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狼少宠妻录 - xp1024.com
《重生七零:狼少宠妻录》


第一章 救命恩人还是流氓?

胸闷气短,仿似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喘不上气,浑身湿哒哒的粘腻而难受,嘴里……

骤然睁眼,对上一双桃花眼。

对方显然一愣,随后似是松了口气一般神色一松,桃花眼带了几分轻佻之色,嘴却没离开。

轻薄她?

被压在地上的人几乎不用想,眸光乍寒,甩手便是一巴掌。

“啪——”一声,男人,不,少年被打得头一偏,有一瞬的失神,随即带了几分薄怒,轻哼一声:“你敢打我?”

“呵——”女人冷笑,“你做了什么我不该打?”

“做了什么?”闻言少年忽觉好笑,转头盯住身下的人,狼崽子一般的凶狠下又带了几分戏虐,一字一顿,“人、工、呼、吸!”

舌头都搅她嘴里扫荡了是人工呼吸?这不是瞎扯淡吗?

“不要脸。”女人懒得和这样的无赖说话,手一推,“起来。”

少年抓住女人的手:“老子救了你。”

“粗鄙!”

少年顿时气乐了,抓着女人的手不放:“再粗鄙也是你救命恩人!而你……就是以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的?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哟,这会儿倒拽起文来了?

不过……救命恩人?

女人这才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身边右侧就是一个大水塘,左边不远处是田埂,再看过去种着一片水稻。而浑身湿哒哒的感觉……抬眸。

少年浑身都是湿的,头发还滴着水,顺着脸庞一滴滴滴落。

种种迹象表明他并没有说谎。

“谢谢。”一码归一码,她从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何况她并不占理。

“呵呵,这回清醒了?”三分笑七分讽。

下一秒少年只闻一声:“你是谁?”

“刚说你清醒又糊涂了?别是水下撞到石头坏了脑子,我看看。”少年说着扒拉着身下女人的脑袋欲查看。

“别碰我。”

“不识好歹!”少年啐了口唾沫,白眼大翻。

“我叫你起来……嘶——”脑袋撕裂般发疼,女人忍不住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颅,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画面不多,最后定格在落水之际。

依稀可以感受到死亡来临前的恐惧,就在她肺部缺氧、感同身受透出一股子绝望闭眼时,腰身一紧,紧接着眼前一黑,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就是那么一副让人气血攻心的局面。

“哎,你……”见她不似作假,少年鲜有露出了几分紧张的神色,“撞哪了?有那么疼吗?”

“闭嘴!”女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头起了豆大的汗珠。

“喂,老子好不容易把你救上来,你不感激也就算了,但别给我装疯卖傻,平时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凶悍?”溺个水难道连脑子也进水了不成?

半晌过后,女人终于平静下来。

是他救了自己,救命恩人不假,但是行径嘛,彻头彻尾的——

流氓!

女人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溺水是真,可印象中自己是会水的,那怎么会?仿佛记忆出现了一大片空白,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一股无法掌控的诡异感袭上心头,有点慌神又有点无奈。

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推了推身上的人:“救命恩人,你若不想我再昏死过去,麻烦你高抬贵臀!”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尤其是死在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手里。

少年面含古怪看来一眼,这丫头居然会说笑了?这一回却是如了她的愿起身,走到一边脱下外衣拧水,微微侧目:“不疼了?”

“暂且无忧。”不过有没有落水后遗症就不得而知了,比如说感冒发烧。女人坐起了身子,头一偏,“承蒙相救,感激不尽。不过鉴于你刚才的无礼之举,一巴掌过后便两不相欠了。”

哟哟哟,文绉绉的,这什么鬼腔调?落水后连性子都变了,奇怪。

一阵风过,女人身子微微抖了抖,抬头看了眼天边的落日,稻穗还未成熟,风中夹杂着几分热气,看样子应是夏季。可落水后受了凉,经风一吹,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女人搓了搓手臂起身,脚下一个趔趄,拧衣服的少年嗤笑一声,一点没有来搭把手的意思。

求人不如求己,女人稳了稳身形,抬眸远望。

这里是哪?

空气很清新,她好像很久没有闻过这么纯净的味道了。不由又深吸了一口,远方炊烟袅袅,入目的是一排排泥瓦房,而且是平房,这年头平房应该很少了吧?还有那一大片的庄稼地,农村吗?

女人脑子飞快转动,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二丫,二丫你怎么……”一道女声传来,紧接着蹭蹭蹭的脚步声起,随后又是接连的脚步声,听数量貌似来人不少。

二丫是在叫她吗?

女人转身,来的有六人,四男两女,男的扛着锄头,脚步不紧不慢,看着像是刚劳作完。跑过来的女人比较年轻,目测也不过二十左右。

“二丫,你怎么全身都湿了?”年轻女人眉头一皱,瞟眼看了眼一边吊儿郎当的少年,嫌弃白了一眼,“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瞅见大伙看那少年的眼神,似乎不太待见他呢。也是,他要是好,能对自己做出那种趁火打劫的事?不过就事论事,女人答道:“我落水了,是他救了我。”

嗯,自己脑海中的画面里有这个女人,貌似是她的姐姐,名叫温月,而自己……温糖。

原来她叫温糖啊,什么破名字?幸好不叫瘟神……

“哦,这样啊。”温月尴尬一笑,倒是对着那少年点了点头,“谢谢你。”

“嗯。”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众人对他的态度,并不以为意,不咸不淡轻哼一声。

温糖却从少年那双桃花眼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讥讽,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不知是不是劳作的关系,少年的皮肤晒得有些黑了,但是从那内里背心露出的一小截肌肉来看,肤色其实很白。之所以称他为少年,面相来看的确还带着几分青涩,她敢笃定说一句,最多不过十八。

少年脸庞虽还有些稚嫩,但五官立体,样貌生得极好。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可似乎在对上这些人的时候脸有些冷,确切来说她觉得应该是不在意,换言之压根就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因为疏离也就多了几分冷峭,连带着那稍显稚嫩的脸庞无端就多出几分男人味来,已然可见男人的雏形。不知笑起来……

似乎察觉到温糖的注视,少年眼尾一挑,咧嘴而笑,依旧那么轻佻,却是唇红齿白,越发好看了。她敢肯定,这少年日后非富则贵,成就不可限量,就是给人第一印象太差。

咦?她为什么会断言这少年以后成就非凡呢?怪哉。

温糖收回了目光,少年却若有所思盯着她不放。心中怪异感窦生,这丫头片子以往羞羞答答,柔柔弱弱,跟男人说句话都会脸红,今天居然敢甩他耳光?看不出手劲挺大。不过,他可没错漏睁眼时的那抹暗芒,那绝对不是这丫头该有的眼神,有意思。

兴许少年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温糖不由又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瞪了她一眼,又带了几分凶相,似乎是故意吓她想看她的反应,这一眼……

好个狼崽子!

绝非善类!

“二丫这算是捡回一条命,可别在这站着了,虽是夏天,浸了水还是会受寒的。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别真病了,到时候你们家老娘可就不依不饶了。”

说话的是个抗锄头的中年男人,关心不似作假,看着也挺实诚,其他人等也纷纷附和。

“是啊,你们家娘老子是个暴脾气,半晌不见人影,不定一会又要骂人了。赶紧回去吧,也该吃饭了。”

众口一词,似乎对她们的娘很是忌惮,温糖眯了眯眼,看来她的妈脾气不好,而且不那么受人喜爱。

“姐,我的确有些冷了,回去吧。”

“对对对,刚也是妈叫我找你来着,今儿你饭也没做,妈正气着呢。不过你……”温月本想说还好你落水不是贪玩,转念一想这种事又有什么好庆幸的,该庆幸的是她安然无恙。连忙拉住了温糖的手,“走吧。”

一众人就这么顺着田埂走向村落,谁都没再提起那个救人的少年,仿佛对方是个隐形人一般不值一提。温糖心想,这少年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然这么不得人心?回头又看了一眼,微微颔首,再次表达自己的谢意。

少年倒是有些意外她会再次回头,微微一愣后挥了挥手,拎起半干的衣服甩上肩头,吹着口哨反方向而去。夕阳之下,将少年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温糖轻轻摇了摇头,这少年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只是,关她什么事呢?

进了村,碰到不少邻里街坊,有的蹲在家门口吃饭,有的也是刚劳作回来,浑身还带着汗珠,却是满脸的满足,劳作了一天辛苦归辛苦,到了家喝口凉水吃口热腾腾的饭菜却是最幸福的时光。

不少人见温糖浑身湿漉漉的,少不得多问几句,结果一听落水了,纷纷嘘寒问暖。

朴实而真诚,这是温糖对这些人的第一感官,目前来说,这感觉还不赖。

拉开篱笆门,温月喊了声:“妈,我们回来了,二丫她……”

然而不等她说完,门内一个拿着笤帚的中年妇女怒气冲冲奔了出来:“还知道回来啊,我让你不做饭,让你光顾着玩——”

温月下意识身子一缩,怯怯喊了声:“妈,二丫她……”

“没你说话的地!”女人扬手就打。

温糖眸光一凉,伸手——

第二章 慈母多败儿

温糖一抬手便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那眼神看得女人发毛,竟生出一股子寒意,可她是她妈呀。回过神来张嘴就骂:“反了天了你,敢拿眼睛瞪我了?饭也不做死出去玩,我还不能打你?现在翅膀还没硬呢,你居然敢……”

“我溺水了。”温糖懒得和这种泼妇做口舌之争,手一甩准备进屋。

女人被这一甩险些跌倒,登时气乐了,操起笤帚再次抽去:“你还敢动手?我是你妈——”

温糖骤然回身,目光凉凉,女人那一笤帚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泼妇就是泼妇,只会欺软怕硬。

“我说,我溺水了,你是我妈难道不该在第一时间关心我吗?”

一声责问,女人脸色一僵,可素来在家里威风惯了怎么允许自己女儿的忤逆?溺水又怎么样,不是没事吗?

“要不是你跑出去玩能掉水塘里?你还有理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温月在一旁使了半天的眼色结果也不见温糖服软,急得不得了,这妹妹落个水糊涂了不成?妈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激不得,气头之上要真打起来还不得褪层皮?没受凉也打出毛病来,牙一咬上前阻拦:“妈,二丫身子骨本来就弱,又刚落了水……”

“那也是她自找的,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妈,本来也许没事,您这一打病了怎么办?看病也是要花钱的。”

一听要花钱,女人顿时消停了,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没用的赔钱货,就知道给家里找麻烦,我生你养你一场容易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你要是敢病……还不滚进去换衣服?看见你就心烦。”

温糖轻轻摇了摇头,不单是个作威作福的泼妇,还是个抠门的主。懒得再看一眼,抬脚进屋,倒是那个姐姐,原以为是个懦弱以求自保的,不想还顾念了几分姐妹之情,而且懂得拿捏他人的短处,是个有心眼的。

正想间,一道处于变声期的男声传来:“妈,我饿了,饭做好了没?”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让妈看看,嗯,还是我们家金宝懂事。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蒸鸡蛋……”

得,还是个重男轻女的典范。

温金宝,她的弟弟,满十四岁没几天,正处于变声期,难怪一副难听的鸭公嗓。回头看了一眼,和姐妹二人的瘦弱相比,这个弟弟可是个胖墩,由此可见多么得家里人的宠爱。

不过这名字嘛……又是金又是宝,俗不可耐。

“看什么看?”温金宝瞪了一眼,一点不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姐姐而有所尊重。

教养极差!

“别管她,不是饿了吗?你先吃饭,妈这就去给你盛来。”

也是,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上梁不正下梁歪。

寻着记忆,温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其实哪有什么自己的房间之说?一个破砖瓦房也就巴掌大的地,倒是硬生生隔出了三个房。

夫妻俩一间,温金宝单独一间,而她自然和温月一间,房内只有一张床,麻雀丁点的地转个身都困难。

衣服就那么随意叠在床头上,看得温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太穷了。

随手抓起一件蓝色的粗布衣服,温糖摸了摸,这手感……应该是的确良吧。咦?的确良?她好像漏了什么。

仔细想了想,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人着装大都以蓝色和黑色为主,目测料子和手上这件差不多,而且村落的墙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标语。

什么“以粮为纲、全面发展”,“把医疗卫生工作放到农村去”,“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等等。

没记错的话,这该是70年代特有的吧?

70年代?开什么玩笑!她明明是……

是什么呢?脑海中忽而又闪现出一些画面,高楼大厦、手机电脑、遍地小车、高铁飞机。

思绪有些混乱,困扰她的疑问再次浮现,她到底是谁?

带着惊疑,温糖草草换了身衣服,这个家就这个条件,也穿不出个花来。

本想再找块干毛巾擦擦头发,可一见到那黑乎乎的毛巾,顿时歇了念头,幸而头发不算太长,夏季一路走来干得快,忍了。

所以,那所谓的妈还是个懒婆娘。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庭?

等温糖来到饭桌时,家里的另一个家长已经回来了,温国栋,她的父亲。

“二丫,听你姐说你今天掉水塘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嗯,这还有点当父亲的样子。

“应该没什么大碍,爸不用担心……”

“她能有什么事?咱可不像城里人那么金贵,而且我看她刚对我动手的时候力气可大着呢,她爹,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哪有儿女和老娘动手的道理?”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温国栋能不知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主,会动手?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倒是这个婆娘,泼辣得很,所以这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温国华脸一垮:“行了,二丫刚死里逃生,你消停点。吃饭!”

家里男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了言语,只怨念瞪了温糖一眼。

温糖扫了眼菜色,一碗蒸鸡蛋已经见了底,还有一盘青菜和一盘……野菜,半点油水都没有。想起以前的锦衣玉食,再次揉了揉眉心,她怎么又有了这种念头呢?

饭还是要吃的,而且这种日子目测还要过很久,习惯也就好了,又或许只是梦一场呢?

“听大丫说是季寒那小……那孩子救了我们二丫?”

原来那狼崽子叫季寒。

“嗯。”这年代的糙米饭吃起来还有小石子,硌得牙疼。

“这样吧,二丫你明天拿几个鸡蛋过去谢谢人家……”

“她爹,咱家统共就那么几个鸡蛋,自家人都快吃不上了还送人?那小子说是知青,却和二流子一个德行,谢什么谢?”

“王桂花!”温国栋连名带姓喊了一声。

“你那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说错……”态度到底是软了下来。

“到底是人家救了咱闺女,咱虽没什么文化,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不管人家什么样,那也是城里来的,救命之恩大于天,几个鸡蛋都舍不得让人知道了以为我老温家不知好歹,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温国栋大发雄威,一桌人都不出声了,就连温金宝都吓得缩在了王桂花的怀里,险些没哭出来。

“看你把孩子吓的,还让不让孩子好好吃饭了?这可是你温家的种,吓出毛病来你治啊。金宝乖,别怕啊。”

王桂花不说还好,一护着,温金宝就哭了。

温糖有些傻眼,怎么他了,居然还哭上了?

慈母多败儿啊!

作为家里的宝贝疙瘩,这么一哭温国栋口气就软了下来:“行了,别哭了,我又不是凶你,赶紧吃饭。”

“那鸡蛋还送不送了?”王桂花顺杆而爬。

“妈,我要吃鸡蛋,不送人……”抽抽搭搭。

“不送不送。”温国栋妥协,“挑几个地瓜过去吧。”

“行,二丫都听到了?明儿挑三个地瓜送去。”

一场闹剧看得温糖哑口无言。

养不教父之过。

第三章 立威

这一晚温糖睡得不太安稳,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自己见到的一切都像是历史中的场景,标语、知青、人民公社、生产大队、落后的条件,家家户户用的还是煤油灯,这不正常。迷迷糊糊睡着前她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场梦。

然而当她再次睁眼的时候,还是那个家徒四壁的穷酸场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所以这不是梦。不过睡眠中她做了不少梦,仿佛是历史和曾经记忆的穿插,一片混乱,乱到那些模糊的似乎关于她原来记忆的画面都记不清了。但是又奇迹清楚地记得梦中的温糖,换句话说,承袭了温糖的所有记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温糖,真正的温糖死于溺水,而她不知何故魂穿了。

对了,就是魂穿,这说法是她原本该在的年代才有。难怪自她被救起睁眼的那刻,对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归属感,哪怕面对“家人”,除了疏离便是陌生。

忘记了自己是谁的感觉很差,差到她想再去死一死。但她是个冷静睿智的人,不怪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样的定义,理智告诉她,不论如何,她现在已经是温糖了,既来之则安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温糖无声轻叹,1974年啊,操蛋的年代。

没有手表也不知现在几点,但是已经睡不着了。温糖起身走到屋外,天已经亮了,此时乃八月初,当属夏季。而这里是成县的一个小村落,石榴村,地理位置偏南,那么根据天色来看,此时大概是五六点左右。

身后是门板被推开的声音,不用想,这时候起床的除了温国栋也就只剩温月了。果然听得男声一问:“二丫?怎么不多睡会?身体怎么样了?”

温糖转身:“睡不着就起来了,身体没事。”

“那就好。”

“我去做饭。”既然已经身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她有义务干活。因为那个懒婆娘指望不上,未免耳朵遭罪,她宁远勤劳一点,反正她也是要吃饭的。

这种年代,这种条件,想吃上一顿丰盛的早餐简直痴人说梦,舀了勺米,又洗了两个地瓜煮粥,稀是稀了点,可只有这样才够一家五口的口粮。

幸而这具身体做惯了农活家务,本能使得她在看到那土灶时也没有任何为难,点火、烧柴、煮粥,很是顺利。

温月起得也不晚,可起来的时候温糖已经忙活开了,看着妹妹还有些乱的头发温月一愣,快速去门外井边打水胡乱抹了把脸,进屋替换温糖:“二丫,我来,你去洗把脸吧。”

“好。”

洗漱完毕,粥的香味也飘散开来。温糖想了想,翻出一小袋面粉,手脚利落地烙了几个饼。

许是闻到了饭香味,那母子二人才起床了。

然而当看到小桌上摆放好的面饼时,王桂花尖叫出声:“这谁做的?”

温糖淡淡应答:“我。”

“你个败家玩意,家里就那么点面粉,你烙饼?你是要吃穷我们家吗?”上手就要拧她。

说得像这个家多富裕一样,温糖侧身一步躲过。

“你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

“爸要劳作,干的是体力活,稀饭不顶饱,才特意烙了饼,难道你想让爸饿肚子?”

往常王桂花也会早起做饭的,但是大都白粥居多,而且几乎没几颗米粒,活干没多久温国栋就觉得肚子饿得慌,听了这话心头一暖,到底是闺女,会疼人。连忙拦住了王桂花:“是不是连我也一块打?”

“那袋面不多了,我就想省着点,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喝点粥也不是不行,这不里面还有地瓜吗?”她当然不敢对自己的男人动手,毕竟他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喝再多撒几泡尿也没了,二丫心疼我,你还心疼起面来了?以后看着稍微多留点余粮便是。”

嗯,话糙理不糙。

王桂花顿时没了言语,讪讪坐了下来。

温金宝迷迷糊糊过来,一看到饼眼睛都亮了,上手便去抓。

温糖眉头一皱,提筷打上他手背:“先去洗漱。”

王桂花刚才就憋着火,现在见宝贝儿子挨了打,这还得了?

“二丫,你敢打你弟弟?”

温国栋也意外看来一眼,说实话也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宝贝疙瘩。

温糖慢悠悠喝了口粥:“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饼爸都还没动,他一个小孩子抢什么?而且,也没说不给他吃。”

打小没规矩,不好好管教,会长歪,趁现在还来得及可以把性子给别过来。

“又不是城里人,哪来那么多规矩?他是你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

“我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重的就是规矩。什么城里人农村人,不都是人?是人就得知道礼义廉耻,父亲在上,做儿女的就要给予最起码的尊重。他是我弟弟,那么作为姐姐的我有责任教导他,既然你把城市和农村分得那么清,他要不学好,一辈子都是农村人。这样,你愿意吗?”

王桂花被堵得哑口无言,但是一辈子都是农村人这句话刺激了她,可是被自己的女儿训,面子上挂不住,然而你了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

温国栋和温月也听得呆住了,二丫落个水口齿这么伶俐了?可是听着好有道理。

“妈,我要吃饼……”温金宝平时嚣张惯了,吃不到饼还被打,当即委屈地哭了出来。

又哭?

“十四岁,不小了,男子汉哭哭啼啼也不嫌害臊。”温糖冷哼,拿了张饼递给了温国栋,“爸,您先吃。”

一声尊重早就说到了温国栋的心坎,女儿不单心疼自己给他烙饼还将饼送到了自己的手上,这心头顿时热乎乎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也觉得这年纪动不动就哭实在不像话。想他这么大的时候农活都做利索了,当即说到:“哭什么哭?你姐姐说得没错,还不去洗脸?”

这也是温国栋头一回在儿子面前摆起了父亲的威严,温金宝当即一噎,不敢再哭,瞪了温糖一眼扭头,老老实实去洗漱了。

这一眼对温糖来说,不痛不痒,神色淡然喝着地瓜粥,无污染的天然有机农作物是真甜啊。

至于温金宝,呵呵,再横也是个毛没长齐的臭小子,对付这样的小毛头,她有的是办法。

今天先立个威,迟早把他给整服帖了!

第四章 送地瓜

作为石榴村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农民,吃完了早饭,温国栋自然要去干农活,王桂花又扒拉了几口稀饭,抬脚跟了上去。懒归懒,工分还是要赚的,不然吃什么?

家中三姐弟,除去温金宝还在读书,姐妹二人早就和课堂告别,温糖还算好一点,算是读了初中,而温月不过小学毕业,早跟着家里人起早贪黑做家务、做农活。

七十年代,十六七岁的少年要么读书要么下地劳作,和所有人一样都得赚工分,分担养家糊口的责任。

温糖在院子里喂鸡,温月已背好了竹篓,手持镰刀准备去割猪草。只是今天多看了自家妹子几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弄得温糖纳闷不已,这又是怎么的呢?

然而听到温月临出门前呢喃自语也就明白过来,她说:“二丫脑子这么好使,合该继续读书的,哎!”

合着今儿吃早餐自己的那一顿训让这个姐姐感慨了?温糖撒谷子的手顿了顿,记忆显示,原主似乎成绩还不错,至少街坊邻里曾经没少在大人们面前夸她,都说这丫头不读书可惜了,也难怪温月会这么说。

可惜么?谁让她们是女娃呢?至于读书,温糖想了想,自然是要继续念下去的,原主今年十六岁,本该是要读高中的年纪。过几年恢复高考,她还指着上大学来走出农村、摆脱困境呢。

只是王桂花显然是个重男轻女的主,而且抠门,一门心思只有她的宝贝疙瘩,要她从指缝里留出钱来供她读书?绝无可能。至于那个爹……

温糖揉了揉眉心,这方面的观念大抵和王桂花一样,套用他们的话就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点嫁人生娃才是正事。此事看来得从长计议,山不转水转,要想念书有很多种办法,毕竟人是活的。

整理完家务,温糖也背起竹篓,就着印象中的地去割猪草。

“哎,二丫,听说你昨儿落水了?”住村口的黄家丫头黄妮一边割猪草一边问。

“嗯。”

“听说是那个叫季寒的知青救了你?”

“嗯。”

“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心。”

“嗨,二丫生得那么漂亮,谁见了都想和她搭两句话,那个季寒不总有事没事就凑上前来搭讪吗?二丫落水正是他英雄救美的时候,能干看着?”这个丫头是刘美丽,话说得很直白,两只眼睛滴溜溜在温糖身上转,温糖却从她那双眼里看到了名为妒忌的东西。

果然由古到今,女人不论年纪总爱八卦。

“说什么呢?二丫难得捡回条命,你还搁这说风凉话?”

“我又没说错。”

“二丫,别听她的,她就是嘴坏。”

温糖并不在意,嘴长人身上,爱说说,更何况落水并不是一件不能为外人言的丢人事。不过那丫头却也说得没错,记忆中季寒没少“调戏”她。至少在这个年代,他的行为足以称得上调戏,反正别人没一个像他那么肆无忌惮的,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想到这里温糖撇了撇嘴,狼崽子还真是个色胚,小小年纪不学好,难怪救人的时候敢下嘴,估摸着早想这么干了。

“这不聊天嘛,怎么就嘴坏了?我这是直性子。”

“行行行,就你直,割你的猪草吧。”

聊天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日头就高了起来,晒得人眼晕。温糖庆幸这具身体素质不错,不然白花花的太阳下劳动还真让人有些吃不消。

估摸着时间点,温糖看了眼装得满满的猪草篓,收起工具和几人打了个招呼:“我回家做饭。”

“我也要去做饭,一起回。”

回到家,温月却是先她一步开了灶,擦了把手指了指墙角下的五个地瓜:“二丫,地瓜我已经给你挑拣出来了,你送过去吧。”

“好。”

五个地瓜,不多也不少,不过胜在个大,很明显是温月精挑细选过,看来这个姐姐倒是比王桂花那个一毛不拔的老娘要会做人得多。

温月找了张废旧报纸把地瓜包好,去往知青们的居住地。

幸而承袭了原主的记忆,找个地也就不难了。

温糖跨进院门,三四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两个在那浇凉水解热,两个在一旁抽烟聊天,而季寒赫然就是抽烟其一。赤膊着上半身,翘着二郎腿抖啊抖没个正形。

只一眼,温糖对他的印象分又减了几分。

“哟,这不是温家二丫头吗?”浇凉水的停了动作,朝季寒挤眉弄眼,暧昧得很。

抽烟的那个手肘捅了捅季寒:“哎,季少,心上人来了。”

温糖眸光半眯,同为知青,这四人明显的一丘之貉。不过季少这称呼……忽然让她有种穿越感,豪门?

季寒自然看到了温糖,叼着烟斜眼睨来,带着审视,却没开口。

四人不知温糖来此何意,但是心里想的肯定不是来找他们的,这知青院又不是只他们四人。往常这丫头看到他们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巴巴凑上来?调笑了几句也就没当回事。

温糖却是笔直走向季寒,将手里的纸包递了过去。

季寒眉梢一挑:“什么?”

“地瓜。”

“给我的?”稀奇了。

“嗯,聊表谢意,还请笑纳。”

“呵呵。”笑纳?这丫头还真是溺水溺出风骨来了?

“不要?那我拿回去了。”

“要,为什么不要?不是感谢我么?”季寒接过纸包,却有意无意摸了温糖小手一把。

臭流氓!

温糖当即一巴掌拍了过去:“什么毛病?”

“哎哟,疼……”季寒笑嘻嘻凑近温糖,“不过打是亲骂是爱,要不再打几下?”

欠抽!

温糖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哎,急什么?一起吃。”

“我不吃生的。”

三人闻言惊悚了,不吃生的?难道不该是像往常那样不接话如避瘟神吗?抽烟那个直接呛了几声,看怪物一般看向温糖,这丫头怎么给人感觉突然间性情大变呢?

“我烤给你吃。”

温糖斜睨一眼,本不想答应,可眼光所及,季寒身后的房门大开,依稀可以看见桌上的书本。

这狼崽子十八岁了,读的书应该是高中程度,不如借此机会看看这个年代的知识水平。

“你烤的能吃吗?”

“保证你吃了下回还找我……要。”

本来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可到了他的嘴里,配合那暧昧的眼神,生生让人起了不好的联想。死狼崽子,居然敢对她开黄腔?没错,那丫的就是故意的。

温糖只当没听出话外音,指了指他的房间:“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好啊,求之不得。”季洋丢掉了烟头,将地瓜往旁人手里一塞,使了个眼色。

温糖瞪了他一眼:“不是说你烤吗?”

“那也得先架火堆不是?他们先干着,我带你看看我房间,来吧。”

温糖跟了过去,进房直奔书桌,扫了一眼,当真是高中课本。

“我可以看看吗?”

“随便看。”季寒抽出一本递到了温糖手里,问道,“想读书?”

“嗯。”温糖点头,“知识改变命运。”

“那可巧了,我这能改变命运的多了……”

第五章 我劝你善良

说话的当口,温糖已翻开课本。这是一本高中数学,让温糖意外的是,书里做着详细的标记,重要知识点也都做了记号,练习题上还有着详尽的解答,而且都做得对的。不单如此,标注的字龙飞凤舞,极有风骨,透着肆意的霸气,一如其人。

温糖可以肯定,这些都出自于面前的狼崽子之手。看不出,此人并非不学无术的草包,如果精心雕琢,将来必成大器。

“字很漂亮。”温糖由衷夸了一句。

季寒半个屁股坐在书桌上,斜眼看来:“我的优点有很多,等你慢慢发现。”

温糖随意翻看,一目十行,心中对这年代的知识水平有了大概的认知,都是她能手到擒来的。又看了看语文课本,嗯,文言文篇幅占得还挺多,知识点还需要多加巩固。

“我可以找你借书吗?”

“借书没问题,不过……”季寒趁火打劫,“不能白借。”

温糖放下书,抬眸,在看到季寒还是光着膀子的时候微微皱眉:“衣服穿上。”

“热。”

“这种天穿与不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不穿有碍观瞻。”温糖抓起一旁的背心扔到了季寒身上,“我觉得你穿起来会更好看。”

喝!这丫头当真和从前不一样了,不过为了这一声好看他愿意,当即从善如流穿好了衣服:“好看?”

温糖很认真地看了几眼:“嗯,很帅气。”

帅气?季寒倒是头一回听得这个说法,眉梢挑了挑:“稀奇了,温二小姐居然会夸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赏心悦目之景为何不夸?”

季寒再次挑眉,一手探到了温糖的额头:“没发烧啊。”

温糖打掉季寒的手:“再动手动脚剁了。”

“脾气挺大。”季寒摸了摸被打的手背,邪气勾唇,“你是二丫?”

“请叫我温糖。”

“像又不像,不过我喜欢。”说不出的怪异,但是现在的她更吸引人,季寒呵呵一笑,“以后别总躲着我。”

“那是你的问题。”

牙尖嘴利的,倒会怼人了。忽然发现话题被她三言两语给带偏了,季寒心中咦了一声,话锋一转:“怎么感谢我?”

“有学问的知青不止你一个。”

“但是没我这里的书全。”季寒嘚瑟抖腿,“要不这样,不懂的你来问我,包教包会。”

“那么这几本一会我先带回去了。”

“好。”丫头片子落个水变机灵了,一点就通,季寒扬唇,“走,给你烤地瓜去。”

说是烤地瓜,其实就往火堆里一扔,没多久也就熟了,没什么技术含量。等待的时刻,温糖倒是和几人聊了几句,不动声色观察了一番。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几人虽说看起来有些不着调,说白了都不那么正经,谈吐也许没那么文雅,但是极有分寸。举动随意而大方,不寒酸不小家子气,骨子里透露的是浓浓的自信,和寻常知青有着本质的区别,一眼便可区分。谈论的也不是乡村长短,而是以往的京城见闻,由此可见家里环境应该都很不错。

四人虽是有说有笑,似乎不分你我,但细心一点会发现季寒才是那个头。

嗯,这四人,来头应该不简单。

思忖中左手拇指蹭了蹭无名指指腹,陡然一愣,惊觉这个动作自己每逢思考时仿佛做了无数次,下意识而为的习惯使然吗?

温糖垂头看了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以前这里应该是有戒指的,而且那枚戒指自己很重视。重视?为什么会这么想?

“看什么呢?”见温糖盯着手指发愣,季寒凑近看了一眼,手型真漂亮,带上戒指一定更好看。

“没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间,又进来几人,有男有女,却在看到温糖时明显一愣,眼里带着相同的疑问,她怎么会和他们一起?

“干嘛呢?好香啊。”一个看起来很文雅的女知青笑着靠了过来。

温糖拿起火棍拨了拨火堆,眉眼不抬:“烤地瓜。”

“有我的份吗?”

“问他。”温糖朝季寒努了努嘴。

“怎么问我呢?东西不是你拿来的么?”

“既已送出,便是你的,如何分配自然你来做主。”

“既然糖糖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一声糖糖随口唤出,季寒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扫了林如一眼,“就五个地瓜,我们几人刚好人手一个。”

这话明摆了拒绝。

“小气。”林如哼了一声,幽怨看了季寒一眼。

季寒却是眼神也懒得分她一个,抓过温糖手中的火棍戳了戳:“差不多了。”

从火堆中扒拉出地瓜,选了个大的亲自剥了一半的皮递到温糖手中:“给你,小心烫。”

温糖没接,拿起一个小的:“我食量小,而且一会就吃饭了,这个就行。”

“我给你剥。”

“力所能及之事,就不劳烦你了。”

“你细皮嫩肉……”

温糖手掌一摊,掌中不少茧子:“乡下人,没那么娇贵。”

“你这丫头,就不兴我对人好吗?”

温糖指了指剩下的那个地瓜:“那你把这个分给林……林如同志吧。”

差点习惯性称对方为小姐。

“都说了没有多余的,我自个儿还不够吃呢。”死丫头,怎么一点不解风情呢?

林如动了动唇,终究不发一言,转身就走,却是回头看了温糖一眼。

这一眼饱含怨念,温糖只当不知垂眸,神女有心襄王无意怪她咯?

吃完了地瓜,温糖便不再久留,拿了那几本书出了知青院。

季寒本还要送被温糖拒绝了:“青天白日你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怕你再掉水塘里。”他倒是不介意再救她一回。

温糖顿步,回头:“季寒。”

“嗯?”

“我劝你善良。”

“……”

季寒一脸郁闷回到了大院,陈旭青扬眉笑道:“季少,难得那丫头主动来找你,你怎么还一脸不乐意呢?”

季寒没搭腔,怎么说?说她劝他善良?他好心送她有那么混吗?

“哎,我怎么觉得那丫头像换了个人似的?”李北不解,“往常看到咱避之唯恐不及,就算今天是来表示感谢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谈天说地,稀奇了。”

季寒眸光闪了闪,救她那会儿给她做人工呼吸趁机占了把便宜,女孩子脸皮子薄,又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没寻死觅活已属难得,谁诚想居然一耳光把他给打懵逼了。若是气极而为还可以理解,可接下来的表现包括今天的落落大方,又怎么解释?还是说本性原就如此?

不,不像!

“兴许正是因为季少救了她而有所改观吧。”

季少一巴掌呼上魏光良的脑门:“改什么观?老子很差吗?给老子好好说话。”

魏光良干笑一声,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有个发现。”

“什么?”

“往常只觉得那丫头漂亮,可也仅此而已。今天特别有气质,那一身粗布衣服都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光华。季少,眼光真不错。”

季寒得意勾唇:“那是。”

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人?

第六章 山崖遇险

距离温糖魂穿已经一星期了,这一星期温糖已经认清了现实,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真真切切来到了这个年代,心中便不再纠结,既来之则安之。

心境坦然也就渐渐融入这个时代,唯独没什么归属感,不过一星期的时间足以让她了解现在的环境。

温家家庭关系还算简单,原主的爷爷奶奶去世比较早,比起别家兄弟姐妹成群,二老膝下就温国栋和温良一儿一女的情况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少的。温良嫁去了邻村,逢年过节会回来看看,平时不常来,据说朴实而贤惠,一如温良此名。至于爷爷奶奶那辈的兄弟也都远在外村,走动不勤,倒是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王桂花娘家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王家兄弟姐妹五人,王桂花排行老二,上头是家中唯一的哥哥,底下一溜的女孩,重男轻女的家庭自然一切以老大为主。

老大名为王实,为人却一点不实在,身为大哥没有一点大哥的样子,四十好几了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娶了个媳妇也是个不消停的,老两口偏偏疼他入骨。家中姐妹虽有怨言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们生来便是赔钱货呢?认命!这便是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哀。

王桂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说好听叫性子泼辣,说难听就是泼妇,没文化呀!而且远近闻名。嫁来温家实在是她的福气,虽说条件就这样,但公婆死得早啊,也就不存在什么婆媳矛盾。而且她有些小心思,在外蛮横,对自己的男人却知晓分寸,摸清楚了温国栋的性子也就懂得如何拿捏,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大事,这家里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不过有个毛病不好,贴补娘家。

本来为人子女孝敬家里人不是什么错事,可她有些过分了,也不看看自家什么情况,但凡家里有点什么都会偷偷送去娘家,而后再留下好的给自己的儿子,就好比早前说的那袋面,要不是温糖自作主张,哪有她们吃的份?

这不,今儿王桂花的妹妹王铃花来了,没见对方带什么东西过来,倒是进门就开始倒苦水。温糖没心思听那些家长里短,拎着个竹篮出门。

“二丫你干嘛去?”

“我去挖点野菜。”

“早去早回,你小姨今儿在这吃饭。”

“嗯。”温糖回头扫了眼小姨,和她那妈一样,一双三角眼满是精光,一样的尖酸刻薄相,果然一家人。

出了门,依稀听得王玲花说:“你们家二丫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可我怎么看着不像你呢?”

“呸!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不像?”

“是是是,都是我不会说话,谁让二丫太漂亮了呢?”王玲花笑着打了打自己的嘴,眼珠一转,又说,“话说二丫今年十六了吧,差不多该说亲了,长这么好看可得许个好人家。”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赔钱货,大的那个还没着落呢……”

王玲花听了这话呵呵直笑,望着温糖的背影,一双三角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温糖自然没看到,但是二人说的话却听得明白,这个时代农村人的确都出嫁得早,自己这年纪估计留不了几年,这个妈不定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仗着女儿貌美以嫁来卖女也不是做不出来。不过不像吗?摸了摸自己的脸,细细想了想,好像真的和温家人不那么像呢。

说是挖野菜,温糖一星期荤腥不知,嘴里寡淡,想上山弄只山鸡打打牙祭。进了山,大树成荫,炎炎夏日之下顿觉得一丝清凉,温糖长舒一口气,抹了把汗继续前行。

脚底枯枝被踩得“嘎嘣”脆响,骤然惊起几只飞鸟,温糖笑着掏出一把弹弓在手里掂了掂:“亏得早有准备。”

温糖捡起一枚小石子,开弓弹射,“咻”破空一声,随后便是鸟儿的嘶鸣声,紧接着空中的飞鸟落地,拼死扇动翅膀扑腾了一会才奄奄一息。

“个头不错。”将鸟儿放到竹篮里,温糖勾唇浅笑,随后微微一愣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弹弓,不由又做了一个弹射的动作。

驾轻就熟呢,又是本能?这样看来貌似自己会的东西很多,她生前到底是谁呢?甩开脑海中的疑问,都交给时间吧。

不消半刻,温糖竹篮里已经躺了三只鸟和一只野鸡,收获不赖。阳光穿透树枝,树影斑驳,温糖抬头望了望天,日头有些高了呢,却没打算立刻回去,眸光一扫,瞥见几株草药,一路过去,居然挖到了一颗野山参。

看着手里极具卖相的人参,温糖眸光亮了亮,这怕是有百年了,山中果然都是宝。不过这玩意若是给了家里,可就糟蹋了。拿出一块手帕将人参小心翼翼给包了起来,看来她有必要去城里一趟了。

不知不觉中,温糖已来到了山顶,极目远眺,一切尽收眼底。余光瞥到一抹暗紫色,定睛细看,野生紫灵芝!

好物啊!温糖心中一动,目测了一下距离,不是自己可以徒手采到的。趴下身子小心伸手,尽可能在安全范围内去够,结果还是差了一大截,如果再挪一挪……垂眸往下一看,这要是掉下去,万劫不复!

没发现也就算了,近在眼前就此错过又心有不甘,温糖转头看了看周边,藤蔓倒是有一些,但是太细,就算收集起来做成藤条也不够牢靠。看着那株诱人的紫灵芝,温糖只能在心底叹了声可惜,终究和它无缘。

温糖摇头轻笑,罢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无法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因为一株紫灵芝而以身犯险,不值得。最后看了眼,果断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扭头。

不料转身之际脚下石子打滑,一个趔趄身形不稳,整个人往下滑去。

糟糕!

下滑中几块碎石顺着陡坡纷纷滑落,惊得温糖起了一身冷汗,不能慌!

温糖迅速稳住心神,眼疾手快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这才停止了下滑的趋势。然而这块凸起的石头并不稳当,因为外力的作用此时有些松动,坚持不了多久。一脚踏在了下方的一块石头上,上下左右看了几眼,寻找生机。

旁边有棵小树,距离自己不远,倒是可以一解燃眉之急。温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轻点脚尖,近乎本能地往小树上跃去,成功牢牢攀住了树枝,脚下的石头应声而落。

看着身边的碎石滚滚,温糖后怕地舒了口气,连手掌破了都浑然未觉,直到左手无名指有些发热才抬眸瞅了一眼。

指根处一抹红光一闪而逝,若不是看到了一个古朴而繁琐的花纹,她都要怀疑自己眼花,可也就是一瞬,无名指处还是空无一物,奇怪。倒是触手可及的紫灵芝让温糖有些失笑,索性顺手摘了。

“看来你我还是有缘的,只是太惊险了。”而且危机并未解除,怎么上去是个问题。

温糖此刻挂在小树上,宛如随风飘摇的浮萍,孤单而自危,时间久了会体力不支,不能坐以待毙。银牙一咬,两腿发力向上勾住树枝,借力而上。

“咔咔”声起,树枝应声而断。

温糖苦笑:“天要亡我——”

第七章 随身空间

下落中指尖红光一闪,温糖脑海中闪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脱口而出:“团子——”

一声团子过后,温糖只觉得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好像咧了嘴,人性化地笑了,而后身子一轻,眼前景致骤然而变。

不再是山崖、碎石,而是雾茫茫一片,一望无际。脚似乎也落到了实处,虽然对身处环境有些不明就里,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松了口气。

温糖站在原地没动,保持着警戒心,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哪怕那个毛茸茸的团子给她的感觉没有一丝恶意。

温糖静静站了一会儿,直觉有什么盯着自己,这种看不清又摸不着的虚无感让人有些无语,弯弯的柳眉微微皱起。

半晌过后,“啾啾”声听起来似乎挺欢快,随后浓雾渐渐散去,入眼的是一片青青草地,两处花田鲜花争相吐蕊、娇艳欲滴。微风习习,花香阵阵、沁人心脾。一汪清泉,泉水叮咚,袅袅薄雾在清泉上升腾,如梦似幻,又生机盎然。

一座精致的楼台在清泉旁矗立,古色古香,门扉半掩,似乎在无言邀请人入内。

第一印象,人间仙境。

丹田处隐隐发烫,一缕不知名的气流升腾,温糖脑海中窜出二字:灵气。

灵气?她怎么会这么想?

而且这里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到好像这里属于自己。此时左手无名指根又是一热,垂眸一瞧,原本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色的花纹。

温糖抬起手仔细一看,终于看清了花纹的形态,一只展翅的凤凰。虽小巧,却是栩栩如生。纹路延伸,在自己的无名指根处缠绕了一圈,宛如一枚戒指,伸手摸了摸,并未有任何的凸起,像是纹上去的,更像是一个深入骨髓的印记。

温糖抿了抿唇,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里是这个印记所有,换言之,自己现在在印记里。

“随身空间?”

“啾啾啾”的声音再次响起,温糖望向声源处,花丛中蹦出一只浑身雪白的毛茸茸的球状活物,一双圆瞪瞪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彩,红色的小嘴一直“啾啾啾”不停,直奔温糖而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没有脚,一跳一跳像个弹球般,速度飞快,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满是欣喜,如同看到亲人般十分人性化。就温糖的认知,这物种表示没见过,却莫名感觉熟悉。

毛团在温糖面前站定,原地又跳了两下,眨巴着大眼十分可爱。

“啾啾啾。”主人你总算觉醒了,团子想死你了,要抱抱。

温糖直觉这玩意在和自己撒娇,却是不动声色打量了它几眼,并没有要亲近它的意思。

毛团小嘴儿一扁:“啾啾啾。”

主人忘记它了,都怪它,一时间有些垂头丧气。

这模样倒叫温糖觉得好笑:“团子?”

毛团闻言立马跳了起来,这一回居然停在了半空中,和温糖大眼瞪小眼。

“啾啾啾。”对对,我就是团子,主人你最喜欢我了。

“听不懂。”温糖抬手,戳了戳团子,软糯糯的,不由捏了捏,手感不错。

“啾啾啾、啾啾啾。”没关系,以后主人就能听懂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许是团子萌萌的模样取悦了温糖,又或是q弹的手感特别好,温糖伸手抱过团子,不过巴掌大小,摸了摸那柔软的白毛:“你是个什么东西?”

“啾啾啾……”团子撅嘴,我不是东西,我是主人的团子。

“你认识……哦不,我们很熟?”

“啾啾啾。”熟得不能再熟。

虽然听不懂啾啾啾,但团子急切的表达温糖倒是明白了几分,又问:“你是我的?”

“啾啾啾。”是的、是的。

团子蹭了蹭温糖掌心,随后飞起,软软的嘴唇在温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温糖笑了笑,再次戳了戳团子:“公的母的?”

“啾啾啾、啾啾啾……”我是女孩子,团子撅嘴,抖了抖身子。

温糖眉梢一挑,这卖萌的模样倒像个撒娇小女孩,笑说:“原来是个女孩子呀。”

“啾啾。”主人慧眼。

温糖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无名指上的印记:“所以这是我的随身空间?”

“啾啾啾。”是哒。

“别人能看见我这个印记吗?”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个东西,外人瞧见怕是要说闲话了,毕竟这个时代纹身什么的似乎过于前卫。

“啾啾啾。”看不见看不见,团子拼命摆动身体表达。

“那就好。”可是这样交流心好累,话锋一转,“我是谁?”

“啾啾啾。”你是、你是……哎呀!怎么表达?团子急得在空中团团转。

“算了,总有我记起的一天。”

“啾啾、啾啾……”团子一边说一边往清泉处飞,主人快来。

温糖抬步跟了上去,待看到团子在泉边上蹿下跳忍不住笑道:“这是我的随身空间,那么这应该是灵泉了,你现在是让我喝这个水吗?”

“啾啾。”是哒是哒。

“易筋洗髓?”貌似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啾啾啾。”主人聪明。

“肉体凡胎能受得了?”这具身体素质不赖,但这种神乎其神的灵泉也不是说喝就喝。

团子在温糖身边绕了一圈,最终挨近了她的丹田处,随后又飞到了灵泉上空。

“啾啾啾啾啾啾。”主人身上有灵气,可以喝,没毛病。快来改善体质吧,然后修炼,重回巅峰。

温糖点了点头,弯身掬了把泉水喝了一口,甘甜可口。

“啾啾啾。”主人多喝点。

“啾啾啾。”哎呀,还是团子来帮你一把吧。

团子啾了几声猛然蹿到温糖身后,轻轻一撞,便将温糖给撞到了泉水里。

温糖眸光转凉,敢推她?然而不待她发火,一股暖流自丹田处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很舒服。

“啾啾啾、啾啾啾。”主人别生气,团子也是为了主人好。

团子亲昵地在温糖脸上蹭了蹭,眨巴着大眼讨好。

下一秒,温糖只觉得丹田骤然抽疼,然后越来越疼,浑身痉挛,热气和冷气交杂,在经脉里四处游走。撕裂般的疼痛感仿佛要扯断所有的脉络,一时间温糖痛得满头大汗。贝齿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唇上立刻现出丝丝血痕。

“啾啾啾。”主人,坚持住,团子给你护法。

毛团小嘴紧闭,大眼里带着疼惜和鼓励,轻轻坐到了温糖头顶,自天灵盖处输送自己的灵气去引导。

第八章 越看越好看

温糖充分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死去活来,如果不是有团子在那引导,估计自己会爆体而亡。当体内乱窜的灵气乖顺地顺着脉络游走,滋养着全身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啾啾啾。”

耳际传来的啾啾声不似之前那般欢快,反倒透着几分有气无力,温糖睁眼,此刻的团子毛色变得有些灰暗,本是圆溜溜的大眼此刻眼皮耷拉着,一副蔫儿吧唧的模样。

是为了她而灵力枯竭了吧,温糖不由有些心疼,摸了摸团子那灰暗的茸毛:“谢谢你,团子。”

“啾啾啾……”恭喜主人洗髓成功,团子强打起精神掀开眼皮,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你……”不会因为自己而……

“啾啾啾。”团子连忙从温糖手中跳了下来,浸泡在灵泉中,眼里露出几分惬意和舒心,“啾啾啾。”

“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吗?”

“啾啾啾。”是哒。

温糖心底一松,再次摸了摸团子,后知后觉发现此时水里已不如之前清澈,掺杂着黑色的杂质,便是手上也蒙了一层薄而黏糊糊的黑色黏液,顿觉一阵恶寒,就着灵泉洗了个澡。神清气爽之时,肤色变得白里透粉,嫩得能掐出水来,灵泉也自行净化,一如之前的清澈透亮。见团子闭着眼漂在水上吐纳,温糖没去打扰,从泉水里起身,手腕一翻,调动了灵气烘干了衣物,抬脚走向那座阁楼。

团子微微睁眼,瞧见温糖的动作不由咧了嘴角,主人就是主人,哪怕忘记了所有,习惯和本能从未变过,心底的那份羁绊也从曾断过,安心闭上了眼睛,自我恢复。

进了阁楼,香炉内青烟袅袅,红梅屏风旁是一架古筝,书桌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墙上挂着字画,清雅别致。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看起来虽是久不住人,却处处纤尘不染。温糖随意看了几眼,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清越悠扬的琴声飘荡开来,微微弯唇,心底有个声音在呼唤:上楼。

上了楼,入眼便是一个大大的书架,摆满了书籍,温糖随手拿起翻开一本。

“黄帝内经?”泛黄的书页显示有些年头,尤其其间的字迹,温糖不由一惊,莫非是原本?啧啧称奇。

又翻看了几本,全是珍藏的孤本,由古到今涵盖广泛,堪称图书馆了。看来得空之时可以来这里充实自己了,很好。

书架中间有个单独的格子,和藏书格格不入,安置着一个古朴的小盒子,温糖心中一动,好似有什么在指引着自己,打开了盒子。

一道五彩的光芒闪现,晃得人眼花。温糖抬手遮了遮眼,等到适应了光亮,定睛细看,内里躺了个透明的玻璃小瓶,还不等她伸手去触碰,小瓶忽然跃到半空,停在了温糖面前。

温糖咦了一声,那个小瓶自主开了瓶口,五彩的光忽然冒出,形成一个小光球,直逼温糖而来。

温糖心下一惊,退了两步,那光球转瞬便没入了温糖的眉心。

“这是……”由不得她细想,脑海中似乎被什么给填满,头疼欲裂。

温糖晃了晃身子,跌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刚稳住心神,一串串金色的字符在脑海中闪现。一开始有些杂乱无章,半晌过后,金色的字符分门别类一一闪现:玄门大法、炼丹法门、百草集、针法大全、奇门遁甲……

一时间温糖有些傻眼,这涵盖得也太广了吧,喃喃自语了一声:“玄门大法?”

本在脑海中成书的一册忽然翻开,眼前跳出两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入门。

温糖不由自主抬手点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金色字符现于眼前,一目十行将入门给看了个全,字符也适时消散无踪。这……

温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什么情况?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盘腿坐在了贵妃榻上,这就是所谓的修炼?再想到刚才看到的入门法诀,脑海中闪现出一张人脸,温金宝?

那面相……忽而嘴里蹦出几字:“一生碌碌无为。”

批命!

无师自通!

温糖有些怔神,难怪她早前看到季寒之时能断言他日后必有所成,这就是她的本能,刚才那五彩光球也是属于她的能力,只是不知为何会封存于此,也就意味着她得从头吃透。也好,技多不压身。

忽而想起自己出来已久,也不知外面什么时候了,匆匆起身来到灵泉旁:“团子,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养,我会常来看你的。”

“啾啾啾!”团子猛然从水中跃起,对着温糖依依不舍。

温糖捧着团子放入灵泉中:“乖,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能一如既往的生龙活虎。”

回的念头一出,景致一变,温糖已站在了山顶,脚旁正是自己带来的篮子,这日头……好像也没过多久,也就是说空间和外面的时间不一样,如此甚好!

紫灵芝?对了,她的紫灵芝呢?正想间,手中多了一物,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紫灵芝么?勾唇浅笑,将篮子里那株野山参和采集的草药连同紫灵芝一同丢入了空间里,团子应该会帮她种植好。

心情愉快,下山也变得分外轻松,尤其是洗髓过后,耳清目明,脚底生风。随手又猎了两只野兔,走到山脚之时,一丝汗也没出,身体素质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顺着田埂又采了些野菜,可以舒舒服服吃几顿了,倒是便宜了那什么王玲花。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家走,途中偶遇季寒那四人。

“糖糖,你这是……”季寒眸光一亮,凑上前来,垂眸一扫,惊讶道,“好家伙,你猎的?”

“嗯。”温糖点头,瞟了季寒一眼,这一瞟,心中咦了一声,季寒身上居然透着股金色的光圈,莫不是眼花?不由又看了几眼。

淡淡的金色光晕,衬得少年眉眼越发出众,也多了几分以前不曾发觉的祥瑞。此人福泽深厚,尤其是这金光,有着几分真龙之气的意味,就算不是,也是将相之才。

察觉到温糖的注视,季寒眉梢一挑,这还是丫头头一回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眼里透着自己看不出的神采,咧嘴一笑:“看什么?好看吗?”

“好看。”温糖并不吝啬夸赞,面前的少年虽有些吊儿郎当,但相处以来发觉他并没有什么坏心,好好引导不枉那一身的好气运。

说话间又朝那三人看去,虽不似季寒有金光在身,但气运都不错,暗自点了点头,从篮子里拿出一只野兔递了过去:“喏,给你们打个牙祭。”

“哎哟小糖妹子,那就多谢了。”李北笑眯眯接过,心道这丫头可真上道,不等他们开口就给了,印象又好了几分。

季寒还沉浸在那一声好看中傻乐,见温糖给了兔子,一把拎过她的篮子:“这种粗活男人来做才对,走,送你回去。”

有人愿意代劳,温糖也不矫情,几人说说笑笑往村里走。

李北等人互看一眼,这丫头怎么越看越好看了呢?

第九章 见鬼

四人近乎簇拥着温糖走,来来往往的村民不由多看了几眼,心道温家二丫头这些时怎么和这几个不着调的知青走那么近了?瞧见了篮子里的野味,张家大叔不由问了句:“二丫,这是去了山上?”

村中有猎户,可也没她这样收获多。温糖笑了笑:“我就采了些野菜,这些大都是他们的功劳。”

他们自然指的是季寒等人,张家大叔就没再说话了,这几个知青往日不太安分,也常往山上跑,猎得些野味不稀奇。不过季寒等人听了这话微微侧目,这小妮子心眼可真多。

一阵风过,季寒鼻子动了动,好香。不由往温糖身边又凑近了几分,往常没发觉,这丫头身上居然这么香?

