，让门口那两个男人拦着不让我们进去，非要给她三十块。那两个放哨的还听她的，我们哪儿有钱给她，那张狼皮就被她拿走了！” 江春柳皱了眉头，“狼皮可老贵老，奶你能这轻易就给她？” “那不给能咋地？她不让我们进去，这天气肉可放不了，要是卖不完明天可就坏了！”老太太说话声音越来越高，见江春柳给她做得噤声动作，她又压低了声音。 “奶，咱们肉也卖了不少，你就别气了。”江锦华好脾气得安慰老太太。 可惜真被气到的老太太是一点不体谅他的好意，当下就反驳：“要没给她们那皮，咱们挣得不是更多？”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继续道：“那皮就该是咱们的！” 想到那个女人当时的模样，老太太就气得直拍大腿：“那个女人真是歌祸害！说啥要是我不给她三十块，往后让咱们一家子在那个黑市混不下去，还说啥她有的是朋友来收拾咱们。哎我要不是为了那肉，我能让那小女表子再我跟前装大尾巴狼？” 江春柳怕老太太再说下去，赶忙捂住了她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 这可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儿，再说这会儿还在院子里，要是有人经过，听到里可就不得了里。 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干枯的老手抓住江春柳左手腕狠狠一拽，江春柳吃痛，立刻松了手，“嘶”了一声。 江原紧张喊道：“妈，春柳手还没好呢！” “没好的不是右手？我就抓左手咋了？心疼你闺女是不？你咋不心疼心疼你老娘？”老太太说着，伸手就捞开了自己胳膊上的衣服，上面竟然有一片红肿。 “瞅见了没？啊？” 江原看到老太太那黑沉的皮上那块红肿，也着急老：“这是咋地了？” “咋地了，还不是被那几个大老爷们给推到地上摔的，堵了一口气，我抚了半天才消了肿！” 江原怒瞪江锦华：“你咋不护着你奶？让她被人欺负？” 江锦华低下头，羞愧地不敢吭声。 到是老太太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锦华被那女人抱着呢，死活要搜他身上的钱，还有个男人压着他，我想去帮他被推的。要不是想着咱们这肉，我就给他闹起来，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第124章 要分一半给杨明齐 江春柳心里也堵了一口气，她就一回没去，她哥她奶就被人这么欺负。 那可是她和杨明齐拿命换来的狼皮，姓卫的女人想拿走，也该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这个仇，她记下了！ 江春柳收敛了怒气，扬了笑脸，扯开话题：“奶，你这包里有多少钱啊？” 说起这包，老太太手快速盖住那鼓囊囊的布包，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旁边的江锦华也一扫刚刚的郁闷，高兴地不行。 老太太看看江春柳，再看看不远处的江原，高兴地起身，快步走到江原面前，低声对江原说了个数。 江原心里一惊，瞪大老眼睛：“有这多？” “可不，这狼肉多稀罕！” 江春柳把小碎发别到耳后，当做没看到老太太的反应，看向自己的哥哥。 江锦华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三百二十八块！” 这可多了！ 上回的野猪可只卖了二百多呢。 江春柳瞥了眼自己的右手，再想想之前那差点被弄死的场景，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这么多。 江原高兴地停不下来，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腿，再看江春柳，又收敛了笑。 “哎，这个钱就拿来给春柳治手吧，咋样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废了……” “哎哟，那小杨大夫不是能治好春柳吗，就让他医呗。”老太太按紧了布口袋，不在意道。 如果不是自己长得跟老太太还有两分像，江春柳真要怀疑自己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了。 从她放牛开始，她就一直给老太太送野菜，这都松了多久了，老太太也没对她好点。再瞅瞅老太太对她哥她弟，那就完全是两个态度呀。 看来重男轻女这个是天生的，她不能奢求老太太放弃她的本性…… 江春柳无奈，看了眼老太太的口袋，到底还是把到嘴的话也憋回去了。 坐了一会儿，江锦华就去生产队了，老太太往小锦生嘴里塞了一颗糖，就去忙活老。江原得知家里有这么多钱了，心情大好，唱的曲子也轻快不少。 晚上他们收工回来，吃了晚饭，一大家子坐在江洋家的桌子上，老太太拿出所有的钱，学着上回江春柳的样子把所有的钱都倒了出来。 “这个钱要不还和上回一样平分？”夏至提议道。 第一个出来反对的是春柳，她连连摇头：“这个钱至少要分一半给杨明齐。” “要分一半？我看分个五十给他就成了……”老太太立刻拒绝：“这可是咱们一家子去收拾的，也是咱们拿去卖的，给他一半咱们也太亏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奶，要不是杨明齐，我这会儿就已经被那头狼拉出来了，哪儿还能坐在这儿跟你们说咋分钱？”江春柳也是寸步不让。 老太太不服气：“那咋地说也是咱们家处理的这头牛，不能给一半他！” 马桂英打圆场：“咱们给他一百？春柳你这手还得花钱治哪，再说你爸也是，这情咱们先欠着，以后日子好过了，咱们再还他？” “那不成，这狼是我们拿命换来的，就得我做主！”江春柳态度极其强硬。 江夏至可不乐意了：“那我们还忙活一晚上呢！咋地咱们也要占大头!” 第125章 那杨明齐看上你了？ 夏至媳妇眼睛往桌子上瞥了好几回，心里对春柳有些想法。 “跟命比起来，忙活一晚上算得了啥？”江春柳平淡道。 别的事儿她可以退让，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行。 屋子里的几人互相对视，心里就是不舒坦。 这可是钱，谁舍得就这么让出去？ 一家子在生产队干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江春柳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继续道：“你们看到的是我胳膊受伤了，可当时我差点被那头狼咬断了脖子。要是换了别人，当时那狼在咬我的时候就跑了，杨明齐没有，他还冲上前去把狼引到自己身上。” 看了眼众人的反应，她才继续道：“他当时可是跟狼对上的，你们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了吗？都是让狼给抓了的，也有咬了的。” 单单是看江春柳的胳膊大家还没啥感觉，可听江春柳这么一说，才晓得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老太太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沉默好一会儿，才抬头，问江春柳：“那杨明齐看上你了？” 江春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咋这么想？” “要不是看上你老，他干啥不逃命还去救你？你这死丫头是不是私底下跟他有一腿？”想到这种可能，老太太当即就沉了脸色。 江春柳简直被自个儿奶奶给气死了，这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说的也是啊，那杨明齐咋就对你们家这好，还说啥不治好春柳的胳膊，他就赔自己的胳膊？”江夏至托着自己的下巴，来回摩挲着。 “我听说要扎针是要脱光了的，咱们春柳可是被那小杨大夫给脱了衣服看光了的，这……”马桂英接着道。 一听到脱光了，大家的目光齐齐都射在了江春柳的身上。 江原瞅着江春柳，想到以前江春柳对杨明齐拉拉扯扯的场景，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江锦华心慌了，赶忙看向江春柳。 还没明白话题怎么就转到这儿来了呢，就瞅见大家都是那种眼神。 她从凳子上站起身，指着自己的胸口，问他们：“看出啥了吗？” “啥？” “小豆芽菜啊！你们瞅瞅我这身板，有啥可看的？”江春柳语气洪亮。 其他人连连咳嗽着移开了目光，老太太狠狠瞪着她：“一个姑娘家说啥呢！真是有娘生没娘教！” “我可不就是有娘生没娘教？奶，我可是你孙女，你这么编排我你良心过得去不？”江春柳丝毫不畏惧老太太的目光。 “死丫头还在怨我呢！老二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还在想着她那个死鬼妈呢！”老太太指着江春柳，对旁边的江原告状。 江原低着头，默不作声。 老太太再看就其他人，发觉他们都撇开了头，她气得啊，想抽人！ “我可才十三岁，还没长开呢，他要是看上我了那不是变态吗？” 众人又是连连咳嗽，旁边的江锦华心里可舒服多了，连连拉了江春柳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说了。 “啥是变态？”小锦生总算是记住了一个词，赶忙问。 江春柳朝着老太太努了努嘴，“咱奶知道，你问她。” 第126章 还不是你说了算 小锦生从长条凳上滑下来，跑到老太太的跟前，一把扑在她的大腿上，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老太太，“奶？啥是变态？” 被自个儿可爱的小孙子这么盯着，老太太又说不出话了，只能狠狠瞪了眼江春柳，将小锦生抱起来放在怀里。 解决了老太太，江春柳双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语气强硬：“这钱给一半杨明齐，剩下的，咱们两家一块儿分，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就把分给我们家的钱全给杨明齐。” “春柳，你这不是……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江夏至说的很是没底气。 “嘿我就往外拐了，怎么着吧！”江春柳侧着头问江夏至。 江夏至也不摸下巴了，双手抱胸：“那能怎么着啊，这狼是你打的，还不是你说了算……” 再说他媳妇还是她给劝回来的，他还能咋地啊？ “大伯，这事儿还得您做主。”江锦华将话头递给了江洋。 旁边的江原也跟了一句：“这事儿还得大哥拿主意……” 江洋咬着烟斗，瞅了眼春柳的胳膊，吹了口烟，“就分一半杨明齐，咱们不能占人家便宜。” “哎哟这可是快三百块了，你舍得啊？”老太太惊呼。 “那要不咋办，让春柳这丫头把她家的钱都送去给杨明齐？”江洋反问。 这话是谁也说不出来的，可这春柳丫头是越发不好惹了，怕是她真能做出来。 “再说，咱做人得讲良心。”说着，江洋敲了敲烟斗的灰。 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不赞同的话了，就是老太太也只是舍不得。 将钱分了，杨明齐那一份一百六十四块，剩下两家一家82块。 分好了，江洋将杨明齐的那份放在袋子里，交给夏至，“你这会儿给他家送去。” 江夏至肉疼得接过那钱就离开了。 剩下拿钱交给江锦华，自家的钱也收了起来，这江洋才看着江春柳道：“往后你别再上山了，命要紧。” 江春柳可不同意：“山上的草才肥，村里的牛我要养得壮壮的，要不这工分我拿了心里有愧。” “这死丫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老太太指着江春柳跟江洋抱怨。 “妈，春柳还是个没出阁的丫头，你咋这说她？”马桂英不赞同道。 老太太“哼”一声，到底也没说话了。 “行了，这事儿你自个儿做主，但还是得注意，咱们命是最要紧的。”江洋道。 江春柳点了头，心里感激大伯对她的关心。 谈完话，江锦华收了钱，背着江原，江春柳牵着小锦生的手一块儿回了家。 因为这手还没好，江春柳就被江锦华强行留在了江家，这儿人也能照顾，再说也有棉被啥的。家里没有陈雪梅，鸡也有老太太帮着照料，江春柳也偷懒，就赖在家里了。 春耕的时候很忙，江锦华每晚都很晚才回来，那两头牛就一直在生产队，江春柳也不用守着，只是要去挖草给那两头牛吃。马桂英怕扯着她的伤口了，每天晚上就去山上割草，老太太也跟着一块儿去，两人割好了第二天马桂英带到生产队去。 第127章 你们江家真是够硬气的啊！ 江春柳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偶尔杨明齐还会过来帮她换药，给她说一些注意的事项。 这日子过得格外舒心，只除了村里不同的人过来找江原，让他去接陈雪梅回来。 对于这些沾亲带故的人，江春柳都是热情招待，让她爸顺着人家的话说要去接人，转头继续该干嘛干嘛。 这陈家人也厉害，竟然一直熬到四月底。 一大清早，门就被敲得“咚咚”直响。 江锦华开了门，瞅见外面站着的人，一时竟然不知给什么脸色。 “咋啦锦华，不想让我们进屋子啊？”陈东升对江锦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哪儿能？大舅，进屋坐会儿吧？”江锦华侧了身子，让外面的两人进来。 陈东升喊了一嗓子在后面的陈雪梅：“咱们进去。” 陈雪梅摇晃着头，跟着陈东升进了屋子。 “我这儿可是带了好几回信你家了，你们咋不去接我妹子回来？”陈东升边往屋子里走，边责问江锦华。 “这不是家里一直忙着呢吗，生产对着又是春种，忙得脱不开身，这几天才闲下来，我们就打算去的，没想到大舅你就把我妈送回来了。”江锦华赔着笑脸。 陈东升似笑非笑：“你们就这么忙啊，咱们两个村隔得可不远，你就是大晚上去也接回来了。咋地，你家把我妹子气回家了，连个头都不情愿低，还让我们低头给送回来，你们江家真是够硬气的啊！” “这是我不对，正巧我妹子胳膊被狼咬了，我这不是一回来就没个停的，就没顾上您这边。”江锦华软着态度。 陈雪梅冷哼一声：“那狼咋不咬死她？赔钱的玩意儿！死了得了！” 陈东升转头，瞪了她一眼：“哪有这么说话的？他们就是不拿你当人，你这样说也不对！” “那狼咋不咬别人就咬她？我看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她这死丫头了，派狼来收拾她！”陈雪梅狠狠道。 那死丫头竟然还偷偷养了那多鸡，还有新棉絮呢，背地里也不晓得这一家子给了她多少钱！ 被人这么当面骂自个儿妹子，江锦华心里是一百个不痛快。 可这会儿他也不好得罪这两个人，只能忍着，只是这态度就没之前那般热情了。 “大舅你先坐会儿，我去喊我爸起来。”江锦华把凳子拿给陈东升和陈雪梅，自个儿转身就要走。 “老娘一大早就来了，你们还没起呢？咋地，是我一回来就给我下马威呢？”陈雪梅嗷的一嗓子，声音在堂屋飘荡着，随机钻进了各个房间。 睡着了的江春柳被她吵得一个机灵就醒了，她竖起耳朵想听听自个儿是不是做梦了，就听到外面“蹦蹦蹦”的脚步声，随机就是房门被推开狠狠砸在墙上的声音。 “你这没用的孬种啊！我都回来了你还不起来！”随即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接下来就是江锦华的惊呼，以及江原的呻、吟声。 江春柳心里一紧，抓了床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歪歪扭扭把衣服套上，她拖着布鞋就往外跑。 第128章 谁打你们了？ 到堂屋看到江原的房间里江锦华正要去抱地上的江原，陈雪梅扯着江原连着给了他两个耳光。 旁边站着的陈东升只摇了摇头，把江锦华往外拉，“他们两夫妻的事儿你瞎掺和啥？” 江春柳脚步一定，咬紧了牙，深吸了口气，扭头往外跑。 打开门冲出院子，到大伯家门口，用力敲着院门，对着院子里头喊：“奶快起来啊！出事了！大伯，快起来！” 她右手不能动，左手没锤几下就疼得不行。 她收了手，扯着嗓子大声喊。 没一会儿就看到屋子里的煤油灯亮了，随即就看到堂屋的门被打开了，老太太披着件衣服怒气冲冲往院门口走来：“喊魂呐大早上的！” “陈雪梅回来了，在屋里打我爸呢，你赶紧去看看呀！”江春柳嚷嚷着。 老太太脚下更快了，打开门也顾不上江春柳，就朝着屋里跑。 江春柳跑进屋子里，到堂屋门口时，跟江洋已经碰了个正着，身后还跟着马桂英。 “大伯大娘快去吧，我爸被陈雪梅都拖到地上了！”江春柳着急道。 江洋和马桂英也顾不上说话，着急朝着江原家跑。 跟着两人进屋子，就听到里面的哭喊声。 江春柳狠狠剁了脚，她也明白一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进屋子时，就看到老太太正抓着陈雪梅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江锦华抓住了陈东升的两只手。 “干啥呢，天还没亮就闹腾？”江洋怒喝。 屋子里的人安静下来，陈雪梅趁着老太太停手的时候狠狠抓了一把老太太的脸，老太太疼得抓紧她的头发，陈雪梅也趁机抓住老太太的头发，狠狠往下拉，老太太吃痛，两人僵持。 “哟，江家老大啊，这么多人来是要来打我们呐？”陈东升冷哼问道。 江春柳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到底谁打谁？要不是她奶过来，这陈雪梅还不知道怎么打她爸呢！ “陈家老大，天还没亮呢，是咋就满嘴喷粪？谁打你们了？”马桂英狠狠瞪着他，怒喝道。 陈东升的脸阴沉下来，一把甩开江锦华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瞅瞅你老娘还在打我妹子！” “妈，松手吧。”江洋喊了一声。 当家的儿子开口了，老太太自然是松手，那陈雪梅也不纠缠，等她退开了，自个儿躺在地上也不起身。 “当着我的面就这么打我妹子，背着我们娘家人还真不知道你们江家人得把我妹子打成啥样了，真当我们土堂村没人了是不？” 江洋脸色也不好看了：“我们家啥时候亏待你妹子了？” “这还没亏待？也就是我妹子硬气，要不早被你们家逼死了！你们家又不是没逼死过媳妇，呵，我真是瞎了眼，让妹子进了你们这狼心狗肺的一家！” 这话憋得老太太那叫一个难受，她涨红了脸，怒喝：“放你娘的狗屁！” “瞅见了，你们瞅见老，这就是你们老娘，我妹子在你家得过啥样的日子？”陈东升指着老太太就骂道。 第129章 仇人 陈雪梅配合得大声嚎叫：“我是作了啥孽啊要被你们家这么磋磨！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啊！你们杀了人还在过得好好的，你们两个的妈都被逼死了还跟他们一条心，也不怕你们妈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们！” 老太太憋得鼻孔撑大了再喘气，声音大的像是水牛打喷嚏的声音。马桂英怕她被气着了，赶忙跑过去帮着老太太顺后背，一声声安慰：“妈别气了别气了，我扶你先出去……” 江洋映也没了一向的沉静了，双眼紧紧盯着陈东升，咬着牙，恨不得将陈东升给狠狠收拾一顿。 一直没吭声的江原心里瞅瞅江锦华，又瞅瞅门口的春柳，狠狠一拳头砸在床上。 江春柳眯了眼，看着老太太被扶到堂屋，屋子里的江洋也被整个人像是一个鼓风机，江锦华双手紧紧握拳，床上的江原也在连连捶床。 这陈东升还真是厉害，把江家最痛的点戳中，让江家人都不团结了。 前世的自己不就是因为老太太逼死老她妈，她一直躲着老太太，让陈雪梅一直骑在他家头上，最后害死了所有人？ 可惜，在死过一次的她心里，活着的人远比早就死了的妈妈重要。 “你们这么丢陈家人的脸就不怕你们死了的爸妈爬出来打死你们两个？”江春柳扬了下巴，拿了双眼斜视他们。 旁边的马桂英愣了下，正要上前去阻拦江春柳，手却被老太太拉住。她转头看老太太，就见老太太气呼呼得盯着江春柳。 “我们爸妈可不是被人逼死的，我们也没跟你们似的整天跟着仇人混。”陈东升嘲讽道。 江锦华气得要上前，手被江原抓住，对他连连摇头。 “哦，那你们一家做贼你爸妈也不气，你家是不是根都是烂的，你们陈家是贼窝？”江春柳头往旁边更侧了侧，好像打心底里就看不起他们。 陈雪梅气得坐了起来，怒声道：“死丫头说谁是贼？” “谁应老就是说谁的。”江春柳嘴快得应道。 陈雪梅要气炸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打江春柳。 吊着一只胳膊才江春柳可不敢跟她硬碰硬，整个人往外退。 江洋瞥了眼陈雪梅，可没打算拦着。他一个大哥，拦着弟妹，那可就不是骂两句人的事儿了。 筹到江春柳出来了，老太太把马桂英往前一推，马桂英会意，把江春柳一把抓到身后，朝着追上来的陈雪梅就是一巴掌。 陈雪梅的脸被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哪儿受得了？当下“嗷”一嗓子，将马桂英推到地上，照着她的胸狠狠抓了一把。 一向跟人都是好好说话的马桂英哪儿有陈雪梅泼辣？被陈雪梅压在地上打。 老太太哪儿想到自个儿大媳妇这没用，心里那个气啊。这大媳妇可是她从小养大的，哪儿舍得让陈雪梅这没打，也坐不住了，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几步走过去，一把薅住陈雪梅的头发，将她拖出来。 被打疼了的马桂英也激起了血性，对着陈雪梅的脸就时好几个巴掌。 婆媳两个打一个哪儿还打不过的，一左一右的开弓，打得陈雪梅的脸都肿得说不出话了。 第130章 陈雪梅下手真狠！ 她感觉嘴巴一股腥味儿，舌尖上有个硬硬的东西，懵逼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牙齿被打掉了。 又是一声哀嚎，她抬腿就踢，把马桂英的小腿骨踢了好几脚，马桂英疼得捂着自己的小腿蹲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可真是太疼了。 江春柳这个气啊，这陈雪梅也真是厉害，现在一个人都能打两个人了。 马桂英被打得惨了，老太太气得拖着陈雪梅一路往外丢，陈雪梅无力挣扎，一路被拖到院子外头了。 瞅着她被丢出去，江春柳心里舒服多了。 几步跑过去，一只手扶着马桂英，“大娘，你咋样啊？疼不？” “这陈雪梅下手真狠！”马桂英捂着自己被打的地方，慢慢站直了身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陈雪梅在外面又哭又喊，骂江家人没良心。 老太太不客气地几句骂了回去。 外面的动静房间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陈东升咬牙盯着眼前的江洋：“我今儿才见识到你们是这么对我妹子的，真是黑心！” 江原连连摇头：“大哥你想岔了，我们……” “亲家大哥，你今儿是送陈雪梅回来过日子的，还是过来找麻烦的？”江洋直接打断了江原的话。 “是回来过日子的，可看你们这样对我妹子，我就要给我妹子讨回公道！”陈东升怒声道。 江洋喉咙痒，想抽口旱烟，又没带，只能忍着。 “你这一大早的就赶过来吵吵，到了说是我们欺负你妹子，你这好没道理。”江洋也是气着了。 “大舅，我爸身体还不行呢，妈打我爸，要是打坏了咋办？”江锦华插嘴道。 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陈雪梅去打他爸的，这陈东升就拦着不让他动手。 就是往日不好说话，欺负欺负他和春柳那也就算了，可他爸都病成这样了，他们哪儿下得了手？ “好，你们江家人多，我忍了，这个事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陈东升狠狠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到堂屋，看到江春柳和马桂英，狠狠剐了她们一眼，大踏步离开了。 江春柳松了口气，扶着马桂英去房间，就见江原已经被抱到床上躺着了，江洋也坐到了凳子上，旁边的江锦华正在收拾屋子里被撞倒的东西。 “你们趁早给老娘滚，下回敢对我儿子动手，我就砍了你们的手！” 老太太凶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江春柳心里再次佩服起老太太的中气。 扶着马桂英坐下后，江春柳就帮着江锦华收拾起了屋子里的东西，耳朵竖起来听江洋他们的动静。 屋子里只剩下江原的叹气声，没一会老太太就进了屋子，连声问江原哪儿被打了，江原直说自己没事，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床边，恨恨道：“咱家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这话不该说，可我也忍不住了，这陈雪梅也太没轻没重了，打架是真下死手！”一向好脾气的马桂英忍不住道。 “就是没打怕她！哪儿有媳妇在婆家这厉害的？”老太太恶狠狠道。 她一辈子要强，哪儿受过这个气？这个儿媳妇霍霍完二儿子，还祸害她大儿子，“这些年老大你给她娘家贴补了多少东西，现在还敢打上门，真欺负咱家没人了？” 第131章 咱们这都是命 “你说这些以后锦生你给养大，你给他娶媳妇？”江洋心里也憋着气。 老太太也怒气更甚了：“那你倒是拿个法子出来，就让她作天作地？以后还要爬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这话一出，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江原闷闷道：“妈，大哥，这事儿你们就别管了，我这一家子已经这样了，再拖着你们也没法子过好。雪梅就是这急性子，要她真心里没这个家也不能回来。我这样，也是委屈她了……” “啥就委屈她了？是缺了她吃的还是缺了她喝的？要不是她三天两头往家里跑，要你们拿粮食去换，你们这日子能过成这样？”老太太惊叫。 “她又不是个黄花大闺女嫁进咱们家的，咱们这么对她差了？就一个寡妇，还真当自己多金贵了？你有病咋啦，有病她更得伺候你！”老太太说到最后，手猛地锤了下床板。 这话说到江春柳的心坎里了，要不是陈雪梅作，她家哪儿能过得这么差？ “妈，我……是我拖累了你们……”江原说着低下了头。 “二弟，你这是得坏了病痛，这哪儿能怪你？咱们这都是命，你可别这么想啊！锦华他们三个还得靠着你的，可不能多想！”马桂英赶忙安抚。 旁边的江洋却站了起来，瞥了眼屋子里的人，“回家，一会儿要去生产队上工。” 看看天色好像也快要上早工了，老太太他们也不多做停留了，跟着江洋一块儿出了屋子。 江锦华赶忙跟了上去，将他们送出门。 江春柳低着头拿着抹布擦桌子，心里琢磨着觉着今儿个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 “你也瞧不上你爸是不？” 身后传来江锦华的声音，江春柳转头，就见她爸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头，颓废地瘫坐在床上。 江春柳顿了顿，转身继续擦桌子：“你是我爸，我肯定不能看不起你的。” “哎，春柳你还小，咱们不能总靠着你大伯一家子，那是你妈，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以后锦生还得靠着她……” 这些话江春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当回事。 指望陈雪梅？呵，到时候打死你害死他们兄妹三个，让这一脉断子绝孙。 可这些就是说，她爸也不会信。说这些没用，她也懒得白费口舌。 “爸你醒了就别睡了，我去打点水你洗洗。”江春柳交代完，将抹布放在桌子底下，就往门口走。 刚到门口，就听到村里的广播响了：“这里是村委会，江洋江锦华，到村委会来开会。江洋江锦华，到村委来开会！” 江春柳心一跳，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也顾不上身后的江原，抬腿就往外跑。 出了院子，进了江洋家，一进去就看到马桂英和老太太正往堂屋走，江夏至已经扶上了他媳妇。 “奶，我大伯和我哥哪？”江春柳赶忙喊。 老太太回头看她：“这广播不是让他们两个去村委会吗，他们两个这就去了。” 江春柳也顾不上多话，冲出院子就往晒谷场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黑暗中看到两个黑影。 第132章 他哪儿能不疼春柳？ “大伯！哥！”春柳一声惊呼，前面两个身影回过头。 几步跑到他们面前，江春柳喘气：“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我们去开会，你一个女娃娃去算咋回事？赶紧回去！”江洋训斥江春柳。 江春柳可不管那些，挽住江锦华的胳膊就往前拽：“这回我要是不去，你们怕是要吃亏的。” 她大伯人好，可有个毛病，就是太正派了。 “快回去！”江洋吼江春柳，伸手就去抓她。 往江锦华的身边一躲，轻松就躲开了江洋的手，江春柳很是无奈：“大伯，这会儿陈雪梅可在村委会，你能对付她？还是赶紧过去吧，要不一会儿党干部要等急了。” “伯，春柳不会惹麻烦的，咱们就让她去吧？”江锦华提议。 江洋站定，鼻子都在哼着热气，好一会儿才不耐烦道：“你迟早把你妹子宠得没法没天的！” 江锦华不好意思地挠了自个儿的后脑勺：“我就这么一个妹子。” 再说妈死的时候，春柳只有两岁，他哪儿能不疼春柳？ “快走吧，一会儿书记都要着急了。”江春柳怕江洋还要反对，拉着江锦华就往党委会走。 党委会的房子是以前的旧小学，孩子读书的少，这房子的一半就被腾空出来当村委会的房子，广播都放在里面，一般都是书记在里面说话，也每天放放口号。 三人越过晒谷场，就到了村委会门口。 江洋在进去之前刻意叮嘱一会儿别说话，他才推开门，进去才看到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一队到十队的队长全坐在屋子里，书记坐在最上面。 靠近门口坐着的，是满脸是伤的陈雪梅和怒气冲冲的陈东升。 看到这两个人，江春柳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真是没辜负她的信任，这两个人还真到这儿来了。 那两人看到他们过来，嫌恶地扭过头。 江洋带着两个孩子跟屋子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旁边一个队长让出一个上板凳，让三人坐下来。 “我们一大早在商量今天的活儿咋干，他们就进来了，说要告你们打人，我把你们叫来，就想问问这是咋回事。”书记江有根对江洋道。 说着话，书记的眼睛还往陈雪梅的脸瞥了一眼。 他这一大早正开干部会议呢，就被这兄妹两个打断了。 “春柳啊，你先出去，我们这儿就是要两人做代表。”书记转头对江春柳道。 这屋子里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说正事呢，哪儿能要一个丫头坐这儿？ 江春柳站起身，低下头，“有根叔，要是别的事儿我肯定不敢进来，可这事儿是我们的家事，我还是得在这儿，总不能让我大伯和大哥来跟我妈吵。” “啥吵不吵的，咱们这是说正事！”二队长训斥江春柳。 江春柳看他，想起来这是个干活的能手，后来好像去市里开了个门面做生意，日子过得很不错的。 点了点头，她应道：“是我说错话了，就是正事。我家的正事，咋样我也得在这儿听听是咋回事。” 二队长还想说什么，旁边的五队长拦住了他，笑着对江春柳道：“要留下来也行，你可不能哭闹。” 第133章 哎哟我不活了！ “行！”江春柳用力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五队长都开口了，其他人也不好反驳了，只等着书记拿主意。 书记咳嗽一嗓子，也没让春柳出去，众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既然人都来了，我们也不多耽搁你们领导的工夫了。就来说说今天的事儿，各位领导看看我妹子脸上的伤，就知道我妹子早上被打成啥样了。这还是我跟着来了，要不她怕是更不能活了。” 陈东升站了起来，对在场的领导们说着。 这胡说八道的能力江春柳是佩服的，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来倒打一耙？ 屋子里人的眼睛都落在了陈雪梅的脸上，看到她脸上可怕的血道子，都没吭声。 村里汉子打媳妇那是常有的事儿，谁能闹到村委会来？可像陈雪梅被打得这么惨的好像也是不多见。 书记收回视线，看向江锦华这边：“锦华，她脸上的伤是你家打的不？” 江锦华转头去看江洋，就见江洋低着头，他一咬牙，应道：“是。” “听到了吧？他自个儿都承认了就是他一家人打的！好几个人压着我打啊！要不是我哥吧我带出来，我就要被打死了！”陈雪梅尖细的声音呼喊着。 站起身，就干嚎了两声。 “我这命咋这苦啊，嫁进来就为他们江家生了个儿子，男人就得了病不能动了，我好吃好喝伺候，现在还被这么打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边说着，整个人都往屋子的墙上撞。 旁边的陈东升赶忙抓住她的胳膊，拦着她不让她干傻事。 越被拦着，陈雪梅就哭得越起劲，挣扎的动作也越大。 眼看着陈东升都快拉不住了，离他们最近的九队队长赶忙起身就帮着拦着。 “死了可不是个事儿，你不能这么想不通啊！”他极力劝说着。 书记眉头皱得四紧，心里是一百个不喜欢陈雪梅。 “我看这事儿还是得把村里的妇女主任给找来，咱们这些男人也不知道咋劝人啊！” 屋子里的领导们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当下书记就走到桌子前的话筒前，打开，又喊了：“妇女主任田甜来村委会开会，快来开会！” “哎哟我不活了！你们江家人可太缺德了啊！”陈雪梅在喇叭打开之后更起劲了，这哭喊的声音随着那喇叭就给传了出去，在整个村子里飘荡。 江洋的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下来水了，江春柳麻木得看着陈雪梅的哭喊。 这陈雪梅还真是战斗力强啊，从江家闹了一场，现在还能到村委会来闹，真是不要脸天下无敌。 江锦华也觉得丢人，呼吸都急促了。 书记喊完人，就回到椅子上坐下。 “这事儿我看就让江原给她赔个不是得了，咱们这活儿还没分配哪，一会儿就得去干活了。”一队的队长不耐烦道。 这种屁大点的事儿还来耽搁他们生产，女人就是女人！ “说的在理，咱们就把活儿分配一下，先去干活，这事儿就交给妇女主任来做，生产是最要紧的！”二队长也赶忙跟上。 其他人连忙点头，纷纷赞同。 陈雪梅愣住了，他们咋是这个态度？不是应该帮着她来骂江家人吗？她这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也没人帮帮她？ 第134章 我委屈啊 不只是陈雪梅，就是陈东升在看到他们一群人围到一块儿商量生产的事儿也蒙住了。 算好了时间过来找麻烦，咋地就被晾在一边了？ 江春柳晃动着两条腿，歪着头陈雪梅。本来是想看她哭的，结果半天了就光打雷不下雨，这会儿人家都要生产了，看看她能咋办。 正想着呢，陈雪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条腿一个劲儿踢地上的泥土，又是哭又是喊：“你们这村里的干部不为我做主啊！我都要被打死了你们也不管不问啊！我还活着干啥啊？上吊了得了！” 这大声音把屋子里商量的人声音都给盖过去了，那些人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收了手里的东西，坐着看陈雪梅，其中一个忍不住往江洋那边瞥，对江洋连连努嘴。 “这村委会，你在这儿闹啥呢？快起来！”老书记不耐烦喊道。 陈雪梅愣了一下，更大声哀嚎了：“我今天就在这儿死了得了！” 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满是泥土的裤子朝着那些干部那儿撞过去。 看到她过来，其他几个年轻的队长赶忙闪开了地方，村书记被别人拉到一边，陈雪梅一下子没撞到，就又朝着那些汇聚人多的地方撞。 这个时候谁敢对上她哟，纷纷往旁边躲，那些在村里有威望的人被陈雪梅赶得到处逃窜。 陈东升赶忙拉住陈雪梅，让她别伤着这些领导，陈雪梅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嚎叫，这回她的眼睛里有了眼泪了。 “你们这些人就是一个村子的，就是来欺负我们这些外村嫁过来的媳妇！我被打成这样你们也不管！你们半坡村的人都没人性啊！逼死一个又一个媳妇啊，谁嫁进你们半坡村就是等死啊！” “你胡扯啥？”书记有根着急吼了一嗓子。 这话可千万不能传出去，要不以后他村可就全是光棍了！ 陈雪梅一看他们着急了，就更起劲了：“把我打回家了，这么多天也不去接我啊！我哥送我回来就这么打啊！你们这些干部也不管，这些人就坐在凳子上高兴，我委屈啊，我憋屈啊！” 村里干部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们这心里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咋地也没想到他们也被拖进来这么被骂了。 二对长受不了了，对江锦华就道：“快给你妈赔个不是，把你妈请回家去！” “对啊锦华，你就代替你爸给你妈赔个不是，把她请回去吧，咱们这儿还要干活呢，她在这儿闹腾算咋回事？”五队长好好跟江锦华说。 屋子里的干部们都看着江锦华，逼着江锦华表态。 江锦华心里挣扎，可看到村里这些长辈们都已经开口了，他也没办法拒绝，正准备站起身，手背被压住了，他转头，就看江春柳站了起来。 “各位干部，这是我们的家事，还打扰了你们的工作，是我们的错，我代表我家给你们道歉，感谢你们为我们一家操心，我们这就出去说这个事。” 这一番道歉下来，倒是让那些干部一时不知该怎么应答了。 第135章 怎么就不死！ 江春柳也不等他们回答，转头看向还在地上翻滚的陈雪梅，问道：“咱们能出去吗，别打搅干部们工作，家里的事儿就回家好好说。” “死丫头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咱们村干部要给我做主的！你没听到他们让你们给我赔不是？”陈雪梅恨恨咬牙对江春柳道。 这个死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烦了，死丫头，怎么就不死！ “你们半坡村也是有意思，大人说话，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能来插嘴了！咋地，你们村干部这不值钱的，谁都能跟你们掰扯？”陈东升嘲讽道。 屋子里的干部们脸色更难看了，他们这会儿都还没吃饭呢，就被这么一句一句地挤兑，谁能受得了？ “锦华，你咋回事？让你给你妈配个不是，就不成？” 其他村干部也不吭声，就想着这事儿赶紧解决了，要不他们这工作也没法进展。 江洋看看这屋子里的状况，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沉了声音：“锦华，给你妈配个不是，把她接回家。” 他们咋样也不能在这村委会闹腾，一会儿大家都过来上工了，还没工作，耽误他们做生产，这事儿可就大了。 江春柳立刻挡在江锦华面前，眼睛看着村干部，话却是对着江洋说的：“大伯，你这话不对。咱们村的干部哪个不是明事理的，啥事儿他们都能给咱们做主。是陈雪梅耽误他们的生产，没道理不说陈雪梅来说咱们。” 这话可是将屋子里的干部们都给推到前面了，让他们想退也退不了。 干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雪梅“呜呜”哭着，手指着江春柳，一声声控诉：“你这死丫头又在挑事！都是你，都是你挑的我被打成这样！死丫头就是不想我在江家好好过日子！” “谁挑事？你一气就回娘家，把我爸床上垫着的床单都给拿去给你们陈家了。为啥你要在春种这么忙的时候走，还不是为了回去帮你几个兄弟干完活，咱们村的春种就不管！春种完了才回来，一回来就来村委会闹腾，以为我们的干部都不通情理的？” 江春柳双手叉腰，吵架可是丝毫不落下风。 既然要来村委会掰扯，那她就好好跟陈雪梅掰扯！ 一说起春种，书记就沉了脸色，十队队长脸色也不好看了。 这陈雪梅就是被划分在十队的，往日就算了，农忙的时候少了一个人那别人得多干多少活儿？春种是能耽搁的？没人春种村里的人这一年喝西北风？ “陈雪梅，你春种不在队里，回娘家干啥？”十队长问道。 陈雪梅心一沉，脸色也有些慌了。 这几年啥农忙的时候她没回娘家帮忙，咋这个时候就被拿出来说了？ 对，都是江春柳这死丫头，要不是她，队长咋会想起来？ “那还不是你们江家人不把我妹子当人，她回了娘家。我们都找人带了信给你们，你们江家人不去接她，她一个女人能自个儿回来？”陈东升接过话头应道。 江春柳简直要发笑了，“我们咋把你妹子不当人了？你倒是说说？” 第136章 她还怕什么？ “瞅瞅我妹子的脸，都打成这样了，还叫把她当人？”陈东升一把拉过陈雪梅，指着她脸上的血道子问道。 江春柳这下真的笑了：“你妹子脸上那点伤算啥？有本事你们跟我们回家好好看看我爸被她打成啥样了！我爸可是病得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她不伺候自己男人，还打他，我奶还不能打这坏媳妇了？” “春柳！啥话都乱说！”江洋喝止。 家里的事儿已经够不好看的了，还闹到村委会来了，这春柳还说这些，不是让他家这些丢人的事儿都传出去了？ 真丢人！ “听到了吗，你大伯都说你是胡说的！”陈雪梅得意得抬起下巴，拿着两个大鼻孔对着江春柳。 要是往日，江洋开口了，江春柳肯定会给他面子就闭嘴了。可今天不一样，家丑已经往外传了，她还怕什么？ 不就是比谁不要脸吗，怕什么？ 江春柳：“那是我大伯在给你留面子，这不是你不要脸的由头！” “哎哟，你们看到了？这个死丫头都不让我活了啊！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领导们，前妻的孩子容不下我啊，还说啥我打我男人，那是我男人我能舍得？我对他可好着呢！” 说着，就朝着书记爬过去，那手在地上弄了一堆脏泥，伸手就抓住了书记的衣服，往下狠狠拉了两把，书记想甩开她的手又不好太明显，只是脸色更难看了。 “书记您可是我们村最大的，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有根叔想着村里的人，可你没想着咱们村呢，既然你春种都是在你们娘家，那就让你们娘家给你记工分呗。”江春柳凉凉道。 又提到春种，十队长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 “春种他们忙着在生产队干活，你咋就不回来？” 好不容易话头扯远了，谁知道江春柳会又扯回来？陈东升气的想跺脚，可到底也不能真这么干。 怕陈雪梅又说出啥不好的话，他赶忙找补：“我们也带了不少信来让江家派人去接，也一直没碰到江家的人，这不，我忙完了才送回来的，给领导们耽搁了工夫，我们这几位给你们赔个不是……” 说着也扯了笑脸，对十队长鞠了一躬。 话都说到这儿了，要是再揪着不放，就显得他们是没啥气量了。 十队长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再多说，只能说下回可不能这样。 书记心里憋着火，这陈雪梅是个啥德行的他还是晓得的，懒起来说撂挑子就撂了，招呼也不打一个。 可这时候，他不能说这些，要不事儿只能越来越大。 江锦华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不是，以前一直都是受委屈的，今儿个总算是没让他们占了便宜。 他双眼发亮看向江春柳，突然明白春柳说的那个话了，人越好说话，就越被人骑到头上。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大红碎花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 那声音尖脆：“一大早开啥会啊？” 江春柳转头看过去，瞅见那进屋子的人，见她那到脖子的短发随意用一个夹子夹着，朝着凳子就走过来。 第137章 妇女主任 这就是半坡村的妇女主任了。 她刚一坐下，大腿上就放了一只手，她一低头就瞅见陈雪梅满脸的血道子。 “哎哟，这是咋弄的？” 陈雪梅可算等来了一个女人，当下就委屈了：“姐啊，你可得帮帮我啊，这都是让江家人给打的啊！” “啥？”妇女主任田甜惊呼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书记摆了摆手，对田甜道：“你把这陈雪梅带走，我们这还有正事呐，赶紧走。” “这还不是正经事？我们村里的妇女被打了，你们也不帮她出头？”田甜如同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炸了。 “看你这话说的，哪家男人不打老婆的？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五队长道。 田甜直接打断他：“你说的是人话？男人还该打老婆了？我们妇女可是能顶半边天的，你们动手就是残害革命同志！” 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吓得五队长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江春柳看着这田甜，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好像好几天没洗了，一说起妇女的话题两眼放光，这战斗力可太强了。 怕又是一个不能对付的人物啊…… “哎哟主任啊，你可一定得帮我做主啊！我早上才让江家人赶出来啊，我以后去哪儿啊？你说咱们女人咋这不容易啊？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啊！”陈雪梅牢牢抓住自己的救星，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旁边的陈东升放心了，顺着凳子坐了下来。 田甜弯腰将田甜扶起来，拍着自己的胸口：“没人给你做主，姐帮你！” “田主任，这事儿咱们还是回我家去说吧？”江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提议道。 这都已经耽搁快二十分钟了，再耽搁下去早工可就耽误了。 “咋了，怕你们家丑陋的嘴脸让大家看到？我告诉你们，我们妇女团结起来，一定好好灭了你们的嚣张气！” 江春柳真想捂头，这人可比陈雪梅难对付啊…… 陈雪梅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着自己如何嫁进来，嫁到江家吃了哪些苦，还有江家今天一早多少人围着她打。 在她的话里，老太太和马桂英江洋把她按在地上毒打。 江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手指着陈雪梅，直发抖。 “指啥指，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你们一家是个啥人啊？有你一个大哥打弟妹的？”田甜说着，双手叉腰转头对那十个队长道：“你们都听到了，这江洋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们还说他是对的？真是畜生！” 这话可就太狠了，一向好面子的江洋被这么骂，差点气背过去。 江锦华赶忙扶住他，帮着他顺气。 那田主任一口一个畜生骂江洋和江原，一边安抚陈雪梅。 江春柳也真的被气笑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陈雪梅究竟是怎么能当着他们江家人的面胡扯的？ 还有这田主任，一说话就是一个帽子扣下来，这屋子里的干部都不说话了。 “田主任，你就信了她说的话？我大伯是个啥样的人你不打听一下？” 第138章 我就不离婚！ 田主任转头看了眼小豆丁的江春柳，声音更大了几分：“这能不信？你瞅瞅她脸上的血道子，不是你们打得？你大伯啥样不晓得，我是女人，就得护着女人！” “那你不问问陈雪梅做了啥？”江春柳忍不住继续问道。 田主任扯开了大嗓门：“做了啥你们也不能动手打她！你还是个女人呢，咋地还帮着男人欺负女人？啊？” 江春柳真是无语了，这人啥都不了解，也不想问，就觉一口一个保护妇女，压根就不讲道理。 “妹子你想咋办就跟姐说，姐一定帮你！咱们村那么多妇女，都能帮你！”田甜骂完江春柳，还转头去安抚陈雪梅。 听到这个话，旁边的陈东升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咋说，他一早就想到是这个点来村委会扯，让江家人乖乖把他妹子接回去，谁能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个傻田主任，真是想要干啥就干啥了。 陈雪梅也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当下就摸了把脸，吸了鼻子：“姐，我也不说别的，就让这死丫头滚出去，往后都不能回来。还有江家人以后不能动我一根手指，特别是我那个婆婆，江家的钱得放在我这儿收着！” “这些倒没啥……” “我可也是女人，田主任就让我被赶出去？”江春柳忍不住问她。 田主任狠狠瞪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哪儿就女人了？是女人你咋还帮着你大伯欺负你妈？” 老天，这田主任还把她性别都给变了。她现在连女人都不是了！ 江春柳可真是被惊到了，还不等她找到话头，那边田主任就已经对陈雪梅连连点头了：“好，你提出来了这些姐就不会让你吃亏，走，姐去喊了咱们村的姐妹，来给你撑腰！” 田主任说着，就抓了陈雪梅的手就要往外走。 那边的江洋可算是恢复过来了，当即站了起来：“你们……你们再闹，就滚出我们江家！” “啥？你现在还想把我雪梅妹子给赶出去？还有这么欺负人的？你们江家我可真是见识到了！”田主任惊呼。 旁边的陈雪梅狠狠咬着牙，梗了脖子：“我们可分了家的，你凭啥不让我回家？我跟江原可是拿了结婚证的，要离婚也得他跟我说！” “好！”江洋推了一把旁边站着的江锦华：“锦华，回去跟你爸说，让你爸跟这个女人离婚！” 其他的也就算了，现在都骂到他江家了，他作为长子，是绝对不能让祖宗被骂！ “我就不离婚！”陈雪梅又是一声尖叫。 凭啥？就江原那个废物能娶到她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都没提离婚，他江家还敢提？ “咋地还想离婚啊？她为你们江家做牛做马，到头来就是你们要一脚把她踢开啊？你们江家真是猪狗不如啊！雪梅啊，姐可算是明白你过的啥日子了，姐一定给你做主！” 江家又被骂了，江洋的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都在抽抽。 江锦华和江春柳赶忙帮他顺气，就怕他一下气过头了。 那几个队长赶忙过来，帮着将江洋抬着躺在地上让他平躺着。 第139章 赶紧走！ 等他们再抬头，陈雪梅和田主任任已经不见了。 江春柳转头，就见陈东升也跟着站了起来往外走。 好一会儿，江洋总算是顺过气来了，他推了一把江锦华，指着门口：“去！回去告诉你爸，要是不离婚，以后就不是我江洋的兄弟！” 江春柳赶忙帮他顺胸口：“大伯，你别气，我哥这就去！” 说着赶忙推了一把江锦华：“哥你快去！” 江锦华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让江洋不痛快，赶忙爬起来就朝外面跑。 等江锦华一走，江洋就连连咳嗽。 书记端了一个搪瓷杯子到他面前，给他喂了半杯水，这江洋才舒服了。 瞅见旁边的书记，江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气得把自个儿的胸口拍得“砰砰”直响：“有根哥，我江洋是啥样的人，啊？我一辈子没做啥对不起谁的事儿，也没跟人红过脸，我为人差了？” 书记连连点头，“是是是，你江洋的为人我们晓得，可别气坏了……” “我们一家啥时候做了缺德事儿了？啊？被人这么怼着骂？我祖宗被两个女人指着这么骂啊！我咋对得起我死去的爸？咋对得起我江家的祖宗？” 他这话说得悲愤，声音都嘶哑，喊出最后一句都已经声嘶力竭了。 那些队长这会儿也顾不上开啥会了，赶忙劝他。 江春柳看大伯没啥大事儿了，也不敢再在这儿待下去了，拉了书记就道：“有根叔，您跟我一块儿去我们家吧，我怕出事！” 那个田主任刚刚可是说了要去找那群姐妹的，她爸还受着伤呢，要真有个意外可就不得了了。 书记站起身，往前挥手：“赶紧走！” 江春柳赶忙往外头走，书记紧紧跟着她。 走到晒谷场，就看到黑压压的全是人，这会儿上早工的都来了。 老书记心里着急，又让江春柳等等，他回到屋子里好一会儿，再次出来时时跟那些队长一起出来的。 那几个队长匆匆出来，跟他们交代拿了工具就要去干活，书记急忙赶上江春柳：“咱们走。” “我大伯呢？”江春柳着急。 书记连连摆手：“留了个人看着他。” 江春柳这才放心了，赶忙带着书记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书记走得不快，江春柳就是再着急也只能跟在他身边。 等两人进了院子，江春柳就连忙往自己的屋子冲，到堂屋撞见小锦生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打哈欠。 她赶忙走过去，一把将小锦生抱起来，小锦生两只白嫩的胳膊环抱住江春柳，小眼皮耷拉着，还困倦。 进了房间，就见江原正转头看向她，江锦华正坐在床边。 江春柳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将小锦生放在床上，一沾了床铺，小锦生就趴在上面闭了眼睛。 “你大伯咋样了？”江原脸上尽是愁苦。 “被气晕过去了，在村委会呢，有人在照看。”江春柳应了话，目光就转移到了江锦华的身上。 见他轻轻点了下头，江春柳就明白他已经把大伯的话跟自己爸说过了。 心里涌起一股欣喜，如果这会真的能就这么让她爸认清楚陈雪梅的面目，离婚了那可就真是可喜可贺了。 第140章 陈雪梅可还没走哪 “爸，你想咋办？” 江原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看向躺在床上睡着的小锦生，心里咋的也理不出个头绪。 “你大伯都说这话了，咱们这日子也没法儿过了，还不如……”江原觉得丢脸，那句话没说出口。 可自从他生病了，这个家就不像个家了。这些日子陈雪梅不在家里，他们日子过得更舒心，锦生也没喊着要娘，要是真离婚了，也许往后都能过这样的日子了？ “也不能总拖累你大伯……” 说完，江原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江春柳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只要她爸真决定要离婚了，无论那陈雪梅咋闹腾她都不怕！ 这回她感谢陈雪梅了，感谢她一大早的就骂了江家的祖宗惹恼了江洋。 “春柳，你把锦生抱去给咱嫂子照看。”江锦华道。 点了点头，江春柳再次抱起小锦生，往外走，到堂屋，正好碰到书记走进来，江春柳赶忙迎上去，打招呼：“有根叔，我爸在屋里，您去坐会儿吧？” “你这是去哪儿？”书记瞅着江春柳怀里抱着的已经睡着的小锦生，问道。 江春柳把想法说了，道：“一会儿我怕陈雪梅还得闹，锦生在这儿要遭罪的，他还小，能不看到这些就不让他看到。” “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书记说着，点了头。 两人错开，江春柳快步出了院子就去了江洋家，到江夏至的屋子门口，敲了门，房间里却没有人应声。 江春柳觉得奇怪呢，又喊了一嗓子，外面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你喊你夏至哥干啥呢？” 回头，就见老太太手里还拿着一个葫芦瓢，瞅着像是刚刚去喂了鸡的。 “奶，我夏至哥和嫂子哪？” “这都啥时候了，早去生产队了，你找他们干啥呢？”老太太说着走了过来。 江春柳朝着老太太迎了上去，着急道：“他们咋今儿个还去生产队了？陈雪梅可还没走哪！” “这一大家子多少张嘴呢，不去挣工分你们吃啥？你大伯跟你哥不是去了村委会，他们两个还能让陈雪梅作妖？” 老太太说着，将葫芦瓢放在桌子上，拿了扫帚就要去扫地。 江春柳着急，可也没那么多工夫在这儿耽搁，她几步走到老太太的房间门口，推开门就进去将小锦生放在老太太那个稻草垫着的床铺上。 “死丫头进我屋子干啥？快出来！”老太太拿着扫帚就冲进了屋子。 不等她多话，江春柳就过来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可别干这些了，咱家都要被陈雪梅给端了！” “啥？”老太太懵了。 江春柳拉着她往外走，简单两句话就把陈雪梅和陈东升在党委会把江洋气昏了的事儿说了。 “啥？那小贱人敢气我儿子？”老太太尖叫，一把甩开江春柳的手，就要往党委会去。 江春柳快跑两步张开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着急道：“奶，一会儿陈雪梅就要带着妇女主任来咱们家闹腾了，您可不能走啊，要不我们都得被她们吃了！” 这陈雪梅一个人都能把她家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会儿还带了厉害的帮手来，没老太太那还得了？ 第141章 要是不离婚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老太太可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推开江春柳，江春柳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这会儿老太太就已经走出院子了。 这下江春柳是真的着急了，再次追赶上去：“奶您可不能走啊，要不我爸可就活不成了！” 老太太站定了，看了江春柳，又转头看看江原家的院子，狠狠一跺脚，用力吐了口痰：“你们一个个真没用！” “是是是，奶，一会儿她们去喊了人就来了，您可一定得顶住了！”江春柳赶忙顺着老太太的话说。 “你大伯咋样了？” 江春柳连连点头：“他就是一时气着了，这会儿还有人一直陪着，肯定没事的！陈雪梅把我大伯都气成这样了，你要是又走了，到时候她再这么一气我爸，我爸身体可没我大伯好，到时候有个好歹……” “呸！你这死丫头一大早咒我儿子，皮痒了是不？”老太太狠狠拍了江春柳的肩膀一巴掌。 火辣辣的肩膀制止了江春柳的话头，江春柳捂着自己的胳膊，心里却高兴了。 老太太转身，气势强大地朝着江原家的院子去了。江春柳连忙小跑着跟上，心里琢磨一会儿咋样去对付陈雪梅。 祖孙两人进了房间，就见到书记正坐在一个高凳上，手里还有个碗喝水。 瞅见老太太来了，书记打了声招呼，倒是也没起身。 老太太走到江原床边，双手叉腰，瞅着床上的二儿子，“老二，这事儿你咋说？” 江原硬是被她这气势给吓到了，顿了顿才道：“妈，我哥都说了，要是不离婚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说的话很是没有底气，老太太气得想要打人，可这个儿子身体这么差，她又舍不得，一转头看到江春柳，一巴掌呼在了江春柳受伤的右边胳膊上，江春柳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防着老太太再往她身上撒气。 “奶，春柳这手可不能打，还没好呐！”江锦华着急说了一句，赶忙走到江春柳跟前去看江春柳的手。 江春柳连连摇头，告诉他自个儿没事。 老太太一肚子的气在翻涌，她冷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打一下能咋地？” “婶，可不能这么说，有个闺女多好，我家就是四个小子，想要个闺女都没有呐！”书记插嘴道。 “那是你有福气，生的都是儿子，不像老二，生了这么个赔钱货！”老太太说的很是羡慕书记。 这些话江春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放在心里。 那书记摇了摇头，无奈道：“儿子有归有，可真要用钱了那就是剥皮了，我家老大老二结婚就花了不少钱，老三还没说媳妇呢，这老四天天吵着要去读书，说是要参加高考，刚给了他两百块去市里读书去了，哎……” 江春柳愣了下，难怪她这么久没瞅见江建业了，原来是去读书了。 好像前世江建业也是考出去了，读了大学从政了，后来还当了副县长，不知怎么的又下海经商了，在他们这边儿也是个有钱人，后来还把他们村子的路都修了水泥路。 第142章 丫头片子懂啥？ 不过他一直都是那个调皮的惹人嫌的皮小子，她一时还没想起来。 “读书有啥用，你这就是把钱丢水里不起泡，要我说啊有根你有关系就给建业找个市里的工人的缺让他顶上，一辈子的铁饭碗，多好！” 老太太很是不赞同江建业读书读出去这个事儿。 书记摇了头：“说了他不听，非要出去，说是我不给他钱他就去要饭。你说我就这一个小儿子，哪儿舍得？” “叔，建业会有大出息的，读书总是好事。”江春柳应道。 “丫头片子懂啥？别瞎咧咧！”老太太怒声呵斥。 江春柳再次闭嘴了，这会儿老太太可在气头上，她可不能让老太太的气撒在她身上。 旁边的江锦华拍了拍江春柳的肩膀，算是安抚她。 对着他点了头，就跟着他一块儿站在一旁听老太太跟书记说闲话。 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陈雪梅的身上。 “有根啊你说说，哪家的媳妇儿是这样的？有点啥就往娘家搬，我们这个家就被她这么搬空了，要不是有生产队，我们一家人都得饿死了！” “婶子，江原这一家子我是一直放心里记挂着，您可想想几个孩子，真是咱们村里可怜的了。”书记说着叹了口气。 一说起这个事儿，老太太话就可就多了，把陈雪梅咋对她儿子的事儿，还有她一家子咋样每回往陈家挑粮食去接她的事儿都说了，越说越激动，这时间也就过得快。 江春柳去堂屋看了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这陈雪梅还没来。 她就到江洋家去看了看，就见小锦生正坐在床上，用小小的手背擦着眼睛，看来这回是真的醒了。 “姐，我饿了。”小锦生对着江春柳奶声奶气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江春柳安抚了他两句，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先吃早饭。 牵了小锦生的小手，蹲下来摸了一把小锦生的头，正要安抚小锦生，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 她心里一惊，就见小锦生转头就去看左手边那堵墙。 江春柳赶忙安抚他：“锦生乖，姐一会儿就做饭给你吃，你先在这儿等着好不好？” 小锦生乖巧地点了头，江春柳起身出去顺手将屋门给关了，出堂屋时，想了想还是拿了个木棍子在两个门环上穿过去，防着里面的小锦生出来。 做完这些，她快步回到自家屋子，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十几个女人，穿的那叫一个红红绿绿的。 这妇女主任果然带着这么一群娘子军来了，江春柳强自镇定下来，挤开那些人冲进房间，一进去就看见陈雪梅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爬的。这回也不晓得是咋回事，她竟然满脸都是眼泪。 屋子里还有七八个女人，正指着床上的江原骂。 什么狼心狗肺啊，什么废物啊，一串一串的往外蹦。站在最前面的田甜甩着自己的那一头齐肩短发，说一句话就甩一下头，那头发也跟着摇来摇去。 老太太双手叉腰，挡在床前，对着屋子里那些女人骂回去，可她声音再大也骂不过这么多张嘴，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第143章 你现在知道错了不？ 一向有权威的书记这会儿被逼的缩成了一团，江锦华挡在江原面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这群女人，显得都不知所措了。 这吵吵嚷嚷的，江春柳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已经要炸了，头也闷闷的疼。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赶忙又挤出了房间，跑到院子里的厨房，拿了铝锅盖，和锅铲，用力敲击着往外走。 “死丫头干啥呢！吵死了！”院子里站着的那十几个妇女受不了了，赶忙捂着自己的耳朵，狠狠瞪着江春柳骂。 江春柳可不管那些，把锅盖敲得“哐哐”直响，走进房间，为了压下屋子里的声音，她敲得更用力，几声巨响下来，竟是把屋子里的声音都盖下去了。 众人都捂着耳朵，朝着她看去，就见她右手胳膊将那锅盖压在身上，左手拿着锅铲狠狠敲着。 “死丫头别敲啦！”陈雪梅尖叫。 眼看着屋子里的声音停下来了，江春柳才收了手，左手压住锅盖，让右手空闲了下来。 “你们来我家干啥？”江春柳朗声问道。 陈雪梅一听她说话了，才又想起来自个儿的正经事，赶忙又大声哭了起来。 旁边的田甜对着身后的女人们压了压胳膊，又甩了下她的头发，仰着脖子大声道：“我这个妇女主任来你们家，就是为了给陈雪梅讨个公道！你们江家怎么对她的你们江家心里清楚，江原你现在知道错了不？” “错你老母！我们咋对这个女表子了？”老太太气得一口就骂了回去，骂得太用力，口水喷了田甜一脸。 田甜摸了一把脸，只觉得自己被老太太给摸了脸面。 “你这老太婆当着我们这多人都对陈雪梅没个好脸色，肯定私下要把她当牛用，还不给吃的喝的，还得伺候你们这个残废儿子，又得养你们一大家子，你们还翻脸无情？” 江春柳简直要气笑了，好想问问她们是哪只眼睛看到陈雪梅在她家造了这多罪的。 “放你老娘的狗屁，你问问这个女人在我家过得多舒服！你问问书记这女人一年出几天工！嘴叭叭的就会吠！”老太太又是一句喷出去，那口水再次飞溅。这次田甜已经做好了准备，赶忙抬起衣袖挡在脸上，避免自己的脸再次遭殃。 她脸火辣辣的，自从当了妇女主任，这都五年多的时间了，谁见到她不是喊好的，哪儿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 地上的陈雪梅见她这边又被压下去了，赶忙又大声哭喊了起来：“老天啊，我来这个家遭了多少罪啊！还给这家生了儿子，现在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啊！” 这一喊可就不得了了，屋子里的人谁不是生了孩子的，一个个都遭了疼的，当下也顾不上田甜的吩咐了，一个个都扯开了嗓子骂。 “艹你们江家的，给你们生了儿子还这么对她！” “那可是给你们传宗接代了！还得伺候你们一家老小的，难怪江原要死不活，活该啊！” “你们江家不是人啊，还逼死了一个媳妇！人家给你生儿育女你们还逼死媳妇！” “这就是封建糟粕！” 第144章 你就是杀人凶手！ “资本家！这就是资本家！” 江原和江锦华的脸色越来越白，被人这么骂，他们又是悲愤又是伤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老太太也被破口大骂，可跟这些人比起来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有人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江春柳这一刻深有体会，这房间的声音简直要掀开屋顶了。 拿了锅铲，狠狠敲着锅盖，那急促的声音将所有人的声音都给盖了下去，那些人连连挥手，“别敲了！” 离得她最近的一个女人过来就要抢江春柳的锅铲，江春柳侧过身子对着她连连敲打，吵得那个女人连连后退，脸色一片惨白。 江春柳一边敲打，一边往老太太那边退，那些女人一看到她过来，自动往旁边退，江春柳走到老太太身边了才停下来。 她可不敢自己一个人站在旁边，要不别人把她的东西都抢走了，那她可就没法子阻拦这个吵闹了。 等她停下来了，屋子才安静下来，众人这才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 陈雪梅又继续哭，田甜手指着江原，激昂道：“你害死了一个媳妇不够，现在还来祸害第二个，你就是旧时地主做派，我们要好好批斗你！” “对！江原要好好接受教育！” “我看谁敢动我儿子！老娘弄死她！”老太太一手指着面前的女人们怒喝。 这霸气的模样，让江春柳心里欢欣鼓舞。 “你这是阻挡江原进步！” “就是你逼死锦华的妈死的，你就是杀人凶手！” “对，咱们得把她拉去批斗教育！” 屋子里几个女人越说越起劲，就要上前去抓老太太。 田甜第一个就冲了上来去抓老太太，江春柳心里也着急了，这么多人，就是老太太再能耐也打不过啊！ 还在想着，老太太就已经跟其中两个女人打成了一团，田甜带着其他的女人去拉扯江锦华和书记，那一向有威严的书记被这群女人给拉得往旁边一摔，江锦华奋力阻挡着，堪堪拦住三个女人。 江春柳的右手还被人狠狠碰了一下，疼的她惊呼一声。 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你们干啥啊！江原可是病人啊！”书记爬起来，去拉一个女人，那女人转身狠狠挠了他的脸一把，把他挠得脸疼，他松手，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哎！”他狠狠拍了自己的两只膝盖，心里也是焦急。 院子里的女人听到动静，全往屋子里涌进来，把书记卡在中间也出不去了，他干着急，喊了几嗓子都被淹没在女人嘈杂的喊声里。 江春柳趁着他们闹腾的时候赶忙上了床，爬上去，就捂着她爸的眼睛，随即大声哭了出来：“爸！爸你咋啦！爸你别吓我啊！救命啊！喊人啊！快喊人啊！” 江原稍愣神，领悟到自己闺女华丽的意思，当下就跟着抽抽了起来。 江春柳松开自己的手，大声呼喊：“快救人！快送医院去！送医院！” 隔得最近的江锦华回过头就看到自己爸已经这个样子了，心就慌了起来，大喊一声：“爸！”也顾不上那三个女人了，赶忙扑了上去。 第145章 就赖在她家不走！ 那三个跟他扭打的女人看到江原那抽抽的样子，都被吓着了，大喊一声：“妈耶！” 那动静就朝着外面扩散，老太太转头看过去，一声哀嚎，就围到床边了。 “不是真要死了吧？”旁边一个女人拉住田甜问道。 田甜心里也有些怕了，不过转念一想，梗了脖子：“怕啥，又不是没死过人！” 多少人都死了，他们江家还多厉害了？ 江春柳趁着众人看不到，偷偷抓了一下老太太的手，又去抓了下江锦华的手，给了他们提醒，哭喊声就更大了。 “不行，不能让爸在咱家这样，咱得送到害他的人家去，去吃他们家喝他们家的，要是不治好我爸，就赖在她家不走！” 江春柳大喊一声，仇恨的眼神一一看向屋子里的女人。 前面的人被她这凶横的眼神给吓着了，纷纷躲开眼光不敢跟她对上。 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啥，纷纷追问，前面的人就跟她们说了，低声议论着，心里也开始害怕了。 这可不是小事了！ “都还愣着干啥？快让开送医院去啊！”书记一声怒喝。 后面的一些人怕的也赶忙往外跑，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最开始的那几个女人了。 其他人都走到田甜面前，低声问她咋办。 田甜还想说怕啥，就见书记已经挡在她面前：“还不赶紧滚？我回头一定跟你们男人说今天的事儿！” 他管不了这些女人，还管不了这些女人的男人了？ “主任我们先走吧？让他们先去医院？” “是啊，书记都说话了！” 田甜还在犹豫呢，她男人在这村里可是横着走的，压根儿不怕书记，要不这妇女主任咋是她当不是书记的媳妇当？ “书记我们可是在开展保护妇女的工作，你就是到哪儿说，我们也是在理的！”田甜挺了胸脯，气势正盛。 那书记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都要弄出人命了，你们还开展啥工作？啊？非要逼死人你们才乐意是不？” “对，不能走！”江春柳怒气地接话。 屋子里的人都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向她，就见她从床上爬下来，一只手指着屋子里的人，怒声道：“你们这些人逼得我爸犯病了，不给钱我爸去医院治病别想走！” “你这死丫头说啥？凭啥要我们出钱！” 江春柳一一指过去，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爸好好的，就是你们逼着我爸成这这样的，你们每家必须给我掏一百块，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们故意来杀我爸！” 屋子里的人一阵惊呼：“一百块？！” 她们全家一年到头也就挣个百来块钱的，她竟然一开口就要一百块？ “这死丫头讹人呢，赶紧走！”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人嚎了一嗓子，就去拉她旁边的人。 这边老太太可今也不闲着，“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一家一百！掏了钱走人！” 说着还从床上往下走。 一开始还理直气壮的女人们这时候可真的是心慌了，打骂啥的她们不怕，可要钱那就是要她们的命！ 站在最后面的几个人已经在往后退，就连田甜心里也直打鼓，就怕被赖上。她老公也就在村里能耐，要是真到公社去了…… 第146章 我们江家不要这个恶婆娘！ 想到这儿，他们也不敢多说了，赶忙转身，低声对自己的这些姐们挥手低声“走走走……” 那些人赶忙转身就往外跑，江春柳还在后面呼喊，她们脚步就更快了。 没两分钟，她们就都跑到外面了，长长舒了口气。 “你们可别被他们讹上了，都赶紧去生产队干活！”田甜叮嘱她们。 这些女人结伴往田地里跑。 屋子里书记快步走到床边，道：“快！我去找个车套上牛，咱们赶紧送到医院去！” “不去医院！”江原惊呼一声，喊完这一声，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抖了，只是没啥力气和精神了，整个昏昏沉沉的。 地上的陈雪梅爬起来，就要往床边走，江春柳赶忙挡在床边，将最后一点能看见江原的地方也给挡住了。 “爸你好点了？我这就去给您做早饭，您吃了就能好了！” 说着，又去抓了老太太的手，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老太太转头看过去，就见陈雪梅要往椅子上坐。 老太太想到刚刚受的气啊，再想到被气到的大儿子和这二儿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站起身就朝着陈雪梅跳了过去，一把推倒陈雪梅，对着她的脸呼啦啦就是好几耳光。 “狗娘养的，扫把星娶你进门就没好事，都是你克我家老二，他都是被你气病的！” 越说越气，下手也越发重。 陈雪梅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一把捞住老太太那个灰白的小发髻狠狠往后拽，扯下来一手的头发，她也不停手，对着老太太的下三路就狠狠抓过去。 老太太吃痛，一时没有防备，被她给滚到了身下，陈雪梅压住老太太，狠狠咬住老太太的胳膊，好像要咬进老太太的骨头里。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没占到便宜，江春柳捡起地上的一个凳子，走到陈雪梅的面前，对着她的后背狠狠敲了下去。 那一下重击之后，陈雪梅就身子一软摊到老太太身上。 “死女人！臭娘们！”老太太又狠狠打了好几下陈雪梅，见她没有反应了，才一把推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动手去整理自个儿的头发时，江春柳一声惊呼：“奶，你后脑勺秃了！” 老太太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个汤圆大小的光头皮，心里一慌，再看地上那一堆灰白的头发，快被气死了。 她上前，又是狠狠踢了两脚躺着的陈雪梅都觉得没解气。 江春柳瞥了一眼地上的陈雪梅，帮着江原收拾好了，让他躺下休息，让江锦华把书记送出去。 “奶，这陈雪梅咋办？” 瞅一眼地上那一大团头发，还有火辣辣的头皮，老太太就气呼呼道：“丢出去，我们江家不要这个恶婆娘！” 床上的江原闷闷道：“妈，让她躺着吧，等她醒了我跟她提离婚。” “儿子你离婚了，妈一定想办法再给你弄个媳妇！”老太太一屁股坐到床上，安慰江原。 江原也不多话，就侧躺着不吭声了。 老太太狠狠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气到：“你就没一点男人的血性！” “我哪儿能有血性？”江原嘀咕了一句。 第147章 赶紧做饭去 这声老太太没听清楚，追问了一句江原只说没啥，老太也不多问了，着急着回去做早饭了。 江春柳看了眼地上的陈雪梅，也懒得理会，想到小锦生，也匆匆跟着老太太出门了，到门口看到江锦华，她赶忙让江锦华去看看大伯，个人都忙起来了。 小锦生屈膝抱着自己的膝盖，原本就小的个子这会儿缩得更小了，头埋在对胳膊中间，身子微微颤抖着。 看到他这样，江春柳心疼得不行，轻轻走过去，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锦生不要怕，没啥事了……” 小锦生身子往旁边侧了下，好像是想逃离江春柳的碰触。 江春柳一愣，再看小锦生，才发现他一直没抬头。 她也不敢再靠近锦生，坐在床边，心中再次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 现在再想想，上一世的锦生就很不爱说话，总是逃离人群。以前她总觉得是内向，今天突然觉得也许不是…… 江春柳努力不让自己多想，努力想着怎么去逗小锦生。 “干啥呢还不出来！”老太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随即就见老太太身上已经系了个围腰进了屋子，瞅见江春柳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看了下锦生，摆了摆手：“赶紧做饭去，你哥吃了还得去上工哪！” 说完，眼睛在自己屋子里那两口大瓦缸上瞥了，见上面没动过，这才转身出去。 江春柳松了口气，还好老太太没着急吼她和锦生。 江春柳摸了摸小锦生的头，扬起笑脸，对小锦生道：“姐要去做饭了，锦生能不能帮姐烧火呀？” 蜷缩着的小锦生头侧动着，露出一只眼睛小心地打量着江春柳。 江春柳尽力让自己笑得自然，她心里很慌，就怕小锦生又缩回去。 害怕的小锦生慢慢抬起头，爬到床边坐下，拿了放在床边的鞋子往自己脚上穿。 瞅见他的动作，江春柳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现在的小锦生还愿意听她说话。 穿好鞋子，小锦生站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江春柳。 牵住他的小手，江春柳带着他一块儿出了江洋的家，回到自家，到了厨房，偷偷将厨房的米面都放在箩筐里，挑了两回到江洋家，跟老太太说了一声。 拿出家里的干红薯，舀了水，放了干红薯，盖上锅盖，烧了火让小锦生坐在灶台旁，教他用火钳往灶眼里送柴。 小锦生不会用火钳，江春柳就教他用两只手掰着用。 没一会儿，小锦生就用会了，一个人也玩儿得高兴。 江春柳蹲在一边看着他烧火，见他笑得甜甜的，江春柳这才发现小锦生的右边有个小酒窝。 她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小锦生又恢复了。 将红薯煮好了，江春柳就合着锅盖焖着，等江锦华回来。 带着小锦生了堂屋，才听到有低低的哭声。 江春柳带着小锦生走到房间门口，就见到陈雪梅坐在地上，抓着江原的手低声哭着，床上的江原满脸愁容。 这么快就醒了？看来刚刚晕过去是装的了。 她还真是小看了陈雪梅了！ 第148章 儿子不能没有妈 江春柳心里憋着气，看了眼小小的锦生，轻轻嘱咐他让他在外面站着，江春柳才走进去，帮着江原整理了被子，眼睛在陈雪梅抓住的那只手上转了好几圈，还是移开了。 “爸，早饭做好了，我给你打水漱口洗脸吧。” “你哥呢？” “他去背我大伯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我们先收拾好了等他。” 江春柳说着，就支起了身子站起来。 刚想跟陈雪梅说什么，就见陈雪梅松开了江原的手，朝着小锦生走去。 江春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口想喊，就见小锦生脸色惨白地往后退。 她也不敢喊，怕吓着小锦生，整个人僵硬地看着陈雪梅抱住了小锦生，摆正他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锦生，你想不想妈？” 小锦生浑身颤抖，极力想往后退，可身上那只胳膊很有力气捆着他，让他动都不能动。 害怕，他好害怕。 求助的目光看向姐姐，可头狠狠被掰过去，他就对上了那双有些吓人的大眼睛。 “儿子，你想不想妈？” 小锦生慌乱地点头。 “想妈疼你不？” 小锦生想摇头，可头摇不动，他只能点点头。 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他慌乱用小胳膊抱住妈妈的脖子，害怕自己掉下去。移动到爸爸的床前，他赶忙拿眼睛去看爸爸。 “江原你看，儿子想我的，儿子不能没有妈，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陈雪梅语气放温和了，一句句都是说着江原心坎上的话。 江春柳也沉了脸色，她伸手想去接小锦生，可陈雪梅身子一侧，一把打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瞪她一眼，继续可怜兮兮对江原道：“我以前做的不好的，你跟我说，我都改。咱们还有儿子，可不能离婚，老公，咱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舍得我啊？” “哎！”江原又叹了口气。 听到他这声叹气，江春柳的心就往下一沉。 原本还想着趁这个机会就让她爸彻底跟陈雪梅离婚，可她没想到一向强悍的陈雪梅竟然还会给她爸示弱。现在又拿着小锦生当靶子，让她爸说不出离婚的话。 江春柳动了动嘴唇，看到小锦生这惊慌的模样，她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心里憋屈得难受，她紧紧咬着牙，目光紧紧盯着她爸。 “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好好对锦华和春柳，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啊？以后不是逢年过节的我也不会回娘家了，你就消消气吧！”陈雪梅将小锦生放在江原身边，自己也跟着坐到床边。 江春柳趁着她放下小锦生的空档，左手伸过去，将小锦生拉了一下，小锦生会意，就要爬起来。 谁知道小锦生的腰上又多了一只胳膊，一下把他压回去了。 江春柳狠狠咬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雪梅，心里恨不得把她撕碎。 如果不是担心锦生，她一定不会让这女人安生！ “你的脾气是得改，咋能老砸家里，咱们这儿哪还像个家？”江原忍不住开口。 陈雪梅一听他说这个话心里就气，可想到现在的情景，就忍了下来，委委屈屈的：“那你也得为我想想啊，咱们一家子从去年到今年四月了，就一天三顿干红薯。我在娘家一天少说一顿白米饭的，跟着你受这个罪我得多难受？再说以后锦生咋办？” 第149章 搬回山下住 “你要是这么委屈，就回你娘家待着，吃你娘家的白米饭去。”江春柳忍不住插嘴。 “你瞅瞅，江原你瞅瞅你这闺女，是我脾气不好吗？是我不把她当亲闺女吗？她这恨不得我赶紧滚哪！哪家的继女这么对后妈的？”陈雪梅可算是逮到机会了，指着江春柳就跟江原告状。 江春柳可真笑了：“你咋对别人的，别人就咋对你呗。” “江原，这你也要说是我脾气差？啊？我嫁给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吧？这儿子也给你生了，我对你算差不？也就是我，换了别人你觉着能对你一家子多好？”陈雪梅可是来劲儿了。 转头看江原，就见他又是叹了口气，再转头看她。江春柳知道她爸心已经软了。 “她一个小丫头你跟她置气干啥？”江原劝说陈雪梅。 陈雪梅知道现在不是收拾江春柳的时候，再说她还得找了机会跟江原说话，也就没再在这事儿上计较，松开小锦生又往江原那边坐近了，手放在江原的肩膀上揉着，语调也放轻了，“我这不是心里难受？你也瞅见了我这过的啥日子了，就不能心里想着我？” 江春柳也没了耐心跟这儿和陈雪梅跟扯，对着小锦生招手：“锦生过来，姐带你去山上玩。” 小小的锦生手脚并用朝着江春柳这边爬过来，看了江春柳那还吊着的右边胳膊，就自己站到了地上，伸手去牵江春柳的左手。 耳边是陈雪梅一声声的安抚，眼睛里是江原渐渐舒缓的脸色，江春柳转过头就往外走。 到门口，江春柳才再次回头，对江原道：“爸，我一会儿就搬回山下住了。” 说完也不等江原反应，她就大跨步走出了房间。 等江锦华回来，江春柳跟他一块儿吃了，就将自己要回自己的屋子的事儿说了。 江锦华心里是舍不得的，可想到陈雪梅又回来了，再加上家里那么多东西，也只能找地方藏起来，也就答应了。 等他再次上工，江春柳就带着小锦生来来回回地在村里跑，搬自己的东西。 被给她喂鸡的老太太看到了，老太太嫌弃这姐弟两人的速度，当下拿了箩筐和扁担，帮着江春柳跳着了几个来回，东西就全挑到了江春柳那个山下的房子了。 站在屋子中间，江春柳看了一些粮食之外一无所有的屋子，心里竟然觉得自由多了。 从这回的事儿她就看出来她爸现在还是不想离了陈雪梅的，她大概也要一直在这儿住下去了。至少在田地分到个人之前她不能回去。 既然这样，还是得去买点东西，好好收拾着屋子，也住得安心。 回到这个屋子，江春柳照例过回了之前的日子，每天牵着牛去吃草，每天弄她的蚯蚓喂鸡。 陈雪梅回来之后倒是比以前收敛了，每天都去生产队干活。 清明后下了一场大雨，生产队顶着大雨把红薯秧插了，大家在生产队里的活儿就要少些了。 四月底，江建业从市里回来了，跟着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一辆二八的凤凰牌自行车。 这自行车是多金贵的东西？一个村也没一辆，村里人总是找了由头去看江建业的自行车。 第150章 自行车！ 这江建业也不是个闲着的，回来第二天就骑着自行车在村子里转悠。在田地里干活的人大老远就能看到，一个个都是羡慕地不行。就连村里的知青也连连咂舌，一个个都羡慕地不行。 到第二天傍晚，江春柳才看到这辆自行车，而看到自行车的缘由就是这江建业已经将这辆自行车骑到她院子门口了。 江建业一瞅见她，就连连按车铃，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江春柳一前一后赶着两头牛，看到江建业上半身一件白衬衫，下半身一条军绿色的裤子，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放在踏板上，另外一只脚撑着地面，两只手扶着车龙头，对着她就笑。 这模样引得村里姑娘小伙子眼冒绿光盯着这边。 “哟，你这手真被狼咬断啦？以后可就是个小残废了呀！”江建业笑眯了眼，幸灾乐祸都写在脸上了。 旁边跟着他的孩子跟着他就对江春柳喊：“小残废小残废！” 江春柳站定，看看四周围着的小孩子，心里偷偷吐口气。 看看，这些孩子多么现实，喜欢江建业的自行车就连江建业说的话都坚定拥护了。 “你来干啥的？”江春柳问道。 江建业一听江春柳的话，心里就得意了起来。他松开一只手，轻轻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仰了脖子，得意问江春柳：“你没看出来吗？” “什么？”江春柳眯了眼睛，看着他那做作的动作。 旁边的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着急了：“自行车！建业哥骑着自行车！” 围在江建业旁边的孩子纷纷点头，一个个盯着江春柳，就等着她流口水了。 江春柳实在装不出多么羡慕这自行车的样子，只能淡淡道：“我看到了。” 她这反应让江建业可是不满意了，“你知道啥是自行车不？” “她肯定不知道自行车是啥！” 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传来，江春柳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丫头。 这丫头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身上的一身蓝色碎花的白底褂子显得整个人灵动活泼。 看得出来，这丫头的家里日子是好过的。 “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看你骑的就知道了，要不你骑着去转一圈，让我看看？”江春柳将目光再次移到了江建业的身上，对他道。 江建业总算是得到江春柳的“恳求”了，心里那叫一个舒畅。 “就知道你是没见过自行车了，更别提坐过了。看我骑车特羡慕吧？我可以把自行车后座赏给你坐坐。” 不等江春柳回答，刚刚的那个白白净净的丫头就仰了脖子脆生生接茬儿了：“建业哥，你也让我们坐坐呗？” “对啊对啊！建业哥让我们坐坐呗！” “还有我还有我！“ 一时间那些跟着江建业过来的孩子一个个都跳了起来。 江建业脸拉得老长，一口拒绝：“这可是新车，我自己还舍不得骑呐！”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搞到的自行车票，废了老大的劲儿才让他爸出钱买的，咋能让村里这些毛孩子来坐，要是弄脏了咋办？ “那你为啥让她坐？”一个小姑娘手指着江春柳问江建业。 第151章 你都碰脏了！ 旁边的几个孩子也是连连点头，逼问江建业。 江建业被逼问地脸涨红了，他梗了脖子，大声嚷嚷：“我的自行车我想让谁坐就让谁坐！不服气，让你们爸妈去给你们买呗！” 这话就有点无耻了，就是在市里这自行车也是个稀罕东西，更别提这农村了，几家能跟书记家比的？ 可惜那些孩子不懂啥是穷，好几个孩子就跑着要回家找自己爸妈。 大点的孩子就懂事了，围着江建业的车子流口水。 江春柳看看门口这么多人直咬牙，这个江建业还真是一回来就没好事，引来这么多人在她门口转悠，要是让这些孩子看到她屋子里的东西，那可就不得了了。 正想着要怎么把江建业给喊走，就听到江建业哄着旁边的人不要靠近自己的自行车。 “别碰，你都碰脏了！” “刮花了！” 那江建业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围着他车来来回回走的孩子们，那警惕的模样好像这自行车不是铁做的，是纸糊的。 江春柳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满足一下江建业那点虚荣心，只要他得到满足了，自然就带着这一群人走了。 放下牛绳，她走过去，用好的那只左手摸着那辆自行车的龙头，嘴里连连吸气：“太漂亮了！原来这就是自行车！” 江建业一个回头，就看到江春柳那吸气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那当然，这自行车咱们村可就我这一辆！” “好看！真好看！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 江春柳从善如流。 那个丫头听到江春柳这话，就得意了：“我就说她不知道啥是自行车吧！” 旁边的孩子哈哈大笑，指着江春柳就喊：“傻子！连自行车都没见过！” 这话一打开，其他孩子都笑话江春柳了。 江春柳四处查看着，嘴里不住的念叨：“真漂亮！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建业你有这自行车真难得！要不借给我骑一下？” “傻帽，这自行车要学的，哪儿有人一上去就会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哈哈笑着应道。 旁边的孩子也跟着连连嘲笑。 江建业也跟着笑了出来，江春柳的夸赞让他心里舒坦得不行，简直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在热水里泡过一样轻松。 “想骑？自己买呗！放手！”说着，江建业将江春柳摸他自行车的手挥开，也不管其他孩子的手是不是还在车上，双脚往前一蹬，那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就朝着下面一个小路骑了过去。 那些孩子瞅见自行车走了，赶忙挥着小手喊着跑了过去。 没一会儿，门口就没人了。 江春柳等他们走远了，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将门打开，牵着两只牛进了院子。 一进去就将门栓了起来，拿了弄好的鸡食出来，喂了在院子里的小鸡。 这院子里的鸡已经长得有成人手大了，吃得也更多了。 江春柳做完这些，就去了厨房，拿出面粉加水揉了面，加了调料调味，灶台底下点了火，往锅里放了菜籽油，等锅上冒青烟时，她将面倒进锅里，用锅铲将面粉沿着锅铲推开，烙饼。 第152章 随你买 等她烙好了五块面饼，将锅洗干净，就又去屋子里忙了。 外面有敲门声，江春柳出来开门，就见门口的江锦华正带着小锦生站在门口。 三人一块儿进了厨房，吃了香喷喷的面饼子。 自从陈雪梅回来之后，江锦华和小锦生每顿饭之后就要来江春柳这儿再吃点好的补身子，至于江原，每天能喝到鱼汤，吃一个鸡蛋，至于其他的，江春柳也不管了。 对于自己的爸，江春柳还真是不太信任，毕竟他完全被陈雪梅给拿捏住了。 “哥，我想着这回去市里，还是得去买点书，咱们也都认认字。”江春柳提议。 江锦华也心动，可想到家里也没多少钱，多少有点舍不得。 “咱爸还得吃药呢，也没多少钱，要不……再等等？” 江春柳连连摇头：“就是买两本书咱们自个儿看，你想想咱爸的药也不是吃一时半会的，我们总得学习的，要不以后大字不识一个。” 她是知道江锦华一直想读书，只是家里要他干活养活全家，上辈子能读书之后他可是比谁都用功的。 “可咱们也没剩下多少钱了吧？” “还有一百多呢，够了。”江春柳说着，戳了戳一直努力嚼着饼子的小锦生的腮帮子。 经过这一个月的喂养，小锦生的脸上总算是抓了点肉，不过还是瘦瘦巴巴的。 江锦华算了下，今年他也能挣不少工分，到年底吃饭啥的应该也够了。 “行，那随你买。” 江春柳点头应了，准备找个时间就去镇上。 这事儿商量完了，他们也吃完了，回家之后，江春柳就将院子里的鸡都赶到鸡笼里。 没过几日就去镇上买了两本书，加一床棉絮，再买了一些布和针线，顺带还买了个篦子。 回来之后就用篮子装了那块布和针线，就去了江洋家。 进院子，就见到江洋已经正坐在院子里编箩筐，瞅见她来了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就继续干自己的了。 江春柳也不管他这冷冷的态度，凑过去，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大伯您帮我也编一个背篓呗？” 江洋语气淡淡的：“你家不是有，去你自个儿家拿。” “行了，你跟春柳置啥气？”菜园子里的马桂英说了江洋一句，就转头笑着跟江春柳道：“转头就让你大伯给你编一个！” “谢谢大娘，谢谢大伯！”江春柳笑得高兴，再看江洋，见他还是不冷不淡的。 自从上回江洋回来听说陈雪梅又进了江原家，他就再没去江原家了，连带着几个孩子他也冷下来了。 对他那个弟弟，他打心眼里瞧不上。 “春柳啊，我这刚在菜园里摘了豌豆，一会儿剥了给你带点回去煮了吃啊？”马桂英笑着招呼江春柳。 “好咧大娘！” 正说着，就听到屋子角落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就晓得来这儿拿东西，也不见你拿了东西过来！” 话说完，人已经经过门口了。 江春柳脸皮厚，当没听到老太太的冷言冷语，还是笑嘻嘻的：“奶，我这正找你呐，你帮我做点针线活呗？” “你瞅瞅，没事儿就不来咱们这院子！”老太太气呼呼瞪了江春柳一眼。 第153章 就光剩下这张嘴了！ “哎哟妈，她是跟自个儿奶亲近这才找你的，你咋就不给个好脸色呐，这还是春柳心大，要不别的丫头可就跟你冷下来了。”马桂英端了一个凳子坐在院子中间，带了一个头巾，就抓了旁边的干草折了抓住草捆了丢到一边。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巴不得她不来了，每回来就没好事！” 江春柳这可就忍不了：“奶，我昨天还给你送了野菜过来呐，你咋睁着眼说瞎话呐？” “瞅见没！这死丫头送了点野菜过来就记着呐！算得可真清楚！”老太太端着个凳子在门口坐了，拿着个小篮子剥豌豆。 江春柳将篮子放下了，走到老太太旁边，蹲下帮着老太太剥豌豆。 “那可也是奶你先跟我算的，咱们一家人哪儿能算的那清楚？” “死丫头还顶嘴！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我瞅着你就是皮松了！”老太太狠狠朝着江春柳喷着口水。 马桂英又抓了一把干草，捆着，嘴里笑着：“这就叫生得亲买不亲啊，她这丫头身上流的是妈你的血，跟你是一个性子。” 老太太撇了眼江春柳，见她一只手也能剥豆子，脸色才好看了点：“她哪儿有我的本事？就知道咋呼，都被赶出去了，还乐呵呵的就会跟我顶嘴！” “那可比她爸强多了！”一直没说话的江洋接了话。 江春柳无奈地只想叹气，上辈子大伯好像也是慢慢就跟她家走远了，就是受不了陈雪梅。 要是大伯一直都跟她家亲近，她家也不能下场那么惨啊…… “大伯啊，我爸那是没你的福气，能娶我大娘这么好的女人！” 江春柳这话可是让正忙着的马桂英笑得合不拢嘴，“春柳这嘴就是甜！” “就光剩下这张嘴了！”老太太冷哼一声。 “你们这是说啥呢这高兴？” 江夏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他媳妇。 瞅着那肚子，再过不多久该要生了。 “春柳来了？”夏至媳妇瞅见春柳，就笑着打了招呼。 江春柳赶忙帮着夏至媳妇端了个凳子，让她坐，又跟他们说了会儿话。 临走之前，把那篮子交给老太太，让她帮她自个儿做个被套。老太太没明白被套是啥，江春柳跟她仔细说了，老太太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你就扯个被面，用了里布一缝，拆洗多方便，净是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江春柳连连摇头：“那哪儿比得上被套方便？奶，这可就全靠你了，一会儿就天黑了，我还得先回去了。” 说完，江春柳撒腿就跑。 她可不想跟老太太谈论被套是不是方便这个话题。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江春柳抹黑洗了就要去睡觉。 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她心里奇怪，本来不想起来，可这敲门声就一直没停。 她忍着困意穿了拖鞋出来，到门口问：“谁啊？” “江春柳快开门！” 听到声音，江春柳就开了门，瞅见外面的江建业，她又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我这儿干啥？” 江建业仰了脖子，得意问她：“你不想坐我的自行车？” 第154章 只要你求我 江春柳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啥？” “自行车，你不想坐着试试？”江建业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两只手紧紧握着自行车的龙头。 “大半夜的坐啥自行车？我要睡觉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着，江春柳就要关门。 江建业急了，手按在门板上，道：“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市里读书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自从前几天他骑了自行车过来嘚瑟，就一直等着江春柳像别的丫头一样来求他，让她坐坐自行车，可这一等就等了三天。明天他就要回学校读书，结果天黑了江春柳还没来，他就忍不住自个儿上门了。 “我知道你特想坐自行车，只要你求我，我就带着你在村里转一圈。”江建业说完，就再次昂起头，等着江春柳开口。 她啥时候想坐自行车了？ 江春柳在回想了好一会儿，都不记得自己有说过想坐的话。 “我要睡觉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着，江春柳就要关门。 她天黑睡觉已经养成习惯了，这会儿困得不行了。 江建业不甘心，手用力撑着，“你没睡醒是咋地，我都说了明天我就去市里了，你就看不到自行车了！” “我听清楚了，那我就祝你明天一路平安。”江春柳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打出来了。 自行车有啥好坐的啊，过几年满大街的汽车，再过几十年，路边到处都是自行车。 江建业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春柳：“你真不想坐？” “不想，我现在要睡觉了，就这样啊，你乖乖回家。” 江建业愣愣被江春柳推到外面，看着门被关上，简直不敢相信。 从他买了车，就是在市里骑，那些人也都是羡慕得不行。回到村里，所有人看到他的车都是连连夸，就这几天，多少人来他这儿借自行车去骑他都没答应呢，这江春柳竟然不坐他的车？ 他愣愣骑着车往自己家里去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到了后半夜才想明白，这江春柳就是不想在他面前低头，这才假装不稀罕他的自行车呢。 想明白了，他身心都舒服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他妈喊起来，迷迷糊糊吃了早饭，背着个大布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吃的。 他爸又掏了不少钱给他，让他好好读书，这才把他送到院子里。 江建业要去骑车时，迷迷糊糊的才发现这院子里的自行车不见了。 这天半坡村可热闹了，一大早的喇叭里响起的不是集合干活的号子，而是书记在广播里播喊谁看到了他们家的自行车。 一时间半坡村可全知道江建业的自行车不见了。 村子到处都在议论自行车的事儿。 江春柳一大早起来，煮了一碗粳米粥吃了，要放鸡时听到了广播，她想了想，就让鸡在鸡笼里不放出来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股隐隐的不安。 去山上挖了一些野菜带回来，在门口就遇到了江建业。 敲着他那着急的模样，江春柳走近了，不等她开口，江建业就赶忙问她：“你看到我的自行车了吗？” 第155章 咱们村遭贼了 江春柳放下篮子，“你的自行车是不是放在哪儿你自个儿忘了？” “不会，我昨晚到你家后就径直回去了，不可能放在别处了！”江建业连连摇头。 江春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了，毕竟这个时代自行车可很是宝贵的，那可是个大件。 “那你今天不去上学了？” “不找到我的自行车，我哪儿也不去！就是搜遍整个村子，我也要搜到我的自行车！”江建业狠狠道。 江春柳一时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建业就瞥了眼她的院子：“你有啥东西就收好了。” 说完，不等江春柳应话，他就怒气冲冲走了。 江春柳看着江建业的背影一时有些愣神，在她眼里，这江建业可一直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刚刚他分明就是专门过来提醒她的。 那就是说，江建业很了解她屋子里藏了东西？ 江春柳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她赶忙打开锁，推开屋门，将那些鸡全都塞进了篓子里，挑着上了山。 怕被山上那些野兽吃了，她将箩筐用盖子盖牢实了，又用了绳子挂在树上，家里的粮食全挂在了树上。 做完这些，她又匆忙下山，跑到江洋家去抓了老太太，让老太太赶紧把粮食都封起来。这屋子离山太远，也不能抬出去，江春柳着急四处查看，老太太也急得全身都是汗。 两人一商量，江春柳就提议赶紧挖个大洞，把东西都埋起来。 老太太连连摇头：“那不成，谁知道他们啥时候就过来了，咱们这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就挖出土，把米倒地上用土一盖，等他们走了再用筛子晒干净！“江春柳当机立断，提出了第二个选择。 老太太还有些舍不得大白米被这么折腾，可也明白这是现在唯一的法子了，当下也不敢多想了，赶紧拿了家里的一个破锄头在菜地旁边挖了不少土起来，把好几袋子大米全倒到地上，再用土层层盖住，这样差不多了。 家里的一小包白面，江春柳就找了家里的几个蛇皮袋子装了，一小袋一小袋的，丢进两个灶眼里，把柴木灰整个盖在蛇皮袋上。 还剩下半袋子的面粉还没藏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老太太慌得就要把白面往锅里藏，江春柳赶忙拉住她对她连连摇头。 “奶你去开门拖着一会儿，我来想办法！”江春柳说着，就将老太太往外推。 不等老太太拒绝，外面的门敲得“咚咚”直响。 老太太一咬牙，转身就往外走。 打开院门，瞅见外面的书记连带着村里四五个男人。老太太挡在门口，扯了笑脸对上书记：“有根啊，你这是干啥呢？” “婶子，咱们村遭贼了，我们来看看你们家有没有丢东西。”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就是建业那自行车没了？” 书记点了头，脸上也全是怒气：“我就没想到咱们村竟然出了个贼，等我找到了就送到局子里去，让他坐几年牢！” 老太太连连点头：“是是是，咱们村可不能出这样的人！” 第156章 我们干正经事呢！ 说归说，身子可是一点儿没让开。 “我说大娘，你还是让开吧，我们得进去瞅瞅了。”一个男人道。 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家里哪儿有啥东西给偷的，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这回咱们干脆就一块儿检查，看谁家在投机倒把，你这拦着不是怕我们进去查吧？”另外一个男人眯了眼睛。 一听投机倒把这个名头，老太太可就害怕了，连忙摆手：“那哪儿能？咱家是啥个光景你们还能不晓得？都是一个村的，我们的人品还能差了？” 书记制止身后人说话，自个儿好声好气道：“婶子，咱们村今年也一直没查，今儿个就来查一下。您家我们都晓得的，我们看了没事儿就走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老太太还拦着那就说不过去了。 让他们进来，老太太这心里直打鼓，也不晓得春柳藏好了没。 那些人一进屋子，脚步就飞快地往前走，老太太赶忙跟上，讨好道：“要不我给你们倒杯水喝，你们慢慢搜？” “喝啥水，我们干正经事呢！”一开始说话那男人应了一句。 几个人步子跨得大，没几步就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柜子箱子他们可一点没放过，一一搜查，没瞅见啥东西。 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里，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看到那两个大瓦罐，几个男人朝着就过去了。 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紧张，手心全是汗，人也有点晃。 那里面可有最近卖狼的钱啊！她咋就忘了放在里面了！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要过去搜了，老太太想上前去阻拦，可两条腿都是软绵绵的。 前面的男人已经大瓦罐上面的盖子打开了，朝着里面看了眼，伸手就要去捡里面的东西。 老太太脑子一热，扭头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喊：“春柳快给几位领导倒水喝！” “哎奶我这就来了！” 那搜查的男人在里面抓了几下，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破布条，就是几件破衣服。 正要都拣出来，老太太几步走过去，拦在那口大瓦罐面前，笑得尴尬：“各位，这就是我老婆子的一点儿贴身的衣服，你们几个大男人看了也不好，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我孙女一会儿就倒水了，你们喝点歇息歇息？” “小媳妇的衣服我们也都瞅见过了，你都这把年纪了怕啥？”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道。 老太太可怒了，干瘪的身体紧紧抱着这口瓦罐，“咋地，你就这喜欢看女人的衣服啊？这里边儿你一眼就看完了，能有啥？这想看，回去看你自个儿老娘的！”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可被气着了，还要上前，江有根制止他：“就这几件衣服也藏不了啥，咱们看看别的。” 这领队的都开口了，那男人就是再不服气也只能收敛了，去看另外一个大瓦罐。 这个缸里的东西就多了，满满半缸子的干红薯，他们将罐子放倒了，掏了好几下也只能看到一点干红薯。 瞅见没啥东西，大家也就回去继续看其他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江春柳端着一碗水过来。 第157章 还是你聪明 老太太盖好瓦罐的盖子，瞅见江春柳就端了这么一碗水过来，当即就嚎叫了起来：“你是死人啊，没瞅见这多人，就不能多端几碗水过来？” 江春柳委委屈屈的，声音也小：“奶，我就一只手啊！” “那你不会用托盘？这一碗水给谁喝？你这死丫头就会吃白饭，啥都干不好！” 说着人已经走到江春柳面前，狠狠抢过江春柳手里的那碗水，送进书记的怀里。 江春柳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哭着跑了出去。 老太太对着她的背影狠狠骂了两句，这才又对屋子里的几个男人笑了，领着他们把整个屋子都给查看了一遍。到了厨房，那几个男人一过去就揭开了锅盖。 瞅见空空的锅，又把锅盖放下了。 老太太一阵后怕，还好春柳把她拦住了，要不这会儿就露馅儿了。 出来之后，那些人也不多做停留，往外走，经过院子时，就看到江春柳正站在院子角落抹眼泪。 等这些人离开了，老太太闩上了院子门，走到江春柳面前，一把拉住她，轻声问：“你藏哪儿去了？” 江春柳收了自己的哭声，瞅了眼外面，尽力把自己的右手胳膊抬高，左手伸进衣服里，将里面的袋子掏了出来，放进老太太的手上。 “我这右手不是挂着么，他们又瞅不见我肚子里有没有东西。” 老太太瞅着自己手里那两斤面粉，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她拍了拍江春柳的肩膀：“好孙女，还是你聪明！” 难得得了老太太一句夸奖，江春柳简直觉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她感动得点点头：“都是奶你的种，肯定像你！” 老太太点了头，高兴得抱着面粉回了屋子。江春柳赶忙回了江家，牵着小锦生的手，跟着那些人搜查。那些人在江原家倒是随便转了一圈，没瞅见什么东西，就去了下一家。 等人都走了，江春柳帮着她收拾那铺下去的大米。 村里的监察队果然是一家一家在找，江春柳中午也没多做饭，就凑在江洋家吃了一顿。 江锦华回家做了午饭，随口吃了，就又去上工了。 等江春柳回去，将那两头牛牵着上了山，再回来时，发现自家的院子门大开着，走进屋子里，就瞅见那床棉絮都被摊开了。 瞅着这模样，是他们都来看过了。 她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这屋子里啥都没有，让他们看几眼就走了。 “还是得好好谢谢江建业啊……” 江春柳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等到差不多天黑了，江春柳才偷偷又进了山，把那些东西都一一搬回来。 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回来后，她趁着黑夜把鸡喂了，洗洗就躺床上了。 只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要不是江建业，这会儿她怕是已经被抓了，这可是投机倒把，到时候可没她好日子过。 她还是太大意了，满以为在这山脚下的房子就是安全的，可却忘了村里每一年要检查两遍村子里有没有人家违反规定的。 为了安全，以后她一定要更小心了，要不然…… 大半夜，村里的喇叭响了，让所有人去晒谷场集合。 第158章 批斗 江春柳惊坐起来，心就跟打鼓一样，她赶忙套上衣服，趁着夜色把东西往山上搬，就跟上午做的一样。 等她做完这些，已经是一身汗。 也顾不上整理自己，这村里的喇叭已经喊了好几回了。 江春柳赶忙朝着晒谷场跑，就听到喇叭里已经在开始批斗了。 “向阳偷偷养了五只鸡，这违反了咱们村每家只能养两只鸡的规定！赵桂芬偷偷卖老鼠药，这就是投机倒把……” 一个一个名字往外蹦，等江春柳到晒谷场时，发现大家已经都议论纷纷。 “这自行车也在黄有志家的猪棚里找到了，村里的贼就是黄有志！” 最后一个名字出来，周围又是一阵哗然。 说完，那些人都被推到了晒谷场前面简单搭的台子上，这台子就是用木板帮着长板凳，并排放着。这东西架起来快，收也方便，也让更多人能瞅见台上的人。 “咋是黄有志？” “他从小就偷鸡摸狗的，你是不知道咋地？” “哎哟，还偷着自行车，他偷了也不能骑啊！” “要骑啥？他偷偷拿出去卖了，咱们谁能知道？我听说这黄有志可是跟别村的寡妇搭上了，还能不花钱？” 四周乱哄哄的，一个个的往外说自己晓得的事儿。 江春柳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不知道有这些事。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就瞅见江锦华站在她身后。 “大晚上的你出来干啥？” 江春柳指了喇叭：“书记不是让咱们村所有人都来吗？” “一家来一个代表就成了，你赶紧回去！”江锦华说着，拉着江春柳就往外走。 她一个小丫头在这儿凑啥热闹，这些人嘴巴可都是不干不净的，他可不想自己妹子听到。 还没走出去呢，前面就连连喊着：“田甜上台了！” “这可是她男人的兄弟，瞅瞅她咋办！” 江春柳赶忙喊住了江锦华，“哥等等，我们看会儿！” “看啥？你瞅瞅哪儿有你这样的姑娘来的？” 江春柳甩开江锦华的手，就兴致勃勃地盯着台上。 他们半坡村可是有两个大姓，一个江一个黄。 这两个姓的人一直就是谁也不让谁，到前些年，他们江姓出了江有根这个能人，说话办事都能耐，再加上他在市里有关系，这村书记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可黄姓也不是好惹的，就田甜的男人黄德志就有四个亲兄弟，堂兄弟十几个，在他们半坡村都是横着走的，是这一片的一霸。这不，田甜就成了妇女主任，那更是把村里人欺负地抬不起头来。 四周全是幸灾乐祸的声音，江春柳四处张望，好像都是姓江的，那信黄的一个都没有。 刚想着，就见到田甜上了台子，张开了两只胳膊，激昂道：“我们今天检查之后，得到了明显的成果，及时发现那些发现有走资本苗头的人，能今早进行教育，争取早点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台上排排站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下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你兄弟偷车你咋不说？” 第159章 谁敢动我兄弟！ 田甜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她四处张望，底下一片安静，找不到说话的人了。 “老子啥时候偷车了？不晓得是哪个偷了车藏我家猪棚去了，来冤老子！”黄有志昂着脖子，底气十足地喊。 江春柳一把按住江锦华，往前挤了挤，想找个好地方看看上面的状况。 “这事儿咱们还没查清楚，咋能乱说？”田甜也是沉了脸色，对着下面怒喝道。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就是一阵哗然。刚刚她可是把那些家里多养了鸡鸭的人骂了一顿，这会儿还在台上这么维护她男人的兄弟，当他们是傻子哪？ “你当着咱们这么多人不要脸呐？”下面一个人又吼了一嗓子。 田甜顺着声音看去，就听另外一边又有个声音喊了：“那是她兄弟，能不护着？” 这些话落下，大家都哈哈笑了出来，三三两两的就围在一块儿议论。 一时间台子底下乱糟糟的，江春柳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安静！咱们这是开会，你们乱糟糟的像个啥？”田甜在台上直跳脚，那一头齐肩的短发一甩一甩，跟它的主人一样生气。 下面的人聊得高兴，哪儿听得到她的话。 台下站在最前面的江有根上了台，站在中间，嚎了两嗓子：“安静！” 书记开口了，台下的人慢慢也收了声。 江春柳心里暗暗佩服书记，这在村里的威望可是不得了。 等台子上安静下来，江有根才正对上田甜，道：“这是咱们村的教育大会，跟你妇女主任没事儿，你下去吧。” 这田甜可就不乐意了：“咋就没事了？我们妇女的思想觉悟可不比你们男人差！我们搞思想工作的，就得参与进来，为了咱们村努力！” 江春柳暗暗咂舌，这田甜的口才可真是了不得了，在她面前，自己真是甘拜下风啊！ 江有根脸都沉下来了，心里那是一百个不高兴，可田甜这话在明面上是有道理的，他也说不出啥反驳的话来。 也懒得跟她多说，江有根转身面对台下的人，道：“我早上就在广播里说了，谁偷了自行车就自己交出来，可一直等到收了早工也没瞅见，我们在黄有志的猪棚里搜出来了，那就只能送去局子里了。” “我没偷你们家的自行车，你凭啥要送我去局子？”黄有志抬起下巴，不服气地吼了回去。 “太不讲理了，都在他家搜到自行车了他还不承认！” “不要脸呗！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我看他就是个怂货！” 台下的人一声声说着，再次吵吵嚷嚷起来了。 “你是瞅着他偷了自行车还是咋地？咋就说一定是他偷的？”田甜双手叉腰，头朝前倾着，就责问江有根。 要是男人之间，江有根是愿意好好说说的，可面对田甜这个女人，他也不想多话，当下只道：“有没有偷，警、察同志会查清的。” 说着，就对台下的人喊了一句，让他们起来押着黄有志。 “我看谁敢动我兄弟！” 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江春柳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晒谷场的东边过来一群人，各个手里都拿着锄头棍子的。 第160章 外面可乱着呐！ 当头的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黄色的背心，身上套着一件灰色的薄外套，走起路来，那衣服直往后飘。 他身后的男人们也一个个的气势汹汹的，好像已经做好准备要打架了。 江春柳只感觉一股大力拽着她往外走，江春柳一转头，就见她哥抿着嘴，绷紧了下巴。 再看看四周，那原本还东倒西歪站着的人都站直了身体，好像随时等着要打架了。 将江春柳拉出人群，江锦华一声不吭往前走。 江春柳任由着江锦华将自己拖着离开了晒谷场，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才停下来，对江春柳道：“你先回去。” 反手抓住江锦华的手腕，江春柳就不放手了：“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接下来要是一个说不好，那就是要打架的，她可不能让她哥受伤。 江锦华掰开她的手，连连摇头：“我不能走，要是我走了，以后咱们家在村里就没好日子过了。” 这就是抱团，姓江的就是一家人，姓黄的又是一家人。 “你别到处跑，村里不太平，回去关紧门窗，千万别出门！”江锦华吩咐完，转身就往晒谷场跑。 江春柳慌张去抓，却抓了个空。 她顺着她哥的身影看向晒谷场，就瞅见两个姓的人已经站成了两边对立起来了。 那黄姓一看就是有了准备的，各个手里都拿着武器，姓江的这边空着手，真要打起来怕是要吃大亏的。 江春柳看着她哥越来越小的背影，不住地担心。 她一咬牙，又往晒谷场跑去。 有根叔家就在晒谷场旁边，这么大的事儿，江建业肯定是被锁在家里不让他掺合的。 她跑过去，就见江有根站在江家最前面，而黄家最前面的，是黄德智，那个马脸的男人，跟黄有志有几分像。 推开江有根家院门，就直朝着堂屋去了。 江春柳抬手就大力敲打着堂屋的门：“婶开开门，我是春柳！” 喊了好几句，门总算是被从里面打开了，有根媳妇瞅见春柳站在外面，一把将她扯进屋子里，顺手就栓上了屋门：“春柳丫头呀，这时候你咋还在外面乱跑？外面可乱着呐！” 江春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着急问有根媳妇：“婶，建业在家吗？” “在他房间呢，你这大晚上的来找他干啥？”有根媳妇顺口问话。 江春柳可顾不上跟她多话，按照上回来的记忆找到江建业的房间，一把撞开江建业的房间。 屋子里的江建业被吓得一把抓过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瞅见是江春柳过来，抬头就骂：“你神经病啊！” 江春柳也顾不上跟他计较，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就去扯被子：“快起来，去外面阻拦一下，要不这架打起来可不得了了！” “你别动手动脚的！都要被你看光了！”江建业紧紧裹着自己的被子，往后退。 有根媳妇跟着进来瞅见两人的动作，心里直打鼓，赶忙过来去拉春柳的手：“哎哟这是干啥呢，春柳啊你可是个黄花大闺女！” 江春柳松了手，问有根媳妇：“婶，家里几个哥呢？” 第161章 只会让更多人伤着！ “都跟着他们爸呢，你是不吓着了？婶去给你倒杯水喝？”有根媳妇帮着江建业掖了被子，问江春柳。 “啥吓着了，我看她就是犯了神经病了！”江建业狠狠骂着，又往后退了点，就怕江春柳再动手。 江春柳也不跟江建业纠缠了，转头对上有根媳妇：“婶，外头要打起来了，黄家人都拿着锄头，真打起来有根叔和几个哥怕是都讨不了好的，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一听有锄头，有根媳妇腿都软了。 “男人的事儿咱们也拦不住呀！你有根叔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他打定了主意谁能改了？”说着，又想到三个儿子，心里就更慌了：“我的儿子可不能有事啊！” 江建业在床上挥着拳头：“打起来才好，狠狠凑凑黄有志！敢偷我的自行车，打不死他！” 如果不是有根媳妇在，江春柳一定狠狠抽江建业！ 这要是真打起来可不就是黄有志一个人的事儿了，村里的男人都得伤了！ 难过刚刚喇叭里要喊每家都得来人，她到了又发现全是男人，原来这是为了打架做准备呢！ “别跟这儿说风凉话了，真打起来你爸你哥都得伤了，你就不心疼他们？”江春柳就差咬牙了。 一听江春柳的话，有根媳妇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慌张地：“这可咋办哟，咋办哟……” “怕啥，咱们家也有锄头，拿出去跟他们拼了！” 江建业一下坐起来，狠狠道。 “对对对！我给你爸你哥送锄头锅铲去！”有根媳妇好像总算找到办法了，就要起身。 江春柳一把将她给按了回去，“你家能有多少东西？就是送过去也护不了他们，只会让更多人伤着！” 想想也是，有根媳妇又是一阵阵的喊咋办。 江春柳趁着机会赶忙去劝说江建业：“现在只有你出去说算了，这事儿才能有转机，要不多少人都要伤着了！” “我说啥？” “就说都是一个村的，无论是谁偷骑了你的自行车都算了，小偷还没找到。”说着，江春柳转头看向有根媳妇，“婶子你把田甜拉走，没了人撺掇，这事儿就消了。” “啥？我不！那车就是在黄有志家找到的，凭啥要我说慌？” 江建业少爷脾气说犯就犯了。 江春柳继续对有根媳妇道：“婶子，要是建业出去低个头，村里这多人都能不受伤了，要是今儿晚上出了人命，有根叔也得进局子。” 这话可是说得有根媳妇慌得不行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啥硬气不硬气的，赶紧抓住江建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肝儿啊，你可不能看着你爸和你三个哥哥出事啊！他们最疼你了，你帮帮他们！” 江建业最看不得他妈哭，拍了他妈的后背，闷闷道：“可我说了谁能听啊？” “能听能听，春柳都说你去了就成！”说完，有根媳妇就想起那辆自行车，气得哭得更厉害了：“我就说不买那个啥自行车，就你非得要，咱家钱全花光就没买这个祸害回来！” 越说越气，江建业只能妥协。 第162章 打死算了 “你们先出去，我穿了衣服就出来。”江建业瞅着江春柳道。 江春柳转身就往外走，没一会儿有根媳妇也跟着出来了，还拿手擦眼泪。 门再次打开时，江建业就出来了。 往前走了几步，又停步转头看跟在身后的江春柳，道：“你给我站这儿别出去！” 江春柳明白这是他怕她也出去卷进去，当下也就停住了脚步，目送母子两人走了出去。 等他们两人都出去了，江春柳立刻跟了上去，到院子门口，就瞅见江建业和有根媳妇已经走到了两伙人的中间。 有根媳妇拉着田甜就往旁边走，田甜挥动好几次胳膊都没甩开她的手。 江春柳松了口气，只要把田甜彻底拉远了，那就少了人煽风点火的，这形势就要好很多了。 江建业低了头说了会儿啥，场子慢慢安静下来，瞅着进展还不错。 只是下一刻，就听到黄有志的尖叫：“你们听到了，他自己都说了不知道小偷是谁！我看就是他们姓江的想诬赖我！他们早看不惯咱们姓黄的，就想把咱们压下去呐！” “你胡扯啥？是在你家找到的，不是你偷的是谁？” “你们姓江的了不起啊！我早看你们不痛快了！要打就打，打死算了！” 两边一喊，两边的人再次耸动起来，朝着对方那边靠近。 那姓黄的那边已经朝着姓江的这边儿挥舞锄头了，还好那在前面的人往后退，要不得见血了。 这一锄头下去，刚刚被江建业安抚下来的人气血再次上涌，可不管谁阻拦不阻拦的，就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几个人一冲起来，其他人哪儿还站得住，一时间两伙人就都缠打在了一起。 江春柳暗暗咬牙，她咋想都没想到这黄有志这么倒打一耙。 眼看着晒谷场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倒地，江春柳也看不清江锦华在哪，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一转头，看到院子里那辆崭新的自行车，立刻转身走过去，将那辆自行车推到晒谷场，在路边找了一会儿，瞅见一个破瓦片。 心里一喜，立刻推到晒谷场边缘，拿了那碎瓦片狠狠往车轮胎扎下去，那车轮胎“啪”一声响彻在晒谷场，随机就是一阵漏气声。 边缘的一些人下意识转头看过来，就见江春柳正砸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他们心里大骇，可也顾不上那自行车了，专心去打人。 里面的人更是没听到。 江春柳瞅着作用不大，心一横，拿了瓦片狠狠扎在另外一个车胎上，又是“啪”的一声，再次有漏气声。 她丢了瓦片，四处张望，看到一个石块，跑过去捡起来，左手举起石头，扯了嗓子对着人群喊：“再打我就把这车砸了！” 里面正打得起劲的江建业听到江春柳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月光下的江春柳正举着一块石头。 地上一团黑，但想到刚刚那两个声音，他脸色一白，惊喊：“我的车！” 这一声可是拉回了不少人的注意，黄有志也看了过去。 第163章 你给我赔！ 瞅见不少人还在打，江春柳一咬牙，松开石头，那块石头狠狠扎在地上的那辆自行车上，发出一声猛烈碰撞的声响，那崭新的自行车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 江建业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也顾不上跟黄有志打架了，推开面前的人，就朝着他的自行车跑过去。 书记也瞅见了，心里也是大骇，这可是他全部家底买的自行车！ 正不舍呢，就见江春柳再次捡起了石块，道：“你们再不停下来，我就再砸！” “春柳！你干啥！” “我的车！” 晒谷场全是他们的声音，江春柳看着总算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才松了口气，也不敢去擦额头的汗，只是举起石块，对着地上的自行车，道：“都是这车搅得咱们村不安宁，砸了它你们就不能打架了!” 江有根的心简直滴血，可眼瞅着江春柳又要去砸车了，他着急地赶忙喊：“都别打了！给我停下来！” 他这一嗓子下来，姓江的就是再气，也都一一停了手。 这江家人一停下来，姓黄的也停下了，就直直看着这边。 江有根朝着这边走过来，其他人也赶忙跟了上来。 一大队人朝着江春柳压了过来，江春柳身上的汗流得更欢快了。 留在原地的姓黄的其中一个凑近黄德志：“咱们咋办？” 黄德智撑着那把锄头，沉默了片刻，才道：“咱们也去瞅瞅。” 那些人听到黄德志的话，也纷纷围了上去。 黄德志刚要往前走，黄有志就凑了过来：“大哥，你就这么放过姓江的啊？” “先去瞅瞅。”黄德志说着，就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弟道：“帮他把绳子去了。” 说完就朝着那全是人的地方去了，黄有志着急往那人那边伸了伸手：“赶紧的！” 他可还着急去看看那辆自行车呢，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等黄有志走近了，看到江建业一手扶着自己的那辆已经站不住的自行车，另外一只手揪住江春柳的衣服，对着她怒吼：“你为啥要砸了我的车？你给我赔！赔！” 江春柳这会儿才发现江建业的手劲儿有多大，她连呼吸都不畅了。 下一刻就就看到两只手穿过来，一把将江建业的手扯开，她被江锦华护在了身后。 江春柳大口大口喘气，再抬头，就见江有根和江建业全都仇恨盯着她。 再看看其他姓江的人，一个个看她都带了打量，而身侧姓黄的人却是满脸得意。 还好，至少阻止了他们的打架。 刚松口气，手抓住江锦华的胳膊，手上就有种黏糊糊的温热感，她脸色一白，猛地抬起头去看比她高出一个多头的江锦华，心里七上八下的。 “江锦华你让开！”江建业大声吼道。 江锦华手往后一弯，将春柳整个护在身后，这才应话：“建业，你先别急，春柳做错了事我替她给你道歉，你的自行车……我赔给你。” “赔？你拿啥赔？我多不容易才搞到一个自行车票？你能搞到？” 第164章 你疯了！ “我们全家的积蓄都拿出来，可就买了这车，现在都被砸坏了！你们家能拿出多少钱来买自行车？”老大建国也狠狠得应道。 江锦华收了下巴，语气极好：“不行我就把我家祖屋赔给你们家，这个可以不？” “啥？”一声惊呼，四周的人都议论纷纷。 江建国的怒气好像热铁遇上了一盆冷水，发出“呲呲”的响声。 “锦华，你等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江夏至从人群里挤出来。 几步走到江锦华面前，一把抓住他：“你疯了！那祖屋给别人了你们住哪儿？” 江锦华摇了摇头，“就在村里找个地方盖个木屋子也有地方落脚，春柳闯的祸，我们就得赔给他们。” 江夏至心里一阵阵泛酸，无论什么时候，她哥总是想护着她。 不过这回，她可就不会再让她哥受这种委屈了。 江夏至从江锦华身边站出来，对上江有根的双眼，诚恳道：“叔，这自行车我一定会赔给你的。” 江有根皱了眉头，瞅瞅江春柳，又瞅瞅江锦华，心里一时陷入挣扎。 这一家子是个啥情况他心里清楚，哪儿有钱来赔他？真要拿了他们的祖屋，还让他咋在村做人？只是这自行车是他拿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买的，真就这么算了，他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正想着，就听江春柳道：“这事儿是我对不起有根叔一家子，我会赔他家，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就是这辆自行车，把咱们村搅合地成这样，一个村子的人大半夜在这儿打架，传到别的村子也不怕别村的人笑话！” “你个丫头片子知道啥？”江夏至喝止江春柳。 这啥情景，死丫头都没看透？ 奶果然没说错，这丫头就是来讨债的，赔钱的货！ 江夏至心里是一百个不高兴，见江春柳不说话了，他开口了：“她这丫头啥都不懂，你们也别见怪。这祖屋咱们书记肯定是不能要的，我们家还有点钱，先拿出来给有根叔，剩下的，我们兄弟做工分慢慢还，书记您消消气。” “我是不懂，可你们这些叔叔伯伯大哥应该懂，这么打一场，要是死了人，那家的媳妇老娘得哭成啥样？你们全家还指望你们，我就问你们谁身上没点伤没流血？疼不？明天还得干活养家糊口，你们能扛得住不？”江春柳可没一点退缩。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晚上也看不清楚，可身上的疼还是能感觉到的。 江春柳的目光移到黄德志的身上，还有其他黄家人的身上。 “就是打赢了，谁要是残了，你们这些打人的也逃不了干系！” 那些拿着锄头菜刀的姓黄的后背都在出汗。 谁手上的武器上都有血，身上也有伤，可想到自个儿这个姓的人被人冤说偷了东西，他们刚刚那点后怕又被抵消了。 “春柳，别说了！”江锦华去拉江春柳，就怕她引得别人生气打她。 这么多人，他可护不住她。 江建业紧紧咬着牙，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自行车。他这自行车还没骑几天，就坏了，怕是也不能骑了。他心疼，他生气。可更让他生气的，是自己能懂春柳砸掉他车子的用意。 第165章 你们就甘心啊？ 这要是个男的，他已经动手去抽了！ 再抬头，想去看江春柳时，却发现江春柳就在他眼前，他瞳孔猛缩，就听江春柳低低声音：“对不起。” 刚刚那满腔的怒气在听到这一声道歉之后，竟然消失了不少，他抿了嘴，又气自己没出息，扭头不去看江春柳。 瞅着他这样，江春柳就知道他不会再阻拦自己了，脚步一转到了江有根面前，对着江有根道：“有根叔，现在是我砸坏了这自行车，就是我欠了你家的钱，要不让别人都去清理伤口，咱们好好坐下来谈谈咋样赔你家这车？” 江有根瞅了瞅四周的人，一耸动鼻子，就能闻到血腥味儿。 他叹了口气，仰了脖子：“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话到这儿了，那些提着一股劲儿的人都松了下来，一个个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一声声的呻、吟出口。 就连江锦华的身体都摇晃了好几下，他摸了一把自己一直疼的后背，一手的血。 瞅见他们都瘫坐在地上，那些姓黄的也松了口气，这会儿才闻到血腥味儿，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再看江春柳时，已经有了丝感激。 不少人连连往后退，有的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就这么不打了？咱们姓黄的可一直被他们姓江的压着，你们就甘心啊？” 黄有志挤到前面，扯着嗓子就喊。 江春柳狠狠瞪了黄有志一眼，要不是他，今天的事儿就不会发生，现在她好不容易才让大家都松散下来了，他还来挑拨，这事儿就没完了！ “谁压着你们了？我们身上可都是伤，你们姓黄的还得赔钱给我们养身体！” “凭啥？你们不也打了我们？” “就是，还不是你们冤我们姓黄的？” 越吵越凶，两边刚刚坐下去的人就又要坐起来了。 “有根叔得志叔，你们就看着你们这些兄弟朋友死伤？”江春柳赶忙吼了一嗓子。 江有根抬手压了压，仰了脖子：“好了！我还是这村的书记，你们要是不服气，就把我弄下来自己当这书记！弄不来就听我的，都给我回去歇着，明天来生产队干活！” 那姓黄的就是不服气，也没法子。 黄德志看大家都已经停下来了，也知道今天不能再打下去了，当下也吼了一嗓子：“都听到书记说的了，回去歇着吧！” 姓黄的这回占了便宜了，伤着的人也不多，都站起来，拿了各自的东西就四散开往自己家走。 姓江的这边儿就不好了，不少人一放松下来，就坐地上不想起来了。 闻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儿，江有根也是一阵阵心惊，赶忙派了几个人去请附近各个村子的大夫来帮他们治。 江春柳也不懂治病，只扯了嗓子喊：“各位叔叔伯伯大哥们，你们哪儿出血就用力按着，等大夫来之前别松手！” 那场中坐着的人听了赶忙各自按着，有的够不着的，旁边的人帮忙。 江有根让自己家老二老三在这儿照看村里人，喊了江春柳他们和江建业与江建国一块儿往自己家去了。 第166章 要给我赔一辆自行车！ 路上，江春柳一直记挂着江锦华的伤，江锦华抓着江春柳的手往前走。 旁边的江夏至看不下去，压低了声音吼江锦华：“这死丫头都让你惯坏了！” 江锦华笑了笑：“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 “女孩一个都嫌多了！就会惹麻烦！一辆自行车可要好几百，把咱们两家都掏空了也还不了！” 江春柳往后仰头，对着江锦华另外一边的江夏至道：“夏至哥你身上出血了没？赶紧压着，别用力说话，要不血流多了可不好补回来。” 江夏至吸了口冷气，赶忙按住自己的伤口。 跟在她旁边的江建业低着头，艰难得推着自己那辆破自行车。 瞅着这歪歪扭扭的自行车，江建业的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他老婆啊，被砸成这样他心疼！ 带着他们进了屋子，江建业把那辆早就被砸烂了的自行车带着一块儿进了堂屋，一直就不撒手。 旁边的建国进了屋子就去端了凳子让大家坐了，江锦华一坐下，江春柳就瞅见他后背全是血红的，她心疼得想要去瞅瞅，就被江锦华给压着坐好了。 “你们那祖屋我不能要。”江有根第一句话，就是反驳江锦华那个提议。 江夏至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祖屋没事…… 江锦华叹了口气：“有根叔，我家也没啥值钱的了，这祖屋您还是拿了吧。虽说里面是土砖的，可外面还是红砖的，也值一点儿钱。要不……要不我们也没啥能赔给你的。” 家里还是有点钱，可那钱根本没法儿拿出来。再说，也不够。 江有根连连摇头，“你把我看成啥人了，你们家那个光景，我还能要你那祖屋？你让村里的人咋看我？以后这书记我还当不当了？” “那就不让他们赔了？咱们家这自行车可是花了六百多买的！”江建国忍不住插嘴道。 他实在不甘心，就是把江锦华那祖屋拿过来，也赔不了他们家这自行车。可能拿一点是一点，这样他还能带着他老婆孩子出去单独住。 想到这儿，他心思活络了起来…… “我不要那破祖屋！我就要我的自行车！江春柳你这死丫头赔我的自行车！”江建业抱着自己的车，吸了吸鼻子，委屈地不行。 江春柳转头看了眼江建业，也愧疚。 她也知道这车江建业很宝贝，可当时她也是没办法…… 那时情急，要是不砸这个车，她怕真出人命，就是砸了车，这会儿晒谷场坐着躺着的受了伤的人也不少…… “你给我进屋去！”江有根狠狠瞪了江建业一眼。 江建业不乐意了：“这是我的自行车，凭啥我不能说话？我就得让他们给个说法，要给我赔一辆自行车！” “你再闹我抽你！”江有根是真气到了，对着他怒喝道。 作为家里最小的江建业，从小就是被宠爱的，可今天竟然被当着这多人面骂，简直掉他的脸面。 他也气了，“这自行车是我媳妇，江春柳把我媳妇都砸坏了，你连话都不让我说？他们砸了我媳妇，就得赔我个媳妇！房子啥的我不稀罕！” 第167章 你是不是傻？ 江夏至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对江建业道：“要不让春柳做你媳妇，这样不就赔了你个媳妇，咱们也两清了？” 江春柳真想拿了针线把江夏至的嘴巴缝起来，还嫌这不够乱啊，就跟这胡说八道！ “谁要她这丑丫头？村姑！”江建业狠狠瞪着江春柳骂道。 屋子又安静下来了，江春柳摸了自己左边眉毛尾，咳嗽了一下。 江锦华的心里不高兴，这建业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哥，也不会干活，本来就配不上他家春柳，现在还嫌弃他妹子了，真是讨打！ 江建国凉凉道：“我娶媳妇也就花了两百多，那自行车可花了我们家七百多！” 你家春柳是金子做的，还能抵一辆自行车？ 当然，后面那句话江建国没说出口，可屋子里的人都听明白了。 江春柳继续扣着自己的眉尾，当做没听出来。 被落了面子的江夏至咳嗽了一声，瞅瞅江春柳那干巴巴的个子，再想想着可是书记家的儿子，心里也觉得春柳配不上建业，只能扁扁嘴，就当自己没说过那个话。 江锦华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上还带了怒气，整个人也硬气：“叔，我回去让我大伯拿三百块出来先给你，剩下的我每个月还您70，今年过年前保证把这车子的钱还完。至于那自行车票我弄不到，就折合成一百块。” “你去哪儿一个月能弄70块钱？”江夏至急了，赶忙去拉江锦华的胳膊。 江锦华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手，江锦华继续道：“我去卖血，一个月卖两回，就有七十，到过年还有近九个月，我卖到过年就能还清，您就给我这一年的时间。” 江春柳猛地抬头，就瞅见她哥两只眼闪着光，紧紧盯着江有根。 “你是不是傻？”江夏至一声惊呼。 “春柳是我妹子，她欠下的我这个当哥的就得帮着还，不管用啥办法，我都得还！”江锦华说着，还点了下头。 江建国转头去看江有根，江有根皱了眉头，也有点不痛快：“这传出去，村里人还得说我逼着你个晚辈去卖血还债……” “这本来就是我们欠你们的，叔能给我们这宽限我们就很感激了。”江锦华回道。 江春柳咬了下嘴唇，没有吭声。 几人的目光都移到江有根的身上，江有根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你要是想这样，我也不阻拦你了。” 江锦华松了口气，江春柳神色也松了下来。 夏至的脸垮了下来，看到春柳那放松的模样，狠狠剐了她一眼。 可惜江春柳没瞅见，她心里正盘算这办法呢。 家里还有两百多块，到时候找大伯借一百就能凑出来三百块了。至于以后每个月的七十块钱，她慢慢挣，总能想到办法的。 这事儿定下来了，江有根就让人把江春柳和江锦华他们送到门外。 等出来，三人经过晒谷场，瞅见还有不少人躺在地上。 几人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听到江有根家的门响，江春柳回头看过去，就见江有根带着儿子儿媳妇手里端着碗和茶壶出来了。 第168章 人情 江春柳心里暗暗思忖，这江有根的威望还真不是随随便便来的。 三人一路无话回了家，江春柳把江锦华拉到她住的地方，帮着他把外衣脱下来，就着月光，看到他后背的蝴蝶骨上有一个深深的血口子，这会儿还在往外流血呢。 江春柳赶忙找了水盆去打了水，帮着他擦干净，找到之前杨明齐卖给她的那瓶药，涂在江锦华的口子四周和上面，再拿了自己的一件衣服帮着江锦华紧紧系上了。 忙完，江春柳又倒了一碗水给江锦华喝。 喝了水，江锦华也觉得自己好了不少。 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江锦华对江春柳道：“那钱你不用担心，哥会给你还了的，你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 江春柳手上动作一顿，猴头有些哽咽。 她咧了咧嘴，清了下嗓子，对江锦华道：“哥，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啊？既然我能砸了那自行车，就能赔得起。一个月挣70块钱还是没问题的，你就别想着要去卖血了。” “又说大话，你一个丫头咋挣钱？”江锦华对她这话可压根不信。 江春柳摇了摇头，道：“咱们家这点家底子不都是我打猎挣来的？你咋就不信我能挣钱呢？” “那就是运气，让你碰上了。咱们村多少能人也不敢上山去打猎，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能真去打猎？”江锦华可是一点都不信江春柳那话。 江春柳撇了撇嘴，她哥还真没说错，前两次都是她运气好，所有才挣钱了。可这不代表她就不能打猎挣钱，没力气那就动脑子，只要肯努力总有办法。 “好了好了，你先睡吧，明天还得出早工呢！” 江春柳说着，将那个棉絮裹着江锦华。 江锦华将那棉絮摊开，自己只睡了一半，“大半夜你可别出门，早点睡。”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睡！”江春柳随口应付着，出了房间把门带着关上，自己就快步上了山。 她的东西可都在山上呢，怎么能不出门？ 夜色渐深，晒谷场的人被那些赶来的大夫都包扎好了，各自被自己家人接回家，江有根也懒得洗，躺在床上累得睡不着。 有根媳妇也累得有点睡不着，想到自己家里那个被砸了的自行车就心疼：“那春柳也真是，把咱们的自行车都砸坏了！” “锦华不是说要赔钱咱们了，你还想啥呢？” “就是赔了钱，咱们也搞不到自行车票了，你瞅瞅咱们建业，可不高兴着哪！”越说，有根媳妇越气：“这就是黄有志偷的，姓黄的这是团结起来对付咱们，春柳还来砸咱们的自行车，那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真是拎不清！” 江有根皱着眉头听她念叨，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不耐烦应道：“你懂啥，要不是春柳丫头，今儿非得出人命，到时候咱们村不少人都得进局子。就这会儿伤了多少人，她让自家吃亏，还是保了我！” “啥？”有根媳妇惊呼一声。 见她还不明白，他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跟她细说：“你没瞅见今儿个姓黄的手里都拿着刀和锄头？受伤留血的多是咱们姓江的，两边打红了眼谁能停下来？不死几个人是收不了手的。” 第169章 咱们又没错！ “姓江的死了，一家老小咋办？到时候姓黄的得抓几个去局子里，我是村书记，这事儿也是我挑的头，我能就这么把自个儿摘出来？到时候我怕是也要进局子。” “那咋会？你可是书记！咱们又没错！”有根媳妇一听江有根的话，又是一声惊呼。 江有根忍了自己的脾气，好好跟她说：“可打架就是我这村书记的过错，哎，我也不想把事儿闹这大，可当时跟我一块儿去的人瞅见从黄有志家的自行车，就吵闹起来了，我就是想调和也不成了，要不我们在姓江的这儿也立不住，更别说村里了……” 咋说他也是村里的能人，是他们姓江的门面，他要是当了缩头乌龟，那姓江的还能看得起他？ “今儿个我可是都做好了要进局子的准备了，谁想到春柳那丫头来这么一手，竟然把这事儿给担下来了，我这就坡下驴，可不就安稳落地了……” 想到今儿的事儿，江有根就是一阵后怕。 有根媳妇可算是明白了，春柳砸了她家的自行车，还是帮了她家了。 “那黄德志不是一直想把你从书记的位子拉下来，咋地也跟着把事儿揭过去了？”有根媳妇还是不明白。 “能有啥？我进局子他就能不去了？再说那可是他弟，事儿闹大了他弟也得进局子，他敢闹也是被逼的下不了台，真说起来，他比我还虚！” 说到黄德智，江有根话里都是讽刺，可神情却是堤防的。 “那倒是，我看黄德智连你一半儿能耐都没有，就他还想跟你争书记，想都别想了！” 江有根没接他媳妇的话，换了话茬：“春柳是个有情义的，她这个情我承下了。” 有根媳妇想到啥，就把今儿春柳找到她跟她和建业说的话都说了，江有根听得直心惊。 “这丫头还真不简单，想的这细致！” 一开始江有根还以为江春柳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可再连着她去找建业的事儿这么一想，竟然是一开始都盘算好了的。 “我还想着她在帮姓黄的呢，没想到也是帮了你，就是那自行车废了太败家了，建业这自行车票可不好得，就是钱给了咱们，咱们也买不到了。哎，这可是咱们村的独一份啊！” 说到那辆自行车，有根媳妇还是心疼的。 江有根：“砸了就砸了，就为了买这自行车家里都被掏空了，老三还没娶到媳妇呢，要不是你跟着那四个孩子折腾，我也不能同意买这自行车。” 听自己当家的说到买自行车的事儿，有根媳妇也不敢接话了。 当时建业来信说是有自行车票，她就动了心思，再加上的三个小子和两个媳妇都想要，大家在家可是劝了江有根好久，才让他掏钱的。 “以后你多跟那春柳丫头走动，能帮忙就帮帮她，我看这丫头不是个简单的，又有情义，以后也是个能人。”江有根道。 有根媳妇点了头：“这我知道，可我咋走动也不如你帮着多照看照看他们家。要是锦华真去卖血凑钱，那重活他肯定吃不消的，要不你给他一些好活儿干？” 第170章 你不脱衣服他咋能看到？ “能照顾的我肯定照顾。”江有根说着，翻了个身也不想再说了，有根媳妇也闭了眼。 房间外面的江建业紧紧握着双拳，低着头，牙咬得紧紧的。 他想到自己的自行车心里就不痛快，睡不着就来堂屋，可没料到自己竟然听到这些东西。 他沉默好一会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躺床上翻个身就闭了眼。 天还没亮，村里就响起了出早工的号子，江锦华随意穿了衣服就去上工了。 江春柳想阻拦也拦不住，起床，喂了鸡就开始收拾屋子里。 上午拿了自己的那个小锄头，又去江家拿了菜刀，就上山去了。 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砍下各种树枝利用山上的那几棵树慢慢围成一个栅栏。 将这一圈围完了，江春柳想要一些硬的木板子再围起来，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烂铁的菜刀，再看看山上的大树，无奈只能承认自己没法了。 昨天那一出之后，她就知道在家里养鸡太危险了，正好这山上也没多少人来，她还不如在山上圈养起来，谁也不会知道。 再说，在山上还能让那些鸡自己找吃的，可这山上是有狼的，她可不敢让自己的鸡就这么散在山上，怕都被叼走了。 想了想，就觉着围起来养不错。 忙了一天，再看看这山上的护栏，不得不仰头看天：“我不能靠体力吃饭啊……” 傍晚牵着牛下山，做完晚饭，江锦华过来时吃了，江春柳看了看他后背的伤口，说啥也要拉着他去找杨明齐看看。 两人一块儿到杨家湾，到杨明齐的家，敲了门，还是杨明齐的爸开的门。 简单打了个招呼，他就回头喊了杨明齐出来。 这会儿杨明齐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背心，外面是一个衬衫披着。 一瞅见是江春柳，他也不迎着她进去，就将目光移到旁边的杨明齐身上。 江春柳笑嘻嘻打了招呼，就去扒拉江锦华的衣服，江锦华脸发热：“丫头干啥呢！” “让杨明齐瞅瞅你的伤口啊，你不脱衣服他咋能看到？”江春柳回答得理所当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杨明齐听到这话，从院子里出来，顺手就把院子门关上了。 在外人面前江锦华也不好说啥，只能忍着不好意思把外面那件衣服给脱下来，里面的背心说啥都不愿意脱，江春柳急了，当即道：“他是大夫，你怕啥羞呢？我一个姑娘都让他扎针了呢。” 这话一出，杨明齐就两只眼看向地面的一个石子，当做没听到。 江锦华真是有气没处发，他是怕杨明齐看了他吗？是不好当着她的面让杨明齐给看，要不别人想到她可咋办？ 可他也知道自己是说不过春柳的，索性就自己动手将背心脱下来了，露出背后的伤口。 杨明齐看了，问了江春柳，得知江春柳正用他给的药，就道：“继续用那个药，过段时间好了。” “我就说没事，你这丫头非得撺掇我过来麻烦人明齐。”江锦华说着将衣服穿上了。 “你这是用菜刀砍出来的，伤口深，是要来看看。”杨明齐接过话茬。 第171章 咱们啥关系啊 一得到杨明齐的支持，江春柳双手叉腰：“听到了吗，就得来看看！” 江锦华不理她，跟杨明齐道了谢，拉着江春柳就要走。 江春柳甩开他的手，几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杨明齐的衣袖就往旁边拉。江锦华心里大惊，扭头就四处张望，瞅见附近没人，他才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又怕有人经过，他又立刻打起精神四处盯着，帮他家那个不懂男女有别的妹子望风。 杨明齐皱了眉头，要去拉出被江春柳扯着的衣袖，没想到一用力就抽出来了，他还愣了下神。 隐在黑暗中的江春柳没看到他的反应，只是看了下四处无人，当下凑近了杨明齐一点，道：“你有没有读过书？” 杨明齐不明所以：“读了初中。” 江春柳羡慕，不过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当下道：“那你好好听着我现在说的话，咱们这高考开放了，知青不少都考出去了，以后肯定要读书改变人生的，你要是能考试，就赶紧考出去！” “我只想治病救人，当一个大夫。”杨明齐应道。 江春柳接话：“我知道，可你想想你自己在这村子里能救多少人？你的医术能到哪儿？很多厉害的人都在外面那片天地里，你如果考出去了，能接触多少能人？能学到多少你没见过的针法案例？能在大学里任教的老师可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杨明齐嘴微开，越听，心里的风浪掀得越激烈。 脑子思索江春柳的话，心里转了好几圈，越想越清明。 他诧异看向江春柳，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眼前的小姑娘说出来的。只是想到以前江春柳做的种种，他好像突然又有些信了。 江春柳也不打搅他，就任由他自个儿想。 前世的杨明齐空有一身医术，可哪个正规的医院都不要他，他就只能开个小诊所。可后来他被抓了，说是没有行医资格，这中间可是吃了不少苦。后来还被患者闹腾着坐了牢，在牢里他自学考了成人大学，又考了各种证，在四十岁之后才慢慢打出名声。 真要说起来，到四十五岁之后，他才被各种媒体介绍，甚至被封为一代神医。 这中间的辛酸，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这个时代还没有读书的意识，江春柳也不能跟他说以后的情景，只能通过他本身在意的东西去刺激他。 等了好一会儿，杨明齐才抬头，双眼发亮地看向江春柳，唇开启：“谢谢。” 江春柳咧嘴一笑，摆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咱们啥关系啊？” “啥关系？”杨明齐问道。 江春柳笑的更开怀了：“战友关系啊！你想想你救了我多少回了，咱们还有……” 说着，她凑近杨明齐，杨明齐下意识往后仰脖子想跟她拉开距离。 “分赃……” 江春柳小的眉眼弯弯，如同三月的春风吹动的柳条。 杨明齐垂下眼眸，忽略自己比往日跳的更快些的心脏，抿了唇，轻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看到江春柳直想笑，明明就只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半大小伙子，非得这么深沉，真是可爱…… 第172章 为什么要砸了那自行车？ 她也起了逗他的心思，当下捂了嘴，再次凑近了一点，轻声道：“你忘了那个狼的事儿了？要不我帮你回想回想？” 