温糖斜睨一眼:“属狗?”

“你擦什么了?”农村可没香水,季寒咧嘴一笑,“哦,体香。”

“成日里没个正形。”香吗?她怎么一无所觉?难道洗髓还有这功效,倒是想起了空间里的那些花,莫不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真好闻。”清新怡人,可不是涂脂抹粉那般刺鼻,季寒心神荡漾,鼻翼微动,贪婪闻香。

“当真?”温糖眸光闪了闪,一个想法迅速自脑海里成形。

“反正我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说着又凑近吸了两口,仿佛抽大烟上瘾般一脸陶醉。

温糖失笑,扒拉开季寒的脑袋:“我到了,谢谢你们帮我拎东西。”

“客气了小糖妹子,咱今儿可是沾了你的光,啥时候一起去山上?”小丫头细胳膊瘦腿的居然会打猎,而且比他们还能耐,李北将疑惑压在心底,面上笑嘻嘻的一丝不显。

“叫我小糖就好。”温糖没直接答话,接过篮子跨进了家门。

“季少,这丫头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呢,有点意思。”魏光良若有所思。

“你们没发现她又变漂亮了吗?千金小姐也不过如此……”

季寒白了陈旭青一眼,再漂亮也和你没关系。李北连忙在一旁打哈哈:“呵呵,女大十八变嘛……”

“呸!这才几天功夫……”

听几人这么谈论温糖,季寒心中不愉,拎起那只野兔:“有完没完,回了。”

得,季少生气了,三人互看一眼,都少说几句吧。

话分两头,温糖进门已错过了烧火的时间,王桂花扔了个白眼过去:“挖野菜?我看你是诚心偷懒吧。”

温糖不语,直接将篮子往边上一放,抓起山鸡去屋外清理。

“姐,你看——”看着一篮的野味王玲花嘴里生津,自个儿好久没吃肉了,今儿可算来着了,抓起野兔道,“二丫真是本事了,瞧这兔子多肥。姐,那个……”

王桂花一见篮子里的东西,到嘴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可一瞧见自家妹子双眼放光的馋相就知她眼热这点野味,心底嗤笑一声,只进不出的主哪来的脸?将兔子往篮子里一塞,眼珠转了转,挑出一只鸟:“见你来,二丫也是有心特意弄了这些回来,中午你好好吃一顿。几个月不见荤腥了,这可是我们一家五口几天的口粮,这只鸟给你带回去,多的可别想。”

聊胜于无,王玲花连忙接过:“得嘞,我的好姐姐,我可记着你的好,一准给二丫……嘿嘿!”

给王桂花使了个神色,二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来。

“算你有良心。”

温月已做好了饭,从灶头出来便看到了一篮的野味:“妈,这是……”

王玲花笑着接嘴:“二丫弄回来的。”

“哦。”温月心中起疑,擦了把手来到院外,见温糖已经将野鸡给开膛破肚洗干净了,踟蹰一会儿问道,“二丫,你什么时候……”

会打猎了?

温糖眉眼不抬:“季寒他们猎的,我就打了个下手。”

疑虑顿消,那季寒给她这么多可真舍得,转念一想季寒平日里对她的态度,扯了扯温糖的袖子,低声道:“二丫,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季寒吗?”

“讨厌谈不上,只是没怎么接触而已。”

“那现在怎么就走得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的风评,我怕村里人说闲话。”

“正常交往有什么值得说道的?”温糖拿起山鸡起身,“姐,那小子看着不着调,可一个勇于救人的少年能有什么坏心?看人得用心。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呃……你有数就好。”温月无言以对,总觉得自家妹子自那次落水后就有些变了,可具体怎么变了又说不上来,如果真要说,好像比以前有主见了,这么说来也算好事,心中便不再纠结。

温国栋回来便闻到了肉香,等再看到那一篮野味也有些傻眼,温糖以同样的借口糊弄过去,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

温金宝这些时吃饭倒是规矩,没办法,谁让他每次偷吃都会被刷上一筷子呢?手背那叫一个疼,偏偏温国栋没由着他,一来二去被打怕了,也就长了记性,唯独那怨念的目光时不时瞪温糖几眼。

温糖全不在意,再怨念你也翻不了天。倒是在饭桌上不动声色仔细看了夫妻二人的面相,二人子女宫显示命中有三个子女,和现在情形无差,好像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不过想起王玲花那句不像……摇了摇头,自己这是疑心生暗鬼么?

吃完饭指使着温金宝去洗碗,王桂花一个刀眼飞来,温糖视而不见,淡然说道:“作为家中一份子,只有你四肢不勤,洗个碗还委屈你了?”

“妈!”

叫奶奶都没用!

温糖作势拎起竹篮:“看来晚上你是不想吃肉了,拿人手短,我觉得剩下的还是还回去比较好,毕竟是人家辛苦打来的,知青也不容易……”

王桂花哪里肯干,一把夺过竹篮朝小儿子使了个眼色:“听你二姐的话,也就几个碗,要不了多久。”

温糖斜睨一眼,温金宝乖乖开始刷碗。

小样,姐还治不了你!

督促着温金宝洗完碗筷,温糖这才出了门,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拔下一根野草叼在嘴里,迎面走来一人,温糖淡扫一眼,村里有这么个人么?一时没在意,微微侧身,一股子寒气贴身而过,陡然一个激灵,依稀听得擦肩而过的人“咦”了一声。

二人同时顿步,两厢回头。

温糖眼睑微垂,没影子、没脚,飘的?

得,见鬼了!

第十章 女鬼有冤

没什么比白日见鬼更来得惊悚,而温糖此时除了微微有些惊讶倒也没太多的感觉,好似见惯不怪般看了那女鬼一眼便淡然回头,继续往前走。人鬼殊途,各安其法,各行其道也就没什么好值得怪罪的。

那女鬼却怔住了,做游魂野鬼这么多年难得碰上一个能看见自己的,却偏偏对自己视而不见,还一脸的风淡云轻,凭什么呀?这么一想就跟着温糖飘了过来。

“你看得见我?”

多此一问!温糖没搭腔。

“你不怕我吗?”

温糖继续前行,目不斜视,只道这鬼白日里在大太阳下行走自如也是有些本事。

“你作甚不理我?”女鬼继续纠缠。

许是被女鬼跟得烦了,温糖斜扫一眼:“人鬼殊途,别跟着我。”

大夏天有这么个阴物跟在自己身边虽说凉快不少,终究对活人有损伤,且自言自语的模样被人瞧见,她可不想被看做神经病。

“所以你还是怕了。”女鬼自动解读,一脸得意,不依不饶缠着温糖,“我见过你,却是不曾想你居然有阴阳眼,往日里装得有模似样今儿怎么不装了?”

这女鬼谈吐倒也不俗,莫不是曾是大家闺秀?温糖走得悠闲,目光却是在女鬼身上上下扫了几眼。青绿色晚清年间的旗装,缎面质地,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块小锦帕,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如此看来倒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见温糖打量自己,女鬼笑着转了个圈:“我好看吗?”

语落,忽然变脸,本是秀秀气气的面庞忽然变得一脸青黑,梳好的发髻也全乱了,披头散发,舌头骤然伸长,猛然朝温糖面前一探,张牙舞爪带着狠色,分外吓人。

温糖一眼扫到女鬼脖子间的青紫,冷哼一声下意识调动了体内的灵气,伸手便扼住了女鬼的咽喉:“原是个吊死鬼!”

女鬼骤惊,挣扎着在半空中拳打脚踢。温糖手指紧缩,眸光乍寒:“找死?”

“咳咳、咳咳咳咳……”女鬼惊骇不已,一脸苦色,“大师饶命,我、我无害人之心,只是、只是见大师风淡云轻起了逗弄之心……咳咳,放、求大师放过我……”

闻言温糖并未立即松手,而是目光如炬盯着女鬼,似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此等有些年头的阴物惯会惑乱人心,大意不得。

女鬼登时泪流满面,颤颤巍巍:“大、大师,小女所言非虚,再也不敢在大师面前造次了,还望大师开恩。”

温糖见女鬼惊惧不似作假,终于松了手。女鬼倏地闪到一边,一顿猛咳,再不敢轻易靠近温糖,倒是不曾就此离去,欲言又止。

“还不走?”莫不是又起了什么歹心?缓步上前逼近,居高临下。

女鬼恢复原态,膝盖一弯跪地不起:“大师法力无边,可否替小女超度?”

“你既有心,当初为何不去投胎?”

“小女有冤,心中一口恶气未出,执念已深,不得投胎。”

孤魂野鬼游荡人间若非时日未到便是心愿未了,此番解释倒也不差。见得有人由远而近,温糖转身:“莫要多言,你且随我来。”

女鬼麻溜起身,做小伏低跟在了温糖身后。

一人一鬼行至温糖当初落水的池塘,四下无人,温糖才再次开口:“姓甚名谁,生卒于何年何月?有何冤屈?”

女鬼再次跪地:“大师容禀,小女纳兰月,生于1880,卒年刚满二十,嫁人两年有余。”

“倒是记得清楚。”果真晚清时期,距今将近百年。

“因为卒年正是我生辰,是以记得特别清楚。”女鬼本还面含羞色,话锋一转已是咬牙切齿,“夫家阮四郎,和小女青梅竹马,两家门当户对,本当是天作之合,却不料四郎包藏祸心。当下时局动乱,我父卸甲归田失了往日威风,那阮家自此待我一日不如一日,四郎更是成日里花天酒地,更甚者纳得青楼小妾,害我腹中孩儿,宠妾灭妻。”

闻言温糖眸光微动,还真是藏污纳垢的大宅门。勾起纳兰月的下巴,目露怜悯之光:“非你自缢身亡?”

一滴泪自纳兰月眼角滑落,期期艾艾:“大师慧眼,小女失了孩儿虽心中有怨,可老父健在又怎敢罔顾孝道去寻死?他阮四郎既不顾念夫妻情分,和离便罢,却不料为着名声起了歹心。在我生辰之日哄我喝下迷药,将我吊在了房梁,就此枉死。”

“可怜我老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没多久便染病驾鹤西去,女儿不孝!”纳兰月说着就地一拜,泪眼迷离。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温糖弄清了来龙去脉沉吟片刻,目光犀利直视纳兰月:“如此冤屈化作厉鬼又为何说心愿未了?”

纳兰月陡然指甲掐入了掌心,身上起了层黑气,含恨道:“阮家做了恶事,心中有鬼,居然请来道士镇我尸身,不得魂归也不得复仇,举家迁移,可怜我被困一方。若非后来此地动土破了那符咒,小女依旧不见天日,可年代也变了。心中恶气难消又怎会投胎?”

“既是恶气难消已成恶鬼,可有祸害这一方百姓?”温糖眸光深邃,似能看穿人心,若敢妄言别怪她下狠手。

纳兰月心中一凛,就地连连叩首,却是坦坦荡荡:“小女不敢,小女自幼饱读圣贤书,知晓善恶。只怪自己命不好、识人不清,怨不得他人,从不曾动过害无辜人之念。时过境迁只是执念在心,终成一方游魂,百来年也有些倦了。幸遇大师,诉心中之苦,郁结可消。望大师慈悲,许我魂归。”

语落,身上的黑气顿消,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笑意,倒有了几分超脱之色。

“当真郁结已消?”

纳兰月笑了笑:“尘归尘土归土,恩恩怨怨已过百年,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女便是不能亲眼目睹阮家有何境况,可始终相信恶人自有恶报,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孤魂野鬼百年,也是时候归去了。望大师成全!”

“难得你心存善念,如此便允了你。”

“多谢大师恩典!”纳兰月欣喜叩首,等着温糖做法。

“今夜子时,你且在此等我。”超度么?脑海里浮现出一串字符,还得做些准备。

“喏!”纳兰月起身,又跟在了温糖身边。

温糖眉头微皱:“别跟我。”

纳兰月噘了噘嘴:“大师……”

温糖淡扫一眼,纳兰月顿时噤声,扭捏着想亲近:“大师容我跟半日可好?我喜欢大师……”

“人鬼殊途!”

“……”

第十一章 表白

为了给纳兰月超度,温糖下午提早收工去了空间,见团子依旧浸泡在灵泉中,看她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便没做打扰,直接去往阁楼直奔二楼。

到了这里那种熟悉感就涌上心头,近乎熟门熟路从书架的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盒子,内里空白的黄符有一摞,取出几张放在了书桌上。打开桌上的朱砂盒,提笔蘸取少许,寻着跃出脑海的字符唰唰唰一番挥毫,金光一闪,符成。

温糖满意地将黄符揣入了兜里,又在空间里打坐了一个时辰,待到丹田灵气又充盈了几分这才出了空间。

午夜时分,夜深人静,听着温父传来的阵阵鼾声,温糖悄悄起身,轻轻掩了房门,快步朝水塘而去。

月朗星疏,晚风徐徐,不似白日里的燥热,此时倒多了几分清凉,无人的田间唯独蛙声一片,仿佛催眠小曲,听着别有一番滋味。温糖有事在身,没这闲情去听取,脚底生风,很快便来到了水塘边。

“大师,你来了?”纳兰月早已等候多时,此时见着温糖分外喜悦,盈盈福了个身。

“不必多礼。”温糖虚扶一把,“想清楚了?可还有遗憾?”

纳兰月含笑而望,目光灼灼:“纳兰无憾。”

“如此,那我们开始吧。”

温糖一手取出黄符,一手二指当空画了个圈,在黄符上点了一下,无火自燃。一串《地藏经》的经文自温糖嘴里溢出,他人看不见的金色字符有序地飘到空中,随后齐齐涌向纳兰月,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光圈飞旋。

光圈由大到小,金光柔和将纳兰月温柔包裹住,最后悉数没入纳兰月体内,光洁而神圣。

纳兰月的身影慢慢飘上高空,皓月当空之下,宛若那奔月的嫦娥,随即渐渐变得透亮。

温糖含笑点头:“愿你来生安虞无忧,去吧!”

纳兰月流下感激的泪水,当空朝着温糖一拜:“大恩不言谢,大师恩情纳兰月铭记在心,惟愿大师一生福报,安康美满。”

语落,身形渐消,化作点点星光逐渐消失在遥远的夜空。

温糖只觉心中一舒,盈盈热流在四肢百骸中蔓延伸展,很是舒服。莫名便窜出一个念头,这是功德使然。

就在这一头发生异象之时,知青院的季寒骤然睁眼,起身开门,敏感地朝水塘方向望去,入目的是点点金光,心底咦了一声,唇角微弯:“这小地方还有此等能人?真有意思。”

语落,身形一闪,知青院哪还有他的影子?

夜色中季寒身形飞快,看似闲庭信步,却宛如暗夜精灵,若是被人瞧见,只当是见鬼了。

一个顺利超度,心情极好,便有了欣赏夜景的闲情,慢悠悠往回走。一个有心寻人,脚步不停,半道上二人便打了个照面。

季寒四下里望了几眼,不见他人,心下若有所思,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问:“糖糖,你这是?”

这也能碰上?温糖没往别处想,只道他夜半睡不着从而无心睡眠,淡扫一眼:“你倒是好闲心,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当夜游神呢?”

“呵呵,彼此彼此,看来你我心有灵犀。”

谁和你心有灵犀?温糖不语,抬步向前。

“睡不着出来纳凉?”季寒心中疑虑尚存,却是为她寻了个借口,又自动解释,“积食,翻来覆去的浑身不舒服,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碰上你了,真是缘分啊。”

呵呵哒,一只兔还不够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塞牙缝,一下午加整晚好意思说积食?还缘分?鬼的缘分!

见温糖不语,季寒不以为意,并肩走在一起,指着明月说:“今晚月色不错,陪你走走。”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大晚上的女孩子家不安全,以后别再出来了。要真睡不着,可以叫上我。”

温糖微微侧目,轻笑一声:“叫你?”

“不是找我借了书看么?我不介意和你挑灯夜读,不会的我也可以教你。”

“你倒是不避嫌。”谁特么孤男寡女夜半一起挑灯读书?

“坦坦荡荡,为什么要避?”季寒咧嘴,歪头,“而且现在都兴自由恋爱……”

“打住!”美得你。

“你不喜欢我吗?”季寒一个大步堵在了温糖面前,双眸晶亮,“我喜欢你。”

“承蒙抬爱,不敢当。”温糖伸手一拨,人影一动不动,抬眸四目相对,“很晚了。”

季寒身子一侧,让出路来:“我和你说真的,咱俩试着处处呗。”

“没兴趣。”

“没试怎么知道?不定处着处着就有趣了呢。”

“你当谈恋爱是什么?”玩吗?

“你情我愿,不负青春,处得好日后结婚生子……”

“处不好呢?”

“什么话?哪有一开始就往坏处想的。”季寒不乐意了,拉住了温糖的手,“我敢保证,和你肯定处得好。”

别介,还没开始呢。

温糖垂眸看了眼抓在自己腕间的大手:“放开。”

“别和我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年代了?喜欢自然要去争取,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

温糖甩手:“没脸没皮。”

田埂不宽,二人并排而立,温糖这么一挣扎,脚步便自然往后退,一退便退到了田埂边。

“小心。”季寒大手一捞,将人带到了自己怀里,顿时笑得像只得了便宜的狐狸,“别脏了脚。”

“你这浪荡子的模样,我还真不喜欢。”

虽有些舍不得怀里的温香软玉,听了这话季寒还是立马松手,规规矩矩不敢再做小动作唐突了佳人,绅士抬手:“请,小心脚下。”

温糖看了季寒一眼,这少年行事乖张,我行我素,成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形,不想倒也知分寸。

“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可正事从来不误。”

嗯,这话确实不假。

“你知道我们这些知青大都很苦,反倒比不得你们农家人,为了生活难免有时候投机取巧。”

嘴皮子真利索。

“可从来没做什么坏事呀,你看你那日落水不也是我挺身而出么……”

“怎么着?挟恩求报?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大丈夫敢于追求心中所想,不求你报恩,但求你给我个机会,也给彼此一个机会,多看我几眼,你会发现我其实有很多优点。”

说来说去还不是泡妞的手段,温糖嗤鼻。

说话间二人行至了知青院,内里忽然传出声声响动,一旁的农院扯出一声女高音:“大半夜的干啥玩意呢?瞎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院门半开,温糖好奇看上一眼,两个女生撑着一支竹竿在院子里两头跳来跳去,不由讶然:“她们这是在干嘛?”

季寒失笑:“晚上芋头焖饭,这俩丫头估计饿怕了,胃口不小,每人足足吃了两大碗,这不就积食撑得慌么,不运动运动可睡不着。”

温糖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现出一抹龟裂之色,带着几分笑意,还真是积食了……

第十二章 借花献佛

时光如流水,转眼便到了十月收割水稻的季节,生产队里的男女齐齐总动员,在田间挥汗如雨。

烈日之下,放眼望去,不论男女,年长或者年少,金色的稻田在众人的协力之下渐空,独留那一撮撮的短根。

季寒赤膊着上身,汗如雨下,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耀着晶亮的光辉,一滴滴汗水顺着肌肉线条蜿蜒而下,别有男子气概。尤其他时不时和人交谈两句露出爽朗的笑意,既青春肆意又荷尔蒙爆棚,看得一众女人们羞红了脸。

林如一抬头便看到了季寒放肆的笑脸,忍不住心头小鹿乱撞,眼神就粘了上去。

同组的刘慧芳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努了努嘴:“好看吧?”

“好看。”林如痴痴点头,等发现自己失态不由嗔笑一声,“你就会打趣我。”

刘慧芳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笑说:“嗨,你还不好意思了?谁不知道你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哎呀你还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坏事。喜欢就去追呗,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可是……”

“你再可是,人就被那小妖精给勾跑了。”

刘慧芳使了个眼色过去,林如顺着视线而望。但只见季寒殷勤抢过温糖手里割下的水稻往一旁堆放,回来顺道还倒了杯茶,自己都没喝就直接递到了温糖了手上,满眼含笑。

烈日下,少年站在少女身后,遮了大半的阳光,垂眸看着少女,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而少女接过茶水似乎说了声“谢谢”。四目相对,一个尽显张扬却含情脉脉,一个温婉而视,看着颇有几分郎情妾意的意味。这么一副画面林如看得眼酸,后牙槽都要咬裂了,一手紧紧握住了拳头,低头默默掩下眸中的嫉妒,轻轻推了刘慧芳一把:“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女孩子?”

“这么是怎么?小妖精?没错啊,你瞧瞧她那样,面含春色、欲拒还迎。以前我还觉得她内向腼腆,现在一看,呵……合着那都是装出来的。都说农村人实诚,我倒觉得她心思深得很,季寒暂且不提,在场这么多男人,眼珠子可都在她身上,这么会勾人不是妖精是什么?”刘慧芳自觉温糖装模作样,嗤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水稻扔在了一旁,回头恨铁不成钢说,“你可长点心吧。”

林如环看一圈,劳作的年轻男人们可不就时不时瞅温糖一眼么,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心里怎么会舒服?面上却分毫不露,大度笑道:“看你说的,还面含春色,人家脸红那是晒的。欲拒还迎这种词可别乱说,让人听见了可不好,到底一个姑娘家,脸皮子薄……”

“诶我说你怎么为她说好话了?听见又怎么了,她做得出还不让人说吗?”

“哎呀你真是,我可没见她做什么,她长得漂亮别人多看几眼不很正常吗?”林如话说得好听,可言下之意不就是她仗着一张脸在那招蜂引蝶么。

“你这心可真大啊。”刘慧芳叹了口气,又嘀咕了一声,“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又有张狐媚脸,姿态往那一摆可不就引人注目吗?话说你说她怎么长的,还真水灵,而且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这一句无疑也是夸温糖相貌好,林如牙根一咬,又朝温糖看了几眼,是啊,怎么就那么漂亮?关键皮肤还好,也没见她擦什么雪花膏啊,人比人气死人。

说话间,村里的女人们又送来了绿豆汤给大伙解暑,虽然绿豆没几颗,总好过白开水。刘慧芳眼珠一转打了一碗塞到林如手里:“去,给季寒送去。”

“这……”

“扭捏什么呀?女追男隔层纱,大胆上。再说我们好歹都是一组的,同志间相互关心也正常,没人会说闲话。”

见林如还有些踟蹰,林如又打了一碗递给了一旁不远处埋头干活的小年轻,笑说:“小关,给温糖送去。”

“啊?”关晓军脸色顿红。

“你不是喜欢她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脸皮这么薄谈不到对象,大男人爽快点。还愣着干嘛呀?”刘慧芳说着便推了关晓军一把,同时给林如使了个眼色。

林如心领神会,轻声说了句谢谢便端着碗走向季寒。

关晓军闹了个大红脸,可看到不远处的那张笑脸心中一动,大家都在分发绿豆汤,他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妥,鼓起勇气上前。

林如已来到了季寒身边,扬起笑脸将碗递了过去:“喝点绿豆汤吧。”

季寒看了眼汤水,心道难得大队大方了一把,伸手接过。

关晓军紧随其后,季寒见了眉梢一挑,嘴角挂着邪邪的笑,目光灼灼,往温糖身边挪了挪。关晓军被季寒这一眼看得心肝一抖,到嘴的话就生生咽了回去,碗递了一半吓得立刻收回,转而往自己嘴里灌了下去,脚步一转逃也般原路返回。

算你识相!季寒满意勾唇,大咧咧一屁股坐到了温糖身边,借花献佛:“给你,快喝。”

这话一出,林如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一边恨关晓军没出息,一边气季寒的借花献佛,太难堪了。

“季寒,你这人怎么这样?”

“嗯?你不是来送绿豆汤的吗?”

“是,可是我……”给你的呀。

“那就是了,谢谢啊。”季寒打断林如的话,大大方方将碗塞到了温糖手里,“小林同志特意送来的绿豆汤,我看了,凉的,喝吧。”

温糖暗自翻了个白眼,你这么下人脸子真的好吗?没瞧见人家都要哭了么?这汤她怕自己喝得烫嘴,推了过去:“你不喝?”

“女士优先,而且我不喜欢喝甜的。”季寒似乎没瞧见林如的窘态,抓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白水,将碗又推了回去,“快点,还要干活呢。”

真是不解风情呀!温糖在心里给林如默默点蜡,抬眸冲着林如一笑:“谢谢。”

“呵呵,不客气,不够的话那边还有。”林如僵着脸,努力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笑,转身却寒了目光。

温糖眸光扫了眼被林如踩塌的水稻梗,呵呵,火气不小呢。悠悠喝了口绿豆汤,转头道:“不怎么甜,你真不喝?”

“当真?”

温糖不语,这年头有绿豆汤喝就不错了,糖不要钱的啊?

“那我尝尝。”季寒就着温糖的手喝了一口,砸吧两下嘴,挤眉弄眼,“嗯,确实比白开水好喝多了。”

林如听了贝齿咬住下唇,说好的不喝呢?气人!还有那温糖,居然装腔作势,果然心思不浅。

“哎,人家特意给你送绿豆汤,转手你就给了我,还当着她的面,不怕她伤心啊?”温糖难得打趣。

“我又不喜欢她。”季寒坦然一语,嚼了根野草,“男人做事就要当机立断,尤其是面对感情,拖泥带水给她无谓的希望,我没那么渣。”

温糖意外看去一眼,好小子,够男人。话锋一转:“可你这不是给我招恨吗?”

“我是男人,自然会护好我喜欢的人。而且……”季寒当即笑开了,意有所指,“你会怕?”

“呵……”

谢谢你的高看一眼哦!

第十三章 乱架

“季寒他太过分了,你好心好意给他送绿豆汤,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刘慧芳自然瞧见了刚才的一幕,见林如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那两个反倒嬉笑着咬耳朵,不由怒上心头,“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诶你别……还嫌我不够丢人吗?”林如低着头一副委屈样,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就是心太好。”

“没事,干活吧。”勉强一笑,投入了农活中。

刘慧芳怒其不争,回头又看了那二人一眼,冷笑一声,哼,有你哭的时候。

林如不动声色扫了眼刘慧芳的神色,这丫头热心肠,藏不住话,又好打抱不平,和自己关系好自然见不得自己受委屈,有些事根本无需自己动手,低头勾起了嘴角。

不出一天,村子里起了流言蜚语,知青之间因为季寒的关系都不敢明着说,背地里却是嘀嘀咕咕,村民们尤其是那些农村妇女,茶余饭后少不得八卦。

“哎,你们瞧出来没?温家二丫和那个知青有些不清不楚。”

“嗨,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那俩人走得可近了,农忙时不也一起么?姓季那小子对二丫可殷勤了。”

闻言,几个长舌妇一阵哄笑。

“可不是么,以前只当二丫是个腼腆的,谁料不声不响就和他混一块了,还真看走眼了呢。”

“呵呵,再腼腆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思春?那些个知青里就属姓季的最俊,谁看了不欢喜?多少小姑娘都盯着呢。”

“别说,二丫也生得俏,这男的俊女的俏,一来二去可不就……”

“不过我怎么听说季寒和那个什么林如挺要好的么?”

“哟,这么一想还真是啊,那林丫头和季小子一个组的,往日里关系确实不错,咱可都当他俩是一对,谁知道……难怪这些时见林丫头苦着脸,敢情……”

“啧啧……二丫这就不地道了啊,怎么能和别人抢男人呢?小姑娘家的怎么不要脸呢,名声还要不要了?”

“男爱俏啊,谁让二丫好看呢,这年轻人血气方刚,指不定就……”

几个中年妇女闻言立刻皱眉,这要出了什么丑事,丢脸的可不光温家,整个石榴村都要抬不起头。

“胡说八道什么呢?”路过的王桂花听得几个老娘们说起自家丫头便留了个心眼,结果一听心里就不是那个滋味了。自己虽没什么文化,可言语里透露的意思怎么不明白?当即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刘家嫂子的头发,“我让你个老娘们碎嘴……”

张夏荷头皮被扯得生疼,大叫一声,转身一巴掌便呼到了王桂花脸上:“王桂花,放手!老娘碎嘴?也不瞧瞧你家二丫做了什么事。”

“你敢打我?”王桂花素来泼辣惯了,被人当众掌掴心中又羞又怒,狠狠扯了把张夏荷的头发,抬手便是两巴掌,“嘴里不干不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一撮头发就这么被王桂花给扯了下来。

张夏荷也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平时没少和王桂花打对台,此时痛呼着看着自己被揪落的头发顿时发狠,扑上前去,二人扭作一团。

“老娘嘴巴再坏也比你家干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家二丫和男人当众眉来眼去,背地里不知道做了什么丑事,还好意思在这说我胡说?你怎么不好好回去问问?别给我们石榴村丢人!”

“呸!你怕是忘了自己年轻时和邻村二狗子的勾当吧,自己不检点把脏水泼我家身上了,你好大的脸!”王桂花手脚并用,对着张夏荷拳打脚踢,随后瞪了那几个愣住的长舌妇一眼,“眉来眼去、背地里腌臜?你们都亲眼看到了?”

众女人是见识过王桂花的厉害,此时见她发了狠,尤其那狠戾的一眼,看得人有些发毛,一时间忘了劝架,心虚地别开了眼。

“我和二狗子清清白白,你瞎扯什么野棉花?”二狗子是她年轻时喜欢过的人,只是最终没能成就好事,平时的确时不时走动走动可也是安分守礼,却不想被王桂花旧事重提还说得那么不堪,张夏荷能忍?怒从心上起,下手也就重了,嘴里更是不饶人,“呵,说老娘不检点?也不看看你家二丫的相貌,和你们温家没一个像的,也不知是谁的野种。你这老娘们给你男人这么大顶绿帽子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换做我早投河自尽了……”

二人扭打着滚到了地上,王桂花骑在张夏荷身上连抽对方几个耳光:“呸!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儿非打死你个乱嚼舌根的泼妇不可——”

二人都是发了狠,没一会儿双方都挂了彩,几个老娘们哪能真袖手旁观,连忙上前扯架。

“哎哟我说两位嫂子,别打了……”

“这要出人命的……”

“滚开!老娘今天不打死她不姓王!”

“你个不要脸的骚货,敢做不敢当,难怪生出一个小贱货……”

“叫你嘴贱……”

这一头打得火热,看客也多了起来。林如隐在人群里看着一场闹剧暗自勾唇,野种么?敢情这里头还有这出?可真热闹啊。

温糖远远便听到了这头的响动,自修行后耳清目明,能闻人所不闻,现在吵嚷得那么大声自然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快步挤进人群,眼角一抽。一群老娘们乱做一团,鸡飞狗跳,个个身上都带了彩,衣衫不整、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简直没法看,纵然男人们上前拉扯也没将这团乱麻给理顺了。

“麻烦让让。”温糖抬手一拨。

看客们一见正主来了,虽存着看好戏的心,可见其一脸的波澜不惊,惊于她的气度,不由神色讪讪,当真让出一条道来。

温糖在人群中飞速扫了一眼,捕捉到林如那来不及收回的笑意,这丫的幸灾乐祸呢?没做理会,快步上前。

“各位婶婶精神真好。”

嘈杂声中这一语可谓一股清流,却听得人脸上臊得慌。外围几个登时停了手,回头一看,本想说上一声谁这么绵里藏针,可一见温糖,对方明明神色淡然而清冷,可偏偏有一股他们也说不上来的气势,鬼使神差退了一步,到嘴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温糖左右一扒拉,剩下纠缠在一起的人都被无形的气流给推了开来,独剩王桂花和张夏荷还在地上不依不饶。

张夏荷一个翻身坐在了王桂花的身上,手底狠狠一拧,紧接着抬手:“不要脸的骚货……”

“张婶,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得让大伙看笑话。”说话间温糖抓住了张夏荷的手。

“放……”回头对上温糖的眼,张夏荷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幽深的古井,忍不住心底发寒。

温糖就势将张夏荷给拉了起来,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嘴角含笑,极淡:“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张婶可有消气?”

第十四章 火不够旺(一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还是小辈,又给自己理了头发,那要出口的骂言也不好意思地吞了下去,张夏荷老脸一红,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尴尬地哼唧了两声。

王桂花见自家丫头对着外人“献殷勤”,心中那个火啊,腾一下从地上跳起,一巴掌就招呼了过去:“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老娘白生你了……”

瞅着自家老娘嘴角的血迹,温糖眸光微闪,不退不让,轻轻抬手阻了王桂花的动作,另一手掏出手帕摁到了王桂花嘴边:“流血了,你不疼我看着可心疼,回家我给你拿药膏擦擦。”

这么一说王桂花就觉出痛来了,哎哟哎哟直叫唤:“天杀的老娘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哎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脏水一盆盆往我们温家泼,这是要逼死人呐,大伙给评评理,不然我可活不下去咯……”

“嘿!我说王桂花你怎么能乱给人扣屎盆子呢?谁欺负你了,是你先动手的,看看我这脸,都被你挠花了。”

“你放屁!谁不知道你们几个面和心不和?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趁火打劫鬼知道是谁挠的!”

似乎被王桂花说到了痛脚,几个老娘面顿时心虚,可为着脸面也要争上一争:“就是你挠的!”

“是你个泼妇打的……”

“大伙都瞧见了吧,天地良心啊,一个个自己嘴巴管不住只会欺负我一人,是看我温家没人吗?没得受这份窝囊气……”王桂花一撒泼,便往地上赖,“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家二丫生得好,是我肚子争气,你们一个个生的歪瓜裂枣眼红妒忌,坏人名声是要下地狱的……”

“谁歪瓜裂枣了……”

“哎呀没天理了呀,不让人活了呀!”王桂花大嗓门一出,捶着地扯着喉咙干嚎,“村长快来给我评评理,都欺负我们温家人,不给活路了呀……”

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抵也就如此,王桂花惯会折腾,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死的能说成活的,闹得众人都有些插不上嘴。

温糖此时真是佩服她的能作,由她嚎了几嗓子后环看一圈:“谣言止于智者。”

一身风骨,坦坦荡荡,淡然一语好似风言风语说的不是自己,风淡云轻的脸上一派清冷高贵,倒叫一众人等心里发虚。看热闹的知青们此时莫名生出几分服气,有人立刻就说了:“二丫她娘,起来吧,公道自在人心。”

“是是是,谣言止于智者,别听风就是雨,好好一个女孩子,可别坏了人名声。”

“还围在一起干什么?都散了吧,劳作一天不累?一个个那么好精神明儿多干点活多赚点工分,散了、散了……”

眼见着差不多了,温糖眉梢轻扬将王桂花拉了起来:“回家上药。”

王桂花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泪水,见好就收,昂头挺胸重重哼了一声,跟着温糖出了人群。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众看客如鸟兽散,林如眼底阴沉掐了掐掌心,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啊……

第十五章 学生和老师

母女二人到了家,王桂花怒气未散,温糖刚找出药膏,迎面便是一巴掌。

温糖岂能让她给打着?微微侧身,抬手一挡,药膏被打落,就地滚了一圈。

“妈,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都是你做的好事!”

温糖捡起药膏,目光坦然:“我做什么了?我是你女儿……”

“你还知道是我闺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不要脸的东西?人家都戳咱家脊梁骨了……”

“不过是些爱嚼舌根的长舌妇……”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空、空什么风?呸!你没做什么能让人家说三道四?你还跟我顶嘴,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金宝……”

温金宝见自家老娘进门心气不顺本还躲得远远的免受池鱼之殃,耳朵却竖得老高在一旁听动静,听得是针对二姐,当即乐了。这些时在温糖身上受的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抓起一旁的扫把屁颠颠递了过去,幸灾乐祸看了温糖一眼:“妈,教训她!”

温糖斜睨一眼,小崽子还挺会煽风点火。

“妈,你看她还瞪我……”

“真是长本事了!”王桂花接过扫帚就抽了过去。

娘俩一个德行,都是不消停的主。温糖旋身而避,王桂花的扫帚再次抽来:“你还敢躲?”

于是一个躲、一个追,从屋里到屋外,闹得鸡飞狗跳,温金宝拍着巴掌直乐呵。

温国栋和温月父女二人回得晚,不知村里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回家就看到王桂花追着温糖打,温父放下工具便拦住了自己的婆娘:“干什么?成天闹腾得慌,嫌不嫌累?”

王桂花追得气喘吁吁却是连温糖的衣角都没碰到,郁结在心,结果自己男人回来就念叨,扫把一扔哭喊:“别人欺负我,回到家大的小的也欺负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温父眉头一皱拉扯起王桂花:“哭什么?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王桂花抽搭着将今天受的委屈添油加醋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你说我打错她了吗?”

温父拿着大烟袋猛抽几口,抬眸看了眼温糖:“二丫,这是不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我还冤枉她?”王桂花没好气瞪了温糖一眼,“你自己说,没事老往季小子那跑干什么?不是明摆着给人说闲话吗。”

温父这些时倒是也听人说起这俩孩子走得近,不过没当回事,毕竟二丫这段时间对自己知冷知热,说话又有理,家里打点得十分妥当,心道闺女长大了懂事。可是今儿一出王桂花虽说有夸大的嫌疑,但还不至于说谎,眼色一沉,敲了敲烟管:“二丫,你说。”

温月心知不妙,这些时的担忧成了真,急得连忙给温糖使眼色。

温糖神色自如:“爸,您还不信自己的女儿吗?”

温父动了动唇,叹了口气:“谣言猛于虎呀!”

温糖微微一笑,能说这话说明父亲是个明理的:“爸,您都说是谣言了,就别往心里去。清者自清,你女儿也是读过书的人,知晓礼数,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断不会做出什么有辱家风的事。我和季寒就是正常的朋友交往,难道还不让人交朋友吗?至于找他……”

温糖说着起身回房,拿出几本书往桌子上一放:“我找他的时候光明正大,没什么可以说道的。喏,这都是找他借的书。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学问可大着,看他这字,多漂亮。”

温糖翻开一本语文书,内里的标记龙飞凤舞,见温父微微缓了神色,又说:“不懂的地方都是他教我,说来可以算是我的老师了。学生找老师学习有什么不对吗?”

书里的内容温国栋看不懂,但是却分得清字迹的好赖,这么一瞧还真是写得一手好字,心中的印象就好了几分:“二丫啊,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可是村里都不是什么文化人,闲得没事就一张嘴,女孩子家名声顶重要,以后注意点,别让人说三道四。”

“嗯,我明白,谢谢爸的信任。”

“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闺女,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温父笑了笑,转头浑了王桂花一眼,“你这婆娘委屈什么?自己的闺女都不信信别人,你怎么当娘的?二丫给你擦药膏你还来劲了!”

“她爹……”

“好了,都消停点,自家人要团结,当娘也要有娘的样子,别整天整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我饿了,赶紧做饭去。”

温糖连忙将药膏往温月手里一塞,转身去往灶头:“姐来上药,我去做饭。”

第十六章 卜卦

一场风波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温糖知道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想起林如嘴角的那抹笑,心底冷哼一声,咬人的狗不叫。不过此时没心思去理会那些背后做手脚的小人,倒是争执中那一口一个绿帽子让她上了心,原来不止一人觉得她不像温家人。

王桂花的确是泼妇,但是泼妇不代表没羞耻心,虽说打架当时那态度有些急切,但是面上挺坦然。早前对自家妹子也是信誓旦旦,一点不见心虚,不像是个会做出什么腌臜事的人,兴许其中有什么隐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一想,温糖去到了空间。

“啾啾啾。”团子热切便迎了上来。

“乖,我现在有事。”温糖抓起团子往自己肩头一放,直奔阁楼。

从抽屉里取出几枚铜板,素手一挥,六枚铜板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到了桌子上。

“啾啾啾。”主人算什么呢?

温糖不语,都说医者不自医,算命的一般也不会给自己算,不是不能算,而是干这一行的本就泄露天机,相信生死有命又怎会无端给自己去算?可眼下不一样,心中疑虑越来越大,不弄清楚了老这么搁在心头不是滋味,这才动了念头。而且如果她真不是她呢?

卦象一出,温糖垂眸一瞧,不对哟。

卦象显示此人身处北方,且打小富贵。至于以后……

变数么?

呵呵哒,温糖扯了扯唇角,北方?富贵?眼前自个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还富贵?以她现在的功力,虽谈不上什么顶级大师,但算卦不至于出错。沉吟一声根据生辰八字又快速掐指,结果一般无二。以后的变数,怕就是自己了。

“有意思。”所以这八字真不是自己的,而真正的温糖也不是她。

“啾啾啾。”主人,怎么有意思?

“啾什么啾?啾再多我也听不懂。”温糖轻轻点了团子一下,手一挥六枚铜钱落入掌心,另一手掏出了之前给王桂花抹嘴的手帕,眼底微动。

这年代貌似还没有dna检测,要寄希望于这一抹暗红吗?可血型到底不准确,不过试试无妨,更何况心中已有了确信,只是空口无凭罢了,无怪她这么没归属感。

就目前来看,除去王桂花过于重男轻女,温金宝不受教,温父和温月对自己倒是不差。只要温家安分,那么她自然会为这具身体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可如果不尽人意就别怪她狠心了。

有了决断,温糖心底一宽,看了看之前种下的野山参和紫灵芝以及那些草药。乖乖,长势可喜,草药暂且不提,本就有些年头的野山参经过灵气的滋养,此刻已然有了二百年的年份,紫灵芝就更不消说了,拿出去可以卖上大价钱。

心中一喜,和团子玩了一会,神识便出了空间,安稳入睡。

这一头温糖睡得安稳,白日里村子里的动静季寒也知道了。说自己和林如是一对?还说温糖横插一脚?那丫头要是真和人抢就好咯。

呵呵……

季寒眸光沉了沉,这是有心人在从中作梗呀。

“季少,在为小糖忧心?”

四人围在一起打扑克,见季寒有些心不在焉,陈旭青叼着烟头问了句。

“虽然咱没瞧见,可听人说那丫头端的好气度,开口就摆平了,我看没什么好忧心的。”李北如是说。

季寒冷眼一扫:“她再能耐也是女孩子,大家说得那么难听心里能好过?事情因我而起,倒是委屈她了。”

魏光良点了点头:“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的,季少你说怎么做?”

京城来的人,一个个心思透亮,能不知道这事背后的蹊跷?腌臜事也是见得多了,可这年头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尤其是这种不开化的农村,要真弄出什么丑闻,叫那丫头怎么见人?背后的人对一小姑娘下手,用心还真是险恶。

“此事估摸着还有后手,静观其变的同时去查查是谁传扬开的。”季寒打出一对2,扬眉冷哼,“敢拿小爷来做文章,胆肥!”

“那小糖……”李北瞅了眼季寒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就怕她自此和你疏远了。”

“她不会。”那么有主见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这点风言风语就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哟,这是吃定她了?”

季寒赏了李北一个大白眼:“此事没定论前她怎么做都会惹人说闲话,遮遮掩掩避嫌不若坦荡相交。你们几个,别小瞧了她,那丫头主意大着。”

“这么说你真不担心咯?”

“我心疼!”

“哟哟哟,季少真是一头栽进去了。”

季寒不置可否,可不就是栽进去了么。

第二天中午,温糖抱了一摞书出门,王桂花眼睛一瞪:“干嘛?又去找那死小子?你怎么说不听呢……”

“给老师还书。”扬了扬手里的书本,温糖四两拨千斤。

“快去快回。”

“知道了。”

来到知青院,温糖顶着进出知青们那些探究的目光光明正大走到了季寒的门前。

李北端着饭碗就凑了过来:“你还真敢来啊?”

“怎么这是龙潭虎穴?”

好个聪明的丫头!李北扫了那些探头探脑的人一眼,当即高声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呐。”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大大方方来,还能说出花来?”心知李北是站自己这头,温糖接话而说,坦荡一句话听得看戏的人不好意思。

季寒从房内走出,笑说:“这么快都看完了?”

“嗯,还你。”温糖将书往季寒手里一放,“再借我几本。”

“小丫头真勤奋,倒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进来吧,自己挑。”

我们指的可是全院知青,就问你们脸红不?

温糖有选择地挑了几本,季寒笑了笑:“昨儿你没事吧?”

“这么想我出事?”

“什么话?我这是关心你。”

“谢谢哦。”温糖又挑了本现代诗集,睨了季寒一眼,“某人倒是心宽得很,当真祸害也。”

“嘿嘿……”季寒咧嘴一笑,“那不若咱俩坐实了?”

“你就可劲害我吧。”

“心肝肝,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啊。”季寒嬉笑着得了温糖一个大白眼,话锋一转,正色道,“这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嗯。”温糖心中有底,倒是想瞧瞧他的手段,“走了。”

“这就走了?都没说上几句话。”

“人言可畏。”

“可你还是来了。”

“谁让你这里书本齐全呢?”

“那我得再多弄几本。”季寒笑着将人送到门口,挥了挥手:“看完了再来啊,还有不懂的尽管提,教你还是没问题的。”

谁让你教?但是这话正合她意,心底轻笑一声,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第十七章 吃饱了撑的

农忙依旧,稻田里家家户户架着打谷机,温糖抱起一摞割好的稻穗递给了季寒。季寒笑着接过,金色的稻穗在打谷机里搅得声声作响,金灿灿的谷子顺着打谷机颗颗分离。

谁都没闲着,稻田里的稻穗逐渐减少,谷粒饱满,人人脸上兴高采烈,好一个丰收年。

温糖心情也是愉悦的,以前没经历过这个年代,只从书上和老人们嘴里听得当年的点滴,如今身在其中体验了一把,深知粒粒皆辛苦的意义。看着劳动人民脸上洋溢着的满足笑意,虽然艰苦但是都乐在其中,自己干活也就更带劲了。

“女孩子家一点不讲究,你瞧瞧人家。”季寒扫了眼那些休息的女知青们,手下动作不停,却有些心疼温糖那被太阳晒红的小脸。捡起脚下的草帽戴在了温糖的头顶,“晒伤了怎么办?”

自打农忙这几天的相处,他可是见识了温糖的劳动力,一点不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差。许多女知青受不了连轴转的农活,时不时偷偷懒,可她从不喊累,干得比谁都卖力,这么小小的一个女生好似有使不完的劲,让人心生敬意。难道这就是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区别吗?

“要什么讲究?农村人没那么矫情。”不过对于头顶的草帽倒也没拒绝。

“什么农村人城里人,不都是人?人人平等。”季寒笑了,在他心里温糖可比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人来得高贵,又说,“要不先歇会?”

温糖又递来一摞稻穗:“干完再歇。”

“活是干不完的。”性子咋这么倔呢?

“也没剩多少了,早完早了。”温糖回头,见隔壁田间几个女知青在一旁喝水休息,独留关晓军一人两头忙活,转而道,“我去帮帮他。”

“哎……”帮什么帮?季寒没好气看去一眼。

关晓军莫名觉得身后窜起一股子凉意,纳闷回头,挠了挠脑袋,弯身抱起一摞稻穗,身旁多了一人,手中的稻穗也被对方接了过去,只闻一声:“我来。”

“呃……”关晓军闻到一股子幽香,抬眸便见到了温糖,面色顿红,“谢谢。”

有了温糖的帮衬,效率立竿见影,也不知俩人都说了些什么,关晓军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季寒轻哼一声,惹来李北失笑:“吃醋了?”

“滚一边去。”

“呵呵,还真吃醋了。哎哟,也难怪,谁让小糖太招人了呢?姓关那小子眼睛都要粘上去咯。”

“多嘴!”季寒踢了李北一脚,“快干活。”

“是是是,干活、干活。”

那一头几个休息的女知青自然看到了温糖,刘慧芳讥讽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做给谁看的,好像就她勤快似的。”

“她确实干活一把手。”林如一句话,几个女知青连连点头,没往别处想。

“呵呵,我就见不得她一天到晚往男人堆里钻的模样,嘴里说得好听,谣言止于智者,自己要真站得住脚,哪来什么风言风语?”

几个女知青听了不由朝温糖看去一眼,是这个理,目光自然也跟着变了变。

林如心底得意,面上丝毫不显,反而推了刘慧芳一把:“别提这茬了,人家到底一个女孩子……”

“就你好心。”刘慧芳哼了一声,“刚和季寒说说笑笑,转眼就去了关晓军那。人关晓军多内向的一个人,都被她给逗乐了,啧啧……这手段,厉害了。还有,难道你们看不出关晓军看她的眼神很特别吗?”

刘美丽也和这帮女知青坐在一块,打小就妒忌温糖,见不得她好。逢着知青下乡,对那个腼腆的关晓军很有好感,奈何人家目光就不在自己身上。听人这么一说,脸色十分难看。

林如来村里也有些时候,对于刘美丽那点心思一早心知肚明,暗笑一声递了杯水过去,顺着对方的视线而望,打趣道:“关晓军人确实不错,你加油哦。”

“我没有……”

“我懂。”林如投去一个我什么都明白的眼神,手指放在嘴边冲着刘美丽眨了眨眼,表示她不说,随后低了头,叹了口气,状似无意轻声道,“长得漂亮就是好啊。”

“不要脸!”刘美丽狠狠瞪了温糖一眼,泄愤般喝了口水,当即起身朝二人走去。

刘美丽正是张夏荷的女儿,性子随了她妈,也是个泼辣的主,要说前几天那场风波,没少从中宣扬。

此刻林如见她气冲冲而去,愉悦扬眉,这不有人推波助澜吗?不怕这火烧不旺。

刘美丽来到二人身边,抱起一摞稻穗塞到了关晓军手里,阴阳怪气道:“原来二丫干农活这么利索啊,往常我都没瞧出来。”

突如其来的嘲讽几个意思?温糖眯了眯眼,见对方说了一句后就忙着献殷勤,心中顿时明了,合着吃飞醋呢?无谓耸了耸肩:“休息好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争风吃醋这种戏码她可没兴趣,转身打了几杯水给人们送去。

黄妮和温糖一道送水,倒是没瞧出刚才的暗流,只说:“二丫,你怎么还和季寒混一块?还嫌别人传得不够难听吗?要我早和他撇清关系了,难道……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不着调的吧。”

“你怎么也人云亦云?”温糖知她好心,没做辩解,反问道,“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大家互帮互助也有错?要照你这说法,是不是一会该传我和关晓军了?”

黄妮呵呵傻笑了一会,终于会过意来:“说得对哦,这么说好像所有人都得传出什么桃花了,呵呵……”

“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干活吧。”

“嗯嗯,都是吃饱了撑的,干活!”

忙活了一上午,收工前季寒掸了掸身上的灰,接过温糖手里的镰刀,笑问:“下午我们要上山,你去吗?”

“怎么突然想到去山上?”

“你还不知道?今年收成好,这不接近农忙尾声么,明儿晚上大队里要在村里办宴席,说是犒劳大伙的辛勤劳作,所以我们几个想上山打点野味来增色。”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就问你去不去。”

“去。”

“那敢情好,午饭后我们山脚下集合。”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东西我们都会准备好,你人来就行。”

“ok,不见不散。”

季寒忽而侧目:“可以啊,都会外文了。”

“你当我书是白看的吗?”这丫的可真敏感。

“那再说两句来听听,看看你什么水平。”

“合着你很溜呢,不若你说说?”

“好说好说……”

第十八章 深藏不露

温糖这些时一直神出鬼没,除去做工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动向,也就没什么多余的话。吃过午饭,温糖空着手便去往山脚,到的时候李北便扬手打了个招呼:“小糖来了呀,咱走起。”

队伍中还多了俩人,林如和刘慧芳。

温糖也没问,这二人本就和他们一个组,估摸着执意要跟,他们不好开赶。

林如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刘慧芳纯属凑热闹顺便打掩护。不过却是多了两个拖后腿的,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

温糖点头,扫了眼对方的工具。绳索、刀具倒也齐全,顺手拿起一只弹弓,比自己那个要大一些,试了试手感,不赖。

“你做的?”

季寒得意扬眉:“比起你那个如何?”

“挺好的。”

“得你一声夸真不容易啊。”

温糖淡扫一眼没搭腔,走到了魏光良身边:“看你们这一应俱全的,想来颇有经验。”

“那是,这山里我们也算熟了,不然这么多组怎么就咱们组不愁吃喝?”那俩妞不也是沾他们的光么。

纵观石榴村的知青,的确这几人的生活过得最好。温糖轻笑一声:“嗯,厉害了。”

看着温糖和季寒等人有说有笑,林如二人却插不上嘴,刘慧芳勾着林如的手直翻白眼:“看把她得意的。”

林如捏了捏刘慧芳掌心,轻轻摇头:“少说两句。”

“你呀……”

这二人是第一次上山,季寒免不了交待几句:“你们两个注意点,山里有猎户布的陷阱,别着了道。我不求你们能打什么山鸡野兔,别给我们添乱就行,不然还不知道顾哪头呢。”

这话十分直白,也透着嫌弃,听得二人脸色一僵。刘慧芳不乐意了,看了温糖一眼:“你怎么不说她……”

温糖耳清目明,眼瞅着前方一个隐藏的陷阱,拉了刘慧芳一把:“走这边。”

“你干嘛?”刘慧芳并不领情,嫌弃甩手,唱反调原路而行。

不见棺材不掉泪,但未免人员受伤,温糖抬手扔了个石子过去。“咔嚓”一声,树叶覆盖的地方露出一个捕兽夹,一根树枝被当场切断,那锯齿形的利器宛如野兽的钢牙,吓得二人花容失色。

眼见为实,刘慧芳惊魂未定拍了拍心口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她,自己这脚可就废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季寒冷笑一声:“现在看清楚了?糖糖是行家。”

刘慧芳脸上臊得慌,支支吾吾道了声谢。

温糖淡淡点头,向二人说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并且讲解了一下这里的陷阱辨认。越听刘慧芳脸色越难看,揪着林如的衣衫起了退意:“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万一……我好怕。”

“没事,温糖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小心点就行,再不济好好跟着,出不了错。有季寒在,你怕什么?”

“可我这心里总觉得瘆得慌……”

“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季寒头也不回,巴不得这两个拖油瓶赶紧滚蛋,“要不我着李北送你们先回去?”

“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多个人多个帮手,打猎我们也许指不上,拿拿东西还是可以的。”林如笑着拒绝,凭什么她就比不上温糖?

“随便,那跟紧了,掉队我可没功夫管你们。”

说话间一只野兔蹿了出来,季寒眼疾手快,拉开弹弓弹出一个石子,正中目标,野兔蹦跶了两下伸了腿。

“好准头。”温糖不吝啬夸了句,上前便拎起了野兔,瞅见入肉的石子眸光闪了闪。

力道暂且不提,从看见野兔到动手射击,不过瞬息,季寒的反应力和行动力堪称一流。且一击便拿下了野兔,那气定神闲又成竹在胸的模样绝非偶然。

好家伙,这一手当真漂亮,想不到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呢。

“你也来一发?”季寒朝温糖挤了挤眼,将弹弓递了过去,随后抓过野兔扔到了林如二人的脚下,“拿着。”

林如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命地捡起野兔,谁让她刚才说得好听呢。

温糖本不需要弹弓,但素来低调行事,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如此可谓瞌睡遇上枕头,淡笑着接过:“我试试。”

刘慧芳嗤笑一声:“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李北等人顿觉好笑,你怕是不知道那只早前入肚的野兔出自她的手吧。

陈旭青眼尖,朝前一指:“小糖,有野鸡。”

“嗯,我看到了。”温糖身形一动,回头嘘了一声,“都轻点。”

猫身躲到树后,静气凝神,拉弓。

“咻”一声,野鸡扑腾了两下没了动静。

“打中了?”刘慧芳不信,动身往前,被魏光良给拦住了。

“叫你轻点没听见?”