杨明齐往后退了一步，跟江春柳拉开了距离，黝黑的脸发热，“那是我收的你的诊金。” “什么诊金？我还给你钱了？”江春柳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前倾，双眼戏谑地瞅着杨明齐。 杨明齐眼中闪过一抹怒气，转身就要走，江春柳见状急忙抓住他的衣袖，赶紧哄他：“好好好，没那回事，是我胡说八道的！” 还有事儿要跟他商量呢，她可不敢这么得罪了他。 被哄了一句，杨明齐心里舒畅了，就停下了，“你还有啥事儿要说的？” 江春柳收敛了自己的调侃，再次靠近了一点，轻声将自己在山上养鸡的事儿跟他说了，末了就直入主题：“我想跟你合作，就用那鸡勾山上的猛兽，拿你的药把它们迷倒了，到时候拿去卖，钱咱们五五分，咋样？” “不咋样，我的药不是用来做投机倒把的事儿的。”杨明齐一口拒绝。 江春柳倒也不急，慢悠悠道：“我晓得你是有崇高理想的，可你想想咱们是不是吃不到肉？要是咱们能多猎一些野味，不是就可以让大家都能多多吃肉，身体也能更好不是？再说，你要读书，以后出工就少了，挣的工分能养活你自个儿不？读书要买书买纸笔，都是钱！” 说着，她伸出三根手指搓动着，做出数钱的姿势。 杨明齐冷冷盯着江春柳那三根搓动的手指，很不爽。 “再说咱们可是经过生死的交情，知根知底的，一块儿合作也放心不是？其他事儿都不让你做，你就只用给药我就成了，到时候就等着分钱，就算被人抓住批斗，我也不会供出你的，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江春柳江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一一说给杨明齐听。 杨明齐不悦道：“收了你的手。” 低头，瞅见自己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在无意识搓动着，她默默收回了手，这手可真不争气啊，咋就这么不懂隐藏她这个主人的心思呢？ “你想想啊，这是一件大好事啊，也免得山上的狼再伤人。再说咱们关系这么好，你不能就这么看着我爸没钱治病吧？” “你昨天砸了你村书记家的自行车？” 江春柳一时没跟上他的思想，只呆愣愣应了一句：“是啊。” 杨明齐目光澄净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砸了那自行车？” 江春柳可不想说这个，可杨明齐都问了她要是不接话茬他怕是转身要走了。 为了拉他下水，她也只好随着他的话说：“就花几百块钱就能救那么多人，为啥不干？” 她几个哥哥可都在里面，跟他们比起来，这点钱又算的了什么？ 杨明齐收回视线，“好。” “啊？” “我帮你弄药。”杨明齐道。 江春柳高兴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就听杨明齐接着道：“以后不许来我家。” “啊？”她下意识又问了一下。 杨明齐皱了眉头，人也烦了：“我会去山上找你，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第173章 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江春柳点了头，应下了，跟杨明齐打了招呼，拉着江锦华就走。 等走出去一定距离了，江锦华才问江春柳：“你跟杨明齐说啥呢？” 江春柳将那事儿简单说了，江锦华听得心惊胆跳：“你咋这大胆？他要是不答应去告你咋办？” “这不是答应了吗？” 至于为啥突然就答应了她可懒得想了。 就杨明齐这小伙子吧，年级小小的，心思贼重，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江锦华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杨明齐家，就见杨明齐打开了院子门，他赶忙收回头，一脑门的汗。 这可真是太吓人了，“下回你可不能再这么大胆了，万一被有心人抓住了，可就跟昨天的那些人一样去劳动改造了！” “放心，就算杨明齐不答应他也不会做那些的事儿。”江春柳应道。 要是杨明齐对她有一点恶意，早就去举报她了还用等到现在？再说了，上回卖狼肉的钱他收了，这说明他跟别人不一样，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 兄妹两人回到自家门口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两人走近了，那人看到他们，就快步迎着他们走过来，打招呼：“你们这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江锦华看到来人，笑着喊人，“嫂子你咋来了？” 江春柳瞅着那女人，脑子里一时想不到是谁，就抬头看江锦华。看出来她的迷惑，江锦华就给她介绍：“这是兴成哥家的嫂子。” 这么一说江春柳也就想起来了，江兴成，她村里的，不过跟她不是一组的。她也跟着江锦华喊了一句兴成嫂子，心里琢磨她过来干啥。 兴成媳妇应了江春柳，道：“你们咋住在这儿呢，怪渗人的。” 江春柳无奈：“没法子，家里不能住了。” “没事儿，我晚上在这儿陪春柳，嫂子来是有啥事儿不？”江锦华接过话茬。 江春柳明白他是不想她说陈雪梅的不是，她也不再多说。 “春柳昨儿把自行车砸了，我想着她肯定也是被吓着了，就送几个鸡蛋来给她压压惊。” 说着，兴成媳妇就把篮子递过来了。 江春柳这才瞅见她胳膊上挽着个篮子，她笑着推过去：“嫂子你家也不容易，就自个儿留着吃吧，我没啥。” “你这丫头，我拿都拿来了还能往回拿？”兴成媳妇说着拉过春柳的手，把篮子塞进她的手里，赶忙往后退，防着春柳再把篮子递回来。 江锦华道：“嫂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昨晚兴成哥也被伤了，给他好好补补。” “家里还有呢，我知道的，昨晚要不是春柳，他今天怕是都起不来了，现在你还欠了书记家那多钱，我们也穷，哎……” 说到这儿，兴成媳妇就长长叹了口气。昨天夜里她是一晚上没睡着，这不晚上吃了饭，捡了鸡蛋就送过来了，瞅着这屋子她心里就同情春柳，等了好几个小时了，这春柳才回来。 锦华还想推辞，江春柳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笑着应兴成媳妇：“这鸡蛋我收下了，谢谢嫂子，进去喝杯水吧？” 第174章 这礼不用还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伺候一家老小的，你们也早点歇着。”兴成媳妇推辞着。 说完，就匆忙离开。 等春柳和锦华进了屋子，拿出来一数，竟然有十个鸡蛋。 “兴成嫂子也太客气了，咱们得回点啥给她？”江锦华想着，挠了头。 家里啥也没呢，就怕收礼，这还礼也是个大难事啊…… “这礼不用还，嫂子这是来感谢我昨晚救了她男人呢。”江春柳说着将鸡蛋放进了厨房，催着江锦华洗了睡了，她才安安心心也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春柳都在忙着做她那个护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家里的钱拿出了两百，又去大伯家借了一百，一共三百块就送去给了书记。 陈雪梅是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春柳欠了这多钱，又听说江锦华帮她还，一个月要七十块，她可就不乐意了，在家又闹腾起来，说啥要离婚。 结果江洋压根不露面，锦华把小锦生抱到春柳这儿来住，自己也整天在江春柳这儿住了，她折腾了江源十几天，也没人理她。 江源想找他大哥拿主意，让陈雪梅去喊人，到门口就被老太太给打了出来。陈雪梅气得狠狠打了江源一巴掌，江源也没办法。 陈雪梅想到上回在家几个婶子要她滚的话，心里也堵着气，又不能回娘家，就又不去上工了，天天在家里休息。 听到她的闹腾，江春柳冷笑一声当不知道。 说起来她爸跟陈雪梅是最亲的，那陈雪梅闹腾，她爸就得受着，至于她和她哥还有小锦生，那就过自己的日子。 就连她大伯说了不做兄弟的话，她爸也不离婚，她就知道她现在再咋样她爸也不会离婚。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往前凑。 带着小锦生天天往山上跑，小锦生高兴得不行，整个人都活泼了。 江春柳带着他在山上砍小树，小锦生还会在旁边给她扇风，乖巧地让人心疼。 这日子忙起来，她也没去江家那一边，自然也没去她大伯家。 半个月眨眼就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中。 江春柳总算是圈出了一块不小的地方，就等着药了，可杨明齐就一直没人影，她又等了两天，犹豫着要不要去他家找他，想到杨明齐的话，她又打消了念头。 晚上江春柳做了面疙瘩，小锦生吃得香喷喷的，吃完一大碗还想再吃，江春柳制止了他。 江锦华吃完一大碗，放下碗筷，摸了一把脸，道：“这几天要是下雨我就去市里一趟。” 江春柳一听就立刻道：“你想去干啥？卖血？” 被自己妹子戳穿了心思，江锦华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半个月了吗，我们也得给书记还钱了，要不……要不咱们不是说话不算话吗？” “要是还不了我去找他说，书记不会逼着咱们的。”江春柳一口拒绝。 啥都能做，卖血绝对不行！ “那可不成，这是咱们欠书记的，你去说他肯定不好意思就这么辞了你，可他们心里要不舒服了。” 第175章 争吵 “那我就去找大伯借钱，不行就去找咱家亲戚借钱。”江春柳态度极其强硬。 江锦华实在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道：“咱们才在大伯那儿借了一百，嫂子也快生了，咱们哪儿还能再去要钱？再说……咱家的亲戚哪家还敢招惹咱们，你哪儿借的到钱？” 这些年，家里那些亲戚谁家都去借过钱，到现在也一直没还，咋样人家也不能再借了。 “那我就去找杨明齐。”江春柳说着，将碗筷放进锅里洗。 哪怕是杨明齐不让她过去找他，可都这个时候了，相信他能理解的。 江锦华听得脸也沉了：“你可不能随意去找他，村里本来就有人说你被他看了，还说你心里的人是他，再去你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上回要不是他担心自己出事了家里没人照顾，他是咋地也不能让自个儿妹子跟他一块儿去杨明齐家的。 要是春柳真一个人去杨明齐家，到时候人家还不定要说出啥闲话呐！ 江春柳倒是没料到村里还有这个闲话，她每日在山里也没咋跟村里人说话，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她当一个笑谈。 “我不去找杨明齐，你不许去镇上，要是你让我发现你去一次，我立马去找杨明齐要药，实在不行，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卖血。” “你这丫头咋这不听话？”江锦华被气着了，从凳子上站起身，吼江春柳。 江春柳也顾不上洗碗了，扬了脖子硬气对上她哥：“你要是舍得就把我狠狠打一顿，闹不好我就真听你话了。” 江锦华气得抬手要抽江春柳，旁边的小锦生惊叫一声，就往墙边躲。 江春柳也顾不上擦手上的洗碗水，赶忙几步过去，抱住小锦生安慰他。 “不要怕，哥哥和姐姐闹着玩儿呢，锦生不要怕哦……” 瞅见小锦生这模样，江锦华愣住了，手在半空举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锦生这是咋了？” “咋了？咱们家天天吵，他一个孩子哪儿遭得住？我怕不久他就要怕咱们不跟咱们说话了。”江春柳也没个好语气。 又怪江锦华又怪自己。 最近她带着小锦生在山上跑，好不容易活泼了，今天晚上这么一吵，他又要缩起来了。 江锦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看江春柳，又看看小锦生，整个人都沉了下来，也不说话，心里堵了个大石头，难受得不行。 “还钱的事儿你不用瞎想了，这车是我砸的，钱就得我还，再说我现在手也好了，你不用操心。”江春柳压制了自己的火气，对江锦华道。 从上回去山上一只手不方便，她就把夹板取下来了，发现自己手不能用大力气，但也差不多没事了。这个车她敢砸，这钱她就能挣出来。 江锦华想说话，可看到害怕的小锦生，他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可想到自己的弟弟妹妹还在遭罪，他心里就不痛快。 这一场闹完，第二天江春柳再次拿了锄头上山，想着在栅栏外面挖一些陷阱，这样，就是药没到，她也能把鸡放到山上。 第176章 花了不少时间 取下夹板放在一边，拿了锄头，狠狠举起，往下压。 一上午她干得热火朝天的，快到中午时，她看到不远有个人影，心里一紧，她立刻看过去，就见杨明齐背着个背篓正往这边过来。 松了口气，她抓了自己带上来的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 抹了一把嘴，杨明齐已经走了过来，眼睛在四周扫了扫，到了她面前，将那篓子放下，和地面接触的瞬间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江春柳打起精神，咧嘴笑着道：“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去卖血了。” 杨明齐眉头皱了起来，瞅着她，道：“你气血原本就不足，怎么卖血？” “那不是为了生活，哪儿有办法？”江春柳随意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就朝着杨明齐的篓子走过去，想看看里面的药。 杨明齐瞅见她右手胳膊一甩一甩的，当下便道：“你手应该还没好全，不能做重活。” 江春柳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自己的右手，随意甩了甩，道：“没事儿，我没咋用力。说起来你的药真有效，我还以为我的手整个都废了呢。” 想到上辈子杨明齐的名声，江春柳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大惊小怪了。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小锦生正坐在其中一头水牛的背上，跟着那头牛闲晃着。 杨明齐从背篓里拿出一个西瓜大小的罐子，放到地上，随口道：“既然取下来了，就不用再吊着了。” 江春柳高兴地应了好几声，赶忙凑过去，看杨明齐将那个罐子盖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上回见过的那个粉末，只是这回的量怕是上回的百倍不止。 “这么多？！” “嗯，准备它花了不少时间。”杨明齐说着，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江春柳啧啧称奇，赶忙抓了一把，都撒在自己弄的简易栅栏上，只要那些动物的嘴碰上那些栅栏，就会晕过去，到时候她就是白捡的便宜了。 瞅见她的动作，杨明齐也不闲着，帮着她弄。 等两人都弄完，坛子里的药还有一半，江春柳想了想，把附近的一些野果上也都洒了。 “上回咱们遇到狼的地方我可看到果子被吃了，肯定有吃果子的动物也在这山里，咱们也有一个算一个了。” 江春柳边做边跟杨明齐解释。 旁边的杨明齐也帮忙了，将这四周全洒了药粉。 等做完这些，杨明齐背着自个儿的背篓跟江春柳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等他走了，江春柳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好像没告诉杨明齐她的栅栏在哪儿，他咋就能找到她呢？ 下午，她就把鸡都抓进篓子里带到山上，放进栅栏里，将鸡食放进去，用一块家里不用的凳子拆的板子当门关起来，回家就牵了两头牛去了边缘的地方去吃草。 小锦生继续坐在那头牛身上，江春柳见他闲着没事，就教他数数。小锦生格外聪明，只要她教了两遍，他就记住了。 后来江春柳把他抱下来，拿了树枝教他在地上写数字。 小锦生好像找到了乐趣，看到那些数字特别高兴，拿着树枝就画得起劲儿，没一会儿就会写0~9了。 第177章 又要整啥幺蛾子？ 这看得江春柳啧啧称奇，小锦生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她也越教越起劲，一个下午就把20以内的数字的读法和写法都教给小锦生了。 等到晚上去拿鸡笼装鸡，都装好准备下山时，她在四周转动了一下，竟然让她找到了一只石鸡子。 她高兴，立刻装了跟着自己的鸡一块儿带回家。 等晚上江锦华再过来时，她就带着江锦华去看那石鸡子。 “你咋抓到的？不是说现在不好抓了吗？”江锦华吃惊。 江春柳也高兴，将今天的事儿都跟江锦华说了。 自从石鸡子不交配之后，她手又受伤后就一直抓不住了，今天终于又见到了。 “这药真有效！”江锦华忍不住感叹。 江春柳连连点头：“你瞅瞅，咱们这就一个下午都抓住一个石鸡子了，说明这法子有用，咱们好好等等，肯定能猎到大的东西！” 有了这石鸡子，江锦华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这天晚上，江锦华多吃了两碗饭，小锦生也高兴。 “咱妈说是要去找书记了。”江锦华道。 江春柳皱了眉头：“她又要整啥幺蛾子？” “说是要让那账给你，我做的工分还得是她的。”江锦华说道。 江春柳放下筷子，拍了拍小锦生的头：“锦生乖，你先回屋子里自个儿玩一会儿。” 小锦生看看江春柳又看看江锦华，端了自己的大碗就迈着小短腿去了自个儿屋子里。 等他走了，江春柳才再次开口：“大哥，你说这事儿咋办？” “春柳，咱们还是不能自个儿在外面过日子，咱爸还在屋子里，吃也吃不好，咱们每天吃着白米饭，想给他送点吃的还得偷着给……” 说到这儿，江锦华哽住了，一时也说不下去。 他爸身体本身就不好，得了病就该吃好点，可自从陈雪梅回来之后，春柳就把细粮都拿出来了，他们吃好的，他爸在家吃干红薯，他心里总不舒服。 江春柳大口扒拉了几口大白米饭，好似无所谓道：“你不是每天都要给咱爸带饼子去吃吗，那十个鸡蛋也都是给咱爸吃了，咱爸身体不会拖垮了。” “可他也没细粮吃，我就怕……”江锦华说出自个儿的顾虑。 江春柳扒拉完了碗里的米饭，吃得饱饱的，还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瞅着她这模样，江锦华就明白她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心里也有些不舒服，“那是咱爸，咱不能自个儿过好日子，不管他吧？” 江春柳抹干净嘴，抬起头对江锦华道：“咱们现在把东西搬回去，你信不信明天一大早陈雪梅就都能搬到她娘家去？” 这话江锦华没法儿接，只能默默闭嘴。 江春柳也没想着让他回答，只是继续道：“我出来住咱们还有米饭吃，要是回去了，那就是连干红薯都吃不饱。再说，咱爸现在的日子跟以前比可是好了不少，咋说每天有鸡蛋有饼子吃。再说，我就是想回去陈雪梅也不会让我回去呢，现在我可是背了好几百的债呢。” 江锦华也不好多说，只好闭嘴了。 第178章 大丰收 接下来几天，江春柳每天都要去那块地方好几次，每次都能捡到石鸡子，还有黄鼠也捡到好几回，连野兔子都捡到了四只。 江春柳快笑得合不拢嘴了，幸福地不行。 这天傍晚，江春柳带着小锦生一块儿在四周转，小锦生四处张望，期待比自己姐姐先看到石鸡子。 江春柳手里抓了一只昏过去的石鸡子放在篮子里，在看到不远处的一只狍子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 “大丰收啊大丰收！” 说着，带着小锦生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去捡那狍子时，才发现那狍子太重了，她根本拿不起来。 小锦生两只白嫩的小手抓住那狍子的蹄子往后拉，那狍子纹丝不动。 “走，咱们下山！”江春柳拉住小锦生，高兴道。 自己拉不动，那就回家找能搬动的人。 “姐，那儿有蛇。”小锦生脆生生道。 江春柳顺着他的手指走过去，果然看到离栅栏不远处有一条比她短不了多少的蛇。 瞅着那蛇躺下的姿势，应该是想去吃栅栏里的鸡，结果吸入了迷药，昏过去了。 江春柳想叉腰仰头大笑两声。 拉着小锦生，带着那两头牛一块儿下了山，将牛放在院子里拴好了，在门口的菜地上磨蹭，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带着小锦生很江锦华一块儿去了江洋家。 简单说了事儿，把小锦生给老太太带着，江春柳跟着几个男人一块儿上了山。 等看到山上那条蛇和那头狍子，江夏至眼瞪得老大，看着江春柳，结结巴巴：“春柳……你咋……咋这好的运气？” “大概是我生的好看吧。”江春柳随口说着，戳了一下江锦华。 江锦华会意，抓起那头晕过去的蛇，放进背篓里，背起来。 江洋也吩咐了江夏至去扛狍子，江春柳吩咐他们不要碰任何东西。 一行人抹黑下了山，去江春柳的院子后，江夏至和江锦华就拿了刀准备处理那个狍子。 “大伯，这条蛇我要给杨明齐。” 江春柳指了篓子的那条大蛇道。 江夏至急了：“春柳啊，这可是你猎到的东西，干啥总给杨明齐送去啊？” “这蛇咱们留着就是卖点儿钱，可要是给他，他能入药，作用就大了。再说，他不是在给我爸治病，我这就当医药费了。” 要不是有杨明齐，咱们哪儿有这些东西，肯定要好好巴结那位了。 不过这些事儿不能跟他们说，毕竟这会儿管得严，她也承诺不把杨明齐供出来的。 说到治病了，大家也没话说了。 “这是你猎来的，你说了算。”江洋表示支持江春柳。 得了他的保证，江春柳自然就高兴了，拉着江锦华，让他送去给杨明齐，自个儿端了个盆接了狍子血。 这么几回下来，江夏至和江洋早就顺手了，把那狍子一捆，就在江春柳家的地上睡了。 临睡下前，江夏至忍不住抱怨一句：“这回卖了狍子挣了钱，你还是赶紧置办点东西吧，要不咋过日子？” 江春柳笑眯眯道：“会的会的，去了供销社就买。” 第179章 就你话多！ 要不是没钱，她早就买了不是。 江洋瞪了江夏至一眼，“就你话多！欠了那多债，不用还钱？” 这话可是挑起了江夏至的不满，想到那辆被砸了的自行车，他心里就憋屈：“你这丫头，干啥要砸了那自行车？欠了这多债！” 最近他一想到那辆自行车都要叹气，大半夜还把他媳妇儿给吵醒，他媳妇又怀了孩子嗜睡，为了这事儿还说了他的。 江春柳顺着就坐到了地上，掰着手指头数：“你和我哥都在晒谷场打架呢，还都伤了，我要是不砸了那自行车你们有个万一咋办？大伯可就你这一个儿子，我家也全靠我哥的。” 这话说的江夏至心里舒坦了，总归是妹子，还能想着当哥的。 可一想到要掏钱出来，他心里就不舒坦。 “晒谷场那多大老爷们，也不是咱一家人，也不见人家来砸呀！” 一说到这儿，江夏至就直抽冷气。 七八百啊！他活到现在也没见过这多钱！ 江春柳瞅瞅旁边的大伯，见他虽没开口，可那一双眼睛也是盯着她的，也等着她应话。 “那是她们没我这胆气，肯定不敢砸。为了救你们两个，就是赔一千块，我也得赔进去的。” 江夏至这心里很是不得劲，这心里一边儿觉着高兴，一边儿又心疼，一时也不说话了，只是脸上全是心疼。 “你对大伯不搭理你爸有怨气？”江洋沉了眼皮，问江春柳。 江春柳这会儿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脸了：“我巴不得大伯你别理我爸呢！” 这话让父子两都愣住，还是江洋先反应过来：“这话咋说的？” 江春柳将两条腿盘了起来，正色道：“大伯，你总是帮着我爸任由陈雪梅闹腾，咱们这家就没个安宁的。这回你不搭理她了，你瞅瞅她在家闹腾我爸一点水花都没起。” “我爸一个病人，能顶啥用？大不了就是心情不好，那也是他自找的。” “咋能这么说你爸？”江洋垮了脸训斥江春柳。 “要不咋说？我们三个都出来住了，大伯你都不跟他做兄弟了，他还舍不得离婚，就等着陈雪梅作践咱们。” 江春柳说着说着，心里的怒气又上来了。 要说她对她爸一点儿怨气没有那是假话，上辈子为啥陈雪梅能把他们一家人都害死？还不是她爸纵容的！ 重生后，陈雪梅几次回家？上一回她可是心心念念要借着机会让陈雪梅跟她爸离婚，可结果呢，陈雪梅服个软，她爸就让陈雪梅回去住了，就是她大伯说的话也不管用。 “你爸有他的想法，锦生还小，总不能没妈。等锦生大点了，你爸也不能容她这么作天作地。” 江洋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说话还是向着江源。 “要我说，二婶就是欠打！哪家的媳妇儿敢这么骑到男人的头上？不听话就打到听话，也不用拿咱家这多东西！” 江夏至狠狠说。 要是以往江夏至说这个话，江春柳一定觉得他这思想不对，那是家暴！可要放在陈雪梅身上，她竟然只觉得解气。 第180章 只要还就行 “你个晚辈说啥呢！”江洋训斥江夏至。 江夏至却不服气，道：“晚辈咋了？我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换了粮食都贴补她娘家了我还不能说了？” 说到这儿，他转头对上江春柳：“你说说世上哪儿有这样的？啊？我可是个侄子，还的贴补二婶的娘家？凭啥？” 江春柳这还是头一回听江夏至说这个，感受到了江夏至的怨气。 想到上辈子，奶没了之后，她一家子和大伯家越来越远了，等夏至哥当家，就再也不肯来贴补她家了。她一个女儿都忍不了，更别说一个侄子了。 “夏至哥说的对，咱们没道理这么一直贴补她娘家，这就是个无底洞，但凡粘上她，咱们两家永远没好日子过。” 听到江春柳是站在他这边儿的，江夏至可算打开话匣子了，说了好几句平日在家里抱怨的话，直到江洋制止他，他才停下来。 “这些事儿你们就别多说了，都回去歇着，下半夜还得起来。”江洋打断了这个话题。 江春柳起身，拍了拍屁股，“大伯，你跟我爸咋样我不管，反正我知道你是我大伯，你一直在帮我家，这恩情我不会忘的，我哥我弟也一直会放在心里。” 这话说的江洋的心里发烫，他也不多说，闭眼就躺下了。 等江春柳出去了，江夏至才跟着躺下，翻了几个身也睡不着：“真不知道春柳那丫头咋在这儿过日子的，就躺地上睡觉，哎！” “那钱不能让她急着还，还是置办点儿东西才能过日子。”江洋闭着眼说道。 江夏至扁了扁嘴，“只要还就行。” 江洋睁开了眼睛，瞅着江夏至：“你一个大老爷们，以后也是当家做主的，咋就把钱看得这紧？那也是你弟你妹！兄弟姊妹，就是得拧成一股绳才不会被村里人欺负！” “那还不是穷闹的？不是我说爸，这要不是春柳这几回猎到东西了，咱们早就没家底了！你想着他们是我兄弟姊妹，咋不想想我还得生儿子，哪样不花钱？是孙子亲还是侄子侄女亲？” 从小就见到自己爸拿家里东西补贴二叔一家，江夏至早就不耐烦了。跟别人家比，他们是一点儿家底都没有。 江洋气得胡子都颤了颤，可看看自己儿子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上手了，只咬牙教他：“等真有事儿了，你就知道有兄弟姊妹的好了！” “那就等有事了再说！” 江夏至气得翻了个身背对着江洋，也不想跟他多说了。 江洋气得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儿子。 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江春柳躺在了那个方桌子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想到今天的收获就高兴地睡不着。 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钓鱼需要鱼饵，打猎有饵也更好。那些鸡放在这山里养着，那就是饵，杨明齐的药就是钩子，那些吃鸡的野物一个个上钩。 至于砸的那辆自行车，说起来是一笔债，可也就是几头野物的事儿，以后也就不值钱了。 砸那辆自行车，除了她说的那些原因，还有她没说出口的。这自行车一砸，她可是卖了书记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很多事也方便了，比如以后跟陈雪梅闹翻。 第181章 脏 除了书记，全村可都欠了她人情，以后在村里，也不会担心再随意被人举报了，至于黄德志，他领不领她这个情，那就另说了。 想到这儿，江春柳只觉得自己太赚了。 到后半夜，她是被狍子的尖叫声给吵醒的。穿了个外褂子就爬起来，出去一看，三个男人已经拿了刀对上了那狍子。 江春柳立刻拿了个盆来接狍子血，很快这狍子就给收拾好了。 看着这些肉，江夏至嘿嘿直笑：“春柳，你越来越能耐了，咱们可靠着你挣了不少。” 江春柳心里也高兴，看到那些狍子肉，心里被浓浓的幸福感充斥着。 烧开水，烫肉刮毛，等弄完，天差不多就亮了。 三个男人都去上工了，江春柳去找了老太太，让老太太陪着她一块儿用手推车推着去市里卖猪肉。 没有人看着小锦生也不是办法，江春柳就把小锦生送回去，想让她爸看着小锦生。 院子里没看到江源，江春柳还有点奇怪，带着小锦生去了江源的房间。 一到门口，一股恶臭扑来，江春柳赶紧捂住小锦生的口鼻将他送到外面，自己走进去。 看到床上的江源，苍白的脸色，神色萎靡，好像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了。 “爸？”江春柳心里一酸，快步走过去。 江源转头看过来，见是江春柳，问她：“你咋过来了？” “我今儿有事，把锦生送过来你看着他的。” 江春柳说着，走进了屋子，看了下尿桶，里面都装满了，那臭味儿主要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她也不说话了，提着尿桶出去，推开窗户透气，去把尿桶都洗刷干净了，才再次回来。 等她再次回来时，屋子里就要好受一点儿了。 她又去了厨房，烧了热水，帮着她爸洗头。 “你这屋子咋这样了？”瞅着脏兮兮的屋子，江春柳忍不住问道。 江源无奈：“你妈每天忙着去生产队干活儿，也顾不上收拾，这不，就越来越脏了。” “我哥不是每天要回来吗？”江春柳觉得奇怪。 江源叹了口气，“你哥每回就是等她不在的时候就偷偷给我送吃的，这不，一送完就赶紧走，就怕碰到你妈。这尿桶也五六天没倒了，我都闻不到臭味儿了。” “她想干啥？”江春柳狠狠挠了他的头皮几下，问道。 江源动了动嘴，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不是欠了书记的钱？她心里有气，这不就……” “咋地，她要帮我还账？”江春柳嘲讽道。 江源叹了口气，又念叨起江春柳砸了自行车的事儿，江春柳也不多说，只等他念叨完了，她才道：“爸，这账是我的，我不会让你们还的。” “你一个丫头哪儿能还得了这个债？我原来想着把咱这屋子卖了，应该能有几百块，你妈死活不答应，这不一看到你哥过来，就又闹腾，故意恶心我呢。” 说到这儿，江源又叹了口气。 江春柳心里舒服了不少，她爸还想着她。 “那她想咋办？”说着，拿了破了好几个洞的毛巾帮着江源擦干净了头，扶着他坐住了。 第182章 回来再收拾那娘们儿！ 江源又叹了口气：“她不肯，说是以后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哥也不能拿咱家的东西贴补你，你哥的粮食她去队里领，说是给我养老。” “我哥就在我那儿吃饭，然后粮食就她领走，你呢，多不好受她也不管，是这个说法不？”江春柳问道。 江源涨红了脸，好一会儿也不敢说话。 江春柳也懒得多说话，把毛巾放进盆里，出来，就看小锦生在院子里戳蚂蚁。 将小锦生带到屋子里，让江源看着，自个儿就要走。 眼瞅着她要走了，江源喊住了她，对她道：“你妈就是一时想不通，你别跟她见气……” 江春柳打断他：“她是你老婆不是我妈，你的日子咋样过我不管，爸，你的吃喝我都会管着，药钱我也会掏，可我话也说在这儿了，这个家有陈雪梅一天我就不会回来。”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锦生现在是我在带着，半个月了也没见她来看一眼，你说为了锦生有妈不想离婚，那就算了吧。” 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也懒得管身后的她爸是个啥表情。 将盆放在屋子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就去了隔壁的江洋的院子里。 一进去，就撞见老太太出来，瞅见她，老太太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死丫头！你回去一趟得多久？是不是躲哪儿偷懒去了？” 江春柳拉了老太太出来，顺着把门给栓了起来，好声好气的：“我这好不容易回去一趟，瞅着我爸那尿桶五六天也不给倒，我可不得收拾洗洗啊？” “啥玩意儿？” 老太太又是一声惊呼。 江春柳将自己看到的全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跳了起来，就要赶着去生产队收拾陈雪梅，被江春柳拉住了。 “咱们这狍子今儿得卖了，买了新鲜！” 老太太恶狠狠跺脚：“回来再收拾那娘们儿！” 祖孙两人一人挑一个担子，往市里的方向走。 遇到有人问，老太太就说是去走亲戚。 两人到市里，到那个黑市附近，看到那两个男人坐在石头上唠嗑。 祖孙两走过去，其中一个国字脸的伸手就拦住了她们两，“干啥的？” 老太太朝着江春柳努了努嘴，意思上回拦住她的就是这两人。 江春柳会意，她和老太太两个人来这个地方都好几回了，再说她每回来卖的东西都是野味，他们这些人精不可能认不出来。 这么一想，就只有他们跟卫姨商量好了，这是故意敲诈她呢。 扯了嘴角，她笑着道：“两位大哥咱们都见过这多回了，咋还不认得我们呢？” “认不认得不打紧，这儿的规矩你得懂，得有介绍人你不知道？”国字脸斜着眼皮看江春柳和老太太。 瞅着他那斗鸡眼的模样老太太就来气，在外面她哪儿受过这气？ 可只有去了这里面她们才能挣钱，不能闹翻了，只能把满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懂，我介绍人不就是卫姨？在前面没看到她，我们怕耽误时间这不就提早过来了。要不，您帮我去里面看看卫姨在不？” 江春柳好声好气的说着。 第183章 人家说啥是啥？ 旁边的老太太瞅着她这模样，心里就更气了，这死丫头还想求着那个姓卫的女人！这不又让那女人大开口随便敲要东西？ 想到上回的狼皮，她心里啊，那是抽抽的痛啊！ 正要开口，衣服就被扯了一下，她转头看过去，就见春柳含着下巴笑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另外一个尖嘴的男人走过来，“那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江春柳拉着老太太挑着篓子到了旁边，站着慢慢等。 “你咋这没用，人家说啥是啥？”老太太气得吼江春柳。 江春柳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国字脸的男人已经转头看她这边了，她立刻对老太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机压低了声音，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先见到阎王再说。” “那得多少买路钱？要不咱就去供销社得了！”老太太气呼呼道。 江春柳连连摇头，要是能去供销社，她也不想来这黑市，可这是野味，去供销社卖就能立马被人抓了。 “奶你别急，等我进去了，一定给你出口恶气！”她捏紧了小拳头，在胸前用力往下拉。 老太太心里是不信她能有啥办法的，可自个儿也没钱，没办法，只能恨恨地哼唧一声，也只能把气押回肚子里。 没一会，尖嘴的那个男人回来了，江春柳赶忙迎过来，那男人抽了一口纸烟，不耐烦道：“她不在里面，你们自己去找了她带你们进去吧。” 江春柳神色不变，往那尖嘴男人的手里塞了什么，低声求道：“大哥，你们这是为了里面人好，可咱们在门口等久了被人看到也危险不是？咱们也是熟人了，干啥一定要介绍人呢？” 那男人摩挲了一下手掌里的东西，转头看向旁边的国字脸男人，对他点了下头。 国字脸男人这才开口：“我们是看你们老的老小的小可怜才让你们进去的，以后可就不能这样了，没介绍人咋样都不能进去！” “好好好，谢谢！两位大哥是大好人！”江春柳喜出望外，连连感谢。 两个男人听到江春柳的好话，很舒心，也没拦着，就让她们进去了。 等两人一进去，那个国脸的男人立刻就对上了那尖嘴的男人，轻声道：“多少？” 那尖嘴的男人摊开手掌，里面是两个绿色的两块票子。 他们分了，点了头，感叹道：“这祖孙两个还真有钱，一出手就是四块钱！卫红还真没说错，盯着她们两个咱们就能捞不少油水！” 尖嘴的男人把自己那两块钱的票子放进了口袋里，也笑了出来：“她们可是卖肉的，有钱，咱们以后还能经常得油水，真是不错。” 又说了两句，两人心里都打定了主意，以后就盯着这两人宰。这么老实的人，有钱又傻，就是给他们送钱的财神爷啊！ 门关上，进了屋的江春柳在前面走，老太太在后面走得忒不得劲儿。 没忍住，她问前面的江春柳：“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江春柳也垮了脸，黑暗里看不到她的脸色，她应话道：“奶，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让他们后悔的。” 第184章 她们还挣啥钱？ 老太太可不信江春柳的话，可又心疼钱，心里不高兴：“这鬼地方……” 还没说完，又想到什么，赶忙闭嘴了。 江春柳也没拦她，只带着老太太往前走。 到了门口，就看到那个管事的正躺在椅子上坐在门边。 江春柳放下担子，笑着走近，对管事打了招呼，随即道：“能给我们一个摊子不？” 那管事的瞅了江春柳的担子，又瞅了老太太的担子，满意地点点头：“成，给你们最好的摊位，保准你们的肉卖光！” 当然能卖光，就是不用摊子也能卖光好吧？也不瞅瞅她卖的是啥，这可是肉！ 面上的江春柳笑眯眯的从自己的篓子里拿出一只狍子腿递给那管事，在那管事探究的神情下笑着道：“叔，我们的多亏了你照顾，才能在这黑市做生意，这个您拿回去，一家人能吃一顿。” 旁边的老太太心疼得脸都白了，前面刚给了钱，现在这丫头还给出去一条腿，她们还挣啥钱？ 可当着这管事的面，她也不敢多说，只能磨牙，想着回去好好收拾这死丫头。 那管事高兴也藏不住，看了看江春柳，又看看她手里那条狍子腿，心里只觉得这丫头会来事儿。 接过那条狍子腿，他笑着摆了摆手：“咱们这是互相做生意，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江春柳也高兴地连连点头，“叔喜欢就好，对了，上回那个狼皮叔喜欢不？” 管事一愣：“啥狼皮？” 江春柳转头看老太太，“奶，你上回来卖狼肉不是给叔带了块狼皮感谢他吗？你没给？” 这话一出，那管事的目光就转到老太太的身上了。 狼皮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了，可不是这狍子腿能比的。 老太太也跟着愣了下，瞅瞅江春柳，见她就这么疑惑地瞅着自己，心里一个咯噔。 死丫头这是在说啥呢，拢共就一张狼皮，她哪儿舍得给这管事的？ “不是给了那个姓卫的介绍人和门口的门卫吗？”老太太顺嘴说出来，见到管事的脸色都沉下来了，她回过味儿来了，立马又加了一句，“他们没给大兄弟你？” 江春柳心里暗暗给老太太鼓掌，她奶果然是聪明，这不就圆回来了。 江春柳：“奶你也真是的，干啥不直接给叔？” 老太太可就咋呼了，“他们不都是大兄弟的手下？我说这狼皮是给大兄弟的，他们就说他们给老大，我就顺手给了，哪儿想到他们这都个把月了也没给大兄弟？哎哟早晓得……” 话说到一半，江春柳就将她打断了。 转头，有些不知所措对那管事道：“叔，兴许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给你，我奶……我奶……” 说一半留一半，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那管事原本就黑了一半的脸色在听到江春柳后面的那句话，剩下的一半也黑了。 “呀！我刚刚还给了两个两块给门口的两位叔，让他们买点酒给大家喝的，不知道他们记不记得！”江春柳又是一声惊呼。 第185章 连我的东西都敢吞！ 这会儿天还不算大亮，做买卖的人也不多，里面主要是他们这个场子的人，听到江春柳的话，脸上都是不满。 那管事也不多话，喊了旁边的一个小弟领江春柳和老太太一块儿去了中间的一个摊子上，看她们年纪，那个十五六的小伙子还好心得帮她们把狍子肉称好了之后给她们都摆好了。 这边忙着，那边管事就带着四个男人出去了。 瞅着他们的背影，江春柳嘴角勾了起来。 旁边的老太太心里直疼，那可是一个狍子腿啊！还有四块钱！ 这死丫头真是不知道钱从哪儿来得，回头一定好好收拾她！ 那管事带着人打开门出去，就瞅见门口两个男人那高兴地神情。那两男人见到他之后立刻收敛了神色，赶忙站好喊了他。 管事靠近那个国字脸，“你身上的钱给我打个转。” 那国字脸的男人赶忙讨好地把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递给管事的，“老大，我身上一共有三块八毛二分钱，您先拿去打转……” 那管事的一眼就看到一张皱皱巴巴的两千块钱票子，冷哼一声，让身后的一个男人接了钱。 一听他的哼声，国字脸男人就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明明已经把钱都拿出来给老大了，他咋还不高兴了？难不成是嫌少了？ 尖嘴的男人可不敢耽搁，赶忙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给了管事，那管事一瞅，果然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皱皱巴巴的两块钱票子，当下就明白江春柳说的是真的，心里的火气压也压不下去，立刻让人把这两个看门的绑了。 那两人呆了，赶忙想求情，可又不敢大声嚷嚷，只能低声问管事他们做错了啥事儿，那管事也懒得回答他们，留了两个人在门口守门，另外两个人拽着已经被绑起来的两个看门的人进了一个小平房里。 一进去，那管事的就坐在了一个椅子上，旁边两个人按着那两个看门的跪了下来。 “你们真厉害，连我的东西都敢吞！” 那尖嘴的男人一听，浑身一哆嗦，赶忙求饶：“老大我们愿望啊！我们对您是一心一意，咋敢吞您的东西呀？” “老大我们都跟您两年了，我们啥样的您清楚的呀！是不是有人朝您告状了？肯定是别人想看门，就胡说的！”国字脸男人赶忙申诉。 管事撵出两个绿色的票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这钱哪儿来的？” “这是别人找的钱！”尖嘴的男人心里打颤，赶忙解释。 管事站起身，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那尖嘴的男人上下的牙被刺激得一咬，咬住了右腮的软肉，立刻就有血腥味儿。 “还敢跟老子耍心眼？你们昧了多少东西，当老子不知道？那块狼皮在哪儿？” 尖嘴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管事就已经不耐烦，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朝他的肚子踢了好几脚，踢得他疼得缩成了一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管事走到国字脸男人的面前，指着他冷冷道：“你说！” 眼看着旁边的人被打成这样，国字脸的男人哪儿还敢瞒着，赶紧开口交代：“那张狼皮我们拿……拿到别的场子卖了……” 第186章 舌头也别要了！ 这下管事火气可更大了，又是狠狠往他身上踩，踢得国字脸男人连连求饶：“老大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老大你放过我们吧……” “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敢拿老子的东西道别的场子卖，是嫌老子挣的钱多了是不？” 后面的话国字脸没来得急说，只觉得全身都在被重击，他窝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心里暗暗猜想是江春柳去告状了，暗暗盘算等他出去了一定弄残那祖孙两个！ 管事恨恨提了几脚，只觉得自己心里舒服了，当即就对两个站着的手下道：“把他们两个废了丢出去！” 一听到这个，两个人也顾不上疼痛了，赶紧求饶。 管事烦躁道：“这么能说舌头也别要了！” 那两个的站着的手下立刻听话得开始执行老大的指令，只有一点点呻吟传出去，连哀嚎都没有。 再次开门，小平房里全是血腥味，那两个原本守门的男人被拖出来时全身都是血。 管事是最后出来的，走出来时，扯了扯青色的薄中山装，又回了场子里的躺椅上半躺着喝茶。 再看过去时，就见江春柳正和老太太忙着卖肉，再瞅瞅她那好的生意，管事眯了眼睛，哼着歌。 瞅见他回来，身边没人了，江春柳就知道他事儿已经解决了，心情又是一阵大好。 一个多小时后，卫姨过来了，还带着一个鹰钩鼻子的女人进来，那女人提着篮子就四处走动了。 瞅见摊子前的江春柳和老太太，卫姨大摇大摆得走了过去，瞅着江春柳称肉的动作，语调上扬：“哟，又有这多肉卖呢？还真是挣大钱了啊？” “哪儿比得上卫姨你能挣钱啊，这头发上还抹了头油吧，一点儿碎发都没瞅见，真是好看。”江春柳笑着应道。 听到江春柳这么夸自己，卫姨高兴地去摸了一把自己梳得油光发亮的头发，得意道：“这在供销社都是紧俏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抢了一盒，对了，就是上回你奶给的那个卖了分的钱买的，那回可买了不少东西。” 说着，还对着老太太挑了挑眉。 被这么挑衅，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她恨不得冲上去恨恨抽这女人一巴掌！ 这可是都是她们江家的钱，是她儿子孙子的钱！这个死女人现在买了东西还来她跟前显摆，这让她咋忍？ 江春柳倒是好兴致，笑笑道：“也是人要生的好用头油才好看，像我们这些农民，就是用了头油也没卫姨你好看。我瞅着，这屋子里的男人眼睛都直勾勾盯着你呢。” 被这么夸，这卫姨心里就有点飘了，抬眼去看了一圈四周，发现站在墙边的那些小伙子都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看过来，她就觉着江春柳说的没错，顿时摆正了姿态，挺了挺胸。 “嘴真甜，你这丫头啊我没带错，只要以后多多孝敬卫姨我，卫姨也让你好好在场子里混！” “啥？还孝敬你？”老太太抓紧了手里那把切肉的菜刀，眼睛要冒火了。 第187章 送山里去了 “不孝敬我，你们咋在这儿卖肉？这几回挣了不少吧？那还不是我的功劳！一会儿给我留两斤肉，我带回去吃。” 江春柳按住老太太枯瘦的手背，笑着道：“等卫姨回来，我给卫姨封个红包。” 瞅见这丫头这么上道，卫姨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这些人啊，就是得压着，压得越狠了，她们就越不敢闹腾，给的东西也能越多…… 想到这儿，她又得意地看了眼四周，这厂子里不少卖东西的都是她带过来的，就靠着这些人，她日子过的就比在工厂干活的人好。 越想越满意，又在江春柳面前嘚瑟了几句，江春柳都捧着她，她心里那叫一个舒服。 去登记了，正要走呢，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拦住了她，说是老大有事儿找她。 卫姨心里大喜，想着老大这是看上她了，想跟她有一腿了。 摸了把抹了头油的头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跟着走到管事面前，大大方方的就要在躺椅的扶手上坐下来。 管事正巧起身，椅子太轻，她一屁股坐在椅子把手上，椅子整个翻了，她狠狠摔在地上，那椅子也压在了她身上。 “哎哟！”她喊了一声，再看自己，摔得四仰八叉的，立刻就躺好了在地上轻轻哼唧：“你们……你们来帮我一把，我都起不来了……” 那些男人低头的低头，看管事的看管事，看卫姨的看卫姨。 管事手一扬，旁边的两个男人把卫姨架起来，卫姨心里高兴自己的魅力时，就发现那两个男人把她架着出去了，她回头想喊，又看到管事，想到什么，立刻就给管事抛了个媚眼，任由那两个男人把她带出去。 瞅见这一幕，江春柳笑的更开心了，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旁边的老太太恨恨剁着肉，嘴里念叨：“剁死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剁死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江春柳也不好在这儿跟老太太说这些事儿，只能憋着由着她气。 一个小时后，那架着卫姨出去的两个男人回来了，其中一个凑近了管事的面前，轻轻对他道：“老大，卫红已经被送到山沟沟里去了，那地儿全是山，男人穷的娶不到媳妇，她跑不出来。” “嗯，你再找个可靠的拉人。”管事吩咐。 那两个手下连连点头，各自又出去了，管事继续躺在他的躺椅上，一摇一摇地看着场子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江春柳的身上。 等江春柳卖完了所有的肉，那些没来得及买的人又是一阵抱怨，江春柳连连安抚说过不了几天她还会来，耽搁了快一刻钟，那些人才不甘心得各自散开。 得了钱，江春柳就带着老太太在场子里转悠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转到那个鹰钩鼻的女人面前，她往那女人的篮子里看了眼，里面全是青灰色的棉布。 江春柳顿时走不动道了，指着那一篮子布，问那女人：“你这布咋卖？” “买啥布？赶紧回去！”老太太生气道。 江春柳立刻拉住老太太，笑眯眯道：“奶，你瞅瞅我床单被褥的要布吧？我和我哥他们也没换洗衣服，也得做呀，总不能……” 第188章 买布 “啥玩意儿？你还要做新衣服？你个败家的玩意儿，做啥衣服？”老太太大嗓门就嚷嚷开了，想到那送出去的钱和狍子腿，都恨不得抽江春柳几耳光。 “哎哟大娘，这大的丫头了可不得好好穿穿新衣服打扮打扮啊？要不往后咋好说亲？”那鹰钩鼻的女人笑着应道。 老太太可不满：“那也用不着穿啥好的，她命好就能有个号婆家，要是婆家不好，那就是她的命！还穿啥好衣服，赶紧走！” 说着，伸手就去拉江春柳的手。 这会儿江春柳可不依她，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老太太的手，问那女人：“你这布咋卖？要是便宜我都买了。” 一听要全买了，老太太立刻就炸了，一把揪住江春柳的耳朵就要拖着往外走，江春柳赶忙拉住她的手：“奶轻点轻点，我手都没好利索呢，耳朵再出事儿又要钱治了！” 一听到要花钱，老太太手上的力气就小了，可一看江春柳那张脸，她又气不打一处来：“揪个耳朵还能把耳朵揪坏了？你这死丫头整天乱嚷嚷！” 趁着她力气小，江春柳赶忙把自己的耳朵从老太太的手里抽出来，赶忙揉了揉，不满对老太太道：“奶你咋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哥他们就在我家住着，咋地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地上睡吧，总得置办东西，要不你想着这些钱以后都被陈雪梅挖走，我哥我弟一点儿家底都没？” 老太太觉着江春柳说的话对，可又不甘心，扭开头懒得去看江春柳。 那女人赶忙去跟江春柳介绍说这些棉布都是她亲手给织出来的，都是好的什么的，江春柳跟她讨价还价，这一篮子布花了三块钱就给买下来了。 得了钱，又这么快卖出去，那女人也高兴，当下就跟江春柳道：“以后你要是还买，我就更便宜卖你！” 江春柳提着那个篮子，也笑眯眯跟那女人聊上了：“这布是好，可颜色太老气了，下回你弄点蓝色的，或者红色的啥的，我也要。” 两人这一来一回就说了一会儿，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不高兴。 不过只要江春柳没花钱，她也懒得多说。 可没想到江春柳这一个转头，就又去看别人卖的各种酱料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想买，老太太再也不能忍了，揪住她的耳朵就往外拖。 明白当着老太太的面是没法儿再买东西了，江春柳只能暗暗压下自己想买其他东西的打算，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去登记的地方把钱交了，这才回来，又跟着管事去了他特有的屋子里，把这段时间他留下来的细粮都买了。 “叔，真是多谢你了，要不咱这日子可太不好过了。”江春柳感激道。 那管事受着了，当即道：“以后有肉直接送过来，我们厂子多少肉都能卖出去。” 江春柳一脸为难：“可咱们今天说了那些话，要是守门的两个叔知道了，咋样也不能放我和我奶进来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 那小小的身子，再搭配上这老沉的神态，格外诡异。 第189章 短命鬼！ 管事摇了摇头：“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在这个场子了。” 顿了顿，又想到什么，继续道：“卫红连这个市都不在。” 江春柳好像有点慌乱，老太太也真惊到了，又不敢问，只能心里翻江倒海的。 又说了几句，江春柳跳着担子跟老太太一块儿出门了。 来时，挑着两担子肉，回去时，带的是粮食和布，还有一个鼓啷啷的钱包。 看了看天色，离中午还有一会儿，江春柳想买几个包子吃，硬是被老太太怼得往家里走。 江春柳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走一会儿就浑身发软，她忍不住喊了老太太：“奶，咱们花点儿钱坐车回去吧，我挑不动了。” “你咋这没用？当年你爷可是去别的省买了两个竹床一路挑回来的，他都没喊累！”老太太大声骂江春柳，放下担子就把江春柳筐子里的布料都放在自己的框子里，又提了一袋子米放在另外一个框子里。 歇息了一会儿，再挑起了，江春柳就觉得轻松了很多，气喘吁吁的：“我哪儿能跟我爷比？他可是比奶你还能耐呐！” 说起自个儿死了二十年的男人，老太太心里还有点儿不是滋味，只冷哼一声：“能耐有啥用，短命鬼！孩子一股脑都给我，他倒好，自个儿享福去了！” 村里有男人的女人就高贵，她一个寡妇谁看得起？背后多少说闲话的？要不是她能耐，还不知道要被别人踩到哪儿去了！ 江春柳笑眯眯看向老太太，轻轻道：“奶你跟我说说我爷呗，你们咋认识的，咋结婚的？” “还能咋认识？别人做媒介绍的呗，我瞅了一眼长得还成，穿衣服也整齐，就糊里糊涂答应了，一嫁过来，呵，感情去我娘家那衣服是借的村里人的，那屋子就是土砖的，一到下雨，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 老太太不像村里其他人家的老人喜欢说年轻时候的事儿，上辈子江春柳跟老太太隔得远，从来没听她说过爷的事儿，今儿个说到了，她倒是很想多听听。 可老太太没说两句就不想说了，转头就问江春柳：“咋地那管事就给人都开了？” “能有啥，我这不是给了一个狍子腿收买他了嘛。”江春柳将扁担从右肩转到左肩，轻轻吐了口气。 “别胡扯！”老太太狠狠瞪了春柳一眼。 江春柳也不瞒着了：“他们这些人最讲究啥？还不是义气和忠心啊，那些人都在昧他的东西了，他能忍？再一想，这几个人在他背后得做多少不好的事儿啊，他肯定容不下这些人呀！” “也是……”老太太也不笨，被江春柳这么一点拨，就明白春柳当时为啥说狼皮是送的那个管事了。 “你真是一肚子的弯弯肠子！”老太太哼唧一声，语气里已经没有怒气了。 江春柳咧了咧嘴：“那还不是为了帮奶你出口恶气，这会儿心里舒坦了吧？” “舒坦啥啊，咱们可是送出去四块钱加一个狍子腿呐！”老太太想到那些东西还是一阵肉疼。 第190章 回家 江春柳可就轻松高兴了：“没事，都能挣回来。那四块钱咱们不掏今天就进不去，至于那个狍子腿，送出去了以后咱们的靠山就是那个管事了，他手下谁敢惹咱们？等咱们在这儿卖多了，他们舍不得咱们走的，到时候摊位费都得减少。” 这些事儿江春柳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了，这会儿说出了也顺溜。 都是投资，迟早有回报。 至于是啥回报，到时候再看呗，反正不会吃亏，毕竟别的地方都已经分户到家了。 老太太心里可不觉着这些东西给出去了能回来，可想到自己以后也不用受那些人的气，再想到那些人都被赶走了，又觉得痛快，也就没多话，只跟着江春柳一路往家里走。 回到家午饭已经过了，屋子里的人早就又上工了。 江春柳到江洋家里，把东西分了，钱也分了，这才去了江源的屋子，进去就看到小锦生在地上写江字。 瞅见她回来了，赶忙抬起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乳牙。 江春柳牵着他，跟江源说了一声，就回了山下那个房子。 一回去，就带着小锦生和牛上了山，在牛吃草的档口去那边逛了逛，也没啥东西，江春柳想想觉得这也正常，咋地也不能每天都有这多野物。 到傍晚，她总觉得山上的风黏糊糊的，想了想还是在喂鸡的时候把鸡给装进了笼子里带回家了。 当天晚上就下了瓢泼大雨。 听到外面雨声，江春柳只叹气，这药还没完全发挥它的价值呢，这会儿怕是要被雨水给冲得啥都不剩了。 想着就心疼，心里也暗暗琢磨还是得去找杨明齐要这药。 这雨一下就是五天，这雨的时候生产队也不咋上工，江锦华就在屋子里这儿修修那儿补补的，抹了还带了斗笠偷偷去山上砍了树拖回来，说是等晒干了多做几个凳子椅子和桌子，江春柳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能用了。 江春柳专心在家培养她的蚯蚓，把那些已经长大的挑出来，用石锅煮了就磨了放在屋子里放着。 第四天傍晚，屋门被敲响了，江春柳开门，就瞅见兴成媳妇胳膊上挎着个篮子站在外面。 “嫂子，您这是？” “我去自家菜地割了韭菜，送点儿给你尝尝。”兴成媳妇说着，就从篮子里抓住一大把用干草绑好了的韭菜。” 瞅见这个，江春柳连连摆手：“嫂子你别客气，留着自个儿吃吧？” “嗨，咱家有，这不是多的就送你点，可别推了啊，要不我可要气了！”说着，兴成媳妇就拉了江春柳的手把那把韭菜塞进了她的手里。 江春柳见她这么坚持，也不好推辞了，两只手抓着了，笑着问兴成媳妇：“兴成哥咋样了？” “事儿倒没啥事儿，就是身上的口子老也好不利索，前几天干活又扯伤了，这两天又在流血了。”说到这儿，兴成媳妇也皱了眉头。 她男人就是家里的劳动力，身体精贵，总不见好，她心里就慌。 江春柳抿了抿唇，“去找医生看过了吗？” 第191章 饺子 “找了，哪儿没找啊，就咱们村的徐大夫，给开了几服药，是有好转，可起效太慢了。听说市里的医院药好，可咱们也没钱去医院呀！”兴成媳妇说着说着，脸上都是担忧。 再想到那天晚上打架的事儿，她又是一阵后怕，对江春柳更是感谢了。 江春柳：“嫂子，要不你去找找杨家湾的杨明齐给看看？我这手不是被狼咬了？就是他给治好的，这会儿都能干活了。” 兴成媳妇双眼一亮，拿了江春柳的手左看看右瞧瞧，连连称奇，赶忙回去了。 等她走了，江春柳才关了院子门，拿了那一大把韭菜跑进厨房，拨了拨头上的雨，站在房间里看着这一把韭菜心里琢磨起要怎么弄着吃了。 先洗了，又切碎，拿了放在水缸上面漂着的狍子肉也洗了，拿了那把破菜刀一点点剁肉。 原本是从家里拿的那把好菜刀用的，后来陈雪梅回来了，江春柳可不想她因为一把菜刀跑来她家里翻东西，到时候把她的东西都偷走，她就给送了回去，把家里那个不要了的生了锈的菜刀拿过来磨了继续用。 剁了好一会儿，这肉也没剁好，江春柳都累了，就回了堂屋，找了正在屋子里修窗户的江锦华，让他去帮忙剁馅儿。 “你咋不请嫂子进来坐坐？她心里怕是还觉得你不懂事了。” 江春柳连连摇头：“那可不成，要是在咱屋子里看到了啥我哭都没地儿哭！我可宁愿她心里觉得我不懂事，毕竟我才十三，哪儿能想得那么周到？” 江锦华也觉得她说的在理，也不多说了，就去了厨房，帮她剁馅儿，江春柳等他剁完了，就让他去大伯家喊他们全家人过来吃饭。 等他带了斗笠出去后，江春柳就开始给馅儿调味。酱油、醋、耗油、味精都按照一定比例放了，就搅拌馅儿。 又从厨房里拿出了才买的面粉倒了出来，加水，在木盆里和面。 等她把第一盆面和好了，才想到家里没有擀面杖，无奈啊，自个儿又不记得让江锦华去大伯家拿。 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出门呢，就听到外头有声响了。 没一会儿一大帮人进屋子了。 一瞅见江春柳，老太太就是一声惊呼：“你这丫头又在浪费钱！要包啥饺子吃，又不过年不过节的！” 这回不等江春柳开口，旁边的马桂英就接了话茬儿：“妈，咱们这家里也留了肉，又有面粉，就让孩子们吃顿好的呗？” “咱们一家子就好好吃一顿饺子。”江洋大手一挥，下了定论。 江夏至和挺着大肚子的夏至媳妇儿倒是高兴，两人快步上前，洗了手就要帮江春柳干活。 马桂英也快步过来，撩起衣袖就开始了。 看到一家人都忙了起来，老太太也不说话了，也上前去帮忙了。 几个女人在厨房一站，这厨房就显小了，江锦华带着江夏之和江洋去堂屋了。 没一会儿，小锦生就高兴地跑过来，仰着脖子奶声奶气问江春柳：“咱们要吃饺子吗？” 第192章 你肯定喜欢吃酸的 “对！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饺子！”江春柳笑嘻嘻道。 “锦生想不想吃饺子呀？”马桂英笑着问小锦生。 小锦生用力的点点头，两只眼睛亮亮的，“想！” “想吃就乖乖去外面等着，一会儿咱们做好了喊锦生来好不？”夏至媳妇也跟着哄小锦生。 小锦生看看大家都在忙，知道自己不能打搅她们，就又点了点头，迈开小短腿跑出去了。 瞅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夏至媳妇忍不住感叹：“锦生可真是太乖了，我家里那几个弟弟跟他比就是混世魔王啊！” “还不是没个好妈！跟别的孩子比他就是根草，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马桂英叹了口气。 老太太撩了眼皮：“你这儿连个擀面杖都没，咋擀饺子皮？” “我这儿啥也没有呀，只能用手了。”说着，江春柳还叹了口气。 “咋地，你还敢怪我不让你花钱置办家当是不？”老太太眼睛一横，问江春柳。 江春柳扁扁嘴，没有这些东西，她干啥都不方便，肯定想卖，老太太又拦着，她也没法子。现在想买东西，她都得跟老太太一块儿，要是老太太一直这么拦着，她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被老太太这么一打岔，马桂英也没法再说陈雪梅的不是了，只能赶忙调和，说是她家里有擀面杖，赶忙回去拿。 “你哥不是想给你做凳子？还借了木匠的工具，让他给你打个擀面杖。”老太太提议。 江春柳连连点头，再次感叹她哥能耐。田地里的活儿他是一把好手，木工也能做，就是简单的泥瓦工的活儿也能做，以后娶媳妇…… “奶，春柳是个有想法的，咱们家日子好过了都是托她的福，你这拘束她也不好。”夏至媳妇对老太太说着话，还偷摸得给春柳眨了眨眼。 “挣的是不少，可赔出去的更多！那个自行车，得赔七八百啊！这个月要还七十，上回去卖那狍子一分，她也就得了60块钱，她哥累死累活也供不上她这赔钱。我看你那十块钱从哪儿来！”老太太说着，又是恨恨咬牙。 越想越气，老太太恨恨瞪了江春柳一眼。 江春柳低头当没看到，要是把老太太惹急了让老太太抽两巴掌，她还不得疼死啊？ 夏至媳妇也不好再多说，就把话岔开了，没一会儿就说到怀的孩子身上了。 “肯定是个大胖小子，酸儿辣女，你肯定喜欢吃酸的！”老太太说着，转头就瞅江春柳：“你家的醋拿出来。” 江春柳：“奶，醋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要是我嫂子想吃，就倒点儿到碗里她沾着吃呗？” 老太太想想也是，立刻又吩咐夏至媳妇：“你一会儿多吃点醋。” 被老太太这么一说，夏至媳妇蔫儿了，轻轻应了一声。 “孩子都在肚子里了，你吃醋有啥用啊？”江春柳没忍住，帮着夏至媳妇说了一句。 老太太眼皮一翻：“我可不想再生个赔钱货出来！” “那咋就能说是赔钱货呢？没女人，奶奶你哪儿有子孙后代？”对于老太太这种思想，江春柳是不满的。 第193章 包饺子 “生了儿子的女人和没生儿子的女人能一样？养你们这么大以后还不是去别家了？粮食真是白费了！” 说着说着，老太太看江春柳越来越不爽，曲起手指就要去敲江春柳。 往旁边一躲，江春柳又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道：“你就会骂我们赔钱货，上回帮你出气的可是我这个赔钱货呢！” 夏至媳妇赶忙打圆场：“奶，咱们春柳有能耐，咱们也是托她的福才能吃上饺子不是？” 江春柳看过去，就见夏至媳妇跟她眨了眨眼，江春柳会意，对着她点了下头。 “咋地，吃你顿饺子就了不得了？”老太太对此很不满。 孙女孙媳妇又跟她掰扯了好一会儿，最后老太太下了定论，咋样夏至媳妇也得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等马桂英回来的时候，还是气喘吁吁的，一问才知道她是一路跑回去又跑过来的。她也想的周到，连同碗筷都一块儿带过来了。 有了马桂英在，老太太每次说江春柳和夏至媳妇，她就会帮着小的说话，江春柳顿觉舒服很多。 马桂英擀面皮，老太太、夏至媳妇和江春柳包饺子。 三个人里也就江春柳包的饺子像个元宝，另外两个人就是把饺子皮两边一压，成一个条状的。 “春柳，你这饺子包得真好！”夏至媳妇忍不住感叹。 “你这丫头咋这会包饺子？”马桂英也跟着砸吧嘴。 江春柳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瞎琢磨出来的，就瞅着这样好看。” 这个时代的人都穷，连米饭都没咋吃，更别提饺子了，她们包的饺子是不好看的。江春柳后来虽然也穷，可想吃饺子还是能到的，这饺子包多了，就好看了。 江春柳拿了饺子皮瘫在三人面前，教她们怎么包饺子。 夏至媳妇最年轻，脑袋活，就包了三个就学会了。老太太跟着学了好一会儿，包了七八个也没学会，她气得不学了，还不高兴道：“包的不好看还不吃是咋地？” 这句话一说完，她就继续她捏饺子皮的姿势了。 没一会儿，夏至媳妇就有点站不住了，大家让她去了里屋休息。 大家忙活完了，饺子下锅，煮好了江春柳就去屋子里喊几个大男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准备帮她打床打家具。 等大家都端了饺子吃的时候，一个个笑的见牙不见眼。 小锦生把筷子抓得歪七扭八的，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饺子烫得他的舌头疼，他两腮鼓起，饺子被他在嘴里翻来翻去的，就是不能下嘴。 “吐出来。”江春柳赶忙提醒小锦生。 小锦生紧紧抱着碗，憋红了脸就是摇头。 “这孩子是喜欢吃饺子，以前又吃不上，这会儿舍不得呢。”马桂英说着又叹了口气。 江春柳心疼，劝他：“锦生乖，先吐出来，锅里还有，一定让你吃饱好不好？” 小锦生定定看着她，满脸的纠结。 怕他烫伤了嘴巴，江春柳手指用力掐住他的下颚，把他嘴掰开，让他低头，那饺子一下掉到了地上。 第194章 你这大哥咋当的 小锦生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个饺子，扁了嘴。 旁边的老太太赶忙将那饺子捡起来，拿去用冷水洗了一下，就自己吃了。 “哎哟，这可是粮食，可不能浪费了！” 瞅见老太太吃了，小锦生才又戳了一个碗里的饺子，就要继续吃，江春柳怕他又烫到，放下自己的碗筷，就慢慢喂他。 “哎，咱们这这儿吃韭菜肉馅儿的饺子，二弟还在家里吃糠咽菜……”马桂英感叹道。 其他人这儿一听，脸色各异。 原本香喷喷的韭菜肉馅儿饺子，这会儿江锦华也有点儿吃不下去了，江夏至冷哼一声当没听到，夏至媳妇儿更是缩了脖子。 “你这记挂他，给他送过去呗！”江洋嘲讽道。 “不能记挂他是咋地？他可是你亲弟，你咋就不能好好说话？”马桂英应话到。 江洋不耐烦道：“记挂他你就给他送饺子，别跟我面前瞎咧咧！” “我一会儿就送过去，他一个得了病的就不能吃点儿好的补补？你这大哥咋当的，这无情！” 江洋“啪”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眼睛瞪得牛大：“我这大哥咋了？对不住他？但凡他听我的话，日子也不能过成这样！那女人把咱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他还上赶着求她！” “就你是好人记挂兄弟，我就是个恶人，你这好咋每回要去接陈雪梅你不去？” 江春柳感觉小锦生浑身都在发抖，她赶忙牵着小锦生出了厨房，去了屋子里，好好安抚了一会儿，才继续给他喂饺子吃。 一个饺子下肚子，小锦生就两眼发亮了。 “好不好吃？”江春柳问小锦生。 “嗯！”小锦生用力点了头，笑得人畜无害。 江春柳心里也满足了，“那以后姐经常给锦生做饺子吃好不好？” 小锦生有点犹豫：“爸爸说咱们只能吃干红薯才能不饿死……” “没事儿，姐能养活你，等下半年姐就送锦生去读书，锦生以后要考上好的大学，要过好日子知道吗？”江春柳笑眯眯道。 听说能上学，小锦生更高兴了，连连点头：“等我长大了要让姐和哥哥吃好的喝好的！” 江春柳心软得跟橡皮泥一样，她没忍住“吧唧”一口亲在了小锦生嫩生生的小脸上，惹得小锦生“咯咯”直笑。 小锦生一个人吃了十二个饺子，等吃完小肚子都是圆的，江春柳也没忍住吃了十五个，撑得难受，她就带着小锦生在堂屋走来走去。 几个大男人吃完了就在屋子里开始想着咋帮江春柳打柜子打凳子桌子和床，江春柳也不多话，就听着他们安排。 几个女人都把屋子搞干净了，又去看了江春柳的蚯蚓，一阵阵惊奇，江春柳就将蚯蚓养鸡的事儿告诉了她们。 一看江春柳的鸡，比她们养的还大，马桂英立刻就动心了，江春柳当即就把自家的蚯蚓装了一些给马桂英，让她拿回去试试，马桂英也不等了，带着夏至媳妇儿就回去了。 等屋子里没啥人了，老太太立刻拉着江春柳到一边儿，轻轻问江春柳：“屋子里我留了一碗饺子给你爸，一会儿我去把陈雪梅喊出来，你给你爸送进去，晓得不？” 第195章 陈雪梅那遭天杀的呀！ 江春柳瞅了眼不远处自个儿乖乖遛弯的小锦生，忍不住道：“奶，你要不也劝劝我爸，这么下去咱们这日子不能过了。” “劝啥劝，你个没心眼的，离婚了你爸还能找到女人伺候他？那陈雪梅再差，你们几个小的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她招呼你爸！” “招呼啥呀，陈雪梅连尿桶都不给我爸倒！”江春柳不屑道。 “那你爸上个厕所是你帮着的？”老太太冷哼。 江春柳一时答不出来。 的确，她不喜欢陈雪梅，自个儿出来住了，可要真说起来，她自己也不算有良心，至少对她爸不算有良心。 “养你们这些小崽子真是一点儿用没有！”老太太恨恨训斥。 不想再在这个事儿上说下去了，江春柳赶忙打断老太太，两个人带上斗笠，用一个大汤碗盖在那碗饺子上，放在篮子里，祖孙两就往江源屋子走。 外头还下着大雨，各家各户都在家歇着，祖孙两人到江源家门口时，江春柳就蹲在了院子外头，老太太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会有两个人出来呢，结果老太太一个人进来了，皱着眉头对江春柳道：“进去吧，陈雪梅没在家。” 江春柳也奇怪了，还是乖乖进了屋子，一进去就又是一股恶臭。 她忍不住皱了鼻子，江源脸色涨得通红。 “你们赶紧走吧，一会儿雪梅回来了……”江源说着，还把被子往上拉了下。 “儿子耶，我们可是给你带了饺子过来，你赶紧吃了补补身体！” 说着老太太就上前，要去揭开江源身上盖着的被子，江源吓得压得更紧了。 老太太是啥样的人，当即就把被子揭开了。 等看到床上被打坏的地方，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尖叫一声：“陈雪梅那遭天杀的呀！” 江春柳只觉得恶心，床上全是大小便，一阵阵的味道传来。 她掉头走了出去，将那碗饺子放到了厨房，就立刻去井里压水，放在脚盆里，再进屋子，就见老太太已经沉着脸帮着江源把他的衣服换下来了，床单被单都拆下来放到地上了。 江春柳要去捡地上的床单拿出去洗，老太太立马吼了她一嗓子：“这是你一个丫头弄的？给老娘放下！” 被她那凶悍的模样给吓着，江春柳收回了手，赶忙几步走到床边，将窗户打开透气。 老太太捡起那些脏衣物沉着脸出了门，喊了江春柳去烧热水，也懒得搭理江源了。 被自己老娘闺女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江源脸也挂不住了，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两人。 江春柳跟着老太太出去，就瞅见她将那些脏了的衣服都放在脚盆里，准备去洗。等水烧热了，舀起来放进盆里，端到江源面前，江源咋地也不让江春柳帮他擦洗。 没法子，她只能去找了老太太过来，她自个儿就被关在了门外。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江春柳才发现她哥的房间竟然有被褥，这还有啥不明白的？陈雪梅跟她爸分开住了。 老太太再次出门，沉着脸把脏水倒了，又去洗床单之类的去了。 第196章 你们家要闹出人命了！ 江春柳把屋子都清理干净，门也打开得老大，又端了盆水把房间的桌子椅子都擦洗了。 等忙完，屋子里的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 “陈雪梅去哪儿了？”江春柳趁着搓洗抹布的时候问江源。 江源摇了摇头，“那我不晓得。” “又回娘家了？”江春柳问道。 江源又是连连摇头：“没呢，她都是早上出去晚上就回来了，回娘家咋能每天这样？” 江春柳皱了眉头，“这大雨天的她能去哪儿？” 这话除了陈雪梅，没人能给她回答。 等屋子里味道都散完了，江春柳把那碗饺子热了，端出来给江源吃了。 吃了第一个，江源就猴急得吃第二个。 江春柳看着他吃完，问他：“好吃不？” “饺子哪儿有不好吃的？你这孩子说的真是……”江源说着，抹了一把嘴。 “爸，你要是跟我们一块儿生活，以后也不用遭这罪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隔三差五就去吃饺子！”江春柳怂恿。 江源摇了摇头：“我不离婚，都已经二婚了，还离婚，别人还不得笑掉大牙？” 江春柳也不多话，只问他：“那中药你每天有没有在吃？” 说到这个，江源就不自在了：“你妈每天要去生产队，没工夫煮……” 连药都没吃…… 江春柳看看她爸那虚弱的模样，心里一股气没地儿撒。 也没了跟他唠嗑的性质了，收了碗筷就出去了。 看老太太已经在拧水了，江春柳就过去帮忙。 两人忙完，把这些床单都晾在堂屋里，老太太累得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就带了斗笠回了江洋家。 这期间一句话也不多说，江春柳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自个儿带了斗笠也回家了。 到傍晚，雨竟然停了。 江春柳都要怀疑是不是老天嫌弃她日子过得太差了，特意下雨让她做顿饺子吃了。 可等到晚上，江春柳她们正要睡呢，门被敲得咚咚响。 一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江夏至。 “还在睡！赶紧喊他们几个都起来，你们家要闹出人命了！” 江春柳一个机灵就被吓醒了，赶忙打起精神：“咋啦？” “还咋了，你爸快被打死了！哎呀，你让开！”江夏至说着，一把推开江春柳就往屋子里跑，还没进去呢就大声喊江锦华。 江春柳也赶忙回了屋子换了衣服出来，看瞅见小锦生正擦着眼睛呆呆站在堂屋门口。 江春柳抱起江锦生去了屋子里，哄着他睡觉，关了门就匆匆往家里赶。 等到了家里，江春柳才发现她屋子里挤满了人，有哭声有骂声。 等她好不容易挤到正中间，看到床上躺着的江源，心一沉。 旁边地上的陈雪梅披头散发的，又是哭又是骂，旁边的田甜双手叉腰，跟老太太对骂，江洋沉着脸在抽旱烟。 “咋了这是？”江春柳赶忙拉了旁边的一个女人问道。 那女人看到是江春柳，立刻脸一沉，不耐烦道：“你们江家的人真是黑心肝了！” 第197章 家暴 “咋说话呢，啥叫黑了心肝？”江夏至不满问回去。 那女人嚷嚷开了：“你们还不黑心肝？一家人背着媳妇儿不在家就吃饺子，要不是雪梅闻到韭菜味儿，到现在还不晓得呢！” 说到这儿，那女人更气了。 江春柳夫拨开他们，走近了一点儿看她爸，见他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血道子，明显就是被挠的。 她看了眼屋子里的人，除了她们一个房头的人，其余的都是上回田甜来闹事儿时跟着一块儿过来的人。 还真是厉害，现在陈雪梅都已经在村里找到靠山了。 这屋子里吵吵闹闹的，江春柳找到江锦华，低声跟他说让他去请杨明齐过来看看她爸。 江锦华刚出门，徐大夫就背着药箱进了门。 那徐大夫过来，一眼就看到江春柳的胳膊，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上前去要抓江春柳的胳膊看看，江春柳可不敢让他耽搁时间，赶忙把他推到她爸跟前。 好好把了会儿脉，又看了看各个地方，他起身，对江春柳道：“没啥大事儿，就是被打得有点狠，皮肉肯定是要疼的。” 一听这话，老太太也顾不得跟田甜吵了，几个步子就窜到陈雪梅身边，一把揪住陈雪梅的头发就往她脸上打了好几巴掌，“你这该死的！我儿子可是个病人你咋下得去手！” 陈雪梅被打得血性上来了，立马打回去。四周的人看到了赶忙去拉扯，把两个人拉开，老太太脱下自己的布鞋朝着陈雪梅狠狠甩了过去，一把打在了她脸上。 “你这死女人给我滚！滚出我们江家！我们上辈子是做了啥孽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啊？”老太太骂得起劲儿，声音把其他人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你咋能这么骂你二媳妇？她可是帮着你们家生了儿子的！给你家当牛做马！”田甜不满应老太太的话。 有人撑腰，陈雪梅那更是不得了：“你这老虔婆！老母鸡生的货还来骂我？我才是上辈子造了啥孽来了你们家！这个要死不活的男人你以为我稀罕？” “哎哟你还有理了！老娘今儿个不把你嘴撕了老娘这些年就白活了！”老太太说着，就要挣扎着去收拾陈雪梅。 旁边的人全都围了过来，要拉着老太太。 陈雪梅看到老太太这模样，当下明白自己打不过老太太，又瞅瞅田甜和屋子里的姐妹们，立刻就扯了嗓子哭了起来：“哎哟这一家人不把媳妇当人啊！” “我整天伺候这男人，也听不到一句好话啊！他儿子闺女都不愿意在他身边伺候他，就我给他端屎把尿啊！到了一家子背着我吃饺子！我就吃糠咽菜呀！” 这个念头饺子是多稀罕的东西？ 一听陈雪梅的话，屋子里的人目光都落在了江洋身上。 族里有个年轻的小媳妇儿忍不住开口：“这也不对，咋地能这么对媳妇呢？：” “哎哟可不是咋说的？你们是不晓得啊！他这些儿女都不往这边看，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回，来了也帮着伺候伺候自己老子呀！” 第198章 放你娘的狗屁！ 陈雪梅说着说着就又要往地上坐，其他人赶忙抬着她不让她朝下。 “放你娘的狗屁！你嘴巴没把门儿的是咋地？满嘴喷粪？”老太太一句粗口骂出来。 旁边的马桂英走到陈雪梅面前，盯着她，“弟妹，你说这个话也不怕灶王爷上天去告状？这几个孩子不是你给赶出去的？锦华想回来瞅瞅他爸，还得偷偷摸摸的背着你！” “你这是胡扯！我啥时候不让他们回来看他们爸了？”陈雪梅梗着脖子，别着头怒喝。 马桂英可真是被气得不行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当下不耐烦道：“你是个啥样的人啊！咋地这不要脸？你一说我们江家不待见媳妇，那我和我家儿媳妇咋没你这多事儿？” “哎哟喂！你是江家的童养媳能一样么？啥好东西不是紧着你用？你想想你弟妹，锦华的妈咋死的，不就是你们一家子逼死的？你们这会儿还想抵赖啊？” 陈雪梅那神色语气都是看不起人的，说的马桂英胸口起伏地厉害，又没办法应话。 在这个家里她是没收多少气，也没瞅见过像陈雪梅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然完全被陈雪梅指着鼻子骂。 “这个死娘们儿，打了人还有理了！”老太太抄起旁边一个凳子就要往陈雪梅身上砸，旁边的人吓得心都颤了，赶忙抓住老太太手里的凳子，可不敢松一分。 一时间又闹腾起来，那徐大夫被挤挤搡搡的，竟然给挤到江春柳的身边了。 他花白的胡子也不知被谁拽着，疼的他连连大喊。 江春柳瞅着田甜越发起劲儿，心里那叫一个膈应。 要说她真正恨的人，那肯定是陈雪梅，可真要说她厌烦的人，那肯定就是田甜了。 正考虑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呢，就听到外面一声怒喝：“吵啥吵？”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就见书记站在门口盯着屋子里。 其他人看到书记过来，都不咋吭声了。 老太太一瞅见书记来了，也不举凳子了，一声哀嚎：“书记你可来了！你瞅瞅我可怜的江源哟，被打成这样了！那婆娘良心被狗吃了呀！” 书记阴沉着脸走进来，见到里面的人，不耐烦呵斥道：“不相干的人都堵在屋子里干啥？都出去！” 这话一出，屋子里那些拐七拐八的人纷纷往外面走，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田甜和老太太几个人了。 陈雪梅瞅见书记过来了，又没人抱着她，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嚎叫的。 书记可不管那么多，走到床边，瞅了江源，问了下他咋样了，江源气喘吁吁的，说是自个儿没事。 “你咋没事儿了？进气少出气多了都！我苦命的儿子哟，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你妈就这么走了哟！” 老太太说着，往床上一歪，抱着江源的两条腿就哭。 这柔弱的老太太模样，可丝毫看不出她之前的彪悍啊。 江春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只是再转头看田甜，就发现她走到陈雪梅身边去扶陈雪梅。 果然，还是要村里有身份的人才能镇得住场子，要不让她这样的喊破喉咙都没办法的。 第199章 你们夫妻两个还分床了？ “书记，你可别听他们江家的人红口白牙的说，这事儿我可清楚了，就是这家人背着陈雪梅吃韭菜肉馅儿的饺子，两夫妻就争了几句，他们这就是借机发性哪！” 田甜说着，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气势十足。 老太太气得想狠狠揪一下江源的腿，这傻儿子啥都跟这婆娘说，还被这婆娘这么欺负！转念想到江源的病，她又舍不得了，只能恨恨咬牙，继续哭喊。 江有根瞥了眼江春柳，这才转头没好气对田甜道：“这是人家的事儿，你来捣啥乱？得志知道你在这儿闹腾？” “这是为妇女伸张正义！我家那口子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田甜可是丝毫不惧江有根。 这个村，她男人明面上不能跟江有根比，可暗地里，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姓黄的可全听她男人的，她怕啥？再说，她还是妇女主任呢！ 江有根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转头看向江春柳：“春柳，你咋说？” “一个黄毛丫头能知道啥？书记啊，这事儿你可不能偏帮他们江家，雪梅也是咱们村子的人哪！”田甜打断江有根。 这头江有根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这真是一万个后悔，当时不就该喊田甜过来的，不然哪儿有现在这么麻烦？ 江春柳在一旁站够了，也看够了，当下就上前一步，转头对上田甜：“田姨，您说这事儿您清楚您是自个儿亲眼看到这事儿的？” “没亲眼看到咋地？雪梅可都跟我说了，我……” 不等她说完，江春柳就直接打断她：“既然你都没亲眼看到，那你咋就说自个儿清楚这是咋回事？听雪梅说，那你就能信陈雪梅一点儿都没骗你？” 陈雪梅扯了嗓子喊：“死丫头说啥，我咋会骗甜姐？！” 江春柳冷笑一声：“那你有说过你和我爸已经分床睡了吗？那你有说为啥我要一个人去山底下住那么个破屋子吗？我可是个丫头，能愿意一个人去外头住？” 当然，她自己心里是愿意的，也是她自己算计这出去的，可这个时候她就不会老实了。 “啥？你们夫妻两个还分床了？”田甜也吃惊了。 其他人目光都落在了陈雪梅的身上，陈雪梅一时讷讷地，后来干脆心一横，道：“我分床睡咋啦，碍着你们啥事儿了？” “我爸，一个病得不能下地的人，你分床睡不就是不想招呼他？你哪儿有一点做老婆的样子？为啥我爸一个病人就不能多吃一碗饺子了？那饺子是你的嫁妆还是咋地？” 最后一句话，江春柳咬得很重。 陈雪梅是二婚，就是她老子娘给的嫁妆，也是带去前夫家了，二婚就是个人过来的，哪儿有什么嫁妆？ “你这说啥？这是骂我二婚？”陈雪梅气得就要跳起来了。 旁边的老太太也怒了：“吼啥吼？春柳编排你还是咋地了？你就是二婚咋地了？” 一说到二婚，就说到了陈雪梅的痛处了，她想骂人。 可惜，江春柳压根儿不给她机会：“我没说你二婚不行，可你一开口就是我家逼死了我妈，那你前夫不也死了？按你说的，那你前夫是不是你逼死的？还有我爸，咋地就得病了，是不是你下毒了？” 第200章 老娘现在要离婚！ “死丫头胡说啥？敢说我克夫，我撕了你的嘴！”陈雪梅气得要蹦起来。 她第一个男人没了，那个婆婆就说啥她克夫，村里的人把她撵回娘家的，江春柳这一说，就把她这伤心事给提了出来，她哪儿还能好好放过江春柳？ 老太太双手一拍，也顾不上装哭了，几下过来挡在江春柳面前，指着陈雪梅就骂：“我就是我儿子这么好的人咋就成这样了，都是你这女人克的！” 想到自己儿子现在的样子，她心里是一肚子的火气，当即就要去踢死陈雪梅，被马桂英拉住了。 江春柳倒是没想到会扯到这个上面，她后来也看了不少书，也不会真觉得有克夫这个事儿，可陈雪梅自个儿说出来的。 眼看着又要闹起来了，床上的江源冷着脸，闷闷喊了一句：“别吵了！” 他开口了，老太太也就收了手，旁边的陈雪梅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整个人跳得老高：“你这病死人的样儿！还怪我？我就是被你拖累的没人形！” “总说我爸拖累你了，这么不甘心，你怎么就不跟我爸离婚？”江春柳冷冷应话。 江源浑身都疼的厉害，要不是他被打得受不了，也不会大喊，他哥一家也不会赶过来。 想到刚刚被陈雪梅打的情景，江源闭了眼，心都凉了，声音也颓废了：“要是你不愿意过了，咱们就离婚吧。” 一听他说要离婚，江春柳的眼睛一亮，立刻看向她爸。 这下可是彻底把陈雪梅气着了，就这么一个废物男人还敢嫌弃她跟她离婚？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老娘现在要离婚！老娘在你家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不给老娘一千块，老娘让你一家过不了安稳的日子！” 屋子里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千块啊！就是工人家也没这多钱啊！ 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啥玩意儿？你是金子做的菩萨？要一千？我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也要不了这多钱！” 旁边的马桂英脸色也阴沉了，这个陈雪梅是欺负到她们江家头上来了。一千块，她去哪儿弄一千块？ “有本事你就帮你这废物儿子去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耽误我这多年，还给你们江家生养儿子，这钱不给，你们就别想安生！”陈雪梅这会儿也不哭喊了，双手叉腰，大声骂了起来。 田甜扯了一把陈雪梅，轻声劝她：“闹一闹就得了，还真能离婚了是咋地？你想想你儿子，离婚了以后你住哪儿？” “嫂子，你咋想不通？我有了钱，还怕没地儿住？”陈雪梅这声音可没压低，就扯了嗓子说给全屋子的人听。 床上的江源气得坐了起来，胸口就和鼓风机一样大力煽动着，喘着气道：“做你妈的梦！” 这么多年他也忍下来了，她发脾气，回娘家，想干啥他都让着哄着，可谁知道现在他三个孩子全跑了，连大哥老娘都不走他这一边了。 为了她，他是打落牙和血吞。可这些天，她搬到另外一个屋子住，走都不走他这边，一天天的不着家，他一天最多就吃一顿，想拉了也不能拉，弄得床上全是，白天还是他妈帮他收拾的…… 第201章 离！一定要离！ “江源你个死人还敢骂老娘！哎哟你真是长本事了！”陈雪梅说着就开始撩衣袖。 旁边的田甜赶紧拉住她，仰起脖子，对着江源那边嚷嚷：“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她都帮你生了儿子招呼你这么久了，咋地你也得补偿，她一个女人不能白受你们欺负！” 听她这话，马桂英是真忍不住了：“谁欺负她了？啊？谁欺负她了？你是啥人啊就跟这儿瞎掺和？你个妇女主任咋这不讲理？” “嘿，我咋不讲理了？你们一家不要她这个女人了，肯定要补偿她，这叫啥，青春损失费！” 田甜双手叉腰，说的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在这个村里，谁见到她不是得退让的，这江家还找来书记撑腰了，她就不信了，这家还能这么强横！ 老太太怒喝：“咱们村谁家拿得出一千块？啊？你在这儿瞎咧咧？” 田甜也不甘示弱，两边儿就这么吵起来了。 旁边的江有根喊了一嗓子，结果两边的人压根儿像是没听到，谁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四个女人一吵起来，差点儿把屋顶都给掀翻了。 江春柳越过她们，走到江源面前，抓住他的手，凑近气得发抖的江源耳边，低声问他：“爸，你真想好了要离婚？” “离！一定要离！”江源大声应着，胸腔都震得直发抖。 得了他的回答，江春柳站起身，离开了屋子，快速朝着外面走去。 既然她爸开口要离婚了，那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离婚！ 出了门，发现院子外站了不少人，瞅见她出来，赶忙迎上去想问问咋样了，江春柳随口应和，快步离开了。 下了几天雨的路全是泥巴，江春柳走一步，就带起来不少的泥巴。 黄德志家靠近北河，江春柳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看里面灯还亮着，江春柳在院子外面喊人：“得志叔在家吗？” 里面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再一低头，就瞅见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姑娘正怯生生瞅着江春柳。 “你爸在家吗？”江春柳低声问这只有七八岁的丫头。 那丫头点了点头，让江春柳进了院子。 走到堂屋，江春柳就发现这屋子乱得不行，晚饭吃完了地上还有泼的干红薯的汤没弄干净，桌子上的罐头玻璃瓶也是横七竖八地倒着，看样子是喝了水随手丢的。 随着那丫头走到黄德志的房间门口，就看到床上的杯子卷成一团堆在床上，被单被翻了上去露出底下的稻草。地上有不少渣滓，黄德志坐在桌子前点着煤油灯看报纸。 “得志叔还在学习呢？”江春柳喊了一嗓子，也不进屋。 听到声响，黄德志回过头，那漆黑的皮肤在煤油灯下反着光。 “没法子，报纸有了新的指使，我得连夜学习，才能带着全村老少爷们一块儿进步。”黄德志说着，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江春柳一脸为难：“得志叔，您这进步的思想，能不能帮帮我们家呢？” “你这是找我有事儿啊？”黄德志眯了眯眼睛，抹了一把自己的小平头，心里琢磨着春柳这大晚上的过来干啥。 第202章 这是你田婶的工作 江春柳靠着门框站着，叹了口气：“田婶在我家，帮着我那后妈说要我家赔钱呢，说是要啥青春损失费，我们也不懂这个，可我家啥情况得知叔您是知道的，去哪儿拿钱？” 听到她说这个，黄德志慢慢转过身，抖开报纸，凑到煤油灯下继续看：“这是你田婶的工作，她这是保护咱们村的妇女，我是不干涉的。” 江春柳直想翻白眼，啥工作不工作的，要是妇女主任都像她那么工作，那家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是她的工作，可咱这工作也得结合实际呀，要是几块钱我家去借也能借到，可她们一开口就是一千块，我们就是全家去卖血也卖不了这多钱啊！” 黄德志的手一抖，心里直哆嗦。 一千块啊！全村也没谁家能拿出这多钱的，这不是要逼死江源？ 面上还是淡淡的：“你要是觉得你田婶做的不对，就去找书记，他是村干部，会给你解决的。” 江春柳叹了口气：“得志叔，书记在我家呢，可他也不能对我后妈咋样不是？他这一开口，别人不就说他是怕我家把钱都给我后妈不能赔他自行车的钱了？” 听到“自行车”三个字，黄德志又看了江春柳，瞅着她是啥意思。 江春柳知道他一时也不会开口，就继续道：“说起来那自行车是我砸的，钱该我赔，可书记现在都不好说公道话了，也就得志叔能出马了。要是您不说话，那我只能去找村里其他人一块儿过去说话了。” 这话就差明着说他黄德智欠她一个人情了，这会儿就是来讨要人情的了。 黄德志眉头拧起一个疙瘩，很有点儿不高兴：“你一直提自行车是啥意思？” “那还不是因为那自行车我们欠了一屁股账了，哪儿能绕得开？得志叔是长辈，我肯定是要把难处跟得志叔说了，要不找谁说理去呀？” 说着，春柳直接蹲下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黄德志。 话不能说得太明白，要不落了黄德志得面儿，可也不能不说，要不他还装听不懂，可不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黄德志都要气笑了，这丫头是逼上门要他出头了。 这话是啥意思，说啥要找村里人去帮忙，那不是在姓黄的面前落他的脸？ 可一想到上回因为她，所以姓黄的都没啥事儿，他心里又好受了点。 他想冷着江春柳，就继续去看报纸，可咋样都看不下去了。一回头，就见江春柳还在直直盯着他。 “啪”一下将报纸拍在桌子上，他站起身，怒喝一声：“还蹲着干啥？走吧！” 江春柳高兴地应了一声，起来要往外走，就发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 跟着黄德智一路匆忙到家，就听到屋子里还在争吵，一进院子，就抽见他几个弟妹都站在院子里。 火气往头上一冲，他对着院子里的女人就怒喝：“都跟这儿站着干啥？家里孩子不带了？都给老子滚回去！” 那些女人被大哥这么一骂，赶忙灰溜溜往院子外头走。 第203章 赶紧给我回去！ 江家一个房头的人眼瞅着刚刚还跟他们吵的女人们就这么跑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再瞅向江春柳，就见她跟着黄德志进了堂屋了。 “嘿，咱们江家的事儿，这黄德志来干啥？” “我咋瞅着是春柳那丫头给请来的？” “书记不是在屋子里跟妇女主任打仗呢吗？咋地这丫头还把黄德智请来了？那不是给田甜找来帮手了吗？” 院子外头的人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啧啧称奇。 江春柳跟着黄德志一进屋子，就见田甜双手插着腰带着陈雪梅跟老太太和马桂英吵。马桂英是个不会吵架的，就偶尔帮个嘴，主要还是老太太以一当二，竟然也没落下风。 黄德志一走进去，拉着田甜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干啥呀你！我这儿还有正经工作呢！”田甜奋力甩开黄德志的手。 被这么一闹腾，大家的注意都落在了这夫妻两人的身上。 旁边的江有根眼球转动了一下，再去看春柳，就见春柳站在门口。 “啥工作？书记都在这儿呢，他还没说话你瞎跟着凑啥热闹？赶紧给我回去！”黄德志说着又要去抓田甜的胳膊。 田甜躲开，双手叉腰，气势十足：“书记在我就不能工作了？他们可都是姓江的，又是男人，能不帮着这一家子？咱们雪梅一个妇女收到不公平待遇了，我妇女主任不帮她出头她还能靠谁？” 如果不是她站在自个儿的对立面，江春柳一定为她拍手叫好。 瞧瞧她说的这些话，多么正义，多么懂事！可惜，就是太能说了，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 “您可不能走啊！你瞅瞅这老太婆和这个好妯娌哟，恨不得吃了我，可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人肯帮我了！”陈雪梅赶忙拉住田甜，就是不让她走。 被这么依赖，田甜心里更高兴了，热情被彻底点燃，她拍了拍陈雪梅的肩膀，豪情道：“放心，我作为妇女主任一定不能让你吃亏！这些人想欺负你，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 “得志，不是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江有根斜着眼看黄德志，那眼神全是挑衅。 被自己的老对手这么一怼，又瞅见站在自个儿身后直勾勾盯着他的江春柳，黄德志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他也不多话了，一把抓住田甜的肩膀就往外拖。田甜不情愿走，两个人就在屋子里扭打了起来。 瞅着这一幕，江有根冷哼一声，就管媳妇儿这点，他黄德志一辈子都比不上他江有根。 屋子里的人这会儿也不急着说其他的了，就瞅着这夫妻两人在屋子里打，没几下，田甜就被黄德志给制服了。 “再闹腾，你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黄德志火气冲头，恶狠狠地喊道。 一听要她回娘家，田甜哪儿还能消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挠了黄德志的脸，还挠地一道道血道子。 “丧了良心的黄德志啊！老娘给你们老黄家生儿育女的，你现在就要一脚把我踢了啊！我要去市里革委会告你！要你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第204章 这就走了？ 田甜撒起泼来那可不得了，连黄德志都扛不住。 老太太看着乐呵了，哎哟，这女人横呀，叫她横呀，现在可不就跟自个儿男人打起来了？ 旁边的陈雪梅也傻眼了，眼瞅着这田甜跟黄德志越打越高兴，哪儿还顾得上她啊？那她这婚咋离？ “得志叔，田婶，外头可都是人，你们在我家打起来算是咋回事啊？”江春柳不咸不淡在身后提醒着。 黄德志一听心里就是一惊，眼睛往江有根这边儿飘，瞅见他正嘲笑地看着这边儿呢，心里涌起一股难堪，再看还在撒泼的田甜，他也没了耐心，抬手对着田甜的头狠狠甩了几巴掌。 正得力的男人真气急了打人哪儿是田甜一个妇女扛得住的，当下就被打蒙了。田甜呆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头上火辣辣的疼，她扯开了嗓子大声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你给我闭嘴！再闹咱们就离婚！”黄德志气得大声吼道。 田甜心里一慌，知道黄德志这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惹他，可脑袋也疼心里又委屈，只能抽抽噎噎的。 收拾了这边儿，黄德志还觉得自己一点儿脸都没了，他看了下四周表情各异的众人，只冷冷道：“你们江家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实在解决不了的找书记！” 说着又转过头，冷冷对陈雪梅道：“你以后要是敢再找田甜帮你出头，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田甜愤恨得盯着黄德志得背影，咬着牙只想烧死他。 到房门口，黄德志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滚回家！” 田甜再不甘，这会儿也不敢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黄德志吵了，只能赶忙跟上。 等两人走出去了，屋子里还是一片安静。 老太太意犹未尽：“这就走了？” 这么久了，难得像今儿个这么吵架，还真是全身舒服，咋说走就走了呢，也不多待会。 其他人心里是一阵高兴，这田甜一走，就是搅屎棍走了。 江春柳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凳子坐下，抬头盯着陈雪梅，冷笑一声：“说说吧，咋样你才肯离婚。” 陈雪梅正要开口，江春柳冷哼一声：“别说啥要一千块，你知道这不可能。” 旁边的江有根目光在江春柳身上绕了好几圈，心里直琢磨，这丫头还真是挺有能耐的。也不知道咋把黄德志给请过来的，这会儿就把田甜给弄走了。还有这几句话，说得可算是有水平了。 “老娘就要一千块，没一千块，想要老娘离婚？别做梦了！”陈雪梅烈着性子道。 床上的江源气得连连咳嗽，老太太看着心疼，赶紧去给他顺背。 “你……你这个恶女人！咋这毒？” 陈雪梅扭过头，指着江源的鼻子就骂：“还不是你这没用的男人害的！你以为我乐意跟你过日子？看看你这恶心样，我看到就想吐！要不是你大哥和你儿子有点儿用，你以为我乐意在你家？” 这话可是真正打击到江源作为男人的自尊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话都说不出来。 第205章 青春损失费 看到他脸色越来越红，老太太急得连连大喊：“快去找医生！我源儿块不行了！你们赶紧的！” 旁边的江夏至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江洋赶忙站起身，推开窗户让江源透气。江有根脸色也更难看了，这还是当着他的面儿，陈雪梅就敢这么骂人，也是一点儿没把他这书记放在眼里了。 江春柳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床上的江源，想要上前时却收回了脚。 从感情上，她爸被人这么作践，她心里是难受的，可从理智上，她却希望江源能听到这些话，要不她爸还总是缩着脖子做人，他们这个家也没一点儿样子。 陈雪梅没想到江源竟然会这么吓人，赶忙后退到墙边，紧紧盯着这边，就怕他真的死了。 没一会儿，徐大夫就被请到屋子里来了，那徐大夫往江源的鼻子下面塞了个什么东西，没一会儿江源呼吸就慢慢顺下来了，眼睛也睁开了。 一睁眼就看到不远处的陈雪梅，他气得直锤床：“离婚！我要离婚！” 看他这么坚定，江春柳也放心了，心里的怒气也压不下去了。 她冷笑着瞅向陈雪梅：“别说啥青春损失费，不是就你耽误了时间，我爸大好的年华也耽误了，要是你愿意离婚，咱们就好聚好散，要是你不愿意离婚，那你也别想再回这个房子！” 陈雪梅跳起来就要朝着江春柳扑过去，江春柳身子一闪，几步跑到老太太身边，扯了老太太的衣服：“奶，把她丢出去！” 屋子里的男人不能对陈雪梅动手，可老太太行啊。 她撩起衣袖，一把掐住陈雪梅的脖子就往外推，陈雪梅还是比不了老太太老辣，被老太太一路推着往外面推，想骂人，喉咙被掐着又发不出声音。 老太太一路推着陈雪梅到院子，那些跟江源一个房头的村里亲戚一个个瞪大了眼看着，赶忙去拉扯，几个女人把陈雪梅驾着拉开。 一得了空闲，陈雪梅就大声咒骂老太太，那一个房头的女人们早就看不过眼陈雪梅了，在拉开的时候偷偷拧陈雪梅的肉，疼得陈雪梅连骂人都顾不上了。 老太太气得不行，指着陈雪梅道：“丢出去，以后她就不是我们家媳妇了，别想进我们家门！” 那些女人一听，拖着陈雪梅就往外走，到院子外面，一把将她丢出去，顺手就把院子门关上了。 陈雪梅爬起来去踢门，已经推不开了，她气得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里面的女人们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哪怕同为女人，也见不得陈雪梅这样。 老太太哪是能吃亏的？双手叉腰，脚分开站在门口，对着外面就是一通骂。那话难听得不行，全是下三路，听得院子里的男人女人也都不好意思了，不少人劝老太太算了，到底是一家人啥的。 屋子里的江春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赶紧全身的毛孔都是舒服的。 重生这么久，她努力了这么久，这会儿终于将陈雪梅赶出去了！连屋子都舒服了！ 第206章 这些都是我欠春柳那丫头的 还不够，陈雪梅还没跟她爸离婚，还有上辈子做的种种恶，她还没一一还回来。 床上的江源顺过气，脸色白了，又听到自己老娘和陈雪梅的对骂，他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面子啥啥的都没了。 越想越难受，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弓了身子抽噎了起来。 马桂英在一边儿安慰他，可他一句话也不应。 江洋脸色也不好看，对江有根伸出手，语气沉重：“有根哥，今儿这事儿多亏了您，这份情，我江洋记下了。” 还坐着的江有根站起身，伸出右手跟江洋紧紧握在一起，叹了口气：“我也没干啥，这些都是我欠春柳那丫头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说完，心里又转了一圈，到底什么也没说，左手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拍了拍，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了。” 江洋心里一阵泛酸，这些年他遭的啥罪谁能晓得？哪怕他老娘说话总是向着他，可这事儿也是他担着。 “夏至，送送书记。”吩咐江夏至。 “哎！”江夏至应了一声，把书记送出去了。 “去给你爸做点儿吃的，这会儿怕是还没吃饭呢。”江洋又吩咐江春柳。 江春柳应了一声，抬腿就去了厨房。 等人都走了，江洋端了个凳子，坐到床边，看着江源哭得那个伤心样，他忍不住训道：“瞧你这点儿出息！当着孩子的面儿哭成这样，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了？” 江源哭得更凶了。 旁边的马桂英忍不住说江洋：“咱二弟正伤心呢，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你现在知道委屈了？非得逼着全家人都不搭理你了才要跟那女人离婚！没了女人你不能过是咋地？我看你那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以后好好过日子，不会比现在差！” 虽说同情江源，可马桂英对江洋说的这些话也没法儿反驳。 她只能叹口气，啥也不说了，就帮着江源顺气。 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就跟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往日就是被陈雪梅逼着了，她心里有气也狠不下心来，现在那陈雪梅被赶走了，她心里也舒坦了。 江洋站起身，坐到床上，大手放在江源的后脑勺上盖着，也不说话了，整个屋子就听到江源的哭声。 厨房里的江春柳四处找了，发现厨房里除了一点干红薯就只有中药。 扒拉了下那一堆草药，她真是要气死了。 这就是杨明齐给她爸开的草药，结果拿过来是啥样的，到现在还是啥样的。 是她蠢了，竟然还会觉得陈雪梅会帮着她爸熬药。 将火点开，江春柳把红薯倒进锅里开始煮，拿了土瓦罐煎药。 一路上黄德志都在前面走，田甜哼哼着在后面跟着，这会儿她的耳朵还是疼的。 外面冷风一吹，黄德志那股火气才下来了，他一转头，看到自己老婆恶狠狠地模样，心还是软了。 “以后你别去江源家搀和，咱们好好过咱们自个儿的日子。” “你竟然为了那一家人来打我！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受这个委屈！咋地，他们家比你媳妇还亲？”田甜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当下就回了回去。 第207章 阴沟里翻船了 黄德志忍了好几下，才压下那口气，“你还敢嚷嚷？我这点老脸今天被你全丢尽了！你没听到江有根说的那个话？说啥我连老婆都管不好，你还当着他的面儿跟我打架，是嫌你男人在江有根面前抬得起头是不？” “那是我工作！谁让你过来拦着我的？你就这个觉悟？”田甜可丝毫不觉得自个儿做错了。 黄德志咬着牙，不耐烦道：“你就是工作，还不能好好想想我？今儿个春柳那死丫头跑到咱家，拿着上回砸了自行车的事儿来逼着我去管，要不是你在哪儿搀和，我能被这么一个丫头片子逼着？” 越想今晚的事儿他就越觉得憋屈，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今儿个在阴沟里翻船了。 “砸自行车也是她的事儿，你为啥要被她逼着？你不去她能把你咋地？我就瞅着你是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也想离婚了？” 想到这儿，田甜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直直往黄德志眼睛里戳。 黄德志暗暗咬牙，自个儿这媳妇真是蠢，竟然连春柳那个十三四岁丫头都比不过！ 瞅了瞅四周，见没人了，他才凑近了田甜，轻声道：“上回要不是她砸了自行车，咱们姓黄的多少人要去坐牢，村里姓江的多少人得残了没命了？这就是咱们全村欠她的，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田甜张了张嘴，向来能说会道的她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她才尖叫一声：“她说是咱们欠她的？要你去还？” 黄德志赶忙捂住她的眼睛，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她咋能这么明着说？可今儿她那意思很明白，我要是不认这个人情，她就要去找村里的别家来管她家这个事儿了。别家谁不晓得欠了她的，那你不是跟全村对着干？” 听到这儿，田甜浑身一个激灵。 “咱们姓黄的本来就被姓江的压着，要是她这么一挑出来，咱们姓黄的就更抬不起头，到时候谁能不憋屈，你觉着我还能有现在的声望？” 黄德志说到后来，心里也是一个激灵。 一开始也就是想着不能让春柳去全村说这个事儿，可现在一想，那丫头是拿住了他的七寸，做完了还没得罪他，这个人情他还欠着，以后但凡她开口，只要不是啥太过的事儿，他都不好推了。 想到这儿，他又是一抖：“春柳那丫头也太有心机了！” 田甜可没想到那么多，扒开他的大手，不满道：“咱们姓黄的就你兄弟多，谁敢惹咱们？谁要是不服你了打到他们服气，你还怕她一个丫头？是不是男人！” “你真是傻！要是姓黄的都对我不服气了，咱们兄弟能所有人都打？再说，我这年纪也开始大了，多少姓黄的年轻人想起来，他们一个个的可都盯着我们呐！” 黄德志说着说着，再看看田甜，又摇了摇头，心里长长叹息一声。 以前还觉得他这媳妇比江有根的媳妇强，高看她一眼，可现在再瞅瞅那江春柳，可比他这媳妇强多了…… 第208章 还好是个丫头 田甜也不是个傻的，琢磨琢磨，心里也有了大致的谱了，再想想春柳之后的行径，心里那叫一个后怕，“那丫头真有心机！别人都当她砸了自行车吃了多大的亏，原来是捡了个大便宜！” “以后别惹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黄德志提醒田甜，两人各怀心事往家里走。 到家门口，黄德志蹦出一句：“还好是个丫头。” 听着他那侥幸的语气，田甜一时还没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也暗自庆幸。 等江源吃完了红薯，人也舒服多了，情绪也好了。 江洋想了想，还是留下来陪陪自个儿这苦命的兄弟。 马桂英帮着江春柳把家里都收拾好了，这才回去了。 一打开院子门，陈雪梅就要往家里冲，老太太一个大巴掌把她呼出去了。 等江锦华带着杨明齐过来的时候，陈雪梅已经坐在地上了，嘴里骂归骂，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进了院子门，才看到老太太坐在凳子上守着门口。 杨明齐眼观鼻鼻观心，走进了屋子，给江源拉了脉，说是气极了已经没什么事了，又问了几句喝药的情况，知道江源一直没喝药，脸色垮下来了。 “药还是要喝的。” 瞅着他的脸色，屋子里的人心里也直打鼓，赶忙应是。 江春柳从杨明齐来了之后就一直往他身边凑，着急跟他说话，可他就好像没看见。等交代完了该交代的，背起药箱子就要走。 “我送送你！”江春柳找到机会赶忙喊道。 旁边的江洋眼睛一瞪：“你送啥，让你哥去送！” 说着又转过头，看向江锦华：“帮着小杨大夫背药箱，一定要送他回家啊！” 江春柳还没开口呢，就听旁边的徐大夫接话了：“我送送小杨大夫，你们就别管了。” “那咋好意思呢？”江洋说着，又转向江锦华：“锦华，还不帮着两位把药箱背着？” 江春柳可等不了了，赶忙去扯杨明齐的药箱背带。 被突然袭击的杨明齐一惊，紧紧抓着自己的药箱和背带，转头看向江春柳，江春柳咧了咧嘴，着急道：“我哥一个人哪儿送的了两个人？我也帮帮忙吧，正好送完我就回家了。” 杨明齐大窘，连声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成。” “哎小杨大夫，我还是跟你一块儿走，你这药箱我帮你背着吧？” 徐大夫说着，也伸出他苍老的手去抢杨明齐的药箱背带。 江锦华哪儿能让这老大夫背两个药箱？也不能让自己瘦弱的妹子背啊，当下也加入了进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抢成了一团，一个个都要自己背。 江洋瞅着这可不对啊，喊了一嗓子，这些人才停下来看着他。 “春柳背一个，锦华背一个，你们兄妹两一块儿去送吧。” 一听到他这么说，江春柳一把掰开江锦华的手，抢过杨明齐的药箱就背到了右肩。 这一背上去，她才知道有多重，目光移到老徐大夫的那个药箱，再瞅瞅他的脸，心里那是止不住的感叹，这老徐大夫真是老当益壮啊…… 第209章 他毛都没长齐 江锦华接过徐大夫的医箱，带着几人往外面走，江春柳赶忙跟上。 走在最后的杨明齐，瞅着自己被抢走的药箱子，有些纠结，被人一喊，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一块儿出去。 打开门，就瞅见陈雪梅还坐在地上，瞅见他们门打开了，也不往里面冲了，就对着江春柳几个出来的人骂。 江春柳当自己没听到，跟着她哥快步离开。 等离家有点远了，江锦华才道：“徐大夫，我先送您回家，成吗？” “不不不，我们一块儿送小杨大夫回家，路上也正好多说说话！”说着，徐大夫热切地盯着杨明齐。 那态度，哪怕是晚上他们看不清楚，江春柳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啊？可小杨大夫在杨家湾……”江锦华想劝徐大夫。 毕竟他年纪大了，又一直在他家守着，应该累了。 徐大夫连连摇头“正好走走路锻炼锻炼！” 说完也不跟江锦华多话了，几步走到杨明齐的面前，笑着拉着杨明齐的胳膊就往前走，一开口就是热情的“小杨大夫”啊…… 杨明齐一脸莫名，任由他拉着往前走，随口应着他的话。 后面的江春柳也懵了，拉住江锦华：“他们两个人很熟吗？” 江锦华连连摇头：“不熟啊，上回你被狼咬了，徐大夫还不让杨明齐给你治呢，说是他毛都没长齐……” 刚一说完，就听到徐大夫的一声惊呼：“还能这样？” 杨明齐点了点头，又继续说着什么，徐大夫亲热地靠近了一些，一边走一边听。 江春柳咂摸了下嘴：“我看他们两个好像挺好，这徐大夫对杨明齐可真亲热啊！” “瞅着好像也是……”江锦华挠了挠自己的头皮，有点不明白这是咋了。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远了，两人就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你先回去呗，我一个人送就成了。”江锦华说着就要去拿江春柳肩膀上的那个药箱。 江春柳往旁边一偏，连连摇头：“我可是有正经事儿跟杨明齐说的！” 自个儿妹子说是正经事，那就一定是正经事了。他也不拦着，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前面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是偶尔能听到徐大夫的惊呼声，一开始杨明齐还有点不习惯，到后来徐大夫咋吃惊他都没啥反应了。 沿着北河走好一会儿，已经离了半坡村到了土堂村了，那徐大夫是没一点儿累的意思，还一个劲儿拉着杨明齐说话，江春柳已经有点着急了。 再走下去，就要到杨家湾了，一会儿可没啥机会跟杨明齐说那些猎物的事儿了。 “小杨大夫，你收我为徒吧！” 一声惊呼把江春柳从沉思中喊了回来，她看过去，就见徐大夫一条腿已经跪在地上了，另外一条腿正支撑着身体，而杨明齐两只手驾着徐大夫的胳膊不让他跪下去。 江锦华也是一惊，跟江春柳对视了一眼，赶忙跟着跑了过去，帮着去拉徐大夫。 可那徐大夫死活不愿意起来，拉着杨明齐就一直喊：“小杨大夫！” 第210章 遇到变态了？ 江锦华放下那个药箱，双手环抱住徐大夫，用力往上一提，徐大夫被他整个抱了起来。 那徐大夫还要往下跪，杨明齐连着往后退了好好几步，再侧身避开他的跪拜。 江春柳一把扯过他，低声问他：“你干啥了他一定要拜你当师傅？” 杨明齐狠狠瞪她一眼，瞪得江春柳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眼睛看向别的地方，也不敢再往这边儿看过来了。 这徐大夫已经快六十岁了吧，再看看杨明齐，还不到二十呢，这要真拜师了…… 想到这儿，江春柳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再看杨明齐，更是尊重了两分。 不愧是以后闻名世界的神医啊，这个时候就收服了他们村的老中医了。 那徐大夫被抱着站直了，再看看这儿的人，老脸也是一红，拍了拍江锦华的胳膊：“放开我。” 江锦华依言松开了他，再去背起放在地上的药箱，就见徐大夫已经朝着杨明齐这边过来了。 越走近，江春柳就越能感受到他的炙热，她心里一抖，当下道：“徐大夫，您可不能再跪了，要不我们都得折寿了都。” 徐大夫连连摆手，又走到江春柳跟前，抓起她的右边胳膊，仔细看着，作势还要去撩她的衣袖。 江春柳心里一惊，赶忙就要往后缩，身边伸过来一只手，将她往后一拉，她控制不住力道，跌跌撞撞的被抓到了后面，再抬头，就只能看到杨明齐的后背了。 “这手还真完全好了！真是不敢相信！让我再看看，跟以前一点儿区别都没有嘛？”说着，徐大夫又绕过杨明齐朝着江春柳过来。 江春柳的小心脏抖了两抖，只觉得他好吓人，赶忙绕着杨明齐往旁边躲。 怎么感觉……遇到了变态了？ 杨明齐也侧过身子，正对上徐大夫：“徐大夫，她是个丫头，不好撩开袖子这么看。” 那徐大夫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心里暗暗想着可惜。 今儿个他一直在江家等着，就是听江春柳让江锦华去喊杨明齐，他想问问这手是咋治好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全好了，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抽空看看的，哎…… 越想越难受，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等啥时候江春柳找他看病的时候再看看。 “小杨大夫，你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吧，我一辈子都在给人看病，在中医也是入了门的，你教起来也不会费劲儿，有啥脏活累活的，你只管招呼，我让我儿子去给你做，成不？” 徐大夫说完，怕杨明齐不答应，立刻接着道：“我给学费，一年一百，咋样？” 杨明齐连连摇头：“我才刚入门，怎么收徒弟？要是你想再多学一些，不如去考大学，有些大学也是有中医专业的。” 说到考大学，徐大夫的脸色就变得复杂了。 要真说起来，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去考啥大学啊？ “我就想跟着小杨大夫学中医，要不我先给您当当助手，等您觉得我够格了，您再收我？” 江春柳心里暗暗吸气，这徐大夫还真是坚持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苦苦哀求一个能当他孙子的人来当他师傅。 第211章 每天去你家守着？ 就这么劲头，就很值得她学习了。 江锦华有点没忍住：“徐大夫，您这把年纪了再学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哎……那古话不是说了吗，活到老学到老，我少说还有五六年的活头，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徐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感叹道。 江春柳连连点头：“徐大夫说得对，活到老学到老，大哥，我们要多跟徐大夫学习了。” 这话一出，杨明齐回过头，冷冷瞥她一眼，看得江春柳打了个哆嗦。 她就是赞同了下徐大夫的话，咋就这凶狠的眼神？ 再说，她是跟她哥说看书的事儿呢，这人在想啥？ “小杨大夫？那明天起，我就每天去你家守着？”徐大夫期待看着杨明齐。 杨明齐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急说啥呢，那徐大夫就赶忙点了头：“您没不答应就成，我这就回去好好准备，小杨大夫明儿个见啊！” 说完，挥着手，拉着江锦华就快步离开，好像生怕杨明齐说出反对的话。 被拉着走的江锦华连连看身后，一瞧见自个儿妹子和杨明齐只有两个人站在原地，心里就直打鼓，喊徐大夫慢点，可徐大夫完全当听不到。 瞅着他那稳健的步伐，江春柳在心里暗暗琢磨，这徐大夫怕是最少还能再活个十年，真是老当益壮啊！ “你刚刚在跟我唱对台戏？”杨明齐转过头，冷冷问江春柳。 江春柳眨巴了下眼睛，无辜道：“没有啊，我就是感叹一下徐大夫的品格啊！” 杨明齐暗地里搓了下自己的袖口，伸手就去把江春柳肩膀上那个药箱子抢了过去，抬了抬下巴：“回去吧。” “那可不成，我是专门跟着你出来的，正事儿还没说呢。”江春柳连连摇头。 “那就说吧。”杨明齐道。 江春柳立刻扬了笑脸：“那条蛇咋样？能入药不？” 说到那条蛇，杨明齐点了点头，神色缓和：“很好。” 那蛇被他抽筋剥皮，很好地利用了。 “那天药倒了一头狍子一条蛇，我就知道你会想要蛇，就让我哥把蛇给你送过去了，狍子卖的钱就没给你，你乐意不？” 杨明齐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蛇，况且那一条大蛇可不是一个狍子能比的。 不过……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江春柳“嘿嘿”笑了两声，厚脸皮道：“我这不是问问情况，以后也知道啥东西给你啥东西拿去卖钱了嘛。你看，这样咱们就是各取所需了，合作多愉快！” 杨明齐瞅着她那模样，再听她说这个话，一肚子的火气。 他四处看了下，见四周都没啥人，他转身就要走。 药箱的背带被拽住，他一回头，就对上江春柳那有点不好意思的脸：“哎呀你别走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上回给我的那药还得做之前那么多。” 这话一出，她就见杨明齐的眉毛都挑了起来，眼睛也比往日大了不少：“我之前给你的药呢？” 江春柳无奈地摊手：“都被雨水给冲走了。” 杨明齐的眼皮直抽抽，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气，转身就要走。 第212章 可那只小手还是紧紧抓住他的药箱袋子，他又不能拖着她走，只能忍着怒气，再次转身：“放手！” “这个不能怪我呀！是被雨水冲走的也不是我自个儿吃了嘛。你看看你不也得了那么大一条蛇吗，说明我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呀！”江春柳赶忙解释。 这尊大佛可不能得罪了，要不她还真是得不到那么好的东西了。 杨明齐转过身，正对着江春柳，咬牙切齿：“那是一年的量！” 江春柳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可山上那范围也大，要是不下雨，别说一年，就是三年也够了，我还捡到狍子和石鸡子了，你要是想要，我把石鸡子给你？” “那药做起来很麻烦！这样下雨就冲掉，我供不了。” 越说越气，杨明齐去掰江春柳，可快碰上她的手时，又忍不住收了回来。 江春柳撇了撇嘴，胆气也更足了，当下就挺了胸膛，理直气壮的：“你要啥跟我说，我去山上帮你采，你要做啥东西我也能帮着你弄，去你家也行去我家也行，我是不怕的。” 名声这种东西，你在意它就很重要，你要是不在意了，那还不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杨明齐的脸更黑了：“你懂什么？” “我不懂啊，不是你懂吗？再说了，徐大夫懂啊，你要是时间不够就让他帮你采药呗，你们各取所需，大家都高兴。再说以后你肯定能得到很多蛇啊，很多各种蜈蚣啊之类的平时很难抓的东西，多好？”江春柳赶忙怂恿。 “感情你在这儿等着我。”杨明齐冷笑一声。 想到刚刚江春柳帮着徐大夫说话，再琢磨琢磨她现在的话，更气了。 一向温和的杨明齐，发现这丫头每回都能惹他生气。 江春柳完全当自己听不懂，就直接道：“你都上了我这贼船了，现在下船你也舍不得嘛？” 这话让杨明齐更气，可再气他也不得不承认江春柳说中了他的心思。 别的不说，就这回那条蛇，他是真好好利用了，也研究了好几个新的方子。可这种蛇是没几个人能抓到的，也只有她的办法是好用又安全的。 知道他这是默认了，江春柳立刻就道：“那你多久能做出来那麻药？两天够不够？” “要十天。”杨明齐平复了心情，道。 十天也太久了，保不齐没撒下去几天，就又要下雨了。 江春柳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怎么样？” “我要去采药。”三天连药都采不了。 江春柳咧了嘴：“我看徐大夫家应该有很多药，你凑一凑也差不多了，再说徐大夫的儿子不是也在学医吗，你也可以一块儿指示嘛。” “你倒是想得美，徐大夫比我爸还年长，怎么收他？” 这个江春柳可就不答应了：“谁有本事谁就是老大，年纪是最没用的一个标准。你做的事不就是治病救人？可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两条腿，就是一辈子拼命又能救多少人？要是你多教几个人呢？那些人再多教一些人呢，你就是在家坐着也能多救多少人？” 第213章 谁教你的？ 杨明齐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谁教你的？” 江春柳眨巴了眼睛：“这还用人教吗？要不为啥还要学校？为啥要老师？” 杨明齐深深看了她一眼，只应了一句“好”。 知道他是答应了，江春柳心里大喜，但还是着重叮嘱：“这事儿就是你徒弟也不能说啊，要不咱们就是投机倒把！” 就算不是投机倒把，要说服像徐大夫那样的人也是不容易的，就是答应了，到时候他们自己做，她的猎物不也少了？ 别怪她小人，毕竟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谁也说不清楚。 杨明齐再次点了头，再去看江春柳，大概也只有一米三左右的个子，又去看看她黑黝黝的皮肤，当下没忍住，道：“你要是有钱，就去读读书。” 江春柳点了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你现在在准备高考不？” “我要帮生产队采药卖钱，不能去读书，只是自己买了书本看。”杨明齐说着，又加了一句：“有空了会去知青站请教他们。” 江春柳松了口气，只要他能这么学，以后就能少吃很多苦了。不过就这自学，怕还是艰难啊…… “别怪我多事啊，你可以学校读书，只要你供应我这边儿的药，钱肯定比你在生产队挣的工分多，你……” 杨明齐打断她：“我爸是犯了错误的，市里的学校不会收我。” “那你高考呢？”江春柳着急追问。 “那个报纸上登了，说不论成分，都行。”杨明齐说着，还抿了抿唇，整个人也好像活泼了点。 江春柳脑子一转，也明白了，很多东西改变也需要时间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杨明齐就急匆匆离开了江春柳，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江春柳撇了撇嘴，转身也回去了。 经过自家门口时，发现陈雪梅已经不见人影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住了。 她高兴地蹦跶了两下，随即左右看了下，这会儿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她心里就一点儿束缚都没有，又蹦跶着回家了。 为了表扬她爸终于下定了决心，江春柳把山上抓的那个石鸡子给宰了，炖了汤，给江源补身体，顿顿白米饭，吃得原本伤心过度的江源精神大好。 至于那些断了的药，江春柳就继续煮着一天三顿给江源喝。 第二天，徐大夫的儿媳妇就往江春柳的屋子里送了十个鸡蛋和九根麻花，说是徐大夫已经给杨明齐行了拜师礼了，这是专门来感谢江春柳的。 别人送东西过来了，江春柳又是好好感谢了，这才把人送走。 到第四天，杨明齐就趁着天黑松了一坛子药过来。 江春柳迫不及待得往山上撒了，又把鸡赶去山上养着。 这回她学聪明了，撒的范围变小了，还知道节省着用。 大概是真的转运了，撒药下去的第三天就又捡了两只兔子一只石鸡子和三只黄鼠，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虫子，她都捡起来放在篓子里一块儿让江锦华都给送了过去。 到第五天，她就捡到了一只黄鼠狼，江春柳背回家。 第214章 老天赏饭吃 拿了药把已经没有啥的地方都补上了，直到面前再次出现了一只野猪时，江春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喜悦了。 “真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气，简直就是老天赏饭吃啊！”老太太看着一群大老爷们正在收拾东西，忍不住感叹。 说完这话，看江春柳也越来越顺眼了。 江春柳接了猪血，在大家都收拾好了之后，用那猪血下了面条，大家一块儿吃了，就各自回去睡了。 等下半夜，老太太就催着江春柳赶紧跟她走。江春柳看看天色，只能拿着手电筒，两个人艰难地推着手推车去市里。 这回过去，天还没亮，在江春柳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去了国营饭店门口等着，两人一人吃了一碗面条，老太太还心疼呢，念叨江春柳败家，江春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等去那黑市时，门口两个新看门的一看到她们两个过来，还笑嘻嘻地跟他们打招呼，帮着她们把手推车推了进去。 老太太只感觉自己老早就驼了的背都挺直了，到场子里面，就看到那个管事还笑着过来打招呼，她就更高兴了。 又是一个上午，江春柳就把自己带来的肉都给卖完了，连着兔子和石鸡子都给卖了，留了两斤肉给那管事，那管事当即就宣布以后这摊位一个月二十块钱包给江春柳。 老太太赶忙摇头说不要，扯了江春柳的衣服扯到一边：“春柳啊，这可不行，咱们这没个定数的，你要是这么包了，要是咱们一个月啥也没打到，那不是白白亏了二十块钱？” 江春柳也点了头，她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可咱们每回这么给他们摊位费也不是个事儿，奶你想想，咱们恨不得卖一回就得给他们二十块了。” 要是一个月多来几回，那就更多了。 老太太直抽冷气，心疼得不行：“哎哟我就说，这也太贵了，钱都给他们挣了！” 江春柳也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再说她和老太太来卖一回，回去得休息好几天才能养好身体。 当下跟老太太说了她的想法，老太太皱了眉头：“他们能答应吗？” “问问不就晓得了？”江春柳说着，带着老太太回到管事身前。 “叔，我有个生意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着，眼睛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看。 能在这儿当老大的，谁没两把刷子？当下就点了头，带着两人出了卖场，走到附近的一个平房里。 一个普通的红砖房，上面盖着灰色的布瓦，不到三米高，出了一个单人出入的门之外，就只有一个窗户，里面还拉着窗帘。 江春柳边走边打量，带着老太太一块儿进去。 到里面坐下，旁边一个小伙子赶紧拿了一个红色的开水瓶和三个搪瓷杯子，倒了三杯水放在三人面前，就自己出去了，顺道还给关上了屋门。 全程都没说一句话，江春柳都要吃惊了，再看看那管事，端着那杯水喝了一口。 “最近咱们这儿也没卖茶叶的，就一点而白水。” 第215章 那是大生意 “白水挺好。”老太太赶忙应了一下，又戳了一下春柳。 那管事好像对老太太的识相很满意，放下杯子就道：“你们要找我说啥？” 对于这样的人，江春柳知道不能绕弯弯，当下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叔，你们这场子很大，我们过来卖肉也挣了不少钱，可我们每回过来，给您这儿交的抽成好像有点高了。” 一听江春柳说这个话，那管事脸色就是一沉，“怎么，别的场子有人找你们了？” 大安市那可不小，黑市可有不少家，都是按照区域来划分的，谁家都在抢生意，她们又是卖肉的，别的场子肯定眼红，来找她们也是正常的。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们做这事儿哪敢让别人知道啊？再说我们打从做这个生意，就一直在叔您这儿卖肉，也不知道别的场子的事儿，叔对我们也关照，我们去别的地儿指不定被欺负呢，您说是吧？” 明明知道这小丫头是在恭维他，管事心里还是舒服的。 “做生意，肯定是做生不如做熟的。”那管事点了点头，当即就继续道，“你是想我给你减抽成？” 江春柳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知道叔要养活这么多兄弟不容易，能在这儿有钱赚我们也很知足，肯定不能让叔不好做的。” 说完，看那管事脸色好转了，她才继续道：“我们是想把肉直接卖给叔，您从我这儿进了肉，再在自个儿的场子卖出去，稳赚不赔的，是吧？” 那管事心里一动，立刻端了杯子喝了口水。 要是在场子里卖肉，那也真是不错的，能吸引来的人也多，带动别的生意多拿抽成不说，他的场子名声也能打出去，倒是很不错的…… “我们这些卖肉的，单个也卖不了多少钱，可叔要想把价钱往上抬，那就容易了，再说也没人敢闹事儿是不？”江春柳笑眯眯说着。 那管事心里琢磨也是，而且也不止江春柳一个人，其他来他场子卖肉的他也一块儿收了，这样场子里就只有他来卖肉了，还省了这些人自己叫卖。 “就是收了你的野味来卖，那也是三天有两天没有的，还不如让你们自己卖我们抽成省心。”管事放下杯子，眼皮耷拉了下来。 老太太一听心里就一沉，这事儿要黄了。 江春柳心里暗骂他老狐狸，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的：“那哪儿一样啊？叔要是收肉，那是大生意，您可以收活猪和野味屯着，一天卖一点，就是一头猪一天卖不完，您买点冰块冰着，第二天也能继续卖，不像我们，来回跑一趟太不容易了。” 一听到这儿，那管事眼前一亮，心里一转，就觉得这办法好。 看他还是不开口，江春柳就继续道：“叔，您这要是不乐意，那就当我这事儿没说，以后我们还是像现在这么卖也行。” 说着转过头，对老太太道：“奶，我们也该回去了，咱们下午还得去生产队干活呢。” 老太太闷闷得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就要走，江春柳伸手就去抓着了她的手，祖孙两人往外走。 第216章 讨价还价 那管事没想到江春柳竟然不劝他，说走就走，心里也有些急了。 这个场子这么久也就这丫头的野味最多，每回过来都能帮他带来不少买东西的人，他可舍不得放她走了。 “你的野味多少钱一斤？” 听到那管事的话，老太太心里一喜，赶忙去扯江春柳的手。 江春柳装得一副惊讶的样子，回过头看管事，管事当做没看懂她的表情，回望着她。 “叔这是要收了？” 那管事“嗯”了一声：“你先说说多少钱我再想想。” 江春柳脱口而出：“如果是整个卖，就一块钱一斤。” “太贵了，那不行！”管事一口回绝，心里暗暗磨牙这丫头还真能开价。 老太太皱了眉头，她们过来卖可都是一块二一斤的，一块一斤哪儿贵了？她还嫌这丫头开价便宜了呢，那管事就是看她们好欺负！ “丫头，咱们也别多说了，还是自己卖吧，咱们自己卖的还贵点呢！” 江春柳也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想去了摊位费，这个价钱也差不多了，咱们也不用这么辛苦，要是叔您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说着，就拉着老太太往外面走。 眼看着江春柳的手都已经碰到门把手了，那管事才再次开口：“九毛一斤。” 江春柳心里一松，抬头看老太太，“奶您说咋办？” 老太太心里不乐意：“咱们就是自个儿受点累，能多挣点就多挣点，这年头能挣点儿钱是多不容易的事儿？” 管事暗暗磨牙，这祖孙两还真是没眼力见。 “叔，要是一块钱回去我也好跟我家里打猎的长辈说，要是低了，我们老的小的还不够他们打的，就……” 说着为难得皱了眉头，随即连连摇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算了算了，我们还是累点吧。” 说着这会儿也不犹豫了，带着老太太就推开了门，要往外走。 那管事眼看着她们已经出去了，当即也憋不住了，对着门口喊：“那就一块！” 江春柳一把拉住了老太太，就不让她走了。 老太太皱了眉头：“咱们不能这么卖，都亏了！还是自个儿来卖划算！” “奶，你听我的没错的！”江春柳说着，拉了一把老太太，踮起脚凑近她耳边：“这个价钱咱们肯定赚，回头我给您算一笔账！” 老太太心里还怀疑呢，可瞅见江春柳已经松开她又跑进屋子里了，狠狠跺了下脚，心不甘情不愿的又跟着进去了。 瞅见两人进来了，那管事心里一松，指着江春柳道：“你这丫头不得了啊，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江春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叔你在说啥？” 看着她那模样看，再看看她那小个子，管事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当下也就没再多说。 “没啥，以后你拿了野味就送到门口找望风的，到时候我会过来收。 江春柳一脸为难：“叔，这个就是我要跟您说的，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想牵头猪来市里还不让人发现，那可是千难万难的，要不你们直接赶牛车到我们村附近去收？” 第217章 整人也是把好手 老太太听到这个脸色大变。 旁边的管事倒是好笑，又看了眼老太太，也没在这事儿上多说，只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东西什么时候没东西？” 江春柳笑了：“要不您每五天就派人过去我们半坡村附近等着，无论有没有我都会过去，就是没大的，也会有石鸡子之类的，不会让您的人空手回。不过雨天要除外，雨天太危险了不能去山上打猎。” 按照她自己计算的，几乎每天都会捡到东西，只是大的还是小的区别。哪怕天天都是小的，五天也足够攒到好几斤东西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江春柳拿了钱在管事那儿又把他收的粮食都给了江春柳，这才道：“你们这要的细粮也挺多啊，到我这儿来卖粮食的我可都给你买下来了。” 将粮食都装进手推车，江春柳笑着道：“没办法，家里人多，叔要是肉生意做得好了，就也收粮食卖呗，高买低卖，又稳定又挣得多。” 那管事笑得目光闪闪，让自己一个手下把江春柳祖孙两送了出去。 看着她们走远了，那管事对旁边的一个手下道：“是个人物，可惜了，是个丫头，要是个小伙子……” 话说到一半，他就没说下去了。 “做生意是把好手。”那手下也跟着说了一句。 管事笑了笑：“可不止做生意，整人也是把好手。” “老大，您这是啥意思？” “知道卫红现在多惨吗？前几天听人说，那山沟沟为了防着她逃跑，把她两条腿都打断了，也不给她送医院治。” 那手下懵了，卫红不是被老大给整的吗，跟那丫头有啥关系？ 看他不懂，管事也不多说，只是心里暗暗不得劲。这事儿还是过去了他才想明白的，他这是被那丫头当枪了。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丫头给算计了，他对这丫头可是一百个不高兴的，可那丫头就半个月都没过来，弄得他生意都差了点儿了，这不就又自个儿缓过来了。 刚一缓过来吧，她又给他送了个大礼，又让他心里更舒服了。甚至还把她村子都告诉他了，这是来讨好他，让他相信她呢，也给了把柄让他捏着。 厉害，这要不说，谁能找到一个十岁出头的丫头这么有心计？ “以后都对她客气点，以后不是个简单人物。”管事吩咐身边的那个手下，那手下连连点头。 要是江春柳知道这管事心里的弯弯道道，她一定会感叹一句他想太多了。 前面那些日子，不是下雨把药冲了么，后来又没药哪儿能抓得到野味？至于让他卖肉？单纯是为了她自个儿省事而已。 “咱们自己卖可是能一块二一斤，你咋就一块一斤给卖了？就是算上摊位费抽成啥的，也要不了那多啊！” 老太太一出来就忍不住训斥江春柳，可这在大街上她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压低了声音。 江春柳拉着老太太的手，“奶，咱们卖得贵的是啥？肉！可猪还有下水猪血和骨头不值钱呢，那得占多少斤？” “一半？” 第218章 这得多挣多少钱！ “可不是吗，咱们这要是一整头猪卖下来，那得多挣多少钱？是那多卖肉的两毛钱能补回来的吗？这只会多不会少的。”江春柳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要是不多挣钱，她干啥要谈这笔买卖？再说了，一整头猪卖，也省事儿了，以后他们一家子都不用杀猪那么费劲儿了，都可以晚上好好歇着。再说了，也不用她和老太太大半夜过来。 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算，越算眼睛越亮：“乖乖，这得多挣多少钱！” “可不是吗。”江春柳应了一句，继续推着那个手推车往前走。 老太太心里高兴地不行，只要能多挣钱，那就是好事啊！再加上省下来的摊位费，哎哟这可真是省了一大笔了！ “你这丫头还有点儿用，没白养！”高兴之下的老太太表扬了江春柳一句。 被整天骂的江春柳突然被表扬一句，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自得道：“那是，我胆大心细又会算账，奶你得对我这摇钱树好点。” 老太太冷哼一声：“摇钱树以后也是别家的！” 对于她这个话，江春柳都懒得接了。 这个年代，严重的重男轻女，男人就是宝，女人就是一根草，哼，等以后男女比例失衡你们儿子孙子娶不到媳妇的时候哭去吧！该！ 江春柳这么自我安慰一下，只觉得心里好多了。 老太太高兴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心里又是一慌，一把扯住江春柳的衣服：“你这死丫头，咋能把咱们村告诉他们，万一……万一……” 万一啥她心慌地说不出来。 江春柳皱了眉头：“奶，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又能帮他们挣钱，他们哪儿舍得害我们？再说，我们不也知道他们的场子在哪儿么？” 那管事还真的能带着那么多人跟她同归于尽啊？他们图财，又不是亡命徒。再说了，今年就松了很多，过两年，大家都忙着挣钱去了，谁还会举报别人？ 这些江春柳早就都盘算好了的，现在说出来，不还能让别人信任你么？ 老太太想想也是，当下也不多说了，只心里乐呵今天挣的钱。 谁想到江春柳脚一转，就拿着钱跑了，她脸色发白，一想到春柳那死丫头买东西那个劲儿她就怕。 可那丫头跑得又快，她又找不到，只能跺脚不甘心地在旁边站着。 好一会儿春柳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 老太太瞅见了，两只眼睛都直了。 “死丫头！回去抽死你！” 江春柳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对老太太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最近陈雪梅天天要来闹腾，老太太忙着招架呢，哪儿有功夫管她？ 走到江春柳两脚发软的时候，两人总算是回到了村里。 江春柳又是一通忙，割草，喂鸡啥的，再在四周走了一圈，又捡了一只兔子，这才回了家准备晚饭。 看看天色，她做了个红烧兔头，又热了鸡汤，蒸了个蛋，煮好米饭放在篮子里，用布盖好，往自家走。 远远的看到老太太抓着陈雪梅的头发打了几巴掌推出来，陈雪梅哭着在门口骂了好几句，这才转身走了。 第219章 买书 等陈雪梅离开，老太太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关上院门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两人都不见踪影了，江春柳才挎着步子推开门进了屋子。 一过去，就瞅见屋子里的凳子椅子乱七八糟的歪着，床上的江源抱着头痛苦地坐在床上，小锦生也是同样的姿势坐在他旁边。 江春柳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后，一把将小锦生抱出来，轻轻哄了几句，拿出白天在镇上买的一包糖给他，哄了一会儿，小锦生才好了些，跟着她一块儿收拾屋子。 等收工的时候，江锦华回来，一家子坐在一块儿吃了顿饱饱的晚饭，江源吃完心情大好，抓着小锦生要教他唱戏，小锦生咿咿呀呀跟着学。 把屋子都收拾好了，等天黑了之后，江春柳就带着江锦华一块儿去了江洋家，把钱分了，又让江锦华把钱送去给杨明齐，这才牵着小锦生慢慢悠悠往家里走。 这会儿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江春柳走着走着就觉得全身都开始出汗了，她抹了把脸，低头看小锦生，就见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 “锦生想不想去上学？” 小锦生立刻抬起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家里穷……” “再穷，姐也能供你上学，等九月开学了，姐就去给你报名，到时候咱们锦生一定要认真读书，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知道吗？” “啥叫对社会有用的人？”小锦生养着细嫩的脖子，问江春柳。 这可是个大问题啊，江春柳托着腮好好想了一会儿，才道：“就是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做的事要对大家有用。姐姐没读过书，也说不明白，以后老师会告诉锦生的，到时候锦生再来告诉姐姐好不好？” 小锦生高兴地点点头，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等江锦华回来，江春柳拿出自己白天买的书递到他面前。一瞅见那书本，江锦华的脸色就有些别扭。 “你还真买了书？” 江春柳点了头：“咱们这都说了好多回了，之前是咱奶不让我买，今儿个我可是趁着奶没留心偷偷跑的。” 有钱了又能吃饱，还能还债了，她肯定是要开始买书学习了。 江锦华拿了其中一本语文书，看了上面，皱了眉头，挠了挠头：“咱们也没个启蒙的老师，这咋学？” 江春柳摇了摇头，“你要是不会就去请教别人呗，咱们村不是有知青站么，他们可都是高中生，肯定能教咱们的。” “那些人白天要去生产队干活，晚上还得自己复习功课参加高考，哪儿有时间教咱们？”说着，江锦华摇了摇头。 这话说的还是转了弯的，背后的意思很明显：人家谁愿意教你？ 江春柳也有些无语：“要不咱们给他们送吃的送喝的，他们偶尔教教咱们，应该也还行吧？” “咱们一家啥光景人家能不知道啊？你这总送吃的人家咋想？你想被人去举报？再说，那些知青哪个回家不背粮食过来，他们也不缺吃的。”江锦华说着，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第220章 这事丢人 江春柳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一茬儿她还真没想到。前一世她是出去工作了，又是看电视又是跟厂里的人学，多少学了点字和算数。 到后来有手机有电脑了，在网上也学了点东西，可放到现在，那是要啥没啥啊…… 启蒙的东西她倒是能教她哥，可……要怎么跟她哥说她懂这些东西？难不成说她是重生的？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江锦华放下书本，摸摸小锦生的头：“这样，等锦生去读书了，回来再教怎么两个，也就多等一年。” 小锦生一听，顿时坐正了身体，肯定地点点头：“我一定好好教哥哥姐姐！” 江春柳拿手指戳了下小锦生的脸颊：“你这还没去读书呢，就说大话！” 被这么一调侃，小锦生的耳朵都红了，整个人又蔫吧了。 “哥，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个事儿呢，我想着今年八月底就把锦生送去学校。他在家也没人招呼，这陈雪梅三天两头的来闹腾。” 想到今天小锦生的模样，江春柳脸色就不太好。 江锦华看了看小锦生：“也行，咱们现在也是有稳定的进项了。” “咱们两个跟着锦生一块儿上学，从学前班开始读。”江春柳提议。 江锦华愣了下，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大老爷们跟一群孩子一块儿去读书？” “那怕啥？你年级大比他们学得快可以跳级嘛。”江春柳不以为意。 江锦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说出去别人还不笑死！” “是大字不识一个丢人，还是一开始跟一群孩子读小学丢人？”江春柳反问。 这话可是问道江锦华的心坎里了，他是真心想好好读书的，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可我还得在生产队干活，天天要上工的，哪儿有那闲工夫去学校？”江锦华无奈看向江春柳。 江春柳摇了摇头：“你可以一半儿时间去生产队干活，一半时间去读书嘛，晚上自己多用功看看。再说，咱们家现在吃的粮食可跟生产队没啥关系了，最多能从生产队发点儿布票啥的。” 再说，这生产队最多再做一两年的，马上田地到家庭了，他们只要不是农忙，其他时候都可以读书。 江锦华想想最近吃的那些粮食，脸又有点红了，咋说这些也都是靠了春柳…… “哥你就别想那些了，总不能以后咱家锦生是大学生，你一个大哥是个文盲吧？反正我不怕丢人，我要跟着锦生一块儿去上学。”江春柳打定了主意。 这几年只要在村里得了申请表填了，有名额就可以去参加高考，可过几年规范起来了，到时候就是学校统一报考了，她可不觉得她和她哥有这么聪明，就两三年能去参加高考。 上辈子就是吃了没学历的亏，这辈子她可不能再这么吃亏了。 江锦华憋红了脸，瞅瞅春柳的小胳膊小腿，看着也就十岁的模样，再瞅瞅自己，这壮实的大人…… “哥，你要是怕丢人，就认真学，越往上跳就越好，到时候也没人笑话你了。你要想想，面子能干啥，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江春柳劝着。 第221章 这事儿我去说 江锦华忍不住念叨：“那以后打猎的东西，我们还得连夜处理，哪儿还有时间？” 见说到这个了，江锦华就把今天跟那管事做生意的事儿都说了，听到江锦华一愣一愣的。 “那……那这猎来的东西钱咋算啊？”江锦华问她。 江春柳坐正了身体，对江锦华道：“哥，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以后猎来的啥东西，卖了钱那还是跟现在一样要送一半给杨明齐的，除非像上回那样给他一条大蛇就不给他钱了。可咱们和大伯家就不能像以前那么分了。” “你说咋分？”江锦华问道。 江春柳想了下，就道：“这猎物是我和杨明齐猎，以前是大伯一家子帮忙收拾从我们这儿分他们一半，以后咱们不用他们帮忙了，这钱就不能给了。” “这个说不过去，春柳，咱大伯对咱们好，咱们不能没良心！”江锦华声音都严厉了几分。 江春柳点了点头：“我也记咱们大伯的情，可咱们自家都保不过来了，到处用钱，这么分咱们啥时候手里能攒点钱？” “这话你咋说我都不会答应，要不是大伯，咱们早就饿死了！再说大娘对咱们也好，还有奶和夏至哥帮着，你这样是寒了他们的心！” 江春柳皱了眉头：“哥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咱们分还是给大伯一家子分，但是不能分这么多，我的想法，是把剩下的那一半分成三份，咱们得两份，大伯一家得一份，他们啥也不用干，就当是早期帮了咱们，入个股。” 听春柳说这个，江锦华不吭声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人情上总觉得他们兄妹不太厚道。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江锦华表态，江春柳让小锦生去倒两杯水过来，小锦生从床上下来，跑去堂屋了。 等他走了，江春柳才道：“哥，这事儿要真说起来，我们就是不给咱大伯一家钱了也说得过去。咱家啥光景？咱爸还病着，我又欠了书记那多钱，锦生还要读书，还有陈雪梅三天两头来闹，咱们这段日子挣的也不少了，可到了手头一点钱都没有。” 说着，江春柳顿了顿，继续道：“咱们是不能忘恩，可咱们也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吧？咱们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咋照顾咱大伯一家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咱们家缓过来了，想咋照顾就咋照顾。” 江锦华想到家里的情景，又想到那辆自行车的债，心里也像是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点了点头。 “可这话我咋好跟大伯说？”江锦华想到那事儿，他又叹了口气。 江春柳抓着凳子身子往前倾：“这事儿我去说，你只要答应就行。” 江锦华被她直勾勾看着，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答应了。 这事儿在他们家这就算定下了，至于大伯那边，她好好去说说，应该也是能成的。 刚停住话头，小锦生就端着两杯水进来了，江春柳起身接了，又好好夸了锦生两句，然后对小锦生道：“咱们家的事儿，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第222章 丫头还是不能太要强 小锦生用力点点头。 江春柳怕他忘性大，又抓紧补了一句：“要是你说出去了，我和大哥就得被抓去劳改，到时候锦生你可就没哥哥姐姐了。” 