“我就是去看看……”

季寒目光随着温糖悄无声息往前窜的身形而动,轻吐一语:“急什么?还有。”

紧接着又是几声“咻咻”的破空声以及几声野鸡叫,没多久便没了动静。温糖收起弹弓,朝几人招了招手:“来吧。”

“好家伙,这么会功夫居然打了四只。小糖,可真有你的。”李北喜滋滋上前便是一通猛夸,抓起山鸡扔入了竹篓交给刘慧芳,“这下长见识了吧。”

刘慧芳面色讪讪,无言以对。心气有些不顺,嘀咕道:“不就是打了几只山鸡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嗯,是没什么了不起,也就饿不死自己而已。”温糖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可有人总满怀恶意挤兑自己,听得多了耳根子痒。她又不是泥捏的,谁还没个脾气?

一声嘲讽,季寒等人很不给面地跟着笑了,刘慧芳当即闹了个大红脸,险些气哭。

林如背过竹篓,使了个眼色:“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也虚心学学。”

温糖微微侧目,真是个八面玲珑会笼络人心的,难怪有人甘愿做那出头鸟。

约莫两个钟后,山鸡野兔等野味装了一大竹篓,收获颇丰。

魏光良笑言:“大都是你俩打的,话说有我们什么事啊?以后干脆就你俩来得了,咱也省的腰酸背痛。”

季寒咧嘴而笑,这个可以有。脚下一动,凑近温糖身边:“糖糖,身手不错啊,打哪学的?”

“什么身手?打小长在这里,熟能生巧而已。”

“呵呵……”季寒笑而不语,妞儿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吗?骗谁也骗不了他啊,这几下子没点真本事可干不来。

“好笑?”温糖斜睨一眼,“我看你倒是藏得深。”

“哦?”季寒眉梢微扬,也没反驳,笑着意有所指,“彼此彼此。”

温糖忽而停了脚步:“别动。”

季寒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响动:“貌似是个大家伙。”

不远处的灌木丛被拱开,一对尖利的獠牙露了出来,二人飞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野猪?!”

第十九章 英雄救美

一对尖利的獠牙,一只大猪鼻子,还哼哧了两声,不是野猪又是什么?

当二人一声“野猪”出口,还不曾见野猪全身,现场出现两个极端。

李北等人兴奋不已,来山上多次,除去山鸡野兔等小东西,还从没碰上过这种原生态的大家伙,几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身后的林如和刘慧芳就不淡定了,尤其在听到那哼哧声,等到野猪钻出灌木露出黝黑的硕大身体,“啊”的尖叫声险些震破众人耳膜。

“鬼叫什么?”季寒皱眉。

“好、好可怕……”林如下意识攥紧了季寒的衣角,打起了退堂鼓。

“嗯,人类真可怕,猪也是这么想的。”瞅着对面的野猪因为二人的一声嚎而瞪大了眼珠,温糖淡然开口。

“噗——”李北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小糖,突然发现你好幽默。”

“希望你一会还能笑得出来。”温糖盯着野猪,往旁边挪了挪进入戒备状态,“家伙都准备好了吧?”

“季、季寒……我们回去吧。”林如躲在季寒身后,频频回头寻找退路。

“回?晚了!”

那野猪估摸着也是出来觅食,没想到会遇上人,如果它是个人,刚才那一瞬的呆滞可以解读为蒙圈,就好比林如二人见到它时的惊惧。然而俩人失态的尖叫显然让野猪受惊了,就好比两军对垒,号角一响打破了对峙的局面。

野猪瞪大的双目陡然闪出愤怒的精光,哼哧了两声后头颅一低,后腿在地上刨了两下,蓄势待发。

“那、那怎么办?”刘慧芳说话间身子已往后退去。

“你俩躲一边去。”季寒眸中闪着兴奋的光彩,头也不回,而是看向了温糖,“糖糖,怕吗?”

“纯天然的野猪肉很鲜美。”

“呵呵,胆子不小。”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季寒愉悦而笑,身形已蹿了出去,“我去引开它,你们见机行事。”

没了季寒在前面挡着,林如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那落空抓人的手,那声脱口而出的“小心”听着还有几分真心。

大野猪本是冲着人群撞来,因为季寒的动作而停了停,头一歪朝季寒拱去。

季寒自然不能让野猪撞上自己,那对大獠牙可不是生得好看的,若是被戳到,怕是身上要多两个血窟窿。就地灵巧一滚,起身脚尖一点便攀上了一旁的树枝。

温糖暗道一声“漂亮”,也没闲着,素手招了招:“绳子。”

一捆绳索便到了自己手中,随后小手一挥:“分散包抄。”

许是温糖镇定自若的模样让人看了安心,李北等人毫无异议地照做,四人以包围之势悄悄朝野猪接近。

那野猪一击不成,目标还上了树,登时恼羞成怒。抬头看了季寒一眼,使力朝大树撞去。

季寒攀附的树不大,在整个山林中只能算是一颗没几年的小树,可经不起野猪的撞击。林如当即大喊出声:“季寒——”

别说季寒听了忍不住扶额,李北等人都恨不得骂娘,你特娘的没事乱嚷嚷啥?季少好不容易把野猪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你这么一嗓子不都白费了么?

说来林如也是委屈,心上人遇险,情急之中她实在是担心,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喊会引来什么后果,见几人神色难看不免腹诽,她这是为了谁啊?

果然,那野猪突然停住了,林如面色一喜,自鸣得意以为自己救了季寒,却不等她咧嘴,野猪掉了头,哼哧一声改道朝二人藏身处奔来。

“蠢货!”季寒暗啐一声,真是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当即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啊啊啊,它过来了……”林如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形象,和刘慧芳一起大声呼救,“救命啊!”

温糖掏了掏耳朵,还嫌自己不够打眼吗?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寻死的。不过这野猪也是聪明的,居然知道柿子挑软的捏。要不是情况紧急,温糖都要手动给野猪点赞了。暗自调动了一丝灵气,快速给绳索打了个结,扬手便掷了出去,嘴里跟着喊了声:“你俩分开跑。”

刘慧芳是真怕,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要和林如分道扬镳,却不想林如死死抓着她的手往回拽。

“你放开……”

“我怕,一起有个照应。”就如那溺水的人,求生的本能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林如死不撒手,垂眸却是眼底一暗,两个人好过一个人,有她挡着自己兴许就有机会脱身。

刘慧芳没往别处想,平时也照顾她惯了,银牙一咬拉起林如飞奔。

温糖的眼力却是瞅见了林如眼底的那一抹暗芒,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自私!

飞出的绳索套住了野猪的一根獠牙,一扯,活扣缩紧咬住了野猪的獠牙。

“我靠!这一手牛逼了啊。”李北吹了记响亮的口哨,目光看向了温糖,一招套住野猪绝非偶然,小丫头还有这能耐?

“赞美留到以后,先把它解决了。”

温糖手一拽,那野猪前冲的身体便生生给扯住了,发出一声尖亮的猪叫,脑袋被扯得一歪。也就在此时,绳索却是从獠牙滑了出来。得了自由的野猪立马半途改道,哼哧哼哧冲着温糖方向撒开脚丫撞去。

温糖撇了撇嘴,牙口太滑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人一猪离得不远,见状李北等人急了,操起手里的家伙齐齐朝野猪跃去。季寒更是揪心,不敢想象温糖被野猪撞翻的画面,想也不想朝温糖扑去。

温糖早就做好了直面野猪的准备,灵气已然聚集到掌心,谁料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还不等自己动手一道人影飞扑而来,抱着自己便在地上滚了几圈。

“你……”多事。

“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摔疼?”作为肉垫的季寒接连三问,抱着温糖紧张地上下细看,就差没扒开她的衣服就地仔细检查了。

面对这样的季寒,温糖心底莫名一软,突如其来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心疼自己,对上季寒的眼,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季寒当即松了口气,晶亮的双眸闪出一抹笑意,“我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得,这丫又不正经了。

“起来。”温糖一拳捶到季寒胸口,起身将绳索的一头塞到他手里,“还想不想吃野猪肉了?”

怀中少了温香软玉,季寒怅然若失,但知道眼下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麻溜起身,拽着绳索的一头和温糖分头而动:“一起绑了它!”

第二十章 嫉妒之心

野猪没撞到温糖,当然不会立刻罢休,扭头转身之际,一粒石子嵌入了猪鼻里,顿时一声惨叫。温糖斜扫一眼,陈旭青依旧保持着拉弓的姿势,见温糖看来,笑着挤了挤眼,又是一颗石子弹了出去。

一般说来野猪是不会无故袭击人的,可受惊在前,被挑衅和击打在后,被石子打得惨叫连连,此时疯了般刨了刨猪蹄,横冲直撞。

季寒和温糖已然分立两侧,李北和魏光良也在一旁做好了准备,野猪临近,四人打了个眼色,同时行动。

但只见一道绳索横在了野猪的颈项前,季寒和温糖各持一头,说时急那时快,二人默契地同时越过野猪的头顶,各自便换到了对方的位置,而绳索也就缠绕在野猪的脖子上,左右一拉又是一声猪嚎。

陈旭青手握弹弓,对准了野猪的脑袋,“咻咻”几声,接连打出几颗石子,那野猪被打得直跳脚,死命挣扎。李北和魏光良也依样画葫芦,绳索从野猪肚皮底下穿过,堪堪定住了它的挣扎。

集四人之力,野猪被勒得气短,挣扎渐缓。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李北连忙说道:“还愣着干嘛?赶快捅了它啊,老子手都勒酸了……”

陈旭青刚要行动,被温糖的话给打断了:“不行,一来浪费,再者血腥味还不定引来什么。”

“那怎么搞?”

“你们还有绳子吗?”

季寒摇了摇头:“没想到会碰上野猪,两捆绳索本已经足够。”

“我看这野猪也没什么力气了,你俩放手,用手头这副绳索套住它的脑袋,咱双着来。”

温糖此话一出,季寒便明白了,这是要勒死野猪的节奏:“天色不早了,速度。”

李北和魏光良连忙撒手,将绳子套到了野猪的脖子上,见状温糖和季寒也适时松手,改拉为套。季寒扫了眼出气多进气少的野猪,当机立断:“吊起来。”

“季少,这野猪少说三百来斤,怎么吊?直接勒死不得了?”

季寒白了李北一眼:“你以为是勒人的脖子那么容易说死就死?这玩意要是不死绝了,一会怎么下山?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陈旭青是个行动派,袖子一撸拽起了绳索:“干瞪眼也是没用,都搭把手,咱好歹四个大男人,也就是点力气活。”

温糖从空间里摸出一个滑轮:“喏,用这个。”

“我去……你咋还有滑轮?”李北乐了,抢过滑轮三两下爬到树上,将滑轮装在了一颗看起来承重力十足的树枝上,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赶紧的,绳子扔过来。”

温糖并不解释自己如何会有滑轮,将绳索抛了上去,众人协力将野猪给吊到了空中,绳索这头牢牢在树干上绕了几圈固定,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拿下了野猪,林如和刘慧芳终于踱了出来,二人心有余悸看着奄奄一息的野猪,林如将水壶递到了季寒手边:“辛苦了。”

季寒几人不咸不淡应了声,李北抹了把汗,笑说:“不容易啊,可算搞定了这大家伙。”

“这回咱有口福了。”

“小糖,你真是厉害。”

季寒随手接下水壶,扭头便递给了温糖:“渴了吧,喝点。”

温糖没客气,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复而塞回季寒手里,想起抓捕野猪的经过,温糖微微垂眸,季寒不消说,身手没藏着掖着,内行人一眼便明了。倒是不想那三人也是一样的深藏不露,一个个都不简单呢。

大伙也就休息了一小会,无需季寒发话,起身便开始扯藤条,砍树枝,温糖嘴角一弯加入其中。

“你休息。”

“多个人多个帮手。”

“你今天出了不少力,这种粗活就交给我们大老爷们吧。”季寒不依,扭身便夺温糖手里的砍刀。

温糖侧身,一砍刀下去剁了一个树枝:“再磨蹭下去天要黑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就你拗。”季寒轻笑一声随了她。

“你们这是干嘛?”

面对林如的发问,季寒等人心底一声暗叹,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魏光良讥讽轻笑:“这么个大家伙我们可抗不下去。”

林如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支吾了两声:“我、我们也来帮忙。”

等到做好了简易的木头架子,野猪早已死绝,众人合力将野猪放到了架子上,用绳索固定好,拉纤般顺着山路一路将野猪给拖回了村长家。

村长李明亮一见这架势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烟袋,瞅着那硕大的野猪和一篓子野味眼睛都直了:“这、这都是你们猎的?”

季寒笑说:“这不明儿村里办宴席么,我们也出点力。”

李明亮拍了拍季寒的肩头:“好小子,有心了。费了不少劲吧?有没有受伤?”

李北笑着接话:“区区一头野猪而已,我们好着呢。”

“那就好。”村长连连点头,回头对着屋里一喊,“路儿她娘,快拿毛巾和凉水来。”

“哎,来了。”热心快肠的路儿娘连忙拿了毛巾和水出来,“哟,好大一头野猪,快擦擦汗,喝口水歇歇。”

几人笑嘻嘻应了,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和村长两口子有说有笑,一点不生分。

温糖将互动收入眼底,村长一家不似村里其他人那样对这几人颇有微词,脸上全是真诚的笑意和关怀,不愧为一村之长,看人用的是心。

“我先回去了。”

温糖要走,季寒也不会多留,放下杯子起身:“村长,我们也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知会一声。”

“你们已经帮了大忙了,快回去休息,明儿晚上来吃就成。”

“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回了。”

“村长再见。”

出了村长家大门,分道扬镳前,季寒冲着温糖一笑:“明儿晚饭后村里道场放电影,我给你留个好位子。”

“嗯,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儿见。”

目送温糖远去,季寒这才收回目光,心情愉悦地吹起了口哨,双手插袋慢悠悠往住处走。

“季少,只道小糖有些能耐,没想到这么能耐,巾帼不让须眉啊。”

“可不是?我看像是练过的。”

季寒警告看去一眼,嚷嚷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么?旁还有俩外人呢。

李北缩了缩脖子干笑一声,连忙换了话题:“明儿开荤,我都要等不及了。”

“看把你馋的。”

几人说笑,林如压根插不上嘴,垂眸暗了神色。本以为今天跟着他们怎么着也能出点力,不料话没说上几句还惹了人嫌弃,倒又让那丫头抢了风头。

什么练过的?农村长大的野丫头也就比她们多了些经验,多了些蛮力罢了,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气人!

第二十一章 幺蛾子

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道场里人们都在晒谷子,一块块方方正正、金灿灿的,犹如满地黄金,代表着丰收。

温糖也跟着家人一起晒了自家的谷子,因为村里要办集体宴席的关系,所有人只工作半天,到了下午,全村总动员,男人们杀鸡宰羊,女人们或端茶送水、或切菜洗菜,宛如大过年般热闹非常。

知青们难得碰上村里的大聚会,一起帮忙打个下手,一派欣欣向荣。

大树底下,几个女知青凑在一起聊天。林如拿了本书看似看得起劲,眼睛却四下里乱瞄,也不知打什么如意算盘。

刘美丽笑呵呵凑了过来,往林如身旁一坐,笑问:“小林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林如眼珠一转,将手里的书递到了刘美丽面前:“西厢记。”

“说什么的?”

“爱情故事。”

一听是爱情故事,刘美丽来了劲:“能给我讲讲不?”

“想听?”见刘美丽点头如捣蒜,林如笑道,“简单来说,就是穷书生张生和相国小姐崔莺莺在侍女红娘的帮助下,冲破崔母等人的重重阻挠,终成眷属的故事。”

“啊,是那个红娘吗?这个我从戏文里听过。”

“就是红娘哦,看来不用我讲,剧情你肯定知道了。”

“嗯嗯,我可喜欢红娘了,要不是她,书生和小姐也不会在一起。”

“是呀,亏得红娘从中牵线,也是她忠心。”林如顺话而接,话锋陡然一转,“可如果她从中作梗,随便做点什么小动作,这俩人就成不了。”

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林如本就存了歪心,这话一出,刘美丽心思便活动开来,又问:“她不就是个小小的仆人吗?能做什么手脚?”

“可以做的多了。”林如状似无意讨论人物,实则点点引诱,“比如说故意传递消息后,再到崔母面前通风报信……”

“呀!”刘美丽惊讶捂嘴,想了想说,“可是一个仆人的话相爷他们会信?而且这不是卖主吗?”

“为什么不信?那时候可是封建社会,且相国家大势大,嫁女儿自然讲求门当户对,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和穷书生私相授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没这个事,相爷也会未雨绸缪,一开始就从源头杜绝二人的来往以绝后患。”林如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见刘美丽听得一愣一愣的再次开口,“至于卖主?红娘就算看似做了对不起自家小姐的事,可贫贱夫妻百事哀,从这个角度来说,红娘所做难道不是为了小姐好吗?”

“小林姐,你说得好有道理。果然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不像我,哎……”

“故事又不是我写的,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叹气了?知识可以学嘛,你不是读过书吗?”

“那也比不得你啊。”

“只要你肯学,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林如笑着收起了书,再次转了话锋,轻声打趣道,“你和关晓军怎么样了?”

“哎呀小林姐,你瞎说什么?”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妨和我说说,没准我也能做一回好红娘呢。”

“可是他从来都不看我……”说到这里刘美丽一脸怨色,自然而然又想起了温糖,“都怪那个狐狸精。”

“狐狸精?”

“不就是温糖吗?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到处勾引人,季寒不就……”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讪讪一笑,“反正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男知青都惦记着她,那个谁叫什么来着?齐……齐文清,自打看到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要不是因为季寒……呃……我又直肠子了,小林姐别当真哈。”

林如笑着摆了摆手,目光闪着不知名的神色,悠悠一叹:“那齐文清的确风评不太好,谁要和他扯上关系就倒霉咯。我跟你说,千万别惹那个齐文清……哎呀,不能背后说人短,不说这个了,你既然喜欢红娘,这本西厢记借给你看。”

“谢谢小林姐。”刘美丽笑眯眯接过书,起身,“那我先去忙啦。”

“嗯,你去吧。”林如点头,又特意嘱咐了一句,“别惹齐文清哦,石榴村这么点地方,要出个什么事谁不知道……”

“知道啦。”刘美丽笑着转身,眸中闪过一缕怨毒,和齐文清扯上关系会倒霉吗?那简直太好了。

望着刘美丽远去的身影,林如靠在树干上满意闭眼小憩,眼药已经上好,连方法都告诉她了,就看她够不够聪明、有没有胆量了。

机不可失呢。

然而就在林如暗自得意时,却是不知头顶大树上歇了个人,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了个全。

陈旭青垂眸看了眼林如,眼角露出一抹寒光,这些时他们几个在村里旁敲侧击,早已将传播流言的人锁定在了刘慧芳身上。刘慧芳什么性子他们几个心知肚明,说好听叫热心快肠,说难听那是唯恐天下不乱,以为自己好心帮了林如一把,却是不知自个儿被人当枪使。眼下又听得林如明里暗里将祸端往温糖身上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借刀杀人的手段玩得可真溜啊。

陈旭青轻巧翻下树,回头又瞅了林如一眼,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光明正大追就是了,兴许还让人高看一眼。处心积虑想着毁人名声,其心可诛。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找到季寒,陈旭青便将这事说了。

“果然是她!”魏光良轻哼一声,“啧啧,看不出文文静静的林如心机这么深,背地里暗戳戳使手段,一波接一波,够闹腾的。”

“被这样的女人喜欢上简直毛骨悚然啊,是吧季少?”李北说话向来没遮拦,明明是一件阴谋,到了他嘴里就变得贱兮兮的。

季寒冷眼一扫,唇角微勾:“西厢记么?她可真是有心了。”

那王实甫若知道自己的传世之作被人这么给利用、作践,怕是要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吧。

“季少,妒忌使人丑陋。我瞅那什么刘美丽也是个不消停的主,我怕今儿晚上会不太平。小糖那里咱要不要去提个醒?”陈旭青自然是忧心温糖,好好的女孩子,美丽勤劳,恬淡美好,从不说长道短,从她身上几乎看不到缺点,却偏偏被有心人给时刻恶意惦记着,真是糟心。

“她可不傻。”说起温糖,季寒眉眼含笑,话锋一转,“不太平好!”

就怕人不动呢,不然他们这些时怎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等的不就是再起风波么!

第二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傍晚时分,村子里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空地上摆放着桌椅,各色菜肴上齐,纵然不是山珍海味,却也丰盛,宛如过大年般齐聚一堂。

孩子们看着只有在过年才能吃上的大鱼大肉,馋涎欲滴,嘴巴贪的孩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动手吃上一口,哪怕被自家大人呵斥也是偷笑着抹嘴。

温糖自然和家人坐在一块,温金宝暗戳戳又偷了块红烧肉,然而在瞧见温糖看来的目光时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大有一副我就偷吃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得意。

温糖只淡扫一眼没做理会,自己不受教她再苦口婆心也是白费,对于这类熊孩子,也只有切身体会过教训才会真正成长。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便点到为止,别怪她自私,人需要经历。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村长举杯象征性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正式开席。

席间来回有人敬酒,村长自然是被敬的对象,免不了又是一些吉祥话,推杯换盏间酒过三巡,气氛更为热烈。

“季少,不给村长敬酒么?你看别人多积极。”

季寒笑看一眼:“你不也没去?”

李北笑呵呵吃着野猪肉说:“我又不是马屁精,再说敬了又怎样,还能多给工分不成?还不如实惠点,吃个够,怎么着也是我们打来的野猪。”

“嗯,只别吃撑了学人家晚上撑杆跳就行。”

这话一出,几人哈哈大笑,这个梗大概可以笑一年。

几人虽吃吃喝喝,暗中却是注意着某些人的动向。

林如一如既往地优雅,时不时和身旁的聊几句,一派自得。

“她可真沉得住气。”

魏光良闻言笑看一眼:“呵呵,要坐收渔翁之利可不就得稳着?反正又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心里不急?不定怎么抓心挠肝呢。”

李北又塞了块野猪肉到嘴里:“说得也是。”

说话间,刘美丽起身,端着碗酒朝村长方向走去,路过齐文清时顿了顿,偷偷塞了张纸条过去。

齐文清抬眸,见对方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心中犹如吃了个苍蝇般恶心,就这姿色还肖想自己,哪来的脸呢?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妞貌似对关晓军挺有意思,那这是……刚想丢弃的纸条便收入了掌心。身子一侧,背人处打开了小纸条,等到瞧见字条上的字唇角一勾,温糖约自己?顿时喜上眉梢。

可也只是一瞬的心喜,那丫头往日挺规矩,村子里这些时虽起了风言风语,但有判断力的不会真信。要真说有什么作风问题,对象也不会是自己啊。他再喜欢她,也不会因此而色令智昏。

这么一想,齐文清回头朝温糖看了一眼。

温糖第一回参加这样别具风情的宴席,一边吃菜一边笑看众人,目光便这样和齐文清对上了,礼貌点了点头。

只一眼,齐文清心头一阵荡漾,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将纸条往兜里一揣,眸光微闪,心中有了计较。就算这字条是有人有意而为,那么一会儿她肯定会来,只要她来了……

季寒又算什么东西?

“哎,那丫头真动手了。”二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互动被季寒等人看了个真切,陈旭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兴味勾唇。

季寒冷哼一声,拿起酒杯起身。

“干嘛去?”

“敬酒。”

“不是说……”

“老丈人的酒自然是要敬的。”

三人一听便喷了,坏笑着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很可以。

季寒大咧咧来到温糖所在的桌前,一屁股坐在了温糖身侧的空位上,隔着温糖酒杯朝温国栋面前一举:“叔,我敬您一杯,感谢你们一家对我们几个毛头小子的照顾,先干为敬。”

温国栋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豪气地喝了一口:“我们家二丫之前还多亏你搭救,该是叔感谢你才对。”

“叔叔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而且都是同志,互相帮助应该的。”季寒连忙起身给温国栋满上,“那再喝一杯?”

“小子爽快,喝!”

季寒就这么顺理成章和温国栋一块喝上了。

温糖眉梢微扬,可不信季寒是真来敬酒的,以眼神示意,几个意思?

季寒吃了口菜,压低音量:“一会你注意点。”

“嗯?”

“幺蛾子。”

“是吗?”温糖会意,神色自如地吃喝,回头一笑,“谢了。”

“咱俩谁和谁,用得着谢?”被那一抹笑晃了心神,季寒露出一口大白牙,“再冲我笑笑呗,好看。”

“你喝多了。”

“嗯,酒不醉人人自醉。”

“注意场合。”没完没了了还。

“我可以理解成换个地便依我了吗?”

“天黑了。”做什么白日梦呢?

“嗯?”季寒一时没会意过来,歪头眨了眨眼。

“没什么。”温糖抿了口酒,只以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问,“所以一会有大戏?”

“自然。”季寒扫了众人一眼,全村人都在可不就是一台大戏么。

“你扮演什么角色?”

“嗯……”季寒认真想了想,垂眸转了转手边的酒碗,“保证大戏顺利进行的,期待吗?”

“唯恐天下不乱。”

“此言差矣,居心叵测的可不是我。”他们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那就不耽误你去推动剧情了。”

季寒轻笑一声,碰了碰温糖的酒杯:“不和我喝一个?”

“理由。”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狗拿耗子。”

“这话伤心了啊……”

温糖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一杯利落下肚:“没瞧出来。”

“真是欠了你的……”季寒作势做捧心状,笑着喝了口酒起身,“得,先走一步,坐等好戏开锣。”

季寒走后,温月忍不住问了句:“你刚和他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避嫌,妈刚白了你好几眼,你可长点心吧。”

“光明正大不好吗?”一句话便将温月给噎了回去。

“你呀……”温月无奈摇头,“那季寒也真是的,巴巴的凑上来干嘛?你们是光明了,我可瞅见好多看好戏的面孔,人言可畏。”

温糖不甚在意耸了耸肩,的确会有场好戏,一准比之后的电影更有看头。

夜色渐黑,众人吃得差不多了,纷纷散场前往村口的道场准备看接下来的电影。

眼见着齐文清依约去往纸条上的地点,刘美丽暗笑一声走到了温糖身边,亲热挽起温糖的手:“二丫,你陪我回去拿点瓜子来吧。”

“不用麻烦,我带了。”温糖说着摸了袋瓜子出来。

“光吃瓜子口渴,我家有桃,可甜了。”温糖要是不去,她不是白忙活了吗?刘美丽拉着温糖便走,“陪我去嘛,天黑,又喝了酒,我怕一个不小心就掉田埂里了。”

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大方?还怕黑?谁信呐。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我和二丫去就行了,小月姐你去占几个好位子吧。”

这么急切要支开他人?

温糖挑了挑眉,合着要作妖的是你啊。

第二十三章 谁和傻子计较?

温月狐疑看了刘美丽一眼,总觉得今儿她有些反常,可到底没往别处想:“那你俩快去快回。”

“好。”刘美丽点头,拉着温糖催促,“快走吧。”

“急什么?走慢点。”

“我这不是怕误了开场么。”

这么急不可耐,还真是你!温糖不动声色勾唇,行啊,配合你的演出,看你到底玩什么幺蛾子。

二人一路闲聊着前行,田埂旁有一片小树林,倦鸟归巢,除去蟋蟀蛙声倒也听不出什么别的动静。就在此时,刘美丽忽然弯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温糖一直等着她作妖,此刻扫了眼一旁的小树林。月黑风高,几乎所有人都往道场集中,无人途径此地,真要出点什么事神不知鬼不觉。

“我可能吃坏了肚子,我、我……哎哟。”刘美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掩住屁股快步往小树林走,“我得去解个手,你等我一会。”

“你不是吧……”演得还挺是那么回事。

温糖还没说完,刘美丽便没入了树林里,只闻一声:“不说了,来不及了……你别走远了,帮我看着点……”

别走远?温糖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余光瞄到人影往另一头走了。

屎遁?呵——

到了此时温糖哪会不知刘美丽玩的花样?所以这树林里一早有人守着,而且应该是个男人。

孤男寡女独处小树林密会,妥妥的桃色新闻,倘若被人发现,有嘴怕也说不清了。不肖想,刘美丽应该去喊人了。

就是不知里面的男人是谁呢?

不过,不止一人呢。

“出来吧。”温糖音量不大,闲闲倚着树干轻唤了声。

一声低笑自温糖身后传来,紧接着男人的大手伸了过来。

温糖抬手便是一拍:“大猪蹄子拿开。”

“嘘,你小点声,别让戏唱不下去。”季寒再次伸手,将人揽在了怀中躲在大树后,却惊于温糖的淡定,“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闲。”别以为悄咪咪跟在她们身后没人知道,温糖稍稍挪了挪身子和季寒拉开了些许距离,眼睛在林子里搜寻,“那男人是谁?”

“齐文清。”季寒一手把玩着温糖的发丝,闻着身前的少女幽香,脸色微微泛红,出口的话却是再正经不过,“我瞅见刘美丽给他递小纸条了。”

温糖一把扯过自己的头发:“手段不算高明,但是管用。”

“这你就错了,刘美丽心思不浅。”

“哦?”

“你以为她真叫人去了?”季寒轻笑一声,再次抓过温糖的头发在指尖绕了几圈,“她还有个弟弟。”

温糖眯了眯眼,对着之前刘美丽的方向问了声:“你好了没有?”

“马上、马上……”

“瞧我说什么来着?”又是一阵低笑。

“这样啊……”合着在那守点呢?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小瞧她了呢。温糖眼睑微垂,“我若不出现,这戏还怎么唱?”

“都是局中人,谁唱不是唱?”季寒端得一派悠然且玩味。

“你又做了什么手脚?”看来唱戏的人挺多。

“等。”季寒低头轻嗅,贴着温糖耳语,“保准是出不让人失望的好戏。”

刘美丽等得有些心急,心道自己已经将人给带了过来,怎么还不见动静?那齐文清该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就在刘美丽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被人给捂了嘴。

“唔……”刘美丽顿时大惊失色。

“别叫!”

刘美丽惊愕回头,齐文清!他扯自己干嘛?该不会对自己……这么一想,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齐文清嫌弃放手:“很意外?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不是……那纸条你不都看到了吗?是二丫……”

“那么人呢?”齐文清冷笑一声,冰冷的声调宛如冷血的毒蛇,“真的是她约我吗?”

“当然,她和我一起来的。”

“不是你故意引她?”齐文清早就觉得此事不寻常,于是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算准了,一把捏住了刘美丽的下颚,“你害我!”

“你敢说你对她没意思?我这是在帮你。”

“然后喊村里人来抓奸?她名声坏了,我也不好过。”结果只会偷腥不成反惹一身骚,齐文清阴毒逼近刘美丽,“你敢阴我?”

“可你不……”还是来了吗?明明你自己也没安好心,不过这话到底没说出来,心虚道,“我没有喊人。”

“呵呵……是没机会喊人吧。”齐文清讽刺一笑,掉头就走,“你给我等着。”

“哎……”刘美丽气愤跺脚,难道就这么算了?可一想到刚才齐文清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胆寒。

“二丫、美丽……”

呼喊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亮一束束照进树林,声音也有些嘈杂,来人不少。

“该死!”齐文清低咒一声,回头狠狠瞪了刘美丽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没喊人?

温糖开了五感,耳清目明便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听闻那声声呼唤扬了扬眉,身子一动就要出去。

“别急,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呢。”

温糖脚步一顿,还有别的?

眼见着村民越来越近,忽然传出一声嘶声裂肺的惊呼:“救命——”

温糖动了动耳朵,这声音有些耳熟,林如?

季寒邪笑勾唇:“时机正好。”

温糖还想问点什么,但只见两道身影前后脚从不远处向外奔去。一个追一个跑,跑的那个跌跌撞撞,披头散发,衣服都被扯破了。追的那个呵呵傻笑,嘴里还不停叫着别跑,随后一把将前方的人给扑倒在地,身形便压了上去。

“啊!滚开、滚开……救命——”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温糖远远看去一眼,林如身上那本就撕裂的衣服此刻被扯得更开,露出了内衣,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凑上去就是一顿猛亲。

辣眼睛!

温糖别开眼,季寒不会针对无辜的人,今日这事林如势必也掺合了一脚,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心中没有替她可怜,只道:“一个是如花似玉、清清白白的女知青,一个是村里不识纲常人伦的大傻子,你怎么让俩人凑一块的?”

见温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忍和对自己的唾弃,季寒心中万分愉悦:“她若安分今儿就不会有这么一出,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傻子也是人,傻子也需要关爱不是吗?”

大傻子最好哄骗,平时也没少跟着林如转,都说傻子单纯,喜欢都表现在明面上,他们几个根本无需多费唇舌,不过酒后打趣了一句喜欢就去。虽说的确不那么厚道,可谁让林如不老实非要做那黄雀,结果被傻子跟了一路从而从了本心,怨不得谁。

“季少,这一招狠了点。”

闻言季寒心中一跳,还是被她讨厌了吗?手下一紧,莫名便带了丝自己也没察觉的颤抖。

结果只听温糖一语:“二狗子何其无辜。”

季寒低低笑出声来:“谁还和一个傻子计较?”

第二十四章 那么问题来了

“我再问你一句,林如是怎么说动刘美丽的?”

刘美丽不是傻子,就今儿指使她弟弟去报信便见其脑子灵光。而林如素来看重自己的形象,更不可能明目张胆去挑唆,毕竟事情如若败露她也讨不了好。

“她给她讲了个故事。”提起这茬,季寒冷哼一声,“西厢记。”

崔莺莺和张生终成眷属,红娘功不可没,可如果红娘……温糖何等聪明?今天之事,两厢一联系,脑海中立马有了画面,轻笑一声:“反面红娘么?呵……天时地利人和,好心思。”

“一点就通。”

温糖斜眼一睨,退出了季寒的怀抱:“咱俩现在不适合在一块,眼下时机正好。”

她若再不露面,大伙的注意力就都被林如那头给吸引过去了。语落便走了出去,顺道还喊了声:“美丽,是你在叫吗?出什么事了?”

“二丫、二丫是你吗?”温月本忧心如焚,听得温糖一声喊立马朝声源处赶来。

“姐,是我。”温糖应了声,脚步不停,又说,“好像美丽呼救,这呢……”

四散开来的村民立刻转了道,季寒失笑,这一嗓子喊得可真好啊,身形一闪隐没。

刘美丽和齐文清本指着趁乱开溜,结果被温糖给喊黑了脸,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的林如更是险些骂娘,好容易盼到人来,哪怕自己现在的丑态被人瞧见也好过真的被一个大傻子给毁了清白。结果天不遂人愿,心中那叫一个急。怨毒看了眼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傻子,傻子劲大不说居然捂了她的嘴,害她有口难言。忽然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一口咬上了傻子的手,趁着对方吃痛松手,挣扎着一把狠狠推开了身上的人,哭喊着跌跌撞撞奔向人群。

季寒愉悦扬唇,剧情发展顺利,正是他要的结果。两指往嘴里一放,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跟在众人身后的李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成了,快人一步蹿上前,李北拽了几个汉子说:“呼救声往这头来了,咱几个快过去看看。”

刘慧芳听出是林如的声音,暗道一声坏了,抬步便跟了上去。

两头离得不远,林如再次呼救的时候,部分村民已看到了温糖的身影。

“二丫……”

来了!

温糖眼角一扫,轻而易举追上刘美丽,伸手便扯住了对方的胳膊:“美丽,你跑什么?害我好找……”

村民们适时赶到,刘美丽还来不及说话,温月便开了口:“美丽你不是回去拿东西吗?怎么和齐文清在一起?”

这话说得妙,神助攻!

温糖默默在心里为温月点赞。

“我……”

“美丽说吃坏了肚子,让我给她把风,结果半晌也不见她出来,刚听到有人喊救命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谁知道……”看到他俩在一起?温糖隐了后话,话锋一转,“不过你没事就好。”

这话一出,别说温月本就心存疑虑,便是村民们也脑补了不少画面。

看着大伙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尤其一双双透着暧昧又鄙视的目光,刘美丽急了,连名带姓喊了出来:“温糖你瞎说什么?我可和他没有关系……”

“我都说我带了瓜子,你非要再回家拿橘子,走到半道又肚子疼要解手……”莫名就带了几分委屈。

温糖的确没明说,可话里透出的意思又丝丝分明,众人立刻联想到那句把风,心道这刘美丽胆子也太大了,看她的眼光也就更不屑了。

“温糖,明明是你约的齐文清,你怎么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呢?纸条还是我帮你递的呢。”

齐文清后牙槽都要咬疼了,暗骂一声蠢货!说多错多,哪壶不开提哪壶?结果刘美丽还没完,转头冲着齐文清说:“纸条还在你身上,拿出来对峙!”

温月算是看明白了,她道今儿刘美丽怎么那么反常,合着搁这等着呢,不由朝自家妹妹看了一眼。

“什么纸条?拿来我看看。”

到这份上,齐文清进退两难,脑瓜一转却有了主意,什么也没说,掏出了纸条。

温糖接过一看,就着手电筒的光念了出来:“齐大哥,晚饭后小树林见,我有话对你说,二丫。”

“听听,这可不是我胡说。”刘美丽立刻神气活现。

温糖忽而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这不是我写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

“首先,我从来没叫过他大哥;其次,如果真是我写的,落款我会清清楚楚署名;再者……”温糖说着将纸条递到了李明亮面前,“村长,这不是我的字迹。”

“你不承认?我看着你写的……”

就在此事,众人身后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以及——

“村长、村长,出事了!”

又怎么了?

众人回头,林如衣不蔽体窝在刘慧芳怀里,若不是身上披了件男人的外衣,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模样当真没法看。一旁的二狗子则被人扭着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这是……”李明亮头都是大的,好好的一场晚宴,怎么就生出这么多事端?

林如哪好意思开口?更别提被季寒见到了自己这么一副丑态,只一个劲哭,头都不敢抬。

“就是、二狗子他……”这事还真难以启齿,村头老陈家的儿子一巴掌便呼到了二狗子脸上,“你个傻子真是色胆包天。”

“别、别打狗子……”二狗子的娘心疼地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我打死你——”

李北拦了一把:“他心智不全懂什么?别打了,好在我们去的及时,也没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乱子。”

“我看他懂得很!”

二狗子虽傻,可也知道怕,抱住自己的娘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汪汪。

“别怕。”季寒摸了摸二狗子的头,“跟哥哥说,你怎么到这来了?”

许是季寒的眼神太过真诚,至少在二狗子眼里,他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要温和多了,抹了把鼻涕眼泪看向林如:“喜、喜欢姐姐,要亲亲……狗子跟着姐姐……姐姐看、看二丫,姐姐跟着她们……亲、要亲亲……嘿嘿,呜呜呜……不打、不打狗子……”

闻言林如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懊恼不已,自己干嘛非得凑这个热闹?和村里人一起来不就好了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二狗子的话虽有些颠三倒四,但明白人却听出了不同寻常。跟着林如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林如跟着温糖她们干什么?

第二十五章 大反转

众人看林如的神色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刘慧芳听了虽有些疑惑,到底也是自己的好姐们,被一个大傻子给非礼,虽说没真的毁了清白,总归不光彩,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影响极大,不由起了恻隐之心,护着林如道:“都什么眼神?她是受害人!而且,一个傻子的话你们也信?”

二狗子的娘赵翠兰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傻子也是自己的儿子,十月辛苦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身为寡妇带着一个痴儿平时也受了不少白眼,可大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大人们基本赋予了同情,可如今被一个知青当众羞辱心里能好受?

季寒几不可查嗤笑一声,活该你被人利用。接了句嘴:“刘新心智不全,等同一个无知纯真的孩童,而孩童是最不会说谎的。”

“就是,我儿子是傻,可傻子也知好坏,林如平时对他好,他当然亲近她?跟着她也没什么出奇的。”赵翠兰朝季寒感激看去一眼,随后抹了把泪,转头冲着林如委屈又倔强开口,“今天这事他是有错,可你一个大姑娘好好的电影不去看,一个人跑林子里来干什么?”

嗯,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刘慧芳当即语塞,低头问了声:“小如,别怕,有我呢。你先别哭,说说怎么回事,别让人冤枉了。”

林如知晓事到如今自己不能逃避,面对众人的异色暗暗咬牙,面上却强装镇定,抽泣道:“我、我就是饭后散步消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哪知道会……我、我才十七岁啊……”

知情的免不了心中唾弃,不知情的还真被糊弄住了。毕竟这话也说得过去,而且对方往日给人印象很好,此刻又是一副梨花带雨、委委屈屈的样子,谁忍心苛责?

“都听到了?没人规定不能散步吧?也怪我疏忽了……”

“呵……是吗?”齐文清突然出声,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被阴是事实,原以为只是刘美丽在从中作梗,没想到罪魁祸首是林如,真是好手段!勿怪他阴谋论,所谓无巧不成书,比起散步的说辞,他反而更信傻子话里的尾随之意。这是怎么的呢?是个人都想阴自己,以为他是好拿捏的吗?

“齐文清,你阴阳怪气什么意思?”刘慧芳并不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一心为了给林如撑腰,语气自然也就不那么好了。

齐文清嗤笑一声,讽刺之情溢于言表。看温糖气定神闲,季寒那四人帮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反观林如却狼狈不堪,顿觉好笑,一个想法自脑海升起,这丫怕是不知道自己反被人给阴了吧,真有意思。不过毕竟涉及到了自己,这事还没完。

“村长,纸条确实是刘美丽转交给我的。”

够镇定啊!季寒眉梢挑了挑,故作不知问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齐文清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装!面上却一丝不显,继续说:“是不是小温同志写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小温同志的人品,尤其这些时谣言满天飞,傻子才会顶风作案,毕竟事关女生的名誉。”

温糖不由多看了齐文清两眼,相貌不错,若是忽略眉眼间那股子阴沉,面相也是极好的,此人不简单。

“什么纸条?”季寒再次出声,转头看向村长,一眼便扫到了字条上的内容,嫌弃一语,“字丑成这样简直不忍直视。”

“的确。”温糖点头,二人唱起了双簧,“模仿起来颇具难度,是个技术活,我自问还做不到。”

季寒等人心里险些笑抽,好个聪明的丫头,这话为之后铺好了路呢。

刘美丽登时傻眼,倒不是在意二人的对话,意外齐文清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反而为温糖开脱?当即怒目而视:“那你怎么巴巴来了?”

“呵呵……”齐文清笑得意味深长,说道,“正是因为相信小温同志的品行我才欣然赴约。不过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和小温同志平时话都没说上几句,她怎么可能约我。”

众人一想也是,这二人八竿子打不着边,温糖就算要约也该约季寒才是。

“忽而想到这些时的流言,我不免多了个心眼,该不会有人故意制造事端吧?我一个大男人也就算了,可小温同志姑娘家的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多委屈。所以我就特别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害小温同志,而且居然连我也算计进去了,话说我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吧。”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结果还真等到人了,而且人挺多。”齐文清哪能给刘美丽说话的机会?淡扫一眼说,“刘美丽,如果真是小温同志托你传信,按理转交完该没你什么事了吧?那我倒要问一句了,你故意引她来这里要干什么?随后刘新又说林如是跟着你们来的,啧啧……真是巧!”

这回不止温糖在心里为齐文清这番说辞喝彩,便是季寒等人都微微侧目,人精!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

“小温同志,抱歉我自作主张来了。”齐文清彬彬有礼对温糖表达了歉意,随即自嘲一笑,“也许我不来反而就没这事了。”

“你你你……。齐文清,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要真觉得这是个套,当时你接到纸条的时候怎么不直接找村长?”

齐文清看白痴看去一眼,表情极为认真和严肃:“我说过,女孩子的声誉很重要,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猜疑就毁人名声,无论是她还是居心叵测的谁。而且这也是一个给人改过的机会,却不想我还是高看了某些人的险恶用心。还有……你也认为这是一个套吗?”

“我、我……”刘美丽不可置信指着齐文清,气得胸口起伏不停,“你是说我和小林姐串通一气?”

小林姐叫得这么亲热?果然是个蠢货!齐文清完美撇清了自己,也就懒得再去搭理她了。

“好你个刘美丽,我说你怎么生拉硬拽着二丫回家拿橘子,还故意把我给支开了,敢情一早就算计好了。我们家二丫到底怎么你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该不会之前的谣言也是你传的吧!”

“小月姐,我没有……”

“没有瞎传还是没有和人串通?”温月回头看了林如一眼,这也不是个好的,“二丫,幸好爸妈在忙没跟过来,要是亲耳听到她污蔑你得多心疼。”

“姐,我没事。”事情会这样发展谁都没有想到,可谓反转中的大反转,温糖安慰了温月一声忽然朝季寒伸出了手,“你有带笔在身上的习惯吧?”

季寒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了过去。

温糖什么也没说,拿过纸笔,唰唰几笔,在字条背面龙飞凤舞写了相同的内容,恭敬递回给了李明亮:“村长,请您明察秋毫。”

李明亮看了眼那极具风骨的字迹,忍不住在心底叫好,好一手漂亮字!果然应了丫头之前所说,有这水平模仿那不能入眼的字迹可真不容易。所谓见字如见人,决计做不出与人私会的事。

温糖已自证清白,齐文清更是言之凿凿,反观刘美丽和林如的说法站不住脚了。李明亮身为村长,什么事没见过?心中便有了计较。

季寒适时给李北打了个眼色,李北会意,牵出刘强并塞了颗糖过去,笑道:“小强,刚你是怎么和大伙说的?”

第二十六章 玩火自焚

刘强今年才8岁,岁数和姐姐刘美丽差得有些大,刘家虽算不上老来得子,但女儿出生后时隔九年才有了这个儿子,家里自然宝贝。张夏荷原就是个爱凑热闹又嘴巴大的妇女,之前和李北等人寻着呼救声看到林如时虽有几分同情,可更多的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却不想自己的女儿居然被牵扯其中,听了半天总算回过味来,这事绝对和自家丫头脱不了干系。眼见着儿子眼馋一颗糖,怕他乱说话连忙将儿子扯到了自己怀里。

“吃吃吃,就知道吃,给我回家去。”

这一扯,刘强正要入口的糖便掉到了地上,又见自家老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刘强委屈地哇一声哭了出来。

“张婶,您这是干什么?”李北又摸了颗糖递了过去,蹲下身子笑眯眯道,“别哭,哥哥还有。小强乖,告诉哥哥,姐姐和你说了什么?”

“姐姐说……”

“小孩子能知道什么?走,跟娘回家。”张夏荷一把捂住了刘强的嘴,转头又瞪了刘美丽一眼,“还傻站着干嘛?叫你多管闲事,你也给我回去。”

好一个避重就轻!

李北自然不会再去逼问一个孩子,起身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看着想要大事化小的张夏荷。

季寒向前踱了一步,隔开了母女二人:“张婶,刘美丽是您女儿,您护短,我们可以理解。可是齐文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且事实证明纸条并非出自温糖之手……”

“那又怎么样?她就不能找人代写?”

“可以,不过……刚才刘美丽言之凿凿,说是亲眼看着温糖写的,难道我听错了?”季寒面含笑意,扫了众人一眼。

“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

“是,我们都听到了。”

“刘美丽,你怎么说?”

“我、我……”

到了这个份上,刘美丽百口莫辩,季寒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大伙要么忙着收拾餐具,要么忙于播放电影事宜。刘美丽若是真冤枉,小树林里的事自然是秘而不宣,那么小强又怎么知道这里出事特意给大伙通风报信?”

“什么通风报信?你胡说!”张夏荷忽然生出急智,匆忙开口,“小强好动,一眼不见就跑没了影,没准就跑这里来玩看到了呢?”

“是吗?”

“她林如都来散步消食,小孩子没定性有什么好奇怪的?怎么地?看着我们家小强年纪小,你们就欺负他?”

“小强一直都在和翠妞他们一起玩。”

“黄妮,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张婶,我没瞎说,还是我陪着他们一块玩的呢。而且,没过多久就看到小强引着大伙去小树林里,我还纳闷呢,不信一会儿你们问翠妞。”

“黄妮!我家美丽平时和你那么要好,你怎么能……”

“我怎么了?我实话实说也错了?张婶,天地良心啊,要说好,二丫对谁不好?我还想问美丽干这种事到底安的什么心呢!”黄妮来了脾气,哼了一声,“我看小月姐说得没错,谣言怕也是她传出来的吧。”

“你这小丫头片子,满嘴喷什么粪呢?小小年纪怎么学会造谣了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够了!”李明亮沉声一喝,目光沉沉看向刘美丽,“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对,刘美丽,今天这事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是,纸条是我写的,也是我故意引温糖来的。谁让她仗着自己漂亮到处勾引男人?和季寒不清不楚不说,看见个男人就抛媚眼,整个一狐狸精。我就是见不得她那不要脸的模样,想教训教训她。”

众人脸色顿黑,又是勾引又是狐狸精,这是一个女孩子说的话?

“不清不楚?”季寒寒了眸光,忽而勾唇,“那你倒说说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不清不楚了?”

他倒是想不清不楚来着,无奈某人无意啊。

“她不有事没事老往你屋里跑吗?谁知道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像话!女孩子留点口德吧。”李明亮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温糖拉到了自己身边,郑重开口,“谁都知道二丫是咱们村学问最好的,要不是家庭原因还在学校读书呢。这丫头好学,平时找季寒那也是去学习的,我家俩孩子这些时都是她在教,季寒的书有一部分还在我家呢。好好一件事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这么龌龊了?”

有村长作证,谁还敢说二人的不是?

“张夏荷,好好管管你的女儿!年纪轻轻心思就这么歹毒,以后还得了?事情既然都已经清楚了,全都回祠堂,此事绝不能姑息!”

“村长,不要啊村长,美丽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就算她平时泼辣了点,可也不会这么胆大包天去害人,肯定受了人挑唆。对了,林如……”张夏荷矛头突然调转,一手指向林如,“我就说这些时我家美丽怎么和她关系突然这么好了,有事没事就往她身边凑,一定是她把我们家美丽给带坏了。我家美丽是个实心眼,可她们这种城里人心眼多,又能说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在我们美丽面前都嚼了些什么舌根……”

“张婶,你别血口喷人!”好容易大伙的注意力都被刘美丽这头给引了过去,哪料突然间自己又被送上了风口浪尖,林如连哭都忘了,气得胸闷。

“呸!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刚二狗子说跟着你来的,我算是想明白了,你要是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你会巴巴跟过来?”

“你你你……不可理喻!我才是受害人……”

“我看也没把你怎么地啊,你要真觉得委屈,干脆嫁给二狗子,成就好事也不算毁了清白,说出去还是美事一件。”

林如差点一口气给背过去,张夏荷却还是不依不饶:“美丽是做错了,那也是着了她的道,谣言?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怎么传来着?说二丫抢她男人是吧,可我怎么觉着是人家看不上她呢?要我说着根本就是她故意传的!她就是嫉妒二丫人缘好,啧啧……这心思怎么就这么深呢?村长,凭什么只罚我家美丽?她才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坏丫头!”

“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不是?我就看见她总粘着人家季寒,可季寒好像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眼色。”

“还真是看走了眼啊,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和季寒是一对呢?”

“真会装模作样……”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没句好话,林如气急攻心,百口莫辩,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如……”刘慧芳心底发虚,虽说说的不是自己,可谣言却是她给放出去的,脸上臊得慌,见林如晕了过去,忙道,“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既然空口无凭你们又凭什么断言?现在人都晕过去了,求求你们行行好别说了,难道真要把她给逼死吗?”

李明亮摇头叹了口气:“好了,先把人送卫生所。”

大戏暂时落幕,跟在众人身后回村的季寒唇角一弯:“玩火自焚!”

第二十七章 人要脸树要皮

刘美丽用心险恶,虽说最终以失败告终,但若事成后果不言而喻,林如则因为昏厥而被送去了卫生所,可事情终归还是传扬了出去。

最终刘美丽当众向温糖和齐文清赔礼道歉并被扣罚了全年的工分,之后还被调去清理猪圈。

距离王桂花之前与人打架没过多久,知晓这事借题发挥,指着张夏荷的鼻子又大闹了一场,这一回张夏荷只能忍气吞声受了,谁让他们家理亏?王桂花可谓扬眉吐气。

林如被非礼,却也不是真的就毁了清白之身,当时刘新便挨了打骂,又是个痴儿,能怎么重罚?村长责令赵翠兰对其严加看管,此事也就大事化小了。

至于林如,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参与了此事,身为村长的李明亮自然不能给她胡乱安罪名,慰问了几句就此揭过。心道如果此事真有她的手笔,那么此番受害也是咎由自取。

古往今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管林如在其间扮演什么角色,脑洞大开的人们从不缺乏想象力,添油加醋地口耳相传,多个版本被描述得绘声绘色,精彩程度堪比狗血大电影,却没有一个版本是说林如好的。

为此,林如实打实病了一场。

生病期间,除了刘慧芳,没人真心实意来探望,言语间说得隐晦,可掩盖不住那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便是刘慧芳都有些耿耿于怀。

“你也不相信我?”

“没有……”刘慧芳尴尬笑了笑,递了杯水过去,“三人成虎,你别往心里去,养病要紧。”

“那你现在是什么眼神?”林如心里憋屈得很,侧身躺在床上下了逐客令,“心里笑话我呢吧?”

“哎你……”

“你走!”林如冷言开赶,随后又万般委屈,“别连累了你的名声。”

“我……”刘慧芳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水杯放到了桌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心思太重了,不过是些风言风语,人都是健忘的,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出了门,见季寒等人有说有笑,刘慧芳忍不住说了句:“好歹一个组的,你们不去看一眼?”

李北叼着烟斜扫一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自受。”

“这回该长记性了。”

三人接二连三开口嘲讽。

“你们……”刘慧芳气急,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季寒,再次为林如抱不平,“季寒,你怎么这么狠心?林如她……”

“狗拿耗子还伪善!”季寒讥讽勾唇,吐了口眼圈,眸中全无愧疚之光,说完拍了拍屁股起身,“走了,干活去。”

“季寒,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季寒轻飘飘看去一眼,却是目光凉凉:“谣言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

被看穿了心思的刘慧芳心虚地退了几步,嗫嗫无声。

“被人当了枪使尤不自知,智商堪忧!”季寒毒舌,双手插袋,转身便走。

三人立刻跟上,魏光良回头一语:“你得庆幸这次你没掺合,否则……呵呵。”

李北回头咧嘴一笑:“聪明的以后就安分点,秋后算账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刘慧芳骤然瞳孔紧缩,生生又退了一步,他们什么都知道!有了这个认知,当即吓得心惊肉跳,扭身便跑。

“就这么点胆子?”李北翻了个白眼,“没意思。”

屋内的林如翻来覆去、思前想后,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呢?齐文清的确不好相与,可万万想不到舌灿莲花,脱身得那么干净反倒赢了个高尚正义的美名。算计不成这二人也就算了,自己却惨遭飞来横祸,想起那大傻子就直泛恶心。可是那节骨眼,他怎么就那么巧跟上自己了呢?

林如将事情前后又仔细捋了一遍,尤其在想到季寒的时候,心中陡然一突,该不会……指甲掐入掌心,死死咬着嘴唇,也只有他了。

过了几天,林如的病终于好了,可等她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惊觉人们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嘲热讽,指指点点,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心思恶毒了,就连刘慧芳也总有意无意躲着自己。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感觉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尊心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心不在焉匆匆下工。凭什么?她才是受害人啊,那些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得有鼻子有眼?越想越气,复而又想起了季寒,都是他害的。脑子一热,气冲冲去找季寒。

看到季寒的时候,几人不知聊什么,笑语晏晏,温糖那眉眼弯弯的模样更是刺痛了她的眼。怎么哪都有她?

林如忍住怒气走到了几人面前,开口笑道:“季寒,我能和你聊聊吗?”

“哦?”季寒坐在地上,背靠树干,懒懒动了动身子,眉眼不抬,“说吧。”

“一点私事,能不能单独说?”

“你们聊。”温糖闻言正要起身,被季寒一把给拉了回来。

“我的私事与她无关。”季寒笑着凑近温糖耳语,随后正经坐回了原处,终于正眼看向林如,“别介,你不怕风言风语我怕,注意影响!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就这么说吧,省得无风起浪。”

李北等人乐了,齐齐笑出声来。

林如被怼得脸色顿黑,憋了好久的气顿时撒了出来:“季寒,那傻子是不是你故意引来的?”

温糖眉梢一挑,妞儿够直接啊,这是气急了吧。

“人家只是心智不全,说傻子多伤人。”

“呵呵,就你高尚!”林如嗤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是男人就干脆点承认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不惜利用一个傻子这样害我?”

“你到底哪来的勇气来质问我?”季寒暗叹对方脑子清明,嘴上却毫不留情讽刺道,“脸大吗?”

“噗——”众人再次喷笑,温糖也不由勾起了唇角。

季寒面前蹦跶,不是自取其辱吗?

“季寒,你欺人太甚……”

“林如,我季寒看起来是个傻子吗?”看着林如气得发抖的模样,季寒淡扫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会以为我像刘慧芳、刘美丽她们那么蠢吧?话说你借刀杀人的把戏的确玩得挺溜,不过害人终害己。”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人要脸树要皮!自己做的孽别推外人身上,难看!”季寒揪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笑得不含温度问,“红娘把西厢记还回来没?”

第二十八章 因为你丑

林如的脸上当即现出了一丝慌乱,可很快镇定下来,嘴硬道:“不过借了她一本书而已,你不也常借书给温糖吗?”

那能一样吗?

几人不由嗤笑一声,季寒已经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转头看向温糖:“很无聊吧,我们走。”

温糖点了点头,一众人起身。林如急了,快步拦在了季寒面前:“我还没说完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

“季寒,我好心借书给她难道也错了吗?”

“让开!”

“我怎么知道她心怀不轨……”

你可不就是知道才故意撺掇的么?

陈旭青着实看不过眼了,大姑娘家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歪头叼着烟说:“林如,需要我将你在树下和刘美丽的对话复述一遍吗?”

“言论自由,只有心怀鬼胎的才会曲解我的意思,我堂堂正正还怕你说?”

众人讶然,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人贵有自知之明。”季寒一手拨开林如,面色淡淡,“聪明不是坏事,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果知道一个西厢记就让她生出了歪心,我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你们既然都不信我就当我枉做好人了,我自认倒霉。可是刘美丽居心叵测机关算尽不也没讨到好处么,而且温糖这不好好的……”

温糖意外看去一眼,还有以退为进这招?高段。

季寒本不想和她多做纠缠,可一听这话眸光乍寒,你还真是见不得别人好呢。唇角弯起一抹邪气的弧度:“你不也好好的么?”

“……”闻言林如颤抖着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看着季寒,“所以你承认就因为我的一时不察而故意报复我?你们都参与了对不对?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看着林如眼中泪花闪动自说自话,委屈得抹泪,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温糖难得翻了个白眼:“她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病得不轻。”季寒失笑,当然不会承认此事有他们的手笔,斜睨一眼,不耐烦道,“累不累?这里又没别人,演给谁看?”

说完,季寒抬脚便走。

“季寒,你站住!如果我真的有什么错,那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求你会对我另眼相看,可你也不能对我这么狠啊,那可是个傻子……”

温糖嘴角一歪,忽而乐了,所以不是傻子就可以?

季寒闻言脚步微顿,就在林如以为他起了恻隐之心时,一声冷讽传入耳际:“被你看上的人真悲哀!”

“季寒——”万万没料到季寒会这么无情,林如红了眼,“我真是瞎了眼了……”

“哦,那你以后眼睛擦亮点。”

“你你你……”让她情何以堪?

“林如,我明确告诉你,我季寒从来没喜欢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季寒扭头,目光清冷,“还有一句,做人——还是善良点可爱。”

“善良?”林如笑出声来,抬手指向温糖,“你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吗?那么她冷眼旁观、沾沾自喜又善良到哪去?”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季寒微笑着看向温糖,“没错,我喜欢她,好赖都喜欢,更巴不得她多些心眼,省的我忧心。”

这波突如其来的告白牛逼了,李北三人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知道你和她的区别吗?她有做人的底线!还有……”说开了季寒便也不兜着,顿了顿嫌弃扫去一眼,“你丑!”

“哈哈哈哈——”三人顿时笑喷,李北跟着又补了一刀,“没错,丑人多作怪!”

温糖耳朵有些发痒,拧了季寒一把:“有完没完?”

“我也不想,这不要断了别人的念想么。”

林如被一个丑字给羞辱得面红耳赤,再看季寒一副狗腿的模样,忽而笑得撕心裂肺:“你再殷勤,她也无动于衷,你会后悔的!”

“我乐意!”

任凭林如在原地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几人就似那没事人一样远去。

“季少,你这刺激得有些狠了啊,就不怕她再起什么歹念?”李北说着瞟了温糖一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女人狠起来连鬼都怕。

“我狠吗?”

哎哟喂,季少,这话叫他们怎么接?

温糖笑了笑:“你们家季少的意思是,见识了他的狠,谁还敢?她又不蠢。”

季寒笑着接过话茬:“而且她如今自身难保。”

坏名声传出去了,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再蹦跶?除非她真的不想做人了。

距离双方撕破了脸有些时日了,林如果然如季寒所说,相当安分,堪称夹着尾巴做人。不仅如此,在面对那些指点也是含笑而对,一派清者自清的模样,气度之好倒叫说闲话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还真让她给扳回不少脸面。而且在面对温糖的时候,尽管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一丝不显,虽谈不上有多热切,但终归笑脸相迎,毕竟以往这俩人交集也不大,似乎一切照旧。

温糖自然还是那么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日子倒也过得相安无事,只是王桂花这段时间注意自己女儿的时间要比以往久了些,目光有些复杂,至少在温糖的眼里,觉得有些意外,但绝不是那种母亲对女儿的温情,偶尔还会偷着乐一会。

温糖将王桂花的种种反应看在眼里,心中起了警觉,不动声色该干嘛干嘛。

转眼便到了镇上每月一次的赶集,这对于温糖来说算是个新鲜事了。想起自己空间里的野山参和紫灵芝,动了念头,不过镇子小,怕是没识货的人,看来有必要趁着这次的机会去城里一趟,兴许还能在花鸟市场挑些好的花苗来充盈自己的空间。

赶集前一天,王桂花就整理好了一篮子鸡蛋和一些自家种植的瓜果蔬菜,等着以此来填补些家用。

次日天还没亮,王桂花破天荒起了个早,知会着儿女们一道上路。

“他爹,我们赶集去了,饭菜在锅里,起来你自己吃。”

“好,早去早回。”

“知道啦。”

一行四人,除了温金宝,母女三人手里都拎着东西。温糖已经懒得对温金宝说教,在薄雾中和温月踏上了赶集之路。

天色虽早,可是赶集的人很多,村子里其他人和温家一样,都早早动身,毕竟条件有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谁都不愿意浪费坐车的钱,一路步行过去要耗费不少时间。

“老崔,稍我们一程吧。”看见赶骡子车的崔固,王桂花三两步便追了上去。

“行,都上来吧。”崔固四十出头,是个热心人,为人也忠厚,见温家娘几个东西不少,立刻就笑着应了。

“谢谢崔叔。”温糖拉着温月坐在了骡车边缘,开口道谢。

“嗨,这不顺路嘛,谢什么。”

“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您愿意是您好心,自然得谢。”

“桂花嫂子,你们家二丫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呵呵,是、是……”崔固憨笑着挠了挠头,“驾——”

第二十九章 百草堂

骡子脚程虽不如马,可比起步行还是要快了许多,尽管如此,一路花费也用了约莫一个半小时,到达集市的时候太阳已然高升。

“老崔,谢谢你了哈。”王桂花倒也礼貌了一回。

“嫂子客气。”

“那你慢忙,现在日头也高了,我们去找摊位,不然可没好位置了。”

“诶,要得,回头办完了事还来这里找我,我捎你们回去。”

“那敢情好。”王桂花等的就是这话,顿时眉开眼笑。

目送王桂花等人没入人群,崔固牵着骡子向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余光却瞄到自己车上一个麻袋下隆起了一块,掀开一瞧,露出五个大个地瓜。

“咦?这……”不是他家的东西,车上就他们几人,可依王桂花那只进不出、一毛不拔的做派会给他留地瓜?忽而想起温糖下车前的小动作,当时没在意,现在一想,该是那时候偷偷塞进来的吧。呵呵一笑,那丫头,当真是个知趣懂礼的。

集市上人声鼎沸,前来赶集的川流不息,小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温糖因为心中有事,倒没那份闲心好好感受这个时代集市的特色,和王桂花一道寻了个地方摆摊。

像他们这种临时而来的哪有什么正规摊位?不过是沿着街边找个能落脚的地,东西往地上一放,简易的路边摊便成了。这时候没什么城管,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干,除了那些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这种临时的路边摊反倒成了集市上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线。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上的两侧已被小商贩们占满。

温月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不用王桂花吩咐,在一旁就吆喝开来。

温糖扫了眼别家的东西,再看看自家的,都差不多。街边这么多摊位,自己这边好像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要想早早卖完没那么容易。

见温糖在一旁不语,王桂花白了她一眼:“愣着干嘛?又不是第一次来,学学你姐姐,难道还要我教吗?”

温糖不语,你自己怎么不动?

“妈,我要去玩。”温金宝是个坐不住的,街上眼花缭乱的小东西早看得直了眼,要他老老实实卖东西简直天方夜谭。

“这么多人你别乱跑。”王桂花一把拉住了往前窜的儿子。

“哎呀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丢不了,你给我点钱。”

温糖睨了温金宝一眼,这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我宝贝儿子要逛街,妈陪你就是。”王桂花拽着温金宝出了摊位,回头一语,“你们俩好好在这卖菜,我们一会就来。”

说话间,二人便随着人群而去。

见温月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便知这种情况是常态,这个妈,厚此薄彼得过分了。

“二丫,早点卖完我们也去逛逛。”

“嗯。”

许是温糖长得太过好看,又换了芯子,整个人气质大变,虽和众人一样身着粗布衣服,可恬淡的神色一点不似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往人群中一站显得鹤立鸡群,自然也就吸引了前来赶集的人的目光。

前来采买的一波又一波,很快二人眼前的东西见了底。

温月有些咋舌,这还是有史以来卖得最快的一次。

日头渐高,温糖看了看所剩无几的东西说:“姐,这里差不多了,我去逛逛可以吗?”

“好。”温月是心疼这个妹妹的,已经看出今儿之所以卖这么快大都是冲着妹妹这张脸,笑说,“你去吧,早些回就是了。”

“姐,我可能会晚一点,回头你和妈说说,不用等我了……”

“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的脾气,而且这么远的路,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没事,我有分寸的,反正钱都给妈就行了。”那个妈见钱眼开,只要钱到手也就没多的话了,“只是要辛苦姐姐了。”

“那……那你注意安全。”温月想了想从小铁盒里拿出两毛钱递了过去,“拿着,去买点零嘴。”

温糖推回温月的手:“不用了,我自己还有点私房钱,秘密哦。”

“你真是……”温月被一句私房钱给逗笑了,哪里来的私房钱?不过是怕少了钱惹娘不高兴才这么说,执意把钱塞到了温糖手里,“你放心,妈不会知道的,就兴你藏私房钱啊?姐也有。”

温糖不好推脱,接下钱点头:“那好吧,谢谢姐姐,回头给你带零嘴。”

“嗯,去吧,别太晚了。”

“知道了。”

隐入人群,温糖便转了方向,直奔车站而去,没等多就便等来了去往城里的班车。

所幸这里挨近元市,车程不过一两个小时,眼下还不到中午,此行顺利的话兴许还能早些赶回去。

也亏得这个年代物价低,乘个车也就几毛钱的事,而温糖确实有私房钱,不多却足够一个来回。

元市并非省会城市,整体没多大,但是比起石榴村那个小旮旯,却是发达多了。现代化的施舍也没多少,但是已初具现代化城市的雏形。街道上也许还称不上车水马龙,但来往车辆也是有的,偶尔还可以看见几辆小轿车。

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比乡下人要时髦,整体气质一眼便能区分,难怪王桂花平日里说起城里人总是一脸艳羡。

日头当空,温糖脚程飞快,一早便查阅了地图,此时元市的整个地形图早已在自己的脑海,找起地方也是得心应手。

温糖看了几家药店,可大都是国营企业,正规但是规矩也多,自己手中的野山参和紫灵芝不容易出手。一来这些店员并非真的知晓药理,二来就算识货人家未必会以这种渠道来收药,再者就算收,也给不出好价钱,她可不想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宝贝。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温糖毫无所获,转身走入一条小巷,从空间里取出几个铜板就手一抛,东边么?

穿堂走巷,一刻钟后,温糖闻到了缕缕药香,眸光一亮,寻着药香快步而去。

顿步抬头,百草堂三个大字的牌匾映入眼帘。

中药铺!

私人的。

温糖心下一喜,跨入了百草堂。

整间药铺规模不算大,却胜在干净清爽,药香四溢。三面藏药柜,无数小木格,标签上清楚标明着药名。温糖一眼扫去,品种算得上齐全。药房两侧还摆放了两个大架子,上面铺着一些零散未加工的草药,抬步上前执起一株车前草闻了闻,随意又看了一圈,微微一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三个看店的伙计各司其职,其中一人正在煎药。

温糖细细看了眼那煎药的小伙计,火候掌握得极好,药汤浓郁,色泽很不错。

“这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吗?”

柜台后走出一人,约莫三十左右,彬彬有礼询问。

“这位先生,我先看看。”

“好,姑娘请便,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谢谢。”

没有热切的推销,也没有问长问短,温文尔雅极有分寸,给人感觉非常好,温糖又看了一圈,就这了。

第三十章 瞌睡遇上枕头

打定了主意,温糖便走到了柜台前,开口问道:“先生,你们这收草药吗?”

那位男人虽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却一直有在注意温糖,见对方不似一般人看得随意,而是认真识别架子上的草药,时不时还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心道这小丫头莫不是还懂医理?听得问话,基本已确定面前的人应该也是同道中人。瞅见温糖手中的袋子,这么点袋子……莫不是有稀罕货?

“不知姑娘有些什么?”

这就是收咯?

温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制盒子,揭开盖,内里青草打底,一株极具品相的野山参散发着幽香露出了真颜,根须处还沾染着些许泥屑。

“先生觉得如何?”

只一眼,男人眼睛都亮了,真真是好东西啊。

“这……”男人不敢乱动,摸都不敢摸,生怕一不小心弄断了根须,眼睛直勾勾盯着,“野山参,看样子少说百年。”

果然是个识货的。

温糖莞尔:“两百年有余。”

这话可不假,这根野山参挖到之时便已百年,经过一段时间的空间滋养,两百年的年份绰绰有余。

一听两百年,男人瞠目结舌,他们店里最好的人参也就几十年,更何况眼前这株还是实打实的野山参,其价值绝非人工种植可比,而且看情况刚挖出来不久,极为新鲜。

“姑娘懂医理?”两百年便是自己都不敢乱说。

“略懂。”

这一听就是谦虚,男人笑了笑:“不知姑娘从何得来?”

文绉绉的问话让温糖更添好感,妥妥的文化人。

“不瞒先生,今早刚从山里挖出,纯属运气。”

“姑娘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他们店货源渠道很足,掌柜的更是时常亲自远赴深山,跋山涉水,怎么就没碰见这种宝贝?

“我虽晓医理,也常爱往上山跑,但像这种成色也是头一回碰见。自家用不上,也不是开医馆的,留着糟蹋。幸而遇上百草堂,留给有需要的人也算物尽其用,先生可否出个价?”

“这……”男人犹豫片刻,感叹一声,“姑娘,实不相瞒,这颗野山参的确天地珍宝。倘若出得少了,有欺人之嫌。若说得高了,我又非百草堂东家,做不得主,有些为难呢。”

“不知掌柜的何在?”这人倒是实诚,言辞恳切,不因自己是个小姑娘而以大欺小,对百草堂又添了几分好感。

“真是不巧,掌柜的今儿出诊去了,姑娘若是不急的话可否……”

稍等片刻还未说出口,门外着急忙慌却中气十足一声唤:“小白,快把我压箱底的那支野山参拿出来——”

人未到声先至,温糖回头,一名六十左右的老者大踏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男人定是见惯了老者的急性子,只轻笑了一声,面上有些无奈:“叶老,您忘了?那支野山参早用没了。”

“啊?没了?看我这记性……”叶鸣秋火急火燎步入厅堂,叹息一声目光立刻被柜台上的野山参给吸引,激动地怪叫一声,“好宝贝!有、有上百年了吧。”

“咳咳……”男人轻咳一声,“两百多年。”

“哈哈哈哈,这下不愁了。”叶鸣秋畅意大笑,抓起盒子回头,“小子,这下老爷子有救了,快走。”

男人朝温糖歉意看去一眼,急急拉住了叶明秋。

“你拉着我干什么?救人要紧!”吹胡子瞪眼。

“叶老,这不是咱的……”

“说什么鬼话?不是……啊?不是我们的?”

“这支野山参是这位姑娘的。”

叶鸣秋这才注意到温糖,上下打量了几眼:“你的?”

“是,不过我正准备出手,眼下掌柜的来得正好。”

“丫头出个价,这支野山参我收了。”

“您不问问这野山参的来路吗?鄙姓温……”

“哦,温丫头。”叶鸣秋点了点头,随后眉梢一挑,“小丫头哪来那么多废话?开价!”

被唤为小白的男人眼角一抖,叶老也不怕吓着人家小姑娘?

“磨蹭什么?反正有祁少在,只多不少,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

年轻人听得嘴角一抽,说好的你收呢?把他拉出来干嘛?

“什么眼神?不是你家要用?我告诉你,这东西别处寻不到,反正我就没见过这么好成色的野山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不是你家老爷子等着,我能让给你?你丫的就偷着乐吧。”

这老头有点意思。

温糖早已不动声色打量了那个年轻男人,衣着体面,气度非凡,门口还停了辆小轿车,是个有钱的主。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温糖伸出一根指头。

“一百?丫头莫不是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像啊。”

“一千。”温糖镇定开口,不是她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而是这东西不是市面上寻常之物可比。记得后世有一株参王拍出了三百多万的高价,若非年代关系她还真舍不得这样出手,现在不过是说了个保守的价格。

“哟呵,有胆子。”叶鸣秋乐了,可算正眼打量了温糖一番。

年轻男人不知道这野山参的价值,听对方开口便是一千眉头皱起:“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你懂什么?要我说小丫头还说少了,若是老朽,一千五少一分都不卖。”

“叶老说笑呢吧?”

“谁和你开玩笑?千金易得,好物难求,丫头有心出手你小气什么?还是说信不过我?况且又是救命的东西,你还想不想你家老爷子好了?一千五,就这么说定了,给钱。”

温糖暗自闷笑,真是瞌睡遇上枕头,老头子人不错。

“……”合着不是你的钱哦,而且他现在哪来那么多现金?

“我倒是忘了,谁没事放那么多现金在身上?走走走,丫头你和我们一起去。”叶鸣秋不由分说拽了温糖往外走,回头催促,“还等什么?走啊。”

年轻人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跟了上去。

温糖回头看了一眼,柜台里的男人笑着挥了挥手,嘴型比划:“安心去吧。”

温糖跟着叶鸣秋坐到了小车后座,一派淡然,并不觉得任何稀奇,坐得坦然而随意。这让叶明秋和那年轻男人有些意外,看不出这一身粗布衣衫的丫头居然在见到小轿车的时候会如此淡定,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

叶鸣秋转头,真是好模样。问道:“丫头,不怕我们把你给卖了?”

温糖微微一笑:“不至于。”

“啧啧,果然好胆色。”叶鸣秋赞了一句,又问,“丫头叫什么来着?”

刚不还说她废话么?

“温糖。”

第三十一章 多了要命(一更)

车行一刻钟,一排洋楼现于眼前,待车停稳,几人前后脚下车。温糖抬眸一瞧,面前这栋足足有五层,比起别家堪称鹤立鸡群。想来这一带都是私家所盖,住户条件都不差,只是眼前这栋的主人家明显条件更为优越。

温糖只看了一眼便目不斜视跟了上去。

“哎哟叶老,你可算回来了,都急死我了,我家老爷子刚又昏过去了。”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面带急切,见到来人一把拽了叶鸣秋便往屋里走。

一听这话,叶鸣秋顾不得寒暄,匆匆进屋。走了两步似想到什么,回头道:“丫头,你也来。”

温糖有些诧异叶鸣秋这时候会叫上自己,对于一个她这样的陌生人跟来已属冒昧,未经主人允许更不宜随意出入人家厅堂。不过看他这般自作主张的模样,明显和这家人交情匪浅。

似乎看出温糖的顾虑,叶鸣秋道:“叫你跟上就跟上,还怕被人吃了不成?快点。”

女人眼下顾着老爷子的病情,并不介意外人的到来,且深知叶鸣秋不是一个不懂礼数乱来的人,说出此话必有其用意,温和笑看温糖一眼:“丫头过来吧。”

得,主人家发话,温糖便不再推辞,抬步跟了进去。

厅堂内装潢考究,布置雅致,低调中透着奢华,一些个小摆件看着像是古董。挂的是山水字画,品位高雅,家底不俗呢!不过却是供了尊观音呢,而且挺显眼,有意思。

温糖只粗略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神色淡然跟着几人上楼。

身后的年轻男人将温糖的举动悉数收入眼底,再次暗中感叹她的波澜不惊。

临近一间房时,温糖敏感察觉到了丝丝阴气,眸光闪了闪,祁家老爷子该是就在那间房内。如果是这样的话,怕不只是生病那么简单了。

果然,为首的叶鸣秋和女人率先踏入了那间房。

温糖在门口停了停,目光已跃到了躺在床上的祁家老爷子身上。但只见老人头顶一团黑气盘旋,果然有阴邪作祟。

“温小姐不进去吗?”身后的年轻人挑了挑眉,越过温糖径直而入。

温糖这才踏入了房内,站到了叶鸣秋身边观察床上的老人。

大抵因为邪祟入侵,又一脸病态,虚弱的老者看起来像是有个七八十,但温糖肯定,此人最多六十出头。

细细观察了老人的面相,暗中掐指算了算,前不久有一次血光之灾呢。

此时的叶鸣秋给祁老爷子把了把脉,对着一旁伺候着的年轻男人伸手,年轻人立刻会意,从药箱中取出一副银针恭敬递了过去:“师傅请。”

哦?叶老的徒弟。

叶鸣秋已收起了之前的急性子,神色肃然而郑重,手持银针在老者身上开始施针。

温糖眸光骤亮,好手法。快、准、稳!这等技术没个几十年的沉淀绝做不到如此行云流水。针法精妙高超,的确是个能人。

半晌过后,老人悠悠醒转,眼神还有些迷离。

“爸,您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老人浑浊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点了点头:“让你们操心了。”

“爸说的哪里话?我们惟愿您好。”

“爷爷,有叶老在,您一定会没事的。”

祁老爷子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老叶,我刚是不是又昏了?”

“没事,你孙子都说了有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你这张嘴啊……”老人失笑,又说,“我昏过去的事千万别告诉郎峰他们……”

女人红着眼眶点头:“嗯,我知道的。郎峰他这些时在外谈生意,我不敢让他分心,家里有我,您只管安心养病。”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祁家亏得有你。”

“应该的。”

“祁老弟,你这刚醒,别说太多。”叶鸣秋说着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一旁的徒弟,“去,速把这野山参加入我开的药方煎好端来,知晓剂量吧?”

“知道。”

“等一下。”温糖上前一步,只扯了根参须,“这就够了。虚不受补!”

更何况这是经过灵泉滋养的两百多年的野山参,多了要命。

第三十二章 邪祟入体(二更)

小徒弟师承叶鸣秋,可不敢随意听了外人言,面上显出犹豫之色:“这……”

叶鸣秋眯了眯眼,忽而一笑:“照丫头说的做。”

“是。”小徒弟意外看了温糖一眼,拿着参须退了下去。

“叶老,这位是?”

“祁夫人,这支救命的野山参可是她的,常言道七两参八两宝,这株两百余年可不就是绝世珍宝?今儿要不是遇上她……”后话叶鸣秋没说,话锋一转,“她叫温糖,很不错的孩子吧?”

“哟,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呐。温小姐,真是谢谢你了。”

“夫人,您叫我温糖就好。”

叶鸣秋呵呵一笑:“谢,当然要谢。一码归一码,钱也不能少,一千五,祁夫人去准备吧。”

“只要我们家老爷子快点好起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而且叶老都说是宝贝自然不错,一千五怕都是少说了吧。”

“小子,瞧瞧你母亲多爽利,就你抠门。”

祁非凡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就抠了?

“丫头,瞧出什么了?”

这老头怎么就笃定自己看一眼就知道呢?

“你这丫头,老朽都不敢断言那株野山参的年份,两百余年呀,都要成精了,这东西你都能弄来可不只是识别草药这么简单。明白人面前装什么糊涂?老头子我可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够直接!

“那我给祁老把把脉?”

“来吧。”

温糖走到祁观面前,坐在了床沿一侧:“老爷子,温糖造次了。”

祁观笑着伸手:“丫头这要还叫做造次天底下就没有懂礼的人了。”

其实看到叶鸣秋所扎的穴位,温糖心中已有了底,搭上了老爷子的手腕细细感受着脉象,和自己所想不差,说是病,其实是伤,顺道调了丝灵气在老爷子体内游走。

诊脉完毕,温糖开口:“老爷子颅内有淤血。”

这话一出,叶鸣秋倒没太大的意外,只道这丫头年纪轻轻,医术不浅,却不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深,祁夫人和祁非凡却是惊了。

祁夫人惊呼一声,握住了温糖的手:“丫头真不简单呀,叶老和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叶鸣秋笑呵呵再次问道:“那依丫头所见,该如何诊治?”

“叶老,不还有您么?”她虽懂医理,如今不过刚起步,到底不比人家几十年积累的经验。

“说都说了还藏什么私?医者之心,救死扶伤,你我同道中人,相互交流不也理所当然吗?”

别介,这事还真算不得同道。

想起祁家供奉的观音,温糖想了想道:“老爷子精神刚好一些,咱们就别围在这里扰了他老人家休息,不如下去说话?”

“也好。”

四人一道下了楼,叶鸣秋迫不及待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温糖看了眼端茶送水的佣人一眼:“祁夫人,可否屏退左右?”

祁夫人虽有些不解,却依言让佣人退了下去。

“各位,恕我直言,老爷子颅内的淤血光靠药物难以消除,而且……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

“你什么意思?”祁非凡本还对温糖有些好感,听得此话当即怒了,这不是咒他爷爷吗?

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教养极好,没发作,而是轻轻摇头按住了儿子的手,转而问道:“不知温小姐说这话有什么依据?还有,温小姐又是师承何处?”

刚还一直丫头丫头的叫,现在立马变温小姐了,这位祁夫人心中很是不快呢,不过修养真心不错。话外音更是听得明白,叶鸣秋面前也敢大放阙词?

温糖没直接答话,而是神色自如说道:“邪祟入体!”

第三十三章 鬼长什么样?

“呵、呵呵……”祁非凡本还按捺着脾气,此刻被温糖的话给气乐了,腾一下起身,“邪祟入体?我信你个鬼啊!子不语怪力乱神,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装神弄鬼那套?我看你就是个骗子!胆子不小,跑我祁家来招摇撞骗了。不就是要钱吗?看在那株野山参的份上,拿了钱快滚!”

祁夫人此时虽沉着脸,但没再拦儿子,不知想到什么心中一咯噔,抬眸若有所思看着温糖。

叶鸣秋没料到温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心中也有些不愉,不过看到祁非凡发火,想着这丫头终归是自己硬拉过来的,说:“祁小子,小丫头不懂事,你……”

“叶老,你可是崇尚科学,对医学一丝不苟的人,怎么能容这丫头瞎说?今儿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

“祁老爷子本就不是病,而是事故伤了脑不是吗?”温糖淡然开口,端起面前的茶水悠然喝了一口。嗯,好茶。

三人一愣,祁非凡后半句话噎了回去,猛然转头:“你……”

怎么知道?

“我若说得没错,老爷子是两个月前受伤的吧?”

算算日子可不就是两个月么?祁夫人心中一动,当即接话:“是是是,就是那时候出了车祸……”

“妈!骗子的小伎俩你还真信了?”真是关心则乱,祁非凡警惕看向温糖,忽而一笑,“这事很多人都知道,随便一打听就明白了,不稀奇。”

这位少爷倒是个直性子,警戒心够强,若非自己是此道中人,这事搁自己身上也不会轻易相信。

“老爷子受伤是实,不过并未伤及性命,虽撞伤了脑导致淤血阻塞,实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我想医生当时也是这么和你们说的吧?”

祁夫人正要接话,被儿子一眼给瞪了回去,温糖见状依旧一派淡然,继续说:“因为血块不大,构不成大的威胁,无须开颅做手术。一来开颅本就危险,如非必要谁都不想冒这么大风险。二来老爷子年纪在那,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谁都怕那个万一。所以,医生建议你们保守治疗,因为老爷子本来的情况的确是可以药到病除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况且有叶老在,以叶老的医术,老爷子安康自然不在话下。”

温糖说的和当时一点不差,祁夫人心里基本上已经信了,可祁非凡却不是轻信人的主,冷笑一声眸中染了几分冷意:“这都被你打听出来了?够处心积虑的啊,费了不少功夫吧?说,盯我们祁家多久了?”

温糖直视祁非凡的眼毫不退缩,目光坦然,随后抬手指了指那尊观音:“这是祁夫人请回来的吧?看起来和厅里的布置有些格格不入,可偏就在这了,想来祁夫人是个信佛向善之人,难怪将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上下舒心。”

“好个会察言观色的骗子,经验老道啊。见我这里说不通,想从我母亲下手,那你可打错如意算盘了。嘿,我就纳闷了,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怎么就学会骗人了呢?”

温糖没有理会祁非凡,而是问起了叶鸣秋:“叶老,祁老爷子的情况您再清楚不过,按理说经由您的手,快则一月,最多两月足以好转是也不是?”

“是。”这正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您就不奇怪为何迟迟不见好反而越发严重了呢?不然何须动用保命的百年野山参?”

“呃……”

祁夫人心口一紧:“叶老,真的变严重了?”

“其实也不奇怪,我说了,邪祟入体嘛。”

“你还敢胡说?”

“我只是遇上了,实话实说而已,信不信随你。刚说了那株野山参你们要了,那就银货两讫吧,我也好早点回家。”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想走?”

“祁少莫不是想白得我的东西?”

“谁、谁贪你的东西了?一码归一码,少不了你应得的,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你四处去行骗。”

“哦,那你叫公安来抓我吧。”

“你……”居然一点不心虚?祁非凡盯了温糖半晌,见其气定神闲端坐一旁,还老神在在喝起了茶,这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还是说真冤枉她了?话锋一转,“实话实说是吧?好,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多说无益,抓我吧,反正没人信。”

“你以为我不敢?”

温糖朝座机方向努了努嘴:“要不我帮你打电话?”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骗子!祁非凡顿觉好气又好笑,白眼一翻,双腿交叠而坐,“信不信先不提,可如果真像你说的有什么邪祟,我们家这么多人,怎么就单单找上了我爷爷?”“没有如果。”

“你你你……你先答了我的话,不然那株参我不要了,一千五哦,你可找不到像我们这么爽快的买家。”

果然是出自商人之家,会盘算。得,确实如他所说不好找。

“谁说单单只找老爷子?”温糖放下茶盏,如世外高人般道,“祁夫人,近段时间家里其实不那么太平吧?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没听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响动?”

被温糖这么一问,祁夫人脸色僵了僵,一脸的讳莫如深。

“妈……”

“祁少,你这些时不也睡眠不好么?叶老没少给你开安眠方子吧。”

“我很忙的,工作久了影响休息正常。”

“工作劳累反而更易入睡,你们祁家生意近段时间可谓顺风顺水,也就谈不上什么忧思过虑,又哪来失眠之说?”这家风水好,且温糖来此就留心观察了母子二人,都是贵人面相,一生没什么大的灾病,生来命好。

祁非凡无言以对,温糖接着开口:“祁夫人信佛,日日参拜观音极为虔诚,良善之人必有福气在身,且您手上的玉镯是开了光的,那邪祟轻易近不了身。祁少年轻气盛,阳刚之气十足,说白一点阳气旺盛,所以对你影响也不大。但是老爷子不一样,本就上了年纪,又遭此灾祸,难免体虚。身体有亏,邪祟自然趁虚而入,正所谓趁你病要你病,这也正是老爷子久治不愈反而恶化的原因所在。叶老再是尽心尽力使出浑身绝学,又哪里能治得了邪祟?”

此时此刻,不说祁夫人深信不疑,就连叶鸣秋,神情也有些动摇,相互看了一眼。

“不过那邪物有些怨气,倘若放任……”后话自不必多说,温糖扫了三人一眼,“真不知你们到底打哪惹来的东西。”

“啪啪啪”祁非凡拍了几下巴掌,啧啧两声道:“瞧这说得有鼻子有眼、天花乱坠,就跟你亲眼看见了一样。你这嘴皮子可以去说书了,高段……”

“嗯。”温糖不甚在意喝了口茶,“我是看见了,就在你们家老爷子头顶。”

“哦?鬼长什么样?”

第三十四章 恶灵现

显然这话摆明了祁非凡的不信任,说实话,温糖对他的这份不信和谨慎是佩服的。能坚定自己的信念,不为他人所动摇,难能可贵,很想说一句:骚年,心性不俗,继续保持。

不过,当他知道她所言非虚,这个世界有他难以想象的玄幻之处,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想想还挺有趣。

祁夫人忽然起身,激动地坐到温糖身边:“温、温小姐……你、你真看到了?”

这一声温小姐就含有尊敬之意了。

“妈!我知道你忧心爷爷,全家上下谁不忧心?可这种无稽之谈您真信?她就是个骗子,看准了我们家的难处才……”

“你别说话。”祁夫人剜去一眼,抓住了温糖的手,“你有办法对不对?”

“妈,你也别病急乱投医啊。”

“也总比没得医要好。”

“妈——”见自己的母亲说不听,祁非凡转头看向叶鸣秋,“叶老,你不是也信了吧?你快帮我劝着点我妈啊。”

“这……”叶鸣秋还真说不出劝阻的话,且别提温糖说得头头是道,纵然玄乎其玄可言语间却也是有道理的,祁夫人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劝不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目光灼灼看向温糖,“丫头,你真能治?”

“祁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姑且一试。”

“那还等什么?你说,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我马上吩咐人去做。”

“妈,你、你这不是胡闹吗?”

“当真不信么?”温糖抬眸,在屋内扫了一圈,“你们家风水阵倒是摆得不错。”

被人一眼看穿了家里的风水阵,祁夫人大喜过望,靠谱。祁非凡顿时语塞,别扭地转了脸。

“祁少,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老爷子的情况确实不能再拖。我若是骗子,你这么精明,老爷子未好转前我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你还想要好处?”

“祁少,你身为生意人会做亏本的买卖?”温糖并不掩饰自己求财的心,理直气壮道,“我可不白干!”

“你要真是什么能人,不该悲天悯人……”

“合着你们家请来看家宅、摆风水阵的大师都免费的啊?叶老给人看诊也从不收钱?那抱歉了,我不是圣人。”

“那、那怎么能一样……”

“我话放在这里,只要除了邪祟,不出半月,老爷子必定否极泰来。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愿一命抵一命!你若不放心在一旁看着便是。”

“老为难一个姑娘家你好意思?再者眼皮子底下她能做什么?”祁非凡还想说点什么,被自家母亲给拉了一把,回头冲着温糖一笑,“温小姐,我家凡儿也是爱护家人心切,你别计较。事不宜迟,只要我家老爷子好,温小姐日后便是我祁家的座上宾!”

这话说得高明,既训了儿子又警告了自己,恩威并施,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子未好之前,我分文不取。”温糖起身,“此事不宜宣扬,还请夫人让家仆提早回去。”

“好。”祁夫人是有分寸的人,知晓高门大户骨子里其实是迷信这些的,可如今政府提倡科学,大力破除封建迷信,此事一旦传扬开来,后果严重。倒不想眼前的小丫头居然想到了这层,好感顿生,问了句,“那我们要准备什么?”

“家中有大公鸡吗?”眼下去弄朱砂之类太过麻烦,鸡血可替。

“有。”

“那就劳烦祁夫人为我准备一碗公鸡血和一碗米粒吧,再备些宣纸,别的我自有主张。”

“就这么简单?”心知此事已成定局,祁非凡便随她折腾,只是闻言眉梢高挑,撇嘴问道,“不要什么桃木剑之类的?”

“祁少不是不信么?”温糖轻笑一声,“来时便看到你家门外栽的几棵桃树了,倒是方便。”

提早让家中仆人收工,就连叶老的小徒弟也得了吩咐先回去了,祁夫人便差了儿子去杀鸡取血。温糖走到屋外,就地取材折了根桃枝。

当鸡血、米粒和宣纸准备好后,温糖开始裁纸,若非为了掩人耳目她直接从空间里取朱砂、黄符和自己惯用的毛笔了。

“丫头,你这……”叶明秋不知她裁纸何意便问了句。

“哦,没有黄符,以此替代。”

“这样行吗?”

温糖闻言只笑了笑,裁好了纸张以手指蘸血,引了几分灵力飞快画着符咒。

叶明秋也不再多问,到底还是有些见识。虽说不全信却也带有敬畏之心,瞧着自己看不懂的符咒还真挺似那么回事,心中啧啧称奇之余细细看了温糖几眼,问:“你真通晓玄黄之术?”

“叶老,你我虽不同道,可都是为了救人,大道于心,问心无愧足矣。”

“不得了,丫头竟是比我这糟老头子还通透。”惊于温糖的心性,叶鸣秋由衷一赞,笑道,“什么不同道?你不也懂医么,老头子还想收徒来着。”

收徒?三人行必有我师,温糖从不托大,叶鸣秋确实医术高明,自己倒是可以求教一番,心中已有了计较。面上却是一丝不显:“叶老,先顾眼前。”

“哦哦,你忙、你忙。”

片刻过后,符成。给了三人人手一张黄符,将米碗放到祁非凡手中后,温糖手持桃枝道:“祁夫人、叶老,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要惊慌,在此静候便可。祁少,你随我上去吧。”

“那你们小心。”祁夫人心中忐忑,转而握住了儿子的手,“凡儿,一会都听温小姐的知道吗?”

“能有什么事?您放心吧。”

二人上楼,沿途温糖将黄符一路贴去。祁非凡看着碗中的米粒嘴角直抽抽,就这玩意能驱鬼?呸!什么鬼?看她玩什么花样。

“我说,那邪祟要像你说的这么神通,准备这些它会不知道?”

“它没空。”真以为她只是为祁老爷子诊脉吗?一早便做了手脚。

“……”

来到门前,温糖抬手推门。

“门口不贴?”

“不需要。”

“那你刚才……”

“你懂什么?”

“……”

进了门,老爷子现已安睡,那团黑气依旧伏在老爷子头顶,可倘若看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黑气比起之前要显得多了几分懒洋洋。

温糖见状勾唇,灵气的味道不错吧?不过现在舒服了一会可就是你的催命符了。

那黑气听得动静跳跃了一下。

祁非凡看不见,但温糖知道对方此刻正盯着自己。

黑气见得二人手里的东西一愣,不等有所反应温糖手持桃枝朝前一指:“自己走还是等我动手?”

“你看得到我?”黑气又浮动了一下,似乎贪恋自身下人传出的温暖,说,“别打扰我,否则我连你一块收拾。”

“大可一试!”

“就凭你?”说话间黑影骤然变大,现出原形。

一个浑身是血,手脚扭曲,破了半边脑袋还流着红白汁的男人恶狠狠看来。

祁非凡嗤笑一声:“丫头,装得挺有模似样的,我差点就信了。”

温糖没搭腔,目光直视恶灵:“那就是不能善了了?成,来吧——”

第三十五章 眼见为实

说话间温糖便动了,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就手将黄符往床尾处一贴,一道只有一人一鬼看得见的金光闪现,顷刻间那化作人形的恶鬼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出去。

被反弹到墙上的恶鬼吃痛,一声鬼叫跌落在地,墙上挂的一幅画跟着落地。

“哐当”一声,玻璃碎片落了满地。

祁非凡有些懵,好好的画怎么就掉了呢?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难道这里真有脏东西?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步。

“怕了?”温糖自然瞧见了祁非凡的小动作,勾唇浅笑。

“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谁知道是不是你在装神弄鬼?”祁非凡嘴硬地挺直了腰杆,上前一步站得端正。

“那就好。”

恶鬼落地,见二人还在一旁闲聊,怒从心上起,一双眼睛登时变得血红。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温糖。两条手臂弯曲,上半身陡然直立而起,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分外瘆人。

温糖饶有趣味地看着恶鬼的动作,这情形就和恐怖片里演的一样,心道那些拍片的导演莫非是亲身经历?抖了抖手里的桃枝,轻笑一声:“机械舞跳得不错。”

机械舞是个什么鬼?

祁非凡一脸莫名,那恶鬼也是被这话弄得一僵,动作都缓了几分,待看到温糖嘴角的笑意,便知是在嘲笑自己。

“我要杀了你——”恶鬼发怒,周身黑气又盛了一分,手脚并用爬了过来。

说是爬,那速度却是出奇的快,就好似电影加快了帧幅。

温糖不慌不忙抓了把米撒了出去。

米粒打在恶鬼身上,金光点点,肉眼可见那恶鬼的表皮被灼得焦黑,黑血溅出,越发没眼看。

“啊、啊、啊——”恶鬼惨叫连连,就地一滚,双手挠着被灼烧的表皮,眼中露出些微的惊恐。

“就这么点本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恶鬼虽带惊恐,眼珠却是一转,打起了一旁祁非凡的主意。

温糖眸光一闪,这恶鬼狡猾得很呐!没答话,而是对祁非凡嘱咐了一句:“符拿好。”

就这说话的空档,那恶鬼倏地不见了。

果然——

祁非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房间内气温骤然变低,身后突然间变得凉飕飕的,当即打了个寒颤。

“丫头,你觉不觉得冷?”

“正常。”

哈?正常个屁!

“我和你说真的,我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

“哦,因为它就在你身后。”温糖没说的是,那恶鬼正贴近他的后背,惨不忍睹的脑袋已凑到了他的耳旁,差一毫便碰上了。

“神经病!”

“想看吗?”说是问话,温糖抬手便往祁非凡双眼上抹了一把。

“你干什么?”祁非凡想躲,却不及温糖的速度,话刚问完,只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贴上了冰块,当即僵硬了身子,机械转头。

一张放大的鬼脸和自己面对面,对方还挂着邪恶的笑容。

“卧槽!”祁非凡惊叫着爆了句粗口,手里的碗险些打翻,后退中下意识右手抓着黄符防御。

金光再次显现,这回祁非凡也看到了,只见那恶鬼如碰上了铜墙铁壁,倏地一下又被弹了出去。

祁非凡惊愕地大张了嘴,看着手里的黄符愣神,这玩意真的有用?不对,真的有、有鬼?思及此处,目光看向那恶鬼。

咦?有些眼熟。

未免米碗被祁非凡一惊一乍给打翻,温糖顺手接过:“发什么呆?它可不会善罢甘休。”

“啊,我认得他。”

“说说。”

“要不是他,我爷爷也不会出车祸。可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幻象吗?温糖摇了摇头,桃枝戳了戳祁非凡,“自欺欺人?”

“真、真的是、是……”

“你不都看到了吗?”

“卧槽!真特么见了鬼了!”一声咒,祁非凡脸色变了又变,大感不可思议,剧烈的感官冲击下,三观颠覆。

“它是谁?”

“一个碰瓷的,我家司机要不是为了避他急打了方向盘,能撞上一旁的大树?害得我爷爷险些……活着害人,死了还不消停?什么仇什么怨?”

“既然避开了,它又是怎么死的?”

“他一心碰瓷,冲出来便往地上赖,结果反被身后的车给碾了,自作孽!”祁非凡嫌恶看去一眼,“自己没安好心,缠着我家干什么?就算要找也是冤有头债有主,找撞你的去啊。”

“呸!我就混口饭吃。你们那么有钱就算被我讹了也是不痛不痒,你们要是不躲,我能惨死?不找你们找谁?”恶鬼起身,言辞凿凿。

这什么论调?他自己做的孽还理直气壮了?祁非凡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也不想争辩,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唾弃一声:“简直厚颜无耻!”

“祁少,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

“谁穷谁有理呗。”

讽刺一语反倒把祁非凡给逗笑了,刚那点惊恐消弭无踪:“现在怎么办?”

“容我再问上一句。”温糖抬步上前,逼近恶鬼,“老爷子被你祸害不浅,你若悔改我给你超度。”

“你做梦!”恶鬼忽然窜起,十指成爪向温糖抓来,“我死不瞑目凭什么要你一个黄毛丫头超度?都是他们家欠我的!本想着做鬼也不放过他们,可我现在看明白了,他们家有钱,几辈子也花不完,所以我改主意了。嘿嘿……”

那一抓不过是个虚招,还未触及温糖,身形化作黑气掉头朝祁老爷子而去,桀桀笑道:“只要我上了他的身,我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哈哈哈哈!”

冥顽不灵且其心可诛!

祁非凡急了,从温糖手里的碗中抓了把米撒去,却并没有预想中的成效,米粒如同凡物落得满地都是,那恶鬼却是半点不伤。

“怎么没用?”

“你若能成要我干嘛?”说话间温糖身影跃了过去,扬手便是一抽,“你以为近得了老爷子的身?蠢货!”

那黑气还没被反弹出来便被打散,又是一声尖利的鬼叫。

“吵死了。”

黑气虽被打散,却化作了两股,眼见着又要合成一气,温糖接连又是几抽,只闻声声鬼叫,房间里的东西悉数被震得摔了满地。

乒乒乓乓动静闹得有些大,楼下等的二人坐立不安。

“叶老,你听到没?”

“听到了。”

祁夫人急忙起身,来回踱步:“我这心里慌得很,那丫头行不行?不会出什么事吧?凡儿他……”

“稍安勿躁,这事哪能没点响动呢?那丫头不也说了吗,不论听到什么都别乱。”叶鸣秋拉住祁夫人,递了盏茶过去,“要真有什么事,非凡会一点声响都没?”

“可我刚好像听到凡儿叫了。”

“许是看到了什么吧。哎哟,你好好坐着喝茶,你上去能有什么用?不是添乱嘛,我瞧着那丫头是个稳的,不会诳人,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真、真没事?”

“也只有信她了不是?”

第三十六章 我又不是圣母

温糖一顿猛打,桃枝所到之处气流如剑,削得那黑气四分五裂,煞气骤减。

祁非凡看得瞠目结舌,这才真的意识到温糖的本事,心中大定,看了眼安睡的爷爷,有救了。不过……小丫头就是太彪悍了些。

黑气被打散,实力削弱,叫苦连天。温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它,抓了把米再次撒去。四处逃窜的黑气避无可避,房间内金光闪闪,若非实际上是不可为外人道的险象,亮晶晶的倒是一道风景线。

那股股被打散的黑气被米粒打得冒起了黑烟,空气中散发出腐肉被烧焦的恶臭。祁非凡连忙捂了鼻子:“丫头,这也太难闻了,就没别的办法?”

“大师饶命,别、别打了……我、我错了……”从头到尾处于下风的恶鬼见势不妙,起了退意,开口求饶。

“真知错了?”怕是不见得,温糖眼底无波,动作却还是停了下来。

恶鬼见状颤颤巍巍求饶,分裂的黑气趁机整合。

温糖冷眼看着,护在了祁非凡身前。

“大师,我、我再也不敢了……”最终融合一团的黑气做小伏低说了一句后,阴气大盛,房门大开,黑气便溜了出去。

“他跑了。”祁非凡心下一紧,失态抓住了温糖的手腕,“妈他们还在楼下。”

温糖使了个巧劲挣脱,抖了抖手里的桃枝不疾不徐往外走:“跑不了。”

今世第一次遇上恶鬼,温糖不知对方深浅,也不知自己现在能力到底如何而不敢托大。以防万一一路贴了驱魔符,独留门口一个空门为的就是不波及老爷子。一番打斗下来便宽了心,说是恶鬼其实也只是个新进小鬼,外强中干没什么本事,翻不出浪来。

祁非凡跟着温糖往外走,顺手不忘带上房门,然而转头之际看到一副不可思议之景。过道之上,只见那团黑气如同一个球,上下左右弹来弹去,并且发出“啊啊啊”的鬼叫声。

这是个什么操作?祁非凡目瞪口呆。

“他这是……”

“你以为我的符是干假的?”

祁非凡怔忪站在原地,心内无比震撼,太神奇了!

“嗷——”一声转了几个弯的嚎叫,那黑气被弹得落地滚了几圈。

这就是所谓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么?

本以为那恶鬼受了教训会悔改,谁料被激起心底最深处的邪恶和不甘,转瞬煞气迸发,陡然一跃而起。黑气变大,顺着地板、墙面蔓延。整条走道上阴气森森,寒气遍布。

温度再次骤减,明明夏末,却让人感觉宛如置身冰窖,遍体生寒。

祁非凡哆嗦着打了个寒颤,惊呼出一口气,愕然发现口吐白气,这和寒冬腊月有何分别。

鬼影幻化出三头六臂,张牙舞爪,呲牙咧嘴道:“你们——全都要死!”

这是真发了狠了。

温糖不敢大意,抬手将祁非凡往自己身后一拨:“护身符拿好了。”

语落直视鬼影,调动自己所有的灵气,手中的桃枝挽了朵剑花,脚下轻移便掠了出去。

温糖一动,那鬼影也跟着动了,厉喝一声,墙上挂着的画卷纷纷掉落,就连水晶灯都开始嗡嗡作响。

祁非凡心尖一颤,觉得脚下的地板都跟着在颤动,紧紧抓住了手里的符,情不自禁念了句:“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

鬼影的六条手臂也腾然向二人袭去。

温糖又怎容厉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人?手里的桃枝如出鞘的利剑,“唰唰”挥得利落,身形宛若游龙,和恶鬼纠缠在一起。

恶鬼的一条胳膊打了个弯,刚越过温糖,便被桃枝给斩断。

一、二、三、四……纷纷被截断,在空气中冒了几缕黑烟。

温糖每每挥手,黑影便咆哮一声,尖利刺耳。尽管如此,那恶鬼的身形此时却是打散后又重聚,周而复始,好似没完没了。

祁非凡看得眼花缭乱,却是目不转睛,心中有些急,双眼也充满了担忧,小丫头会不会有事?温糖眉头微皱,难缠!这样下去自己的灵气要耗光,银牙一咬,随手画了个圈,嘴里默念几声,一串金色的字符在半空中跳跃,最终锁住了黑影。

“破!”

一声娇喝,霎时金光大作。

祁非凡忍不住以手遮掩,金光消散之际,只觉得那声声咆哮由原本的愤怒逐渐转化成哀鸣,浓浓的黑气满满变得淡了,周身回温不少。

“咚”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睁眼一瞧,哪还有什么黑影?

恶鬼已化为实体,哆哆嗦嗦匍匐在温糖的脚下,身如筛抖。只是原本就没眼看的模样此刻更显狼狈,衣衫凌乱,本就体无完肤的表皮此刻千百个划口,深可见骨,汩汩往外留着腥臭的黑血。

就在此时,摇摇欲坠的水晶灯轰然落地,玻璃渣飞溅,落了满地。

楼下的二人惊得腾一下起身。

“叶、叶老……这、这叫没事?”祁夫人早已失了往日的从容,满心都是家人的安慰,失声喊了一句,“凡儿……”

“妈,我没事,你们别乱,再等等。”

“刚是凡儿回话吗?”

“是,是那小子。”叶鸣秋顿时松了口气,“安心了?那就再等等吧,我就说一定没事。”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祁夫人连忙抓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了几大口茶压惊。

这一头温糖居高临下,双眸泛着冷意,眉梢微挑:“还横吗?”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我、我我我真不敢了,求大师高抬贵手。”恶鬼趴伏在地,磕头求饶,低头眼角却是露了抹恶毒而狡猾的寒光。

要早知错又何必等到现在?邪气未散糊弄谁呢?温糖讥讽勾唇,像这种骨子里透着邪恶的,不论人鬼,都罪不可恕。面上却一丝不显,微微退了一步:“真心悔改?”

“真心悔改。”

“好,那你先起来吧。”

“谢谢大师。”恶鬼连连又扣了三个响头,抬头之时双眸寒光乍起,两脚一蹬,“嗖”一下直逼祁非凡而去。

就知你不安好心。

温糖双目无波,如同看一个死物,全无半点惊诧和怜悯,素手轻扬,一张符便贴到了恶鬼的脑门:“找死!”