小锦生脸色“唰”一下白了，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鹿，慌忙点头。 瞅见他这模样，锦华心疼了，把他抓过来搂住，“他还小能听懂啥？你别吓他了。” 自从上回春柳跟他说了锦生的事儿后，他最近就一直盯着锦生，发觉锦生真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这村里哪家四五岁的男娃不是满村跑，打弹珠玩泥巴打架，就是他小时候也是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他现在对锦生说话都不敢大声了，看到小锦生这样，他就心疼。 江春柳懊恼了一下，一时都忘了小锦生心里敏感了，她就是怕小锦生被人套话。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小锦生慢慢放心了，还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把家里的事儿说出去。 “这就六月了，马上就是农忙了，正好忙完了就去报名读书。这之前，家里的桌子椅子床上的我都跟咱大伯和夏至哥弄好，也不能总这样睡地上，以后怕是要得病的。” 江春柳点头应了。 之前她哥就问她要不搬回去住算了，春柳拒绝了。 一来，她爸还没真正跟陈雪梅离婚；二来，她一个人住做了啥事也不连累别人；三来，在这山下，处理事情就方便了。要是搬回去，以后多不方便？ 没过两天，陈东升就跟着陈雪梅来了江家。江春柳在山上不知道这事儿，等她知道的时候，听说陈东升已经被老太太和江洋他们赶出去了。 江春柳也懒得搭理，继续去山上割草下来，放在院子里晒干，等农忙的时候好随时喂两头牛。 当天，陈东升把陈雪梅带回家了。江春柳心里高兴，晚上就把一只野兔子干煸了，香喷喷的，还请了江洋一家过来吃饭，为了让他们吃得高兴，江春柳还蒸了两个鸡蛋，把之前的猪血也一块儿炒了。 夏至媳妇儿肚子太大，已经不能跟他们在桌子前坐了，马桂英就没让他来，拿了碗装了米饭和肉，还夹了一些鱼放着，一会儿给她带回去吃。 吃得高兴了，江洋吐出鱼刺，高兴道：“谁能想到咱们现在能吃得这么好，我看就是咱们书记家也吃不到肉和大白米饭的。” “还是拖春柳的福，也不知道她是咋想出来这些道道的！”说着，马桂英的眼睛就往江春柳身上瞥。 江源脸色也好了不少，听哥嫂这么说，当即就应道：“有能耐是真有能耐，性子也倔，我这当爸的还拗不过她。” “丫头还是不能太要强了，要不以后也不好找婆家。”马桂英插嘴。 江锦华拉长脸：“我妹子比谁差了？我看咱们村就没谁能配得上春柳的！” “你咋胡扯？多少帅小伙子呢咋就配不上春柳了？要是以后春柳不好说婆家你养着她啊？”老太太不高兴应锦华。 江锦华：“春柳哪儿要我养？她自己有本事。” 第223章 我还得给他赶出去 “傻孙子耶，女人总是要落地的，嫁不出去的丫头多可怜你知道不？”老太太说着，大掌放在江锦华的头上。 江春柳当做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自己吃自己的。 没一会儿，他们的话题又落在了陈雪梅的身上。 说到这儿，江源就不吭声了，老太太夹着两只筷子，在餐桌上挥：“那个陈东升来说一堆屁话，我可没对他客气，下回他再来，我还得给他赶出去！” “可我弟一天没跟陈雪梅离婚，咱们这生活就不安稳啊？”马桂英说着，又偷偷看了江源一眼。 真要说起来，这江源也可怜，好好的一个家给祸害成这样了。 “没离婚咋了？咱们源儿是大老爷们，拖着就拖着了，陈雪梅一个女人还能拖到啥时候？就是陈东升再帮他妹子出头，能天天往咱家跑？”老太太哼唧着。 她现在是一百个看不上陈雪梅，巴不得陈雪梅一直住在娘家不回来了。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要我看，还是得想想办法。”江洋提议。 江源这会儿总算是抬头了，“我们两个过不下去了，这会是铁定要离婚的，以后我也不想着讨媳妇了，就跟三个孩子过了，可要钱，我也没有。” 江春柳放下筷子，朝着她爸看过去，就见她爸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忍不住眨巴了下嘴，心里暗暗感叹她爸竟然能这么表明态度的一天。要是上辈子他也这样，他们一家也不至于…… “当然没钱，陈雪梅要是麻溜地离婚呢，还能趁着年轻再找个人嫁了，要是一直拖着，咱们也不怕！”老太太说完，又哼唧了一声。 从来都是媳妇熬成婆，啥时候见媳妇来拿捏婆婆的了？ 众人想到陈雪梅之前的种种，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江春柳才把话题扯到黑市里卖猪肉的事儿上了。 “你奶都跟我们说了，我们也觉得这样好，咱们省事还能多挣点。”江洋点了头。 旁边的江源茫然：“啥猪肉的事儿？” 老太太简单跟江源说了一下，江源长大了嘴巴：“你一个丫头去山上打猎？那山上可是有狼的！你不要命了！” “老二，咱们都打了多少回猎了，都没事儿，你就放心吧。”马桂英笑着安抚。 江源气得“啪”一下放下了筷子，“你们现在是啥也不跟我说是吧？你们就嫌弃我得了病是拖累！” “你咋说话呢？你哥帮你的还少？”老太太大喝一声。 平常听老太太话的江源这个时候却被激起了脾气：“是，大哥帮我的不少，可春柳才多大？你们看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哪儿能去打猎？上回在山上遇到狼不是差点死了？哥，要是春柳是你的闺女，你还能让她去山上打猎不？” 这话听得马桂英心里不舒坦了：“二弟，你这话说的就过了，你大哥是对你啥样你心里也清楚，他不是把你的孩子当自己亲孩子养的？” “那咋不让夏至去打野猪？”江源怒气道。 第224章 要死了 江洋脸色铁青：“江源，你这是对我积攒了多少气？” 被自己大哥这么一吼，江源又清醒过来，立刻闭嘴了。 江锦华赶忙打圆场，说他爸就是担心江春柳，没啥别的意思，让大家别忘心里去。 江春柳只做自己是在山上做了陷阱，没啥危险，江源才缓和了脸色。 气氛闹成这样，江春柳也不好再说钱改分配的事儿了，这事儿就耽搁了。 晚上江洋一家先走了，江春柳收拾好了，想让江锦华把江源送回家去住，江源一定要跟着自己孩子在一块儿。 拗不过他，江春柳只能把棉絮和让老太太帮忙做好的被单弄好了让江源和小锦生睡。 江春柳去了别的屋子，江锦华就在江源那屋子的地上睡了。 到了第二天，江锦华请假去了一趟市里，回来的时候带了两床棉絮回来，背着这些棉絮，还把七十块钱送去了江有根家。 村里不少人看见了，都在说他是去卖血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按照约定的时间，每五天，市里就会有人抹黑到村口等着，江春柳拿了自己在山上捡的野味给那人，那人就把账急着两人按手印给江春柳放着。 一个月去市里结算一次，江春柳省事很多。 自从江锦华买回来棉絮和布，江春柳就让老太太帮她做被单，老太太嫌烦，就拉着江春柳教她做，江春柳学了一段时间，自己就简单把被子都缝了起来。 看到陈雪梅没回来，江春柳赶忙把自己之前买的新鞋拿出来给江锦华和小锦生穿，两人走路可小心了。 江锦华自从跟村里申请，得了批条就去山上砍树，江洋也来帮他，晚上熬夜做了三张大木床，又给做了一些新的桌子凳子，连水桶都新做了几个。 正到热的时候，夏至媳妇身体重，可又舍不得工分，只能拖着身体去上工。 天气正好呢，江春柳正在山上割草，就看到小锦生一个人蹲在门口。 江春柳愣住了：“锦生，你一个人过来的？” 说着还四处张望了一下，四周也没别的人。 今天她把小锦生送去陪陪她爸的，怎么这会儿他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小锦生一看到她，赶忙起身跑过去，抱住她的腰，将头埋进去：“嫂子要死了……” 说着，浑身发抖。 江春柳心里一顿，“啥要死了？” “嫂子……嫂子在喊，要死了……”小锦生说着还带了哭腔。 江春柳也不敢耽误了，把篮子放在旁边，带着小锦生就往江洋家跑。 走过去，就听到夏至媳妇的哭喊，江春柳不敢让小锦生看到这个场景，把小锦生送到她爸身边，赶忙进去，就瞅见老太太在堂屋走来走去的，着急得不行，一个房头的女人都在屋子里。 马桂英也在房间里着急得满头都是汗。 江春柳赶忙出来，拉住老太太：“奶，这是咋了？” “都是陈雪梅那个死女人！要是我孙子有点啥事儿，我就去弄死她！”老太太已经红了眼睛。 江春柳也不能多打听了，只知道夏至媳妇现在不好了，赶忙拉住老太太：“我大伯和夏至哥呢？” 第226章 这是救命的事儿啊 “你们不知道还在这儿等着干啥玩意儿呢？”江建业惊呼。 “哎哟这可真是不得了了，要出人命了，我可怜的曾孙哟！”老太太哀嚎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江春柳额头的汗也更密了，上辈子夏至媳妇可没难产，她是很顺利就生下了孩子的，这一世怎么会难产呢？ 摸了一把额头的汗，她一把抓住江建业的自行车龙头：“你的自行车借我用一下。” 江建业瞪大了眼睛：“不行！” 江春柳只能退了一步：“那麻烦你把我带到公交车的始发地，成不？” 瞅见江春柳这着急的模样，江建业单脚撑着地面，自行车朝着江春柳那边歪了点，对她道：“你上来吧。” 毫不迟疑地跳上自行车，江春柳抓住座位下的铁撑，交代老太太等在这儿，她自己就由着江建业往汽车站骑过去。 一路上，江建业都在费力骑着，江春柳能听到自行车“叮叮当当”的声音，应该是骑起来很费力的。 江建业一直沿着大路骑行，江春柳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来过，突然一阵庆幸江建业没有把自行车借给她。 骑了快二十多分钟，江建业脚再次撑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江春柳道：“到了。” 江春柳跳下来，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房子，当下对江建业说了一句谢谢，就赶忙朝着那个房子跑了过去。 瞅见门口有个看门的大爷，江春柳赶忙跑过去，请求他帮忙带到调度室去。 等江春柳说明了来意，那个梳着发髻的胖女人连连摇头：“那不行，咱们就两辆车，得按时发车，怎么能为了你一个人耽误别人？” “这是救命的事儿啊！”江春柳着急道。 那胖女人还是摇头：“那也不行，我们都是有规章制度的，你说破了天也不能这么办。” 江春柳的心再次往下沉，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那我要是把车包下来呢？” 一听说要包下来，那胖女人的眼睛就是一亮，可随机又是恢复了神色：“就是你给再多钱，我们也得按章办事，你们还是赶紧想想别的办法吧，女人生孩子可耽误不了。” 江春柳看到她的神色，当下心里也明白她也有心动。 深吸了口气，她凑到那女人的耳边，低声问道：“那就没有别的车了吗？比如拖拉机、货车，不管是私人还是公家，我都包了……” 那女人眼光直闪，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看你这么可怜，我也是真心想帮你，我男人就是开拖拉机的，可那拖拉机是公家的，咱们自己开出来跟公家没法交代啊……” 江春柳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放进那女人的手里，“嫂子您就帮帮我们吧？” 那女人让江春柳等等，“我这就去喊人，半个小时后回来。” 这哪儿等得了？江春柳立刻拦住那女人，让江建业骑着自行车带她过去找她老公。 坐在调度室里，江春柳数着时间过，等听到外面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她立刻起身，冲了出去，就见江建业和那个女人都坐在那拖拉机的后面站着，里面还有放着自行车。 第227章 生了个赔钱货？ 就着江建业的帮忙，她爬了上去，那胖女人直接下了拖拉机，看着他们离开。 等拖拉机“突突”到车站，哪儿已经站了不少人，夏至媳妇躺在床板上左右摇晃着，一声声呼喊。 一看到江春柳他们在拖拉机上，江洋立刻让江夏至他们抬着夏至媳妇上了拖拉机，江建业赶忙架着自己的自行车下来，看着马桂英和老太太她们跟着一块儿去了医院。 拖拉机颠簸，夏至媳妇只觉得更难受，马桂英一直安慰她说到了医院就好了。毫不容易熬到了医院，夏至媳妇被推到急诊室，大家都松了口气。 一个护士过来喊他们去交钱，大家都愣住了，江春柳说自己带了钱，带着江夏至一块儿去交钱。 等他们回来，马桂英过来抓住江春柳的手，“多亏了你，要不我们来了也没用。” 江春柳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用太担心。 没一会儿，一个男医生出来了，瞅见他们，就直接说：“孕妇情况不好，孩子的脚先出来了，你们得决定是保大还是保小。” 一听着话，马桂英腿就软了，要不是江春柳扶着她，她就要摊倒了。 “这可咋办呀？”老太太也慌了。 江洋和江夏至脸色也白了，旁边的江春柳知道他们现在慌了，也顾不上别的，直接道：“保大吧夏至哥。” “对对对，保大！”江夏至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赶忙应话。 那医生点了头，再次进了手术室。 老太太“哇”一嗓子：“我的曾孙啊！” 说完就开始抹眼泪，马桂英也跟着哭了起来。江洋和江夏至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都没劲儿了。 江春柳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默默等着。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才打开，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母女平安。 原本颓废的江家人愣了下，随即就高兴地见牙不见眼了。 “老天开眼啊！哎哟母女平安哟！”老太太双手合十抬头看着天空，高兴道。 马桂英也笑得擦眼泪，江洋松了口气，倒是江夏至最先反应过来：“母女？生了个女儿？” “五斤二两重的闺女。”医生面上也轻松了，高兴道。 这个话一下子江家人脸上的笑带走了。 “啥？生了个赔钱货？”老太太一声惊呼。 江春柳捂住额头，老太太还真是…… 那一声看出不对劲了，赶忙走了。 马桂英原本高兴的脸也瞬间垮了下来，江夏至也不高兴得只哼气，江洋叹了口气。 “难产难产，我还以为是男孩，谁能想到一个姑娘也难产？”老太太念叨着。 江春柳也懒得跟他们多话，等护士出来时，赶忙问了护士几句，没一会儿，昏睡过去的夏至媳妇就被推出来了。 其他人看了她没事，陪着一块儿推床去了病房，孩子陪在自己妈妈身边睡着了，马桂英抱起来看了一眼，真是个孙女之后又叹了口气，把孩子放在床上了。 几人坐在床边，一个个都唉声叹气的。 “要不你们去买点吃的吧，嫂子这儿我守着。”江春柳提议。 第228章 哪儿恁娇贵？ “还吃啥吃，能吃得下吗？”江夏至怒气冲冲反问。 江春柳也懒得跟他争，心里对他又鄙视了几分。 “要不咱们回去吧？在医院住一天都是钱，都生出来了还赖着干啥？”老太太说着话，眼睛咕噜噜看向江洋。 江洋想抽烟了，烟斗又没带过来，只觉得嘴巴没味。 “奶，我嫂子才生完孩子身体正不好呢，就多住两天吧。”江春柳忍不住接话。 “哪儿恁娇贵？我都是在地里生的你大伯，生完了自个儿抱着他回家的！”老太太冷哼一声。 江春柳瞅了一眼睡着了的夏至媳妇，又看看夏至，再看看她大伯，最后把目光移到她大娘身上，“大娘，嫂子这会儿出去要是吹风了也不得了，不是说月子里的病是一辈子的吗？” 马桂英抿了抿嘴，叹了口气，看向江洋：“要不在医院住一天吧，身体要是坏了还咋生小子？” “咱们都回去，夏至你就跟这儿照顾你媳妇儿。”江洋站起身，对江夏至吩咐。 老太太撇过脸，懒得再看夏至媳妇，江春柳还是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两块钱给江夏至吩咐她一会儿嫂子想吃点什么让他去买，就跟着大伯他们往家里走。 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一个个心事重重的。 江春柳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孩不也很好吗，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再说这是嫂子拼了命生下的，咋能就一点儿不看重呢？ 走到一半，江春柳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站定了脚步：“奶，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还有点事儿。” “啥事儿啊？”江洋转头看她。 江春柳只说自己要去兑钱，大家都明白了，江洋要跟江春柳一块儿去，江春柳拒绝了，自己转身就走。 等走到黑市，她拿着条子找到管事，换了钱，一共也才十几块钱，最近都没啥大的猎物，就是小的数量凑起来的。 不放心的她又回到医院，到那个病房时，就看到夏至媳妇正在抹眼泪。 江春柳皱了眉头，几步走过去，问她：“嫂子，你咋了？” 夏至媳妇抹了眼泪，转头看了眼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江夏至，又转过头，轻轻搂着自己熟睡的闺女。 “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江夏至感觉春柳在看他，冷哼一声问道。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她又打不过江夏至，她一定狠狠抽他！ “我这会儿饿了，你去买国营饭店买三碗三鲜面过来吧。”江春柳说着，从自己的兜里又掏出了两块五和粮票一块儿递过去。 “饿了就饿了，还吃三鲜面！”江夏至冷哼一声。 江春柳皱了眉头：“又不要你掏钱，赶紧去买了带回来。” “咱们又没碗，人家国营饭店还能把碗给咱们？”江夏至邪火上来了，句句带刺。 江春柳瞅瞅旁边的夏至媳妇，又瞅瞅病房里的其他病人亲属，忍下这可恶气，道：“这不是给了你钱吗，把碗一块儿买下来。” 第229章 闺女就是根草 说着，朝着江夏至使了几个眼色，江夏至瞅了眼钱，又瞅瞅背对着他的媳妇，接过钱和粮票大跨步走了。 等他走了，春柳把他的凳子搬过来，坐到到正对着嫂子那边，轻声安抚她：“嫂子，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哭，不然要落病的。” 夏至媳妇抹了把眼泪，抽噎着，没一会儿就慢慢收了哭。 “你不是要回去么？咋又回来了？”夏至媳妇问江春柳。 江春柳咧嘴笑了：“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和我宝贝侄女吗？” “还宝贝呢，闺女就是根草，她亲爸都不稀罕她！”夏至媳妇一想到自己醒来看到的江夏至的脸色，心里就堵得慌。 江春柳伸着脖子，去看还没睁眼的皱皱巴巴的孩子，道：“亲爸现在不稀罕，以后还不知道得稀罕成啥样呢。再说，不还有亲妈稀罕呢吗？” 说着，没忍住用手指摸了下孩子的下巴，那软乎乎的，嫩滑嫩滑的手感，让江春柳的手直打颤。 夏至媳妇被她逗了下，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又叹了口气：“怎么就是个女儿呢？” 听到这话，江春柳眉毛直跳。 抬头，看向夏至媳妇，正色道：“嫂子，在我看来男孩女孩都一样。别人看低她不要紧，你是她亲妈，可不能看低她。” 夏至媳妇神色有点不自然，结结巴巴道：“我肯定不能……看低她，可她太奶奶，爷爷奶奶爸爸都不喜她……” “那又咋了？我还是我奶亲孙女呢，她不也不拿我当回事？”江春柳不以为然，“上回我被狼咬伤了，我奶都不让我来医院，就怕花钱。可你看我咋地，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想到上回的事儿，夏至媳妇眼神也不敢看江春柳：“那是……那是咱奶以为你治不好了，不想来花钱，要是能治好……” “要是能治好，我奶也舍不得花钱给我治，就一个孙女，迟早是别人家的。”江春柳接过她的话道。 一听她这个话，夏至媳妇心“砰砰”直跳，她赶紧去抓江春柳的手，轻声安抚：“你可不能记恨咱奶，她……” 江春柳挥了挥手：“我记恨她干啥，她又没害过我，比陌生人总要好点吧？她不喜欢我，那我就多喜欢我自己，日子是自己过的。” “哎，你说的也是。”夏至媳妇叹了口气。 那个闺女不是这么过来的？遇到好的父母，吃得饱穿得暖，遇到不好的，三天两头打骂，饭也吃不饱，啥啥都紧着儿子。 上辈子江春柳也不平，就因为她是女儿，所以大家就轻视她，后来看到慢慢的女孩儿少了，变得娇贵了，她又想通了。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么一代代被重男轻女的思想养大的，到他们养孩子还是重男轻女。这一世，她能理解老太太，也能理解大伯他们。 只是，理解和赞同那可就差得远了。 “我听说刚生出来越紫红，以后就越白，瞅瞅我这侄女，以后皮肤肯定白！”江春柳岔开了话题。 第230章 有你什么事儿啊？ 夏至媳妇忍不住笑出来：“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你夏至哥和我都不白，她哪儿能白得起来？” “那可不一定，要是她会长呢？”江春柳说笑着。 两人说着话，慢慢的夏至媳妇心情好多了，也能跟江春柳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了。 等江夏至端着三碗面回来，江春柳端了一碗，剩下两碗让夏至媳妇和江夏至吃。 江夏至端了碗就自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念叨：“早知道你是让我也吃的，我就买碗阳春面了，真浪费钱！” 忍了忍，江春柳还是没忍住，嘲讽了一句：“不想吃就别吃了，我不逼你。” 被这么一堵，江夏至也不接话了，自己扒拉吃了起来。 瞅着她那样，江春柳真是气得想踢死他。 照顾着夏至媳妇吃完了，江春柳就趴在床边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只要马桂英一个人来医院，给他们送饭来的，江春柳拉着马桂英出来，跟她说了一会儿话，让她别给脸色嫂子看，马桂英连连点头说自己知道的。 江夏至打着哈欠回了家，一到家就赶忙去接了锦生，忙了一上午，到中午做了饭简单吃了一顿，就去菜地里忙了一下午。 吃了晚饭，江春柳往篮子里捡了十个鸡蛋，送去江有根家，感谢江建业白天的大力相助。 有根媳妇高兴地不行，正好给建业补补身体。 江建业也高兴，仰了脖子，“咱们可两清了，以后我可再也不欠你的了！” 不等江春柳答话，江有根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瞎咧咧啥，回你屋子看书去！” “爸，我都快二十了，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江建业忍不住念叨。 老三建党冷哼一声：“我都没二十，你就快二十了？” “有你什么事儿啊？”江建业立刻反问。 老三建党也不退让：“我就是看不惯你，咋啦？”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长得比你好，又比你聪明，咱爸还给我买了自行车！”江建业哼唧着应道。 老三建党气得鼻孔都撑大了：“爸妈就是偏心！凭啥让你去市里读书，还给你买自行车，我们几个就要在生产队干活赚工分养你？” 眼看着就吵起来了，江有根一声怒喝，兄弟两就老实了。 江春柳识趣地告辞了，临走又感谢了一下江有根。 等她走出去了，还听到江有根训斥他们的声音：“你一放暑假就跟你哥吵是不？还有你，作为哥哥就不能让让你弟？” 江春柳抹了把额头的汗，只感觉哪家都不好过。 夏至媳妇在医院住了三天，到第四天他们一家子抱着孩子回来了。 这些天，老太太又有了新的习惯，就是到处串门，东家坐了西家坐，就是不乐意回家。 村里有家人比夏至媳妇早三天生的孩子，老太太看了是个带把的，当场就对那老头儿说：“你家总比我家好，是个带把的。” 这态度没多久半坡村的人都知道了，江源家生了个孙女，全家都不喜欢呢。 没过多久，就开始农忙了，马桂英没法照顾夏至媳妇做月子了，老太太也就没法儿出去串门了，可天天对着那个丫头和夏至媳妇，她心里又窝火。 第231章 那男人你认识是谁不？ 一农忙两头牛就被送到村委会去了，一天到晚没休息。江春柳心疼，把自己晒好了的干草都堆在革委会那个牛棚里，一天要跑好几趟，去看看牛是不是回了歇着了，一瞅见两头牛歇着了赶紧喂它们吃的。要是牛没回来，她就收拾牛棚。 等她回来，老太太就拉着她要她去帮忙带自己那个侄女。 得了空，江春柳就问那天是咋回事，夏至媳妇就皱了眉头，“我肚子有点痛，就想回家歇着，谁知道就看到陈雪梅带着一个汉子偷偷摸摸的要进你家门，我就喊了她，她被我吓着了，就骂我，我这不是没忍住，就回骂了她一句。” “她气得就把我推到地上，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喊人了，陈雪梅他们害怕就跑了。”夏至媳妇想到那天的事儿还害怕。 “要不是她推我那一下，我哪儿能花这多钱？”夏至媳妇想到那些钱就心疼。 江春柳也是一阵后怕，得亏夏至媳妇没事，要不他们一家欠她大伯家的就更多了。 “那男人你认识是谁不？” “这……我不认识。”夏至媳妇连连摇头。 江春柳皱了眉头，陈雪梅为啥会带着个男人去她家？家里那么空，啥也没有啊。 在医院那笔钱，江洋还是自己出了，江春柳按照之前的比例将那些钱都分给了他，不过这回没多少。 转眼就到了七月，陈雪梅那边一直就没啥动静，江春柳也懒得多想，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了。 这几个月下来，她在山上放养的那些鸡都长大了，已经在下蛋了，江春柳每天到山上都得拿个大篮子过去，除了捡野味，还有不少鸡蛋。 自从入了夏，一到下午就容易下大雨，江春柳吃了午饭就会把鸡带回家养，至于那些药粉，江春柳也舍不得用太多，只是撒一点点到果子上，看有没有野味去吃果子中招的，不过效果不太好。 江春柳也大方，家里每天每人一个鸡蛋，三不五时还会给夏至媳妇送几个鸡蛋过去，其余的就都攒起来拿去卖钱。 没过多久，她留在老家的那几只鸡也开始下蛋了，江春柳每天能攒上十个鸡蛋，没几天就会拿去卖一次。 鸡蛋是五分一个卖给黑市的，她一天能挣五毛。掰着手指头一算，这一个月下来，她也能挣个15块钱，算完，她连连眨巴嘴，这二十多只鸡还真是挣钱！不行，明年一定要扩大养殖规模！ 农忙起来就是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小孩子全放了假，到处去野，村里的老人忙着洗衣做饭，送水给地里的人喝。 江锦华每天带着一身臭汗回来，洗个澡随便喝碗粥倒头就睡。 人累得不行，生产队的两头牛也累得不行。大晚上，江春柳过去，那两头牛就在晒谷场拉着石磙撵稻谷。 这头累得走不动了就换另外一头，等他们一停下来，江春柳就赶忙牵着牛到水塘边，让牛下水带着，一个去去热，第二个就是方便喝水，再有水里总比在路边躺着舒服。 第232章 把他家祖屋弄过来 那头黄牛还乖一点，每回到水里就安安静静躺着，那头大黑牛就没那么好的性子了，一到水塘里，四周的苍蝇蚊虫围着它转，它就摇头晃脑地想把虫子赶走。没休息够，这头大黑牛忙了半个月就累了。 江春柳心疼，想着把牛带到市里的畜牧站又太远了，牛不舒服，最后想想，还是决定去找杨明齐。 这回她是有公事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牵着那头大黑牛就往杨家湾走。 经过下堂村，看到田地里忙忙碌碌的人，江春柳突然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闪了一下。 到了杨家湾，敲开杨明齐家门，被告知杨明齐不在家。 江春柳只能牵着大黑牛回家，用干草喂了它，自己又去忙了。 等到傍晚，做好了晚饭，给她爸送过去，到门口，就听到老太太和陈雪梅对骂的声音。 江春柳走近了，就看到陈雪梅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跑了，老太太气得双手叉腰在后面骂。 快步走过去，将篮子里的饭交给老太太，江春柳小跑着跟上陈雪梅。好像是为了避开别人，陈雪梅在各个屋角转圈，江春柳小心跟着，直到她到一间红砖的屋子前，眼看着陈雪梅推开门进去了。 按照记忆，这好像……是黄有志家？ 江春柳皱了眉头，围着院子的墙走了一圈，到一个窗户底下，能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但是听不出来在说什么。 她看了看四周，好像也没人，轻手轻脚推开院子的门，猫腰进了院子，将耳朵贴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的陈雪梅声音：“你赶紧想个办法！那个老不死的天天守着，我压根儿进不去屋子！” “她能收一天还能一年？你就去跟他们家吵，他们肯定能赔你钱，你想想咱们要是拿了那个钱，以后不就有好日子过了？” 江春柳听出来，这就是黄有志的声音。 她暗暗磨牙，之前一直忙，都没顾上她，今天才想到陈雪梅这些天都待哪儿了，这才跟着过来，没想到，陈雪梅跟黄有志竟然有一腿。 “那个穷鬼家哪儿能拿出那多钱？他们家就那个祖屋还值点儿钱，最多把他家祖屋弄过来。” “祖屋你就别想了，村里人肯定不能答应。” “那咋地，我这么多年白伺候他一家了？” 江春柳冷哼，伺候她一家？真亏陈雪梅说得出来！ “那哪儿能，这就是你傻，那卖血不是也能有钱吗？他们欠江有根家那辆自行车，不就是江锦华在还钱？能卖血就让他去卖呗，他不够卖的就让江夏至他们也一块儿去卖，你想要钱还不容易？就是不能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要不他们就这么耗着你，你能有多少年跟他们耗？” 听到黄有志的话，江春柳气得浑身发抖。 陈雪梅高兴地连连应声，说了好一会儿，又抱怨：“你大哥真是，那天咱们就能逼他们答应，你大哥非得横插一杠子去帮那个小贱人！” 黄有志：“那有啥办法，我大哥说啥欠那丫头的人情，再说，我大哥也不知道咱两的事儿啊，要是知道了他肯定是帮你的。” 接下来就是一些布可描述的声音，外面的江春柳听到这儿，心里的怒气翻涌。 从屋子里退出来，她抬头看了眼这空荡荡的屋子，眼睛里全是恨意。 第233章 你不也爽了？ 把堂屋的门关起来，在地上找了一会儿，没啥东西，就跑去厨房，将捆柴的草绳抽出来，沿着那个大门的两个门环来来回回的缠绕，系了死结。在厨房转了一圈，找到一根大点儿的棍子，她插进那两个门环里面，把门从里面给关严实了。 瞅了瞅门，江春柳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出了院子，她很好心得帮他们把院子门给带着关了起来。 双手背在身后，好心情地往回走。 陈雪梅和黄德志躺在床上，懒洋洋的，陈雪梅一脚踢在黄得志的腿上：“赶紧去做饭，老娘都累了。” “做饭可是娘们儿的事。”黄有志不满道。 陈雪梅也不想动，又踹了他一脚：“你还躺在我肚皮上，压得我不累？快滚去做饭！” “你不也爽了？就你那废物男人能满足你？瞅你那骚样！”黄有志冷哼。 陈雪梅冷哼：“他是不行，可你不也老光棍一个？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你去做饭，老娘明天找到时候去把家里那几只鸡拿来咱们吃顿好的！” 一听有鸡吃，黄有志就想流口水。 上回偷那个自行车，他就是想拿去卖了买好的吃，谁知道…… 既然有吃的，黄有志就勤快了一回，套上那条早就不知道是啥颜色的裤子，再套一件破破烂烂的背心，走到堂屋去拉门。 一拉，没开，他摇晃了好几下，这门都开不了。 他火气上来了，转身跑去找陈雪梅，“你干啥了，我那门咋开不了了？” “老娘啥也没干，你想老娘给你做吃的！”陈雪梅翻了个身，背对着黄有志。 黄有志想骂人，又想到陈雪梅身后的钱，他忍了忍，还是去拉门，好一会儿都没开，他脑子里蹦了很多念头，想到后来，他赶忙跑进屋子，不顾陈雪梅的反对，把她一把拽起来，在陈雪梅要骂他之前冷汗淋淋的：“咱们被人关在屋子里了！” “啥？！” 江春柳舒坦地哼着小歌回家，一想到陈雪梅，她心情就大好。 原来报复陈雪梅是能让她这么舒心的事儿，为了自个儿的心情，她以后要时不时坑陈雪梅一把了，要不多亏啊？ 晚上江春柳已经躺在舒服的床上要睡觉时，听到敲门声，她起来出去瞅，就见杨明齐站在门口。 “你白天找我干啥？”杨明齐问江春柳。 江春柳赶忙把他带到牛棚，指着大黑牛：“这头牛病得厉害，你赶紧帮我瞅瞅。” 黑暗中杨明齐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在跳，一字一字问她：“我是给人看病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咱们市里的畜牧站离咱们村太远了，等牛过去多遭罪啊？你帮我瞅瞅呗？” 杨明齐低头去看江春柳，就着月光能看到小个子的江春柳的发旋。 见他好一会儿都没应声，江春柳抬起头去看他，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她缩了缩脖子，咬了咬牙，提了一口气：“你要是看不来，我就只能带着这只可怜的牛去市里，哎，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也不知道牛受不受得住，来回这么远啊！” 第234章 送畜牧站去！ 杨明齐紧紧抓着自己背篓的带子，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好一会儿，他才没忍住开口：“你以为我是万能的？牛和人能一样？” 江春柳也有点无奈：“我知道不一样，可村里就两头牛，这会儿又农忙，要是去畜牧站，就只有一头牛不够用的。” 当然，她更心疼这头黑牛。 杨明齐气呼呼拿出一个手电筒，照在江春柳的脸上，江春柳赶忙拿手去挡，就听杨明齐冷冷的声音：“不想它死，就送畜牧站去！” 说完，转身就走。 江春柳瞅着他往外走，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快步跑回屋子，捡了一篮子鸡蛋，又赶忙跑出来，赶上怒气往前走的杨明齐，抓住他的手，在他挣扎着要抽回去时把篮子塞进他的手里，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道歉：“我也不懂这个，你别跟我见怪啊！” 杨明齐一把将篮子推到她面前，见江春柳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把篮子放到地上，继续往前走。 瞅着地上的篮子，江春柳明白杨明齐这是真生气了。 瞅着他越走越远，江春柳只能叹口气，捡起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关上门，蹲到牛棚前，摸了摸黑牛的头，无奈道：“咱们明天就要去畜牧站了，今晚你可得好好歇着，明天可得走老远的路呢。” 那牛哞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到下半夜，江锦华才敲了门回来，天不亮又起来出去干活了。 江春柳找到江有根，说了牛得送到畜牧站治病的事儿，书记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想给她派个人陪着，可这会儿农忙，哪个人手都不能耽搁。 “要不让我家老三跟你一块儿去？”江有根试探地问。 “我自己能成。”江春柳应声道。 江有根咋地想还是觉得不靠谱，一定要找个老人陪江春柳一块儿去，江春柳就去找老太太。 “那不成，我走了，一会儿陈雪梅来了咋办？”老太太忙着收拾菜园子呢，都懒得搭理江春柳。 江春柳努力克制自己不往上翘嘴角，“奶，信我，今天她肯定不会来的。” 不等老太太再说什么，江春柳一直催着她，她撇撇嘴，回屋子了一会儿，再出来就跟着江春柳一块儿去了市里。 两人牵着黑牛去了市里，问了人，一路朝着畜牧站走去。 半坡村离市里不远，走路个把小时，可要到畜牧站，就要穿过大半个大安市。 等到畜牧站的时候，还得排队。 站在畜牧站门口，江春柳一直这儿看看那儿看看，门口除了猪、牛外，还有一头枣红色的骏马。 江春柳过去搭话，那管这妈的是个三十多的男人。见江春柳有兴趣，他聊起来也高兴，告知江春柳这回是来给这只种马抓药补身体的。 “一个马驹能卖多少钱啊？”江春柳忍不住问道。 那男人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五：“少说五百！” 江春柳吃惊，“这么挣钱，那多养点儿不是能多卖钱？” 那男人摇了摇头：“哎哟，那哪儿养得起，我们村小，就是从口粮里挤出来养的这么一头，也就指望每年能卖点钱了。” 还想再问，老太太吼了她一句：“你干啥呢？赶紧回来排队！” 第235章 苦了你们两个孩子 江春柳朝着身后应了一句，又问了两句，才回到老太太旁边排队。 市里就只有这么一个畜牧站，队伍就老长了。 “奶你听到了吗？一个小马驹少说能卖500块呢！要是咱们村里也养了，那得多挣钱？”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你是村干部还是咋地？要你操这个闲心！” 说完将牛绳塞进江春柳的手里，转身就往厕所走。 江春柳摸了摸站在自己身边的黑牛，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跟村里讲讲也卖小牛犊，应该也能挣不少钱。 等到下午四点多，才轮到她们，兽医给看了下，就开了药，让拌在草里给牛吃了，只要七天就能好完全。 看这天色太晚了，江春柳拉着老太太要找个招待所住下，老太太不肯，说浪费钱，非拉着她到一个桥下躲着，说是凑合一晚上就好了。 江春柳反抗无力，只能任由老太太的指挥了。 在桥洞下住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回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一进村里，就感到有不少人正瞅着她们，不少人脸上还挂着同情。 老太太皱了眉头，凑近江春柳：“死丫头，咱们村的人是不是都在瞅咱们两个？” “好像是。” 听到江春柳的回答，老太太又四处瞅了瞅，心里犯嘀咕。 不就是去市里一趟了，还是为了去给牛看病，咋地还有这多人看她们？这是怕她们吃黑还是咋地？ 正对上一个小媳妇的眼光，那小媳妇闪闪躲躲的就把目光移开了。 江春柳好像啥也没瞅见，快步往自家走，回去发现江锦华还是没在家，小锦生捂着自己的肚子喊饿了，江春柳摸摸他的头，开始做晚饭。 正再煮饭，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一打开屋门，就瞅见兴成媳妇站在门口。 “嫂子要进来坐坐吗？”江春柳说着，侧过身体，想让她进来。 兴成媳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瞅瞅你好不好，你这么精神，我就安心了。” 江春柳猜到兴成媳妇为啥过来，当下也装作不知道，“嫂子您有啥事儿就跟我说吧。” “哎，真是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了。”说着，又递过来一把韭菜。 江春柳连连摆手：“嫂子不用了，我这菜园子的菜也快好了，您就留着自个儿吃吧。” “都是我自己种的，你就收着吧，以后没事儿就别出门了，别人说的啥你都别管。”顿了顿，兴成媳妇说着又把那把韭菜递给了江春柳。 江春柳接过，转头喊了一嗓子小锦生，让他去厨房看火。小锦生应了一句就跑去厨房了，江春柳出了院子，顺手把院子门关上，再把兴成媳妇拉远一点，才问她：“嫂子，是不是出了啥事儿？您跟我说，我心里也好歹有个准备。” 兴成媳妇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也瞒不住江春柳，当下凑到江春柳耳边，低声道：“你那个后妈，在黄有志家被抓了，你……哎，你大哥他们都去村委会了，这会儿正掰扯呢！” “啥？陈雪梅咋会在黄有志家？”江春柳“惊呼”一声。 第236章 这对狗男女就该沉塘！ 兴成媳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道：“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成，可一个没出阁的丫头可别去问，你们家大人会把这事儿安排好的，可记住了啊！” 不放心江春柳，兴成媳妇连着吩咐了好几句，直到江春柳“不甘心”地保证自己不会，她才放心走了。 目送她离开后，江春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高兴地退开门去陪着小锦生煮饭了。 村委会，老太太狠狠踢了好几脚被绑着的陈雪梅，还不解气，上手就去挠她。 “你这贱货，这缺男人是不，还在村里偷男人！” 越骂，心里的怒气就越盛，她下手的力气也越大。 平时泼辣的陈雪梅这会儿早就吓得发抖了，任由老太太打，压抑地哭着。 江洋手上的烟斗都在发抖，他往里面塞烟草，没抓稳，那烟草一直往地上掉。 旁边的江源两只眼睛都是红的，腮帮子和夏天的青蛙一鼓一鼓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朝着同样被绑着的黄有志扑上去了。 江锦华被江夏至压着，不许他动。 “婶子，你再打，我们就没法跟她娘家交代了。”书记无奈劝说。 “还给她娘家交代？我还要让他们家给我交代呢！”老太太气得又狠狠踢了四五脚，把陈雪梅踢得躺倒在地上，才大口大口喘气。 再看黄有志，又要上前，坐在椅子上的江洋开口了：“妈，你先来坐着休息会儿，事总要掰扯清楚。” “还掰扯啥？村里多少人看到他们两个躺在床上？这对狗男女就该沉塘！” “婶子，咱们好好说这事儿，你这么急干啥？好歹都是一个村里的不是？”田甜舔着脸道。 “感情她偷的不是你男人？！”老太太双手叉腰，狠狠骂了回去。 一向能说的田甜这会儿也闭嘴了，心里暗骂黄有志没用，就是要偷人怎么就偷陈雪梅了，村里不也有寡妇吗？ 江洋划开火柴，点了烟草，吸了一口，烟进了眼睛，呛得他眼睛都是眼泪。 “得志，这事儿你咋说？”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移到了黄德志身上，等着他开口。 “德志，这是你们黄家的弟弟，咋样你也得说句话。”江有根也跟着开口了。 见这事儿推不过去了，黄德志只能开口：“这事儿是他们两个的错，你们想咋办就说吧。” “大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黄有志着急往黄德志那边冲，江夏至气着了，松开江锦华，几步走过去，一脚踹在黄有志的肚子上，把他一脚踹在了地上。 “你要不要脸？” “哎哟我说夏至啊，有志咋说也是你叔，你咋能踢他？”田甜惊呼，可也没上前的意思。 江夏至又补了一脚，踩在黄有志的身上：“我可没有这样的叔！会偷自己兄弟老婆的叔！” 黄有志被踢得在地上翻滚，疼得难受，嘴里直哼唧：“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不能看着兄弟这么被打啊！我要被打死了！” 被这么喊，黄家几个兄弟也觉得这面上没光。老二老三都看向黄德志，黄德志心里骂了一句，只能站起身，对江有根道：“书记，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他就是个光棍，哪儿扛得住被女人勾引？” 第237章 该咋办哟！ “对对对，我是被她勾引的！”黄有志赶忙喊道。 陈雪梅愣了下，尖叫着爬起来朝着黄有志扑过去：“黄有志，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了！” 老太太这回可没拦着，还往后退了一步，让陈雪梅扑到黄有志身上狠狠咬住了腰侧的嫩肉。 “啊！你这个疯子！快松口！你快松口！”黄有志一声声喊着，拿脚去踢陈雪梅。 不等别人动手，两个人自己就打成一团。 黄德志脸色都青了，喊了自己两个兄弟去把黄有志给拉开，挡在身后，推开陈雪梅。 被推得翻到另外一边，陈雪梅在地上哭喊了起来：“我真是瞎了眼！黄有志你个孬种！你敢做不敢认，你趴在我肚皮上是咋说的？没种的玩意儿啊！你比江源也好不了一分钱！” 这一声声的控诉让江源的脸色都黑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连着锤了好几下桌子：“离婚！现在就离婚！” “不能离婚！沉塘！”老太太往陈雪梅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她老江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么个玩意儿！ “婶子，现在是新时代了，可不兴咱们自己弄死人这回事儿了。”田甜不阴不阳地应道。 陈雪梅眼睛一亮，整个人都镇定下来了。 只要命保住了，她就不怕了！ 老太太被田甜说得气不打一处来：“咋地，你们这就要帮你们兄弟了？德志媳妇你就是这么当妇女主任的？帮着这婆娘偷汉子？” “这我也不知道啊！”田甜着急反驳。 “我呸，你个破妇女主任了不起了，整天不干事儿带着一帮不干事儿的婆娘闹腾！这是我们的家事，干你们屁事！”老太太越说越顺溜，骂人都不带重样。 田甜气得脸越来越红，想插嘴，可老太太骂起人来连气都不喘，硬是没法儿插话。她那些平时支持她的妯娌这会儿都假装看别的地方，完全不帮她说话。 旁边的江有根浑身都舒服了，指望老太太多骂点儿，可一瞅见地上的陈雪梅，心里就是一阵气。 这真是个老大难的事儿，该咋办哟！ 等老太太骂得差不多了，又把陈雪梅踢了两脚，咬牙道：“这婆娘以后就不是我家媳妇了，我儿子要离婚就离婚，赶紧把这事儿办了！可咱们也得找她娘家来掰扯掰扯，不能就这么舒服放过她！” 真是看到这个女人就恶心！ 江有根看向黄德志：“德志，你说这事儿咋办吧。” 黄有志又要喊，黄德志抬了抬手让他闭嘴，这才道：“有志要真说起来也就是睡了个女人，没啥了不起的，我回去骂他一顿，以后他不干了。” 这话一出，江家的人可都气坏了。 江夏至没忍住：“德志叔你这是摆明了来欺负我们家是吧？” “就欺负你们咋了？要打架？我们可不怕你们！” “这么点事唧唧歪歪到现在，骂都骂过了还想咋地？你们家的婆娘自己上门来勾引我弟，我弟一个光棍能扛得住？” 黄家老二和老三一人一句，把江夏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第238章 一码归一码 江洋狠狠把烟斗网桌子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猛地站起身，连连咳嗽：“你们仗着自己兄弟多，就来这么欺负人是吧？那咱们送派出所吧！” “咱们就是兄弟多咋了？有种你试试，我让你们江家两个小子都断手断脚！”黄家老二恶狠狠道。 江洋气得不行，江源也憋着一肚子的气，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头一歪晕了过去，等大家慌忙把他送回家，黄家人已经把黄有志带走了，至于陈雪梅，被江有根给关在了一个旧校区的空房子里。 江春柳半夜被喊起来，带着小锦生回家照顾江源，直到后半夜，江源才醒过来。 从江锦华那儿得知事情的经过，江春柳气得直磨牙。 中午吃饭，江源没喝两口粥就不吃了，江春柳也没法勉强他，又端了药给他吃。 村书记江有根过来看了，劝了一会儿江源，就要走，江春柳赶到外面，喊住江有根。 “叔，这事儿你想咋办？” 江有根瞅了瞅江春柳，劝说道：“春柳丫头，有些事儿想开点，咱们这村子黄德志家兄弟多，谁也不敢惹他们，上回……” 说到上回的事儿，江有根顿住了话头，想了想才继续道：“那自行车建业去市里找人修好了，你家给的那个钱就当修理费了，以后也不用还了。” “谢谢叔，可这事儿一码归一码，我们家吃了这大的亏，就这么算了？就因为他家兄弟多，我们就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了？”江春柳问江有根。 江有根很想说就是这样，可当着这么个丫头的面他是咋样都说不出口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他家光亲兄弟就有四个，再加上堂兄弟，十几个，村里没谁家能惹得起他们。上回那自行车的事儿，我不也没法子吗？算了，你们惹不起黄德志的。” “要我看，陈雪梅你们也得想想咋办，总不能一直关着，再关下去，他们土塘村就该来人了。” 江春柳紧紧握拳，手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在村子里，男人就是立足的，兄弟多的人家，就是有底气，她家这样兄弟少的，就是被欺负的。 “谢谢叔，等我们商量出结果了，就跟您说，劳烦您了。”江春柳对江有根鞠了一躬。 江有根又安抚了两句，这才离开了。 江春柳关上院子门，往里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为啥把黄有志和陈雪梅关在屋子里，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被发现吗？听说他们两个饿了好几天，屋子里也没尿桶，两个人就在屋子里拉，大家都在农忙，他们喊也没人听到，后来饿得躺在床上。 江有根清算人的时候，发现好几天没瞅见黄有志了，就让几个人去瞅瞅，一推开门就瞅见两人躺在床上，当时就把他们两个绑起来了。 原本以为这样一来，两人名声臭了，村里人也会把他们两个收拾一顿，可没想到黄德志他们几兄弟这么不要脸。 江春柳紧紧握拳，这回没办法收拾黄有志，那就慢慢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陈雪梅。 第239章 瞅啥瞅 想着，她把小锦生抱去了江源的屋子，自个儿去找了老太太，让老太太去照顾江源，说是自个儿要去下堂村。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你一个丫头片子去能顶事？” “能顶事，您就在家好了。” 江春柳交代完了，回了自己山下的屋子，把杨明齐给的药粉装在自己的口袋里，抬头挺胸的就往北河去了。 到北河附近，就听到不少小子正笑喊着，她走近，看到很多孩子都在河里游泳。 她想了想，还是沿着他们走过去，那些村里的半大小子看她走过来。都笑得欢快，有的还朝她的脸洒水，江春柳站定，对着河里喊了一嗓子：“江建业你出来，我找你有事。” “找我干啥呢？又要求我带你坐自行车？”江建业从水里冒出来，把在河坝上，露出一口白牙。 旁边的孩子“咦”地起哄。 “建业你有媳妇了！” “建业要带他媳妇坐自行车啦！” “去去去，我能看上她这豆芽菜？”江建业说着就朝河里那些起哄的小子挥手。 旁边的小子笑呵呵躲开了。 江春柳嘴角都要抽抽了，她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竟然还成他们调侃的对象了。 “你不是跟黄有志有仇吗？想不想收拾他？”江春柳问。 江建业一听眼睛就亮了：“咋收拾？” 江春柳对他招了招手：“你上来，先跟我去趟下堂村、” “干啥要去下堂村？我不去！”江建业连连摇头。 江春柳又走近了两步，到坝旁边，低声道：“你先陪我去一趟，把我后妈的事儿说清楚了，让我后妈嫁给黄有志的，到时候……” “哈哈哈！他一个老光棍还想我给他找媳妇？”江建业怒喝。 江春柳耐着性子解释：“你看，我家这不是被陈雪梅弄成这样了？要是陈雪梅嫁给黄有志，那黄有志还有好日子过？” “哟哟哟，你那个黑心的后妈要嫁给黄有志了？”后面一个十二岁的小子游过来，高兴问她。 江春柳点了点头：“快了，我们去这一趟，事儿就成了一大半了。” 被她这么一说，其他小子也兴奋了。 有些就怂恿江建业赶紧跟她去，有的就问江春柳咋办这个事儿。 江建业越听眼睛越亮，当下就决定跟江春柳走一趟，可一想到自己只穿了一个小裤衩，就对着江春柳恶狠狠喊道：“你先转过去！” 江春柳撇了撇嘴，目光往水里移。 “瞅啥瞅！” 又不是没看到过，小屁孩。 心里这么想，江春柳还是转过身背对着北河。 随机就听到一阵阵下水的声音，还有穿衣服的声音，等他们说好了江春柳再回头，就瞅见身后跟着一大串的人。 粗略数了下，竟然有十来个半大小子。 江建业一个人最大，就是孩子王。 “前面带路！”江建业大手一挥，如同一个将军指挥他的士兵。 江春柳也不跟他计较，自己走在前面，身后的人跟着江建业浩浩荡荡往下堂村走去。 等几人到下堂村，江春柳第一站就去下堂村的村委会。 第240章 我看她是看上建业了 到村委会，只有一个出纳正坐在桌子前算账。江春柳带着那群孩子哗啦啦进去，一下子就把整个屋子都塞满了。 屋子里的出纳是个漂亮的十七八岁的姑娘，白白嫩嫩的，那些半大孩子瞅见了，不少人就脸红了，站得都直了。 “你们找谁？”那女孩轻轻问道。 这声音，简直就像黄鹂一般，那些小子听得脸更红了。 倒是江建业毫无反应，他推了下江春柳：“赶紧说话，找谁？” 江春柳被他推得往前一步，回头瞪了江建业一眼，江建业也狠狠瞪回来。 回过头，对那漂亮的扎着一个大麻花辫子的漂亮姑娘道：“麻烦姐姐帮我们找一下你们的村书记。” “你们找我爸做什么？”那姑娘继续问了句。 江春柳笑得温和：“我们是半坡村的，这位是我们村书记的儿子，我们有要紧的事儿来找你们村书记，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们村书记在哪儿呢？” 听到江春柳说出自己的身份，江建业挺了挺胸口，站得更直了。 那漂亮姑娘转头看向江建业，点了点头：“麻烦你们等等。” 说完，就盖上了面前的账本自己出去了。 等她一走，那些小伙子“哇”一下就炸开了。 “太漂亮了！” “声音也好听！” “我看她是看上建业了……” “谁说的，我咋感觉她看了我好几眼？” “明明是看我，你非说看你！瞅瞅你那排骨样，她能看上你？” 谁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的？那半大小子就是十只二哈。 正想着，后脖子被人掐住，江春柳一缩脖子，转头看江建业，就见他哼唧着：“你就是为了这找我来的是不？” “是呀，你可是书记的儿子。”江春柳老老实实回答。 江建业又气又想笑，“你咋这实诚？” “这是我的优点，你不也是为了报复黄有志吗？咱们就……”江春柳说着，对着江建业使了使眼色。 江建业想到自己那辆骑得“咔咔”响的自行车，冷哼了一声，还是松开了江春柳。 没一会儿，一个五十多的男人带着一顶蓝色的布帽子，身上一件背心，身后披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外套，双手撑在后背上走了进来。 瞅见他这装扮，江春柳暗暗嘀咕，难道所有的村书记都是这个装扮？ 那书记瞅了眼四周，就把目光落在了江建业的身上。朝着江建业走了过来，张口就问：“你就是江书记的儿子？” 江建业惊呼：“你咋知道？” 江春柳悠悠道：“因为就你的衣服没补丁。” 听到这话，那书记立刻将目光移到江春柳的身上，而江建业已经去看其他人的衣服了，这才发现其他人的衣服全是补丁，有的人裤子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啥样子了。 露出笑脸，江春柳热情招呼书记：“叔好，我们今天来是有事儿找叔帮忙的。” “你们半坡村的忙，该你们半坡村的江书记帮才对。” 江春柳连连摇头：“叔，这事儿也跟你们土堂村有关，可姐姐不适合在这儿，要不让姐姐出去玩一会儿？” 第241章 小孩子懂个屁 那漂亮的小姐姐赶忙说了一句就离开了屋子。 剩下的几个小子也有点呆不住了，拉屎撒尿的就跑出去了。 另外几个年纪小的，瞅瞅已经跑出去的，又瞅瞅屋子里的江建业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江春柳对着他们挥挥手，让他们也出去玩儿，顺道将门关起来。 等屋子里只有三个人了，江春柳才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村书记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来找我是想咋样？” 江春柳：“叔，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咱们两个村子都不好，也耽误你们村姑娘出嫁，对不？” “那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跟我们村的年轻姑娘有啥事儿？”书记眼睛瞪成了牛眼睛，生气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那也是你们土堂村嫁出去的姑娘，人家一说也只会说你们土堂村的姑娘不行。” 书记几步走过去，就要拉开门，对江春柳道：“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来跟我说这个，你们半坡村没人了？赶紧给我出去！让你们村书记来跟我谈！” 他真是闲得慌了，竟然来见小的孩子，简直耽误他做正经工作！ 江建业有点急了，他到哪儿都被人当孩子，难得这会儿出来干点事儿还要被赶走。 正要开口，胳膊就被江春柳拉住了，江春柳好像没啥反应，只道：“书记，就因为我们是孩子，有些话才好说，要是大人来了，这事儿就不好转圜了，您说是吧？” “小孩子懂个屁！” “那要说了才知道懂的是响屁还是臭屁。” 那书记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江春柳也不管那么多，赶忙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这事儿是陈雪梅做的不对，我们家娶她是拿了不少东西的，现在偷了村里汉子，要搁以前，那是要沉塘的。现在咱们政策好，不兴这一套了，可说出去丢的还是你们土堂村的脸。” “既然她不想在我家了我也不强求，就是想着咱家这亏吃了也就吃了，可当年娶陈雪梅拿来的礼金，之前给陈雪梅娘家挑的粮食都得还给我们家。他们觉得亏了，那可以去黄有志家拿，让陈雪梅跟黄有志结婚，我们家也不会揪着这事儿不放。” “就这么便宜放过陈雪梅？”江建业惊呼。 江春柳转头瞅向江建业：“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咬回去吧？” “别别别，狗可比陈雪梅好多了！”江建业说着，好像不解气，还加了一句：“也比黄有志好多了。” 那书记的手始终放在门把手上，沉了眼皮看江春柳：“这是你们书记的想法？” “是我们家的想法，只要我们家不抓着这事儿，大家就都没事儿。等陈雪梅嫁给黄有志，别人不提起来，这事儿也就过了，您说呢？”江春柳笑眯眯道。 那书记的手慢慢松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道：“这事儿我得去找陈雪梅家三个兄弟说说，我不能做主。” 江春柳点了点头：“我想啊，就这会儿找过来吧，咱们好好说说这个事儿。” 第242章 把我们家的东西都退回来 那书记点了头，开门走了出去。 等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了，江建业赶忙甩开江春柳的手，不耐烦道：“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的干啥玩意儿呢？” “兄弟，刚要不是我拉了你，你就要说错话了。” “谁跟你是兄弟？”江建业怒了。 江春柳见他真的生气了，也不逗他了，自己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没一会儿，外面的喇叭就响了起来，刚刚那书记在广播里喊陈东升、陈东海、陈秋生三兄弟。 喊完了又重复了一遍，没一会儿，书记就坐到屋子里来了。 等三兄弟过来时，都擦着满头的汗。 “书记您找我们？”三兄弟跟书记打招呼。 书记把他们领进来，等他们瞅见江春柳后，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书记：“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好好说说。” “要说也不是跟这么个丫头片子说！大哥，我们去半坡村吧？”陈秋生问陈东升。 陈东升瞪了他一眼：“咱们这儿正农忙呢，活儿都干不完，哪儿能到处跑？” 要是去了他们半坡村，那不就是把自己送上门糟践？这个老三真是脑子不灵光。 “我们村这不也忙着，也就派我们来跑路了。要是快点决定呢，就是把我们家的东西都退回来，你们还能把你们妹子嫁给黄有志，能问他要礼金，要不然，等他娶了媳妇你们想要礼金都要不到了。” 江春柳不紧不慢说着。 瞅着那三兄弟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心里高兴极了。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搞不好是你们做笼子来框我们的！”老二冷哼应道。 要他们拿那些东西出来？想都别想！ “我妹子还帮你们家生了儿子，你们现在想把我妹子一脚踢开？门儿都没有！”老三很生气。 江春柳冷哼一声：“这可是我们村的人抓住的，你们不信就去我们村打听！现在是你家妹子偷人被抓了，只要你们不要脸，咱们就去派出所，反正我们一家也快活不下去了，脸不要就不要了！” 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好像都有女儿儿子吧，有几个也快说亲了，我就不知道你们家还有没有人愿意跟你家婚嫁了。” 这话让老三一个激灵，赶忙去看陈东升。 “这死丫头有爹生没娘教，让我好好收拾一顿就老实了！”老二陈东海说着就要上手去收拾江春柳。 旁边的江建业一瞅见他那神色，当即就一把挡在江春柳的面前，冷哼一声：“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姑娘算啥本事！” 书记咳嗽了一嗓子：“好了，有事说事，当着我的面动啥手？” 江春柳从江建业身后探出头来，瞅向陈东升：“要我说你们这三兄弟都比不上你们妹子一个，黄有志一家在我们村那可是一霸！他们兄弟四个就黄有志一个光棍，还有一个大院子住着。” “对了，他们家老大媳妇可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老大一招呼半个村子都听他的。那黄有志在生产队都不用咋干活就有工分记，吃喝不愁，你们妹子以后可遇不到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了！” 第243章 我说的哪句是假的？ 陈东升神色一凝，脸上都有些怀疑。 另外两兄弟一时也不知道该是啥反应，也只能去看陈东升。 屋子里的书记皱了眉头去瞅江春柳，瞅见她这么一个小丫头一口一句勾搭男人傻的，心里没来由就是一阵厌恶。 “切，你都要把黄德志捧到天上去了！”江建业很不满江春柳那些话。 江春柳：“你说我说的哪句是假的？” 被这么一反问，江建业又没法接话了。 “要是你们不还那些东西，我们家保准是不会离婚的，就让陈雪梅一直关到认错，关到黄有志娶了媳妇，让陈雪梅好好服侍我爸，要不我就去告陈雪梅遗弃我爸！” “呵，我可没听说有老婆遗弃男人的！”老三陈秋生应道。 江春柳：“那是你没见识，夫妻两方要是有一方得了病，另外一方不能不管。你们妹子可在黄有志家住了不少日子了，我们还能告她重婚罪！” 说完，转头看向书记：“叔您懂的多，我说的是真的吧？” 那书记心里一咯噔，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平时他都是看看报纸听听新闻，学习政策，哪儿知道这个？可这时候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只能点头：“是这样没错。” “要告就去告，反正是你们家的人了！”老三陈秋生气呼呼道。 老二陈东海摸着下巴，眼珠子不住乱转。 江春柳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再理会那么多了，拉着江建业出了屋子。 “事儿还没完了，你干啥就出来？”江建业连连往身后的屋子看。 江春柳连连摇头：“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留在里面他们咋商量？” 想想好像有道理，江建业点了点头：“那他们能答应吗？” “要是别人他们肯定不能答应，可要是黄有志，他们就会动心。不过愿意还多少东西就不知道了，还是指望书记能劝动他们。” 江春柳说着，带着江建业到不远处那些小子的地方玩儿了起来。 屋子里的陈秋生嚷嚷：“大哥二哥，咱们不能看着咱妹子被这么欺负！要是叫她离婚了，黄有志不娶她咋办？” “睡都睡了，还能不娶她？要我说，咱们就不能怕了江家人，肯定不能把礼金退给他们，咋地咱妹子还生了个儿子呢，那点钱一个儿子还抵不了？” 陈东升狠狠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没瞅见书记在这儿呢？” 这些话都不过脑子就说出来？得让书记也帮他们出头！ 被点名的书记这会儿才开口：“这要是你们妹子真被欺负了，咱们村肯定帮你们出头，可你妹子偷人，就是真被打死了，你们也得认。” 都四十多的女人了，还整天想着男人，说出去多丢人！ “书记，雪梅可是咱们村出去的姑娘！她吃了多少苦，你咋能不管她？”老三陈秋生惊呼。 “哪个人不吃苦不遭罪？就她忍不住找男人？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丢人的是你们，你们的儿子女儿不能娶媳妇嫁人了，我看你们媳妇不找你们拼命！咱们村要是被闹了这大笑话，他们心里能不怨你们？” 第244章 你们想的倒好 陈东升脸色忽明忽暗，一直就没开口。 这事儿是丢人，可黄德志一家他知道，在半坡村那就是一霸。三兄弟也有钱，要是嫁给黄有志，凭他妹子的能力肯定能抓住黄有志，到时候能挖的钱可不是江源家能比的。可要他把东西和礼金都退回去，那是肯定不行的。 “书记，婚我们离，可礼金肯定不能退。咋说我妹子也给他们家生儿子了，没白嫖的道理。”陈东升表明了态度。 老二陈东海连连点头，大哥这个话他同意。 老三陈秋生不高兴：“你们就由着咱妹子被欺负？” “那要不然咋办？你这疼她，咋地她在你家吃几天你就不乐意了？”老二陈东海堵了回去。 被这么一问，老三陈秋生也不吭声了。 那嫁出去的妹子，娘家给撑撑腰还行，老呆在自家吃吃喝喝的咋成？ “你们想的倒好，那人家能答应？”书记冷笑。 老二陈东海立刻道：“不答应能咋地？能一直关着我妹子？就是我们能答应，咱们村也不能答应啊，书记您也不能答应，是吧？” 陈东升赞赏地看了眼自己大弟，还是大弟有脑子。 “村里咋不能答应？你瞅见那小子了，那是半坡村书记的儿子，为啥他来了，不就是跟咱们说他们村书记的态度？这事儿人家是要给那江家撑腰了，别说你家妹子被关，就是死了一个出嫁了的姑娘咱们也不能为了她跟半坡村打架！” 这事儿还不够丢人？要是土堂村真打到半坡村了，到时候别村谁还愿意娶他村里的女儿？他们拿他当傻子呢？ 陈家三兄弟脸色一僵，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了。 屋子外头，江春柳远远看到那个坐在院子里看报纸的姑娘，那美丽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动。再瞅瞅不远处那些正在地上玩弹珠的小子，时不时偷瞄那个姑娘，江春柳就想笑。 再看一眼江建业，见他正狠狠瞪着她。江春柳一愣：“你瞪着我干啥？” “你不止拿我来见书记，还拿我来比陈家兄弟，我可算看出来了！” 江春柳顿了下，有点为难：“我以为你在屋子里就看出来了。” 江建业气得一下子跳起来，伸手就去抓了江春柳的耳朵：“你这死丫头就知道欺负我是不？要是我爸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疼疼疼！”江春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叠地道歉。 “就该疼死你！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工具！”江建业越想越气，手上也更用力了。 江春柳“嘶”了一声，“没有没有，我们这是各取所需，你想想我咋跟你说的，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要报复黄有志他们吗？再说你就是过来一趟，咱们压根没提你爸，到时候咱们就说你来给我壮胆的，关你爸啥事儿呀？” “最好是这样！”江建业狠狠说了一句。 想到刚刚江春柳说的话，他更气，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点，狠狠捏了一把，听到江春柳连连求饶了，才哼哼着松开手。 这死丫头还真是会算计人，就是他蠢，让她又算计了一回！ 第245章 你这是说我傻 江春柳连忙捂着自己的耳朵，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小子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 “黄有志敢偷我的自行车，我就要让他不好过！”江建业说着，拿拳头在胸前用力比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江春柳：“要是我爸要打我，我就双倍抽你！” “不会不会，这事儿肯定牵扯不到你爸，你爸决定不知道！”江春柳就差指天发誓了。 这就是一个心理战，要是多想那肯定就想歪了，要是不多想，压根儿就啥也没有。 “你想想咱们就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来给朋友撑腰那叫义气，哪儿能想那么多，更不管大人的事儿。” 江建业冷哼一声，“我就是不喜欢你骗我。” 江春柳愣了下，“我啥时候骗过你？” “瞒着也算是骗，你知道不？” “虽然我没说明，可我明明白白的从来没瞒着你啊，只要你问了，我不就跟你说了实话？” 江建业生气了，又要去揪耳朵，江春柳立刻快速捂着自己的两个耳朵：“你自己想想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这是说我傻，你这么明明白白不瞒着我还看不出来？”江建业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不，我这是说你内心干净为人正直，天真善良！” 江建业听得浑身舒坦，心里那点气也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这边的动静让那漂亮的姑娘看过来，顿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为了给江建业消气，江春柳又连着说了不少夸他的话，直夸得他眉开眼笑。 江春柳心里忍不住为他担忧起来，这个傻小子哟，这么容易就被人哄高兴了，以后要是当官，怕是个糊涂官，要是做生意，怕是也要被人骗走全部身家。 夸了好一会儿，江春柳才话题一转：“你在市里读几年级了？” “高一，以后我就是大学生了，到时候能成市里的人！” 江春柳看他得意的样子，没忍住打击他：“那也得先考上大学，我可听说高考很难，你暑假还在家玩儿，别人可都在看书。” “那是蠢人的做法，像我这样的聪明人，随便读书就能考中。” 江春柳对他的话不评价，心里默默想着他可没他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 念叨了没一会儿，屋子门再次打开了，书记站在门口喊了江春柳一句，江春柳立刻应了，往屋子里走。江建业瞅见了，赶忙跟了上去。 等进了屋子，书记把门一关，就给陈东升使了个眼色。 陈东升清了清嗓子，道：“当时你爸来下礼金，给了我们十块钱，这钱我们退给你家，这事儿就算了了，你们把我妹子放出来，赶紧离婚。” 江春柳摇了摇头：“你记错了，我说的不是礼金，而是礼金加这么多年所有从我家拿走的。” “啥？那是你们家送到我们家的，哪儿有要回去的道理？”老三陈秋生又是惊呼一声。 这些年可是从他们家扒拉来不少粮食，他咋舍得还回去？ “那你们可想好了，我们是不怕拖着的，那黄有志今年也有三十多了，可等不了几年。” 第246章 算账 “东升啊，咱们刚刚可是商量好了的，你要是不答应，这事儿我也没法儿管了。”书记不耐烦道。 这破事真是麻烦。 陈东升心里暗骂了一句怕事鬼，就见他二弟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哥，这事儿咱们别耽搁了，黄家更有钱……” 明白他的意思，陈东升也不再犹豫，当即就点了头：“只要能记清楚的，咱们就来算算，你也别想讹我们！” “放心，绝对不会讹你们。”江春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问书记能不能借用一下算盘，那书记巴不得这事儿赶紧解决呢，当下就把出纳在用的那个黑色大算盘让给江春柳用。 江春柳转头看向江建业：“你会打算盘不？” “你以为我是你？不就是个算盘吗？”说着，人就坐到了出纳凳子上，拿起键盘上下一摇，放下，一扬脖子，“说吧。” “礼金是十块，今年过年后，陈雪梅闹着回了两次娘家，带走了一床新的棉絮，一块棉布，两担干红薯……” “七七八八算下来，我算二十块，不多吧？”说着转头看向陈家三兄弟。 三人脸色难看，谁也没开口。书记瞅见听得脸色越来越阴沉，这哪儿是贴补娘家，简直就是往娘家死命搬呢！ “再算以前的，哪一年我记不清楚了，可一桩桩的我慢慢说。我爸刚出事那会儿，她在家大闹了一场，把我们家准备给我爸治病的四十块钱全卷回你们家了，后来我大伯去接她，又挑了一担子麦子……” “还有一回家里没盐了，她甩了碗，把家里的一个大瓦罐加二十个鸡蛋一块儿抱回家了，还抓了我们家一只老公鸡和五只老母鸡，我大伯过去，又给你们家挑了一担子玉米……” 林林总总一点点算着，越算，江春柳的脑子记得的东西就越多。 每说一个，江建业打算盘的力气就打一些，书记的脸色就更阴一分，陈家兄弟的脸色就更难看一点。 这几年他们从江家是拿了不少粮食，可具体多少他们也不知道，江春柳这么一桩桩一件件说下来，他们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了。 “对了，陈东升你生日，陈雪梅在家大闹，最后我哥去生产队支了一块钱，让她给你送去买点吃的……” 江春柳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是扯了嗓子在喊，一份一份的帐，一点点算下来。 等她把自己记得的都说了，嗓子都在冒烟了，她咳嗽了一声，低头问江建业：“一共多少？” “八百二十五块四角六分。”江建业说完，狠狠瞪向那兄弟三人。 “不可能！不就是一些粮食，咋会有这多？肯定是你骗人！”老三怒喝。 “你们家哪儿来的这么多钱？瞎编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老二脸色难看地低吼。 陈东升眼角狠狠抽了两下，眼神恶毒，却没有开口。 江春柳冷哼：“你们也觉得奇怪是把，咋就有这么多？那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过的啥日子，村里别家过的啥日子？” 第247章 还嫌不够丢人是不？ 这些都还是她记得的，不记得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人老了，总是容易忘事。早知道有这天，她一定拿着本子一笔一笔记下来！ “陈雪梅弄得我家快活不下去，我大伯一家子也快活不下去了，换来的全是你们的好日子！我敢到菩萨面前去说我这些一点没瞎编，你们敢吗？你们敢说你们没收这些吗？要是收了你们家没好下场不？” 江春柳指着他们的鼻子，怒骂道。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给你胆子了！”老三朝着江春柳就冲过来。 旁边的书记怒喝一声：“你们还嫌不够丢人是不？” 江春柳却丝毫不怕，前世今生的怨念全在这一瞬间被激发，她仇恨这三兄弟，仇恨陈雪梅。 “你们想来打我，好啊，那这笔账我就去你们村的广播上算，村里总会有人记得这些事儿，咱们一五一十掰扯清楚！” 说着，转头就去看书记：“叔，我们家每回给他们家送东西，村里就会有人看到，我们不怕对质，你们村的人记得的，我们就算，你们村不记得的，咱们就不算，您看咋样？” 三兄弟纷纷握拳，老二老三朝着江春柳这边冲，书记怒喝：“好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是吧？真想去广播里掰扯？你们不要脸我们村子还要脸呢！” “书记，你咋胳膊肘往外拐？这死丫头可不是咱们村的！”老三指着江春柳对书记道。 “我是帮理！我帮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说出去不笑死人？你们要是再闹，我就召集村里的所有干部一块儿开会，看到时候他们咋说！” 一听说村里的干部要开会，三兄弟立马老实了。 要真开会了，到时候批判起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陈东升一咬牙：“我们没那多钱，给不出来！” “要是给不出来，那就把家里的全拿出来，还不够，就卖祖屋，你们三家住的那个屋子可值几百块，再不行，就去卖血，一碗能有三十五块，你们三兄弟一人卖一碗，就有一百多。再不行，就从你们的工分里支！” “你说啥？你要我们的祖屋还要我们去卖血？我打不死你这死丫头！”老三再也顾不上还有书记在了，当场就要去打江春柳。 江建业一把将江春柳抱到自己身后，抄起旁边的凳子对着老三大喝：“我看谁敢动我一根寒毛！” 江春柳心里一暖，又怕江建业真被打了，赶忙露头，对那往前冲的三兄弟：“这是我们村书记的儿子，你们动一下试试！” 被这么一提醒，书记立马怒喝一声：“你们想去劳改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书记，你没听到她说的？要咱们卖祖屋！我们三家就住在那一个祖屋里，卖了住哪儿？你就是这么当书记的，就会窝里横对我们？”老三怒骂。 听到这话，江春柳心里就是一阵冷哼，真是找死！ 果然，书记脸立马就绿了，也不跟他们废话，打开屋子的门对院子里喊，“丫头，去广播喊人，让所有村干部来村委会开会！” 第248章 他不是死了吧？ 那女孩应了一声，就朝着广播室那边走去。江春柳透过窗户瞅着那个女孩儿进了对面那个屋子，心里默默记下来。 陈东升赶忙过来跟书记说好话，书记应了一句：“这事儿我是没办法了，让大家一块儿来商量！” 被这么一句怼回来，陈东升觉得没面子，狠狠转头等了江春柳一眼，吼老三：“还不赶紧给书记赔不是！” 老三心里不痛快，可也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刚想开口，就听身后的江春柳悠悠一句：“就是赔了不是，心里咋想的还不一定呢。” 一听这话，书记的脸拉得老长。 “死丫头！”老三这会儿也顾不上跟属鸡赔礼了，脚步咚咚响地朝着江春柳冲了过来。 江建业全身都绷紧了，额头也开始冒汗。 感受到他的紧张，江春柳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还不等他体会这是啥意思，就见江春柳已经从他身后出来，往旁边走过去了。 老三陈秋生的脚步更快，一伸手就用自己的胳膊环在江春柳的脖子上，对着江春柳的脑袋就挥拳过来。 旁边的江建业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第一反应就是想冲上去收拾拉开陈秋生。 刚跨了两步，就见江春柳伸直了一只胳膊，紧紧捂在老三陈秋生的口鼻处，陈秋生眼皮直往下耷拉，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江建业用力去拉陈秋生，没想到陈秋生整个被他拉得往他这边倒，被他制住的江春柳也顺着他的力度往下倒，整个扑到江建业的身上。 被两人砸到地上的江建业只觉得后脑勺疼得他发昏，他捂着头，迷迷糊糊看到江春柳费力从旁边爬了出去，身上就只被陈秋生压着了。 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江春柳看到被陈秋生压在地上的江建业，立刻动手去拉陈秋生。 眼瞅着不对劲，陈东升他们也急了，赶忙过来拉起陈秋生到一边。 江春柳费力把江建业拉起来，“你咋样？” “没事。”江建业顺着江春柳的力道站了起来，抹了自己摔疼的后背，顺道也拍拍灰。 刚一起来，就看到陈东升已经昏过去了，他两个兄弟在掐人中，拍他的脸呼喊他。 “老三！你醒醒！” “哥，他不是死了吧？” 陈东升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有气儿你看不到？是亲兄弟吗？” 老二陈东海不说话了，他刚刚也是真吓到了。 “赶紧送医院去吧！”书记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了，赶忙商量着。 陈东升抬头狠狠盯着江春柳：“你干了啥？” 被他这么一盯，江春柳立刻就吓得往江建业身后躲：“我不知道呀，他自己倒下去的。” 说完，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演技，真是太浮夸了。 “你还装！刚才他还是好的，不是你们是谁？”老二气得站起身，双眼紧紧盯着两人。 书记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闭嘴不说话。 江建业热血上涌，梗着脖子道：“人是我拉的，不关她的事！” 这个傻子！ 连忙拉了他的衣服，想提示江建业装不知道，可江建业完全没体会到她的用心。 可这傻子正发抖呢，江春柳没办法，只能叹口气，探出头，对两人道：“放心，他就是睡着了，一会儿就能醒。” 第249章 你干了什么？！ “死丫头果然是你！”老二气得朝着江春柳这边儿跑，江春柳握出一个拳头朝着他放着。 “过来，你就跟你弟一样去睡觉吧。”江春柳笑得高兴。 老二脚步慢慢顿住，回头看了眼身后躺着的陈秋生，冷笑一声：“骗鬼呢！哪儿有那样的东西！” 说着又加快了脚步，江春柳眼见着他越来越近，她立刻一扬手，那一把粉末朝着老二那边飞了过去。 老二吸入一口，忍不住长大了嘴巴想道歉，结果连连咳嗽，没两下，整个人就往地上一倒，发出“砰”一声巨响，栽倒在地。 “老二！”陈东升惊叫，迅速松开怀里的老三，跑到躺在地上的人面前，摸了下他的鼻息，还有气，他才松了口气，随即狠狠瞪着江春柳。 “你干了什么？！” 江建业都被他这声呼喊吓得抖了下，转头去看江春柳，就见江春柳就那么直视着陈东升，回道：“我只是让他睡一觉，别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就来打我一个姑娘。” 就是最有心计的陈东升这会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双手紧紧握成拳，站起身，朝着江春柳走了一步。 “你要是也倒下了，今天这事儿我们可就找不到人谈了。”江春柳说着，把手伸进了自己的那件破破烂烂的花褂子口袋里，双眼沉静地看着陈东升。 正胶着，一群孩子才外面跑进来，打赤脚的，光膀子的，瞅见陈东升朝着江春柳他们过去，这些孩子互相对视，绕开地上的几个人，跑过去将江春柳和江建业围了起来。 “咋地？这是要打架？咱们可打不过他们村的人……”一个灰头土脸的转头问江建业。 不等江建业开口，江春柳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让开。几个半大的小子给她让了空地，江春柳正面对上陈东升，道：“你要是也睡下了，不知道你们村委会的人怎么商量这事儿呢？” “你们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是不是想毒死我们村的人？”书记沉了声，脸色也极度不好看。 这些孩子竟然来他们村委会，当着他的面把人给弄倒了，他越想气越大。 面对这个书记，江春柳态度可就好多了：“叔，我就是怕他们打我，才弄了点安眠药，只要睡一天一夜就能醒，肯定没事的。” 那书记看看江春柳，又看看地上的两个人，将信将疑：“要是他们有一点事儿，你可是要坐牢的。” “要是你们不放心，就把他们送医院去吧。事先说清楚，我家是没钱的，他们去医院的花销就都在你们身上，要是他们真有事儿，我给他们填命就好了。” 江春柳说得那叫一个肯定，倒是让原本还怀疑的书记心里泛起嘀咕了。 这安眠药他家里也有，可哪儿有这块见效的？ 可再看看躲在屋角的那些半坡村的孩子，他心里又不得劲。 要是把这些孩子打了，那半坡村的人肯定就这么算了，到时候打过来，两个村又得打架，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坐牢，到时候村里的生产谁做？ 第250章 都是爷们 陈东升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双眼紧紧盯着江春柳，想到躺在地上的二弟三弟，他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 半坡村的孩子瞅见他超前走了，心里都慌了，最靠近江建业的一个孩子偷偷问江建业：“咋办？” 瞅了江春柳一眼，再瞅陈东升，江建业一咬牙：“他要是过来，咱们就还手！” 长期厮混在一块儿的小子们也不管那么多了，一个个小胳膊小腿的眼睛还在四处喵，看能不能找啥东西出来。 江春柳瞅着他们气势都变了，回过头看了眼江建业，就见江建业不知道啥时候手放在一把长条凳上。 陈东升向前走了一步，就站定了，对那些孩子道：“你们让开，我只收拾那个丫头。” “我们村的人你说收拾就收拾？那我们多没面子？”江建业回怼了一句。 旁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伙子也立刻接了一句：“就是！我们都是爷们！” 其他小子也连连点头，一个鼻孔出气。 陈东升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大口大口出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捏紧了拳头就朝着江春柳这边走过来，刚走了两步，肩膀就被人抓住了。 一回头，就见书记对他摇了摇头。 “书记，他们可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两个弟弟还躺着呢！” 土堂村的书记摇了摇头，对他道：“她不是说了是安眠药？要是真有点啥事儿，咱们再去找她算账，他们半坡村也不会护着的。” 陈东升不敢相信：“你是要我忍了？” 书记叹了口气：“这会正农忙，要是大家都去打架做做生产，明年就没水稻，到时候咱们吃啥？都等着国家救济？” “那就让他们几个娃娃欺负了？”陈东升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书记被他那瞪得跟铜铃一般的眼睛给唬了一下，突然觉得这陈东升真不是往日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缓和了语气：“这些都是孩子，你打了就能出气了？东升啊，这事儿就是你们不对，干啥跟孩子计较呢？” 陈东升简直要气笑了，他用了强大的克制力才没让自己一拳打在书记的脑门上。 听着他们的谈话，江春柳心里暗暗感叹有时候当孩子真好，做了啥错事，大人都会以一句“他（她）还只是个孩子”来推脱。 再瞅瞅陈东升的那要气炸了的脸色，她更是心情大好。多少年了，这还是她头一回把陈东升惹到这种地步，简直让她全身每个毛孔都舒服了。 看着陈东升阴沉着脸，把两个弟弟都背到隔壁的屋子去，江春柳极力克制才没让自己大笑出来。 那书记出去了也没再回来，小子们全软了坐在地上。 其中一个看到另外一个，嘲笑他：“可别吓尿了吧？” 那个不服气，转头回怼：“你才尿裤子！胆子跟老鼠一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后来就要动手了，旁边的一个个都在起哄，哪儿还有刚刚一块儿准备打架的影子？ 没一会儿，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人，没一会儿，就见那个漂亮丫头过来喊江春柳：“我们村干部让你过去呢。” 第251章 没人敢欺负我 江春柳应了一句，起身，旁边的江建业也赶忙站直了，“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用，你在这儿等着，没人敢欺负我。” 江春柳说着，对他笑了笑，自己跟着那漂亮丫头走了。 这会儿要是真让江建业去了，以后江建业也要被搅合进来。 跟着那漂亮丫头去了右边的一间红砖黑瓦的小土屋子，江春柳一进去就瞅见了四个人。 坐在正中间的是刚刚见过的书记，坐在两边的还有两个五十左右的男人，剩下那个就是陈东升了。 “各位叔伯爷好。”江春柳环视一下四周，对着众人喊了一句。 “哟，还真是个十岁的小丫头，他们江家真没人了？这丫头能懂啥？”坐在左边那个男人明显看不上江春柳，脸上全是鄙视。 江春柳低下了头：“要是我哥他们知道我来村委会也会被打，他们肯定是会来的，可村里正忙着插秧，他们也抽不开身。” 那左边的男人觉得自己落了脸面，冷哼一声，“一个姑娘家嘴巴这么毒，也不怕嫁不出去！” “总得先活下去才能想着嫁不嫁得出去。”江春柳可不吃一点儿亏，又一句怼了回来。 刚刚那么久他们在干啥？不就是在说这个事儿，能不知道她多大？这会儿说这些干啥？不就是给她下马威？想给她下马威，也得看他的鞭子长不长。 “谁不让你活下去了还是咋地？有啥事儿让你们村干部来跟我们说话！”那左边的男人怒气道。 听到自己村子干部站在自己这边，陈东升心里痛快多了。再瞅一眼坐在正中间的书记，心底全是不满。 江春柳这会儿也不理会他，对上坐在正中间的村书记，朗声问道：“书记，要是你们这事儿前后还没说清楚，我就先去隔壁等着，一会儿再过来。” 书记清了嗓子，“事儿说清楚了，我们呢也想了个大概了，你这条件我们是没办法答应的。但事儿可以商量，我让陈东升把能退的东西都退给你，你也退一步，看看成不？” “那些东西都被他们家用过了，我们再拿回去用了心里也膈应。”江春柳垂了眼皮。 看来他们土堂村还是护着自己村子里的人，就这已经在劝她了。 陈东升：“你是啥有钱人还要用别人没用过的东西？” “我收不收是我的事儿，你要是用这个逼我那就是不要脸。咋地，我不拿你还想当着你们村干部来打我？” 江春柳说着话，手就已经往口袋里伸了。 陈东升鼻孔都撑大了，他大口大口呼吸，让自己平息怒气。 “感谢各位领导在这么忙的时候来帮我们商量这事儿，我们家的想法已经说了，要是能谈，咱们就谈，不能谈，那陈雪梅就是我们家的人，到时候就是把她埋了抵钱你们也不能说啥。”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左边那个干部狠狠拍了下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指着江春柳吼叫：“有爹生没娘教！” 江春柳狠狠握拳，压根咬得生疼。 第252章 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喊了起来：“你们土堂村就这么不要脸的吗？连我一个孩子都想欺负！” 说着，她也学着陈雪梅的办法，脚在地上踢了好几下，踢得一块泥飞起来，又掉到她的裤子上。 “你们欺负人！呜呜，我要找我奶来，我要找我们村书记来，我要去革委会，我要去找革委会主任，为啥不给我们做主了！” 说着，又爬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面冲。 书记大惊，赶忙从位子上起身，“快拉着她！” 其他两个人也急了，朝着江春柳就冲了过来，江春柳赶忙往旁边躲，陈东升见状，伸手抓住江春柳的胳膊，紧紧捏住往回拉。 江春柳被拖得一连往后退，她另一只手朝着陈东升撒了什么东西，陈东升一瞅见她的动作，头往旁边一撇，抬腿就要去踢江春柳，没料到江春柳朝着他抓着她的那只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一声惊呼，陈东升一巴掌就朝着江春柳的脑袋甩过去，没想到江春柳一感觉他松手了就立刻跑了出去，立刻把门用力“啪”一下就关上了。 撒腿就朝着之前她打量的那个放广播的屋子去了，用最快的速度拴上了门。 在屋子里看了看，瞅见这屋子只有一个桌子，旁边是一个椅子，她走过去，瞅了桌子上的喇叭，找了一会儿，试着拧了开关。 屋子里四个人出来，就看到江春柳已经冲进了那个广播的屋子，他们心里大震。 “不得了了！这是真不得了了！看看你干的好事！”书记狠狠骂了一句那一直压江春柳的男人。 一直没说话那男人也是心里发慌：“那里面可是话筒，咱们咋办？” “咋也得把她哄出来，可不能让她打开话筒……”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刺耳的“滋滋”声，随即就是江春柳的抽泣声。 书记脸色都白了，也顾不上别的了，赶忙过去敲门，对里面的江春柳喊道：“丫头，你先把广播关了，要电的，出来好好说成不？” “我出来你们就要打我……呜呜……你们村干部明明说要商量帮我做主的……可你们就会打我骂我！你们说话不算数，呜呜，我手疼……” 这些话往整个村子都传开了，书记只觉得自己两眼发昏了。 原本在另外一个屋子玩儿的江建业他们一听江春柳的声音，一个个跟兔子一样从屋子里蹦跶出来了。 瞅见他们这些男人都在门口守着，他们也着急了：“你们还打我们村的人？” “呜呜，他们还骂我有爹生没娘教，我要是有妈咋会这可怜？呜呜，你们村干部咋比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嘴巴还毒？呜呜呜……” 这声音再次从广播出来，往整个土堂村传播。 田地里正忙着干活的人手里拿着秧苗，站直了身体，朝着喇叭看过去。 有些年纪大的女人听到江春柳的哭声，心一软，狠狠骂了两句村干部嘴巴喷粪，就继续听事儿。 几个干部慌得不行，心里知道要赶紧让江春柳把话筒关了，可又怕一开口江春柳说更多。 第253章 我要钱 “你们还是人吗？她从小没妈就够可怜了，你们还骂她？就你们这样的也配当村干部？”江建业气得不行，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这几个村里的干部胀红了脸，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来。 屋子里的江春柳好像是揪着他们心里的那根弦，这会儿又是一声哭喊：“我就是要陈东升把我们家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们，为啥你们还要帮着他来打我骂我？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呜呜，你们是不是也得了好处，要不咋不管啥就帮他来打骂我，还想让村里人跟我们村打架？这是我们两家的事儿，找你们村干部做主，你们为啥要带着全村来欺负我们一家？” 那一声声的带着哭腔的指责，简直就像是一个人拿着铁锤，狠狠一下又一下得往三个村干部的心口砸。 “我们冲进去吧！不能让她再这么胡扯了！” “呜呜呜，你们还要砸门？又要打我？打死我你们就都去坐牢，我们家就能好过了呜呜……” 三个村干部已经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们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书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才发现自己后背也都是黏糊糊的。 他转头看向陈东升：“把欠她家的都还给她！” “啥？书记，我家哪儿拿得出那些东西？您……您可别……”陈东升辩解着，被书记一下子打断：“那本来就是她家的东西，你拿了就该还给她！” “哪儿有你们兄弟这样的，拿了别家的东西女人还去跟别的汉子睡觉？就这样的该浸猪笼！” 连原本那个一直帮着陈东升的村干部都没忍住责备：“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们能被她骂成这样？你是不是想把我们拉下来你好上去？” 这一声声的，彻底把陈东升给搞懵了。 原本在屋子里都已经说好了的，咋全变卦了？ “你要是再不答应，那以后你们就别想在咱们土堂村好好过日子了，咱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陈东升脸色都绿了，可这会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强咬着牙，忍了又忍，憋得心里难受，好一会儿，才咬牙：“我还！” “丫头，陈东升答应还给你了，你先把麦关了，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咋还好不？”书记凑近了门框，对里面轻声细语的。 没一会儿，外面广播又传来声音：“你们现在就给我，我要钱，你们还完了，给外面的江建业看看，都给我了我再出来。” 说完，还抹了一下脸，衣服摩擦的“沙沙”声被整个喇叭放大。 外面的陈东升忍不住怒吼：“我一下哪儿有那么多钱？要还也得一点点还！” 里面的江春柳再次“哇”一声哭了，其他啥也不说了。 “没有？你三家总有存款，还没有，就从你们三兄弟工分扣，走，去你家！”一开始帮他的那个村干部打断他的话，率先往外面走。 另外两人也不管那些了，跟着一块儿朝陈东升家里去。 陈东升发怒了，朝着门狠狠踢过去，门晃动了好几下，里面的江春柳对着话筒发出刺耳的尖叫。 第254章 我也不喜欢你那后妈 在陈东升要动第二次手时，书记他们已经冲了过来，三人制止他，拖着他就往他家走。 等外面停下来了，江建业凑到门边，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他们走了，你……你别哭了……” “对呀，我们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受欺负的！” 江春柳吸了吸鼻子，只“摁”了一声。 还好她看到那个漂亮姑娘是到这个房间来广播的，要不今天也没这么顺利。 还是当泼妇好啊，只要耍赖就能轻轻松松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了，当个撒泼的孩子就更好了，这要是个男人过来做这些事儿，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嗯，她真是越来越婊了。 江春柳忍不住想着，松开掐住大腿的手，捞起破破烂烂的那条裤子瞅了一眼，看到被自己掐出来的一片青紫，暗暗决定以后再过来一定要做好准备，比如搞点清凉油带着。 关了话筒，江春柳走到门边，对外面的人道：“你们都跟着去看看，别被他们忽悠了。” 外面的人互相望了一眼，最后都看向了江建业，江建业眉头拧了个疙瘩，好一会儿才道：“那照顾自己。” 说完，对大家一挥手，那些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都跟在他身后跑着跳着跟了过去。 江春柳在屋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那边儿还没声响，她就有点憋不住了。 人有三急啊，这可等不了。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屋子里又热，她开了窗户，两边多少有点风，又自己拿了个蒲扇，坐在屋子里慢慢摇着。 正想着要不要偷偷溜出去上个厕所再回来呢，就听到窗边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轻轻问她：“你要喝水不？” 江春柳回过头，就瞅见那个漂亮的女孩儿正站在外面，手里还端着个白色的搪瓷杯子。 一听到水字，她就觉得自己更憋不住了。 “不了不了，你自己喝吧。”说完，又觉得浪费了别人的一番好意，她又赶忙加了一句：“谢谢啊。” 那漂亮姑娘把搪瓷杯子往前递了下，“这么热的天，你在里面关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喝点吧，这杯子我洗干净了的，肯定干净。” 面对这么好看的人，江春柳自己也有点不好伤了她，只能讪笑着应了一句：“我喝了水就想出去上厕所了。” 那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那你赶紧出来去上厕所，趁着他们还没回来。” 江春柳惊奇地看着她，也没挪地方。 那姑娘往旁边看了看，见没人，一只手半窝着，放在嘴边，悄悄道：“我也不喜欢你那后妈。” “我叫江春柳，你叫啥名儿？”江春柳咧嘴问她。 “陈小芳。” 女孩儿建立友谊的方式很简单，比如同时不喜欢一个人。 江春柳打开门，走到那女孩面前，对她道：“你带我去厕所可以不？” “厕所很近的，你跟我过来。” 跟着陈小芳一路说着话，到了厕所，江春柳蹲了好一会儿，上完厕所出来，江春柳整个都轻松了。 又跟着她去洗了个手，就赶忙进了那个广播室，端了陈小芳给她的那杯水“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了。 随即拍了拍窗台：“你要不也进来坐坐？” 第255章 一分钱都不能少！ 陈小芳愣了下，摇了摇头：“你这个屋子正在西边，这会儿又热，还是算了。” 把杯子放到窗台，江春柳又走到窗边拿了蒲扇过来，站在窗边给自己扇风，顺便给陈小芳也扇一扇。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说到陈雪梅身上去了。 陈小芳凑近了，低声问江春柳：“她真拿了这么多东西给她娘家？” “要不是，陈东升兄弟三个能火气这么大呀？”江春柳跟她八卦开了。 陈小芳两眼发亮，可又有些别扭，不好意思直接问江春柳。 “你知道为啥这回我敢来你们村要钱要东西吗？” “为啥？”陈小芳赶紧追问。 江春柳也不吊她胃口：“因为陈雪梅这回搭上的那个男人家里光景更好，能拿到更多东西，他家可是我们村一霸！” “谁啊？” “黄有志你晓得不？”江春柳轻声问。 陈小芳琢磨了一下，有点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有兄弟叫黄德志？” 江春柳双手一拍，连连点头。 越聊越投机，陈小芳越听越高兴，江春柳也说得高兴，有时候都忘了给自己摇扇子。 直到她抬头看到不远处回来的几人，江春柳赶忙让陈小芳让开，自己把窗户和门关上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书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差一百块，要不就算了，你们一人退一步好不？” 江春柳一口拒绝：“不行，一分钱都不能少！” “哎呀，我们是真把他三家的钱都掏空了，就这么多了，你们全拿去他们都没钱过日子了……”书记还想再劝说江春柳。 “他们家粮食应该是不少的，没钱也饿不死。” 听江春柳的话，陈东升简直要气炸了，又想去踢门，被人拉住，外面的人劝说他。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三家吗？你们咋做村干部的？”陈东升已经气得脑子都不清楚了。 这些人到他家，就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翻了，找到钱，就去了他两个兄弟家，家里的媳妇都不在，连闹腾的人都没有！ “这是人家找上门来了，哪儿是我们逼你们？你咋不想想人家家里多不容易？”书记也气得怼回去。 要不是他，今天他们这些人能吃这大的亏？ 陈东升气得要朝书记冲过去了，另外两个干部赶紧把他架起来。 “叔，话筒我已经管了，您只要把他们兄弟的工分先抵了给我，我们就回去了，也不耽搁你们做生产。”江春柳在屋子里给三个村干部许好。 “爸，这也是她们家的，还给她吧。要不别人咋看咱们村啊？”陈小芳轻轻劝说她爸。 书记大巴掌拍在自己的腿上，转头就对江建业道：“你跟我去算账，我替村里先把钱支给你。” “那是我的钱！你们村干部咋能这么干？” “龟儿子要逼死我们！” 一句句跟发疯一般的怒骂下，书记冷着脸带着他们一块儿去了屋子里，留下两个干部压着陈东升。 坐在屋子里，江春柳翘着二郎腿，细细品味着陈东升的辱骂。 陈东升啥人啊，脑子里弯弯肠子那叫一个多，上辈子这些撒泼骂人打架的事儿都是他弟弟妹妹做了，他可一直是讲道理的。 第256章 今天真过瘾 腿摇了会儿，心里又美滋滋的，她就忍不住哼今天是个好日子了。 等陈东升嘶吼到第十七句时，江建业总算是在外面开口了：“钱都清了，八百二十五块四毛六。” 江春柳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风风火火地打开门。 一眼就瞅见正站在门口的江建业，再往身后一瞅，就见到了陈小芳。 对着两人点了下头，就去接江建业伸过来的厚厚一沓毛票。旁边的陈东升瞅见，整个人朝着江春柳这边扑过来，那两个村干部都没压住他。 看着他冲过去，三人也没动弹。 江春柳也来不及数了，把钱往口袋里一塞，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旁边站着的小伙子的下意识伸手去拉住了他的衣服，其他人灵活得一个个都拉住他，有的抓着他手有的抱住他腿有的抓住他的手。 哪怕是他们力气不行，这么多人，竟然也一下子把陈东升给制住了，旁边的江建业眼看着那两个抓着陈东升右手的小伙子快被挣脱了，赶忙也去扯住他的手。 “你先走！”江建业赶忙朝着江春柳那边喊。 江春柳伸手就从口袋里抓了一把药粉出来，几步走过去，踮起脚，伸直手捂住陈东升的口鼻。 陈东升头费力挣扎，想去咬她，可嘴唇把牙齿整个挡住，他没忍住吸了口气，那粉末顺着他的鼻孔钻进他的气管，他连着咳嗽了好几下想吐出来，可没忍住又吸了几口。 力气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软，他没忍住，整个人往下倒。 江春柳赶忙喊：“赶紧退，别被他压住了！” 那十几个小子赶忙松开陈东升往四周跑，江春柳也撒腿就往那个屋子里面跑。 刚跑没两步，就听到“砰”的一声，陈东升整个人往前砸下去，扬起一片灰尘。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江春柳庆幸还好她跑得快，要是再慢半秒，陈东升就要砸到她身上了。 瞅见倒在地上的陈东升，三个干部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 江春柳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大把毛票子，一张张数了起来。 外面一片安静，就听着她数钱的声音，好一会儿，她才收了钱，仰头笑道：“是这么多。” 三个干部脸色更不好看了，心里都想捏死江春柳了。 江春柳走过来，感谢了一番三个干部，这才带着其他人一块儿往半坡村走。 等走远了点，她才回头对着陈小芳那边挥了挥手。 “今天真过瘾！” “就是！你们是没看到那三个村干部多狠，就跟抄家一样！” “咱们今天可是干了一件大事！以后都能拿出来吹一辈子了！”这些半大小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说着都跳起来了。 江建业也跟着进去扯了起来，他也觉得浑身痛快，这可比在河里游泳好玩儿多了！ 等大家到了半坡村的地盘，江春柳才站定从口袋里掏出那些钱，把那二十五块四毛六的毛票子拿出来，递给江建业。 江建业收了话头，愣愣看着江春柳：“你给钱我干啥？” “给你们拿去分了，买糖吃！”江春柳笑得畅快。 第257章 要不咱们把这钱分了？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队伍瞬间安静了，还能听到有人吞口水。 江建业是个见过世面的，很快回神：“这是你的钱，给我们干啥，收好收好！” 江春柳把那些整的票子收进自己的口袋，抓着那二十五块塞进江建业的手心里，对他道：“今天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哪儿能要回来这多钱？” 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笑眯眯道：“我口袋里的这个是要还债的，不能给你们，可这些零钱给你们买糖就算报答你们了，今天也多谢你们！” 这些小子都不好意思，有的转旁边，有的脸红了，还有的盯着江建业手里的毛票直吞口水。 “老大，要不……要不咱们把这钱分了？”其中一个小心地提议。 江建业瞅瞅他，又瞅瞅其他人，打定主意：“行！” 瞅见他们收下了，江春柳对他们挥手就走。 等她走远了，一群人把江建业团团围住，看着江建业数了钱，再一个个分给他们，每个人都拿了两块，剩下一块四毛六被他捏在手里。 “这钱咱们就不分了，一块儿去市里，买糖吃，你们看咋样？” “好！” 一群人高高兴兴朝着市里走去。 他们将手放在衣服口袋里，紧紧捏着自己分得的两块钱，都捏出汗了也没松开。 村里最有本事的男人一天十个工分，十个工分就是两毛钱，他们手里的可是村里男人十天干活挣的钱，能不高兴么？ 江春柳径直回了自己家里，找到老太太，跟她把今天的事儿说了，老太太的听得两眼发亮，手都在发抖。 “你……你都把钱要回来了？”老太太瞪大了双眼问。 江春柳笑眯眯点了点头，把钱掏出来，老太太颤抖着去摸钱，瞅见都是大额的票子，手更抖了。 “哎哟，这钱……这钱还能要回来……这可真是……真是……” 一向风风火火的老太太，这会儿连声音都在抖。 江春柳拍了拍她的背，刚想劝她，就见她狠狠把钱一抓，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钱先给我放着，你一个丫头片子要是丢了咋办？” 江春柳简直无语了，目光落在老太太的口袋外面：“奶，不带你这样的，这钱咋说也是我讨要回来的，你就是要拿也得问我要吧？” “那还不是你大伯你爸你哥这多年干活挣的？你这败家玩意儿还拿那多钱给那群臭小子，你咋不上天呢？” 那可是二十五块啊！一个大老爷们在生产队得干多少年啊！ “没那些臭小子，你哪儿能瞅见这八百块？奶，我可不败家，我是咱家的财星，你瞅瞅这又是八百块到手了。”江春柳可是丝毫不让着老太太。 老太太眼睛一瞪：“死丫头还顶嘴！你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就这么往外面撒？都是小子，一人给个鸡蛋吃就得了，用得着花这多钱？” 江春柳：“这就是为啥我能要回钱你就不成的缘由，就你这抠搜的，谁愿意真心帮你？” 又被气着的老太太抬手就要去打江春柳，江春柳瞅着机会往旁边一躲，轻易就闪开了。 第258章 又能卖不少钱了 为了放着老太太真追着打她，江春柳瞅着机会就往江原的房间窜进去了。 小锦生在地上划拉着自己的名字，瞅见江春柳进来，抬头咧嘴对她笑，江原也看过来。 江春柳瞅见她爸的灰败的脸色，突然就啥也不想说了。转身要出去时，瞅见老太太站在门口，她几步走过去，把老太太拉进屋子里。 “奶你把这事儿跟我爸说了吧。” 说完，江春柳也不等老太太答应，转身对着小锦生招了招手，小锦生赶忙爬起来，跟着她一块儿出去了。 带着小锦生回了山下，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鸡食拿上，又拿了锄头，和一个箩筐，姐弟两人一块儿上了山。 到了山上，江春柳先喂了鸡，等鸡都吃得差不多了，把鸡一个个赶到箩筐里，装着就开始清理鸡粪。 小锦生自己在四周转悠，江春柳抬头提醒他别跑远了。 跑了一会儿，小锦生就抱着一只野兔蹬蹬跑回来，高兴地脸颊都红了：“姐！” 江春柳回头，瞅见他怀里的兔子，也忍不住笑了，赶紧夸了一句：“锦生真棒！” 得了鼓励的小锦生更高兴了，赶忙从开了的门那边跑过来，把兔子送到江春柳的怀里。 江春柳赶忙接过来，小锦生又撒腿就往外跑。 瞅着他欢快的背影，江春柳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儿。 没一会儿，小锦生又抱了一只早就昏迷的石鸡子回来，江春柳顺手就丢进了笼子里。 好一会儿之后，小锦生又捡了一只黄鼠。 江春柳这会儿真是吃惊了，这回的东西也真是挺多的了。 等笼子都清理干净了，她也陪着笑锦生走了一圈，竟然又捡了好几只石鸡子。 这么多东西，又能卖不少钱了。 江春柳带着小锦生下山的时候，两个人走路都有劲儿了。 等两人回到自己家，把鸡赶进鸡笼子里，剩下的野味全都拿出来，用草绳绑起来，又去烧水洗澡。 洗完，就帮着小锦生洗澡。 帮着他脱了衣服，江春柳拿一块白布帮他搓洗身体，原本只有骨头的小锦生现在身上还有了点肉，软乎乎的，摸着滑手。 “锦生，你是喜欢姐姐还是更喜欢妈妈？”江春柳问他。 小锦生低下头，江春柳心慌慌的。 要真说起来，她可是家里最疼锦生的了，要是锦生不选她，她真的会伤心的。 “都喜欢……” “那要是妈妈和姐姐只能选一个，你选谁？”江春柳问着，帮他搓着小胳膊。 小锦生讷讷地值了江春柳：“姐姐……” 江春柳满心开着猪草花，得意地摇晃了下脑袋。 “那以后锦生就一直跟着姐姐一起生活了，姐姐一定会好好对锦生的，咱们到九月就一块儿去读书，以后一块儿考大学！” 原本还沮丧的小锦生在听到去读书时，咧着嘴就笑，高兴地不行。 他一把去抓江春柳衣服，太用力，水溅出来打湿了江春柳的袖子。心里一阵高兴，他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手用力往水盆里拍，那水溅地老高。 江春柳连连后退，锦生可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从水盆里舀水朝着她那边扔。 “别别别，我投降！” 第259章 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小锦生咧嘴笑的高兴，手更快了，对着江春柳舀水。 求饶没用，挡着衣服也弄湿了，江春柳玩心大起，几步过去，元对着他的脸舀水，两人玩得疯起。 等两人玩累了，将小锦生带出来时，江春柳把小锦生抱到床上，自己端着水出去倒了。 家里的床已经有了，桌子椅子也都打好了，可只有两个床有棉絮，之前她买的布都做了床单，自己也顺手做了被套。剩下也就没布做衣服了，就是湿了，她也只能穿着这套衣服。 想了想，江春柳还是没把自己之前给小锦生买的那双鞋子拿出来。 帮小锦生找出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脏衣服，江春柳帮着他穿上，还是让他穿上那床破布鞋。 一块儿去厨房做饭，她顺手做了个干煸兔肉，没有芝麻，总没那么香，味道可不错。 小锦生心里连连吞口水，江春柳给他尝了下味道，他连连点头说好吃。 江锦华背着江原一块儿回来吃饭，瞅见这么好的饭菜，大家又是吃得饱饱的。 瞅瞅江原的脸色，好像还不错，等收拾完了，江春柳拉着江锦华一块儿出了屋子，往江洋家走去。 “今儿我去土堂村的事儿哥你知道了不？” 江锦华点了点头：“我一回来咱爸就说了，说是以后这个家让我当，我想不如给你当。”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回去就掏给你。” “哥，这个钱咱们得还一大半给咱大伯，咱们以前占了他们家不少便宜，现在钱都要回来了，咱们也不能自己吞了，不良心。”江春柳提议。 “咱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儿？”江锦华道。 江春柳笑了：“没想到哥你这聪明啊。” “能有这么聪明的妹子，我这个大哥哪儿有蠢的？”江锦华笑眯眯道。 “咱们这么吹捧自己，是不是太不要脸了？”江春柳感叹道。 江锦华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等兄妹两人到江洋家时，他们正关着门在吃饭。 江春柳和江锦华在旁边坐下，江春柳帮着抱着自己的堂侄女，瞅着她越来越白的皮肤，忍不住拿手戳了戳。 得了空的夏至媳妇赶忙扒拉饭，一下吃得太快，还噎住了。 “春柳你能耐啊，竟然去把陈家的钱都要回来了，比我有本事！”江夏至边嚼着嘴里的饭，边道。 江洋咳嗽了一声，瞥了江夏至一眼，江夏至当没看到。 话题都起来了，江锦华就立刻接上了：“我也觉着春柳比我强，竟然还能要回这么多钱。” 说着，就转向江洋：“大伯，这个钱也是春柳算了账才拿回来的，里面有不少是您家的，我们这就是给您送钱过来的。” 一听这个话，江夏至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夏至媳妇也赶忙看了眼江春柳，赶忙压下了嘴角，继续低头扒饭。 “大伯，这钱我早就算好了，八百，你家就占了五百，上回在你家又拿了一百去还自行车的钱，我们这回有钱了就一块儿把这六百给你。” 江春柳说着，看向江锦华，江锦华会意，赶忙去自己的口袋里掏。 第260章 还钱 “哪儿用的了这多，你们留点用，以后有钱了再给我们就成。”马桂英笑着道。 “就是，你有点钱就喜欢乱撒，你爸这还的治病呢，能不要钱？就先给你大伯一半儿。”老太太板了脸，狠狠瞪着江春柳。 江春柳撇了嘴，奶真是不找她的麻烦就不舒坦。 平时都是生怕她占了她大伯的便宜，这会儿她要还钱了，奶还不高兴。 江锦华将钱掏出来，慢慢数着：“我爸治病的钱我们会想办法，该还给大伯的钱我们也要还，夏至哥现在有孩子了，以后还得生，哪哪儿都要花钱的。” “哎，锦华春柳，你们是不知道生孩子多费钱！”夏至叹了口气。 江洋瞪了他一眼：“你花啥钱了？尿布是你妈旧衣服剪的，你吃的喝的都是咱家自己的，还跟这儿嚎！” “就是孩子吃的也是你媳妇的奶，就孩子的衣服也是捡了你表哥孩子的衣服，咋跟这儿哭穷？”马桂英也不高兴了。 被自己爸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江夏至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 “那是现在不要钱，可我媳妇每天得给孩子喂奶，又得坐月子不能去挣工分，这不是钱？以后孩子长大要吃粮食这不是钱？” 江夏至没忍住，继续算道：“孩子要是生个病得去医院吧？总得让她进个学堂门？以后嫁人得嫁妆吧？这还是一个丫头，我还得生儿子，还得给他建房子，这都不是钱？” 旁边的夏至媳妇把头埋得更低了，就怕别人看见她。 眼看着江洋和马桂英的脸色都不好了，江春柳赶忙打圆场：“大伯大娘，欠债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要是以后还要这钱，我们再来借呗。” “就是，大伯这钱你还是收了吧，这么多年了也是我们家拖累了你们，要不你们的日子不晓得能有多好过。”江锦华也跟着打圆场。 把两百塞进江春柳的口袋，抓起已经数好的钱起身，放到江洋的手边的桌子上。 江洋把他的手压住，瞅着桌子上那一大摞钱，“你们先把那自行车的债还了，我们这钱不着急。” “书记说他们那自行车修好了，其他的钱就不用还了，大伯，您还是的把钱收起来吧，你收了我们心里才能好过。”江春柳在后面道。 江锦华也赶忙点头称是。 “这是个好事，你们这就又省下一大笔钱了。”马桂英这下是真高兴了，觉得比她有了个孙女还高兴。 江锦华还要走，江洋又拉着他，要把桌子上的钱给两百他，说是先帮江原治病。 江春柳抱着孩子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对他道：“大伯，这钱你收着，我那山上打猎每个月有进账，足够我们一家生活还能帮我爸治病了。” “那可是个下金蛋的母鸡，比我们在生产队干活挣的多多了！”江夏至用力点头。 要是可以，他都不想去生产队干活了，就专门去山上打猎。 江春柳笑了笑：“我正要跟大伯您说这个事儿呢。” 第261章 有你啥事？ 江洋敲了敲桌子，对马桂英道：“去把我烟斗拿过来。” 马桂英应了一声，放下碗筷就去他们住的房间了。 “大伯，现在我们都是市里的直接来收野味，你们也不用整夜来处理这个野味了，我们也都轻松了，钱也更好赚了……” 几人听她的话是云里雾里的，就等着她继续。 说了一会儿，江春柳才道：“我们家这要花起钱了，按照现在的分法，我们钱不够用。大伯也不是外人，我就想跟大伯说说，能不能我家多分点，大伯你们少得点？” “少多少？”江夏至赶忙问道。 不等江春柳开口，旁边的江洋就怒喝他：“有你啥事？” 江夏至还想再说话，夏至媳妇赶忙扯了下他的衣服，给他打眼色，他只能按捺住自己心里的不快，安安静静坐着。 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老太太端起兰花大瓷碗，大口扒拉米饭。 江洋转头看江春柳和江锦华，道：“现在我们本来也没干啥活，就是白得你们的钱。以后你们不用分钱给我们，自己好好做生意吧。” 马桂英从屋子里出来，把烟斗递给江洋。 “大伯，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着你说，这个事儿要真说起来，我们做的也不太地道，可我家啥啥都要钱，总不能以后还三不五时朝着你们伸手吧？” 江春柳顿了顿，继续道：“没有你们我们一开始的肉也没法卖出去，所以我想着，以后挣的钱除了买药的那一半，剩下的一半你们占两成，我们占八成，您看呢？” “啥看不看的，早知道你这样，就不该让你跟那个管事的谈做啥生意！你这说出去人家都得戳你脊梁骨！”老太太趁着咬饭的空挡，训着春柳，眼睛却往江洋那边看。 瞅见自己妹子被骂了，江锦华赶忙道：“这是我的主意。” 江洋往烟斗里塞烟草，也不说话。 旁边的江夏至愤愤不平，瞅了眼自己老爸，又只能忍着。 夏至媳妇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你这老实样能有这些花花肠子？就是这丫头闹腾的，一天到晚的瞎琢磨。要不是你们大伯，你们能好好活到现在？死没良心的，一挣钱了就不管你大伯了！” 老太太放下碗，站起来朝着江春柳走了过去，对着她的背就要打。 江春柳站着不动，旁边的江锦华赶忙把她拉到身后：“奶，你要打就打我，真是我想的，春柳才多大啊，她哪儿想得到那些？” “还跟这儿咧咧！我看就是这死丫头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一瞅见江锦华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原本两分气的老太太这下就变八分火气了。 一开始还想着随便拍两下的她这会儿恨不得抽死江春柳。 江洋划了根火柴，点着烟斗的烟。 点完了，甩了甩火柴棒，把火甩灭了，才丢到地上。 瞅着那个青烟，江洋吸了一大口烟，再缓缓吐出来。 “春柳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是快活了，不用干活每个月还有钱拿，已经不错了。” 听他这话，江春柳就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 第262章 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你这说的啥话，瞅瞅他们给你送过来的钱！”马桂英帮着江春柳说话。 江洋瞥了眼桌子上的钱，一把抓了，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对江春柳他们道：“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哎哟老大，我这就帮你抽着丫头出气！”老太太说着就要绕过江锦华去抽江春柳。 江锦华跟老太太对上了，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就往右。 老太太一把薅住江锦华的衣袖就不让他动了：“臭小子是为了你妹子要跟我对上是不？” “奶，春柳身体不好，打了就不能干活了，回头我替你说说她，好不？”江锦华扬了笑脸跟老太太赔不是。 越瞅着他这模样，老太太就越气，抬手狠狠抽了江锦华两下，打得都“砰砰”响了。 江锦华摸着自己的手，笑呵呵的：“奶你气消了没？要是没消，你就再打我几下，我结实不怕打！” 说着，还朝着老太太那边凑了点。 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孙子，老太太打这两下都心疼了，哪儿舍得还打？ 只冷哼了一嗓子，就收了手回去坐着。 江春柳绕过桌子，把孩子坐在桌前吃饭的夏至媳妇，笑着道：“嫂子，孩子给你，我这就先走了。” 夏至媳妇赶忙接过孩子，瞅了眼，见孩子还在睡觉，就松了口气，朝着江春柳笑了笑。 “早点回去歇着吧。” “哎！”江春柳应了一嗓子，回头笑着对江洋道：“大伯大娘，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吃了饭也早点歇着。” 江洋应了一句，马桂英也笑着应了一句，把江锦华和江春柳送到院子门口。 “你们大伯就是那个脾气，你们别往心里去，他心是好的，气两天就没了。”马桂英劝说着春柳。 江春柳点了头：“我知道的，这事儿我做的也不对，大娘你也别见气。” “啥对不对的，咱们这是白拿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了赶紧回吧。” 听她这么说，江春柳就放心了，跟江锦华一块儿往家里走。 路上各家各户都已经关上门了，两人摸着黑走。 “春柳，我瞅着今天咱大伯咱奶和夏至哥都生气了，咱们是不是太没良心了？”江锦华犹豫了下，还是问江春柳。 江春柳摇了头：“哥，这事儿咱们不算厚道，可要说错那也说不上。再说，以后大伯家啥也不用干就能得钱，这也算是对他们的报答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懂，可心里就是不得劲。”江锦华想到今天的事儿，就皱了眉头。 “好了别多想了。”江春柳拍了拍江锦华的肩膀，自己快步往家里走去。 到家，江原正陪着小锦生在玩儿，江春柳把小锦生抱着跟她一块儿去睡觉。江锦华帮着江原都梳洗了，顺道把今天的事儿也说了。 江原叹了气，好一会儿没开口。 “爸，你是不是觉着我们做的不对？”江锦华犹豫着问道。 “也没啥对不对的。”江原说着，又道：“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干活。” 江锦华见自己爸也没说啥，就放心了。 等江锦华爬到床上睡着了，江原还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 第263章 就你会做好人 晚上，江洋靠在床头一口一口抽烟，屋子里到处是烟味，弄得马桂英也睡不着了。 “你明儿还得干活呢，还不睡抽啥烟呢这是？” 江洋吐出一口烟，脸挎着：“睡不着，你先睡。” 两人一块儿长大，又结婚这么多年了，马桂英一听就知道江洋这是还在生气。 她也坐了起来，顺手把床头那个蒲扇拿着摇风：“咱们这啥也不干，每个月能挣这么多钱，咱们一家还能吃上大白米饭，三不五时还有肉吃，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你懂啥？”江洋斜了她一眼，继续去抽自己的烟。 “我是不懂啥，可我知道咱们现在日子过得比别家好了。咱们村谁家能有咱家这好日子？再说，今儿个又拿回来六百块，咱村谁家有咱家底厚？” “我是为了钱的事儿吗？”江洋没忍住，吼了一句，那口烟呛得他一个劲咳嗽。 马桂英起来，去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让他喝了，这才又靠墙坐在床上。 “不是因为春柳今天跟你说的那事儿？” “咱们一心一意帮他们，到头来她有能耐了就把我这大伯往旁边一推，我这心里能好受？” 江洋想到今天的事，又狠狠抽了一口烟。 “那你是啥都没干，还拿钱，占着茅坑不拉屎。”马桂英没忍住。 江洋狠狠瞪着她：“就你会做好人是不？我做的就不成！” 马桂英拿了扇子继续扇：“那还不是因为我心疼她们，你想想这事儿要不是春柳，咱们能分这钱吗？” “这是钱的事儿吗？这是她不把我这大伯放在心上，要不她能说这样的话？”江洋吼了一句。 “我说啥了你就朝我嚷嚷？你不是为了钱你就该早点跟她说挣的钱她自己得，这都快一个月了，还得人家上门来说，这不是你没想清楚？” 马桂英可不怕江洋。 那小时候还三不五十打架呢，也就是她是个女人，要不谁怕谁？ 江洋被马桂英这话给堵得也没底气了，可心里还是不舒坦，“那她也不该当着这多人来跟我说这个，这就是想把我推开。” “可别挣那点面子了，你跟二弟都是一个样，死要面子活受罪！”马桂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事儿要说起来是咱们不对，咋地也该跟春柳说不要她给这个钱的，咱们没说，还让孩子心里不痛快了。” 马桂英说着，想到江锦华和江春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几个孩子是真苦，没妈疼也靠不了爸的，这会儿还得被你个大伯挤兑。巴巴给你送钱，你还气他们……” “我说啥了就挤兑他们了？”江洋不耐烦。 马桂英手上的动作更快，大家也凉快一点了：“你那脸都要拉到地上了，还没挤兑他们呢？跟晚辈生气，你也好意思！” “跟你这婆娘扯不清楚，睡觉！”江洋说着，就把烟斗往旁边的桌子上放。 “想想你那六百块全送回来了你就偷着乐吧！还跟这儿甩脸子，我要是春柳我都懒得搭理你！” 马桂英说完，也躺下，举着手扇风，让两人都凉快点。 黑暗中的江洋闭着眼，不说话了。 第264章 就是去算了笔账 另外一边的屋子里，江夏至耳朵怼在墙壁上听完了，见那头没声音了，只能坐在床上只叹气。 “这就没声了！” 夏至媳妇抱着孩子喂奶，身子往前慢慢摇晃着。 江夏至又往前坐了一点：“你说咱爸就这么答应了？那咱们不以后都没啥钱了？” “那是春柳自己的生意，咱们能说啥？”夏至媳妇悠悠应了一句。 “哎你咋胳膊肘往外拐？以前你可不这样的！”江夏至不满道。 夏至媳妇瞅了他一眼，又低头看自己宝贝闺女：“我在咱家算个啥，说啥也没用。” “你啥意思？这是不高兴在咱家？我是让你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是让你干重活了？”江夏至头梗着。 夏至媳妇没吭声，继续抱着自己闺女吃奶。 见她不吭声，江夏至更不高兴了：“就生个闺女，还这大的脾气，要是生个儿子还得了？”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她应声，他也没意思了，躺下就睡。 黑暗中的夏至媳妇给孩子喂了奶，哄着孩子睡着了，自己也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江春柳一早就把草送到村委会去，喂了两头牛，正要走，就被书记江有根喊住了。 她跟着江有根进了屋子，江有根让她坐下，跟她倒了杯水，瞅见她洗得发白的褂子一眼，这才坐下来。 “听说你昨天去土堂村大闹了一场？” 江春柳心里明白他这是已经都知道了，也就不瞒着了：“也没闹，就是去算了笔账，把我家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江有根扯了扯身上的汗衫，把外面披着的蓝色中山装往上拉了拉，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瞅着他这热乎的样，江春柳很想劝他把那件披着的中山装给脱下来，会凉快很多。 “你这丫头能耐啊，竟然带着村里的小子就一块儿去把他们村干部逼了给你办事，我可是听说他们村干部把陈东升三兄弟的家都给抄了。” “哪儿有那事儿，就是把他们三家的钱都拿过来了。”江春柳赶忙应话。 这事儿她可不敢乱承认，要钱是一回事，抄家可是另一回事了。 江有根顿了一下，然后就笑呵呵的：“你倒是聪明，还知道把我家老四喊上，我那老四一出去可是头虎，谁也不怕，谁都敢咬……”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瞅着春柳。 江春柳真有对他这说话的艺术佩服的，难怪这么多年村里的书记一直是他，就是黄德志再有分量，也还是弄不过他。 这方面以后还是要跟书记好好学习啊…… 江春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咱村我也就跟建业玩得最好，不找他帮忙真是谁也找不到了。也多亏了他，带了那么多人陪我一块儿去了，要不我昨天怕要被打死了。” 江有根又笑了两声：“建业就是个孩子，跟谁都玩得开，跟你玩得好就好。嗨，这事儿过去就好，以后可不能自己去了，要是被打了咱们找谁去？” “放心吧叔，他们村干部都是要名声的，不能对我们一群孩子动手，就是打人也是先打我，肯定不让动建业的。” 第265章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有根又被噎住了，话也不好说了，心里转了几个弯，还是笑着道：“建业被打了我舍不得，你们被打了我这心里也不会好受不是？” “谢谢叔。” “这事儿以后你还是得跟我们大人说，我们总比你们这些孩子能经事。” 江春柳连连点头应是，又说了一会儿，两人才散了。 两天后，陈雪梅就再次出现在了江家的门口，这回她倒是平静下来了，一来就当着老太太的面要离婚。 “哎哟，那要今儿去离不？”老太太双手叉腰，斜头问她。 陈雪梅仰着脖子：“你们还想拖着我是咋地？” 老太太冷笑：“离，今儿就去离！” 说完，就去了屋子。 一会儿就将江原放在手推车上推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各种证件。 瞅见陈雪梅，他脸色也有点尴尬，“你要不去看看锦生？他跟春柳在山……” “看啥看，你还想我带走他？”陈雪梅已经不耐烦听他说话了。 江原紧紧捏着手里的证件：“咋说他也是你生的，你咋地也该瞅瞅他把？” “以后我还在半坡村，儿子我想看啥时候都能看，你想让我带走那是没门儿！”陈雪梅一句话把江原的话给压了回去。 老太太哼了一声，“我孙子，也不用你这个外人来养，他咋地也是姓江！” 到这儿，江原已经不说话了。 老太太推着江原在后面走，陈雪梅一个人大跨步在前面走。 一路上陈雪梅都在说自己倒霉啥的，还说到江原一家恶心人，竟然去她娘家要钱啥啥，一路嚷嚷。 老太太一路跟她刚，一行人就这么去了市里。 直到晚饭江春柳才直到江原已经跟陈雪梅离婚了，她高兴地都快笑出声了。 “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以后我给你娶个好媳妇！”江春柳坚定道。 江原瞅了她一眼，低着头继续扒拉饭。 小锦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不明白啥叫离婚。 到晚上跟江春柳要睡觉时，才抬起小脑袋问江春柳：“啥是离婚？” “就是以后陈雪梅跟咱们不是一家人了。” “那……她还是我妈妈吗？” “是你妈妈，但是她不照顾你了。”江春柳不觉得这个事儿要瞒着小锦生，就直白讲了。 小锦生默默将头放在枕头上，小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瞅着他这模样，江春柳就知道他肯定是难受了，也不多话，就紧紧搂着他。 到目前为止，她总算是将陈雪梅赶出他们江家了，接下来的事儿，就是咋样让陈雪梅付出代价了。 不过小锦生…… 垂眸瞅了他白嫩的脸皮一眼，有些心疼。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小锦生，受伤害最大的也是锦生…… 转眼就到了八月，农忙也过去了。 村里人一闲下来，就会在晚上去晒谷场附近那棵大榕树下乘凉，东家长西家短地说着。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陈雪梅已经跟江原离婚了，大家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 “咱们这农忙呢，那女人啊，还跟黄有志勾搭上了，你们说她得多想男人！” 第266章 我家咋也比江原家强吧？ “那你也不想想她多少年没男人了，江原不是已经瘫了好几年了？我看她都守了几年活寡了！” “这偷汉子还敢打自己男人，也就她了吧？我可听说她已经在黄有志家住了几个月了！” 男男女女们说起这个事儿，都是心领神会的笑。 村里做这种事儿的也有，可像陈雪梅做得这不要脸的，也没第二个了。 “打归打，那江家也不是好惹的，我表嫂娘家就是土堂村的，听说那江家的丫头跑陈雪梅娘家去大闹了一顿，把她这些年贴补娘家的钱全弄回来了！” “江家不是只有春柳一个丫头？她个小孩子还能懂这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丫头精着呢！陈雪梅拿的一分一厘她都记得，那天一算出来，陈雪梅的兄弟都惊着了！” “我家那小子也说了，那春柳丫头可是真凶悍，他说以后娶媳妇可不能娶这样的。” “哎哟你这话说的，就跟你儿子能有多少丫头愿意嫁一样！” “我儿子咋啦？多聪明！又能干活的，我家咋也比江原家强吧？” 这话题一偏，就往自己儿子女儿以后说亲上转了。 人一闲下来，说闲话的就多了。没多久，村里就都在说陈雪梅偷人的事儿，再加上村里也没人真离婚的，江原和陈雪梅离婚那可是件天大的事儿。 跟着这事儿一起往外传的，还有江春柳那泼妇的名声。 等江春柳听到别人转述的话时，已经怀疑那故事里快三头六臂的人是不是她了。 这事儿热度刚要降下来吧，黄有志就又给添了一把火，他要跟陈雪梅结婚了。 说是陈雪梅的兄弟都过来，跟他家商量，要五十块的礼金。 黄有志一口说没钱，陈东升就要闹，黄德志不想丢人，就让自己三兄弟凑了一百块帮黄有志结婚。 一来二去的，这事儿就定下来了，在九月十六号结婚。 这消息刚在村里放出去，村里的肖寡妇就冲进黄有志家大闹了一场，说黄有志白睡了她好几年，要他娶她。 陈雪梅跟她打了几回，把那肖寡妇给打得鼻血直流，那肖寡妇气得回了家要上吊，邻里挨个来劝她想开点，连田甜都过来做思想工作了。 “要不是这回黄有志要结婚了，我们还不知道这肖寡妇还跟他有一腿呢！”兴成媳妇咬了线，拍了拍手里的布包。 江春柳捡了布条往篮子里装，又拿了布出来往兴成媳妇手里送。 “没想到黄有志这么能耐，竟然能让这么多女人都跟他。” 兴成媳妇笑了：“咋说他也是个三十的男人了，找不到媳妇，那可不得偷？” “瞅着这黄有志家里也不少钱，大哥还是黄德志，为啥他就娶不到媳妇呢？”江春柳疑惑。 这乡下，男人二十出头就都结婚了，到三十那就是老光棍找不到媳妇的了。 上辈子她印象里好像黄有志就是一直打光棍，不过上辈子有没有跟陈雪梅有一腿她就不知道了。 现在这么想想，大概是有的吧，只是没有被发现？ “嗨，你是没咋出门，哪儿知道这些？黄有志可是一直偷鸡摸狗的，谁家好的愿意把闺女给他？” 第267章 谁敢惹他们？ 一听到这个，江春柳就来了兴致：“嫂子你给我说说呗？” 兴成媳妇拿了布比划了下，就下剪子了：“黄有志从小就偷鸡摸狗，哪儿有啥名声？等他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他爸活活把他妈打死了，晚上自个儿被自个儿吓死了。” “你说哥嫂在这事儿上能多上心？再说黄德志咋发家的，那还不是兄弟多在村里打出来的？” “可黄德志家不是有钱吗，总有人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拿钱过好日子吧？” 江春柳不解了。 要真说起来，黄德志家的日子那真是好过的，就是比江有根差了点。 黄德志可是吃国家饭，在矿井工作的，一个月五十的工资，四兄弟每人都有自己的房子，可比村里人过得好多了。 “你晓得这矿井的工作是谁的不？”兴成媳妇突然凑过来，低声询问江春柳。 瞅着她这神秘兮兮的模样，江春柳瞬间领悟过来：“这里头有事儿？” 兴成媳妇四周瞅了一下，偷偷道：“咱们村有个黄狗子，从小没老子娘，上头同情他给他安排这矿井的工作，这黄得志听说了就去吓他，说是十个去矿井的人九个都死了……” “那黄狗子就这么把工作让出来了？” “那时候黄狗子才十七，又没人教他，脑子不明白就把名额给让出来了，黄德志还让他在纸上按了手印，你说说人家自个儿让出来的，就是市里领导也没法说啥啊！” 江春柳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里头的事儿还真是多得吓人。 “这工作一到手，那黄德志可不就嘚瑟了，日子过得红火了，还给他几个兄弟买了砖把房子都建了，要不他那些兄弟能这么听他的？” 说到这儿，兴成媳妇狠狠咬了牙。 “等给黄有志建房子，那都是这几年的事儿了，黄有志这都三十多了哪儿还有小姑娘愿意跟他？” 江春柳眼皮抽了抽：“他这么干，咱村里也没人出来说个话？” “能说啥呀？他们家亲兄弟就有四个，加上堂兄弟那就是十几个，谁敢惹他们？我看，他们肯定把黄狗子打了这黄狗子才把工作让出来的！” 兴成媳妇对黄德志一家那是一万个不喜欢，上回她男人就是被姓黄的打的，现在黄有志又跟村里妇女乱搞男女关系，她就更看不上这人了。 两人说着话，兴成媳妇拿了针一点点帮着江春柳又缝了一个布包起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江春柳可是了解了不少东西。 等兴成媳妇走的时候，江春柳试了试三个单肩布包，嗯，很好。 日子如流水，无论你有没有注意，它都溜走了。 转眼就到了8月29号，村里的小学已经开始报名两天了。 江春柳一手牵着小锦生，一手抓着三个布包带着江锦华朝着学校走去。 这学校就在知青站旁边，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 兄妹三人一进学校，就见学校占满了人，每个女人都牵着一个小萝卜头。 江春柳带着小锦生走到一个报名的窗口那儿排队，江锦华低着头站在她身后，看看旁边的孩子，脸还有点发烫。 第268章 这问的也太多了 “春柳啊，我们真要这么干？” “来都来了，你还怕啥？”江春柳回头应了一句，就心安理得地排队了。 小锦生兴奋地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被江春柳抓着的手心都在冒汗。 今天的三人还穿上了新鞋子，脱下了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江春柳自己穿了一条黑色的裤子，上身是一件淡蓝色的短褂子，梳着一个马尾。 小锦生也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脚下是一双新黑布鞋。至于江锦华，换了一件新的背心，加上一件白色的外套。 “哎哟，你们也送自己弟弟来报名了？” 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江锦华转头看过去，就见是村里的一个婶子，连连应了几句。 那女人看到三人的衣服，羡慕道：“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啊，瞧瞧这新衣服，可真好看！” 江锦华有点不好意思，又随口应了几句。 那女人凑近了江锦华，“听说你们从陈雪梅家要来了八百块？” “哪儿……哪儿有？”江锦华说着，赶忙去戳一下前面的江春柳。 这后头的动静江春柳一直听着，不过一直也懒得理。 这会儿立刻咧嘴回头：“婶子从哪儿听说的呀？” 一见自己妹子接过话头了，江锦华就放心了。 那婶子“嗨”了一声：“这事儿你们还瞒着我呢，村里早就传开了，你这丫头有本事啊，竟然还能要来这么多钱！你们家这不是发了？都穿新衣服了！” 江春柳目光往旁边一瞥，就瞅见大家的眼睛往他们这边瞧，那目光就落在他们的衣服鞋子上。 “这不是之前被人挖走的太多了，我们没吃没喝的，现在要回来一点了，也得还我大伯家一点。咱们都来学校了，总不能穿得太差了。” “你给了你大伯多少钱啊？”那女人又低声问江春柳。 这个问题可让江春柳心里不舒坦了，这问的也太多了。 “该给的给了，婶子的孙子读几年级了？” 见江春柳把话题扯开，那女人心里不高兴，可这时候也不好多说啥了，只能就着江春柳的话说下去。 一个多小时候，总算是轮到江春柳了。 教室窗户口摆着一张桌子，一个老师坐在里面，翻出一个报名册，旁边的盒子里全是钱。 他头也不抬，就问：“几年级？” 江春柳赶忙牵着小锦生上前，“三个学前班。” “姓名年龄。” 那年轻的老师还是头也不太，钢笔放在册子上问道。 “江锦华，十五；江春柳，十三；江锦生，五岁。” 这回那年轻老师总算是抬头了，满眼的疑惑：“你说啥？” 江春柳极有耐心地再报了一遍，刚说完，旁边的人目光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江锦华只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可想到前面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就只能挺直了腰杆子，挡着身后的目光。 “哪儿有人十三十五来读学前班的？你是来捣乱的吧？”那年轻的男老师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脸色也不好了。 “没捣乱，我们就是来读书的，你们学校应该没规定多大年纪来读书吧？”江春柳说得坦然。 第269章 你们家人吃啥喝啥？ 那年轻男老师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都说不出啥话来。 理是这么个理，可谁家十几岁了不得天天在生产队干活的，跑来读啥书？ “我们这儿的孩子都是几岁的，没有这个先例，要不你们回家去商量商量吧。”那个年轻男老师这会儿态度倒也变得好了点。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们就是来读书的，麻烦老师帮我们报名吧？” 刚刚软和下去的老师这会儿脾气又上来了：“我咋说你们就不懂呢？我们这是小学，只给孩子上的，你这大个子坐在教室里像啥话？” 这声音是用吼的，四周的人刷刷往这边看。 不少人互相问是咋了，有知道的人就跟他们说，没一会儿这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江锦华侧过头看向那个男老师：“我们给学费的，麻烦帮我登记下。” “不是学费的问题，你们这大年纪不像话！”那男老师没忍住道。 江春柳笑着应道：“咱们读书识字，就是为了做对国家有用的人，老师您难道只能教不到十岁的孩子，年纪大一点的就不愿意教让当文盲吗？” 这话说得那老师没法儿再多说，可心里还是不服气。 一时没了主意，他把笔往桌子上一放，丢下一句“你们等着”就把那钱箱子和登记本一块儿抓着离开了。 等他走了，身后那个婶子赶忙抓住了江锦华的衣服，“你们三都要读书？你们家人吃啥喝啥？” 江春柳笑眯眯回头：“婶子忘了我们家有钱了吗？就用那个钱吃喝就成。” 那婶子不赞同地摇了头：“就是再多钱，也经不住这么造啊！你们真是太傻了，哪儿能一家子都读书不干活？读书能有啥用？” 对于这种读书没用的话，江春柳只笑笑不说话。 没啥用，为啥您老还巴巴把孙子送来读书呢？ “春柳啊，你一个丫头读啥书？以后迟早要嫁人的，还是去生产队挣工分才是正理！你瞅瞅这些老师，不都是城里的高中生来咱们农村的？” “这些老师没有面朝黄头背朝天呀，教书总比在生产队舒服吧？”江春柳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句。 那婶婶很生气，可也知道江春柳的话没错。 “我看你们就是有钱瞎折腾，不当家不知道啥叫过日子！哎，那点钱早晚要让你们败光！”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江春柳也没兴致，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那婶子的孙子。 瞅着那个子，应该有七八岁了，这会儿手里还抓着一团泥巴在捏。 “苦日子我也过了，这才晓得人啊，不能不读书的。”江春柳说完，也不再看他们了。 等那老师过来，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后的事儿了，他们这个队后面的不少人都到别的地方去站队了。 那男老师一坐下，神情还是不好，抬眼看江春柳：“一个人两块一的学费。” 江春柳没忍住，笑容越咧越大。 伸手去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一些毛票，数好了递给那男老师。 接过毛票数了，没错丢进了钱箱子里，在登记本上写了字，撕下来三张红色的单子交给江春柳：“去领书吧。” 第270章 生活就是这么美好 拿了那三张红色的单子，江春柳就带着江锦华和小锦生一块儿出了队伍去旁边的一个窗口。 把单子递过去，那个女老师就把课本都交给江春柳，数好放进三个书包里，将两个袋子一个递给江锦华，自己背一个，另外一个给小锦生背上。 江锦华伸手就要去帮小锦生提袋子，江春柳拦住了他。 “自己的东西就该自己拿。”说完低头对小锦生道：“要是你自己累得背不动了，就跟我们说，知道吗？” 小锦生的一只小手按在书包上，用力点了头。 江锦华瞅了瞅小锦生，又瞅了瞅江春柳，最后也就依着她的意见了。 三人一路往家里走，江春柳觉得空气都是香甜的。 恩，生活就是这么美好呀…… 回到家，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旧报纸，教一大一小两只包书皮。 小锦生兴奋得脸颊通红，高兴地心砰砰直跳。 中午高兴，江春柳拿了之前买的香菇，合着石鸡子炖了个鸡汤，做了个凉拌黄瓜，一个青椒炒茄子，住了一大锅米饭，把江原从屋子里接过来之后，一家人大吃了一顿。 江原一直不太高兴，不过今天被自己三个孩子影响地也多吃了一碗饭。 等吃完饭，给他熬了药喝了，江春柳就带着小锦生上山了。 一到山上，江春柳就一路捡野味，两只兔子，三只石鸡子，顺道又发现了一头半大的野猪。 捡到整个篮子都满了，江春柳才送回家，之后又拿了个大箩筐过来，将那只野猪背回家了。 小锦生在附近摘桑葚，一一放在了他的小瓶子里。 到自己圈起来的地方捡了一些鸡蛋，顺道把飞到外面晕倒了的母鸡丢进那个圈子里，江春柳才带着已经装了满满一瓶桑葚的小锦生回家。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江春柳一大早就做了早饭，大家吃了，江锦华把江原背到院子里晒太阳之后，三人手牵着手去上学。 江锦华很自觉地在教师最后一排选了三个位子，三人坐下之后，一抬眼，就看到四周全是小萝卜头，一个个没一会儿就都混熟了。 等上课铃声响起，江春柳一抬眼，就看到那个给他们报名的男老师夹着书走进来了。 那男老师一走到讲台上，把书放下，就咳嗽了一嗓子。 小萝卜头们立马就端正坐好，等着他开口。 那男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说明自己姓钱，让大家喊他钱老师，以后是他们的班主任。 没一会儿，那老师目光就往江春柳这儿飘，没办法，这两个人在这一群孩子里太醒目了。 尤其是江锦华，简直比老师还壮实。 钱老师眼皮直跳，没一会儿就开始上课了。江春柳认认真真学着。 等第一节课结束，班上那些小萝卜头全围到江锦华身边，指着江锦华哈哈大小。 “大人也要读书！哈哈！” “真丢人，大人竟然不去生产队干活！” “不要脸真不要脸！” 江锦华一个大老爷们脸都红了，赶忙捂着自己的脸往旁边转，那些孩子拿着食指在脸上划拉，瞅见他转头，赶忙跑去另外一边继续对着他做手势，还蹦蹦跳跳的。 第271章 羞羞不要脸 江春柳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厚，被一群小萝卜头这么嘲笑，她也觉得自己脸都热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啊，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不等她起身，就见小锦生一下从长凳上滑下来，双手张开挡在江锦华和江春柳面前，对眼前的小萝卜们大喊：“不许笑我哥我姐！” 小萝卜们哪儿会被小锦生吓着？当下笑得更欢快了：“羞羞不要脸，你哥不要脸，你姐不要脸，你也不要脸……” 这一声不要脸出来，江春柳心里哀嚎一声，这下可完了。 念头刚一起，这些萝卜头就手牵手跳着转圈圈，瞬间统一声调：“不要脸哟不要脸！” 小锦生突然朝着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冲过去，一下将小萝卜扑倒在地，那个手牵手的阵营瞬间就被打散，两人在地上打成了一团。 旁边的小萝卜们愣了一下，随即更高兴地呼喊起来：“加油！加油！” 什么叫七岁八岁狗也嫌？这就是！ 江春柳起身就要去把小锦生拉出来，就见旁边一直捂着脸的江锦华已经率先一步把地上压着小锦生打的小萝卜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拎起小锦生。 双手接住校锦生，拦着又要上前的他，对那些正起哄的孩子双手叉腰：“你们忒有胆子了哈，当着我们的面就跟我弟打架？” “明明是他先动手的！”那个被江锦华松开的小萝卜立刻挑出来气呼呼道。 哟呵，还挺有勇气的！ 再瞅瞅旁边的孩子，都已经安静下来了，看样子就是等着他们分胜负呢。 江春柳瞅着那小萝卜头：“那还不是你来笑我们的？” 小萝卜立刻就又应了一句：“你们就是好笑，就是不要脸。大人还来读书，不要脸！” “咋不要脸了？我吃你家的喝你家的了？”江春柳反问。 “大人还来读书……”小萝卜还是那一句。 江春柳冷哼一声：“大人咋就不能读书了？我们这叫有思想觉悟叫进步好吗？你们爸妈还是文盲呢，大字不识一个，不识更丢人？” “你骗人！我爸妈可厉害了！”小萝卜头生气地喊道。 江春柳双手一摊：“那你就回去让你爸妈写字给你看喽，你们爸妈都会写了才能来笑我们。” 这话说完，那小萝卜头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他狠狠擦了一把脸，嘴里一声声的“你骗人”，然后哭着跑出去了。 江春柳：“……” 这小萝卜有点脆弱啊，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旁边的几个萝卜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这会儿江春柳是一点不客气：“看啥看？以后你们谁敢欺负我弟，我就收拾你们！” 说着举起了拳头。 那些小萝卜头瞅了瞅江锦生，又瞅瞅个子比他们高的江春柳，再瞅瞅个子更高的江锦华，他们一哄而散。 江春柳对着自己的拳头吹了一口，“小屁孩。” 一回头，就见小锦生正两眼放光地盯着她。 江春柳动了动自己的拳头：“瞅见了吗，还是拳头硬好说话！” 小锦生用力点头：“嗯！” 教育完了小锦生，正准备坐下，一抬头，就瞅见外面一个人正盯着她。 第272章 你头疼啊？ 杨明齐？ 他怎么会在这儿？ 江春柳心虚了，忍不住又偷偷看他一眼，赶忙坐了下来，手撑在桌子上，挡住自己的脸。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春柳，你头疼啊？”江锦华去拉她的手。 旁边的小锦生“蹬蹬”跑过来，凑了头去瞅江春柳。 江春柳连连摆手，眼睛往窗外飘，见杨明齐正似笑非笑看着她，她老脸一红。 “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不舒服就跟我们说，回家去休息也成。”江锦华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 江春柳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再抬头，见窗边已经没有人了，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翻了下手里的书，等着下节课，就见她那个班主任站在窗口，对着里面的江春柳喊道：“江春柳、江锦华，你们来我办公室。” 江春柳应了一声，嘱咐小锦生好好在座位上呆着，这才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跟她哥一块儿去了办公室。 一进去，就瞅见那个小萝卜头正站在老师办公室抹眼泪。而他们的班主任，正坐在那小萝卜头旁边的凳子上。 哎，这就是跟小孩子争吵不好的地方呀，瞅瞅，这就告到老师办公室了。 一瞅见她进来，那小萝卜哭得更凶了，不过那声音被上课铃给压了下去。 这个办公室里的老师拿了书就纷纷往外走，钱老师让一个女人老师帮他带一节课，那女老师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转眼，办公室就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了，江春柳正往前走，眼睛不知怎么的就看到旁边坐着的杨明齐了，她赶忙按住了抽抽的眼皮。 等到了老师面前，乖乖站好。 