“你……”僵在半空的恶鬼对上温糖古井无澜的双目,对方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思及此处由衷的恐惧袭上心头,这一回是真的怕了,可是晚了。

一股灼热窜上四肢百骸,全身如同火烧。机械转了转眼珠,四肢已染上了熊熊烈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自己的身体,寸寸消亡。

“不——”恶鬼绝望挣扎,双眼透出乞求,“救……”

看着恶鬼的身形一点点在空气中消散,温糖平静吐出几字:“我不是圣母。”

厉鬼消亡,唯独空气中留下了一股子烧焦的糊味。

“没、没事了?”祁非凡心有余悸咽了下口水,四下里瞄了几眼,生怕那邪物突然又从哪个旮旯处冒出来。

“嗯。”温糖浅应一声,一股眩晕感袭来,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

“丫头——”

第三十七章 我不收徒

祁非凡快步从身后扶住了温糖:“你还好吗?”

“没事,让我缓缓。”温糖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没拒绝对方的搀扶。

他人或许看着自己刚才威风无比,可也只有自己知道,那恶鬼还是有些本事,这还只是个新鬼,如果碰上经验老道的,这一战就不好说了。亏得自己没托大,动用了那张诛邪符。只是灵力耗尽,要休养些时日。

由此可见,自己的修行得加紧了。不然碰上真正厉害的,别说除魔卫道,怕是自身难保,一股自省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缓缓?见温糖说得轻松,祁非凡却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头冒着细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尤其亲眼见证了那凶险的一战。任她一身本事,终究不过一个肉体凡胎的小丫头。心底一软,一把横抱起温糖。

“放我下来。”

“这时候还逞什么能?”祁非凡稳步抱着温糖一步步走下台阶,撇了撇嘴,“没人会笑话你。”

闻言温糖也不矫情了,毕竟也没什么力气挣扎。

“我向你郑重道歉。”祁非凡看了眼怀里的人,她如果是骗子,这世上还有好人吗?为自己先前的咄咄逼人而觉得羞愧,“你很厉害!”

“怎么想学啊?”年轻人不错,不似其他富家子弟的高高在上,温糖轻笑一声,“不好意思,你没那个资质。而且,我不收徒。”

说话怼死个人,这丫绝逼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你还是不开口来得可爱。

祁夫人和叶明秋虽安心了几分,可事情未尘埃落地前心中的大石落不回实处。听得楼梯的脚步声,祁夫人终究没忍住,起身疾步走了过去。

一瞅见二人的身影祁夫人大大舒了口气,这就是没事咯?可一看自家儿子抱着温糖,快步迎了上去:“这是怎么的……温、温小姐她……”

见祁夫人首先关切的是自己,温糖笑了笑,以小见大,这祁家上下人品应该都不错。

“劳夫人关心,我只是有点累了。”

“快,快坐下休息休息。”到此时,祁夫人也没问楼上情况到底如何,反而亲自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祁非凡将温糖放到沙发上,接过茶盏送到了温糖的手边:“喝一口缓缓。”

“谢谢。”

“妈,温小姐都解决了,您放心,爷爷没事了。”

祁夫人心中大定:“谢谢,真是谢谢你了。”

“祁夫人客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倒是让你们受惊了。”

“不不不,要谢、要谢的,要不是你,我们家老爷子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邪祟已除,接下来就交给叶老诊治了。”

“好好好。”祁夫人眉眼舒展,“那你先休息一会……凡儿,跟我来。”

祁非凡自然知道母亲要问什么,跟了上去。

“凡儿,妈看看,你有没有哪里……”

“妈,我没事……”

“那么大响动怎么会没事?”

“真没事,都是那丫头护着我,还有这符……”祁非凡宝贝地将符装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由衷感叹,“她是真的有本事。”

“不说人家是骗子吗?”祁夫人失笑。

“是我无知了。不过妈,刚才真的是凶险万分……”

未免吓着母亲,祁非凡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包括那恶鬼的身份,听得祁夫人如同听天书一般半天回不过神。

“妈,人外有人,经此一事我觉得自己眼界又开阔了不少。先不说那丫头的厉害,您看她自打进了咱们家的门,一派淡然,大方得体,荣辱不惊,一身粗衣也遮掩不了通身的气度,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值得结交。”

“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年纪能波澜不惊的人,真不简单呀,人不可貌相说得没错。”

“妈,报酬绝不能少,而且还得给她介绍人脉,日后于我们只好不差。”

“还用你说?”祁夫人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摞钞票,“你以前对这些全不当回事,今天见识了吧?妈告诉你,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师。”

母子二人说了一番后下楼,见温糖正在打坐,叶老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没打扰,不免啧啧称奇,当真是能人。也没敢打扰,静坐一边等候。见温糖睁眼,祁夫人这才将钱塞到了温糖手里:“温小姐,你是我们祁家的恩人,大恩不言谢,这钱你拿着,也不知够不够……”

温糖淡扫一眼,一万没跑了。这年代,一万堪称巨款,够大方。

“祁夫人,我说过,老爷子未好之前分文不取。”温糖随手抽了几张,“野山参的钱我先收了,剩下的我自会来取。”

“温小姐真是个实诚人!冲你这话,这钱今儿你也得收下。”祁夫人将钱推回,笑说,“以后我们家也少不得找你……”

“祁夫人慎言,寻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总要看家宅求平安吧?以后我只认准你了,哪家有个不太平我给你牵线。”

这是向自己示好呢。温糖了然一笑,不再推脱,将钱收起:“多谢祁夫人。”

“温小姐客气了不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您唤我名字便好。”

“那……还是叫你温丫头吧,一见你我就喜欢,多好的丫头啊。”

温糖笑笑没说话,抬头瞅了眼时钟,不知不觉竟已三点多了。

“祁夫人,时候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先告辞了。”

“这就走了?看你脸色还不太好,多休息一会吧,顺道吃个晚饭,我让凡儿送你回去。”

“夫人盛情,只是晚了家里人担心,不便久留。”

“真是个好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呢?那我就不留你了。凡儿,一定要将丫头安全送回家。”

“嗯。”祁非凡伸手去扶温糖,“好点了吗?”

“无碍。”

叶鸣秋也跟着起身,和祁夫人一起将温糖送到门口,温糖开口:“二位请留步。”

“丫头,老朽说收徒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你若不依,我天天去你家找你。”

哪有这样强迫人家当你徒弟的?不过她不觉得讨厌,回眸淡淡一笑:“半个月后见。”

上了车,温糖便闭了眼暗自调息。

祁非凡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没打扰,未免惊扰到她,车速也开得不快。

“你可以开快些,我家有点远。”

“哪?”

“成县石榴村。”

“……”还真是远。那小地方还能养出这样的妙人?谁家祖坟冒了青烟了吧。

温糖突然想起什么,从空间里取出一方手帕:“祁少,麻烦你个事可以吗?”

第三十八章 吃醋

“我们现在也算认识了对吧?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是朋友。有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

“帮我去验个血型。”

“这个简单,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急。”温糖从后座微微倾身,伸手将手帕塞到了祁非凡的衣兜里,“血样我带来了。”

“行,结果出来我给你送去。”

“无需,半月后我会过来,谢谢。”说完,再次闭眼。

车厢内陷入沉默,半晌后祁非凡有些无聊,瞄了温糖几眼,终是忍不住问道:“丫头,你多大了。”

“十六。”

“假的吧?你看你浑身上下哪点像是十六岁的丫头!”

那你还叫丫头?温糖眉梢一挑:“叫霸霸!”

“咳咳……”叫爸爸是个什么鬼?车身一歪,祁非凡险些将车开错了道,急忙打回了方向盘。“你稳着点。”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说话行事一点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比我还老练。”

“还行吧。”

“我真好奇是怎样的家庭才养出你这样的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知道吗?谁能和你这出生含着金汤匙的人比?再者她重活一世,指不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你这一身本事哪个世外高人教的啊?太玄乎了……话说你们村该不会个个都身怀绝技吧?”

年轻人,你想太多了。

“你家里兄弟姐妹多吗?”

大兄弟,查户口呢?温糖懒得理会。

“你有在听吗?在我家时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小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现在倒没声了。”

“累!”

温糖闭眼吐出一字,你以为她想说啊?本就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平时话也不多。要不是为了这单生意,她犯的着说那么多?

“……”祁非凡顿时噤声,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一路有些远,我就是觉得没人聊天无趣了,忘了你需要休息,得,我不问了。”

算你识相。

然而过不了多久,祁非凡又忍不住了:“要不我说你听?”

“吵!”不说话会死是不是?

“……”丫的变脸可真快,不过看在你费神费心的份上就只有委屈自己做一路哑巴了。

就在祁非凡憋得受不了的时候,温糖眼睑掀了掀,扫了眼车窗外,此处大概离石榴村还有三四里地,动了动唇:“停车。”

祁非凡不知温塘何意,但还是依言将车停稳,刚一回头,一只白嫩的手掌伸到了自己眼前。

温糖掌心躺了两个小瓶子,一个类似于鼻烟壶形状大小,一个是透明的玻璃瓶,内里似乎装着红色的液体。

“这是……”

“这个是安神香,睡前你抹一点,有助于睡眠。这瓶是香水,祁夫人应该会喜欢。”

“好精致。”便是市面上也见不到这样做工精巧的瓶子,祁非凡有些纳闷,石榴村该做不出这种东西才是。

“友情赠送,不收你钱。”

“……”他有这么小气吗?祁非凡无语接过,“那谢谢了。”

温糖不语,开门下车。

“你干嘛去?”

“回家。”

“还没到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祁非凡怎么可能放她一个女孩子独自步行回去?

“招摇。”温糖摆了摆手,“谢了。”

祁非凡瞬间明了了温糖的意思,这丫头是怕村里人说什么闲话吧,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呢,闻言摸了摸鼻子:“那、那你小心。”

目送温糖远去,直到看不到人影祁非凡才回到车里,掏出口袋里的手帕。上面有三处早已干涸的血迹,只简单表明了数字1、2、3,嘴角一抽:“这也太随便了,小丫头怎么想的?”

祁非凡搞不懂温糖的脑回路,只觉得这丫头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打道回府。

温糖到家已经五点,说来要不是成县到石榴村这条山路难走,祁非凡又不熟悉路况,时间上还会缩短不少,不过现在也不算晚,那个妈应该不会叽叽歪歪。

许是这一次东西卖得快,赚了钱,王桂花心情好,哪怕温糖稍微晚回了一点,只是稍微念叨了两声,没不依不饶,让人耳根子清净不少。

日子照旧,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刘美丽吃了亏见温糖没什么好脸色,可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相当安分天天扫猪圈。林如谨言慎行、工作起来比以前更卖力,因为表现好,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少了,和众人的关系有所回温。倒是那个齐文清,时不时和温糖说几句话,一来二去也熟识了许多。

这不,干活的空档齐文清揣着本书走了过来,望着棉花田笑说:“今年棉花生长管理得不错,产量应该不少。”

“确实,不过相对来说,采摘也就更忙了。”正逢收成季,看着白花花一片,温糖笑了笑。

“这话可别让人听见,谁不想丰收呢?”齐文清呵呵一笑,从怀里拿出书,“我这有本徐志摩的诗集,你要看吗?”

“好啊,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齐文清大方一笑,想了想微微凑近温糖,压低了音量,“对了,其实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说吧。”温糖小退一步,和齐文清拉开了些许距离。

见状齐文清只挑了挑眉,并没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说:“我发现这几天村里总有生人在闲晃。”

“别村的来窜个门也正常。”话虽如此,其实温糖一早就发现了,而且那些人的注意力好像在自己身上,为此多留了个心眼。

“原本我也没在意,可是一连几天了,而且……我发现他们好像在观察你,你自己注意点。”

“观察我?”

“嗯。不是我小人之心,毕竟之前刘美丽她……”齐文清点到为止,“但愿是我想多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客气……”

“哟,聊什么呢?”

一道痞气的男声传来,二人身边便多了个人影。

一见是季寒,齐文清便没了再聊下去的欲望,笑对温糖:“小糖,我先去干活了,你们聊。”

“嗯。”

季寒眉梢高挑,小糖也是你叫的?

“糖糖,他又找你干什么?”季寒憋了几天,心里酸溜溜的,终于问出了口。

“随便聊聊。”

“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一股子酸味蔓延。

温糖斜睨一眼:“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聊的。”

第三十九章 不会玩阴的吗?

“瞎说,咱俩能聊的多了去了,你怎么能拿我和他比呢?那就不是个好的。”

“季寒,看不出来,你还会背后说人短了?”

“我说的是事实,那家伙心思弯弯道道,就上次的事你心里还没底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能顺利脱身是他的本事,况且并未拖我下水……”

“呵呵……”季寒嗤笑一声,扫了眼温糖手里的书,“他的?”

“嗯。”

季寒一把抢过,徐志摩诗集?冷了眸光,随手翻了翻,阴阳怪气读了一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呵呵……这有什么好看的?借书找我啊,什么样的诗集都有。”

那家伙故意借诗传情么?呸!

哪来那么大火气?温糖拿回了书,白了季寒一眼:“人家好心……”

“好心?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近你是别有用心。你可长点心吧,别谁对你好就交了心。”

“你在说你自己吗?”

“……”那能一样吗?季寒心塞,幽怨看去一眼,“我光明正大追求你,坦坦荡荡从不耍手段,他呢?”

所以言下之意说那齐文清拐着弯在自己面前刷好感、玩追求?想到齐文清刚才的叮嘱,若是不关注自己又怎么会知道有人在打她的算盘?

“他心眼多,你心眼也不少。”

“老子是男人,他打什么主意我一眼就看穿了,你自己有多好不知道?他喜欢你!”

这回换温糖哑口无言了,怔了怔:“哦。”

哦什么哦?季寒心累,心急抓住了温糖的手:“我吃醋了。”

面对季寒的直接,温糖忽然间觉得他有些可爱,唇角微弯,垂眸扫了眼自己被抓的手,终究没甩开,问:“所以呢?”

这没良心的死丫头,季寒肝疼。拉着温糖的手仿佛一只受了委屈急于讨关注的小狗弯身:“你别和他走那么近好吗?”

他还有这么萌的一面?温糖忽而想到了自己空间里的软萌团子,情不自禁摸了摸季寒的头:“哦。”

又是哦?不过在看到温糖那含笑的双眸时季寒心中那点郁闷一扫而空,咧嘴而笑:“你答应我了?”

“干活了。”

“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看见这大片的棉田没?”

“活是干不完的,别顾左右而言他,说你喜欢我。”

“你很烦!”

“烦也要缠着你,不然那些个歪瓜裂枣总拎不清。”

“那你还是继续吃醋吧。”

“……”季寒脸色一黑,无言抽嘴,忽而正了神色,“说正经的,有人盯了你几天了。”

温糖脚步微顿,随后戴上了草帽,不甚在意地说:“我知道。”

瞧这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季寒看了就来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别不当回事,我看那几人流里流气的,不是什么好鸟,这些时你别落单了。”

“朗朗乾坤,能有什么事?”

“等到有事你哭都来不及。”季寒没好气一语,烦躁甩了甩头,“反正你老实点跟着我就好,我去打听打听。”

老实点?温糖眯了眯眼,想着对方也是为了自己好,没反驳,浅应一声:“嗯。”

然后季寒活也没干,风风火火便去打听了。

当天傍晚,温糖收工回家,半路便被突然从小树林里窜出的四人给堵住了。

温糖淡扫一眼,嗯,真是那盯了自己几天的人。佯装被吓得掉落了手里的麻袋,几团棉花爆了出来。

暗处跟着的李北当即就要上前,被季寒一把拦住:“先看看情况。”

为首一人一巴掌拍到身边的小跟班脑袋上:“毛毛躁躁也不怕吓着人姑娘?还不帮忙捡起来?”

温糖抬眸看了眼那人,二十左右的年纪,尖嘴猴腮,一双三角眼满是精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虽说眉眼带笑,可直勾勾盯着她看的色眯眯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那个……你别怕……”男人说着上前一步,见温糖后退的小模样越发觉得水灵,倒也没再靠近,而是摆出一副自以为很绅士的模样说,“请问一下,石头村怎么走?”

这借口……还能再假点吗?眼珠子都要粘她身上了。

温糖抬手朝路边一指:“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岔路口右拐,一直走到底,然后就可以看到石头村了。”

“谢谢啊,不知姑……这位同志叫什么名字?改日来登门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温糖小心接过对方递来的麻袋,错开一步,剩下三个小年轻没动。

“麻烦让让,我还要回家做饭。”

“还不让开?”年轻人白了那三人一眼,谄媚跟了上去,“我帮你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石头村却有些远,晚了路不好走。”说话间已快步离开。

那年轻人倒是没再跟了,盯着温糖远去的背影满意勾唇:“性子好,我喜欢。”

“嘿嘿,修哥,这丫头是真的漂亮啊,近距离看更是天仙一样,咱村村花完全比不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菊算个什么东西?能和她比?”

“是是是,别说小菊,就是电视上的人都比不得,修哥果然好眼光。所以这以后,咱要叫嫂子了吧?”

李修得意一笑:“早晚的事!回了。”

四人说笑着扬长而去,季寒眸色沉了沉,嫂子?就这垃圾也敢打她的主意?

“季少,听他那口气是看上小糖了。”陈旭青嘴角一抽,啐了口唾沫,“什么玩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得他!”

“怕不止是看上。”对方特意前来看人,必是得了消息。

“季少,这种人就该吊起来打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异想天开。”李北一早忍不住了,要不是被拦着早冲出来了,问,“刚怎么不出去?万一……”

“没有万一!你当人家来石榴村这几天只是盯人吗?私下里可没少打听,我们要真出去了,于她影响不好。”

“季少,要换你以往的作风早干了再说。啧啧……为了小糖你可没少费心啊,处处以她为先,可她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呢?我看着都着急。”魏光良有些抱不平了,季少何等人物?换别人早巴巴贴上来了,那丫头怎么就这么难搞?

“我觉着挺好的,她要随便一个人哄几句就跟着跑了我得多操心?”

是,你不急!你不急干嘛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缠着人家?

三人大翻白眼,却没回怼,李北话锋一转:“就咱打听来的消息看,那姓李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再来……”

季寒阴测测一笑:“不会玩阴的啊?”

整不死他!

第四十章 好个见钱眼开的妈

“我打听清楚了,那人叫李修。八达村村长的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季寒一边帮温糖摘棉花,一边将自己得来的消息悉数相告。

“原来是村长的儿子啊,难怪。”温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坑爹的货色。至于八达村……王玲花可不就嫁那去了么。

“仗着自己是村长的儿子,在村子里作威作福惯了,远近闻名,堪称一霸。”说来八达村离石榴村还有些远,那家伙倒是不嫌累每天大老远跑来看人。

“他倒是敢。”也不怕被批斗么?

“有那当干部的爹兜着他有什么不敢的?”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山高皇帝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谁让人家就是有点小权呢?

“有哪些‘丰功伟绩’?”

“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打架斗殴、调戏人,几乎做全了,劣迹斑斑,反正不是个好鸟。”

嗯,面相上也可看出端倪。上梁不正下梁歪,想必一家都不会是善茬。

“嗯,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那小子既狠又阴,对上女人却是油嘴滑舌、连哄带骗,还舍得花钱,骗了不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若是放到古代,活脱脱仗势欺人的二世祖。

“看来那位李村长以权谋私捞了不少好处。”

季寒闻言一愣,丫头,关注点是不是搞错了?

“昨儿看他装得文质彬彬,可瞅你的眼神就跟要吃了你一样,简直斯文败类!哦不,那不叫斯文,是有辱斯文。”季寒说着话锋一转,“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嗯。”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不都说了吗?”

“能不能有点紧张感?”

“有用?”

“……”季寒顿时无言以对,心累地扶额,“刘美丽和林如这些时很安分,应该不会……可他来得蹊跷,而且对你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别是……”

“什么?”温糖摘下一朵洁白的棉花,眸光闪了闪。

“没记错的话,你小姨好像就是八达村的吧。”

温糖手底动作一停,惊异季寒的敏感和精明的头脑,居然会想到她的小姨,这一点倒是和自己想一块去了。

见温糖沉吟不语,季寒便知她想到了,意有所指道:“年后你要满十七了吧?”

“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背后议论长辈,但是你那个妈……呵呵。”

村长家,在这种小地方也算得上有头有脸、有钱有势了。尤其这丫头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保不齐她那眼皮子浅的老娘就动了什么卖女儿的心思。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挺愁人。”

见温糖说得一本正经,可脸上哪里有半点犯愁的样子?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稳得很!季寒忽而失笑:“有主意了?”

“还没影的事想那么多干嘛?”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得那叫一个风淡云轻、气定神闲。

“得,那就是有打算了。”季寒扬唇,将篮子里的棉花倒入了麻袋里,回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瞧见没?结实可靠,想做什么尽管开口。”

温糖回眸扫了眼,勾唇浅笑,胸肌不错。

温糖逆光而站,这一笑却清清楚楚映入了季寒的眼底,当即由衷一叹:“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了。”

闻言温糖有片刻的失神,她笑了吗?仔细想想,自己近段时间以来好像笑的次数有些多,尤其是对上他的时候。

没过两天,温糖中午回家的时候又看到了王玲花,姐妹俩正笑呵呵说着什么,见温糖回来,默契收声。

“小姨。”

“二丫回来啦。”王玲花笑着打量温糖,啧啧称赞,“这才多久没见啊,咱们二丫又漂亮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王玲花说着还冲自己的姐姐挤眉弄眼,惹来王桂花嗔笑:“说得跟没见过似的,就你嘴甜。”

“好看还不许我夸么?我要有这么个漂亮的闺女我天天在外面炫耀。”

温糖没做声,见姐妹二人一个烧火、一个炒菜,殷勤得很,倒是稀奇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温糖可不会以为这个便宜小姨是来走亲戚的,尤其是前几日李修的出现。眼下见王玲花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盯着一棵摇钱树似的让人极不舒服,不由多了个心眼。

吃过饭,温糖出门后又悄悄折了回来,那二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玲花,刚说到哪了?你倒是给我个准啊,我们家二丫……”

“看把你急的,没好消息我能来?”王玲花嘴角一勾,笑道,“人家看中二丫了,这事没跑。”

“是哪户人家?”

“不好我能给你牵线?我们村村长的儿子。”

“真的?”一听是村长家,王桂花眼睛都亮了。

“骗你有好处?人家儿子自己来看过了,满意得不得了。我和你说,我们村长可不像你们村长这么穷酸,人家家里有得是这个……”王玲花说着搓了搓指头,意思不言而喻。

“哟,条件这么好能瞧上我们家二丫?”

温糖闻言嗤笑一声,这你倒有自知之明了?

“什么话?我敢说这方圆几十里地的村子再找不出比二丫更好看的,再者娶妻娶贤,咱二丫多能干?怎么就瞧不上?他们要娶回去,那才是脸上有光,而且人儿子回去后对咱二丫赞不绝口。他们家就这一根独苗,从小宠到大,基本上儿子开口就没有不应的。”

“哟,那敢情好。”一听对方满意,王桂花乐得合不拢嘴,“那……这事就定了?人村长说了什么?彩礼方面……”

“当然好,人家说了,这个数!”王玲花伸出一只手掌在王桂花面前比了比。

“多、多少?”王桂花惊呆了,连带着说话都结巴起来,“五、五、五……五百?你确定?”

“还不止呢。”王桂花也是眼热的,那可是五百啊,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

“还有?”

“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三大件一件不少,全给你们置办。你生了这么个好闺女就偷着乐吧!”

王桂花猛掐自己一把,随后傻笑出声,亲热抓住了王玲花的手:“玲花,你真是我的亲妹子,给我家二丫找了这么好一门亲事。你放心,只要我家二丫嫁过去,少不了你的好处。”

“嗨,这话见外了,你好不就是我好么?”王玲花笑着回握,话说得极其好听,可言下之意帮你结了这么好的亲,你敢短她好处?话锋一转,“对了,你把二丫的生辰八字告诉我,人家信这个,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嗯嗯,应该的,二丫她……”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温糖便没了再听下去的欲望。

三大件暂且不提,七十年代能凑齐这三大件已经很招人眼红了,更别说那五百块了。在这个每月工资也就三四十的年代,五百堪称大手笔,那村长家真够舍得的。

温糖冷笑一声,好亲事?从头到尾王桂花除了问人身家,问嫁女所得的好处,对于对方的年纪、学识、品行只字不提。

好一个见钱眼开的“亲妈”!

第四十一章 这就是你的打算?(一更)

温糖走在半路便碰到了季寒,对方笑得意味深长道:“你小姨来的时间真巧。”

“不巧。”

见温糖脸色有些冷,季寒收起了笑意,眉头微蹙:“真是你小姨她……”

“还有我妈。”温糖讽刺勾唇,“她们给我找了门好亲事。”

“李修是什么样的货色你小姨不清楚?确定她是你小姨吗?你妈同意了?”

一连三问,可以听出几分怒气。

“人家有钱呗,咱这是高攀,山鸡要变凤凰了,一家人鸡犬升天!所以连我的八字都给了,估摸着过不了几天对方就会上门来提亲。”

“你才十六岁!”

“古代十六都当妈了。”

听出温糖话里的无比讽刺,季寒心都疼了,话锋一转:“坐以待毙可不是你的风格。”

温糖微微侧目,这么了解她?

“所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季寒洗耳恭听,当听得温糖所托,眼角染了抹异色:“这就是你的打算?”

“有问题?”

“你还真是不顾及自己的将来。”

“将来之事谁知道?活好当下。”温糖不以为意,心意已决,“我若不釜底抽薪怎么断了她的念?”

有一便有二,人之贪念没有穷尽。

“想好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有太多的事要做,岂容这些个腌臜事阻了自己前进的步伐?温糖微微一笑,“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里……太小了!”

“有志气!”就喜欢她这果决的性子,季寒眉眼含笑,“那就放心交给我吧。”

“谢谢。”

季寒揉了揉温糖的头:“别谢,生分。”

“能不能改一改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毛病?”

“很合拍啊。”见着你就想亲近,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温糖淡扫一眼:“真正的男人懂得自我克制。”

“糖糖,你怕是不了解男人!”季寒猛然一扯,将温糖拽入了自己的怀中,低头目光炽热,“食色性也!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畏手畏脚是懦夫所为。对你我已经很克制了,因为尊重。可若换做以往……”

“怎样?”

四目相对,没有想象中的旖旎。一个目光清冽,不羞不恼,隐隐还泛着一丝玩味、一丝威胁。一个眼底深沉,心口怦然而动,却是猛然扭头,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自我小声嘀咕道:“该死地想让人就地摁倒。”

“你说什么?”就地摁倒?活着不好吗?

“以后别随随便便盯着人眼睛瞧。”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更勾人吗?妈的,这性子怎么就这么对自己的胃口!

“怪我咯?”是谁搂搂抱抱来着?

季寒顿时语塞,觉得自己再多呆一会会忍不住那突如其来的冲动,转身近乎落荒而逃:“我去办正事。”

温糖失笑,还真男人呢,就一毛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

“等等……”温糖一把拽住季寒,顺手塞了几张钞票过去。

“这……”季寒垂眸一瞧,一百块?丫头哪来这么多钱?

“办事总要打点。”

“你……”季寒惊诧过后勾唇一笑,终归什么也没问,“等我消息。”

第四十二章 夫妻夜话(二更)

一整天,王桂花都处于兴奋中,见人带笑,和以往判若两人,就连平日里老和她拌嘴的几个老娘们刺了她几句都没回怼,只轻飘飘扫人几眼,那神情模样就好似完全没将人放在眼里。温糖敢说,这门亲事若是真成了,王桂花怕是要自以为高人一等,从此高高在上,典型的小人得志。

“二丫,你有没有发觉咱妈这些时心情特别好?尤其是今天。”连家务都没让她们干,居然还哼起了小调,温月觉得莫名其妙。

“我倒希望她天天都有这样的好心情。”卖女求荣心情能不好吗?

温月噗嗤一笑,点头表示赞同:“说得是。”

“姐,你有对象不?”

“……”这话题转得有些快呀,不过闻言温月微微红了脸,嗔笑一声,“嫌姐年纪大了还是怕姐嫁不出去啊?就你操心。”

“这就是有意中人了?谁啊,我认识吗?”

“瞎说什么?”脸红中温月低头,眸中划过一缕暗色,“姐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如果妈让你嫁呢?”

“妈是不会同意的……”忽而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温月连忙打住,脸色有些发苦。

“哪家?咱们村的吗?”

“别说了……”

“自家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给你掌掌眼。”

“秦、秦小虎。”温月轻声一语,随后叹了口气,“别让妈知道。”

秦家么?穷!依照王桂花的德行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鸵鸟心态可要不得。

温糖正色开口:“姐,你想去外面的大世界看看吗?”

“外面……”温月神色怔然,呐呐了几声,叹息一笑,“外面哪是你说去就去的?”

“想是不想?”

“也就想想。哎不对,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温糖不答反问:“如果有机会呢?”

“机会呀……”温月莞尔,“那就等机会来了再说。”

“好,我知道了。”这个姐姐不错,不应该认命!

没有机会,她就来制造机会,不远了。

“知道什么?你今天真奇怪。”

入夜,王桂花兴奋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一阵,呵呵笑出声来。

温糖五感通明,便宜妈这么得意,怕是要藏不住话了,且听听。

“什么事这么高兴?捡钱了?”

“他爹,比捡钱还高兴。”

稀奇了,温父顿时来了兴趣:“说说。”

“那你稳住了啊……”

“你这婆娘卖什么关子?快说。”

“玲花给咱二丫寻了门好亲事。”

“二丫?二丫才十六啊,早了点吧。”

嗯,这才是当爹该有的样子。

“早什么?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小?”王桂花没好气推了她男人一把,随后又说,“这女人呀,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所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早嫁好生养,趁着年轻生几个大胖小子,在婆家就站得稳脚跟,我可是为她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丫都还没着落呢,该紧着大丫才是,二丫这头不急……”

“我倒是想,可人家就看中咱们家二丫了啊。我和你说,那可是村长的儿子,整个八达村都是他们说了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咱二丫的福气。”

闻言温糖翻了个白眼,区区一个小地方的村长就称得上人物了?鼠目寸光,没文化真可怕!

“彩礼三大件,外带五百块钱,你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家?”

意料之中的惊呼,就在温糖以为温国栋被天上砸馅饼的好运冲昏头脑时,只闻一声:“这些都不打紧,日子好赖总归得自己过。咱二丫是个老实的,就算要嫁也要嫁个对她好的,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对方人品怎么样?”

“我那妹子就是八达村的人,知根知底的还能乱做媒不成?你就算不信她,还信不过我吗?我是二丫的妈,还能害自己闺女?”

“你生什么气啊?嫁女儿是大事,我问清楚总没错吧。”

“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八字我都给了,过不了几天人家就来上门提亲,好赖你自己看。”王桂花气呼呼转身,“反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二丫嫁过去是你们温家烧了高香。”

“哦,那到时候瞅瞅。”

“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死心眼……”

第四十三章 合八字(一更)

温糖一点不担心季寒会把事情办砸,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日子照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话说王玲花得了温糖的八字,麻溜就交给了李家,因为事关自己的外甥女,也想着事成拿好处,颠颠跟着李家人一起去了村里算命的家里。

“哟,村长,您今儿怎么来了?”一家三口不说,还跟着个王玲花,吹的什么风?六十来岁的老婆子连忙去倒水。

“陈婆,你给合个八字,看看姻缘。”李同书将两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递了过去。

一听是看姻缘,陈如意在李修脸上扫了一圈,能让村长亲自来的也就是他们家这个宝贝儿子了。既是正事,倒水招待其次,接过纸条坐下身来。目光一扫,右手紧了紧,盯着那眼熟的八字眸光微闪,果真来了!

作为村里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陈如意一辈子干这行当,见的人多了,心眼也多,算得上八面玲珑。本事也有,看人不差,人缘自然好。尽管深知村长一家不好相与,面上却笑意盈盈,随后端起了高人的架子,有模似样掐指卜算。

“咦?”半晌过后,陈如意面色不太好看,摇了摇头,“这……”

“有问题?”王玲花比李家人还着急,心口一提就问出了声。

“不妙啊。”

闻言李家夫妻二人便沉了脸,然而不等开口,李修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到了桌上:“什么不妙?你给我看仔细了!”

他看上的人能不好?不好也轮不到别人来说!

“儿啊,你急什么?先听听陈婆怎么说。”李母孙小英连忙扯了儿子一把,转头问道,“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陈如意可不是被吓大的,扫了几人一眼,话说得十分直白,“村长,是给你家李修看姻缘吧?如果是这样,这门亲事可不能结。这女子命格太硬,嫁去谁家都是克夫的主……”

“你个死老婆子瞎说什么胡话?”李修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要不是被身边的母亲给拦着,陈婆的领口都要被他给揪起。

陈如意作势拍了拍心口,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吓唬一个老婆子算什么能耐?转头言辞恳切:“村长,我也是为了你家好,这闺女真娶不得啊。”

“你看清楚了?当真克夫?”

“哎哟,何止是克夫啊,不是我危言耸听,要真娶进家门,怕是家宅不宁……”

“你个老不死的还敢乱说?”

“陈婆,我那外甥女品行一等一的好,又贤惠能干,里外一把手,就没人说她半句不好……”

哦,原来是你的外甥女啊?陈婆眉头扬了扬:“品行归品行,可架不住命不好呀。古往今来好人多了去了,但是人好不代表事好啊。贤惠能干又怎么样?女子命太硬就是祸害!”

“什么祸害?我姐家好着呢……”

“好?呵呵,那我问你一句,你姐的公婆都不在了吧?哟,对你姐来说还真是好事,少了婆媳矛盾没人管束呀。可都是谁克的呢?”

“……”王玲花神色讪讪,无言以对。

“村长,你来找我自然也是信我的,我实话实说,你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真心娶不得。家宅不宁事小,就怕是累及了你们全家,到时候大祸临头后悔就来不及了。”陈如意说着摇了摇头,“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要是不在意这些,就当我今儿说的是个屁给放了吧,慢走。”

“我信你个鬼啊!你个死老婆子鬼话连篇,是见不得别人好吧,你信不信我……”

李同书脸色铁青,一把拽了犯横的儿子:“回去再说。”

李修狠狠啐了口唾沫,放下狠话:“呸!你给我等着。”

哎哟我好怕哦!陈如意作势缩了缩身子,垂眸却暗道一声:“什么东西?!”

看着一家人高高兴兴来,气急败坏摔门而去,陈如意那后怕的神情便隐了去,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了杯茶:“村长了不起啊,人外有人!”

第四十四章 想让李家绝后吗?(二更)

说实话,陈婆真瞧不上李家。说是村长,要为村民服务,可就没干一件人事,一家老小都不是好东西。别人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怨恨,也就他们家仗着有些家底和职权作威作福而沾沾自喜,背后不知道被多少人戳脊梁骨骂。

还要她等着?陈如意讽刺一笑,想起找自己的那个年轻人,人家那气度……啧啧,只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一双眼深不见底,什么都不用说,光往那一坐就让人从心底里打寒。陈如意自认看人眼光毒辣,来往的人基本瞅上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人是鬼,可当时愣是不敢和那年轻人对眼。

对方轻飘飘一扫,自己莫名便就起了臣服之意,老老实实按人吩咐的应声,连问都不敢多问。再瞅这什么李修,那叫个什么玩意啊?和那年轻人完全无任何可比性,不,连给人提鞋都不配。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大放阙词?

“李家?呵呵……”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机而已,陈如意悠悠喝了口茶,“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李家人回去的路上神色都不好看,王玲花心里有些发虚,生怕人家怪罪自己,寻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

“爸,你不会真信了那老婆子的鬼话吧?”李修一心要将温糖弄到手,怎么可能因为陈婆几句话就善罢甘休?

“怎么那丫头八字不行吗?”李家老爷子听得动静便出了自己的屋。

李同书抽着烟没答话,李修又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见状孙小英叹了口气,将陈婆说的一点不落说了一遍。

“哟,这还真是不行。我看这门亲事……”

“爷爷,你怎么也听风就是雨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信这些!政府主张破除封建迷信,你们怎么还这么老八股?纯粹就是些无稽之谈!”

“啊哟我的孙子诶,你还别不信,这种事可是有说法的……”

“你们就听那死婆子胡诌吧,我可不信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还能害了我全家?开什么玩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妈!你别掺合!”李修白了自家老娘一眼,气冲冲往凳子上一坐,“我也是为了你们高兴才配合你们合什么八字,不过走个过场你们还当真了?克夫?我生来顺风顺水,村子里谁不是看我的脸色?说明我命好,我既这么好的命还怕她克?”

“那死老婆嘴皮子一张就要毁我姻缘,她安的什么心?不就是眼红我们家吗?她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被人给捧的。活了那么大岁数,看得多了,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指不定有人不安好心在背后嚼了舌根。”

“你胡说什么?”

“爸,我怎么就胡说了?我们家好谁不眼热?人家那是嫉妒!可我们凭的是本事,活该那些人穷一辈子。”李修狠狠捶了下桌角,眸光一凛,“爸,你要真信了她信口雌黄才是糊涂!那死老婆子要真能耐,能死了男人又死了儿女弄得个晚景凄凉?她有本事让她那死去的亲人以后给她养老送终啊,我呸!就这种靠一张嘴皮子糊弄人的,活该她孤老一生!”

听得此言,一家人也没了后话,好像是这么个理。

见几人神情有所松动,李修勾了勾唇:“我不管,反正我就看上那丫头了,我就是要娶她!”

“儿啊,咱再……”

“你们想要咱们李家绝后吗?”

第四十五章 上门相看

王玲花心中既忐忑又懊悔,心道这门亲事恐怕要黄。如果只是相看不中黄了,自己最多没好处得,可眼下不同,克夫啊!女子被安上这么个名声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左右不是自己的女儿不操心,可坏就坏在这媒是自己做的,万一人家记恨她怎么办?

忧心忡忡中,王玲花抽了自己一耳光,叫你多事!

“幸好人家还没提亲,消息也还没传扬出去,我得去和桂花说说,让她早做打算。”打定了主意便匆匆去往了王桂花家。

“你说什么?克夫?”王桂花本以为婚事板上钉钉了,结果突然就起了变数,八字不合也就算了,居然说二丫克夫?这消息宛如平地一道惊雷,震得她起身一嗓门就吼了出来。

“哎呀你轻点声,怕人家听不到吗?”

“怎、怎么会克夫?是不是看岔了?”

“那陈婆远近闻名,怎么会看错?早知道……”她乐颠颠做什么媒啊?没得给自己找不快。

“那、那……就这么黄了?”多好的人家啊,八辈子都想不来的好事居然坏在了八字上。个死丫头,果然是个赔钱货!

心理失衡的王桂花颓然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

“这……”王玲花动了动唇,忽而想起李修的态度,一丝希望燃起,说,“也不一定,我看那李修是真心想娶二丫,你是没瞧见他当时那模样,要不是村长他们拦着,他都要动手打陈婆了。只要他坚持……”

“父母之言,他还能拗得过他父母?”

“那你就错了,李家独苗,宝贝疙瘩一样捧在手心,从小到大哪有一件事没遂他意。村长他们要是不同意,他还不得闹翻天?”说到这里王玲花反倒不急了,有戏!转而笑道,“现在不都提倡科学嘛,什么八字啊克夫啊,那都是虚的,你也别太在意。”

“所以还是能成的对不对?”王桂花一把抓住了王玲花的手,满目希冀。

“我看成。”

“那就好、那就好,可怜我为那丫头都操碎了心哦。”

王玲花心底嗤笑一声,要不是为了那丰厚的礼金,你操鬼的心。面上却感叹一声道:“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话说不论这事成与不成,二丫克夫的消息可别传扬出去,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还用你说?我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外传?”别说二丫,她还要不要做人了?话锋一转,“你回去再探探人家口风,好赖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安心。”

“晓得了,都是自家人,我当然为着二丫好,这事一天不定下来我也睡不着觉。那先这么着吧,我回了。”

王玲花走了这么一趟后,王桂花满腹患得患失,看着温糖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命硬?会不会也克了自己?态度自然也跟着变了。

吃晚饭的时候愣是鸡蛋里挑骨头念叨了温糖几句,要不是指着李修能说通父母,早狠狠甩脸子了。

温糖一见便知那头有消息了,微微勾唇,只当没瞧见王桂花的黑脸,安心吃饭。

饭后温月拉了温糖说话:“二丫,咱妈这些时到底怎么了?前几日还乐呵呵的,今天又垮脸了。心情时好时坏,我瘆得慌,咱没做错什么吧?”

女儿克夫,她笑得出来才是见鬼了。

“没事,更年期吧。”

“啥是更年期?”怎么时不时就能从妹子嘴里听几句新鲜词呢?怪了。

“没什么,就是人到中年了,多少有些牢骚,不打紧。”

“哦。”这么一说温月就懂了,笑道,“都是书上学的吧,真好。”

“你也可以继续学习,我教你。”

“我还是算了吧,不是那块料,而且年纪也大了……”

“姐,你才二十,风华正茂。而且学无止境,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知识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么……”

“姐,不要妄自菲薄。我床头有书,你随时去看,不懂问我。”点到为止,怎么想全看她自己了。

就在王桂花既满怀希望又忧心忡忡的时候,李家终究没拗过儿子,上门相看了。

因为王玲花早一日带来了消息,对方上门当天,夫妻二人难得没去干活,等在了家里。

温糖姐妹俩回来的时候,两家人正聊得高兴。

“哟,二丫回来了,快来。”王玲花眼尖,看到温糖的身影就笑着招手。

李修心心念念便是温糖,瞅见人回了,眼睛眨都不眨猛盯着。

王玲花见状笑着捅了捅王桂花,小声打趣道:“瞧我说什么来着?你看他……二丫嫁过去一准享福。”

王桂花笑着点头,这么看来女儿生得漂亮就是资本。

温糖脚步微顿,克夫都阻止不了他们娶亲的念头吗?够胆!

一见这么多人在家里,温月有些懵,尤其是看到李修看温糖的目光,不由扯了扯自家妹子的手:“二丫,那人……”

“没事,进去吧。”

“呵呵,村长,这就是我们家二丫。”王桂花笑眯眯介绍,转头道,“二丫,还不叫人?”

“叔叔阿姨好。”

“嗯,好。”

夫妻二人应了一声,肆无忌惮地上下仔细打量温糖,真是好模样。李同书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瞧那直勾勾的眼神,怪不得执意要她。

“叔叔阿姨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孙小英闻言满意点了点头,刚下工回来就记着做饭,果然贤惠。原本看她长得漂亮还有些不乐意,因为太好看了,自古红颜多祸水,只道是儿子被美貌给迷昏了头,以后娶回去肯定不安分。眼下一见,说话得体,态度谦和,不似一般没见识的村姑,倒是配得上他们家儿子。

第一印象好了,态度自然也好,孙小英笑说:“二丫是吧?来,过来坐,让我好好瞧瞧。”

温糖没立刻过去,而是朝自家父母看了一眼,温父面上没瞧见多大喜色,只是维持着礼貌的笑,王桂花立马就说了:“大丫去做饭,你坐。”

温糖这才坐到了一边,就手给几人添了口茶。

孙小英看了越发满意,就连李同书心里也舒服不少,是个懂礼的。

“啧啧,这模样真是俊呀,难怪我家修儿一直惦念……”

李修暗中踢了踢孙小英,会不会说话?抬眸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修。”

挺人模狗样的!

“温糖。”

轻轻挨了李修的手一下便立刻收回,一会好好洗洗。

居然没好好握一下,李修有些遗憾,但心底更中意了,端庄!肯定不会水性杨花。

两家人又闲聊了几句,温糖基本上没说几句话,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坐在一旁。李家人见了只当她害羞老实,不由又满意了几分,老实好拿捏,不错。

“瞧我们说得高兴,倒是忘了他们年轻人不爱听。”接收到自家儿子投来的眼光,孙小英顿时会意,笑着掩嘴,“丫头,闷了吧?”

“不会。”

“真是个可心的丫头,我见你就喜欢,可舍不得你在这陪我们这些无聊的老家伙唠嗑。听说你们石榴村好山好水,丫头不如带我家修儿出去转转?”

第四十六章 威胁

李家来人,有眼睛的都看见了,温糖用不着避嫌,带着李修走在村间的小路上,有人撞见问了,淡淡回应一声家里来客便再无他话,更没主动和李修交谈,想着自己的心事。

想到自己刚进门时那夫妻二人挑剔打量的眼光,李家对她克夫的命格是在意的,不过聊过之后态度改观,尤其是孙小英,一副看儿媳的模样,又特地制造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怕是已经相中了这门亲事。

连克夫都可以接纳,主要原因应该还在李修身上。宝贝儿子么?那么还是得从他身上下手。

这么一想,温糖转头看了李修一眼。呵呵,印堂隐隐带着暗色,凶兆显现。

李修为了给温糖一个好印象,收敛了平时的轻佻,没随意开口,就这么静静看着温糖的侧脸。见温糖一直低着头不语,以为她害羞,心中更是欢喜。姑娘家脸皮子薄,面对陌生的男人要是咋咋呼呼他还看不上眼呢,现在这副娴静如水的模样比平时那些和自己打情骂俏的村姑要好多了。

心下正寻思着怎么搭腔来显示自己的风度,便瞧见温糖抬了头看向自己,眸光一亮,问道:“我能叫你小糖吗?”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哟,小丫头似乎不是自己想象般没主见。李修干笑一声:“可我们也算认识了不是?”

“或者你可以叫我小温同志。”

“那多生分……”

“本就不熟。”

居然这么不给面?有性格!李修忽而觉得有趣,笑道:“一回生二回熟……”

还想有下回?脸皮真厚。

“两个村离得远,平时未必会有交集。”

言下之意很明显,没事别套近乎。

李修不笨,相反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明白了温糖的弦外之音,微微眯了眯眼。这丫头刚在屋里头看着不声不响,实则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呢。面对自己的明显示好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意?反倒开口就丢软钉子,这待遇,自个儿破天荒头一遭呢,顿时升起了一股征服欲。

“以后会有很多交集。”

“比如?”

“你觉得我怎么样?”李修忽然间话锋一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不熟,无从评价。”

“……”这不按套路出牌是个什么情况?李修不怒反笑,挨近温糖几分,直白道,“我觉得你很好。”

“谢谢。”温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淡定自若,“我也觉得自己挺好。”

“呵呵,你真幽默。”果然比以前自己接触的女人有趣,李修乐了,目光变得热切起来,“所以我喜欢你。”

“哦。”这因果关系未免也太浅薄了。

见温糖淡然应声,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李修纳闷,这反应也太出乎人意料了,锲而不舍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开玩笑吧?我是认真的。”

“所以呢?”

“不给我点回应?”

温糖脚步一顿,正色看来:“你想要什么样的回应?”

“……”这么不解风情,难道他要逼着她说也喜欢自己?哪怕是被拒绝也好过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就好似对方完全无视了自己。一阵挫败和不甘袭上心头,李修有些烦了,索性把话给挑明了,“我和你明说了吧,我爸妈今儿特意来相看,态度你也是看到的,很中意你。所以过不了几天会上门提亲,亲事定下,你我就是未婚夫妻了。”

本以为对方是个沉得住气的,其实也不过如此。

温糖收回目光,转身,平静地说了声:“我知道了。”

哈?这又是几个意思?李修有些懵逼,预想过千百种对方听了这话的反应,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情急之中拦在了温糖身前:“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麻烦让让。”

“小糖,作为未婚夫妻,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还不是。”

“很快就是了。”

飘柔给你的自信?

“那现在可以让开了吗?你挡路了。”

“小糖,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了。我知道你年纪还小,突然和你说婚事你一时之间没法接受我可以理解,所以我们先定亲,给你了解我的机会,到时候水到渠成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说完了?”

“你放心,成婚之前咱们就好好谈个恋爱,我来追求你,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保证人人都羡慕你。”

“我要不领情呢?”

靠!他都这么真诚了,居然冒出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李修眸光沉了沉,逼近温糖,眼中透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你会心甘情愿跟我的。”

温糖再次后退,对方跟着逼近,进退间有一种光天化**迫良家妇女的感觉。

以往季寒也没少对自己动手动脚,眼光也是炙热的,直白渴望的,但是贵在坦荡而清澈,一眼就能瞧出眼里的真心欢喜,让人讨厌不起来。可李修,却是一种盯上猎物的眼神,极其不友好,而且带着邪念,让人心生厌恶。

温糖停下脚步,冷眼一扫:“我怕你后悔!”

闻言李修笑了,不再装模作样,面上顿时染了骨子里的邪气:“你说反了,后悔的绝对不会是我。”

见对方得意洋洋,温糖心中一动,大抵猜到他要说些什么,配合着问了声:“我这么年轻,有什么可后悔的?”

“不怕告诉你,方圆几十里就我家条件最好,你这么好看难道甘心嫁给破落户?那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吗?再者父母之命,你一个女孩子还能忤逆?到时候被人说不孝名声多难听。”

温糖抿唇不语,似乎在考虑对方说的话。李修唇角一勾,凑上前去带了几分威胁和警告的意味:“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八字太硬,克夫之相!”

温糖身子晃了晃,脸上现出了几分惊恐之色,抬眸倔强开口:“你胡说!”

见温糖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李修顿时通体舒畅,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也就面上逞能而已,这不一句话就惊慌失措了。

“这种事我能胡说?”李修扶住了温糖,不顾她的挣扎抓得更紧,“你说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你还嫁得出去?”

“你威胁我?”

“不,我是提醒你,除了我,没人会要你!”李修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喜欢看她这种明明手足无措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头一低,在温糖耳边轻笑,“你说,到时候会是谁后悔呢?”

“咦?还真是小糖妹子啊,这是……小子你干嘛呢?”

第四十七章 人至贱则无敌(一更)

这声音一听便是李北的,不用想,那“四人帮”来了。

李北见温糖手腕被李修给紧抓着不放,眸光危险眯起,季少心尖上的人你敢动,这还得了?迅速蹿上前去:“小子,欺负我们石榴村的人,找死?”

李修来石榴村几天也打探出了不少事,见着这四人便知对方是谁,石榴村有名的知青,而且和温糖走得很近,心中不愉。闻言挑衅而望,手却没放:“很快就是我们八达村的人了。”

要不是为了温糖的声誉,季寒早把人给干翻了,听了这话讥诮勾唇,冷眼一扫,还不放手?

嗯,这手可以废了。面上却是分毫不显,走到了温糖身边:“你家亲戚?”

温糖摇了摇头。

“也是,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季寒一把钳住了李修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光天化日,这位……外来的,欺负女孩子不好吧?”

季寒这一手看似抓得随意,脸上还带着笑,暗劲却没少使。李修只觉得仿佛一把钢钳咬住了自己的手腕,若不是为了顾及自己在温糖面前的形象,险些痛呼出声,不得已松了手。

李修手一松,季寒轻笑一声也放了手,回头一语:“没事吧?”

“没事。”有事的是他,没瞧见人家脸都要白了吗?现在手背到身后不定怎么活动手腕呢。

“等到有事就晚了!”季寒将温糖往身后一护,“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大白天的也能被外人欺负,不会呼救?村里又不是没人,你可长点心吧。”

“不至于,毕竟来者是客……”

“客人?”季寒眉梢一挑,“稀奇了,头一回见这种不懂礼数的客人。”

“哟,我们也没见过,真是长见识了。”

声声嘲讽,一旁还走过几个带着异样神色看自己的村民,李修脸色顿黑,可一想到温糖最终还是自己的,冷哼一声后笑对温糖:“小糖,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单纯。平时对人也好,可架不住那些不三不四的哄骗。以前怎样我不计较,年纪小嘛,总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你我处对象,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分寸,毕竟你是女孩子,要传出点什么,对你名声多不好……”

哎哟,臭流氓还挺牙尖嘴利的嘛,李北等人白眼大翻。

“小糖妹子,你啥时候找对象了?”

“我、我也不知道……”

温糖无辜摇头,一脸懵,看得几人心里憋笑,小丫头演起戏来也是一点不含糊呀。

“女孩子就是脸皮子薄,刚见我爸妈害羞了吧?你也真是,都要定亲了还藏着掖着干嘛?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

妞,任你怎么否认,这门亲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李修说得宠溺且高声,挑眉得意看向季寒,小子,别做梦了,这丫头是我的。

来往村民讶然,温家不声不响的就要结亲了?

季寒眉眼不抬,似乎没听到一般,冲着温糖说:“你不是正在找鲁迅文集吗?走,我那有。”

“好。”

说话间,四人将温糖推到了前面,宛如四大护法一般簇拥着她前进,谁都没再理会那自说自话的李修。

李修见状气乐了,双手攥紧了拳头,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眸光阴冷冲着几人离去的方向高喊了一声:“小糖,早点回家,马上吃饭了。”

任温糖再淡定,听了这话险些脚底打滑,艾玛!他一个外人居然敢舔着脸喊她回家吃饭?那是谁家啊?

“老子没听错吧?回家吃饭?哪个家?”陈旭青掏了掏耳朵,嘴角一抽,“厚颜无耻。”

“嗯,人至贱则无敌!”温糖轻描淡写一语。

第四十八章 温父的无奈(二更)

“噗——”一声,几人齐齐笑出声来。

“这形容绝了。”

季寒没笑,问道:“要定亲了?”

“嗯。”

“呵……”难怪对方那么肆无忌惮。

“不是吧?你爹妈怎么想的?”李北皱眉,一声唾弃,“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么?你确定你是亲生的?”

“不知道。”还真不是亲生的。

“我说小糖妹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急?我可都听说了……那家伙这样都不死心?”

“急有用?”温糖神色自如,话锋一转,带了抹奇异的笑,“这样也好。”

“好个屁……”

“嗯,我觉得也不错。”季寒却是想到了什么,勾唇而笑,抬手揉了揉温糖的脑袋,“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明了呢,你们明白吗?”

陈旭青等人摇头,不明白。

“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那……季少,你这意思我们可以动手了?”

“慌什么?”