钱老师开门见山：“你们欺负同学了？” “没有没有，我们一直团结友爱的。”江春柳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 要真说起来，是这些小萝卜头来欺负她好么。 那小萝卜头听到江春柳的话，哭得更凶了。 老师连连皱眉，瞅向江春柳，又瞅瞅江锦华：“你们比他们大不少，就是发生矛盾了也不该把同学欺负哭吧？” “老师，这件事是我的错。”江锦华在旁边开口。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这钱老师狠狠批评了两人一顿，才让三人去上课，那小萝卜头一出老师办公室就不哭了，瞅着两人笑，随即一撒腿，就跑了。 留下江春柳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熊孩子啊！ 想着，一回头，就瞅见杨明齐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她心里有点慌了，赶忙拉着江锦华往教室走。 办公室里，钱老师摇了摇头，对坐在旁边的杨明齐道：“你说这事儿有意思没，都老大不小的了还来上学前班，他们怕是以为读书是件轻松的事哟？” “学习不分年纪。”杨明齐回答着。 那钱老师皱了眉头：“你咋为他们说话？” 杨明齐摇了摇头：“我只是为我心里的想法说话。” “这么大年纪才读学前班，十几年后才能参加高考，还不一定考得好，你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杨明齐眼神清明：“只要能读书，总是好的，不一定要参加高考。” “嘿，你今天可真有意思！” 第274章 谁让我们家穷呢？ 等中午放学了，三人一路往家里走，一路上都是人在笑话他们。 江春柳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到。 回到家就赶忙烧火做饭，下别的肯定来不及了，她只能快速地下了手擀面，大家一人吃一碗，她把药煎了，照顾江原喝了，就又匆匆忙忙去上学了。 他们这大的年纪开始上学，自然要被村里人一顿笑话的。 不过江春柳完全当不知道，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一开始江锦华还不好意思，可自从正式上课了，他学到不少字后，就更积极了，小锦生也一天天埋头苦读。 这事儿在村里传了四五天后，总算是被另外一件事儿给压下去了。 那就是陈雪梅和黄有志要结婚了，而且整个村子都请了。到江家，还是黄有志自己来请的。 江原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黄有志那叫一个得意。 出了江家，再回到自己家，就听到陈雪梅穿着那套用红布自己做的褂子发牢骚。 “这也太丑了，你找的这个裁缝也太差了！” 黄有志心里不舒服，也不看看自己是几婚了，还好意思在这儿挑拣。 “我手里没钱了，你要是想再做新衣服，就让你几个哥把礼金退回来，你想做啥样的就做啥样的。” “黄有志！要不是你我们家能配给江原800块？你就掏了50就朝我嚷嚷？”陈雪梅指着黄有志的鼻子骂。 黄有志冷笑：“那是你娘家没本事，让一个小丫头给弄走这多钱，关我啥事？这婚要不是你娘家那么多兄弟都来了，你以为我想跟你结？” 他虽然想要个媳妇，可想要的是个正经的黄花大闺女，谁想要这么一个三手货？ 陈雪梅这可就不得了了，当下又是哭又是闹，跟黄有志又打了一架。 黄有志心里本来就不爽快，对着她的头给了好几拳，她眼睛一片青紫，哭着喊着去找田甜。 后来咋样了就没人知道了，黄家的人自个儿关起门来解决了。 等到了九月十号，江春柳专门跟学校请了一天假，自己穿上了没补丁的新衣服，在屋子里挑拣了好一会儿，把压在箱底的一块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黑布找了出来。 外头有敲门声响起，江春柳去开门，就瞅见夏至媳妇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江春柳赶忙把她迎进了屋子里，问她：“嫂子你咋来了？” 夏至媳妇顺便坐在了床上，把孩子换了个姿势抱着：“中午不就是黄有志和陈雪梅的酒席了，你真要去？” “人家都上门邀请了，我不去不是显得我们家小家子气吗？”说着，把头发拆散了，用篦子再把头发梳一遍。 “你去干啥啊！陈雪梅可是背着你爸偷汉子，现在还要结婚了，你去不是让人笑话？”夏至媳妇急了。 就是她公公婆婆也说不去的，这春柳还跟家打扮呢，真是让人头疼！ 江春柳把自己头发分两半，理所当然道：“去找茬啊。” “啊？”夏至媳妇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春柳继续梳着她左边的头发，分成三股朝下扎鞭子。 第273章 命不好 “这么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去找茬，要祝他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嘛。” 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丝毫的停顿，没一会儿就把辫子编完了。 从手腕上拽下一根皮筋，顺手就扎上了。 “你要去找麻烦？黄有志咱们可惹不起，你要是得罪了咱们家也没法救你呀……” 夏至媳妇那叫一个忧心。 江春柳拿着篦子继续梳另外一边的头发，“我还给他们送礼呢，干啥要收拾我？” “你要送啥呀？” 朝着床上努了努嘴，“诺，一块两尺的黑布。” 夏至媳妇顺着她的下巴看向床上，在瞅见床上那块黑布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要送一块黑布？” 这可是结婚，哪儿有人送黑布的？ “黑布也是布呀，我家就这个了，他们没道理不收的，谁让我们家穷呢？”江春柳编着辫子，应话。 “可……可黑布不是……”夏至媳妇说不出口了。 江春柳点了点头：“对啊，黑布就是白喜事才送的，可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哪儿知道这些？还不是家里有啥就送啥？” 夏至媳妇张了张嘴，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送一块黑布，那不是去找霉头的吗？ 就是丫头，那也得被人打的吧？ 江春柳把另外一个辫子也梳好了，在那个小破镜片面前瞅了瞅，恩，没歪。 到堂屋，拿了一个篓子过来，把这块布放在里面，又坐到床上，伸手就把睡着的小侄女接过来，看着她睡着吐着泡泡，江春柳就忍不住笑意。 戳了戳她的脸，小家伙动了下嘴，继续睡。 “嫂子，你看我侄女多好看，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啥大不大美人的，就指望她以后能找个好婆家嫁了，我也知足了。”夏至媳妇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江春柳：“等她长到二十岁，多少小伙子地盯着哟！” 被她这么一说，夏至媳妇也好受了，“爹不疼奶不爱的，长得好看也没啥用，命不好。” “嫂子这话我不爱听啊，啥就命不好了？就是她爸不喜欢，那还有咱们喜欢她呢，你以后得供她读书，让她去大城市！” 夏至媳妇被江春柳说的那是一愣一愣的，“哪儿有丫头读书的？还去大城市呢，咱们农民不得伺候咱们这一亩三分地？” “反正得供她读书。”江春柳含含糊糊说道。 夏至媳妇叹了口气：“还是得给她多生几个兄弟撑腰是正经的。” “那你得趁着年轻赶紧生了。”江春柳劝说道。 再过几年，就要去结扎了，到时候想生也生不了了。 夏至媳妇皱了眉头：“我想等孩子大点懂事了再生，要不我不能去生产队挣工分，你夏至哥又要不高兴了。” 一听到她提到江夏纸，江春柳就有一肚子火气。 “生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要是他想要儿子，你们就这两年生，要是他想要工分，就得帮着你带孩子，可别啥事儿都他说了算。” 江春柳没忍住，继续道：“嫂子你以前挺厉害的呀，咋现在这怕他了？” 第275章 哪儿能硬气地起来？ “生了个闺女，哪儿能硬气地起来？”夏至媳妇说着，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江春柳暴脾气又要起来了，她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自己心底的火气。 “嫂子，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还有谁看得起你？生闺女咋了？一个家没女人能行？” 夏至媳妇不说话了。 江春柳把孩子还给她，起身去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雪花膏，递给她。 瞅着眼前的雪花膏，夏至媳妇瞪大了双眼：“你这是咋弄来的？” “上回去，看到有人在卖，我顺道就给买回来了。原本想过节再给你的，现在就给你吧。” 夏至媳妇眼圈一红，还想推辞，被江春柳掰开手塞了进去。 坐在床上，戳了戳自己小侄女的嫩嫩的小脸蛋，江春柳道：“嫂子，别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兮兮的，你就是要每天漂漂亮亮的，要心情好。” “你瞅瞅，陈雪梅这样的人都能过好日子，你为啥要过得惨兮兮的？” 江春柳说到这儿，又想到江夏至，心里琢磨着咋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啥叫珍惜自己老婆。 夏至媳妇捏紧了那盒雪花膏，鼻子直泛酸。 “我是想给大丫做个满月的，可你夏至哥不乐意，说又不是儿子，我娘家也没过来。我妈让我下回生了儿子再做，说他们日子也不容易，一个姑娘做啥满月。” “婆家娘家也就你真疼大丫，我心里都记着……” 这些日子夏至媳妇是憋坏了，心里有苦也没地方说，最多就来春柳这儿坐会儿，就又要回去。 她有时候也恨，恨自己咋就没能耐生个儿子，生了个闺女出来，母女两个被人作践。就是娘家，也觉得是她没本事生儿子。 江春柳在心里叹了口气，就是前世到二十一世纪了，还有很多人重男轻女的，何况是现在？ 她捏了捏夏至媳妇的胳膊，安慰了她两句。 看看时间快到中午了，江春柳脑子灵光一闪：“嫂子，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吃酒席吧？” “那多人呢，我去了干啥？再说我空着手，多不好？” 夏至媳妇下意识拒绝，自从生了孩子，她就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跟村里人说话了。 “那可比你在家有意思多了，走吧，就当是去看露天电影了！” 江春柳笑呵呵道。 夏至媳妇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在自家煮了饭，又炒了几个小菜，江春柳提着篓子，又拿了五个鸡蛋放在篮子里，出了屋子，就把屋门给锁了，带着夏至媳妇晃晃悠悠往黄有志家走。 没一会儿广播就响了，村里人收工了，大家都朝着黄有志家走。 夏至媳妇看到大家都往黄有志家走，没忍住凑近江春柳：“一个村子的人都过去吃饭，他们家能摆得开这么多桌吗？” “我看悬，要不咱们先回家吃个饭？我怕到时候咱们饿着。” 夏至媳妇紧了紧手里的孩子，对着江春柳点了头。 两人又转了身，回到那屋子里，江春柳顺手烙了两个鸡蛋饼，两人吃了，这才又出门朝着黄有志家去了。 第276章 饿死了 等两人到黄有志家门口，看到外面的人时真的是惊呆了。 她们跟黄有志家还隔着二十多米远呢，前面的人就让她们走不动了。 “这么多人，得多少席面才能吃得下啊？”夏至媳妇忍不住感叹。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看他们家没准备多少桌，怕是今天都吃不上了。” “别胡说，黄有志都说了请全村的人来吃饭，哪儿能不备好席面？”前面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回头训斥了江春柳一句。 江春柳努了努嘴：“那您觉着这多人能坐下？我也没见他到处借桌椅板凳呀？” 那男人连连摇头：“这多人他肯定早准备好了，要不今天让这么多人饿肚子啊？” 刚说完，就瞅见前门的人头在耸动，江春柳想往后退一点，一回头，发现后面也全是人。 嘿，这还进不了退不了了？ “大家都把礼拿出来啊，人太多了，咱们先收了礼再吃饭!” 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也不多话，有的把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有的提了提自己的篮子。 大概是人太多了，又吵，空气不好，大丫醒了，伸出小胖胳膊挥舞着。 江春柳带着夏至媳妇一路往后挤，有人瞅见夏至媳妇抱着孩子，也自动往两边退，两人出来倒是没多大困难。 等出来之后，江春柳带着夏至媳妇和大丫一块儿往外头走，走到一个山坡上的树下坐着。 大丫也乖，被吵醒了也不哭闹，就自己跟自己玩儿开了。 江春柳被她软化了，戳了说她的手，被大丫的小手抓住了食指。 站直身子，看到黄有志带着陈雪梅一路去收别人的小礼。 陈雪梅扯了脖子喊收了啥收了啥，身后的黄有志就跟着收，身后还跟着一个记账的。 “就他们这速度，等生产队上工了他们也收不完。”江春柳看了眼天色，继续看着下面。 夏至媳妇也皱了眉头，“该先吃饭的。” 话刚说完，就听到底下一个男人大声呼喊：“先吃饭啊，要饿死了！” “礼都还没收呢，吃啥吃？”陈雪梅不耐烦地应了一句。 那男人也是个暴脾气：“我们吃完了还得干活呢！” “那也得收了礼再吃！”陈雪梅又大声呼喊了一句。 这话一出，人群就开始骚动了。平时在生产队回来，家里都已经做好了午饭，他们吃了，睡一会就去上工，现在都比往日晚了，还没看到饭呢，心里也更烦了。 “我说我们人都来了，还能少了你们的礼？先吃饭，一会儿我们在哪儿坐的，东西就给你搁哪儿。” 人群里又冒出来一个声音。 这回是黄有志不答应，又大声应了几句。 夫妻两人收礼收得满头大汗，村里的人挤得又热又饿。 到时间，广播就响起来了，守在黄有志家门口的人躁动了一会儿，只能骂骂咧咧地往晒谷场走。 瞅着人都要走了，陈雪梅也着急了：“哎！我们还没收完礼呢！” 可这会儿已经没人理她了，那些饿着肚子的劳动力心里一个劲骂娘。 第277章 想来白吃白喝啊？ 剩下的一些老人和带着孩子的女人倒是还在，把自己的礼都送完，陈雪梅就要回屋子去了。 江春柳提着自己的篓子带着夏至媳妇下去，走到门口，发现院子里还是有不少人，她上前，将那五个鸡蛋递给陈雪梅。 “这是我夏至哥家送的。” 陈雪梅低头看了眼江春柳手里的鸡蛋，扯了嗓子就喊：“就送五个鸡蛋？你们这是想来白吃白喝啊？” 附近没去生产队的人听了脸色都不好看了，再瞅瞅陈雪梅，心里更是不满。 不知道是谁应了一句：“得了吧，还没瞅见饭呢！” 陈雪梅脸色不好看，一把抓住江春柳手里的五个鸡蛋，放进自己的篓子里。 瞅瞅旁边好几个篮子都装满了鸡蛋，江春柳就知道他们今天收获不小。 随即又从自己的篓子里拿出二尺黑布，递给陈雪梅。 瞅见那块黑布，陈雪梅“啪”一巴掌打上去，怒气冲冲道：“你咒我死啊给我送块黑布！” 旁边的黄有志脸色也不好看。 四周也是一片哗然，不少人对着江春柳指指点点的，说她不懂事，哪儿能拿着这样的东西来送礼？ “丫头，黑布是不能送的，要不你回去瞅瞅家里还有没有鸡蛋？” “我看她就是没人教，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啊！” “啥啊，这可是讨了禁忌，陈雪梅不以前是她后妈？我看她就是有意的！小小年纪，心就这狠！ 旁边的陈雪梅咬着牙，要动手打江春柳，江春柳还是不动弹，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黑布，“这不是你娘家在我夏至哥结婚的时候送的么？我现在转送给你。” 这个时代大家都没钱，办个啥喜事，都是送东西，布啊，鸡蛋啊。今天我把你送的东西送去别家，明天可能别家又把这东西送回到你得手里了。 可再咋送，也不可能送白布和黑布，那可是骂人死的。 旁边的夏至媳妇脸色寡白，她一直以为陈雪梅娘家送的是鸡蛋，谁知道送的竟然是这个？ 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她暗暗咬牙，转头看向江春柳。 “胡扯，谁送了你这个了？我看你今天就是来捣乱的！”陈雪梅一口否定，顺道还把罪名压在了江春柳的头上。 江春柳四处张望：“哎，你那些兄弟呢？今天你结婚他们应该在的，让他们出来对峙，我这儿还有礼单呢！” “对啊，我咋没瞅见陈雪梅娘家的人？” “就说不太对，咋黄有志的几个哥嫂也没来？” 一时间大家都在四处寻找。 陈雪梅心里一慌，一把抓起那块黑布往自己的篮子里一丢，气呼呼道：“以后我一定还给你！” 江春柳咧嘴一笑，转身牵着下夏至媳妇的胳膊就走。 想还给她？她有这种喜事才不会邀请陈雪梅呢！ “你收了干啥？有病是不？”黄有志狠狠骂了陈雪梅一句。 陈雪梅看到篮子里的东西，越看越扎眼，再瞅瞅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打量，心里一口气憋着出不来。 “你这么有本事你来啊！就会对着我嚷嚷！” 第278章 心也太毒了！ 眼看着两个人在结婚这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吵起来了，旁边的人赶忙劝他们。 闹腾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停下来。 江春柳瞅见陈雪梅狠狠瞪过来，顿时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瞅见她笑得高兴，陈雪梅的火气更大了。 看陈雪梅不高兴，江春柳就放心了。 “春柳，他们家真在我们结婚的时候送的黑布？”夏至媳妇凑近江春柳的耳边问道。 江春柳也凑近了，悄悄道：“他们是想送，被我们拦下来了，这块布就一直在我家放着，没给你们送过去，放心吧。” 听她这么说，夏至媳妇心里才舒服了。可转念一想，气呼呼道：“他们咋能干这种事？心也太毒了！” 这还毒哦…… 还真是没见到以前的陈家有多恶心人，不过现在嘛…… 以前她家承受了什么，她就一一还回去就好了，这只是第一步。 等陈雪梅把所有的礼都收了，大家又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们摆桌子和凳子。 不少人上前去帮忙，可把四张桌子摆完了，大家满屋子转也没找到桌子了。 “你们家的桌子都放哪儿了？”一个年轻媳妇没忍住问陈雪梅。 陈雪梅理所当然：“没了，就四张桌椅。” “啥咱们这么多人，四张桌子哪儿够？” 黄有志不耐烦喊道：“不够就等别人吃完了再吃，也能站在旁边吃，你们咋这多事！” 江春柳心里暗暗咂舌，越看黄有志，越觉得跟陈雪梅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地上的一双啊！ “算了算了，少点咱们就当吃流水席了。他们没多少桌子，肯定是把心思都放在做吃的上了，咱们今天肯定能吃饱！”一个婆子劝说大家。 大家想想也是，他们没加都送礼了，给他们吃的应该不会很差，只要吃的好了，站着吃也没事儿。 可惜事实再次打了她们的脸，当那些“菜端出来时，她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当四张桌子上都放了三个大盘子之后，陈雪梅开口：“菜都上齐了，你们自己吃吧。” “啥？就这点儿东西，你们忽悠谁吃呢？” 一个婆子没忍住，将一双筷子往桌子上扔了。 旁边的人瞅着脸色也极其难看，这哪儿是席面？简直比他们在自家吃的还差。 桌子一个盘子是煮好的干红薯，一盘子豆腐渣，还有一盘子咸菜。 “有吃的就不错了，跟你们说，我们全家准备了这么多，你们要是不吃，一会儿可就没了。” 坐在席面上的人脸色简直不能更难看了，旁边没位子站着的人更是生气。 他们又是鸡蛋又是布的，换来的就这些玩意儿？ 有孩子抓起一把酸菜，朝着陈雪梅打了过去。 旁边几个孩子也有样学样，纷纷朝着陈雪梅和黄有志丢。可惜孩子的力气小，那酸菜没砸到他们的身上就掉到地上了。 没两下，酸菜就都被丢光了。 老人心疼粮食，赶忙去拦住那些孩子，又盛了红薯，就着豆腐渣让孩子们吃，那些孩子全不好好吃饭，四处吐。 “难吃！” 第279章 咋能这不要脸？ 老人不舍得，只能自己往下咽。 陈雪梅和黄有志也不管这边了，两个人怕她们上来把礼抢走，赶忙把东西往屋子里搬，随机将堂屋大门给栓了起来。 瞅着他们这狗行为，席面上一个女人不满道：“杀千刀的，就想骗我们的礼钱！” “难怪要先收礼再给吃饭！要不谁给他们送礼？” 站着的人也一句句插话，有的人肚子饿得咕咕响，就随便拿了碗筷扒拉吃着。 有人咬了一口豆腐渣，立刻就吐了出来：“啥玩意儿，都没炒一下！生的！” 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涌向黄有志堂屋的门，狠狠敲，要他们赶快出来弄饭给大家吃。 瞅着这滑稽的一幕，江春柳笑嘻嘻地凑近了夏至媳妇：“怎么样？有意思吧？” 夏至媳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他们咋能这不要脸？” “得亏咱们吃了，要不到这会儿得多饿。”江春柳倒是答非所问，暗暗庆幸。 还好她回头去烙饼吃了，恩，她果然没看错陈雪梅。 夏至媳妇连连摇头：“我活了这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别说你了，我活了七十多年也没瞅见这事儿！”旁边一个老太婆跟着感叹。 这场闹剧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差不多结束，大家都饿得不行了，也没力气敲门了，纷纷回家去做饭，等着自己男人走。 看人三三两两走了，江春柳也带着夏至媳妇一块儿回家了。 这一天下午，半坡村的人个个饿着肚子，那些在生产队干活的更是一肚子的火气。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在暗骂陈雪梅和黄有志。 有的人气不过，还顺手把黄有志那几张摆在外面的桌子和椅子砸了，当然，这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事儿。 这事结束之后，江春柳就继续自己的生活。 白天上学，不上学的时候就上山割草晒干给牛吃，自己三不五时的去山上捡捡鸡蛋，捡捡野物，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自从村里知道她家从陈雪梅娘家拿了八百块钱后，江春柳再也不藏着掖着了，买了不少布，让兴成媳妇帮着做了全家的衣服，帮着江原也换了新衣服。 自己把家里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床都多打了一个，又买了一床棉絮和被单，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不过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买的布都是土布，穿在身上也就是没补丁，其他的也不咋好看。 等江春柳再次看到江建业时，她才知道一个月又过去了。 瞅瞅拦在她和江锦华小锦生面前的江建业，江春柳眯了眯眼。 “哈哈哈！我还以为别人耍我，没想到是真的！你们竟然真的读学前班去了！哈哈，笑死我了！” 大概是笑疼了，江建业捂着自己的肚子弯着腰，脸和脖子都笑红了。 “有啥好笑得？”江春柳扯了扯横跨在胸前的布书包，问江建业。 “这还不好笑？哈哈哈！你跟着一群小屁孩一块儿读书！哈哈……” 江锦华原本已经厚了的脸皮这会儿也撑不住了，他抓住江春柳的手就想走。 第280章 你不讲道理 “哎哎哎，这就要走了？别啊，再让我笑会儿！”江建业边笑着边去拦江春柳。 对于他这种行为，江春柳严重鄙视，并且完全懒得理会，带着小锦生快步离开。 江建业原本想追上去的，结果笑得太用力，整个人都脱力了。 快步回了家，江春柳做了午饭，吃完再次去学校，听课的时候，感觉窗外有人。 江春柳转头，就瞅见江建业正趴在窗户外边对着她做鬼脸。 瞅见她看过来了，他有捂着肚子笑起来了。 江春柳当自己眼瞎了没瞅见，继续听课。 谁知道一下课，老师刚一走，江建业就从教室后门进来了，跑到江春柳和江锦华身边，指着他们笑。 生气的小锦生头狠狠撞在江建业的大腿上，这才把江建业的笑声给止住了。 江春柳赶忙拉住小锦生，将他护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头，让他冷静下来，这才看向摸着自己大腿的江建业，不耐烦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收拾你！” “还不一定谁收拾谁呢。”江建业说着，眼睛朝着江春柳的小身板看过去。 江春柳气笑了：“是吗，要是你爸知道你来学校打搅大家学习，你觉着是谁收拾谁？” “你不讲道理，咱们的事儿干啥要扯上我爸？”江建业不高兴了。 江春柳：“因为你打扰大家学习了，更打扰我们了。赶紧离开学校，要不我就去找你爸告状。” 教室的孩子也没料到有人能把告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三个五个围在一块儿偷偷说话。 江建业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晚上江春柳背着一背篓的草回来，摊开放在外面，又打扫了牛棚后，把之前的干草拿出来喂牛，她才去做饭。 刚进屋子，就看到江原正扶着墙站着，还试探地想往前走一步。 江春柳心里情绪一阵翻涌，她快步走过去，扶着江原，“爸，你啥时候能站起来了？” 江原费力往前挪动了一步，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挪动，嘴里道：“就……刚刚我觉着我有了点力气，就试了，没想到真站起来了。” 说着，眼泪都要飚下来了。 自从得了这个病，他就就像是一条狗，只能缩着，可是今天他又站起来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滚烫的泪珠沿着布满风霜的脸滑落，他用手盖住双眼，哭了出来。 江春柳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抽，努力压制自己泛酸的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点：“爸，我们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咱们一会儿再试试？” “不，我不累，不想坐着！”江原连连摇头，目光一直就不往凳子上扫。 江春柳怕他太激动，安抚了两句，扶着他沿着屋子一圈圈走。 在走到第三圈时，江原扛不住了，江春柳赶忙拉了凳子让他坐下，就忙着跑到外面的菜地。 瞅见正在除草的两兄弟，江春柳赶忙呼喊着，讲江原的事儿告诉了兄弟两。 江锦华将手里的锄头一丢，赶忙进了屋子，去看江原。 小锦生不太明白发生了啥，只呆呆看着江锦华离开的背影。 第281章 妈会回来吗？ 江春柳笑眯眯走过去，牵着小锦生的手一块儿进了屋子。刚到堂屋，就瞅见江锦华站在凳子旁边，抱着江原，而江原埋首在江锦华的肚子上，放声大哭。 江春柳扯了扯嘴角，不让自己难受。 “姐，爸咋了？”小锦生仰着小脑袋问江春柳。 拍了拍她的头，江春柳尽力使自己的声音稳定：“爸病好了点。” “以后不用坐在椅子上了吗？” “嗯。” “那妈会回来吗？”小锦生脆生生问江春柳。 江春柳愣了下，摸了摸小锦生的头：“你妈已经跟别人结婚了，以后不会回来了。” 小锦生低下头，细脖子好似已经撑不住他圆圆的脑袋了。 深吸一口气，江春柳扬起笑脸：“你去喊大伯一家来咱们家吃饭，今天晚上咱们吃一顿好的！” 小锦生应了一声，松开江春柳的手，就往外走。 这么好的日子，不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太对不起大家这些天的努力了。 江春柳拿着菜篮子去了菜地，摘了三个茄子，十几个辣椒，割了一把韭菜，捞出桶里养着的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又去拿了个之前捡的黄鼠，这就上山了。 等马桂英他们过来时，江春柳正拿着菜刀准备杀鸡。 “春柳，你爸病真好了？”老太太人刚到门口，声音就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江春柳抬头就见老太太快步走进来，脸上全是焦急。 “今天我爸站起来了，比以前有力气了，还堂屋呢，你们去看看吧。” 老太太也顾不上回答江春柳的话，大跨步走进了屋子，身后的江洋和马桂英他们也快步走了进去。 跟在最后面的夏至媳妇双手抱着孩子，小锦生正抓着她的衣服，慢慢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没一会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老太太的惊呼，随机就是一阵大声的询问。 听到屋子里的热闹，江春柳嘴角忍不住往上勾，现在才觉得生活有奔头。 “春柳，你也去里面吧，饭菜我来。”夏至媳妇对江春柳说着，看了眼怀里乖巧的孩子。 江春柳笑着摇了摇头：“嫂子你还得管着大丫呢，还是进去歇着吧，我自己来就成。” 夏至媳妇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这会儿她睡着了，放你床上睡着了就成。” 她坚持，江春柳也不拦着。 等夏至媳妇抱着孩子进了屋子后，江春柳用抓着鸡翅膀的手的大拇指压住鸡头，另外一只手拿着菜刀，一刀拉下去，就把鸡脖子凑近地上放着的碗上。 小锦生蹲在一旁，静静看着那只时不时挣扎一下的公鸡。 等鸡血放完了，鸡也没动静了，江春柳进了厨房，把鸡放在一个木盆里，去灶台烧热水。 “要是有热水瓶就好了，也不用三不五时来烧热水。” 江春柳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只是现在热水瓶太贵了，虽然她身上有点钱了，可要花在热水瓶上，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小锦生眨巴了下眼睛：“热水瓶是什么？” “就是装热水的东西，只要热水放在里面，一天都不会冷。” 小锦生嘴巴都张圆了，他还没看到过这种东西。 第282章 日子会越来越好 “在哪儿有？” 江春柳笑了笑，道：“供销社应该有，可是咱们没票啊，也贵。” 瞅见小锦生失望了，她立刻补了一句：“等以后有钱了，姐就买。” 说完，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感叹，现在连热水瓶都是奢侈品，可以后家家户户都有，经济发展真是快啊…… 小锦生有些纠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春柳沉默了下，笑着道：“最多三年，姐姐一定给咱家买个热水瓶。” “没有那东西咱们日子也能过，买那个真是浪费钱了。”夏至媳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说着话，人已经进了厨房。 瞅见地上盆里的那只有三四斤重的公鸡，就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用手试了下水温，拿了一个瓢舀水往盆里倒。 江春柳笑了：“嫂子，你还是去守着大丫吧，这儿我自个儿来。” “她睡得香，醒了会哭的。” 夏至媳妇说着，又提醒江春柳：“你别加火了，水烧得差不多了。” 江春柳应了一声，放下火钳，跟着夏至媳妇一块儿给鸡拔毛。 旁边的小锦生也要帮忙，被江春柳打发着去写作业了。 “屋子里咋样了？” “在说话呢，奶高兴地不行，公公婆婆也一个劲儿笑呢。”夏至媳妇说得也轻松了点。 “要是你爸好了，以后你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春柳啊，你们也是快熬到头了。” 江春柳笑了：“不是熬到头了，是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包括你们的。” 夏至媳妇摇了摇头：“就指望能生个男孩了。” 听到这话，江春柳也不吭声了。 她记得上辈子她堂哥是一儿一女，不过生儿子的时候被罚了不少钱就是了。 “放心吧嫂子，你肯定有儿子的。” 夏至媳妇也点了点头，又把话题扯到陈雪梅的身上了。 “你说陈雪梅会不会后悔啊，她这一跟你爸离婚，你爸就好转了，要是她再等等，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她咋会后悔呢，跟黄有志在一块儿过日子比我爸不知道开心多少。”江春柳嘲讽道。 “哪儿呀，我可听说黄有志每天去生产队也是磨洋工，两个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吃啥喝啥？” 夏至媳妇想到夏至晚上跟她说得话，连连摇头。 两个懒人到一块儿去了，以后怕是要饿死了。 江春柳摇了摇头，“那可不是，只要有黄德智和田甜，他就饿不死。” 就是去磨洋工，记工分的人也不敢真给他扣了。 两人说着话，鸡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江春柳破开鸡肚子，把里面的内脏都挖出来，一点点洗。 夏至媳妇忙着剁鸡块，瞅着那鸡的大小，忍不住感叹，“你这鸡咋长这快？有我们家鸡一个半大了！” 说到这个，江春柳心里也高兴了。 虽然这些鸡一直在山上散养，可长起个来那可一点不含糊，再过一个月，这公鸡就都可以卖了。 而且平时还能时不时吸引一头野兽过来，三不五时的她就能抓住一直大野味。 “你们就继续给鸡喂蚯蚓呗。” “吃的是蚯蚓，我婆婆一天还喂三顿，也没你这鸡个头大，不过这鸡蛋还真是下得比以前多了。” 第283章 你走狗屎运了！ 以前她家的母鸡都是两三天才能下一个蛋，现在是天天都有鸡蛋，她们攒着也卖了不少钱了。 “你是咋想的，知道要养蚯蚓来喂鸡？”夏至媳妇来了兴致。 江春柳用剪刀剪开鸡肠子，往外翻洗。 “就是自己瞎琢磨，没想到真能成。” 现在她每个月光卖鸡蛋都有稳定收入了，加上山上的猎物，一个月挣的比市里那些工人多多了。 两人正说着，马桂英从外面进来，瞅见姑嫂两人正忙着，也加入进来帮忙。 没一会儿，老太太也进来了，接过了江春柳手里的活儿。 四个女人在屋子里忙起来，事儿做得就快了。 江春柳拿出她之前就买好了的红枣，合着那只鸡一起丢进锅里慢慢煮。 老太太烧火，夏至媳妇洗菜，马桂英摘菜，江春柳是大厨。 锅烧热了，江春柳舀了菜籽油倒进锅里，不顾老太太说得节约点油的提醒，自顾自地做自己的。 等油热了，她就下葱姜蒜爆香，再把那条鲫鱼往锅里滑下去，冷鱼肉一接触热油，一圈青烟沿着翻滚往锅外飘。 瞬间香气就往上涌，几人口水都要出来了。 江春柳连着往锅里倒酱油等各种调料，那鱼快速被染了色。 “春柳会做饭，都能比得上咱们村子做席面的大厨了。”马桂英忍不住感叹道。 老太太偷偷咽了口水，冷哼一声：“就知道瞎折腾，咱们吃个油盐就成，她呢，这些乱七八糟的就瞎倒，这可都是钱啊！” “人生在世为的是啥？不就是吃喝穿用？”江春柳对老太太的话可不服气。 老太太又是一声冷哼：“像你这么折腾，就是金山银山也能让你折腾没了。” “那是不去挣钱的人，我可不一样，我这不是把咱家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哼，那就是你走狗屎运了！”老太太对江春柳的大手大脚恨极了。 这丫头就是不知道啥叫穷，现在可着劲地折腾。 她咋就不想想，现在多少人家连干红薯都没得吃，她整天这样大鱼大肉的，一点儿不知道为了以后打算。 “妈，你这就想多了，咱们春柳可是个摇钱树，整天都在挣钱，不用怕的。” “就是，那钱赚来就是花的。”江春柳应着话，麻溜地把鱼翻了个边。 老太太自觉说不过她，只能恨恨道：“就你嘴利，谁都说不过你！就你能耐！” “妈，你跟一个孩子置啥气？”马桂英笑着劝老太太。 “我说一句她能顶十句，我能不气？你是瞅着她能挣钱，巴结她是不？”老太太对马桂英的话很不满。 被这么说了，马桂英也不气，又是笑呵呵地劝说了老太太几句。 旁边的江春柳暗暗吸了口气，还是大娘厉害啊，能跟老太太和平相处这么多年。 果然自己养大的，和在外面找的媳妇还是有区别的。 厨房忙忙碌碌，四个人弄了一个半小时，饭菜总算是做好了。 当大家坐在那个大饭桌旁，江原的两只眼睛已经肿了。 “上回我去市里，从供销社买了一瓶二锅头，今天高兴，我专门让夏至去拿过来了，咱们今天都喝一杯！” 第284章 还有个姑姑 江洋说着，把手里那瓶二锅头拧开。 “咱们这儿也没酒盅……”江原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旁边的江洋兴致不减：“没酒盅就用碗喝。” “大伯，我爸还在喝药，可不能喝酒。”江春柳泼了盆冷水。 “我也听说喝药不能喝酒，要不就让锦华和夏至陪你喝两杯。”马桂英赶忙接过话。 江洋被这么几句话说得心里有点失落，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当下拿着就往江锦华的碗里倒酒。 老太太插了嘴：“给老娘也倒一碗，今儿高兴！” 说完，又朝着江原看了过去。 她就两个儿子，江原病了这么多年，她心里就起了这么多年的疙瘩，今儿总算解开了一点。 江洋笑着拿起老太太的碗，给她倒了满满一碗酒，又给夏至和江锦华一人倒了一碗。 瞅着他们一直倒酒，小锦生眼巴巴盯着。 旁边的江洋瞅见了，拿了根筷子，用筷子尾沾了一点往小锦生的嘴里送。 小锦生张口咬住了那筷子，辛辣的味道弥漫在整张嘴里，他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得脸都红了。江洋和江夏至他们瞅见了，都大声笑了起来 春柳赶忙跑到厨房舀了一碗冷水过来，让小锦生漱口，小锦生连着吐了好几口水，才好了点。 抓住江春柳的衣服，他有点纠结：“姐，苦……” “苦就多吃菜！”江春柳赶忙夹了一筷子油焖茄子到小锦生的嘴里，小锦生吃了一口，软糯的茄子瞬间冲淡了嘴里那股不好的味道。 他连着嚼了好几口，自己拿了筷子，又夹了一块茄子塞进嘴里，双颊鼓起来，像一个小仓鼠正抱着坚果在啃。 “哈哈，锦华，你弟真像你头回喝酒的样子！”江洋没忍不住笑道。 江锦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锦华也是这么大的时候被你用筷子尾沾的酒让他舔的吧？”江原也跟着笑了出来。 “咱们不也是被咱爸这么弄着学会喝酒的？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连着咳嗽，这两个真是你的种！” 想到以前的事儿，江洋笑得更欢畅了。 “你们这算啥，老头子那时候抱着江溪喂酒，江溪才一岁，吃了一点酒她就哭，把筷子放到她嘴边她又舔，后来喝醉了哭了一晚上，哎哟可把我磨得不行，你们老爹就知道一个劲儿打呼噜。” “江溪，是我那个小姑吗？”江春柳忍不住问道。 她印象里自己是有这么一个小姑的，可她从来没见过。 “就是你那姑姑，嫁出去这么多年了也没回来瞅瞅，还不是怕咱们家拖累她？我真是白养了这个女儿！” 刚刚还高兴的老太太脸色突然一沉，就不说话了。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啥？”江洋说着，给江春柳使了个眼色。 江春柳会意，咧了嘴笑道：“奶，你吃点菜。” 说着夹起鸡腿想递给老太太，可老太太碗里全是酒，她一时犯了难。 旁边的马桂英举起碗，江春柳将鸡腿放到她碗里，马桂英才把那个碗放在老太太面前，笑着安抚道：“妈，你尝尝这鸡腿。” 第285章 有你这么当男人的吗？ “我吃这个干啥？给锦生和老二吃。”老太太说着，就把那个鸡腿又往小锦生的碗里夹。 江原赶忙阻拦：“妈，这是春柳一片心，你就吃了吧，这儿还有一个，给锦生吃。” 几人推脱来推脱去的，江春柳懒得看下去，自己低头吃自己的饭了。 没一会儿，刚刚的气氛就恢复了正常，吃起饭菜来又是香喷喷。 一向沉默寡言的江洋今天话很多，说了不少江原小时候的事儿，又说了他们家是啥样的。 大家边吃边听他说，马桂英和江原也时不时应一句，小辈边吃边听着。 江春柳给小锦生舀了一整碗鸡汤，把另外一个鸡腿也给他盛了。 等酒喝完，江洋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 马桂英边扶他，边念叨他：“一喝酒就要喝醉，也不瞅瞅你多大年纪了！” “我高兴！我弟好了我高兴！喝醉了算啥？”江洋说着，还挥了挥手。 江原听得低了头，肩膀也垮了下来。 “行了行了，也不怕锦华他们笑话你！”马桂英说着，已经把他扶了起来，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的身上。 江洋摆了摆手：“都是我侄子侄女，笑话我啥？” 马桂英懒得跟他说了，转头对夏至媳妇道：“你帮着春柳收拾收拾。” 得到夏至媳妇的应话，马桂英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半扛着江洋往家里走。 江洋走起来有点东倒西歪的，老太太不放心，扶着他另外一边，往家里走。 江夏至要跟着一块儿回去的时候，被江春柳给拦住了。 “还有事儿啊？”江夏至转头问江春柳。 江春柳恨恨磨牙，凑近他低声道：“我嫂子还在这儿呢，你就让她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 “又不是没长脚，她不会自个儿回去？” 认真看了下，才发现江夏至竟然是真的在说这话。 江春柳恨恨拍了他一巴掌：“有你这么当男人的吗？这大半夜的，要是真遇到村里偷鸡摸狗的你咋办？” “行了行了，这多事！”‘ 说完，江夏至转身，又进了屋子。 瞅着他进去了，江春柳才回去，和正收拾碗筷的夏至媳妇一块儿收拾了起来。 瞅见江夏至又回来了，夏至媳妇眼睛亮了下，脸上笑容也多了。 帮着春柳洗了碗筷，她进了屋子，才发现自己闺女正睁着眼睛玩儿自己的手。 抱起闺女亲了一口，就瞅见闺女咧嘴笑，还露出两颗小米牙。 出去，找到江夏至，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回去。 等送走几人，江春柳烧了热水，江锦华帮着江原泡脚。 一家人洗完，睡下。 半夜，江原还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屋顶，转头瞅了眼已经睡着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笑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江家人的心情大好，江原能站起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等杨明齐来给江原拉脉时，江春柳又是一连串的发问，他都一一回答了，重新开了个方子，让江春柳去抓药给江原煎药吃。 江春柳喊住杨明齐让他等等，自己赶忙跑到屋子里，抓起一早留下来的那只公鸡，递给杨明齐。 第286章 想上二年级了 “你要做什么？”杨明齐只低头看了一眼那只鸡，就问江春柳。 江春柳笑眯眯道：“为了报答里，送给你拿回去煲汤吃。” 杨明齐把药箱往后一挪，手也放到了身后。 “给我这个干什么？” “多亏了你我爸的病情才能好转啊，我这是想报答你。”江春柳也不收回手，就放在半空。 杨明齐皱了眉头，一点没有接手的意思。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她帮他挣了不少钱，现在他家也能吃饱饭了，还是大白米饭，最要紧的，是他每个月都有钱去买各种这边没有的药材试着制药了。 江春柳撇了撇嘴，“那你在这儿站着，可不要走了，要不我就去你家找你。” 不等杨明齐反应，她就快步离开，到房间拿了一个篓子，装了二十多个鸡蛋，才出来强硬塞进杨明齐的手里。 “这是我家里的鸡下的蛋，都是新鲜的，你拿回去补身子吧。” 杨明齐想了想，还是提着那个篮子，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对了，你说我爸能不能完全好啊？”江春柳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他。 杨明齐正好对上她的双眼，看到她眼中那两个小小的自己，心有点颤。 他转过头，清了下嗓子，语气平淡：“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 刚说完，就瞅见江春柳眼中的一抹失望，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他在好转。” 江春柳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咧了咧嘴：“好了好了，谢谢。” “你准备十几年后参加高考？” “嗯？”江春柳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明齐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走。 江春柳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了门口了。 原来是问她读书的事儿啊？ 可是她压根没想过要用这么久啊？ 三天之后，江春柳主动找去了钱老师的办公室。 “你说啥？”钱老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江春柳又把自己的话说了一遍：“我一年级的内容已经都学完了，想上二年级了。” 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抬头看向这边，钱老师皱了眉头：“咱们这才一个多月，我课连一半都没上到你说你一年级的都学完了？” “老师，学前班学的跟一年级的东西是一样的，我回家之后也会自己看书，我感觉我已经把一年级的东西都学会了，现在申请跳级。” 江春柳沉着脸道。 “自己要是能学好，还要我们老师干啥？你别是自己觉得回了，其实都是错的啊！” 钱老师对江春柳的话是一点儿也不认同的，他都教了不少学生了，哪儿有一个月就学完一年课程的？ “要不这样吧，老师随便出考题，我要是满分，您就让我去读二年级咋样？” “钱老师，你要不让她试试吧，你看她年纪比别的孩子大，搞不好就真的学的快点呢？” 旁边一个女老师接过了话头。 江春柳对那个女老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钱老师在办公室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当下咬了牙，道：“你先去上课，我出题，你要是能语文数学都满分，我就帮你跟学校申请跳级。” 第287章 你这是要发了啊？ 江春柳感谢了钱老师，回了教室。 第二天她就被喊到办公室，钱老师拿出一套语文试卷让她做，江春柳拿着早就削好的铅笔，埋头就做起卷子了。 钱老师拿了几个作业本子在改，二十多分钟后，江春柳就把语文试卷交给了钱老师。 顺手拿起数学试卷继续做，钱老师将信将疑地拿起卷子一点点看着，越看心里越惊讶。 到最后，他发现竟然真的是满分。 这回他也认真了起来，低头看江春柳做数学试卷。 这会儿才发现江春柳做题很快，而且也没啥错的。 等江春柳做完，他也没找出来一个错误。 将卷子交给他，江春柳离开老师办公室回了自己的教师。 作为一个上辈子自学了很多年的人，江春柳看到自己装第一次读书脸真的在发烧。 可为了以后的学历，就是脸皮厚，那也得一级一级学不是？ 第三天，在钱老师一脸复杂，江锦华的吃惊和小锦生高兴的目光下，江春柳进入小学二年级了。 作为小学二年级学生的江春柳，每天一早起床就要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等着小学一年级的江锦华去生产队上完早工回来吃早饭，吃完喂鸡就去上学。 中午会来做午饭，吃了喂鸡匆忙去上学，下午放学了别的孩子都在写作业玩耍的时候，她冲上山喂鸡割草，捡野味和鸡蛋，弄完了就赶忙回家做晚饭。 一天忙忙碌碌的。 三不五时听到村里有女人叉腰骂人，说是自己家的菜被偷了，江春柳偶尔从兴成媳妇嘴巴里听听陈雪梅的近况。 这个周日，江春柳收拾了自己之后，就拿了钱去了市里。 家里啥啥都没了，她还是得去买点粮食。 走到黑市附近，发现外面就有不少人。 守门的人一个检查他们，江春柳看得都震惊了，什么时候黑市这么明目张胆了？ 正排队，那两个守门的人里面其中一个就瞅见她了，当下赶忙过来，带着她就直接进了场子里面。 瞅见外面那些还奇怪看着她的人，江春柳心里直感叹有后门时多么重要。 等她进了场子，看到里面的场景她更吃惊了。 这场子完全大变样了，里面的摊位全都是靠墙的，围成一个圈，里面是以前这个场子里的人，中间是一块空地，空地里全是人，把整个场子都挤满了。 江春柳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她被领到那个管事面前，江春柳才干肯定这真的是之前那个稀稀拉拉的场子。 “叔，你这是要发了啊？” 江春柳没忍住感叹道。 那管事的瞅见江春柳，笑着道：“还行还行，就是现在啥都有卖的，他们过来捧场。” “这儿卖的所有东西都是您自己人在卖？” “丫头，我可是让人直接卖给我，也挣了钱的。”那管事答非所问。 江春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感叹，这个管事脑子也是灵活，她就说了一句可以收了自己卖，他就把整个场子都大变样了。 “咋样，一段日子没来了，我这儿不错吧？” 第288章 还不是为了钱？ “这不是不错，这是很不错了，都要赶上供销社了。”江春柳忍不住感叹。 就是供销社，也没他这儿这么多人，外面还等着一群人呢！ 那管事拿了个小茶壶，往自己嘴里倒了杯水，笑眯眯道：“我这儿可比供销社好，收的价钱比供销社高，卖的跟供销社一样，有啥东西都让你直接瞅见，还不要票。” 江春柳点了点头，的确，这个场子运转起来真是不小的体量。 “多亏了你提出来的想法，要不我也不能做大，今儿你在这儿看中啥了，我就直接送给你了。” 那管事大方地挥手。 江春柳笑着道：“叔，你现在不止这一个场子了吧？” 就他这样的大方，那肯定是挣得多，挣得越多，势力应该也越大。 “嘿，你这丫头有点意思啊，竟然还能猜到我吞了别人！” 那管事吃惊地说了一句，就又靠回了他的躺椅里，懒洋洋道：“实话跟你说，这附近全是我的了。自从我自己收了东西卖，这儿长期有货，买东西的也喜欢来我这儿。” “这一个月下来，就跟滚雪球一样，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东西又一直有，这不，把隔壁的生意都抢了，他们不乐意，我就拿钱砸。” 江春柳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她总算是知道啥叫暴发户了。 “你说谁能不喜欢钱？他们天天在刀口舔血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钱？” “叔脑子厉害，这么快就起来了。” 江春柳由衷感叹道。 那管事摇了摇头，“你随意拿吧。”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江春柳也不客气，张开就要了各种细粮，还有她能看到的手织布，临走，江春柳又转悠了一下，发现竟然有个开水瓶。 指着那个开水瓶，江春柳似笑非笑问管事：“叔，你舍得这个开水瓶给我不？” 管事哈哈大笑：“你这丫头真有眼光，这玩意儿可不容易弄到，你要就给你了。” 江春柳也高兴了，让管事帮忙喊了个人给她送回去。 那管事带着她一块儿去国营饭店吃饭，也不怕花钱，点了好几个硬菜。 瞅着他这大方的模样，江春柳知道他是挣了大钱，可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等菜上来后，那管事就埋头吃饭，等吃完了，这才准备跟江春柳分开，自己回场子。 眼瞅着他要走了，江春柳几步跟过去，对他道：“叔，您在场子上混的，肯定比我懂，可我还是想说一句，万事还是要小心点。” “这事儿我门清。” 该说得江春柳也说了，其他的也不多话，自己坐了车回了村里。 江春柳没想到，这是最后一回见到这管事了。 等她回到家，到天黑一直站在村口等着，可快到下半夜了也没见给她送东西的人过来。 她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心里总有股莫名的恐惧和不安，回到家，一晚上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都是那个场子里热闹的情景。 等天再亮起来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慌乱，压着一直跳的右眼皮，把屋子里不多的米面都搬到了山上。 为数不多的野味也都一一拿到山里，连那些药也都搬上去。 至于钱，全部都带在身上。 第289章 真的出事了 接下来几天她正常生活，就是每天多往山上跑了几趟。两天后，村里的广播就在播报市里一个投机倒把的团队被抓的消息。 村里一时也议论起来，大家都觉得这样的人抓了就该枪毙。江春柳心里发慌，后来觉得啥不合适的东西，都往山上丢，再也不敢拿下来了。 这天她中午回来，瞅见门大敞着，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是谁来了，咋门也给砸了？”江锦华忍不住道。 江春柳按住自己跳了一上午的右眼皮，身上都是汗。 还好还好，早上她勤快，还好昨天她去了一趟市里，要不…… 想到那种可能，她浑身一抖，再次暗暗庆幸。 在江锦华和小锦生要进门之前，她一把拉住两人，小声叮嘱：“一会儿无论别人问什么，你们都说不知道，明白吗？” 江锦华察觉到江春柳话里的不安，当下问她，“是不是出啥事了？” 江春柳点了点头，但也不多说了，免得一会儿江锦华漏馅儿了。 旁边的小锦生也跟着点了点头，啥也没多说。 进了屋子，就瞅见书记江有根正坐在堂屋里，旁边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走进去，江春柳咧了嘴，问江有根：“叔，你咋来了？” 江有根拿打量的眼光在江春柳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见江春柳没啥反应，就瞅向江锦华。 江锦华被江有根瞅得有点莫名其妙，“叔，你咋了？” 站起身，江有根手偏向那几个陌生的男人，向江春柳他们介绍：“这三位，是从市革委会来的。” 一听革委会三个字，江春柳的心更是抖了几抖。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真的出事了。 江春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到喉咙口了，耳边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强力克制自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旁边的江锦华已经喊了人，那几人应了一声，江春柳赶忙咧嘴笑着也跟着喊了人。 “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吴勇的人？” 那些人问他们。 江锦华一脸茫然，“谁是吴勇？” “不认识。”江春柳也跟着摇了摇头。 小锦生更是不知道这儿发生了啥，一脸茫然地瞅着江春柳。 “吴勇是个投机倒把的，已经被我们抓了，有人举报，说你们跟吴勇走得很近，我们今天来，就是来问问情况。” 一听被举报了，江锦华脸瞬间就白了。 他脑子已经往之前的人身上想了，脑子里全是那个场子的事儿。 江春柳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了，之前像是有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现在落下来反而好了。 “叔，我们家是啥样的您也晓得，咋地能认识投机倒把的呢？”江春柳的目光落在江有根的身上。 江有根也不觉得她家有啥能卖的，可面前的是市里来的，他也不好多说，只能咳嗽一声，没吭声。 其中一个拿着皮包的男人瞅了江春柳一眼，“要是没投机倒把，你们哪儿来这多新衣服？” 江春柳沉静道：“这个是我们花钱买的。” “你们哪儿来这么多钱？” “从陈雪梅的娘家要来的。”江春柳依旧沉静。 第290章 救姐姐 那几个男人看向王有根，王有根恭敬地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最后道：“他们家好像是要回了800块。” 无论在哪儿，八百块都不算一个小数目了。几人心里也有点数了。 “你们跟我们走，好好查查。”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道。 江锦华的脸色更白了，正要开口，江春柳就点了头：“几位叔叔伯伯，我们一定配合。” 旁边的江有根瞅了眼江春柳，堆了笑脸看向另外几个人，道：“去市里来回也麻烦，要不就去村委会问问，要是真有问题，再带回市里咋样？” 那几个男人觉得也挺好，就答应了。 江春柳趁着这个机会赶忙对几人道：“我弟年纪小，怕吓着他，能不能让他在家歇息呢？” 瞅了眼一直往后躲的小锦生，那几个人点头答应了。 江春柳蹲下来，摸了摸小锦生的头，安抚：“锦生不要怕，记得去大伯家吃饭，就跟他们说我们去村委会了，一会儿哥哥姐姐就回来了。” 紧紧拽着江春柳的衣袖，小锦生连连摇头。 “锦生要跟姐在一块儿……” “听话，就让奶帮爸煎药。”说着，凑近了他的耳边，低声道：“去找大伯，告诉他们这事儿，知道吗？” 被这么吩咐的小锦生迟疑了下，还是点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瞅着自己哥哥姐姐被带走，小锦生的双眼都是慌张。等他们走出院子，他赶忙跑出来，到堂屋门口，两只手先搬动其中一个门板，等挪着关上了，又赶忙去搬另外一块门板。 艰难将两扇门都关上之后，他撒开脚丫子就往大伯家跑，跑得小脸红彤彤的。 到晒谷场附近，碰上自己妈妈和一个男人在拉拉扯扯。 他慢慢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喘气，低着头，想往旁边走。 “那不是你儿子？”黄有志指着不远处低着头有些无措的小锦生道。 陈雪梅回头，就瞅见小锦生两只手紧紧抓着衣服的下摆，低着头想越过她，她扯了嗓子就喊：“锦生，你干啥去？” 被喊了的小锦生惊喜地抬起头，着急应道：“去找大伯。” 陈雪梅松开黄有志，朝着小锦生走过来，在瞅见小锦生身上完全没有补丁的衣服，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愤恨。 这些都是她娘家的，现在都变成江家的了！ 她一瞬间就冷了下来，抓住小锦生的肩膀，凶狠的眼神看着他：“找你大伯干啥？你那个好姐姐呢？” 一说到姐姐，小锦生就慌了，抓住陈雪梅的衣服，小小的鼻子都皱起来了：“姐姐被抓走了，妈快救姐姐！” “哟，你那泼妇姐姐被谁抓走了？” 黄有志吊儿郎当地站在一边儿，调侃着小锦生。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泼妇，但小锦生就是不喜欢他这么说自己姐姐，也顾不上自己妈了，冲着黄有志就大喊：“不许你说我姐！” “哟呵，你这小子欠收拾是吧？”说着就放下了抱胸的两只手，要上前。 旁边的陈雪梅转过头就对他怒喝：“你敢对我儿子动手试试？” 第291章 让他来跟我对质吧 “臭娘们，给你脸不要脸是不，对谁嚷嚷呢？”黄有志怒气十足。 “就对你咋啦？不去生产队干活，就知道跑出去鬼混！你说你把咱家收的礼都送多少给别的女人了？”陈雪梅也顾不上自己儿子了，对着黄有志就喊。 小锦生被他们的怒气给吓着了，想要走，身子却被陈雪梅抓得很紧，一时脱不开身。 江春柳被带到村干部平时开会的房间，一个人坐在里面，那几个革委会来的人已经出去吃饭了。 她安安静静坐着凳子上，心里乱七八糟的一通想。 平时她都是很小心的，就是市里来人收野味，都是下半夜过来，那时候大家都在家里睡觉，按理不会有人看到呀…… 难道是啥时候被人看到了？可要真是这样，为啥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举报她？ 再说，就是看到了，也应该是跟村里举报，为啥是去市里举报？就是知道了，也不可能知道她是跟吴勇做生意吧？ 除了这个还有啥？市里的人？ 可他们又咋会知道她是谁？ 江春柳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只觉得这事儿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不知道哥会说啥，要是一时没抗住都说了咋办？ 这样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江春柳都感觉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黏在身上了。 扯了扯衣服，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水清洗了下杯子，把大叶茶泼在地上，自己又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门从外面打开，射出一阵刺眼的光。 江春柳瞅见他们从外面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她赶忙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站好了等着几人过来。 原本四个人的队伍，现在只有两个人，江春柳猜想他们另外两人在审她哥。 “你这丫头还挺大胆，竟然还能喝下水。”其中一个三十多的男人调侃了一句。 江春柳紧张地手往前放一会儿，又往后放。 “我……我渴……” “坐下吧。”那三十多的男人吩咐江春柳。 江春柳拘束地坐下，低着头只拿眼角余光去看着几个人。 等他们坐下，那个二十多的年轻人开口了：“有人举报你们跟吴勇有往来，你说说咋回事？” 江春柳小心地往椅子前挪动了一点距离，只坐了一个凳子边。 “是谁举报的呀？让他来跟我对质吧？” 头顶再次传来那个二十多的男人的声音：“你别管是谁，只要老实交代就成。” 江春柳好像是被他的声音吓着了，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我真没有啊，交代啥呀？我就一个农村人，就想读书读出来，到底得罪谁了呀？” 那个三十多的男人眼看着江春柳要哭出来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也别怕，我们就是了解情况，不会冤枉你的。” 江春柳拿手挡住眼睛，也不说话了，就压抑着哭了起来。 原本还哭不出来，可想到自己前世的种种，她眼泪控制不住自己往下流。 她这好不容易过了一点好日子，难道就要这么失去了吗？明明只要再等一两年，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被人举报了？ 不甘心，她很不甘心。 第292章 到底谁这么黑心啊？ 越想自己也越委屈，她也就任由自己发泄，嘴里还念叨：“我们家就是村里的穷户，我爸病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病情好转了，我们家有点钱，就被人举报，到底谁这么黑心啊？” “为啥就举报我家？难道一定要我们一家人去死吗？” “我们是来调查一下，没有要逼你们的意思，你只要老实交代就成。”那个二十多的男人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原本以为这个丫头要好问出点什么的，谁能想到她就这么一味地哭？早知道，还不如去审那个小子。 江春柳吸了吸鼻子，抬起已经哭红了的双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两个男人，不满道：“你们说是谁举报的？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这举报人不能告诉你。”二十多那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春柳却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我就要跟他对质，他凭啥说我跟那什么人有来往？啥时候有来往，在哪儿有来往？让他都说清楚！” “你这是在妨碍我们工作！” “当面对质不就能把事情儿搞清楚了吗？咱们有事说事，我一定当着你们的面把事情弄清楚！” 江春柳逮着这个事儿反复说，说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出啥结论。 屋子里的两人被她搅合地没办法了，知道再这么下去也没用，商量了一下，只能先出去了。 看着他们要走了，江春柳赶忙喊住他们。 两人回头，就听江春柳说她饿了，想吃饭。 两人应了一声，就出了屋子。 等他们出去之后，江春柳才大大松了口气。她现在是啥也不知道，根本啥都不敢说，只能拖着。 不过就刚刚那一会儿，她也明白那个举报的人知道的东西不多，手里也没啥证据，那只要她不承认，应该就还好。 分析了一通，江春柳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没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有根媳妇端着一个碗进来，放在江春柳的面前。 “吃吧。” 江春柳接过筷子，瞅着有根媳妇：“谢谢婶。” “嗨，谢我干啥呢，那市里的都已经给我粮票和钱了。”说着，有根媳妇就着椅子坐了下来。 这会儿江春柳也饿了，端起碗筷就扒拉了几口。 平时都吃习惯了米饭，这会儿吃这干红薯，只觉得难咽下去了。 果然是好日子过惯了。 江春柳心里默默吐槽了赞成一句，几口喝完了那碗干红薯。 “你说谁能去举报你们呢？家里都这样了，也没个安生日子过，哎……” “婶，我就想知道是谁这么没良心，在背后害我们。现在我啥也不想，就想着当着那举报的人面对质，把事儿说清楚。” 江春柳说得严肃，“要是我说不清楚，那就去坐牢，要是我说清楚了，那举报我的人就得照顾我一家老小，直到我爸身体好起来。” 有根媳妇眼睛看向旁边，叹了口气，道：“哎，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吧，这会儿也出不去，有啥事儿就跟我说。” “那婶婶能给我拿个痰盂进来吗？”江春柳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第293章 我要说啥啊？ 有根媳妇一窒，没想到春柳竟然真这么不客气。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收回来，只能拿了碗筷，让江春柳在这儿等着就出去了。 一走到门外，那两个男人就盯着有根媳妇，有根媳妇摇了摇头，随机就离开了。 等再次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痰盂。 送进去，江春柳好像才想起来，问她：“婶子，你有草纸不？” “啥？你是要上大号？” 江春柳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今儿有点拉肚子，麻烦婶子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有根媳妇也没办法，只能又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打开门送了纸，再出来就把门关了起来。 看到门口那两道黑影，江春柳把那痰盂拿到另外一边，推动着那个方桌子到门后挡着，偷偷在痰盂里蹲大号。 显然那两人是在跟她打心理战，让她一个人在这儿胡思乱想。 那她就不能让自己闲着，而且上厕所啥的也不能憋着，要不人会更难受，更憋屈。 等穿起裤子，她端起那个土陶壶，把里面的大叶茶仔细洗了手，这才盖上痰盂的盖子，挪开桌子，敲了敲门：“有根婶，麻烦把痰盂拿去洗一下啊！” 屋子外面的两个男人眼皮都在抽抽。 那个二十多的男人要进去，被另外一个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壶里没茶了，麻烦弄壶茶进来。” 里面又是一声喊，那二十多的男人皱了眉头，最后还是过去找了有根媳妇。 有根媳妇不太乐意过去，“领导，你们要不把她放回去得了，就他们家那光景，哪儿能跟那什么吴勇牵上线？” “有人举报，这事儿我们就得查到底。今天我给你五毛钱，你帮忙做下那些事吧。” 心里盘算了一下，五毛钱也能买不少东西了，她也就答应了。 路上，那男人一直教有根媳妇咋套话，有根媳妇听得直点头。 等进了屋子，瞅见江春柳正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瞅见她进来了，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婶子了。” “我倒是没啥，可你一个丫头被关在这儿吃喝拉撒的，说出去不好听啊……要我说啊，还不如把事儿说了，你还轻松点。” 江春柳眨巴了下眼睛，一脸莫名：“婶子，我要说啥啊？” “说你咋认识那个啥吴勇的啊，只要你没干啥，人家领导也不能冤枉你的。” 有根媳妇赶忙追问。 要是真套出来了，她还能再得两块钱呢！ 江春柳摇了摇头：“不认识，我还是在咱村广播听到这人的。” 有根媳妇一顿，皱了眉头：“你不认识那人，别人为啥会举报你？” 说着，又顿了顿，意味深长：“这屋子也没别人，你跟我说说，知道了这事儿，我才能让你有根叔救你啊！” 江春柳好像突然被提醒了，双手攥着有根媳妇的手：“婶子，你可一定要让有根叔救我啊！他是咱们村的书记，我们就靠他了！” 有根媳妇一窒，好一会儿才讷讷道：“这事儿可不是你叔一个村书记能插手的了。” 第294章 当她傻啊？ “叔不是一直很有本事的吗，只要他肯，一定能救我和我哥出去的！婶子，我们家要是没了我和我哥，我爸和我弟咋活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有根媳妇也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当下就应付了几句，赶忙拿着痰盂出去了。 等她走了，江春柳才松了口气，手摸了一把桌子，上面没灰。 她爬上大方桌子，侧身躺着，闭上了双眼。 门口那么大两个活人呢，还说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当她傻啊？ 这一回那是让她更坚定了不能轻易承认的事儿了，不过这些人事真的厉害，竟然还会找外援过来帮忙。 她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屋子外面的两个人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轻声商量了两句，还是决定先去休息，等那丫头乱七八糟想一堆后再过来。 他们没地方去，就跟着有根媳妇去了他们家休息，也不让有根媳妇再给江春柳送水。 转眼到了天黑，他们吃了晚饭，打着手电筒去了江春柳所在的屋子，打开门，手电筒照进去，发现江春柳竟然躺在桌子上缩成一团。 走过去，将光照在她脸上，她抬手挡住光线，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到黑暗中的两个男人，打了个哈欠：“吃晚饭了吗？” “嘿，你还吃得下饭？”那三十多的男人惊呼一声。 江春柳坐了起来，拿手背擦着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道：“我饿了。” 两个大男人：“……” 江春柳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这桌子太硬了，睡着不舒服，我想有床被褥。” 其实一下午她都是睡睡醒醒的，倒不是因为这桌子硬睡不着，毕竟她之前就一直睡的桌子。 哪怕是知道这些人正在对她实施心理战，可她还是绷紧了心弦，睡也睡不踏实。 旁边那个三十多的男人看了眼同伴，拿着手电筒照着江春柳，问她：“你赶快交代了，就不用被关在这儿了。” 江春柳呆呆愣愣的：“我说啥？” “说你跟吴勇的事儿。” “我不认识吴勇。” 那二十多的男人沉不住气了：“有人举报你和吴勇一块儿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有说有笑。” 江春柳心突然一松，终于被她套出来了。 旁边那个三十多的男人咳嗽了一声，那二十多的男人一阵懊恼。咋就嘴快把这事儿给说了呢？ 江春柳好像懵了一会儿，才道：“我是去过国营饭店，可只有我自己去的呀？” “你们一块儿进去的，还点了几个菜，最后是吴勇付的钱。你说你不认识吴勇，他为啥要请你吃饭？” 江春柳皱了眉头：“我是去过国营饭店，点了一碗阳春面吃，有个男人跟我同一张桌子吃的饭，难道你说的是那个男人？” “这么说你们一块儿吃过饭？”三十多那个男人立刻追问。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们就是共用了一张桌子，国营饭店人太多了，哪有空桌子呀？” “那你是记得吴勇？吴勇把你这碗面的钱也一块儿付了？” 第295章 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我自己付的钱，那人点了不少菜自己吃，原来他就是那个什么吴勇啊？” 江春柳装傻充愣。 两个男人试图再问点什么，江春柳表面上一直配合，实际上却只有一句话：她自己买的面，那个吴勇只是跟她共用了一张桌子。 “现在你要是坦白，我们可以给你减刑，要是到时候让我查出来，那罪可就大了。”那三十多的男人意味深长道。 黑暗中的江春柳又带上了哭腔：“我不知道，要是你们抓我也好，牢里还能吃饱，我就想填饱肚子……” 那两个男人看再问不出什么了，也就出去了，顺手落了锁。 等他们出去了，江春柳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时代普通人没有照相机拍照，要不她也赖不掉。 至于他们说的饭店的员工，她就不信他们的记忆这么好，能记得两个毫不起眼的人是一块儿来吃饭的还是坐一张桌子来吃饭的。 只要她咬死了不认，他们就没有办法。 只是…… 不知道哥咋样了，还有小锦生，有没有去跟大伯他们报信。 想着想着，她再次躺到桌子上，两条腿吊在半空晃荡着。 哎，她还要被关几天才能出去呀？ 屋子里的江原从中午就一直在家里等儿子来背他去吃饭，可到了晚上儿子也没来。 他扶着墙摸到院子里，对着隔壁院子的大哥喊了好几嗓子。 江夏至去了山脚下江春柳那屋子之后，发现那屋子压根就没人，他回来一说，大家就都慌了。 “这些孩子都去哪儿了？咋这晚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事了？”马桂英着急道。 “胡说啥呢，他们三个一直都在一块儿的，咋会出事？就是两个小的不懂事，锦华也不会让他们胡来。” 老太太说着，瞪了马桂英一眼。 被老太太这么瞪一眼，马桂英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对，赶忙闭嘴不说话了。 江原着急地手心都是汗：“大哥，要不去喊村里人四处找找吧，不行就一块儿上山吧！” “这大晚上的上山多危险？你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上山了呀！”江夏至忍不住反驳道。 “下午春柳都要去山上喂鸡的，要是他们又在山上遇到狼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江原说起来，心里就是一颤。 上回春柳可是被狼咬了的，全身都是血啊！ 其他人也想到这种可能，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了。 “二弟，要是咱们真带人上山了，春柳在山上养鸡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要是待了个帽子，咱们两家就没好日子过了。” 江原喉咙发痒，可这个时候也啥都说不出来了。 是呀，要是真让人知道了，那他们就都得去劳改了…… “那咋办？咱们就不去找他们了？”夏至媳妇没忍住，询问道。 老太太想到几个孩子，吐了口气：“命更要紧，劳改就劳改！” 命都没了，还怕劳改？ 马桂英看了看江原，又看向江洋，叹了口气：“不行还是去找他们吧，这要是真都没了，老二可就绝后了。咋说，咱们也不能不去救孩子们。” 第296章 这是造的啥孽哟！ “哥，咱们已经分家了，只要找到三个孩子，哪怕要劳改，也是我们家的事儿，你们家是不知道这个事儿的。”江原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慌，道。 “最多劳改几年，你哥我还不怕。”江洋沉闷地说了句，手里的烟斗在凳子上敲了敲。 随即转头对夏至媳妇道：“你去给你二叔下碗面吃，我们这就走。” 夏至媳妇赶忙应了一声，将孩子放在背篓里，背在身上就往厨房走。 江原想阻拦，马桂英拍了他的肩膀让他别想太多。 “去把手电筒拿来，咱们这就走。”江洋对马桂英吩咐，马桂英赶忙往自己房间走。 老太太瞅瞅自己大儿子，又瞅瞅自己小儿子，窝着拳头狠狠锤了自己胸口两下：“这是造的啥孽哟！咋就没个安生日子过哟！” “妈，你就在家吧，夏至媳妇一个人带孩子也不方便。”江洋这砖头吩咐老太太。 老太太“嚯”地站起身，恨恨道：“肯定是陈雪梅那个女人又跑去折腾我孙子了，要不他们能去哪儿？” “妈，她都嫁人了，咋还会去找锦华他们麻烦？”江洋摇了摇头。 “就是她那个扫把星把咱们家搞得不安宁！她这一走，老二就好转了！” 老太太心里的火气没地儿发，就全往陈雪梅身上推。 江洋也没心力跟老太太多说，只等着马桂英拿了手电筒出来，就带着江夏至和马桂英去喊隔壁几户人家。 一个村里人平时吵架骂人的，这个时候却一喊就会出来。 附近十几户人家的男人都打着手电筒出来，跟着江洋往山上走。 “江洋啊，要不去找找村长，让他在喇叭上喊喊，搞不好三个孩子躲在哪儿玩呢？” 江洋摇了摇头：“我弟家三个孩子都是老实听话的，从来没干这个事儿。春柳总去山上割草，要是没人怕就是去山上割草去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上回她就是在山上被狼咬了的。” 大家早就知道山上有狼的事儿，平时压根不往山上走。这会儿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上走，一路呼喊江锦华三人的名字。 村里不少人家都点了灯，有的披着衣服出来看，听说是三个孩子不见了，不少人都回去穿戴好了，拿着手电筒就跟着一块儿往山上那方向走。 直到到了晒谷场附近，江春柳听到外面的喊声，整个人从桌子上跳下来，跑到门边，对着外面喊了两句，外面压根就听不到。 江春柳慌了，她明明让锦生回去报信的，咋现在还在找他们三个？难道锦生没回去？那锦生去哪儿了？ 听着那群人的动静，好像是朝着她山下那个房子去的。要是就去那个房子，为啥要叫这么多人去？上山！是了，他们要上山！ 越想越害怕，江春柳打开窗户，那窗户打开，窗户外面隔着半寸就有一个钢筋，把整个窗户护得严严实实。 她对着窗户外面喊了好几句，可外面的人越走越远了。 “春柳？” 这个声音…… “哥！快，快砸开门出去，去告诉大伯咱们被关起来了，让他们去找锦生！” 第297章 我没力气了 江春柳着急呼喊着。 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江锦华有点虚弱的声音：“好……你别急……” “哥你咋了？” 江春柳听出不对劲，着急询问。 “没事。”江锦华应了一声，接着江春柳就听到门被狠狠踹动的声音。 可那动作，明显没平时有力气。 江春柳只觉得不对劲，她抓起屋子里那个凳子，朝着门狠狠砸下去，那木门晃动了两下，就又停住了。 江春柳拿着凳子，朝着门口那个固定的地方一次次地砸，将门砸得“哐当”直响。 没砸几下，她就开始脱力了。 她紧紧咬着牙，听着越来越远的喊声，以及她哥那一声一声的闷哼，手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用那凳子挡着，用身体的重量朝着门撞过去。 几次下来，她头都昏了，身体也痛地厉害。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砸得越来越重。 最后，她只能抬腿去踢那门，那门晃来晃去的，看得让她心烦气躁。 “轰隆”一声巨响，把江春柳惊了一下。 再一看，不是自己的门，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她哥出来了。 “春柳，你让开。” 江春柳应了一嗓子，站到旁边。 外面一个猛烈的撞击，一直摇晃着不倒的门这次更剧烈晃动了，接着是第二下，那门整个歪了，第三脚就已经把整个门给踢开了。 江春柳快步走到门边，就看到她哥整个人都晃荡了几下。 她赶忙去扶住江锦华，这才看到他头上一个大口子，上面糊着一些黑漆漆的东西。 “哥你咋啦？”江春柳一声惊呼。 江锦华摆了摆手，推了她一把：“我没力气了，你……你赶紧去找大伯……” 说完，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 江春柳一只手扶着他，另外一直手捞起她刚刚用来砸门的那条凳子，塞到江锦华的屁股底下，扶着晕晕乎乎的江锦华坐下。 “哥你先在这儿歇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江锦华应了一声，就看到江春柳撒腿往外面跑。 他将头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扶着晕乎的头，闭上眼昏昏沉沉的。 出来之后的江春柳一路朝着人群离开的方向跑，瞅着不远处的那些手电筒，她撒开腿朝着那边跑过去。 等她靠近了，她大声呼喊：“大伯！” 最后面的一个人听到呼喊，拿着手电筒对着身后照了一下，瞅见春柳朝着这边跑，他朝着前面喊了一句：“江洋，好像是你侄女。” 大家的声音慢慢停下来，纷纷朝着身后照去。 瞅着他们停下来了，江春柳也跟着停下来，手捂着右边肚子角，气喘吁吁地往前走。 前面的江洋看清楚来人，心里也是一松，赶忙迎了上去。 旁边的马桂英几步跑过去，一把扶住江春柳，着急问：“春柳你去哪儿了？啊？” 江春柳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匀了：“我们……被关在村委会了……” “啥？你咋被关起来了？你哥你弟都在村委会？” 马桂英连着发问，心里一紧，直觉有事儿。 这会儿江洋也朝着这边走过来了，瞅着江春柳的模样，对马桂英道：“让她喘口气再说。” 第298章 压根儿没人啊！ 江春柳长长呼出一口气，简单把事儿说了一遍。 越听，江洋的脸色越难看，心里暗暗庆幸春柳来得及时，要不他们就自个儿把证据送到那些人的手里了。 “那锦生呢？”马桂英着急问道。 江春柳抓着她的衣服，也更着急了：“我正要问你们呢，我让锦生回去的，他没回去吗？” “压根儿没人啊！”马桂英慌乱回答。 江春柳的心一路往下沉，想到锦生的岁数，和拍花子，她更紧张了。 “大伯，你们带着人在村里找找锦生，他可能是在村里迷路了……” 虽然这种可能她自己都不信，可这个时候却不敢不信。 “找吧！要是遇到拍花子那就……” “你胡说啥？还不赶紧找人？” 人群里的两个声音让大家心都往下沉，江春柳抓住马桂英的胳膊：“大娘，你去找书记要广播室的钥匙，开广播喊大家一块儿找找锦生。” “好好好！我这就去！”马桂英赶忙往回跑。 江春柳转身对江夏至道：“夏至哥，我哥好像伤着了，你得跟我一块儿去背他。” “咋就受伤了？”江夏至也懵了。 这儿人太多，江春柳也不好多说，只含含糊糊说自己不知道，就带着江夏至村委会走。 江洋脸色也沉了下来，转身对大家说了一句客套话，麻烦大家分散在村里找人。 等到村委会门口，江夏至拿着手电筒往江锦华的脸上照过去，在看到他头上的血时吓了一跳。 也不用江春柳多说什么，他直接蹲下身子，背着江锦华就往家里跑。 江春柳跟在他身后跑了两步，又赶忙换了个方向，朝着徐大夫家跑去。 等她到徐大夫家门口，敲了门，徐大夫已经穿好了衣服背好了药箱出来开门。 一瞅见江春柳，他就惊了下：“咋是你？” 江春柳瞅着他都穿戴好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去接他手里的药箱，徐大夫侧了下身子躲开了她的手，摆了摆手就让江春柳往前走。 这会儿江春柳也不多说了，路上边走，边把她哥的事儿跟徐大夫说了。 徐大夫听着脸都有点变色了。 “你家咋三不五时的就出点事儿呢？” 这话也是她想问的啊，为啥一过几天好日子，麻烦事儿就来了。而且他们就是被关起来，为啥她哥脑袋会破啊？ 瞅着那模样，好像还流了不少血…… 等几人到江家，老太太正在帮着江锦华擦脸。 徐大夫一走过去，撩开江锦华的头发，看到里面都是凝固了的血，他打开药箱，又沾了水，一点点给他洗干净。 瞅见里面的伤口，他才松了口气，转头对大家道：“没啥大事，就是磕破了头。” 江春柳身子一软，坐到了凳子上。 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徐大夫帮着江锦华把伤口都弄干净了，又给他用纱布包了起来，坐着歇了会儿，就转头看向正扶着桌子站着的江原，眼底全是亮光。 几步走过去，抓住江原的胳膊，拉了下脉，啧啧称奇：“真是厉害，软骨病竟然都能好转！” 第299章 吃白饭啊！ 江原被他一提醒，才觉得脚发软，顺着桌子坐了下来。 徐大夫又伸手去翻了下江原的眼皮，掰开他的嘴，想看他的舌头。 “这是干啥呢？”老太太一声惊呼，徐大夫手一抖，赶忙收了回去。 “好好的干啥要把你们抓到村委会去？我好好的孙子，就被他们折腾成这样了？”老太太说完心里有气，狠狠锤了一把桌子。 徐大夫又被这一声吓到了，他连自己两只手都收了回来，低着头去整理自己的药箱，眼角的余光直往江原的身上扫。 要不是今天情况不对…… “我孙子要是有一点事，我就去他们那些人的家里喝农药死了！” 老太太说着，又是好几锤子锤在桌子上。 江春柳直往老太太的手上看，这么用力，也不知道她得多疼。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不是他们的工作吗，这事儿还得等锦华醒了再说。”江夏至在一旁劝说老太太，边说还边给她使眼色。 这会儿还有外人呢，有些话可不能多说。 徐大夫也瞅见江夏至的眼色了，明白自己也不好再在这儿待着了，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说了声就往外走。 江夏至赶忙将他送出去，临出门，徐大夫转头对江春柳道：“你爸的药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啥时候你有空了，记得去拿一下。” 感谢了一句，起身目送徐大夫离开。 等那徐大夫一走，老太太就气得又狠狠锤了几下桌子。 “书记干啥的，一句话也不帮你们说！他这个书记当着干啥的，吃白饭啊！” 江春柳叹了口气：“奶，要不是有根叔，我们这会儿就已经在市里了。” 有些事儿，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呀。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床上的江锦华，这回也不说话了。 一屋子人坐了好一会儿，江春柳才站起身，对着屋子里的两人道：“别人来问你们啥你们都记得说不知道。” 说完，就要往外面走。 江原喊住她：“你干啥去啊？” 江春柳无奈：“去关我的房子待着，要不就得被人当逃犯了。” “要不天亮了再去吧？你一个姑娘在那个地方多不好？”江原没忍住道。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就光会说？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像啥话！” 江春柳也懒得跟她扯这个话题，转身就往外走。 “瞅瞅你生的好闺女，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都是被你惯坏了！” 走出自己家门口，江春柳抬头看到天上的星星月亮，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 就听到广播响了起来。 喇叭里传来马桂英的声音，一声声喊着锦生的名字，让锦生赶紧回家。 江春柳顺着月光，沿着乡间弯弯扭扭的泥巴路一直往前走，到村委会，踏过碎屑，走到凳子上坐下。 耳边是喇叭的声音，眼前所见均是一片黑暗。 突然一阵庆幸，还好，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山上了。还好，她的鸡都是养在山上的，还好她的钱都随身带着了。 第300章 他们可咋办哟 刚坐下没多久，远处就有五个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没一会儿，就到了江春柳的面前，瞅着正坐在摔倒的门前的江春柳，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两人赶忙往之前关江锦华的屋子赶过去，到里面看了，发现没人，又匆匆忙忙跑回来。 “跑了！” 他一说话，另外几个人就骚动了。 “赶紧去抓回来！” “江有根是书记，让村里人都去找，一定能抓到！”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几句就商量好了。 “没跑。”江春柳仰着脖子看向几人，提醒道。 那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江春柳咧了咧嘴笑了：“没跑，就是晕倒了，在我家治伤呢。我不是在这儿么，他不会跑的。” “哎哟春柳啊，你们咋就把村委会弄成这样了？”江有根惊呼一声，就嚷嚷开了。 被他这么一嚷嚷，其他人也将目光转移到了屋子里，瞅着那破落的门，心里一阵阵紧张。 明白他是在转移话题，江春柳也承他的情，无奈道：“这不是大家都在找我们，我们怕他们着急就先跑出去喊人，我哥也不知道咋地就晕了，我们就先带他回家找大夫了。” 说完，将目光转移到那两个审江锦华的人身上，那两人装没看到。 “原来是怕你家里人担心，这个都能理解，都能理解……”江有根边说着，还边点头。 其他几个人还不高兴，江春柳屁股往后挪了挪，对几人道：“几位领导，你们要是有时间，就帮我找找我弟呗，今天走了之后一直没回家，要是被拐走了可咋整？” 说完，外面正好又响起了马桂英喇叭里的声音。 几人都不吭声了，心也被挂了起来。 这孩子要是真出事了，那他们可咋办哟…… “几位领导先去我家睡一觉，这事儿咱们明天再说？”江有根试探地问了一句。 那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在犯嘀咕。 最后还是那个四十多的男人点头答应了，跟着江有根一块儿离开了。 喇叭响了大半夜，到后半夜，马桂英也不好打搅大家睡觉，关了喇叭要回去，瞅见江春柳在门口坐着，又担心她一个人，也不顾江春柳的反对就坐在门口陪江春柳。 等天亮了，有根媳妇又送了早饭过来给江春柳吃，之后就把她带到另外一间屋子，继续锁着她。 每回她进来，或者几个领导进来，江春柳都要问问有没有找到锦生。 到晚饭的时候，有根媳妇总算是带来消息了：“锦生被他妈带走了，刚刚去了你们家闹呢，说这孩子要归她。” 江春柳心里涌起一股怒气：“你带走锦生，也不跟我家里人说一声？” “哎哟，这毕竟是她儿子，理上也说得过去。” “那我奶能答应？”江春柳反问。 有根媳妇坐下，“那哪儿能答应，孩子就该姓江，咋地也不能他姓黄。” 江春柳看了眼外面守着的两个人，琢磨了一下，感谢了一番有根媳妇，自己就继续坐着。 只有锦生找到就好了，至于陈雪梅来闹，有老太太呢，她才不会让陈雪梅占便宜。 第301章 你们再关我几天吧 接下来的两天，江春柳吃嘛嘛香，睡得也是昏天黑地。 那些人来问她，那是一问三不知。 有根媳妇偶尔来套个话，江春柳也是一一带了过去。 指导江有根坐到她对面，“春柳啊，我对你够真心吧？” “嗯嗯，叔对我们家特好！” “那你就跟叔说说心里话，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吴勇呀？” 江春柳哭丧着脸：“叔啊，你瞅瞅我这全身没二两肉的，像是有那胆子的人吗？” “可举报的人……” “最好就是能把举报的人喊出来跟我对个质，这不就啥都清楚了吗？” “不能把举报人拉出……” “哎哟叔，这都查案子了，还怕那些哟？” “你家里的钱……” “那要多亏了建业和村里其他的孩子一块儿帮我去陈家把钱要回来，我们一家能吃饱喝暖嘛！” 江有根沉默了，对着江春柳坐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背着手，佝偻着身子出去了。 等他一出去，江春柳就再次爬上那张桌子躺下，双手抱着胸睡觉。 不是她说，这可是难得的休息的时候，她睡得太舒服了。 门外守着的两人瞅见她又躺到桌子上睡觉，心里那叫一个别去啊，其中一个当下就想冲进去喊醒她。 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一回头，就见同伴对他摇了摇头。 转眼又过了三天，江春柳就在屋子里睡了三天。 睡觉这事儿，就是越睡越想睡，江春柳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全身都发软了。 在里面关了一个星期，门再次被打开，外面那个二十多的男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江春柳喊了一句：“江春柳，你可以回家了。” 江春柳从桌面上坐了起来，瞅见门口射进来的亮光，脑子蒙了一下，脱口道：“啊？那我以后不能在这儿睡觉了？” 这话一出，门口那个男人脸色都黑了。 “要睡回家去睡！” 江春柳在桌子上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挪地方：“哎，好日子到头了。我一出去就要去读书，还得每天想着挣工分……” 说完，再次抬头：“要不你们再关我几天吧，让我再好好休息休息？” 那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就走。 平时都是别人怕他，他啥时候受过这气了？ 这么多天了，他们都没从这丫头嘴里掏出一点话，心里本来就憋屈，谁知道她竟然还不把被关当一回事了！ “哎哎哎，领导啊，你再关我几天啊！这儿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我不想走啊！”江春柳那如同杀猪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个男人走得更快了。 一转眼，外面就没人了。 江春柳拍拍自己身子底下的那张长桌子，颇为遗憾道：“哎，我还怪舍不得你的，可以后没人给我供饭了，我还是得回去，以后有缘再见吧。” 说完就滑了下来，朝着外面走。 刚一出门，外面的大太阳射进她眼睛里，刺得她眼眶疼，她赶忙抬手挡住，等适应了才继续大挎步往家里走。 这会儿村委会那是压根没人，往江家走地时候，看到大家都在田地里忙活，她摇了摇头，感叹一句勤劳的人民，就欢快往家里去了。 第302章 一身晦气 就快到家门口时，瞅见老太太从江洋家出来，拿了水盆往外泼水。 “奶！”江春柳高兴地撒丫子往老太太那边儿跑。 一瞅见她，老太太就赶忙出来了。 “死丫头可算回来了！” 江春柳想去抱老太太，被老太太拿着木盆给推开了，“一身晦气，可别挨着我啊！” “哪儿来的晦气？我闻着我自己挺香啊！”江春柳低头去闻自己的胳膊。 嗯，虽然一个星期没有洗澡，但是也不臭，还好还好。 老太太嫌弃地直摆手：“你可别进屋子！我去给你找点儿干艾蒿来。” 说完，迈着她干瘦的两条腿就转身回了屋子，江春柳低头瞅了下自己的衣服，还是乖乖地站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老太太就抓着一把烧着的艾蒿，拿到她面前，用烟把她全身上上下下都熏了个遍。 做完这些，才一把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回了江原家，让她去陪她爸说说话，自己转身就去了厨房。 瞅见春柳，江原就从床上下来了，扶着床板站起来，伸手就去抓江春柳的肩膀。 快步走过去，江春柳扶着江原，“爸，你起来干啥呀？” “你可算回来了，爸……爸就是担心你……” 江春柳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笑眯眯道：“过了第一天晚上我就知道没事了。” 要是有事，第二天她就会被带到市里了。 后来不带走她，不就是那些人怕带到市里啥事儿都查不出来，到时候下不来台吗？ “你咋知道？”江原问道。 江春柳“嘿嘿”笑了两声：“我猜的。” “你这回是走运，以后可不能再……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以后好好挣工分换口粮就成。” 这事儿江春柳可不答应：“爸，你别管了，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放心吧。” 就她这样的，咋会老实？ 江原着急：“你咋不听劝？” “要是听劝我还是我吗？好了好了，你跟我说说家里咋样了？” 说着就把江原扶到床上坐下，自己端了个凳子坐到一边。 “你哥没啥事儿，他说是头是他自己磕破的……” “为啥他要磕破自己的头？”江春柳追问。 江原：“说是你啥都不让他说，他怕露馅儿，就在别人逼他的时候，拿了块红砖往头上砸了，后来那些人也不敢惹他，就捞了蜘蛛网给他伤口封起来了。” 说起这事儿，江原还有些心疼：“也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后来他又回去，那些人还把他劝回来了。” 江春柳暗暗咂舌，只觉得她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竟然能对自己这么狠。 又问到锦生，江原才道：“哎，锦生还在黄有志家呢。” “她要巴着锦生干啥？”江春柳都没明白。 “说锦生是她生的，是她养的，她当妈的舍不得，就要锦生陪着她过日子。” “黄有志能答应？”江春柳没忍住问道。 “肯定不乐意，可陈雪梅非说要养锦生，还要让咱们家拿钱去当生活费，要不还不让我们去看锦生。” 江春柳迷了眼：“她不让你们去看锦生你们就不去看了？” 第303章 快来洗个热水澡！ “我们也去了，可压根没瞅见锦生，也不知道她把锦生藏哪儿了，咋找？”江原叹了口气。 江春柳：“她开口要多少生活费？” “800。” 真是敢开口啊！ “这是记恨我上回去她娘家把钱都拿走了，现在找着由头把这钱给要回去呢？” 江春柳眯了眼，道。 江原叹了口气：“可不是？” 正说着，老太太端着一大盆热水过来，喊江春柳：“快来洗个热水澡！” 江春柳应了一声，跟着老太太进了另外一间屋子，那屋子里已经放了一个大的洗澡盆，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一套衣服。 将水倒进盆里，老太太提着空木盆瞅着她，语气还是生硬：“赶紧洗个澡，一会儿就给你做饭。” “谢谢奶！”江春柳甜甜地应了一句。 老太太神情不自然了，也不应江春柳的话，转身就走。 关上房门，江春柳脱了衣服进了水盆，腿都是热水包裹着，她整个人都轻松了。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啊…… 江春柳哼唧了一声，认真搓洗起身上了。 被关了这一个星期，她突然想通了很多东西。 之前的她真的是被仇恨塞满了整颗心了，竟然完全没有享受过重活一世的快乐。 什么都算计着，平衡着，却没想过，其实对陈雪梅这种不要脸的人，都撕破脸了，那就找同盟就好了，来犯贱她就收拾。 至于一开始最害怕的自己会被抓，嗯，反正她还小啊，被抓有啥大不了的？ 人不要脸了，才能天下无敌嘛。 只是这身上的灰也太多了！ 她搓，她搓，她搓搓搓！ 二十分钟后，她全身都是红了，才觉得身上舒服了，用白布擦了，顺手拿了干净衣服套在身上，出门了。 一出去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碗手擀面，上面还有一个油煎的荷包蛋，翠绿的葱花点缀着。 几步走上前，拿起筷子，把那个荷包蛋往面汤里压，挑起一筷子手擀面往嘴里送。 嗯，除了有点淡，一切都好。 老太太进门，就瞅见她正吃得欢快。 “奶，家里还有豆豉没？” “有，我去给你拿啊！”老太太说完，转个身，就匆匆往厨房去了。 等江春柳喝到第二口面汤时，老太太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小碗豆豉。 她挑了一点，就着面条一起送进嘴里。 嗯，味道刚刚好！ “一个丫头吃饭也不知道好看点！”老太太念叨着，把那碗豆豉又往江春柳的面前推近了点。 江春柳努力嚼着劲道的手擀面，含含糊糊说着：“那还不是奶你做的手擀面好吃，我也忍不住呀！” 被自己孙女夸了，老太太心里还是高兴的，就是面上还是冷冷的。 “你被关着那几天，他们没给你吃的？”老太太试探地问。 江春柳点了点头，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面汤，抽空应道：“一天三顿都有，就是天天干薯，吃得我的嘴巴都没味儿了。” “你瞅瞅你这娇气的，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谁家不是拿干薯当一日三餐的？” 江春柳无奈：“奶，我可是被关了一个星期了，一回来你咋也不对我好点，就说我，我可要伤心了啊！” 第304章 陈雪梅就是脑子有毛病 老太太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指头，到底也不说话了，就拿一双眼盯着江春柳。 埋头苦吃的江春柳完全屏蔽了老太太的眼光，自顾自就着豆豉把一大碗面条吃得底朝天，连面汤都喝光了。 直到喝完了，她才放下碗，顺道打了个饱嗝，长长舒了口气：“还是在咱家舒服呀。” “还吃不？”老太太伸手拿过她那个空碗。 江春柳连连摇头，再吃下去，她就要撑死了。 瞅着老太太收拾碗筷就要走，江春柳懒洋洋往椅子背一靠，就摊在椅子上了。 “奶，你咋就不厉害了，就让锦生在陈雪梅家待着？” 老太太眼皮都没挑一下：“我哪儿有那多闲工夫整天跟她闹？那陈雪梅就是脑子有毛病，一天到晚的不安生！” “那你就准备着让锦生一直不回家啊？”江春柳又打了个嗝，问她。 被这么一问，老太太把碗放在桌子上，顺势就坐了下来，手指头敲着桌面，“我就说那女人不是个好货色！” “她说啥这是她儿子，她要带着，啥当时就是咱家逼着她离婚的，还说你打上他们家，把她娘家都翻了个底朝天弄了八百块出来，咱们没良心。” “那个老娘们儿还搁外头大声骂呢，说啥要去市里告咱们家，说咱们欺负人啥的，咱们左右邻里全跑过来看热闹！” 江春柳觉得撑得慌，换了个姿势，继续听老太太掰扯。 “他们就是瞅着你在里头关着，跑来找我们的麻烦。还有那黄有志，说啥趁着革委会那几个领导在把这事儿说清楚，哎，他们那对狗男女是有啥脸在这儿闹腾？” 老太太说得那叫一个气，手指头戳得桌子嘎吱嘎吱响。 江春柳忍着把手放在肚皮上摸摸的冲动，忍着快要到嗓子眼的面条，“那你就让她们这么闹腾啊？” “那不然还能咋地？你不还在关着？”老太太说得气呼呼的。 这话熨帖地江春柳心头热乎乎的。 “奶，你咋对我这好了？”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怒气道：“要是你真劳改了，以后还咋嫁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得留在江家！” 嗯，刚刚的感动都是假的。 江春柳坐正了身体，正了脸色：“奶你说得对，你一定努力嫁出去，明年就嫁出去！不给你添麻烦！” “死丫头才多大就天天想着嫁人？还明年？你这干瘪的模样谁家要？古话说女儿外向，还真没说错！” 瞅着老太太那生气的模样，江春柳脸颊直抽抽。 这不是她先说出来的吗？自个儿只是顺着她的话说而已，咋就这大的火气？ 不过这个时候她可不好再插嘴了，等着老太太不骂她了，她才吸了吸鼻子，转过话头：“奶，你就让锦生一直跟着陈雪梅啊？要是她不给锦生吃的喝的可咋办？” “锦生是她儿子，她一个当妈的能不喜欢自己儿子？”老太太说得口渴了，起身去墙边的高桌上倒了杯水喝了口润润嗓子。 江春柳撇了撇嘴：“那吃和吃也是有区别的呀，再说了，锦生这都个把星期没上学了。” 第305章 那就靠你了 “就几天没读书能咋地？她可是要800块才把锦生送回来。”老太太放下茶杯，又走到江春柳旁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江春柳：“带着人去把锦生抢回来呗，谁敢拦着就打。” “那可是黄有志！你要真打了他，他家几个兄弟还不把你哥你大伯都打了？”老太太着急了。 说起来，这黄德志兄弟几个可是村里响当当的人物，除了村书记谁敢惹他们兄弟几个？ 江春柳不满：“那就让锦生一直在她家，你不想他啊？” 老太太狠狠锤了下桌子：“那是我乖孙子，我哪儿能不想？” “那我来想办法，把锦生带回来。”江春柳道。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这回可没像以前那样骂她了，而是点了点头：“那就靠你了。” 这事儿说定了，江春柳立刻就道：“奶，我晚上想吃饺子。” “那就包韭菜馅儿的吧。” “我想吃韭菜肉馅儿的。” “老娘去哪儿给你弄肉？”老太太双眼一瞪。 江春柳叹了口气：“虽说我是个丫头，可我也是你亲孙女，你咋就不能疼疼我呢？我就想吃肉馅儿的。” “死丫头！你要吃我的肉啊？” 江春柳扁了扁嘴，拿眼瞅了瞅老太太，“那要不就把我家鸡宰了呗。” “你家拢共就一只公鸡，宰了你们拿啥过年？这死丫头一天天就知道吃好的，都不知道啥叫勤俭节约……” 瞅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外走的老太太，江春柳心里舒坦了。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磨刀的声音。 嗯，还好她家明面上还有几只鸡，这会儿就能宰了吃。 休息了一会儿，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趁着身边没人，偷偷上了山。 站在养鸡附近的外围圈子里，江春柳整个人都愣住了。 之前撒药的地方睡满了各种野味。 野兔、石鸡子、黄鼠、麻雀、鹌鹑、还有袍子和野猪，当然，也有好几只飞出来的鸡躺在旁边。 这…… 她就一个星期没来而已，咋都围着这个护栏堆满了？ 江春柳围着那个撒了药的大圈圈外头转了一下，发现野猪就有四头，两头大的，两头小的。 那袍子倒是只有一只。 至于其他的小野物，那更是数不清楚了。 她拿手掐了自己一把，冷吸了口气：“真疼！” 说明她不是在做梦啊！ 正想着，就看到一只兔子朝着附近一个已经躺着的兔子跑了过去，在它身边来回拱了两下，然后头一沉，栽倒在地上了。 江春柳：“……” 原来这都是拖家带口的吗？ 她小心翼翼绕过这些野物，好不容易才走到护栏附近，看到里面的鸡正在里面用脚扒拉着地面，吃着她早就撒满地面米粮，和鸡食。 一眼看过去，里面全是随意放着的鸡蛋，还有满地的鸡粪…… 那些鸡瞅了眼是她，继续低头找吃的。 江春柳高兴得就想伸手去捡鸡蛋，刚弯下腰，一股浓烈的恶臭袭来，她差点吐出来。 赶忙退出来，跑到外面，关上栅栏门，快步走到外面，大口大口喘了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缓过来。 第306章 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也太臭了！ 浓烈的味道把她所有的喜悦都给压下去了。 她捂着口鼻，将昏过去的鸡捡起来，丢进栅栏里。 来回好几次后，她才赶忙往旁边退。 在山里割了不少的草，才挎着满篮子的草下了山。 一回到山下的房子，就瞅见门口站着几个熟人。 江春柳如常走到他们面前，咧了嘴：“几位领导，你们要进去喝杯茶吗？” “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二十多岁那男人盯着江春柳，问道。 江春柳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篮子，指了上面的草：“是草吧？” 那询问的语气，让几人听着有点不舒服。 那话好像在说，你们难道认不出来这是草么？ “我当然知道上面是草，你挖这么多草回来干啥？” 那二十多的男人询问江春柳。 江春柳咬了下唇，做出无辜的表情：“我们村耕地的两头牛都是我养着，我每天都得割草给牛吃呀。” 那二十多的男人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意思不就是在说他们耽搁了她喂牛吗？ “这草能给我们看看吗？”那三十多的男人问道。 江春柳点了点头，把一篮子草直接递了过去。 二十多岁那个接过篮子，倒扣过来，篮子里那些草哗啦啦全被倒出来了，他们拨开草找了好一会儿，发现还真的只偶有草。 “要喂牛，干啥不直接牵着牛去吃草呢，还要割回来？”二十多那男人还不罢休，问江春柳。 江春柳叹了口气：“平时我要上学，也没时间，就提前把草割回来晒干了给牛吃，也是为了挣点儿工分，换点口粮。” 这解释简直合情合理。 哪怕是那个一直暴躁的二十多岁的男人也被她说得语塞了，蹲下身子，就要去扒拉这些草。 江春柳赶忙阻拦他：“就放这儿晒干吧，晒干了我就能直接收了喂牛去。” 这话让几人神情都不太自然了。 在江春柳再次邀请他们进屋子喝口茶水时，他们匆忙离开了。 一直目送四人离开，在有人回头看她时，她就离开抬手用力挥舞着，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等几人走了，江春柳才推开屋门，进了屋子，开始收拾乱七八遭的屋子。 她就说嘛，这些人咋这容易就把她放回来了，原来是在暗地里盯着她，瞅瞅她有没有啥小动作啊…… 还好她看着是白天没动手，要不这下就凉了。 就是山上那么多野味，咋去收回来呢？就是收回来了，以后往哪儿卖呢？ 哎，没东西愁人，有东西也愁人。 将屋子都收拾好了，江春柳摊在床上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直到江锦华冲进屋子，瞅见她，抓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见她没啥事儿，才放心。 兄妹两说了好一会儿话，江锦华了解了个大概，没忍住道：“我没想到我自己上门让他们关起来，他们也不答应，也没陪着你。” “他们肯定不能再收你啊！” 谁敢关这么个随时能往自己头上招呼砖头的人啊！ 要是惹出人命了，他们也会麻烦呀。 “你别说，不干活光躺着的日子也真的舒服，就是伙食差了点。” 第307章 回来就好 等江春柳和江锦华回到江家时，发现江洋他们全在。 一瞅见她回来，马桂英就放下手里的活儿，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瞅见她没事，才放下心。 “这回可把我们吓死了，我们还以为你要被送去劳改了！”马桂英没忍住念叨着。 江春柳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呢，就见旁边的夏至媳妇也跟着走了过来，笑得有点腼腆：“爸妈都去找了书记好多次，想把你救出来呢。” “就是，光鸡蛋就要送四五十个了！”老太太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江春柳心里感动，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 江洋笑着道：“回来就好。” 在众人的询问下，江春柳又把自己在里头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得差不多了，老太太的饺子也起锅了。 江春柳端起饺子，拿着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皮薄馅儿多，一口下去就是一嘴的鸡丁肉。 “这饺子汤真好喝！”江夏至感叹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那可不，我可是用鸡骨头熬出来的汤！” “这饺子也好吃！都是鸡肉，还嫩！”江夏至没忍住又感叹了一句。 老太太心里高兴，又拿眼去瞅江春柳。 江春柳连着吃了两个饺子，才发现老太太正瞅着她，她赶忙拍马屁：“这饺子好吃，奶你还把鸡肉都给剁碎了，我吃着好像还加了嫩肉粉，还调了味儿。” “就你会吃，我可是用刀把鸡肉全给剃下来了，还切碎了，这才包的饺子。” 大家都吃惊了，马桂英第一个没忍住：“妈，你咋突然把吃的这么当回事了？” 平时老太太做事那叫一个麻利，啥吃的都是煮一煮，最多炒一炒，谁能想到她竟然还会拿刀把鸡肉踢出来包饺子？这可是耽误时间的细致活！ 老太太冷哼一声：“还不是春柳这死丫头要吃肉馅儿饺子，咱家哪儿有肉？她非说啥要吃鸡肉的，这不，我就把老二家的大公鸡给宰了。” “真是瞎耽搁我功夫，这多时间我一个菜地的水都浇完了，草也除了。” 江春柳忍不住嘴咧得老大。 “谢谢奶！” “奶，你咋对春柳这好了？以前不都嫌弃她是个丫头吗？”江夏至吃惊道。 江洋瞪了江夏至一眼：“说啥呢？” 瞅了眼春柳，江夏至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对，当下也没再开口了。 “夏至哥你嫉妒我啊？瞅瞅奶对我好你不高兴了吗？”江春柳调侃道。 旁边的夏至媳妇笑着应道：“奶疼春柳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说完，低头慈爱地瞅着自己正哼唧的丫头。 老太太冷哼一声，“这死丫头咋说也为咱们家做了贡献，咋地也少不了她这口吃的。” 说完，觉得话说过了，又找补了一句：“反正也吃不了几年就要嫁人了。” 江春柳直接无视她奶的话，专心吃碗里的饺子。 这鸡肉馅儿的饺子她还是头一回吃，不过这嫩滑的肌肉，加上甜滋滋的味道，比猪肉馅儿的是要好吃。最重要的，是里面只放了葱花，还有红枣，甜丝丝软糯糯的，很好吃。 第308章 你没心没肺 真要说起来，奶也就是不爱耽误功夫做这些，要真有空闲，她做出来的吃的可不比自己差，甚至更好。 “咱家这日子真是过好了，连鸡肉都可以拿来包饺子了。”江原忍不住感叹道。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高兴于现在的生活。 “这日子过得再红火，也不能拿出去说，这回春柳是走运出来了，要是下回再被抓了呢？” 江洋的话音一落，屋子里又是一片安静。 真说起来，大家这回都是盯着春柳了，她一个姑娘，别人也不好拿她咋样，要是其他人，怕是…… 空气瞬间凝重了。 江春柳慢悠悠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喝了汤，吃完了，还是想吃，就又起身，去锅里舀了四个饺子起来，慢悠悠吃着。 江夏至没忍住问她：“你这丫头咋这没心没肺的，这会儿还只知道吃啊？” “不吃能咋地？坐这儿跟你们一块儿心里难受啊？” “那你不怕被抓啊？”江夏至又问。 江春柳大口咬下筷子上那一半饺子，随口道：“怕啊，可怕有啥用啊？” 除了让自己慌让自己没法好好吃这好吃的饺子外，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嗯，还是饺子好吃。 屋子里的人都对她的话有点无语了，可再怎么样，也不好这个时候吓着她。 原本好好的气氛，因为江洋的话瞬间就凝重了。 趁着他们心事重重的时候，江春柳已经把碗里的四个饺子都吃完了，连带着那饺子汤也喝光了。 拿着碗到水缸旁边，舀了一碗水，漱口完了，才又坐了回去。 “你们瞅瞅，我都吃饱喝足了，你们还端着碗呢。” 江夏至应了一句：“那是你没心没肺。” “夏至哥，春柳还被吓着呢。”江锦华皱了眉头，应声道。 被这么一说，江夏至也没好再开口了。 江春柳摇了摇头，笑着对几人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们也不用想太多了，过好现在的日子就成了，大不了就是去劳改。”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可是去劳改！”江夏至接着应了一句。 江春柳摇了摇头：“劳改咋啦？劳改就不吃饭不睡觉了？劳改能要了你的命？” “可……可丢人啊！” “丢人的事儿多了，谁家没点？咱们半斤八两的谁也别说谁。”江春柳哼唧了一声。 当着她爸的面没好说出来，那陈雪梅还在村里偷汉子呢，黄有志还不知道跟村里多少人勾搭了呢，两人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咱们又不偷不抢的，你们要是怕，以后这事儿就我自己来，我可以告诉你们，以后这就是趋势，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江锦华放下手里的碗筷，连连点头：“春柳说得对，最差不就是去劳改吗，就是点面子，那劳改也能吃能喝的，也挺好。” “哥，要是你们家想稳点儿，那……那你们也别冒险了。”江原也跟着提议。 要真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凶险。 如果春柳一个没忍住，把事儿说出来了，那几家人都是投机倒把。 第309章 你踢我干啥？ “你咋能说这个话？老二，你说这个话真让人寒心。”江洋生气了。 马桂英赶忙打圆场：“那他也是为了咱们着想，你干啥发火？” 江洋没再开口了。 “可这事儿咱们做的是不对，要真说起来，咱们就是投机倒把。”夏至媳妇应道。 江春柳：“我只是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虽然不对，可我没坏心眼，也没去害过别人。你们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在大力发展了，就是咱们这地儿比别的地方慢了点。” “啥大力发展？”江原追问。 “就是田地都发到个人了，不是大家一块儿在生产队干活，还有啊，外面到处在做生意，挣的钱是自己的。咱们这儿吧，就是还没跟上形势，以后肯定会发展起来的。” 江春柳是经历过上一世的奇迹的，自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胆子也大。 可她的这些家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很慌，她觉得也可以透点风声。 “这咋可能？谁敢干这事儿？”江夏至惊呼。 瞅着其他人那吃惊的神情，江春柳笑了：“那大家不都想过好日子吗，以前是没找对办法，现在发现这样能挣钱，能吃饱肚子，别人为啥不干？” “这事儿你咋知道的？”江锦华没忍住问她。 江春柳挠了挠头，“其实，咱们村有些人经常在外面，我也时不时去市里，听到的东西就多了。” “要真是这样，那咱们也不怕，要是外面都这么干了，迟早也能到咱们这儿来的。”江洋道。 江春柳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个理。” “那咱们……就继续干？” 马桂英试探得发问。 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江洋身上，江洋吧唧了下嘴巴，想抽口旱烟，可手边又没有，只觉得空落落的。 脑子里琢磨了好一会儿，他一拍桌子：“干！” 那桌子拍得太响，把大丫给吓着了，大丫扯开嗓子就用哭声来控诉自己爷爷的行为。 夏至媳妇哄了好一会儿，大丫都没停下来。 旁边的江夏至不耐烦了：“哭啥哭，丫头片子就是爱闹腾！” 江春柳一脚踹在江夏至的身上，才解恨。 被提到小腿的江夏至不高兴了，转头看江春柳：“你踢我干啥？” “我说脚抽筋了你信吗？”江春柳一本正经问他。 “你当我是傻子吗？”江夏至没忍住，反问回去。 江锦华插嘴：“夏至哥，春柳才从村委会回来，可能是吓到了，我替她跟你赔个不是。” “你一个当哥哥的，咋老吼你妹子？”马桂英也没忍住，说了江夏至一句。 江原闷闷道：“也是春柳做的不对，咋能踢自己堂哥呢。春柳啊，你回屋子去想想，你错在哪儿了吧。” 说完，偷偷对着江春柳使眼色。 江春柳明白这是她爸在给她开脱呢，不过她就坐在原地不动。 江洋伸手把大丫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对着她哒了好几下舌头，大丫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瞅着自己爷爷，连哭都忘了。 “自己心里不痛快，找你闺女撒气有啥本事？”江洋横了江夏至一眼。 第310章 我这是替天行道！ 江夏至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么多人说。 明明就是春柳那丫头踢了他，为啥这会儿大家都在骂他？ “我做错啥了我？” 江春柳冷哼一声，指着江洋怀里的大丫，问他：“这可是你亲闺女，你抱过她吗？” “我每天在生产队累死累活挣工分，不就是给养她们娘两？”江夏至应了回去。 江春柳：“你别打马虎眼，我就问你抱过你闺女没？” “一个丫头有啥好抱的？”江夏至冷哼道。 这话一出，夏至媳妇小脸都白了，原本就小的眼睛，这会儿竟然也没了神采。 “就是！一个丫头还恁娇贵了！”老太太也冷哼了一声，看向大丫的全是不喜。 嘿，还真是一唱一和的了！ 江春柳这一口气上来，就要为广大女性同胞出头了，旁边的江锦华赶忙拉住她。 “你都累了这么久了，还是赶紧去睡觉吧，明天咱们还得上学呢。” “啥累不累的，我在村委会睡了七天了！”江春柳应着话，双眼紧紧盯着江夏至。 这人就是不把他老婆孩子当回事，简直过分！ “那你就帮我补补功课，我也想赶紧跳级到二年级。”江锦华说着，就把江春柳拉着往外走。 江春柳挣扎着想往前冲，江锦华一把抱起她，迈开腿就往外跑。 等跑得老远了，他才喘着气把还在挣扎的江春柳放下来。 “你说你跟夏至哥置气干啥呢？” “我这是替天行道！你瞅瞅他那态度，咋就这看不上女人了？没女人能有他吗？”江春柳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刘海，心里那个气哟。 江锦华抹了一把鼻子，声音也有点小了：“那也是他们自家的事儿，嫂子都没说啥呢，你这大火气干啥？” “你瞅瞅以前嫂子是个啥样的人？那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吧？你再瞅瞅她现在，就像霜打的茄子，她哪儿敢说话？” 想想之前，夏至媳妇还敢跟江夏至吵架呢，现在呢，简直就没一点脾气了。 咋地，生了闺女就不是人了呗？ 他们知不知道以后女儿多宝贵！ “好了好了，赶紧帮我补补功课，我这大了还跟着那群孩子一块儿读书真是太丢人了。”江锦华拉着江春柳的手就往山下那个家里走。 都出来了，江春柳也不好再赶回去吵架了，只能任由哥哥带着她往回走。 回了屋子，江锦华就忙着去厨房烧热水了，江春柳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被江锦华打发去洗头了。 解开两个辫子，将头发放进水盆里，瞬间就是满盆的头发。 家里也没啥洗发露之类的，她就只能拿洗衣剂在头上抹了，等头发搓洗干净了，用布巾吸干净水，坐在院子里等头发干。 没一会儿，江锦华洗完澡出来，拿着借来的手电筒，指着书本要江春柳教他。 江春柳闲着也没事儿，就仔细教他各种加减乘除。 等头发半干了，去洗了个澡，裹上以前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出来继续教江锦华。 把数学教完，又去教语文。 “春柳，你教的我都能听懂，比咱们老师教的还好，以后你能去当老师！” 第311章 我要当大老板 江春柳摇头：“我不当老师。” 江锦华一愣，反应过来，才点了点头：“也对，当老师也没啥钱，以后你肯定能当工厂的工人！” “不不不，我也不当工人。” “那你想当啥？” 江春柳笑得意气风发：“我要当大老板，赚很多很多钱，让咱们一家吃饱喝足！” “那可就是厂长级别了，不得了的！” 对于江锦华来说，厂长就是他能知道的最赚钱的老板了。 江春柳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就是那样的老板吧。” 两人东拉西扯了几句，又说到锦生，江春柳说这事儿她想办法，江锦华放心了。 原本以为自己睡了那么时间今晚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沾枕头，她就进入梦乡了。 再次去学校时，她发现那些小萝卜看她的眼神不太对，有的总是躲着她。 当然，她也没想跟他们有太多交集，可老师也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用那种防备的眼神看她，这让她完全无法忽视啊。 中午放学，江春柳跟着江锦华一块儿去江洋家吃的饭，江原也是自己跟着过去的。 老太太煮了大白米饭，还蒸了三个鸡蛋。 江春柳吃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心情大好，下午完全无视了学校的人。 等傍晚回来时，她背着书包带着江锦华一块儿拐了个弯，往旁边走。 “春柳，回家的路不在这边。” “我想去瞅瞅锦生。”江春柳说完，背着她的布书包继续往前走。 两人到了黄有志家附近，江春柳看了下，发现院子门锁了。 江锦华一瞅没人，把书包递给江春柳，自己爬到围墙上，坐在上头往里面瞧。 “里面好像没人。” “你喊喊。”江春柳手虚扶着江锦华，嘱咐道。 江锦华对着屋子里喊了几嗓子，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要不你去屋子里瞅瞅？”江春柳提议。 江锦华连连摇头：“那不成，他们要是说他们丢东西了，我都说不清楚。” 想想也是。 可没看到里面的动静，江春柳又有点不甘心。 “锦生会不会在里面睡着了？要不砸这么喊也没人应呢？”江锦华疑惑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要去里面瞅瞅才知道。” “哎你咋上墙头了？小小年纪可不兴干这事啊！” 一个年老的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兄妹两同时往回看，认出这是王媒婆。 “没呢。”江春柳笑着应了一句，手扯了扯江锦华的裤子，让他赶紧下来。 转个身，江锦华从一米高的墙头跳下来，规规矩矩站着，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你们跟这儿干啥呢？”王媒婆问两人。 江春柳无奈道：“我弟被陈雪梅带走了，我们想他了，就想来瞅瞅，这不就碰到您了吗？” 瞅着江春柳这模样，王媒婆想到陈雪梅的事儿，心里叹了口气。 “我就住她家隔壁，就没见过你弟。” 这陈雪梅是她给做的媒进的江原家，可后来是个啥样的她心里也知道一点，平时就一直躲着他们一家子，谁能想到陈雪梅竟然现在又嫁到她隔壁来了？ 这还真是躲不开的孽缘啊！ 第312章 再见小芳 对于她心里的愧疚江春柳是不知道的，她只留心王媒婆说的那句话。 “我弟可是一个星期前就被她带回来的，您一直没瞅见他？” 王媒婆摇了摇头：“没呢，我还给她家带过口信，就没瞅见屋里有孩子。“ 江锦华这会儿急了，赶忙把陈雪梅去他家要钱的事儿说了。 “那事儿我知道，可我是真没瞅见。” 江春柳道了谢，带着江锦华一块儿往家里走。 两人一路脚步都很杂乱，江春柳走了几步之后，拉着江锦华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 “这是要去哪儿？” “去土堂村。” 江春柳不等江锦华反应，就踩着夕阳的余辉朝着土堂村跑去。 等到了土堂村，她倒是没直接去陈雪梅娘家，而是拉着江锦华往土堂村的村委会走。 “春柳，陈东升家已经走过了。” “我们可不能直接去陈东升家，咱们都撕破脸了，上回我也让他落了面子，现在去那不是找打吗？” 以前陈东升还会在意一下明面上的功夫，上回村里的干部可是帮着她直接去抄家了，他已经没面子了，要收拾她和她哥那真是太简单了。 说着话呢，两人就到了村委会门口。 江春柳拉着江锦华去了陈小芳那个办公室。 到门口，就瞅见小芳端正地坐在桌前，手里正写着什么。 “小芳！” 陈小芳一抬头，就瞅见江春柳正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她立马放下手里的钢笔，高兴地几步跑过来，抓住江春柳的手，笑着道：“你咋来了？” 说完，才发现外面还站着一个男人，她心有点慌，赶忙就站直了，收回手。 江春柳瞅见她马上又要变成不爱理人的范儿了，反抓住她的手：“我来是想找你帮个忙的，你方便不？” 那陈小芳偷偷凑近江春柳，低声问：“你带人来咋不说一声？” 回头瞅了一眼江锦华，江春柳懂了，笑得也欢畅：“这是我哥，你不用计较太多。” “那是你哥，不是我哥啊！” 陈小芳有些羞恼地回了江春柳一句。 “行行行，那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呢是我哥江锦华，这位呢，就是土堂村有名的大美人陈小芳。这样你们就是熟人了，就不用拘谨了。” 江春柳的说得那叫一个自然。 被她这么一介绍，原本都可以不用说话的两人就必须说话了。 江锦华随口说了句“你好”就把目光转到旁边了，陈小芳也回了句，就让两人进屋了。 坐下之后，陈小芳给两人倒了两杯水，随即就把目光一直放在江春柳的身上：“你要我帮啥忙啊？” 江春柳接过杯子，就把事儿简单说了。 “你是觉得你弟在陈东升家？”陈小芳问。 江春柳点了点头：“所以我想着你找个由头，帮我去陈东升家看看，不知道你方便不？” “这有啥，你等着，我这就去瞅瞅。” 说着，陈小芳就爽快地站起来。 刚站起身，就想到屋子里还有别人，心里又懊悔了，赶忙端正了姿态，挺拔身姿往外走。 第313章. 防备 等她走出去了，江春柳转头看向端坐在凳子上的江锦华：“小芳漂亮吧？” 江锦华有点慌，手往膝盖上滑动了下，擦掉手心的汗。 “问这个干啥？” “就问问，我就觉得她好看，咱们这十里八乡的怕就没有比她好看的姑娘了。” 江春柳随口说着，就瞅见她哥的脸有点红。 瞅到他这变化，江春柳心里直想笑。 “这么好看姑娘，性格又好，以后谁娶了她，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说完，拿眼睛去瞥江锦华，就见他把头侧到一边，却没像平时那样应她的话。 前一世因为家里穷，还有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她哥一直没找到媳妇，直到二十五，才娶了一个老婆，只是那个老婆…… 想到上辈子那个嫂子，江春柳的脸拉得老长。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儿，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小芳啊，你妈让你回家吃……”声音越来越近，在到门口时突变：“你……你咋又来了？” 这一声惊呼将江春柳拉回神，转头看过去，就见土堂村书记，陈小芳的老爸正站在门口，脸色变化极快。 江春柳刚要张嘴，就听到那书记抢话：“你又来要钱？” 不是，她没…… “陈东升家没钱了，你总不能逼死他一家吧？” 她就是来看看…… “我告诉你啊，这回你再弄出幺蛾子，我就去找江有根了！” 江春柳站起身，还没往前走呢，就瞅见那书记扯了扯自己身后搭着的衣服，后背都挺直了一点。 “你这丫头咋这狠毒？还想逼死我们土堂村的人？” “你快走啊，我们土堂村不喜欢你！” 江春柳双手一摊：“我啥也没干啊。” 她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而且打又打不过别人，骂又骂不过别人的，他干啥这么防备她呢？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已经装上了！” 那书记指着江春柳应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江锦华懵了：“春柳，你咋他了？ “没咋呀，我一直很尊敬他的。” 江春柳很无辜，她就是上回来要了点钱，又没跟他们打骂啥的，而且还是他土堂村的人在欺负她好吧？ “叔，你们是不是有啥误会啊？”江锦华站起身，对外面的书记解释着。 那书记连连摇头，他可没误会。 上回他可是亲眼瞅见她撒的啥药粉，轻易就放倒了陈家的两兄弟，那么大的个头啊，说倒下就倒下了，第二天才醒过来。 一醒来知道他们家里都没钱了，又跑到他家里来哭闹了好几回，他家的日子都不安生了。 他抬手指着江春柳，对江锦华道：“你让她坐下，双手放外头！” 江锦华瞅瞅那书记，再转头瞅瞅江春柳，更懵了。 江春柳顺着他的话坐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并拢双腿，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处，端正地坐着。 见状，那书记才松了口气，这才能好好说话了：“你们来干啥的？” “也没啥，就是我弟被陈雪梅藏起来了，我们来瞅瞅在不在陈东升三兄弟家里。”江春柳对他道。 谁知一听到她这话，那书记又往后退了几步：“你又是来找麻烦的？” 第314章 没人 江春柳：“……” 她就是个弱鸡啊，为啥要怕她啊？还有啊，一直都是陈雪梅在闹幺蛾子，她就是还击回去，就连主动报仇都没有啊，说起来她真的是个好人了…… “那啥，叔，我们就是来瞅瞅，没别的意思，要是没在他们家，我们就走。”江锦华立马解释。 “你们想咋看？”那书记挣扎了下，还是问道。 江春柳刚想开口，就瞅见那书记目光就盯上了她的双手。她只能闭嘴，继续安静地坐着。 “有人已经帮我们去看了，我们在等她回来。”江锦华说完，又去看江春柳。 那书记听到这儿，总算是放松了一点，只是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往江春柳手上飘。 “叔，要不你进来坐坐？”江锦华见他好一会儿都没动，客气地招呼了一句。 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 江春柳心里忍不住想，又咧了嘴，笑得一脸纯真：“叔，我这会啥也没带来，你放心吧。” 就是带了，也不会随意对他用啊，他一个书记，害怕被人药倒？ 再说了，那可是杨明齐做的给她药野味的，她哪儿能随便用啊，那可都是钱啊！ 那书记咳嗽了一声，看了看四周，只觉得自己这么防备一个丫头被人看到了要笑话。 挺了挺胸口，双手放在背后握着，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只是目光一直没从江春柳的身上移开。 进了屋子，他顺手拉了一条长板凳，坐到门边，一只脚抬起来，脚踝放在另一只脚的膝盖上，大刀阔斧地坐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江春柳和江锦华的脸上扫。 就是说话，那书记也只跟江锦华说。只要江春柳动一点，他就全身僵硬。 江春柳撇了撇嘴，只能默默闭嘴。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这天也黑了。 等小芳进来时，看到屋子里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屋子里是诡异的安静。 瞅见她进来了，江春柳和江锦华赶忙站了起来，朝着她走过来，门口坐着的书记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那件披在身后的中山外套差点就掉了。 急忙扶正自己的外套，披好后伸手去拉小芳，可还是迟了一步，小芳已经越过他跟江春柳汇合了。 “咋样？”江春柳着急问她。 小芳摇了摇头：“我里里外外都看了，没人。” 竟然都没在陈东升家？ 江春柳皱了眉头，原本轻松的心境又有点低沉了。 “小芳，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书记在后头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爸，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了。”陈小芳转头应了一句，又转头看向江春柳了。 被自己闺女这么敷衍，书记心里那叫一个不高兴：“我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你就对我这态度？” “爸，我把这事儿说完就回去了。”小芳又加了一句。 江春柳也识相，立刻道：“那多谢你了，你妈都等久了吧，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 “那你想到咋找到你弟了么？”陈小芳担心地问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想到，可迟早能想到的。” 第315章 离她远点 “小芳！你没长耳朵啊？还不跟我回家？” 江春柳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拉了一下，她转头看过去，黑暗中看不清她哥的神情。 听到小芳还在跟她爸解释，她也明白她哥的意思。 咧了嘴笑了笑：“小芳姐，谢谢你了，我们也饿了，这就回去了。” “要不你们去我家吃了饭再走吧？这会儿再回去，都七八点了。” “咳咳！” 身后是好几声咳嗽。 江春柳心里想笑，“不了，我们家已经把饭菜给我们做好了，他们也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知道她这是真心不愿意在她家吃饭了，陈小芳也就不留了。 把几人送到门口，还想往外送呢，被她爸拉住了。 瞅着兄妹两人越走越远，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不高兴道：“爸，你干啥给他们甩脸子啊？” “咋地，你还想为了别人来说你老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书记拉下脸：“那个丫头一看就不是啥省油的灯，以后你离她远点，要不她把你卖了你还替她数钱呢！” 陈小芳有些不高兴：“她人挺好的，人也简单直接，再说她还这么小呢。“ “小？你是没瞅见她放倒陈东海和陈秋生两兄弟吧？我告诉你啊，以后离她远点。” 陈小芳很不赞同她爸的话，可也不想跟她爸吵，也不应嘴了，就听着她爸说。 被防备着的兄妹二人一路朝着半坡村走，等到家门口时，发现两家的屋子都有光亮。 进了屋子，就瞅见的她爸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朝着外面望。 “你们去哪儿了这个点回来？”江原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怒意。 江锦华把他们去土堂村的事儿说了。 江原更气了：“你们胆子越来越肥了，也不听话了，放学不回家还自个儿跑土堂村去了？去也不让人给家里带个口信？” “这我们真没想到，我们错了！”江春柳赶忙道歉。 当时也没想着去土堂村，是后来去的，要真说起来，她是应该给家里带个信的。 “你们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大伯他们已经去找你们了！”江原说着，就将江春柳拉到身前，抬手想打她，手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你们懂点事吧！” “爸，我们错了，我这就去找我大伯他们。”江锦华说着，转身就往外冲。 江原喊了他一嗓子：“你又出去干啥？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又得去找你。赶紧去吃饭吧，你奶炒了饭在锅里。” 被这么一提，江春柳才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兄妹两人拿了一盏煤油灯去了厨房，打开锅盖，就发现里面用菜籽油炒地黄灿灿的蛋炒饭。 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给江锦华盛了一大汤碗，又拿出炒了的酸菜，两人就着扒拉着。 菜籽油先要烧熟，去掉菜籽油的生味，再来炒菜炒饭，味道就香了。 再加上柴火煮的饭，原本就好吃，又放了两个鸡蛋，一盘蛋炒饭味道香甜，吃得江春柳也有点停不下来。 等一碗饭下肚子，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服了。 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啊！ 第378章 雇人？ “不，那钱是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好不容易才要回来，为什么要还回去” 江春柳一口拒绝。 钱她要，弟弟她也要。 “那他们咋会愿意把把锦生还给咱们？”江原的话带着浓浓的气愤。 江春柳道：“他们不要脸，那我们也不给他们讲脸啊！咱们就每天去陈东升三兄弟家里闹呗，一天不把锦生要回来，我们就去闹一天，让他们也没安生日子过！” 这话出来，兄弟两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江洋才道：“咱们家才几个男人？那陈东升可是有三个兄弟，还有那么多儿子堂兄弟的，咱们哪儿闹得过他们家？” 这也是陈雪梅在他家横着走的一个由头了，兄弟多就是能欺负人就是能打架，他们也没办法呀…… 江春柳用力点了下头：“打不过咱们可以雇人去打啊。” “啥？”江原和江洋同时出声。 江春柳理所当然道：“他们家那么多兄弟，打起架来是厉害，可要是咱们村能出更多人，那还怕他们？” “我一人一天出一块钱，吃完晚饭就去陈雪梅娘家闹一场，闹他个两三个小时，我就不信没人愿意做这事儿！” “那不是把咱家家底都掏空了？”江原又是一声惊呼。 江洋也不赞同：“那你请十几个人，一天都得十几块，那不是钱哗啦啦往外流？” “那我就明白说了吧，我宁愿把钱撒了也不会给陈家的。别这回尝到甜头了，以后总是来这么一手又从咱们家捞钱！” 对于陈雪梅，江春柳那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 她是啥样的人江春柳上辈子看得透透的了，就不能让她占到一点便宜！ 再说了，要是能雇人每天去把陈雪梅一家打一顿，她还是很乐意的。 “那不行，要是闹出人命了，那咱们家也毁了。”江原一口拒绝了。 江洋也摇头，语重心长道：“春柳啊，咱们乡下人打人可不知道轻重的，咱们都是本分人家，不能做这种事。” 江春柳叹了口气，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可问题也很多。 到时候要是真闹出啥事儿来，他们家也没那能力兜着。 “那要是这样，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江春柳说着，脚又往门口挪了挪。 瞅出她的动作，江洋心里也做了个准备，道：“你说。” “黄有志不是跟咱们村的肖寡妇有一腿吗，咱们就让肖寡妇再去勾搭黄有志，帮咱们套出锦生在哪儿呗。” 一说完这个，江春柳从凳子上跳起来，几步跑到门口，整个人扒着墙，露出一个头对着房间的两个男人道：“这是你们让我说的啊！” 这个办法才是她真正想说的，毕竟又省钱又省事又能恶心陈雪梅。 可她作为一个丫头，说这种话家里肯定是要收拾她的。虽然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可也是怕疼的啊，可不敢承受他们两个大男人打。 江原心里翻江倒海似的，神情很是复杂。 旁边的江洋瞅瞅江原，又瞅瞅江春柳，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咋就想出这个办法了？” 第319章 围魏救赵 江洋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而问了江春柳一个问题。 江春柳扣着门框，“就是脑子里突然想到的，我知道我不该往这些地方想，可咱们不也是为了找锦生吗？” “以后可别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了，你一个丫头家不能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洋给这事儿定了性。 自己大哥都开口了，又明白春柳也是为了锦生，再说，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江原也只是叹了口气，啥也没说。 “可黄有志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肖寡妇，肖寡妇也不定愿意帮咱们……” 江春柳放松了点，又走进屋子里，对两人道：“那咱们就给肖寡妇送东西，送到她愿意帮咱们。再说，她难道不恨陈雪梅吗？” 两人细细一琢磨，觉得这办法越想越可行，就让春柳去把老太太和马桂英她们两人喊来。 江春柳出去的时候，听到厨房有碗筷的声音，知道江锦华在洗碗洗锅，她心里轻松，还好她哥没听到这些肮脏的东西。 去喊人的时候，马桂英正陪着老太太再屋子里说话。 听说是江洋喊她们，两人就赶忙过去了。 江春柳正要跟着过去，被夏至媳妇喊住，让春柳帮着她给孩子收尿布。 “我夏至哥呢？” “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夏至媳妇道。 江春柳想着是不是去找她了还没回来，琢磨着要咋把夏至喊回来。 江原房间。 “这事儿能成吗？咱们可跟那肖寡妇没往来啊……”马桂英有些犹豫。 “给她送礼，送点布啥的，还有大米，让她帮帮忙。实在不行，给两块钱。”江洋道。 马桂英犹豫地看向老太太，等着她的话。 老太太捏着自己的短褂子，“这说起来也是个主意，男人脱了裤子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只要肖寡妇能再勾上黄有志，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 “可肖寡妇不是……”马桂英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啊，他们这些好人家可是尽量不跟她来往的。要是真走得近了，以后这肖寡妇不是跟江洋和夏至都能碰面了？ “这事儿我去说，以后要是咱们村的人说起来，我就说是我想我孙子了，他们闲话说不到你们头上。” 老太太这是一锤子定音了。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江春柳回来时，瞅见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缩了下脖子，不敢惹老太太。 想要让人帮忙，那礼物肯定是不能少的。现在又没了黑市，他们也只能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两家把自己积攒了好几年的布票都找出来交给老太太，老太太又从箱底找出了一些油票，等到周六，天还没亮就去把江春柳从床上捞起来，跟她一块儿去市里。 江春柳边打哈欠，边跟着她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市里走。 到了市里，天才亮，江春柳和她奶找了一家卖糕点的店面，用了钱和粮票买了几个馒头，就着白开水啃。 “奶啊，我还被人盯着呢，你找我来买东西干啥啊？”江春柳软绵绵的。 “盯着就盯着，咱来买个东西咋啦？” 第320章 你买不起 江春柳没话应了，奶说的对，盯着就盯着呗。 可这也太早了呀，还得等两个小时供销社才会开门啊！ 江春柳把馒头咬完，靠在椅子上打盹。 这店子里有一个收音机，一大早就开了，让吃早点的人听节目。 这东西他们村都没有，老太太没一会儿也听上瘾了。 就在这店子坐了两个小时，江春柳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去了供销社。 老太太带着江春柳到柜台前，瞅见柜台后面的女人正在摆东西，她压低了声音，问那女人：“同志，你这儿有啥年轻女人喜欢的东西不？” 那女人被老太太吓了一跳，转身瞅见站在柜台外的老太太，和她身边的小丫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咋啦，你要给这丫头买东西啊？” “不是她，一个丫头买啥东西！” “那是跟她这么大的不？”那女人又问了一句。 老太太想了想：“三十多的女人。” 那女人不知从哪儿抽出来一个纸壳子，上面缠着大红色的绸布。 “这个扯两寸扎头发，好看。” 老太太低头看向江春柳：“你觉着这个咋样？” 江春柳看到那红绸，就是那种粗糙的纱染的红色，有些女人会拿这个扎头发。 不过…… “太红了，不好。”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是，咋说也是个寡妇，穿红戴绿的像啥话！” “嗨，一个寡妇还要啥女人的东西，就扯点灰棉布回去做一身衣服就成了。” 那女人说着，就把那红绸往身后的柜子里放。 “灰棉布是不是不好啊？”老太太低头问江春柳。 江春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也不是不好，就是吧……咱们家的布票自己都不够用了，买棉布对咱们不好。” 老太太捂住自己的口袋，一脸的肉疼。 可不是咋地，两家的布票都在她身上了，可也扯不了几尺。 “同志，你们这儿有没有不用票就能，买的东西啊？” 那女人回头瞅见江春柳正看着她，顿时就笑了：“有肯定是有的，可那就不是你们能买得起的了。” 江春柳也笑了：“您都没拿出来，哪儿知道我们买不起呢？” 那女人倒是有点惊奇了，她在这供销社工作了好几年了，啥样的人没见过？ 这祖孙两人一瞅就是泥腿子，那几分钱出来都得肉疼的，到供销社来也是畏畏缩缩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硬气的。 “哟，口气不小，要是拿出来了你买不起，咋办？” 她原本扁平的脸，因为这声调侃，还冲淡了一点寡淡。 瞅着她的圆脸盘子上那笑，江春柳顺嘴应道：“那就劳烦您收回去了。” “没大没小的！”老太太瞪了江春柳一眼。 这丫头也不瞅瞅这是啥地方！ 能在供销社工作的都是啥人哦，哪家不是有权有势的，这丫头要是把人得罪了可咋整？ “那我不是白给你拿一回了？”那女人应了一句，转头继续整理她的东西去了。 江春柳指着柜台后面一个柜子隔间里的一个蓝色铁盖的白瓶子，问她：“雅霜要票吗？” 第321章 你也不怕勒死我 那扁平脸的女人愣了下，拿起一瓶雅霜，转过身，问江春柳：“你是问这个？” 江春柳放下手，老老实实道：“如果要票，那我就买不了。” 那扁平脸的女人道：“这个不要票，但是要六毛钱，你买吗？” 一听要六毛钱，老太太心肝儿疼。 这可太贵了！ 江春柳一听不要票，伸出五根手指头：“来五瓶。” “啥？你要这多干啥？”老太太惊得差点跳起来。 “除了送人，我们自己每人一瓶呀。”江春柳道。 老太太一把扯了江春柳的后衣领，拽着她往外面走。 那扁平女人把雅霜放回了那个格子上。 这种东西都是市里的工人买，她们一个月工资都有35块，抠搜抠搜买瓶雅霜也不算啥，可这祖孙两一瞅就是农村的，手里哪儿有闲钱？ 趁着还没来人，她拿了个抹布把桌子里里外外擦了起来。 被拖到外面的江春柳揉着自己被扣得生疼的锁骨，有些不满：“奶，你也不怕勒死我。” 还好她比较瘦，那衣服拉起来扣在她突出来的锁骨上了，要不她就嗝屁了。 “勒死你这死丫头我还省心了！咱们是什么人家啊你一开口就是五瓶雅霜？那是多少钱？3块啊！” 老太太竖起三根枯瘦的指头，在江春柳眼前用力晃了几下。 “放心，这个我来买，不用你花钱。”江春柳拍拍她一马平川的胸口，对老太太道。 “你的钱不是钱？你的钱不是你爸的钱？”老太太越说越心疼。 江春柳皱了眉头：“我的钱肯定不是我爸的钱啊。” 这些钱都是她捡的猎物赚的，跟她爸没啥关系啊…… 老太太真想一巴掌抽下去，打醒这个死丫头。 可看看这是在外头，硬生生往下忍着。 “你买那么多干啥？咱们就送一瓶给那女人就得了！” 江春柳伸出两只手，放在半空中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肖寡妇一瓶，奶你一瓶，我大娘一瓶，嫂子一瓶，我自己一瓶，这不是五瓶吗？” “要这多干啥？我不要！你大娘这么多年也没摸这玩意儿，也不买，你一个十岁出头的丫头也不用买，你嫂子一个人也不好用，也不让她为难了，也不买！” “那不是全不买？”江春柳反驳道。 “你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肯定不买啊！咱们是啥精贵人，还买这玩意儿！” 老太太说完，转身就走。 要不是为了她宝贝孙子，她才不买这东西呢！浪费钱！ 江春柳一把拉住老太太，刚要说话，就看到有两个女人结伴进了供销社，她止住话头，等那两女人走进去了，才道：“奶，这是我孝敬你们的，你不要，那我就光买我大娘和嫂子的了。” “说了不用买你没长耳朵？想孝敬你嫂子她们，就用这布票扯布回去找个裁缝给做两身衣服，那才实在！” 像这啥雅霜的，有啥用？ 江春柳抿了抿唇：“那行，我给你们扯布，不过这雅霜我也得买，反正我是买定了，你今天拦着我，以后我自己来。” 说完，就直接进了屋里。 第322章 冤孽！ 老太太狠狠剁了一下脚，“冤孽！” 就不该带那个死丫头来，这一来了就花钱！ 可再后悔，她也知道拦不住那个倔丫头，只想着她还是会买四瓶，心里疼得都要喘不过气了。 跟着走进去，就瞅见江春柳正站在一旁等着，那两个女人正摸着一条白底蓝色小碎花的裙子，正看来看去。 “丫头，你就买三瓶吧，你和你嫂子一人一瓶，我和你大娘不用。这样还能省下一块二。”老太太低声劝着江春柳。 没想到江春柳点了点头：“那行，你不要我就买四瓶。” 老太太心里那个别扭难受哟。 又舍不得钱，又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心里难受。 江春柳细细听着前面的两个女人问裙子的事，好一会，那两个女人道：“我们要是买两条，能便宜点不？” “这个就是上头给的价，没法便宜了。”站在柜台里面的扁平脸女人随口应道。 那两女人一脸的纠结，这裙子她们是喜欢，可一条要两块四毛五，她们又舍不得。可想想不用布票，心里又觉得也还行。 江春柳耐心等着这两个女人左右摇摆着，也不着急。 不过她这会儿也明白了，像是这种成品的东西，有可能是不要票的。 那么…… “算了，我不要了，你买吧。”其中一个年级大点的女人说了句，就松手了。 另外一个女人也愣了下，咬了咬牙，对柜台里面那个扁平的女人道：“我再看看。” 那扁平女人应了声好，就把两条裙子给收了起来。 两个女人往后退了一点，江春柳才往前，还是对那扁平的女人道：“麻烦把雅霜拿五瓶给我。” “你说啥？”那扁平脸的女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 “五瓶雅霜。”江春柳说着，还张开了自己的右手手掌。 旁边的老太太听得又是心疼，又是熨帖。 哎，这死丫头养着还有点用，知道心疼人，就是这花钱大手大脚的…… 这么想着，她心底那股难受劲儿消了点。 旁边的两个女人一听，两人就对视了一眼，朝着老太太这边靠近了一点，轻轻碰到了老太太的衣服。 那扁平女人去柜子拿雅霜，怕把瓶子摔了，她都是拿一瓶放到柜台上一瓶。 江春柳四处张望着，看看这儿还有啥可以买的。 一眼瞅见一件麻布的裙子，她指了那条裙子，问那扁平的女人：“那条裙子多少钱啊？” 那扁平女人抽空瞄了一眼那件衣服：“那件一块。” “咋比这件碎花的便宜这么多？” “那件是麻的嘛，肯定便宜了。”那女人随口答道。 江春柳瞅瞅那件麻的长袖连衣裙，再瞅瞅旁边挂着的蓝色碎花的连衣裙，心里一阵阵感叹，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后世这种麻制的裙子可不便宜，穿着也好看，可现在却这么不值钱。 