她既然全不在意,不妨将事情给闹大以绝后患!左右是自己认定的人,他要。

“你们别乱来。”面相上看,那一家蹦跶不了多久。

“我有数的。”

八达村,也该重新洗牌换血了。

李家人离开的时候很开心,温糖依稀还可以听到几句对话。

“儿啊,别以后娶了媳妇忘了娘。”

“怎么会?你儿子的手段你还不知道?以后保管她服服帖帖孝敬公婆。”

“那敢情好,我儿子就是有出息……”

温糖默默看了眼闷声不响抽烟的父亲和那乐得合不拢嘴的妈,起身去喂鸡。

“二丫,没想到……”温月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中有泪花在打转,“那李修我看就不是个好人,妈怎么能……”

便是温月都瞧出了对方淫邪的目光,而那个妈却因为一点彩礼钱而乐得找不着北。

见温月眼眶湿润,温糖心头一软:“姐,你哭什么?定亲而已,结婚都有离的呢……”

“什么话?那可是你一辈子的幸福。我去劝劝妈……”

“没用。”

“那和爸说,我觉得爸还是明事理的……”

“不用了。”

不信你听——

“他爹,大喜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别给我找晦气。”

“喜什么?那孩子我看着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我觉得对我们家二丫挺好的,眼里就没有别人,你到哪去找那么一心一意的人?”

“头发长见识短,我是男人,还看不出他的德性?一准是个沾花惹草的主……”

“人不可貌相啊,我看人家挺懂礼数的,饭桌上也是规规矩矩,最主要的是人家爸妈满意。公婆好,咱二丫以后的日子才好过,再说人家要给那么一大笔丰厚的彩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有手有脚什么挣不来?我宁愿闺女嫁个老实可靠的。”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跟了你这么多年,家里过的什么日子你看不到啊?好不容易闺女能嫁给好人家还成我的不是了?”王桂花委屈地掉了几颗金豆子,手一甩,“现在什么不要钱?大丫还没着落,金宝还要读书,你就不为他们考虑?不想给他们奔个好前程?”

温国栋眉头一皱,狠狠敲了下烟管:“那也不能卖女儿!反正二丫不能嫁给那样的人……”

“卖女儿?天地良心啊,我辛辛苦苦半辈子还落得里外不是人了?温国栋,我今儿把话还就放这了,这门亲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你反了天了吧?”

“呵呵,我反天?我今儿还就反了!”王桂花陡然起身,叉腰道,“话说到这份上我就直说了,人家合八字的时候给咱家二丫批了命,八字过硬,克夫!女子摊上这么个名声以后还能嫁人吗?你该感谢人家不嫌弃!”

“咚”一声,大烟管落地,温国栋半晌没回过神,最终低叹一声捡起烟管抽了口闷烟。

第四十九章 提亲(一更)

不出两日,李家便正式上门提亲了,张扬地将“三大件”在看热闹的村民眼皮子底下抬到了温家,还放了串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就跟过年一样喜庆。

“哟,这是八达村的村长吧……”

“是,前两日不是刚来过么?村里不都传两家要结亲么,原来是真的呀。”

“啧啧,瞧瞧那缝纫机、自行车,温家这是祖上烧了高香呀。”

“谁让人会生呢?就二丫那出挑的模样,村里村外可再找不出一个来了。”

“可二丫才十六呀,大丫都还没许人呢……”

“人眼又不瞎,要我也挑那漂亮的。”

“哎,咱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这回王桂花还不得眼睛长头顶了?”

“可不是?”

眼红的、羡慕的、嫉妒的,村里人围在温家门口叽叽喳喳,比菜市场还热闹。不论好赖话,王桂花悉数听在耳里,不气不恼,笑颜如花挺直了腰杆,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去吧,有本事也给自家找户好人家呀!

王桂花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李家人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也是自鸣得意,尤其李修,一双三角眼贪婪地紧紧盯着温糖,现木已成舟,你还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么?

李同书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一个大红包,郑重交到了温国栋手里:“那么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挑个黄道吉日咱两家把婚事给办了吧。”

厚厚一沓红包,温国栋觉得有些烫手,不由自主便抖了抖。见状李同书轻视一笑,小户人家果然没见过世面。

一旁的王桂花见自家男人在那尴尬地假笑,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连忙接过红包,笑嘻嘻道:“亲家说得是,是该挑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要不咱回屋里商量?”

王桂花说着便将人给迎进了门,唯独温国栋怔怔愣在原地,动了动唇轻叹了一声。

“哎哟,我瞧着那红包挺厚,礼金怕是不少吧?”

“这温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三大件不说,礼金那么丰厚?你们猜对方包了多少?”

“嘿嘿,老温,人给了多少礼金?”似乎谁都没瞧出温国栋的反常,巴巴凑上前来打听。

温国栋憨厚一笑,支支吾吾一声谁都没听清,转身就要回屋。

“切!藏着掖着还摆起谱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挺了不起的,反正别家嫁女儿没这么体面。”

李明亮倒是瞧出了温国栋的不对,悄悄将人拉到了一边:“老温,真是给二丫定的?”

温国栋点了点头。

“你、你……造孽哦!”李明亮摇了摇头,“这事你怎么早不说?那李同书一家人名声可不太好,你们家二丫多好的闺女啊……你别是也和你家婆娘一样只看中人家的钱了吧?”

同为村长,往常有过不少交集,李明亮又如何不知那家人的底细?

连李明亮都说那家不好,温国栋便知这门亲事还是草率了,可是一想到自家婆娘说的话,不好解释,深吸一口气:“这都是命!”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李明亮你了一声终究没再开口,背着手不再凑热闹,嘴里嘀咕了一声:“可惜了二丫那么好的孩子……”

季寒和温糖站在一块,问道:“他们包多少礼金?”

“五百。”

“呵呵,李家倒是舍得。”看着乐得找不到北的王桂花,季寒兴味勾唇,她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随手便能拿出百元,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呢?

“就为了那五百块把女儿给卖了?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温糖扫了李北一眼:“五百块在你们这些大少爷的眼里兴许也就几顿饭、一件衣服的事,可对于我们这些贫寒之家,可谓巨款。毕竟,穷怕了嘛,能理解。”

“小糖,我没别的意思。”不过她怎么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少爷命?

“我知道。”

季寒挑眉,能理解?呵呵,这丫头怕是已经和温家离了心,日后……忽而就有些期待。

第五十章 金鳞岂非池中物(二更)

“姐姐,姐姐,村口有个漂亮姐姐找你。”小毛孩找到温糖,眨巴着大眼便传递了消息。

找她?还是个漂亮姐姐?温糖沉吟片刻,算了算日子,心中有了眉目,随手掏出几颗糖塞到小毛孩手里:“小毛真乖,给你。”

“谢谢姐姐。”

温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毛的脑袋:“漂亮姐姐找我不要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的秘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嗯嗯,秘密,拉钩。”

“我出去一趟。”

“要我给你打掩护吗?”说是问话,季寒却已经招呼李北等人悄悄遮住了温糖的身形。

“好。”

定亲是大事,温家人自然不能闲着,看热闹的村民们看归看,可帮忙的还是会帮忙,谁都没有注意到温糖这个主角在干什么,便是李修,一个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温糖的身影。

此时的温糖已经在季寒等人的掩护下来到了村口,因为李家上门提亲的关系,村里人大都去了温家门口凑热闹,村口反倒没什么闲人了。

当见到那辆小轿车的时候,温糖微微一笑,果然是祁家人,想必祁老爷子现已大好。

车前站着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姑娘,对着村口张望着什么,当看到温糖的时候眸光一亮,回头冲着车里问了声:“是她吗?”

祁非凡点头下了车,年轻姑娘一听乐颠颠小跑着迎了上来,自来熟挽住了温糖的胳膊:“温糖妹妹,这些时总听舅妈念叨你,我好奇得不得了,现在可算见到真人了,话说你也太好看了吧。”

这姑娘热情得过了头呀,不过笑嘻嘻的模样挺讨喜,温糖微笑开口:“你好。”

“这几位……”

“我朋友。”温糖说着回头,“我有点事,麻烦你们了。”

“行,那我们走了。”季寒什么也没问,只看了祁非凡一眼,“早去早回。”

“嗯。”

“薇薇,哪有你这么自来熟的,也不怕吓着人家?”祁非凡轻笑一声,“丫头你别在意,她就这么个跳脱的性子,闹腾得很……”

“表哥,哪有你这么揭人短的?”白薇薇撅嘴翻了个白眼,转而笑道,“我叫白薇薇,见到你很高兴。”

温糖笑了笑,言归正传:“祁少特意前来,应是老爷子康复了吧。”

“嗯,比你的预期还要早,爷爷现在完全没问题了,特叫我来接你,要亲自谢谢你。还有叶老也一直惦记着你……”

“来得挺是时候。”未免招摇还特意嘱咐了白薇薇寻人,这份心思也是细腻。

“哎,我刚好像听到鞭炮声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哦,村里有人结亲。”温糖事不关己一般淡然一语,“上车说吧。”

三人上车走后,回村的季寒几人回头又看了一眼。

魏光良眯了眯眼:“那车不错。”

“小糖什么时候认识的人?看起来家底不俗。”李北摸着下巴寻思。

“我忽然觉得小糖有些深不可测呀。”陈旭青挑眉,换个人看到那辆小车早惊讶得仿佛看到新大陆了吧?可是那丫头却淡定得好似见惯不怪般,真的只是一个石榴村土生土长的村姑吗?

季寒燃了支烟,眸光深远:“金鳞岂非池中物?”

三人一愣,这评价太高了。

“季少,如今亲事已经定了哦。我们……”

“正是时候。”

“那先从哪下手?”

季寒吐出一个烟圈,唇角微勾:“那姓李的不是和他们村书记的儿子不对盘吗?”

李北一听顿时乐了:“那咱就去扇个风点个火让他们狗咬狗,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

“出息!”季寒斜睨一眼,弹了弹烟灰,“我要的是李家永远都翻不了身!”

“好嘞——”

第五十一章 天降大任的节奏?

车上温糖和白薇薇一起坐在后座,基本都是白薇薇在叽叽喳喳,突然间她不说话了,吸着鼻子在车厢内嗅了嗅。

这丫头什么毛病?

“干嘛呢你?”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白薇薇说着忽然离温糖又近了几分,“好香好香,是你身上的香味,好好闻。”

白薇薇恨不得要趴到温糖身上了,这也是温糖第二次听人说自己香,对这妹子印象不错,索性勾手将人揽在了怀里:“有吗?”

“有有有,比我用过的香水都好闻,你用的什么?”

“体香吧。”借用了季寒的说辞。

“好羡慕。”

祁非凡从后视镜里看到温糖揽着白薇薇不由有些诧异,这丫头自己说来也是第二次见,可就觉得她不是那种会随意和人亲近的人,可此时态度很是慵懒且亲和,明明比自家表妹要小一岁,可莫名从她身上觉出几分上位者的姿态,这种骨子里散发的气质大概她自己还不知道吧。听白薇薇这么一提想起了什么,说:“你那安神香真不是盖的,这段时间我睡眠质量特别好,还有你给我妈的那瓶香水,她可喜欢了,现在都不用别的了。”

“对,我听舅妈说起过,她可宝贝了,你还会做香水啊?”

“闲来没事自己瞎捣鼓的。”

“瞎捣鼓还能做出那么好的香水,你要认真起来还有别人什么事啊?我觉得那什么国外的都没你的好,还卖那么贵,简直是抢钱。”

“喜欢?”

“嗯嗯。”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温糖就觉得身边的白薇薇顺眼,大概是从那双纯净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美好单纯,摸出一个小瓶子:“给你。”

“啊,真的给我吗?谢谢你,我好喜欢你哦。”白薇薇抱住温糖便亲了一口,然后迫不及待给自己喷了些香水。

“哇,甜甜的橘香,不腻,好清新、好青春的感觉,好适合我哦。”白薇薇陶醉闭眼,鼻子动了动,“咦,好像还有栀子花的味道,还有……闻不出来了,但是真的好闻。妈呀,这绝对比我用过的都要好。还有这瓶子好精致,好漂亮,艺术品一样,要是放百货大楼里卖绝对风靡全城。”

“你喜欢就好。”百货大楼么?可不是那么容易进柜的。

“喜欢喜欢,就怕用习惯了以后都看不上别的了,我得省着用。”白薇薇宝贝地将香水放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忽而抬眸,“表哥,咱们家不是和市里的百货大楼合营吗?不如……”

温糖眉梢一挑,国私合营?生意不小、家底殷实、路子很广嘛。

“你懂什么?”祁非凡打断了白薇薇的话,生意之事哪那么简单?他的确想和温糖拉近关系,可摸不准对方什么心思不好胡乱揣测,兴许人家真的只是做来玩的呢?毕竟一旦放上柜台出售,就意味着大批量生产,她一个小姑娘家行不行?

“哼,小气!”

温糖失笑,一点没在意祁非凡的话,而是一手枕着下巴望向窗外,微微勾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有白薇薇在,一路没有冷场,很快就到了元市。温糖看似在看风景,心中却存有疑惑,上次来就发现这里私有店面不少,按理说现在的年代还不存在什么商店一说。小的门头都叫“门市部”,城里的物资供应由商业部门负责,而商业部门是国营的。农村的由供销部门负责,而供销社又是集体性质的。偏偏这些商业部门是垄断性经营,官商不分,可自己看到的又是什么?改革开放提早了?

“祁少,那些都是私人经营吧?”

温糖随手一指,祁非凡扫了一眼,笑说:“你眼睛真毒,这也瞧出来了?”

越看越不像农村养出来的人。

“什么时候兴起的?”

“大概一年吧。”

“有一年了么?”温糖食指在车窗上敲了敲,问道,“已经可以私有化了啊。”

“政府是鼓励的,提高经济水平,改善人民生活嘛,是好事。”

难道改革开放提前了?温糖眼睑微垂,好像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仔细想了想,对了,虽说总体的历史轨迹没什么太大的改变,但好像真的加快了历史进程。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来到了怎样的一个空间?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吗?还是说自己现在身处平行世界!

虚幻或者真实,温糖忽然有些分不清了,觉得前路被一团迷雾所笼罩。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心中轻叹一声,自己的记忆什么时候能完整?团子……对了,团子肯定知道,只是要它开口说话似乎还需要些时间,瞬间感觉自己任重道远。

这是要天降大任的节奏吗?

车刚停稳,祁家大门便出来了几人,祁老爷子为首,身边一众人排开,看着有几张相似的面庞温糖便心中有数,这些人都是祁家的血亲,好大一家子。不过这阵仗……有些大了。

白薇薇没料到外公会出门相迎,怕温糖被这场面吓着,挽着温糖的胳膊笑眯眯说:“你别怕,我们家人都很和气的。”

祁老爷子听了这话乐呵一笑,开口道:“倒是老头子我考虑不周了,一心想亲自向温小姐道谢,没顾那么多,没吓到你吧?”

温糖眸光一扫,不止有祁家人,一旁还有几个穿着体面的妇人探头探脑,看样子并非祁家人,因为那几人在听到祁老爷子的话后明显带着惊异。

这哪里是考虑不周?是怕自己被人看轻而故意说的。

温糖落落大方走向前去:“老爷子安好。”

“好好好,多亏了你我才捡回一条老命。”

“您谬赞了,我不过恰巧碰上。您老这么快安康,也是得益于叶老的高超医术。如今天气转凉,不宜久站吹风,不若进屋里说?”

嗯,不卑不亢,神色坦然,荣辱不惊,且丝毫不居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境,真是难得。

祁老爷子连连点头,笑说:“那天你给我诊过脉,我记得,如今还惦记我这个老头子的身体,果然是医者之心。走,咱回屋。”

进屋后,祁夫人便将一屋子的人给一一温糖做了介绍,末了拉着温糖的手说:“丫头,见你一次也是不易,今天必须在我家吃饭,不许再推脱了。”

“是,恭敬不如从命。”

第五十二章 果然不是亲生的

温糖和祁夫人说了会话便坐在一边喝茶,刚一番认人,除去祁老夫人前年病逝,祁家现在一家也可谓齐全。

老爷子膝下二子一女,老大祁郎峰和老二祁俊山都是经商的,在元市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娶的也都是门当户对之妻,虽是商业联姻,但夫妻关系都极好,家族稳固。小女儿祁伊人,嫁给当地医学世家出身的白博,白薇薇便是她的女儿。

祁郎峰只得一子,便是祁非凡,祁俊山一儿一女,均在外地读书。

温糖虽没见过祁家另外两个小辈,但就目前所见,祁家整体教养极好,待人谦和,想必那两个也是不差。

温糖默默观察祁家众人的时候,祁家人也在看她。老爷子遭逢此劫,三个子女对温糖心底自然感激。

吃饭的时候,请了温糖去往主桌,那几个夫人见了不免讶然,这小丫头片子到底什么来路,居然如此得祁家礼遇,莫非就是他们口中的高人?不会吧!

席间温糖既不拘谨也不粗俗,姿态优雅用餐,比起大家闺秀的礼仪一点不差。话不多,可总能接住他人的话茬,谈古论今、引经据典,恬淡自如的样子绝非刻意显摆,祁家人不由啧啧称奇,心道小丫头学识不浅。

饭后,祁伊人坐到了温糖身边,笑意盈盈:“小糖,听非凡说你是石榴村的?”

“是的。”

一听石榴村,旁几个夫人挑了挑眉,笑着互看一眼,农村人啊,难怪看起来这么寒酸。什么高人,肯定他们听岔了。

“叶老对你夸赞不已,小小年纪还会医术,真是不简单。”

“只学了些皮毛,得叶老谬赞,惭愧。”

“瞧你这孩子,叶老可是很少夸人的。我家薇薇要有你一半的懂事谦虚我睡着都要笑醒了……”

“哎呀妈,不带这么损自家女儿的啊。”

温糖瞅了白薇薇一眼,笑说:“白小姐活泼单纯,性子直爽,漂亮大方,很可爱。”

“你再夸一句,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话说你也只比我家薇薇小一岁吧,这年纪该读高中了。”

温糖喝了口茶,淡然一笑:“农家的孩子早当家,侥幸读完了初中,识得几个字而已。”

祁家人讶然,只读了初中?可这谈吐一点不像没学识的。那几个妇人闻言更是觉得好笑,果然是乡下人,上不得台面。

祁伊人自然看到了那几个妇人轻视的神色,顿觉心中不快,人小姑娘出身农村怎么了?没上过高等学府又怎么了?可人家年纪轻轻便懂玄黄之术救人于水火,还得叶鸣秋夸赞,你们家儿女有这能耐吗?

“小糖丫头,阿姨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却是不差。你谈吐不俗、出口成章,可比某些自诩高贵实则没什么真材实料的半吊子强太多。”一句话说得那几个妇人脸色讪讪,祁伊人又说,“真金不怕火炼,倘若没点真本事如何坦然处之?我没估错的话,丫头平时没少看书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温糖含笑看去一眼,祁家人眼力非凡呢。

“大抵不愿认命吧,所以自学了高中课程,有机会的话也想去高等学府深造,去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毕竟一辈子很长,而知识改变命运。如果说高尚一点,身而为人,总要对这个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

“好志气!”祁伊人由衷一赞,握住了温糖的手,回头对着自己的女儿嗔笑一声,“瞧瞧人小糖,这觉悟……你好好学着点。”

“白夫人您过奖了,我一农村人想要走出山村也只能靠自己。往俗了说,只是知晓书中自有黄金屋,多学点知识日后好改善生活而已,谈不上什么觉悟。”

“什么农村人?这话我可不爱听,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看你这丫头以后一准有大出息。”闻言祁伊人越发觉得温糖心有沟壑,笑道,“叫什么白夫人?叫阿姨。”

温糖从善如流:“祁阿姨好。”

“这还差不多,以后和我家薇薇多处处,近朱者赤,我还指着你把我家丫头那咋呼的性子给改改呢。”

“阿姨,所谓言传身教,倘若失了纯真反倒不美。”

祁家人齐齐一愣,好一个言传身教!白薇薇那丫头什么性子他们怎么不知?单纯善良,没什么心眼,人品自然是好的,女儿教得好是家长的功劳,对方一句言传身教显然是夸了他们一家。

这丫头何止是波澜不惊、谈吐不俗?看人眼光也是准得很,果然是高人风采。

祁伊人乐了:“完了,我家薇薇这会怕是要上天了。”

“我就上天。”白薇薇骄傲扬头,一把勾起温糖的手,“小糖妹妹,我带你去花园里瞧瞧,可美了。”

“对对对,你们年纪相仿,肯定聊得来。话说小糖上次来着急忙慌的,我们都没好好招待。难得来一次,可不能再失了礼。非凡、薇薇,你俩可别怠慢了啊。”

“知道了舅妈,我保准将人给照顾好。”

说笑声中,温糖被那表兄妹二人给带到了后花园。

没了外人,白薇薇立刻吐槽:“真不知请那些人来干嘛?一个个眼睛都长头顶上了,不就有点钱吗?虽然没说什么,可你们看她们那态度,狗眼看人低!小糖,你别介意哈,当她们是空气就好。”

温糖笑而不语,这白薇薇单纯归单纯,也不是没半点心眼,会察言观色得很呢。

“冤枉,哪是我们请她们来的呀?这不得知爷爷大好,巴巴不请自来么,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道还将人往外赶啊?”

“所以她们凭什么看不起人?自己不也上赶着巴结别人吗,有脸了还,哼!”

温糖不甚在意,看着满园的花草问道:“品种很齐全啊。”

“哦,我妈爱花,这些都是她亲自打理的。”

雅得很!倒是很符合祁夫人的气质。

“对了,你既做得出香水,对花应该很了解。”

“还行吧。”温糖想了想自己空间花田里的花草,问道,“元市有比较好的花鸟市场吗?”

“这你问对人了,我常被我妈拉去花鸟市场和她一道寻花。喏,你看到的这些,多半都是花鸟市场里得来的。”

如此甚好。

“你要去看看吗?我带你去。”

“不用麻烦,地址给我就行。”

“那怎么行?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好歹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再者,免费司机不好吗?”

“那就却之不恭了。”

“朋友间客气什么?”祁非凡笑道,忽而想到什么一拍脑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化验单递了过去,“差点忘了正事,这是你要的结果,给你。”

“什么东西呀?”白薇薇好奇地凑近。

温糖扫了一眼后,神色自如将化验单收了起来:“帮人跑个腿而已,没什么。”

祁非凡眸光闪了闪,不见得吧。不过人家的私事,他何必多嘴?

温糖一眼便将结果记下,当初自己标记得很随意,1是温国栋,2是王桂花,剩下那个血样就是自己的。

那俩人的血型分别是a型血和o型血,而自己却是b型的。原本温糖并不指望能以血型来确定,可眼下——

果然不是亲生的!

第五十三章 拜师

三人在花园里走走看看着闲聊,白薇薇忽然问道:“小糖,你真的会、会……”

“抓鬼看相?”温糖眉梢轻扬,“会一些。”

“真这么玄乎呀!你怎么会的东西这么多?”

“你信?”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这世上有那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为什么就不能报以敬畏心和宽容心去接受呢?说是迷信,但是咱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总有道理所在,不能因为自己没见过就全盘否定啊。”白薇薇顺手摘下一朵花插到了温糖发间,“鲜花配美人,真好看。”

小丫头心胸很广阔嘛,温糖闻言笑看祁非凡一眼,你这表妹倒是个妙人。

祁非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那几个今天来不全是为了贺我爷爷康复,之前听我妈说起过你这一茬,估摸着一会有事相求。”

“哼,不是看不上小糖么?有本事别求!小糖,一会你别理她们,让她们急去。”

“你这丫头……”果然单纯,祁非凡失笑,“我妈就提了一嘴,她们估计没想到大师会是小糖……”

“活那么大岁数还以貌取人,浅薄!”

祁非凡一把抢过白薇薇手上的花插到了她的耳鬓旁:“我知道你好打抱不平,可别拿花泄愤啊,不知道这些是我妈的宝贝吗?再说了,小糖高人风范,且有我们祁家人在,你还怕她被那些外人给欺负了去?”

“说得也是。”白薇薇这才笑了,“小糖,你别怕,一会就端着高人的架子打她们的脸。”

温糖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对于祁非凡的明显示好也点了点头,这情她承了。

回了屋,白薇薇转眼珠一转掏出那瓶香水,故意往那几个夫人面前过了一圈:“妈,你看,这是小糖给我的香水,是她自己做的呢,比国外那些高级货不知道好多少倍。”

“看把你美的……”

“那当然,别家可没有。”白薇薇说着往空气中喷了一下,夸张地用手扇了扇,“哎呀,好香、好香!”

清幽的花香立刻在空气中四散开来,那几个夫人顿觉心旷神怡,貌似真的比她们平时用的要好闻得多。早前便知祁夫人得了一瓶,闻过之后一直心痒痒,可人家不知道多宝贝,而且神神秘秘说一半留一半弄得人心痒痒,眼下一听是温糖做的,心惊之余起了几分心思。

“温……温小姐还会做香水?”一个看着十分精明的女人开了口。

“闲来无事的消遣而已,不值一提。”

“哪有?小糖你又谦虚了,我舅妈都说好来着。还有非凡哥哥那瓶安神香,叶爷爷也是赞不绝口,对吧?”

叶鸣秋正愁女人间的话题自己插不上嘴,听了这话呵呵一笑:“是啊丫头,你那安神香我特意研究了,说来都是寻常药材所制,可贵在药效极好,我都没想到那样的组合,你年纪轻轻就能举一反三,倒是把我这老头子给比下去了。”

“我闲。”

“哈哈……”叶鸣秋乐得哈哈大笑,忽然问道,“那你考虑好没?不知老夫可有幸收一个乖徒儿?”

那几个妇人顿时惊呆了,堂堂的国医圣手,上赶着拜师的都要踏破门庭了也没见他点头,现在居然求着一个黄毛丫头做徒弟,这乡下来的村姑到底哪里得了他的眼?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温糖往桌上扫了一眼,寻了个空杯满上,起身郑重往叶鸣秋面前躬身,双手奉茶:“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盏香茶。”

没想到温糖这么爽快,叶鸣秋微愣过后满脸喜色,接过茶水饮了一口:“好好好,大伙可都瞧见了啊,这丫头以后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祁老爷子笑道:“恭喜老哥收了个好徒弟呀,这下后继有人了,可喜可贺。”

几名妇人闻言有些纳闷,还是那个妇人问道:“叶老,没记错的话两年前您收了个小弟子吧,怎么会后继无人?”

“资质有限,又太过中规中矩,不如温丫头活泛。”若非那个有一颗赤诚的医者之心,也勤奋好学,且实在没有好苗子能入自己的眼,未免一身医术带进棺材只能收了。

这话一出,基本已经定了两个徒弟以后的成就。

温糖转身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袋子,从中取出一个木盒,恭敬递给了叶鸣秋:“师傅,这是徒儿的拜师礼。”

“你这丫头还讲究这许多?”拜师礼都带来了,是有备而来呀,机灵又活络,叶鸣秋好奇打开,等看到里面的东西腾一下站了起来,“这这这……”

温糖连忙扶了一把:“师傅,您稳着点。也就一株紫灵芝而已……”

叶鸣秋本还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可一听这话,当即吹胡子瞪眼,手上却小心翼翼将盒子放到了手边的案几上:“而已?你这丫头是要吓死我吗?数百年份的野生紫灵芝,可遇、不,几百年难遇,说句夸大的,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你居然说而已?你你你……我都觉着烫手,受之有愧啊!”

大手笔,比之前那株野山参还珍贵,千金难寻。这丫头是不知道它的价值?居然随手就给了。

“师傅此言差矣,徒儿身无长物,侥幸得了一株。不懂之人只当它是一株草,可也只有在您手里,才能物尽其用。值当!”

“哟,为师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就为你这片赤诚之心,也要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多谢师傅!”

“哟哟,我得好好看看这株紫灵芝……”

就算再不懂药理的也听说过紫灵芝,见叶鸣秋如此宝贝,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株紫灵芝之上。

只见盒子内飘着几缕白气,内里的紫灵芝色泽鲜艳,肉眼可见泛着淡紫色的光华,水润饱满,极其新鲜,就说话这么会功夫便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再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东西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天材地宝、绝对的天材地宝!”叶鸣秋赞叹连连,眼光就没离开过紫灵芝,心下更是惊骇不已。上次是野山参,这次是紫灵芝,都是上了百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侥幸之说?

祁非凡看了眼又坐回原处淡定喝茶的温糖,这丫头浑身上下都是迷呢。

那几个妇人此时再不敢小看温糖,且不管她出身如何,究竟有没有学识,现今成了叶老的亲传弟子,其身价立马水涨船高,不由频频侧目。

温糖老神在在饮茶,将众人的反应悉数收入眼底,忽而抬眸,对上了一名妇人的眼,微微颔首,放下茶盏。

“关夫人,您上月……本就气血两亏,如今再愁眉不展……”温糖说着扫了关夫人的肚子一眼,“会很难如愿哦。”

被点到名的关夫人一口茶刚入口,听了这话被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手忙脚乱擦了擦嘴,起身便坐到了温糖身边:“你、你……”

温糖笑而不语,一手捂在了关夫人的肚子上,垂眸轻声一语,只二人听见:“求子不是吗?”

第五十四章 死人的东西不能拿

关夫人手下一紧,她知道自己心中所求?脸色微红,倒是为那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血色。

“那、那你有法子吗?”

温糖没直接应声,而是扫了另外两名妇人一眼,来时便从这三个女人间看出了不妥,隐隐沾染了几分鬼气,若有似无,很淡。且三人坐在一块,不细看无法分辨究竟出于何人。现在关夫人一靠近,周身便阴寒了几分,没错了,是她带来的。

见温糖不说话,关夫人不免有些着急,那两名妇人见状嗤笑一声,精明那个笑说:“我说兰英啊,你和温小姐嘀咕什么呢?有什么好事让我们也听听啊。”

崔兰英也就是关夫人尴尬一笑:“没什么。”

这种事她怎么说得出口,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女的也就算了,在场还有大老爷们呢,她脸皮子薄。

祁家有心给温糖牵线,见状便知接下来没他们男人的事了,祁老爷子给老大媳妇使了个眼色,起身道:“温丫头,老头子身子骨不中用,上楼去休息一会,你们随意。”

“好,您请。”

老爷子一走,几个大男人也寻了个借口干自己的事去了,客厅里独留几个女人。

祁夫人这时候开了口:“不瞒你们说,温丫头可是个能人,我们家老爷子能好全托了她的福。”

“你是说她、她……她就是你嘴里的高人?”也不知是不是被茶水给烫到,精明女人咋舌不已。

虽说有些心惊祁家人对温糖的态度,可区区一个没成年的村姑是高人?恕她们眼拙,实在没瞧出来。

“这还能有假?”祁夫人轻笑一声,目光转向温糖,“丫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看关夫人挺急的。”

温糖一直在不动声色打量崔兰英,看出了那分鬼气正来自于她手腕上戴的那个碧玉镯子。

“关夫人怕是有难言之隐。”温糖悠闲喝了口茶,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人家自个儿藏着掖着不好意思开口,她当众说破不是落人的脸子吗?

“哎哟兰英,你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啊?话都说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师就在眼前,你要求什么赶紧开口,人家来一趟可不容易。”

崔兰英幽怨看去一眼,说得你不是来求人似的,干嘛说话这么绵里藏针?不过想着自己的情况,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那个,温、温小姐,那你看我、我、我能不能……”

既然开了口,就没什么秘密了,温糖放下茶盏:“关夫人,上个月你无故小产了吧。”

“什么?你小产了?没听你说起过啊!”

崔兰英暗自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己难受得要死谁还大肆宣扬?不过这种秘而不宣的自家事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回过神来看温糖的眼光带着热切,声音都有些发抖:“是,刚怀上没多久。你看我这年纪难得怀了二胎,家里都特别期待,方方面面照顾得很周全,我自己也十分注意,走路都不敢跨大步。产检也说一切正常,谁料刚满三个月还不等发布喜讯,孩子就……”

说到这里崔兰英红了眼,她都四十了,头胎是个女儿,一直想给关家生个儿子,可多年以来肚子就是不争气,好不容易有了,没等高兴多久就掉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那俩人互看一眼,崔兰英自己承认了绝对不会有假,所以那丫头不是信口胡诌,是真有本事。

“而且是个儿子……”崔兰英抹了把泪,盼了那么多年以为得偿所愿,结果却是竹篮打水,怎不心酸?

冒着大龄生产的风险也想要儿子,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温糖心底嗤笑一声,不过婴儿终究是无辜的,不论人家到底怎么想,母亲惜子的心还是可以理解的。

温糖扫了崔兰英腕上的手镯一眼:“关夫人这镯子不错。”

崔兰英一愣,以为温糖是看上这个镯子了,连忙摘下,不过不等说话,便闻一句:“不是你的吧。”

崔兰英脸色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难看,微微皱眉,嘴硬道:“我老公买给我的……”

“是吗?”温糖似笑非笑盯着崔兰英,随后语出惊人,“死人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拿。”

一声闷响,镯子落地,若非客厅里铺着地毯,这枚镯子就废了。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吓着了,尤其是看到崔兰英那不正常的反应,这当中怕是还有别的事呢。白薇薇往自家母亲怀里缩了缩:“妈,我怎么觉得头皮发麻?”

“不怕,小糖在呢。”祁伊人说是安慰自己的女儿,鬼知道她听到那话心里就发怵,四下里看了几眼,身边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崔兰英失手掉了镯子等于是不打自招,温糖就势捡起镯子,一股子寒意顺着指尖而上,几缕黑气从镯子里溢出。

怨气不小!

温糖手掌一翻,将镯子握在了手里,调动灵气压住那躁动不安的阴魂,抬眸道:“关夫人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上轻松许多,也不那么冷了?”

崔兰英本还没觉出什么,只当自己不再年轻,所以怕冷体寒,听了这话细细感受了一下,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脱体而出,通体舒畅,也不觉得凉了。转而发现自己好像穿得有点多,难怪她们几个老笑自己。

顿悟中看向那只自己戴了一年的镯子,脸色骤变,屁股一挪就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看都不敢再看:“别缠着我,当初是你不知廉耻勾引我老公……”

“该、该不会是那个小妖精吧?”

“哎哟,这事当时闹得有点大呢。”

这话怎么听都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崔兰英顿觉自己失言,没好气看了那二人一眼,转头叹了口气:“是,就是她!反正当时闹的满城风雨,我也不怕丢人了,温小姐,这事真和我没关系,我可是苦主。”

一阵波动自温糖手心传来,镯子里的阴魂不太老实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崔兰英嘴里的那个小三正是这阴魂没跑了。

“关夫人,你胆子是真大,死人的东西你也敢戴。”

那女人死前饱含怨气,临了最后一口气以镯子为媒介,悉数归于其中,崔兰英一无所知戴在身上不出事才怪!

“还不是花的我男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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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一段不那么光彩的往事就摊到了明面上。

故事很俗套,无非就是两家联姻后夫妻琴瑟和鸣了几年,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可男人、尤其是富家子弟,明明娇妻在怀还想着外面的野花,交际应酬中见着年轻漂亮的便管不住下半身了。

崔兰英是个传统的女人,一心相夫教子,颇为贤惠,自家男人在外花天酒地也只当他是逢场作戏,古时候的男人不还三妻四妾么?只要他心中还有这个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自己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姻缘断不了。

直到两年前,出门逛街的时候撞见自己的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亲热地挑首饰,丈夫眼里的温柔是自己许久都不曾见过的,顿时一股子怒火窜上心头。在外有女人也就算了,这柔情蜜意的模样莫非还玩出真感情了?

再看那名女子,年纪也就二十左右,生得确实漂亮,没骨头一般软软依偎在自己丈夫怀里,娇滴滴地撒娇,尤其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魅色流转,妥妥的狐狸精啊。

崔兰英是个体面人,即便是迎头撞见了,纵然怒火中烧也记着自己的身份,什么也没说,在外算是给足了自家男人的脸面。却不料自己的退让反倒让那女人以为自己懦弱,居然挑衅挽着自己男人的手,满脸得意之色。可即便是这样,任凭心中在滴血,崔兰英也忍了,轻笑一声当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扭头就走。

许是崔兰英做派大气,关卫华心中有愧,匆匆撇下佳人便回了家,更是指天发誓自己再不胡来,夫妻感情倒也回温了不少。然而安稳日子没过多久,那女人居然耀武扬威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自己怀了关家的孩子,并且信誓旦旦说是男孩,明里暗里讥讽崔英兰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崔兰英本是个脾气极好又能忍的传统妇人,风评素来很好,对方年纪轻轻做出不光彩的事还敢闹上家门,就算传扬出去不好听,也没人会说自己的不是。可一听到二人连孩子都弄出来了,还是个男孩,心中气血翻涌。多年来没为关家生下儿子一直是心中的痛,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戳中痛脚,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一巴掌便甩了过去。

对方以孩子为倚仗,故意激怒崔兰英,生生受了一巴掌之余估好角度脚下一崴,身子一歪,嘴里惊呼一声便顺着台阶摔倒。原本一切都算计得很好,结果天不遂人愿,没抓稳栏杆,咕噜咕噜就滚了下去,摔得有些狠,到底之时后脑“砰”一声撞上了一旁的盆栽边角,这时眼里才透出真切的恐慌,可为时已晚,出气多进气少,身下已经血流一地。

关家人顿时慌了,倒不是心疼这个女人,而是在意那肚子里的孩子。崔兰英看似柔弱,心思却不浅,很快反应过来说了句:“婆婆,您可是瞧见的,我就打了她一巴掌,不至于……她算计我我认栽,可不能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拿来当筹码啊,终归是我们关家的骨血,不能出事,救人要紧,快送医院!”

说话间人影已冲了下来,情真意切吩咐关家下人抬人的当口一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貌似没气了?然而在看到对方手腕间那翠玉镯子时心口一窒,可不就是那天自家男人给她买的吗?膈应刺眼得很,就手便给扯了下来。

人当然没救回来,一尸两命。

关家个个人精,自然知道那女人的心思,想母凭子贵的心可以理解,却万万不该拿他们关家的骨血来做戏,死不足惜,就是可惜了那未出世的孩子。谁都没有责怪崔兰英,可丑事还是传了出去,人都死了面子还是要的,话不都由他们说?最终花钱了事。

崔兰英说完又瞄了眼镯子:“说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连自己的孩子都拿来利用,换我可做不出来。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错?”

温糖听得仔细,也认真观察了崔兰英的神色,虽说提起旧事一脸的膈应,可坦坦荡荡,不是个会说假话的人,而且到了这个地步欺瞒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若非男人沾花惹草,又哪来这么多事端?害人害己!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那、那镯子里真、真的……”

白薇薇小心翼翼瞄了眼玉镯,还没说完,镯子忽然腾空而起。

“妈呀——”有鬼!

谁真的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啊?在场众人顿时吓了个激灵,要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手脚僵硬,早夺门而逃了。

听得动静的祁家男人也跟着出来了,结果他们看到了什么?一只镯子居然停在了半空中,抖动不已,甚至可以听到嗡鸣声。

“这这这……”

几个大男人顿觉毛骨悚然,不期然便纷纷咽了下口水。

祁非凡也算是见过鬼的人,此时倒是淡定得很:“爸、二叔,别怕,小糖在呢。”

“你确定?”眼见着那镯子猛然朝崔兰英飞去,祁郎峰手心便捏了把汗。纵然之前听自己的儿子说得玄乎,可眼见为实,这情形怎么看都凶险万分。

“没事,我也是过来人了,你们别出声,看着就好,不然先回屋,等小糖解决完了再出来。”

“温小姐救命啊——”崔兰英浑身僵硬,瞳孔里全是镯子飞速而来的倒影,惊恐万状就好似见到了阎王的催命符。

“孽障!”说时急那时快,温糖冷声一喝,起身手指朝前一点,一道劲气便打了出去。

“嗡”一声,玉镯抖了抖,堪堪停在崔兰英的眼前,二者之间不过毫厘。

“咕咚——”是崔兰英咽口水的声音,盯着眼前的镯子仿佛看到了那女人的样子,哆哆嗦嗦动了动唇,“她她她……”

可不就是那女人在崔兰英面前化形了么?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裙上血迹斑斑,后脑一个窟窿,还在流血,正是她死时的样子。满目怨恨死死瞪着崔兰英,奈何却不得近身,猛然回头,满是戾气冲着温糖呲牙咧嘴。

对于那女鬼的怨恨温糖视若无睹,倒是讶异崔兰英和女鬼面对面居然没晕过去,心理素质之好可见一斑。

“活着害人害己,死后也不消停,有脸瞪人?”温糖音量不大,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淡淡阐述着事实,慢慢走了过去。

“我才二十岁,还没享受人生就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我恨!都是他们关家……”

“啪”一声,温糖对着镯子扇了一巴掌,斜睨一眼:“很委屈?”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五十六章 镯子还要吗?

女鬼可不就觉得委屈吗?不光委屈还怨气冲天,然而被温糖一巴掌过去,连同镯子一起在空中转了几圈。

众人只觉得客厅里的温度骤然间宛如寒冬腊月,忍不住便瑟瑟发抖起来。

女鬼被打了个蒙圈,回过神来倏地化作黑烟隐入了镯子里。下一刻,原本碧绿通透的镯子泛了层黑气,便是肉眼都能瞧见。

“这这这、那那那……”

尖叫声中镯子陡然立起,抖了抖后赫然跃出一个弧度,以俯冲之姿朝尖叫的妇人冲去。

那精明的女人“啊”了一声后便感觉一股凛冽的寒气直面而来,吓得连形象也不顾了往桌子底下钻去。

温糖淡扫一眼,脚步轻移便截住了镯子的去路,抬眸看向二楼的祁非凡等人道:“你们回屋。”

祁非凡二话不说,拉着家人转身便进了房门。

“非凡,这、这也太凶了……”

祁家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进房后仍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惊。

“爸,二叔,小糖要是没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我们要相信她。”

兄弟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除了相信他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没有,所以,等吧!

客厅里几个妇女,除了祁家女人稍显镇定,其他几人都有些魂不附体,一听温糖要几个大老爷们躲回房里,那名精明的夫人藏在桌子底下还不忘问了声:“温、温小姐,他们都去躲着了,那、那我们呢?”

温糖没回女人的话,而是随手掏出几张黄符,“嗖嗖”几声准确飞到了在场几个女人的身上。

“拿好。”

得了符,几人紧紧攥在手心,白薇薇心中虽惊惧,此时却颇具女侠义气,将家人护在身后躲到了一旁,探出脑袋关切说:“小糖你千万小心。”

这丫头真不错,温糖含笑看去一眼,转而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和自己面对面的镯子上。

镯子被温糖截住去路,不可前进一分,气得在空中弹跳了几下,温糖冷眼看着,说道:“委屈什么?生而为人,本是妙龄女子,正正经经做人不好吗?与其攀龙附凤不如在人生的美好年华多多充实自己,自己优秀了何愁没好前程?坏人家庭有脸?未婚怀孕还自鸣得意跑人家里登堂入室,这就是你的教养?以子为倚仗算计人害己不说更可怜了那未出世的孩子,心不疼?生前坏了自己名声又累及了家人,不羞愧吗?”

一连几问,镯子颤抖着嗡鸣不已,温糖淡扫一眼:“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他根本就不爱她……”

歇斯底里一语从镯子里传出,众人瞠目结舌,镯子说话了?哦不对,她们居然听到鬼魂的声音了!

“爱与不爱于你何干?人家夫妻间的事轮得到你来置喙?就算不爱也不是你趁虚而入的理由,你要记住,人家是明媒正娶,一纸婚契,受法律保护。但凡有羞耻心的都不会去做那插足他人家庭的第三人,不论古今,坏人家庭便是不耻。”

“瞧,我说你是第三者你也没反驳,说明我并没冤枉你!既是事实你哪来的底气耀武扬威?自诩的真爱吗?呵呵……”温糖讥讽勾唇,“爱你年轻漂亮?谁没年轻过?家世和学识你有哪一点可以和关夫人比?”

“是比不上,可他们包办婚姻,压根就没感情,等我做了关夫人,她就是被人指点的下堂妇……”

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好大的脸!

“呸!真不要脸!”白薇薇唾弃一声,原以为她真有什么委屈,结果听到现在完全是一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在那自欺欺人。

温糖轻笑一声:“你哪来的自信做关夫人?好,就算你成功了,但是以色侍人终归成空,天下美人何其多,你能保证自己地位稳固?别开玩笑了,男人的逢场作戏也就骗骗你这种涉世未深又异想天开的女人而已。”

“不,你胡说!他爱我,他只爱我一个……”

温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她自欺欺人的废话:“一尸两命的确让人唏嘘,可是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要怪便怪你那份于己不匹的野心以及作怪的虚荣心吧。但是人死如灯灭,一切前尘皆成空,本就是你自己过错就不该再缠着活人,害得关夫人痛失孩儿……”

“不,我没错,凭什么我一尸两命她却衣食无忧做关夫人?而且那镯子是卫华买给我的,她凭什么夺了去?”女鬼的声音尖利刺耳,说到这里忽然桀桀发笑,“呵呵,怎么能说是我缠着她呢?明明是她从我手中强行拿走的,她这么喜欢戴就戴咯,怨不得我。哈哈……她想要儿子,好呀,我成全她!我也要让她尝尝得而复失的痛苦,崔兰英,滋味怎么样啊?哈哈哈哈,报应、报应!”

崔兰英听得脊背阵阵发寒,恨对方的险恶用心,想起温糖那句死人的东西拿不得更是悔不当初。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笑声在客厅里嚣张地回荡,温糖掏了掏耳朵:“吵!”

下一秒,温糖掐了个指决,笑声戛然而止,女鬼操控的镯子抖了抖,发出“唔唔”的声音,大抵在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温糖对其已不做悔悟的指望,抬步向前:“天不收你,我收——”

镯子陡然一颤,一道黑影从中跃出。镯子掉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到了崔兰英脚下。

崔兰英想也不想一脚踢开,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黑影化作人形,因口不能言五官便得分外扭曲,披头散发着朝崔兰英而去,却在临近对方时被弹了出来,尖叫一声心有不甘,调转目标朝他人而去,一样的结果,三番四次攻击不成反被回弹得满客厅乱窜。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这东西真有用。”

“大师呀大师!”

众人心有余悸却稳了心神,牢牢攥住手中的符咒以求自保。

“闹够了?”温糖抬眸一扫,手中结印,推出一掌,黑影当即被缚,嘴里咿咿呀呀死死盯着温糖。

“收!”

语落,温糖指尖轻弹,那团黑影逐渐变小,化作一小团黑雾飞到了温糖掌心跳跃。看似白嫩的手掌,却宛如如来佛的五指山,黑影叫嚣声渐消,最终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掌心。

温糖弯腰拾起那枚玉镯走到了崔兰英身边:“夫人,您的玉镯,还要吗?”

崔兰英面上一红,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忙不迭往回推:“不、我不要。”

“那……”

“温小姐,你看着办吧,反正我再不敢……”

“那行,此物便交给我来处理吧。”

“那个……温小姐……”秦夫人四下里看了几眼,挨近温糖轻声问道,“那、那东西……”

“放心吧,她不会再害人了。”温糖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没说的是收鬼没那么容易,而且在场人数众多未免发生意外,只将那女鬼放到了空间里,之后再做打算。

“哎哟真是谢天谢地!谢谢温小姐了……”

“温小姐,你这么本事,我、我也有事相求,不知……”

几个妇人亲身经历了灵异之事,态度大变,将温糖奉为神祗。

祁夫人见状笑了:“温丫头刚忙活完,就不能等她歇口气吗?”

“说得是、说得是。温小姐,喝茶、喝茶……”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五十七章 为人之道

面对前后态度大转变,对自己献殷勤的贵夫人,温糖神色不变,接过秦夫人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此刻祁家的男人们也都下了楼,见温糖依旧一派气定神闲,不由暗自在心中赞许,相互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神色,果真高人!于他们祁家是福星,更是缘分,值得结交和照拂。

温糖在几名妇人的殷切目光下,冲着崔兰英只手一请:“关夫人,如今大患已消,可您身体终归有亏损,可否容我给您把个脉?”

崔兰英见识了温糖的厉害,又亲眼目睹了叶鸣秋收她为徒,哪敢说半个不字?对于这种被小辈点名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倒觉得今儿一趟自己来得最值,连忙坐到了温糖身边,伸出了手:“那就有劳温小姐了。”

温糖仔细给崔兰英把脉,比起常人,对方的身体的确有些虚,亏得没伤及根本,问题不算太严重,便引了一丝灵气给她清除了体内残存的阴气。

“温小姐,怎么样?我还能再孕吗?”

“问题不大,不过要精心调理半年。”

崔兰英长舒一口气,心中最后的那点不安烟消云散,抚着心口连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总算可以安心了,真是谢谢你了。”

温糖淡扫一眼,谢?还是来点实际点的吧,转头对着叶鸣秋报了一串中药名及用量,而后问道:“师傅,您也给关夫人瞅瞅,看我这方子可还行?”

叶鸣秋号称国医圣手,中医界的翘楚,许多疑难杂症都能对症下药,当听得那些药名心中便有了底,轻笑一声给崔兰英把了脉,随后笑道:“于关夫人来说,当归用量可减至一钱更为温和。”

温糖一听便如同醍醐灌顶,当归既补血又活血,可关夫人小产没多久,重在补气养血,自己给出的分量确实不够谨慎,虚心点头:“还是师傅考虑周全,徒儿受教了。”

叶鸣秋朗笑一声:“你只是经验不足,我敢断言,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头子可算是后继有人了,好啊。”

此话一出,众人跟着附和,看温糖的目光更为热切了。

“那我就托大给关夫人开药方了。麻烦祁少……”

祁非凡是多机灵的一个人?早在温糖给崔兰英看诊的时候便从书房里拿来了纸笔,听得这一声笑嘻嘻将东西递了过去:“喏,都给你准备好了。”

有眼力!

温糖淡笑着接过,提笔洋洋洒洒挥毫,将药方交到了崔兰英手里:“关夫人,注意事项以及每月递减的用量我都写清楚了,您按此药方调养半年,定能如愿以偿。还有……”

温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瓶和一个三角符一并给了崔兰英:“这是安神香,保证您的睡眠质量。这个……”

顿了顿在崔兰英耳边低语一声,众人原本被温糖那一手漂亮的楷书给吸引,此刻瞧见崔兰英眼角泛出激动的喜色,不由齐齐看向那道黄符,莫非……

“哟,这、这个……真是谢谢你了,那……你看我今日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多带……”说到这里,崔兰英不好意思笑了笑,人家为她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可不是嘴上一句谢就能心安理得的。

“无妨,我每个月都会去一次百草堂,您既是祁夫人相交好友,一切都好说。”

这话说得妙,既不隐藏自己所需,也顺道给了人情,聪明会做人的自然知道怎么做。

那两名妇人等了半天早急不可耐,看这一头都差不多了,精明的秦夫人连忙问道:“温小姐,你也给我家看看?”

温糖美目一扫:“不好意思秦夫人,一会我还要去趟花鸟市场,怕是没多余的时间了……”

“啊?”合着白来了一趟?秦夫人脸色讪讪却又不好逼人家。

“不过……”温糖唇角一勾,摸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画了几笔,“也不是什么大事,秦先生这段时间犯小人,此符随身携带便可。”

见温糖说得风淡云轻,秦夫人心中却是一紧,难怪自家男人这些时总是愁眉不展,回家说莫名其妙被人给穿小鞋,原来是犯了小人啊。当即宝贝地收好黄符,眉开眼笑道:“那下个月我亲自去百草堂道谢。”

温糖点头,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袁夫人:“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您家孩子正处青春叛逆期,这种教育问题我倒没什么用武之地。多一点陪伴和理解,换位思考,和孩子成为朋友,我想一切便迎刃而解了,您说对吧。”

袁夫人愣了半晌,自己啥都没说她就点出了自己的心结所在,这不止是高人,是神仙才有的能耐吧。不过一听只是教育问题,和那些神神叨叨的沾不上边也就安心了,只是一想到是自家没教导好到底有些脸红:“说得是,是我们做父母的疏于管教了,呵呵……”

温糖又摸出三个小瓶,比之前给祁夫人的那瓶要小上几分:“巧了,这是我刚做着玩的,有点少,也上不了台面。三位夫人若是不嫌弃……”

“温小姐这话说的,怎么会嫌弃?别人求都求不来呢,我们都要不好意思了?”

三人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手脚麻利地收了。

见状白薇薇翻了个白眼,低声一语:“小糖对她们也太好了吧,钱都没收还送她们礼物,偏偏她们还真收了,哼!”

祁伊人嗔笑一声:“你这傻孩子,人情归人情,可活了半辈子的人心里能没点数?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她们绝对亏不了那丫头,给她的只多不少,而且还会一辈子记她的情。”

“真、真的吗?”

“你呀,要学的多着呢。”

同样是花季少女,人家还比自己的丫头小一岁,可两厢一对比,为人处世上自家丫头连人家一星半点都赶不上,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三人来祁家叨扰了大半天,该解决的都解决了,也不好意思多留,笑说几句便起身告辞,出了祁家大门,秦夫人没忍住,问道:“兰英,温小姐刚和你说什么悄悄话呢?”

“就知道你要问。”崔兰英掩嘴一笑,将那张三角符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就是这个,能保证我一举得男。”

“这么神奇?”

“嘘,你小声点,别瞎嚷嚷……”

“这是好事啊,干嘛藏着掖着?要我说,今天的事咱们可是长了见识,那丫……温小姐这里咱非但不能得罪,还得打好关系。”

“不单如此,咱还得给她宣传宣传,好处不能全让祁家占了不是?也得让温小姐记着我们的好,这以后才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五十八章 透个口风

“师傅,我以后每月月半来一次百草堂可以吗?”

温糖这话一出,叶鸣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以你的资质和现在表现出的水平,我相信理论知识你掌握不低,缺的无非就是和病人面对面的实际经验。一月能来一次已属不易,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毕竟老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谢谢师傅。”温糖眉眼弯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丫头,如果有什么事怎么联系你?”总不好每次都跑石榴村找人吧,费时费力不说,久了惹人注意,兴许就给她惹来麻烦,这可不是他们的初衷。

“嗯……”祁非凡想到的何尝不是她的忧虑所在?温糖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个号码,“这是我们村大队的电话号码,你可以找我朋友季寒代为转达。”

能让对方代为传达,必定是温糖极为信任的人,季寒?一听就是个男人,祁非凡唇角一勾:“什么都可以说吗?”

“人是活的。”要真是什么紧急重要事,电话里又怎么说得清?

祁非凡啧啧了两声:“你这丫头,怕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吧。”

众人听了呵呵直笑,这丫头思虑周全,面面俱到,可不就有颗玲珑心么?