哦不对，一块钱也不算不值钱了。 “你问这裙子干啥？还想买这裙子啊？”老太太不高兴问道。 江春柳点了点头：“对啊，那条裙子我也要了。” 第323章 你是要气死我啊！ “你疯了？”老太太再次惊呼。 江春柳完全无视她的态度，指着两条碎花的裙子，让那扁平脸的女人拿了。 “好了，麻烦一块儿算算吧。”江春柳瞅了柜台上的东西，对那扁平脸的女人道。 那女人瞅着柜台上的东西，不敢相信：“这些你都要？” “不要不要！我们农民没那么多钱！”老太太说着，拉着江春柳就要走。 这丫头肯定是疯了，这得多少钱？回头非得好好收拾这丫头！ 江春柳一把拉住老太太：“奶，我们都没衣服穿，你就让我买吧！” “啥没衣服穿，你身上这不是衣服是啥？死丫头就知道浪费钱，你就不知道钱从哪儿来的！” 老太太是真的气着了。 就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丫头这么糟践啊！ 江春柳拉住老太太，“奶，过日子就是吃的喝的穿的，咱们有钱了咋就不能买了？” 老太太现在可不管说不说的过江春柳，拉着江春柳快步往门外走。 站在柜台后面那扁平女人撇了撇嘴，就知道这些人是逗她的，让她忙上忙下的，也是啥都没买。 眼看着就要出去了，江春柳在经过门口时一把扒住门框，老太太拉不动了，盯着江春柳：“你松手，听到没有！” “要松你松，今天这东西不买我就不走了！”江春柳耍无赖。 “你不走就不走，有本事你今天就别回家去！”老太太双眼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江春柳抿了唇，“那你就回去吧，我在这儿找个招待所住着。” 一向要强的老太太，多少年来都是在家里说话有分量的老太太，被江春柳气得两眼通红，抓着江春柳的力气都小了几分。 本来要继续耍无赖的江春柳刚被老太太松开，回过头要去付账的时候，就瞅见老太太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嚎哭了起来：“死丫头你是要气死我啊！” 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瞅见这边儿的动静，纷纷转头看过来，有的还故意停下脚步，有的更是往供销社这边过来了。 江春柳整个人僵住了，走过去扯了扯老太太的衣服：“奶，你别喊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我又不会少块肉！你这死丫头就会气我，你肯定是来讨债的！死丫头你咋就这不懂事呢，啊？那些是咱们这些穷人能买得起的吗？” 江春柳再抬眼去看，就发现外面已经围满了人，这会儿都很有兴致地盯着这祖孙两人。 她只觉得脸都是烫的，赶忙去拉她奶：“有啥事儿咱们慢慢说，你可别嚎了。” 不开口还不要紧，这话一落，老太太只觉得整个人更委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浑浊的眼睛里都带了眼泪了。 “我说不买不买，你还要买，你就要气我！你哥干一个满工都只有十个工分，干十天半个月的都买不起一件衣服，你穿了能成一朵花啊？” 说着说着，就说到家里多穷，这些年家里受了多少委屈，又说到为啥夏至媳妇儿生的是个闺女上。 第324章 咱们能不饿肚子就不错！ 那些停下来看热闹的人听得那叫一个有味，有的还跟着抹眼泪，有的转过头跟别人说着什么。 江春柳只感觉自己好像是扒光了衣服被人围观一样，这心里直打鼓，她不去看那些人，就瞅着坐在地上擤鼻子的老太太，推了推她：“好了好了，说这些干啥？” “不说这些你不长记性！咱是啥样的人家啊，那是揭不开锅的，你买这些玩意儿干啥？咱们能不饿肚子就不错！”老太太说着，又抽泣了一声。 她容易吗她，几个孩子还没成家呢，男人就已经没了，她好不容易让三个孩子都成家了，本来想着能过好日子了，谁知道二儿媳喝了药没了。 多不容易又给小儿子娶了个媳妇，又是这么个货色……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哭得也就更大声。 江春柳头疼，头真的疼。 她不就是想买点东西嘛，老太太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好了好了，衣服咱们不买了，可以不？” 江春柳刚一说完，老太太“唰”一下抬起头，睁着还带着眼泪的浑浊的双眼，隐隐还有精光：“那只买一瓶雅霜。” 江春柳：“……” 咋觉得老太太这是在算计她呢？ “你们要是不买东西了，就走吧，我们这儿还有人要来买东西呢。” 后面的女人凉凉的声音传来。 “这就走！”老太太往身后应了一句，就再看江春柳。 见她没应，立刻又去拍大腿：“我这个命苦哟，咋就养了这么个不听话的臭丫头……” “哎哟丫头，你家都这穷了，还买啥雅霜啊，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旁边一个四十多的女人开口道。 “这也太不懂事了，还买雅霜呢，我都舍不得用雅霜！” 另外一个三十多的塌鼻子女人道。 没一会儿，外面也全是对江春柳的“教导”。 老太太用一只眼偷偷瞅了江春柳的脸色，见她没啥反应，就扯了嗓子再次开喊：“哎哟我真是命……” “听你的！”江春柳咬牙道。 话音一落，就见老太太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手拍着屁股上的灰，快步走到台子上，咧了嘴对柜台上的女人道：“同志，我们要一瓶雅霜就成。” 说着就伸手去自己的口袋里摸钱。 瞅着她那麻溜劲儿，还有说停就停的眼泪，江春柳真觉得自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嗯，那句话咋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呀…… 她跟老太太比，还真是差了点火候。 “这就对了嘛丫头，咱们生活可不容易，要多听家里人的话。” “咱是啥底气就得过啥样的生活，可不能看到啥都想要，谁不想过好日子呀，那穷日子也得有人过不是？” 可她有钱啊，可以过好日子…… “你瞅瞅你奶对你多好，还给你买了一瓶雅霜，你就知足吧，我奶不让我给她买就不错了！” 她不是……那霜不是…… “说起来我家里也没雅霜了，我还是得买一袋子回去。”一个年轻女人说着，就越过江春柳，朝着柜台走去。 这边热闹看完了，大家也就慢慢散了。 第325章 钱不见了 瞅着慢慢散开的人群，江春柳扁了扁嘴。 “我的钱呢？！” 她转头，瞅见老太太里里外外翻她的口袋。 江春柳眉头不自觉拧紧了，朝着慌张的老太太走过去。 柜台后面那个女人已经去拿袋装的雅霜给后来进屋子的女人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也没咋搭理她。 收了钱，那年轻女人拿了自己买的东西走了。 找不到钱的老太太把自己那个褂子的口袋整个翻了过来，也没钱。 “会不会是你放别的地方了？” “我明明就放这儿的，咋会没了？”老太太哆嗦着手，把拉出来的口袋的边边角角都拉直了也没瞅见。 那扁平的女人瞅了眼两人，不冷不热道：“不是被偷了吧？” 老太太一僵，心里就直发慌。 这下是真气哭了：“哪个杀千刀的来偷我的钱啊！” 江春柳瞅着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只能拉了她的手，安慰她：“没事儿奶，我也带了钱的。” 说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一把毛票出来，让那扁平脸的女人去数。 老太太气得抹了一把眼泪：“我这钱被人偷了！我钱没了！” 这可是她攒了好久才攒到的钱啊，说没就没了！ 那扁平脸的女人收了钱，把那瓶雅霜和剩下的毛票递到江春柳手里，这才道：“我瞅着怕是那两个女人偷了你们的钱。” 老太太想到刚刚那女人好像碰了她一下，当即就来了精神：“就是那两个小女表子！就是她们偷了我的钱！” 江春柳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这才对上那扁平脸的女人，对她感谢了一句，把东西装进口袋里。 “咱们去找找那两个女人，找到她们我非扒了她们的皮！” “奶，这些人偷了东西肯定不能站着让你去找到她们的，他们肯定已经跑不见人影了。”江春柳拉住老太太道。 老太太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可又是心疼又是恨的，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见老太太不哭了，江春柳才安心下来，看向那个扁平脸的女人：“姐，你这儿收鸡蛋不？” “收，四分钱一个。”那扁平女人瞅着她，问她：“你有多少鸡蛋？” 江春柳咧了咧嘴，“我攒了四五十个，回头给您送过来。” 那扁平脸的女人点了头，随口应了一句。 这农村的人自己会养鸡，攒够了鸡蛋一块儿来卖，不过要攒四五十个，也不知道攒了多久。 “我们这儿只收新鲜的鸡蛋，坏的可不要啊！” 江春柳笑眯眯点了点头，“知道了姐。” 眼见外面又有人进来买东西了，江春柳拉着老太太出了供销社。 到了外面，老太太狠狠甩了一把鼻涕：“那两个杀千刀的，让逮到她们，我把她们耳朵拧下来！” “奶你丢了多少钱啊？” 老太太瞅了眼江春柳，又想到自己那个用手帕包着的钱，心里那是一抽一抽的疼。 “十块！我攒了一辈子的钱！” 江春柳也震惊了：“你干啥拿这多钱来市里？” 就是她，也没拿这么多呀。 “那不是村里有领导吗，要是他们趁着我们不在去家里搜了东西咋办，我攒的钱不都没了？” 第326章 被绑了 “你这想的也太多了，他们无缘无故的干啥要去翻你的东西啊？” 江春柳无奈了。 “他们要盯着的人是我和我哥，你怕啥嘛？” 老太太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想到自己丢了的钱，心里更难受，只能恨恨道：“那我哪儿知道？” 知道老太太这是真的心疼了，江春柳也不多说什么，只能探口气，带着老太太就往回走。 老太太那个难受啊，又是心酸又是难受的。 两人低着头没走一步，头上突然一黑，嘴巴也被从外面捂住，两个人被拖着跑。 江春柳刚想要挣扎，她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紧紧捆住了。 接着就被扛到了肩膀上，她上半身倒挂在半空中，一阵阵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嘴巴才被松开，麻袋也被揭开了。 江春柳抬头看过去，就瞅见面前的正是之前那两个偷她奶钱的女人。 “我的钱是不是你们偷的？”老太太一瞅见这两个女人，声音就尖利了不少。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条纹的手帕，卷成一个不规则的圆柱形。 瞅见那个手帕，老太太眼睛一亮，在一转头，看到四周还站着的两个男人，立刻闭嘴没有再喊话了。 那大红衣服的女人还有些奇怪地看了两眼老太太，又去瞅瞅一直安安静静的江春柳，忍不住问道：“你们咋不喊了？” “喊有啥用？”江春柳反问。 那大红衣服的女人想了下，点了点头：“还挺有道理。” 另外一个绿色衣服的年轻女人，拨弄了下她自然卷的刘海，有点不自然：“知道我们为啥把你们弄过来吗？” “你们到底想干啥？”老太太也不是个蠢的，当即就问道。 江春柳瞅了眼老太太，又回过头来看着两个人。 “我们就是想知道你们是咋有那么多野味的。”那大红衣服的女人直白问道。 江春柳也是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白，她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啥？” “别装了，你们给吴勇那边供应了不少的野味，让他那个黑市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现在还想不承认？” 江春柳不动声色：“啥吴勇？我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打到你认识！”那绿色衣服的女人说着就要上前，却被旁边红色衣服的女人给拉住了。 那红色衣服的女人笑了笑：“你别怕，我们就是想挣钱。你跟吴勇合作也是为了挣钱，跟我们合作同样可以挣钱，为啥不跟我们合作呢？” 江春柳心里一紧，可马上就松开了，“你们认错人了。” “你叫江春柳，半坡村的人，现在市里的领导还在你们村查你，是这样吧？” 那红衣服的女人随口说着江春柳的信息。 老太太下意识去看江春柳，正对上江春柳的双眼。 她心里直打鼓，这些人可都是查清楚了她家的事儿了…… 江春柳看向那红衣女人的目光清澈：“你查过我？” “我们这个黑市的生意都被吴勇抢光了，肯定要查查是啥原因。这不，一查就查到你身上了。” 第327章 逼迫 江春柳垂下眼睑，心里已经开始寻找自己是何时暴露的。 之前她一直都算小心，后来都是让人过来拿东西，就是吴勇发起来，那也没多久，中间她就跟吴勇一块儿去国营饭店吃了个饭…… 对了，那些领导就说是有人举报看到她和吴勇一块儿在国营饭店吃饭的。 也就是说，就是那一次发现她的？ “要是你们乖乖配合，我们会让去举报的人回来，要是你们不配合，那你们也别想把东西卖出去。”那个红衣的女人笑得阴险。 老太太也琢磨过味儿了，赶忙去看江春柳。 江春柳抬起头，看向那两人，道：“我不知道你们查到了啥，可我是真不知道吴勇，最多就是去他们的黑市卖了点东西。” “你别胡扯了，他那黑市大部分的肉不都是你供的？你会不认识他？”那绿衣服的女人气势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旁边的红衣服女人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没动静了。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是卖了一些肉给他们，可我们也就是去山上打一些野味，他其他的肉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都已经跟其他人通过气了，现在就剩下你们了。”那红衣女人道。 江春柳到这儿心里才送了口气，看来真是的为了利益了。 “那你们是啥价？” 那绿衣服的女人勾起了嘴角，笑得一脸得意：“五毛一斤，整只收！” “五毛？！”老太太惊呼一声，想到什么，又赶紧闭嘴了。 之前她们卖给吴勇，那可是一块一斤啊，这两人竟然活生生压了一半，这也太黑了！ 江春柳也没想到她们这么狠，“你们这样我们也赚不到啥钱了呀！” “哼，你不卖给我们，那就没地儿卖了。现在地儿就只有我老大一家有黑市，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只能让你们一分钱也赚不到，还去吃牢饭了！” 绿衣女人得意地扬起下巴，拿鼻孔对着江春柳。 江春柳心里一股怒气上涌，还真是厉害啊，搞倒了吴勇，她们在干这事儿了。 “你咋说话呢，别把人给吓着了。”红衣女人又转头去训了绿意女人一句。 可这话里却一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江春柳静静盯着那个红衣女人，心里琢磨着咋办。 “被人盯着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只要没人举报，你们就能过回原来的生活，只要把东西卖给我们，你们照样有钱挣。” “你们为啥偷我奶的钱？”江春柳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那红衣女人瞅了眼手里的钱，再瞅瞅江春柳，愣了下，好像完全没跟上她的问题。 旁边的绿衣女人想说话，又看了眼那红衣女人，就闭嘴了。 “我们就是干这个起家的，这一时也没忍住。放心，只要你们答应了，这个就还给你们。” 那红衣女人说着，还抛了抛那个手帕。 江春柳点了头：“好，那就五毛钱一斤卖给你们。” “春柳，这也太低了！”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往江春柳那边凑。 第328章 他们可不是啥好人 “行，以后你只管来这个屋子，我们会给你结算的。”那个红衣的女人说着，给旁边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男人立刻就过去，帮着江春柳和老太太把绑着的绳子解开了。 两人活动着手脚，那红衣服的女人走到老太太面前，把那个包着钱的手帕轻轻往老太太的口袋一放，钱就回去了。 让那两男人把江春柳和老太太送出去，等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了，那绿衣服的女人忍不住了：“姐，她就说了一句你就信了？要是她们出去了不认账咋办？” 红衣服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凶狠：“他们家在哪儿咱们都知道，要是她真不卖给咱们，我会好好教教她咋做人。” “那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去跟着她们？我瞅着那个死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红衣女人冷笑一声：“咱们连吴勇都能端了，还怕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咱们的黑市要弄起来得多少人手，哪儿有闲心去管她？” 那绿衣服的女人觉得也是这个理，也就没吭声了，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出了门，那两个男人就没再管江春柳。 江春柳和老太太四处张望，找了好一会儿方向，才试探地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才走到街道上，随便拉了个人问这是哪儿，弄清楚后，才往自己村子的方向走去。 “春柳啊，这事儿咱们还是得回去好好说道说道，你咋就这么答应那些人了？我瞅着他们可不是啥好人！” 江春柳转头看了眼身后，没啥人跟着，她才松了口气，无奈道：“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要不咱们哪儿能出来？” “可……可那价钱只有一半啊！” 江春柳安抚地拉了几下老太太的衣服，咧了嘴笑道：“奶，咱们不那啥，咱们也没地儿卖去呀。” 这么一想，好像也对。 “可我还是觉得她们不是啥好人，你说她们做那种大生意的，还来偷我这点钱，这不是人不行吗？” 老太太轻声说着，眼珠子咕噜噜往旁边转，就怕别人听到了。 江春柳摇了摇头，“这些咱们也管不了。” 又安抚了老太太几句，老太太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事。 回去的路上江春柳越走越快，老太太头一回走不过江春柳了。 可瞅着孙女那皱着眉头想事的样子，她也不好打搅她，只能尽力跟上。 等到了家，江春柳把那瓶雅霜掏给老太太，让她去找肖寡妇，她自己回到山下的屋子。 在门口又看到了那几个领导，瞅见她回来，就往她身上瞅，结果啥也没有，几人脸上都是失望。 江春柳招呼着他们进屋子喝茶，一人倒了一杯白水给他们喝。 他们也就坐了一会儿，左右胡乱问，江春柳也一一应付着，那些人知道自己啥也问不出来了，就只能先走了。 等关上院子的门，冲进了厨房，拿起那个葫芦瓢，舀了一瓢水进碗里，咕噜咕噜连着把一碗冷水下肚子了，这才把心底的那股邪火给压下去了。 “厉害厉害，太厉害了！” 第329章 陈雪梅那个贱人！ 她已经憋了一路了，当着奶的面也不能说啥，这会儿没人了，她总算不用收着了。 之前她就在想自己是被谁举报的，这会儿看来就是这两个女人了。还有之后的绑架，再加上后来的种种威胁。 这些人就是吃准了她没办法，把她踩地上来压榨。 以前跟吴勇的合作，那吴勇很讲信用，对她也尊重，可现在这两个女人，简直在告诉她，要是她不乖乖合作，他们就能让她去吃牢饭。 “我要过的是好日子，可不是被人压着的日子。” 江春柳深吸了口气，往锅里和里面的灶壶舀了水，到灶台下烧火。 这边老太太跟江春柳一分开，就回了家，在家里忙了大半天。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她把那瓶雅霜揣兜里，抹黑往肖寡妇家去了。 轻轻敲门的时候，还左看看右看看，就怕有人路过，瞅见她了。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肖寡妇站在门口，瞅了老太太好一会儿都没认出来老太太是谁。 老太太说了自己的身份，肖寡妇才把她迎进了屋子里。 “家里啥也没有，大娘就你就凑合喝点凉水吧。”肖寡妇端着一碗冷水过来。 老太太接过，就顺手放到桌子上。 从怀里掏出那瓶雅霜，递给肖寡妇。 “大娘，你哪儿来的雅霜？”肖寡妇瞅见这瓶子，眼睛都直了。 老太太往她怀里一塞，笑呵呵道：“今儿去了趟市里，身上还有点钱，就买了。” 肖寡妇宝贝地接过去，拧开绿色盖子，又解开上面盖着的那层塑料，凑到鼻前闻了下，眼睛更亮的：“桂花味的？” “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鼻子好使，我都觉得差不离。” 肖寡妇两只眼睛都要看进瓶子里了。 “大娘，你这？” “哎哟，这就是送你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 老太太半点不带心疼的。 听说是送给她的，肖寡妇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也顾不上当着老太太的面了，用手指抠了一大块霜出来，往脸上抹，摸着脸上嫩滑的感觉，还有手上的香气，她高兴地不行。 擦着擦着，手上还有多余的，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脖子抹完了，又擦着自己已经长了不少茧子的手。 瞅见老太太坐在旁边，她动作一顿，问道：“大娘，你送我这好的东西，是干啥用的？” 老太太调整了下姿势，叹了口气：“哎翠莲啊，大娘这是来求你帮个忙的。” “啥忙啊？” 老太太把陈雪梅带走锦生的事儿说了，愁眉苦脸的：“我们全家是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要是我那孙子有点啥事，我也死了算了！” “陈雪梅那个贱人！”肖寡妇狠狠抓着手里那雅霜的瓶子，捏得直发抖。 “翠莲，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我们去问他们，那他们哪儿能告诉？这不想来求求你。” 老太太说着，摸了摸自己飞舞的白发，叹气道：“还是得劳烦你啊……” “大娘，不是我不帮你，可我跟那陈雪梅也闹翻了，跟黄有志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咋帮你？” 第330章 我哪儿比陈雪梅差了？ 老太太一顿，苦着脸道：“哎，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你一个女人，以前还能有人照应下，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大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也只有你能让黄有志开口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肖寡妇是懂的。 她瞅瞅自己手里的那瓶雅霜，心里很是不甘。 她嫁过来没两年，男人就死了。婆婆大伯小叔子都说她是扫把精，把她赶出来，她也是找了这个破屋子住着。村里男人也往她床上爬，她也能混个嘴。 可自从跟了黄有志，她这日子也好过了，黄有志还给她拉来了不少的旧红砖，帮她把这屋子给翻修了。 这后来日子好过了，黄有志说等过几年就娶她，谁知道转头就去娶了陈雪梅那个女人！ “大娘你说，我哪儿比陈雪梅差了？那黄有志是瞎了眼，还跟她结婚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要说长相啥的，那陈雪梅是比不上你，可你娘家不给你撑腰，陈雪梅那几个兄弟个顶个的厉害，你咋比得过她？” 一样是当了寡妇，陈雪梅娘家能帮着她再找婆家，可这肖寡妇…… 想到自己娘家那几个兄弟，肖寡妇的脸色就是一黑。 老太太瞅着她脸色不对，又加了一把火：“翠莲啊，大娘别的本事也没有，大娘就说一句，只要你帮我把我孙子弄回来，我给你十斤大米！” “大米？”肖寡妇惊呼。 老太太点了点头：“是，大米。” 肖寡妇抓着雅霜的手颤抖地更厉害了，说起来她也就过年能吃顿白米饭，十斤大米她一个人能吃十几顿了！ 想到这儿，她也不多话了，当下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着老太太找到锦生。 得了她的话，老太太也不多留了，出了门就回家了。 周末，没有上学的江锦华一大早就去生产队上工了。 江春柳山上喂了鸡，又割了不少已经开始发黄的草回来。 喂了两头牛就又是一阵忙，做了饭，等着江锦华和江原过来吃饭。 吃完又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忙忙碌碌的一天就过完了。 接下来的日子，江春柳继续上学，回家除了干活就是自学。 只是最近时不时就会瞅见肖寡妇抹了雅霜在村里到处走，时不时还会到晒谷场那颗大榕树下跟别人搭话茬。 村里的女人平时看到她都是绕道走的，现在还时不时有人过来跟她搭话，她过得越发得意了。 这天下午一到家，就发现屋子乱七八糟的。 她走进去，就看到杨明齐正带着徐大夫给江原看病，江春柳跟江锦华两人一直站在旁边也没吭声。 等他看完了，又开了个单子给徐大夫，让他去准备药材，江锦华赶忙送徐大夫出门。 “小杨大夫，我觉得我最近有劲儿了，都能走路了，是不是快好了？”江原激动又忐忑地问他。 杨明齐把手枕放进自己的药箱里，如实道：“是有好转的，可离好起来还早，你得慢慢养着。” “那我啥时候能全好？能下地干活？”江原着急追问。 江春柳也急切期待着杨明齐的答案。 第331章 话不要说这么难听 杨明齐把药箱背在背上，对他道：“你这个病要慢慢养，急不来。” 听到这个答案，江原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 “情绪也不能变化太大。”杨明齐又补了一句。 江春柳虽然有点失落，可跟以前比起来这就已经好多了，她也满足了。 按照这个速度，不久她爸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这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 走到江春柳面前，杨明齐转头对上她：“你不送送我？” 江春柳一愣，见杨明齐是真的在等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听错。 “哦哦，好。”应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接杨明齐的药箱，被他闪开了。 他朝着门口笔直走着，江春柳在后面跟着。 等两人到院子里，前面的杨明齐就停下来了，江春柳也跟着停下来。 瞅着气氛不太对，江春柳咧了嘴，笑着问他：“你专门把我喊出来，是不是有啥话要说啊？” 杨明齐“嗯”了一声，应道：“我要去市里读高中了。” 江春柳一惊：“你咋能直接去高中读书了？” “前几天有人介绍，让我去给市高中的校长治头疼病，我给他针灸了，他有好转。” 说话的人简单几句就把事儿说清楚了，听这事儿的江春柳简直要惊呆了。 “你这是走的后门啊？那你跟得上课吗？” 杨明齐斜斜瞥了她一眼：“话不要说这么难听。” “我说错了，你这是凭劳动所得！”江春柳立刻改口。 杨明齐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紧了紧背箱的带子，他道：“以后我就不能经常来帮你爸看病了，你就去找老徐。” 江春柳点了点头：“好，那我提前谢谢你。” 面上有些纠结，杨明齐也没憋住，问她：“你这么放心让老徐来治病？” “他不是你徒弟么，他啥水平你肯定最清楚，你能把我爸交给他，我有啥不放心的？”江春柳说的那叫一个真诚。 她之前也只是想找杨明齐试试，没想到他真让她爸的病情有改善，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再说他就在市里读书，以后也不是不回来，到时候让他再过来帮她爸瞅瞅就成了。 最要紧的，是上辈子的神医现在就要开始腾飞了。 想到这儿，江春柳心里莫名的有股激动。 瞅着她不知怎么就在乐呵，杨明齐觉得无视，从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麻布的小袋子，递给江春柳。 那是一个亚麻色的小袋子，四四方方的，只有其中一个脚有一个绳子挂着。 “给你的，接着吧。” 江春柳回过神，目光落在那个小包上，她反手指着自己，疑问道：“送我的？” “你要不要？” 江春柳：“这是干啥的？” “驱虫的，你去山上用得着。”杨明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朝着旁边看了过去。 听到这话，江春柳顺道接了过去。 “你这要出远门了，还给我送东西啊，这多不好意思。” 而且她也没开口啊，怎么突然就送她这个东西？她是不是得还礼啊？要还啥才合适呢？ 哎呀，真是头疼啊…… 第332章 你不要还给我 “就是一点草药。” “哦，那是谁缝起来的？”江春柳边看着那个小布包，边问。 这荷包带着药香，又不是那种苦药的香味，闻着还蛮舒服的。 杨明齐的脸黑了，却没吭声。 江春柳仔细翻看着，随口问道：“不会是你缝的吧？” 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话，江春柳吃惊地抬头，看向杨明齐：“真的是你缝的啊？” 杨明齐伸手就去拿江春柳手里拿个布包，被江春柳一闪，就跳到一边躲开了。 “你咋还有这好的手艺啊？这可缝得太好了！”虽说是很简单的方形，可一点儿也没看到针脚，也很厉害了。 “你不要还给我。”杨明齐只觉得自己有点难为情，朝着江春柳走近了一步，又要伸手去抓。 眼瞅着他动手了，江春柳紧紧抓着布包，从他胳膊下面跑了过去，嘿嘿直笑。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哪儿有要回去的道理？” 杨明齐手都有点发慌，此刻的他暗暗庆幸自己黑，别人也瞅不出来他是个啥脸色。 “那你就带着吧。” 说完，他脚步慌乱地往外面走。 那药箱顺着力道，一次次有节奏地撞击这他的大腿外侧，像是锣鼓在他心口敲打似的。 “哎哎，你别急着走啊，你咋还有这能耐啊，竟然还会缝补东西？”江春柳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杨明齐这边跑了几步，跟在他身后，笑嘻嘻问他。 杨明齐被她追问得没有办法了，站定，低头看江春柳。 经过这几个月的滋养，原本瘦弱蜡黄的江春柳现在脸上也有点肉了，脸色也白皙红润了一些，不过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 这会儿她就这么对着他笑，那眼睛里的晶莹一闪一闪的，如同天上的星光。 杨明齐不自觉挪开了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我五岁就拿针了。” 江春柳忍不住想笑：“你拿的不该是治病救人的银针吗，怎么连绣花针都用的这么好？” 某人再次黑脸了，脚步更快了几分。 瞅着他匆忙的脚步，江春柳笑得更高兴了，举着那个布包在空中挥舞，对着杨明齐大声笑道：“谢谢啊！” 听到她的声音，杨明齐的脚步更快了。 没一会儿出了院子，就消失在转角了。 江春柳瞅了瞅那个布包，进了屋子。 顺手倒了杯水端进她爸的屋子，放到她爸的手里，转身就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 江原喝了口水，有些纠结地瞅着江春柳：“陈雪梅今天来过了……” “我知道。” 江春柳头也不抬，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你咋知道？” 江春柳站起身，指着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除了陈雪梅，谁会来咱们屋子打闹？” “她说咱们不把钱还给她，这辈子都别想见锦生了……”江原想到她那些话，心里还是针扎一样。 江春柳“哦”了一声，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等房间收拾好了，转身就准备出去。 眼瞅着她就要走了，江原赶忙喊住她：“春柳啊，要不咱们把钱给她吧？这么耗着锦生可咋办？” 第333章 总能回来的 江春柳站定，回过头：“放心吧爸，我一定把锦生带回来。” 看着这个个子只到他胸口的闺女，江原竟然有种莫名的信任。只是她不说咋办，他还是心里有点打鼓。 “别想那些了，我再去收拾一会儿。”江春柳说完，就去堂屋收拾了。 一辈子不让他们家见锦生？那可不是她陈雪梅说了算的。 等江锦华回来之后，帮着江春柳收拾了一会儿，就背着江原一块儿去了山下那个屋子。 江春柳去山上偷偷弄了一只石鸡子下来，红烧了，又蒸了两个鸡蛋。拿了江锦华抓回来的鱼做了个酸菜鱼，煮了一大锅米饭。 等全部端上桌子，江原胃口大开，连着吃了两碗白米饭。 江锦华更是吃了三大碗白米饭，就是鱼还没吃完。 “还是吃饱了好干活，我最近都觉得比以前有劲儿了。”江锦华高兴道。 江春柳认真打量了她哥一番，“哥你是不是长高了？” “是吗？”江锦华站起身，拿了筷子尾巴，到墙边，碰着土墙，在墙上画了一下，再站出来，用自己的手去量。 江春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样哪儿量得准？” “能知道个大概就成。”江锦华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春柳，我瞅着你也长高了，脸上也有肉了，还白了。”江原也认真打量着江春柳。 伸手揪了一把自己的脸，好像还真有点肉了。 江春柳顿时觉得有一股满足感，这几个月天天大鱼大肉的，总算是有回报了。 “还是得多吃好喝好。”江春柳说着，还点了点头。 “谁不想吃好喝好？还不是没有钱吗？”江锦华无奈应了一句，收拾起了碗筷。 江春柳笑笑不答话。 旁边的江原无奈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锦生现在过的是啥日子。” 想到锦生，江锦华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抬眼瞅了下江春柳，随即叹了口气，低声道：“只要锦生回来，我过啥样的日子也乐意。” 江春柳瞅瞅江原，又瞅瞅江锦华，笑了笑，安抚他们：“总能回来的。” 她很能理解他们，就连她自己也愿意用钱把锦生换回来。 可对面的人是陈雪梅，这就并不是能一次用钱解决的。 这一次妥协了，以后她能一次次地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们。 江春柳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去洗。没一会儿，江锦华就进来帮她了。 晚上躺床上，江春柳就在想山上那些野味。 那几个领导还不走，她又没办法动。那山上的野味要是死了，也不能卖了。 有时候事儿就是不经念，第二天一早，喇叭就响起了，让大家都去村口送别领导。 江春柳差点跳起来，跑到村口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那几个领导上小巴的背影。 “哎哟，这些领导一走，咱们这就挣不到粮票和钱了！” “要是工作组能经常来咱们村就好了。” “我就不服周了，供饭的好事儿咋就轮不到我头上？” 四周站着的村里人直感叹，这些人下来住的这些天，轮流在各家吃饭，给钱给粮票的，大家都高兴地不行。 在一种惋惜的情绪里，江春柳努力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回去洗衣做饭。 第334章 不知道天有多高 当天下午，江春柳就跟老师请了假，说自己有事儿。 班主任追问了好几遍，她都不说。 这班主任也生气了：“你本来就是跳级的，前段时间又一直没来上课，咋又得请假？” “我有急事，有时间我会在家里好好看书的。”江春柳都快卑微到泥土里了。 还等下去，山上那些野味可等不了了，这都多少天了！ “不成不成，期中考你都没参加，要是期末考你不及格咋办？” “那要不我现在就把期末的考试考了吧？这样我就提前放寒假了。”江春柳提议。 这提议一出，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抬头看过来了。 趴在的对面的钱老师推了把自己的眼镜，插话道：“才跳级多久，就又想跳了？就是个天才也没学这么快的。” “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这还想连着跳级呢？” 二年级的班主任对江春柳抬了抬下巴：“听到了吧？老师们可是为了你好，现在不打基础，以后还得留级，到时候你就知道丢人了。” 江春柳点了点头：“老师我知道的，你就让我试试，要是考过了我就放假，考不过我继续好好念书，不给你整幺蛾子。” “考啥考？你乘法口诀背下来了吗？”班主任对江春柳的提议很不感冒。 这额外考试她可不喜欢，得额外出试卷，还得监考，这不是额外增加她工作量吗？ 何况是一个啥也不懂的丫头，考了也白考。 “老师要我顺着背还是倒着背？”江春柳倒没在意老师的态度，随意问道。 那女班主任吃惊，看向江春柳以前那班主任。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吃惊了，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长脸的男老师放下手里的钢笔，动了动他过早出现的抬头纹，惊奇道：“哟呵，这大的口气！” “这学生有点意思嘿！”他转头，对着江春柳努了努嘴，“来，倒着背一个我们听听。” 江春柳见自己班主任没吭声，将双手背在身后，挺起小胸脯，张嘴就从九九八十一背了出来。 原本还摇头不信的老师越听越心惊，一个个也不备课不批改作业了，都盯上江春柳了。 就连那一直训斥江春柳的钱老师也的抬头盯着她，听着她脆生生的声音有节奏地背诵着。 直到江春柳背完了，抬头看向面前吃惊的班主任：“老师，我能提前期末考试了吗？” “能能能！太能了！”那马脸男老师用力鼓掌。 二年级的女班主任瞪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又缩回去批改作业了。 见他老师了，这二年级的班主任才指着对面桌子一个空凳子，让江春柳坐下，拿了一个薄本子，当场写了几道数学题给江春柳递过去，让她先做。 随即又拿出一个本子，递给那个马脸的男老师：“你这么能耐，就给她出一套小学二年级的语文吧。” 那马脸老师“嘿嘿”笑了两声：“她是陈老师教的语文，我要是给出题，怕陈老师要生气的吧？” “陈老师不是小气的人，你写就成了。” 第335章 考核 那马脸老师也不推辞了，接过本子，四处瞅了瞅，拿了小学二年级的课本，坐到凳子上，刷刷刷开始出题。 刚写了一个拼音的题目，就听到身后江春柳清脆的一声：“老师，我写完了。” “这也太快了吧？”那马脸老师转过头。 女老师瞅了他一眼，接过江春柳的那个本子，拿了上了红墨水的钢笔批改。 一路改下来，竟然全是勾。 班主任收了一开始轻视的心理，拿正眼看江春柳了。 江春柳瞅着那一排排下来的红勾勾，倒是有些汗颜了。 前世她一直自学，哪怕回家养鸡，她也一直在读书，这些早就学过。到后来，去市里帮侄子带孩子，她还让侄子在网上找了课程她看。 这些东西她一开始学很艰难，可是现在再重新来一遍，才发现看一遍就都想起来了。 那马脸的老师写了一会儿，就把笔放下了，对江春柳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直接问你就得了。” 江春柳看像那个班主任，班主任让她过去了，她才走到那个老师面前。 老师报了几个字让她写，随后又是拿了个图片让她看图写话，她又连着写了好几个，那马脸老师又让她造了几个句子。 这些对于江春柳来说还是简单的，几乎不假思索就全答出来了。 “嘿，你这丫头懂的挺多啊，咋觉着你认识的字有上千个呢？” 江春柳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只觉得这个时候装小孩真是太不要脸了。 “以前学过一些，就记住了。” 那马脸老师点了点头，指着江春柳对那个二年级的班主任道：“她二年级的东西都学完了，当期末考完全没问题。” 一听到他的结论，办公室的老师都惊奇了。 “马涛，你是不是没认真考她啊？就让她糊弄过去是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可说不准，你平时就没个正经的，保不齐呢？你要是放她这么轻松就过去了，那可是耽误孩子一辈子啊！” “你们还不信我，来来来，你们来考，我看看你们咋个考法。” 那叫马涛的老师站了起来，指着空位子对其他人道。 听到他的名字，江春柳心里就觉得有点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她朝着这人又看了好几眼，发现自己确实是没见过这个人。 在哪儿听说过呢？ “我来考！”一个扎着两个辫子，带着一个红丝绸的年轻女老师站起来，走到江春柳面前，拿起那个课本，给她报听写。 江春柳坐在桌子上，一一都写出来了。 那女老师不信邪了，问三年级语文老师要了课本，拿过来考江春柳，江春柳又一一答上来了。 这么考了一会儿，那些老师也都吃惊了。不少老师都围了过来，瞅着那女老师一直问江春柳各种问题。 各种词语一一往外蹦，到后来发展成成语，再到后来，那女老师把钢笔往江春柳的手上一塞，指着本子道：“你写篇作文。” 到这儿，江春柳终于投降了：“老师，我还没看过作文呢……” 听她这么说，那些老师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第336章 没你说话的份儿！ “行了行了，就让她放寒假把，她都学完了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 “这才几月啊就放假，她玩儿几个月，啥都得忘光了，要我说，还不如让她跳级呢！” “一个学期跳到小学三年级啊？这说出去还不定咋样呢，再说，你们咋跟校长说这事儿？” 几个老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开了，没一会儿，越吵越热闹了。 江春柳坐在凳子上，耳朵边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她简直想捂住耳朵逃跑保命。 “像这样的天才，我们就该好好培养，哪儿能放她自己去玩？要是玩废了那不是很大的损失？” 江春柳弱弱举了手：“老师，我不是天……” “没你说话的份儿！”那个一直在考她的女老师凶巴巴地堵了她一句。 江春柳脸颊都在抽抽，这说的不是她么？她咋就不能说话了呢？ “万丈高楼平地起，那地基要是不打结实，以后怎么起高楼？”马涛辩驳。 钱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她已经从学前班跳到二年级了，，我不赞同她一个学期就跳到三年级，那样她会骄傲自大……” “你们说的都太片面了，要我说她就不该跟这些孩子一起上学，我们给她开小灶吧？” 那个考她的女老师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几人越吵越凶，也越靠越近，江春柳双手抱着头，锁在椅子里。 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她班主任的声音，她转头，透过空隙看过去，就见她班主任正满脸纠结地看着她。 江春柳对她咧嘴笑了笑，嘴巴用力做了“放假”的口型。 那班主任瞅了她一会儿，抬头又看向正围成一个圈站吵架的那些老师。 江春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哎，她就是想放个假，管管家里的野味管管家里的鸡，咋就这艰难呢？ 为啥为了这种问题，他们也能吵起来啊？ “你说说。“一个二十多的女老师推了下江春柳。 江春柳愣愣抬头，看向那个陌生的女老师。 “咋傻了？” “说啥啊？”江春柳是真的懵了。 一问完，就发现大家都没吵了，一个个就低头盯着她，这下她更懵了。 不就是开了会儿小差吗，咋他们都不吵了就盯着她啊？这也太吓人了。 “我们想问问你是咋想的。”马涛大抵是看出来她没认真听，提点了她。 江春柳：“我就想放假。” 马涛双手一合，发出“啪”一声响，“听到了吧？” 问完，又转头看向另外几人：“你们听到了吧？这就是她的想法，哎，就是要放假！” 那一直问江春柳问题的女老师蹲下来，对上江春柳的眼睛，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不明白好好读书有多重要。” 江春柳：“我不小了。” 她的实际年纪可是这女老师的好几倍呢，再说，她非常清楚读书的重要性啊…… “是啊，你这才智可太难得了，不能浪费啊！” 另外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也赶紧加了一句。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也没啥才智。” 这都是假的假的！她就是来混个文凭的，就是仗着以前自学的便利，不要对她有太大的期待呀…… 第337章 就是一普通人 “你们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她呢？孩子本来就该劳逸结合，她的人生里除了学习，应该还要有快乐的童年。”马涛道。 这话一出，原本支持他的钱老师也倒戈了：“劳逸结合也不是这么个结合法，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就是！这么好的苗子你就让她有快乐的童年，她长大了还不怪我们？”那个考江春柳的女老师怼了回去。 一时间马涛再次被围攻，他也是厉害，竟然一个人对抗另外五个人的炮轰。 江春柳听得连连咋舌，暗暗在心里为这马老师鼓掌。 这一吵，就吵到打了下课铃，一群在上课的老师回来，听到他们的争辩，也加入了讨论中。 十分钟后，上课铃再次响起，那些有课的老师夹着书本出了办公室，临走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这边的战场。 又听他们吵了半节课，眼见他们争论不下，终于有人想到江春柳的班主任了，又纷纷把注意转到那个班主任的身上。 “刘老师，这事儿你是什么想法？” 那女班主任站起身，“这要看看实际情况吧？江春柳，你家里是个啥情况？” 江春柳赶忙将家里的基本情况说了，越说，这些老师眉头皱得越紧。 等说完，江春柳赶忙接话：“我家里也供不起我读多少书的，以后能认识点字就行了。” 不要对她有太大期待啊，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脑子也不是那么好使啊！ 那个扎着两根马尾的女老师失落道：“太可惜了……” 其他人也沉默了，在穷面前，他们的那些构想都不切实际。 瞅着他们这么消沉，江春柳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刚想开口把话往回圆，就听到马涛的声音：“我们一起合伙把她供出来吧？”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刷刷刷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春柳的小心肝都在颤抖了，她可不想啊！ “可靠咱们这点儿工资，养活自己还差不多，供她读书，那也不够啊……” “一个人的当然不够，可我们学校也有十几个老师，一人出一点，也就行了呀！”马涛越说越兴奋。 那个钱老师咬了下唇，叹气道：“可我自己买书的钱都不够了，一个月最多能拿出几毛钱，这哪儿够？” “去年就恢复高考了，咱们考了两年都没考上大学，怕是也难了，可她不一样，我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以后是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咱们帮帮她吧？”扎着两条辫子的女老师急切道。 这可不一定啊…… 她最多能在小学忽悠忽悠，高考她可差得远了！ 其他几个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他们作为民办老师，本来就没多少工资，就是比普通农民好点，比工人也差远了，他们也要生活的，哪儿供得起一个大学生啊？ 瞅着他们都没开口了，江春柳才松了口气，找到一个空隙逃出来，站在外面狠狠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才开口道：“老师们不用替我这么着想，我这还得照顾家里呢，没法儿读书的。” 其他人听到江春柳的话，都长长松了口气。 马涛盯着江春柳，感叹道：“伤仲永啊……” 第337章 死了也是肉 “老师，你就让我放假吧，我还得回家赚工分呢，要不我们家就解不开锅了！” 江春柳可不敢让他们再说下去了。 班主任瞅瞅江春柳，又瞅瞅那些纠结的老师，心里也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得了她的话，江春柳高兴地对着在场的老师一一感谢了，逃也似的出了老师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位子继续上课后，就发现窗外时不时就有老师站着盯着她。 江春柳心里一阵阵起毛，又不敢往外面看，只能当做不知道。 不行不行，以后绝对不能表现得太过火了，要不麻烦不断啊…… 当天晚上放学，跟江锦华一块儿放学回家，路上就跟将江锦华把下午的事说了。 江锦华听得也是一脸的纠结：“你都能跳到三年级了？” “没呢，这才二年级的上学期，我就是提前期末考了，这不是还有几个月吗，家里的事也多，总得管着家里吧？” 江锦华心情复杂地瞅着自己这妹妹。 他们是同时报名来上学的，可他妹都已经从学前班跳到二年级了，现在连二年级上学期的课程都自学完了，他还在学前班…… “春柳啊，要不我不上学了，全力供你吧？”江锦华道。 听到他这话，江春柳就在心里一阵哀嚎。 她就是想请个假，咋就闹出这么多事儿了呢？ “哥，你可不能退学，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考大学吗？” 江锦华压紧了自己的书包，“可咱们家你最聪明，不能让家里拖累你。” “啥拖不拖累的，这是互相搀扶。哥，你可不能瞎想啊，咱们还是好好过日子，你好好读书。晚上回去了，好好看书学习，不懂的问我。” 江春柳说完，拍了拍江锦华的肩膀。 江锦华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又为江春柳的聪明高兴。 这天晚上回去，收拾好了，江春柳就打着手电筒跟江锦华一块儿去了山上。 “这这这……我是不是眼花了？”江锦华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地上躺满了的野味，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还是那么多。 江春柳捡了石鸡子往自己背篓里放：“这么多天没来了，有的怕是已经饿死了，挑一挑，怕是也剩不下多少了。” “死了的就自己吃吧，抹盐晒干，也能吃很久了。”江锦华说的两眼发亮。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野味啊！ 再往旁边走走，也全都是。 “死了的还是算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要是得病了那就不得了了。” 死了的野味得有多少病毒细菌啊，她可不想省下这些。 “那能有啥，死了也是肉，照样可以吃。”江锦华说着，回身拿了那两个箩筐，往里面放不知死活的野物。 瞅着他的动作，江春柳想了想，也全往自己篮子里装了。 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山上本来就危险，也不能让她慢慢挑哪些是活的哪些已经死了。再说就是死了的野味也不能放在这儿，要是以后烂了病毒传染给她的鸡就完了。 把山上的野猪啥的都往山下搬。 第一趟下去，江春柳和江锦华把那些野味都放在堂屋，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上山了。 第339章 多到咱们都没见过！ 连着四五趟，两人把那些小的都已经搬下山了。 到后面，江春柳和江锦华两个人拿着一个扁担，把野猪绑在扁担中间，一人抬一头。 江春柳站在前面，努力想要站起来，结果压根抬不动。 她不信邪，又试了下，还是一动不动。 “你抬不动，别把腰给伤了。”江锦华把她拉到一边。 江春柳也知道自己不行，瞅着那大肥野猪，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啊。 这就好比面前有一堆金子，但是搬不动，这多憋屈啊！ “要不，我去喊夏至哥过来帮忙？” 江锦华摇了头：“咱们都只给一成他们了，这会儿又让他们来帮忙，不太好吧？” “咋不好了，这么多一成也不少了。”江春柳说着，就拉着将江锦华往山下走。 让她哥一个人在山上她可不放心。 江锦华回头瞅了地上躺着的三头大野猪两头狍子，知道自己一个人不行，也就跟着江春柳往山下走。 到江洋家，敲门，开门的是马桂英。 瞅见是他们两个，赶忙把他们迎进院子，顺手把院门栓了。 “你们这大晚上的不睡有啥事不？” 江春柳凑近她的耳边，将山上野味的事跟她说了。 她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又跟着凑近江春柳，低声道：“有多少啊？” “很多，多到咱们都没见过！”江春柳压低了声音道。 马桂英更高兴了，赶忙进了屋子，把江洋和江夏至都喊起床了。 两人听到啥事后，麻溜地穿好了衣服，拿着扁担和麻绳就出来了。 “要不咱们拿手推车去拉吧？”江夏至兴奋地提议。 江锦华摇了头：“山上太不好走了，手推车走不动。” “行了，咱们三个大男人，还不能抬下来？”江洋说完，抬腿就往前走。 江春柳打着那个手电筒，赶忙跟上。 这手电筒还是江洋家的，江春柳还是昨天才借过来的。 马桂英瞅瞅已经走了的四人，转身回去，栓上院子门，又回到堂屋，把大门也给拴起来了，才走进了江夏至的屋子。 瞅见夏至媳妇靠着床正看着床上的丫头，听到动静抬头瞅见她，又急忙喊了人。 “你靠着就成，别起来了。”马桂英说着，人就已经到了床前。 顺手端了个凳子坐到床边，瞅着自己睡得香甜的孙女，抓住孙女软糯糯的小拳头，心里也高兴。 “妈你咋过来了？” 马桂英笑着看向她：“夏至跟他爸又上山了，我来陪陪你。” 夏至媳妇愣了一下，回过神又有点不自然：“妈，你还是早点去睡吧，我没事，有大丫陪着我呢。” 瞅着她神情不对，马桂英也低了头：“咱们大丫就是得疼，奶可得好好看着大丫，要不大丫就长大了，就要嫁人喽……” “那还早呢，还有十几年的功夫。”夏至媳妇疼爱地瞅着床上的大丫，伸手抓住了大丫的另外一只手。 马桂英笑着摇了摇头：“十几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孩子可是愁生不愁长的。” “那也是，转眼大丫都这大了。”夏至媳妇说着，又回想起孩子刚生出来时候的样子。 第340章 人命是最贱的 瞅着她神色好了点，马桂英开口道：“媳妇啊，你趁着年轻，再生个小子吧，咱们大丫以后也有娘家兄弟能撑腰。” “妈，我知道的。”夏至媳妇一说起这个，人就闷了。 马桂英见她心情又不好了，心里也急了：“媳妇儿啊，不是我嫌弃大丫是个丫头，可咱们这农村，谁家不得生个儿子？现在咱们家日子也好过了，生儿子我帮你们带。” “我知道的妈，等大丫一岁了，我……我就跟夏至说这事。”她说这个话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完后就更没力气了。 马桂英瞅着她那模样，心里着急，可又想不到法子。 又说了好几句安慰她的话，夏至媳妇都是有气无力的应着，听得马桂英全身都不得劲了。 “你有啥不高兴的跟妈说，妈给你做主。”马桂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没啥不高兴的，爸妈都对我好，咱家现在吃的也好，日子也过得比以前好了，我还有啥不知足的？”夏至媳妇笑得勉强。 马桂英知道她也不会跟自己说了，只能又把话题扯到江春柳他们去弄的野味上了。 “听说有三头野猪！这回可是真发了！” 夏至媳妇脸上的笑容也深了：“还是春柳有本事，能打到这些好东西。” 见她说起这个高兴，马桂英就把话题往这个上扯，夏至媳妇总算是有点兴致了。 山上的江夏至和江锦华两个人抬着那头大野猪往山下走，江春柳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江洋跟在后面。 就是江锦华和江夏至两个壮劳力，把这头野猪抬下来，也是费了好大的力。再加上下山的路不好走，又是大晚上的，他们两人一下山就坐在凳子上直喘气。 江春柳跟江洋两个人解开帮着猪的麻绳，陪着两人坐在旁边休息。 瞅着堂屋里的各种野味，江夏至咋舌：“这可太多了！这得多少斤啊！” “里面还有不少死的，明天挑出来了才能知道有多少还活着。”江春柳端了两碗水过来，一碗给了江洋，另外一碗给了江夏至，又转身继续去倒水。 江夏至喝了几口，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还不是一起卖，挑出来干啥？” 江春柳端着两碗水过来，一碗递给江锦华，一碗自己拿着“咕噜咕噜”几口喝了。 “那些死了的肉怕是都烂了，要是卖给别人，吃出毛病出来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咱们谁也担不起这个担子。” “哪儿有恁金贵？人命是最贱的，前些年闹饥荒人啥没吃过？”江夏至对江春柳的话很不赞同。 真饿起来了，他们连观音土都吃过了，那时候要是有啥野味，他们还不得高兴疯了？ 江春柳瞥了他一眼：“要是真有人吃出毛病，到时候找到咱家，你能咋办？坐牢啊？” “你就是喜欢瞎想，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江夏至不以为然。 “要不是我喜欢瞎想，这会儿我已经在牢里了。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这种坏了的肉拿出去卖，不是害人吗？” 江夏至瞅着那些肉心疼，“那你把那些死了的给我，我自己拿出去卖。” 第341章 不挣那昧良心的钱 “你死了这条心吧。” 前世见过多少食物中毒的例子？ 穷人命贱，可也不能从她手里卖出有害的东西。 “屋子里这多的野味还不够卖的？”江洋不耐烦训了江夏至一句。 “那多卖点儿咋了？多挣点钱不行吗？”江夏至不服气。 江洋不满地瞪了江夏至一眼，见他不再说话了，才转头对江春柳道：“丫头你做的是对的，咱们不挣那昧良心的钱。” 江春柳咧了嘴笑：“还是大伯明事理！” “行了，休息好了就继续吧，早点搞完早点去休息，明天还得去生产队干活。” 江洋说完，就带着几人继续上山。 又来回了四趟，才把山上的东西全搬下来。 等他们搬完了，再瞅瞅堂屋，已经被塞满了。 他们临走前，江春柳拿了一只兔子两只石鸡子让他们拿回去吃。 江原一觉醒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看，就瞅见兄妹两人正蹲在地上，拿了麻线，就着手电筒的光，把那些野味的腿都扎了起来。 “咋这多野味？”江原蹲下身子，拿了麻线帮他们一块儿绑那些野物的腿。 江锦华瞅了眼手还在发抖的江原，劝说他：“爸，你还是先去睡觉吧，我们一会儿就弄完了。” “没事儿，我已经睡好了。”江原说着就去抓旁边的一只石鸡子，去系腿时，两只手在发抖。 江锦华还想劝，江春柳站起身，将夹在下巴和锁骨处的手电筒拿下来，递到江原面前。 “这手电筒拿着总是掉，爸你帮我们拿着吧，再帮我们把麻线分开，要不咱们这点麻也不够。” 江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那只鸡的脚系起来，这才接过手电筒，应了一声，又捡起地上的那一小撮麻绳。 又去旁边端了个凳子，让他坐在旁边，拿着手电筒，提前分好麻线，朝着他们递过来。 江锦华也安心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不过他去绑着的都是大野物。 几人忙到半夜十一点左右，总算是把屋子里的那些野物全都给绑完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洗了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瞅见空空荡荡的床铺，她心里空落落的。 肖寡妇那边的进度也太慢了，她家锦生还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呢……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春柳梦里小锦生一直哭，她去哄他也哄不好，睁开眼时，看了眼外面，应该是快三点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干脆起身。 到堂屋，听到已经有石鸡子醒来在叫了。 她去拿了手电筒，往地上一照，就瞅见地上有不少东西有动静。 一只手叉腰，瞅瞅地上那些一动不动的野物，想了想，还是决定拿去丢了。 转身去拿了个篮子，伸手就去摸那些不动的野味，发现是冷的，就装进篮子，没一会儿，那篮子就装满了。 提着篮子出门后，就往南边走去。 南边有条臭水沟，村里的垃圾都是往那儿倒。多少年了，那个地方出了去丢垃圾，也没什么人过去。 到了臭水沟前，她将那些野味都丢了进去。再往回走的时候，手都在打颤。 第342章 来领肉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决定抛尸的行动明天早上再继续。 从臭水沟回来，又在家里忙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她跟江锦华一块儿给那些还活着的野味喂了水和吃的，瞅着它们慢慢有精神了，就在水里又放了一些药，让它们再次昏睡过去。 至于其他已经死了的，两人经过一早上，也挑的七七八八了。 看着在屋子角落里那堆小山，江锦华心疼地直抽冷气：“这么多都死了，丢了也太可惜了。” “没办法，咱们一直被盯着。”江春柳倒是想得开，再瞅瞅还有一半的还活着的，她心里也满足了。 被她这么安抚一下，江锦华也满足了。 江原也瞅着心疼，想说要不腌了，可瞅着江春柳的神色，他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忙了一早上，江锦华也没去上早工，吃了早饭，他就一个人去上学了。 江春柳在屋子里收拾到十点多，等活儿都干得差不多了，这才提着篮子和锄头上了山。 喂了鸡，在栅栏外面好好补了一层药粉，她就去挖草。 挖到半篮子，听到村里的喇叭响了，她也没在意，直到挖完了下山，才听到喇叭大声嚷嚷：“各家各户注意，各家各户注意，晒谷场有肉，各家派人过来领！” 肉？哪儿来的肉？ 生产队好像也没养猪吧？ 江春柳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将篮子放进自己院子里，跟江原打了声招呼，锁了门匆匆赶到晒谷场，发现那儿已经站满了人。 那些人都高兴地合不拢嘴了，一个个都在说可以打牙祭了啥啥的。 江春柳想去看看是咋回事，可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人，她压根进不去。 江春柳也着急了，四处走动，踮起脚尖朝着里面看，奈何身板太小，始终也看不到。 在西边方向瞅见了兴成媳妇，她喊了几声兴成媳妇，兴成媳妇听到，一把把她拉进来。 “你咋才来啊？这都全是人了，一会儿你啥也领不到了！”兴成媳妇带着江春柳猫在人群里，扯了嗓子朝着她嚷嚷。 她们前面还是站满了人，压根就看不见前面有啥。 “我是听了广播才来的，村里哪儿来的肉啊？”江春柳凑近了她问道。 “是在咱们村那个大家都倒脏水的臭水沟里看到的，全是石鸡子啊黄鼠啊，还有不少兔子，咱们肯定够分的！” 兴成媳妇笑得脸色通红。 江春柳听得心里直打鼓，果然就是她早上丢的那些东西。 “咱们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咋死的，要是有毒咋办？”江春柳扯了嗓子喊了一句。 旁边的人纷纷看过来。 兴成媳妇也顿了下，嗨了一声：“就是要毒死我，只要给我口肉吃我也乐意啊！”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出来，纷纷附和：“是呀，这都多久没吃肉了？” “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肉哟！” “哎哟这不是老天瞅着咱们可怜，送给咱们吃的肉吧？” “我看八成是！要不哪儿有这么多野味都死在那个臭水沟里？” 江春柳纠结了，这些她都不知道死了多久的东西，要是真的有病毒，那可咋办？ 第343章 有没有毒？ “咱们书记喊名字，按照各家各户人口分，都安静了！”最里面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 江春柳的心都在抽抽，这些可是她不要了的，还丢进臭水沟里的东西，要是真被村里人吃了得了病，她可咋整哟？ 没一会儿，原本闹哄哄的晒谷场就安静下来了。 随即就是江有根的声音，“今天咱们走运，在臭水沟发现了这些野物，大家都没藏私，交到村委会来了，村委会秉着公平的原则，给大家一块儿分这些野物……” 车轱辘话说了几分钟，江春柳脑子就转了几分钟，左右为难。 “下面，咱们就按照辈分一家一家来，大家都有份。” 听到这儿，江春柳知道自己再不阻拦就来不及了。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她举直了手，大喊一声：“等等！” 安静的晒谷场里她的声音很是突兀，刚喊完，就瞅见四周的人都看向她，就连前面站着的人也回过头，茫然地盯着她。 旁边的兴成媳妇赶忙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提醒她：“村干部和村里人都在，可别说了。” 这丫头家里穷，啥吃的也没有，这个时候要说话，那怕是要让村里人都照顾她家了，可这时候谁情愿多让她一些哟…… “一会儿分完了我匀一点给你，乖啊!”兴成媳妇低声劝说江春柳。 江春柳只说了句“不是为了这个”，就顾不上她，而是往前挤。 原本挤在前面的人，这会儿不用她开口就往两边退，她倒是没啥意外地就走了出来，到晒谷山的正中间，瞅见了一地死了的野味，还有村里的各个干部。 “你有啥要说的？”江有根倒是沉得住气，问江春柳。 被这么多人盯着，江春柳也觉得浑身有点不自在。 可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咋地也不能当做啥都没发生，要是真出了问题，以后她的良心也会过不去。 “书记，各位干部，这些野物你们捡回来就是死的，谁知道它们是咋死的，要是它们是吃了农药死了，那咱们吃了不也跟喝了农药一样吗？” 被江春柳这么直接问的江有根愣住了，不只是他，其他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这可真是个问题了。 “这……我倒是没想过……”江有根回答地有些犹豫。 大家都被这些肉给刺激了，谁能想到这一茬儿啊？ “有农药咋了？没死还不是贱命一条？”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其他人听到脸色也都舒展开了。 对啊，他们饭都吃不饱了，现在有肉摆在面前，还怕农药？ 江春柳心里涌起一股怒气，转头看过去，四周全是人，也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 就为了吃一顿肉，难道连命都可以不要？ “死了倒是无所谓，可要是你们得了个啥病，死又死不了，又难受拖累家里人呢？”江春柳语气冰冷。 闹哄哄的人群因为她这句话，声音也越来越小了，有的三五结群的凑在一起商量。 “你这时候跳出来，是不是想让我们都不要这肉，你好自己多分点？” 第344章 少听她胡扯 这声音……是黄有志的 江春柳四处找寻，可人太多了，根本看不到他在哪儿。 这个声音一出来，原本还有疑虑的人看向江春柳的目光也变了。 本来嘛，找到这个东西大家都是想分了的，可这会儿她出来说这个，那不就是让他们别吃吗？ 这些可都是肉，他们不要那别人肯定就能多分一点。 “想不到你这丫头一肚子坏水，咋能有这恶毒的念头？”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太婆指着江春柳就骂。 另外一些人一边瞅着江春柳，一边说闲话。 “我看这丫头长大了不得了，这么小就会算计人了……” “少听她胡扯，咱们分肉！老子肚子饿了！” 这些人一闹起来，瞬间就将气氛又带动起来了。 江春柳脸色更阴沉了，要不是黄有志那一声挑拨，这事儿都好说了。 眼瞅着黄有根已经拿出了一个花名册，江春柳喊了一嗓子，发现自己的声音跟这些人的比压根就听不见。 她转身就朝着江有根那么走过去，凑近江有根耳边，说了一句话，江有根神情有些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 江春柳点来点头。 江有根转头看了下附近忙着的那些村干部，心里一横，几步走过去，跟他们又说了一通，那些人也纷纷朝着江春柳这边看过来，脸上也带着一些不相信。 瞅着他们神情不对，最里面那一圈人安静下来了。 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形，看到前面人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慢慢的，晒谷场的人也安静下来了。 那些村干部对着江春柳招了招手，将她喊到跟前，凝重问她：“这事儿你做得了主吗？” 江春柳点了点头：“能！” 江有根扣了扣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又转头去跟其他人商量。 “你们村干部可别被那丫头骗了，指不定她心里在想啥呢！你们有事也跟我们商量商量，大伙都在这儿呢！” 又是黄有志的声音！ 江春柳这回总算找到声音的来源了，顺着看过去，在第三排的人群里，看到了黄有志露出原来的半边脸。 被黄有志当着这么多人落面子，江有根心里也不高兴了。 背着手，看也不看黄有志那边，他就直接扬起下巴，对场中人道：“春柳丫头说了，她家不要这肉。” 这话一出，四周又是一片哗然。 “江洋家也不分这个肉。”江有根好像嫌刚刚的话不够分量，又加了一句。 四周的人又是三三两两的凑一块儿说起来，还时不时朝着江春柳这边看过来。 一开始骂江春柳的那个老太婆眼睛瞥到一边。也不朝江春柳这边看了。 “我说丫头，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爸你大伯吧，这种事你一个丫头片子哪做得了主？” 江春柳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转身对着说话的那个方向，道：“我们家都是说话算话的人，我说了不要，他们就不会要的。” “孩子懂啥，到时候你家大人不乐意了，咱们还得匀出来。” 江春柳朝着黄有志那边瞅了一眼，朗声道：“我们家没那么后脸皮，还去跟你们抢这个肉。我就是想告诉你们，这肉我们家不要，也不是像某人说的我是为了独吞。” 第345章 还是太穷了 这话说完，场中众人都沉默了。 刚刚那会儿他们这些人谁多多少少都说过江春柳不好的话，可要是她家压根不想分这些肉，那他们刚刚想的说的就都是错的。 江春柳目光死死盯着黄有志，看到他的脸色垮下来，她心里的火气就消了不少了。 果然，让自己的敌人不高兴，自己就能很高兴了。 “那咱们就不要这些肉啦？咱们干这事儿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这么多肉，丢了怪可惜的呀……” 场子里的人说着说着，一连叹了好几口凉气。 不少站在最前面的人，瞅着那堆死肉，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痛。 “咱们以前观音土都吃了，还怕啥啊？你们要是怕，那我就都拿走了啊！”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旁边立马就有人反驳他：“凭啥全给你啊！我家里也等着这肉下锅呢！” 一时间大家又吵了起来。 听着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江春柳有些无奈。 这些她看不上的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是宝贝，就是有危险大家也舍不得放弃。 哎，还是太穷了啊…… 江春柳回过头，就瞅见那些干部围在那个记账用的桌子旁低声商量。 她走过去，听到这些人的意见都不同。有的人怕真有毒觉得不能吃，有的人又觉得这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要不，你们找几个医生来看看，要是能吃，你们就分给大家，要是不能吃，咱们就丢了，咋样？”江春柳在一边问道。 几个干部瞬间停了下来，纷纷转头去看江春柳，江春柳都被他们看得有点毛了，“我说错啥了？” “没错没错，咱们就找医生来看看，他说能吃咱们就分，不能吃，咱们再丢到臭水沟，咋样？”村里的出纳四喜兴奋提议。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纷纷点了头。 “那就这么地吧，就去请咱们村的徐大夫过来瞅瞅，他是老大夫了，门儿清。” 江春柳插嘴：“也把杨明齐请过来瞅瞅吧？” “咱们已经有徐大夫了，再请他也不合适吧？那徐大夫心里得咋想？”十队的生产队长不赞同道。 江有根也点了头，觉得他说的在理。 “可徐大夫是杨明齐的徒弟啊，咱们请师徒过来，没啥毛病吧？”江春柳赶忙插嘴。 这个药是杨明齐配的，请他来比较安全，再说杨明齐能耐，应该能看出来一些门门道道吧？ 江有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怀疑地问江春柳：“不可能吧？徐大夫都要六十了吧，咋会成为小杨大夫的徒弟？” “不可能！徐大夫之前还看不起小杨大夫的，当时不还拦着他不让给春柳治手吗？” 江春柳真想抹一把额头的汗，感情他们拜师的事儿瞒得这么紧，那她这么说出来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我也就是听了一耳朵，也不确定，要不你们自己去问问？”江春柳小心地提议。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江春柳的身上。 “你听谁说的？” 第346章 请吃饭 江春柳尴尬地笑了两声，“我不记得了。” 那些人见不能从她这儿得到什么消息了，就又围在一块儿去商量了。 江春柳见他们听进去了，往之前站的方向走去。 到近前，她也出不去了，就随意在最里面站着。 兴成媳妇瞅着她回来了，从后面挤出来，站到她旁边，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偷偷道：“你可真行！” “还是咱们村领导好。”江春柳随口应了一句。 不一会儿，他们就商量出了结果。 江有根站到中间，对着大家大喊：“乡亲们，我们村干部商量了，去找个大夫来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吃，要是能吃，咱们就分了，要是不能吃，咱们就丢了，你看咋样？” “行，听你们的！” 人群里一个人喊了一嗓子。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江有根叫了两个人去请大夫，让其他人先回去吃饭。 江春柳也要走，兴成媳妇一把拉住她：“晚上你们一家子都去我们家吃饭，我们当家的都念叨这事儿挺久的了，今天下午发了肉，咱们就去吃饭！” “那不成，我们自己在家煮点干薯吃就成了。”江春柳连连拒绝。 兴成媳妇抓着她的胳膊就不放：“吃啥干薯啊，晚上我煮大白米饭给你们吃！” 一听大白米饭，江春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嫂子，我们晚上还得好好学习，不能耽误的，你们一家好好吃饭。” “你咋这见外呢？难得咱们吃点好的，你也不去。上回要不是你让我去找小杨大夫，我那当家的怕是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江春柳额头的汗都要下来了，虽说她家每顿都是大白米饭，可村里人还是舍不得吃白米饭的。 每家就是存了一点，那也是逢年过节才拿出来吃。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去吃了他们的大米啊。 “嫂子，我们是一定不去的，你平时都送了那多菜给我们吃了，我们也没报答过您，您可不能再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 江春柳着急道。 自从之前在晒谷场砸了自行车后，兴成媳妇就时不时会往她家里送点菜，她吃得都不好意思了。可她家在外面又是穷的，要是送啥东西过去，也说不清楚。 “嗨，真要算起来，你还救了我那当家的呢！别说这多了啊，晚上你们一定得过来，到时候我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江春柳推辞了好一会儿，奈何兴成媳妇就是铁了心要她去吃饭，江春柳没法子了，只能答应下来。 一听到她答应，兴成媳妇瞅瞅时间，朝着家里就跑回去，说是要去做饭。 江春柳也赶忙回家去做饭了。 等吃完饭，江锦华帮着江原都收拾了一番，在屋子里看书，到了一点多，他又背起书包去上学了。 江春柳在屋子里忙进忙出的，到最后想了又想，去山上喂鸡时捉了一直公鸡提回家，绑了腿和翅膀就丢到堂屋里了。 到下午四点左右，广播被打开了，有人对着麦克风敲了几声。 “告诉乡亲们一个振奋的消息，那些野味都能吃，各家在收工后派一个代表过来领取应分的肉。” 第347章 吃不完也是浪费 江春柳松了口气，还好能吃，要不她得后悔死。 “早知道咱们就不丢了……”江原听到广播里的声音后，长长叹了口气。 要是在家里腌了，那得吃多久哟。 江春柳正数着鸡蛋往篮子里放，笑着应道：“爸，咱们还有半屋子的肉呢，就是丢了那些也不可惜。” 这是没事，要是有事，到时候害了人她也没好下场，就是没找出她来，她良心也过不去。 “那还能吃呢……”江原想到那一篮子的肉，就心疼。 江春柳又数了篮子里的鸡蛋，把装鸡蛋的抽屉关上，笑着道：“咱家有的是，村里对咱家也算照顾了，咱们不愿意吃的给他们尝尝，他们也高兴，留着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想想村里照顾他家的事儿，江原也好受了不少。 数了鸡蛋，篮子里正好有二十个，她跟江原打了声招呼就送到老太太家，跟老太太说了中午的事儿，让她别去领那些肉。 老太太嘀咕了两句，想到自己锅里炖着的石鸡子，摆摆手说自己知道了。 喇叭里一个个的喊名字，直到六点多才分完。 江春柳瞅瞅天色，提着个篮子，招呼了还在做作业的江锦华扶着江原，准备去兴成家。 出来，顺手把堂屋的门关上，还没落锁，就听到外面一个男人的喊声：“锦华在家吗？” 江春柳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见江有根家的老三建党站在院子外面往里头看。 她迅速把门环拉着关上，落锁，抽钥匙，揣兜里，简直一气呵成。 “是建党哥啊，你咋来了？”江锦华应了一嗓子，让江原自己站好了，便迎了出去。 “今天分肉，你们家不是没人去吗，我爸让我把你家的给你送来。”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江春柳瞅着他手里吊着的那个鸡腿，再瞅瞅建党那高兴的神情，心里默默犯起嘀咕，这哪儿够别人一家吃的？ “春柳不是说了我们家不分吗，你们咋又给送来了？还是分给别家吧？”江锦华也被建党手里那个鸡腿晃得有点看不过去了，回道。 “咋说春柳也是为了咱们好才说的那个话，一个村的哪儿能那不要脸就给你们加分少了？”建党对江锦华的话很不感冒。 将那吊着鸡腿的线往江锦华的手里塞，见江锦华不接，他更用力了，“赶紧接着，我还得回去吃饭呢，要不一会儿被他们都吃光了！” 江锦华用力往回推：“我们真不用，建党哥你们拿回去吃吧，那么一大家子人这点肉哪儿够吃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咱们村给你们家多算了点，有一个鸡腿你们也能一人尝一点儿，可别嫌少了。” 江春柳听得直发愣，就这么一个鸡腿，还是照顾她家多分的啊…… 早知道她应该多丢一趟，这样大家也能多分点，也不至于这么心酸啊…… 听到他这话，江锦华明白建党是让他别嫌少，急忙道：“建党哥我不是嫌少，是真不用，你们家人口多，还是拿回去吃吧？” “你不拿着我就放你屋子里去！” 第348章 咱们村也真是穷 江春柳手一抖，下意识就盯着建党，待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庆幸，还好她把门锁了。 在前面的江锦华也身体一僵，张开双手就去拦他，没想到建党趁着他松手的时候把那只鸡腿往地上一丢，撒丫子往外跑。 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瞅着被丢到地上的那个鸡腿，江锦华弯下腰，将鸡腿捡起来，转过身瞅着江春柳。 那鸡腿明显就是一刀砍下来的，连毛都没拔，又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回，鸡毛上黏了不少的灰尘。 “这个咋办？”江锦华瞅着江春柳，问道。 “要不带到兴成家，让他家做了咱们晚饭一块儿吃了？”江原提议道。 江春柳瞅了一眼自己篮子里油光发亮的大公鸡，再瞅瞅江锦华手里那只小鸡腿，莫名觉得心酸。 嗯，就这么点肉，人家兴成媳妇还让她全家去吃饭，真是太不容易了。 “咱们送去大伯家吧，正好去兴成哥家也要经过。”江春柳提议。 这是个主意，大家也赞同。 三人出了院子，锁了门，朝着兴成家的方向走。 傍晚外面就已经没有孩子嬉笑跑闹了，家家户户的院子门都关了起来，烟囱里冒着白烟。 几人到江洋家门口，江春柳拿着那个鸡腿敲门，等马桂英出来开门，江春柳跟着她就进屋子了。 “大娘，有人往你家送肉吗？” “送了，四喜送来的，说是咱们家门去拿，哎，咱们村也真是穷，这肉……” 话说到一半，她就没有继续说了。 江春柳也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到厨房，瞅见老太太正往汤碗里盛一只石鸡子。 瞅瞅那有成人巴掌大的石鸡子，再瞅瞅自己手里那小的出奇的鸡腿，一番话都梗在喉头说不出来了。 “你不回家做饭，跑这儿来干啥？”老太太把汤碗放在灶台上，用锅铲舀了汤往汤碗里放。 江春柳把的那只鸡腿递给马桂英，马桂英立刻就接了。 “奶，今晚你把发给我家的和大伯家的东西都给肖寡妇送过去把，顺道也催催她。”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做饭！” 老太太挥了挥手，继续舀自己的汤。 江春柳应了一声，又跟马桂英打了声招呼，就出去，提起篮子，跟江锦华他们一块儿继续往兴成家走。 到兴成家门口，叫了门，没一会儿，兴成媳妇就系着围裙过来开了门，瞅见是他们，笑呵呵地把他们迎进了屋子。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能吃饭了！” 江原他们客气了几句，江春柳就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 “来就来嘛，还带啥东西，你家日子也不好过，还讲这虚礼！”兴成媳妇嘴里说着，还是接了过去。 目光一扫，就瞅见里面一只毛发漂亮的大公鸡正盯着她。 她呆了呆，抬头看了眼江春柳和江原他们，又低头，那只大公鸡已经高傲地转了头不看她了。 回过神，兴成媳妇立刻把篮子往江春柳面前一推，语气凝重：“你赶紧拿回去，吃顿饭咋能送这么大一只公鸡？” 第349章 还没婆家吧 “我们这白来吃顿饭，总不能空手来呀。”江春柳笑着应道。 兴成媳妇一把抓住春柳的手，就把篮子往江春柳的手里塞，江春柳挣扎着想往后退，可她再咋样也比不过兴成媳妇的力气，没两下，她就被兴成媳妇掰开手指了。 “嫂子要是不收着我们就不吃这个饭了！”江春柳也着急了，推又推不过去，手都被掰红了。 “一码归一码，请你来吃饭那是早就说好了的！”兴成媳妇回道。 刚说完话，就抓住江春柳的手，把那个篮子的把手给抓住了。 江春柳自己也没那个力气再送回去了，接过，转身就喊江锦华回家。 还没进门的三人当即转身就走，兴成媳妇一瞅这个架势，还真是急了，几步跑过去拉住江春柳：“你咋这脾气呢？我饭都做好了你们也不留在这儿吃啊？” 江春柳也停住了脚步，把篮子往兴成媳妇怀里送：“那嫂子就把这鸡和鸡蛋收了，我拿出来了也没拿回去的道理。” “嫂子你就收了吧，春柳就这个暴脾气，你要是不收，我们可就要饿肚子了。”江锦华在一旁笑着打圆场。 旁边的江原也跟着劝了兴成媳妇几句，说得兴成媳妇都不知道咋回绝了。 “行行行，我收着，你们也真是，就来吃个饭还送这么只大公鸡！哎，这儿还有这么多蛋，你们……” 说到这儿，兴成媳妇一时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行了行了，先去屋子里坐着吧，我不能跟你们说了，一会儿菜都要烧糊了。” 一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拉着江春柳就往院子里走。 江春柳任由她拉着，将那篮子放在厨房，屋子里两个男孩在屋子里跑来窜去，高兴的不行。 屋子中间的一个大男人正在编箩筐，瞅见他们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跟几人打起招呼。 扯了两句，兴成媳妇就把篮子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伸手从篓子里拿了五个鸡蛋，拉着江春柳就去了厨房。 厨房的灶眼旁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拿了柴火往灶眼里放，江春柳喊了人，那奶奶笑得和善：“是春柳啊，都长成大姑娘了。” 江春柳对这个奶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小心应付了几句。 兴成媳妇站到灶台前，揭开锅盖，拿着锅铲拨动了两下，抓了盐罐子，往里加了不少盐。 “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一点没错，这半年我是眼瞅着她长高了，人也好看了。”兴成媳妇笑着夸赞着。 被当着面这么夸，江春柳只能谦虚几句了。 “还没婆家吧，要不我给你说一个？我娘家还有个侄孙，比你大个三岁，人也好……” “妈，她还是个丫头呢，你跟她说这个，她哪儿好意思啊？”兴成媳妇打断了婆婆的话。 被拯救的江春柳赶忙低下头，做娇羞的模样。 哎，她才十三，这些人说亲是不是也说太早了？ “是是是，等我回头跟你奶说去。” “我看啊，您那个侄孙跟春柳还不搭。春柳可是个能干人，以后指定有出息！” 第350章 你们别嫌弃 “是个能干的，我这不是才想着趁没人下手先把事儿定下来吗？”老奶奶笑着应道。 婆媳两又夸了江春柳好几句，夸得江春柳一个脸皮比墙厚的人都有点扛不住了，找了个由头就跑到院子里透气。 瞅着她逃跑的背影，兴成媳妇笑道：“小姑娘就是脸皮薄，这就不好意思了。” 江春柳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她这还叫脸皮薄？再待下去，她们怕是要把她说得天上有底下无了吧？ 放到外面，腰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就见一个只到她腰的小男孩正忐忑地瞅着她。 江春柳摸了摸他的头，对比了下，他跟锦生也差不多高。 “没事，你们去玩吧。” 刚说完，那孩子就咧嘴一笑，拔腿就往旁边跑，他的哥哥有跑过来捉他，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嬉笑打闹。 瞅着两个孩子活泼的样子，江春柳就想到锦生那闷声不响的性格，心里有点隐隐的担忧。 没一会儿就开饭了，大家全坐在一章高方桌前，江原和江兴成两人推搡了半天，最后两个人坐到两个主坐了。 其他人围着桌子坐下，桌上放了四菜一汤，其中一个是酸菜炒鸡丁。 那鸡丁被切得很碎，碎到几乎看不见。丝瓜打了个蛋汤，剩下的就是炒了一盘萝卜，一个韭菜炒鸡蛋，再加上一盘酸菜。 两个孩子从菜上桌，两只眼睛就紧紧盯着那盘菜挪不开眼睛，的跟锦生差不多大的那孩子口水沿着嘴里咬着的筷子流到手上。 “大毛二毛，有客人呢，规矩点！”兴成话说的不重，语气却很严厉。 两孩子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些饭菜，只敢耸动鼻子。 “孩子还小呢，又是这好的饭菜，想吃不是应该的吗？咱们也不是外人，就让他们吃吧。”江原笑着应话。 江兴成顺着他这话说了几句养孩子不容易的话，说的多是孩子就要打，要不以后不孝顺啥的。 兴成媳妇把饭用托盘端过来，一一摆放在大家的面前，让大家开饭。 又谦让了一会儿，江原拗不过，就先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其他人才开始吃。 “家里也没啥菜，你们别嫌弃。”兴成媳妇笑着招呼道。 “这还叫没菜啊？比我们家过年的饭菜还好！”江原立刻应了一句。 可不是么，去年过年家里吃的也是干薯。 江春柳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就听到江兴成已经跟江原聊得兴起了。 旁边一个汤匙舀了一勺子酸菜炒鸡丁到江春柳的碗里，江春柳赶忙把碗压低，再抬头就瞅见兴成媳妇指着菜让她多吃。 瞅着碗里那两块跟指甲盖那么大的鸡丁，再瞅瞅旁边两个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实在没法塞进嘴里，又把那两个鸡丁分给两个孩子。 “你吃你的，他们还有呢。” “我家里还有，回去就能吃了。”江春柳笑着应道。 兴成媳妇无奈：“我们家里人口少，就给分了一点鸡胸，拿回来剁吧剁吧也找不到了。” 在她说这话时，两个孩子已经夹起碗里的鸡丁往嘴里塞，手里抓着筷子，嘴巴一直嚼着那块鸡丁，就是不咽下去。 第351章 又吃不死人，怕啥？ 江春柳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拿了筷子给两个孩子夹了酸菜炒鸡丁，那两孩子对她笑了一下，这才咽下嘴里嚼了好一会儿的鸡丁。 “别管他们了，你自己吃。”兴成媳妇招呼着江春柳。 江春柳扒拉着饭吃，听到江兴成在说当时在晒谷场打架江春柳阻拦的事儿。 “要不是春柳，我这条命就没了。”江兴成说着，目光朝着江春柳这边移了过来。 江原没喝酒，可脸上一片红，笑得那叫一个欢畅，说出来的话却还很是谦虚：“她哪懂那些，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那也是她帮了我，当时那刀到我头顶了，我是抓都抓不住！”江兴成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一阵后怕。 兴成的老娘抹了把眼角的泪，再看江春柳更和善了几分。 “我生了四个孩子，就剩下兴成一个了，要是他也没了，那我也活不成了。春柳啊，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江春柳的心一抖，赶忙推辞了几句，这种名头她可担不起啊…… 一顿饭吃下来，江春柳都是紧张地不行，这一家人太把她当回事了，她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吃完饭，江兴成一定要送江原回去，江原也是一直推辞。 江春柳拉了兴成媳妇到旁边，问兴成媳妇大夫咋说的。 兴成媳妇“嗨”了一声，道：“他们就说没事，吃了也就是拉拉肚子，犯困，没啥事。” 一听要拉肚子，江春柳心里就紧张了。刚刚她可是给那两个孩子夹了好几回的，要是真有个万一，那她不是罪过了吗？ “都说成这样了，你们也吃啊？”江春柳没忍住问道。 “又吃不死人，怕啥？” 江春柳：“那要是以后还有，你还要不？” “要啊，干啥不要？”兴成媳妇觉得奇怪：“你不要啊？” 江春柳尴尬地笑了笑，应道：“要，肯定要。” “春柳啊，你家虽然穷，村里还照顾你们家，今天你们家分的可比别人三家合起来还多，肯定有人在背后说你闲话的，你别往心里去。” “为啥这照顾我们家啊？” “你上回砸那自行车，救了那多人，他们就给你分个鸡腿我还嫌少了呢！” 这个，她上回也没想那么多，咋发现在村里她还被照顾这么多了？ 又跟兴成媳妇说了一会儿，才和江锦华与江原一块儿回家。 到门口，兴成媳妇拿着那个篮子往江春柳的手里塞，非要她把那只公鸡带回家。 江春柳说啥也不同意，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到江春柳都没力气了，兴成媳妇还不松口。 “嫂子，你要是这样，以后咱们可不能来往了。我们来你家白吃白喝的，还经常得你的照顾，带个礼过来，还又带回去，以后我们那儿有脸再上门？” “春柳姐，你一定要经常来我们家吃饭！”大毛凑到江春柳跟前，插嘴道。 旁边的二毛跑到哥哥身边，也仰着脖子学着哥哥的模样把那个话说了一遍。 江春柳心情大好，低头对他们道：“那你们让妈妈手下这只公鸡煮给你们吃，我以后就经常来。” 第352章 一个丫头还恁金贵 两个孩子高兴地去缠着兴成媳妇，被缠得没办法了，兴成媳妇只能把篮子放进院子里，送他们离开。 一路上，江原都在说江兴成一家多好，江锦华时不时附和两句。 好久没瞅见她爸精神这么好，江春柳的心情也大好，打算以后让她爸多多出去走动。 到江洋家门口，江春柳让两人先回去，她自己去找了老太太。 老太太倒了杯水给江春柳，坐到自己的床铺上。 “肖寡妇那边咋样了？”江春柳接过水杯，就着急问她。 “她说就这几天的事儿了，让我们别着急了。”老太太挪了挪屁股，往里面坐了点。 江春柳放心了，问老太太：“那你今天送给她肉，她是啥反应？” “高兴呗，还能有啥反应。咱们这分肉是按家里的男丁人口分的，她家里也没男人，对她就没有。” 江春柳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想了想，道：“咱家不是有没吃完的干红薯吗？可以给她。” “那些都是粮食，干啥给她？咱们自己家还不够吃呐！”老太太一听江春柳的话就急了。 “奶，咱们家以后都吃大米了，这干薯留着都得被虫吃了，你还不如做做好事给她呢。” 再说了，现在拉拢这肖寡妇，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付陈雪梅啊。 老太太还是不乐意：“你说一直吃白米饭就一直吃啊，就你那打猎就没个稳当的时候，保不齐哪天就猎不到啥了，到时候咱们喝西北风啊？” “就是没猎到东西了，咱手里不是还有钱吗？再说了，你粮食哪儿能留到那个时候啊？” 况且以后大家天天都能大鱼大肉的，谁还来吃这干红薯啊？ “你要是舍不得就来我家拿吧，明儿我去市里一趟，先去探探那边的底。” 老太太来了精神：“要去卖肉了？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不了奶，我自己去就成了，你在家多帮我嫂子带带孩子吧，她一个人带孩子也太累了。” 老太太不满：“以前我还背着你爸去地里干活呢，她在家里就管孩子吃喝拉撒还累？” “有几个人能有奶您这有本事的？再说嫂子嫁到咱家来也吃了不少苦，您就心疼心疼她，你带娃不也是带的自个儿的重孙女吗？” “一个丫头还恁金贵，咋地，她跟你说她累了带不过来啊？” 老太太斜着眼瞅江春柳，好像要看江春柳咋编话。 江春柳也不跟老太太再扯下去了，又嘱咐了老太太几句，让老太太送半袋子干红薯给肖寡妇，她就赶忙回家了。 到家时，江锦华正帮江原洗脚，江原滔滔不绝说着话。 等都收拾好了，江春柳就拉着江锦华挑着那些早就死了的各种野味往臭水沟走。 这回她没丢进臭水沟里面，而是在路边就倒了。 “咱们这么做，要是被人怀疑了咋办？” 江锦华摸着额头的汗，问江春柳。 “怀疑就怀疑吧，反正咱们又不是没被怀疑过，咱们就咬死了不承认。再说，有肉白白给他们，他们又咋会来怀疑呢？” 第353章 是真不想做这个生意了 江锦华觉得也有道理，来回跑了好几趟，把家里那堆成小山的死了的野味全挑到的臭水沟旁边扔了。 兄妹两忙完，回家洗了倒头就睡。 天还没亮，江春柳就用两个小的箩筐装了一些昏睡过去的野味，在扁担前面放了一篓子鸡蛋，用稻草垫着，就往市里走。 她力气不够，在路上走走停停的。 到车站，上了去市里的公汽。 车上人多，又有各种东西，她一直护着自己的鸡蛋，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市里。 好不容易挨到市里，天色还早。 跳着那些东西艰难往之前那个黑市的方向走，这一走又是一个多小时。 到之前那个屋子门口，门还是锁着的。 她把扁担反过来，铺在地上，坐在上面静静等着。 这个地方比之前吴勇那个场子还偏，四处都没人。 当然，来这儿买东西的人也更少。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人也挑了东西过来等。 江春柳瞅了瞅，发现竟然有好几个是以前去吴勇那个场子卖东西的人。 其中一个离江春柳近的中年男人认出了江春柳，凑近了，找江春柳搭话：“你也来了？” 江春柳点了头，瞅了那男人，要是没认错，这男人之前是卖核桃的。 “你是自己找来的，还是这儿的人找到你的？”江春柳询问。 那男人四处张望了下，确定附近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之后，才低声对江春柳道：“我被举报了，这些人说要是我不来这儿做生意，就一直让人盯着我！” 江春柳心里有种果然猜对了的感觉，也往那男人的方向挪了两下，低声问他：“你咋也被他们发现了？” “哎，他们的人一直眼红咱们以前那个场子，有人暗地里盯着，咱们过去了，他们就一直跟着咱们回家！” 江春柳没料到竟然是这样，她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跟吴勇一块儿去国营饭店吃饭才被看到的。 “哎，我现在是真不想做这个生意了，本来就没啥钱，他们现在还只给我以前价钱的三成，我弄得累死，也挣不了几个钱！”说着，又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江春柳低声问他：“那你要不干脆不做这个生意了，也不怕被他们捏着了。” “你还真是个孩子，啥也不懂。他们有个小本本，都记着咱们多久去一次场子卖东西，要是超了三天，他们就得到咱们家去闹腾了！” “他们这么大胆？”江春柳惊奇。 这也太流氓了，这么逼着别人跟她们做生意啊？ “你也不瞅瞅他们是都是啥人，一个个要钱不要命的，咱们也惹不起，哎，也只能顺着了。丫头，你可别犯傻，咱们拖家带口的可不能出事喽！” 江春柳心里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横在心口难受。 原本还想着今天来看看具体的情况再说，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比她想象的还无耻。 等天大亮的时候，那小黑屋子总算是被打开了。 之前绑走江春柳的那个绿色衣服的女人打着哈欠，对他们招了招手：“都进来吧。” 第354章 你费啥话？ 外面坐着的人听到了，纷纷挑起自己的担子，就要进去。 江春柳瞅了瞅大家鱼贯进入的身影，犹豫了下，还是将那装满了鸡蛋的篓子放到墙角，挑着自己的鸡肉啥的一块儿走了进去。 到里面，大家一一排队，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秤上称了，让他们在旁边那个记账的人本子上按了手印，才给他们结算钱。 轮到江春柳时，那个过秤的男人把她的两个箩筐都扣了过来，里面的石鸡子和兔子啥的都被倒了出来。 “你这些都是死了的？”那过秤的国字脸男人问江春柳。 江春柳摇了头：“没死，是被迷晕了。” 那男人戳了下那些石鸡子，见没有反应，对着旁边记账那个男人道：“给她记上死了的肉，按照两毛钱给她。” 江春柳：“这些今天下午就能醒过来，现在就是昏迷了，你可以摸摸，它们都还是温热的。” “不动就是死了，你费啥话？”那男人狠狠瞪了江春柳一眼。 屋子里其他人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江春柳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大闹一场的冲动，对那男人道：“那我下午再来过秤吧？” “都过秤了那就是我们的，谁陪你来回弄？当我们跟你一样闲啊？”那过秤的国字脸男人不耐烦挥了挥手，对那个登记的男人道：“给她算二十斤。” 江春柳攥紧了拳头，指甲抠进肉里，那股刺痛克制着她的怒气。 那个秤上明明显示的是三十四斤多，这个男人竟然直接报的二十斤？ “磨蹭啥？赶紧给我站一边去，我这还有一大堆东西要过秤你没瞅见？” 那国字脸的男人说着，把江春柳往旁边一推，江春柳整个人往那个记账的桌子扑了过去，胸口狠狠撞在桌子角。 她疼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胸口都透着一股子闷痛。 那记账的男人写完了字，把本子往江春柳的面前一推，“把手印按了。” 江春柳大口大口吸着气，缓解胸口的疼痛，抬头看向那个记账的男人：“我……我会写字，可以签名吗？” “哟，有点意思啊，那你写个名字我瞅瞅？” 江春柳左手抓住那只钢笔，歪歪扭扭写了个柳字。 “还真会写字，有点意思嘿，就是这字写得有点丑。” “我才开始读书，以后会越写越好的。”江春柳轻声道。 那男人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下一个！” 江春柳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捂着胸口，走到旁边的桌子，从旁边的男人手里拿了四块钱，揣进上衣兜里，弓着身子出了门。 到外面，在转角的地方提起放着鸡蛋的篓子，挽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捂着还疼的胸口，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个矮房子，冷笑一声，带着满腔的屈辱离开。 提着篮子，江春柳去了供销社。扁平脸的女人还在忙着摆弄柜台上的东西，这会儿还没人来买东西。 江春柳走过去，喊了一声：“姐，我来卖鸡蛋。” 那扁平女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江春柳：“哟是你啊，你奶没来啊？” 第355章 这些鸡蛋都是你们家的？ 江春柳努力扬起一抹笑：“姐还记得我奶啊？” “那能不记得？你们那天不是闹腾了一场吗？”扁平女人说着，手已经伸像篮子，揭开上面盖着的白布，瞅了眼里面半篓子鸡蛋，有些诧异抬头看了江春柳一眼。 从柜台下面拿起来一个盆，把鸡蛋一个个放在自己的耳边晃动，再放到旁边的脸盆上。 一个个认真检查完了，再瞅向江春柳，眼睛里已经带了探究。 “这些鸡蛋都是你们家的？” “不是，还有我叔叔伯伯家的，都让我一块儿来卖的。”江春柳老老实实回答。 那女人神情放松了点，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们家养了不少鸡呢，要不咋能有这多新鲜的蛋？” 江春柳有些惋惜道：“要是我家能养这多鸡得多好，那我们也能吃鸡蛋了。” “可别想了，你们家里人不还得在生产队上工？哪儿有能力再养这么多鸡啊？” 说着，又重新数起了鸡蛋。 江春柳撇了撇嘴：“说的也是。” 等那扁平女人数完了，抬头对江春柳道：“一共是40个，鸡蛋收的价是5分钱一个，就是两块钱。” “姐，算35个吧，那五个是送给你的。”江春柳扒着柜台道。 一听江春柳的话，那扁平女人的脸就拉了下来：“你想贿赂我？” “上回给姐惹了麻烦，我就是拿几个鸡蛋给姐赔不是的，啥贿赂啊？”江春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瞅着那扁平的女人。 那女人瞅着小个子的江春柳，心里又觉得自己怕是真想多了，又把那鸡蛋放进脸盆里：“看在你还小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可别给人这么送东西了。” 江春柳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失败了，当下只能点头。 算好账，江春柳就让她拿了四瓶雅霜，又让她把那三条亚麻的裙子都给她装起来，算了账，放进箩筐里，顺带又买了一个洗脸盆，一套杯子，和一个开水瓶。 放进自己的箩筐里，用之前盖着野味的白布再次盖在上面，结账的时候，才发现竟然花了她三十七块钱。 主要是那个开水瓶就要了二十五。 “你真有这多钱？”扁平脸的女人怀疑地问道。 江春柳将自己口袋里那四块钱掏出来，又从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打开，里面全是一角两角的，她一点点数。 瞅着她那一把钱，那女人没忍住，好心提醒道：“丫头，开水瓶你还是别买了，这个太贵了，别人都是结婚才买的。” “我们是要办红喜事了，别人都拼着了，我们也没办法……” 江春柳满脸为难地应着。 听说她家有喜事，那扁平的女人也就不多说了，等她数完了钱，又把那个手帕包好剩下的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女人又数了一遍，没错后放进了抽屉里。 跟那女人打了招呼，江春柳跳着箩筐往外走。 瞅着她的背影，那扁平脸女人摇了摇头，忍不住道：“真穷。” 江春柳挑着担子出来，围着各条街道绕圈圈，饶了半个小时，确定没人跟着她，这才往之前吴勇那个黑市走去。 第356章 你来这儿干啥？ 到了熟悉的场子附近，江春柳也不敢太张扬了。 她挑着担子在附近转悠了好一会儿，见四周都没有人。 心一直往下沉，不会是这些人全被抓了吧？又或者是都跑了？ 在外围走了好一会儿，没找到人，她就往里走了一会儿。 到那个门口，一直也没瞅见人。 她皱了眉头，看了眼场子外面锁着的门，心里有些失望。 再次挑起担子，走到之前吴勇带她去谈生意的矮房子，朝里面看了看，玻璃窗里面盖着厚厚的窗帘，她也瞅不见，就只能四处晃悠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 走出场子，她往回走。 可惜她之前没怎么了解过吴勇的手下，现在是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正叹气呢，在拐角的地方瞅见一个脑壳往里面一缩。 江春柳眼睛一亮，加快脚步朝着那个屋子的方向走去。 到近前，发现那儿已经没人了。 至少代表他们没被一锅端，还有人啊…… 江春柳心下大喜，沿着一条小路顺着走了一会儿。 在又要拐弯的时候，她四处张望，又瞅见了一个脑壳。 “有人在吗？” 江春柳喊了一声，沿着那个小巷子往里面走。 那脑袋一直没动，江春柳挑着自己的担子小心地上前：“我就是一个人，没有危险的。” 等到江春柳到近前，才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贴着墙站着，目光紧紧盯着江春柳。 “是你？”江春柳下意识喊了一句。 这人她认识，就是吴勇手下的，也是经常去村里跟她碰头拿肉的一个小伙子。 “你来这儿干啥？”那小伙子警惕地盯着她，全身都绷紧了。 江春柳往后退了两步，跟那人拉开了距离，把担子放到旁边，双手撑开放在半空中。 “你别激动，我就是一个人来的，身上啥都没有。” 那小伙子出来一点，朝着四周看了看，见果然没人，神色才轻松了点。 “这场子都没有了，你还来这儿干啥？” 江春柳抿了抿唇：“这儿也帮着我挣了不少钱，咋样我也该来看看。” “你们不都已经跟别人做生意了吗？”那小伙子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江春柳明白他心里不舒坦，只能叹口气：“你不知道，你们出事之后我也被人举报了，一直被人盯着，最后被那边的人逼着要给他们卖肉，要不就让我去坐牢。” “他们那边霸道地很，不跟他们做生意，他们就举报我们。结果收的价又低，还给我们少秤，我们也没办法。” 那小伙子咬了咬牙：“他们就是不要脸地把我们家挤掉，干出这种事来的！” 江春柳无奈：“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这儿卖东西，要是你们还有人，也想做生意，以后我这边打到的好货都留给你们至于他们那边，我就应付一下。” “你说真的？”那小伙子眼前一亮。 江春柳点了点头：“恩，我这边还有野猪没让他们知道，你们要是愿意收，我就卖给你们，五毛钱一斤卖给你们。” 第357章 不想被这种人威胁 听到价钱，那小伙子眼睛更亮了。 可转念，又变成了怀疑：“你为啥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想被这种人威胁，我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起挣钱，他们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儿，逼着我们，让我们干活又不让我们吃饱，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小伙子也握紧了拳头，怒气道：“他们就是不要脸！生意做不过我们，就玩儿这阴的！” 江春柳走近了一步，瞅着那小伙子道：“我明天一早在村口等你，要是你们商量好了就过来。我这儿有三头猪，你们带够钱。” 说完，转身挑着自己的篓子就往回走。 那个小伙子愣愣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片狂喜，转身就朝着江春柳相反的方向跑去。 江春柳听到身后的动静，并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下来。 她就是来看看是不是还有人，果然吴勇是个仗义的人，就算他被抓了，还是有这么多人对他忠心。 既然她自己对付不了那些人，就让吴勇的人对付。 她就不信，就她对那边恶心，就她想扳倒那边。 走到一个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坐在店子里吃着，耳边是收音机的各种播报。 “我们要睁眼看世界……” “要让人民过上好日子……” 一声声的播报下来，江春柳心情大好。 吃完早饭，她是挑着箩筐回去的。 等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将开水瓶摆在堂屋的桌子上，江原看得两只眼睛都直了。 “这……这是开水瓶？” “是呀爸，以后咱们一整天都有开水喝了。”江春柳笑着应道。 江原双手摸上那个光滑的开水瓶，打开木塞朝里看，高兴地话都停不下来。 “咱们这可以村里独一份啊！就是书记家也没瞅见开水瓶！” “锦生回来看到肯定喜欢。”江春柳也高兴地应道。 在她眼里，开水瓶不是啥稀奇的东西，可看到她爸这么高兴，她今天在镇上受的气也都没了。 之前答应锦生要买开水瓶的，后来吴勇说要送她，她还等着，结果还没到手，他就被抓了，今天总算是买了。 “丫头，还是你有本事！”江原双眼发亮。 江春柳笑笑，啥也没说。 “对了，今天喇叭又报了，说是让各家去领肉，你哥中午去了，领回来半只兔子，要不晚上咱们烧了吃吧？” 江原双眼好像黏在那个开水瓶上，随口跟江春柳道。 江春柳指着地上的那些昏睡的兔子，“爸，咱为啥不吃这些新鲜的兔子，要吃已经死了的呢？” “那……那也不能丢了呀？多浪费？”江原将目光移到江春柳身上，不赞同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肯定不丢，我们送人。” 这些本来就是他们丢了的，既然村里送给她了，那她就收着。 “送给谁啊？”江原追问。 江春柳笑了笑：“送给帮了我两回的人。” 既然这东西能吃，那丢了是太浪费了，她家又吃不完，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跟其他人打好关系。 第358章 咱家可多亏了你 江春柳学习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快天黑了，她才回厨房去做饭。 杀了一只兔子，将血放在一个碗里装着，烫，扒皮，洗，剁块。 忙起来也管不了啥了。 江锦华放下书包过来，瞅见她在做饭，习惯地往灶眼前坐。 “你别烧火了，咱家不是分了半只兔子吗？你送去土堂村给小芳。” 江锦华有些别扭：“为啥要给她？” “她都帮了咱们好几回了，平时咱们啥也不好送出去，这回可是村里分的，正好让她尝尝荤腥。” 江春柳说着，将焯好水的兔肉捞起来，放在一边沥干水。 “赶快去吧。” 瞅着她正忙，江锦华也不好推辞了，去灶台旁边的碗柜里拿出那半只兔子，放进一个篓子里，急匆匆往土堂村走去。 江春柳把锅里的水舀出来，想到要烧兔肉，就喊了江原过来帮她烧火。 下油，烧到七成热，下花椒桂皮等，爆香，下兔丁，放辣椒、酱油、醋、料酒。 锅里一直呲呲声不断，锅上头飘着青烟。 瞅着她的动作，江原连连咂舌：“难怪你做的饭菜好吃，这得倒多少调料哟！” “咱们这么辛苦是为了啥？不就是吃好喝好穿好嘛，再说这调料也没花多少钱。” 江春柳说得随意，江原听着也有道理。 “你可比爸有本事，咱家可多亏了你，现在都能吃上这新鲜的兔肉了。” 江春柳笑了，“爸你就是想的太多了，要不咱家日子也不能这么难过，就是我哥一个人在生产队干活，咱家的日子也能过好。” “哎，可锦生总归还小……” “爸，你总说锦生还小需要妈，可你想想陈雪梅有没有把锦生当儿子？她自己带走锦生了也不养，这会儿还不知道锦生在谁家吃苦遭罪呢！” 江春柳可是不放过一点儿机会来给她爸说陈雪梅的事儿。 江原脸上闪过一抹痛苦：“好了，这事儿咱就别说了。” “你是不是还想着她呢？”江春柳翻炒着锅里的兔丁，问道。 “都离婚了，还想啥呢……”江原声音低沉。 听到他的话，江春柳心里警铃大作：“爸，你对她够好的了，可她干的都不是人干的事儿，背着你跟黄有志勾勾搭搭的，到现在还三不五时就去你面前闹腾。” “那也是你去把她娘家的钱都要过来了，她才……” “那钱本来就是咱们家的，我去要回来咋了？当时我可是在土堂村当着他们兄弟三个的面算的账，还少算了呢！” 江春柳说着火气就上来了。 “那些都是咱家给出去的，你又去要回来，她娘家兄弟肯定是逼着她的，要是咱们把钱给她，锦生就能回来……” 听到这儿，江春柳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爸，你到底明不明白是谁把咱家害成这样的？是陈雪梅！咱家是愿意给出去的吗？是她家逼着咱们家给的！为啥他们家能拿出来？那是陈雪梅偷汉子被抓了！” 江春柳暴躁地说完，往锅里撒了一把白芝麻，随便翻炒两下，就盛了起来。 “既然给她了，那就是让她在咱家好好过日子，不是让她娘家拿着钱，她还出去玩男人的！” 第359章 你咋变成这样了？ “好了！你没完没了了是吧？”江原把火钳重重往地上一碰，发出“砰”的一声响。 江春柳深吸了口气，往锅里舀了一瓢水，拿着布巾用力搓洗着。 瞅见她不吭声了，江原哼哧哼哧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把心底的怒火平息下来。 深吸一口气，他放缓了口气：“我没说你错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们也不提了。” 江春柳冷笑：“不是我提，是她一直不放过我们家。” “春柳，你咋变成这样了？以前你性子很好的。”江原闷闷道。 “因为仇恨，我恨陈雪梅，是她亲手把我逼成这样的。要不是我命大，就已经被她逼死了。” 变得怎么样？不通人情？不好说话？跟陈雪梅过不去？ 对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惹人厌的人。如果在软弱被人欺负和自己过得舒服之间，她现在就会选择自己过得舒服。 毕竟对陈雪梅这样的人，受委屈的永远都是退让的那个人。 “春柳！你……你……”江原瞅着江春柳的脸色，到嘴的话说不出来。 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女儿，他也不舍得说重话。 “陈雪梅已经跟黄有志结婚了，咱们以后跟她也没关系了，这回把锦生带回来，以后咱们就不招惹他们了，过自己的日子吧。” 江春柳手上动作一顿，拿了个空碗，把锅里的脏水舀出来，一直没有应声。 见她不吭声，江原摇了摇头：“你的毛病就是太掘了。” “爸，没有谁是没毛病的。” 江春柳敲了两个鸡蛋，拿着筷子搅动着鸡蛋。 两人话说到这儿，基本也说不下去了。 江原又叹了口气，瞅瞅江春柳，又瞅瞅灶眼里的火，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对于她爸的神情，江春柳一一看在眼里，不过现在她并不想顺着他的心意去做事了。 上辈子她和她哥就是太照顾他的心情，一直委屈自己，直到最后全家都被陈雪梅害死。 江原又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你们。” “对，是你连累了我们。”江春柳直白道。 江原诧异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啥？” “我说是你连累了我们，不仅仅是我和我哥，还连累了锦生连累了我奶连累了我大伯一家。” 江原抓着火钳的手有些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江春柳。 “爸，你一直拿锦生当借口让我们去求着陈雪梅，可实际呢，您就是自己不想离开陈雪梅。锦生离开陈雪梅，也照样开开心心，咱家只有你心里还念着陈雪梅。” “你为了留下陈雪梅，让我让我哥被陈雪梅压着欺负着，可你从来不会为我们说一句话，你永远都是让我们忍陈雪梅。” 江春柳越说，语气越平静，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可能你真心喜欢陈雪梅，可你却拉着我们全家为你的爱情负责。你一直说是你连累了我们，让我们心软，用亲情逼迫我们对你退让，你从来没为我和我哥想过，也没为我大伯一家想过。” 江原嘴唇都开始颤抖，看向江春柳的眼神全是不敢相信。 第360章 爸，你醒醒吧 江春柳却不闪不避，正对上他的目光。 “得病心痛的是我们，陈雪梅只是在嫌弃你，可你却利用我们的心痛，你说你是不是只考虑了自己？” “你……真是这么想的？” 江原的声音也在颤抖，一个大男人，却抖得如同一个孩子。 江春柳心也软了下，心里闷闷的，可话都说出来了，她也并不想停下来。 “没有人嫌弃过你得病，我们想做的一直都是治好你。不是想你好了之后干多少活挣多少钱，而是想让你身体好，别有那么多痛苦。” 江春柳说着，目光移到灶台前面的那个煎药的罐子。 “爸，你醒醒吧，别再利用我们的亲情来逼迫我们了。哪怕你心里最重要的是陈雪梅，她现在也是黄有志的人了。” 除了是她的仇人，陈雪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江原张了张嘴，声音都带着干涩：“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江春柳肯定道。 江原身子晃动了下，稳住心神，将火钳放在灶台边靠着，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厨房。 瞅着他佝偻的背影，江春柳眼眶开始发热。 她狠心转过头不去看他，自己回到灶眼前，拿了火钳往灶眼里塞了柴火。 又起身，继续去炒菜。 重生之后，她看的更明白了，她爸看陈雪梅的眼睛闪光。 无论陈雪梅怎么闹腾，她爸都没考虑过要跟陈雪梅离婚。她一直没说出来，就是不想伤了她爸。 她今天是的话是过分了，可说的全是实话，伤到她爸的，不是她的这些话，而是逼着他爸面对自己。 另一头，江锦华提着兔子在书记门口转悠了好一会儿，都不好去敲门。 旁边院子一个人出来倒水，瞅见他在附近走来走去，好奇问他：“你找谁呢？” “找……找你们书记。” 江锦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对那人道。 “那你喊人啊！”那人提醒他。 在那人奇怪的眼神下，江锦华也扛不住了，走上前，抬手敲了下门。 “哎哟，像你这猫爪子挠门，也就耗子能听见了！”那女人嘲讽了一句，转头就对着屋子喊：“书记，有个小伙子找你们呐！” 江锦华的额头全是汗，他想阻拦，可看了眼那个女人，又说不出口。 “来了来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院子里传来，江锦华赶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还没来得急擦，院子门就打开了，陈小芳站在门口，瞅着他。 “春柳的哥？” 江锦华慌得不行，也不知道该咋说，把那半只兔子往陈小芳怀里一塞，转身拔腿就跑。 陈小芳抱着怀里的兔子，愣住了。 “哎哟，那是谁啊？”隔壁那女人撤了嗓子问陈小芳，那声音里还带了一丝调笑。 陈小芳的脸也刷一下红了，抱着怀里的兔子小声应了句：“我也不知道……” 把院子门拴起来，抱着那半只兔子就回了屋子。 堂屋的方桌前，一家人都在扒拉饭。 “你手里拿着啥呢？”书记问陈小芳。 陈小芳一低头，才发现时半只兔子。 第361章 是不是出啥事了？ “是肉！”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惊呼一声。 大家的目光全落在了陈小芳的身上，陈小芳也低头看去，果然是半只兔子。 “哎哟，这谁送来的呀？”近四十岁的一个女人也惊呼着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陈小芳跟前，将那半只兔子抓在了手里。 陈小芳讷讷道：“是春柳家送来的。” “妈，你去煮了吧，我想吃肉！”另外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嚷嚷着。 “也不知道她送这个是想干啥，吃啥吃？”书记沉了脸色，吼了自己儿子。 “我要吃肉！要吃肉！”两个男一个比一个喊得起劲儿。 书记一直垮着脸，两个男孩也不管他了，“蹬蹬蹬”跑到那快四十岁的女人面前，拉着她的袖子要她去煮了兔子。 那女人心软了，看向书记。 记：“爸，春柳也不是咱们村的，能求咱们啥事儿啊，这肉都送过来了，咱们就煮了吃吧？” “不是咱村的啊？那怕啥？我去给你们做！”那女人高兴地往厨房走。 两个男孩也不不吃饭了，跟在女人的身后屁颠屁颠往厨房跑。 书记想喊住他们，一转眼人就进了厨房。 他气得扒拉了两口饭，想到那兔肉，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对陈小芳道：“去买二两酒回来。” 陈小芳应了一声，拿了一个空玻璃瓶，手里攥着钱，匆匆往外面走去。 江锦华是一路跑回家的。 到屋子门口，他才停下来，弓着身子，双手捂着膝盖，一个劲大喘气。 身上头上全是汗，他拿着衣袖在脸上抹了一下，衣服就湿透了。 在外面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和下来，敲了门，没一会儿江春柳就打开了门。 瞅见是他，吃惊道：“你咋这快就回来了？” 江锦华转开视线：“这不是怕你们等太久了，饭菜都弄好了吧？” “那也不用这么急啊，我们又没饿。”江春柳让他进来，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见到小芳了？”江春柳随口问道。 江锦华含糊地应了一句。 “你把兔肉给她，她说啥没？” “没说啥，我给她就回来了。”江锦华的脚步加快了。 江春柳费劲地跟上，瞅着他去舀了一瓢冷水就要往头上淋，江春柳赶忙阻拦了他。 拿了个木盆出来，又舀了热水，加了一些冷水试了水温差不多了，才让江锦华洗洗。 趁着这会儿，江春柳把饭菜端上桌子，碗筷都摆好了。 江锦华洗完人也精神了，仰着脖子对屋子里喊：“爸，吃饭啦！” 屋子里没动静，江锦华转头看江春柳：“爸不在屋里？” “在呢，你去房间叫他吧。”江春柳摆着碗筷。 江锦华看了眼屋子，又回头看看江春柳，皱了眉头：“你们咋不对劲呢？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跟咱爸吵了一架。”江春柳坐到凳子上，拿起了筷子碗。 江锦华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咱爸可是病人，你咋能跟他吵？” “我就是气不过他老帮着陈雪梅说话！” “他说啥了？” “没啥，算了，你把饭菜端进去给他吃吧。” 第362章 他们来找你麻烦咋办？ 江锦华瞅瞅自己妹子，又不好说她什么，端起一大碗饭，夹了不少菜堆在饭上，送进了房间。 等他走了，江春柳坐到位子上，端起碗筷，夹了一点饭菜往嘴里送。 第二天公鸡打第一次鸣时江春柳就爬了起来，打着从江洋家借来的手电筒，披着星光沿着歪歪扭扭的乡间泥巴路往村口走。 到了以前等人的地方，她吹了旁边一个石头上的灰，打着哈欠坐了下来。 手电筒的光一直照着通往市里的那条路，她看着，哈欠连连。 闲着无聊就照着地面数蚂蚁，在数到第四十四个时，总算听到了车轮子滚动地面的声音。 江春柳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一头驴拉着个平板车朝着这边过来了。 心里一松，立马站了起来，对着那边挥挥手。 没一会儿，驴车就在江春柳面前停了下来，那小伙子从车上跳下来，在江春柳的两边瞅了瞅：“野猪呢？” 江春柳安抚地笑了笑：“我怕你不来，就没送过来。既然现在你来了，那你就陪我去我家拿呗？” 那小伙子也松了口气，将驴绳子系在石头上，跟着江春柳就进了村子。 一路东拐西拐的，两人到村里，江春柳让他在院子外头等着，自己进了屋子，把江锦华喊了起来，让他把手推车推出来，选了一头野猪放到手推车里，再给她退出去。 “你去睡吧，让他推过去就行。” 江春柳推了推江锦华。 江锦华想推辞，被江春柳拉了好几下，他把手推车交给那个小伙子，又叮嘱了春柳好几句让她小心，自己才去睡觉。 “这可真重！”那小伙子憋红了脸往前面推着车子。 瞅着他那费力的模样，江春柳笑着调侃了一句：“那你的好好练练力气了。” “以前都是你一个人送到村口的？”那小伙子疑惑。 江春柳：“我又不是女金刚，哪儿有那个力气？是别人帮着我送过去的。” 以前都是江锦华帮着她有手推车送过去，自己一个人在村口等着的这些人过来。 今天是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来人，就自己过来了，刚刚也是不想她哥牵扯进来，所以不让她哥跟这人打交道，这才把他赶回去睡觉的。 为了避免这小伙子再问深了，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你叫啥名儿？” “张三。” 这名字可真够好记的呀…… “你今天就赶个驴车过来，也只能运一头野猪走了吧？”江春柳问他。 张三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场子也没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起来，先试试，要是行，我们再来找你买。” “也行，要是你们要东西，后天一早再来村口。”江春柳道。 那张三点了点头：“不是说另外个场子要求你们隔几天就去卖东西吗？你要是卖给我们了，他们来找你麻烦咋办？” “那我就把你们供出来，说是你们逼我卖的，要不就去举报我们，我们没办法才这么干的。” 张三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这样挺好的，他们只会来找我们麻烦。” 第363章 怕他们干啥？ 江春柳笑着转头看他：“你不怪我出卖你们啊？” “怕他们干啥？要不是他们，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这难过！” 江春柳疑惑：“那你干啥不也像他们对你们那么干？” 张三冷哼：“我们才不会像他们那么恶心，咱们行得正坐得直，生意上的事儿就该生意上解决，没他们那么下作！” 真有坚持啊……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到了村口，江春柳帮着他把那头野猪搬上了驴车，张三有点不好意思：“你能帮我抬着称一下不？” 江春柳愣了一下，以前都是他带到市里去称了，到月底她去一趟市里把钱结算的，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要当场给钱？ 想到这儿，她也放松了，笑着道：“不用称了，就按两百斤算吧，给我一百块就行了。” 张三狂喜，这野猪可不止两百斤！ 不过江春柳都说了，他心里也高兴，连连点头，解开自己那件灰色的外套，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数够了一百块递给江春柳。 收了钱，江春柳就往后退了一步，好让他离开。 牵着驴绳，张三对江春柳点了点头，赶着驴车挑了个头朝着市里跑去。 驴车慢慢跑远了，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摸着手里还带着温柔的钱，江春柳笑了下，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也不进村子，就朝着杨家湾的方向走去。 没走一会儿，就听到了喇叭喊上工。 走着走着，天就慢慢亮了。等她走到杨家湾时，太阳露出了一个脑壳。 到杨明齐家门口，她抬手敲门。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右手放在半空，江春柳摆动自己的手指，笑眯眯对门口的人道：“早上好。” 杨明齐站在院子里，瞅见是她，第一反应就是探出头去瞅瞅周围，见没人，这才将目光放在江春柳的身上：“你一大早来这儿干啥？” 江春柳撇了撇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那一把钱，往杨明齐的口袋里一塞，“给你送钱来的，还被你这么嫌弃，我真伤心了啊！” 正要去掏口袋里的钱，江春柳一把按住他的外衣口袋，“你不是要去市里读书嘛，身上总得有钱，带着吧，这是卖野猪的钱。” 杨明齐：“谢谢。” “其实吧，我就想问问，你走了我这边药粉用完了咋办？”江春柳搓了搓自己的鼻子。 杨明齐脸再次黑了，一双眼直直盯着江春柳。 江春柳又没忍住摸向自己的耳垂：“你别这么看着我呀，这事儿咱们总得做打算的嘛。” “你一大早过来是为了这个？”杨明齐没忍住，再次发问。 江春柳：“你可别给我戴帽子啊，我这一大早过来主要是为了给你送钱，顺便问问你这个嘛。再说你以后去读书一直都得要钱，再用这个办法，那不是能让你能安心读书吗？” 哎，作为一个以后的神医，这脾气可不好，一说话就生气，得改啊…… 杨明齐抿了抿唇，看向江春柳，道：“我每个月会回来一趟，足够给你弄药了。” 第364章 你再不走就要被人看见了 江春柳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啥时候去上学？” “明天就走了。” “真快，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这回家里有很多的野味，可以吃顿丰盛的饭菜。”江春柳笑眯眯道。 “明齐，是谁啊？” 里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声音也越来越近。 江春柳探头往里面看，杨明齐回头应了一句：“过路的。” 随即转过头，瞅着江春柳：“你再不走就要被人看见了。” 江春柳撇了撇嘴：“行吧行吧，那我就走了。” 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虽然他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可别人就是看到了也不容易猜到，他这么害怕干啥？ 杨明齐瞅着她走远了，看了看太阳都要升起来了，关上门，回了屋子，坐到石磨旁，继续挑选草药。 回到家，江锦华正坐在院子里写字，她又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忙，拿了干草喂了牛，又回到厨房做了早饭，将饭菜都端上桌子。 自己又去水塘洗衣服了。 等她回来，他们早饭都吃了，碗都洗了。 吃了早饭，把家里都扫了擦了，再看向她爸的房间，还是关着门。 江春柳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到中午出来做饭，那个房间的门还是紧紧关着。 刚做好饭菜，院子外面有人在喊门。 江春柳出来，一听到是陈雪梅的声音，就一转身去给牛喂草了。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还不给我出来！”陈雪梅的声音更尖锐了，院子门被她踢得“哐哐”响。 回头瞅了眼屋子，她爸没动静。 江春柳回了厨房，抄起菜刀，走到院门前，抽了栓子，陈雪梅抬在半空的脚没了着落，来不及收回，整个人往前倒。 还好她手快扒住了门框，才没让自己摔倒。 不过就是这样，她也晃悠了好几下。 “你来干啥？”江春柳冷冷问她。 陈雪梅刚要开口骂人，就瞅见江春柳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菜刀。 到嘴的脏话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冷笑一声，应道：“你们祖屋没人，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 江春柳也不接她的话，就静静看着她。 陈雪梅自己没意思，可这么大老远跑过来，这么就回去又不爽，扯了嗓子就喊：“你们家分了多少肉？” “关你啥事？”江春柳一口怼回去。 “你爸呢？”陈雪梅也不跟她废话，扬起脖子就对着屋里喊：“江原你给我出来！” 江春柳一只手抓着门，身子挡在门正中间，不留一点空隙给陈雪梅。 “你男人是黄有志，离我们家可不近，你跑这儿来喊我爸，也不怕你男人知道了找你算账？”江春柳冷冷道。 陈雪梅又想骂人，可眼睛扫了下江春柳手里的菜刀，咽了下口水。 这死丫头心可毒了，她可一点儿不觉得这死丫头拿着这菜刀是为了吓唬她。 陈雪梅暗暗咬牙，朝着里面喊：“那是，我男人黄有志可能耐了，昨天我们家可分了半只石鸡子！谁让他有那多好兄弟？你们家能分多少？一个鸡头吧？” 江春柳真是觉得可笑，再看陈雪梅，竟然有种在看小丑的感觉。 第365章 谁让你们家这没用？ 她也懒得跟陈雪梅再说下去，抓着门就要关起来。 见到她要关门，陈雪梅的手立马按在上面，阻止了江春柳的动作。 “咋地，不舒服啊？谁让你们家这没用？” 江春柳瞅着陈雪梅眼底青紫色的月牙，收了手上的动作，瞅着她，冷冷道：“我们家分了半只兔子。” 陈雪梅一声惊呼：“不可能！” “为啥不可能？” “你们家有啥本事？就是被人欺负的，咋可能分你们家这多？”陈雪梅瞪大了双眼，声音尖锐，好像要刺穿人的耳膜。 江春柳也不准备关门了，盯着陈雪梅似笑非笑：“来显的啊？那你要多拿点东西出来现了。我们家也是有800块的人家，黄有志也没这多钱吧？” 这话就好像是戳在陈雪梅胸口的刀子，刺痛得她眼睛都红了：“小贱蹄子！就是你害得我娘家没钱了，你赶紧把我娘家的钱还回来！” “那钱明明是我跟我大伯家的，是你一次次作妖逼着我家拿出来的，那一笔笔的债我还记得呢，这可是当着你们村干部和你几个哥的面算的，要不要我再给你算一遍？” “给我家的就是我们的！那是娶我用的，凭啥给你们？不还给我就掐死你！” 陈雪梅吼叫一声，双手朝着江春柳的脖子掐去。 江春柳右手的菜刀胡乱挥舞几下，就让陈雪梅赶忙收了手，只拿着怨恨的眼光盯着她。 “小贱人你迟早要遭报应！” “这个就不劳你挂心了，搞不好我是替天行道，以后还能转运呢。”江春柳晃了晃自己手里那把刀。 陈雪梅的目光如同毒蛇，可惜江春柳却完全不怕。她气急了，抬起头就朝着屋子里喊：“江原你个孬种，就是让你闺女这么骂她长辈的？” 江春柳将陈雪梅往后一推，没料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陈雪梅被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出了院子，江春柳顺手就将院门关上，一个人站在门外，正对上陈雪梅。 “你还敢在我面前当长辈？你算啥长辈？你跟我家有啥关系就来我面前称长辈？以前你是长辈就算了，现在你拿啥身份来当我长辈？” 江春柳一连串的话突突到陈雪梅耳朵里，说得她一句话也应不出来。 “还敢喊我爸？你做了那不要脸的事儿凭啥来找我爸？想再回头？黄有志看不上你了？还是不给你娘家钱了你要巴巴跑我家来？” “你这死丫……” “说到你痛处了？就你这样的人也敢骂我爸是孬种？那你是啥？yin妇？要是别人做了你这种不要脸的事早缩着尾巴做人了，你咋还有脸出来晃，也不怕人看了恶心？” 陈雪梅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江春柳戳了一刀又一刀，又被抽出来，带出一溜血，都溅到她的脸上了。 江春柳伸出自己的食指，戳着她的肩膀：“古话说虎毒害不食子呢，你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把锦生拐走了就不让他回来了，他吃你的喝你的了，你凭啥带走他？” 一直被江春柳指着鼻子骂的陈雪梅这会儿总算是找到话应了：“就凭我是他妈！凭我生了那个小兔崽子！” 第366章 他让你生他了？ 江春柳简直要笑死了，她手指更用力了，人也一直往前走，将陈雪梅往后逼。 “他让你生他了？不是你自己要生的？现在后悔了要把他塞回你肚子还是咋地？你带过他吗？给他换过尿布吗？教他做人了吗？都没有！” “就你这样的还拿着他来找我们家要钱？我们家就不给钱你想咋地？把他杀了？还是带回你们家跟黄有志一起养？” 江春柳戳得自己的手指头都疼了，心里那口恶气总算是抒发出来了。 陈雪梅往旁边一闪，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胸口都疼。 捂着自己疼的地方，盯着江春柳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这个死丫头，真是个小贱人！ “我的儿子我说了算，你们不给钱，那我就把他卖给别人当儿子！换来的钱还给我哥！” 江春柳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砍死这个女人。 她也果然这么干了，抓起菜刀朝着陈雪梅就砍了过去。 陈雪梅瞅见她冲过来，惊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江春柳一路跟了上去，举着菜刀追着陈雪梅跑。 “杀人啦！江春柳要杀人啦！快来人啊！” 陈雪梅一路跑一路喊，时不时还得往后看。 陈雪梅人虽然大个，可毕竟年纪在那儿，跑一会儿就喘不过气，只能快走。回头看江春柳一直朝着她跑，越来越近，她惊呼一声又赶紧跑。 因为她的喊声，不少在家做饭的人都出来看，瞅见江春柳拿着菜刀，都被吓到了。 有几个老婆子追上去想去拦着江春柳，可追不上江春柳，没一会儿就被甩在身后了。 “哎哟不得了了，老少爷们都赶紧回来啊！” 陈雪梅眼瞅着江春柳越跑越近，自己又跑不动了，心里一横，就想去抢那把菜刀。 她四处张望，瞅见旁边屋子的角落里有一把笤帚，她快步跑过去，抄起那把笤帚，背靠着墙壁，对着江春柳一顿乱挥舞。 江春柳拿着刀站定，死死盯着陈雪梅。 瞅见她不动了，陈雪梅心里大喜，拿着那把笤帚就对着江春柳的脸挥过去。 江春柳站着不动，任由那个笤帚扫到她身上，将露在外面的皮肤划拉出好几道细长的道子。 她左右一把抓住那个笤帚，右手的刀狠狠落下。 陈雪梅又是一声惊呼，要去抓江春柳的手，江春柳躲开她的手，又要对着她的身上砍过去。 突然手在半空动不了了，江春柳顺着手看过去，就见一个七十多的老婆子正抓着她的手，紧张得盯着她。 瞅见她看过来了，那老婆子用她苍老的带着惊慌的声音道：“丫头啊，可不能啊！砍伤她你们家要出钱给她治，你也得坐牢。要是杀了她也会被枪毙的！” 陈雪梅趁着这机会，一把推开江春柳，拿着笤帚就要朝江春柳身上招呼。 那老婆子一把拦住江春柳，把她往后推，陈雪梅刷刷好几笤帚都砸在老人的身上了。 江春柳一阵心疼，想要推开老婆子，那老婆子死死抓着她的手。 她眼睛通红，狠狠瞪向陈雪梅：“陈雪梅！我要你不得好死！” 第367章 让你奶好好收拾你！ 这一声惊呼，如同地狱最深处传来的，轰得人的耳朵疼。 陈雪梅心底升起一股恐惧，看到江春柳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手都在发抖，人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隔壁几家的老人都出来了，拉走陈雪梅的，拉走江春柳的，扶着那受伤的老婆子的。 被扫帚砸了几下的老婆子后面的衣服都被笤帚哗啦破了，大家把她抬到她家堂屋的竹床上趴着，那早就驼了的背高高耸立着。 江春柳听到老太太的哼唧声，丧失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这会儿她才认出来，这老人她应该喊一声吴太奶奶。 “你这丫头咋能拿刀砍人？我得找你奶去，让你奶好好收拾你！”旁边一个婆子戳着江春柳的脑门骂了几句，就匆匆出门了。 江春柳顺着她离开的背影看过去，就见她刚一出门，那堂屋的门就被关了起来。 这屋子里的老人们忙来忙去，都在帮着那手上的吴太奶奶收拾伤口，陈雪梅也不知道被拉到哪儿去了。 江春柳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规规矩矩站在旁边。 那老人脱下衣服，瞅着上面那泼了的衣服，叹息道：“哎哟，这件衣服又得费针线了。” “让赵秀兰给你补！”一个帮她擦背的老婆子气呼呼道。 旁边的一个老婆子狠狠瞪了春柳一眼：“她赵秀兰能耐了一辈子，教出来个更能耐的孙女了，小小年纪都会拿刀砍人了，长大了还得了？” 江春柳一一听在耳里，心里的怒火早就消失了。 刚刚的她是丧失理智了，只想把陈雪梅砍一顿，收拾收拾她，可被这些老人夺了刀之后，她就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太蠢了。 等着老人都收拾好了，在竹床上坐了起来，另外两个婆子帮着她把午饭做好了。 她拍了拍竹床，喊江春柳过来坐。 江春柳坐下，有点拘谨。 吴太奶奶粗糙又干瘦的手抓住江春柳的手，叹了口气，问江春柳：“你干啥要拿刀砍人啊？” 江春柳抬头看了眼吴太奶奶，又低下头，“她来我家骂人，还要把我弟卖了换钱。” 没想到是这样的，那吴太奶奶也愣了下，爆了句粗口：“那娘们儿要钱去买屎吃啊！” 这声音大，那两个已经到厨房的老婆婆又进了堂屋的门：“有咋啦？” “没咋！就那偷汉子那女人，有志媳妇，要卖了这丫头的弟弟换钱！” 这一声落下，站在左边那个老婆婆眼睛都瞪大了：“那贱女人凭啥卖咱们江家的男丁？” 站在右边那个老婆婆双手猛地拍大腿：“这女人就该弄死！就该弄死！就该让这丫头砍死她！” 原本还在后悔的江春柳被屋子里三个老太婆给弄懵了。 “我去弄死她！我年纪大了，也没几天活头了，枪毙就枪毙！”左边那老太婆气愤道。 一听她这话，右边老太婆赶忙拉住她：“你消消气，别被那种女人气到身体了，到时候还得你孩子媳妇照顾你，不是害了他们？” “不能杀她，打一顿总能行吧？老娘还不信了，治不了她了还！”左边婆子捞起两只袖子就气冲冲往外走。 第368章 我脸都被你丢光了！ 右边的老婆婆劝了她好一会儿，她才消了气。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家做饭了。 吴太奶奶穿上那件原本就满是补丁，现在更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起身要去干活。 江春柳拉住她，帮着她干家里的活。 “你这丫头心是好的，可就是不聪明，你真跟她闹起来，到时候被抓了你爸咋办？你奶咋办？” “她说要卖了我弟，我气懵了。” “下回也拿着笤帚收拾她，可不能再动刀子了。”吴太奶奶劝说着。 江春柳点了头，正帮她收拾屋子，老远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 “那死丫头在哪儿呢！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说着，院子门“啪”一下甩在院墙上了。 江春柳回头，就瞅见老太太风风火火地朝着她冲过来。 头皮都觉得在发麻，江春柳缩了缩脖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奶，有话好说……” “我脸都被你丢光了！”老太太说着已经走上前对江春柳伸出了大掌。 旁边的吴太奶奶喊住老太太，让老太太到她的竹床上坐着。 “一会儿看我咋收拾你！”老太太指着江春柳放了狠话。 吴老太太拍了拍坐下的老太太的肩膀：“秀兰啊，你还是这脾气，孩子可都怕你了。” “那死丫头胆子比天大，能怕我？”老太太说话都要炸了。 江春柳缩着脖子，继续帮着吴太奶奶干活。 吴太奶奶把事情来来去去都说了，说到最后，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从竹床上站起身：“死丫头，跟老娘走！” “干啥去啊？”江春柳远远站着，问老太太。 “还能干啥？老娘孙子都要被卖了，咱得找那个女人算账去！” 老太太气恼道。 吴太奶奶点了点头：“陈雪梅也太不要脸了，你去好好收拾她一顿！” “老娘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不要脸的人！偷汉子咱也没说啥了，要是卖了这死丫头就算了，可她想卖的是我宝贝孙子！” 越说越气，老太太也顾不上江春柳了，气呼呼的就往外去了。 江春柳嘱咐了吴太奶奶几句，就赶忙跟着老太太去了。 刚出吴太奶奶家，就瞅见老太太朝着人最多的那个院子去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陈雪梅杀猪一般的嚎叫了。 江春柳再次感叹还是老太太厉害，她再咋样也没陈雪梅有力气。 虽然拿着刀追陈雪梅满村跑是傻瓜才办的事儿，但是真爽！ 江春柳走到院子门口，瞅到里面的老太太扯着陈雪梅的头发跟陈雪梅扭打到一起了，村里其他人都把两人往两边拉，嘴里还在劝着两人。 没两下，两人就被拉开了。 “你这死女人，把我孙子弄哪儿去了？” “奶，她说把锦生买了钱要贴补她娘家！”江春柳边往这边走，边大声嚷嚷。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上午瞅见江春柳拿着刀追陈雪梅的，原本心里都觉得江春柳吓人，都围在院子里劝陈雪梅的，这会儿听到江春柳说原因，一个个看向陈雪梅的眼光都变了。 “你个狗娘养的杂碎，敢卖我孙子！” 第369章 你把我孙子弄哪儿去了？ “那是我儿子我想咋地就咋地！”陈雪梅跳起来大喊。 老太太这下可真怒了，也不知怎么的就挣脱开了三个人的拉扯，跳过去对着陈雪梅的脸就是一阵挠。 江春柳看得也解气，瞅着那几个人又要去拉老太太，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老太太的身后，把那几个老人都挡在身后了。 没了顾及的老太太下手可一点不客气，挠得陈雪梅的脸上全是血道子，陈雪梅发了疯想挣脱牵制她的人，那些人怕两个人再打起来，死命拉着她。 老太太闹得还不解气，对着陈雪梅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十几个巴掌落下来，陈雪梅的脸全红了。 “狗日的，你把我孙子弄哪儿去了？” 身后那几个老人说着算了算了，也没上前，只是在一边轻声劝着。 老太太一点儿都没听到，揪着陈雪梅的耳朵拧了整整两圈，陈雪梅疼得直抽抽。 “我孙子呐？” “老不死的，你敢打我，你也别想好过！” 陈雪梅对着老太太的脸上就吐了一口唾沫，老太太闭着眼，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的时候两只手紧紧扯着陈雪梅的头发，把她硬生生扯了出来。 那几个一直拉着陈雪梅的人手上落了空，再去看老太太，脸上都是惊骇。 江春柳连连后退，把人拦在老太太的身后，由着她被按在地上打。 陈雪梅也不是个善茬，反手就想去打老太太。身边的人去拉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个把陈雪梅的手都往下压，陈雪梅已经一下都没打到老太太的身上。 瞅着这边被压着打的陈雪梅，江春柳心下大定，跑到之前吴太奶奶家，捡起掉在院子里的菜刀撒腿就往回跑。 到山下的房子，她把昨天买的裙子翻找了一条出来，装进一个篓子里，提着就朝着肖寡妇家走去。 肖寡妇家离她家远，一开始她用走的，到后面，她越跑越快。 等到肖寡妇家门口，她才停下来，连着喘着粗气，等自己缓和下来了，她才扣门。 “来了来了。”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应门，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门口一个扎着大麻花辫的女人瞅着她。 “丫头你是哪家的？” “肖姨好，我是江原的女儿。”江春柳咧了嘴笑着道。 那肖寡妇吃惊，伸出头看了看外面，见没啥人，这才道：“你到我这儿来干啥？” 她咋说也是个寡妇，是非多，这些小姑娘往日是一定不会到她家来的，就怕别人说啥闲话。 江春柳也不多话，把篓子往肖寡妇的怀里一塞，着急道：“肖姨，我奶说你能帮我们找到我弟，可刚陈雪梅到我家去了，说她要卖了我弟，您能不能告诉我弟在哪儿啊？” 捏着手里的篓子，肖寡妇有些发愣：“她干啥要卖你弟啊？” 江春柳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肖寡妇也有点气了：“这女人也太毒了，自己生的都不放过！” “肖姨，您要是知道我弟在哪儿，就告诉我吧，这条裙子本来是我奶准备着以后找到我弟了谢你的，我等不及了，就提前给您送过来了。” 第370章 咱们这事儿还没谈完呢！ 一听说篓子里是裙子，肖寡妇眼睛都亮了。 低头看去，就见篓子里是深蓝色的衣服。 拿出来打开一看，发现还真是一条裙子，长袖的，她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发现正好到自己的脚踝。 “哎！哎！我都好几年没新衣服了，家里的衣服都打上补丁了！”肖寡妇高兴地左看右看。 江春柳夸了几句肖寡妇好看，这裙子适合她啥的。 被这么一夸，肖寡妇就更高兴了。 好一会儿，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把那条裙子抓在手里，想放回篓子，又舍不得。 “春柳啊，你们家送的东西不少了，我也知道你们把好东西都往我这儿送了，可……可你也知道我跟黄有志都闹掰了，这些日子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这也是……” 自从老太太找到她，又是给她送雅霜，又是给她送村里分的肉，又是给她送干薯的，她自己吃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前几天她也抹了香到晒谷场转悠，可每回黄有志身边都有陈雪梅。 那陈雪梅也是个厉害的，她这心里还有点打鼓，也不知道真惹了那个疯女人，她这日子得多难过。 话没说完，但江春柳也明白过来了。 “肖姨，我们知道您不容易，以前也一直没催过您，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我们也不白让您帮，只要您帮我们找到我弟了，除了我奶跟您说的条件，我再送您一双回力胶鞋！” “哎哟，你这有钱啊？”肖寡妇说着，就要凑上前。 江春柳不应话，只是看着她。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肖寡妇又将目光移到手里那条裙子上了。 这裙子好看呀，又是新的，可比她家里那些打补丁的衣服好。 抬头，再瞅瞅面前的江春柳，发现她这么个小丫头，身上的衣服也都没补丁。 她这心里暗暗琢磨着，能不能冒这个险。 “可陈雪梅那个凶婆娘，我也惹不起啊……” 江春柳点了头：“肖姨要是怕她，那我们也不勉强了，我去找找村里其他人。” 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这村里可不止肖寡妇一个人没男人依靠，也不是只有她有风韵的。 肖寡妇眼瞅着江春柳就要走了，着急了：“哎，你咋说走就走了呢？咱们这事儿还没谈完呢！” 江春柳转过头，瞅了眼肖寡妇手里的那件衣服和放在地上的篓子，又转过身回来了。 瞅见她朝着自己走来，肖寡妇心里一喜，知道江春柳这是屈服了，正琢磨着咋样跟江春柳开价多捞点好书呢，就见江春柳的手伸过来，一把将她手里那条裙子给抓走了。 顺带弯腰，把那个篓子捡起来，将衣服塞进篓子里面了。 “你干啥呢？”肖寡妇伸手想去拿那条裙子。 江春柳身子一弯侧开，将篓子放在胳膊上挽着，这才满脸不好意思道：“肖姨不好意思啊，我这去求别人帮忙总不能空手去，这裙子我就拿走了。” “这不是说给我的吗，咋说拿走就拿走啊？”肖寡妇急了，一双眼死死盯着江春柳手里拿个篓子。 第371章 小地方的人真没见识 江春柳也不往自己的篓子看，只是无奈道：“家里穷就只有这些东西，本来想麻烦肖姨的，肖姨不乐意，我们只能拿东西去找别人了，对不住了肖姨。” “你这丫头，咋这快就翻脸了呢？” “我这着急了，有啥不好的地方您别见怪，别的东西……这两天我奶会过来一趟的。” 江春柳说完，着急转身走。 肖寡妇心里一阵惊，这可不行啊，她的裙子，她的雅霜，咋能又让出去呢？ 这么一想，她再次伸手就去拉住了江春柳的衣服。 “没说不管！我这就帮你，可也得给我时间找机会啊！” 江春柳心里一松，总算是让这个肖寡妇走上正轨了。 “现在就是机会，陈雪梅被我奶打了，这几天脸肯定肿，又不好看，肖姨您只要穿着好看的的裙子，抹了雅霜到黄有志面前转悠一圈，他就都听你的了。” 这肖寡妇长得好看，瓜子脸，丹凤眼，声音又嗲，身段也不错，村里不少男人惦记她。 不过就是个头小，人也没啥力气，软绵绵的，没法去生产队干重活，这些年都是靠男人养着。 “你早说啊，咱们这啥事儿也没了，你先回去吧，一个姑娘家来我门口被人看见了也不好，我一会儿就去找黄有志。” 得了她的信儿，江春柳又是一番感谢，这才往之前老太太跟陈雪梅打架的那家去了。 等到那家院子门口，就听到陈雪梅在里面呜呜的哭声，格外刺耳。 她不高兴，江春柳就高兴了。 原本有的那点儿怒气因为陈雪梅的哭声，这会儿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等江春柳进去，发现屋里屋外都是人，陈雪梅是又哭又说，说啥老太太欺负人啊，打她啊，她是没办法才离婚的呀。 说啥要卖锦生的话都是老太太编的啊，老太太就是想找个由头收拾她啊啥的。 “我自己生的我能不疼吗？咋说我也是他亲妈，你就他奶，你能有我疼他？” 陈雪梅质问完了老太太，就有转头去看屋子里的其他人：“你们瞅瞅她把我打的！这还是当着你们的面啊，背地里她咋收拾我的你们都没瞅见啊！” “放你娘的狗屁！你干的那些破事敢说出来吗？咋不想想自己是个啥德行的人！” 陈雪梅又在耍无赖，说啥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说的都是真话，说啥老太太就是这么个恶人，还逼死了江原的第一个老婆，现在老太太又要来逼死她这第二个。 江春柳听得直想哼哼，旁边的田甜已经在打圆场了。 “你们就是思想太落后了，一点不为他人想，小地方的人真没见识，这点小事也值得打骂？” “啥叫这点小事？你一个妇女主任干啥吃的，就光你弟妹是妇女，我这老太婆就不是妇女了是吧？那你叫啥妇女主任？你就叫妯娌会主任。” 江春柳真是要暗暗给老太太鼓掌了，这也太能说了。瞅瞅田甜那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脸色就知道了。 “我能没这点儿数？我是那样帮亲不帮理的人吗？” 第342章 你这个搅屎棍 “你是进步的好同志，那你说说陈雪梅要卖儿子是不是对的？” 老太太两眼瞪得老大，左右食指指着陈雪梅。 “再咋样，你也不该这么打陈雪梅吧？”田甜应道。 老太太挥了挥右手：“你甭跟我说这个，你就说说她要卖儿子对不对！” 旁边的人都盯上田甜，田甜只能说不对，又加了一句：“那你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啊？” 老太太这暴脾气，指着田甜的鼻子就骂：“你这个搅屎棍，给老娘滚蛋！” 骂完，又要冲着陈雪梅去了。 田甜面子落不下了，整个人气成了酱紫色。 “你属狗的啊乱骂人？” 陈雪梅瞅着田甜就有底气，双手叉腰对着老太太喊：“我嫂子可是妇女主任！你说话客气点！” 老太太被气得鼻孔都比平时大了，也懒得跟这妯娌两人闹腾，就要冲上去了。 见到她的反应，江春柳第一时间拉住了老太太，对她摇了摇头。 再咋说，田甜都是妇女主任，背后又是黄德志，一个闹不好村里就又得流血。 老太太哼唧哼唧的，“你干啥拉我？” “都这会儿了，奶咱们还得回去做饭呢，一会儿生产队下工了大伯他们都没饭吃。” “可……”老太太还想说啥，就见江春柳一直对她摇头。 心里再不情愿，想到自己的儿子孙子的，又舍不得他们没吃饭就去干活，只能狠狠瞪陈雪梅一眼，转身要走。 “老不死的你打了人说走就走？”陈雪梅喊了一嗓子。 江春柳转过头，瞅向她：“你想咋地？” 被她这么一看，陈雪梅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气。可脸上的疼，和发麻的头皮，让她收了心神：“你这个死丫头和那老不死的得给我磕头认错，再把那八百块还给我！” 从她说完话，老太太整个人都紧绷了，要不是江春柳拉着，怕是又冲上去了。 被江春柳扯着胳膊，老太太心里烦，用力甩开江春柳的手：“你别拉着我！” 江春柳也不抓着老太太了，就转头瞅向田甜：“田主任，您也是这么想的？” 被问到的田甜转头看向陈雪梅，陈雪梅不知在她耳朵里说了什么，她面上一喜，站直了身体，中气十足：“雪梅被你们欺负了，肯定要讨回点什么。” 旁边看戏的人听到田甜的话，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老太太呼吸声都大了，跟个风箱一样哼哧哼哧的。 江春柳冷笑，“你这妇女主任当的够舒服的，就光向着你们自己家的女人，其他的都不管是吧？” “你说啥？我这是为人民服务，她不是我妯娌我也照样这么办！” “那我要是卖了你家的几个孩子，你咋办？” 田甜尖叫：“你敢！” “为啥不敢，反正买了能得钱，你要是来打我，到后面还得给我跪下磕头，还能有钱拿。” 江春柳冷声道。 田甜气得发抖，刚刚的那些从容也全都不见了。 一旁生闷气的老太太这会儿总算是阴转晴了，乐呵呵跟着道：“田主任，你可得小心你的儿子闺女了。” 第373章 咱们一个换一个！ 江春柳最恨的就是陈雪梅，最讨厌的就是田甜。 打着正义的幌子要别人如何如何，事儿不发生在她身上她就不知道啥叫疼！ “你们敢动我孩子我跟你们拼了！”田甜呼喊着就要朝着江春柳和老太太这边冲过来。 旁边的老人们赶忙拉住她，劝她：“她们就是说说气话，还啥都没干呢，干啥生这大的气？” “你是妇女主任，咋能跟她们生这气？” 一个个老人都在旁边劝说着她。 田甜刚要开口，就会有老婆子劝她：“算了算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被这一声声的劝说弄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田甜脸都憋成了酱紫色，瞪大了眼睛，一向能说这些话的她一时间被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江春柳不怕死，今天在这儿就把话撂下了，你们敢把我弟卖了，我一定把你家儿子闺女卖了，咱们一个换一个！” 江春柳放了狠话，也不管院子里那些人吃惊的神色，拉着老太太的胳膊就往外走。 刚出院子，就听到田甜的咒骂。 江春柳冷笑，看吧，劝别人的时候说得多好听，到自己身上就忍不了。 圣母们，就是圣母别人，轮到自己头上，那是比谁都凶悍。 “死丫头，总算是给老娘出了口恶气！”老太太高兴拍了拍江春柳的肩膀，难得地将手耷拉在江春柳的肩膀上，带着她往家里走。 江春柳也心情大好：“这些人就是欠收拾。” 祖孙两个出去后，院子里的人也不拉着田甜和陈雪梅了，田甜双手叉着腰，对着门口一阵阵的怒骂，啥脏话都往外蹦跶。 原本在院子里的老婆子听了几句就没兴致了，回家做饭的做饭，扫地洗衣服的扫地洗衣服。 院子里没人管妯娌两个人了，陈雪梅去拉了田甜劝她：“算了大嫂，她们都走了听不到了。” 田甜甩开陈雪梅，心里那团憋屈的怒气全发在了陈雪梅的身上：“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惹麻烦，要我给你擦屁股！” “那我不也是去找她们要回我娘家的钱吗？”陈雪梅忍不住反驳。 田甜推了一把陈雪梅：“还敢还嘴！你娘家的钱不会让他们自己来要？一天天的惹麻烦你要回来钱了吗？还要卖儿子，别人能不跟你拼命？” 一向强势惯了的陈雪梅哪儿受得了被田甜这么指着鼻子骂？一巴掌就拍在田甜的手指上，气道：“你不就是怕她家真对你孩子动手吗？窝囊废！” “我撕烂你的嘴！”田甜气得一巴掌甩在陈雪梅的脸上。 陈雪梅脸已经疼得不行了，又挨了这么一巴掌，更火辣辣的疼了。她也受不了了，一把扯过田甜的头发，一脚踢在田甜的小腿上，田甜吃痛想往后退，上半身被扯着不能动。 她气急了，对着陈雪梅的两腿之间踹了一脚。 这一脚起得快又猛，陈雪梅尖叫起来，整个人弓着身子，手也松开了田甜的头发。 按着自己的头发，田甜瞅着缩在地上的陈雪梅，朝着她的脸吐了口痰，“以后你的事儿都别找老娘！” 第374章 您花的时间可不少了 江春柳回到家，瞅见江原正坐在院子里，瞅着她回来了，赶忙低下头。 “爸你晒太阳呐？”江春柳咧嘴打招呼。 江原猛地抬起头，好像没料到江春柳竟然会主动跟他打招呼，有些愣愣的：“是……是啊……” “要喝水吗？”江春柳将院子门关上，问道。 “不渴。”江原赶忙又应了一句。 江春柳点了头表示知道了，就回厨房继续去做饭。 刚进厨房，江原就跟着进来了。 笔直走到灶眼前，拿了干草准备引火。 “你去外面晒太阳吧，这儿我来就行。”江春柳揭开锅盖，对江原道。 江原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上啥忙，就烧个火，你就让我做点事吧，闲着也没啥意思。” 语气带着点卑微，又带着点乞求。 江春柳也不拦着他了。 等吃完饭，父女两人就又熟络了，只是谁也没再提陈雪梅的事儿。 当天下午，肖寡妇就穿着送篮子来了。 “你们咋好好的屋子不住，要来这么个破地方住呀？” 肖寡妇说着，就要往屋子里走。 江春柳挡在院子门口，接过她手里的篓子，没半点要让开的意思。 被挡着不能进去的肖寡妇心里暗道江春柳不懂事。 “肖姨，你穿这条裙子真好看。”江春柳感叹。 被夸了的肖寡妇高兴了：“是吗？哎呀，还是新衣服好看呀！” “咋样，别人是不是都夸你了？”江春柳笑着问她。 肖寡妇凑近了江春柳的耳朵边，低声道：“村里那些爷们儿看得眼睛都直了，我瞅着今天晚上就得有人来找我！” 江春柳脸上笑意不减，眼睛却清冽：“那有志叔呢？啥反应？” “哎哟，我可是到各个田地去找他，在他干活那个水田的田埂上走了两个来回，他还不是不眨眼！” 说起这个，肖寡妇还有些得意。 都三十多了，她就是在别家也算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了，谁能想到她今天比那些小姑娘都好看？ 江春柳点了头：“明天能知道我弟在哪儿吗？” “这……你总得给我时间吧？再说晚上他得回家守着他婆娘……” “肖姨，您花的时间可不少了。”江春柳意味深长。 这就像她的投资，投下去的钱和东西都不少了，也该逼着她回报了，要不这钱就打了水漂了。 肖寡妇被江春柳这话逼得难为情了，“那也没你这么逼着我的呀，我这可是给你家帮忙！” “是劳烦你帮忙了，可我们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你帮忙。我说了，要是你为难，我们就去找别人，我弟可等不了。” “哎哟你这丫头还听不了话了，我啥时候说为难了？哎哎哎，行了行了，明天，就明天我就给你信儿，你在家等着！” 说完，肖寡妇就匆匆离开了。 目送她离开后，江春柳将门关起来，心里再次感叹，有钱的就是大爷啊…… 肖寡妇离开江春柳家，就冲着黄有志干活的水田去了。 在水田里一起干活的男人瞅见田埂上站着的肖寡妇，手上的动作都慢下来了。至于黄有志，那眼睛都挪不开了。 第375章 你不就好这一口？ 等喇叭喊收工的时候，肖寡妇就跑到黄有志身边，拿出一个水壶递给他喝水。 黄有志盯着她，肖寡妇身子往他身上蹭：“你喝不喝？” “也不怕回去你女人收拾你！”一个男人经过黄有志时，拿胳膊撞了他一下，黄有志整个人往肖寡妇那边倒。 “咋地，你们也想试试被自家婆娘收拾的滋味？”肖寡妇调笑着对那男人说着，还挺了挺自己的胸口。 那男人步子都加快了，赶忙往旁边走。 旁边的男人哈哈大笑，又朝着肖寡妇抛了几个媚眼。 肖寡妇那是来一个算一个，来两个算一双，一一给他们还回去了。 黄有志看得心里直痒痒，拿着自己的肩膀撞了下她，轻佻道：“你不是说咱两以后不来往了吗？” “非要老娘说想你这死鬼了你心里才舒坦是吧？”肖寡妇调笑着，在黄有志身上蹭了蹭。 这一撩拨，黄有志两眼都冒绿光了。 他偷偷在肖寡妇的腰上拧了一把，低声道：“骚、货……” “你不就好这一口？”肖寡妇说着，又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黄有志哪儿还控制得了自己？当下就对她道：“你先回去等我……” “咋地，你还想回去把你老婆伺候好了再来找我？” 黄有志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一定去找你……” 肖寡妇瞅了瞅附近那些女人看她的眼神，心里反而有点得意，当下朝着黄有志的耳朵吹了口气：“那我等你，要是半夜你还不来，我可就栓门了。” 说完，就站直了身体，扭着腰，慢慢悠悠往家里走。 瞅着她那走路的姿势，再瞅瞅旁边男人那发着绿光的眼神，那些女人心里都泛着酸气。 心里暗骂了肖寡妇几句，就打定主意回家要好好看着家里的爷们儿。 肖寡妇回到家，用老太太给的干薯煮了当晚饭，吃完一碗，看了眼水缸上飘着的那个瓷盘里的肉，直流口水。 没忍住，把那肉拿出来，洗干净了放在锅里炒了吃。 等吃完肉，她抹了一把嘴，心里一阵满足。 要是每天都能过这好日子就好了，有肉吃，有新衣服穿，还有雅霜抹脸…… 就是这些年她陪村里那些泥腿子，那也吃了上顿愁下顿，哪儿有现在舒服？ 再拖几天，那江原家是不是还得多给她点东西？ 正琢磨呢，脑子里又响起今天江春柳的那些话，她撇了撇嘴，把这念头给压下去了。 这边，黄有志扛着锄头回家，脑子里都是肖寡妇那身段，还有别的男人瞅向他时那羡慕的眼光，让他很得意。 回到家，把锄头往墙脚一放，就去了厨房，瞅见锅里都是空的，他脸一垮，蹬蹬蹬跑向了主屋，瞅见陈雪梅躺在床上，他就怒骂：“你一早回来连个饭都不做？死了是不？” 陈雪梅气得坐起来，满脸的血道道。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嚎啥嚎？没瞅见我伤着了？” 一瞅见她的脸，黄有志就吓得往后连退了三步，瞅着她跟鬼一样的样子，再想到肖寡妇那张脸，一股无名火就涌上来了。 第376章 你说的这些可不足够吧？ “你还是撒泼尿照照自己吧。”黄有志满脸的嫌弃。 一天都没一点儿好心情的陈雪梅被黄有志这么挤兑，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她气得坐在床上又是哭又是喊。 瞅着她那个丑样，黄有志就反胃，转身就走。 身后的陈雪梅一声声喊他，他也当没听到。 到厨房，在篮子里捡了之前两人结婚别人送的鸡蛋，放进怀里，弓着身子就出了门…… 陈雪梅赶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看不到黄有志的人影了。 她气得想跟黄有志拼命，又找不到人，就端了个凳子坐在堂屋大门守着。 一晚上过去了，除了苍蝇和蚊子，啥也没有。 直到早上，饿得不行的她忍着身上的疼痛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三个鸡蛋，吃了就爬到床上睡觉。 心里打定主意，黄有志不来找她下跪磕头，她就不去生产队干活！ 当天生产队清点人数，发现黄有志夫妻两个人都没来。 书记江有根拉住要去喊人的生产队队长，让大家都去干活，不用管他们。 到下午，肖寡妇再次敲开了江春柳家的门。 打开一看，就瞅见肖寡妇还是穿着那条裙子，脸上还带着狐媚像。 “春柳啊，这回你可一定要好好谢谢我了。”肖寡妇笑的得意。 江春柳也跟着笑了：“我就知道肖姨能耐，肯定能得到我弟的消息。” “看你这小嘴甜的，这消息呢我是知道了，可我得到这消息也不容易，你想想咋报答我呀？” 知道她这是想坐地起价了，江春柳脸上神情不变，笑着道：“我奶之前好像跟你说的是啥就是啥，我们也不反悔。” “哎，我一开始答应也不知道这难办啊。昨天晚上，我可以一晚上没睡，黄有志跟锯嘴葫芦一样，说啥也不告诉我啊！说啥陈雪梅跟他说了，只要从你们家拿了八百，就给他两百呐！” 江春柳小眯了眼：“那你咋得到消息的呢？” “我就说陈雪梅骗人呗，再说陈雪梅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不给他他也没辙啊。” “肖姨，你说的这些可不足够吧？” 要是有两百块吸引黄有志，他咋可能就这么简单就把消息放出来？ “哎哟你这丫头，干啥这较真呢？咱们那些私房话肯定不能跟你说，反正呢我是知道你弟在哪儿了，可你也不能让我白白受累不是？” 说着，拿手搓了搓，对江春柳笑得那叫一个露骨。 江春柳笑了笑：“我再加两块钱，让肖姨再去买条新裙子，咋样？” 一听说有两块钱，肖姨眼睛就亮了，转瞬，她又收敛了神色，扬了扬脖子：“就这啊？” 江春柳笑意更深了：“肖姨，这消息除了我们家没人想知道。再说，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可多着呢。” “还有啥事啊？”肖寡妇听得稀奇。 江春柳：“只要陈雪梅来找事，那我可不得仰仗肖姨你吗？到时候吃的啥的，我们能承担的，一定不能亏待了你。” “这行！你这爽快，那我也就明说了，陈雪梅有个姐嫁到上甘湾，你弟就被送到她家去了。” 第377章 请人 江春柳心情激动，这么多天了，总算是找到锦生的地方了。 她一下将院门关上。 被挡在外面的肖寡妇“哎”了一声，面前就只有一扇门了。 “这丫头，说好的给钱也不给，说好的给粮食也没给，拿老娘开刷呢这是！” 想敲门吧，又怕惹到最后啥也没有了，想喊人吧，又怕被别人发现。一时间在屋子外面转来转去，拿不定注意。 正转悠呢，屋子突然被打开了。 江春柳捏着个拳头朝着她伸过来，肖寡妇将信将疑地把手放在她拳头的下面，瞅着她打开一看，好家伙，一把毛票！ “这里是两块一毛钱，谢谢肖姨帮忙，说好的大米啥的，等我们把我弟接回来，到时候给你送过去。不过在这个之前，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我们家的事。” 被手里的钱刺激地心花直放的肖寡妇连着“哎”了好几声，笑得合不拢嘴。 “那肖姨你先回去，我们要准备着去上甘湾了。” 江春柳提醒她道。 肖姨连着说了几声好，想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才发现裙子里竟然没有口袋。 她一紧张，紧紧捏着钱，高兴地离开了。 等她走了，江春柳再次将屋子的门关上，院子里的江原赶忙站起身：“咱们去喊你大伯你奶一块儿去。” “这会儿先不去，我大伯他们一会儿就下工了，我们先做饭，等我哥回来了再说。” “这会儿去找他们不就成了？”江原有点等不及了。 江春柳摇了摇头：“咱们十几天都等过来了，还怕等这几个小时？爸，今天咱们回咱们主屋做饭，再去把咱村的书记请过来吃个饭，晚上一块儿去上甘湾。” 这些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江原也就明白自己闺女是个啥意思了，当时就点了头。 接下来江春柳可就忙起来了，家里的那些野味是不能动的，但是她养的公鸡必须要宰一个了。 让她爸看着牛吃草，自己拿着个箩筐上了山。 到山上那个围起来的地方，四周又有些小动物，她也没管。进去之后，拿着那个箩筐，对着最大的那只公鸡罩下去，把那只鸡罩住之后，捆了翅膀和脚，放在箩筐里就匆忙下山了。 又从抽屉里拿了不少的鸡蛋，还有那几瓶雅霜和裙子，带着江原一块锁了门就往她大伯家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锦生的消息，江原走起路来都比别人有劲儿。 到江洋家门口，对着院子里喊了人，没一会儿老太太就打开院门出来了。 “你提着个公鸡干啥？”老太太瞅见江春柳手里那个篓子，问江春柳。 将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老太太双手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还没来得及呼喊，就看到江春柳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奶这事儿咱可得保密，千万别让人传出去，要是陈雪梅先去说了咱们就又找不到锦生了。” 老太太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对江春柳和江原招了招手，让他们进屋子。 第378章 多去点人总保险点 一进屋子，江春柳就把自己的想法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立刻就拿了刀要宰鸡。 “你们那屋子都多久没开火了，今儿就在这儿做饭，你大伯还有一瓶二锅头，今儿就拿出来给书记喝了！” “书记一个人不够，咱们四边的邻居，还有兴成叔他们全都喊上，今儿吃一顿好的，就让他们晚上受累帮咱们走一趟。”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要这多人吗？咱们一家再加上书记，他们还敢不把孩子还给咱？” “多去点人总保险点。”江原道。 旁边的江春柳也点了头，“奶，咱们这是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知道消息的，咱们一家去了，他们不承认，再加上他们那边的兄弟把咱们挡在屋子外面，咱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想也是，老太太也不再多说，一咬牙，就答应了。 将家里的东西都交给老太太，那个放东西的篮子也放在堂屋，江春柳陪着江原挨家挨户去请人。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那是请不动村里人的，只有她爸这样的一家之主才有这个脸面。 等附近五六家都跑了，跟家里老人小孩说了让他们家的男主人晚上去吃饭后，就扶着江原一路朝着书记家走去。 没走几步，村里的喇叭就响起了收工的号子。 “春柳啊，我走不动了，得歇歇……” 江原走得浑身都是汗，两条腿也在打颤。 往日都是江锦华背着他上上下下，今天能从山下到最西边，就已经累了，刚刚强撑着走了好几家，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了。 瞅着他惨白的脸色，江春柳赶忙扶着他去石头边坐着。 拿着手里的袖子给他扇风，好一会儿后，她才问他：“爸，你好点了吗？” “还没休息好……”江原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又着急。 “要是书记已经在家吃了饭咱可咋整啊？” 江春柳想了想，对江原道：“爸，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回去找我大伯，一会儿再来找你。” “行行行，你赶紧去吧。” 江春柳又嘱咐了他两句，撒开脚丫子就朝着大伯家跑去。 跑回家，发现老太太还在拔鸡毛。 江春柳喘了好几口气后，就蹲在一边帮着老太太拔鸡毛，把事儿也简单说了一遍。 等了一会儿，他们就收工回来了。 将事儿都说了之后，江洋拿着破毛巾沾了冷水把自己脖子和头上的汗都擦了，带着江夏至就走了。 “这下可好了，锦生就要回来了！”马桂英高兴地连连念叨。 说完，就要去屋子里帮老太太做饭。 “娘，你们这是干啥呢？”夏至媳妇抱着大丫从屋子里出来。 几人又把事儿跟她说了一遍，夏至媳妇也高兴了。 趁着人都在，江春柳去了堂屋，把自己放在那儿的篮子拿了过来，先从里面拿出一瓶雅霜递给夏至媳妇。 “嫂子，这是前几天去市里买的，你拿着用。” “这可不便宜啊！”夏至媳妇惊呼道。 正洗鸡肠的老太太瞅见那瓶雅霜，不高兴地瞅了江春柳一眼，当着夏至媳妇的面，到底也没说什么。 “这点东西还是买得起的，奶和大娘也一人一瓶。” 第379章 买都买了 “啥？你当真每人都买了？”老太太一声尖叫。 在场几人都被老太太的声音给吓着了。 “奶，这是花的我自己的钱。”江春柳应了一句，随即就从的篮子里掏出那条紫红色的连衣裙，递给夏至媳妇。 瞅着手里的东西，夏至媳妇心里高兴，可又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表现出来。 江春柳可不管那么多，拿了另外一条灰色的递给马桂英。 “买都买了，奶你就别这小气了。” 说着，就把篮子里的那瓶雅霜掏出来，塞进蹲在地上的老太太外面那个大口袋里。 “对啊妈，春柳知道给咱买这些东西，那也是她一片心意，你咋还吼她呢？”马桂英紧紧抓着手里的那条新裙子，劝着老太太。 她是真没想到啊，这丫头竟然这么会来事，竟然还给她买了裙子，还买了雅霜！ 老太太瞅了瞅她，又瞅了瞅夏至媳妇，再去瞅瞅春柳，也不好再发作，只是气呼呼道：“这些东西咱能不买就不买，干啥浪费这钱呢？” “花钱倒是真花钱，春柳啊，你这心大娘知道了，以后也别再买这些东西了，我们瞅着也心疼。”马桂英也帮着老太太劝说江春柳。 旁边的夏至媳妇紧紧抓着那瓶雅霜，再瞅瞅自己胳膊上搭着的那条裙子，眼眶都在发烫。她赶忙低下头，不敢让其他人瞅见。 江春柳将那个空了的篮子放到旁边，拿了砧板放在地上，拿了刀对着那只鸡砍下去。 “这些年多亏了你们关照我们家，现在我能挣钱了，给你们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大娘嫂子，每回我们家有点啥事都是你们受委屈，现在也是报答你们的时候了。” 谁对她好谁对她差，她心里都急着，现在才是开始，以后日子总能越过越好。 “哎哟，你每回赚了钱还给我们一成，这都很不错了，咱们村有哪家像咱们这样一直有钱进来的？也就黄德志家在矿井干活，一个月能有三十多快钱，咱们这也不比他差了。” 马桂英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夏至媳妇，走到灶台前，揭开木头做的锅盖，舀了一瓢水进锅里，拿着丝瓜瓤搓洗着锅底。 “那倒是，咱们家这些日子是好过了不少，吃的也好了，还算你这死丫头有点良心。”老太太又瞪了江春柳一眼。 江春柳真是觉得自己被老太太瞪得冤枉，这明明说着夸她的话，咋还是不给她好脸色看呢？ “奶，跟咱们挣的钱比，这些东西真不算啥，咱也不是天天买，一瓶雅霜能用一年呢！再说这衣服，咱也不能一直穿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呀。” 说着抬头看了眼夏至媳妇，笑着道：“我嫂子还年轻呢，总得穿得好看点。” 夏至媳妇听得两眼闪过一抹亮光，抬头瞅了江春柳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了。 “奶，你就没合适的裙子了，等锦生回来了，我再去市里给你买一块布，找咱们村的裁缝给你做一套新衣服吧？” 老太太用胳膊肘压了压那瓶雅霜，心里也高兴，手上的动作不停：“我一个老太婆了，穿啥新衣裳，人家还得说我老不正经！” 第380章 天天吃肉 “穿新衣服咋就不正经了？”江春柳可不喜欢这个说法。 “春柳想给你买衣服，那也是她的孝心，你收着就好了撒。”马桂英说着，转头看向夏至媳妇，“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屋子里去吧，别在厨房弄脏了。” 夏至媳妇应了一声，出了厨房。 三人在厨房忙着，没一会儿，隔壁的男人三三两两的过来了，马桂英就出去招呼了，老太太烧火加打下手，江春柳挥舞着锅铲炒菜。 江原他们回来之后，坐在堂屋里跟那些人说事儿了，马桂英就回来了。 “外头咋样了？”老太太伸头问道。 “他们在商量呢。”马桂英应了一句，就去帮江春柳了。 等炒完两个菜，马桂英就开始往堂屋端菜了，顺道摆碗筷，几个大老爷们儿都围坐到桌子前，江洋把自己藏着的二锅头拿了出来，让大家都倒了，边喝酒边吃菜。 鸡汤出来的时候，一桌子的男人眼睛都直了。 “你们这也太舍得了！这大一只鸡！”一个男人感叹。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过年也是到有钱一点的人家去借个鸡腿，用线绑着待客，客人就把面吃了，鸡腿啥的留着，等待完客了，那是要还回去的。 这会儿竟然见到这么一大盘子鸡，可不吃惊么。 “江洋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有一碟花生米就成了，还杀一只鸡，这不是见外了吗？”江有根闻着那盘一直飘着香气的鸡，咽了口水，才道。 “这不是请你们来帮忙吗，总得有点吃的，家里也没啥，就能杀只鸡了，你们别嫌弃，动筷子吃吧。”江原说着场面话。 江洋也附和了两句，就让江夏至给几个叔叔伯伯盛鸡汤。 作为晚辈的江夏至立刻起身，帮着他们盛饭菜。 “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走了啥运，三天两头的就有肉啊！昨天分的那肉我们还没舍得吃呢。” “我家也没吃，用盐腌了晒干了，等过年再吃。” “我今儿还去臭水沟看了，哎，就没瞅见有肉了。” “你还想天天有啊？哪儿有这好的事？” 几人说着说着，就聊开了。 吃着喝着，好一会儿，江洋才转头问江原：“锦华咋没来吃饭？” “哎哟坏了，我们还没跟他说呢！”江原神色都变了。 “没事，咱留点给他就成。”江洋安抚了一句。 其他人说着，就又说到锦生了。 江洋就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今晚咱们咋样都得把锦生带回来，我弟就这么两个儿子，总不能真让人给卖了。” “你们放心，我们这些人，今天一定给你把儿子带回来！” “他们上甘湾跟咱们半坡村能比吗？那么个小村子，还能真跟咱们村闹起来？真打起来，他们全村一块儿来都没咱们村一半人多。” 得了这些话，江洋安心了，又举起酒杯，要给桌子上的人敬酒。 江原要端起就被，被江洋给压下了。 厨房里，江春柳炒完菜，解下围裙，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奶，大娘，咱们吃啥呀？” 第381章 把他家搞臭 “咱们就煮点粥吃得了，家里也没啥菜了，也不好煮饭。”老太太提议。 对于她这个提议，江春柳是一点都不赞同。 “就烙饼子吃，大娘你来烙饼，我去瞅瞅我哥回来了没。” 马桂英一把拉住江春柳：“你不在家，你哥肯定要到这边来找人，咱们这边儿这大的动静，他肯定能听……” 话还没说完，就瞅见江锦华从厨房外进来。 “看，我就说吧？”马桂英指着江锦华笑着道。 江锦华有点懵：“你们在说啥？” 江春柳高兴迎上去，把锦生的事儿跟他说了，江锦华也高兴地不行，顾不上放下书包，就匆忙去了堂屋。 瞅见他上桌了，马桂英收拾了一副碗筷，给他送了过去。 那边响起了劝酒的声音，等吃完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眼看着他们收拾好要走了，江春柳也想去，结果被江原给拉住了。 纠结地目送这群人走，江春柳心里直打鼓。 晚上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一家人就坐在堂屋里等消息。就连一直躲在房间的夏至媳妇都搬了个小板凳出来跟他们坐在一块儿。等了会儿，江原就熬不住了，找了个房间躺下了。 “要我说，咱们就闹到他家去，把他家搞臭了，我看他家还敢拘着我孙子不！”老太太想到小锦生被陈雪梅姐姐的婆家管着，心里就不痛快。 江春柳没忍住，道：“奶，这个事儿咱们去了不顶用，就得有根叔带着村里男人去。” “就是，妈，咱们等着就成了。”马桂英也安抚老太太。 “哎，我宝贝孙子也不知道咋样了……” 江春柳心里也担心，右眼皮也一直在跳。 “锦生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不会有事的。”夏至媳妇在旁边低声应了一句。 大家都转头看向她，她又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你一天到晚低着个头干啥？”老太太皱了眉头问夏至媳妇。 旁边的马桂英也跟着道：“要是让你娘家看到，还以为我们家欺负你了。” 夏至媳妇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孩子被勒得难受了，直哼哼。 “没……没啥……”夏至媳妇紧张回道。 “瞅瞅，就是这有气没力的样，这没刚气！”老太太气急了，语气也不太好了。 她这个人强势了一辈子，压根儿就不喜欢这软绵绵的人。 江春柳瞅着夏至媳妇那情绪低落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嫂子，你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了？” “啥玩意儿？”老太太将目光移到江春柳的身上。 旁边的马桂英也奇怪地盯着她，江春柳就将产后抑郁简单说了下。 “具体啥样的我也不知道，就听人说了这么一嘴巴。” 说完，她就转头看向夏至媳妇，“嫂子，你有没有不想活的念头？” “啥？还不想活？那不是闲得慌才东想西想的？”老太太斜着眼看夏至媳妇。 旁边的马桂英对江春柳这个说法也不太在意，“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啊，生了要带，那肯定是累的，这就不想活了，那还得了？” 听到她们说这些，夏至媳妇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第382章 我们还得捧着她？ 江春柳没接老太太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夏至媳妇：“嫂子，你……” “我没事。”夏至媳妇扯了个勉强的笑脸，偷偷掐了下睡着了的大丫，大丫醒过来，哇哇大哭。 “孩子怕是尿了，我先去帮着她收拾一下。”说完，夏至媳妇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匆匆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没一会儿，就看到房间门被关了起来。 江春柳看得直皱眉，之前她还没察觉，现在才发现夏至媳妇整个人都是闷闷的。 “奶，你以后对我嫂子好点。” 老太太眉毛一挑：“我是短了她吃的还是穿的？咋就对她不好了？” 江春柳无奈扶额，“你对她说话语气好点，咱们不跟你见气，可我嫂子被你这么一句句说，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咱们可是一直都这样的，你嫂子不能吧？”马桂英犹豫道。 江春柳无奈：“那以前是没生孩子，现在生了孩子又要照顾孩子，肯定累，你们有时候无心的话她可能就听进去了。再说她生了个闺女心里也不舒服，你们不给好脸色，那不是告诉她你们不高兴吗？” “哟……这我还真没想到……”马桂英说着，眼睛往夏至房间瞄。 “那……那她生个闺女，我们还得捧着她？”老太太压低了声音。 “那要不您把这闺女给我嫂子塞回肚子里？”江春柳没忍住怼了了一句。 被她气着的老太太伸手就要打她，江春柳身子往后靠，躲开了。 “死丫头整天气我！” “那闺女也是你玄孙辈的，你干啥这么不待见？奶，你也太重男轻女了！” 江春柳可是一点儿愧疚的心都没有，对老太太的重男轻女她早就想说了。 明明都是她的晚辈，明明每天给她送吃的喝的都是她这个孙女，到头来老太太最不待见的也是她。 “重男轻女咋了？小子长大了能下地干活挣十个工分，能挑能抗能给老爹老娘养老，你们丫头能干啥？最能耐的在生产队也只能的挣七个工分，以后嫁了就是别家人了。” 说完，老太太还瞅了江春柳一眼，冷哼一声“赔钱货”。 “妈，当着春柳的面说这些干啥？”马桂英赶忙去劝老太太。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别整天不让我说话！” 江春柳瞅着老太太：“奶，你现在吃的可都是我这赔钱货去想法子挣来的。” “哟呵，还跟老娘算起账来了是不？”老太太嗓门又放大了。 江春柳摇了摇头：“我可没跟你算账，就是告诉你，没有女孩儿，你以后的玄孙子娶不到老婆。” “还娶不到老婆？你瞅瞅咱们村一年要生多少丫头片子出来！”老太太出口反驳。 江春柳懒得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这老一辈重男轻女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可不觉得她奶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改变想法。 说了没几句，她就把话题引开了。 三人在家里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几人赶忙冲出去，瞅见村里去的那些人陆陆续续从外面进来，走在中间的江锦华，背着睡着了的锦生。 第383章 可算见到你了！ “哎哟我的乖孙子也！”老太太惊呼一声，整个人都精神了，朝着小锦生的方向快步走去。 江春柳也赶忙跟上去，到半路，就瞅见江锦华让她们轻点，说是锦生睡着了。 小锦生的两只手越过江锦华的两边胳膊，掉在半空，小小的脑袋搁在江锦华的左边肩膀上。 靠得近了，江春柳闻到一股臭味。她凑近了点，才发现这味道就是从锦生的身上传来的。 老太太细细抹着小锦生的脸，小锦生好像睡得不安稳，把头往里面缩。 “来来来，都喝杯水，到屋子里坐会儿吧？”马桂英端着两碗水出来，招呼陆陆续续进来院子的男人。 那些人连连推辞，都说太晚了要回去歇着了。 没一会儿，这边屋子就空了。 江洋和江夏至把他们送走了，回来就让江春柳他们先回去睡觉，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应了声，江春柳回屋子，去把睡着了的江原喊醒。 得知小锦生已经回来了，江原也激动了，赶忙穿上破拖鞋的走出来。 想要去抱小锦生，江锦华偏开了，让他别弄醒小锦生了。 一家人跟江洋一家道别，打着手电筒，沿着路往山下走去。 到了家，江春柳把开水瓶的水倒到盆里，让江锦华给小锦生洗澡，她跑到厨房赶忙烧了热水。 等大家都洗了澡，各自回房间睡觉。 躺到床上，江春柳摸了摸小锦生的头，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心里热乎乎的。 洗完澡的小锦生身上还有肥皂泡的香味，她轻轻搂着小锦生睡着了。 她是被喊门声给吵醒的。 江春柳爬起来，就瞅见张三已经跟在江锦华的身后进了院子了。 “可算见到你了！”张三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句。 江春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约好了今天在村口等他的，心下一惊，连声道歉。 “我至少等了你一个小时！想着你是不是出事了，还好我知道你家在这儿，过来瞅瞅。”张三对江春柳很不满。 江春柳也很不好意思，旁边的江锦华也帮着江春柳赔罪了。 “反正下回不能这样了，这太吓人了！”张三虎着脸道。 江春柳连连点头应是，赶忙扯开话题：“你那猪肉卖得咋样啊？” 一听到问这个，刚刚还生气的张三立马兴奋了：“太好卖了！南边那个场子一斤卖一块五，我们一斤肉卖一块，那些人跟疯了一样抢！” “你们还是在老地方卖的？”江春柳问道。 “可不嘛，我们也没别的地儿去啊。”张三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们不怕被抓啊？”江春柳没忍住问道。 那张三挠了挠后脑勺，“我们这都是小作坊了，就是要抓也是陈红军他那场子被抓。” “陈红军是谁？” “就你们卖东西那个场子呀，那小子以前还跟过我们老大的，谁能想到这么没良心！” 说到这儿，张三就咬紧了牙，手捏得紧紧的：“咱们自己的事儿自己人解决，他竟然这么下作！” 这些事江春柳不好说什么，当即转移了话题。 “我这儿还有两头猪，今天你要几头？” “先还是一头吧，卖完了我再来。” 第384章 让你停下你听到没？ 江春柳跟江锦华去屋子里搬出那一头大肥野猪，放到手推车上后，张三就道：“上回那头猪卖到最后有三百多斤，这头就按照三百斤算吧？” “行，还是五毛一斤。”江春柳爽快点头。 张三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交给江春柳，自己推着手推车艰难往前走。 刚到门口，那手推车就往一边歪，江锦华赶忙搭把手，帮着扶好了。 “那啥，还是得麻烦你们帮我送到村口……”张三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江锦华无所谓道：“没事，我帮你。” “哥，家里还得你看着呢，我来吧。”江春柳说着，朝着江锦华使了好几个眼色。 江锦华摇了摇头：“你在家就成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着，帮着那张三推着车往前走。 江春柳扶在另外一边，对他摇了摇头：“哥，你就听我的吧，要不我跟你急啊！” 一向有主见的江锦华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看看天色，又觉得不能再耽搁，跟江春柳说了好几回，江春柳是一点儿也不退让，他没办法，只能撒手。 江春柳帮着张三扶着手推车，速度极快地往村口去。 村里的鸡已经打第二次鸣了，有的人家已经点了灯。 两人都有点慌，脚步也快了。 心惊担颤地到村口，帮着张三把那头野猪放到驴车上，目送着张三离开，见驴车走远了，江春柳心里才松了口气。 “谁站那儿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春柳心里一惊，随即就感觉背后有手电筒照到她身上了。 “转过来！” 江春柳依言转过身，用手挡住照在她脸上的光。 “春柳？” 听到声音，江春柳透过手指缝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黄德志。 “德志叔？”江春柳喊了一声。 那黄德志眯了眼睛，声音更凶狠了几分：“天还没亮，你在这儿干啥？” 江春柳的心砰砰直跳，对于黄德志看到多少的恐慌让她浑身都有点僵硬。 她站着不敢随意动，只能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平缓：“我想去市里，可走到这儿才发现身上没带钱，正想要不要回去拿呢。” “这早去市里干啥？”黄德志逼问。 江春柳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轻声道：“我去市里买点盐回来，家里一点盐都没得了。” 黄德志心里还有怀疑，移开手电筒，照到前面正慢悠悠离开的驴车，对着不远处吼了句：“停下！” 那车上的张三听到动静，头也不会，一鞭子抽在驴身上，那驴嚎叫一声，脚步快了点。 “前面的小子！让你停下你听到没？”黄德志说着，将手里的手电筒晃荡了两下，结果那驴车越跑越远了。 黄德志心里更怀疑了，快走了两步就要追上去。 这驴车可比不上马车牛车，速度比人走路也快不了多少，要是黄德志真跑过去，真能追上！ 江春柳一把拉住黄德志，咧了嘴，“叔，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别扯我！”黄德志说着就去甩江春柳的手。 手一下被扯开了，江春柳立马又快速拉住了他的胳膊：“叔，你帮我带一斤盐回来吧？我给你钱！” 第385章 黄德志打人啦！ “你放手！我要去抓人！”黄德志说着就甩开江春柳，抬腿就要往前跑。 这人越喊越跑，肯定有问题！ 黄德志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碰到事儿了，脚步也更快，都要跑起来了。 江春柳被甩开，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眼瞅着黄德志要跑远了，江春柳赶忙跟着跑过去，眼看着黄德志要跑起来了，她也不顾上那么多了，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黄德志的背砸过去。 也不管砸没砸到，她又蹲下，从地上捡了好几块石头，往前跑了几步，对着黄德志的后背扔。 不知是哪一块石头把黄德志的后背砸到，黄德志怒气回头，就见到江春柳举着石头又对着他砸过来。 没办法，他只能放慢了脚步，对着后面吼：“你疯了是不？” 这是很生气的状况下才会发出的声音，江春柳被吼得手一抖，可手上的动作完全没停下来，对着他又丢了好几个石头。 黄德志的火气“蹭”一下冲到头顶了，他也顾不上前面的驴车，转头就朝着江春柳气势汹汹跑。 瞅着他那气势，江春柳大喊了一声“妈呀！”转身就冲进了村子。 黄德志快跑几步，想去抓江春柳。 江春柳朝着他的身上扔了一把石子，又两颗砸在黄德志身上了。 “打人啦！打人啦！黄德志打人啦！” 边跑还边大声嚷嚷，跑到有人家附近，她嚷嚷的声音更大了。 黄德志心里那叫一个气，迈开大腿，快速跑了几步，伸长了胳膊，一把将江春柳给提溜了起来。 衣服的领口卡在喉咙处，让江春柳连呼吸都艰难，差点翻白眼。 拖着江春柳往后退了好几步，江春柳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衣领，让自己重新喘气。 一喘上气，江春柳就又嚷嚷开了：“救命啊！” 连着喊了好几声，黄德志气得赶忙用自己的大掌去捂住江春柳的嘴巴，江春柳挣扎了几下，瞅见他带着自己往晒谷场的方向走。 她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拽着。 到村委会门口，各个屋子的门还是锁着的。 黄德志松开江春柳，指着墙角：“蹲下！” 江春柳依照他的意思，走到墙角，沿着墙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在村口干啥？”黄德志怒声逼问。 江春柳老老实实回答：“想去市里。” “那赶驴车的是干啥的？”黄德志走近了一步，逼问她。 江春柳缩了脖子，“我不知道啊。” 黄德志简直气得不行，可看看天色，再不去上班他就要迟到了。 瞅瞅江春柳，又看看还锁着门的村委会，恶狠狠咬牙：“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抽你！” 一听要抽她，江春柳吓得哭唧唧的：“说……说啥啊？我……交代了呀？” 越听她的话，黄德志心里越窝火。 “还敢装！那人不是来找你的？” 江春柳缩成一团：“我真不知道啥人啊……” 黄德志咬了牙，抬手要去打江春柳，江春柳连连尖叫，整个人更缩了起来：“我看到了！看到了！” 一听她要交代了，黄德志才收了手。 “看到啥了？” 第386章 你是不是在投机倒把？ “看到一辆驴车了。”江春柳小心说着，又瞅了瞅天色。 那些村干部应该快来村委会开会了吧？ “那驴车是来干啥的？”黄德志眼前一亮，立马追问。 江春柳有点迷糊：“这我不知道啊，我到村口的时候那驴车就已经离开了。” “是不是跟你接头的？你是不是在投机倒把？”黄德志又靠近了一点，厉声问道。 江春柳苦着脸：“没有啊，我都没瞅见那人……” “叔，我真的啥也不知道，一会儿咱们村的干部来了，我还是这个话。那会儿就咱们两个人，还有一辆驴车，那驴车都走了，咱两也说不清白啊！” “那你为啥拿石头砸我？”黄德志可没那么好糊弄，继续问道。 江春柳反驳道：“那是你甩开我，我手疼，气不过就拿石头砸你的。” 黄德志觉得自己被江春柳当成猴耍了，这些话他就是个傻子也不能信。 可就是这些话，别人听了就会信！ 他咬紧了牙，双眼紧紧盯着江春柳，“你这是打定我不能让人信，故意让那驴车跑了来个死不认账是不？” “你在说啥啊叔？”江春柳发着抖问黄德志。 黄德志真是一股火气没地儿发，绷紧了手指想要去打江春柳，江春柳立刻双手抱着头：“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还要打我？” “谁一大早在村委会闹腾？” 声音传来，一个手电筒的光也跟着射过来了。 黄德志也拿着手电筒照过去，两人照了面。 江春柳心里一喜，立刻喊了来人：“有根叔好！” “咦，春柳咋一大早在村委会？得志啊，你这是在干啥呢？” “没干啥。”黄德志将手电筒挪开，往江春柳的眼睛里照了一下，这才憋屈地挪开。 压低了声音，对江春柳道：“好好说话！” 江春柳点了头，神情都变得自然了。 慢慢站起身，等着江有根过来。 “我就是想来谢谢有根叔，顺道请村里的干部今晚去我家吃顿饭。” 江有根一愣，转头看了下江春柳，又看看黄德志，随即挥挥手：“我们昨晚都去吃过了，今儿还吃啥啊，你们家又不宽裕。” 听到他的话，黄德志心里疑惑，转头看向江春柳。 江春柳也不管那些，既然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好再压下去了。 “昨晚要不是叔你，我们锦生还没回来，这顿饭是替锦生感谢您的。咱们村的干部对我们家也照顾，就让我们请吃顿饭吧？” “你这丫头，行了，我跟他们说。” 江有根笑得高兴，说完目光转到黄德志的身上，“这都快天亮了，你还不去上班啊？” “这就去了。”黄德志的随口应了一句，还是把今天早上看到的那辆驴车的事儿压在了心里。 “得志叔，有根叔都来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江春柳说得自然。 转头又对江有根道：“德志叔路上碰到我，怕我出啥事儿，非要送我来村委会，一直等到现在呢。” “还真是好人，这关心咱们村的丫头了。”江有根随口说着，目光朝着黄德志瞥了好几眼。 第387章 这钱先欠着 台阶都给他找好了，黄德志也就顺着下来了。 随口应了一句，就匆忙赶去上班了。 江有根瞅瞅江春柳：“要不去屋子里坐会儿，等村干部都来了，你亲自请他们？” “不用了叔，我得去市里买点酒。”江春柳笑着推拒。 江有根也不强留她，就是嘱咐她天亮了再去市里，江春柳应了，往山下去了。 瞅着她离开的背影，江有根嘿了一声：“天还没亮就跑来请人吃饭？真是稀奇了！” 走出晒谷场，江春柳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还好没让他抓住张三，要不今儿她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都怪她，今天睡过头了！ 江春柳握着拳头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壳，加快步子往家里走。 只要黄德志没找到证据，她就不怕。要是他真看到什么，也不会等驴车走了才出来。至于他非要往她头上扣帽子，那她也可以说看到他和驴车。 理清楚这些，江春柳的心又落下了。 回到家时，江锦华已经在翻菜地了。 江春柳让他一大早别去上工了，自己拿了篮子提了一篮子的野味，往上头盖了布，就匆匆往市里去了。 等到了市里，先去那家场子排队，把东西称了，又是缺斤少两的。 那记账的人头也不抬：“这钱先欠着，下个月一块儿结算给你。” “你们这大的场子还欠债啊？”江春柳问道。 那记账的人态度很是不好：“就是这大的场子要养活多少人？你们的东西还没卖出去，哪儿有钱给你们结账？让开让开，别挡道！” 说着，拉了江春柳一把，把江春柳拉到一边。 江春柳回头，看到身后一个老奶奶登记，那人跟那老奶奶也说欠债。 “我这是攒了十几天的鸡蛋，家里等着买油回去的，您就把这五毛钱给我吧？” 那老奶奶苦苦哀求。 记账那男人不耐烦吼道：“给我滚！” 那老奶奶被吼得没办法，跪下来求他把钱给自己。 结账的烦了，让旁边的人把她拖出去，那老奶奶一路被拖着走，一路喊着把她的鸡蛋还给她。 那记账的男人站起身，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那个本子，冷声道：“你们别有歪心思，这本子里可是有你们按的手印，谁敢对付我们，咱们就一块儿玩儿完！” 屋子里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一个个低头等着。 那人说完，还朝着江春柳这边看了一眼。江春柳当看不到，拿着自己的篮子出去了。 刚到外面，就看到那个老奶奶坐在地上哭。 她走过去，蹲下来，瞅着她：“别哭了，他们要是不高兴了打了咱们，那更不好了。” “我……我家攒了半个月的鸡蛋啊，我想着卖了……卖了……我能买几斤油回去，现在咋整啊？都没了……” 江春柳伸手去拉那老婆子，老婆子不肯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大的场子啊，咋就不给我那几毛钱？你们就可怜可怜我，把钱给我吧？” “嚎啥嚎？再嚎把你那几根老骨头都给敲了！” 第388章 这家太坏了 里面冲出来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对着老婆子骂了一句，那婆子被他吓得浑身发抖，赶忙顺着江春柳的帮扶站起来了。 扶着她往外面走，一边走，老婆子还一边抹眼泪，看得江春楼都心酸了。 “以前不这样的呀……以前的厂子不这样的呀……” 老婆子一路走一路念叨。 身后也有人跟着出来了，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 江春柳只能安慰：“以前的黑市人要好点，现在这家是太坏了。以后您要是有鸡蛋，还是拿到供销社去卖吧？” “不行啊，我不来他们就去我家闹，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那我一家哪儿有安生日子过啊？” 老婆子擤了鼻子，狠狠往地上一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底蓝色条纹的手帕，擦了手，去擦鼻子。 江春柳顿了顿，道：“他们知道你有多少东西啊？你就明面上给一点儿这边，自己留一点到供销社卖不就好了吗？” 哭声停住了，老婆子猛地转头看江春柳。 “这样也成？” “咋不成？你试试呗。”江春柳道。 那老婆子双眼一亮：“你是不是这么干的？” “那倒没有，我不咋卖东西，他们也不知道我多久卖一回东西，也没人去我家闹腾。”江春柳耸耸肩。 再说，她东西可多，这些人也拿不准她有什么没什么。 那老婆子灰白的头发丝在风中飞舞了一会儿，再飘到脸上时，老婆子已经琢磨好了咋干了。 就是…… “那我这回的钱可咋办啊！那是我家买油的钱啊！” 这声音稍微有点大，后面的人也附和着：“您还只有几毛钱，我那可是六块钱的东西啊！” “哎，他们咋能这样，咱们这钱啥时候能拿回来呀……” “这也太黑心了，逼着咱们来卖东西，卖了又不给钱，咱们去把他们告了吧？” “那可不成，你告了他们，我们不也跟着没救了吗？” 身后的人都吵吵嚷嚷起来了，老婆子连连回头，跟他们讨论在一起了。 江春柳松开她，往旁边站，听他们越说越气。 人群里突然有个声音：“我听说咱们以前卖东西那个场子又开起来了，咱们要不去他们那儿试试？” “他们那个啥老大不是已经被抓了吗？咋还能开起来？” “听说是他们小弟开的，现在就卖肉，还便宜！” 这事儿越说越带劲，那老婆子也走过去，加入他们一块儿讨论了。 瞅着他们那气愤的样子，江春柳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个小房子，还有再过去里面的一个大平台的屋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做生意做生意，有的做的才叫生意。 看他们什么时候死！ 江春柳扣住自己的篮子，进了供销社，里面有不少人在买东西。 她站在后面不吭声，等前面好几波人都走了，江春柳才上前。 “哟，你今儿又来了？这回有多少鸡蛋啊？”那扁平脸的女人笑呵呵问道。 江春柳无奈摇了摇头：“哪儿有那多鸡蛋卖啊。” 说着，从篮子底抓出一把野菜放到柜台上：“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野菜，姐拿回家炒着尝尝吧。” 第389章 毛巾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们家自己能买菜。”那扁平脸的女人连着看了几眼桌子上的野菜，笑着对江春柳道。 将那把野菜往那扁平女人的面前推了推：“就一把野菜，又没费钱，就是去山里挖的，吃着也是图个新鲜，这点东西也不能收啊？” 那扁平脸的女人瞅了眼屋子里，见没人，两只手抓住那把野菜放到柜台下面，笑着对江春柳道：“那我就收了。” “要是姐喜欢，下回我继续带过来。” “行，你今儿来是要买啥的？”那女人问江春柳。 江春柳让她拿了两瓶二锅头，问她：“有没有不要票的布啊？” “那哪儿去找哟？”扁平脸女人连连摇头。 江春柳暗暗可惜，就问她还有没有不要票的东西。 原本以为没啥，没想到那扁平脸的女人连连点头：“还真有，你等等。” 说着就打开了柜子后面一个门，没一会儿，她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几条新毛巾。 “这个听说是国外来的洋货，领导说是让放这儿试着卖，你瞅瞅你要不？” 一瞅见那些毛巾，江春柳的眼睛就是一亮，她接过去，摸了一把，很顺溜，有黄色有红色，在角落还印着商标。 “多少钱一条？”江春柳激动问道。 “这个可不便宜，要九毛五一条呢！”说着，那女人撇了撇嘴。 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你这儿有多少？”江春柳立刻追问。 “有二十多条吧，说是让尽力卖出去。这贵的东西，哪儿有人买啊！” 扁平女人说着，又扁了嘴。 大家平时都是买买粮食买买油盐啥的，几个人有钱买这个？这一条毛巾都快赶上一条裙子的价钱了！ “姐，这些都卖给我吧。”江春柳高兴道。 “我就知道你不要，哎，这可咋卖得出……”说到一半，那女人总算察觉了不对劲，立马转头看她：“你刚刚说啥？” 江春柳高兴地脸都红了：“这些都卖给我吧。” “这一条就要九毛五啊！”那扁平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春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扁平脸的女人双眼一亮，连连点头，让江春柳等着，她再次进了里面的屋子，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不等她往外拿毛巾，就有个人来买东西了，她让江春柳等等，先去把东西卖了，收了钱，这才把毛巾一条一条往外捡。 到最后，数完了，“一共二十七条，你都要，我按照25条给你算，咋样？”那女人高兴道。 江春柳答应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数了23块七毛五递过去，那女人收了钱，数清楚了，心里也高兴了。 “你可不知道，最近这几天我可愁死了，要是这卖不出去，领导不高兴，哎……” “这好的毛巾，可不容易见到啊。”江春柳感叹着，将毛巾往自己的篮子里塞。 这可是国外进口的，这说明啥？说明外面已经在开始变化了，连她们市都已经开始有这种国外的东西卖了。 江春柳心情大好，装了二十五条毛巾后，剩下两条往那女人面前送。 第390章 你们是不是出啥事了？ “这两条毛巾给姐你吧。”江春柳笑着道。 那个扁平脸的女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成，这东西可不便宜，你还是赶紧收了吧。” “这两条我又没花钱，算是白送的。”说着，又往那个女人面前推。 那女人还是给推了回来：“那也不行，咋说也是你的东西，我要是收了，领导该批评我了。” “是我的东西那就是我说了算，再说这个也没花钱，咋就不能送你了？咱们私底下关系好，我给你送点东西都不成了？” 江春柳说着，抓起那两条毛巾就往那女人口袋里塞。 瞅着口袋里那两条毛巾，想着江春柳的话也没错，那女人犹豫了下把那两条毛巾抽出来，放到柜台下面了。 “我教宋红莲，以后你就叫我红莲姐吧。” 江春柳笑得开心：“红莲姐，你叫我春柳就成了。” 能得到她的名字，以后就是有私交了。 “哎，行，你还有啥要的东西不？” “你这儿还有啥国外来的东西？” 宋红莲想了想，摇头，“别的就没了。” “以后要是有，红莲姐可别忘了我呀！” 江春柳赶忙叮嘱。 得了宋红莲的承诺，她又要了两包糖，一包硬糖，一包软糖，结了账，离开了供销社，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就一直沿着附近的街道转悠。 转了大概个把小时了，确定没人跟着她，她才偷偷去了之前吴勇的场子。 到附近看了眼，外面竟然也有不少人在排队，各个人手里都拿着篓子。 再一抬眼，就瞅见几人以前见过的人站在门口守着，一个一个人往里面放。 搞得倒是有模有样的，比之前吴勇在的时候更好。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站到了队伍最后面，慢慢排队。 屋子里出来一个提着篮子的人，脸上都是高兴的神色后，就会让下一个人进去。 前面几个守门和四处转悠的人瞅见江春柳时，互相惊讶地看了一眼。 要往江春柳这边走过来时，江春柳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他们明白了之后，又各自回去站着，只是目光时不时就往江春柳这边飘。 站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江春柳才被放进去。 到屋子里，刚一关门，就瞅见张三站在门口。 “你咋来了？”张三吃惊道。 江春柳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到屋子里头，这才瞅见正中间有个三十多的男人一手拿着剁肉的刀，另一只手随意放在野猪肉上。 瞅见她进来，也是吃了一惊，对江春柳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我们以后不能再在那个时间在村口见了。”江春柳开门见山道。 那中年男人吃惊：“为啥？” 倒是张三，连连点头：“我正想找个时间跟你说这个事儿。” “你们是不是出啥事了？”那卖猪肉的壮硕男人问道。 于是张三把早上的事都说了，那男人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还好她聪明，把那个男人给拦住了，要不咱们以后也没肉卖了。” 江春柳无奈：“所以以后咱们不能再这么做生意了。” 第391章 我们没船啊！ 那壮硕的男人心里一紧，目光立刻落在了江春柳的身上。 张三倒是不着急，问江春柳：“你说咱们咋办？” “你们除了驴车，还有啥更方便的东西不？” “没了，就这了。”张三无奈摊手。 江春柳想想也是，也只能摊手：“那我也没办法了。” 这会儿张三才紧张了：“那咋办？以后你不跟我们做生意了？” “我没这么说啊，就是以后咱们得换地方，你们知道北河吗？” 张三点了点头，北河嘛，那可是一条大河，穿过他们半个市的。 “以后我们把野猪运到北河，你们划过船去拿。”江春柳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张三摸着下巴点头。 旁边那壮硕的男人眼皮跳了下，看向那糊涂的张三，无奈道：“我们哪儿有船？” “对啊，我们没船啊！”张三惊呼。 瞅着两人无辜的目光，江春柳扶额：“拿你们以前挣的钱去买一条船，实在不行，你们就自己做筏子。” “那……那我们做筏子吧？”张三试探地问那壮硕的男人。 男人只能点头。 没钱难倒英雄汉啊…… 商量完了这些事儿，江春柳才有了心思开他们一句玩笑：“你们这生意挺好啊，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排队呢。” 那壮硕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也是多亏了你们，要不我们也没这些肉买，更没钱。” “不瞒你说，头一回跟你买猪的钱，是我们所有人凑出来的，第二天上午挨家挨户的去敲门，问她们要不要肉来着。” 张三也不好意思了。 江春柳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你们厉害。” 两人更不好意思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得羞涩又得意。 毕竟以前这些事都不用他们操心的，现在啥都只能靠自己，啥都得想，也知道多不容易。 江春柳把另外一个场子的事儿跟他们说了，末了道：“你们现在要是主动去找那些人，他们没准就偷偷给你们卖东西了。” “现在我们手里也没钱，还是不去找他们了，等我们手里再多点钱了，再说。”那壮硕男人道。 江春柳点了点头，把话题岔开：“你们每天的肉够不？” “一头猪一天就能卖完。”张三顿了顿，继续道，“可你家不是也只有三头野猪吗，要是都卖完了，以后我们又不知道该咋办了。” “没事，我那儿还有不少鸡蛋，不会让你们没东西卖的。”江春柳笑着道。 虽然鸡蛋比不上肉好卖，可有总比没有好。 再说，他们现在就是为了糊个口。 事儿都商量完了，江春柳让他们帮忙继续收细粮，可以在下次进肉的时候扣。 两人都答应了，江春柳才出去，看到她出来，有不少人往她的篮子里看。 江春柳瞅了眼上面盖着的白布，松了口气。 坐了小巴车回到村里，江春柳就把晚上要再请客的事儿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那是一百个不乐意，当江春柳把上回卖的那头野猪的钱分给她后，她就答应下来了。 江春柳拿出两条毛巾递给老太太：“奶，这以后就是你的毛巾了。” 第392章 孙子好还是孙女好 “哎哟！哪儿来的毛巾？”老太太惊奇。 江春柳乐呵呵的：“我买的呀。” 老太太摸着滑溜手，一声声感叹：“哎哟，我还没用过这好的毛巾哪！” “那你说是孙子好还是孙女好啊？”江春柳凑近了她，笑眯眯问道。 “当然是孙子好！”老太太瞪了江春柳一眼，高高兴兴地拿着毛巾去鼻子下面闻了下。 江春柳：“也没见你孙子给你买啥，还是我这个不招你待见的孙女才会想着给你买东西。” “去去去！”老太太嫌弃得对着江春柳说了几句，把那毛巾举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这毛巾好，等你哥娶媳妇了，我拿出来给他用，让他长长面儿！” 江春柳眼睛一横：“我哥的我买了，你别用你那破得没眼看的布巾了，赶紧拿来当抹布吧。” “那可是我衣服剪了拿来用的，缝补一下，还能用十几年呢！”老太太边说着，边小心地叠起自己那两条毛巾。 江春柳：“你不用这两条毛巾，以后也会发霉的。” “我不会拿出来晒太阳啊？死丫头净不会说好话！”老太太哼了一声，眼珠子一转，问她：“你买了几条？” “咋地了？”江春柳防备的问她。 老太太不满了：“我就是问问咋了？我可是你奶，还能害你啊？” “你是不会害我，就是会骂我。” 江春柳说完，挎着她的竹篮子出了厨房。 身后的老太太被那两条毛巾高兴地不行，也没闲情去跟江春柳斗嘴了。 等她走出去了，老太太才一拍大腿：“哎哟，这死丫头是花了多少钱买的哟！” 江春柳来到夏至房间门口，瞅见夏至媳妇正给孩子换尿布。 “嫂子，你还是的多抱着孩子出去晒晒太阳，要不孩子长不好的。” 说着，江春柳已经进来了。 听到江春柳的声音，夏至媳妇转身瞅向她，勉强笑了笑：“外头天还热，我怕晒到孩子。” 江春柳走到床边，戳了下孩子的小脸蛋，大丫笑得欢快，手脚都在折腾。 被她给逗乐的江春柳放下篮子，陪着她玩了会儿。 旁边的夏至媳妇已经把换下来的尿布丢进旁边的一个篓子里，又拿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布巾给孩子擦小屁屁。 江春柳从自己的篮子里抽出一条黄色的毛巾，“嫂子用这个吧。” 目光落在江春柳手上那块毛巾上，夏至媳妇惊了下，赶忙道：“不用不用，这好的东西别糟蹋了！” “拿着吧，你们的我都买了。”说着，江春柳从篮子里往外拿毛巾。 “这是你的，两条，我夏至哥的两条，大伯大娘一人两条。” 瞅着江春柳一直往床上拿毛巾，夏至媳妇嘴巴越张越大。 最后又单独拿了一条出来，递给夏至媳妇：“这条也给我侄女洗脸，你手上那条就给她擦屁屁了。” 说着，拿鼻子去蹭大丫的鼻子。 被弄得痒了的大丫笑得鼻子都皱在一块儿了，两只小爪子去抓江春柳。 “咋……咋这多……” 夏至媳妇给惊到了。 江春柳：“这是国外来的，供销社的我全买了，咱们一人两条。” 第393章 咋不说话了？ 夏至媳妇长了长嘴：“这得多少钱啊？” “给你们就拿着用嘛，不要总问钱，咱们也不用算那么清楚呀。” 江春柳抓着篮子的把手，对夏至媳妇摆了摆手，劝说她：“没事，这些东西我买得起才买的。” “这……上回你买的雅霜和裙子，我都过意不去了，现在又是这，还是国外来的，肯定很贵，要不就让爸妈用吧，我和夏至就不用了！” 夏至媳妇说着，就要去分拣毛巾。 江春柳站起身，按住她的手，“嫂子，记得我在国营饭店跟你说过啥吗？你们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了，现在就是能还多少还多少，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被她这么一说，夏至媳妇才想起当时春柳去找她时说的那些话。 当时她还在想着，指望以后二叔一家以后对他们多照顾那肯定是没戏的，毕竟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可现在再看，才知道自己多没眼光。 “我也没想过这个，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夏至媳妇道。 江春柳笑了：“嫂子，你不放在心上那是你人好，不计较，我可不能不放在心上。” “你真是……”真是什么，夏至媳妇也说不出来了。 “嫂子，大丫没做满月，你就带着她回娘家住几天吧，到现在大丫还没见过她姥姥姥爷呢。” 夏至媳妇想想，好像也是，就点了头。 交代完了，江春柳才挎着她的篮子往家里走。 到山下那个家，发现她爸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小锦生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也不说话。 “锦生，你咋没去上课呢？” 江春柳喊了锦生一句，顺手关上门了。 再转身，都没听到锦生应她话。 以为他没听到，江春柳又问了一遍，院子里的江原对她摆了摆手：“他今天一天都没说话，你就别问了。” 江春柳一愣，“咋不说话了？” “问他咋了也不说，让他去上学又不肯，就要缩在墙角，咋跟他说话都没用……” 江原说着，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小锦生，没忍住连连摇头。 江春柳也将目光看向小锦生，发现他一直缩在角落里不吭声。 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她想对上他的眼睛，他却赶忙移开了。 将篮子的布揭开，撕开那个奶糖的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糖，剥开糖纸，往小锦生的嘴里送，小锦生却往旁边撇开。 问题大了…… 江春柳的心一沉，仔细看了小锦生一会儿，就发现他很不安地在拨弄自己的手指。 她咧了咧嘴，轻声道：“这可是奶糖，锦生不吃了吗？” 没反应。 “我可是特意买给你吃的，你都不要我可就伤心了啊！” 还是没反应。 “他不愿意说话你就别逼着他了，肯定是啥事儿不高兴了，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江原往这边走着，随口道。 “啥事儿不高兴也要说出来，要不好好的孩子都蔫儿了。”江春柳应了江原一句。 就着手里那一半糖纸，将那颗奶糖塞进自己的嘴里，那颗糖在舌尖慢慢融化，奶香的甜味一点点侵蚀她的味蕾。 “嗯，好吃，锦生要不要来吃一颗？” 第394章 他是不是哑巴了？ 无论江春柳怎么哄他，小锦生都不吭声，好像啥也听不到。 到这会儿，江原也察觉不对劲了：“锦生啊，你咋啦？” 小锦生静静盯着地面的一个小黑点发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江春柳的脸色也凝重了，拉了一把要上前的江原：“爸，他不想说话咱们别逼他了。” 说着，从篮子里掏出那一大袋子奶糖，抓了一把，放进小锦生外套的口袋里，轻轻对他道：“糖放你身上了，一会儿想吃就自己拿着吃。” “他是不是哑巴了？”江原指着的小锦生，问江春柳。 “没有，他就是不高兴了，我们就别逼他了，爸，你看我买了啥好东西回来！” 将篮子打开，从里面抓出一把红的绿的黄的。 “这是毛巾？哪儿来这多毛巾？”江原又上前了一点。 江春柳笑得高兴：“我在供销社买的，咱们一人两条，一条洗脸一条洗脚。” 说着，将那一把毛巾递到小锦生面前，笑着问他：“你想要哪两条呀？” 小锦生动了动脸颊，却也没抬头。 “你要是不说，那我替你选了呀。”抽出一条水红色的，和一条黄色的，放到他怀里。 又抽了两条递给江原：“爸，这两条是给你的，以后你也有新毛巾用了。” 江原接过毛巾，瞅瞅江春柳，又瞅瞅旁边闷声不响的小锦生，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这多少钱一条啊？” “你管多少钱一条呢，买了就是用的。”江春柳挥了挥手，很是豪壮。 江原：“给你奶你大伯了吗？” “给了给了，他们全家都给了，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了，爸你拿你房间去，锦生的就让他抱着。” 江春柳吩咐完了，提着那篮子放到自己的房间，到洗澡的那间屋子去找了一下，从桶里拣出一条破破烂烂的衣服。 抖开一看，上面全是补丁，补丁上面补着补丁，有些地方还破了，也没补上了。 就这一团破布，让她拿来做鞋底都不行。 江春柳捡起桶里另外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也跟着衣服差不多了。 瞅着那裤子还是个红色的，也是脏兮兮的，发着一股臭味。 江春柳心里的火气“蹭”一下起来了，抓着那两件衣服出了屋子，冲进她爸的房间。 “爸，这两件衣服哪儿来的？” 江原正折毛巾，回头看到江春柳手里的衣服，应道：“锦生穿回来的，这不是锦生的？” 原本就压着火气的江春柳，听到江原的回答后，脸色更阴沉了。 “锦生从来就没这样的衣服，他现在穿的都是棉布的新衣服，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都是我在黑市买的！” “那……那锦生咋穿成这样了？”江原也傻眼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往日也没留心他儿子的衣裳…… “我说锦生咋变成这样了，看来都是被那家人害的！连衣服都给扒了，这些人还不知道做了啥恶心人的事儿！“ 江春柳抓着那两件衣服，怒气冲冲地往外面走，到门口，一把将小锦生抱起来，咬牙切齿：“姐带你去收拾那群坏人！” 第395章 你去要吃亏的！ 她真是肺都要气炸了，锦生才多大，那些人怎么能下得去手？ 越想火气越大，步子迈得也用力，踩得“咚咚”响。 屋子里的江原赶出来时，见到江春柳已经到院子门口了。 他赶忙扯了嗓子喊：“春柳你站住！” 江春柳抱着小锦生转头，看向朝着她这边赶的爸，回道：“爸，我们锦生被人欺负了，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没让你算了，可咋样也得跟你大伯商量下啊！”江原着急喊。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了。 “这有啥好商量的？他们咋欺负锦生的，我就让他们咋还回来！” 说完，也不想管江原了，大踏步要离开。 江原在身后大声喊：“丫头，你去要吃亏的！” 江春柳一转身，朝着北河的那边走。 上甘湾在半坡村斜对面，中间隔着一条北河，正对着土堂村。 要走过去，就得绕老远的路过桥才能过去，再加上上甘湾只有三十多户人家，村子小，平时也不怎么跟四周几个大村子来往。 江春柳已经盘算好路程了，刚离开家没几步，就听到有个人在背后喊她。 扭头看去，就见江建业从不远处过来。 她凝神，稍稍压了怒火，就见江建业几步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篓子。 “你咋来了？”江春柳问道。 江建业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咋不能来了？” 江春柳：“你干啥来了？” “早这么问不就得了？我这刚一回来，就听说你们家今晚要请村里人吃饭，我爸让我给你们送点花生米，你炒熟了今晚下酒。” 说着，就把篓子往江春柳手边递过去。 “我自己家里有菜，你拿回去吧。”她还要去帮锦生出气呢。 “你不要我丢了啊！”江建业从篓子里掏出一个用瓷缸子，晃了晃。 江春柳拧了眉头：“这是粮食，你丢了干啥？也不怕你爸收拾你？” 江建业大咧咧地晃了晃手里的瓷缸子，“我爸让我送过来，我就没打算拿回去，你不要我肯定扔了，要不多没面儿！” “那你送到我家给我爸，我有事不跟你说了。”江春柳匆匆说完，抱着小锦生转身就准备走。 江建业快速往前跑了两步，拦住她：“我今儿才回来，还没好好歇呢，就给你送花生米来了，你还冷脸？” “跟你冷啥脸，我这是要去收拾人呢！”江春柳应道。 “咋回事？收拾人咋还带你弟？” 江春柳简单把事儿说了一遍，江建业往上一撩衣袖：“给他们上甘湾的人脸了？巴掌大的村子，也敢跟咱们半坡村叫板？你等着，小爷这就找人收拾他们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 江春柳一愣，“找啥人？” “找我兄弟们，收拾他丫的去呀！”江建业说的那叫一个霸气。 江春柳被他的模样给逗乐了，心里那股火气也在慢慢降下去。 “算了，晚上咱们还得吃饭呢，今儿就先不去了。” 江建业想想也是，“那啥时候去？” 江春柳笑得阴险：“等我通知。” 第396章 老子又不是没吃……吃过！ 江原在挪到院子外面时，又瞅见春柳在往回走，身后还跟着江建业。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近前了。 “建业啥时候回来了？” 江建业老老实实喊了人，笑得露出两颗虎牙：“今儿刚回来，给你们送点花生米。” “在外面读书也累了，进屋子坐会儿吧？”江原招呼了一声。 江春柳咳嗽了好几声，江原想到屋子里的东西，身上直冒冷汗，暗怪自己没脑子。 “那行，我……” 江建业就要答应下来，旁边的江春柳接过话茬：“你去把你那些兄弟都喊到我大伯家吃饭吧，上回他们帮了我大忙，我也该请他们吃顿饭。” “你让我去给你跑腿？”江建业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 他江建业，现在是堂堂高中生。他老子，江有根，是半坡村书记！ “今晚我会煮米饭，所有人吃米饭。”江春柳道。 江建业:“我会为了一顿米饭去给你跑腿？” “还有攒了很久的十个鸡蛋。” “老子又不是没吃……吃过！” “炖一只公鸡。” 江建业忍不住咽了口水：“你哪儿来的公鸡？” “养的，只剩下这一只了，本来想留着过年的，今天晚上咱们就吃顿好的。” “你给我留个鸡腿！”江建业挥着手喊着，人已经朝着外面跑了。 瞅着他跑远的身影，江春柳好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小屁孩，没立场。 “建业还挺好说话，人也勤快啊。”江原感叹了一句。 江春柳随口应了一句：“是好说话。” “春柳啊，你一个人去他们村是要吃亏的，锦生也回来了，你就别惹事了，啊？” 江原说着，伸手要去抱小锦生。 江春柳一个侧身躲开了，“爸你也没啥力气，锦生就让我抱吧，今儿晚上还有事儿，我不会再去了。” 听她这么说，江原安心了。 摸了一把小锦生的额头，江春柳心疼地不行。 抱着小锦生回了屋子，江春柳把江建业送过来的那盘花生米放到厨房，自己又去拿了一个蛇皮袋子，将小锦生放下来。 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双眼对上锦生的眼睛位子。 “咱家锦生被欺负了，姐心里特别气！” 江春柳说完，摸摸小锦生的脑门：“姐特别想把那些坏人打一顿为锦生出气。” 小锦生嘴动了动，抬头匆匆看了眼江春柳，不到一秒，又立刻移开了。 可就这一个反应，就让江春柳高兴地不行。 这说明啥，锦生在听，他还没有将自己封闭起来。 江春柳强忍着心里的激动，轻声对小锦生道：“今天咱们要先去感谢那些把锦生带回来的叔叔伯伯，他们帮了咱们，咱们不能不管他们，对不？” 小锦生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又拨弄自己的手指了。 “等咱们请他们吃完饭了，锦生好好跟姐讲讲他们咋欺负你的，姐再帮你出气，好不好？” 小锦生轻轻点了下头。 如果不是江春柳一直盯着他，怕是压根就看不到。 只是这样就够了，江春柳松了口气，对小锦生伸出手：“姐要去山上抓一直大公鸡炖了，锦生能不能陪姐一块儿去？” 第397章 死丫头都来要我的强了！ 小锦生的眼睛放在江春柳那布满薄茧的小手上，犹豫好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 捏了捏他小小的手掌，江春柳心里一阵满足，止不住的笑意。 带着他慢慢往外走，到门口，就看到江原抱了干草朝着那两头牛走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山上一趟，一会儿回来给奶送大公鸡去。” 江原点了头，叮嘱了两句。 姐弟两上了山，笔直朝着山的深处走去，到了鸡栅栏的附近，瞅了眼那栅栏外面，又有一些睡着的野味。 也不捡那些野味，打开栅栏门，走进那些鸡，喂了点鸡食，在那些鸡围着吃时，她用伸手一把按住了其中一只大公鸡。 抓紧那只大公鸡的翅膀，江春柳朝着小锦生喊：“快帮我把鸡翅膀绑起来。” 小锦生瞅了那大公鸡，抬头看向江春柳。 “锦生快帮帮我，要不鸡就跑了！” 说话的时候，那只大公鸡的两只脚用力蹬了好几下。 小锦生迈着腿就往外跑了，江春柳怕他出事，赶忙从栅栏里出来，别上门，赶忙跟在他后面。 跑到一棵树前，小锦生伸手扯了一把绕着树的藤蔓，用力往后拉。 江春柳一直手抓着鸡，另外一只手帮着他扯那个藤蔓。 扯了好一会，也没扯断，江春柳指着一根最细的，让小锦生扯，小锦生丢开那条墨绿的，去扯那条嫩绿的。 这回很顺利就扯断了，小锦生拖着长长的藤蔓过来，就着江春柳的手，将那只鸡的翅膀缠了一圈又一圈，缠完了又去缠那只大公鸡的腿。 都弄完了，才把藤蔓的两头打了个结。 “多亏了锦生你，今晚咱们就吃大公鸡！”江春柳搂着小锦生的肩膀，笑呵呵道。 小锦生的眼睛总算是有了点光彩。 在山上走了一拨，顺道将那些小野味也捡进了篓子里，这才带着小锦生下了山。 将家里的米面和各种能拿得出手的食材都送到江洋家，顺道跟老太太说晚上多备一桌后，老太太当即就要她拿米面出来，江春柳就拿着手推车，把自己家里的米面啥的都放在上面，一块儿推了过来。 带着锦生来回跑了两趟，江原就怕锦生累着了，让锦生在屋子里待着歇息，江春柳就说自己一个人搬不动，非得让锦生陪着她来回跑。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江春柳就带着小锦生去厨房帮老太太的忙。 “锦生，你来烧火，奶，你把鸡杀了吧。” 江春柳舀了水洗锅，吩咐两人干活。 被夺走厨房控制权的老太太连连撇嘴：“死丫头都来要我的强了！” “那还不是奶你会杀鸡？”江春柳赶忙应了一句。 被江春柳这么一捧，老太太心里也舒服了，拿着菜刀和一个碗就去了外面。 小锦生拿着火柴擦火，点燃了就用稻草引火，没一会儿灶眼里的火就烧起来了。 江春柳往锅里倒油，等油有个七成热了，她就把花生米倒进锅里翻炒。 “这是做啥好吃的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江春柳转头看过去，就发现肖寡妇正笑眯眯地站在厨房门口。 第398章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这会儿的肖寡妇正穿着江春柳之前送给她的那条裙子，手里拿着个蒲扇，脚下一双红色的布鞋，扎着一个大粗辫子，笑眯眯站在门口。 江春柳倒是愣了一下，“肖姨，您有事啊？” “嗨，我这不是听说你们家要请人吃饭，我觉着我也帮着出力了，也不麻烦你们来请我了，我就自个儿来了。” 肖寡妇说着，就走进来了。 转头就瞅见了小锦生正坐在灶眼前烧火，当下又笑了：“哎哟，锦生都会烧火了，真是不得了！” 江春柳将锅里的花生米给盛了起来，放到里面的灶台，又往锅里倒菜籽油。 “姨，您去外面坐会儿，这厨房油烟重，别把你新衣服给熏得都是油烟味了。” 肖寡妇摇着蒲扇的手一顿，吃惊看向江春柳：“你要我留下来吃饭？” “咋啦？”江春柳看向她，问道。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肖寡妇拿着蒲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问道。 以前大家就爱在她背后说闲话，自从她在黄有志结婚前去闹了一场，那村里人就更喜欢嚼舌根子了。 “啥闲话啊，我们锦生还是托你的福才回来的，今儿也是该请你来吃饭，你自己来了，还省了我们功夫了。”江春柳随口说着。 肖寡妇神情尴尬了。 她原本就是怕他们找到孩子了剩下的东西不给她，这才在今儿他们要请客的时候过来，他们怕别人说闲话，就会赶紧给她东西把她打发走的。 “不了不了，你们都是请的一群老爷们儿吃饭，我一个寡妇来算咋回事？”肖寡妇说着摆了摆手。 江春柳倒下去一盘子苕尖去锅里炒，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不乐意，就跟我们一家子一块儿吃呗。” 瞅着她是真想着留自己在这儿吃饭，肖寡妇还真心里慌了。这要是让黄有志知道自己套了他的话，那还不收拾她呀？ “那啥，春柳啊，我就不在这儿吃了，你奶说要给我十斤大米的还有你说的那回力胶鞋，你看要是方便，今儿就给我呗？” 江春柳点了点头，“肖姨，我这儿忙着，没法招呼你，你先去院子里坐一会儿，我奶杀完鸡回来了就给你。” 肖寡妇点了头，就走到院子里，回头瞅了一眼厨房，心里空落落的不得劲。 原本还以为她要费老大劲才能要到这些东西呢，没成想人家就这么轻易就说要给她。 就觉着自己好像……好像比这家人要卑劣啊…… 老太太拿着菜刀提着碗和鸡从菜地那方向绕回来，瞅见肖寡妇正站在厨房门口，心里就是一惊。 跟她打了声招呼，肖寡妇也赶忙喊了人，瞅见老太太手里那只被杀了的大公鸡，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到鸡汤的甜味儿，她都有些动摇了。 走进厨房，老太太将一个木盆拿出来，把鸡放在盆里，凑近江春柳：“肖寡妇来干啥的？” 江春柳转头看向老太太：“奶，你说要给她十斤大米的，就给她吧。再跟她说，回力胶鞋等我在供销社看到了就买给她。” “啥？她是来的要东西的？这老娘们儿也真毒！” 第399章 死丫头也是个怕事的 江春柳对老太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奶你说话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 “听到咋啦，她都不让咱家有个好名声了，我还能给她好脸子？” 老太太气呼呼的，心里就暗骂肖寡妇不是个好东西。 自个儿名声都坏了，还大白天的来她家招摇，这不是要让她家也在村里没脸吗？ “这人以后你可别跟她说话，被人瞅见了，你的名声就坏了！” 说完，狠狠戳了下江春柳的太阳穴：“死丫头听到了没？” “奶你杀了鸡都没洗手就来戳我，一股腥味儿！”江春柳抗议。 老太太气得要虎她一巴掌，就听江春柳道：“您还是把东西给她吧，要不一会儿别人来了瞅见她了……” 话说到这儿，老太太心里就是一紧，觉得说得可太在理了。 也顾不上跟江春柳说话了，赶忙出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肖寡妇跟老太太打招呼离开。 等老太太回来，就瞅见那只大公鸡已经泡在热水里了。 “那肖寡妇真不是个东西，就这么算计咱们！” 江春柳对着老太太道：“别人能这么说她，咱们可不成，咋地她也帮咱们把锦生带回来了，这些东西也是她该得的。” 听到提起自己，小锦生抬起头来看了眼江春柳，又低头去烧火了。 老太太走到灶眼前，两只枯瘦的手放到小锦生的腋下，把小锦生整个抱起来，自己坐在小锦生之前坐的凳子，让小锦生坐在自己的腿上。 “宝贝孙子，可回来了！心肝儿哟，你可遭罪了！” 小锦生觉得不舒服，挣扎了几下，想下来。 老太太察觉到他不对劲了，掰着锦生的脸：“宝贝孙子，你咋了？咋还不跟奶说话了？” “不知道在陈雪梅娘家遭了啥罪，锦生都蔫吧了，我今儿才看到他穿回来的衣服就是几块破布！” 说到这个江春柳就生气。 “啥？”老太太惊呼一声，又捞起小锦生的衣服瞅着，见到胳膊上的青紫，还有那跟棍子一样的胳膊，那叫一个心疼哟：“这是哪个打的？！” “我宝贝孙子好不容易攒了点肉，咋又被那些杀千刀的给祸害没了？锦生啊，他们是不是不给你饭吃了？你告诉奶，奶帮你收拾他们去！” 老太太边说着，边去撩小锦生的衣服。 江春柳赶忙制止她：“奶，你赶紧收拾大公**，一会儿他们都要来了，咱们要来不及了。” “我孙子都被人糟践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做饭？老娘这就去把他们家给砸了！让他们长长记性！”老太太两只手抱着一只乖顺不说话的小锦生站了起来。 江春柳赶忙上前两步，拦住老太太：“奶，今儿咱们先把别人招待好了，以后再慢慢去报仇。” “死丫头也是个怕事的，你不敢去我去！”老太太是个急脾气，说要走就要走。 江春柳又说了好几句好话，“赶明儿咱们找个好日子想想咋收拾他们，你现在去闹一场，就除了气他们一下，有啥用？” 要的，是他们疼！ “那你说咋办？”老太太气呼呼道。 “让他们打心底里后悔！” 第400章 你没听到呐？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没出这口恶气，老娘就收拾你！”老太太对这江春柳放狠话。 江春柳连着又保证了好几句，老太太才放下小锦生，又是一阵心疼，抱着锦生就要往外面走。 “奶你还要干啥去？” “让夏至媳妇来干活，一天天就待在自个儿房间，坐绣房呢！” 说完，人已经从厨房里消失了。 江春柳也顾不上老太太了，赶忙回来翻炒锅里的菜。 没一会儿，老太太抱着小锦生又回来了，跟在她后面的，是同样抱着孩子的夏至媳妇。 江春柳咧嘴笑着打了招呼，夏至媳妇也回了她一句，就抱着孩子有点不知道该咋办了。 “嫂子你还是回屋子吧，这儿烟呛人，别把孩子弄难受了。 “回啥回！一个丫头哪儿恁娇贵！”老太太狠狠瞪了江春柳一眼。 被老太太这么一吼，夏至媳妇心里一抖，苍白着脸应道：“没……没事，我我去拿个背篓过来……” 说着，就出了厨房。 等她一出去，江春柳就拉下脸了：“奶，你这么不把孙媳妇当人看，往后我哥咋找媳妇？还有锦生，那也不好找媳妇呀！” “嘿死丫头还教训起我来了！你去村里瞅瞅，哪家的婆婆奶不给后辈媳妇立规矩的？往后你要嫁到婆家，我看你婆婆不把你揭层皮下来！” 江春柳撇撇嘴：“你立规矩也得想想别人啊，我妈就没熬住，留下我哥和我被后妈磋磨呗。反正没妈的孩子也没人心疼，现在还得加个锦生一块儿可怜。” 老太太这下是真气着了，把锦生放下来，也不说话，就虎着脸走到盆前，抓了那只大公鸡就开始拔毛，那动作真当得上虎虎生风。 要不是老二媳妇没了，她咋会给老二娶陈雪梅这么个玩意儿回来？那就是个祸害，糟蹋地她两个儿子都没个安生的时候！ “奶，你可不能再这么对我嫂子了，要是她也想不开，以后我夏至哥咋办，大丫咋办？” 江春柳也不怕老太太疼，又加了两句。 老太太手上的动作更大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让她难受。 旁边的锦生见自己得了自由，又乖乖坐到灶眼前，拿着火钳往灶眼里塞柴火。 没一会儿，夏至媳妇背着个背篓进来了，二丫被她放在了背篓里。 走到水盆旁，正要蹲下来帮忙，老太太把她的手一推：“去去去，抱着你闺女去房间躺着去！” 夏至媳妇手僵在半空，很是无措。 “奶……我……我……” “让你回房间歇着，你没听到呐？”老太太不耐烦道。 夏至媳妇吓得心慌，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啥，整个人慌得都要哭出来了。 灶台旁的江春柳没忍住插嘴：“嫂子，奶这是担心你累着，让你好好歇着呢，你还是带着大丫回房吧，等饭做好了我们叫你。” 夏至媳妇呆住了，瞅瞅老太太，再回头瞅瞅江春柳，鼻子一酸，“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背篓里的大丫被吓到了，也扯开嗓子哇哇地哭。 旁边的老太太皱了眉头，想要骂人，又想到自己那死了的二媳妇，只能压着怒火：“干啥玩意儿呢就哭？我是咋你了？” 第401章 你有啥不能说的 夏至媳妇也说不出到底是咋了，就觉得心里难受，越哭声音越大，最后哭得也没了力气，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背篓里的大丫也扯了嗓子闭着眼跟着哭得欢快，可夏至媳妇是一点顾不上。 老太太这下可是真呆着了，瞅着夏至媳妇，还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手上又都是水，她双手放在自己褂子上来回擦了两下，抓住夏至媳妇的手，“你这是咋啦？” “锦生，把咱侄女抱起来哄哄。”江春柳对着灶眼下呆住的小锦生道。 被喊了一声的小锦生这才回过神，迈着小短腿走过来，犹豫了下，还是从背篓里把“哇哇”直哭的大丫抱了起来。 可他也不会抱孩子，只能竖着抱着紧紧搂在怀里。 江春柳教他打横抱着大丫，他照着江春柳的说法照做了，又学着江春柳说的，拍打着大丫的后背。 厨房忙成一团，灶眼里的火烧得大，江春柳锅里又炒着菜，不能走开，只能任由大的小的哭的哭，闹腾的闹腾。 “我咋你了？你有啥不能说的，哭啥呀？”老太太急了，话也更不好听了。 夏至媳妇被她吼了一句，就拿着袖子擦眼泪鼻涕，想忍着不哭，可自个儿压根忍不住，越抹，眼泪越多。 “奶，你去倒杯水给我嫂子吧？”江春柳对老太太嘱咐。 老太太想骂回去，就瞅见江春柳对着她做了个“我妈”的嘴型，她又转过头，瞅着夏至媳妇哭得这么狠，心里也怕，赶忙起身出了厨房。 没一会儿，就用之前装了罐头的大玻璃瓶倒了一碗大叶茶，递给夏至媳妇。 江春柳把那个菜炒完了，往锅里加了一瓢水，这才得了空闲，走到夏至媳妇身边，轻轻搂着夏至媳妇，帮她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那杯水，放到她手上。 抓住夏至媳妇的手，让她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夏至媳妇才好了点，可还是哽咽着抽泣。 瞅着夏至媳妇这么哭出来了，江春柳也就放心了。 “嫂子，奶就这样的人，你可别往心里去，有啥不痛快的，就跟她说，让她知道自己啥地方不对。” “死丫头你说啥呢？欠收拾是不？”老太太说着，就举起了手掌要打江春柳。 江春柳梗着脖子：“你打我也要说，就因为我嫂子生了个丫头，你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让我嫂子心里难受了，你还不知道自己让人心里不舒坦了！” “你还有理了！我可是你奶！”老太太那一巴掌要落到江春柳的脸上时，也不知咋地，又拐了个弯，落到了她肩膀上。 江春柳被打了一巴掌，也觉得没以前疼了，也知道老太太是收了点力。 “是我奶咋啦？我还不是照样孝敬你？可你不对的地方我也得说。你不也生了我小姑吗，我嫂子生个丫头咋啦？” “别跟我提那没良心的！丫头就没一个好的！”老太太脸拉得老长，一想到那个小闺女，心里的火就蹭蹭蹭上来了。 夏至媳妇抽泣着，想拉住江春柳，可江春柳就好像没的察觉：“那也是我小姑不行，你也不能就说我侄女不好。” 第402章 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 像她奶这个年纪的人，重男轻女她能理解，可也不能太过分了。 最近她就瞅着她嫂子整个人都越来越闷，压根没以前那种活力了，再这么下去，她怕出事。 老太太气得像是鼓了气的青蛙，眼睛瞪得老大，两腮也鼓起了，喉咙发出一声声闷哼。 瞅见她不说话了，江春柳又给的夏至媳妇顺了顺气：“嫂子，你有啥不高兴的今儿都跟咱奶说，让咱奶以后改。” 不等夏至媳妇说话，老太太就气得别过脸，一向要强的她眼睛也在发热。 夏至媳妇摸着眼泪，当着江春柳的面絮絮叨叨说着:“我也不知道我生的是……是丫头啊……就是丫头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夏至都没抱过我丫头……” “我也想生个儿子，可她就是个丫头，我有啥法子？女人苦，嫁进婆家要受气，生孩子得去了半条命，我一想到我家大丫以后也要过这日子，我这心里……我这心里……” 一说到这儿，夏至媳妇那眼泪流得更凶了。 老太太听到这儿也憋不住了，哼唧一句：“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难受！” “奶，你生孩子也遭罪了，养大孩子也不容易，咋就不能多为我嫂子想想？”江春柳嘴里说着，连连给老太太使眼色。 “自古以来，女人就是要生孩子的！我说错啥了？爷们儿在外面累死累活挣钱养家就容易了？”老太太当没瞅见江春柳的眼色，话也说得直白了。 夏至媳妇边哭边喊：“那我情愿当爷们儿！都是在外面干活，爷们儿一回来往凳子上一坐那就是皇帝，我们女人得给他们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起得比他们早睡得比他们晚……” “生产队广播一响，男人女人都得出工，干一样的活儿，爷们儿干得好的有十个工分，女人再有能耐也只有七个工分。男人出点儿啥事儿，女人就该死……” “公婆得伺候，叔伯兄弟得招呼好了，爷们儿一点不顺心就往我们女人身上招呼……” 夏至媳妇越说，眼泪流得越快：“我要是个爷们，我也娶个媳妇回来伺候自己，地里的活儿我也能拼了命干！” 江春柳微微张开了嘴，吃惊地盯着夏至媳妇。 以前她还没发现，现在听着夏至媳妇说，才发现她心里有这么多想法。 老太太冷哼一声，声音小了，语气也不像以往那么大的怒火：“谁活着容易？你就光想着你咋委屈了，那你咋不想想大热天的，你在家奶孩子，你男人在地里刨食？” “奶，照顾孩子不容易，都睡不了一个好觉。”江春柳插嘴道。 “你懂个屁！”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霸气。 被吼了一嗓子，江春柳不吭声了。 这个她还真懂，上辈子把她侄子带大，这辈子又在带锦生，咋就不懂了？ 可这会儿她也看出来了，她奶这也算是在开导她嫂子，也就不吭声了。 “你受了委屈能当着我们的面儿抹眼泪，你啥时候瞅见你爷们儿在你面前抹眼泪了？” 第403章 你对我们本来就是外人 “你遇着事儿慌了，被吓得晕了，你爷们儿还得顶着，他不倒这个家就不能倒喽。你们日子过不好，谁不是说你们爷们儿没本事，说得到你头上？” 老太太斜着眼瞅着夏至媳妇，继续道：“你有委屈，谁没委屈？你觉得公婆不好伺候，那你公婆就觉着你这儿媳妇好了？” 夏至媳妇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别想着你公婆能对你跟对他们亲儿子一样，你又不是他们生养的，他们就是面上护着你，心里也是向着他们儿子的。” “夏至是我孙子，那我肯定向着我孙子，谁让你不是我们生养的？” 夏至媳妇反驳：“我嫁进来，就是你们家的人了，我在我娘家就是客人，可我觉着我在哪儿都是个外人，我……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你对我们本来就是外人。”老太太冷言道。 被她这么一说，夏至媳妇都忘了哭了，心都凉了。 从嫁进来到现在，都一年多了，她自问自己也是拼命干活，一天到晚不敢给公婆好脸色看，可没想到竟然听到她说自己是外人！ 江春柳也皱了眉头，正要开口，就听老太太继续道：“可你闺女是你自己个儿的，你以后生了儿子也是你自己个儿的，他们可跟你最亲。” 夏至媳妇愣了下，转头看向老太太。 瞅着她没抹眼泪了，老太太就又蹲下去，继续拔鸡毛：“人都是将心比心的，你也没法把桂英当你亲妈，干啥想着桂英把你当亲闺女？” 江春柳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这一点，她还真是赞同老太太的话。 “可……可我不就是一个外人？我……”夏至媳妇心里还是不舒坦。 老太太冷哼一声：“那是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亲兄弟多了还有关系好的关系差的，一家人咋啦？一家人就得对你跟对别人都一样了？” “奶，这话我可不答应啊，我嫂子嫁进咱家，那就是咱家的人了，总不能老当外人看吧？”江春柳道。 “我们能让外人来家里住？能给外人吃好的喝好的？能给外人伺候月子？一天天的就是外人外人的，你自个儿拿自个儿当外人，谁能拿你当一家人？” 老太太说完，对着江春柳连连挥手：“你个丫头片子懂啥，赶紧做饭去！要是让他们等久了，看我咋收拾你！” 被老太太这么一吼，江春柳也只能自个儿一个人去忙了。 “我……奶，我心里难受，我就觉着没人心里想着我……”夏至媳妇声音也小了。 老太太这会儿也把鸡毛拔完了，站起身，去拿了菜刀，蹲下身子继续侍弄鸡。 “那我还觉着没人心里想着我呢，你瞅瞅春柳那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你呢，一天到晚垮这个脸，我孙子一天天都忙着干活，面也见不着一个，儿子媳妇整天这事儿那事儿的。” “奶，我心里想着你的，那雅霜不就买给你了吗？赶明儿就给你买衣服鞋子！”江春柳瞅着机会就抽了句嘴。 老太太没接她的话茬儿，而是看向夏至媳妇：“大伙儿一天天忙这忙那的，谁能顾得上谁？可你要是病一个看看，家里谁不是围着你转？” 第404章 我看你就是闲得慌！ 夏至媳妇想到自己生孩子那时候的事儿，低下了头。 “别整天想七想八的，我看你就是闲得慌！赶明儿你就背着大丫下地去，一天天累下来，我看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不！” 夏至媳妇的头更低了。 屋子里只剩下大丫的哭声，小锦生看着自己怀里的大丫，无措地拍着大丫的背，可大丫还是哭。 “哭也哭完了，还不赶紧把你闺女抱着？累着我宝贝孙子了可咋整！”老太太不耐烦。 夏至媳妇吸了吸鼻子，喊了锦生一句，伸手把大丫从锦生的怀里接过来。 怀里的柔软消失了，小锦生只觉得空空的。 正看着大丫，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抬起头，就瞅见姐正笑眯眯瞅着他：“帮姐烧个火呗，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小锦生点了下头，又坐回灶眼前，拿了火钳。 老太太瞅着直心疼，又看向江春柳：“死丫头，你自个儿烧个火不行？就不能让锦生出去玩会儿？” “那我要做饭，哪儿顾得上烧火？奶你也太不疼我了，就是孙女，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江春柳噘着嘴，把老太太给怼了回去。 老太太气得往后仰了脖子：“你弟才多大？你都多大了？这些事儿就该你干！他一个男孩，以后是干大事的，烧火做饭都是女人的活儿！” “那现在不还没长大吗，烧个火咋啦？再说了，锦生的火烧得多好！”江春柳无所谓道。 老太太跟江春柳斗嘴，手上的活儿也一点没耽搁。 夏至媳妇瞅瞅江春柳，又瞅瞅老太太，看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心里有些翻涌。 以前她老觉着老太太难相处，瞅见春柳跟她拌嘴，还瞅见她三不五时的就的气得拍春柳，心里总觉得春柳傻，今天才发现，这么多天了，老太太也没咋往心里去。 这才是亲人吧……可她呢？一句话没说好，两人就见气了，心里都憋着，跟婆婆也是。 再看看怀里的大丫，露着两个圆圆的黑眼珠子盯着她，她心里宽慰了些。 奶说得对，跟她最亲的，还是她闺女。 把孩子又放回背篓里，她站起身，帮着江春柳打下手。 没一会儿，老太太又把话说到村里的事儿上了，说谁谁谁家又生了个孙子啦，说谁谁谁家又没了老人啦…… 江春柳时不时就要追问一下谁家谁家的，两人就又和好了。 夏至媳妇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咋刚刚还在生气呢，这会儿就好了？ 到傍晚，江锦华回来了，跑到这儿就要帮忙，江春柳打发他去请昨晚帮了他们家的那些人过来喝酒。 他匆忙出去，家家户户去请人。 没过一会儿，江洋他们也都收工回来了，马桂英瞅见夏至媳妇在忙，就对夏至媳妇道：“你带着大丫去屋子里歇着，这儿我来就成。” 夏至媳妇回头瞅了眼大丫，对马桂英感谢了一句，背着大丫离开了厨房。 江夏至也被打发出去请村里那些干部了，江洋累极了，回屋子去歇着了。 “你那个儿媳妇你还是多看着吧，我瞅着啊，这心可不在咱家了。” 第405章 你们可太不把我嫂子当回事了！ 等屋子里只有这四个人了，老太太才对马桂英道。 马桂英惊地长大了嘴：“咋地了这是？” 旁边的江春柳插了句嘴：“奶你这话说的可过火了，明明就是你们重男轻女，不把大丫当回事儿，嫂子心里难受，非得说是嫂子的错。” 刚刚还觉着老太太还挺有想法，也能劝人呢，转头就对她大娘说这个，这家咋能好了？ 老太太咂摸了下嘴，“都要捧着，那是一家人？夏至媳妇整天拉着个脸给我这长辈看，我心里就是不痛快咋啦？” “不痛快也不能挑拨离间啊！你刚刚咋劝我嫂子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到自己身上就一点儿没当回事儿了都！” 对老太太这种背后告状的行为，江春柳是一百个看不上。 马桂英听得糊涂了，又追问了，江春柳就把事儿都说了。 听完，马桂英也懵了：“咱们不是就让她带孩子，没让她干啥活儿吗？咋地还对咱有这大怨气？” “可不是！我那时候还得背着孩子去干活，日子还不是熬过来了？真是不知道啥叫福气！” “她来咱家我连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就是夏至我还三不五时的就得说两句哪，也没让她咋伺候我，也没背着她吃过啥好东西啊？” 马桂英越说，心里的气也越大了。 “要是这么不知足，那我要跟她姑姑姨妈的说说了，省得出去了说咱家欺负她，咱家可都是厚道人！” 老太太也跟着马桂英一唱一和的，就当着江春柳的面说起了夏至媳妇的坏话了。 江春柳连连摇头，“做咱家媳妇也太惨了！你们可太不把我嫂子当回事了！” “啥啊，我这人好说话得很，村里谁我不夸的？可咋就跟儿媳妇不对盘了？”马桂英来来回回忙着，话也不停。 “人好不好呢，跟婆媳关系好不好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奶，你可是犯了错误的，可别再出事了，要不以后我哥锦生娶不着媳妇，你就哭去吧！” 江春柳锅铲挥舞地更有劲儿了。 这婆媳关系啊，看得清理不清，说得再有道理，真处起来，那也不是啥简单的事儿。 又说了一会儿，马桂英叹了口气：“要真说起来，这夏至媳妇也不错了，又能干，对夏至也好，也不闹腾。瞅瞅桂圆家那三儿媳妇，哎哟，那是见天跟婆婆吵架，家里也不收拾……” “桂圆家是瞎了眼哟，咋让那么个惹事精进门，一家不安生！”老太太也跟着感叹。 接着，婆媳两人就说到江桂圆家了，两人越说那家的媳妇，就越起劲。 江春柳在一旁撇撇嘴，她们怕是忘了陈雪梅了。 不过有个好处，就是今天嫂子发泄出来了，心里应该舒服点了。 三人说着忙着，等到七点时，陆陆续续就有人过来了。 马桂英把家里的大条凳都拿出来，用布擦了灰，端出去给人坐。 江洋出来陪着他们坐着，一会儿说说这，一会儿说说那。 等夏至和锦华回来，又被打发着出去借桌子凳子盘子了。 老太太闲下来了，就去烧火，小锦生就一直站在江春柳身边，来来回回的走。 饭快蒸熟时，就听到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这臭小子来这儿干啥？” 第406章 家里穷也是没办法 没一会儿，就听到江建业的声音：“他们请我们来吃饭的。” 接着就是的江有根跟江建业一问一答，让江建业带着那些孩子回去吃饭，江建业不答应，外面的人又在劝。 闹闹哄哄的，直到江锦华他们把桌子凳子盘子都拿回来了，他们才停下来。 摆放桌椅板凳时，江原自己过来了，跟村里人闲扯着。 等厨房里的饭菜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往外面上菜，先上的花生米，凉拌黑木耳，加上一盘子酸菜饼子。 总共准备了三桌，一桌村干部，一桌昨天晚上帮忙的那些人，还有一桌就是江建业带着的那群小子。 大家坐下之后，才上韭菜炒鸡蛋、红烧鱼块、一人一碗面条，每碗面条上都盖着一个荷包蛋。 江夏至和江锦华端出去时，桌子上的人都震惊了。 菜虽然不多，可这面条是稀罕的，鸡蛋也不容易吃到，都是过年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没想到今儿竟然就有了。 江春柳把自己买的二锅头送出去，给了大人那一桌子，小孩那桌子就没给。 “你们这也太破费了，谁家请吃饭，吃这好的？这多面条啊鸡蛋啊！可别把你家吃穷喽！”江有根对江原道。 江原心里是不慌的，平时他们也都是这么吃的。 “这不是该感谢大家把我家锦生带回来，也是家里没啥东西，只能招待到这份儿上了。”江洋笑着抓过那瓶二锅头，给大家斟酒。 “这还没啥？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面条的，还有这多鸡蛋，哎，家里穷也是没办法。”一个男人摇了摇头，无奈道。 “大家今儿就放开肚皮吃，我们锅里还有米饭，就是菜没多少。”江春柳笑着道。 家里东西有，可不能拿出来啊。她来来回回的凑，也只能凑出这些了。 不过这席面，有鱼有肉的，在乡下也是体面的席面了。 “这还不好啊，又是面又是鸡蛋的，咱们村里有几家能比得过的？我啊，也就前几天村里发肉家里才打了牙祭。” “也不知道咋有那多野味在臭水沟里，要是咱们天天能找到就好了……” “你想得倒美，哪儿有这好的事儿？” “咋没有，头一天咱们也没想到会有啊，第二天去看还更多了，我家可分了一条兔腿，家里几个小子吃的满嘴油，这些天我去瞅了，就没了……” 这还是江春柳头一回听到这些人说那两次她丢了的野味，她知道后来是都分了，就是没想到这些人既然会记挂到现在。 “那个肉味儿哟，真想再尝一回……” “要不咱们也去山上打猎吧？我瞅着这些都是咱们后山出来的。” 其中一人提议，江春柳的心一颤，要是他们都去山上，那她靠山吃山的计划可就全没了。 江原和江洋兄弟两也僵住了，转头就去看江春柳。 “山上可是有不少狼的，五几年咱们父辈饿得受不了不就一块儿去山上试过，最后回来的一半儿人都没有，狼也太多了……” 一听到说起狼，大家都不吭声了。 “那春柳不老往山上跑吗，也没见她死啊！”旁边席面的江建业吼了出来。 江春柳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大家好不容易才打消念头了，他还提！ 第407章 再厉害也没我们老大厉害！ “谁说没事了？我右手不是被咬碎了吗？”江春柳反驳。 这村里的人也都是知道江春柳之前被咬伤的事儿，不少人附和起来。 “那个杨明齐的医术还真高，春柳手都那样了，他也能给治好，我瞅着春柳现在这手跟咱们的也差不离。” “可不是？这小的年纪就有这医术，比咱们市里医院的医生还好了！” 听到大家这么夸杨明齐，江建业心里竟然有点不舒服，他梗着脖子道：“要是去医院，春柳手不也能治好？你们都没去医院凭啥就说他比医院医生还厉害？” “那可不是，我去看了病，市里医生都说我没救了，就是那杨明齐给我开药，我现在都能走路了，他真不简单！”江原竖起大拇指。 旁边那些人也是一阵阵惊奇，把江原前前后后地看。 “再厉害也没我们老大厉害！”瘦高个子的小子及时给江建业拍马屁。 “就是！”另外一个小子也跟着应道。 村干部那桌听到他们这些孩子的话，都哈哈大笑。 江春柳赶忙招呼他们：“先吃饭吧，吃完了面条锅里还有米饭，你们到时候自己去盛。” 这一句话就将大家的注意全都转移了，米饭啊！他们可太难吃到了！ 众人又闲扯了几句，各自拿了筷子的挑起自己碗里的面条吸溜了起来。 江建业还想说话，就被江春柳瞪了一眼，他心里不舒服，冷哼一声，拿了筷子舀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这一塞进嘴里，他眼睛就亮了。 这面条味道可比他妈做的好吃多了，想着，又抬头看了眼进厨房的江春柳的背影，埋头继续吸溜着。 原本还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也只剩下吃面条的声音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拿着空碗来厨房盛饭，马桂英帮着盛了，那人就出去了，陆陆续续有人进来盛饭。 进来的人闻到香味就咽口水，眼睛不住地往熬鸡汤那个瓦罐瞥，盛完饭，就赶忙出去了，真是一会儿都不敢停下来。 等江建业拿着空碗进来，闻到鸡汤的香味，就惊呼一声：“好香啊！” “喜欢就多吃点。”马桂英笑着招呼他，给他又省了一碗饭。 江建业接过那碗饭，一边往外走，眼睛还一边看着那个瓦罐。 等大家都盛了米饭，马桂英把那个瓦罐熬的鸡汤盛起来，放在三个汤碗里，端出去。 一端出去，外面的人又是一阵大笑，随即就是各种夸赞的声音，没一会儿，外面就开始劝酒了。 “我咋瞅着咱这白米饭不够？要不再煮一锅？”老太太够着头瞅了锅里一眼。 江春柳将锅底的锅巴铲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抽了双筷子递给锦生，锦生接过，戳着香脆的锅巴咬。 “再煮一锅，咱们得让人吃饱喽。”江春柳说着，就拿了一个盘子，把剩下的米饭盛起来，又去淘米，洗锅，把大米和水放进锅里，盖上锅盖。 他们这一大家子人还没吃饭呢，也只能等那些客人都走了，他们才能吃。 黄有志家。 一个四十多的女人气呼呼地坐在屋子里对着陈雪梅发脾气。 第408章 不怪你怪谁？ “你还说啥能有钱，钱呢？” 陈雪梅坐在凳子上，不耐烦道：“大姐，我还没说你呢，好不容易把锦生弄到你家了，谁知道你能看不住呢？我没找你就不错了，你现在还来怪我。” “那是我看不住？你们村书记都去了，一群大老爷们往我家门口一站，我们能有啥办法？”陈雪雁气得锤了下床板。 陈雪梅也寸步不让：“咋没办法？你们闹啊！你们上甘湾多少人，还能怕他们几个人？你们不让他们进屋子他们能看到锦生？” “你说得容易，你们半坡村多大？我们上甘湾连你们村一半都不到，咋硬气地起来？你们村书记往那儿一站，我们村书记就不敢出这个头！” “那你也犯不着来找我扯皮！谁让你不把锦生藏紧了，现在我们这八百块咋要回来？”陈雪梅咬牙切齿。 要不是她这个没用的姐，那八百块就能到手！真是一点事儿都办不好，干啥吃的！ 今天去生产队，她听到别人说锦生被带回家了，心里就是一沉，那些女人还总用那种瞧不上的眼神看她，她这心里也不痛快，刚听说江春柳家要请客吃饭想去闹一场，谁知道她姐先来了。 “哎雪梅，你这人没良心啊，你儿子在我家吃我的穿我的，十几天啊，你没过来瞅瞅也就算了，现在你们村的人去把他带回江家了，你来怪我？” 陈雪雁也是一肚子火气。 当时她这小妹送孩子去她家是咋说的，说要是江家把那八百块拿到了，就分她一百块，现在钱也没见着，还被人冲进了屋子里，连院子门都被踢破了，她真是倒了血霉了。 “不怪你怪谁？”陈雪梅怒气道。 陈雪雁从床上滑到地上站起身，瞅着陈雪梅，不耐烦道：“别那多废话了，你儿子在我家吃喝十几天，我算花了五块钱，把钱给我，我就走了。” “啥玩意儿？你给他喂金子了要五块钱？”陈雪梅惊呼。 陈雪梅的怒气道：“吃的白米饭不是钱？一天一个鸡蛋不是钱？睡觉的床铺不是钱？我还看你是我亲妹子，才跟你说这钱，要是换了别人，少说得十块！” “你是疯了吗？你家能有米饭鸡蛋吃？穷得叮当响，还来我这儿敲竹杠！” 陈雪梅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只觉得这个姐姐不要脸。 咋就有这不要脸的人？ “我家是吃不起，可你儿子不是金贵？我们顿顿白米饭，天天一个鸡蛋伺候他的，咋地，现在你不认账啊？” 陈雪雁说得理所当然。 “我家院子的门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还先骂起我来了！” 陈雪梅气得去拉她，一碰到陈雪雁的衣服，陈雪雁反手一个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陈雪梅只呆愣了一下，就嚎叫一嗓子，朝着陈雪雁冲过去，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姐妹两都不是吃亏的主，你打了我一巴掌，我就一定在你脸上挠四条血道子，一时间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屋子里也没别人来拉架，就任由姐妹两打架。 肖寡妇家。 将大白米饭端上来，黄有志瞅得两眼发直，拿着筷子和碗就要往嘴里扒拉白米饭。 肖寡妇一把拉住他的手，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掌。 第409章 要么给钱要么滚蛋！ “干啥玩意儿呢？”黄有志瞅着肖寡妇那空空的手掌，问她。 肖寡妇笑得妩媚：“我一个寡妇可养不起男人，想吃饭可以，你得拿钱。” “你心里都没我了？吃碗白米饭都不行？”黄有志也不接话茬，就把话往感情上套。 肖寡妇瞬间冷了脸：“有你咋了？你不还说娶我，可你转头就跟那个陈雪梅结婚了，我干啥要给别的女人养男人？今儿要么给钱要么滚蛋！” 被说到以前的事儿，黄有志就是一阵心虚，伸手从怀里摸出三个鸡蛋，放到桌子上，笑嘻嘻地：“这样总行了吧？” “三个鸡蛋就想吃我的大白米饭还想上我的床？你想得也太好了。”肖寡妇瞥了桌子上那三个鸡蛋，不满地说了句，松开黄有志，伸手就把他面前那碗白米饭拿走了。 黄有志连连喊她，她当没听到，径直往厨房走。后面的黄有志赶忙跟了上来，一把拉住她，抓住她的手，掰开，往她手里塞了一小卷毛票子，抓住她的手细细揉捏着。 “这可是别人送的我结婚的礼金，我给扣下来的，现在都给你行了吧？”黄有志讨好着肖寡妇。 肖寡妇心里满意，朝着他怀里一靠，媚眼如丝地抬头看他：“这会儿还不回去，不怕你家那母老虎吃了你？” “她姐来要钱，我懒得招呼才出来的，她们两只母老虎肯定要打一架，哪儿有心思管我？” 说着，伸手就揽住了肖寡妇。 心里暗暗后悔，当时咋就猪油蒙了心，娶了陈雪梅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瞅瞅这肖寡妇，那才是浪啊…… 这念头一起，心里就荡漾了，手也就不规矩了。 肖寡妇一把推开他，又把米饭端着回了外面的桌子，放下就扒拉自己的饭菜。 黄有志赶忙从后面跟了出来，还想动手动脚，就被肖寡妇按着坐在桌前吃饭。 “我可告诉你啊，这段日子出了你我可没别的男人了，想爬上我的床，那得养着我，我一个女人能干啥事？” “这不是一直想着你吗？我结婚收的那些东西，最近一直往你这儿拿了，你还有啥不高兴的？”黄有志讨好着肖寡妇。 想到最近他拿过来的那些布啊鸡蛋啊，肖寡妇心里舒服了，想着还是得多捞一点，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细了：“你可别让陈雪梅那母老虎知道我，要不我可对付不了她。”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咋样也不能让她知道。”黄有志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 肖寡妇白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还不赶紧吃饭？” 这一撩拨，黄有志就有点扛不住了。 以前就觉得她好看，身段也好，现在才知道她是个狐狸精啊。 那陈雪梅简直不能比，他真是瞎了眼了！ 江洋家。 大家都吃完了饭，又坐在一块儿闲聊，连连夸今天的饭菜好，在村里是顶级的席面了。 “特别是那鸡汤，真甜啊！” “可不是，我都多少年没喝过鸡汤了，你们家这日子过得可太好了！” 一人一句说着，旁边的江夏至跟了应了一句：“还不是有了那八百块钱，要不我们家也穷成鬼了。” 第410章 咱们以后就没工分了 “这也算是他们陈家帮着你家存钱了，你们瞅瞅现在你们过的啥日子，村里人都比不上了。” 其他人又是连连点头。 旁边的四喜也跟着开口了：“你们家日子都这好过了，咱们村里照顾你们的那些东西怕是要照顾别家了。” 说着，就转头看向了江有根。 其他人也互相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今天这就是过来正式说清楚了。 江原一愣，问道：“哪些啊？” 四喜见江有根点了头，这才道：“原先不是给你们家两头牛养吗？算四个工分，可咱们村穷人多，你们家现在日子也好过了，再这么给你们算工分，村里人要说话的。” “这我得去喊春柳。”江锦华立刻起身，往厨房走。 江春柳正吃用米汤煮的锅巴，这锅巴粥是一点菜都可以不要的，加点油盐一煮就成。 刚吃到一半，江锦华就匆忙跑进来了：“春柳，你赶紧出来！” 江春柳喝了一口粥：“我还没吃饱呢，咋啦？” “一会儿再吃，外面正商量事儿呢！”江锦华着急走过来拉江春柳。 旁边的老太太咽下一口锅巴粥，对江春柳道：“我们给你留着，一会儿你回来吃。” 江春柳也顾不上吃饭了，赶忙出去，就见那些小子早就跑不见了，那些去上甘湾的村里男人也都各自回家了，就剩下这些村干部正安静坐着。 “咋啦这是？没吃好啊？”江春柳笑着问道。 其他人都没说话，就是四喜笑着道：“那哪儿能没吃好？你们这席面可太有面儿了。” “他们说村里的那两头牛要收回去，咱们以后就没工分了。”江锦华对江春柳道。 江春柳愣了一下，去看江有根，“叔，这是咋个意思啊？” 被这么问了，江有根也不好再不吭声了，也只能干咳两声，道：“春柳啊，咱们以前把那两头牛给你养，是照顾你家日子过不下去了，你说是吧？” “是，都是村里的叔叔伯伯心里记挂我们家，让我们挣点工分。”江春柳点了点头。 对于这事儿，她是很感激的。 “可你们家现在日子过得红火了，能拿得出鸡蛋鱼肉来招待我们了，我们心里也高兴，可咱村……咱村穷你也知道，还有人家也快断顿了，我们就想着把那两头牛给别家养，你看？” 说到这儿，江有根也没说下去了。他是知道江原家真正做主的是春柳，这会儿虽然是把村干部的话说给江春柳听，可语气还是商量的语气。 其他干部也将目光都移到了江春柳的身上，想到刚刚才吃了人家的席面，这会儿就说这个，也有点不好意思。 江春柳顿了顿，心里一转动，就知道他们是啥意思了。 她转头看向江原和江洋：“爸，大伯，这事儿你们咋说？” 江洋磕了磕手里的旱烟：“你们家都在这儿，这事儿就你们自个儿做主。” “这牛是你在养，你拿主意吧。”江原也将问题推到江春柳的身上了。 江春柳回过头，看向江锦华，瞅着江锦华也对她点了点头。 “那行，这牛明天我就牵到村委会去。” 第411章 把这房子收回去 江春柳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四喜转头就去看江有根。 本来憋了一肚子要劝说的话被江春柳这么一句话给堵住了，江有根下意识反问：“为啥？” 江春柳笑了：“您也说了是村里照顾我们家才把牛给我家养的，现在我家日子好了，村里还有很多家吃不上饭，也该照顾别家了。” “你能有这个心，是真不错了。”其中一个领导道。 江春柳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咱村里的人谢谢你们这些村干部，这会儿想着不能让大家饿着。” 这话可是让村里这些干部都高兴了，他们平时心里虽然都有些小九九，可在大事上那也是一点儿不含糊的，要不为啥每年村干部还是他们？ 江原和江洋也点了头，他们心里也明白自己家还能打猎，那两头牛就是个面上功夫，也换不了多少粮食。 这事儿说定了，江春柳还记挂厨房的锅巴粥，转身要走，又被喊住了。 江春柳转身，“四喜伯，还有事儿啊？” 被这么一问，江四喜有点不好意思了。 转头去看江有根，江有根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赶紧说事儿。 再去看其他村干部，一个个的都把都扭开不看他，显然这事儿还是落到他头上了。 “我们这也商量了，你们家现在也没人赶走你们了，山下那个空屋子，咱们村里想收回来……” 这话一出，江春柳、江原他们都是心里一震。 这地方可是他们打猎的地方，要是那房子没了，他们还咋打猎？ 江锦华将两只手放到身后，紧紧握成拳，才压制自己的恐慌，“有根叔，您以前不是说把这房子给春柳住吗？咋现在又要收回去了？” 被这么问，江有根有点不好意思了。 转头去看四喜，结果四喜也低下头不接他的眼色了。 他轻咳了两声，让自己声音自然一点：“当时我不是看春柳没地儿去吗？瞅着咱们山下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不就答应了。现在春柳可以回家，你们再占着那房子，村里人要说闲话的。” “你们把这房子收回去要干啥用呢？”江春柳问道。 江有根呵呵笑了两声：“那泥巴房子都要垮了，也不好造房子了，就等着啥时候垮了啥时候再说。” “有根啊，你们收去都没啥事儿，那咋不能让我们再住呢？”江原着急问道。 “自从那家死绝了，这房子地都算村里的了，你们家占着了，那村里其他人家能乐意吗？”四喜应道。 江原急得脑门儿都是汗，转头就去看江春柳。 那房子可不能就这么让出来了，要不以后他们一家人咋办？又过回以前的日子？ 江春柳咧嘴笑了下，“我们能理解你们村干部的意思，可我在那儿住着这些日子也习惯了，再说也置办了不少东西，这会儿要是走了也心疼。” “你置办的东西就拿走吧，我们也不要。”四喜应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四喜伯，那里头很多东西也不好搬啊，搬了也没地儿放，要不这样，我们家自己也商量一下，回头再给你们答复？” 第412章 吃饱了才能想法子 其他村干部朝着江有根看，想让他给拿个主意。 江有根瞅了眼江春柳，想到之前自行车的事儿，到底狠不下心，当下就道：“那成，你们商量好了来村委会说一声。” “好嘞，谢谢叔。”江春柳清脆地感谢着。 事儿该说的也说了，饭也吃完了，大家再在这儿坐着也没意思了，没一会儿，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 等把他们都送走了，江洋就把院子门给栓了，拿着旱烟吧嗒吧嗒抽着，满脸愁容。 江原也是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想说啥，抬头抽着他哥的模样，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旁边的江夏至也是冷着脸，江锦华两只手撑着膝盖，不说话。 厨房里江春柳端着那碗锅巴粥，吃完，又去锅里盛。 老太太坐在灶眼前，瞅着她心里就不舒坦：“都这样了，你还吃得下？” “我早都饿了，哪儿能吃不下？”江春柳随口应了老太太的话。 马桂英赶忙劝老太太：“她忙了一晚上了，肯定又累又饿的，还是先让她吃吧，吃饱了才能想法子。” 小锦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可厨房里这气氛不对他还是感觉得出来的。 一双小手拧在一起，抠着自己的指甲，神色慌张。 江春柳扒拉第二碗锅巴粥时，那锅巴粥已经有点冷了，她从灶台舀了一点热水，往碗里倒了，把碗凑到嘴边，仰头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了。 擦了一把嘴，把碗放进锅里，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拿了丝瓜囊就准备洗碗。 旁边的马桂英瞅见了，赶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碗：“你都累了，赶紧去歇着，这多的碗筷盘子啥的洗完太累了。” “没事儿大娘，洗这点东西我还是可以的。”江春柳说着，将灶台上堆着的盘子碗往锅里放。 马桂英把江春柳往外拉，江春柳也怕这些东西摔了，只能放手往后退。 “你别干这些了，你大伯他们还在堂屋呢，你去跟他们商量商量这事儿咋办，这些我来洗就成了。”马桂英边说着边把江春柳往外推。 江春柳无奈，被推到厨房门口，她赶忙回过头：“锦生，过来。” 一直在惶恐的小锦生赶忙从凳子上下来，跑到江春柳身旁。 江春柳伸手抓住小锦生的手，转头对马桂英道：“那就辛苦大娘了。” “嗨，这有啥，你们还是去商量正事儿要紧。” 江春柳也不跟她客气了，拉着小锦生就往堂屋走去。 等她走到院子了，马桂英才回到灶台前，往锅里舀了好几瓢水，右手抓着丝瓜瓤，左右拿着一个碗，放到锅里洗，叹了口气：“这叫啥事儿啊，请村干部吃饭还吃了个坏事出来了！” “不请他们吃饭，这事儿也跑不了，这不明摆着他们瞅着咱家日子好过了，心里不舒坦了嘛！” 老太太拿着火钳用力戳着地上的那根稻草。 马桂英想想也是，又念叨了一句：“哎哟，这事儿可咋整哟，咱家这才刚过上好日子，就……哎……” “要是他们要把那房子收回去，我就去跟他们拼了！谁想拿走那房子我就去他家喝农药！” 第413章 我死也乐意 “妈，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要是没了我们咋办？”马桂英被老太太给吓着了。 老太太拿出兜里的帕子，擤鼻子，完了又把那帕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该咋办就咋办，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活够了，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死也乐意。”老太太说着，把那火钳靠着灶台放着。 马桂英吓得脸都白了，赶忙劝说老太太：“妈，咱们就是不打猎了，以后也能在生产队做工分，咱一家也能吃饱喝足，犯不着去拼命！” “吃糠咽菜和吃大白米饭能一样？你这都当奶的人了，说话还不过脑子！”老太太说着也气着了。 今儿她是高高兴兴着跟春柳那死丫头准备晚饭的，谁知道喂了白眼狼了！ “那只大公鸡就不该宰了，真是喂狗都比喂他们强！”老太太气呼呼的。 马桂英心里怕啊，老太太那是个狠人啊，心里打定了主意，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回头还是得跟家里人都说一声…… 江春柳一踏进堂屋，就瞅见昏暗的油灯下，四个大老爷们都愁眉苦脸的，也没个人说话。 “锦生，去找大丫玩儿，一会儿回家姐来喊你。”江春柳说着推了小锦生一把。 呆呆愣愣的小锦生点了头，在江春柳放开手后，就朝着江夏至的房间去了。 到门口，他想了想，抬起小手敲了敲，没一会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夏至媳妇瞅着他，问他想干啥，春柳喊了一嗓子，让夏至媳妇带一会锦生，瞅着外面的气氛，夏至媳妇点了头，拉着锦生进了屋子，又把门关起来了。 “你们是啥想法啊？”江春柳说着，从旁边端了个凳子过来，顺着就坐下了。 江夏至最先忍不住了，赌气道：“要是有法子，还用在这儿喂蚊子呢？” 江洋瞅了他一眼，到底没当着江春柳和江锦华的面训他。 “这房子咱不能交出去，要不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你们三也不能读书了，咱们只能去地里刨食……”江原说着说着，越来越茫然。 “可村干部都商量好了，今儿来就是跟咱们说一声，咱们不给也不行啊？”江锦华也很无奈。 吧嗒抽了口旱烟，江洋心里沉闷得很，他抬眼看向江春柳，带着试探问道：“春柳，你有啥想法？” “这事儿还得你们拿主意，我一个丫头，在咱家在村里也说不上话。”江春柳说着摇了摇头。 这村里啊，就是男人说了算，女人哪儿有说话的份儿哟？ “咋说不上话了？你家你做主还少了？这会儿让我们干着急干啥？”江夏至忍不住怼了江春柳。 就是咋卖东西，咋分钱，那不都是这丫头说了算啊！ 江原也跟着点了头：“是啊，春柳，咱家还是你做主，这事儿你拿个章程出来。” “刚书记都是跟你商量，也知道你是做主的。” “我做主那也是在家里，一些小事我能做主，可大事上我要是做主了，以后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大伯爸你们都没面儿，夏至哥和我哥也都要被人瞧不起的。” 第414章 咱家以后就你做主 这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啥大事都是男人说了算的，要是家里的没出阁的丫头做主，那别人不会夸这丫头有本事，而是说这家里的男人都没本事。 “我不怕被人瞧不起，春柳，你有啥想法你就说，咱家以后就你做主。”江锦华率先开口。 本来还沉默的另外三个男人也都点了头，跟现在的好日子比起来，听两句闲话怕啥？ 再说，他们家日子过得红火，谁会看不起他家？ 江春柳心里松了口气。 以前都是自家的事儿，外面的人不知道，她可以不管不顾的，这回可是村干部都插手了，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既然你们都不怕，那我就说我的想法。这房子我们现在不能换回去，至少两年内不能换回去。” 几人点头，都赞同她的说法。 “既然村干部怕别人说咱们捡了便宜，那要是咱没捡便宜呢？”江春柳反问。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 “春柳你要急死我了，有话你就直说！”江夏至着急道。 江春柳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我的意思，是把那个破土屋子买下来。” 这话一出，几人都愣住了。 “可那一家人都死绝了，咱们跟谁买啊？”江原忍不住问道。 江春柳：“跟村里买啊，不是还有村委会吗？咱们花钱买下来，村里家家户户都能分点钱，那咱们不就没占便宜了吗？” “咱们是能买，可那屋子要多少钱？咱们村这多人家，分到各家各户手里能有多少？他们能答应吗？”江洋眉头紧紧皱着，对江春柳这提议一点儿也不赞同。 江春柳：“多少能分点吧？可要是的咱们不买，那房子也是空着，村里谁都看得着摸不着，那不是更亏吗？”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之前他们没想过，这么仔细琢磨江春柳的话，好像还有点道理…… 一时间，堂屋又陷入了沉思。 江洋眯着眼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江春柳，还没开口，就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好一会儿，他才缓和下来，“你有把握吗？” 江春柳摇了摇头，“没有，可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在那屋子住，有个好处，就是上山下山的也没人盯着，可要是住在这主屋，想去山上一趟，那得过多少人的门口，事儿是咋也瞒不住的。 除非不怕死，晚上上山。 “要不咱们就试试吧？万一成了呢？”江锦华提议。 这事儿是春柳提出来的，他就信。 江夏至连连摇头：“那可不成，要是村里人不愿意卖，那咱们……咱们不是捉瞎了？别人还会觉得咱们是想占便宜。” “咱们本来就是想占便宜啊。”江春柳应道。 江夏至被她这句话给堵得啥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个法子……”江洋想了半天，才给出了这么一句话。 江原拉了一把江洋：“哥，咱们想了这久了也没办法，要不就按春柳的法子试试呗？” “那要是不成咋办？”江洋还是犹豫。 “那就加价。” 第415章 事儿黄了 大家又都看向江春柳。 “行，那咱们商量商量能拿多少钱出来买这房子。”江洋点了头。 江锦华高兴了，轻轻推了下江春柳，江春柳也高兴了。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的结果是拿出三百块。 毕竟那屋子已经是没主的了，再加上是土砖的房子，最多也就值这个价钱了。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江洋出面去说这个事儿。 事情敲定了，大家也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山下那屋子，江春柳忙着帮他们都收拾好了，就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傍晚，江洋就高兴地跟江春柳说，这事儿江有根心动了，说是要再跟村里干部商量商量。 最后喊了江春柳他们全家一块儿去他家吃个饭，就这么着，一群人在江洋家聚了一顿，各自高兴地回家了。 江春柳将钱拿出来，江洋硬是也要出一百，江春柳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第三天傍晚，江春柳一家子过来等江洋去立字据回来，可等回来的，却是满脸阴沉的江洋。 “咋啦这是？”老太太瞅着自己大儿子这脸色就不好看，赶忙问他。 大家的心也开始打鼓。 “事儿黄了，书记说那屋子是村里的，不能答应就这么卖给咱们。”江洋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转头就对马桂英道：“你去倒杯水给我。” 马桂英也不敢多话，赶忙就走了。 其他人的心也往底下沉。 “昨天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咋这就又不卖了？”江夏至着急反问。 江洋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昨儿我是跟书记说的，他倒是想答应，可别人都不乐意啊，他也没法子了，这不，我就只能回来了。” “哎哟这可咋办啊！没了那屋子咱们还咋打猎哟！”老太太着急地喊了一句。 江原心里也直打鼓：“那书记有说啥不？” “说是村里开会决定了，让你们这个月搬出来，以后那屋子就空出来，谁家没屋子住了就去那儿住了。”江洋说得就来气。 马桂英端着水过来，递到他面前，他拿起来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光了，把杯子放到一边。 一家人都发愁了，江锦华瞅了瞅江春柳，又瞅瞅江洋，勉强扯了个笑：“要我说，就是没那个房子咱们也能继续打猎，就晚上去，我和夏至哥晚上去那儿捡野味。” “那可不成！山上可有狼！”老太太又是一声惊呼。 旁边的马桂英提醒了她一句，她怕自己再喊出来让人听见，赶忙那自己的两只手捂着嘴巴。 江春柳手不自觉摸到口袋里那个杨明齐给的药包，心里大定。 最近她上山，就发现身边没啥虫子靠近，连蚂蚁都没看到一只，说明这药管用。要是可以，或许能找杨明齐试试做一个野兽都不喜欢的药出来，驱赶它们，那晚上和白天就没啥区别了。 “春柳啊，你拿个章程出来吧？” 江春柳被惊醒，抬头，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她。 顿了顿，她才道：“这个事儿不能急，越急越办不好，咱们再想想，办法总比问题多的。” 第416章 这日子都翻了天了 老太太放下手，苦着脸，“想啥法子呀，他们不都不答应了吗？” 江春柳还不知道杨明齐能不能办到呢，自然也不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是问江洋：“是哪些人不同意啊？” “书记不肯说。”江洋想到那场景，心里更不舒坦了。 “那行，今晚就不说这个事儿了，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都还有事呢。” 江春柳说完，站起身，拉着锦生就往外走。 屋子里其他人都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 江锦华先站起来，拉起江原，跟上了江春柳。 一家人在路上走着，谁也没说话，江春柳心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要咋去掏江有根的话，要是套不出来，只能去市里找杨明齐。 江原和江锦华担心这屋子的事儿，又不敢问江春柳。 等几人都走了，马桂英烧了水放在洗脚盆里，端到床边，让江洋泡脚。 “哎……这刚过上好日子，咋就……”马桂英念叨着。 江洋也垮着脸：“不能再打猎了咱们去生产队干活也照样能养活一家子，以前不是这么过来的？现在还没陈雪梅了，咱们过得更好。” “活是能活，可吃惯了白米饭，谁想吃干红薯呀……”马桂英拿着那条新毛巾给江洋洗脚。 江洋心里也不得劲，这人啊，就是得有钱，得过好日子。 “你瞅瞅这好的毛巾，多滑溜，多吸水，多厚实？咱以前哪儿敢想用它啊？现在还拿它来洗脚，这日子都翻了天了。”马桂英感叹着。 江洋心里一动，低头看那条洗脚的毛巾，一只脚搓动了一下，只觉得这毛巾又软又柔，舒服地很。 “春柳有心了。” 马桂英也跟着附和：“是啊，这毛巾怕是不便宜哦，她还一人两条地给，要说起来，这打猎的营生也是她做的。也不知道她用的啥法子，敢去咱们后山打猎……” 前些年那些壮劳力去山上，可有一半人死在山上啊！ “你瞅见没，那些野味都是躺在地上，就跟睡着了似的。也不知道她用的是啥法子。”马桂英说出了她一直的疑惑。 之前她还问过春柳，可春柳含含糊糊就带过去了，她就知道春柳是不乐意说了，也就一直没问。 “想这多干啥，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江洋宽慰了一句，就把两只脚从脚盆里抬了起来。马桂英把毛巾在水盆里搓了两下，拧干了，帮着江洋擦干了脚。 等躺床上时，马桂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转头对着江洋，问他：“你说春柳能不能有法子？我瞅着她今儿可不像咱们这么慌啊。” 江洋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真是这样，不知为何，心里也缓和了下来。 “她不是说了吗，办法总比问题多，那丫头鬼精鬼精的，比咱们有法子，咱们就别想了。”江洋道。 马桂英被他的话给逗乐了：“你说说，她一个十三的丫头，当了老二的家，现在还要来当咱们的家，这真是……” 真是啥她没说了。 江洋也愣了下，随即释然道：“子孙有本事是好事，咱们少操心，就可惜了是个丫头。” 第417章 你干啥？占我便宜啊？ 江春柳回去就到厨房烧热水，小锦生跟着她安安静静地坐着。 好一会儿，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送到江春柳面前。 瞅着他的动作，江春柳摇了摇头：“晚上咱不能吃糖，要不牙都会烂的。” 小锦生看了她一会儿，默默把糖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瞅着他乖巧安静的模样，江春柳就是一阵心疼。 好好的孩子，就被陈雪梅给祸害成这样了。 “锦生啊，明天跟咱哥一块儿去学校读书好不好？”江春柳劝说着他。 小锦生摇了头，拿黑漆漆的眼珠子瞅着江春柳。 知道他还没恢复过来，江春柳也无奈，再这么下去，他该跟不上课了。 “那锦生再在家呆三天，三天后还是要去上学，可以不？” 嫩白的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小锦生想了想，点了头。 江春柳松了口气，帮着他理了下头发。 “嗨！有人不？” 听到外面有声响，江春柳往外勾头看。 “死丫头，是我！快开门！” 这下江春柳是听明白了，外头是江建业。 把火钳递给小锦生，让他帮忙烧火，起身出了厨房到院子里，打开门，外面的江建业跟泥鳅一样往院子里一窜，等江春柳回过神，他已经在院子里了。 江春柳顺手将门关上，转头看他。 “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好好歇着，来我家干啥呢？” 江春柳说着，人有意无意地往堂屋那个方向靠，挡住江建业往里的步子。 “我来帮你的啊！死丫头真没良心！”江建业说着，就要往屋子里去。 想到屋子里那些野味，江春柳心里一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江建业好像对烫到了一般，赶忙把手抽出来，慌慌张张道：“你干啥？占我便宜啊？” “春柳，谁来了？” 堂屋门口响起江锦华的声音，声音刚到，人就到了堂屋门口了。 江春柳仰了脖子：“是建业，哥你回屋子好好照顾咱爸，别让他吹风了，要不他要病了。” 这话江锦华听懂了，应了声，转身回屋子，反手把堂屋的门给关上了，听着声音还落了栓子。 “你一个丫头片子，咋老想着占男人的便宜？”江建业还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这会儿也没别人了，就开始训斥起江春柳来了。 江春柳简直要笑出声了，“谁占你便宜了？” 被这么一反问，江建业心里更慌了，梗着脖子，“刚你不就抓我手了？你知不知道啥叫男女有别啊？” 双手抱胸，江春柳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双眼从头到脚地打量江建业。 嘿，还别说，这江建业还挺精神，长得还算周正，身高嘛，好像也快一米七了，就是脸上还透着一股傻气。 被这么盯着，江建业背后都在生寒气，他强忍着抱着自己胳膊搓鸡皮疙瘩的冲动，问江春柳：“你看啥呢？” “我这不是在看看男人是啥样的吗？” 江建业连连挥手，“我懒得跟你扯了，你就是个假小子，比我还流氓！“ 江春柳摇了摇头：“啥流氓，我还小呢，你可别胡说八道的，要是我奶听到你这话，非抽你不可。” 第418章 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你爸去的？ 想到老太太那凶悍的模样，江建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跟江春柳斗嘴了，“我今儿来可是找你有正经事！” “啥事啊？”江春柳也收了玩笑的心思，问道。 “你们家不是要这个房子吗，我爸是想卖你的，可村里有人不答应，这事儿咱们就……” 说到这儿，江建业凑近了江春柳，低声道：“你知道谁不答应不？” 这就是江春柳想知道的，原本想着明天去找人问问，没想到江建业竟然这么大半夜的就过来跟她说了。 “谁啊？”江春柳追问。 江建业神秘兮兮的：“还能有谁，就姓黄的那波人呗，说是咱们姓江的偏自己的人，愣是把我爸给怼回来了。咱们村干部不还有两个姓黄的吗？” 江春柳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了：“是黄德志？” “可不是？那两个姓黄的生产队长，说啥都不同意让你家买了这屋子，说啥这都是国家的，不能给私人所有。他们哪儿有这胆子，还不是黄德志在背后撑腰啊？” 江春柳：“这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你爸去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呢话我是带到了，你可别把这事儿怪我爸身上就成了。” 江建业说完，意识到自己离江春柳太近了，赶忙往后退了两步，跟江春柳拉开了距离。 这些动作江春柳是一点儿没察觉，她心里正琢磨着呢，好一会儿，才看向江建业：“你说要是咱们村别家都答应了，就黄德志不答应，我这屋子能买下来不？” “这你就别想了，他们姓黄的都拧成一股绳了，全听黄德志的，那些人咋能跟你站一头？”江建业对江春柳这话是一点儿不当回事。 这些年，他爸跟黄德志明里暗里都斗了多少回了，也不是回回都能占上风。 上回黄有志还偷了他的自行车，弄得他自行车现在还破破烂烂的…… 想到自己的宝贝自行车，江建业就恨得咬牙切齿的。 “姓黄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江春柳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我就不信黄德志做人能这么好，谁都没得罪，谁都服他。” “你能想到的我爸都能想到，这些年想了多少办法，他们姓黄的就是不跟我们一条心，我看你就别想那些事儿了！”江建业说着连连摇头。 江春柳勾唇一笑：“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没有挖不动的墙脚。” 对她的话，江建业是嗤之以鼻，“你就吹吧，我爸都没辙的事儿，你还能办到，那这村书记给你当得了！” “那我肯定不能跟你爸比，他在咱们村那是一顶一的能人，我心也不大，只要这屋子能买下来就够了。” 对于跟江有根争谁强谁弱，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她的心愿，就是好好挣钱，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现在大家都能吃白米饭吃肉了，这就是初步的成功了。 江建业也放心了，随口问道：“你干啥一定要这屋子？就是你想给你弟也占个底盘，回头让我爸再给你划拉一个好的呗？就这年不拉屎的地儿，一个村里人都没有，也就你稀罕。” 第419章 这不是大好的事儿么？ 要的就是鸟不拉屎的地儿！ 这话江春柳自然是不会说出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你到底啥想法？” 江春柳：“没想法啊，这屋子我住着自在，比我祖屋还好，也没人过来打搅我，我心里舒坦，就喜欢这屋子。” “可人家姓黄的不乐意啊！这村里，他们不答应就是我爸也没法子，你瞅瞅黄有志，偷了我的自行车也没去坐牢，还把你后妈都拐走了！” 越说，江建业就越是咬牙切齿的。 江春柳抬头看向江建业：“这不是大好的事儿么？要不我家哪儿能过这样的好日子？” 这话说得江建业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江春柳说的是陈雪梅离开她家的事。 “你可真是……”话说到一半，江建业愣是找不出一个形容词。 江春柳摇了摇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也帮了我的忙，谢谢你啊。” “谁帮你了？我那是看姓黄的不顺眼！”江建业脸发烧，声音却带着强硬。 黑暗中，江春柳也看不出他的脸色，听他这话，也就点了点头：“就算是这样，我也得感谢你，还得谢谢你爸，也谢谢他今儿给我的那些花生米。” 江建业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只闷闷“嗯”了一声。 “你在这儿等等。” 江春柳说着，人就朝着厨房跑过去，没一会儿，就将白天江建业给她送花生米来的那个篓子提了出来，随即就跑到堂屋，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后，她就窜进了屋子，顺道将门给关了起来。 没一会儿，江春柳就又从里面出来了，快步走过来，将篓子递给江建业。 “我家也没啥好东西，这些鸡蛋给你，拿回去吃吧。” 江建业瞅着里面的鸡蛋，扫一眼，应该有二十个。 “你哪儿来这多鸡蛋？” “我攒的呀，咋啦，你看不上啊？”江春柳说着，将篓子往江建业的怀里塞。 江建业摇了头：“我家有鸡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太亲了，赶忙加一句：“鸡蛋又不稀奇，我家天天有鸡蛋吃。” 江春柳磨牙：“让你拿着就拿着，你想吃了拿到供销社就卖了，也是钱。” 被江春柳这么一说，江建业脸又在发热了。 不等他拒绝，江春柳就抓着他的手，放在篓子的把手上，这才松开了手。 “你帮我跟你爸妈说一声，谢谢他们，我家也没啥好东西，就点鸡蛋让他们别嫌弃。” “你家到底养了多少鸡啊，有这多鸡蛋？”江建业闷声闷气的。 江春柳心里一惊，立马回过神：“就那几只，这是我攒了很久才攒出来的。” “你就唬我吧，我瞅着你就不是啥老实的人！”江建业愤愤道。 江春柳：“我咋就不老实了，咱们村之前不是还各家各户搜过吗，我家是啥也没有的。” 这臭小子今儿是咋回事啊，这种事儿能瞎说的吗？ “那还不是我来给你报信了？你连句谢谢都没给我，就知道天天杨明齐前杨明齐后的，咋地，你看上他了？” 第420章 你可别被他们抓住了 江春柳瞪大了眼睛：“我啥时候老提杨明齐了” “你今儿不就提了？还有以前，村里有人说你老往杨家湾跑，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建业说着说着，又是冷哼一声。 江春柳扶额：“那他还在给我爸治病呢，我能不去找他吗？再说拢共也就两三回，哪儿有老往杨家湾跑？你一个男人，天天不想着学习，跟着一群女人乱嚼舌根干啥呢？” 现在的她才十三岁啊！啥看没看上的？ 江建业斜着眼看她，见她好像有些无奈，心里这才痛快了。 哼一声，“就是没看见我也知道，你肯定藏着啥好东西了。别瞅着你聪明，有时候蠢得不行，我可告诉你，黄德志一家都在盯着你，你可别被他们抓住了。” 江春柳的心又是一惊，转头去看江建业，就见江建业抱着篓子往外走。 快走到门边了，江建业就又转过头来，看江春柳：“我明儿就要去市里上学了，没人帮你盯着动静了，你自己长点心吧！” 说完，打开院子门，大跨步走了。 江春柳愣愣看着江建业走出去，看着他把篓子放在自行车的车篮子里，看着他骑上自行车，远远离开了。 他不会……知道啥了吧？ 好像那次搜查之前，江建业就过来跟她报信了，现在再想想当时他的话…… 江春柳打了个哆嗦，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好，可江建业都猜到什么了，那江有根…… 想到这儿，江春柳浑身打了个寒颤。 把院子门关上，她往厨房走，每走一步，心就定一些。 就算知道了，到现在也没动静，就说明这些人不会害她。 就比如黄德志，就是心里怀疑，他也没证据，那她也就不怕啥。 这么想着，江春柳又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 晚上洗了，招呼着小锦生早早睡了。 第二天，江春柳就捡了十个鸡蛋，送去了吴太奶奶家，谢谢吴太奶奶上回帮了她，带着小锦生听着吴太奶奶唠了会儿磕，了解了下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 刚从吴太奶奶家回来，就见陈雪梅在她家门口勾着头往里面看。小锦生一瞅见陈雪梅，就往江春柳身后躲。 江春柳牵着他的手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陈雪梅的肩膀上，把陈雪梅吓得连着往后跳了好几步。 一回头，瞅见是江春柳，陈雪梅连着拍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死丫头吓死人啊？走路没声音啊？” 江春柳好笑：“我在我自己家门口，走路还得震天响？” 陈雪梅瞅见锦生的小手，双眼就是一亮，赶忙伸手去抓小锦生：“儿子，我是你妈啊！来让妈瞅瞅你！” 说着，伸出自己的大掌去抓小锦生。 被喊名字的小锦生连着往江春柳的身后躲，头都不敢露出来了。 感觉到小锦生在发抖，江春柳心里就是一阵火气，一把拍开要去抓锦生的陈雪梅的手，怒气道：“干啥动手动脚的，有话说话！” “嘿小贱蹄子，你还要我的强了？”陈雪梅摸着被打得火辣辣的手背，气得怒骂。 第421章 把我儿子还给我！ “春柳，你去你奶家吧。” 院子里传来家江原的声音。 江春柳对着院子的方向“哎”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刚一动，就听到陈雪梅的骂声：“江原你个孬种，没瞅见你闺女骂我呢，就躲院子里不出来是不？” 江春柳转头看响陈雪梅，就见她双手插着腰，两条腿站得跟肩膀差不多宽的距离，对着院子里喊。 “你不来我们家惹她，她能骂你？”江原坐在院子里，对着外面回应。 江春柳都愣住了，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她爸竟然为了她说陈雪梅了？ 不只是她，就连陈雪梅也没反应过来。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惊呼：“你说啥？我惹她？我咋惹她了？” 院子里的江原再次没有声音了，陈雪梅气得抬腿就踢门，江春柳一把拉住她，“你要是把门踢坏了，就给我赔！” 陈雪梅也不跟江春柳多话，指着江春柳朝着院子里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现在都要我赔钱了？你们一家咋这狼心狗肺的？我帮你家生养儿子，你们就这么把我赶出去，还要我赔门？” 要是不了解这事儿的人听到陈雪梅这番指责，怕是要觉得江春柳这一家子心肠歹毒了。 江春柳忍不住盯着陈雪梅，发现她是真的生气，好像……还有点伤心？ “你们江家没良心啊！说把我赶出去就把我赶出去，还逼我娘家拿了这多钱出来赔给你们，我娘家都要过不下去了，你们还去欺负我姐！你们江家人咋都不去死啊！” 陈雪梅越骂越起劲，小锦生一个劲儿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全身都在哆嗦。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江原是一句话都没再说了。 江春柳转身抱起小锦生，就准备走。 本来锦生就已经开始自闭了，要是再当着他的面闹出来，怕他更严重。 眼瞅着她就要走了，陈雪梅一下子冲到江春柳面前，伸手就去抢江春柳怀里的小锦生。 江春柳下意识抱紧了小锦生，连忙往后退，陈雪梅紧紧抓住小锦生的两条胳膊往外拽。 被扯得生疼的小锦生长大嘴巴，委屈地哭了出来。 陈雪梅对着江春柳就怒吼：“把我儿子还给我！” 江春柳没陈雪梅力气大，眼看着小锦生半个身子都被程雪梅拉扯出去了，小锦生还努力朝着她这边张开手臂，江春柳心里就是一阵怒气。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张嘴就朝着陈雪梅的胳膊咬过去。 一口咬了个结实，陈雪梅一声尖叫，另一只手对着江春柳的头拍了好几巴掌。 江春柳紧紧咬牙，用力往后退，陈雪梅疼得尖叫得更厉害。 小锦生挪动自己的小身子，想去护着江春柳，陈雪梅一巴掌就砸在小锦生的后脑勺上，打得小锦生的小脑袋撞在江春柳的肩膀上。 这下江春柳可是真气着了，抬起一条腿朝着陈雪梅的小腿狠狠一踢，陈雪梅吃痛地失了声。 江春柳抱着小锦生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跟陈雪梅拉开了距离，赶忙拿手去摸了摸小锦生的后脑勺，心里的怒火越烧越强烈。 第422章 你还是人吗？ “锦生乖，锦生不哭。”江春柳轻轻安慰着小锦生。 小锦生委屈得长大嘴巴，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流，嘴巴长得老大，都能看到他满嘴的牙了。 瞅着他这哭相，江春柳心疼地不行。 再抬头，就瞅见陈雪梅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腿，脸上全是痛苦。 