“老爷子,叔叔阿姨,今日多有叨扰,我还想去趟花鸟市场,就先告辞了。”

“难得今儿这么热闹,本还想多留你一会,你既有事要办就别耽误了。凡儿,温丫头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可得尽地主之谊。”

“舅妈,我也要去。”

“薇薇,这我可做不了主。”祁夫人说笑着朝温糖挤了挤眼。

“小糖小糖,带我去好不好?我表哥一个大男人懂什么花草?说是尽地主之谊别逛不了一会就烦了,有我陪着保证你一路不无聊。”

面对白薇薇的极力自荐,温糖点头:“也好,走吧。”

小车上白薇薇一路叽叽喳喳,从本地的人文风情到小吃美食再到自己的学习生活,小嘴就没停过,温糖极有耐心倾听,偶尔浅应一声,听得津津有味。

祁非凡撇了撇嘴,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不由吐槽了一句:“丫头,早前你可不这样,不带这么厚此薄彼的。”

温糖扬眉浅笑:“她是小公主你是吗?而且女人本来就是用来宠的。”

白薇薇听了眉开眼笑,特别神气地哼了一声:“表哥,要不你重新投胎吧,也做个小公主?欢迎你来争宠。”

祁非凡从后视镜里白了一眼,无奈道:“得,你们高兴就好。”

不多时,到了目的地,大拱门上元市花鸟市场几个大字有些斑驳,看情况有些年头,但是放眼望去,规模不小。

温糖闲庭信步随意逛了逛,发现这里花草品种还算比较齐全,偶尔还能遇上几株珍贵的品种,种多苗好,而且价格实惠,果真来对地方了。

因为祁非凡和白微微随行的缘故,温糖不可能大张旗鼓购买,只买了几袋种子和几株幼苗。

“丫头,你跟我说老句实话,这些你怎么打算?别说只是为了捣鼓你所谓的香水。”那几袋种子若真种植出来也有不少,他们家多少地?貌似没听说过石榴村那带种植花草啊。

“不行吗?”

“所以你一早就打算好了?”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祁非凡话锋一转,“石榴村可能吗?”

“那就想办法把不可能变为可能。”事在人为,温糖也跟着顺话而说,“你们家对这块有没有兴趣?”

“你的意思是……”

“我有技术。而且……”温糖掂了掂手里的花苗,“我们不是朋友吗?”

祁非凡眸光一亮,立刻明白了温糖的言下之意,这也是在和自己示好呢,笑问:“还有什么想法?”

“发家致富从我做起。”

“只是想发家致富吗?”不见得吧。

“有时间来我们石榴村看看,就当扶贫吧。”

祁非凡乐呵一笑:“我和你说真的,你别开玩笑。”

“我像是开玩笑吗?”温糖也没再藏自己的意图,“我对你们家百货大楼的柜台很有兴趣,但是想法也需要扶持。”

“那你能和我说说具体的计划吗?我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这样吧,等我做份详细的计划书。现在嘛……”温糖停下脚步,“你们帮我去别处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梅树苗,分头去找吧,我走这边。”

“表哥,那我这边,你去那头。”

“哎……”话到嘴边,俩人早已远走,祁非凡摸了摸鼻子,好像有哪里不对。

支开了二人,温糖迅速来到自己看好的几个摊位,一一买下所需,寻了个无人注意的空闲之地将幼苗悉数放到了空间里,问了声:“团子,她可老实?”

“啾啾啾啾啾啾!”主人,这玩意原本张牙舞爪,现在老实多了。

团子瞅了眼被自己定住的女鬼,小样儿,到了她的地盘还敢动?打不死你!

女鬼被团子冷眼瞟得浑身一激灵,低眉顺眼缩在一旁,这东西好可怕!

“哦,那就好。”虽然听不懂,但团子欢腾的语气表明一切尽在掌握,温糖轻笑一声,“这些花苗就交给你了。”

“啾啾啾。”好哒主人。

“小糖小糖,可算找到你了,那边有几株,我看着还行,但是不敢保证,你跟我去看看吧。”白薇薇说话间拉了温糖便走,认真的模样真将温糖的话奉为了圣旨。

没心没肺的丫头也太好糊弄了,但愿你永远保持这样的纯真。

温糖不过一句托词,却没想到白薇薇运气爆棚,居然找到了几株珍品。

“绿萼……还有曹王黄香梅!”

花农一听诧异看去一眼,遇上行家了,笑说:“姑娘,好眼力。”

“这都能被你找到?”

“啊?听这语气很名贵啊,原来我这么厉害,那有赏不?”

“就以这株绿萼为基调,我给你制香。”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老板,这几株我们全要了。”

祁非凡寻来的时候二人面前五六株树苗,嘴角一抽:“你怎么弄回去?”

“我只要一株。”温糖指了指曹王黄香梅,“伯母不是爱花吗?想必这几株伯母一定欢喜。今天收获不错,不可贪心,有劳祁少再送我一程了。”

温糖依旧在老地方下车,搬下那株花苗朝二人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农村人,没那么金贵,走了。”

“怎么就不金贵了,诶人呢?”

不过转瞬,只瞧了个衣角,白薇薇拍了拍祁非凡的肩头:“别看了,小糖一手抱着树苗,脚底生风就没了影,啧啧……高人、妥妥的高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五十九章 处处见鬼

温糖回到村里的时候,早将手头的东西全放进了空间,寻思着这会李家人该早回去了,无比悠闲地走在小路上。

“二丫,你去哪了?你妈找了你一下午。”

“哦,山上转了转。”

“你这孩子……”婆家上门提亲这么大事,居然连个照面都没打,心咋这么大呢?

“不单是你妈,你未婚夫都……”

一旁的赵婶子眼尖瞅到李修迎面而来,连忙扯了说话的女人一把,笑说:“二丫,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嗯。”温糖浅应一声,瞥了李修一眼,这丫的居然还在?

“哎,你拉我干嘛?”

“没瞧见八达村那位脸色不好么?你多什么嘴,快走。”

“哎哟我这不也是提醒二丫么。”

“人小两口的事要你提醒?别说了……”

二人身影远去,嘀咕的耳语却清晰可闻,小两口?温糖只当充耳未闻。

李修脸色有些阴沉,大喜的日子除了早上远远见了一面,整天都没见她踪影,她还有没有一点身为他未婚妻的自觉?

“你去哪了?”

这语气,欠扁得真当他是当家做主的人了。

温糖眉眼不抬:“于你何干?”

“我是你未婚夫,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管得真多,这还没成婚呢。”

“日子定了,来年开春后三月初八。”

温糖脚步微顿,暗暗掐指一算,三月初八黄道吉日,日子倒真挑得不错。

“没几个月了,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名花有主的人了别成天到处乱跑……”

温糖似笑非笑问道:“合着嫁去你家我没了人身自由?”

“什么话?我只是担心你,你看你一个姑娘家,又没什么社会经验,孤身一人外出要碰上什么坏人怎么办?”想到自己确实有些语气不善,只当吓到温糖而让她有了小脾气,李修连忙软了语调,转瞬却又不忘敲打,“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宠你上天,别说自由,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我都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温糖二世为人怎么听不出李修的言下之意?说好听是给甜枣,反言之若逆了他的意,等着她的就是巴掌了。

呵呵,当真人模狗样!

温糖懒得和他浪费唇舌:“你还不走?”

“温糖——”李修拉下脸面哄劝,没想到温糖油盐不进,当即一把扣住温糖的手腕,目光啐着狠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想动手?”温糖扬眉,手下一个巧劲挣脱了李修,“再不走天晚了,石榴村小道崎岖,山上还有野兽,保不齐饿急了下山……”

“你什么意思?”咒他?

“我看你印堂发黑,要真出个什么意外我怕是连寡妇都做不成。”

“你……”

“没办法,我克夫!”温糖淡笑一声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等李修回过神来,温糖早已远去,咬牙一声啐,好一个克夫!不过……李修莫名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虎口处似乎隐隐作痛,话说刚才她是怎么挣脱自己的呢?

摆脱了碍眼的人,温糖又放慢了脚步,估摸着一会到家也少不了一顿排头,正想间,些许哭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抬眸一瞅,人挺多啊,哭的那个是卫家小媳妇,一家人着急忙慌,脸色都不太好,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年轻小媳妇吴秀怀里抱着孩子不停掉泪,她男人卫刚眼睛也是红红的,老两口更是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孩子出问题了?温糖仔细一瞧,豁然一惊,虽隔得有些远,但那阴寒的鬼气却不容忽视,昏迷的孩子身上正趴着个瘦弱的婴魂。

石榴村哪来这么多鬼?还全被自己遇上了,温糖轻叹一声,暗中调了些灵气在手,脚底一动迎了上去。眼见着没几步就靠近对方,一道人影快步而来,大手一扯便将温糖拉到了身后。

季寒挡在温糖面前,回头一语:“别过去。”

“嗯?”这姿势……是在护着她吗?可是为什么要护?

温糖不动声色看了季寒一眼,见对方盯着孩子,准确地说是盯着孩子身上的婴魂,目光透着谨慎和几分不知名的神色,他能看见?

“怎么了?”

“没什么,那孩子烧糊涂了,卫生所里折腾了一下午也不见好转,你靠近怕过了病气。”说话间,季寒又将温糖给拉远了几分。

“小孩子发烧不很常见吗?又不是什么传染病怎么就会过了病气……”

“反正你听我的就是。”季寒护着温糖远离那几人,转了话题,“事情都办完了?”

“嗯。”

“那回吧,你妈她……想好说辞了没?”

“呃……”意外发现季寒手里还拎了两只兔子,“又打牙祭?”

“给你的。”

“这么好?”

“你是不知道你妈都气疯了吧?拿回去交差,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善后的事都替她做了啊,温糖笑着接过:“谢了。”

“客气,快回吧。”

这催促的模样和往常粘着她时判若两人,就好似身后有鬼追一样,鬼?温糖又回头看了一眼,季寒捂住她的眼将人往前一推:“一个孩子有什么好看的?没你的事,别瞎凑热闹。”

依稀听得身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老卫,我看着不像是病,孩子怕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是啊,老卫,不然怎么针药下去都不顶用呢?你还别不信,想点别的办法吧。”

“哎,小吴你别哭啊,卫刚快劝劝你家媳妇,这么哭下去别孩子好了大人反而又病了……”

“我看这情况很像是丢了魂,耽误不得,快点找人来招魂吧。”

“那什么,八达村不就有个很灵验的神婆吗?叫什么来着,好像姓陈,陈、陈……”

“陈如意!找她,一准好。”

“能、能成吗?老头子,你说……”

“哎哟老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孩子要紧呀,你们家可就这么个孙子,不能眼看着……”

“刚儿,去喊陈婆来,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到这里温糖不由问了声:“你听到没?”

“什么?”

“招魂。”

季寒脚步微顿:“你信?”

“那你信吗?”

“也许……吧。”模棱两可一句话,季寒似乎不愿意多说,拉了温糖的手快步向前,“回家。”

“哦。”

抬眸却见季寒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深沉。

原来他真的能看见。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六十章 双生子

温糖回家的时候,王桂花横眉竖目:“定亲这么大日子你死哪去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太闹,去山上转了转,打了两只野兔,就当给家里添点喜气吧。”

面对这么个泼辣老娘,来硬的只会火上浇油,当两只兔子扔上灶台,王桂花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不过憋了一天的怒气也没那么快平息。

“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什么日子?村里人一双双眼睛盯着,你这个正主却跑没了影,这不是打亲家的脸吗?亏得人家有修养,那李修……”

正主?有你不就够了?

“哦,我刚碰见他了。”

一听女儿说起李修,王桂花忙转了话锋:“看看人家,等你到现在也是好脾气。怎么样?他说什么了?没……”责难你吧?

“嗯,‘家教好’,担心我来着。”

一句话,王桂花立马眉开眼笑:“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可长点心吧,不是谁都这么好教养的,能嫁去他们家也是我们温家的福气,日后你可得孝敬公婆。尤其是抓住你男人的心……”

“所以我送了他一程。”这才刚开始,接下来的路她不介意再“送”一程。

“算你机灵,就应该这样。”王桂花总算安了心,抓起一只兔子递给了温国栋,“他爹,你去处理了,大喜的日子添个菜。”

温国栋看了温糖一眼,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接过兔子去到了屋外。

饭桌上除了王桂花满脸喜色以及那没心没肺傻乐吃肉的弟弟,父女三人都各有所思,尤其温父,目光中透着愧疚,连温糖的眼睛都不敢看,低头闷声不响扒饭。

温糖能看出温父的心思,是疼爱她的,希望她过得好,只是思想守旧,和现实妥协,心不坏,却失了几分为人父的担当。就是不知事情闹大后,这便宜父亲又会有怎样的表现,想到这里不禁有几分期待。

“爸,卫家的孩子好像不太好。”不过比起自己婚事的后续,温糖更在意眼前。

“嗯?卫家怎么了?”温国栋闻言一愣,一整天脑子还有些晕,哪有功夫理会别家?

“您不知道?”温糖夹了块兔肉放入温父碗里,说,“我刚回来的时候遇上他们家人了,貌似他们家小孙子病了,卫生所里折腾了一下午还昏着呢。”

“哟,这么严重?平时看那孩子还行啊,怎么就……”

“他们家小双三天两头生病哪里好了?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你这婆娘怎么成天嘴里没句好话?”

“我说的是事实,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他们家媳妇就险些难产,好容易生了对双,结果没几个月大的那个就死了,之后小的那个眼见着消瘦下去,不是感冒就是发烧。你见过哪家孩子像他们家一样?”王桂花翻了个白眼,又说,“都是农家人,我是没见过这么娇贵的。呵,不是上辈子造孽就是祖坟没埋好。”

“你这嘴……能不能留点口德?”

温糖深表赞同,这个妈,口无遮拦一点没分寸。

“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他们家生了对双胞胎。”不出意外的话,那趴在孩子身上的婴灵极有可能就是早夭的卫大双了。

王桂花是个碎嘴的,本被温国栋训得有些不乐意,听了这话又来了精神:“可不是么?这事你们是不大清楚,可村里人都知道。当初俩孩子生下地的时候一个强壮结实,一个却跟只瘦弱的小猫似的,一看就不能活。结果怎么地?果真就死了,也是可怜哟。”

原来如此!卫家小孙子不过两岁,身子骨弱,家里人十分宝贝,不似其他满地跑的孩子那般在村子里玩耍,勿怪原主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大的早夭么?医学上的确有这样的情况,有些双生子在母胎里便开始了营养争夺,情况好的顺利出生,后天调养均能成活,差一点的其一会胎死腹中,这便是所谓的优胜劣汰,纵然是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不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更何况在这种物资匮乏的年代?现在很明显,卫家两子小的那个物竞天择,取得了优胜。如果那个婴灵真是其中一子,这事就有些棘手了。

“爸,要不一会咱去看看?”

“也不是一两次了,有什么好看的?别染了晦气,再不济兴许一会就好了呢?人家里事你个丫头瞎掺合什么?”

“啪”一声,本就心气不顺的温国栋再忍不住,摔了筷子:“都一个村的,你怎么不盼着点人家好?去,要去,看看人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医生都没办法你去顶什么用?”

“懒得和你说话!”温国栋饭也不吃了,甩手气呼呼出门。

见状温糖拿了个饼追上去:“爸,饭还是要吃的。”

“我……”温国栋眼底一热,接过大饼盯了温糖半晌,不期然一抹泪光闪现,低头狠狠咬下一口,“哎!”

“爸,二丫,等等我。”温月追上来也塞了个饼到温糖手里,“没见你吃多少,别饿着了。”

这个家,也就这俩人有血亲的样子。

三人到卫家院门口的时候,陆续有村民前来,里头还传出声声啼哭,温国栋连忙扯了门口的人一把:“这咋还哭上了?难道孩子……”

“那倒没有,不过情况不太好,听说好几次都背过了气。村里老人说孩子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不请了陈婆来瞧瞧么,具体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陈婆?”温国栋愣了愣,给自家丫头批八字的就是她么?一会问问。

“听说这陈婆本事不小,名声在外,谁家有个什么难处都找她……”

后面说了什么温国栋没听进去,紧闭着双唇看了温糖一眼,回头便往里挤:“我去瞅瞅。”

温糖不知父亲心里想什么,一听陈婆来了便知这些村民多少存了看热闹的心,跟着挤了进去。屋内卫家外嫁的女儿也到堂,哭的正是那当娘的吴秀和卫老婆子,大女儿两头安慰,男人眉头不展闷声不语,直勾勾寄希望于那嘴里念经的陈婆。

此刻温糖倒没功夫去打量陈婆,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小孩脸色通红,一看就是烧得不省人事,要不是仔细看胸膛还有些起伏,当真以为没气了。身上的那个婴灵还在,也不知是不是陈婆的咒语起了效用,那团黑影的身躯有些扭曲,却死死搂着身下的孩童不肯离去,怨念中扭头看向陈婆。

没错了,的确瘦弱不堪,和王桂花形容不差,面容更是和小双一般无二,只是此刻脸上染了抹戾气,不过奇怪的是这股子戾气倒不像是完全针对小双。

温糖咦了一声靠近前去。

“二丫你干嘛?”

温月轻轻拂开温月的手:“我给孩子物理降温。”

温糖一早便看到床前的一盆冷水,迅速拧了毛巾搁在了孩子额头,果真烫手。不着痕迹调了抹灵气轻抚,那满是戾气的婴灵似乎觉出温糖没有恶意,而且一股子暖流袭来特别舒服,不知不觉就挨了过来。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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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还不如一个孩子

陈如意正在念咒,见有人上来以为是捣乱的,顿时心生不悦,嘴里没停歇,抬眸目光犀利盯着温糖。

“我给孩子擦擦身,不妨碍您。”温糖轻手轻脚给孩子擦身体,顺道以灵气辅佐在孩子身体里走了一圈,惊奇发现那婴灵戾气尤存脸却没那么扭曲了,合着自己之前想左了呢。背身垂眸,给了那婴灵一抹温柔的笑意,嘴型无声诱哄,“乖孩子,到姐姐这来。”

陈如意有些诧异,这丫头神色淡淡,见着自己也没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还真就是来给孩子散热的。比起围观看热闹的村民,这是个真心实意为孩子好的,不由又多看了温糖两眼。

卫家人注意力一直在孩子和陈婆身上,温糖突然插手本怕她惹恼了陈婆坏了正事,却见陈婆心无旁骛念咒,而她也是仔细给自家孩子降温,便将心放回了肚子。

此时的婴灵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往温糖手边蹭了蹭,温糖轻轻一抚,婴灵舒服地咧嘴,放低了戒心。

时机正好,温糖手腕一翻,等婴灵察觉到不对,已进入了空间。

既已“拐走”了附着的婴灵,卫家小孙子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之后随便陈婆怎么折腾出不了错,而且温糖刚听了一会,陈婆念的的确是驱魔咒,并非是毫无本事的招摇撞骗之徒,只是火候差了些。想来只能感应到这里有阴魂却看不见,不然此时也不会无动于衷,也亏得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婴灵黑化就麻烦了。

“我看小双是个有福气的,一定否极泰来。不过马虎不得,温得降、药也得吃。”温糖抬眸看了眼卫家人,将毛巾浸入水中拧了一把交到吴秀手里,“秀儿姐别哭,孩子还需要你照顾呢。”

“二丫,谢谢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娘的怎么不心疼?温糖话说得好听,在他们一家人都失了主心骨的时候能站出来搭把手,怎不感激?吴秀忙接过毛巾,遵循温糖的嘱咐细心给孩子擦拭身体。

右手无名指隐隐有些发烫,温糖便知那婴灵开始闹腾了,接下来这里没自己的事,和温父打了个招呼后转身便出了屋,寻了处无人的空地进入了空间。

“啾啾啾——”团子热情地跳到了温糖的怀里,主人,你怎么弄这么多鬼东西到空间里呀?这小不点也就算了,那个丑女人简直污了咱的清净地。

温糖宠溺揉了揉团子:“你不是无聊吗?”

“啾啾啾……”我才不要那个坏女人呢,主人赶快把她收了。

温糖虽不知团子咿咿呀呀说的什么,但感觉得到她的情绪,小家伙不喜欢那个女鬼。当然,她也不喜欢,要不是为了女鬼的孩子……

想到这里温糖朝女鬼看了一眼,女鬼身上黑气不减,倒是一旁多了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懵懂中带着几分怯意看来,和卫大双年纪差不多,不过长得可结实多了,而且身上的黑气已经得到了净化。

要不怎么说孩子单纯呢?

温糖暂且没理会女鬼母子,将目光看向了那即将黑化的卫大双。瘦弱的身子不停扭曲,见着温糖再没有之前的亲近模样,瞪大了双眼扑了过来。

“大双不乖。”温糖弹指轻轻一点,婴灵便停在了半空。

“你、坏人!”说是婴灵,终究是个两岁大的孩童,喜怒不藏。

温糖提步向前,摸了摸大双的脑袋,惹来孩子张口便咬,一丝血迹顺着温糖的手掌心滴落。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你又不是小狗,怎么能咬人呢?”温糖丝毫不理会手底的痛意,谈不上温言软语,甚至带了些教训,却是温柔地将大双抱在了怀中,“告诉姐姐,其实很想和弟弟在一起对不对?”

似乎觉出温糖的善意,婴灵终于松了口:“弟、弟弟,喜欢……”

瞧,这么点大的孩子,话都还说不全,又怎么能和他说大道理呢?但是人小不表示不识好赖。

温糖轻轻抚摸着婴灵,谆谆善诱:“嗯,姐姐知道你喜欢弟弟,可是你跟着弟弟,弟弟会生病、会痛。”

“不、不要,不痛……痛……呜呜呜……”急于表达意思的婴灵说不清楚,急得呜呜哭出声来。

“你看弟弟今天又病了,都没对你笑、没和你说话对不对?”

“痛,呼呼,要弟弟……”

“哦,原来大双刚才在给弟弟呼呼呀,真是个好哥哥。”温糖夸奖了一声,拍着婴灵安抚,“可是弟弟还是没有醒对不对?大双这么疼弟弟不想他好吗?”

“想。”

“可是你在弟弟好不了呀。”

婴灵一愣,急躁地在温糖怀里扭动,刚消散下去的黑气又重了一分。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看不到你对不对?”

婴灵突然间没了话语,眼泪巴巴地往下掉,看得温糖心头一软,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可是他们也为你哭了很久不是吗?”

“不、不要哭哭……”

“弟弟病了,家里人都哭,就像以前为你伤心一样。弟弟如果也变得和你一样那怎么办?”

“姐、姐姐,大双是好孩子,要弟弟好。”婴灵眨巴着大眼,抬手圈住了温糖的颈项,“姐姐……”

“看到那个小弟弟了没?他和你一样。”温糖朝女鬼的孩子招了招手,孩子便飘了过来。

两个婴灵相对,女鬼的孩子抬起小手给大双擦了擦眼泪:“好孩子不哭哭。”

“弟弟?”

“对,他也是弟弟,以后你照顾弟弟好不好?”

“小、小双……”

“小双有很多人喜欢,会健健康康长大,可是你和这个弟弟很孤单,一起去个好地方好不好?”说话间将两个孩子的手放到了一起。

“哥哥。”

两个孩子展露出纯真的笑意,本是一副温馨感人的场面,突如其来一语:“臭丫头,你要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把儿子还给我!”

女鬼猛然跃起,身上黑气大盛。

女鬼的孩子本还记着自己的母亲,刚想问能不能带妈妈一起走,结果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当场瑟瑟发抖,拼命往温糖身后躲。

“现在知道他是你儿子了?”团子见了冷笑一声,也没人瞧见她怎么出手,只听“啪”一声,女鬼被打了个蒙圈,跌落在地。

干得漂亮!

温糖勾唇,左右抱起两个孩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婴灵摇了摇头。

“孩子如今也一岁多了,连名字也不给他取有什么资格为人母?”温糖凉凉看去一眼,“在世全然不顾及孩子,不得善终,死的那一刻,你们的母子缘便已断却。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置喙!”

“乖孩子,姐姐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关念,念念,表达你父亲对你的思念之情。”

“谢谢姐姐。”

“大双,念念,闭上眼睛,姐姐现在送你们走。”

关念依依不舍看了女鬼一眼,环住温糖的脖子带了些哭腔低声一语:“姐姐,念念等妈妈。”

“乖!”

这年头,做母亲的还不如一个未启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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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PK求收)

“林静,知道我为什么没当场收你而是把你带到这里吗?”若非为了她那无缘降世的孩子,她何必如此费神?却不料灵气充裕的空间里只净化了孩子,做母亲的怨气不减反增,且有越发黑化的迹象。

“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什么大师?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呸!”女鬼林静咬牙啐了一口唾沫。

“啾啾啾啾啾啾啾……”团子怒了,嘴里啾个不停。

丫丫个呸的,我主人全盛时期一根指头就能把你给捏死,哪怕现在要对付你这么个不成气候的魂魄也是易如反掌,你居然敢说我主人不行?打死你个不长眼的。

“瞧,还找了个帮手。”林静吃过团子的亏,不敢妄动,可嘴里没饶人,怒目相向,“没想到你还包藏祸心,害我和儿子骨肉分离,你怎么这么歹毒?”

温糖自认自己骨子里带着几分凉薄,要不是为了修行积累经验和功德,往俗了说为了在这世上更好地生存,根本不愿多管闲事。若说好心,也因为那纯真的孩童而起了点恻隐之心,想将之度化,谁知对方竟这般冥顽不灵。

面对婴灵,大道理没法讲,只能循循善诱,可面对这样一个不可理喻又毫无廉耻之心的恶鬼,以理服人纯属对牛弹琴,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温糖顿时歇了和她理论的心,只说了一句:“你知道念念最后和我说了什么吗?”

“念念?呵呵……念念?!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我孩子取名?弄走了我的孩子还在这假慈悲,你好意思?你不把儿子给我还回来我掐死你——”

林静骤然发难,十指指甲长了三寸,扬手便逼了过来。

“无可救药!”温糖冷眼斜扫,一个格挡,反手揪住了林静的衣领,“别脏了我的地!”

出了空间,温糖甩手,林静便被狠狠摔到了地上,顾不得痛,厉喝一声腾地跃起:“想收我?我就是魂飞魄散也要拉你陪葬!”

一时间黑云滚滚,天地色变,狂风大作,温糖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半空中的林静通身被墨黑的黑气给笼罩,发丝倒立如丝丝钢针,舞动着身躯张狂而笑。

黑化得够彻底,看着比之前在祁家遇上的那个碰瓷鬼还要凶险,终不可善了。

温糖心中带着几分讶异,面上依旧一派淡然,手腕一翻,一股子精粹的灵气在掌心聚集成团。

又是一声喝,林静目光一凛,啐着十足的恶意,扬眉勾唇,十指成爪俯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阳刚气十足带着怒意的男声由远及近:“找死!”

还不等温糖出手,那男声便近在耳畔,下一秒温糖便落入了一个坚实可靠的胸膛。

这声音,除了季寒还能有谁?

温糖微微蹙眉,关键时刻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怎么哪都有他?碍事!抬眸,对上的是一双满是担忧的眼,这样的季寒,那抱怨的话又如何说得出口?而且她能说什么?毕竟这事不可轻易为外人道,动了动唇垂下了眼睑。

余光所见,背对着女鬼的季寒后背隐隐罩了层淡金色的光圈,那女鬼一撞上便被弹了开来。“你怎么样?”季寒一手环着温糖急切问道,回首便是一拳,那腾空后退的林静腹部被打穿,凄厉一声惨叫落地后,惊恐看了季寒一眼,化作一股黑烟夺路而逃。

林静刚溜,那诡谲的天象便消弭无踪,仿佛一场虚幻之景。

“没事啊,就觉得莫名其妙有些冷。”不能泄底,温糖只这一个念头,随便打了个马虎眼。

不冷才怪!亏得他来得及时,天知道当他看到那险象环生的一幕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若再晚一步,简直不敢想。

忧心温糖大于一切,也就没细想此情此景发生的不寻常。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温糖一阵:“真没事?”

“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在干嘛?”完全看不出他什么路数,居然一招打得那林静险些魂飞魄散。

温糖不着痕迹看了地表一眼,依稀残留着点滴黑血,果然伤得不轻,只是可惜就这么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跑了。依照对方那份不甘心和不安分,一朝得了自由,必定存了报复之心,残魂不能在这世间立足,保不齐会附身于他人,这事变得有些麻烦了。不过也万幸她伤得重,纵然附身活人也需要好一段时间休养,总归有蛛丝马迹可寻,应该还来得及。

“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就惹回这么个凶险的阴魂?

“我刚去看了小双,有个婆子好像在念经,难道真有……东西?”

卫家可没这玩意!然而看到温糖带了丝好奇,难得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季寒顿觉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看的不止我一个,且我是好心,总不会……”温糖像是明白了什么,作势后知后觉身子抖了抖,“所以你看到那啥了?你该不会有阴阳眼吧?”

季寒心知刚才自己所为不好糊弄,索性没瞒着,笑说:“谈不上阴阳眼,也就看个影子。”

没说的是可以清楚感知善恶,这也是他想都不想便出手的原因所在。

“哦。”温糖相信季寒此言不虚,想了想说,“你这么能耐,小双肯定没事了。”

“哦?怎么能耐了?”

“你只挥了下手而已……”想到林静被弹开那刻,所谓的鬼神不近,原有这个功效啊,温糖瞬间了然,“就说你深藏不露,原来如此。”

“你不怕?”常人该觉得他是怪物吧。

“怕你灭口?”

“你这丫头……”季寒失笑,没来由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季寒。”

“嗯?”

温糖抬眸,拍了拍季寒的肩,一本正经点头:“天降大任也!我看好你。”

“好一个天降大任!哈哈……”季寒朗笑出声,不是甜言胜甜言,心中顿觉甜蜜无比。

说话间,几束火光游移,伴随着声声“小双”的呼唤,二人顺势而望。

一众村民手持火把走在田间小道,领头的正是陈婆,手里拿着卫小双的一件贴身衣物,嘴里念念有词,卫家人也跟着呼唤名字,架势挺足。

“招魂?”挺像模像样的,温糖明知故问,“瞅两眼?”

“你可不像是个爱凑热闹的。”

“身为同村人,就当我尽一份绵薄之力吧。”有始有终,也不枉她插手一场,回头笑说,“不还有你么?”

“行,那你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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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送上门的棋子(一更求收)

有温糖超度婴灵在先,陈婆叫魂在后,药也没停,不出两日,卫家小孙子神速见好,而且看着似乎比以前精神头还要好,不单卫家,全村的人都觉得稀奇,大赞那陈婆果真是个有本事的。有文化不迷信的知青算是见识了整个招魂过程,嘴上说着愚昧,茶余饭后也没少拿这事作为谈资。

季寒原本没将这事放心上,一夜过后特地去卫家瞅了眼,惊奇发现孩子身上的黑影不见了,这才惊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他不否认陈婆有些能耐,可也只是半桶水晃荡,小打小闹也许没什么问题,真碰上什么妖魔鬼怪怕是无能为力,这其中……

温糖说她去过,复而联想起前几个月那天晚上的异象,还纳闷是哪位高人做法,结果遇上了她,偏生昨儿晚上的险境又有她。一次兴许是巧合,三番四次就不寻常了,所谓无巧不成书。论起神鬼之事,那丫头和一般人表现不同,过于淡定,过于包容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脑海中窜出,莫非……

想到这里,季寒腾一下从地上跃起,惊得田埂旁走过的一群大白鹅慌乱地拍翅乱叫。

“季少,你干嘛?吓我一跳。”李北侧目。

季寒揪下一根野草在嘴里嚼了嚼,哈哈笑道:“没什么,想到一件有趣的事而已。”

“什么事能让咱季少失了往日的淡定,说来咱也乐乐?”

季寒笑而不语,拍了拍屁股走人。

“哎,季少,嘛去啊。”

“你说呢?我家糖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哎哟哎哟,光良、旭青,你俩给我瞧瞧,我这鸡皮疙瘩是不是掉了一地?”

“嗯,满地都是。”

那俩人嬉笑出声,季寒回头看了一眼:“笑毛线,李修那小子……”

“放心吧,左右不过这段时间,有他们苦头吃,蹦跶不了多久的。”

“嗯,给我盯紧了。”

当季寒找到温糖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那丫头被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纠缠,仔细一瞧,不是他们石榴村的人,快步上前。

说是纠缠,其实也就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对方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只是眼里带着几分委屈以及怨念,好似温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还有事吗?”温糖如是问道。

“你、我……”少女动了动唇,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咬了咬牙,抬眸带着几分倔强,“李修他和我……”

“我们已经定亲了。”

“可是……”少女明显的心有不甘,转瞬眼角染了抹水光,“你和他能有什么感情基础?我和他从小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温糖淡扫一眼,你怕是将他看得太高了,刚想说点什么,对方一把抓住温糖的手:“那都是他家里人的主意,你能不能……”

温糖实在不喜被外人所触碰,尤其是这种找上门来“喊冤”的女人,轻轻拂手,摆脱之际指尖触及到了对方的手腕,咦?居然有孕了!

这年头未婚怀孕可是极不光彩的事,那俩人居然这么大胆?这女人看似柔柔弱弱,实则满腹野心,一双桃花眼媚色天成,不是个安分的主。虽看着委屈,可找上门来的意图和林静如出一辙,温糖到嘴的话便打了个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俩若真青梅竹马,情根深种,那李修能转眼便瞧上他人?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只要你……”

“是挺可怜的。”但是这般不自爱不值得同情,温糖决定下一记猛药,“不怕你知道,我克夫,要找个好对象挺难的,难得他们家不介意……”

“你说什么?”对方闻言生生退了几步,指甲掐入了掌心,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低头垂眸,克夫吗?眸光闪了闪,嘴里带着几分哭腔,“不会的、不会的……”

真会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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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虐渣是个技术活(二更求收)

“糖糖——”季寒已然走至温糖身边,瞟了那少女一眼,“认识?”

“问路的。”

“哦。”

少女在二人间来回打量了几眼,一抹奇异的光彩自眸中闪过,心底嗤笑一声招蜂引蝶,面上一丝不显:“不好意思,打扰了。”

温糖勾唇浅笑,这倒真是颗好棋子。

望着对方匆匆而去的背影,季寒笑道:“我当是谁,原是你未婚夫的老相好,八达村村花梁秋菊。她找你干什么?”

“挤兑我你舒服了?”温糖白了季寒一眼,“还能干什么?情郎始乱终弃,委屈呗。”

“哟,那还真委屈她了。”季寒面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笑问,“所以你和她说了什么?”

“克夫!”

“……”季寒嘴角一抽,“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名声当回事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烦!”早完早了。

“你怎知她会……”

“因为我也是女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是深藏野心女人的嫉妒之火?稍加挑拨,便可熊熊旺盛。

开年便要结婚,所剩没多少日子了。温糖眼底沉了沉,结黄昏啊!

“李修风流债不少。”

“看出来了。”

“可还有你想不到也不敢想的。”

“哦?”

季寒却是再也不说了,只留了个你就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吧。

温糖微微挑眉,死狼崽子,这时候居然卖起了关子。无妨,她也准备动手了。

只是虐渣……是门技术活!

入了夜,温糖悄悄出了门,抬头望了眼天色,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大好时机。身姿一纵,如鬼魅般在无人的田野里穿梭。

暗处的季寒眸光骤然锃亮无比,丫头居然有如此身法,自己还是小看了呢。要不是怕自己暴露,惊艳的口哨声便要吹响。脚下一动,敛了气息悄然跟上。

不出半刻,温糖摸到了八达村,李修家门口。篱笆栏里,一只黝黑的大狼狗正在睡觉,听得动静竖起了耳朵,一脸凶相,警惕四下张望。

好个村长,连看家护院的都是这般凶狠的恶犬。

温糖原想着悄无声息摆个风水阵,可一见到那目露凶光的大狼狗便改了心意,故意在狼狗面前现身,扬手一颗小石子便弹了过去。

狼狗吃痛,顿时冲着温糖狂吠。

“团子,我记得阁楼里有白色长裙对吧?”

“啾啾啾!”有有有,主人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都有。

团子兴致勃勃,那种偷偷干坏事的兴奋溢于言表,啾了几声后,一套雪白的长裙便套在了温糖身上。

“……”温糖讶然,还可以这么玩?勾唇披散了头发,一个闪身便掠到了狼狗面前,眼珠一瞪,“再横?”

大狼狗当即被吓得缩在了一旁,委屈地哼唧了两声低头。

“贱骨头!”只会欺软怕硬的畜生。

“大半夜的谁他娘的在外面吵?”

“吱嘎”一声,被狼狗狂吠吵醒的李同书披着衣服骂骂咧咧开门,睡眼惺忪:“还让不让人……”

一道白影自眼前闪过,睡觉二字便卡在了喉中,登时清醒:“谁?”

“倏——”

披头散发的脑袋现于眼前,李同书不禁咽了下口水,抬手便打:“叫你装神……”

手掌落空,耳畔却响起阴测测的鬼语:“弄鬼吗?”

一股子透心凉的寒意窜上脊背,李同书僵直着身体转头:“鬼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六十五章 被跟踪了!

“大半夜你鬼叫什么?”孙小英打着哈欠出门,见自家男人丢了魂一般吓得瑟瑟发抖不由上前拍了一把,“他爹,你怎么了?”

“鬼、有鬼……”李同书颤颤巍巍指着门外。

“说什么鬼话?你睡糊涂了吧。”孙小英失笑,却还是顺着李同书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哪有什么鬼?你看小黑不也好好的么,不定哪来的野猫惊了它,赶紧回去睡觉。”

“真是我看岔了?”李同书缩着脖子四下瞄了几眼,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没瞧出什么动静,渐渐安心,“许是真的睡糊涂了。”

正要关门回屋,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在找我吗?”

二人一个激灵,孙小英不自觉扯了自家男人一把:“他爹,刚你有听到人说话吗?”

一股凉风吹过,二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还不等李同书答话,一道白影停在了二人身后。温糖左右手搭上了二人的肩膀,带着几分戏虐开口:“不回头看看我吗?”

二人只觉得肩头冰寒,那笑声听起来更是阴测测的瘆得慌,哪敢回头看?

“真不回头看看?我死的好惨呐——”

不说还好,一说到死字,孙小英当即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李同书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吓昏过去的老婆?下意识便关了大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滚、滚开!别找我、别找我……”

温糖摸了摸险些被门板撞到的鼻子,垂眸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孙小英,大难临头各自飞?讽刺勾唇:“不做亏心事又何至于怕鬼敲门呢?”

菩萨保佑?大罗神仙可保不了恶人!温糖手一挥,扬起一道劲风,刮得门板窗户“啪啪”作响。

动静闹得有些大,李修和老爷子也醒了。

“爸,你怎么……”

“鬼、有鬼!”

李修翻了个白眼,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好啊,我倒要看看鬼在哪里。”猛然打开大门,对着空气说,“有本事给老子出来!”

“嘿嘿嘿……”

桀桀的笑声起,伴随着夜半风声,几道残影“咻咻”忽闪忽现,灵异大片也不过如此。

李修胆子的确大,要不怎么说恶人恶胆呢?可到底没见过这种诡异的场景,心底有些发虚:“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哎哟——”

脚踝一痛,呲牙咧嘴一声痛呼,紧接着膝盖又不知被什么给击中,腿脚发软便跪了下去。

温糖暗中使了灵力,以气流为引,力道胜过石击,李修自然瞧不出所以然。可是痛楚是实实在在的,这一下心底生了怯意,手脚并用往屋里爬。

“哎哟我的大孙子诶……”老爷子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一道白影站在了李修的身后,脚下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温糖撇了撇嘴角,真不经吓!吓老人罪过吗?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更何况她可觉不出人家半分的可怜。

抬脚便是一踹,李修便如一颗皮球滚到了屋子里,再次扬手,门板“砰”一声关闭。

乖乖,掌控风力竟是比抓鬼还要费力。温糖呼出一口气,低叹一声看了眼掌心:“还是修行不精啊。”

理了理头发,转身在李家绕了一圈,月色下回头,一层阴气将李家给包裹住,阵成!

“阿弥陀佛,菩萨莫怪。”温糖呢喃一语,再不多留。

此法虽有些阴损,但对付恶人,她不后悔。

“啾啾啾。”主人,干得漂亮。

“不觉得我残忍吗?”听出团子幸灾乐祸的情绪,温糖失笑。

“啾啾啾、啾啾啾。”主人,也就坏了他们家风水而已,谈不上残忍。再说了,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要我说,这还是轻的呢,主人没让他们家破人亡已经很仁慈了。

目睹了一切的季寒心中大惊之余也生了疑惑,温家可不像是会玄术之人。刚没看错的话,那丫头给李家摆了个阵法。究竟是什么时候起,这丫头变得自己看不清了呢?落水后!对了,就是那之后她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纵然藏得再深,别人兴许觉不出,却逃不过自己的眼。

死丫头,装得挺像样,若不是今日跟来,险些被你给糊弄住了。这么一想,季寒便不再隐藏。

察觉出身后的动静,温糖眉头微蹙,居然被人给跟踪了?当即加快了脚步。

这种速度下,身后之人居然还紧追不舍?温糖起了防范之意,脚下一顿,陡然转身,一掌便拍了出去:“谁?”

面对温糖的突然发难,季寒轻笑一声,闪身而避,嬉笑道:“糖糖,刚玩得挺带劲呀。”

扮鬼吓人这一招够牛逼的。

季寒?!

温糖波澜不惊的脸上起了丝懊恼的龟裂,从不爆粗的她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mmp!

“你都看到了?”

“该看的都瞧见了。”季寒欺身而上,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彩,“这身衣服真不错。”

不是现下的款式,料子也是极其轻薄软滑,什么时候换上的?

温糖灵巧转身,抬手扣住了季寒的肩头,手下一个暗劲:“你跟踪我?”

可怕的是自己居然没发现!温糖眼底一沉,要不要将他灭口呢?可他既能然让自己毫无所觉,灭口怕是不容易。

“死丫头有没有点良心?”似是察觉出温糖的心思,季寒脸色顿黑,肩头抖了抖,扬眉将脑袋凑了过去,“我还能害你?”

被人看穿了心思,温糖有些无语,少见地别开了眼,一巴掌扒开季寒的脑袋,却被对方给擒住了手腕。

“放开。”

“不放。”季寒得寸进尺,抓着温糖带进了怀里,“别动,真要和我打吗?”

温糖不语,手肘一顶,脚下一铲,使出一记过肩摔。

季寒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真打?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

“可我是君子,不打女人。”季寒嬉皮笑脸,张开了双臂,“来吧,打是亲骂是爱,你高兴就好。”

温糖扶额,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死皮赖脸的货?抬脚便是一踹。

“哎哟哟,轻点,别踢坏了脚,我心疼。”这一脚季寒看得出她使了不少劲,哪能真让她踹,微微侧身,劲风拂过胸口,隐隐生疼。无奈低叹,“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狠心。”

语落,一道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

季寒不得不动,认真起来:“得,看来不打这一架,我家糖糖是不会开心的,来吧。”

你妹的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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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你是谁?(一更)

温糖有心探季寒的底,便没留后手,放开了手脚来打,季寒自然也不敢大意。双方一旦都认真了,便不是小孩子扮家家的玩闹,一来二去间,飞沙走石,落叶纷纷。

“漂亮!”季寒抬手格挡,手臂阵阵发麻。

小丫头细胳膊瘦腿的,居然有如此内劲?不过一想到她之前隔空让李家门板哐当作响,这么点内劲也就不奇怪了。

温糖使了几分力自己知道,换做他人,这条手臂虽不至于残,但没十天半月也好不了,可对方却丝毫不见怯意。奇怪的是打到现在使的全是外家功夫,居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这实力到底恐怖到什么地步?

思忖间温糖调了几分灵力,看似轻轻挥手,却夹带着雷霆之力直逼季寒面门。

那股子磅礴的劲气迎面而来,季寒眸光陡然惊变,再不发力自己怕是要被拍成烂泥,心中腹诽一句好个狠心的丫头!手腕一翻,一股内劲由内而外,衣角翻飞,脚尖轻点迎了上去。

温糖眸光一闪,可算逼得你动真格了。嘴角微弯,二人便对了一掌。

各自手底一震,双双跳了开来。

这内劲……温糖双眸半眯,上下打量了季寒一眼,莫不是传说中的内功?古武么?脚下轻点,人影顿时身轻如燕跃了上去。

好漂亮的身法!季寒由衷暗赞,跟着跃起,抓住了温糖的脚踝,使力往下一拽:“还没打完呢,糖糖这是要去哪?”

温糖非但不恼,低头扬眉浅笑。自己修行之身,能飞个几丈不出奇,那么对方呢?嗯,轻功没跑了。

落地之时,季寒还未松手,不怕死的家伙!温糖脚下一抖,另一脚便狠狠踩上了季寒的肩头。

“嘶——”季寒吃痛,终是放了手,面上却笑嘻嘻道,“丫头,你要谋杀你未来的夫君啊。”

“滚!”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话间二人又纠缠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都用了内家功夫。

“啾啾啾。”团子看得津津有味,却免不了在一旁抓耳挠腮。主人,不要客气,灵气再足一些,打得他跪地求饶。

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遇上一个能和自己过上招的对手,季寒只觉酣畅淋漓,越战越勇。

温糖见状心底也是愉悦的,堂堂正正过招,也是积累实战经验的好方法。调动了丹田的灵气,全身上下笼罩了一层洁白的光晕。

季寒微微一愣,看得有些呆了,卧槽!天女下凡。

温糖不知季寒心中所想,也不知他能瞧出自己现在的不同,见其开了小差,轻哼一声:“你大意了。”

一掌拍去,季寒来不及闪躲,也不想闪躲,只随着劲力后退半步,在那只小手覆上自己胸口之时扣住了温糖的手腕,顺势不怕死地揽住对方的腰身,就地一滚:“我输了,不打了。”

温糖猝不及防,硬是被他给圈着滚了一番,停下之际虽是女上男下,可腰身的大手愣是禁锢得她无法动弹。

“还不放手?”

“放手你就跑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季寒索性调整了姿势,双手紧紧环住温糖,一个翻身将人压到了身下,“嘿嘿,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丫的惯会使些流氓招数,温糖脱身不得索性放弃了挣扎,抬眸道:“你又是谁?怕不只是能看见鬼影那么简单吧。”

也许自己灵力胜他几分,可刚才若非他闪神,这一战兴许就打了个平手,如何不是身怀绝技?这样的人又怎么是一个普通知青这么简单。

季寒闻言却是笑了,如此一问等于变相承认她非温糖:“我现在拉你起来,但是你得保证不许跑,也不许再打我。”

“呵——”谁和你谈条件?

“行吧,我还挺喜欢这个姿势的。”

臭流氓!

温糖暗中调了抹灵气:“活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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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这是我们的秘密(二更)

又要下暗手?季寒掐了温糖一把,嬉皮笑脸凑近,鼻尖相抵:“是,也就动动手指的事,那你打死我吧。”

既被对方瞧出了自己的小动作,必有后手。温糖顿时没了脾气,偏头微微闭目:“不打你,起来。”

没得被他给气死!何苦来哉?

季寒这才起身,一把将温糖给拉了起来,替她掸了掸身上的灰:“为表诚意,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这么好说话?

“行,不用你问,我给你交个底。”深知温糖防心重,季寒自个儿先露了底,“你说得没错,打小我就有阴阳眼,经常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家里人既忧心又疼惜,给我寻了个高人封了我的阴阳眼,可不知何故治标不治本。高人说我天生不凡,筋骨奇佳,虽金贵之相却带着看不透的煞象,福祸相依,若不好生引导会误入歧途,所以收了我做弟子。”

温糖表情终于有些松动,合着是同道中人?

“可我无心这些,只修习了内门古法,顺道也学了些阵法,是以一眼便瞧出你对李家动的手脚。”

什么内门古法这么了得?那高人是神仙么?见季寒没说话了,温糖眉头一扬,这就完了?

“你呢?”

“没什么好说的。”也无从说起。

“丫头,这就是你不地道了。”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啊,季寒纳闷,却瞧不出温糖任何神色,退而求其次道,“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忘了。”

“……”见温糖眉宇间染了抹无奈,季寒没来由就软了心肠,此话该是不假,忘了么?此等神通必是遭遇了大劫,心口猛然一个抽痛,不由自主将温糖揽入了怀里,“没事,还有我。”

“……”莫不是有病?温糖忍不住心底一阵吐槽,伸手推了一把,“怎么不给你的心上人报仇?毕竟是我鸠占鹊巢。”

“瞎说,我喜欢的是你。”

见温糖一脸的不信,季寒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嗨,年轻人嘛,这里穷乡僻壤,难得遇见个漂亮姑娘,少不了调戏一番,当不得真,呵呵、呵呵……”

“渣男!”原以为自己是个凉薄的,却不料对方更凉薄,到底一条人命。不过倒是个直接的,不似那些满嘴蜜里调油的不着调,也算说出了他的心声。

“别介啊,这不年少轻狂不懂事么,再说我也没干什么坏事,也就言语上戏弄一番,实则规矩得很。可是你不一样,自打你落水后便觉出你的不同,忍不住就想亲近。再者,你既修行此道便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若还在,有那样的妈……别的且不说,就眼前,嫁去李家便是被人给祸害,必定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的好。也亏得如今是你,我发誓……”

“别!打住——”温糖退开一步,转了话锋,“今日之事,就当你我之间的秘密。”

“好,秘密。”得知了双方的秘密,季寒也不再纠结温糖的态度,反正来日方长,便是个冰块迟早被他一片赤诚给捂热乎了,嬉笑一声,“糖糖,不知你哪门哪派?”

“天地玄黄,大道于心,门派重要吗?”

“也是,所以咱糖糖是正儿八经的高人了?”

“嗯,高人。”自道高人,心底却有些发虚,可温糖还是端起了架子。

“呵呵……”季寒忍笑,一番交手心知温糖离高人还是差了些火候,却不忍说破,特别喜欢看她这样拿乔的模样,顺话而说,“所以昨天……”

“你还敢提?要不是你横插一脚能让她跑了?”

“呃……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季寒讪讪答话,复而笑道,“左右被我伤了,没个十天半月恢复不了,我给你找出来便是。”

算你识相。

“那高人,咱们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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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推波助澜

李家人被吓得整晚没睡好,不,是不敢睡,生怕那鬼影又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疑神疑鬼、战战兢兢一整宿,精神萎靡,而老爷子到底上了年纪,哪里经得住这么面对面的惊吓?当即卧病在床。

孙小英是被冷醒的,睁眼竟发现自己躺在院门口的地上,下身凉飕飕的,下意识摸了一把,老脸一红,失禁了。

“我怎么会……”睡外面?脑子还有些迷糊,晨风吹过,带着些凉意,孙小英哆嗦着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似是终于想起什么,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拍打着门板,“他爹、他爹,我见、见……”

李同书黑着脸开门,一把捂住了自家婆娘的嘴,还不忘四下里看了几眼:“瞎叫唤什么?赶紧进来,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孙小英原还指着自己做了场噩梦,可一见一家老小惊恐的模样便知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顿时慌了:“他爹,你、你们都瞧见了?真有、有鬼?”

“别说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同书扔了个白眼过去,颤抖着点上一支烟,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爹,我心里瘆得慌,万一……”

“别乌鸦嘴!”李同书截断自家婆娘的后话,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这是走了什么霉运?

“你看爹都吓出毛病了,总得想个办法吧。”床上的老爷子咿咿呀呀说胡话,孙小英听得心颤,“对了,陈婆,叫陈婆来做场法事。”

“你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咱家撞鬼了吗?”

这事宣扬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被笑事小,可为什么独他一家出事?指不定就被有心人给做了文章。

“那、那怎么办?”

“管好你的嘴,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李同书没做声,陈婆是一定要请的,但只能暗着来,现在天还没亮,趁着无人知晓赶紧把这事给办了,不然一家不安生。

李同书找上陈婆的时候,陈如意还在梦乡,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带着股起床气没好气道:“叫魂啊,来了。”

开门一见是李同书,对方脸色不太好,倒不像是针对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善,挤了抹笑意道:“村长?您这是……”

天都没亮着急忙慌找自己,一脸的讳莫如深,这可不是往日的做派,心思一动,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李同书拽了陈婆便走进屋内,说得有些支吾却没隐瞒,简单说了一下夜里的遭遇,末了郑重握着陈婆的手,塞了张票子过去,带着少见的哀求:“陈婆,请您一定帮忙啊。”

陈如意听了险些笑出声来,心道你们李家也有今天?叫你平日里专做些腌臜事,报应,真是老天开眼!面上却带着悲天悯人之色:“哟,这么严重?那还等什么,我这就随您一道去瞧瞧。”

“好好,谢谢了。”

切!得你一声谢还真不容易。难怪一大早便扰人清梦,死要面子!可是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终究包不住火。

陈如意来到李家,便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阴气,心底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陈婆?”

“嘘。”陈如意心下纳闷,怎么走到这就浑身不得劲呢?往常可不这样。

见陈婆一脸的高深莫测,李同书不敢打扰,静候一旁。

职业心驱使,陈如意掐指算了算,奇怪,不该啊。

“村长,你先回屋,我仔细瞧瞧。”

“诶,好。”

待李同书进了屋,陈如意便围着李家走了一圈,不对劲,很不对劲,全村独这一地布满了阴气,想不见鬼都难。可是李家自祖上起便寻了风水宝地,世代富农,可以说是得祖宗庇护,这才一门兴旺,可如今……

不单坏了风水,还聚了阴气,若是常年居于此地,轻则一家精神恍惚,惶惶不可终日,大错小错接连不断,家道逐渐中落,重则有大祸临头,少不得家破人亡,不过时间问题。

陈婆也许算不得真正的高人,可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又是远近闻名的神婆,蹊跷事见得多,看得也准,一番相看掐算终是察觉了这里的不妥。

“啊,老婆子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遇上这种阵法。”什么阵她眼拙看不明,但是肯定此处被人动了手脚,双手合十满目虔诚,“高人呐高人。”

人在做天在看,李家平时阳奉阴违,油水没少捞,却从没办过什么好事,往坏了说就如同黄世仁一般剥削欺压邻里,偏生人家还有个在城里当官的兄弟。说是斗土豪劣绅,可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一直以来上下关系打点得妥当,批斗这事就没落他们头上,受苦的还是穷苦老百姓。眼下好了,总算有能人看不过眼了,瞧她之前说什么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好日子要到头了。

既然有人以这样的手段惩奸除恶,她何必和高人作对来助纣为虐呢?更况且这阵法她可破不了,不如当没看见,也算是为民除害也替自己积德了。

想通了一切的陈如意恨不得就地放几串鞭炮庆贺,心中乐呵,面上却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踏进了李家的门。

“陈婆,怎么样了?”这回是孙小英急切开口。

李修早看陈婆不爽,见得来人扔了个白眼,可一想到昨晚上的遭遇也不好摆脸色,轻哼一声:“好好说。”

呸!大祸临头还搁这端架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陈婆心中很是不屑,可被李修这么一打岔,忽而想到了季寒那茬,那少年当时还说什么来着?叫她别怕事。哟,话说李家不是和石榴村那家定亲了么,偏生没几天就撞鬼,该不会……

不会,那套说辞都是按照人家的意思往坏了说的,哪有什么克夫?就算真的克也太玄乎了,是自己想多了,但是不妨碍她以此做由头,反正那少年说了,有事他兜着。

“村长,你们家现在阴得很呐,也不知打哪惹来的东西……”

一听这话孙小英急了:“真是外头带来的?可是这些时咱也没去哪啊……”

“呵呵……”陈如意等的就是这话,“瞧您说的,前些时不是去石榴村提亲了么。”

“你个死老婆子又想胡说什么?”老妖婆敢情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倒是让她得了话柄,李修气得疾步上前,抬手便要去打。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一边去。”李同书一把拉开了儿子,带着几分歉意冲陈婆说,“他就是个爆脾气,陈婆别计较,您继续说。”

“还说啥啊?我不一早就提醒你们了么,这亲不能结。定亲才几天你们一家就撞了鬼,这还是轻的,要真娶进门还不知道……”

“你给老子滚出去,滚!”