门被从里面打开，江原从里面出来，瞅见小锦生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又瞅瞅春柳嘴巴里的血，再瞅瞅地上捂着自己腿的陈雪梅，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爸，你出来干啥？”江春柳转头问江原。 江原睁开眼，对江春柳道：“你们先进屋子，我跟她说几句话。” “江原你个死不了的烂货，你瞅瞅你闺女给我咬的都流血了，还有我这小腿，哎哟，这是要疼死我了！”一见到江原出来，刚刚没了声音的陈雪梅这会儿也来劲儿了。 听到她这么骂，江春柳就要骂回去，旁边的江原又催了她一下，她磨蹭了一下，看看怀里哭得伤心的小锦生，还是抱着锦生进了院子。 到了堂屋里，江春柳将哭得伤心的小锦生放在凳子上坐着，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递到他眼前。 刚还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小锦生收了哭声，抽泣着委屈扒拉地接过江春柳手里的糖，拨着糖纸。 瞅着他不这么委屈了，江春柳心里才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锦生乖，在屋子里待着，姐一会儿就回来哦……” 小锦生含着眼泪瞅着江春柳，点了点头，继续认真拨着手里的糖纸。 江春柳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了下，从门边拿出那个笤帚，抓着就出了堂屋。 到院子里，就听到陈雪梅一声尖叫：“你还是人吗？” 江春柳转身将堂屋的门关了起来，想了想，还是锁了，抽了钥匙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才打开院子门走出去。 刚出来，就瞅见陈雪梅正抓着江原的衣服对着他的胸口抡拳头。 这还得了？ 江春柳拿着笤帚对着陈雪梅的身上就是一通砸。 那笤帚是竹尖儿扎成的，晒干了那一个个竹节都突出来，跟狼牙棒似的，甩在身上打得那叫一个生疼。 一笤帚下去，陈雪梅被打得哀嚎一声，连连往后退，江春柳也不客气，拿着那把笤帚用力挥舞着，把陈雪梅赶退了好几步，这才将笤帚的往地上一撑，一只手插着腰，瞅着陈雪梅。 陈雪梅身上火辣辣的疼，前几天跟她姐打架一身伤还没好呢，这会儿又被打了一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以前这家人是任她捏扁搓圆的，现在呢，她连江春柳这死丫头都打不过了！ “江原你个丧良心的，不把钱还给我，我就闹得你们一家不安生！你们不是想要这屋子吗？我一把火烧了都不会让你们得到！” 听着陈雪梅这一声声的怒骂，江原的脸色更白了，只是这回，他却应话了：“那是我哥的血汗钱，不能给你。” 这一句软绵绵的话，停在江春柳的耳朵里，那就是莫大的鼓舞啊。 她这个没啥主意的老爸，现在总算是会对陈雪梅说不了！ 第423章 我能有办法的 陈雪梅被气得一个倒仰，她是做梦也想不到江原会这么对她。 刚刚他说了啥？让她以后别再来了？ 这个一直让她掌控的男人，现在竟然这么对她？ 陈雪梅想要冲过来，瞅瞅江春柳手里的笤帚，现在身上还在痛，还有被江春柳咬了的地方，她还感觉在流血。 “你们……你们给老娘等着！”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等她离开，江春柳回过头，看向江原，就见他脸色惨白，她心里一紧，刚忙问他：“爸你没事吧？” “没呢，就是有点累了，要回屋子休息休息。” 江原想扯个笑脸给自己闺女，硬是扯不出来，他也就不勉强自己了，转身就往回走。 江春柳赶忙扶着他，进了院子。 把院子门拴好，转身，就瞅见江原正慌张地盯着她，江春柳扯了嘴角：“爸，咋啦？” “这可咋办？春柳啊，雪梅……陈雪梅她一家可不是好说话的人，黄有志那兄弟可是黄德志，咱们……咱们这屋子……” 听到他说这个，江春柳也就放心了。 上前扶住江原，笑着道：“爸，现在村里不答应把这房子卖给咱的就是黄德志那一群人，都已经被拦着了，咱还怕啥？放心，我能有办法的。” 被这么安抚，江原才安心下来了。 将他送回屋子里，江春柳就匆忙准备起了午饭。 陈雪梅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家里走，一路上遇到碰到一些老太婆，也不咋跟她说话。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屋子里，打开门，坐到床上，撩开自己的衣服看，胳膊上除了那一圈牙印，还有不少青紫。 撩开自己的裤腿，看到上面的青紫，陈雪梅那叫一个憋屈啊。 这全身，就没啥好地儿啊！ 她姐下手可真够狠的，把她打成这样了，这姐要着干啥？ 刚这么想，院子门就被人推开了，还不等她起身去看看咋回事呢，屋子里就进来一个人。 瞅见来人，陈雪梅就跟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整个人都绷紧了。 来人瞅见她身上的青紫，冷笑一声：“你要到钱了没呢？” 这说话的，正是陈雪梅的大姐陈雪雁。 “老娘没钱！你有本事就去江家要！”陈雪梅直接撒泼。 陈雪雁心里一肚子气，“吃我家饭菜的是你儿子，送他过去的也是你，我不问你要问谁要？” 声音吼太大，被陈雪梅打过的肚子疼得厉害。 两人对骂了几句，陈雪雁又跟陈雪梅打了一架，两人这回更惨了，一个个的都见了红，疼得直抽气。 陈雪雁没一会儿就起来，拖着全身痛的身子，从里屋出来，到院子时瞅见了厨房。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子，进了厨房，四处翻找，瞅见屋子里还有半袋子干红薯和一篓子鸡蛋。 眼前一亮，一只手提着鸡蛋，一只手提着干红薯，悄没声地从陈雪梅家逃走了。 陈雪梅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肚子饿得不行了，就撑着去厨房想找吃的，可到了厨房才发现她的鸡蛋粮食全没了。 陈雪梅哀嚎一声，一连串的骂声响彻整个院子…… 第424章 别的地方都已经放开了 接下来几日都还算安静，这一日，江春柳一大早就把江锦华喊起来，让他帮忙推着推车，将家里的那两头狍子，和剩下的其他野味全推到北河边上。 没过多久，张三就摇着竹筏过来了。 瞅见手推车上那满满的东西，张三高兴地不行，絮絮叨叨地跟江春柳说着他们的生意有多好，最近他们也挣了不少钱，之前的主顾也慢慢回来了。 “咱们这生意也不比老大之前差了，我瞅着陈红军他们那儿都没买家去了。”张三说得笑呵呵的。 江春柳心里也高兴，“那我是不是该把肉的价钱提上去了？” “这还没把他们干趴下呢！最近他们的肉都只要九毛了，我们也只能跟着降价了，你要是涨价，我们可得亏本了。”张三急忙道。 江春柳眨巴了眼睛：“要是这么低的价钱，那谁还去供销社买东西啊？” “可不是，知道我们两个场子的人，都没去供销社了，我瞅着供销社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可太少了。”张三点了头。 旁边的江锦华帮着他们把各种野味往筏子上搬，好一会儿才插了句嘴：“你们做这么大，别又让他们举报了。” 张三呵呵笑了两声：“我们这不是有钱了吗，前两天刚换地方了，听说当天被扑了个空，转头我们就把他们也给举报了，他们慌慌张张逃跑，也被抓了好几个人。” “你们不是说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么，咋也举报起来了？”江春柳随口问道。 张三咬着牙：“他们太下作了，现在还想害我们，那我们也只能还手了。只要他们不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江春柳点了点头，对于他们这种做法，她还是支持的。只要不是主动招惹别人的，按照别人的做法反击了，那就是种自我保护。 张三：“最近连来黑市的人都比以前多了，我听说，别的地方都已经放开了，大家都自己做生意，咱们这儿就是慢了。” 江春柳心里一松，笑着道：“迟早的事儿了。” 东西都搬上筏子了，张三笑着对江春柳道：“我们这儿现在人也多，肉卖得也快，你这些肉都不够了，要是能再多点就好了。” 江春柳跟张三约定以后每天都过来一趟。 兄妹两先是去了江洋家，把钱算给江洋，这才推着推车回了自己家。 这会儿天还早，兄妹两又回了屋子去补觉。 天亮了，江春柳才起床，让小锦生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给他穿了新鞋子，想着回头还是得去镇上再买几件衣服，要不他们也没个换洗的衣服。 她自己穿了那条浅红色的棉麻裙子，洗了脸，摸了雅霜，觉得脸都舒服了。 做了早饭，等江锦华和小锦生都吃完，兄弟两就去了学校。 江春柳拿着扫帚，把堂屋扫了个干净，再把门打开，整个通风。 屋子里都空了，江春柳才松了口气，心情大好。 这下，就算别人再过来，也不会发现啥了。 回了厨房，将早上留下来的那只石鸡子放了血，用一个碗接着，拿了一些药粉，放在篮子里上了山。 把药粉重新补了一圈后，端着那碗血四处放在药粉最密集的地方淋了，这才停手。 第425章 你外婆病倒了 瞅瞅山上的青草，江春柳连连摇头。 可惜了，她那两头牛送到生产队去了，要不一天还有四个工分，再说也就说多割草，多收拾牛粪，也不算费事。 甩了甩头，走到鸡栏子里，把当天的鸡蛋都捡了，放在挎着的篮子里，提着就下了山。 把鸡蛋放在堂屋那个桌子的抽屉里，瞅了眼，抽屉里的鸡蛋都满了。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拿去卖了。 “锦华在家吗？”外面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江春柳匆忙将抽屉关起来，快步往外走。 过去，就瞅见江原已经将院子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的女人，穿着已经看不出来原本颜色的衣服。 “这是春柳吧？”那女人瞅着春柳过来，立刻喊道。 瞅着这女人，江春柳有点懵，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 “这就不认识啦？你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你呐！”那女人笑着道。 这话一出，江春柳整个人都囧了。 这么说，那就应该是很多年没见过的人了，她就更不记得了。 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对着那女人咧嘴笑。 “这是你张姨娘，跟你妈一个村子的。” 江春柳立马喊了一句张姨娘，就请她到堂屋坐，张姨娘摆了手，“不麻烦了，我就给你们带句话。前几天我回了趟娘家，你舅妈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外婆病倒了，想你们兄妹两个。” 听到“外婆”两个字，江春柳愣住了。 脑海里浮现出上辈子的种种，她记得她外婆很疼她和她哥，可陈雪梅不喜欢她去外婆家，每回去都闹腾，为了家里安生，她和她哥就没去她外婆家走动了，后来也断了往来。 “岳母病得重不？”江原着急追问。 那张姨娘摇了摇头：“好像就是点小病痛，老人嘛，总是难免的。” 听她这么说，江原心里才舒坦了。 江春柳也追问了两句，张姨娘急着回家干活，匆匆忙忙就走了。 关上院子门，江原无奈拍手：“咋就病了呢？” 亲外婆病了，又带信过来，于情于理江春柳和江锦华都是要去一趟的。 江春柳提了篮子，将抽屉里的鸡蛋拿出一半，放在垫着稻草的篮子里，又在上面放了一块布。 等江锦华回来，就跟他商量。 江锦华也着急，就说要跟江春柳一块儿过去。 “你们走了咱们这屋子可咋整？”江原着急道。 江春柳拍了拍他爸的肩膀，安抚道：“爸，你一个病人在这儿，他们总不好把你赶出去吧？等我们回来，再来办这事儿吧？” “老人一病就倒了的，这个不能等，就是屋子以后没了，咱们也得去看外婆。”江锦华对此很强硬。 江原心里挣扎，可瞅见自己闺女儿子都有这个孝心，又觉得欣慰，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爸，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江锦华提议。 被点了名的江原想到以前那些事，连连摇头：“你们外婆最不喜欢的人就是我了，瞅见我怕是病得更重，还是算了。” “也行，那就我们自己去。”江春柳道。 第426章 你可别让人瞧不起了 一家人就这么商量完了，晚上江春柳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起床刷牙洗脸，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做了早饭吃了，就准备跟江锦华一块儿去外婆家。 吃完早饭，江春柳又抓了一只大公鸡，用线系着鸡翅膀和鸡脚，放在一个担子的一头，又往里放了十斤白面，十斤大米。另外一边担子放了准备好的那半篮子鸡蛋，外加剩下的五条毛巾。 江锦华挑起扁担，带着江春柳就要往外走。 刚走了没两步，江春柳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着了，她低头，瞅见小锦生正抓着她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江春柳停住脚步，摸摸小锦生的头，对他道：“锦生，哥和姐要去走亲戚，你乖乖在家好不好？” 小锦生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路。 一瞬间，江春柳就领会到他是想跟她一块儿去，她一时有些犯难。 那是她和锦华的外婆，不是锦生的外婆，要是把锦生带去，外婆一家不高兴咋办？ 毕竟也好长时间没去过外婆家了，要是这么干也没礼数了。 “锦生你还要去上学，就跟着咱爸吧。”江锦华回头对小锦生道。 从后面跟上来的江原走过来，拉着小锦生的另外一只手，对江春柳道：“你们去吧，锦生有我呢。” 小锦生连连摇头，努力想挣脱江原的手，就是要贴着江春柳。 江春柳蹲下身子，与他视线齐平，帮着他拨弄了下刘海：“我们是要去远地方，要几天才能回来，锦生你身体扛不住的，在家跟着爸爸等我们回来，好不？” 要是以前，她这么把道理讲给锦生听，锦生是会听她的话的，可这会儿他心里害怕，连着摇头。 江春柳没办法，只能看向江锦华：“要不咱们也带上他？” 江锦华脸色有点古怪：“咱外婆最不喜欢陈雪梅，连着锦生也不喜欢的，你要是带他去，气着外婆了咋办？” 这么一想也是，他们外婆可不仅仅是不喜欢陈雪梅，更讨厌江原。作为她最讨厌的两个人的孩子，她肯定是更不喜的。 江春柳没办法，只能安慰着小锦生，连连承诺她五天内一定回来，还给他带两包奶糖回来，小锦生才同意不跟着一块儿了。 好不容易哄完锦生，正要走呢，江原嘱咐江春柳：“你们要去市里搭车过去，就去供销社再买点东西过去吧，别让人挑礼。” “这些东西够了吧？”江春柳默默回想了下自己放的东西，还是觉得足够了。 江原脸色更古怪了：“你可别让人瞧不起了。” “知道了，爸，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可别忘了。”江春柳提醒着江原。 张三明天一早就会来，他们又不在家，江春柳让她爸下午去山上看看，要是有东西了就找大伯他们帮忙，送给张三，要是没有，也去跟张三说一声。 “知道了。”江原道。 得了这个回复，江春柳才跟着江锦华往外走。 江春柳的外婆家是福山村，离半坡村有上百里路程，江春柳和江锦华准备搭车去市里，再从市里搭车去福山村。 第427章 我这儿还有毛线票，你要不？ 两人出了村子，就搭上了小巴，到了镇上，江锦华拉住江春柳：“咱们要不要去供销社再买点东西？这都……这都两年多没去了。” 江春柳想了想，还是摇头了：“这些东西已经不算少了，要是太多了，反而把咱们自个儿给暴露了。” “可咱们表弟表妹也多，要不再去买几包糖？”江锦华还是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江春柳同意了，两人来到供销社门口，瞅见往日人来人往的供销社门口，这会儿竟然都没啥人了。 走进去，瞅见宋红莲坐在柜台后面打毛衣。 “姐，您咋打起毛衣了？”江春柳喊了一嗓子。 那宋红莲扭头看过来，瞅见是江春柳过来，也咧嘴笑，把针线放到柜台上。 “嗨，这些日子一天也没几个人来买东西，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给家里人打几件毛衣穿，今儿是想来买啥？” “给我拿五包软糖五包硬糖吧。”江春柳道。 宋红莲应了一声，转头就在后面柜子上拿了糖，算了账，江春柳付了钱，随口问她：“你们这儿毛线要毛线票不？” “要啊。” 江春柳心里一阵可惜，将糖都放在江锦华的担子里。 刚准备走，宋红莲就一把拉住了她，悄咪咪道：“我这儿还有毛线票，你要不？” 江春柳心里一喜，“你咋卖啊？” “卖啥卖啊？咱不做那投机倒把的事儿，我是自个儿攒下来的，攒多了，就给你呗。”宋红莲说着，晃动了下自己的大粗辫子。 江春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起来她跟着宋红莲可没多大交情，也就是在这儿卖卖鸡蛋买买东西，之前过来，会带点野菜，她竟然要给她毛线票？ 不过这东西她也是真心喜欢，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心里琢磨了一下，江春柳还是点了头：“红莲姐，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不白拿你的，到时候我家里有菜鸡蛋啥的，跟你换。” “嗨，我是贪东西的人吗？要是别人听到了还说我这是变相倒卖呢！” 嘴上是这么说，宋红莲笑得却跟朵花似的。 就从这几回打交道，她就瞅出来这丫头小归小，却是个聪明的，咋样也不会让她真的吃亏，要不她能这么白白把票给人？她又不傻！ 江春柳也笑了：“要是您有布票啥的，也一块儿给我吧，粮食的也要。” “你要这多票，有钱买东西啊？”宋红莲大吃一惊。 江春柳摇了摇头，“没钱，但是我能攒啊，一个鸡蛋一个鸡蛋地攒，总能有钱买的。” 再问下去就不合适了，宋红莲也是个聪明人，她摸了一把自己红扑扑的脸蛋，高兴道：“行嘞，你啥时候过来，我一块儿带过来。” 江春柳也高兴了，这供销社有自己的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方便啊，真不枉费她有事没事就想办法给宋红莲送东西。 当然，一开始是不值钱的，可上回，她送了瓶雅霜给宋红莲，宋红莲也收了。 说定了十天后再过来，江春柳就带着江锦华一块儿除了供销社，刚一出来，江锦华就连连往后看，忍不住问江春柳：“她咋对你这好？” 第428章 外婆，我们来看你了 江春柳笑得意味深长，“你不觉得你妹子就是人见人爱吗？” 说完，拉着江锦华就往市里的车站走。 她那回答自然是不能让江锦华满意的，不过江锦华也没追问，就任由她拽着往前走。 到了车站，两人买了票，找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 等到车子里占满人了，连车子中间也都站着人了之后，那车子才开动。 车子摇了五个多小时，江春柳和江锦华才从那个车子下来，一吹冷风，整个人都舒服了。 要去福山村，就还得翻过两个山头。 两人翻过第一个山头，江锦华的额头就有细密的汗珠，江春柳想接过担子，被一向好说话的江锦华给拒绝了。 江春柳只能时不时就说自己累了，让江锦华陪着她休息。 等再翻过第二个光秃秃的山头，远远就听到村里喇叭的声音。 江春柳跟着江锦华东拐西拐的，总算是到了她们舅舅家门口。 “就是这儿了。”江锦华抹了一把汗。 门前的院子是土砖垒起来的，门口是个木门，瞅着也是没啥钱的穷苦人家。 江春柳上前敲门，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应了一声，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里面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站在院子里。 那老人头发稀疏，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着，鼻子有点塌，却让人看着格外地舒心。 “外婆，我们来看你了。”江锦华从后面喊了一嗓子，对那老太太喊道。 喊完，那手肘轻轻捅了江春柳的后背。 江春柳回过神，也跟着喊了一句：“外婆。” 这一声喊得有点干涩，多少年没喊了，到底生疏。 那老婆子听到两人喊她，眼睛一下就被眼泪续满了。 “锦华？春柳？”何月娥沙哑着嗓子喊了两人的名字。 江春柳有点不知所措，下一刻她就被老人一把抱住，听着老人带着哭腔骂她：“你们两个咋这狠心？都不来瞅瞅外婆了？” 不知怎么的，江春柳的鼻子也有点泛酸，伸手环抱住老人，帮着她顺了背，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外婆，你也心疼心疼我啊，这还挑着担子呢。”站在后面的江锦华努力咧了嘴，调侃着老人。 被这么一打断，江春柳也赶忙安抚：“外婆，有啥事咱去屋子里说呗，到里面你再哭个够。” 老人被兄妹两这么一打岔，总算好了点，把他们带进屋子里，随手就关上门。 “你们来就来，咋还带东西了？”老人说着，松开江春柳的手，就要去帮江锦华接担子。 江锦华避开她的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外婆，我挑着就成。” “外婆，你就让我哥挑吧，他都从家里挑着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步路。”江春柳又去拉了何月娥的手，拉着她往堂屋走。 推辞不过，何月娥也只能由着他们，只是目光一直朝着江锦华那边看，看着看着，眼泪就又下来了。 “锦华都长成大人了，你妈要是地下知道，也能安心了……” 想到自己那早就死了的闺女，何月娥又是一阵感伤。 江春柳见状，赶忙安抚她：“外婆，今儿我们可好不容易才过来的，你可得高兴起来！” 第429章 你爸跟那个女人离婚了？ “高兴，我高兴着呢！” “外婆，你身体咋样了？要不要去医院瞅瞅啊？”江锦华在背后问道。 何月娥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没啥大毛病，你们老也不来看看我和你们外公，我这不就……不就找了个由头……” 说到这儿，她心里又有股怒气，只是这么多年脾气总是温和，也说不出责备两个外孙的话，“我们也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就是想看你们，也看不了几回了……” 这话说得悲凉，江春柳心里暗暗自责，前世为了陈雪梅和她爸，就没咋来外婆家，后来淡了，连两个老人没了这边都没给他们报信，就是这回重生了，这么久了也没想到来看看，心里就不得劲。 回头瞅她哥，发现他也低着头，显然是心里不好受。 三人来到堂屋，江锦华把担子放到堂屋，何月娥忙着去壶里倒了两碗水，给江春柳和江锦华，两人喝了，又自己跑去倒了水喝。 江春柳连着喝了两碗，江锦华连着喝了三碗，两人才不觉得口渴。 一转头，就见何月娥拿着个木托盘从屋子里出来，那托盘上放着满满一盘子的花生。 江春柳和江锦华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这花生在乡下人眼里那是很金贵的，村里每年发给各家各户的花生，那都是要拿到城里卖了换钱买粗粮的，有的人家会自己去压油，就是待客，那也是过年才拿出来。 “锦华春柳，来来来，坐下吃花生，我去给你们做饭，一会儿你外公舅舅他们就回来了。” 说着，就要匆忙离开了。 江锦华几个跨步就上前，拦住了老人让她别忙活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江春柳抓着老人另外一边，把她拉着坐在凳子上。 “你们来了，我咋也得去做饭你们吃！” 老人还在坚持，江春柳连连摇头：“外婆，我们不饿，就想跟你说说话，你就陪陪我们呗。” “想跟我说话咋不见你们来瞅瞅我们？五年了，你们拜年都不来咱家！还得我找人带信才来！” 江锦华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吭声了。 江春柳是个厚脸皮的，往老人怀里滚，趴在老人的怀里滚来滚去：“那您打我，狠狠打我，让我长记性，以后经常来看您！” 被自己孙女这模样给逗笑了的老人无奈摸着她的头：“都十三了，还这嗲，一点没长大。” “那在我自个儿外婆跟前，我可不是个孩子吗？”江春柳说这话理所当然的，竟然一点不觉得羞愧。 前世她可是活到五十多了，可这会儿她在外婆面前竟然一点不觉得在装嫩。 江锦华瞅着老人笑了，自己也松了口气，找了个凳子坐下。 玩笑了一会儿，何月娥就问两人：“我听说你爸跟那个女人离婚了？” 江春柳猛地抬头，诧异看向老人：“你听谁说的呀？” 半坡村离福山村可又上百里的路啊，她外婆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那咱村里不也有姑娘嫁到你们村？她们回娘家了，我可不得去找她们唠唠，也得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第430章 可苦了你们了 江春柳是真被感动了，心里暖暖的。 原来除了她哥，这一百里外的地方，还有人这么挂念她。 旁边的江锦华显然也被触动了，红了眼眶的他赶忙撇过头，怕被这两人看到。 “外婆，还是你对我们好！”江春柳说了一句，又往老人的怀里拱。 何月娥刚有点感伤，就被怀里一拱一拱的脑袋给逗乐了。 又说了几句贴心话，她又把话题转到了陈雪梅身上。 “她还闹呢，可咱村的人都把他们捉奸在床了，后来我就带了一群人去了她娘家，把我们家这些年贴补她娘家的钱全要来了！” 江春柳也不瞒着老人，就把最近的事儿捡了重点跟老人说了。 那老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儿，才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可苦了你们了。” 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抓着江锦华的手。 早早就扛起家里重担的江锦华心里一阵熨帖，鼻子更酸了，这会儿再也忍不住，竟然抓着老人的手埋头哭了起来。 江春柳转头看去，就见她哥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得伤心。 何月娥松开江春柳，站起身，走到江锦华跟前，把江锦华抱进她的怀里，自个儿也摸起了眼泪。 “外婆也不真怪你们，外婆就是想你们了，也想你们苦命的妈。有了后妈就有了后老子，你们爸肯定是向着那个女人的，最可怜的就是你们两个。” “锦华你最辛苦，你爸也不能干活，就你一个人熬着撑着，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的……” “外婆也没啥本事，护不住你们，现在好了，那女人跟你们爸离婚了，以后你们就没人欺负了，就是吃点儿苦，穷点累点的也没啥，总算是心里舒坦了……” 老人一声声地安抚着两人。 江春柳细细听着，心里暖和地不行。 重生这么久了，也没人这么念叨过她和她哥，就是现在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那也是在吃喝上，谁也没给过他们这种温暖。 上一世加这一世，她都没瞅见她哥这么哭过，她就在一旁坐着，也不吭声。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江锦华的哭声，也只有何月娥叹他们辛苦的声音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江锦华才慢慢平息了哭声，这会儿平静下来了，又觉得自己一个男人这么哭太掉价了，赶忙抹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就是没忍住，以后不会了……” “哥，你能哭出来我们心里都高兴。”江春柳总算插嘴了。 老人摸了摸的江锦华的板寸，叹息一声：“在外婆跟前还强撑着干啥？” 江锦华哭了一通，人感觉整个都舒服了，听到两人这么说，心里也没那么紧绷了。 “还是外婆你好，我哥见到你就跟个孩子一样，在家里他可就是个小老头，我瞅着他才十五吧，硬是活成了五十。” 江春柳咧了嘴对老人道。 何月娥又被江春柳给逗乐了：“就是你们妈在我眼里都是孩子，你们两个小的可不就是孩子？以后委屈了就来跟外婆说，外婆护着你们！” 第431章 你们哪儿来的钱买大米？ 江春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江锦华也咧嘴笑了出来。 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何月娥看天色快暗了，就起身要去做晚饭了。 回了自己的屋子，没一会儿就从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子，兄妹两起身，要去帮老人干活。 老人推辞了一会儿，还是让江春柳去帮她烧火，让江锦华坐在厨房。 到了厨房，何月娥将那个布袋子打开，从里面抓了一把大米出来，放在汤碗里，又抓了一把。这才把袋子扎紧了，提着那袋子大米就往外头走。 江春柳瞅见了赶忙喊住她：“外婆，你就两把大米哪儿够吃啊？” “够了够了，你们兄妹两个吃够了。” 说着还要走，江春柳一把拉住她，“外婆，今儿大家一块儿吃白米饭吧，趁着都高兴。” “那可不行，家里那么多口子人呢，就是小毛孩子都有十几个，不行不行……” 说着连连摇头。 江春柳给江锦华使了个眼色，江锦华会意，起身到堂屋，把担子里那十斤大米拿了出来。 “外婆，我们带了大米过来，今天煮饭就用这个吧？” 老人瞅瞅他们那个蛇皮袋子，不敢相信地瞅瞅江春柳，又瞅瞅江锦华。 “你们哪来的大米？” “我们买的呀。”江春柳理所当然道。 老人将自己那袋子大米放在灶台上，接过江锦华手里那个蛇皮袋子，撩开一看，里面还真的都是大米。 “咋买这多大米哟！你们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一斤大米可能换三斤粗粮啊！”老人看着心疼。 江春柳有些汗颜，最近她一直在吃大米白面的，都没啥感觉了，到这会儿才发现她外婆一家子还是把大米当成宝贝的。 “你们哪儿来的钱买大米啊？”老人又追问。 江锦华就说是春柳去陈雪梅家要来的钱，又听说要来了八百块，老太太直瞪眼。 “外婆，我这都带来了，今儿就一块儿吃白米饭吧，要不我们也不好意思呀。”江春柳道。 老人瞅瞅那袋子大米，又瞅瞅自己两个外孙，最后还是点了头，“那成吧，今儿高兴。” 得到老人这个话，江春柳高兴了，就拉着老太太去了堂屋，把担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瞅着那白面时，老人嘴巴长大了，又瞅着那只大公鸡，更是惊呼，等江春柳拿出那半篮子鸡蛋，她激动地大喘气，直到最后，江春柳把剩下的那些毛巾都拿出来时，她张大嘴半天都没反应。 “外婆？”江锦华喊了何月娥一声。 何月娥总算是惊呼出声了：“咋这多东西呀！” 江春柳和江锦华都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这不是两年没来看您嘛，就把这两年的都补上了。”江春柳笑着道。 何月娥好像突然回过神，把江春柳手里的东西抢了往担子里放，放完又赶紧去那江锦华的，也赶忙往担子里放。 “拿回去都拿回去，这得多少钱？你们家也不容易，跟外公外婆不用这多客套！” 江春柳赶忙抓住老人的手，劝说道：“这是我们送出来的礼，哪儿有拿回去的？再说我们做外孙的给你们长辈送点东西咋啦？现在我们也有钱了呀！” 第432章 别有钱就是爷 何月娥抓住江春柳的两只手，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丫头啊，这钱是最不经花的呀，往后日子还长，你们都花完了往后可咋整？” “这些我们心里有数的。”江锦华插了句嘴。 “我看你们没数，锦华你过几年要结婚了，就是随便办办，那也得一百多块钱，要是女方家里要彩礼，你就得准备两百块结婚。还有春柳，你得嫁人啊，得有嫁妆啊，咋地也得备50块吧？” “平时你们的柴米油盐，衣服鞋子袜子的都得钱，别瞅着你们现在手里有八百块，那可真是不经你们糟蹋的！” 越说，何月娥就越着急。 这两个外孙还小，又没人教他们，怕是钱都得花光喽，往后可咋整？ 听着她这絮絮叨叨的，江春柳心里是一阵阵的感动，比重生这么久加起来还多。 好一会儿后，老人也念叨得差不多了，这才跟江锦华道：“锦华啊，你是大哥，那钱得攥紧了，可别有钱就是爷，日子是抠搜过的，你明白不？” “外婆，我们家是春柳管钱。”江锦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老人顿了下，将奇异的目光转向江春柳。 江春柳嘿嘿傻笑了两声，偷偷凑近老人的耳边，道：“外婆，那八百块压根没动过。” 见老人神色惊异，江春柳立马就补了一句：“这些都是我卖鸡蛋的钱。” 那八百块早就还了一多半给她大伯了，这会儿可不能跟老人说这个，至于打猎的事儿，嗯，还是少点人知道为好。 老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睛就落在了箩筐的鸡蛋上，也偷偷凑近江春柳的耳边，问她：“你养了多少鸡啊能有这多鸡蛋？” “那可不能告诉你，谁都不能告诉。”江春柳说完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老人顿了下，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那你可得藏紧了，要是被人告发了可就不得了了。” “放心吧外婆，我藏的东西他们肯定找不到的。”江春柳笑眯眯道。 老人点了点头，又嘱咐让江春柳小心。 “我们日子好过了，这些东西也不是拿不出来，你可别糟蹋我们的心呀！”江春柳摇晃了几下老人的胳膊。 何月娥想了想，也不跟江春柳对着来了，当下也就同意了江春柳今天就拿他们带来的米蒸白米饭。 江春柳又说服了老太太，拿了鸡蛋去做菜。 三人分工，江春柳烧火，何月娥炒菜蒸米饭，江锦华就负责洗菜。 这会儿江春柳才发现老人早就准备好了菜等着他们过来，豆腐、海带、还有不少土豆。 “你二舅前几天去了一趟市里，就让他带了点黄豆去换了豆腐，那海带和土豆也是在供销社买的，就等着你们来了。” 何月娥边做菜边跟两人说着。 “这也得不少钱吧？您可真舍得啊！”江春柳忍不住感叹道。 何月娥将切好的豆腐放进锅里，加了一点水，就把自己做的辣椒酱舀了两勺子进锅里，盖上锅盖慢慢焖。 “对你们哪儿有舍不得的？” 第433章 大家族 江锦华用碎瓦片刮着土豆皮，闻言抬头，“外婆，以后我们经常来看你们。” “好好好！”何月娥高兴地连着应了好几句。 江春柳转头看了眼江锦华，瞅着他整个人笑得都轻松了，心里一松。 这会儿才看到她哥像个十几岁的孩子，笑得纯真又放松。 这个季节已经过了夏天那波青菜了，冬天的萝卜白菜又没接上，菜就不多，就是量足，他们都不是用盘子装，而是大脸盆。 何月娥做了个焖豆腐，又炒了个土豆片，用酸菜和鸡蛋做了个菜，把海带和酸菜一块儿煮了，又蒸了好几碗鸡蛋。最后从柜子里拿出巴掌大小的一块肥肉，洗了之后细细切着。 “这是七月半买来祭祖的肥肉，一直没舍得吃，正好今天拿来算个菜。” 何月娥解释了一句，就从坛子里抓了一把干豇豆。让江锦华洗了，切成一段一段的，将那切好的肥肉码在那盘子干豇豆上。 刚拿到锅里蒸，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妈，你在做啥好吃的啊？咋这香咧？”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传来。 接着就是一群孩子的嬉笑声，“奶在做好吃的！” 没一会儿，就瞅见外面呼啦啦的全是人了。 江春柳虽然知道外婆家人多，可好多年没瞅见了，这会儿回头一看，了不得了，乌拉拉的怕是有四五十号人。 不等她看清脸，好几个只有她大腿高的孩子就率先冲进了厨房，往灶台跑。 几个女人在后面跟着喊：“别闹腾了，让你奶做饭！” 身后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也跟着挤了进来，围着老人打转。 “今儿啥好日子啊？”一个五十多的男人搓了搓手，问道。 “锦华和春柳来了！”何月娥抬头笑着道。 这会儿大家才注意到灶眼前缩成一小团的江春柳，还有被孩子们挤到墙角的江锦华。 那五十多的佝偻着背的男人愣了下，喊了句：“锦华春柳来了？” 江春柳一时没认出来这人是谁，赶忙看向江锦华。 江锦华高兴地喊了一声：“二舅好！” 原来这就是二舅啊…… 赶忙跟着喊了一句。 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在门口挤，江锦华赶忙一个个喊人，江春柳也跟着一个个喊。 从二舅，喊到六舅，又一个个喊了舅妈，接着就是表哥表姐，再来就是嫂子，一波波的。 哪怕早就知道外婆的家族有多大，可当她喊到第十七个表哥第五个表嫂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哎哟这儿还要春柳干活了，来来来，让二舅妈烧火，你去陪你外公舅舅们说说话。” 一个看着就有股子利索劲儿的女人走过来，把江春柳从灶眼前拉起来。 “二舅妈，你就让江春柳烧火吧，她闲不住的。”江锦华帮着江春柳打圆场。 江春柳觉得自己认人认得有点头疼，赶忙跟着喊：“二舅妈，我在家都做惯了的，你就去歇着吧？” “那哪儿成，来了这儿就是客人，没我们这些主人坐着休息你这个客人干活的理儿！” 别看她五十多了，力气那是大得不得了，一下就把江春柳给提溜了起来。 第434章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在二舅妈面前，江春柳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她把自己给退出去。 跟着她一块儿被退出去的，还有她哥江锦华。 一群人围着他们，将他们推到堂屋，堂屋的板凳上坐着一个七十多的老人，这会儿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瞅见两个孩子，他还没开口，就是一阵咳嗽。 “锦华春柳，快给你们外公磕个头！”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江春柳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大力按了一下，她也站不住了，顺势就跪下来，对着凳子上的老人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她感觉自己脖子上那只手从松开，她偷偷喘了好几口气，才抬头，眼前就伸出了一双干枯的，布满了老人斑的手。 江春柳抬头看过去，就见老人浑浊的双眼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外公。”江春柳不自觉吐出两个字。 老人边咳嗽边点了头，拉了她一把，她顺着老人的力道站起来。 老人又去拉江锦华。 “爸，这下你高兴了吧，我妹子两个孩子都好好长大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张大中点了点头，“高兴，我高兴。” 血缘有时候是说不清楚的，就比如现在，江春柳对眼前的老人明明不熟悉，可瞅见他的眼睛，她就觉得心胀胀的。 大家都坐下，江春柳和江锦华就坐在老人的旁边。 其他人也不知从哪儿拿来的长条凳子，三个四个一块儿坐，有的人坐不下，就到院子里去了。 张大中一点点问江锦华和江春柳家里的事儿，江春柳和江锦华把能说的都给老人说了。 “这下可好了，江原那个没用的总算是被那女人给甩了！我们两个外甥以后也能过舒心的日子了。” 身后一个男人解气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江春柳转过头，想去找找是谁说的，结果乌压压全是人，她只能咧着嘴傻笑，那些舅舅舅妈表哥表嫂们也回给她一个傻笑。 两边对着傻笑完了，江春柳赶忙回过头看她外公。 完了完了，她真的是一个都不记得了。 当年不跟外婆家来往时她才八岁，后来几十年都没过来，她这记性…… “你爸这是好转了？”张大中问江锦华。 “好多了，现在能保着自己了，就是不能干啥活。” 保着自己，就是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愤愤道。 旁边一个女人轻声吼他：“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啥呢？” “咋不能说了，那就不是个男人，我就这么一个妹子，给了他家就这么没了！” 那个男人气得回道。 屋子里又是一阵劝他的声音，江春柳只能努力缩小自己，当做没听到。 张大中咳嗽了一声，对着他们摆摆手：“出去。” 后面是一阵脚步声，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安静下来了。 张大中又问了会儿江春柳和江锦华，在得知江春柳从陈雪梅娘家要来了钱，大家都高兴地直喊好。 听着身后的喊声，江春柳一阵汗颜，这……咋那像她在台上唱戏啊…… 第435章 今儿跟过年似的 为了缓解这种感觉，江春柳凑到江锦华面前：“哥，咱们买的那些糖你拿出来给那些表弟表妹表侄子侄女分了吧。” 江锦华点了头，起身到担子前，把篓子里的十包糖拿了出来。那些原本跑来跑去的孩子瞅着他手里的糖，一个个眼睛都绿了。 “哎哟，咋还这拿了这多糖来？”一个穿着靛青色外褂，上面补了各种颜色补丁的女人惊呼。 江春柳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她是谁。 “我们买来给孩子的，让他们分了吧。”江锦华说着，就往最靠近他的那个孩子手里放。 那孩子伸出手去接，可到半空，就被另外一只手给接了过去。 刚刚那个女人笑着拿着那一包糖，对江锦华道：“锦华啊，这些糖可不能都给他们了，要不他们一会儿吃完就没了，还是给我放着吧。” 江锦华只好都给那女人，那女人拿着糖，在半空中挥了挥：“你们都跟我出来分糖，别跟这儿挤着人了！” 那些孩子一听，拔腿就往外冲。 眼瞅着那些孩子都出去了，屋子就空了不少。 张大中拉开装烟叶的袋子，往自己的烟斗里装烟叶。 江春柳：“外公，我来帮你装烟叶吧。” 抬头瞅了面前的外孙女一眼，张大中点了头，将那杆子烟斗递给江春柳。 接过那的杆烟，江春柳发现那个烟斗已经被磨光亮了，装烟草的地方都是滑手了。 她拿了烟叶往里面填充烟叶子，听到张大中感叹：“以前你妈没出阁的时候，也是她每天给我装烟，这都多少年了……” 江春柳愣了下，好像记得她妈是家里最小的闺女，从小就受宠来着。 “你们都收拾收拾，要吃饭了。”二舅妈进了堂屋喊着。 大家都起身，端桌子的端桌子，摆凳子的摆凳子，没一会儿，这家里的三张桌子就摆起来了，一盆盆的菜往桌子上端。 瞅着那些饭菜，就是那些大人的眼睛也都直了。 其中一个女人呵呵笑了两声：“还真是托了两个外甥的福了，今儿跟过年似的。” 这话刚说完，就瞅见何月娥端着四碗白米饭进来。 瞅着那白米饭，屋子一下就安静下来了，不少人都低了头不看这边。 江春柳转头看向江锦华，就见江锦华也奇怪。 “奶，你也太大方了吧，都给我表弟表妹吃白米饭了呀？”那个瞅着有点虎头虎脑的小伙子的开口道。 何月娥转头看他：“今儿大家一人一碗白米饭，自己去盛。” 这话一出，屋子里一下子炸了。 最靠近门口的那两人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屋子就跑，剩下的也是哗啦啦往外冲。 没一会儿，桌子上就剩下两个老人和兄妹两人了。 私人被拉到其中一个桌子上，那盘扣肉被放在了江锦华和江春柳面前，何月娥招呼江春柳：“吃吧，一会儿那些小兔崽子来了你们可就吃不了啥了。” 江锦华端着自己的那碗白米饭扒拉了起来，何月娥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扣肉，又往江春柳的碗里夹，最后夹了一块扣肉到张大中的碗里，自己一块也没吃。 第436章 真的是太穷了 江春柳转手将自己碗里的扣肉都往何月娥的碗里夹。 “干啥呢春柳，外婆不爱吃这个！”何月娥去挡江春柳的筷子。 江春柳强硬道：“我也不爱吃。” “这是肉，你咋会不爱吃？”何月娥可不信，又往江春柳的碗里夹。 江春柳立马反驳：“那外婆咋不爱吃？你要是不吃，我和我哥也都不吃。” 这些日子他们家吃的肉很多，倒没像这些人这么想吃肉，可她作为客人，不可能完全不吃，要不他们就会想是不是菜不够了。 “春柳说得对，您要是不吃，我们也不吃。”江锦华远放下了筷子。 瞅着他们两个这么硬气，张大中只能劝自己的老媳妇：“两个孩子都这么说了，你还是吃了吧。” 何月娥点了头，应了几声好，就塞了一块肉进嘴里。 她的牙十几年前就掉光了，这肉到嘴里也只能用牙龈慢慢磨。 嘴里有油味，她整个人心里都热乎乎的，看江春柳和江锦华的目光更慈爱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端着白米饭拿着筷子走过来了，有的就坐在了其他的桌子上，大部分人都是围着桌子站着，没菜了就去夹。 吃饭的事儿，大家格外安静，一个个狼吞虎咽的，谁也顾不上说话。 瞅着他们那着急的模样，江春柳忍不住再次感叹，真的是太穷了…… 碗里的饭还没吃到一半，就已经有人先吃完饭了，跑去厨房盛第二碗。 再回来的时候，碗里装的是玉米糊糊了。 江春柳愣了下，接着再看，发现他们都是这样。 “外婆，大米不够啊？” “这多人呢，肯定不够吃的，没事，你二舅妈在煮玉米糊糊，够他们吃饱的。”何月娥随口应道。 等江春柳吃完，要去盛饭，何月娥让身边一个孙女帮江春柳去盛，没一会儿那孙女就过来了，江春柳看到碗里的白米饭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还有米饭吗？”说着，又转头去看别人碗里的糊糊，就是那些四五岁的孩子，碗里也都是糊糊。 “你是客人，剩下的白米饭都是你们的。”那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丫头脆生生道。 江春柳转头看自己外婆，就见她对着那碗白米饭扬了扬下巴：“吃吧，厨房还有。” 这么多孩子吃着玉米糊糊，让她吃白米饭，这哪儿吃得下去？ 转头看她哥，她哥把那碗饭扒拉完了，直接放下碗就说自己吃饱了。 江春柳把碗里的米饭给最靠近她的那个四五岁的孩子挑了一大半，自己几口吃完碗里的饭，就说自己吃饱了。 何月娥和张大中又连着问了兄妹两好几句，让他们吃饱，直到两个人明确说自己吃饱了，他们这才没说啥。 等大家都吃完饭，盆里的菜也都吃完了，就剩下那盆干豇豆了。 大家吃完又休息了一会儿，外面的喇叭就响起了开工的哨子，一群人跟流水一样往外涌，没一会儿，屋子就又只剩下何月娥和兄妹两人了。 三人去厨房收拾，发现一个盘子里还有一盘子上白米饭，灶台的三口大锅上还有一些玉米糊糊没刮干净。 第437章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这三大锅全是弄了玉米糊糊啊？”江春柳忍不住感叹。 “这三锅还不够，这不之前还每个人吃了一碗大白米饭吗？”何月娥说着，拿了葫芦瓢舀水到三个锅里。 没一会儿，江春柳帮着她外婆打下手，江锦华把脏水往外面提。 江春柳粗略估算了一下，每口大锅的直径都在三米以上。 这一天三顿得吃多少粮食啊…… 难怪外婆说啥也不愿意煮白米饭了…… “外婆，那些四五岁的孩子也都要去生产队干活啊？”江春柳问道。 何月娥拿着丝瓜瓤的用力搓着锅底，笑呵呵应道：“那点小哪儿能干啥活，这不孩子太多了我看不过来，就跟着他们自己爸妈。就是去田地里玩儿的，抓抓蚂蚱啥的。” 江春柳没忍住问道：“家里一直吃玉米糊糊啊？” “可不是，要不咋养得活这多人哟！”何月娥摇了摇头。 “那总吃玉米糊糊也不顶饿啊，孩子也都瘦。”江春柳继续道。 何月娥：“哪家这多娃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办法，有这多张嘴。古话说得好啊，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下午何月娥就去翻菜地，江春柳和江锦华帮着她打下手。 何月娥就跟江春柳说着家里的情况，江春柳是越听越心惊。 家里人口太多，孩子也多，只能大家都去生产队干活。本来都已经分家了，可家里活没人干，就只能一块儿来何月娥这儿吃饭。 每回生产队发了粮食，家里领回来后就往这个屋子送，人口一多，就是过年也没啥吃的。 “那我们那只公鸡……”江春柳说到一半儿不知道该咋说下去了。 这公鸡就是炖了，每个人也分不到一口鸡汤喝啊…… “我晚上炖了给你们兄妹两吃。”何月娥乐呵呵地计划着。 江春柳连连摇头拒绝，家里这么多孩子看着呢，她可喝不下去这个鸡汤。 江锦华也连连拒绝：“我们在家有吃的，外婆你们留着吧。” “那哪儿成哟，家里也没肉了，晚上也没啥好菜吃。” 江春柳赶忙安抚：“他们都能吃玉米糊糊我们咋不行了？晚上就往玉米糊糊里放鸡蛋，再加油盐，保管好吃。” “那得多少油盐哟？可不行这么糟蹋的！”何月娥又是连连摇头。 油可金贵着呢，她连豆腐都舍不得煎，太费油了。 “那就不用油，就加鸡蛋和盐，大家一块儿吃。外婆，你瞅瞅我们这也老大不小的了，当着一群孩子的面能吃下去那些好东西啊？” 江春柳也不拘束了，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不一样，你们是客人，咋能跟他们比？” “咋不能比？我们是你外孙，他们都是你孙子，一样的血脉，不兴我们吃独食的。” 何月娥又劝说了几句，可拗不过江春柳，最后去找江锦华说，没成想江锦华也是这个态度，最后也只能依着他们的性子了。 到了晚上，江春柳才知道啥叫大人口的家庭吃饭了。 何月娥往每个锅里都舀大半锅水，等水快要烧开了，就拿着一个大盆往里面倒玉米粉，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拌。 第438章 赶明儿拿去做人情 这大阵仗江春柳还是头一回瞅见，等三个锅都倒完了，外婆才打了十个鸡蛋，划好了，又依次往三口大锅里倒。 等都弄完了，她又抓了一点酸菜出来，每个锅里都加一点。 一收工，屋子里哗啦啦的又全是人。 大家或坐着或站着，吃完一碗糊糊又{吃一碗。 等他们都吃完了，老太太又煮了第二轮，等所有的糊糊都吃完，大家都坐在院子里歇着。 孩子们围着三舅妈蹦蹦跳跳的要糖吃，三舅妈一人一颗给了，就把糖收起来了。 “今天就没了，明天再一人给一颗！” 那些孩子抓着手里的糖，脸上都是开怀的笑。有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紧紧捂着，生怕掉了，有的拨开糖纸就往嘴里送。 各个人都跟兄妹两人扯了两句，到八九点了，他们才各自回家。 等他们都走了，原本热闹的屋子再次安静下来了。 何月娥烧了水，让几人洗。 江春柳将那五条毛巾给何月娥：“外婆，我原本想着拿过来分的，可就这么几条毛巾也分不了了，你跟外公用吧，剩下那条你也能看着送人。” “这好的毛巾用啥用哟，赶明儿拿去做人情。” 江春柳也知道劝不动她，也只能任由她收在自己的木箱子里。 晚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棉絮，在另外一个房间用长条凳子加几块门板架了个床，铺上棉絮，让江锦华和张大中一块儿睡，她则带着江春柳在他们原来的床上睡。 洗了躺床上，何月娥非要跟江春柳睡两头，江春柳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了。 两人说着闲话，江春柳才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当年春柳的妈死了后，这一家老小硬是靠着两条腿走到江家，把江家人都狠狠收拾了一顿，尤其是江原，差点把他腿打折了。 从那之后，这张家人就再也没去过江家了。 江春柳听到这些事，总算明白为啥她爸一听是张家带信过来的时候是那表情了。 “我六个儿子，就这么个落地的闺女，在家那就是个宝。我本来就不想她远嫁，可那丫头在市里碰到你爸了就死活要去江家，说是跟你爸说好了的。” “我这心里直打鼓，隔着那远，谁知道你爸是个啥人品。正巧你爸提了一斤肉就来我家了，我瞅着人长得不错，干事也行，跟嫁去你们村的姑娘打听了，都说你爸没啥不好的名声。” “我琢磨着，就把闺女嫁给他吧，到底是闺女自己愿意的。可谁知道你们家有那么个狠心的奶？硬是把我闺女给逼死了……” 说到这儿，何月娥已经带了哭腔。 江春柳也没法子，只能安慰她：“外婆，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妈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咱们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呀。” “是啊，还好你们两个孩子长得好，每年过年要来拜年，我瞅着心里也舒坦，可谁知道那个女人一进你们家就闹，不把你们两个当人。” “我想着要帮你们出头，你这么多舅呢，咋也不怕她那些兄弟，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就再也不来了，我们寒心啊！” 第439章 我想跟你们买两头肉猪 江春柳心里愧疚，安抚老人：“外婆，以前是我们不对，以后我们一定经常来看你和外公。” 听着自己唯一的外孙女这么说，何月娥心里才舒坦了。 又跟江春柳说起了她妈以前的事，江春柳听着听着就困了。 接下来几天，江春柳跟江锦华就一直住在张家，江春柳帮着她外婆收拾菜地、喂鸡喂猪的。 张家养了三头大肉猪，瞅着就有二百多斤。 家里粮食不够，只能去搂猪草，都是那些孩子白天玩儿的时候搂的，等回来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把猪草喂猪。 到第三天晚上，江春柳趁着何月娥和张大中都还没睡，把他们汇聚在一块儿，说是要商量事儿。 “你这是有啥事儿啊？”何月娥问江春柳。 江春柳正了脸色：“外公外婆，我想跟你们买两头肉猪。” 这话一出，何月娥立刻就看向了张大中。 张大中愣愣问道：“你买猪干啥？” 江春柳将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案说出来：“我们有大用，就是手里没那多肉票，要是能在你们这儿买到肉，就是帮了大忙了。” “这是要干啥啊？还用两头大肉猪？”何月娥追问。 这个也是张大中想知道的。 江锦华插嘴：“我们想跟村里换一块宅基地，可村里有人不答应，想去做人情。” 这是白天春柳跟他商量的，他就觉着可以，当时就答应了。这会儿，由他来说这个话，跟让人信服，毕竟春柳还小。 “你们家不是有宅基地吗？咋还要买？”张大中的问道。 这会儿江春柳不主动回答了，转头看向江锦华，江锦华会意，当下就接了话茬：“我们家这不是有两兄弟吗？就那一间屋子，以后等锦生长大了不够用。” “我们想着，咋地也得有两套屋子的宅基地，就想把那间屋子给买下来。” 说到锦生，张大中与何月娥都没吭声了。 见状，江春柳赶忙插嘴：“外公外婆，锦生咋说也是我们的弟弟，现在他也算是没娘了，跟我们一样也是可怜的孩子。” 何月娥有些不高兴：“你们是妈死了，他妈还好好活着呢，咋就跟你们一样了？” 江春柳赶忙道：“就他那个妈，有还不如没有呢！” 说着，就把小锦生被抱走，后来又是咋找回来的事儿都说了。 何月娥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咋还有这狠心的妈？也不知道那孩子遭了啥罪……” 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心软了。 江春柳赶忙接着道：“我们家底薄，有这些钱还不如花在置办宅基地上，以后也可以往后代传下去，要不这多钱放在手里也好花。” “这话有道理，有钱了总得置办点啥。”张大中点了头。 “也是，哎，你说说你那个爸，咋就娶了那么个女人回来，弄得你一家没个安生日子！”何月娥叹气。 张大中打断她：“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啥？” 何月娥不说话了。 “行，你们有这个志向是好的，家里的肉猪你们看着挑，外公给你便宜点。” 第440章 这事儿我说了算 “谢谢外公！”江锦华和江春柳几乎是同时开口。 随即又转头，对着何月娥道：“谢谢外婆！” 何月娥应了几句，找了个由头就把张大中喊走了。 到厨房，何月娥将厨房门关了起来。 “你这老头子，咱这两外甥都多久没来了，他们要这肉猪是办正事的，咱们就送给他们呗，还得他们掏钱，这多说不过去啊？” 张大中咳嗽了一声：“这是咱们养着过年的肉猪，都给他们了咱们就没钱过年了，这一大家子也不能去喝西北风啊。” 何月娥想想也是，可一想到这么多年了两个外甥才开了这么一回口，他们还要给钱，心里就不得劲。 “咋地咱们也不能挣他们的钱呀……他们也不容易，又是没妈的孩子……” 说着说着，就想到自己那个死得早的闺女，心里又是一酸。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张大中也沉默了下来。 他也疼那小闺女，可这一大家子这多张嘴，都要养活了…… “小闺女是咱的骨肉，那些孩子就不是了？咱咋样也不能太偏心了，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家里的钱都是掌在何月娥手里的，有多少家底子何月娥心里清楚。 “可我这心里不舒坦。” “那就少要他们点，咱们也算帮衬他们了。”张大中道。 得了这个话，何月娥心里才好受了。 两人商量好了，第二天吃完早饭，张大中就把几个儿子喊到自己的屋子，把江春柳他们要买肉猪的事儿说了。 二舅连连摇头：“咱们这肉猪不是规定要卖到供销社吗？私底下卖给他家，那不是投机倒把了？” 一听说投机倒把，其余几个人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谁都知道，投机倒把是要被抓去劳改的。 “咱们私底下卖给锦华，他们对外就说是咱们送给他们的，别人也不知道。”张大中说着，磕了磕手里的烟杆。 说到这个，大家就都有兴致了。 当下就都同意了。 “家里的肉猪瞅着就差不多有三百斤了，最近也不长肉了，到过年也是白白吃粮食，趁早卖了还能节约粮食，挺好。” “那就爸你做主吧。” 得了几个儿子点头，张大中也就放心了，让他们出去了，又把江春柳和江锦华喊进了屋子。 关上屋门，他就直白道：“你几个舅舅都答应了，这两头猪也不称了，就算三百五十斤，一斤4毛钱，一共140块。你们要是没钱，就先欠着，等以后再还。” 江锦华一听就不对劲：“外公，这可不行，那三头大肉猪每头少说有两百多斤，咋能算这轻？” “我是你外公！这事儿我说了算。”张大中严厉道。 江锦华还想再说什么，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下，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江春柳，就见江春柳对他摇了摇头。 他心里还是不赞同，可也不再跟跟张大中争了。 刚说完，外面的喇叭就响起了开工的号子。 张大中嘱咐他们路上小心之类的，就开了门匆匆离开了。 “春柳，这个便宜咱们不能占！” 第441章 离开 “我没说咱们要占外公家这个便宜啊，只是让你不要跟外公吵。”江春柳应道。 “可外公说两头大肉猪只要140块，那咱们不是占了他大便宜了？”江锦华还是有些愤愤。 江春柳敲了他的脑袋：“你咋突然就变这傻了？咱们不能把钱放他枕头底下啊？” 江锦华揉着自己的脑袋，想通了，连连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当然是好主意了，简直不能更好，简单方便。 兄妹两出来的时候，就瞅见何月娥正往他们的担子放鸡蛋。 江春柳赶忙去阻拦，何月娥硬是要往里面塞：“这是我煮好了的，你们带在路上吃，回去可要一天，不能饿着了！” “那也不用这么多，你给我们两个就成。” 何月娥那个篓子里有8个鸡蛋，一个劲儿要往里面塞。 来来回回好一会儿，何月娥才被拉住了，可咋说也要给他们四个鸡蛋，江春柳只能答应。 刚放完鸡蛋，何月娥又去厨房，拿出江春柳他们拿过来的面粉烙饼。 江春柳让江锦华去厨房帮忙烧火，自己回到跟她外婆一块儿住的屋子，把身上穿着的她姥姥的衣服换下来，穿上了自己来时的那件细棉布的衣服。 这衣服已经被她外婆用草木灰泡的水洗得干干净净了，她穿上后，从棉絮里翻出一个布袋子，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两百块塞进枕头底下。 又数了140块，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做完这些，她才又把那个布袋子放到自己的裤腰带系着，拉开裤子，把那钱袋子放进裤子里面。 还好她平时都是把钱随身携带的，要不这会儿想买猪都没钱了。 做好这些，她再出来，就瞅见她外婆把烙好的韭菜饼子往那个空担子里放。 “你们路上饿了记得吃，可别饿着！”何月娥边放边嘱咐着。 两外甥要走了，她心里舍不得，可再舍不得，那也不能让留着他们一直住下去。 江春柳和江锦华劝了她一会儿，就去了猪栏，选了那两头最大的肉猪，拿着草绳把猪脖子系上，从猪栏里赶出来。 “外婆，我外公说这两头猪算一百四十块给我们，正好我身上带了，就给你吧。” 江春柳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百四十块，递给的何月娥。 瞅着递过来的钱，何月娥都有点懵：“你咋身上带这多钱？” “我就怕有啥要用钱的地儿，再说我可不敢人走了钱还留在家里，万一遭贼了咋办？”江春柳笑着应道。 何月娥瞅着那一大把钱，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接过来，也不数，就揣兜里了。 “钱要省着点花，可别大手大脚的，回去就买了宅基地，听到了不？” “哎，知道了。” 江春柳牵着一头猪，江锦华牵着另外一头猪，挑着空担子，就往门口走。 何月娥陪着他们往前走，“你们带了这多东西来，外婆也没啥能给你带回去的，哎，都是外婆太穷了，可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了……” “咱们这些天不是外婆你招呼的呀？我们吃得好睡得饱的，是吧哥？”江春柳转头问江锦华。 江锦华连连点头应是。 又说了会儿，两人往前走，何月娥跟了一会儿，在兄妹两一再让她停步后，她才慢慢停下来。 等江春柳走到快拐弯的地方，回头看去，身后的老人还站在原地，瞅见他们回头了，赶忙挥手。 第442章 去哪儿发财了？ 江春柳赶忙回过头，不敢再看下去。 “咱们是不是该把咱们打猎的事儿跟外公外婆说？不跟他们说实话，我心里怪难受的。”江锦华念叨着道。 江春柳咧了咧嘴：“这事儿不说对他们还好点，说了他们心里还得担心咱们，干啥呢？” 这么想好像也是。 江锦华也不再说话，两人门口赶路，沿着山地走过去，一路上瞅见不少正在埋头干活的村里人，两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等到了车站，上了小巴，江春柳为了两头猪还买了两张车票。 摇了一个多小时后两头猪就有点待不住了，一声声喊叫着。 还好小巴没站满人，把两头猪赶到角落里，两人用箩筐和自己围着，不让猪再大喊。 这时候搭车的人也主要是农村的，谁家没养头猪？对江春柳他们牵着两头猪也没啥反应。 摇了五个多小时，江春柳和江锦华牵着猪下车时，两人的脚都有点打飘了。 “把这两头猪弄回来可太不容易了！”江春柳感叹。 为了围着两头猪，他们两个可是整整站了五个多小时啊！ 两人这会儿是又累又渴，找了个石头坐下，一人吃了两个鸡蛋，也就没再吃了。 等两人歇息够了，又赶着猪走回去。 这回江春柳是咋也不想再搭车了，拉着江锦华就往前走。 “钱你放了吧？”江锦华问江春柳。 江春柳点了头：“放了两百在的外婆的枕头底下，她这会儿应该已经看到了。 江锦华点了头，“三百四，不少了。” “不会少的，肯定比他们过年卖划算。”江春柳点了头应道。 哪怕是她外公外婆愿意这么便宜卖给她这两头猪，她也不能占这便宜。再说，她那么多舅舅舅妈呢，心里能没点想法么？ 那两头猪走着走着，就哼哧哼哧地不走了。 江春柳和江锦华没办法，只能把它们牵到旁边的草地上，让两头猪吃了会儿草好好休息，等两头猪恢复了，两人继续赶着那两头猪走。 等他们进村时，已经快天黑了，生产队也已经收工了。 村口也有些人了，江春柳和江锦华赶着两头猪回来，就被不少人看到，有的人就上前问他们，他们就随口应着。 “哟，你们两个这是去哪儿发财了呀？咋赶着这两头大肉猪？” 一个调侃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兄妹两回头看去，就见田甜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壳，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去了我外婆家一趟，田主任不忙着去帮妇女出头，咋还打探起我们的去向了？”江春柳笑眯眯回道。 田甜又拿了个瓜子嗑了，吐了壳：“咱们这村的妇女思想都觉醒了，也没遭啥罪，我这不就闲下来了？你们这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啊，一出手就买了两头大肉猪！” 一听这话，江锦华的身体就绷紧了。 “哎哟田主任，你可不知道，他们这不是自个儿买的，是他们外公外婆送他们的呐！” 旁边一个二十多的小媳妇插嘴，应道。 田甜心里暗骂那媳妇多事，脚下没停，几步就走到兄妹两旁边，跟着兄妹两往前走。 第443章 这是咒我死呢？ “你们外公外婆家这有钱啊，还送你们两头大肉猪？”田甜边问边嗑瓜子。 江锦华挑着担子低头闷声不吭得往前走，旁边的两头猪哼哧哼哧地叫着。 江春柳清脆地应道：“我外公外婆疼我们呗。” “那我孩子的外公外婆也疼他们，咋不见他们给我们这大肉猪？”田甜追问。 江春柳暂停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她，笑眯眯道：“那你得好好去问问你娘家的爸妈了，咋这不知道心疼自己外甥外孙女的？” 这话可把田甜给怼着了，还没想好要咋回答呢，就听江春柳又道：“不过这每家都不一样嘛，我们可是死了妈，外公外婆才给我们这两头大肉猪的。” 说完，也不管田甜是个什么反应，手里拿着在路边捡的小树条，轻轻抽了下又不走了的猪，那头都肉猪又哼哧哼哧往前跑。 一转眼，那头猪和江春柳就到了江锦华的前头去了，江锦华一瞅见自己落后了，回头瞥了眼旁边的田甜，也赶忙抽了一下旁边的猪，去追江春柳了。 田甜“嘿”一声，双手叉腰：“这是咒我死呢？” “那就是两毛头孩子，有啥话就笔直说了，你一个长辈还是别跟他们计较了。” 旁边的媳妇随口应了一句。 田甜气得转头去骂那媳妇：“那也不能咒老娘死啊！真是有妈生没妈教！” “都是没妈的孩子，咱们还是别说这伤人的话了。” “是啊田主任，都是一个村的孩子，多担待点儿。” 旁边几个女人这么劝田甜，田甜也不好再多说，捻了颗瓜子往嘴里送，狠狠咬了一口，用舌尖挑出瓜子仁，嘴唇狠狠将瓜子壳吐在泥巴地里，还气不过，转身往自家走。 这边几个女人都在说那两头大肉猪，一个个瞅着那大肉猪就两眼放光。 “咋有这好的外公外婆哟，那可是两头大肉猪啊！” “你们没看到锦华还挑着担子呐，也不知道那担子里装的啥，哎哟这去一趟外婆家，可太赚了！” 村口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唠嗑，越说越起劲。 有福山村嫁过来的姑娘，说起老张家，也觉得奇怪，他们家可不是啥富足的人家。 江春柳和江锦华牵着猪来到祖屋，把两头猪赶进猪圈里，又打了水放在一个破盆里，端到猪圈给两头千辛万苦赶回来的猪喝。 安排好这些，两人挑着担子去了江洋家。 一进去，就闻到香味。 两人赶忙将院子门关上，院子里江原正慢慢走动着，旁边的小锦生飞奔过来，抱住了江春柳的大腿。 江春柳顺手将两个水煮蛋放进他手里。 “锦生在家乖不乖啊？”江春柳轻声问他。 小锦生用力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去学校？” 小锦生还是乖乖点头。 “回来了？你奶在炒菜呢，赶紧跟你奶说，让你奶多煮点饭。”江原对着两人道。 江春柳和江锦华一人应了一声，江锦华把担子放进堂屋，江春柳牵着小锦生的手进了厨房。 “奶，有水喝没？我快渴死了！” 第444章 一定要你们赶紧搬走 “缸子里有温水，你自己拿碗去舀。”老太太随口道。 江春柳抓起一个小碗，舀了满满一碗水，“咕噜咕噜”全喝了。 喝完还觉得渴，又舀了一碗水，连着喝完了，擦了下嘴，再看老太太，见她正在做苕粉肉。 “奶，你真好，知道我喜欢吃苕粉肉，这是专门做好了等我回来呢？”江春柳笑嘻嘻问老太太。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我哪儿知道你们这时候回来？这是做给锦生吃的。” 说着低头去瞅一直安静站着的锦生。 这句话啥意思？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江春柳撇了撇嘴，懒得多说了，抓着锦生转身要走，老太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给你哥端碗水啊！这一整天都在路上，可辛苦我二孙子了耶！” 这就是差别待遇！ 江春柳狠狠想着，把自己的碗用冷水冲了一下，就又舀了一碗水，牵着锦生往外走。 进了堂屋，没瞅见她哥，正要转身，听到她大伯房间有人在说话。她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她哥的声音。 当下就走了进去，进了房间，才看到她爸她大伯大娘夏至哥和她哥全在屋子里。 几人的神色不一，大体都是愁眉苦脸的。 “这是咋啦？”江春柳问了句，带着小锦生走进房间，把自己手里的那碗水递给江锦华。 一整天没喝水的江锦华这会儿渴得不行了，接过碗几口就把水喝完了。 “我们正跟你哥说你们那屋子的事儿呢，这几天你们不在家，村里的出纳四喜就来找了你爸好几回，说是让你们赶紧搬出去。”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咋现在这着急了？”江春柳带着小锦生坐到旁边一个长条凳上。 小锦生腿短，只能双手撑着，整个人沿着凳子腿爬上去。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说村里人闹得厉害，一定要你们赶紧搬走，说不能让你们平白无故占了那房子。”马桂英眉头拧得死紧。 “他去山下那房子了？”江春柳问道。 大家都转头看江原，江原点了点头：“去了，还里里外外看了，说是咱们把屋子当成自己的了，收拾的挺好的。” 这话要是计较一点的人，会觉得是嘲讽了。 江锦华有点忍不住了，拿着碗起身出去。 “春柳，这时候你去啥外婆家？要是那房子真让人收走了，我看你咋哭！”江夏至忍不住训斥江春柳。 旁边的马桂英阻拦：“你这是说啥呢？他们外婆病了，去看看咋地了？” “你瞅瞅他们回来这样，就知道没事了，干啥这大老远的还跑过去？要是真病了，他们去看下也好不了啊！”江夏至可是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说错了。 这几天他着急上火的，最里面起了一圈的泡。 可那兄妹两倒好，一去就是五六天，也见不着人。 “你胡咧咧啥呢？这是在说正经事儿，你要不乐意说就走！”江洋的狠狠训斥了江夏至一句。 江夏至心里不服气，可当着这多人的面他也不能驳了他爸的面儿，只能将心里的不痛快给压了下来。 第445章 钱多的没地儿烧是不？ 江春柳笑了笑：“夏至哥，我知道你着急，可我外婆都找人带信过来了，我们能当不知道吗？再说，我这回也不是白跑一趟的。” 听到她这个话，屋子里的人脸色都亮了几分。尤其是江夏至，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就着急喊她：“你到底有啥法子，别打哑谜了，赶紧说。” “我在我外婆家买了两头大肉猪。”江春柳高兴道。 江夏至当即就蔫儿了：“你买两头猪回来干啥？咱又不能吃。” “对啊夏至，要是卖肉，咱不是有法子吗？”马桂英也不解了。 说起肉，江原的脸上一阵欣喜，随即又消失了。 “春柳说咱们要杀猪，把肉分给村里人。”江锦华从外头走进来，代替江春柳道。 这回江洋也不淡定了，瞅了下江春柳又瞅了瞅江锦华，到底没跟江夏至一样多话。 “前不久就把那些死了的野味都给了村里人吃了，你这会儿又来分啥肉？钱多的没地儿烧是不？”江夏至瞪大了双眼瞅着江春柳，喊道。 马桂英也揪着自己的衣服：“春柳啊，咱们这也不是啥有钱的人家，你这么干是为了啥啊？” 江锦华听不得别人说春柳，当下就把春柳跟他说的那些话说出来了。 “咱们村姓江的和姓黄的不是各占一半吗，咱们姓江的听书记的，大多数人是不会不让咱们买那屋子的，剩下的就是姓黄的了，只要有一小半姓黄的答应把房子卖给咱，那少数服从多数……” “咱们就能买到那房子了。”江春柳笑眯眯道。 前段日子她拿着那些已经死了的野味放在臭水沟，那些人啥也不怕，就想吃口肉，那就是拿一个跟他们也没啥关系的房子来换肉，这能不乐意吗？ 只是之前她家里都是野味，肯定是不能拿出来的。 正在她想着咋样神不知鬼不觉弄肉回来呢，就被喊去外婆家了。 在瞅见外婆家那三头大肉猪时，她心里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直到快要走的时候，才跟他们说，把这猪给买回来。 “要是别人不答应，咱们就拿猪肉收买他们，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不就能成了吗？”江春柳高兴道。 这番话一出，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几人琢磨了下，好像没啥大问题。 江夏至击掌，高兴道：“我看行！” 马桂英也点了头，刚刚还愁容的她现在已经舒展了眉头：“这要换了我，我肯定是乐意的，平白无故的有肉吃。”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他们姓黄的可听黄德志一家的话，能为了一口肉就答应了？”江原还是不太相信。 江洋也眯了眼睛，想到黄德志在村里说一不二的模样，心里也不太相信。 “那我可不信这个，黄德志是啥样的人？做事就比不上我有根叔，能所有姓黄的都服他？还不是因为他们都姓黄，再加上黄德志一家的兄弟多，堂兄弟也多，才说话又分量的。” 就这些日子跟黄德志的接触，江春柳就不觉得他能有那能力让所有姓黄的都听他的。 第446章 山上就有下金蛋的母鸡 “可黄有志那多的兄弟呢，姓黄的不也怕他吗？只要怕他，你就是送肉，他们也不敢过来啊……”江原对这个提议还是不太相信。 江锦华这会儿也答不上来，就瞅着江春柳。 “咱们给的是啥？肉，一个两个人来吃当然怕黄德志，可要是十个人呢？二十个人呢？黄德志兄弟多，能多过姓黄的人？” “我总觉得不太保险，人黄德志在咱们村可是一霸……”马桂英听着江原的话，也觉得有点心慌。 江春柳转头看向江洋：“大伯，你咋说？” “春柳，你那两头猪好几百买来的吧？”江洋却没应江春柳的话，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江春柳点了点头。 “要是别人吃了，一抹嘴巴不承认了，你这就是把好几百块丢到水里不起泡了。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到村干部那儿去走动走动，让他们帮着说说黄德志他们。” 江春柳没想到江洋也是这意见，转头看江锦华，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相信春柳，几百块就是没了，也能再挣，可咱们那屋子没了，以后得少多少进项？”江锦华坚定道。 一想到打猎这个进项就要没了，屋子里的人就都肉疼。 那可不是几百块的事儿啊！ “说到这儿，这几回咱们卖了肉的钱我还没分给你们呢。”江春柳说着，拉出自己的钱袋子，一一算了账，将钱数好了，递到马桂英面前。 马桂英得了江洋的同意，伸手去接，数了数，是江春柳算的那么多，当下就道：“哎，山上就有下金蛋的母鸡……” “跟这钱比起来，那两头猪的钱算啥？爸，那可以长长久久的钱啊！”江夏至着急了，劝说江洋。 就是那些人不来，肉也还是他们自个儿的呀，大不了就再卖给那个黑市呗！ 马桂英也看向江洋，等着他拿主意。 “哥，这事儿咱就让春柳试试吧，这些日子她做的事儿都是靠谱的。”江原对江洋道。 江洋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江原：“你也这么觉着？” “我也信春柳。” 屋子里的人纷纷看向江原，不明白他咋突然又变了态度。 被这么一盯着，江原也有点慌了：“这不是没别的法子了吗？咱们就试试呗？” 长期不开口的弟弟主动提议了，江洋也不再坚持了。 “好，那你说咋办？” 江锦华赶忙戳了下江春柳的胳膊，高兴得努嘴。 江春柳也高兴，当下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既然要用肉来勾他们，那肯定是要村里干部来做个见证。咱们啥时候杀猪，就摆个桌子，谁家愿意按手印让咱们买那个屋子，咱们就分半斤肉给他。” “可咱们村有一千多户啊，那两头猪最多也就五百多斤，一家半斤也才一千户，有人家拿不到肉啊？”江锦华应道。 江春柳笑眯了眼，拿着手捂着自己的嘴：“所以喽，先到先得，来得晚的就没有了，反正咱们一半以上的人同意就成。” 其他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明白大家也都笑了。江夏至指着江春柳道：“你可真鸡贼！” 第447章 得看有根叔的态度 “这担子里咋还有面饼啊？”外面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江锦华从凳子上起来，朝着外面走去：“那是我外婆早上给我们烙的，说是在路上吃。” 这话说完，人已经到堂屋了。 “那老太婆还挺会来事儿！”老太太说了这么一句，就嘟嘟啷啷的。 一直没动静的小锦生看大人话说完了，自己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在凳子上敲了下，认真剥壳。 “那这事儿得尽快了，四喜都说让咱们五天内就搬出去了。”马桂英打破了平静。 江春柳愣了下，“四喜伯不是一直听有根叔的吗？咋这回这积极让咱们搬出去了？” “谁知道啊，怕是倒戈黄德志了。”江夏至冷哼着道。 江春柳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看有根叔的态度，要是他不答应，那咱们可真是捉瞎了。” “要不我晚上去书记家走一趟？”江洋提议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大伯，这事儿你不能出头。那屋子是我们在住着的，本来也就是想多个地方，要是你出头，那就显得我们家非拿到那屋子不可，怕他们心里多想。” “对对对，你可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可不能露头。”马桂英连连点头。 “那春柳，要不你去吧？”江原提议。 江春柳点了头：“这屋子当时就是我去找有根叔求来的，现在也该我去说。就是我没说动他，到时候再夏至哥去，或者大伯你去，这才又转圜的余地。” 大家都点了头，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黄德志家。 田甜磕着瓜子进屋子，瞅见黄德志正拿着报纸在灯下看。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院子里是几个孩子追着打闹的声音。 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床上，吐了口瓜子壳：“我就想不通了，那江原家咋就这好的命，还有人送两头大肉猪他。” 黄德志放下报纸，转身瞅着她：“你说啥？” “大肉猪！锦华和春柳刚从他们外婆家回来，一人牵着一头大肉猪，大家那叫一个羡慕啊！” 黄德志的神情变得耐人寻味：“哪有人会送他们两头肉猪？你能信？” “那要不咋地？还是他们偷来的啊？”田甜随口应道。 黄德志摸着自己的衣服，“我瞅着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投机倒把啊？”田甜瞬间来了兴致，整个人往黄德志面前拱。 黄德志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前段时间在村口碰到江春柳的事儿说了。 田甜听得连瓜子都忘了磕。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提早半个小时去村口等着，就为了抓她个现行，可这些天了，一点儿动静没有，敢情他们去外头买肉猪去了！” 想到自己最近每天少睡的觉，黄德志就觉得自己被耍了。 “不能吧？那江春柳才十二三岁吧？哪儿懂这些？你是不是想错了？”田甜还不太相信。 黄德志双眼一翻：“这我能看错？她要真没事儿，为啥要拦着我不让我去追那驴车？” “就他们家那穷酸样，能做啥投机倒把的事儿？要真有，陈雪梅不早瞅见了，还能不举报他们？” 第448章 她在山下那屋子投机倒把？ 自从陈雪梅嫁给黄有志后，黄有志更是整天不着家，陈雪梅说啥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三天两头来她家打秋风，还接了不少东西走，也不还后，田甜对陈雪梅那是一百二十个不喜欢。 “你这妇女主任也不知道咋当上的，陈雪梅一直住在哪儿？春柳那丫头住哪儿？山下那屋子！陈雪梅能看到啥？” 被这么一提醒，田甜总算明白了。 可想到那一茬儿，她也一阵心惊：“那山下的房子旁边可没屋子，难不成……她在山下那屋子投机倒把？” “要不她咋这不乐意把那屋子还回来？我看八成有问题！”黄德志分析道。 田甜眼珠子直转，想来想去，总算也明白了一些。 “那咱们去那屋子里找啊，要是那屋子里真有啥了，咱们举报他们呀！” 一说起这个事儿，田甜立马就热情高涨。 “你咋去？陈雪梅可是嫁给老四了，还是被捉奸的，他们就这由头就能不让你进门，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黄德志说着，搓了手：“我看，咱们是咋样都得把山下那屋子给要回来，让他们搬到村里头去住，左右都有人盯着，他们想做点啥，别人看到了也能举报。” “难怪你最近三天两头的去村委会，要他们家还房子！” 这会儿田甜总算是明白了，惊呼道。 见自己媳妇总算明白了，黄得志心里有种优越感，至少在他老婆面前，他就要聪明很多。 “你这太不敏锐了，别人都在你跟前晃悠呢，你都反应不过来。”黄德志歪着头看田甜。 田甜正高兴呢，哪儿顾得上他说啥。 “红梅，你这是做啥好吃的呢？” “四婶，这还没熟呢！” “四婶帮你尝尝就知道熟没熟了。” 田甜一听这声音，脸就垮下来了。旁边的黄德志也没了好心情，直接推了她一把：“去瞅瞅。” “为啥是我去瞅？这是你弟妹，你赶紧让老四管管他媳妇儿，天天来咱家蹭吃蹭喝的算咋回事？”田甜也不乐意了。 黄德志也板脸：“她一个女人我咋好说？你先去把她赶走，回头我找老四说说这事儿。” 田甜心里不乐意，可又不想陈雪梅又在她家吃饭，还是不情不愿出去了。 到厨房，瞅见陈雪梅一手拿着锅盖，另外一只手伸进锅里，想上手抓。 “四弟妹，你咋又来了？”田甜不耐烦喊了一声。 那正六神无主的丫头赶忙朝着田甜跑过来，指着陈雪梅对田甜告状：“妈，四婶太过分了！” 陈雪梅扭头看了眼田甜，在锅里抠了一坨南瓜塞进嘴里，边嚼着边道：“家里没粮食了，就来大嫂家凑合一顿。” “你家的粮食呢？你们结婚村里不是送了很多粮食鸡蛋的，都吃光了？” “哎哟，你可别提了，那些粮食不知道被黄有志给哪个狐狸精了，咱家是一点儿粮食也没了，大嫂你总不能让我饿死吧？” 陈雪梅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以前家里都是江春柳做饭，后来变成江锦华做饭，她啥时候动手了？ 最近瞅着家里粮食都在减少，她就把剩下的粮食全搬回她娘家了，让黄有志偷不着！ 第449章 你在山上遇到狼了？ 田甜生气：“你家没粮食就去生产队干活啊，跑我这儿来吃啥？我家哪儿有那多粮食供你？” “哎大嫂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咋说我男人和你男人也是亲兄弟吧？帮衬下兄弟咋啦？再说，我们可比不上你们家，一个月有35的工资！” 陈雪梅说到最后，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又凑近了田甜一点：“嫂子，我们家都揭不开锅了，你要不借点钱我们花花呗？” 田甜那个气哟，心里是一百个后悔。以前只有黄有志一个人来她家蹭吃蹭喝，为了让他安心过自己的日子才催着他结婚，没想到娶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晚上，江春柳在自家灶里烧了开水，用瓢舀进开水瓶。 小锦生手里抓着一颗糖，攥成小拳头放在灶台上，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江春柳手里的开水瓶。 想起之前跟小锦生说的以后要买开水瓶，江春柳笑眯眯道：“这开水瓶好不好使？” 小锦生仰着小脸，对着江春柳点了头。 江春柳心情大好，最近几天小锦生已经越来越活泼了，这么下去，迟早会愿意说话的。 “那姐答应小锦生的事儿可做到了啊，以后锦生还想要什么东西，都跟姐说。”江春柳摸摸小锦生的头。 小锦生又用力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将开水瓶放到堂屋的香几上，回来又烧了水，全家都洗了，江春柳正在堂屋里数鸡蛋，一直在屋子里的江原带着江锦华走了出来。 “春柳啊，你先别忙活了，我这有事跟你说。” 江春柳转头瞅向说话的江原，瞅着他神情不同寻常，把篓子放在桌子上，“啥事啊爸？” 站在她旁边的小锦生也仰着头瞅着江原，江原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伸出一根手指往山的方向指了指。 “有狼！” 江春柳眨巴了眼睛，“你在山上遇到狼了？” “不是！你撒药的地方……有狼！”江原觉得喉咙发痒，说话都有些颤抖。 “爸说你养鸡的外面，迷晕了不少狼！”江锦华听不下去了，对江春柳道。 江春柳瞪大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的喜悦：“有几只？” 这问题让江原一下答不上来，他摇了摇头：“我瞅见地上躺了好几只，就赶紧回来了，也没敢数……” 前几天他就按照春柳说的，每天去山上喂鸡，晚上把鸡装鸡笼里提回来，可自从前天他头一回瞅见那地上密密麻麻躺着的狼后，他就被吓得下山了。 还是昨天去喂鸡，也不敢往那些狼看，都是匆匆忙忙喂了鸡就下山，连鸡蛋都没捡。 江春柳激动了：“我上山瞅瞅。” “这都天黑了，可不能上山！”江原立马喊道。 江春柳瞅瞅外面，问江原：“你跟我大伯说了吗？” “还……还没呢，我就想着先跟你们说，看看你们咋打算。”江原应道。 江春柳意味深长地瞅了江原，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的江原搓了搓胳膊：“你干啥这么看着我？” “爸，我没瞅出来你还挺有心思啊……” 第450章 有个事儿想来求有根叔 “啥有心思啊，这家现在不是你做主吗，这事儿是要先跟你说的。”江原回答道。 旁边的江锦华帮着自己老爸说话：“春柳你就别逗咱爸了，你拿个主意吧。” “明天先去山上瞅瞅，看看情况再说。”江春柳深吸了口气，下了结论。 听她这么说，大家也都没意见。 将小锦生交给江锦华带，江春柳提着二十个鸡蛋，去了江有根家。 有根媳妇开的门，瞅见是江春柳，就顿了下，随即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春柳啊，这么晚了你有事啊？” “婶子，我有根叔在家吗？” “在呢，刚洗完准备睡了。”有根媳妇回道。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大晚上的不准备管村里的事儿，等明天再说。 江春柳无奈，这种事儿就是得天黑了才好说，大白天的她过来，那不是等着被书记推拒吗？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笑容不变，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有根媳妇：“婶婶，我们这回去外婆家，也算是出了个远门了，今天才回来，就来瞅瞅你们。” 有根媳妇朝那个篓子看了一眼，瞅见那些鸡蛋，眼睛就没挪开，估摸了一下，有二十个呢！ 这丫头还有点眼力见…… 有根媳妇脸上的笑真诚多了，接过那个篓子，态度和缓了：“哎哟，还是你有心，你叔还要看会儿报纸的，你就过去跟他说说话吧。” 江春柳也笑得更开怀了，“谢谢婶！” 进了屋子，有根媳妇一路把她领着往自己房间走，在最南边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住，推开门，里面的江有根听到声音，把眼镜往下扒拉了，瞅向门口的女人。 “谁啊？” “是春柳，说是来看看你，还带了不少鸡蛋过来呐！”有根媳妇高兴应道。 江有根点了点头：“春柳啊，有事儿进来说吧。” “哎！”江春柳应了一句，就从后头走出来，找了一个凳子自己就坐了下来。 有根媳妇高高兴兴地提着篓子往厨房去了。 “叔，您这大晚上还在看报纸啊？” “咱白天要干活，也就晚上得点空闲，得抓紧学习，总不能落后了。”江有根随着她的话道。 江春柳笑了笑：“还是叔有思想觉悟，像我们这些人都是想着咋样填饱肚子。” “还是不能停止学习。”江有根又接了一句。 江春柳赶忙点头答应着。 两人东扯西扯了好一会儿，谁也没先提正事。 等有根媳妇笑呵呵地提着空篓子回房间，听着他们的话，就没忍住接了一句：“春柳啊，你是不是有啥事儿来找你老叔啊？” 听到她先发问了，江有根狠狠瞪了她一眼。 有根媳妇觉得委屈，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啥，只能扁了嘴，把空了的篓子放到江春柳的脚边。 “我倒真有个事儿想来求有根叔。”江春柳顺坡下驴，接着道，“叔，对山下那房子，叔是个啥意见啊？” 总算说到正事上来了，江有根当下抹了一把胡子：“这事儿是村里干部开会一致通过的，说是让你们家搬出来，把房子让给村里更有需要的人。” 第451章 这是内部机密 这就已经在打官腔了。 江春柳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叔，为啥不答应我把那屋子买下来？那屋子我也花了不少心血，我大伯他们还帮着我把家具都打了，我连院子啥的也都围起来了……” “我也知道你舍不得，可这事儿你跟说我也没用不是？村里干部都是这个意见，我也没法子啊！春柳啊，你也得体谅叔的难处，这村子大了，也不是叔一个人说了算啊！” 有根媳妇心里堵着气：“除了你可不就是那黄德志说了算吗？” “你个女人瞎咧咧啥呢？出去出去，把我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江有根恼了，指着门口。 被江有根当着一个晚辈的面这么骂，有根媳妇心里过不去，可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江有根吵起来，只能怒冲冲地出去了。 被这么一打岔，江春柳心里可好受多了。 “叔，是不是德志伯找你麻烦了？他逼着你们不把屋子卖给我家？”江春柳做出吃惊状，问道。 这村里本来就是两派，江有根作为书记，在大面上那是说一不二的，虽然黄德志总跟他作对，可这个时候被江春柳这么直白白地提出来，他就觉得这脸被打了。 “他能说啥，也不是咱村的干部。”江有根咬着牙道。 江春柳皱了眉头：“那是谁不答应啊？叔告诉我，我去求求他们去。” 江有根被逼得有些狼狈，咳嗽了一声，这才继续道：“春柳啊，这都是村干部的内部规定，可不能往外泄露了。” “那几票赞成几票反对，叔能告诉我吧？”江春柳追问。 又握拳咳嗽了一声，江有根当即道：“这是内部机密。” 换句话说，你问啥都不能说。 江春柳低了头，不再吭声。瞅着她这样，江有根以为她这是要放弃了，清了清嗓子，道：“当村干部难啊，咱们村多少人家穷，我们总不能只顾着你们家不管别人吧？” “叔你是个好书记，我们家一直记着你的恩，是你让我家养那两头牛，让我挣工分，上回那小麦我家分了八十多斤，我们也能吃口饱饭。” 听她这么懂恩，江有根心里舒坦多了，人也放松下来，整个往后靠：“那也是我这个当书记的该做的，你们家有钱了，我也高兴。” “叔你说要把牛给别家养，我二话没说，第二天就送去村委会了，叔你是知道的。”江春柳的话头一转，语气也转了。 江有根点了点头，“你们是没让我们多说话，就是这房子，你们也不能总占……” “说是村里人穷，我们就想着买下来，给每家每户分钱，这个不是对村里穷户更好吗？”江春柳声音还是小小的，语气却更委屈了几分。 江有根无奈摊手：“可咱们村有些人家不答应，说是村里的财产，咱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这我也知道，所以我就是想问问叔，是村里哪些人家不答应？要是少数，这屋子我们还是能买的，要是多数，那我就一个个去求，送东西，他们也能慢慢答应。” 第452章 黄德志说我家投机倒把？ 江春柳的话始终软软糯糯的，态度虽然坚决，语气却始终都是出于弱势。 听着自己硬憋出来的哭腔，江春柳都觉得自己虚伪。可这时候，当白莲花可比河东狮要管用啊…… 江有根被江春柳这话头转的一时有点对不上话，好一会儿才道：“丫头啊，你们家有祖屋，外面还是红砖的，你们干啥要去住那土砖的屋子？” “以前嘛，说是陈雪梅把你赶出去了，大家也能理解，可现在陈雪梅都跟你爸离婚了，你搬回家不是挺好的吗？那山下的屋子离村里远，有个万一我们也关照不到，多不好？” “叔想说啥？”江春柳反问。 江有根屁股往凳子后面挪了挪，调整了个好的坐姿，声音低沉：“有人就说你是为了远离咱村的人，好做投机倒把的事。” 说完，一双眼紧紧盯着江春柳，瞅着她的神态。 江春柳心里一动，面上做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谁说的？” “你甭管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儿！”江有根的声音变得严肃了。 江春柳暗暗庆幸自己心里年纪已经有五十多了，要真是个十三的丫头，这会儿准得露馅。 “这哪儿有的事？我们家想投机倒把，那也得有东西拿去卖啊？叔你瞅瞅我家是个啥穷酸样，咋就给我们扣这个帽子了？” 江有根意味深长地瞅着江春柳：“我也没在你家待着，哪儿能知道？” “四喜伯不是老去山下那屋子转悠吗？我们家有啥没啥，他最清楚，有根叔你去问问他我家过的是啥日子！” 江春柳突然就生气起来，两只眼瞪得老大，眼眶也红了，嘴唇都在发抖。 被突然提到江四喜，江有根立马握拳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你这丫头瞎说啥呢？你四喜伯那是去你家传达我们村委会的指示，哪儿跟你想的那样？” 瞅着他这个反应，江春柳就明白过来。 感情这四喜是替江有根去打探情报啊…… 看来这书记也听到那些话，这是怀疑她家了。 江春柳闷着不说话了，江有根等了一会儿，这才又道：“你们家这不是日子越过越好了，你们穿的衣裳也都是新的，咱村人都看着，有这想法也是合情理的，你也别这大反应。” “是黄德志说的吧？” “啥？”江有根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就当自己没听清。 江春柳抬起头，直视江有根：“是黄德志说我家投机倒把的？” “你这丫头……”江有根只说了这么一句，却并没有反驳江春柳的话。 本来这黄德志就是他最大的对手，他才不会去帮黄德志隐瞒呢。 要是村里人都仇恨黄德志，那他更高兴了。 “我就知道是他！有根叔，你啥时候怕他黄德志了？我们姓江的就任由他捏扁搓圆？” 这激将法一出，江有根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你这丫头说啥呢？啥怕不怕的？我们这是听取群众意见，做出适当的调整！” “那叔也该听听我这个群众的意见，可不能他黄德志说啥就是啥，要不他还真当咱们都怕他了！” 第453章 我就跟他斗到底了！ 江春柳这话都递到他面前的，江有根自然是没有一点儿反驳的余地。 “那你说说，咋回事？” “叔你记得那天早上黄德志和我都在村委会的事儿不？” 江有根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记得就好，江春柳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那天一早，我是想着去市里一趟，正巧就在村口碰上黄德志了。我还想着要打个招呼呢，他就逼问我为啥这一大早就在村口了。” 说完，瞅了眼江有根，可江有根脸上也没啥不一样的表情，她也就继续说了。 “我就说家里没盐了想去市里供销社买盐，他不信，说啥他看到有辆驴车过去了，问我是不是来投机倒把的。我都没瞅见啥驴车，他就抓着我去了村委会，要打我逼我承认。” 说到这儿，江春柳就停下来了，顺道又吸了吸鼻子。 江有根就这么静静瞅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为啥没在我去了跟我说？” “我能跟您找不痛快吗？再说那会儿就我跟他，跟您说了您也没办法说啥呀！”江春柳说得理所当然。 江有根追问：“那驴车是咋回事？” “不知道，我就听到驴叫了，是黄德志说有驴车。” “你这个事儿是要调查的……”江有根说得意味深长。 江春柳拍拍自己的胸口：“查就查，我就不信他黄德志能把没的事儿说成有！他不就是因为我把陈雪梅娘家的钱要来了，他也想分点吗？我就跟他斗到底了！” “没有事实依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江有根不轻不重说了一句。 江春柳狠狠擦了下鼻子：“咋没根据了？黄有志不是把我爸媳妇儿抢走了？陈雪梅不是他们家的人了？我们要走了陈雪梅娘家的钱，他们能放过我们？” “我弟可是有根叔您帮着去救回来的，我们承您的情，可我弟回来到现在都不开口说话，我们还没去找他们家算账呢，他们还跑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江有根心里就感觉啥东西捅了一下，整个就想明白了。 感情还有这一茬儿呢，难怪在会议上那两个姓黄的一个劲儿说啥这丫头不安好心啥的，他还琢磨呢，让四喜去瞅了几回，屋里屋外啥也没瞅见…… “这事儿你也别着急上火，我们村干部不会冤枉了你。咱们就说那房子的事儿，你们家已经有房子了，你还要那个房子干啥？山下那房子你们也就耽搁了点功夫来修整，也住了这久了，可以了。” 又被问回来了，江春柳擦了一把脸，把自己飞舞的刘海拨弄到耳朵后面，有点不好意思：“叔，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我干啥笑话你啊，有事儿你就说，叔听着。” 江春柳：“我们家不没啥宅基地吗？就那巴掌大的地儿，以后我哥结婚肯定是占着主屋的，那等锦生结婚住哪儿？” “也住主屋呗，你们家不是一层连三的屋子吗？”江有根问。 “是能住开，可要是以后分家了呢？还住一个屋子啊？那等他们都生了儿子再结婚那不就住不开了？” 第454章 我们肯定不能拦着你 “你是想把那屋子买下来给锦生留着？”江有根追问。 说到这儿，江春柳立马就来劲儿了：“对啊，总不能一直委屈了锦生。再说现在我们手头有点钱，不置办点家业，钱拿手里不也要花光了吗？” 江有根上上下下地打量江春柳，“这是你想的还是你爸想的？” “是我琢磨的，这事儿说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村里人怕是要以为我们家就想着占便宜了。所以我想着去劝说他们，让我家出钱把这个买下来，那钱分给各家也能有花销不是？” “咱们村别处也有宅基地，你要是想买，我也可以去村里说说看，到时候问问大家的意见。”江有根不动声色道。 江春柳笑了笑：“那感情好啊，要是能有比山下那房子更好的宅基地我也愿意买！” 说着，她又有点不好意思：“不满叔你说，我觉得山下那屋子旺我们家，自从我去那屋子住了，我爸的病也好转了，陈雪梅也跟我爸离婚了，她娘家也没来我家闹腾了，我们家还要回来钱了……” “这是迷信，要不得！”江有根板起脸。 “迷不迷信的，哪儿说得准，保不齐就是风水旺我们家呢，前一家住那屋子可都死光了。” 江春柳说得随意。 江有根心一抽，总算是谦和了些：“也是，你们家住进那屋子后日子都好过了。别家也不太能压得住……” 压得住啥，江有根可没说。 “我这来是想问问叔您的想法，要是您能答应把那屋子和地都卖给我，那事儿就好办了，要是别人不答应，我就挨家挨户去说。” 江有根摇了摇头：“这事儿吧，难就难在姓黄的反对，我们肯定不能拦着你的。” 江春柳点了头，“果然就是他们！” “都是一个村的，可不能把关系都闹僵了。”江有根提醒江春柳。 江春柳点了点头，“叔，我今儿来一是为了问问您的态度，二来是想跟您说说我的想法。” “你说。” “我想请您做个见证，用一百块跟村里买下我们山下那个房子和宅基地，再杀两头肉猪，谁家答应了，就按个手印来我家领半斤猪肉，只要超过一半人家同意了，这事儿也就成了。” 江有根脸皮都在抽抽，“两头肉猪可要不少钱吧？” “没花钱，我外公外婆给我们的，说是帮我们置业。”江春柳好像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几乎是江有根刚问完，她就回答了。 江有根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了，瞅着江春柳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她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更让他难受的，是江春柳就那么定定对上他的眼睛，让他自己扛不住转移目光。 “你要是这么说，那……那也行……”江有根应道。 江春柳咧嘴笑得开怀：“我就知道有根叔是个通情理的，为了咱们这些劳苦群众考虑。叔，那我们家明天就开始准备，到后天咱就开始？” “这有点快啊，我还得跟村里干部……” “没事儿叔，村里干部来不来都不要紧的，只要您在就成，您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村里人也不敢说啥！” 第455章 太恶心人了 被这么一顶高帽子戴下来，江有根到嘴的推辞又给咽了回去。 江春柳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那我就不打搅叔您休息了，后天傍晚我再来接您，您到时候可一定要去！” 话赶话的就说到这儿了，江有根也只能顺着话说了。 江春柳提着那个空篓子，出了堂屋，看到院子里有根媳妇正喂蚊子，江春柳笑着扯了两句，就出了门。 “要不让建党送送你吧？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丫头可危险！”有根媳妇热情道。 江春柳连连摇头：“建党哥都干了一天活儿了，还是让他好好歇着吧，都是一个村的，这会儿还早都没睡呢，没事。” “真不用啊？你建党哥闲着也是闲着……” “真遇着事儿了我就大声喊，没啥事儿的。”江春柳笑眯眯应着，人已经出了江有根家。 又客气了几句，她挽着篓子就往家里走。 有根媳妇关上院子门，进了屋子，就瞅见江有根报纸也不看了，正拧着眉头靠在床上。 “你外头衣服也不脱，躺啥床上啊？”有根媳妇进来，把房间门也关上了。 江有根转头瞥了眼自家媳妇：“你真是……人家就几个鸡蛋把你给收买了，眼皮子真浅！” “啥几个啊，二十个呐！”有根媳妇右手必出两根手指头。 江有根撇了撇嘴：“江原家现在家里这么厚了，一出手就是这多鸡蛋，以前还得咱村里接济过日子……” “你可别翻那老黄历了，人家现在可是三个孩子都在读书，咱家也就能让老大老二老三上个初中，也就老四能供着读个高中。” 有根媳妇说着，脱了外头的裤子，坐到了床上。 “你说那春柳咋长的心眼儿呢，我四个儿子都比不上她一个丫头了……” “咱四个儿子咋啦？个顶个的聪明能干！咱村有几个能比的？她一个丫头片子能顶啥用？”有根媳妇可听不得有人说她的儿子。 江有根瞥了他媳妇一眼，也懒得跟她多话了。 抬眼看着屋顶，脑子里就在琢磨刚刚跟江春柳说的那些话，就觉着好像一点儿问题没有，可细细一琢磨，又觉着话赶话的就把他自己给套进去了。 “春柳那丫头是会做人，可那也不是你闺女，也不比你四个儿子强。你可别老在几个孩子面前念叨要他们出息，咱们总有个老的时候，等咱们不能动了还不是得靠几个儿子？” 有根媳妇把外面的衣服也脱了，跟着江有根靠在床上。 “我能不想咱家四个儿子有出息？可咱家谁也想不长远，就是老大，也没想着要去置业的，你说人家一个丫头咋就能想到了？” 江有根道。 有根媳妇这就来劲儿了，问江有根咋回事，江有根就把刚刚的事儿跟她说了起来。 走出江有根家后，江春柳就快步往自家赶，刚刚在江有根家竖起的鸡皮疙瘩这会儿才慢慢往下消了。 “太没节操了，太恶心人了……” 她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寒颤，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些做作的表情，“咦”了一声，脚步更快了。 第456章 这不是缺德吗？ 村里公鸡打了第一次鸣后，江春柳就爬了起来，把家里这几天攒的百来个鸡蛋都放在篮子里，到了北河边。 到了岸边，咳嗽了几声，一个竹筏子就摇到她跟前了。 “哎哟，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怕你得在你外婆家住个十天半个月呢！”张三一瞅见江春柳，就着急道。 江春柳将那篮子鸡蛋递给他：“一共一百零二个，一个五分钱，你给五十块就成，那两个送你吃了。” “咋还没肉啊？”张三一瞅见那篮子鸡蛋，又瞅着江春柳空着的手，失望道。 江春柳愣了：“咋？” “这都六天了，我们就是靠着零零星星的一点儿野鸭啥的过着日子，咱那黑市可艰难了，生意都要被别的场子抢光了！” 张三满脸的懊恼。 江春柳追问，才知道原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江原每天早上过来，就是跟张三说一句她还没回来，张三他们场子里也没啥肉卖了，别的场子又在压价，那肉也紧俏。 这些日子下来，不少客人都被抢走了，张三他们着急地不行。 “你们不能收别家的肉啊？干啥非得等我？”江春柳无奈了。 “咋收啊？那些人都被陈红军的人盯着呢，到时间了没拿东西去陈红军场子卖，他们就要去别人家打骂，那些人哪儿敢来我这儿？” 说到这个，张三就一阵怒气。 就是他老大在，他们人最多的时候，也从来没这么干过：“这不是缺德吗？” 江春柳也没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皱了眉头，“他们就没偷偷卖一些给你们？” “那倒还是有的，可也不多啊，跟陈红军场子不能比。要不是他们这几天偷偷救济我们，我们这场子就关门了。哎，咋你没被他们这么盯着呢？”说着，张三就将怀疑的目光转向江春柳。 “那还不简单啊，以前不也是你来我这儿拉东西么？他们看到的我可是很长时间才会去一趟你们场子。” 说白一点，她压根就不是核心的人员，自然不会被盯着了。 张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无奈道：“那你啥时候有肉卖啊？我这儿等着你开门呢。” “明儿就有了，以后多得怕你吃不下。”江春柳想到山上的狼，忍不住道。 张三听得两眼直冒光：“多少我们都能吃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说完，还用力拍了自己的胸口。 江春柳点了头，朝着张三伸出日渐白皙的手掌：“给钱吧。” 还在畅想未来的张三被她这么一打断，怨念地将手伸进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一点点数着。 等那些钱都到手了，江春柳就对着他挥手。 张三着急：“说好了明天有肉，我可等着了啊！” 江春柳空着手边往前走，边朝着身后摆手。 回到家时，江锦华已经在菜地忙活了，江春柳拿了全家换下来的衣服去洗，拿了前一天晚上漂好的草木灰水倒到盆里，把四人的衣服丢进去，拿着搓衣板使劲儿搓洗。 嗯，赶明儿要是去镇上，还是得买肥皂啊，洗衣服洗澡洗手都用得着，就是不知道还要不要票…… 第457章 我们发了！ 洗完衣服吃了早饭，江春柳就跟着江原一块上了山。 哪怕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些狼时，江春柳还是大吃一惊。 “我就说吧，很多狼……” 江原用手推了下江春柳，提醒道。 江春柳猛地转过头，欣喜地瞅着江原：“爸，我们发了！” 光狼皮就能值不少钱！再加上狼肉，这儿少说有十几条，要是卖出去，那可不是一大笔的资金吗？ 说完，也不等江原回应，江春柳就高兴得朝着那些狼狂奔了过去。 在狼中间，零零星星有一些小野味，横七竖八地躺着。 江春柳也没管那些狼，顺着这四周走了一圈，粗略一数，二十三只狼！ 那些狼也是横七竖八躺着，最靠近鸡拦的地方，是一头最大的狼，离它不远的地方，就是江春柳直接倒的血。 看来是被血型味儿给吸引过来的，再往外看，就是大小不一的狼群，中间还有几只瞅着只有成年狼一般大小的狼崽子。 这怕是一个狼群，她把这个狼群给一网打尽了…… 江春柳两颊通红，围着那些狼走了一圈又一圈，心里已经盘算着能挣多少钱，咋卖了。 “这怕是搬不回去。”江原也靠近了江春柳，道。 江春柳连连摇头：“不搬回去，就让它们在这儿，就是搬回去也没地方放。” 这狼可不比野猪，那是能吃人的。 再说最近她家里还是啥都没有的好，也免得被人看到，那可就真完了。 好一会儿，江春柳才平静下来，绕过那些狼，到鸡拦里，撒了鸡食，把鸡蛋都捡了了，这才退出来，又那了锄头，把那些鸡粪给挖出来，清理出去了。 弄了一个上午，累了，江原就会接过锄头帮两下，不过他的体力更差，没弄两下就没了力气。 可就是能拿起锄头这一点，就够让江原高兴的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听到江原一声惊叫：“狼醒了！” 江春柳下意识看过去，就见最前面那个狼王睁开了眼睛，正努力抬头看向他们，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看得她心里一汗。 右边胳膊隐隐作痛，她低头看去，眼前就是上一会儿被那头孤狼咬了的场景。 想到那画面，江春柳的背脊生出一股寒意。 那头狼昏昏沉沉地朝着江春柳嚎了一嗓子，身子就再次无力地瘫倒，鼻子碰到地面，它舔了下自己的鼻子，眼皮越来越重，再次闭上了。 “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江原手里紧紧捏着锄头，一只手挡在江春柳面前，强自镇定道。 江春柳看过去，才发现她爸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挡在她面前，她心里一阵感动，当下就有点红了眼眶。 不过…… “没事，那药我放得多，最近也没下雨，这些狼醒不了的。 听到她这么说，江原才放松了点，双腿一软，人就滑坐在了地上。 江春柳瞅了瞅那些狼，又瞅了自己篮子里的鸡蛋和带上山的药粉，她咬了下唇，抓起一个鸡蛋，放到那罐子药粉里滚了一圈，另一只手抓这一把药粉，挽着篮子小心地推开栅栏的门，朝着狼群走过去。 第458章 你老爸还能喘气儿呢 脚下裤子一紧，江春柳回头看去，就将江原的坐在地上抓着她的裤子。 “你要干啥去？” “爸，这些狼已经睡了几天了，一直没吃东西，要是再这么饿下去，它们不等咱们卖就饿死了。” “你想去给它们喂食？要是它们醒了咋办？”江原还是不松手。 江春柳用手抓了一把药粉，努力咧嘴：“我会先往它们头上撒药粉，再去给放鸡蛋的，它们醒不来的。” 江原绷紧了身体，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些狼。 这些畜生有多凶狠，他可是知道的，以前冬天这些狼下山，把他们养的鸡鸭猪的全咬死了，拉着就跑，还不知道咬死咬伤了多少人。 要真说起来，他最怕的就是狼…… 春柳还小，根本不知道这些狼有多狡猾有多残暴…… “你给我坐下！”江原怒喝一声。 江春柳还想劝说江原，却被她用力扯了一下，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力气，就这一下，她竟然晃悠了一下。 蹲下身子，让江原能看到她的篮子，她想要再解释，江原却压着她的胳膊和肩膀爬了起来。 “你想用鸡蛋吊着这些狼的命，爸知道，这事儿不能你一个丫头去做，让爸去做。” 江原说着，就去扯江春柳手里的篮子。 江春柳懵了，手紧紧抓着那个篮子：“爸你身体还没好呢，让我来吧，我……” “你老爸还能喘气儿呢，能让你干这事儿？”江原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江春柳可被他这句话给镇住了，脑海深处的记忆才慢慢浮现出来。 曾经她爸也是个能耐人，从小又是当爸又是当妈的把她和她哥拉扯大，也没让村里人欺负过她和她哥。可后来呢？她爸病了，变得越来越畏缩了…… 趁着她发愣的时候，江原将那个篮子从江春柳的手里扯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药粉，出了那个鸡栏。 走到狼王那儿，先是将药粉劈头朝着它撒下去，接着就是边小心地走动，边对着那些狼撒药粉，如同以往在田地里给庄家洒水。 没一会儿，那些狼头上身上就都是药粉了。 “把鸡蛋裹上药粉，放到那些狼嘴边。” 鸡栏里，江春柳朝着他喊道。 江原点了头，照着江春柳的办法做了，边裹着药粉，边往那些狼嘴边放鸡蛋。 到后来，鸡蛋用完了，还有好几头狼嘴边都没东西。 江春柳也不在鸡栏里待着了，走出来，在旁边走了一圈，捡了一些小的石鸡子之类的，拿到江原身边，抓住篮子里不多的药粉，把那些石鸡子的身子都裹上药粉，朝着那最后几头狼走去。 回头瞅瞅那些已经昏迷过去的狼，江原也觉得没啥危险了，也就没再拉着江春柳。 瞅着江春柳都弄完了，江原的腿又在发软了。 瞅见他脸色惨白，江春柳赶忙走过来扶着他往旁边走，到那圈子外边了，江春柳笑着对江原竖起了大拇指。 “爸，你可真行！” 许久没被自己女儿这么夸赞的江原心绪翻涌，一时间鼻子都有些泛酸了。 “咱们这可是要钱不要命啊！” 江春柳笑了：“富贵险中求嘛。” 第459章 臭锦生！ 两人回到家时，中午都已经要过了，江锦华和小锦生两个人坐在桌子前，那一桌子的饭菜正往外飘着热气。 “你们咋去了这久？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先吃了去上学了啊。”江锦华说着，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江春柳和江原两人是一点儿没见气，反倒是脸上都堆满了笑。 “那还不是去干活了，咱们以后的日子能越过越好了。”江春柳笑着应了一句。 在小锦生往她这边蹭时，对小锦生连连摆手：“我们身上可臭了，别碰我们啊，要不一会儿我要多洗一件衣服了。” 小锦生顿了顿，凑近江春柳闻了下，立马捏紧了鼻子连连后退，那白嫩的脸上满是嫌弃。 原本还怕蹭他一身的江春柳童心大起，朝着他就跑过去。嫌弃她的小锦生撒腿就往别处跑，姐弟两人在堂屋里转起了圈子。 “都多大了，还跟你弟闹腾。”江原瞅着姐弟两打闹，笑着道。 “谁让锦生嫌弃我的？今儿我也要让他尝尝身上臭的滋味！”江春柳恶狠狠地放狠话。 小锦生咧着嘴笑，眉眼都是舒展的，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瞅着他这开心样，江春柳逗他的心思更强烈了，直接上手去抓他，他身子一缩，就跑到江原身后去躲着，抓着江原的上衣，扭过头偷看江春柳。 江春柳撩起自己的袖子，对着他伸手，他赶忙绕着江原往旁边躲。 被隔在中间的江原去看两人转来转去，也忍不住咧嘴笑。 “快洗手吃饭了，我们一会儿上课要迟到了。”江锦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瞅着他端着一脸盆的水进来。 小锦生朝着江春柳吐了吐舌头，江春柳脖子一扬：“你就光躲我了，咱爸可跟我一样臭，你现在也是臭的了，臭锦生！” 说完，就兴致冲冲朝着江锦华手里的脸盆去洗手。一脸盆温水，把手洗干净了，又把胳膊洗了，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你倒是等我放脸盆架子上呀……”江锦华嘟囔。 江春柳抓住那脸盆的两边，“还放啥脸盆架子啊，这水都被我洗脏了，还是换干净的水吧。” 说完，已经将脸盆接过来，走到院子里，远远得将那盆水倒了。 再去厨房打了一盆冷水，用葫芦瓢舀了一瓢热水罐里的温水，这才端出来让江原和小锦生洗了，一家围在一块儿吃饭。 “锦华做饭也不错，像那么回事儿。”江原笑着道。 被夸了的江锦华也笑眯了眼：“那还是比不上春柳，她都快赶上咱们这附近做席面的厨子了。” “那还不是咱们小锦生有口福。”江春柳对着小锦生调笑了一句，就瞅着小锦生从一只白包子变成一只红包子。 瞅着他这小模样，江春柳笑得更开心了。 旁边江原瞅着小锦生那明显活泼的神情，忍不住瞅向江锦华，江锦华也满脸吃惊。 见大家都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小锦生又把头埋进了碗里。 江春柳一瞅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又紧张了，当下清了清嗓子，对江锦华道：“哥，我这儿有两件好事，你要先听最好的，还是听第二好的？” 第460章 两个好消息 “打啥哑谜啊，你就说吧。”江原道。 江春柳连连摇头：“那多没意思。” “你先说第二好的。”江锦华配合道。 江春柳笑眯眯道：“书记已经答应了，明天咱家杀猪，他过来坐镇。” 昨晚她回来后就去睡了，早上又忙着事儿，到现在才有功夫跟他们说。 听到这个消息，江锦华眼底全是笑意：“那咱得去请人来帮忙杀猪啊，也得把这个事儿在村里传出去，要不别人咋知道呢？” “你这丫头，这事儿咋现在才说？咱们也来不及准备了，我想想，咱杀猪得请柱子叔来掌刀，杀猪可是大事！”江原也笑着道。 江柱子，村里数一数二的能人，年轻时候可是一个人杀了狐狸的，剥了毛皮做了件大袄，穿了三十多年了，还跟新的一样。就是现在的江有根，也得喊他一声叔。 大家敬重他，家里杀猪都得他来第一刀。现在是年纪大了，那更不能越过他了。 江春柳点了头：“这规矩咱们不能破，要不村里人说咱们不懂事。我看到时候就给两斤肉柱子爷，感谢他一个老人来这么一趟。” “他家有一整套杀猪的装备，咱们就不用备着了。”江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江春柳也跟着点了头。 之前家里也杀过野猪，要说起来她大伯和夏至哥还有她哥三个人就足够了。可那是背地里，这回是明面上的事儿了，面子上都得给足了。 “那这人还得爸你去请，我们这些小的去不合适。”江春柳应道。 江原也点了头应下了。 “那咱们咋告诉村里人呢？也得给他们时间好好想想这事儿呀。”江锦华问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不，就不能提前让他们商量，明儿傍晚，咱们就去请柱子爷到晒谷场杀猪，就当场告诉他们。要是给时间他们商量，咱们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可咱们村的人也不能知道这事儿啊？来得及吗？”江锦华问道。 江春柳用力点了头：“那肯定来得及，你想想咱村东家长西家短的，啥事儿村里不是没一会儿就全知道了？” 在村里，那就没有秘密。 除非是像江春柳这样，啥事儿都大半夜的干。 这杀猪的事儿算是说定了，江锦华追问：“那最好的事儿呢？” 说到这个，江春柳的嘴角高高地往上翘，压都压不下来。 “山上，睡着二十三头狼。” 一句话，让原本准备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江锦华转头愣愣看向江原，江原点了头。 他声音都颤抖了：“咋……咋这多？” 虽然昨晚他爸就说了山上有狼，可江春柳说出有二十三条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二十三条啊！ 狼可比野猪值钱啊！ “那……那咱们能卖多少钱？”江锦华颤抖着声音，问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还得跟张三谈谈价钱，不过一条少说能卖个两三百的吧，那二十三条，也就是三四千块吧，咱们一分，到手一千块是少不了的。” 第461章 这还哪儿吃得下饭啊！ 当一千多这个字眼一出来，江锦华和江原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这么多……” 江原的额头都在出汗，手在发抖，旁边的江锦华也没好到哪儿去。 也就锦生年纪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抓着筷子夹了菜吃饭。 江春柳点了头：“有了这些钱，咱们以后的日子过起来就要顺溜了，我瞅着咱们日子也能好过了。” 说着说着江春柳自己也笑了。 手里有钱，厨房有粮，人就不慌。 见大家都没说话，江春柳拿了筷子，笑着招呼道：“赶紧吃饭吧，要不哥你上学要迟到了。” “哦……好……”江锦华的人有点晕乎乎的，抓了筷子就往嘴里送米饭，江原也跟着无意识地扒拉饭菜。 等吃完饭，江锦华带着小锦生出门时，他才反应过来，咧了嘴惊呼：“春柳，我们发了！” 江春柳被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让人听到！” 被这么一提醒，江锦华赶忙闭嘴，可脸上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 当天下午，江春柳又是屋里屋外地忙着，江原先是去江原家，把明天杀猪的事儿跟老太太说了，让明天晚上江洋他们都去帮忙。 顺带说列到了狼，这回大家又能挣一笔了。 老太太笑眯眯把自己这二儿子送出门，高高兴兴地去菜地里忙活了。 到傍晚，江原就去了江柱子家去请人了。 江春柳正在家里烧火做饭呢，院门被敲得“砰砰”直响。 过去打开门，江洋、马桂英、江夏至全在门口站着，脸上全是欣喜。 “大伯你们快进屋吧。”江春柳也不多话，立马侧过身子让出位子，三人也没来得及说话就赶忙进了屋子。 好不容易忍到江春柳将门关起来了，江夏至凑近江春柳就问：“听说山上猎到不少狼了？” “二十三条。”江春柳一点没隐瞒，笑呵呵应道。 一听二十三条，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太太只说列到不少，可没说有二十三条啊! “那……那我们……”江夏至呼吸都急促了，话也说不好了。 马桂英激动地脸红成了番茄样：“春柳啊，那……那咱们还是跟以前那么卖？” “只能那么卖，不过咱们不能着急，只能一点点来。”江春柳说着，就把自己和她爸一块儿在山上喂狼的事儿说了。 这里面还是江洋最冷静，听完她说的，连连点头：“是……是要让那些狼都好好活着，才能卖起价钱……” 说完，没忍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江夏至一只手握着拳头，放在另外一个手掌上，欣喜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 “大伯大娘你们都还没吃饭吧？要不晚上就在我们家吃了吧？” 江春柳笑着邀请几人。 “这还哪儿吃得下饭啊！都乐饱了！”马桂英笑呵呵道。 被这几人的高兴劲儿感染的，江春柳都乐呵地不行。 马桂英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走到江春柳面前，抓着她的手，一张口就道：“春柳啊，多亏了你，咱家总算是熬出头了！” 第462章 比你夏至哥强 想到前几年过的日子，马桂英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那时候她可太苦了。 江春柳拍拍马桂英的手背：“大娘你说的啥话啊，咱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以后经济腾飞，家家户户都能大鱼大肉，人人想穿什么衣服穿什么衣服，那时候才是好日子哪！ 马桂英被她安慰地心里直发烫，连连点头，说了好几句好孩子，到最后也只能说了一句：“可辛苦你了。” 一向对女孩子没啥好想法的江夏至这会儿也连连点头，在旁边附和：“春柳有本事。” “比你夏至哥强。”江洋在身后接了一句。 被这么对比，江夏至也不生气，跟着乐呵呵的笑。 江春柳得意地仰了脖子：“那是，我可比我夏至哥强多了。” “嘿死丫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江夏至咬牙道。 摸着眼泪的马桂英回头瞅了眼江夏至：“春柳就是比你强，咋啦？” 江夏至不服气，可想了想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就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一个男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瞅着他神情的变化，江春柳好心地安抚：“好了好了，我也就是一时走运，要不干活也比不上夏至哥。” 真要说起来，她也没啥本事，要不前世咋能混得那惨？ 也就是重生了，带了前世的记忆过来，才能占有先天的优势。跟她夏至哥比，那可太不要脸了。 被她这么一说，江夏至倒好了点：“看在钱的面上，说你比我强，那我也只能认了。” “春柳，是你大伯大娘来了不？”外头响起江原的声音。 江春柳应了一声，打开门就瞅见江原站在外头。 几人碰了面，又闲聊了几句，在江原邀请几人留下来吃饭时，江洋和马桂英他们推脱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吃完躺床上，江春柳抱着软乎乎的小锦生睡觉，迷迷糊糊听到有雷声。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外面又是风声又是雨声，还夹杂着雷电的声音。 那原本破得没了玻璃，被她用蛇皮袋包着的窗户，这会儿也嘎吱嘎吱作响。 江春柳睡意全无，整个人爬起来坐在床上，心里一直想着山上的狼。 这药粉很有效，可有个大毛病：只要下雨，那雨水没一会儿就能把药粉都冲走。 夏天她可是每天都要把山上的野味都捡回来，等下完雨了再去撒药粉，可这回…… 她越来越胆小，又觉得口渴，起身去堂屋倒水喝。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听到江原他们睡的那个房间有响动。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了，江原披着衣服走出来。 “哎哟！” 江原一声惊呼，江春柳赶忙动身，往他这边走：“爸你咋啦？” “我这一出来就瞅见乌漆嘛黑的一个影子，给吓了。” 江春柳几步走过去，将江原扶着坐到香几下面的椅子上。 “你咋不睡了呀？” “这大的雨我咋睡得着？要是那些狼跑了可咋办？”江原说着，又叹了口气。 第463章 那些狼都还在 江春柳一顿，随即安慰江原：“爸你也甭担心了，那些狼不还昏着嘛，咋能就这么跑了？” “哎，咱不是想着能不跑吗？”江原说着，拿了一个碗，要去倒热水。 江春柳赶忙起身，拿起开水瓶帮他倒了碗水，递到他面前。 “这事儿咱想也没用，你还是喝了水去睡吧，身体要紧。” “明天还有得忙，还是你先去睡吧。”江原也跟着劝江春柳，端起那碗水，咕噜咕噜几口喝了。 江春柳又安慰了江原几句，把他送回了他房间，自己也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爬起来，打开门，外面还在下雨。 梳洗好了，她拿了家里的一个盆，倒扣着放在头上，跑到北河边，等了半个小时没瞅见张三过来，她这才回来，换了衣服到厨房摊了韭菜饼子，又煮了白粥，出来时，小锦生已经在堂屋里玩自己的了，江原坐旁边看着他。 “爸，我哥呢？” 江原脸上都是愁，“你哥一大早就去咱祖屋喂猪去了，说是不能让猪饿着。 “这大的雨一出去不是淋一身湿啊？”江春柳问。 “回来洗个澡就成了。”江原心不在英地回答。 到这儿，江春柳也不多说什么了，招手喊小锦生：“姐教你读书。” 小锦生也听话，立刻爬起来，跟着江春柳一块儿去屋子里拿了他们的课本。 拿了语文课本，江春柳就点了一些字让他默写。 小锦生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写着，字丑是丑了点，但还是写对了。 怕这屋子太黑了伤眼睛，江春柳把煤油灯给点上了，端到小锦生的手边。 把学到部分拼音和简单的字都考完了，江春柳又拿了数学，随手给他出了二十以内的加减法，让他做。 她自己就去翻找之前买的书，拿了其中一本出来想看看，小锦生敲了敲桌子，江春柳看过去，发现小锦生已经写完了。 “这么快，是不是都对了？” 问着，江春柳就拿了本子去看，对了一下，竟然都是对的。 江春柳点了点头，这回就往五十以内出了。 这回小锦生就吃力多了，趴在桌子上掰着手指头在算。 江春柳坐在，听到外面有声音，她赶忙跑出去，就见江锦华一身湿跑进来了。 “我刚刚去山上看了，那些狼都还在！”江锦华咧嘴笑，黑漆漆的面皮下一口白牙很显眼。 江原和江春柳心里都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哥，你不是去喂猪了吗？咋跑山上去了？”江春柳边说着边朝江锦华走过去，帮他脱下外面那件外套。 江锦华有点不好意思德挠了挠头：“昨晚你和咱爸不是愁得睡不着吗，刚去喂猪，跑了一路身上也湿透了，就顺道去了躺山里。” “这大的雨你去山上多危险？要是摔了可咋办？”江原反应过来，就又着急了。 江春柳也是一阵庆幸，这要是真摔了，他们还不知道他去了山上。 “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哪儿那容易就摔了？”脱下外套的他还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江春柳心里五味杂陈：“正好灶台有温水，你赶紧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第464章 我都瞅不出来你有没有脸红 “还是我妹子贴心，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江锦华笑眯眯道。 原本还焦虑的江春柳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还是先娶个媳妇儿我们瞅瞅吧。” 一说起这个，江锦华就赶忙移开视线，“说啥呢你，没大没小的。” “哥，你太黑了，我都瞅不出来你有没有脸红。”江春柳心情大好，调侃他。 江锦华更慌了，赶忙移开视线：“你这丫头再笑你哥，我可打你了啊！” “行了行了，赶紧洗澡去，可别病了。”江原着急喊道。 兄妹两应了一声，江春柳就拿着盆去灶台打了热水，放进洗澡盆里，摸了摸水，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就瞅见江锦华已经把自己那套带着补丁的衣服拿出来了。 “你咋又把这破烂一样的衣服拿出来了？家里就没别的衣服了？”江春柳瞅着他手里的衣服，没忍住问道。 “这还能穿呢，再说我身上这件不就是新衣裳吗？咱总得换洗啊。”江锦华应着，把干衣服放在了床上。 江春柳瞅着那全是补丁的衣服，一脸纠结地被她哥推出了房间。 想想家里真是要啥没啥啊，之前她买的布就一人给做了一套新衣服，之后就没遇到那个卖布的女人了。 供销社的又要布票，她也啥办法都没有…… 家里也没伞，又没蓑衣，以后都是要买的，还有衣服，最好一人要有两套新的，大家的鞋也得换…… 越想，她就越觉得钱不够用，还好有那些狼。 这雨连着下了一整天，村里的喇叭一大早就宣布今天不开工了，江锦华和小锦生也没伞，也就没去学校，就在家里自己看书学习。 等到下午三点左右，那雨才慢悠悠地停下来了。 江春柳再也等不及了，拉着江锦华拿了家里所有的药粉就上了山。 经过一天的雨水冲刷，上山的小路上又不少泥水，江锦华扶着江春柳到那跟前，瞅见那些躺着的狼，江春柳大大地松了口气。 走近了一看，那些小野味都不见了，但是那些放在狼嘴边的鸡蛋和野味都还在。 江春柳大大松了口气，看来昨天她爸撒的那些药粉威力巨大啊，这会儿狼都还没醒。 “哥，咱们把这些药粉还是撒这些狼头上吧？”江春柳提议。 对于江春柳这些意见，江锦华是没二话的，抓了药粉对着狼头一顿撒，又把四周全撒了，江春柳将那些鸡蛋重新裹了药粉放在浪嘴边。 做完这些，两人才又匆匆回家。 仔细盘算了下家里的药粉，她心里就是一凉。 这一场雨下来，就把家里的药粉消耗一大半了。上个月杨明齐回来给她的药粉，压根儿没多少了。 正好这回去市里，要把他喊回来做药粉…… 做好打算，到了五点左右，江原就再次去了江柱子家请人了，江锦华去了江有根将，马桂英和江夏至两人一人赶一头猪，的江春柳老太太她们端着大盆小盆的，都朝着晒谷场去了。 这回连夏至媳妇都抱着大丫跟着一块儿去晒谷场了，刚到晒谷场，大丫就一直哭，夏至媳妇就抱着大丫回去了。 两头猪哼哧哼哧往前走，经过的人家就来打听，听说要杀猪了，一个个的都跟在后面想去看热闹。 第465章 江原家今儿要杀猪 到晒谷场，江家的人把两头猪放在中间，在大家都盯着的时候也不怕那猪会跑。 去村委会，搬出好几张桌子和凳子，整齐地排在中间。 一家人忙得不行，没一会儿，江兴成和兴成媳妇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也跟着去帮忙了。 “这是干啥呢？”后面来的人瞅见这儿围满了人，就问前面的人。 那前面的人回头，“江原家今儿要杀猪呢，两头大肉猪！” 那后来的人吃惊地不行：“他家不是没养猪吗？” “哎呀，谁让他家有个好丈人？听说他老丈人送了两头猪给他家呐！” “哪个老丈人啊？” “还能有哪个？他现在可不就一个老丈人了？”那面前的人说完眼睛就往黄有志家的方向飘。 后面那人反应过来，“嘿嘿”直笑，两人心照不宣。 旁边一个人插嘴：“他家不能一下杀两头猪吧？这也吃不完呀？” “嗨，吃不完就抹盐晒干慢慢吃呗，还怕肉吃不完啊？” 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明白了。 只是说的人和听的人心里都酸溜溜的，他们咋就没这好的老丈人？回头就找家里婆娘算账去…… 江有根拿着个本子，背上披着件蓝色的中山装，头上带着同色的帽子，帽檐整个往上推，朝天放。 他走过来，在桌子正中间的位子坐下，江四喜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小罐印泥，在他右边的位子坐下了。 “书记过来干啥？” “还有咱村出纳，为啥也来了？他们手里咋还拿着印泥呢？” 一声声的疑问在最前面响起，后面瞅不见的人垫着脚往前看，追问前面的人啥事。 江有根坐下之后，眼睛就瞅向了正中间那两头大肉猪，心里直琢磨，这江原家还真是有钱了，现在一出手就是两头大肉猪了…… 旁边的江四喜凑过来，讨好问道：“书记，你渴不渴啊？要不让他们倒点水过来咱们喝？” “也行。”江有根随口应了一句。 江四喜对着不远处正忙着的江锦华喊了一嗓子，江锦华几步跑过来，擦了把额头的汗：“咋了四喜伯？” “书记渴了，你去村委会，把我们办公桌上的杯子都拿过来，顺带倒杯水过来。” 江锦华点头应了，拔腿就跑。 这头江柱子正磨他的杀猪刀，一声声让人头皮发麻的磨刀声正在场中响着。 江夏至江洋和兴成几个大男人，正费力地用绳子去绑大肉猪的四只蹄子。 那两头大肉猪好像是明白自己要被宰了的命运，拼命挣扎着，一声声的哀嚎。 眼瞅着几人不够用了，排在最前边的几个男人也过来帮着上手了。 江春柳借了江有根家的灶台烧热水，有根媳妇这会儿也大方，那柴火任由江春柳烧。 等水热乎了，老太太用洗脸盆往外端水，放到大盆里。 这一切都准备好了，江春柳带着江锦华出了屋子，到晒谷场看杀猪。 江柱子把刀磨好了，几个男人压着其中一条肉猪，让它侧躺在地上，他拿着刀走过去，抬起猪头，往猪头里塞进了一个大脸盆，在猪哀嚎挣扎的功夫，手往猪脖子上一摸，找准位子，手里那把杀猪刀用力往猪脖子刺了下去。 第467章 咱书记要说话！ 这话可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思，大家也低声抱怨了起来。 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啊，他们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一点儿肉末，江原这一杀猪就是两头，还非得到晒谷场来杀猪，可不就是到他们跟前来显摆吗？ 本来就心里有气，说出的话更是酸溜溜的，可谁也没走。 江春柳看了眼四周，伸手中罩在她身前的小锦生的耳朵上。 人心啊总是复杂的，她可不能让小锦生年纪小小的就听到这些。 江原听着脸也有些尴尬，转头看向江春柳，见她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他想了想，也不吭声。 没一会儿，江夏至和江锦华就在其他男人的帮忙下将猪内脏啥的都捞出来了，还把肉分开了。 把这些都放到另外一边铺好报纸的桌子上，旁边一杆秤，手边是菜刀。 “你们这是咋个意思啊？”江柱子瞅着站到桌子后面的江锦华和江夏至，问旁边的江原。 江原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就瞅见江春柳已经抬腿走到江有根对面了。 “您就听着吧，咱书记一会儿就要开始讲话了。” 江春柳低声对江有根道：“叔，我们这边儿都准备好了，这就麻烦您给讲两句话呗？” “那我就说两句？”江有根转头看向旁边的江四喜。 江四喜连连点头，站起身，用力拍了几下手，提高嗓音：“各位乡亲们，大家安静！” 这话喊了两遍，现场说话的人慢慢少了，只有一些孩子还在哭。 “你们管好自己的孩子，别哭了，咱书记要说话！”江四喜大声呼喊着。 那些家长推了推自己的孩子，狠狠瞪着他们。 乡下不管男娃女娃，那可都是贱养的，一个不高兴就会被打。这会儿瞅着四周都安静了，又瞅瞅他们爸妈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再不停下来，别说肉了，回去还得挨一顿打。 越想越害怕，听到书记要讲话了，也不敢再闹，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只能收了声音，小声抽泣着。 江春柳带着小锦生靠边站，江有根喝了口水，这才站起身，对着四周围着的村民道：“今儿是江原家杀猪的大喜日子，我就讲两句。” 一听这个开场，江春柳心里就哀嚎一声，这可不是两句话的事儿了。 果然，江有根从江原家以前吃不饱饭，村里照顾他们家开始，到现在能吃饱了，还能杀猪了，说明他们日子越过越红火，到后来就变成村里人日子越过越红火。 絮絮叨叨了十来分钟，话题才转到正轨上。 “今儿我们在这儿，就是做个统计，他们家想买山下那土房子，你们要是同意，就来这儿报顶梁柱的名字，按个手印，就能拿半斤肉走。” 这一声说出口，原本都在游魂的众人神色一凌，转头就问旁边的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等旁边人点头同意了，人群瞬间就炸了。 那些原本抽泣地起劲儿的孩子们，立马就咧嘴笑了，小点的都开始流口水了。有的就扯着他们的爸妈要肉吃，一时间又变得乱哄哄的，如同烧热的油锅里溅了水珠子。 第468章 别挤了！ “书记，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还能有肉？” “啥啊？真能分半斤肉啊？” 江有根想开口，可四周的声音太大了，他只能默默闭嘴。 旁边的江四喜见状，赶忙拍了几巴掌，可这会儿谁也没顾得上理他。 江四喜扯了脖子喊：“大家安静！听书记说！” 喊了好几声，四周的声音是一点儿没降下来。 这会儿他可后悔了，就该用村委会的广播来说的，可这会儿也不能走了，四周都是人。 “你们听书记说啊！” “都别嚷嚷了，快听书记的！” 慢慢的，前面的人也跟着提醒后面的人，一层一层的，好一会儿后，大家才渐渐停下来。 江有根就又把江春柳对他说的话都说了一遍，当即道：“这肉啥时候分完啥时候了，你们要是同意的，就尽早到我这儿来按手印……” “我同意！书记我先来按手印！”不等江有根说完，中间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要来也是我先！” “爸我要吃肉！” “妈我要吃肉！” “我家同意，先把肉给我们家！” 一时间，四周又吵吵嚷嚷的了，原本还好好站在原地的人，这会都往前挤，江春柳和小锦生也被推着往前走。 江春柳害怕小锦生被伤着，赶忙将他抱起来。因为站在的最前面，她没一会儿就被推着到桌子前了。 瞅着这激动的人群，江春柳有点懵。 她想过这肉好使，可没想到这么好使啊！ “叔，你赶紧喊一嗓子，要不一会儿得出事了！”江春柳扯着嗓子对江有根喊。 江有根也着急了，扯了嗓子大声喊，可四周的人都已经红了眼，一直往里面冲，他的声音就淹没了，一点儿没露出来。 “别抢别抢！哎呀别抢！大家听我说！排队，都排队！” 喊了好几嗓子，他也忍不住了，站到桌子上，两只手对着后面的人挥舞：“都排队！排队！” 江四喜也跟着喊，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锦华几人一瞅见这架势，就赶忙将散开的肉都合在一块儿，把肉围在中间。 有的人瞅着空隙就去抓里面的生肉，一瞅见这手，江洋拿着自己的烟斗狠狠敲了一下，那人吃痛收了手。 江有根喊得嗓子冒烟了，别人也听不到，就听到有孩子在大声哭，有的人大声喊：“挤着孩子了！” 最外头的江原瞅着这场景，两只手狠狠拍了下大腿：“哎呀，咋变成这样了！” “都疯了！这都想肉想疯了！”江柱子也被这场景给唬着了。 这些人是抢啊！ “柱子叔，这咋办啊？”江原转头看江柱子。 这可是半坡村的能人啊，办法多。 “这会儿能有啥办法？咱都听不到有根的声音了！”江柱子连连摇头。 “这要出事儿啊！得拦着，叔，要不你去咱广播室，对着广播喊几嗓子？咱村里人听你的！”江原提议。 江柱子一听这得劲儿啊，就让江原扶着他站起来，匆匆朝着村委会走去。 这边刚一走，一个女人就大哭：“别挤了！你们挤着我儿子了！” 第469章 为啥扣我们工分啊？ “叔，你用这个！”江春柳拿着那个本子给卷成一个喇叭的形状，扯了江有根的衣服喊。 瞅见江春柳手里那点小喇叭，江有根连连摆手，就这东西能顶啥用？ 江春柳硬是把他扒拉下来，把那个话筒递到他手里，扯着嗓子喊：“直接喊他们名字！就对着你跟前的人喊名字！” 这会儿江有根才明白过来，也不知道好不好使，只能拿着那个用纸卷成的小喇叭，凑到嘴边，对离他最近的人耳边喊：“江红兵，你还挤我就扣你工分！” 那本来还在拼了命想朝着肉摊挤的江红兵总算放缓了动作，抬头去看江有根。 “那是后面人在挤我啊，我没挤！”江红兵辩解道。 江有根这下来劲儿了，把那本子递给江四喜，站在桌子上就大声喊：“谁要再挤，我就扣他工分，现在报名字！” “江林生！” 一听见报名字，江四喜就是大喜，抬头道：“书记我没笔。” 被打断的江有根面上不喜，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把那只常年带着的钢笔递给他，就抬起头，对着他面前的人喊名字。 “江红兵！” “江为国！” 被喊名字的都是离江有根最近的，对自己的名字也敏感，扭头就去看，就听四喜边跟着喊他们名字，边往本子上写字。 “书记喊我们干啥呢？” “不知道啊？这咋就记上名字了？” 江春柳立刻道：“记上名字的还往前挤，就扣工分了。” “啥？这么多人挤呢，凭啥就扣我们工分？” 其中一个被记名字的人大声嚷嚷开了，那声音把他四周的人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这话江春柳可不接，她将目光移到江有根的身上。 为啥要请书记过来，可不就是防着这些人不守规矩吗？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走官方的通道，让这个事儿落地。 “谁闹的我全记上，到时候按责任扣工分！”江有根是一点不客气，大声呼喊。 “为啥扣我们工分啊？” “对啊！这里的人不都在挤呢吗？” “书记这可是你说要给我们分肉的，咋这会儿还赖我们头上了？” 之前听到自己名字的，这会儿也都明白过来了，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喊起来了。 “闹！你们继续闹！”江有根恶狠狠吼了一句，扯着嗓子又喊了旁边一个人的名字。 十几个名字喊下来，他这边围着的人慢慢也停下来不挤了。 前面有关系好的，还互相拉扯带话，没一会儿大家都悻悻然了。 “别挤了！书记要扣工分了！”后面的人往前喊，前面还挤得欢快的人一听要扣工分，浑身一个激灵，扭头往江有根那边看，就怕自己被记上。 肉是好吃，可也不能代替工分啊！ 那是粮食，是他们的命！ 瞅着慢慢安静下来的人群，江柱子停住了脚步，释然笑了：“嘿，这有根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江原也长长舒了口气，瞅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脸色也自然了不少：“书记是个能人。” “你们这是干啥呢？围着这多人？” 第470章 咱们早分早了！ 江原回头看去，就见村里四个姓黄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瞅着这边喊。 半坡村以前就是姓江的祖先逃荒后找到的，觉得这地儿好，就定下来一块地了，后来又喊了自己玩儿好的姓黄的朋友也过来。 两人结婚生孩子，子孙越来越多，到后来就划分两个地儿住，晒谷场就是分界线。 之前各家都回去吃晚饭了，江春柳他们杀猪的时候姓黄的都没得到消息，这会儿几个女人出来遛弯，瞅见姓江的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就过来看看热闹。 瞅见她们过来，江有根顿了下，随即就大声对着姓江的喊：“还吵吵啥？赶紧排队去啊！” “你们还不排队一会儿可不定抢不抢得到！”江四喜赶忙在后头加了一句。 “哟，你们这是有啥好事儿啊，姓江的这多人围这儿？咱都是一个村的，书记你可不能偏心啊！”外头一个女人喊了一嗓子。 江有根清了下嗓，对着远处的几个女人道：“你们去各家各户说说，江原家杀猪，只要同意把山下那房子卖给他们，每家能得半斤肉。” “啥？半斤肉？咋没跟我们说？”另外一个女人尖叫起来。 其余的女人也都变了脸色，一个个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这可是肉啊，他们姓江的咋能这样？ 江有根被她这话落了面儿，脸也不太好看了。 这咋就成他不说了？他也没专门去通知姓江的，不都是自己碰上了吗？ “你们还不赶紧喊人去？我们等你们人来了再分！”江有根也不多话，直接对着那四个女人喊道。 那四个女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看看围着密密麻麻的人，再瞅瞅自己四个人，就是冲过去了也挤不进去啊…… “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喊人？” “这会儿德志下班了吧？” “管他下没下班，咱人多了，也能挤过去了！” 几人这么一商量，转身就往回跑。 被这几个女人一打岔，原本还往前挤的人这会儿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江有根心里那个气啊，抬腿就踢了一脚最靠近他的那个男人：“还不赶紧去排队？一会儿人多了我看你们谁也别想先分了！” 那男人捂着肚子闷哼一声，抬眼瞅向江有根，见他脸色难看，又一琢磨他的话，立马就明白了，赶忙推了一把旁边的人：“快快快，排队排队，一会儿姓黄的都来了，咱们早分早了！” 四周的人瞬间明白过来，各自都往后站，一个接着一个。 之前还在往前挤的人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只要他们在姓黄的来之前就分走了，那就不怕自己没有了。 这么一向，他们也不争谁前面谁后面的事儿了。 瞅着他们这迅捷的动作，还有规规矩矩的行为，江春柳都惊呆了。 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还挤来挤去的人就排好了两队了。 这会儿就露出最靠近江夏至他们圈子的人，其中一人手里抓着个大猪蹄，另外一个手里还抱着好大一扇排骨，正呆呆瞅着七拐八拐的队伍。 “还不赶紧放下来！”江有根怒喝。 第471章 还是得看咱书记的 “赶紧放下来，别耽误时间了！” 四周排队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对那两人喊，瞅着那两人正犹豫呢，江夏至用力一扯，就把那扇排骨从那人的手里抢出来了，接着又抢了那条猪腿，丢桌子上 “愣着干啥呢？赶紧排队去啊！”江夏至吼着，两只手把两人用力推，那两人顺着力道就往前走，到最后边站定了，想到刚刚抢到手里的那些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眼见大家都站好了，江有根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了，从桌子上下来，站在台前，大手一挥：“好了，一个一个过来，别挤。” “书记，我们那名字咋整啊？”之前被记了名字的那人探出头问道。 江有根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早弄完不是啥事儿没有了？挤啥呢？”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转头对江四喜吩咐道：“把那些名字划掉，重新登记名字。” 江四喜应了声，拿着那只钢笔在上头划拉着。 “有根叔，咱们开始吧，一会儿就要天黑了。”江春柳提了一句。 见江有根点头了，江春柳抱着小锦生往江原这边退。 走出来，就瞅见那些人一个一个上前，报了名字，江四喜在本子上记名字，江有根让人按了印泥，在上头按上手印，就到江锦华这边，搓着手笑嘻嘻指着猪肉要哪一块儿。 江锦华手脚麻溜，就用菜刀割了肉用秤称了，用几根稻草绑着，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就喜滋滋地快步往家里跑。 “妈，我要吃猪蹄！” “猪蹄不行，都是骨头，咱们就要肚子上的肉！” 那女人说着就指着肥肉多的地方要江锦华割，江锦华也爽快，他们指哪儿他割哪儿。 这一规矩起来，速度也就快了。 将小锦生放下后，江春柳牵着小锦生的手走到江原跟前。 “你们咋样？没挤着吧？”江原着急否问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应了一声，转头就看向江柱子：“柱子爷，今天可多谢您了。” “嗨，就是杀两头猪，这有啥？”江柱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可不能这么说，能把猪杀得这好看的，全村除了柱子叔你，可就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江原奉承着。 被这么夸，江柱子心里高兴，这人一高兴呢，就来了精神，“也快杀不动了，以后怕是得有根撑起来了。这也就是你江原请我，换成别人，我也懒得动了。” 说着，眼睛就朝着江有根看了过去。 哎，人啊，就是得服老。 “以后这村子啊，还是得看咱书记的。”江柱子说到最后，唏嘘不已。 江原在明面上的话吹捧了几句，没一会儿，这江柱子也恢复了神情。 瞅着他们聊好了，江春柳才笑着插嘴道：“柱子爷，您回去歇着吧，今儿也累着了。” “那可不成，我这还没按手印呢。” 江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就道：“哪儿能让您等着排队啊？一会儿我让我儿子给您送过去。” 江春柳转头看向她爸，心里为她爸暗暗点赞。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那五个儿子可都都分家了，家家户户都得半斤肉啊！” 第472章 去晚了可就没了 江原笑呵呵的：“这我肯定知道，加上您，可不就是六家吗？等这儿忙完了，保准给您送过去。” 得了这个保证，老人满意了，这才让江原送他回家。 把这边处理好了，江春柳又带着小锦生到割肉的地方，把要留下来的肉都跟江夏至和江锦华说了，两人点头，江春柳在边上帮着系草绳。 黄德志家。 “嫂子你快拿个主意啊，要不一会儿那姓江的都要把肉分光了！”老二媳妇着急催着田甜。 田甜也坐不住了，瓜子也不磕了：“可德志说咋地也得把那房子收回村里，不能卖给江原家的呀！” “那也不是咱们想的啊，我瞅着咱们这边不少人家都已经商量要去拿肉了，那不能就咱们这几家傻傻等着吧？”老三黄远志着急道。 “就是，每家能得半斤肉呢！这好事儿去哪儿找？咱们就不去，等别人都拿完了，村里一多半的人都答应了肉也吃了，咱也拦不住啊！到时候就咱一家啥也没捞着！”老三媳妇跟着帮腔。 田甜着急，可又左右为难：“德志是这么说的，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下班了，要不咱等他回来了再商量？” “还等一个小时？那肉就全给姓江的拿走了！大嫂，咱们兄弟是听你的，可外头的人就没这么听话了，那可是半斤肉啊！”老三黄远志着急道。 屋子里的兄弟堂兄弟啥的都连连点头，他们来的时候就瞅见有些姓黄的人家就已经有人往晒谷场去了，越喊他们跑得越快。 “老四呢？还有老四媳妇呢，咋都没瞅着？”田甜看向屋子里，问旁边的人。 “早不知道老四去哪儿了，我刚刚去喊老四媳妇，她一听说有肉，屁颠儿屁颠儿就去了，压根不往这儿来！”老二媳妇冷哼一声，应道。 一听到老四家也去领肉了，大家就更焦急了，一个个都盯着田甜。 “这老四家也太不懂事了，咋这时候自己跑了？兄弟间不团结，以后村里谁都能来踩咱们一脚了！”田甜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嫂子，这你可得快点拿主意了，去晚了可就没了，我听说他们家只有两头猪，就是全杀了，也不够全村分的。”一个堂妯娌悠悠地说。 一听说不够分，屋子里的人更着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逼着田甜赶紧拿注意。 田甜心里着急啊，又想要肉，可又怕黄德志回来了骂她，左右为难。她原本想拖到黄德志回来拿主意的，可往日好说话的弟弟弟妹这会儿都跟要吃了她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人家可是算好了那些肉的，分完了管咱们这些没得到肉的人啥想法呢，那屋子还不是被江原家买走了？” 屋子里一片哗然，大家都坐不住了，纷纷围到田甜面前，叽叽喳喳说着，田甜也扛不住了，尖叫：“去领肉！去领肉！都去！” 这声一出，大家就是一阵狂喜，一各个朝着门口跑。 田甜也顾不上别的了，跟着站起身朝着外面跑。 去晚了可就没肉吃了！ 第473章 你管好你自己家就成 “黄有志家。”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江春柳转头看去，就见陈雪梅正站在江有根跟前报名字。 江春柳全身都戒备起来了。 江锦华扭头就去看江春柳，“春柳？这咋办？” “按照咱一开始说的办呗。”江春柳凉凉地应了一句。 四周的人瞅见陈雪梅在这儿，一个个的表情就玩味起来了。 陈雪梅好像没瞅见大家的眼神，按完手印了，就抬头问江有根：“书记，我这要不就把我那些兄弟家的手印一块儿按了，肉也一道领回去吧？” “你管好你自己家就成。”江有根把那本子扯回来，递给江四喜。 陈雪梅还不乐意走，“我们都是亲兄弟，帮着带走咋啦？就算你是书记，也不能不把我们当亲兄弟吧？” 这话可是让江有根心里起了怒火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他们自己家里有人，自己想来就来。后头还有这多人呢，你赶紧去拿你的肉吧。” 要不是他作为书记不能表现太明显了，江有根真连话都不想跟这陈雪梅说。 一天天的也不来生产队干活，就是到田地里了，那也是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去方便的，没完没了。 瞅着江有根这是真的火了，陈雪梅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闹腾了，可惜地看了眼那个盖上的本子，走到江锦华跟前，低头瞅着桌子上的肉，随即一伸手，就把一大刀肉给抓在手里，转身就要走。 “那肉有上十斤了！”江锦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惊呼。 陈雪梅一转头，对江锦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我是你妈，咋就不能吃你点儿肉了？” 一声一出，江春柳的脸是彻底拉下来了。 她瞅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锦生，再瞅瞅有点懵的江锦华，心里那团怒火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我们妈早死了，哪儿还能来这儿抢肉的？”江春柳一句话给刺了回去。 陈雪梅脸色也刷一下就阴沉了下来：“那是你那个死鬼妈！我可是辛辛苦苦把你们养了六年，你们这是发达了翻脸不认我了？” 原本还有点不知道咋办的江锦华这下脸也变了色了，“每年我挣的工分最多。” 哪怕他再厚道，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由着她说啥就是啥，要不他家的名声就没了。 江春柳点了点头：“书记可还在这儿呢，这些年每天谁做了多少工分他都记得，要不咱们来算算？” “就是，还得算上我家给我二叔一家的粮食！”江夏至也帮腔道。 江有根被扯进来了，也不好当没瞅见了，想着劝和一下，没想到陈雪梅一下甩开江锦华的手，四处张望着，嘴里嚷嚷着：“锦生呢？锦生啊，你妈可被人欺负了啊！” 江春柳心里大喊不好，感觉小锦生的手抓着她的裤子更紧了，全身紧紧靠着她的腿，小小的身子颤抖地厉害。 站在一边的锦华也扭头去瞅锦生，陈雪梅瞅着他们被分散了主意，拔腿就要跑，可还没跑出去呢，就被江夏至一把给拉住了。 “你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都离婚了还在我弟弟妹妹面前装啥恶心人的后妈呢？” 第474章 你还挺有艳福 这话一出，后面排队的人一阵嘻嘻哈哈的大笑。 陈雪梅甩了好几下也没甩开江夏至，当即就往地上一坐，“哎哟我可不活了，被一个小子在身上摸来摸去哟！” 江夏至被恶心地不行，立马就松开手了。 一被放开，陈雪梅就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不远处就跑。 江春柳也顾不上自己手里油不油了，反手按住小锦生的后背给他安抚，抬起头就对着前面喊：“陈雪梅拿走了二十多家的肉咧，你们后边的可不定有没有肉咧！” 这一嗓子下来，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人可就待不住了。 尤其是排在后头的，那后面两个女人一把抓住陈雪梅，旁边站着的几个男人就去抠她手里的肉。 陈雪梅撒泼打滚，张嘴就去咬那些人。 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哪个力气也不小，瞅着她要咬人了，一个大巴掌还是呼在她头上，另外两个男人就已经把她手里的肉给抓出来了。 陈雪梅的怀里空了，脸上头上都是疼的，她就爬起来，一把抱住那抢了她肉的男人。 咋说她也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还行的女人，那男人就不好当着这多人的面儿对她动手了。 “哎哎哎，你可别，我媳妇儿得收拾我了嘿！”那男人一声声喊着，两只手把肉举得高高的。 “哎哟你还挺有艳福，被别的女人这么抱着是个啥滋味儿啊？”旁边的男人瞅着，一个个都笑眯眯的开着那男人的玩笑。 那男人还有闲情扭头对那开他玩笑的男人道：“要不你来试试，瞅瞅这艳福咋样？” “那我可不敢，这可是黄有志的老婆。”那男人应着话，又是嘿嘿笑着。 “那是我的肉！”陈雪梅也不要脸了，抓着那个男人的手往下扣。 男人吃痛，抓着她狠狠往外推，陈雪梅被推倒地上，那男人瞅着她还想往他这边爬，吓得赶忙把肉丢给他后面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女人抱着肉还有一瞬间的犹豫，瞅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江有根，又瞅了眼朝着她跑过来的陈雪梅，她拔腿就往桌子前跑，将那一大刀肉放到了江锦华面前的台子上。 陈雪梅那个气啊，好不容易抱走的肉就这么被放回去了。 她就又往台子那边走，旁边几个女人可不会让她再闹这一场，三个人就把她给抓住了。 “咱还等着猪肉下锅呢，你还想一个人都拿走？”一个四十多的媳妇说着，啐了陈雪梅一脸。 陈雪梅大喊大叫，就跟疯了一样。 江春柳冷冷瞥了不远处如同挑梁小丑的陈雪梅，将小锦生抱了起来，顺手抓了案板上两斤左右的肉条，转身朝着江有根家去了。 到江有根家的院子里，就大声喊了一句：“婶子在家吗？” 这已经天黑了，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她喊了这么一嗓子，里面就有人应了一声，没一会儿，有根媳妇就从里面出来了。 瞅见是春柳，她就笑着招呼：“春柳啊，前面忙完了？” “还没呢，这不先把肉给婶婶家送过来，免得一会儿忘了。” 第475章 咱奶和我妈打起人来可真厉害！ 瞅着江春柳手里的肉，有根媳妇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哟，这快送来干啥？等他们都分完了让你有根叔一块儿带回来呗。” 说着，手已经伸过去接江春柳手里的猪肉了。 提着那草绳，在手里掂量了下，少说有两斤。 她诧异瞅了眼江春柳，就见江春柳目光清明，当下心情大好。 虽说她大儿子和二儿子都结了婚，可还没分家呢，真要算起来，她家也就能得半斤肉，可这丫头竟然送了两斤多肉来，这让她很满意。 “忙了这久了，累坏了吧？要不进屋喝口水歇歇？”有根媳妇热情道。 江春柳应道：“婶子不用客气了，外面还忙着呢，我这也照看不了我弟，就想让他在您屋里坐一会儿，等外头忙完了我再来接他，您看成不？” “这有啥？来来来，锦生跟婶进屋子……”说着，她就去抓小锦生的手。 小锦生手一缩，整个人往江春柳的身上拱。 落在半空中的有根媳妇心里有点不舒服，江春柳赶忙解释了两句锦生怕生，就低声安抚锦生，让他乖乖在凳子上坐着，一会儿她再来找他。 说了好一会儿，小锦生才被安抚住，让江春柳放他下来了。 “姐再忙两个小时就回来看你，你就自己在心里默数，知道不？” 小锦生点了头，一双眼紧紧盯着江春柳。 旁边的有根媳妇开口道：“锦生这咋养得更丫头似的？” 这村里哪家的小子不是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咋这锦生扭扭捏捏的？” 江春柳扯了一个勉强的笑：“他比别的孩子乖，婶子你让他在堂屋坐着就不用管他了。” 有根媳妇点了头，带着姐弟两去了堂屋，搬出个椅子让锦生坐着。 安顿好了锦生，江春柳又往晒谷场去了。 越走近，就越能听到陈雪梅的怒骂和哭声。 她捏了捏拳头，咬紧了牙关，准备一会儿好好收拾陈雪梅。 每回她家锦生好点了，就要被她闹一场！ 等她到晒谷场时才发现老太太和马桂英就当着大家的面儿在晒谷场收拾起了陈雪梅。 四周全是看热闹的人，江春柳冷眼看了一会儿，瞅着陈雪梅那惨样，她心情大好，就又回去帮着系肉了。 “你瞅见没，咱奶和我妈打起人来可真厉害！”江夏至凑过来，低声对江春柳道。 江春柳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那是咱奶厉害，你妈就是搭把手。” 江夏至瞅了眼，点了头：“还是咱奶最能耐，就该狠狠抽她丫的，一天天的净给咱惹事儿！” “怕是还有麻烦在后头呢。”江春柳说着瞥了眼那三人的战局，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 “可不是，那黄有志兄弟可多，你们这么打他老婆，一会儿他那些兄弟嫂子的过来，你们就有罪受了哟！” 正站在前面等江夏至割肉的一个男人插嘴道。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刚一说完呢，就听到后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干啥呢干啥呢？欺负我们老黄家没人了是不？” 江春柳侧过头一看，二三十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第476章 怕死就不是好汉 江春柳瞅着那个刚刚说话的人，无奈耸耸肩：“你猜对了。” “哎哟，这还说来就来了，赶紧先把我肉给我，可别糟蹋了！” 江夏至瞥了江锦华一眼，紧了紧手里的菜刀，兄弟两个就要绕过桌子往晒谷场中间去。 刚走动一下，就被江春柳张开双臂拦住了。 “你干啥呢？没瞅见人家都已经到咱们头上来拉屎撒尿了？”江夏至怒喝江春柳。 江春柳无语：“你瞅瞅他们多少人，你们两个去能顶啥用？” “怕死就不是好汉！咱们人少也不能让人欺负！我就要去！” “别死不死的，大老爷们天天说这些也不腻味！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在这儿割肉，要不这得闹到啥时候去！” 江春柳怒声说了一句，就扭头对江锦华道：“哥你可看好夏至哥了啊，要是一会儿大家分不到肉了可就是你的错了。” 刚刚江锦华也是怒气上头了，这会儿瞅着江春柳这模样，就知道她又办法，也不多话，就点了头，一把拉住江夏至。 “夏至哥，这么多人等着咱呢，咱还是赶紧弄完吧。这么多人在呢，咱不能让大家等。” “嘿你咋就听春柳一个丫头片子的话？”江夏至满心的怒气就对上了江锦华。 被他这么骂的江锦华也不生气，“夏至哥，咱别妨碍春柳了，你瞅瞅她这样子，肯定是有办法的，这儿这多村里人在呢，不能让咱们吃亏了。” “哎哟，还是锦华脑子好使，夏至你可得跟你弟好好学学了！” 那站在边上等肉的男人戏谑道。 被这么一提醒，江夏至也明白过来了，再看看这排得长长的队伍，当下心里也定下来了，转头就继续去割肉了。 瞅着这边安定下来了，江春柳可就不闲着了。 先是走到江有根跟前，当着大伙的面对江有根道：“叔，这事儿我看还是只能您出面了，咱们这村的人都得听您的。” 这么多人面前被江春柳戴上这顶高帽子，江有根心里也痛快。 “你这丫头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 江春柳连忙摇头：“我又不是神仙，哪儿知道他们会过来闹事儿啊？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来请叔您出面吗？要不咱们这肉也分不成了。” 瞅瞅那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再瞅瞅那黄德志一家气势汹汹要打人的模样，他觉着架子也端得差不多了，喝了口水，放下搪瓷杯子就准备起身。 旁边的江四喜赶忙要跟着起来，江有根按住他的肩膀：“你就别起了，这多人还没分到肉呢。” 得了这个话，江四喜又坐了下来。 排在前面的人听到江有根这话，心里又是一阵敬佩。 他们这书记可真是能耐啊，就这会儿了，还想着让他们先分肉呢。 江有根扯了自己肩膀上搭着的衣服，抬腿往前走，江春柳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分完肉了一定再给书记家补点肉去。 “你们可算来了，我可快被她们打死了！”陈雪梅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要往田甜身上滚，田甜心里一阵膈应，赶紧往旁边躲，陈雪梅也不敢追，顺势就滚到了老三媳妇的怀里。 第477章 老娘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老三媳妇这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顺手抱着陈雪梅。 “大嫂二嫂三嫂，你们可得帮我出头啊！咱们家这多兄弟堂兄弟，可不能让江原一家给欺负了，你们瞅瞅他们把我糟践成啥样了？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这一声声的控诉带着满腔的委屈，真是听着动容闻着落泪啊…… 老太太往地上吐了口痰：“啊呸，老娘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要不是老娘过来了，你还扯上我宝贝孙子了！比茅坑还臭的玩意儿！” 四周的人听了老太太的话，就想到陈雪梅之前说江夏至摸她的那些话，一个个的都哈哈大笑。 被这多人笑话，陈雪梅还不管不顾的，就跟老太太对着骂。 老三媳妇膈应地不行，想推开靠在她身上的陈雪梅，又怕被村里人瞅出来她们妯娌不和睦，就只能硬生生憋着。 “咋回事啊？雪梅都是我们老黄家的人了，咋你们江家还动手打她了？”田甜双手往自己的水桶腰上一架，那气势就出来了。 跟在江有根身后的江春柳一听她这个话，就连着撇嘴。这田甜还真是会颠倒是非，这会儿都把话扯到老太太打她们老皇家的人了。 “这是我四弟妹，你们江原江洋呢？我们去问问他们这是咋个意思，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老三黄远志扯着嗓子跟着嚷嚷。 后面那些堂兄弟堂妯娌的也一一附和，声音震天响。 老太太一口唾沫朝着黄远志的方向啐去，指着黄远志的鼻子就骂：“你这臭不要脸的黄家老三，还敢在我两个儿子跟前跳，没天理了是不？丧了良心的玩意儿，就会勾搭别人媳妇还敢打人是咋地？” “哎哟可不是嘛，这弟媳妇还是长得不错的。” “别说，我瞅着他家兄弟多了，还真能干出偷人媳妇顺带打人这事儿！” 这边拍排队的姓江的人跟着附和，队伍里姓黄的都臊得慌，低着头当没听到。心里暗骂黄远志蠢成猪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田甜也气得在心里骂娘，骂完陈雪梅骂黄远志，这两人咋都这蠢！ 黄远志也明白自己这是说了错话，心里不服气，可也不敢再多话了。 同样被膈应的还有老三黄远志的媳妇，被人这么一调侃，她也觉得这陈雪梅更讨厌，偷偷把她一推，自己就往旁边一闪。 谁知道陈雪梅被推开，瞅着她的方向就又倒下去了，跟没长骨头一样把自己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我为啥不要江原，那还不是他不行？干活干活不行，男人也当不了，我可不得找个男人！咋说我们家有志可比江原强多了！” 这话一出，原本笑哈哈的人也都收了声音，有的带着孩子的，赶忙去捂着自己孩子的耳朵，可不能让自家的孩子被这种脏话给污了耳朵。 原本气势十足的老太太被她这句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陈雪梅想骂人，可半天也骂不出来。 “你儿子就是摊死肉，江原就不是个男人！”陈雪梅见自己气到老太太了，心里更是得意，赶忙加了一句。 第478章 还不是你爸没用 马桂英也气得说不出话，去看老太太，就发现老太太的眼睛里都含着泪了，她心里一抖，努力憋着气，转头问田甜：“你就是这么当妇女主任的？就让你这弟妹这么骂人？” 被拉到前面的田甜一时也说不出话了，她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能当着这多人的面说这种闺房的话啊。 “我爸身体不好你就耐不住寂寞要去找男人了？” 一个娇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家转头看去，就见江有根身后的江春柳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瞅见是小个子的江春柳，大家又是一片哗然。 谁家没出阁的闺女不是羞答答的？往日听到说男人，她们都会羞红了脸，可这丫头咋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哎哟，那是江原闺女不？” “是她，一个丫头片子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可真是……这丫头没人教也太可怜了……” 四周的人瞅着江春柳指指点点的，这会儿也都顾不上陈雪梅多不要脸了。 江有根也被吓着了，扭头去瞅江春柳，就见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人。 “春……春柳啊……你……你可别胡说啊……”马桂英想阻拦江春柳，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结结巴巴的。 这可全是村里人啊，说这些话可是要坏了名声的，以后就说不了婆家了啊！ 想到这些的可不止马桂英，老太太早就想到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朝着江春柳那边走了两步，脚就一软，还好旁边的马桂英反应快，一把将她扶住了。 “那还不是你爸没用，都滚不了床了！”陈雪梅被问得脸红脖子粗，这会儿也不退让，就正面跟江春柳骂上了。 “陈雪梅，你瞎咧咧啥？”江有根脸色也不好看了，狠狠瞪向陈雪梅，训斥了一句。 “老娘就是要说，别你们还天天背地里骂老娘！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这多少女人跟别的男人滚了玉米地高粱地的？你们几个忍得了自己男人不行？” 这话一出，晒谷场再次吵吵嚷嚷的了。 这可是了不得了，咋把这大的帽子给扣她们女人头上了？ “你胡扯啥呢？哪个女人偷汉子了？别胡说！”田甜赶忙呵斥陈雪梅，对着她连连使眼色。 这陈雪梅简直脑子有问题，咋就这会得罪人？ 弄得他们这些人都里外不是人了。 “我咋胡扯了？你们就是一群不要脸的女人，自己心里那点龌龊事藏着，就来骂老娘，老娘就是被抓了那也只偷了黄有志！现在黄有志是我也门儿，那就不是偷，老娘就是规规矩矩睡自己汉子！”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不要脸了，江春柳都要为她鼓掌了，不要脸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了陈雪梅才造出来的！ 她以前还想不通呢，咋陈雪梅就这么对她爸，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她爸对陈雪梅也算是不错的了，就是不能干活了，家里有她哥撑着也过好日子，她咋就这么看不上这一家人。 感情是因为这！ 江春柳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要炸了，哪怕早就知道陈雪梅恶心人，可她也不能忍自己爸被陈雪梅这么当众说那方面的事儿！ 第480章 你越气我越高兴 四周就有人吹起口哨了：“田主任你就是这么为咱们村妇女服务的？” “不就是当了个妇女主任吗？还摆这大的架子了！”旁边的女人不屑道。 那些站在队伍中间姓黄的人头更低了，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江春柳瞪大了双眼：“田主任是这么想的？你当了主任你们家的人做了啥错事你也帮着？” 都是一个村里的，平时难免就有个东家长西家短的，黄德志的兄弟又多，闹矛盾的人就多。田甜那肯定是偏帮自己的妯娌，可这做是一回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弟妹，你可别扯了！”远志媳妇赶忙拉了她一把。 陈雪梅撇开她的手，“咋不能说了？我就要说，你们江家都死绝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来出头！老不死的你不是能耐吗？咋让你孙女要了你的强？” 说着说着，陈雪梅就扭头去骂老太太。 被气得还没缓过气来的老太太又被这么一骂，喘气更着急了。她指着陈雪梅想骂人。 没想到陈雪梅骂得更过火：“是不是知道你儿子不是男人了，心里着急啊？气死了吧？你越气我越高兴，我就让你……” “啪！” 一声脆响在整个晒谷场飘荡，众人看到陈雪梅被打得偏到一边的脸，再看看那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小丫头，整个安静下来了。 江春柳右手绷得紧紧的，手上火辣辣的疼。 可她还没听，甚至在陈雪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着陈雪梅的左脸又是狠狠一巴掌。 一声巨响再次在晒谷场飘荡，众人一片安静。 前面站着的江锦华这会儿也待不住了，抓着菜刀拔腿就朝着江春柳这边跑，江夏至也反应过来，紧着菜刀跟在江锦华身后跑过来。 “死丫头！你敢打老娘！” 陈雪梅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伸手就去抓江春柳，江春柳不躲不避，手掌绷得更紧，朝着陈雪梅的脸再次甩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的陈雪梅伸手就要去抓江春柳的胳膊，想反手打江春柳，可手到半空，竟然被人抓住，随即脸上又是一疼，空中再次响起“啪”的一声巨响。 她挣扎，想用另外一只手去打，没想到另外一只手也被抓住，双眼瞅着江春柳的第四巴掌落了下来。 等第四巴掌打完，江春柳只觉得自己的手整个都疼麻木了，这才放下手。 陈雪梅扭头看过去，就瞅见田甜正抓着她的右手，远志媳妇抓着她的左手。 场中的人也懵了，不明白这黄德志一家到底是干啥。 “第一巴掌，是替我爸打你的，让你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第二巴掌是替我奶教训你，别当着老人的面满嘴喷粪骂她儿子，第三第四巴掌是替我大伯大娘出一口气！” “你爸妈没教你咋做人，我教你！” 江春柳的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整个声音在场中飘来飘去，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心中满是震撼。 就连江有根，背后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第481章 我要杀了这个死丫头！ 被打的陈雪梅也愣住了，只能呆呆看着眼前只到她肩膀的丫头，黑暗中看不到江春柳的眼神，却总感觉她周身散发着一股恨意。 场中的沉寂是被江锦华打破的，他冲过来后第一反应就是一手把江春柳夹着连连后退。 江春柳被江锦华夹着，整个肺都不能喘气了。 连着拍打着江锦华的胳膊，江锦华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把江春柳放到老太太旁边，这才松手。 被拉到面前后，马桂英一把捞过江春柳抱在怀里，浑身都在抖。 “春柳你没事吧？啊？”马桂英把她上上下下看着，着急问她。 江春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手疼。” 马桂英赶忙去抓江春柳的手掌，摸了一下，就发现好像肿了。 “这得赶紧回去用热水泡泡啊！” 旁边的老太太打了个嗝，突然发现自己胸口的怒气都消了，她斜着眼瞅了不远处还没啥反应的陈雪梅，再瞅瞅拉住陈雪梅的田甜和远志媳妇，心情大好。 轻轻拍了拍江春柳，可算扬眉吐气了：“乖孙女，可算给奶出了口恶气！” “啊！你们都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死丫头！” 陈雪梅死命挣扎起来，整个人都要疯了。 之前那是两个长辈打她，可刚刚她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抽了！脸疼，心更疼！她简直是要疯了！ “你发啥疯，还先不够丢人啊！”田甜双手紧紧抓着陈雪梅的一只胳膊，怒喝她。 另外一边的远志媳妇两只手都有点抓不住陈雪梅了，赶忙往旁边喊人：“快拉着她！” 那些妯娌啥的愣了一下，随即就一窝蜂地朝着陈雪梅涌过去，抓头的抓头，抱她腰的抱腰，一群女人把陈雪梅整个压在地上了。 “你们疯了啊！打那死丫头啊！打江家的人啊！你们压着我干啥？”陈雪梅一边挣扎一边怒喝。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发了狠，把外套脱下来，钳制着陈雪梅的嘴把衣服塞进去，陈雪梅就只能“呜呜”喊。 晒谷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人说话了。 这黄德志一大家子一向是最护短的，咋这时候都欺负自家人了？ “赶紧把她押走！”田甜不耐烦对着自己几个妯娌道。 越想心里越憋屈，要不是这多人看着，她都恨不得狠狠踢陈雪梅两脚。 眼瞅着就要把陈雪梅押走了，江春柳从马桂英的怀里挣脱出来，催声道：“你们要是想拿肉，就排队吧，刚刚的事儿咱就当没发生。” 不说这个话还好，她这么一说出来，黄远志他们只觉得没脸，也不应她的话，架着陈雪梅灰溜溜逃走了。 随着他们离开，晒谷场的人再次炸开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的，有的骂陈雪梅的，有骂黄有志的，至于黄德志他们倒是没人骂，可心里是个啥想法就没人知道了。 至于江春柳…… 村里人眼光若有似无地飘过去，想到她刚刚打陈雪梅的那几巴掌，只觉得自己的脸都是疼的，赶忙移开视线。 “春柳你没事吧？陈雪梅有没有伤着你？” 第482章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江锦华转身，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春柳，着急问道。 江春柳摇了摇头，不等她说话，就听江夏至插嘴了：“不是她打了陈雪梅吗？她能有啥事儿啊！” 说着，就笑眯了眼对江春柳竖起大拇指：“春柳你可真牛！” “打人手也疼的……” 江锦华忧心地去拉江春柳的手，想瞅瞅咋样了。 “没事哥。”江春柳神情也轻松下来，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笑。 虽然她是打得很爽，可这会儿当着这多人的面她还是得装一下的。 可惜刚刚手太疼了，要不她能再多加五巴掌，把全家的份儿都给打了。 江锦华提着个刀就朝着江春柳走近了一步，眼瞅着那菜刀就要朝着她肚子捅过来了，江春柳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倒进马桂英的怀里。 瞅着她的动作，江锦华更担心了，又往前走，那菜刀就离江春柳不到一厘米了，江春柳手小心得抓住江锦华的手，把菜刀转到另外一边。 “咋回事？是不是头晕啊，我去找找杨明齐，让他来给你看看？” 江锦华完全没发觉自己手里的菜刀已经转了方向，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妹子的担忧。 “哎哟，春柳是不是没力气了？是不是头晕了？”马桂英也着急了，赶忙问。 瞅瞅四周那一双双诡异的眼睛，江春柳干脆身子一软，把自己靠在马桂英的怀里，哼唧一声：“大娘，我……我没力气了……” “我去找杨明齐！”江锦华说着，转身就要走。 江春柳一把拉住他，江锦华转身回来，那磨得锋利的菜刀贴着她的衣服划过去，惊得江春柳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刀刀刀！” “啥？”江锦华还没反应过来。 江春柳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指着江锦华手里的菜刀：“哥，你的菜刀。” “哎哟锦华，赶紧把刀收起来，要伤着人了都！”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赶忙去招呼江锦华。 被这么一提醒，江锦华才低头看，就瞅见自己紧紧抓着的菜刀，刀刃正对着江春柳。 他吓得脸都白了，赶忙把刀放下。 江春柳长长松了口气，对江锦华道：“哥，你还是去割肉吧，这么多人等着呢。”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江锦华还在追问。 江春柳想了下，摇了摇头：“是有点脱力了，让咱大娘咱奶送我回去就行了，你们还是去忙吧。” “行了，我们送这丫头回去。”老太太一把捞过江春柳，狠狠往她那只剩下排骨的怀里一拉，硌得江春柳骨头疼。 “她能有啥事儿啊，刚刚打人那么有劲儿的，锦华啊，赶紧去割肉吧，你瞅瞅大家都在等着咱呐！”江夏至说着就去拉扯江锦华。 江锦华被拉着一步三回头，瞅着妹子确实没啥问题，才松了口气，回到那个摊子前，站着休整了下，就继续帮着割肉。 江有根动了动胳膊，将后背搭着的那件衣服往上提了提，脸上都是惊奇：“行啊丫头，连田甜都被你收拾了。” “她一个丫头懂啥？还不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又有你这书记在这儿，这才理亏走的。” 第483章 咱回家好好歇着 老太太插嘴，恭维着江有根。 江春柳有气无力地应道：“多亏有根叔了，要不是有根叔在，我们今晚可咋办啊……” “就是，书记啊，咱们可是托了你的福了。”马桂英也反应过来，赶忙恭维江有根。 对这些话江有根听着心里舒坦，不过那目光若有似无地在江春柳的身上绕。 被这种目光看着心里发毛，江春柳把自己的头靠在老太太身上，“哎哟奶，我头疼……” “哎哟这丫头怕不是吓着了，桂英啊，赶紧背着春柳，咱回家好好歇着啊！” “哎！”马桂英应了声，麻溜地蹲下身子，老太太扶着江春柳抱着她的肩膀。 两只手把江春柳的膝盖眼一提，把江春柳整个背起来，对着江有根说了两句客套话，脚步匆匆朝着自家走。 等走了几步了，江春柳才扭头对老太太道：“奶，锦生在有根叔家呢，您去接他吧？” “那你们在前边儿那颗歪脖子枣树下等我，我一会儿就去。”老太太交代了一句，就转了方向，朝着江有根家去了。 到了那颗歪脖子枣树下，江春柳晃动了两下自己的腿，“大娘，你放我下来。” “大娘不累，你才多重啊，大娘哪回不是挑上百斤的东西？” 知道她是以为自己怕她累才让她放自己下来的，江春柳心里一暖，笑着道：“大娘，我好好的，刚刚都是装的。” “啥？”马桂英扭头去看江春柳，不放心追问了一句：“你真没事啊？” “我不仅没事儿，现在还能杀一头猪。”江春柳心情大好地开玩笑。 马桂英把她放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道：“嘿，还真没事！” “要不装下，咱咋从晒谷场回来啊？你瞅瞅咱村那些人的样子，忒渗人了！”江春柳说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把那些鸡皮疙瘩全给搓掉了。 “你还说人家渗人，他们还觉得你渗人呢！你咋就有担子去打陈雪梅？我们可站得远，她要是打你我们都护不住！” 想到刚刚那场景，马桂英就打了个哆嗦。 要真说起来，她的力气还比陈雪梅大，可她下不去手，那陈雪梅是哪儿疼她往哪儿下死手。 江春柳脖子一梗：“她都那么说我爸了，我还能怕她？得亏我爸没在，要不还不知道咋办呢！” 马桂英也连着点头：“得亏你爸不在哟！” 那会儿她也是气急了，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抽出那四巴掌的，就现在她还觉得自己的手掌跟针扎似的疼，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肿了。 可是她爽了呀！ 一想到陈雪梅被她打的模样，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嘴角疯狂上扬：“总算是收拾了一顿陈雪梅了，以后得经常来这么一回，也算是报答她这么多年对我们家的照顾了。” “别说，你打这几巴掌，我看着都高兴。可田主任她们为啥要拉着陈雪梅让你打啊？她们不是妯娌吗？” 马桂英在这儿就迷糊了。 江春柳做出沉思状，有些不确定道：“我猜，田甜是怕大家说她护着自己弟妹？” 第484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这样吗？她们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干的？”马桂英将信将疑。 江春柳：“可能是因为我今晚说出来，让田甜下不了台了吧？要是陈雪梅当时打了我，她们肯定要被大家骂了。要是陈雪梅被我打了，她们不就可以说她们大义灭亲啥的吗？” 本来就是陈雪梅的错，刚刚还把田甜她们也顺带骂了，那些妯娌能喜欢陈雪梅？让陈雪梅挨几巴掌，这件事儿就能过去了，多划算哟。 马桂英摇了摇头：“咱是老实人，可比不了她们那些弯弯肠子。” 江春柳点了点头：“对啊，咱们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陈雪雁把我家锦生欺负成这样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咋样去给锦生找回场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家男丁少，可惹不起这些人，算了吧，咱锦生也没缺胳膊少腿的。”马桂英无奈劝说着江春柳。 “他们肯定打了锦生了，要是这场子不找回来，他们还觉得咱们好欺负呢！”江春柳应道。 马桂英叹了口气：“你爸你大伯都是老实人，在村里都是被欺负的，这都扯上别的村子了，可就是大事了……” “没事大娘，咱以前不也惹不起黄德志吗？今儿还不是打了他家的人？咱们过日子就不能主动去惹事，可事儿来了咱也不能怕，要不以后谁都能来踩咱家一脚。” 马桂英琢磨着她这话，好像还挺有道理，“也是，还是你有狠，替咱家出了口气。” 江春柳随口将话转到别的地方，跟马桂英说着别的事儿。 她大伯一家她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有些话说出来也只会让他们担心。 也就是最近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她腾不出手，要不她早就杀到上甘湾去了。 要不咋说她大娘也老实呢？一旦出了村子，那可就是村子跟村子的事儿了，半坡村的人是绝不会让上甘湾的人欺负的。 没一会儿，老太太就背着小锦生过来了。 瞅见江春柳，小锦生就非要下来走动，老太太只能放下他。 脚一落地，他就把自己的手伸进江春柳的右手，江春柳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小锦生担忧的目光下，她淡定地换了左手牵着小锦生。 “锦生你咋一点儿不跟奶亲呢？一来就亲你姐，奶不疼你？”老太太满心的不是滋味。 “奶你咋还吃这个醋，那锦生一直是我带着的，跟我亲点儿不是自然的事儿吗？” 江春柳理所当然道。 老太太皱了眉头：“我有啥好吃的不都给锦生吃？咋也该比你亲！” “你都是奶了，我可是他亲姐！”江春柳寸步不让。 “哎哟，妈，春柳可太像你了！”马桂英说了一声，就乐个不停。 老太太冷哼一声：“她走路怕踩死了蚂蚁，轻手轻脚的，哪儿有我的本事？再说，我年轻时候可是村花，村里多少小伙子眼巴巴盯着我呢，你瞅瞅她！” “我可不像我奶，这重男轻女的，要像也是像我外婆，儿子女儿一样疼，你瞅瞅，这可是两头大肉猪！” 第485章 你们又没跟我说！ 老太太听完就哼唧了声：“这肉猪不是你们花了钱的？” “哎哟妈，你咋还真吵起火来了？可别让人听到了，赶紧先回去！” 马桂英慌乱地四处张望，见附近没人，才稍稍安心，赶忙推着老太太就走。 这会儿老太太也明白自己这是说漏嘴了，也不多话，拽着江春柳，江春柳拽着小锦生，匆匆往家里走。 等黄德志到家时，瞅见满屋子的人，一个个都在安静坐着，只有陈雪梅还坐在地上哭。 “这是咋啦？”黄德志问道。 “哎哟大哥耶，你可回来了，你瞅瞅我这被人打的，你可得帮我打回来啊！”陈雪梅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就哭喊着朝黄德志飞过来了。 就着月光，黄德志模模糊糊瞅见陈雪梅的左右脸不一样大小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当没看到。 “大哥，你可回来了，我们今儿可丢人丢大发了！” “别说丢人了，这肉也没吃上！” 一各个朝着黄德志跑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黄德志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堂屋，在大家七嘴八舌中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我不是让你们一定要反对吗？就为了半斤肉，你们就打算去按手印？” “那可是老四家先去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都将目光落在陈雪梅的身上了。 这会儿大家才瞅见陈雪梅的左边脸就像是发酵了的面团鼓着，足足有右边脸一个半大。 “你们又没跟我说！”陈雪梅说得理所当然。 “没跟你说你就不会用脑子想？有志呢？让有志出来，咋管自己女人的？”黄德志四处张望。 旁边的田甜阴阳怪气的：“我们都好几天没瞅见他人了，就是今天也没瞅见人出来。” “就是！一天天的就看不到人，我这是守活寡呀！”陈雪梅瞅见黄德志找黄有志，赶忙跟着掺和。 黄德志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转身对田甜道：“你现在去各家各户走动，让大家都别动，咱们姓黄的只要团结了，他们那屋子就动不了！” “那啥，咱们不少人都已经按了手印了。”田甜边说边瞅黄德志的脸色。 “我们还没去的时候大家就都去了，我们也是瞅着拦着没用才想去拿肉的……”老二黄喜志应话。 黄德志爆喝：“那你们拿到肉了吗？肉呢？连肉都没拿到还惹一身骚！被全村笑话，以后我们咋让他们听话？你们都去了他们还能乖乖呆着？长不长脑子？” 这一声犹如惊雷，把屋子里密密麻麻的人吓得心砰砰直跳，这会儿大家都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是田甜，这会儿也缩小了身子，不敢让黄德志注意到自己。 陈雪梅想要把事儿推到江春柳身上，旁边的老三媳妇一把拉住她，把她嘴给蒙起来了。 黄德志吼了这一嗓子，还觉得心里气没发出来，瞅见眼前被人送到他面前的椅子，他一脚狠狠踢过去，那椅子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整个朝着院子飞出去，在画出一个弧度后，掉到地上，“啪嗒”全碎了。 第486章 这事儿算成了 江春柳回家后就烧了热水帮着小锦生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就教小锦生学习。 等到快十点了，江锦华才跟江原笑嘻嘻地回来了。 “咋样了？”江春柳迎上去，帮他们放下担子。 “都送完了，就留了两个板油，加上一副猪肝和一副猪大肠，还有几块骨头。”江锦华说着，把里面的东西都捡了出来。 江春柳也高兴地不行：“东西送去柱子爷家了没？” “送了，还多送了好几根排骨和一个猪肺。”江锦华也说得高兴。 “哦后来有半个猪蹄，我给书记了。”江原也跟着应道。 江春柳：“多少人家签字了？” “一千多户是有的，书记说是要先统计，再跟村里干部通个气，让咱放心。”江锦华笑着应道。 江春柳心里大大松了口气，“那就是说这事儿算成了。” “可不是！以后这屋子就彻底是咱们家的了！”江锦华激动道。 只要在这个屋子里，那以后还能去山上捡野味，家里的日子也能越来越好。 江原也咧嘴站在一旁笑，看向江春柳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慈爱。 这一晚，江家可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江春柳就把江锦华给喊起来，又去叫了睡得正香的江夏至，跟她一块儿上山，拿着草绳绑了最后边的那头狼，用个扁担抬着，到北河边。 到了河边，江春柳就把江夏至和江锦华都给打发回去了。 从内心说，她不希望她两个哥跟张三有太多的接触。 等了四五分钟，公鸡就打第一次鸣了，张三撑着竹筏出现在江春柳面前。 “昨儿雨下太大了，我们瞅着也没啥生意，就没过来，这北河昨儿可太吓人了！”张三一瞅见江春柳，就赶忙解释昨天没来的事儿。 江春柳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往地上指过去。 “啥啊黑乎乎的，又是野猪？” 张三说着，就从堤坝上跳下来，走近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别喊啊！这时候可有人已经起床了。”江春柳赶忙提醒。 张三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问她：“这狼还是……还是活着的不？” “活的，上午应该醒不过来。”江春柳算了时间，回道。 张三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短暂的害怕之后，就是一阵狂喜：“你咋猎到狼的？这狼皮可值钱了，有这个，那些真正有钱的人就来咱们黑市了，我们……我们可要发了！” “这头狼你给多少钱我买？”江春柳笑眯眯顺着他的话问道。 “这个……这个我得跟大家伙商量商量……”张三好像突然被卡壳的磁带，说得含含糊糊的。 江春柳脸色立马就变了：“得了，上回我就瞅出来了，现在你们场子还不是你和那卖肉的汉子说了算。” “那也是你有面儿，要不是你把肉便宜卖给我们，让我们场子又活过来了，他们哪儿看得上我呀！还是托了你的福，嘿嘿……” 张三笑得一脸讨好。 之前他就是个小弟，可自从跟江春柳接上头了，他就是场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江春柳可没被他的糖衣炮弹蛊惑，清冷道：“别拍我马屁，你就拿诚意跟我谈。” 第487章 你有没有胆子吃 “我这不是忽悠你啊，这狼确实比野猪值钱，我得跟兄弟们商量商量，咋跟你做这个生意。”张三也正了脸色，应道。 江春柳瞥了他一眼，也明白他说的是真心话。 “这狼肉，一斤我要1块，狼皮，给我四十块，你要是能做主，我接下来每天给你送一头狼来，你要是吃不下，那就另说。” 之前是为了帮他这个场子站稳脚跟，才便宜给他，现在瞅着他这意气风发的，她可不会再吃亏了。再说，她那么多狼肉呢，那可都是钱啊！ “你还有狼？”张三惊呼。 这一头狼都是难得一见的，她竟然说每天都有一头？ “有，你有没有胆子吃？”江春柳直接了当问他。 张三瞪了江春柳好一会儿，又低头看着地上的狼，心里简直就是天人交战。 好一会儿，才对江春柳道：“你能不能这头便宜给我，咱们这场子才把陈红军那场子的生意抢过来，我怕卖贵了，那些人又都跑去陈红军场子了。” “陈红军场子现在啥样了？”江春柳问他。 一说起这个，张三可就有兴趣了，当下就说起来了。 一开始两家都是压低价钱，张三他们靠着人情和低价新鲜的野味赚了点钱，场子就撑下来了，到后来，陈红军他们为了多挣钱，就只给那些送货他们的人记账不给钱。 “那价钱压低地不能看，来卖东西的能答应吗？就偷偷把新鲜的好的都给我们了，还很便宜，我们立马把钱结算他们。市里谁家没点家底？每回去陈红军那儿都是那些不新鲜的，他们就都来我们场子了。” “陈红军场子挣不着钱了，他们收来的东西放到坏了扔，又去逼老乡们，老乡们就只能多给他家送，说起来他家欠的债可不少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钱了。” 张三说得那叫一个兴致勃勃。 江春柳听得也心情大好，拍了拍张三的肩膀：“你们可太能干了。” “你看这可是关键时刻，咋样也不能让陈红军翻身，你就再帮帮我们呗！”张三立马狗腿地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帮你们的也不少了，再这么下去我家都要吃糠咽菜了，最近家里大出血，我们也没办法。”江春柳叹了口气。 张三失望了：“那我们这大好形势不是要让给陈红军了？” “你咋就没想到把狼肉和别的肉分开卖？那些真正兜里有钱的人，会在乎多出那点钱？这可只有你一家有，你卖低价了不是跌份儿吗？”江春柳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张三的肩膀。 “能有那多有钱人吗？”张三还有些不敢相信。 江春柳摇了摇头：“你要想想，市里有多少高级工人，有多少技术工种，他们一个月工资就有七八十了，要是两个人，一个月多少钱？就一点狼肉也吃不起？” 张三连连点头：“还有咱们这样自己偷偷做生意的。” “就是咱们市卖不完，你不能找其他市去卖？不是说别的地方都放开了吗？有钱干啥不挣啊你？”江春柳说到最后，无奈摇头。 张三的眼睛越瞪越大，“还能这样？” 第488章 证明 “咋不能了？有钱为啥不能赚了？”江春柳利索当然，这不是利用地形优势去赚差价吗？ 张三猛点头，转头看江春柳：“你咋这会做生意？咋你自己不去做呢？” 江春柳双手一摊：“我没人啊，再说，跟你们合作，不是更方便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张三琢磨了一会儿，用力点点头：“行，这狼我要了，就按你说的价钱！” 说着，就从自己的兜里掏了两百块钱给江春柳：“这算定金，等我到市里称了，明天一早来就送你。” 江春柳收了钱，帮着张三废了老大劲儿才弄到筏子上。 正好是周六不用上学，兄妹三人在家看了整整一天的书，到傍晚，江有根过来了。 “春柳在家吗？” 江春柳开了门，就瞅见江有根正笑呵呵地站在门口，将他迎进屋子，江有根四处瞅了瞅，见这屋子虽然破破烂烂的，可也算亮堂。 “这屋子以前大家都还看不上，没想到现在你们还过得这好了。”江有根笑眯眯道。 江原陪着坐着，说了好几句客套话。 江有根随口应了几句，把一个红色条纹的信纸拿出来，推到江春柳面前：“这是村里给你们开的证明，以后这屋子就是你们的了。” 拿了信纸看了下，用蓝墨水写的，上面明确说了村委会一致决定把这屋子落到江原名下，还盖了村委会的章。 “咱们一大早开会商量过了，一开始说的那一百块就不要你们掏了，拿来分到每家每户手里也没剩啥，你们拿着这钱能把这土砖房子翻新了。” 江锦华的眼睛都亮了，对江有根连连说感谢的话。江原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就是旁边的小锦生也被他们感染地乐呵起来了。 江春柳也连着感谢江有根，心里觉得这江有根是真会来事儿，这就做了顺水人情了。 “客气啥，都是一个村的，你们日子过得好了，我心里高兴。”江有根笑着应着，目光有意无意就往江春柳那儿瞥。 几人陪着坐了会儿，江有根就起身走了。 “闺女，把那证明给我瞅瞅！”江原着急对江春柳道。 江春柳交给江原，江原仔细看了，点了头：“真好！” 说着，就加快步子往外走：“我可得去找你大伯，给他们也瞅瞅。” 看他那快速消失的背影，江春柳笑着摇了摇头。 这块石头可算落地了，她心情也大好。 瞅瞅天色，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她也不等了，洗了一个板油，用菜刀切碎了，就让小锦生烧火，她把板油放在锅里炼。 锅里传来滋滋的响声，香味在锅里飘荡着。 江锦华在外面搓草绳，闻到香味就没忍住喊了一嗓子：“这板油可太香了！” “晚上就用油渣煮面条吃！”江春柳也高兴地应道。 一听油渣下面，小锦生就吸溜了下口水，露出个小脑袋眼巴巴瞅着江春柳。 瞅着他那神情可爱，江春柳心情更好了。 “好好烧火，晚上咱们吃顿好的！”小锦生用力点了头，又坐下去，专心烧火去了。 “咱大伯家有没有留啥东西啊？” “留了一斤肉两斤骨头，猪耳朵和猪鼻子也留他家了。” 第489章 这些我都要了 晚上大家吃了顿丰盛的晚饭：油渣面，加一盘爆炒猪肝。 吃完，香香美美地睡了。 转眼就到了跟宋红莲约定的时间，她天不亮就起床，用篮子装上这些天攒下来的鸡蛋，再带上钱袋子，顺带还拿了几张粮票，提着两只石鸡子，跟江锦华他们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坐着小巴摇摇晃晃到市里，天已经亮了，江春柳瞅见路边竟然有个摊位，就摆了四张桌子，几条长板凳。 江春柳过去，要了一碗豆腐脑，再要了两个包子，边吃边四处望了望。 “嫂子，现在市里让摆摊了啊？”江春柳坐得离那女人劲，随口跟她闲聊。 那女人摇了头：“没呢，就是现在管得没以前严了，我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就乘他们没上班挣点儿生活费。” “你可别去举报她，她苦着呢，男人病死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又不能做啥重活儿，只能摆个摊糊口。” 她桌子对面的一个二十多梳的姑娘代替那女人跟江春柳道。 江春柳应了，吃了个饱饱的早饭，付了钱，刚起身，那女人就在收拾东西。 瞅瞅天色，大概是准备回去了。 提着手里的东西，在街上慢慢晃悠，等差不多到了时间，她到供销社门口，这会儿宋红莲还在开门。 江春柳赶忙过去帮着她开门，两人顺道就聊了起来。 进去后，宋红莲看了下手表，就又把门给栓起来了。 “还没到上班时间。”宋红莲跟江春柳解释了一句，拉开电灯，带着江春柳到了柜台前面。 江春柳把自己的篮子放在地上，双手都放在柜台上，看着宋红莲从自己的口袋里掏票。 “为了给你弄这票，我可是把我亲戚的票都要来了！”宋红莲说着，将手里那些票放在桌子上，又去衣服里面掏。 “谢谢红莲姐！”江春柳甜甜应道。 宋红莲听得心里舒坦，随口跟江春柳闲扯着，把票都掏出来了。 江春柳翻找着，这儿的票可就多了，粮票、布票、毛线票，油票…… “红莲姐，我两个鸡蛋换一张票可以不？”江春柳睁着眼睛问道。 宋红莲大喜：“成！” 这些都是他们省出来的，能换这多鸡蛋，那可不就是好事么？ 再说这鸡蛋她可以去做人情，也可以随手就卖给这供销社，拿了钱给自己亲戚，多好！ “那这些我都要了，姐您给数数有多少。”江春柳大手一挥。 宋红莲应了一声，“不用数了，一共六十多张票，你全要，就按六十张算，给我一百二十个鸡蛋就成。” 江春柳心里也高兴，当下就把自己的鸡蛋拣出来，让宋红莲数。 “这儿只有四十个鸡蛋，可不够数啊……”宋红莲称完了，脸上都是失望。 还以为今天能把这些票都换出去呢，结果就这点…… 想着，转头就看向江春柳。 江春柳笑了，“没事，我从供销社再买八十个鸡蛋，一块儿给你。”说着，就从自己的兜里拿了一把毛票出来，按照供销社一个鸡蛋一毛钱给数了8块钱出来。 第490章 买买买 宋红莲愣住了，“咋还能这么干？” “咋不能了？咱供销社又没说不能买鸡蛋。”江春柳说得理所当然。 鸡蛋她原本是不缺的，可自从给山上的狼喂食后，这鸡蛋就攒不下来了。 “红莲姐，我这是拿鸡蛋跟您换粮票，咱也没犯啥错误，我这鸡蛋不够，在供销社买那也是我的事儿啊，咱们还是好好的。” 江春柳理所当然说着，宋红莲听得都懵了。 仔细琢磨琢磨，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那……那也行……” 宋红莲犹犹豫豫地点了头，把那些钱收了，放在抽屉里。 江春柳高兴了，就着手里的票就开始了买买买。 手里的肥皂票有五张？嗯，那就买五块肥皂。洗衣剂的票有四张？那就买四袋子。毛线票有不少啊，都买了。布票也不少，全扯了灰棉布。 顺道买了几件不要票的成衣，袜子也得买，大家都光脚没穿袜子的。回力胶鞋！各个尺码的都买两双。这儿还有粮票呢？那就全买大米和白面。 宋红莲把东西往台子上拿，小心肝都在颤抖。 “这些你都要买啊？” 江春柳点了头：“都要了，让我看看还有什么票我没用上的……” 说着，又在那堆票里扒拉。 “再来两个锁，对了，还有菜刀，得买把新的，家里那把太不好用了。咦，那是铁的洗脸盆吗？我要四个！” “手电筒能不能买？可以啊？那也来两个吧，一号的电池也买两对。” 江春柳指着柜子后面喊，宋红莲忙上忙下的给她拿。 已经快十二月的天气了，宋红莲硬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直到这会儿，江春柳才觉得差不多了。 瞅着票用得七七八八了，江春柳才抬起头瞅着宋红莲：“姐，咱供销社还有啥不要票的稀罕东西不？” “收音机你要不要？” “要！” “那你也拿不动啊！”宋红莲终于忍不住了。 江春柳：“没事儿，一会儿我让人来拿，您帮我拿出来就成。 宋红莲眼皮抽了抽：“这一个人可拿不了。” “没事，那就让两个人来帮我拿。”江春柳咧着嘴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不知道为啥，宋红莲觉得江春柳这笑有点吓人。 瞅瞅供销社，好像也没啥了。 江春柳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有啥稀罕东西不要票的不？” “还真有！你等着啊！”宋红莲高兴地应了一声，回头就又去了后面的库房，没一会儿手里就拿着几条红丝巾过来了。 瞅见那几条红色的丝巾，江春柳就问：“多少钱？” “这是别的省工厂做的，咱这儿还没有呢，我也喜欢，就是有点贵，要一块五一条……” 说着，宋红莲的眼睛直往那几条丝巾上飘。 她一个月也就三十五的工资，一家老小得吃吃喝喝的，要是买了这丝巾，她男人又得说她不节约了。 “那我都要了。”江春柳应道。 宋红莲瞪大了眼睛，“这可有十几条啊！你都要了？” “嗯，家里人多，我怕不够分。”江春柳咧嘴笑着，笑得人畜无害。 第491章 有多少我要多少 宋红莲吃惊道：“你到底有多少钱啊这么折腾？我可是拿你当妹子才说的，谁家也没你这么买东西的呀！” 这一条丝巾能买十五个鸡蛋了，谁家买一条不是想了又想？ “没事的姐，我心里有数。”江春柳不在意说着，又对宋红莲道：“我瞅着这儿还有七张棉花票，咱供销社还有棉花吗？” “有倒是有，今年春天刚收的……” “那能买多少？” “七斤还是可以的……” 江春柳手托着下巴，眉头拧了起来。 宋红莲想着她可能是身上钱不够了，当即就劝说她：“你看马上要过冬了，棉花还是很紧要的，你就别买这丝巾了，就把钱买棉花，这些钱也够了还有剩余。” “不够啊，家里那么多口人呢……”江春柳无奈，抬头对宋红莲道：“那就买七斤棉花，姐你要是还能弄到棉花票，有多少我要多少。” 宋红莲惊叫：“你还要？” “嗯，我家人口多，没办法。”江春柳耸了耸肩。 宋红莲感觉自己要失声了。 这丫头也太吓人了！ “你家里人知道吗？要不……要不你回去问问你奶？” 江春柳摇了摇头：“你帮我算算，要多少钱。” 宋红莲还想再劝劝她，可看江春柳那轻松的模样，她闭嘴了。 拿出算盘，在半空晃了晃，瞅着柜台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拨弄珠子。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她今儿就好好算算，等钱算出来，看这小丫头不哭！ 等着她打算盘这会儿，江春柳的目光又在四处看着。 到后来她站着有些累了，就在屋子里晃悠了起来。 足足半个小时后，宋红莲才甩了甩自己已经酸了的手，一抬头，报复性地道：“一共六百二十九块四毛八。” 江春柳瞅着柜台上那堆成小山的东西，点了点头，问宋红莲：“姐，你要不要再算一遍？” 这丫头，现在知道怕了吧！ 宋红莲心里畅快了，转念瞅着这丫头这小的个子，心里又有些不忍，便道：“这儿很多东西都没必要买，你瞅瞅这收音机，那都是市里的人听的，村里有大喇叭也就够了，还有这丝巾……” 她一一指着念叨，边说边拨弄算珠，没一会儿，就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去掉了，就剩下吃的和布料毛线了。 “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儿，也就一百多。”到最后，她做了个总结。 江春柳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红莲姐，我就是怕你算漏了啥，到时候钱收少了要被领导骂的。” 宋红莲：“……” “能再拿一捆麻绳给我吗？刚刚给算忘了。”江春柳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平时用草绳用惯了，可草绳不结实呀。 “哦对了，你家有手表票吗？要是有，麻烦帮我弄下呗，这个跟粮票啥的价值不一样，我知道的。” 宋红莲面无表情地去库房里拿了一捆麻绳出来，加进那堆小山里，江春柳乖乖把自己的钱袋子掏空了，算了钱，在宋红莲的帮助下，用供销社多余的蛇皮袋子一点点往里面装，足足装了十袋子。 两人费力地将那些东西搬到仓房里，江春柳把自己早就抽出来的那条大红丝巾塞进宋红莲手里。 “这我不能要！”宋红莲抓着那条丝巾往江春柳面前塞。 第492章 不怕他把你吞了啊？ “为啥不能要，你不是把我当妹子吗？妹子送给姐一条丝巾咋啦？”江春柳强硬地将那丝巾塞进了宋红莲的手里。 宋红莲犹豫了，这丝巾是真好看啊…… 不等她拒绝，江春柳提着篮子快步出了供销社，走到外面。 回头瞅了眼供销社的门，对着里面的宋红莲舒心一笑。 花钱的感觉真好啊！ 江春柳挽着她的篮子，往陈红军那场子走去。 屋子里的宋红莲一直低头瞅着手里的红丝巾，最后还是没忍住，把那丝巾放进了自己的布包里。 再瞅瞅旁边的鸡蛋，把江春柳买的那些鸡蛋放回供销社里，在放钱的抽屉里把那八块钱拿了起来。 咳嗽一声，坐在继续打毛衣。 好一会儿心都静不下来，她转头看了眼库房，想到江春柳放在里面的东西，心里一阵羡慕。 “农民都这有钱了吗？” …… 到了场子里，排到最后，瞅着前面的两三个人，她静静等着。 还不等她进去，就瞅见旁边一个小个子的男人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走来。 江春柳看过去，就瞅见那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没啥眉毛，左边脸上还有一道小拇指长的刀疤。 正看得起劲儿，那男人的目光狠狠瞪过来，江春柳心里毛毛的，立马低下头。 好一会儿，琢磨着那个男人应该进屋子了，江春柳才再次抬头，就见屋子门被关上了，没过十秒，一个六十多的老汉就被人从里面推出来了。 “你还敢看他，不怕他把你吞了啊？” 后面一个婆子扯着江春柳的衣服，惊奇问她。 江春柳一愣：“他谁啊？” 那婆子惊奇：“你都不知道他是谁？” 瞅着江春柳摇头，她凑过来，用嘴唇包着缺了的门牙对江春柳偷偷道：“听说他是这场子的头头！” 头头？那不就是陈红军？ 江春柳顿时来了兴致，转头跟那婆子聊上了：“你咋知道啊？” “最近这些天他天天要过来，我听见这儿的人喊他老大的。那些在咱们面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家伙在他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是头头还能是啥？” 江春柳点头：“那肯定就是头头了！” 那婆子给了江春柳一个鼓励的眼神，“下回你可别盯着他，要真惹着他了，咱们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还不等江春柳应声，里面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惊哭声，立马就停下来了。 大概十分钟后，门被打开，那男人带着一股风走出来，又气势汹汹离开了。 等江春柳被让进去，将那两只石鸡子放在秤上，那个往日称东西的男人怒喝：“就这么点儿？” 江春柳抬头看去，就见那男人捂着额头，手缝里还在往外流血。 显然，是刚刚那个男人打的。 “我们这就是在山上碰运气，能抓到就给你们送来了……”江春柳小声小气说着。 “算一斤半，去按手印！”那男人疼得龇牙咧嘴的，对江春柳摆手，江春柳走到旁边，低头，就瞅见记账那个男人手捂着肚子，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弓形。 第493章 生意不好又不是咱们的错 “两只石鸡子，一斤半。”江春柳对着那个记账的男人轻声道。 那男人痛苦地五官都扭成一团，拿着本子胡乱写了几个字，江春柳在上面签了个字。 正要转身走，就听到里屋两个女人的哭声。 她朝着里面探了个头，就瞅见那门被打开，那个常年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一只手捂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另一只手扶着绿衣服的女人。 两人的衣服上都还有鞋印子，脸肿得跟馒头似的，那头发更乱成了鸡窝。 “生意不好又不是咱们的错，为啥他要打我们呀！”绿衣服的女人边说，边抽抽搭搭的抹眼泪，显然是真的委屈了。 红衣服的女人也小声抽泣着：“那有啥办法，咱们收的肉啥都都没吴勇那群小弟好，生意肯定不好了。” “可拿到咱们这儿的就是这样的呀，嘶……又不是咱们故意事儿没做好……”绿衣服的女人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肠子好像在扭转，疼得直抽抽。 红衣服的女人瞅见屋子里的人，给绿衣服的女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了。 那绿衣服的女人只哼哼唧唧的，由着那红衣服的女人扶着她往外头走。 等她们都离开了，江春柳才跟着慢悠悠出去。 敢情这是场子生意差，那陈红军心里有气没地儿撒，找这些手下出气呢。 啧啧啧，就这一点，陈红军就比不上吴勇。瞅瞅人家吴勇，这会儿还在劳改呢，他那些兄弟还死心塌地地给他守着家业。 江春柳提着篮子绕到厂房后面，就瞅见一个大平台的屋子，外面两个守门的汉子。 跟那汉子说了自己是来买东西的后，那两看门的汉子就让她进屋子了。 进去转悠了一下，嗯，跟吴勇之前的场子布置差不多，那陈红军在门边的长条凳上坐着，两条腿撒开，冷冷瞅着屋子里头。靠近墙的一圈都是他的人站在桌子后面，屋子中间有十几个人提着篮子在挑选东西。 看来还有生意嘛，这不还有这多人？ 江春柳心里不满意，觉得这场子还有得混。 在各个桌子前转悠了一圈，菜呢，都是蔫儿了吧唧的，也没瞅见啥新鲜的肉，就一些野味，粮食也都是干瘪的，瞅着就没啥想买的。 心里有个谱了，江春柳挽着空篮子晃晃悠悠的就出来了。 一出来，晒到外面的阳光，她又心情大好。 朝着早上张三说的新地址高高兴兴去了。 到那个屋子附近，一靠近，就瞅见乌压压的人头。 江春柳正犹豫要不要排队呢，其中一个巡逻的汉子就瞅见她了，忙把她迎进了屋子里。 一走进屋子，张三就迎出来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咋来这晚呢？” “去看了看你对家的场子，跟你这不能比啊。”江春柳笑眯眯道。 张三也笑了：“你这是去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啊？” “当然是卖东西，又白白给他们送了两只石鸡子。”江春柳说着又是一阵心疼。 张三也跟着吸了口气：“又送了？你这不是亏大发了吗？” 第494章 我们有的是人 江春柳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自己亏大发了，这还没算上回给他们送的那些野味呢！” “要是你不乐意，我带着兄弟们去他们场子转转，给你撑撑腰？”张三领着江春柳往里面走。 一进屋，就瞅见跟陈红军那差不多的布局，就是里面的客人就多了不止一倍了，再加上外面排队的。 江春柳摇了摇头：“你这么高调去一趟，回头他把我一查，那我不是暴露了？” “那总不能让你一直这么吃亏吧？”张三朗声道。 江春柳一回头，仔细打量张三，张三被她心里看得发毛。 “你说我这么吃亏，他们得咋赔我？” “能咋赔啊，还指望他们吐出来？我觉着吧，你还是明着投靠我们得了，他们为了避免跟我们硬杠，也不能太为难你。” 江春柳又是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别把我家人搅合进来了。不过呢，我也不能白吃亏。” “你想咋样？” 江春柳对张三摆了摆手，张三靠近了一点，江春柳贴着他的耳朵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张三听得闭了嘴瞪大眼睛。 “这事儿吧，还是得多麻烦你，我不太方便出面。” 张三对江春柳竖起大拇指，忍不住感叹：“最毒妇人心啊！” “那咱们就来好好算算账，把你欠我的钱一回都给我。”江春柳笑眯眯应道。 本来就说好了今儿来算账的，张三当即就带着江春柳去了左手边一个小房间，拿出记账的本子，一笔笔算着。 主要是一些鸡蛋和一些小的野味，再加上最近的五头狼，等算完，瞅着那么多钱，江春柳都震惊了。 “肯定是我算错了，我再算一遍！”张三瞅着那出来的数字，心肝儿疼，说了一句又拿着笔继续去算。 二十分钟后，算出来还是这么多，张三都要哭了：“我咋觉得我们挣来挣去都是给你挣的呢？” “咱们叫互惠互利，把钱给我吧，我这儿都穷得要揭不开锅了。”江春柳这会儿是真笑得开心。 张三应了一声，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一个钥匙，打开第一个抽屉，把钱往外面数。 直到数了三遍，他才恋恋不舍地把那些钱推到江春柳面前，“一共一千二百五十九块三毛三，你收好啊。” 江春柳自己拿着数了一遍，没错，就分成两半，叠起来放进自己的钱袋子里。 “我还有个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张三点了头：“有啥能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江春柳就把在供销社买东西的事儿都跟张三说了，完了对张三道：“可能得拿辆手推车再加三个人弄两趟，才能弄回来。“ “没事儿，我们有的是人，明天早上我给你送到村里去。”张三把自己胸口拍得：咚咚“响。 他都这么说了，江春柳自然是高兴地应了。 又跟他交代了几句，让她下班前去找宋红莲，报她的名字就行。 张三犹豫了下，还是问她：“你不怕供销社那女人问你钱哪儿来的啊？她要是盯上你，再去举报你了……” “都是一跳绳上的蚂蚱了，她干啥要害我？” 第495章 你找我干啥来了？ 之前她当然怕，一开始还只是送点野菜给宋红莲，到后来，偶尔送点不值钱的东西，到今天送了一条丝巾出去，再说她还换了粮票呢。 别说，宋红莲还是很警惕的，她一直到今天才算是彻底得到宋红莲的信任了。 从张三那场子出来，江春柳辨别了下一中的方向，就朝着一中去了。 等到一中，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她进去，就问了门卫一年级的老师办公室在哪儿。那门卫瞅着她是个小姑娘，也没拦着她，就任由她进去了。 一中一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伟大领袖的石头雕像，四周都种的菜，沿着中间的路走过去，经过前面一个环形的二层教学楼。 上楼梯时，眼前突然挡着一个人下楼梯，她朝着右边走了一下，没想到那人也朝着右边走，她又往左走，那人也正好往左走。 江春柳抬头，就瞅见江建业正笑嘻嘻地瞅着她。 “死丫头你来找我干啥？” 江春柳愣了：“我不是找你的呀。” “这可是我学校，你不是来找我的是来干啥的？”江建业明显不信她的说辞。 想着她骗了他，手痒痒地又扯了下她左边那个羊角辫。 江春柳“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捂着自己的两个辫子转身下了好几个台阶，到平台的地方，“你这啥习惯啊老扯我辫子！” “谁让你说谎了？快说，你找我干啥来了？”江建业得意地双手抱胸，仰着头朝江春柳这边走过来。 江春柳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他这模样真是太欠揍了！ “这学校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学生，我来这儿就是来找你的？” “那你还能找谁？咱们村也就我一个人在读一中，瞅瞅我这校服，这可是咱们市最好学校的校服！”江建业说着，就把自己那件全身黑漆漆的校服扯开，让江春柳看右胸口“市一中”几个大字。 江春柳恶狠狠地道：“杨明齐不就在这学校？” 太欠揍了，这嘚瑟样真是太欠揍了！ “你来找杨明齐的？”江建业不敢相信地反问。 江春柳点点头：“我找他有急事，你知道他在哪个班不？” “老子不知道！”江建业哼唧一声，两只手插进裤兜里，仰着头吹着口哨就要继续往下走。 瞅见他要走了，江春柳赶忙上前几步，拉住江建业的衣袖，“你别走啊，我真找他有急事，你告诉我一声呗？” 江建业扭头瞅着江春柳揪着的衣袖，傲娇地抬起下巴：“你赶紧放手啊，这可是一中的校服，扯坏了你可赔不起！” 一中了不起啊一中！ 江春柳心里冒着酸泡，想是这么想，可这咋说也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了…… “赔不起赔不起，那您老能告诉我杨明齐在哪儿不？” 江建业皱眉不耐烦道：“不知道！” 江春柳硬气地松开他的衣服，转身就去爬楼梯。 “哎你干啥去啊？”江建业仰着头看她。 江春柳头也不回：“找你们年纪主任去，他肯定知道杨明齐在哪个班！” “死丫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教导主任能在办公室吗？” 第496章 不是要找杨明齐吗？ 江春柳一顿，留心听着，才发现这学校里的教室里都安安静静的。 正想去看看呢，自己的后领口就被拽住了，一路往下拖。 “哎哎哎，要摔了，你别拉我啊！”江春柳脚步匆匆跟着江建业。 江建业也不说话，一只手插在兜里，另外一只手拖着江春柳一路往下。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自己走！”江春柳扭身想让江建业松手。 江建业不耐烦了：“不是要找杨明齐吗？老子带你去找他！” 听到他这话，江春柳就不挣扎了，小跑着跟上江建业的步子。 这时候她才发现江建业竟然比她高了足足有一个头，她再低头看看自己，只能更快迈着步子跟着他，免得自己难受。 江建业一路带着她绕过前面的教学楼，又到了后面一圈破旧的宿舍楼，再到最后的一大片空地里，一眼看过去，全是学生穿着校服在干活。 “这是在干啥呢？” “种地啊，这不粮食不够吃的，学校就组织大家自己种。你要找杨明齐啊？那就自己找去吧。”江建业说完，弯腰扎起自己的裤腿，就往那大块地里走。 江春柳一把薅住他的校服，“这好几百人，我咋找啊？” “到地里干活了，谁能知道谁在哪儿？你要是找不到，就喊他名字呗。”江建业不阴不阳说着，挥开江春柳的手，接过一个女生手里的锄头就锄地了。 喊人就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可她怕杨明齐听到了会掐死她…… 想了想，她走了进去，就着身高一个个看过去，瞅着个子差不多的，就凑过去看看。 这一看就看了十来个人，那些人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她再一扭头，就瞅见山坡上站着一个男人，正背着光瞅着她。 拿手遮在眉毛上朝着那边看过去，嗯，身形很像，个子也差不多，还是小平头，就是看不清脸啊…… 她朝着山顶上的人挥了挥手，那汉子顿了下，手里拿着个扁担就朝着她这边大跨步过来了。 哎哟，还真是杨明齐！ 江春柳心里一喜，顺着那边走过去，越走越近，等到能看到杨明齐脸上的汗珠子时，就碰上面了。 “你来这儿干啥？”杨明齐瞅见江春柳，问她。 江春柳理所当然：“我找你啊，有急事！” 杨明齐心里一凌，瞅瞅四周，已经有目光朝着他这边扫了，当下就对江春柳道：“你跟我来。” 说着，大跨步往前走，江春柳赶忙跟在他身后。 连着拐了好几个弯了，等到看不见那个空地了，杨明齐才站定，瞅着江春柳问她：“什么事儿？” 江春柳立刻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掏出一把钱，朝着杨明齐递过来。 瞅着她手里的那一大把钱，杨明齐整个愣了下：“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说到这个，江春柳那叫一个高兴，立刻就把猎了一个狼群的事儿说了。 听得杨明齐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江春柳这才笑眯眯道：“这不，咱们那药就不够用了，也就这几天就得用完了，我今天是来找你拿药的。” 第497章 你家童养媳啊？ 杨明齐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还有十几天放假……” “等不了那么久了。”江春柳简直不给他一点儿转圜的余地。 “还能用几天？” 江春柳伸出四根手指头：“最多再撑四天，最好今天就能跟我一块儿回去。” 杨明齐抿唇，皱了眉头。 瞅着他这样，江春柳就知道他这是在犹豫，也不多话，就默默等着。 好一会儿，杨明齐点了头：“行，我一会儿去请假。” “要不你这会儿去请假跟我一块儿回去呗？” 杨明齐皱了眉头：“我们分开走。” “那行，这钱给你。”江春柳也不勉强，把那把钱往杨明齐的口袋里塞。 杨明齐往旁边闪过去，让她的手腾空了。扭头去看他，就听他道：“我有钱，你自己留着吧。” 还有给钱不要的！ 江春柳惊奇了：“你真不要啊？这可是好几百呢！” “不用。”杨明齐简单应了一句。 他来读书时她给的钱还没花完呢，要这多钱干啥？ “这是咱们挣的，属于你这一份，你真不要啊？”江春柳瞪大了眼睛，问杨明齐。 杨明齐摇了头，转身就要走。 以她对杨明齐的了解，他可不是这种为了钱耍心机的人啊，看来他还真是不要了。 “哎你别走这么快啊！”江春柳边跑边喊，靠近杨明齐时，将那钱一下塞进他的口袋里，转身就往回跑，跑了好几步远，江春柳才回过头，举手朝杨明齐奋力挥舞。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跑远了。 杨明齐摸了下口袋里的钱，眉头又皱了起来，最后想了想，还是放在自己外套里面的那个口袋里，扣上扣子。 直到瞅不见江春柳了，他才回到自己刚刚干活那地儿。 瞅着他回来，不少人朝着他这边看过来，直到他要去挑担子，旁边一个拿着铁锹的男孩才靠近过来。 “那是谁啊？” 杨明齐扭头看了他一眼，弯腰把扁担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家童养媳啊？”那十七八的小伙子又笑着调侃了一句。 杨明齐猛地转过头，冷冷盯着他：“别乱说话。” 那小伙子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心里又一阵羞愧，怒气上涌，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一看就是村里来的丫头片子，这远跑来找你，说你们没啥谁信……”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右脸狠狠挨了一拳头，他没控制住身形，整个人被砸到地上。 因为突然被打，上下两排牙把腮帮子给咬出血了。 他爬起来对着杨明齐的脸就挥拳头，被杨明齐一下抓住，又是一圈打在他的肚子上，他疼得弯腰。 “警告你，别乱说话！”杨明齐也动了怒气。 “干啥呢干啥呢？当着我们的面打我们兄弟啊？”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杨明齐扭头看去，就见四周有五六个小伙子往这边走过来。 杨明齐手握紧了扁担，冷冷盯着那些围上来的人。 “哎哎哎，你们干啥呢？想欺负人啊？”又是一声嚷嚷，大家回头看，就见不远处拿着锄头的江建业卷着裤脚朝着这边走来。 第498章 说你们心里没鬼谁信？ “江建业，这有你啥事？”那前面的一个小伙子扭头不耐烦道。 “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江建业将那锄头扛在自己肩膀上，吊儿郎当地朝着这小山坡走过来。 走到那附近，推了一把挡在他面前的一个小伙子，趾高气昂地上了山坡，把锄头往地上一放：“告诉你们，他可是我江建业的救命恩人，你们要是跟他过不去，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一听江建业这话，那些围着的人一下就嚷嚷开了。 “你少跟这儿胡扯，我看你就是想跟这儿打架！” “江建业，这儿不关你的事儿，你让开。” 四周各种声音响起，那原本被打的小伙子这会儿才举起手，咧嘴吸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杨明齐，只要你让我还两拳，这事儿咱就算过去了。” “哎，你干啥要打他啊？”江建业往后仰，凑近杨明齐问道。 杨明齐瞅着江建业，“他欠揍。” “我就说了句那丫头是你童养媳，怎么就欠揍了？”那被打的小伙子嚷嚷了一句。 江建业嘿了一声，脸色立马就沉了，“就你这样的，就该往死里凑！” “不是就不是，你们这大反应干啥？说你们心里没鬼谁信？” 旁边一个围着的小圆脸小伙子应声道。 江建业撸起袖子就要朝那人扑过去，被杨明齐一把拽住。 回头看，就见杨明齐冷冷瞅着这些人：“她就是一个同乡的丫头，来给我带个信。” “你们都围着干什么？”不远处一个老师瞅见这边的情况，扬起脖子大喝。 其他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大家瞬间都缩了脖子。 这要是被记过，那事儿可就闹大发了。 刚刚还气势十足的人，这会儿都蔫儿，赶忙低着头，就要走。 杨明齐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一个丫头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下回再让我听到有人说这些话，我会全记在你们头上。” 声音不大，刚好让这场中的学生都听到。 那个原本被打的学生不服气，想要反驳，旁边的人赶忙拉住他，对他摇头。 “切，一个犯错误的家庭出来的，也能来咱们学校读书！” “还不是走后门！” 那个学生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朝着杨明齐嘲讽，另外一个男孩跟着附和了一句。 杨明齐挑着担子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一个眼神都没给两人。 被留在原地的江建业左看看右看看，扭身就朝着杨明齐的方向跑去，“哎哎哎，他们在骂你啊，你咋没个反应？” 杨明齐扭头看向江建业，“我没听到有人说话。” “啊？”江建业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杨明齐：“谢谢。” “这有啥好谢的，你之前还救了我呢，再说我也没干啥。”江建业傻笑着，应道。 杨明齐点了点头，挑着继续往前走。 江建业赶忙跑过去，问杨明齐：“死丫头找你干啥来了？” “你很关心她？” “咋可能！我不就好奇问问！” “你关心她。” “不是，就那死丫头我干啥要关心她？长得又丑脾气又不好！” 杨明齐停住脚步，静静听着江建业数落江春柳。 第499章 你没戏 被这么盯着，江建业也说不下去了，结结巴巴：“你……你干啥……这么看……看我？” 杨明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印着他窘迫的脸色，薄唇轻启，“你没戏。” “你说啥呢？” “我把她看光了。” “啥？！” 江建业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了。 杨明齐也没管他，挑着担子继续朝前走。 …… 第二天一早，江春柳在河边等人时，张三和另外一个小伙子一块儿撑着竹筏过来的。 帮江春柳将她买的那些东西一一都放到河边，换走了一匹狼，等他们走了，江春柳才朝不远处喊了江锦华和江夏至出来。 “这些都是啥啊？”江夏至边往车上搬，边问江春柳。 “都是我买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江春柳应着，也上手帮忙。 “买这多？你这是要把家底子都掏空啊？”江夏至惊呼。 江春柳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帮着默不作声的锦华忙着。 江夏至反应过来，赶忙闭嘴，往手推车上搬了五六袋子，这才收了手。 弄完了，两人推着手推车往山下的方向走，江春柳留在原地看着那袋子东西。 等他们再回来时，身上已经出汗了。 这回把所有的都搬上去，三人快步往自家走。 一路心惊担颤的，总算是到家了。 江夏至抹了一把汗，喝了口水就去上工了。 江春柳带着江锦华拆开那些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往外面摆。 “这都是你买的东西？”江原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时，吃惊问道。 江春柳点了头，招呼开了：“咱这天也冷了，都要换厚衣服了，我这不买了点布回来？还有棉絮，就做棉服。咱家被子也不暖和，这棉花还不够，要是能再多买点儿就好了……” “咱家的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这回买了粮票，就顺道都换了粮食，冬天要是来了，以后咱们去市里也少了。这个肥皂，以后咱洗澡洗手用……” 江春柳边把东西往外摆，边介绍着。 江原也待不住了，伸手就去帮忙。 翻捡到后面，江春柳就去做早饭了，江锦华和江原两人继续把东西往外拿，再往屋子各个角落里塞。 早饭吃完，江锦华和小锦生就被江春柳赶去看书了，江春柳拿着买的洗衣剂，坐在院子里搓洗衣服。 江原在堂屋慢慢收拾，瞅着这些东西，他连连感叹：“要不咋说钱好使呢，这可真是买了不少东西了……” 等搓洗完衣服，江春柳就拿了一袋子没拆开的洗衣剂和一块肥皂往池塘那方向走去。 到江洋家附近，她脚步一转，就进了江洋家的院子。 瞅见老太太已经在晾晒衣服了，她啧啧两声，“奶你咋这快就洗完了衣服，我还专门给你送洗衣剂过来了呢。” “你哪儿来的洗衣剂？”老太太问她。 江春柳理所当然：“昨儿去买的呀，你咋还忘了我昨儿出门的事儿了？” “好使不？”老太太拍打了几下绳子上的衣服，问江春柳。 江春柳点了头，“好使，你明儿试试就知道了。” “你去一趟市里，就买了这？” 第500章 你干啥不乐意？ 老太太明显不信江春柳的话，就这丫头买起东西来，那就像是不要钱。 “这不还有肥皂吗？都是给你们的，还有好东西，回头我给你。”江春柳说着，把肥皂和洗衣剂都递过去。 老太太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裤子外侧来回擦了两下，这才去接洗衣剂和肥皂。 瞅着这两样东西，老太太只咂摸嘴：“以前就瞅着村里人用洗衣剂了，咱也没钱买，现在可能试试了！” “你咋今儿不骂我乱花钱了？”江春柳笑呵呵反问。 老太太摆了摆手：“这不是你挣钱了，就买这么点儿东西，我说你干啥？” 江春柳点了头，嗯，她奶总算是想通了。 又说了几句，江春柳就去洗衣服了。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简单过了，等晚上江春柳把丝巾和米面啥的送到老太太面前时，老太太差点就戳着江春柳的鼻子骂她大手大脚了。 还是马桂英及时给拦住了。 “哎呀妈，这都是春柳挣的钱，你可消消气吧。再说这也是孩子一片心，你咋能骂她呢？” 老太太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狠狠“哎”了一声，甩开马桂英的手：“你就天天帮着她说话，她是能挣钱，可那也是个靠天吃饭的活儿，一下雨就啥也捞不着了！” “你瞅瞅这个啥丝巾，那是咱们农村人用的吗？咱能带着这个下地？那是城里工人带的！”老太太说着，手指着江春柳手里那几条丝巾直发抖。 夏至媳妇的眼睛直往江春柳手上的丝巾飘，却不敢说话。 早已经习惯了老太太脾气的江春柳完全不在意她的怒气，先是朝着江洋走过去，掏出一把钱：“大伯，这是这回卖狼的钱，就先给你。” 随即又走到夏至媳妇的面前，把手里的丝巾伸过去：“嫂子，你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她要这个干啥？你可别带坏她了。”江夏至坐在一边插嘴。 江春柳白了他一眼：“我给我嫂子的，你干啥不乐意？” 被这么一怼，江夏至倒是憋住了。 想到早上江春柳那些东西，他又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夏至媳妇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后还得下地，带不了这个，春柳你自己带啊？” “你得走亲戚吧？走亲戚的时候戴着不是挺好看？嫂子，我买了不少的，你就挑一个吧？” 被江春柳这么劝着，夏至媳妇也心动了，可想到家里的人，她也不敢伸手，就低头看怀里的大丫。 旁边抽烟的江洋沙哑着嗓子道：“春柳送你的，你就收着吧，好歹是她的心意。” “是啊夏至媳妇，你来咱们家也没给你啥像样的东西，你就选一条吧。”马桂英也跟着劝道。 老太太瞅瞅夏至媳妇，没说话。 夏至媳妇瞅瞅大家，见屋子里的人都劝她，她心里也想要，伸手就拿了那条大红色的，腼腆地谢了江春柳一句。 江春柳笑呵呵的：“谢啥啊，要不是嫂子通情达理，我们哪儿有现在日子这么舒心？我看嫂子也该做做新衣服了，咱也好好打扮打扮。” 第501章 鞋子 “我这都是结婚时候买的衣服，也没破啥的，还能穿很多年的。” “你这说的我好像亏待她了一样。”江夏至不满应江春柳，扭头去看了眼自己媳妇。 江春柳龇牙：“你可不是亏待了我嫂子吗？整天也不会说句好话哄哄她！” “你一个当大哥的，跟你妹子吵啥？”马桂英瞪了江夏至一眼。 原本还想说话的江夏至被这么一句怼回去了，心里就有点小委屈。 他咋觉得他在这个家已经是地位最低的了？ 照顾完了夏至媳妇的情绪，江春柳就走到马桂英跟前，朝着马桂英递过去：“大娘，你也选一个。” “哟，我还有呢？” “我这买了十几条呢，肯定得有你一条呀。”江春柳理所当然道。 马桂英连连摆手：“这还是你们年轻人带吧，我都这把年纪了，再带这个人家都得说我老不正经了。” 这村里谁家到她这个岁数了都不讲究，每天就穿得干干净净就成。 江春柳可不同意她的话：“多大年纪都该打扮，你瞅瞅田甜，一天天的身上衣服一个补丁没有，天天穿的跟新媳妇一样，那不看着也舒心吗？” “她才多大啊，我可比她大好几岁呢！”马桂英笑着道。 江春柳不跟她多说了，捡起里面一条淡紫色的给她，这才走到老太太的跟前。 “我不喜欢这些，你拿去做人情。”老太太连连摆手。 就这玩意儿，又不保暖又没啥用的，就是个花架子。 江春柳还是给了她两条：“你要不带也没啥，以后你啥侄女的来了，也能给她们。” 听着她这话，老太太这才收了。 把剩余的丝巾收起来，江春柳让江锦华把那个蛇皮袋打开，往地上哗啦啦地倒回力胶鞋。 “这这这！”江夏至瞅着地上的鞋子两眼发光，坐不住了，整个人朝着那鞋扑过去。 抓起一双放在半空看，“还真是回力胶鞋！春柳你这是哪儿搞来的？” “都是买的，一人两双，你们自己拿自己的码子吧。”江春柳笑呵呵道。 江锦华瞅着有些无奈，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豪气了，都不像个丫头了。 屋子里的人一阵狂喜，纷纷朝着那堆胶鞋走去。 一人拿了一双摸着，这可是回力胶鞋啊，他们村都没几个人能穿啊！ 就连一向爱说江春柳乱花钱的老太太这会儿也忍不住了，脱下自己那双露出大拇指的破布鞋，拿了一双就往自己的脚塞。 一双，哎呀，大了，她就拿了另外一双过来再试。 一家人那叫一个高兴啊，这会儿都守着那堆鞋子试。 马桂英挑了一双瞅着跟江洋脚差不多大的鞋子递给江洋，江洋穿上试了试，正好。 他翘着脚左看看，右看看，很满意。 “这回力鞋穿着就是不一样嘿，走路都轻松了，好像是鞋子在推着我往前走。”江夏至高兴地在屋子里蹦跶了两下。 “还推着你往前走呢，这鞋子又没弹簧。”马桂英也笑呵呵地应着。 夏至媳妇勾着头看着，怀里有大丫，她也不能去试鞋，心里也着急。 “媳妇儿，孩子给我。” 第502章 你可是个摇钱树 江夏至说着话，就伸手去把孩子给抱了过来。 那孩子还认生，一瞅见夏至媳妇不见了，扯着嗓子就嚎。 夏至媳妇心疼，伸手就要去抱：“孩子给我吧。” “给啥给，你赶紧试鞋去，我一个当爸的还不能抱抱她？” 江夏至说着，穿着他那双新鞋子轻轻松松就出去了。 夏至媳妇瞅了一会儿，就见夏至抱着孩子在院子里一声声跟孩子说话，她心里竟然一阵感动。 “来试试这双，你瞅瞅合不合脚。” 一双鞋子伸到她面前，她扭头看去，就见马桂英在按自己的脚。 她吸了吸鼻子，接过去，顺带还感谢了马桂英。 坐到凳子上去试了下，正好。 瞅着他们这么高兴，江春柳也是心情大好。 小锦生拉了拉她的手，对着她打了个哈欠。 江春柳也不多停留了，就跟老太太说了声，让她送两双去给肖寡妇，就牵着小锦生，和江锦华一块儿往家里走。 “今儿晚上咱大伯和奶他们可太高兴了。”江锦华感叹。 江春柳：“有新鞋子穿了，当然高兴啦。” “还是春柳你有本事，你可是个摇钱树。” 江春柳拍拍江锦华的肩膀：“我要是摇钱树，那你就是给我浇水那人，要不靠我自己哪儿能挣这些钱？” 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晃动了两下，江春柳低头，就瞅见小锦生正眼巴巴盯着她。 江春柳摸摸他的头：“锦生就是金果子！” 听到这个回答，小锦生满意了，继续朝前走。 等晚上肖寡妇接到那两双回力鞋时，整个人都高兴地停不下来。 “哎哟，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竟然还真有啊！”肖寡妇笑呵呵道。 老太太正了脸色：“答应你的事儿，那哪儿能不当回事呢？” “以后你们有啥事儿，可一定要想到我啊！”肖寡妇赶忙接着道。 老太太又跟她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关了门，肖寡妇喜滋滋地拿着两双鞋进屋子。 床上躺着的黄有志瞅着她手里的胶鞋，立马坐了起来，也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冲过来把她手里的胶鞋给抢过去了。 “你哪儿来这鞋子？”黄有志瞪大了眼睛，左左右右看着。 肖寡妇伸手去拿，不耐烦道：“你管我哪儿来的。” 说着，就把那两双鞋子抢了回来，抱在怀里。 黄有志跟着她坐到床边，搓了手，笑呵呵道：“你这鞋子给我一双呗？” “这压根不是你的码子，给你也穿不了。”肖寡妇一口拒绝。 “我可以拿到供销社去换个大码子的呀！你这有两双，咱就一人一双呗！” 肖寡妇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滚远点，还想我给你东西？我可告诉你啊，你拿来的粮食都吃完了，明天你就回去弄粮食，要不就别想上我的床了。” “咋这快吃完了？”黄有志惊呼。 肖寡妇哼一声：“你也不想想你在我这儿住多久了！我也不要你的钱，就让你出点粮食咋啦？” “行行行，明儿我就回去拿粮食！” “上回江家不是给每家发半斤肉吗？你也一块儿拿过来，我可好久没吃肉了。” 第503章 示好 “我回去看过了，家里没肉，要不我能不拿来给你吗？”黄有志讨好道。 肖寡妇哼了一声，挑了黄有志两句刺，自己就拿着鞋往脚上套，套不进去，她就决定第二天要去供销社换码子。 山脚下。 江春柳将那个一米长的收音机拿出来，放在香几上，安了电池，扭开按钮，调了几个频道，收音机里就传出来一段歌曲。 小锦生趴在香几上，紧紧盯着那收音机。 “这就出声了，跟咱外面那广播也一样。”江原也凑近了，仔细盯着。 “这比广播还好，咱想听啥都可以自己调。”江春柳笑眯眯应道。 江原惊奇，学着江春柳的手法拧了一下，收音机里的歌声立刻就停了，只剩下一阵刺拉拉的噪音。 “哎哎哎，这咋没了？”江原一时慌了。 江春柳又去拧了几下，就听到有新闻。 “这个得调台的。”江春柳解释着。 刚一说完，小锦生就上手，把那按钮一直拧，听着里面一会儿滋啦啦的声音，一会儿是歌声，一会儿是新闻的，就高兴地不行。 一家人都玩的高兴，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门。 江春柳拉住想要出去的江锦华，自个儿出去了。 打开门一看，有根媳妇站门外。 “婶，你咋来了？进屋坐坐？”江春柳片刻的惊讶后，立马变了笑脸，让她进屋。 有根媳妇也不推辞，跟着江春柳进了屋子，瞅见那三个大老爷们都扒在香几那边，她扭头看去，就瞅见那个大收音机，里面还传来一个女人一本正经的念新闻稿的声音。 “哟，这是收音机吧？”有根媳妇稀奇地问道。 江春柳笑着点了头：“是呀，婶儿你坐会儿？” 说着就过去端凳子，有根媳妇瞅着那收音机就过去，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惊奇地朝旁边几个听入迷的人道：“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嘿！” 几人打了招呼，就一块热情讨论起来了。 瞅着他们这高兴劲儿，江春柳也不端凳子给有根媳妇坐了，自个儿去屋子里收拾着。 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响起有根媳妇的声音：“哎哟你们家这不得了了啊，都有收音机了！” 接着就是江原应付的声音。 江锦华喊了江春柳出来，就瞅见有根媳妇道：“我家那大媳妇儿回了趟娘家，带了几根油炸的麻花回来，我就给你们送两根尝尝。” 说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报纸包着的长条，解开报纸，朝着江春柳递过来。 瞅着那两根麻花，江春柳心情愉悦，笑着应道：“婶儿，这些你们自己家吃吧，咋还给我们送来了？” “我家留着了，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就尝个味儿。也就是我那亲家舍得费油，要不咱也吃不着。“ 说着，有根媳妇就把江春柳的手掰开，把那报纸包着的麻花塞到江春柳手里。 江春柳连声感谢，把她送出门，回来就把那两根麻花撇成四个，一人尝一点。 “这书记媳妇咋给咱家送东西了？咱也没咋跟她家走动呀。”江原不解。 江春柳笑呵呵答道：“这多好，咱抱上书记家的大腿了。” 第504章 你们别得罪人 江有根想想也是，也就没多话了。 他们没想到，有根媳妇一回家，就把江春柳家有收音机的事儿说了，书记家又是啧啧出声。 “她家也太红火了，比咱家日子过得还好了。”建军酸溜溜道。 有根媳妇连连点头：“就是，咱家都没那收音机呢！” 几人七嘴八舌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江有根咳嗽两嗓子，对他们道：“我不是让你们跟他们家多走动了？这会儿才瞅着人家日子红火？咋，你们觉着咱家比不过她家了？” “爸，不是我说啊，你干啥还提议要让他们少出那一百块买那屋子啊？我瞅着他们家也不缺那一百块呀！”建军不服气问道。 江有根摇了摇头：“那一百块咱们拿来一家能分多少钱啊？咱不让他们出了，这不是给了他们一个大人情？再说，这村里人都已经答应了，他就是不拿出一百块，那屋子也是他们的。” “他爹，你真信他们外婆家能给两头大肉猪他们？”有根媳妇问道。 “我可不信！”建军媳妇插了句嘴。 不只是建军媳妇，屋子里的人全是怀疑的神情。 江有根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儿子媳妇的，没一个能比得上建业那小子啊…… “咱信不信有啥关系？他们说给的你们还能说不是？我看他们压根儿也就没想让咱们信，这不就透了个风？”江有根点拨屋子里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江有根是啥意思。 江有根摇了摇头，“你们别得罪人，咱就好好过日子，多跟他们家走动就成，别的，你们也别多想。” 不聪明的人，想越多错越多。 …… 日子转眼到了第三日，杨明齐把药粉送到江春柳家。 大半夜的，江春柳听到敲门声，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出了屋子，打开门，就瞅见杨明齐抱着个大瓦岗在门外站着。 江春柳抬头看了眼正当空的大月亮，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含着眼泪看想杨明齐：“这大晚上的你不睡啊？” 说着，让了地儿给杨明齐进屋子。 “我回去睡。”杨明齐边往前走，边回答了江春柳的话。 等到了屋子里，将坛子放在堂屋。 江春柳跟着走进来，“你搞得这神神秘秘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做贼呢。” “也跟做贼差不离了。”杨明齐放下后，出了堂屋，到院子里。 江春柳穿着她那双破布鞋，跟着走到外面，想着把杨明齐送走关门睡觉，谁知道杨明齐站在院子里就不动了。 “咋？你想给我爸再拉个脉？”江春柳手捂着嘴，问他。 杨明齐抿了唇：“下回我回来再说。” 江春柳应了一声，继续站在原地打着哈欠。 人专门来送东西的，她咋地也不能赶他走不是？ 嗯，她真的困了，他咋就不走呢？ “你把这屋子买下来了？” “啊？”江春柳反应迟钝，努力睁开眼，瞅向杨明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才点了头：“前不久才买下来的，你这不才回来吗？咋消息这灵通？” 第505章 不能明面跟人较劲 “你跟人对骂了？” “那是别人来找麻烦，我就是小小地还击了一下，你……哈……你咋知道地这清楚？” 江春柳一句话没说完，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这会儿也不知道几点了，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候啊…… 杨明齐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当着你们村的人打了陈雪梅四巴掌？” “嗯？你咋知道的？”江春柳这会儿总算是振奋了精神，抬头看向他，就见他那很不好看的脸色。 杨明齐抿着唇，想到他徒弟说的最近江春柳的种种事情，他就有些急，后来再听到那些流言，他就心里不舒坦，这才半夜过来。 “知道村里人说你泼辣不？” 江春柳诚实地点头：“知道呀。” 她每天都要去池塘洗衣服，有时候别人没瞅见她，就在议论她，还有啥去找杨明齐啊，啥打人啊，啥跑去找陈雪梅娘家要钱啊。 杨明齐动了动唇，原本就不擅言辞的他这会儿更是不知该如何把这些话说给她听。 “你是个丫头，不能明面跟人较劲，要吃亏的。” “不较劲才吃亏呢。”江春柳可不赞同杨明齐的话。 杨明齐心里窝火了：“她们背后说你闲话。” “那怕啥，我当没听到呗，谁没被人在背后说过闲话啊？”江春柳理所当然反问。 “有时候，闲话能害死人。”杨明齐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么一句。 江春柳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杨明齐这是为她好，在劝她。 想通这个，她心情大好，走近一步，举起手，哥们儿似的拍拍杨明齐的肩膀：“你心果然好，谢谢你关心啊，我知道的。” 杨明齐往后退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声音清冷：“我妈就是被人用唾沫星子逼死的，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话来说你，你一个丫头受不了的。” 江春柳这下真清醒了，再看杨明齐，就发现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瞅着有几分孤单。 不知为何，她竟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在亲人都死去后，独独留下一个侄子时的自己。 看向杨明齐时，就有几分惺惺相惜。 她扯了嘴角，露出一口白牙：“我可不是你妈。” 说完举起自己的手，在半空挥舞了几下：“我的嘴可不比别人差，她们骂我我就骂回去，她们打我，我也打回去。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的，当你比他们更狠，他们就不敢惹你了。” 这是她重活一世才悟出来的经验。 杨明齐沉默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听那些话不会伤心？” “她们又不敢当着我的面说，伤啥心？再说，就是被说两句，又不会掉一块肉，我自己日子过得好不就成了？” 对于那些不太重要的人，根本不用太在意。 越是脸皮厚的人，就活得越轻松。 杨明齐没忍住，嘴角渐渐上扬，笑得释然。 他扭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递给江春柳。 “你干啥？”江春柳瞅瞅那块手表，又瞅瞅杨明齐，问道。 “给你带的表。”杨明齐道。 江春柳皱了皱鼻子，接过那块表拿到近前看，一块银白色的女士手表。 第506章 原来是怕人说闲话啊？ “这个太贵了，我一个孩子要来干啥，别弄丢了。”江春柳说着就往杨明齐的手里塞。 杨明齐收回手，瞅了眼江春柳伸过来的手，语气随意：“这是谢谢你帮我挣钱，让我能去读书。” 江春柳挠了挠自己的头：“啥我帮你啊，明明是你帮我，要不是你的药，我们家哪儿能过现在的日子？哎，我说你这表太贵了，我不能收。” “你不收可以丢了。”杨明齐说完转身就走。 瞅着他好像是真生气了，江春柳赶忙将那表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收收收，我收了，你别赌气啊，咱以后还得合伙挣大钱呢！” 这可是财神爷，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杨明齐满意了，扭头，就瞅见江春柳一脸的讨好， “你知道村里有人说你看上我了不？”杨明齐突然问道。 江春柳心里一惊，连连摆手：“我才十三耶，压根儿不懂啥是看上不看上的。”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难怪你老不让我去找你呢，原来是怕人说闲话啊？哎，你别把那些话当回事，我才多大啊，都还没发育呢，懂啥？” 某人弯起来的嘴角压下去了。 “那些都是说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你都帮我爸治了这久的病了，我就是感谢你又咋啦？” 某人脸拉下来了。 “你都二十了，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就二十三了，读完大学都二十七了，你要不现在找个媳妇？这样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嘛。” 某人扭头，大跨步朝着外面走。 江春柳小跑跟上：“哎哎哎，你要走了啊？你没拿手电筒啊？” “有月亮。” “有的地儿没月亮啊，我家有手电筒，要不我去给你拿来？”江春柳提议。 “不用。” 话音落下，杨明齐的步子已经跨出门口了。 瞅着他出去了，江春柳就停住了步子，挥舞着胳膊摇晃着：“那你路上小心啊！” 瞅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江春柳挠着自己的胳膊。 “我这是说错啥了就生气了？” 关上院子门，朝着屋子走。 “这也太小气了吧，说生气就生气啊？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恃才傲物？” 江春柳进了屋子，关上堂屋的门，躺到床上，打了个哈欠，闭眼翻了个身，那腰被硌了一下，她闭着眼去床单上摸了一会儿，发现啥都没有。 坐起来，去自己的兜里掏了那块表出来，翻看了下，忍不住感叹：“还真大方，这表得好几百吧？” 想着，往手上戴着试了下，表链子有点大了，往胳膊上滑，她扒拉开，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躺下就呼呼大睡了。 再次醒来，是江锦华把她喊醒的。 她擦着眼睛，简单梳洗了下，江夏至就过来了。 几人就着那个手推车把一头狼搬到河边，等到张三过来，江春柳已经快睡着了。 等张三和他小弟将那头狼放到竹筏子上，江春柳打着哈欠要走时，却被喊住了。 “今儿我来是告诉你个好消息的！”张三激动道。 江春柳打了个哈欠：“啥好消息啊？” 第508章 出气 另外两人的目光看向小锦生，被盯着的小锦生有点慌，立马就不吭声了。 “锦生这久了也没说话，不是不会说话了吧？”江原有些担忧地问道。 闻言江锦华也是一脸担忧，“咱们要不去市里医院帮锦生看看？” 江春柳捏紧了小锦生的手，虽然猜想锦生这是心理问题，可这时候没心理医生啊…… 想着，也怕万一，就决定第二天带着锦生去一趟市里。 第二天一早，江春柳就穿戴好了，带着小锦生去了市里。 到医院排队看完，医生给出的结论就是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江春柳也放心了，带着小锦生就去了国营饭店，给小锦生点了好几个菜让他饱餐一顿。 市里没啥好玩儿的，没一会儿江春柳就又把小锦生给带回家了。 当天下午，江春柳就把家里锦生的糖都拿出来，找到村里一群孩子，一人两颗糖。 “春柳，你有啥事儿就跟我们说，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吃了你的东西，肯定把事儿给你干漂亮了！” 之前一直跟着江春柳的那个半大小伙子吸着手里的糖，对江春柳道。 得了他这个话，江春柳就放心了，“我也不瞒着你们，今天我就是想去上甘湾找陈雪雁的麻烦。” “陈雪雁是谁？”一个还吸着鼻涕的男孩问。 江春柳：“就黄有志他老婆的姐，嫁到上甘湾去了。上回锦生就是被送到他们家去了，回来身上全是伤，现在还不敢开口说话，我就要为锦生出口气！” “那咱们这点儿人哪儿够？你等着，我再去帮你找点人过来！” 那个最大的孩子喊了一嗓子，拔腿就往外跑。 村里的孩子都是一块儿玩的，但也有关系好和关系不好，这些孩子就是关系最好的，但是有事了，大家都是抱团的。 当江春柳瞅着眼前站着的三十多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江春柳都想感叹一句村里人真多。 把家里剩余的糖又拿出来给新来的一人分了一颗，江春柳就牵着小锦生的手，带着一群村里的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上甘湾去了。 越靠近上甘湾，小锦生就越紧张，握着江春柳的手也越来越紧。 江春柳连着安抚了他好几句，进了上甘湾，就一路问人陈雪雁家在哪儿。 等到了那个屋子门口，瞅见里里外外的土砖房子，江春柳往里面一指：“是这儿吗？” 小锦生点了点头，就往江春柳的身后躲。 江春柳一把将小锦生拉到身前，拍拍小锦生的肩膀：“这么多人来跟你撑腰呢，你怕啥？他们咋欺负你的，咱就咋欺负回去。” 说完，拽着小锦生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进去，就见一个十五六的姑娘正坐在院子里做布鞋。 那丫头一抬头，看到这么多人过来，被吓了一跳。 再看到前面站着的江春柳和小锦生，她就问：“你们想干啥？” 眼前这丫头，就是江春柳所谓的表姐，每年过年还会走动走动的，就是她每回过来拜年，这丫头都没给好脸色。 “甘秋儿，我们今儿是来算账的，麻烦你跑一趟，去把你爸妈喊回来吧。” 第509章 你敢打我？！ 看她多客气，简直就是彬彬有礼。 一向是被自己欺负的人，今天说来算账的，甘秋儿心里可不信。再看看她就是带来的这些人，全是小孩子，她就更不客气了。 “我爸妈在生产队干活，哪儿有工夫管你们？江春柳，你还是赶紧把你弟带走，要不我可就去告诉我姨妈了，看她咋收拾你们！” 一听到她提陈雪梅，江春柳的神情就不可抑制地变得古怪了。 感情这丫头以为陈雪梅现在还能管她？ “这丫头也太泼辣了，对着我们这么多人还敢说这个话呢？”那最大的小伙子凑近江春柳道。 “跟她费啥话，把她家砸了就成！”后面一个男孩怂恿。 甘秋儿一听他们这话，当即就站起来，双手叉腰：“你们敢！” “嘿，有啥不敢的？”那一开始跟江春柳说话的毛头孩子应声道。 江春柳按了按手，扭头对那些孩子道：“咱们是来算账的，又不是来耍流氓的，你们别弄得跟土匪似的。” 说完，又扭头看已经被气得脸色涨红的甘秋儿，这才道：“就他们这破屋子有啥家当可以砸的，别到时候赖上咱们还让咱们赔好的呢！” “你！”甘秋儿火气冒上头，冲过来对着江春柳的脸就摔巴掌。 江春柳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声巨响，让在场的男孩一个个兴奋地给江春柳鼓掌。 被打了的甘秋儿愣了一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春柳：“你敢打我？！” “我连你小姨都打了，为啥不敢打你？”江春柳理所当然应道。 甘秋儿一听到江春柳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锦生，她打过你没有？”江春柳低头问身边的小锦生。 小锦生点了点头，掰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指，数了一会儿，才比出个九。 “九回是吧？”江春柳想再次确定。 “我小姨可是你妈！我是锦生表姐，打他咋啦？”甘秋儿挣扎，到底年纪要大点，力气也大不少，几下就把江春柳的手给掰开了。 抬手就要去薅江春柳的头发，小锦生长大了嘴，害怕地拉着江春柳就想往后跑。 江春柳比她矮，一下就被她薅住了头发，江春柳反手就抓住了她两个羊角辫，右手连着在她脸上左右开工，打了好几个巴掌，打得甘秋儿有点懵。 数了九下，江春柳拿着手肘狠狠戳了甘秋儿抓着她头发的那只手的胳膊窝，甘秋儿吃痛，松手，捂着自己的手疼得都闭了眼。 “你们！你们！你们欺负人！”甘秋儿被打疼了，眼泪哗啦就留下来了。 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身后那群孩子无奈摊手，他们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咋就欺负她了？ 江春柳甩甩自己火辣辣疼的手，心里忍不住感叹自己真是越来越会打架了。 果然，打架也是需要技巧的啊，真是熟能生巧。 “所以我一来就说了，让你去找你爸妈兄弟啥的回来，是你自己不听，那我们只能对不住了。” 江春柳无奈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小锦生：“是这么多不？” 第510章 这家还是不是人？ 小锦生愣愣地点了头。 那些天，她就是踢了他九回。 甘秋儿气得抹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原本的单眼皮被她擦几下就肿起来了。 “你们等着！我让我爸妈来收拾你！” 说完，就一把推开江春柳，连着推开人群，哭哭唧唧地朝外面跑去。 “她不会把村里的大人都喊来吧？那咱们可打不过啊，要不我回去把我爸喊过来？”一个十岁的孩子没忍住，问道。 另外一个孩子也点了头：“对对对，咱们也得喊一些大人来帮忙！” 江春柳摇了头，“不能耽误咱们村的大人做生产，这事儿，咱们能应付。” “我们要是打不过，再回去喊人呗，咱村那么大，还怕他们？” “就是！”另外几个人应道。 江春柳牵着小锦生的手，问他：“还有谁打了你？” 小锦生比划了下，江春柳脸色沉下来了：“这家人都打了你？” 点点头。 江春柳的脸色更阴沉了，又连着问小锦生一些问题，这会儿得知的真相，让她将把这破屋子给烧了！ 那些天，小锦生竟然是住在猪栏里的！那猪栏里还养着一头猪，里面全是猪粪猪尿。 平时他们家吃干红薯，小锦生就只能吃他们剩下的那一小口，天天挨饿。 他哭被打，他笑被打，他说话都被打。这家人心情不好了打他，家里的活儿没干好打他。就是那几个表哥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来也是打他。 陈雪雁看到他的新衣服，把他衣服扒拉下来，给她小儿子穿，就他那身破烂，还是陈雪雁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的。 江春柳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咋说锦生也是陈雪梅生的，是陈雪雁的外甥，她怎么就能下这个狠手？ “靠！这家还是不是人？我爸都没这么打我！” “这家人太贱了，咱收拾他们，就是为民除害！”这些小伙子一个个都蹦跶起来了。 太气人了，这太气人了！ 江春柳紧紧攥住小锦生的手，心疼地不行。 锦生才五岁啊！在家也没做过那些事儿。之前问他在这儿发生了啥，他也只是摇头不敢说。 “你们干啥在我家？”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家都回头看，就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瞅着院子里头。 瞅着这么多人盯着他们，两人下意识就想跑。 刚转身，最靠近门口那两个小男孩就一人抓了一个，其他人一拥而上，把两人给抓起来了。 那两个小男孩挣扎着被推到江春柳和小锦生的面前。 “原来是你们！赶紧让他们放开我们，要不给你们好看！”那个十多岁的男孩挣扎着朝江春柳和小锦生咆哮。 这就是陈雪雁的二儿子甘二虎和小儿子甘三虎了。 江春柳扭头把小锦生拉出来，走到那两人的面前，抓着小锦生的腿就朝着其中一人踢去。 小锦生下意识收了力气，那脚就是碰了那甘二虎一下，他就整个炸起来了：“敢踢我，我爸妈不会放过你们的！” “啥事儿就爸妈的，是不是爷们儿？”架着他的那个男孩儿一巴掌就拍在了甘二虎的后脑勺上。 第511章 打回去 甘二虎被打得没脾气了。 江春柳推了一把小锦生：“他们咋打你的，这会儿你咋打回去。” 小锦生连连后退，被江春柳一把按住了肩膀。 低下身子，正对上小锦生，江春柳认真道：“不要怕，大家都在这儿，他们打不到你。等你对他们动手了，你就不怕他们了。” 小锦生紧绷了肩膀，扭头去看那两只虎，走进甘二虎，一脚踢在他的腿上。 有了第一下，小锦生这会儿也不怕了，立马就来了第二下。 一个五岁的孩子，就是全力去踢打，也没多大力气。可甘二虎难受，觉得受到了羞辱。 现在的他竟然在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踢打！ “你等着，等以后我收拾……” 正说着，江春柳抓起自己背着的那个布袋子往他嘴里塞，他“嗯嗯”着，就是说不出话。 小锦生这会儿心情大好，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踢了几脚，又拿着巴掌朝着甘二虎脸上呼过去。 打完了，站在原地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没错，这才往甘三虎那边走过去。 甘三虎到底还小，一瞅见小锦生捏着小拳头走过来了，怕疼，扯着嗓子哇啦哇啦就哭了。 小锦生回头瞅向江春柳，江春柳对他努了努嘴：“别管他，你现在就是还债。” 被这么一鼓励，小锦生攥紧了小拳头，朝着那甘三虎的身上砸，甘三虎哭得更伤心了。 “哭啥哭？以前你打锦生的时候咋没想到锦生也会疼？”江春柳怒喝。 瞅着小锦生咬着下唇一下一下挥动肉呼呼的小拳头，江春柳就后悔自己没早点过来帮小锦生出气。 这一家人真是从大到小都欺软怕硬。 “三虎咋哭了？”老远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小锦生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紧张地瞅着外面。 江春柳走近了点，握住他的小手，小锦生这才放松了点。 陈雪雁扎着一个低马尾，一进屋子就瞅见那些半大小伙子，心里也是一阵紧张。 扭头看向身后的闺女，就听甘秋儿指着屋子里的人喊：“妈，这些都是江春柳带来的，她还打我了！你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被自己闺女这么一怂恿，陈雪雁立马就去推那些站在门口的小伙子：“都给老娘滚出去！你们家烧啦来我家？” 这边推搡着，那些小伙子也由着她挤到前面。 她一过来，就正对上江春柳和小锦生。 刚想发作，就听到后面的甘三虎哭着喊她，她一扭头，就瞅见甘二虎嘴里塞着的那个布袋子，当下惊叫一声，扑过去把那袋子拉出来。 嘴巴一得了自由，甘二虎就委屈地哭喊：“妈，他们打我！踢我，我全身都疼，你要帮我打他们。哇！手也疼！” “都给老娘松开！松开！”陈雪雁一个个去拽那些小伙子，把她两个儿子都拉出来，拦在身后。 “你们都是谁家的，我要去找你们父母，让他们收拾你们！” 陈雪雁恶狠狠道。 江春柳啧啧嘴：“一个十多岁的小伙子了，被五岁的孩子锤两下就哭成这熊样，真丢人！” 第512章 有种别找帮手！ “妈你听到了吧，她在笑我！”甘二虎拿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擦鼻涕，对陈雪雁告状。 陈雪雁捞起衣服，就朝江春柳和小锦生这边走过来。 后面的甘秋儿也跟着跑回来，瞅着她妈要动手了，兴奋地就差鼓掌了。 再去看江春柳，眼中就带着一股蔑视。 这个丫头每年都是要被她欺负的，啥时候爬到她头上了？还敢打她！ 这么一想，又觉得脸疼了，她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握拳在半空挥舞，想为她妈加油。还不等她开口呢，就听江春柳一声冷哼：“你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这多人？” 陈雪雁扭头去看，院子里黑压压站着三十多个半大小伙子。 要是一个两个的她倒是不怕，可这多个，她还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再说这些都是半坡村的孩子，要是真伤到了，到时候他们爸妈过来，那可就了不得了…… “小贱人有种别找帮手！”陈雪雁指着江春柳的鼻子骂？ 比吵架？那可更好了！ 江春柳双手叉腰，头斜着，正对上陈雪雁：“能找帮手也是本事，你有能耐也找帮手来啊，这不是你们村子吗？” 陈雪雁气得伸手就要去抽江春柳，这群孩子里最大的那个“哎哎哎”了几声，指着陈雪雁就喊:“可别打我们村里人啊，要不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完，旁边那些小伙子都慢慢围到江春柳的身边。 “妈，你快打他们呀！”甘二虎吸了鼻涕，对着陈雪雁喊。 甘三虎就一直在一旁抹眼泪，只是偶尔恶狠狠看小锦生一眼。 “别咧咧！”陈雪雁回头吼了他一句，这才扭头，看向江春柳，“你就仗着你们是大村来欺负我们小村子人是不？‘ “要真是这样，来的就是他们爸妈了。”江春柳反唇相讥。 可不就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才喊了这么一群孩子来助阵的么？只要大人没出面，的上甘湾的人也说不了什么。 顶多就是去半坡村告状，大人们把自己孩子领回去骂一顿。 陈雪雁气得不行，可看看那些半大小伙子，又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更不能打，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 “要不咱们也去喊村里孩子来吧？”甘秋儿最先反应过来，跟她妈提议。 “咱们村才多少孩子啊，哪儿有他们多？”甘二虎快嘴接了一句。 江春柳对着他连连点头，“这话你说对了，还是挺聪明的。今儿我来就是要为了我们锦生出口恶气，只要锦生高兴了，今儿咱也不惹事。” “我们养了他半个月，没找你们要粮食就不错了，还出气？”甘秋儿双手叉腰，怒气冲冲道。 “求着你们养了？还不是你们见钱眼开，扯啥乱七八糟的。”江春柳毫不给脸。 亲戚之间来来回回就是个脸面问题，谁放得下脸谁就能更舒心。一向都是她妈逼着别人的，现在被江春柳这么不顾脸面地骂回来，她气得眼眶一红，又哭出来了。 陈雪雁双手叉腰，仰着头，怒瞪着江春柳和小锦生：“老娘是你们姨娘，就是你们长辈，打他咋啦？” 第513章 你们欺负人！ “你算啥姨娘？要装去黄有志家装去，我们现在跟陈雪梅可没关系。就是陈雪梅要打我家锦生，也得看看我家答不答应！” 江春柳狠狠应回去。 站在她周围的那些半大小子都被她这气势给镇住了，也不知道是谁开始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了。 这头的陈雪雁指着江春柳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以前咋没看出来这小贱人这么不要脸？ 看她气得浑身发抖，小锦生胆子慢慢大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也不躲闪了。 “你们……你们欺负人！”甘秋儿哭着指责江春柳。 甘二虎的鼻涕又出来了，拿着衣袖擦了一把，却不敢说话。甘三虎哭累了，现在抽抽搭搭的。 江春柳无奈一笑：“你咋现在才明白我们是来欺负你们的？” 这话把甘秋儿噎得说不话来，愣愣看了江春柳一会儿，眼泪流得更凶了。 “咱们也没咋欺负他们啊，这就哭成这样了？” “就是！要不咱们动手？不然背这个锅可太亏了！” 半坡村那些小子围在一块儿商量，这些声音总算是让的陈雪雁开口了：“你们想咋地？” “没啥，就你们咋欺负锦生的，让锦生还回来。哦对了，你家三虎身上的衣服也是我们锦生的，脱下来还给我们，你们家那破衣服，在那个破布包里。” 大家的目光落在三虎身上。 “这是我的！”原本还抽抽搭搭的三虎听到这个，双手紧紧抱着胸，对着小锦生喊。 不等江春柳应话，小锦生就小声小气地喊了回去：“是我的衣服……” 江春柳惊喜低头，就见小锦生攥紧了拳头，紧紧盯着三虎。 “这是我的衣服！是我的衣服！是我的新衣服！”甘三虎喊着喊着，就坐在地上打滚，大声哭喊了起来。 “锦生，那是不是你的衣服？”江春柳指着三虎问小锦生。 小锦生用力点头，“他和大姨娘把我衣服扒下来的，是我的衣服！” 江春柳鼓励地拍拍小锦生的肩膀，扭头看向陈雪雁：“是你去把衣服脱下来给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去脱？” “你们敢！我要告诉雪梅去，让她来收拾你们！” 江春柳是完全懒得再去离陈雪雁，扭头就对身后的小伙子们道：“那麻烦你们帮我们把那件衣服拿回来吧？” “没问题！”领头的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就朝着甘三虎围过去。 江春柳牵着小锦生的手，也一步步靠近甘三虎。 瞅着这么多人过来，甘二虎吓得拔腿就往院子外面跑。 甘秋儿也连连后退，就怕伤到自己了。 “我来我来！你们别伤到我儿子！”陈雪雁呼喊着。 大家瞅瞅江春柳，就停在原地。 陈雪雁一把拉住还在地上打滚的甘三虎，弯腰去拉他的衣服，甘三虎哭喊着挣扎，要新衣服，陈雪雁抬手就对着他脸呼过去一巴掌，打得甘三虎再也不敢拦着，只是扯着脖子哭。 脱下外面那件衣服，里面的衣服就全是补丁了。 将那衣服往地上一丢，陈雪雁挺直了背，“你们赶紧滚！” “还有裤子。”江春柳指着地上的甘三虎道。 第514章 想给家里人做几件袄子 陈雪雁气得直磨牙，可江春柳是一点儿不退让。 瞅瞅那些半大小伙子，陈雪雁气得直发抖，抱起甘三虎就把那条裤子扒拉下来，那甘三虎瞬间光着屁股了。 又是往地上一丢，扭头就不看那衣服了。 江春柳弯下腰，去捡起地上那两件衣服，拍了拍灰，这才正了神色：“下回你们要是敢再动锦生一根汗毛，我就把你这屋子砸了！” “小贱人还不快滚！”陈雪雁是恨极了江春柳。 江春柳冷笑一声，弯腰问小锦生，“气出够了吗？” 瞅着小锦生点了头，她才牵着小锦生的手，带着三十多个小伙子呼啦啦从陈雪雁家里走出去。 一路上那些半大小伙子都高高兴兴地说着刚刚的事儿，一个个都觉得扬眉吐气。 “这也太爽了，咱都没动手，他们就自己吓尿了！” 江春柳感谢他们：“还不是因为你们在才能这么顺利？我家也没多少糖了，等下回我去市里，再买了糖给你们分。” “那我们能有两颗不？” “能！”江春柳应道。 一听能有两颗糖，这些孩子都笑呵呵的。 等江春柳走了，陈雪雁趴在自己家的床上狠狠哭了一场，那心里的怒气咋都散不了，她拍拍衣服，就去了半坡村。到陈雪梅家里，就跟陈雪梅闹了一场，把陈雪梅家的菜刀顺走了。 这些江春柳都是后面听说的，也没当一回事。比起陈家人对他们做的，现在她对他们真是太温和了。 一回到家，江春柳就把那一套衣服洗干净了挂在外面晒。 吃晚饭时，小锦生给江原夹菜，还喊了一句爸。江原高兴地让小锦生喊了他好几句。 家里都收拾干净了，江春柳提着十个鸡蛋就去兴成家了。 喊开兴成家门时，他们家也才收拾完了，正准备去洗了睡。 瞅着江春柳进来，高兴地把她迎进来。 “吃饭了没啊？要不我再去做点吃的给你？”兴成媳妇倒了杯水递给江春柳。 江兴成也在旁边陪坐，老人帮着几个孩子洗脚去了。 “都吃过了，嫂子不用忙了。我今儿来，是想请嫂子帮个忙。”江春柳笑着道。 兴成媳妇顺着一个凳子坐下来：“啥事儿啊？” “这不快过冬了吗？我就想给家里人做几件袄子，可我们家没人学过裁缝。我记得嫂子以前跟村里裁缝学过，就想请嫂子帮着做做。” “我学是学了，可就学了半年，做的也就能穿，就是不好看。”兴成媳妇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江春柳立马应道：“没事，咱最要紧的就是能暖和，每年冬天我们都冻得直哆嗦，今年有钱了，想赶紧置办两件衣服。嫂子，我也不白让你帮忙，给你工钱咋样？” “就做这么点事儿，要啥工钱？你真是见外！就让你嫂子帮你做，你们别嫌弃就成。” 江兴成立马喝止了江春柳。 他这话都说了，兴成媳妇也就顺着说了：“就是点手脚功夫，能有啥的。就是这用剩下的碎布能给我不？咱家也没鞋穿了，拿碎步合着浆糊晒了做鞋。” 第515章 他家要得势了 “那就多谢嫂子了，明儿我就把布和棉花拿过来？”江春柳笑呵呵道。 兴成媳妇“嗨”了一声，站起来：“还等啥明天啊，咱这会儿就去你家呗，拿了布和棉花，今儿晚上就能开始了。” 瞅着她兴致那么高，江春柳也不推辞了，带着她一块儿回了家，拿了一匹灰棉布和三斤棉花出来交给兴成媳妇。 虽然听着江春柳是这么说，可真正看到她手里的这些布和棉花，兴成媳妇还是大吃一惊。 瞅瞅江春柳，再瞅瞅棉花，也没吭声。 江锦华帮着把布和棉花给送到兴成家里。 晚上坐在缝纫机前面，兴成媳妇点着煤油灯踩着缝纫机做衣服。 “江原家可真是发了，这多的棉花和布！”兴成媳妇忍不住感叹。 床上靠着的江兴成也点了头，应话：“他家怕是要得势了，我瞅着咱村书记好像想跟他们家交好。” “我瞅着也是，那江原，最近好想跟咱们好人一样了，我刚去，他在院子里走动，还跟我打招呼呢。你说那陈雪梅是不是个祸害？自从他们离婚了，江原家日子就越来越红火了。” 说到这儿，兴成媳妇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双眼亮闪闪地盯着江兴成。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黄德志家这几回吃的亏。这几回下来，他们在村里说话都没以前有分量了。 “古话说得好，娶个好媳妇富三代。”江兴成应道。 兴成媳妇回头继续干手里的活儿，“要是陈雪梅能把黄德志一家拖垮那也是个好事，以后也不能再让村里不安生了。” “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咱好好把江原家的棉袄做完，也算是偿还春柳的人情了。”兴成应道。 兴成媳妇也点了头，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缝纫机的声音。 第二天，江春柳把家里的事儿都忙完了，就拿了毛线去找老太太和夏至媳妇。 端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教老太太打毛衣，老太太手僵硬，那毛衣针就是不听使唤。 “不学了，这也太不好用了。”老太太没了耐心。 江春柳撇了撇嘴：“奶，这个是精细的活儿，你得慢慢来。” “那我还不如去翻几块地，这活儿我干不了。”老太太连连摇头，瞅着那针线就怕。 旁边坐着的夏至媳妇轻声道：“要不让我试试？” “来来来，孩子给我，你赶紧试试。”老太太连声应话，伸手就把孩子接了过去。 原本在玩儿自己脚丫子的大丫瞅见抱着她的人变了，嘴巴长大，哇哇就哭了。 夏至媳妇心里一紧，伸手就想抱回来：“奶，大丫认生，要不还是我来抱吧？” “嘿，我可是你太奶，你咋就连我都不认识？”老太太眼睛又瞪大了一点，对着怀里的大丫道。 还小的大丫可不知道啥叫给自己太奶面子，闭着眼哇啦哇啦地哭，声音还越来越大。 夏至媳妇心疼，想再开口，就听江春柳道：“那还不是你一直不抱她，要不她能连你这个太奶奶都不认识？” 这话一出，老太太就瞪了回去：“死丫头还在跟我犟嘴呢！” 第516章 你不是有了吧？ “我就说了个事实。”江春柳理直气壮地应道。 旁边的夏至媳妇眼瞅着祖孙两又要吵起来了，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不等老太太开口，江春柳伸手把夏至媳妇拉过来：“嫂子你还是坐着打毛衣吧，咱家这多人口呢，眼瞅着就要天冷了，咱得在天冷之前就给每个人打完一件毛衣。” 夏至媳妇咬着下唇，瞅着一直哭的大丫。 瞅见她的神情，老太太当下就道：“行了行了，我都带大多少孩子了，连你闺女都带不好？你赶紧弄那啥毛衣。” 被老太太这么一说，夏至媳妇就是再心疼，也没法儿把孩子再要回来了。 老太太一手搂着大丫，一手抓住自己坐着的凳子，往旁边挪了点儿空，夏至媳妇端着自己的凳子就坐到江春柳旁边，按照自己刚刚瞅着江春柳起针的办法起针，没一会儿就起好了针。 “嘿，还是你们年轻人学东西快，这就学会了。”老太太感叹着，把大丫竖着抱起来，对着夏至媳妇那边。 瞅着自己妈就在旁边，大丫哭声慢慢就小了，两只小手一直朝着夏至媳妇那边扒拉。 夏至如释重负，这才露了笑脸：“我刚刚瞅着江春柳教的时候，就想试试，我还真挺想打毛衣的。” “嫂子你真挺厉害的，以后就让咱奶帮着带大丫，咱们就专心打毛衣吧？”江春柳也乐呵呵道。 老太太这回倒不推辞了，应道：“我带孩子没啥。” 夏至媳妇心里还有点犹豫，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呢，胃里一阵翻涌，她的嘴巴泛起一股酸水，赶忙将毛线往自己怀里塞，分开腿，弯腰对着地面就干呕了。 “哎哟这是咋了？”老太太一声惊呼，想去帮夏至媳妇顺背，可又腾不开手。 江春柳赶忙起身，帮着夏至媳妇顺背：“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瞎说，我们都是吃的一样的东西，咋我们没事儿？”老太太反驳。 这么说好像也是。 江春柳也不多话了，认真帮夏至媳妇顺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大丫又哇啦哇啦大哭了，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是心疼她妈了。”老太太轻声道。 瞅着夏至媳妇好一会儿都没吐出来，江春柳进屋子，到了一碗茶过来给她漱口。 缓和好一会儿，夏至媳妇才舒服了点。 “嫂子好点了吗？”江春柳问。 夏至媳妇点了头，“好多了。” “要不咱去医院瞅瞅？看是咋回事啊？”江春柳提议。 夏至媳妇连连摇头：“就是一点儿不舒服，哪儿还用去医院，又得花钱。” “咱身体好是最要紧的，不能怕花钱！”江春柳强硬道。 老太太边拍着大丫的后背，边打量夏至媳妇。 夏至媳妇笑着连连摇头：“哪儿恁娇贵了，以前都在地里干活也没啥事儿呢，这怕是太闲了身体犯贱了。” 对于她这个解释，江春柳是一百个不赞同。 虽然前世夏至媳妇一直好好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是因为她过来改变了啥东西，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你不是有了吧？” 第517章 你可是咱家的宝贝哟！ 老太太的声音出现，让几人都安静下来了。 江春柳扭头去看夏至媳妇，就见她深思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我月事这月是没来。” “哎哟我的个老天，你咋这糊涂！赶紧的，春柳，去喊徐大夫过来瞅瞅！”老太太赶忙站起身，招呼江春柳。 一听老太太的话，江春柳拔腿就跑。 越过半个村子，到徐大夫家门口，瞅见徐大夫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 江春柳不等徐大夫开口，就乌拉拉把她嫂子的事儿都说了。 “你等等，我去拿药箱。”徐大夫说着，就要去屋子。 江春柳等着他拿了药箱子出来，去接他的药箱，徐大夫连连摇头：“哎哟我哪儿能让你一个孩子背这重的东西，压着要长不高的。” “没事儿，我有力气。”江春柳还想去接。 徐大夫又躲闪开了，迈着腿快步朝前走。 江春柳也不跟他争了，快步跟上。 到江家一拉脉，就拉出了滑脉。 几人那叫一个高兴，江春柳给徐大夫倒水，让他好好歇着，又去厨房找了几个鸡蛋出来给徐大夫，算是感谢他跑这一趟。 拿了鸡蛋，徐大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老太太那叫一个高兴，对夏至媳妇道：“你进门前我就去相看了，就说你屁股大好生养，这不，又怀上了！” 说完，又乐呵呵的。 怀里的大丫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了，跟着老太太乐呵呵着。 夏至媳妇捂着自己的胸口，笑颜如花。 江春柳也被这情绪感染了，对老太太道：“奶，你可得帮我嫂子多做点好吃的，要好好养着。” “那我能不知道吗？以前是没这个条件，现在咱要啥有啥，想吃啥就跟奶说，奶给你做！” “咱家吃的挺好，我都成。”夏至媳妇应道。 要是以前，她怕是早就发现自己坏孩子了，可自从生了孩子，人就越来越闷，也一直没咋留心自己这身体了。 “哎呀，以后你就安心养胎，跟着春柳学着打打毛衣，累了就歇着，大丫晚上就跟着我睡，你可是咱家的宝贝哟！”老太太连声道。 夏至媳妇犹豫了下，瞅瞅大丫，“大丫晚上要喂奶的，她离了我，怕是要哭。” “这怕啥，你把奶挤出来，用碗装了放在水缸里漂着，晚上她饿了我起来喂她！”老太太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问题了。 江春柳瞅瞅夏至媳妇，就知道她还在担心，当即就插嘴道：“奶，大丫是我嫂子的闺女，她哪儿舍得一整晚的瞅不见大丫啊？” “你不不知道坏孩子多不容易，要是晚上睡不好，孩子生出来就不好。就是开始不习惯，过几个晚上就没事了。”老太太回道。 江春柳：“那你这么重男轻女的，要是不好好照顾大丫咋整？” 这话一出，夏至媳妇就看向江春柳，眼里满是感激。 老太太眼睛一瞪，扯了嗓子喊：“咋说也是我曾孙女，我能对她不好到哪儿去？” 被她这么一吼，大丫又被吓着了，“哇啦哇啦”大声哭起来。 这哭声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老太太的脸上，让老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518章 不能老占他们便宜 晚上大家回来，知道夏至媳妇又怀孕了，全家都高兴了。 大家一商量，还是决定把孩子交给老太太带，老太太是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大丫，夏至媳妇才安心。 接下来的日子，夏至媳妇就跟着江春柳安心打毛衣，只是害喜地厉害，人迅速就瘦下去了。 大丫跟着老太太之后，也就前几天哭闹了，到后面，她就安安静静跟着老太太了。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天也渐渐凉了，兴成媳妇把那些做好的衣服送过来，一共四件，一家四口都有了棉衣。 送过来当天，几人就试穿了，虽然颜色不太好看，可那保暖效果还是不错的。 江春柳连声感谢兴成媳妇，兴成媳妇也高兴，应道：“还剩下两尺布，我可就不还你们了啊。” 江春柳：“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给的，嫂子要是有用就拿着。” 兴成媳妇很是高兴，又说了会儿话，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回到家，第二天就熬了一些浆糊，拿了门板，用报纸贴在门板上，一层浆糊一层碎布地铺，晒到下午，就发硬了，圈起来收回家，准备用那多余的布给一家老小做鞋。 “这事儿咱可太赚了，就是动动手，咱们还挣了这多鞋子！”兴成媳妇高兴道。 江兴成也高兴：“赶明儿把咱家的豆豉送点给她家，咱也不能老占他们便宜。” “行！”兴成媳妇笑呵呵地答应。 转眼学校就放了寒假，村里一些富足的人家已经开始办年货了。 江春柳把山上的野味都拿去卖了，鸡蛋也往供销社卖了一些，又从宋红莲手里拿了不少的票，一一置办了东西。 这宋红莲也明白江春柳这是啥票都要，也就到处帮着捞票，帮别人换钱。 买了糖之后，江春柳就把上次跟她去陈雪雁家的那些小子的糖都还了，还一人给了三颗，说是欠的利息。 那些孩子都高兴得不行，有的当场就吃了，有的要留着带回家里给自己弟弟妹妹吃。 生产队也收工了，大家又闲下来了，江春柳就把剩下的棉花都送到兴成媳妇那儿，外带上回那么多布，让兴成媳妇帮忙给她大伯一家一人也做一件棉衣，兴成媳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天都要冷起来了，大家也不走动了，在家里江春柳就让大家都穿上了回力胶鞋，把那些破破烂烂的鞋子洗干净了放在柜子上面，留着等过了年再说。 放寒假之后，江春柳就让江锦华跟小锦生天天在家学习。 小锦生安安静静的，也坐得住。江锦华除了干活，就都在学习。 江原瞅着他们都有事儿干了，自己也没闲着，把家里分的那些稻草高粱杆啥的都拧成把子，等着冬天烧火。 拉着江洋和江夏至去砖厂拖了几拖拉机的红砖，几人把院子都给推了，重新垒墙。 这一日正忙着，外面就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说话：“你们这都在造新房子啦？” “没呢，就是垒个围墙起来，这屋子还没钱弄。”江原笑呵呵应道。 那女人尖细的声音道：“那也不错了，我们家那屋子都要垮了，也没钱造新屋子呢！对了，锦华和春柳在家不？” 第519章 送鞋 “哎来啦！”江春柳赶忙应了一声，把自己脚下的回力鞋换成了那双破烂的布鞋，就匆忙出去了。 到外面一看，是上回带信过来的张姨娘。 “姨娘，咋啦？”江春柳问着话，人已经走到那张姨娘的面前了。 张姨娘咧了嘴笑道：“前几天我兄弟来看我，带了你外婆给你们兄妹两做的鞋子，这不就给你们带来了。” 说着，就从自己胳膊肘处拿出来一双棉鞋递给江春柳。 江春柳愣了下神，接过去，就瞅见张姨娘又拿了一双更大的。 这两双鞋的鞋面都是黑色的，鞋底是皮的，用白色布包边的。 “谢谢姨娘。”江春柳感谢。 那张姨娘挥挥手：“多大点事儿啊就说谢不谢的，我瞅着就是你们外婆怕你们没棉鞋穿，这才赶着做出来的，你们以后长大了可得孝敬你们外婆！” 说完，目光又朝着江春柳的脚上扫过去，瞅着那双破破烂烂的布鞋，连连摇头。 哎，没妈的孩子真可伶，这会儿了还穿这破鞋呢！ 家里那几个臭小子还不知道多心疼她这个妈，回头就骂他们去！ 想着，目光就朝着江原的身上瞥，江原难堪地低了头，就连江洋和江夏至也不敢朝着这边看。 “姨娘，进屋喝口水吧？”江春柳打圆场。 张姨娘摆了摆手，“我家里还有客人呢，就不跟你这儿坐了。” 瞅着她真有事儿，江春柳也不留她了。 再三感谢，把她送走之后，江春柳才看那两双鞋，都是精细的针线。摸摸里面，是厚实的棉花。 “这快过年了，要不你们就去你们外婆家送个年节吧。”江原道。 江春柳抬头看过去，就瞅见江原正往把红砖用泥巴糊。 “这还早呢，还是先把年货办了再说吧。”江洋插嘴。 两人虽都在说这话，可声音都闷闷的。 江春柳点了头，赶忙进了屋子，将那两双鞋子拿到屋子里给江锦华看。 “外婆也太不容易了，家里那多口人呢，哪儿来的布给咱们做鞋子？”江锦华忍不住道。 江春柳也点了头：“别人肯定都没有的，咱外婆肯定是觉得咱没妈，这才给咱做好的。” 说着，就坐到床边，把自己的脚伸进去试了试，稍微有点大。 回头得做个鞋垫，再穿上厚袜子，应该也差不多了。 她又提醒了江锦华一句，江锦华也试了下，也是有点大了。 两人试完鞋子，就瞅见小锦生正埋头写作业。 瞅着他的样子，好像还有点伤心。 江春柳咧了嘴笑，“回头让大娘也给锦生做双棉鞋。” 被这么一提醒，江锦华也瞬间反应过来，立马点头附和：“咱大娘也会做鞋子，保证给锦生做双好看的！” “瞅瞅锦生，现在穿回力鞋可好看了！” 被自己哥哥姐姐这么一安慰，小锦生心里舒服了，抬头看向两人，奶声奶气道：“你们穿回力鞋也比布鞋好看！” “那以后我们在家就穿回力鞋！”江春柳一锤定音。 他们的脚还在长的，不及时穿，以后可就穿不得了。 第520章 借钱 一月中就开始下雪了，就是那些家里不太富裕的也开始准备过年了。 江春柳家的院子也围起来了，两家人吃了顿热乎乎的火锅。 小锦生格外喜欢火锅，每天一睁眼就问江春柳吃什么，江春柳也就顺着他的意做火锅。 家里没有炉子，就在灶台的锅里用小火煮。 之前的猪血切成一块块的，在菜地里拔一个萝卜洗干净去皮，切成片下锅，大白菜也洗干净了一片片的往锅里丢。 进入冬天之后，江春柳就不让江锦华再去北河兜鱼了。他们就去山里捡一些野味，煮了汤就着这些东西吃。 不过这天儿一开始冷，山里的野味就没多少了，一天能有一两只野鸡兔子都不容易。 怕山上的鸡冻着，江春柳就把鸡都放养在自家的院子里，每天喂食。 倒是鸡蛋还多，江春柳就把鸡蛋弄了让大家吃。 这日下午，天刚刚擦黑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江春柳去开门，就瞅见外面站着吴老太太。 一身青色的破棉衣服，到处都是补丁，整个人被包成一个球，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下摆里面藏着，外面露出一个手提着的陶土烧的火炉子。 “吴太奶奶，你咋来了？”江春柳打招呼。 吴太奶奶冻得一个哆嗦，刚一开口，嘴巴就呼出一口白气。 江春柳赶忙把她迎进堂屋，堂屋里大家都在烤火。 “哎哟，外头是一天冷过一天了。”吴太奶奶说着就坐在火炉旁边的凳子上。 江原几人跟她闲聊了几句，江春柳已经端着一碗开水过来，递给她喝。 吴太奶奶将那个手提的炉子放到地上，搓了搓手，接过江春柳手里的碗，喝了一口，觉得浑身都暖和了。 江春柳瞅了眼那个炉子，上面一层灰，依稀有点火星子，下面应该是木屑灰。 “原儿啊，我这……这实在是说不出口……”吴太奶奶结结巴巴的。 一瞅见她这神情，江原就猜到了什么，扯了笑：“您有啥话就说。” 吴太奶奶端着碗又喝了一口，镇定下来，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这本来也不好跟你开口，可我这也是没办法了。马上要过年了，家里实在没钱办年货，这不来找你帮帮忙。” “吴奶奶您要借多少钱？”江原瞅着她说不出口，就直接问她。 被这么一问，吴太奶奶也不藏着了，当下就道：“我想接十块，儿媳妇孙媳妇的还没去娘家送年节，过年总得买点儿啥吃的待客，家里是啥也没有……” 说到这儿，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村里谁家都不容易，每年过年都瞅啊。 要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哪儿能豁出这老脸来借钱？ “十块钱够了吗？”江原问道。 吴太奶奶连连点头：“够了够了，村里前发了两回肉，我都腌了，过年正好拿出来待客，这也就是买点鞭炮啥的。” 江春柳神情古怪，想到那多分给她家的那只小鸡腿，怕是吴太奶奶家更少…… 江原的目光移到江春柳身上，江春柳会意，赶忙起身，朗声道：“春柳扶我去屋里吧。” 第521章 去旅游吗？ “好咧！”江春柳喊了一嗓子，赶忙站起身，过去虚扶着江原进了房间。 一瞅见他们走了，江锦华就跟吴太奶奶说上话了，问她一些家里的事儿。 进了春柳的屋子，江原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春柳啊，吴奶奶年纪大了，以前也帮了咱家，你看要不咱们借她点钱？” 江春柳点了头：“上回我也是吴太奶奶帮的忙，她一个老人来借钱咱们也该借给她。” 上回的事儿江春柳还是很感激的，而且这吴太奶奶也是他们一个房头的，能帮她也愿意帮帮。 听她这么说，江原总算是松了口气：“那你拿十块钱出来吧？” “我还有话对爸你说呢。”江春柳道。 江原心一跳，有些紧张：“啥事啊？” “咱们村一千多户人家，日子能过得好的就百来家，要是大家都过来借钱，咱们家也扛不住。”江春柳道。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借了吴太奶奶，其他人就不好再借了。 江原愣了一下，“那姓黄的不能来借咱们的钱吧？还有不少人家跟咱家也不算亲近，不能来借钱吧？” “爸，都是一个村子的，凭啥你借给姓江的就不借姓黄的？你这不是得罪人吗？再说，咱们借一家那是人情，要是多借了几家，就是应该借给别人了，你不借，还是你的错了。” “那咋办？别人不都知道咱们家有八百块吗，那哪儿瞒得住？”江原慌乱问道。 说起这个事儿，江春柳也无奈。 当时那件事儿是压根儿瞒不住的，就是想瞒着，还有陈雪梅那个大嘴巴呢。再说后来她也是利用那八百块的由头过好日子的，这会儿说没钱，别人也不信啊。 “这事儿咱们慢慢想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就一块儿去我外婆家送年节。” 一听说要去福山村，江原的神色又变得古怪了。 “要去还是你们去，我去了你外公外婆舅舅得不高兴了。”江原道。 江春柳连连摇头：“那不行，你一个人呆在家里别人还是会来找你借钱。” “可都是一个村的，大家有困难了，咱们有能力还是帮一把吧？”江原有些犹豫地提议。 江春柳连连摇头：“救急不救穷，别说咱们没那多钱帮村里人，就是有，那也不能给全村人借钱。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今儿吴太奶奶这个事儿可真是给她提了个醒了，得走，赶紧走。 江原也明白江春柳的意思，可这村子是他从小长到大的，村里要么是长辈，要不就是跟他一块儿穿开裆裤长大的，就这么不搭把手也太没良心了。 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江春柳立马就道：“爸，要是把钱都借出去，到时候人家一算咱们超过八百块了，你咋办？被带个帽子，那可不是啥好事。” 江原脸上一僵，“那可不行！” “你要是不想去我外婆家，咱们就去市里住，这市里可比咱们这儿舒服。” “那要介绍信的，再说咱们哪儿有那多票在市里吃饭？”江原忧心道。 江春柳笑了：“那还不容易，找有根叔开一个不就成了？至于票，咱们没有就去别的省啊，其他省都已经有人私底下做生意了。” 第522章 我看这胎八成是个男娃 说完，江春柳也是一愣。 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去别的省游玩儿一番呢？前世她爸她奶都没出过省，这回可以一起去玩一趟了。 江原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又说不出来，被江春柳忽悠几句，也就同意了。 拿了钱出去，江春柳把钱给了吴太奶奶，把吴太奶奶送出去后，这才转回来，带着江锦华和小锦生一块儿锁了门往江洋家去了。 到江洋家，大家还在屋子里烤火，瞅见他们进来了，就赶忙招呼他们坐下来。 江春柳一坐下，就问道：“我嫂子和夏至哥呢？” “你嫂子不舒服呢，夏至在给她洗脚。”马桂英笑着应道。 江春柳挑了眉：“哟，我嫂子一怀孕，夏至哥都开始伺候她了？” “女人有了就遭罪，夏至媳妇这回啊可被闹腾地不行，我天天给她弄细粮吃，可还一个劲儿瘦。”马桂英说着，连连摇头。 老太太逗弄着怀里的大丫，头也不抬道：“我看这胎八成是个男娃。” “我瞅着也是，闺女哪儿能这闹腾？”马桂英肯定地点了头。 江春柳简直想扶额，这两人真是…… “要是女娃咋办？”江春柳问道。 “能咋办，多养一张嘴呗！”老太太不耐烦应了一句。 怀里的大丫小小的眉头拧了起来，嘴也瘪了，眼看着就要哭了，老太太赶忙拍着她的背：“没说你没说你，说你妹子呢，哎哟这是能听懂咱们说话还是咋地呀？” “夏至哥不是想我嫂子为他生个儿子才伺候我嫂子的吧？”江春柳怀疑地问道。 江原咳嗽了一声，“春柳，咋说话呢？” “我还是个孩子呢，不懂的不能问呀？”江春柳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当孩子可太好了，啥话都能说，啥事儿都能做啊。 她重生之后，除了一开始，现在可是完美地做一个孩子。 “春柳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以前你嫂子病了，你夏至哥不也伺候她吗？咱们是想要个男娃，谁不想抱孙子？可再咋地，那也没把儿媳妇不当人啊。” 马桂英说完这话，朝着江夏至的屋子里瞅了一眼。 要说她是个多好的婆婆，那也说不上，可要说她是个恶婆婆，那就更没谱了。 “就是，这要搁咱村别家，第一胎就生了个闺女，还不知道被作践成啥样呢！”老太太插嘴。 在这件事上，老太太跟马桂英那是一个阵营的。 “我看丫头挺好的，咱家春柳比男娃可有本事多了，又聪明。”江锦华帮腔。 江春柳心里暖呼呼的，还是她哥好。 “有本事以后也是别家的。”老太太不满道。 “那还有好几年呢！”江锦华不服气。 他家春柳还小呢，咋就老说是别家别家的，是他家的。 “姐姐不要去别家！”一直沉默的小锦生紧紧抓着江春柳的手，瞪着老太太道。 “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吗？你们还能拦着她不嫁人了？”老太太哼唧一声，又看向江春柳。 哎，这有本事的一个孙女，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也不知道谁家小子这么有福气！ 第523章 做好事 两家人闲聊了一会儿，江夏至出来倒水，瞅着大家都在，把盆放好就找了个位子坐下。 江春柳就把自己准备出去旅游过年的事儿跟大家说了。 刚说完，大家都是连连摇头。 “好不容易攒点钱，这出去玩一趟就全没了，咱们还是得在家过年。” 大家都是这样强烈的态度，江春柳解释了一番，最后还是江洋说：“村里人以前也帮了咱们不少，要是他们实在有困难，咱们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江春柳觉得心里还暖乎乎的，自家人还是善良的，这个时候想着的是帮别人。 不过…… “村里人太多了，如果想全借给他们，那根本不够，再说，以后他们能不能是个没准的事儿。”江春柳道。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明白江春柳的意思。 “夏至媳妇有身子了，也不能跑出去。”老太太插嘴。 江春柳觉得说得也有道理，最后也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咱们村里人有啥困难，都是找村委会，来找咱们的应该也不多。”江原安慰着江春柳。 “要是村委会也没钱呢？”江春柳问他们。 其他人连连摇头：“那就没啥办法了，只能去村里日子还算好过的人家去借。” 江春柳托腮在心里琢磨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再过两年，文件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分田地到个人。前世黄德志他们家能拿出钱，后来承包了一座山，在上面开了工厂，到后来工厂没开起来，但是土地征收时他们家得了一大笔钱。 原本她就打算等这个规定一下达，她就把村里的几座山都包了的，光有钱没用，还得跟黄德志一样能在村里说得上话，要不砸钱下去人家也不一定能答应。 “要是你们真想帮村里人，我们可以借几百块给村委会，以后村委会还钱给咱们，你们看咋样？”江春柳提议道。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明白江春柳为什么这么说。 江春柳解释：“咱们村那么多人，咱们要是都借出去，那肯定有不少借不到的，那别人对咱们心里就有怨言了。要是咱们借给村委会，得了人情，人家也不会觉得是咱不借钱就是不给他们面子呀。” “这个倒是个好主意。”江原点了点头，细细思索，扭头去看江洋：“哥，你觉得咋样？” “咱们这也算做了好事，帮了村里人，也算把人情都还回去了……”江洋吸了口旱烟，应道。 江夏至有些不满：“咱们自己日子还没过利索呢，咋就想着帮别人了？有几个人能记咱们的好？” “都是一个村的，平时也没少帮咱们忙，咱们能帮就帮下。”马桂英劝说自己儿子。 可这个解释江夏至根本不能接受：“咱们就没帮别家？咱家是有多大的底气啊，就想着帮一整个村子？那都是村干部要想的事儿，你们跟着瞎操啥心？” 家里以前多穷？这好不容易有了点钱，咋就一个个要往外送？ “这帮一把能咋地？人家以后也要还的，咱也没白送他们吧？”马桂英也有些火气了。 “啥时候还？以后咱们没钱了他们不还咱们咋办？” 第524章 第他这是穷怕了 “以前你二叔病了锦华还小队里也给的一天十个工分，这不都是照顾？村里人说啥了？”江洋眯了眼睛，反问。 眼瞅着就要吵起来了，江春柳赶忙插话：“夏至哥说得也有道理，可村里人都知道咱家有钱，他们来借你咋拒绝？真一毛不拔，以后咱们还咋在村里生活，夏至哥你说是吧？” 江夏至握着拳头，看看大家瞅着他的眼神，心里堵得慌，起身丢下一句“随你们”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啪”一下关了。 大丫被吓得顿了下，瘪了嘴就要哭，老太太赶忙哄着。 “夏至咋就这大的火气，看把我曾孙给吓得！” “他这是穷怕了，心里还没过去那个坎儿呢，回头我找他说说。”马桂英赶忙帮着江夏至打圆场。 大家商量了一下，都同意江春柳的意见。 为了防着再有人过来借钱，江春柳第二天就去找了江有根，拿了五百块给江有根，说明情况。 “你这可真是来得及时啊！这几天咱村委会都是人，我们这都着急上火了！“江有根抓着钱，激动得感激江春柳。 江春柳摆摆手：“都是一个村的，以前咱们村子的人对我们家也照顾得多，我们能拿出手的，还是拿来照顾一下村里。” “哎哟，那我替村里人先谢谢你，我还得去找别的干部，就先不陪你了！”江有根着急道。 江春柳起身回家。 当天下午，村里的广播就宣布了这件事，还重点说明是江春柳把家里掏空了送来的。 “再次特别感谢江洋、江原、江春柳他们一大家，让大家能顺利过年！” 这一嗓子下来，村里都炸了。 那些在家苦苦挣扎的人家全都往村委会涌过去，几块十几块地借。 “这江原一家也太好了，竟然把钱都送到村委会了，我家真是过不了这个年了！这下可算熬过去了！” “你们这是过不了年，我家孩子凑不出学费啊，两块钱呐！孩子要读书咱也不能不让他读呀，年底口粮跟工分一抵，咱家是一分钱都没分到。” “上回咱们村打架，不也是春柳那丫头拦住的吗？为了咱们村，她一家可是背了不少债，听说锦华还去卖血还的。” “哎哟，说起这事儿我就虚得慌，应该多谢谢她家的，这家里也没啥拿得出手的，我也没往她家去……” “嗨，上回咱们不是还分了猪肉吗？我家里还留着呢，过年就能对付了……” 村委会门口，几乎已经成了江原一家的表扬大会了，尤其是江春柳，一次次被提起。 第二天一早，江春柳和江锦华两人就推着手推车去了市里，江春柳先去了张三的场子走了一趟，这大过年的，场子里简直人山人海。 将家里剩下的十几只全给卖了，又从他那儿拿了半头猪加各种大米面粉。 “都记账，等过了年咱们一块儿算。” 江春柳交代完了，就又去了供销社。 这供销社的生意也好，到处是人，柜台有两个人，宋红莲瞅见江春柳来了，赶忙把她拉到角落里。 “你这回来是买啥？” “你们这儿的糖给我来五十袋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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