“你住口!”李同书再不由着自己的儿子闹,怒瞪一眼,回头又说,“那、那这屋里还有鬼吗?”

“现在没有,不过保不齐……”陈婆隐了后话,眼珠一转笑道,“村长也别太忧心了,我回去画几张驱邪符你们戴身上保平安,但是之后……话已至此,就看您的决断了,我先回了哈。”

陈婆一走,李家人陷入了沉默,说者有心,听着更是有意。

“爸,一时时运不佳而已,你可别……”

李同书没搭腔,只目光深沉看了儿子一眼,终究将陈婆说的话放到了心上。

“你、你们……”一看便知二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李修愤怒甩袖出门。

“儿啊,这是干啥去?”

“别管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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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们一点都不活跃、不积极,感觉自己开了本假文!

心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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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各怀鬼胎

李修怒气冲冲出了门,天光已放亮,心烦意乱走着走着便来到了石榴村,路上也遇到不少前去劳作的村民。

“哟,这不是二丫的未婚夫么?这么一大早就来看二丫呀,可真是有心。”

“哎哟你们家二丫可是个能干的,贤惠得很,家务事样样不落,还烧得一手好菜,你也是有福气。”

“谁家娶了二丫那都是祖上烧高香,当然你也是个好的,难怪二丫她娘乐得合不拢嘴。”

村民们自然捡好听话说,倒是让李修烦闷的心消散了不少,瞧瞧,就没有一个说她不是的,怎么会克夫?纯属无稽之谈。

来到温家附近,李修想了想还是没进去,确实早了些,搞得自己就和那毛头小子一般没得让人笑话,转身远远望着。

温糖正在院子里喂鸡,敏感察觉到一束火辣的目光盯着自己,回头见是李修,心中翻了个白眼。这货大晚上“撞鬼”不好好在家呆着居然跑来看她?真是色心不改,看来昨夜吓得轻了。扬手洒了些谷子到鸡窝,无妨,这才只是个开始。

李修见温糖看来,笑着扬手,热情打了个招呼,然而对方只瞅了一眼便扭头,脸上似乎还带着嫌弃的神色,心中顿时不愉,愤恨揪了一把野草:“老子把你当宝你把老子当草?”

早前的那点不快又盈满了心头,妈的,女人不能宠过头了,得凉她一凉。这么想着,便不再看,转身回村。

回了村,李修肚子咕咕叫,暗啐一声气糊涂了连早饭都没吃,迎面走来一人:“修哥,大早上的去哪了?”

梁秋菊挎着菜篮,见到李修本还一脸喜色,可看他来的方向,合着赶早去见那劳什子未婚妻了?就那么喜欢她吗?那自己……顿时心慌得很。

“随便走走。”

“哦。”粱秋菊低头隐下不快,从篮子里拿了张饼出来,“还没吃吧?给你。”

还是这个可心,会疼人。李修笑着接过:“心肝,还是你会体贴人。”

梁秋菊含羞嗔笑一声,随即支支吾吾一脸难色。

“怎么了?”

“我……”梁秋菊动了动唇,眼里染了几分水光,闷声说道,“你定亲了。”

“怎么舍不得我?”

“你……”梁秋菊心里骂一句冤家,抬眸泪水溢出眼眶,“当然舍不得,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你明明说要和我在一起的,结果转眼就、就和别人定了亲,那我怎么办呀?”

梨花带雨,分外娇柔。

换作以往,李修兴许还能好言哄劝一番,可莫名眼前就浮现了温糖那张倔强的脸,两厢一对比高低立见。本就心中不顺畅,这个又哭哭啼啼,没得心烦,且这时候来往总会有人经过,被人瞧见了可不好,嘴里的饼吃着也没了滋味。

“哭什么?我有说过不要你吗?”

“那……”梁秋菊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他还是念着二人的旧情的。

“我年纪不小了,这门亲事也是我爸妈看好的,很满意对方,也急着抱孙子,我总不好拂了他们的意,那可是大不孝。”

李修说得冠冕堂皇,可听在梁秋菊耳里分外扎心,谁不知道你们家人都听你的,这借口糊弄谁呢?不甘之余哭得更凶了:“就不能再商量商量?我不好吗?你妈不也常夸我能干懂事吗?”

李修心中嗤笑一声,那能一样?

“你别哭了,人来人往的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就只知道欺负我,我到底哪点不如她?”说着拽住了李修的袖子不放。

李修眸中闪过一丝厌烦,甩手:“行了,老哭做什么?我就娶个媳妇,不过家中多个做事的人,你我还和以前一样不好吗?你听话我就疼你。”

“那我算什么呀?叫人知道了我怎么做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谁知道?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

“真对我好就把亲退了。”

李修眉梢一挑,来劲了是吧?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我都说了一切照旧你还想怎么样?少你吃喝短了你钱,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你再拉拉扯扯别怪我翻脸无情。”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以为自己是天仙么?

梁秋菊不是不知道李修是个什么德行,可人家就是大方啊,对自己一直也是知冷知热,心道男人不都这样?反正对自己的确是最好的,也就死心塌地跟了他。却万万想不到为了那么一个招蜂引蝶的女人居然这么狠心,心中凉了一截。

“你、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是,是拿了他不少好处,可自己连心都给他了呀。

“梁秋菊,你敢说我要不是村长的儿子你会多看我一眼?”

“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真心就别来逼我。”李修一口打断梁秋菊的话,目光凉凉,“收起你的眼泪,别说我不懂怜香惜玉,谁不知道村里属你心气高,除了我你保证没别人?我看那赵伟伦对你挺有意思的,鬼知道你们……”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给了你你怎么能怀疑我?”没料到李修翻脸无情起来这般无耻,梁秋菊这下是真哭了,银牙一咬,口不择言讽了一句,“你怀疑我?呵呵,你怕是不知道你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吧,这要传出去可真好听。”

男人最忌讳的便是他人说自己女人的不是,尤其他在意的人确实和别人有些不清不楚,一句话戳痛了李修,当即双眸半眯,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梁秋菊头一昂:“打,你打,打死我一尸两命!”

“你说什么?”

梁秋菊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错,我怀了你的孩子。”

“你——”李修连忙捂了梁秋菊的嘴,幸好当下没人,连拖带拽将人拉进了一旁的小树林,“你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改不了我怀了你的种的事实!怎么说你看着办吧。”就不信你不低头。

“打掉!”

“你说什么?这可是你的孩子,你家不是等着抱孙子吗?这不正好……”

“你做梦!谁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

这话诛心了,梁秋菊不可置信退了一步:“你、你居然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清清白白跟了你,现在你连自己的种也不认了吗?好好好,我就是不要这张脸也要找人评评理,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你威胁我?”

“不敢!我说实话而已。”

长本事了!

一缕寒光自李修眸内一闪而逝,转瞬软了语调:“好,是我说错了话,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当真?”

“骗谁也不骗你啊,谁让你是我的心肝呢?”为了稳住梁秋菊,李修主动将人搂在了怀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嗯,我信你。”

才怪!

梁秋菊没错漏他那眼底的阴沉,不让她好过是吗?行啊,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走着瞧!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章 出人意料的温父

李家人得了陈婆给的护身符,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再不济总求个心安。可每到夜里总是睡不安生,时不时就被莫名其妙的响动给惊醒了,可是偏偏又瞧不见任何鬼影。接连几天一家人疑神疑鬼,精神保持着高度紧张,生怕一不留神,身边便会冷不丁冒出什么鬼东西。

睡眠不好,忧思过重,精神自然萎靡,一家人无精打采就仿似掉了魂一般。老爷子缠绵病榻糊里糊涂,毕竟年纪大了,可李同书夫妻俩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这么一折腾憔悴得似老了十岁,这也就罢了,身为村长却在工作中出了不少错。不是记错了农户上报的粮食数目就是忘了大队发布的任务而耽误了时间,一来二去让和自己不对盘的村支书赵培然抓住了错处,给他穿了不少小鞋,害得他在集体大会上被点名批评。破天荒头一遭当众出丑,老脸都丢尽了。

“我说老李啊,为了接媳妇,这段时间忙坏了吧?可得顾好身子,瞧你这脸色……别累垮了又耽误工作,那多不值当。”赵培然对同僚一脸的怜惜,嘴角的一抹笑却泄露了心底的畅快。

呸!你个笑里藏刀的老货。

李同书心底暗啐一口,皮笑肉不笑道:“哎哟,让老伙计费心了,我这身子不妨事。我瞧着那丫头确实不错,能入我家门也是我们的福气,操劳也是应该的,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小辈么?话说你们家伟伦也不小了,还没对象吧?这事你可得上心咯。”

“呵……”赵培然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家都没管好轮得到你瞎操心?还福气,眼下谁不知道你们的结亲对象是个克夫的?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倒是你,我是真佩服。那丫头克夫你居然都不介意,啧啧……果然高觉悟。大家伙说是吧?咱们可都得向村长学习!”

众人跟着附和开来,然而神情终究带了几分探究和怪异。

李同书当即一愣,这事他怎么知道的?看村民和干部的眼神,这是都知道了?到底哪个不长眼的传出去的?

“你瞎说什么?现在什么年代了,克夫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封建迷信要不得,如今都讲科学……”

明明心里不舒坦强撑什么?赵培然嗤笑一声:“是是是,要不怎么说你觉悟高呢?我们没文化,都是老思想、老八股,旧观念一时之间难以改变,所以才要向你学习嘛。”

一句话怼得李同书无言以对,赵培然又笑嘻嘻道:“老李,给你家修儿娶媳妇的时候别忘了接大伙喝喜酒啊,我们可都等着呢。”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音量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让人听到:“哎!克夫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哦,为了儿子喜欢连后果都不顾了,就不怕老祖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么……”

这话不可谓不毒,还透着诅咒和幸灾乐祸,李同书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想回怼几句,对方却是走远了。

克夫克夫,别说还真玄乎,自打结了亲,一家人霉运连连,说不在意是假的,陈婆的告诫一直在脑海中盘旋,思来想去真上了心,有了退亲的念头。可眼下倒好,被对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好话捧着,自个儿也放言说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转眼去退亲岂不是自己打脸?

这一头思忖着怎样退亲不落人口实求个体面,温糖的日子过得依旧有条有理,在自家后院开了块花圃,撒上花种等着抽苗,农活、家务、学习一个不误,哪怕和人有了婚约,和季寒的交往也没避讳。

自打和季寒交换了秘密,二人之间走得不远不近,却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微妙感,别人兴许没觉出什么,常混一起的李北等人却敏感嗅出了些许不同。

“季少,我怎么觉得你俩之间好像有什么变了呢?”

“哦?”惊于李北的敏感,季寒笑眯眯瞅了温糖一眼,“哪变了?”

李北挠了挠头:“就是说不上来觉得奇怪,该怎么说呢……好像更心有灵犀了?”

魏光良跟着点头:“嗯。”

季寒闻言朗笑出声:“这词形容得妙,可不就是心有灵犀么,我喜欢。糖糖喜欢吗?”

温糖白了季寒一眼:“干你的活。”

“诶,好嘞。”

“瞧这腻歪劲,看不下去了,你俩干脆原地结婚算了。”

“没遮没拦的瞎说什么玩意?”季寒一巴掌呼上李北脑门,“人都盯紧了?”

“嘿嘿,出不了错,别说,那李修现在可操心呢……”

“哦?还有这事,那再添把火。”

几人一阵嘀咕,不远处的林如眼底沉沉,气呼呼背着一筐棉花回知青院:“都订了亲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简直不知羞耻。季寒也真是,到底瞧上她哪点了?人都订婚了还不死心,你们就作死吧,啊——”

一个不查,脚底打滑翻到了沟里,溅了一身的脏泥水,林如嫌弃甩手:“晦气。”

骤然一阵秋风,莫名脊背窜上凉飕飕的寒意,生生打了个冷战,林如缩了缩脖子望了眼天:“什么鬼天气?这还没到冬天呢,怎么就忽然变冷了?”

农忙了一天,晚饭过后温糖在花圃旁松土,温国栋端着两张小板凳走了过来:“二丫来,咱父女俩说会话。”

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温糖略感诧异,不过倒有些好奇他想和自己谈什么,因为心里那点愧疚吗?从善如流坐了下来:“好。”

温国栋点燃了大烟管,闷闷抽了几口却没开口,兴许是不知如何开口。温糖也不急,坐在一旁安静等着。

半晌过后,温国栋问道:“二丫,你这种的啥?”

你确定要和自己聊花草吗?

温糖忽然间觉得温父有些可爱,笑道:“就随便种点花消遣。”

“哦。”温国栋抽了口烟,“咱二丫还会种花啊,真能干。”

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温糖很想玩笑一句,可看到温父愁眉不展的样子又有点说不出口了,问道:“爸,您想和我说什么?”

这温吞的性子还是自己起头吧。

“二丫,你是不是喜欢季寒那小子?”

“爸,您说什么呢?我都是有婚约的人了。”不是挺瞧不上人家季寒么,怎么突然间就提他了?

提起婚约,温国栋脸色又黑了一分:“二丫,你和我说实话,你不喜欢那个李修吧?要真不喜欢……我看那季小子其实人不错,看着吊儿郎当但总体还是很本分规矩,又勤劳,年纪不大可为人处世老练,是个男人。对你也挺好,没看错的话那小子对你有意思,你要是喜欢……咱,咱退婚!”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一章 趁火打劫

出人意料一语,温糖正色看去一眼:“爸,喜欢什么的暂且不提,可婚姻不是儿戏。李家当着全村人的面下了聘礼,给了礼金,订了亲事连结婚的日子都选好了。毫无缘由退亲,您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不怕!”话语中透着坚定,温国栋似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双眸也多了几分豁达的光彩,“爹不能毁了你一辈子。”

“爸,您想多了吧,哪那么严重?他李家难道还是火坑不成?”听温父发自肺腑一言,温糖心中微动,可又怕他只是一时脑热,决定再添点料。

“他们家……哎,一言难尽!女怕嫁错郎,反正不论你以后嫁谁也不能嫁给他们家,你只需知道爹不会害你,多的别问。现在爹只要你一句话,是不是不想嫁?”

“可是、可是除了他们家,我以后还能……与其祸害别人又连累家里,不如……”温糖垂眸,微微轻叹一声,“就当我认命了吧。”

温国栋听出几分不对劲,问道:“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二丫这么好,多得是人抢着要,就那季小子……”

咱能别老提季寒么?温糖扶额,抬眸染了抹无奈:“爸,我这克夫的命格难得人家不嫌弃,就别……”

“谁和你说的?”温国栋大惊失色,“噹”一声烟管掉落在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看了女儿一眼,“二丫,那都是些浑话……”

“原来是真的啊。李修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难过了好一阵……”温糖默默低头,转瞬含笑抬眸,“不过没关系,他说了不会嫌弃我的。”

“呸!”温国栋气得吐了口唾沫,姓李的把这种事告诉二丫到底安的什么心?还不嫌弃?这不是明摆着拿了短处做要挟么?还没结婚就敢这么欺负老实人,以后二丫要真嫁过去还得了?

“爸,您这是气什么?难为人家也是……”

“我的傻女儿呀,他要真为你好又怎么会和你说这些?”越想温国栋越觉得对方包藏祸心,不是个东西,从而更坚定了要退亲的念头,“亏得还没结婚,来得及、还来得及。”

“可是爸,咱要是退亲了他们一准拿这个说事,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爹养你一辈子!”

“爸……”听了这话,纵然温糖再淡漠,也不由动容。

谁说温父没担当?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顶着被人唾骂的后果也要退亲,为了一个“克夫”的名声,说出养女一辈子的话,为女儿撑起一片天,这便是为人父母最可敬、最伟大的担当。

温国栋摸了摸女儿的头:“二丫别怕,咱家虽然穷,可不会穷一辈子,爹还年轻力壮,能劳动。咱一大家子人还养不起你一个吗?再说了,这也只是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你以后去城里,城里人开明,不会信这些,我家二丫这么好,我就不信找不到好人家。”

“可是妈那里……”怕是少不了一场鸡飞狗跳。

“没见识的婆娘只看钱,你管她做什么?爹给你做主,毕竟这个家说到底还是我说了算!”

嗯,威武霸气了,点赞!

这个爹,很好!

这一头父女二人满是温情,八达村的李修却不知自己已经霉运当头。

这几日李修为了梁秋菊怀孕的事可谓伤透了脑筋,为了稳住对方,好话说尽,对方却仿佛钻了牛角尖,一门心思要他退亲。从来都只有他拿捏人的份,几时被一个女人给威胁?思来想去,李修准备最后再哄劝一番,倘若对方还是油盐不进,那就别怪他无毒不丈夫下狠手了。

然而才走到半路,头上便被套了麻袋,不等他惊呼出声,只觉得脑门一痛,两眼一黑便没了知觉,只在昏倒前模糊听得一语——

“谁让他未来媳妇是个克夫的?该!这就是他的命!”

拳打脚踢好一阵,眼见着麻袋下的人渐渐没了响动,动手的人也纷纷停了。

“伟伦哥,他不动了,别是死了吧?”

“祸害遗千年,打两下哪那么容易死?”赵伟伦又踢了一脚,回头道,“你们怕了?”

“这不怕万一么……”几个小年轻到底有些心虚,干笑了一声不敢多说。

“怕什么?这小子仗着是村长的儿子在村里耀武扬威,你们谁没受过他的气?老子早想教训他了。这下好了,由头多好。”赵伟伦一把扯下麻袋,看着鼻青脸肿的李修笑道,“怪谁呢?反正也没人瞧见,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可是伟伦哥,谁都知道你和他不对盘,他要是……”

“他有证据吗?”赵伟伦得意扬眉,“有气也憋着,老子就是要他有苦说不出。今天先到这,咱慢慢玩。”

玩阴的谁不会啊?赵伟伦再次踢了李修一脚,带领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一群人刚走,暗处便现出四道身影。

“季少,这家伙怕是想不到也会有今天吧?”李北叼着烟头张扬笑道,蹲下身子仔细看了李修几眼,伤得不轻,不过也就是些皮外伤,死不了,“好好的大路你不走,偏往暗处钻,不是给人下手的机会么?所以呀,做人还是得光明磊落,否则……这不就悲剧了么。”

“啧啧,那赵伟伦也是个狠的,打完了人还不忘把麻袋给带走,没留什么把柄,是个有脑子的。”魏光良摸了摸下巴,笑说,“现在人也昏了,咱再做点什么也是顺理成章。”

白捡个便宜,高兴。

陈旭青噗嗤一笑:“瞧你这张嘴,趁火打劫也说得这么高尚。”

“瞎说,对付恶人怎么能叫趁火打劫呢?咱这是替天行道!”

季寒吐了口眼圈,盯着李修的右手没出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季少……”

还不等问,季寒动了,弹掉了手里的烟头,看似轻飘飘一脚踩在了李修的手臂上,“咔嚓”一声,是骨裂的声音,分外清脆动听。

便是这只手对温糖动手动动脚,早想给他废了。

一脚下去,昏迷的人呻吟了一声,却是没醒。听的三人“嘶”地倒吸了口冷气,这手怕是就此废了,就算不废也得好生休养几个月。比起那伙只为了出气泄愤,没给他造成实际伤害的,这才是真狠,不由各自在心里给李修默默点蜡,谁让你被季少给惦记上了呢?

见季寒又盯着李修的左臂,李北摸了摸鼻子:“季少,是要废了他一双手么?”

季寒淡扫一眼,勾起唇角,慵懒地将鞋底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

这是嫌脏?

艾玛,就问地上的人气不气。

“给点教训就成,得饶人处且饶人嘛。”真要成废人了,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饶?哟,这个真没看出来。众人正想间,又听季寒一语:“都这样了,他也没机会再去碰糖糖了。”

“……”

就说怎么只和人家的手过不去呢?三人恍然大悟互看一眼,这醋吃得……果然很季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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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风雨欲来

临走前,将李修弄到了显眼的路边,季寒还往他衣兜里塞了个小瓶子过去。

三人不知季寒何意,以眼神询问。

季寒高深莫测一笑:“炸药。”

自然不会是炸药,但三人何等精明?虽不知那瓶子里装的究竟何物,但绝对是推波助澜的关键。

“那咱吆喝一声?”李北说着便吼了一嗓子,随后四人又隐回了暗处。

没多久,听得动静的村民循声而来,发现昏迷的李修,抬人的抬人,吆喝的吆喝,一时间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

急忙赶来的李同书夫妻俩一见自己的儿子受伤昏迷,孙小英扑上前便哭喊开来:“我的儿,这是遭了什么罪?天杀的谁这么狠……别让我揪出来!”

“别闹了,赶紧送去卫生所。”

“他爹,这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招谁惹谁了,没得下这么重的手,你不心疼我心疼,还不兴我……”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儿子要紧。”李同书当然看得出这些伤痕是被人打的,可谁会认?眸光阴沉扫了众人一圈,冷哼一声,没错,别让他给找出来。

帮忙的七手八脚,乱哄哄一片,慌则乱,乱则免不了磕磕碰碰。

“哎哟你轻着点。”孙小英怨念瞪着抬人的,又心疼上前扶了一把。

混乱中一只小瓶滚落在地,你踢一脚我踩一脚,玻璃瓶便毫无悬念地破了,空气中弥漫一股幽香。

男人们不太注意,女人们却对香味极其敏感。

“好香啊,什么东西?”

说话的女人刚出声,便被一旁的小嫂子给扯了一把:“还能是什么?香水呗,不定又是想讨好哪家姑娘了。”

“这不都定亲了么?”

“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而且男人嘛,谁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嘘,你小点声。”

“谁听见?”

“我怎么闻着有麝香的味道,原来香水也加这些?别说还挺好闻,真是稀罕物,只是可惜了。”说着几个女人相视而笑,紧跟着去看热闹了。

这话还真有人听进去了,看热闹的梁秋菊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走到破碎的玻璃瓶前,小心捡起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可不就是麝香味么?

他人只道是李修弄了香水要哄女人,可也只有她知道这东西肯定是他要送给自己的,不然又怎么会约她相见?添加了麝香的香水,呵!真当她是什么也不懂没文化的村姑吗?如今自己身怀有孕,这玩意要是用得多了,保不齐不知不觉就滑了胎,用心险恶啊。

“好你个李修!居然打这种主意。”梁秋菊沉了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散发出于姣好面容不相符的毒光,狠狠踢了碎瓶子一脚,盯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咱们走着瞧!”

“还看什么?走了。”事态发展全在意料之中,季寒满意勾唇,打道回府。

“所以那瓶子是为梁秋菊准备的?可是你怎么知道她会……”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你以为小糖克夫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之心。”魏光良白了李北一眼,回头又说,“季少,这一招嫁祸神不知鬼不觉啊,高!”

季寒笑而不语,陈旭青接过话茬:“谈不上嫁祸,那李修本就存了这份歪心,若他动手,那孩子怕是保不住,多可怜?作孽啊!说来咱也是为他积德呢。”

“别说,还真是这个理。”李北回过味来,嬉笑道,“刚你们看见梁秋菊的神色没?那模样就似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了,啧啧……女人呐!我现在十分期待她会怎么给他下绊子了。不过季少,那东西你哪弄来的?”

问起这瓶香水,季寒便想到了温糖,轻笑一声,这丫头,算漏无疑,利用人心将推波助澜的道具都一早准备好了,想起刚陈旭青说的积德之说,那丫头可不就是菩萨心肠么?

“季少?”

季寒答非所问:“所以我只断了他一只手。”

三人闻言一头雾水,有关系吗?不过瞧见季寒成竹在胸也就不再问了,安心等着看好戏吧。

话分两头,李修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似吓人,经过诊断大都是些皮外伤,唯独右手骨折需要些时日休养,除了稍微影响了一点行动力,总体没什么大碍。打了石膏、缠了绷带便被抬回了家。

李同书在一旁抽闷烟,孙小英守在床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抹泪:“他爹,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事?好好的人打成这样,你可一定要给儿子出气……”

“吵死了!我心里有数。”

“我看你没数,眼看着儿子都不成人形了你也不敲打敲打……”

“你看到别人打你儿子了?没证没据的胡乱冤枉人,我这村长还要不要做了?”

“这不明摆的事实么?难道就这么算了?”

“慌什么?等修儿醒了问问,总有蛛丝马迹。”

说话间听得一身呻吟,孙小英连忙握住了儿子的手:“儿啊,你可算醒了。”

李修脑子还有些晕,缓了会神便要起身,手下钻心疼痛:“嘶——我的手……”

“躺好别动,伤着呢。”

“妈的,老子被人给阴了。”回想起自己的遭遇,李修顿时目露凶光。

被人给阴了?那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咯?李同书皱了皱眉:“一点没觉出是谁?”

“左右就是咱村子里的。”李修仔细想了想,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赵伟伦,是他!”

“你确定?”大的和自己过不去,小的也趁火打劫吗?一家人真有种啊!

“也就他总和我不对盘,而且声音我听得清楚,除了他没别人了。居然敢对我来阴的,找死。”

“他说什么了?”

提起这茬李修又是一肚子火:“他说老子要娶个克夫的女人,被打也是我活该,我呸!老子非……”

李同书长叹一口气,扭头正儿八经看着李修,似下了决心:“我想清楚了,这门亲事还是退了吧。”

“爸——”

“你反对也没用,这亲事退定了。”李同书打断儿子的话,正色道,“你自己瞧瞧,自打和他们家定亲,咱家消停过吗?先是撞鬼而后你爹我被人给穿小鞋,现在又轮到了你,你爷爷还在床上病着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凑一起了,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别和我说什么迷信不迷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可不能拿全家开玩笑,明儿我就去退亲。”

“爸,这明明是有心人借着这由头来针对咱们家。您仔细想想,克夫这事他们怎么会知道?陈婆,我就知道那陈婆不安好心,一准是她传出去的。退什么亲?该好好教训那陈婆一顿不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村子里还有谁不知道你要娶个克夫的女人?多少人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如今你又……咱李家可丢不起这人。退亲,必须退。”

见自家父亲铁了心要退亲,李修气得浑身都疼,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

“儿子——”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三章 良心会痛吗?(2P求收)

李修一昏,老两口便急了,掐人中的掐人中,找医生的找医生,又要照顾老的又要打理小的,忙得焦头烂额,退亲一事就暂且压了下去。

温国栋自从和女儿交心畅谈后,退亲之事心意已决,而且宜早不宜迟,寻了个空闲的机会和王桂花开了口。

“李家的彩礼你都收好了吧?”三大件摆屋里很显眼无需问,可是500块礼金就不一定了。

温糖唇角微勾,父亲人是实诚,本还担心说话太过直白,不懂转弯,现下一听倒是个有脑子的,而且懂礼数。退亲不是嘴上说那么简单,该还给人家的一点都不能少,有此一问也是情理之中。

温月戳了戳温糖,轻声道:“爸怎么关心这些了?”

温糖只当不知,摇了摇头:“听着便是。”

姐妹二人一边干家务一边竖着耳朵听动静,王桂花一听无端问起彩礼,心中顿时起疑,纳鞋底的手一顿:“当然,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分不少?”自己媳妇什么德行温国栋清楚得很,就怕她又偷偷补贴了娘家。

王桂花一愣,几个意思?心底忽然就有些发虚,眼神飘忽答道:“你还怕我乱花不成?还是说你要用钱?我和你说……”

“说什么?我问你话呢,是不是一分不少,都放哪了?”

“那么大一笔钱,我当然得藏好了,我还怕贼惦记呢。”

“拿来我看看。”

“他爹,你到底什么意思?要用钱你直说就是,需要多少、要干什么,是否用在实处,我给你就好,犯得着在孩子面前大呼小叫吗?”

温糖斜扫一眼,大呼小叫的不是你吗?此番作态一看便是心虚,不用说,那钱肯定动了。

“前些时你哥来过?”温国栋忽而转了口风,他那大舅子不常来,二丫刚定亲巴巴就来了,若不是村里人提起他还不知道。不是他把人想得太坏,而是对方每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秋风。

王桂花手一抖,针尖便不小心扎到了手上,忙低头吮了一口:“嗯,来过。”

“你怎么没和我说?”

“这不二丫定亲么,我大哥他们过来道个喜,没什么别的事,很快就走了。都自家人客气什么?所以我也没提。”

“大舅子来道喜你不留人吃个饭?知道的只道我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们娘家人有什么意见呢……”

“嗨,哪能呢?我可给了大哥一篮子鸡蛋。”

“只是鸡蛋吗?”

“呃……”王桂花脸色讪讪,支吾道,“我爸妈年纪大了,少、少不得头疼脑热,大哥家条件你也知道,所以……所以也给了点钱表示孝心。”

“给了多少?”

“也没多少……”

“到底多少?”温国栋的脸色便黑了下来,果然被他给说中了。

王桂花伸出一个指头。

“十块?”还好,能补上。

“一、一百。”

“多少?”一百?温国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又问了一句。

“是,我给了,一百!剩下的都在床底盒子里……”

“一百?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那些钱都是天上掉的,你个败家婆娘!”温国栋顿时气得眼晕,一百块的窟窿怎么填?

“你说我败家?温国栋,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王桂花也来了火气,鞋底往桌上一扔,叉腰站了起来,“我爸妈病了,我这做女儿的不能在病床前守着,给点钱有错?难道你让人戳我脊梁骨骂我不顾爹妈死活吗?没钱是没办法,可人家给了整整500块的礼金,你倒心疼起这一百块来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嫁了个没良心的男人……”

说着说着王桂花便嚎了起来。

温国栋本就不满自家媳妇敲定的这门亲事,见她又开始了一惯的撒泼,一巴掌拍到了桌上:“我要是没良心你平时偷偷摸摸补贴娘家我能不吱声?王桂花,你自己说,这么些年你从家里抠了多少东西回去?每每说咱家穷,吃喝都要揭不开锅你还往外拿,你到底有没有考虑咱这个家?有没有考虑三个孩子?”

“我也是做女儿的……”

“是,你是为人子女,可你同样也是为人妻母。别的不说,咱大丫,十四岁就开始务农补贴家用,现在二十了对象都没有。二丫,学习成绩拔尖也辍学帮着家里,起早贪黑没有一句怨言,如今十六你就给她许了人家,你是怕她嫁不出去吗?”

“嫁不嫁得出去你不知道啊?”

“你还有理了?”

一听这话,温国栋气得抬起了手掌,眼见着一巴掌要扇过去,温糖连忙将人给拦住了:“爸,好好说。”

“你还敢打我?天杀的,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们老温家就你一个儿子,是我给你们家延续了香火,如今我用点钱你还敢打我?你个杀千刀的……”

“二丫你别拦我,今儿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泼妇。”

泼妇都说出来了,显然是气狠了。

见状温糖只扯了一把便被温父给推到了一边,温月见情况不对也想劝几句被温糖给拉住了:“放心,爸不会真打的。”

就算打也不会动真格,也是时候让他一展雄威,好好震慑一下王桂花,不然她不知道轻重,长久以往这个家只会越过越差。

“好,有本事你打啊,打——”

“啪——”一声,温国栋一巴掌便落到了王桂花脸上。

王桂花本以为他只是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真动了手,蒙圈过后一屁股坐到地上,真真切切哭出声来:“不活了不活了……”

温金宝一开始只当是寻常口角,反正往常这种情况也见得多了,结果见母亲被打,心肝一抖也跟着哭了出来。

温糖眼角一抽,多大的孩子了居然动不动就哭,心累。

“都给老子闭嘴!”温国栋一声吼,王桂花只觉得委屈,依旧哭哭啼啼,可温金宝却是吓到了,硬生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刚想上前寻求母亲的安慰便被父亲一眼给瞪了回去,“你给老子站一边去,不许哭!”

温糖连忙递了杯水过去,温国栋给了一个你安心的眼神,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往凳子上一坐:“那钱是你能动的?说好听那是人家的礼金,说难听是你卖女儿的钱!拿着卖女儿的钱送人情,你良心痛不痛?”

“他爹,这话诛心了,我为来为去还不都是为了她好……”

“你可拉到吧,我还不知道你见钱眼开?别的事也就算了,可女儿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被你给毁了。王桂花我告诉你,这门亲咱不结了,退婚!”

王桂花猛然抬头,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尖叫出声:“你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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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五鬼运财(2P求收)

“我说,我就是砸锅卖铁,卖了咱家那耕地的老黄牛,借钱也要把二丫的亲事给退了!”

“你疯了!”王桂花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你不想过好日子了是不是?”

“二丫嫁过去遭罪,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亏你还是当妈的,咋一点不心疼自家闺女?”

“人村长家里条件好,她嫁过去好吃好喝供着,是去享福的,怎么就成了遭罪?”

“享福?你妹子就是这么和你说的?那李修什么德行我都打听清楚了,游手好闲、拈花惹草,整个一二流子。要不是有个当村长的爹护着,他……”

“那都是人家眼红,见不得人好在背地里嚼舌根。我瞧着他们一家都不错,单凭这礼金数目就是对咱二丫的看重,怎么会亏待她?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亲事你还往外推,你是不是傻?我不管,别的事我可以依你,这事可不行,咱还一大家子要养呢。你不看别的也得指着咱金宝日后的前程吧?”

温国栋转头看了眼儿子,结果一看到那泪包相打心底里生出几分烦躁,想他们温家虽代代务农没什么大出息,可不论儿女都是有担当的,怎么到自己这里就生了这么个长不大没断奶的儿子呢?娇生惯养,遇着屁大点事就哭哭啼啼跟个娘们似的,以前还不觉得,眼下一看,这么下去可就废了,又何来的前程?

王桂花不知温国栋所想,只当他将自个的话听进去了,连忙又说:“咱金宝可是你家的香火!你看现在光咱二丫定亲,咱村里哪个不羡慕?以前瞧不上咱的现在也巴巴和咱套近乎,这不都看着人村长的面吗?”这些时谁见她不是上赶着巴结?要以往有这待遇?指不定没说两句又扯皮了,说到这里王桂花得意挺直了腰杆,“二丫嫁得好,咱家才会好,日后再帮扶一把,金宝一准有出息,咱得往长远看。”

温糖淡扫一眼,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那点虚荣心?

温国栋看了王桂花半晌,心底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合着女儿都不是人,就儿子金贵?”

王桂花看了两个女儿一眼,撇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卖女求荣!”

“我卖女求荣?你说话有没有良心?可怜我这一片苦心都是为了谁啊……”王桂花说着又哭上了,眼珠一转,“你以为结亲是过家家吗?说结就结、说退就退,你要真这么干,咱以后在村里还抬得起头吗?而且二丫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退亲了还有人要?说我不心疼,你才是狠心的那个吧……”

“没人要我当爹的来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委屈了二丫!”

“你……”

“理由?”温国栋看了温糖一眼,眼底带了抹愧疚,“既是克夫就别祸害了别人,省的以后出事人家上门来闹,到时候更难看!”

温糖自然看懂了温父眼底的意思,说是狠话,实则也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故意拿话堵王桂花的嘴。

温月闻言猛地扯了温糖一把:“二丫,爸刚才说……”

抬眸瞅见温糖没事人一般淡定自若,便知这事她知情,到嘴的问话咽了下去,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随后紧紧握住了妹妹的手:“封建迷信而已,别往心里去,再不济,还有姐姐在呢。”

温糖心底一暖,回握住温月的手:“我没事。”

王桂花被堵得哑口无言,瞅见两姐妹在那交头接耳,心里憋着的气瞬时爆发,结果还不等发作,温国栋起身,手一伸:“彩礼钱拿来。”

“不行,我不同意……”

“我想这个家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拿来!”

王桂花一个健步冲到床头,死死扒在床沿边:“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温国栋一把扯开王桂花,任凭她怎么撒泼阻挠也不为所动,终于摸出了那个藏钱的铁盒,打开一看,脸色黑如锅底,“只给了一百?王桂花,你真当我是泥捏的吗?”

王桂花自觉理亏,再不敢抢,心虚地退到了床尾处:“玲花保的媒,总得感谢吧,还有定亲宴也是要花钱的,这么些日子里里外外哪里少得了开销……”

“你……”温国栋抬手,手掌在半空中停了两秒,终究没再落下去,转身闷声不响拿着铁盒子出了门。

“你拿钱干啥去?”难不成这样就去退亲?不能吧……王桂花急得跟了上去。

“你给我滚回去。”温国栋头也不回喝了一声,钱再放她手里不定什么时候就糟践完了。

这下王桂花不敢追了,倒不完全是因为温国栋的这句话,而是怕闹出去不好看,回屋来回踱步,嘴里急切地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

“妈,你敷敷脸……”

“滚开!”正值气头又寻思对策的王桂花哪顾得上别的?抬手一挥便打掉了温月拿毛巾的手。

“妈——”

好心当作驴肝肺!温糖拉过温月,“气头上就别去触霉头了,姐你去歇着,我出去转转。”

“二丫,天都黑了……”

“没事,一会就回。”

出了门,温糖直奔八达村,悄无声息摸到李家,哟,今儿倒休息得早,方便自己办事了。扭头来到后院,在一处墙角前站定。

前些时就发现李家人大半夜的在此处做贼般鬼鬼祟祟,莫不是有暗门?摸了摸下巴,悄悄挪开了地面上的几捆稻草,一个木制的板子现于眼前,还上了把大锁。

果真有蹊跷。

温糖眯了眯眼,从头发上摸出一个小发卡,三两下功夫,只听“咔嚓”一声便开了锁。掀开木板,入眼的是层层阶梯,一股凉风从内里透出,地窖?步入阶梯,顺手带上了门板。

里面黑漆漆一片,若非她五感通明当真两眼一摸黑,抬眸扫了两眼,墙壁上有个煤油灯,取下点燃,昏黄的火光下,整个地窖一览无遗。

待看清内里的东西,温糖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入眼之景稻谷成筐摆放得齐齐整整,蔬菜成堆,油壶一桶桶,腌制好的腊鱼腊肉挂了个满排,还有十几个面袋,便是富农也没这么多余粮吧。更可疑的是一旁还有保险柜一样的小箱子,揭开一瞧,不免咋舌。

钱财粮票、油票、布票等等,整个一百宝箱啊,这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区区村长真是能耐了!

温糖仔细看了看谷子,倒不像是今年的,忽而想起李同书这些时的错漏,报错了粮食数目么?有这么多存货显然这种事以往没少干,只是遮遮掩掩数目不大,积少成多没人发觉而已,既然如此,不如再给他添些新的,将这丑陋的勾当给坐实了。

心随意动,温糖双手掐了个指决,默念一声:“五鬼运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五章 雪中送炭(一更)

自打温家夫妻闹了一场,温国栋就再没理会王桂花,思忖着怎么能把将近两百块钱的缺口给填上。钱盒子交给村长李明亮保管,自然也将实情告知,李明亮听后倒是笑了,心道温家总算有个明白人,二话不说和自家媳妇一合计,拿出了三十块钱。

“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可对方……哎!”李明亮摇头轻叹一声,将钱递给温国栋,“你家二丫是个好的,亏得你想明白了,不然真毁了孩子一生。别的我帮不上,幸好家里还有点闲钱,你也别嫌少,先应个急,其余的咱再想想办法。”

“谢谢村长、谢谢村长。”李明亮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温国栋眼眶发红连连道谢。

“嗨,都一个村的不说这些,能帮则帮。话说你家二丫也是我打小看大的,喜欢得紧。这些时又总给我家孩子补课,我偶尔听得一耳朵,有些道理我都说不出,以后一准出息,我还没给你道谢呢。”

“是这个理,老温你就别客气了,正事要紧,赶紧拿着。”村长媳妇邱桂娟连忙将钱塞到了温国栋手里,“咱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钱财身外物,人好比什么都好。”

“谢谢嫂子!那、那我先去凑钱。”

“好,有什么需要只管吱声,怎么着我家男人也是个村长,决计不会让你们被外村人给欺负了去。”

一句话逗笑了两个大男人,李明亮笑说:“我也厚脸皮自大一回,好歹是个官不是?为人民服务嘛。”

温国栋感恩戴德走了,秋桂娟瞅了两眼:“哎,怕是这事还要闹腾,老温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婆娘?两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她可真敢呐。”

“幸好他心疼闺女,钱这事……实在不行咱也帮着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别的还好说,就怕八达村那家不消停。刚我就是那么一说,可到底是人家家事,就算你是村长也不好插手……”

“家事的确不好插手,不过……”李明亮忽然笑了,“八达村那位怕是要自顾不暇了。”

“哦?这话怎么说的?”

“呵呵,我和你说,那李同书呀……”

就在温国栋忙于凑钱奔走的同时,王桂花也没闲着,说好的亲事决计不能就这么黄了,思来想去叫来了娘家人。

于是接连几天,王家人轮番登门游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指望温国栋松口,温国栋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尤其见到王家人见利忘义的嘴脸心中越发不愉,当着大舅子的面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么一闹腾,村民们就纳闷了,这几天温家到底出啥事了?怎么王家娘家人一波接一波上门呢?无奈王桂花口风紧,温国栋又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任凭人怎么打听也不知内情。

“小糖,你们家这些时好热闹。”

季寒瞪了魏光良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糖不甚在意,轻描淡写一语:“还有更热闹的。”

仔细算算,王家几个姊妹都过了一遍,就差老两口还没来了,不知那二人亲自出马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正想间,陈旭青小跑而来:“小糖,你们家又闹起来了。”

“是不是王家老两口来了?”

“是是是,老婆子正拽着你爸在撒泼呢,不少人都去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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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极品亲戚(二更)

陈旭青没注意温糖的说辞,只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季寒闻言倒是瞄了温糖一眼,王家老两口?呵呵,外人!丫头这心思也不敛着点,转念一想,在自个儿面前倒是一点不见外,很好,莫名便愉悦笑出了声。

温糖斜睨一眼,有毛病吧。

季寒摸了摸鼻子:“不回去看看?”

温糖答非所问:“话说今儿怎么没见着李北?”

“盯那头去了。”

“哦。”跑得真勤,自己的事倒是让这伙人费了不少心,以后答谢。想着话锋一转,“我感觉好几天没看到林如了。”

这不正常。

“我说小糖,你关心她做什么?”魏光良不明白了,那种人眼不见为净多好?末了又补了一句,“据说病了。”

“什么病?几天见不着人很严重?”

“不相干的人我哪知道?不过听得一耳,就屋里躺着,足不出户。”

“哦——”温糖沉吟着拉长了语调,和季寒对视了一眼,“你以为如何?”

“想你所想。”

二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果然想一块去了。

“你俩又打什么哑谜?”

“看不出来么?打情骂俏!”季寒没脸没皮勾唇,心有灵犀呀,“一道看热闹去?”

“嗯。”

看着二人并肩而去的身影,魏光良和陈旭青互看一眼,耳朵没毛病吧?那丫头居然应了,自个儿家的热闹也看?

几人远远便看到温家院子门口围了一大群人,而且老远便听得干嚎声,一起挤进了人群,入眼的便是温国栋牵着牛被王桂花的父亲王贵给拦着,老婆子胡巧珍赖在地上死死抱住女婿的大腿,嘴里大呼小叫直嚷嚷,王桂花也跟着干嚎,却不见半点泪花,一旁的王实夫妻俩也忙着拉扯,鸡飞狗跳乱哄哄一片,不忍直视。

温糖看得眼角一抽,合着泼妇是遗传?

“他爹,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容易吗,你到底还让不让我活了?”

“你给我起开。”

“啊——”王桂花作势往地上倒去,“你又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天可怜见啊……”

“你敢打我妹子?”王实一把揪住温国栋的衣领,“当着我们王家人的面都敢这么欺负人,平时还不定怎么打骂。”

“我碰都没碰她……”

温国栋无奈抬手,想要扯下王实的手,不料对方头一昂,脸红脖子粗叫嚣:“好啊,原当你是个老实本分人,才让我妹妹嫁给你。想不到看走了眼,现在居然连我这个大舅子你也敢动手!来啊,打啊……”

“松开,我怎么着你们了?”阎王易见,小鬼难缠,遇上这一家撒泼犯横的,温国栋只觉得头大,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一点不假。

“哥,别打……让人笑话!”王桂花只想着让自家男人打消念头,找了娘家人来撑腰,可明白自家男人是个拗脾气,吃软不吃硬,真要打起来反而不好收场,连忙拉扯,“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说什么说?没瞧见他都要动手了么?也就你好脾气……”

季寒忍不住笑出声来,戳了戳温糖:“还好脾气呢,王家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女婿女婿,别冲动,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好好说好好说。就算真有什么困难也犯不着把耕地的牛也给卖了,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多大点事啊,咱回屋商量,没得让邻里乡亲看笑话。”

老丈人王贵充当和事佬,话说得圆润,可句句戳人心窝,不但避重就轻掩盖事实,更是坐实了温国栋欺负他们王家人。

“哟,老温,这事可是你不对,哪能和媳妇动手呢?”

“是啊,你瞧老丈人都低声下气了,丈母娘都还在地上呢,凉。”

不明就里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温国栋气乐了,发了狠,一把甩开王实的手,指着王桂花说:“她把要退亲的彩礼给花了是小事?不卖牛还卖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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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零年代克父克母,祖上显赫,如今落魄的农家女身上。

苏悠拍胸,不怕,我有空间,我有思想,发家分分钟的事情。

缺衣少粮的年代,看我自过的悠闲。

进城,买房,买车,上大学。

顺带拐个大黑熊糙哥哥,过没羞没臊的幸福日子。

谁知她眼光太好,看中的大黑熊,家世显赫,看不起她这个小孤女。

苏悠再拍拍胸,不怕,姐有钱,我砸,我砸,我再砸……

肤白貌美极品美女与威武雄壮糙哥哥,优哉游哉的七零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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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穷也不能糟践闺女(一更)

啥?温家要退亲?看戏的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温国栋莫不是犯糊涂了?

“温老哥,你刚说啥?”

交头接耳中有人问道。

“没有的事。”王桂花听自家男人当众提这茬心道坏事,要兜不住了,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连忙朝娘家人使了个眼色,双手猛地扯了把温国栋,意图遮掩,“他爹,咱夫妻间一点口角而已,我脾气是躁了些,我的错。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犯糊涂啊,扯上孩子干什么?好好的退什么亲?二丫可都看着呢,别伤她的心。”

说着往人群里扫了一圈,见得温糖连忙招了招手:“二丫,还愣着干嘛?”

死丫头,居然跟个外人一样搁那看热闹,看我一会不好好收拾你。

“是啊女婿,夫妻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怎么就扯上孩子的亲事了?婚姻可不是儿戏,这才定亲多久?别说胡话。”

胡巧珍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珠一转拧了王桂花一把:“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他是你的夫,你的天,合该听你男人的,你闹什么闹?”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他爹,咱回屋、回屋……”

一家人搁这唱念做打,试图大事化小,可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温国栋素来老实本分,绝对不会拿女儿的婚事开玩笑,这么一闹,谁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可是为什么呢?八卦心顿起。

温国栋甩开王桂花的手:“我糊涂?我再糊涂也不会明知李家是火坑还让闺女往里跳!倒是你,瞅着那点礼金就眼热,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他爹……”王桂花脸上挂不住,连连拉扯以眼神示意别说了。

“哎哟女婿,这话可不对,什么火坑?当初得知二丫许了好人家,我们全家可都为你们高兴啊。自己的闺女嫁得好她眼热什么?就算桂花平时泼辣了些,可当娘的哪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而且这亲事不也是你点头了的么?如今保媒过聘定了亲你又反悔,这不是出尔反尔吗?传出去弄得人尽皆知,你自己脸面事小,二丫一姑娘家以后还怎么做人?还有大丫和金宝呢?你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毁了孩子们的一生啊。”

胡巧珍振振有词,苦口婆心,王家人七嘴八舌跟着附和。

温糖细细看了胡巧珍一眼,这是个厉害的。见撒泼犯横不管用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没白活这么大岁数,姜果然是老的辣,王桂花和她不是一个段数,可惜一门心思为了利。

“温老哥,这话不错,你媳妇再不好也不会亏待自己的骨肉,你气归气,可别耽误了孩子……”

“是啊,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动肝火?孩子们可都指着你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言相劝,温国栋忍了又忍,可算见识了这一家的厉害,摇头苦笑中长叹一口气:“她心疼闺女?人家三大件加五百块钱就晕了头,成日里在外显摆,好像人家不知咱家结了这门亲似的。”

众人一听,确实如此,自打温家结了亲,王桂花便四处炫耀,神气活现,他们背地里也没少说道。

“她妹子把李家说得天花乱坠,想着她是八达村的知根知底便信了她,而且都是亲戚总不至于说瞎话吧,我这才点了头。可后来一打听,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李修……沾花惹草的就不是什么良人,我再穷也不能糟践自己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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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退亲(二更)

戏看到这里,季寒点了点头,勿怪丫头对父母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说:“你这爹倒是不错。”

“嗯。”难为他这样的老实人了。

“呵呵,既然说开了我也不怕大家伙笑话。她王桂花好得很呐,得了聘礼就得意,又是宴客又是贴补娘家,还说什么要为儿子将来做打算,就是这么拿女儿的一生给儿子做打算吗?是,我承认自己也是老思想,指着儿子养老送终,少不得就重男轻女了。可你们瞧我家金宝被养成什么样了?十四岁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不论家里还是在外都吆五喝六,一点礼貌都不懂,说他两句不是耍赖就是哭,谁家儿子都不是这个样!大丫、二丫……”温国栋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眼底透着深深的愧色,“是爹对不住你们。”

“爸……”温月从没想过父亲会和自己道歉,顿时泪光点点。

温糖也走了过来,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握住了温国栋的手。

“今天爹就给你做主。”温国栋拍了拍温糖手,抬眸,“前几日我便和她娘说了退亲的事,为了填补礼金的缺口我四处凑钱,可她倒好,找来娘家人阻挠,今日连二老都亲自登门逼着我打消念头,结果就闹了这么一出。得,既然大伙都在,您老两口也在,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这门亲事我温国栋退定了!”

“哎哟女婿……”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您啥也别说,就是我爹妈还在也是和我一个意思,还是说欺我温家没人?”说到这里温国栋男子气概顿显,“我温家人丁再单薄,我也是一家之主!”

“漂亮!”季寒点头,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气魄。

这话一出,别说王家人,就是看热闹的村民也不好说什么,人家意思很明显,自个儿家事和你们这些外人何干?

“哟,这么热闹?”

一道男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哟,李家两口子来了,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李同书和孙小英一同前来,脸色嘛……看不出端倪,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若不是儿子出事早来退亲了,眼见着儿子除了手伤未愈,其他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连忙背着他赶来,多一刻也不敢耽误,等退了亲,到时候随他闹去,反正胳膊始终拗不过大腿,还怕日后找不到好媳妇吗?

王家人一愣,这当口他们怎么来了呢?也不知对方听了多少,该不会生气吧?

王桂花忙换了副笑脸迎了上去:“哟,亲家,你们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孙小英现在看温家人哪哪都不顺眼,又怎么会好言相待?拂开王桂花的手:“不用了。”

王桂花只当对方听到了退亲的说辞,尴尬收回手,脸上笑意却是不减:“二位亲家大老远的来一定累了,哪能不进屋喝口水的呢?别人还以为我们不懂礼数招待不周呢……”

“呵……”孙小英冷笑一声,“可不敢当这一声亲家!”

“亲家母说笑了……”王桂花心里一咯噔,坏咯。

“谁和你开玩笑?”孙小英轻蔑看了王桂花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样的亲家我们可不敢要!”

“您这是……”几个意思?

“既然乡亲们都在,那我就直说了,大家伙也好做个见证。”孙小英环视一圈,叫你们家闺女祸害我们李家,都在?正好下脸子,眉头一扬,“退亲!”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九章 居然克夫?(一更)

闻言温糖眼睑微垂,人都到了,齐活,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温国栋忽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没来得及去,他们家倒先找上门了,瞧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以为你家儿子是什么好东西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呸!想着便瞪了王桂花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好人家?回头冲着温糖轻声一语:“别怕,爹在呢。”

温糖浅应一声,和姐姐站在了一块,季寒也不知何时又悄悄摸到了温糖身后,耳语道:“还有我呢。”

乡亲们有些傻眼,今儿这是怎么的呢?双方都有退亲的意向。温家要退亲也说得过去,毕竟女怕嫁错郎嘛,可李家又是怎么回事?二丫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媳妇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王桂花笑意僵在了脸上,听这口气是特意来退婚的,难道因为克夫的事后悔了?不可能呀,不是不介意嘛,到底哪里出错了?急切道:“我说亲家,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退婚呢?我们家没有失礼的地方吧?”

村民们议论纷纷,他们也很想知道。别的不说,就李家人这态度实在让人看不过眼,一点不尊重人,村长了不起啊?

“好什么好?你们家闺女什么底细你不知道啊,还好意思来问我!”孙小英变脸如翻书,哪还有早前的和气样?横眉怒目的就差没一口唾沫吐人脸上了。

完了,真是那茬!王桂花支吾着不好开口,赔笑道:“亲家……”

“别介,我们可没你们这样的亲家。”

“那……嫂子,有什么话咱还是回屋说吧,这多、多难看呀。”

“怎么地,心虚了?我都不怕丢人你还讲脸面了?”

面对孙小英的咄咄逼人,王桂花脸上挂不住,连忙朝没吭声的李同书道:“村长,你看这……就不能好好商量……”

“呸,你看我男人干什么?我们今天一起来自然是都想好了的,你就是求也不中!”

王桂花不傻,李同书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又是村长,这种事女人做起来更得心应手,可对方手指都要戳到自个儿脸上了,多没脸?

温国栋就势将王桂花往身后一拉,自己骂归骂,可到底是自家媳妇,没得被外人给欺负了去,同时也气自家娘们那低声下气的窝囊样:“你一边去。”

王桂花这时候倒老实了,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温国栋直面夫妻俩:“行,退亲,正好这也是我们家的意思……”

没想到温国栋会立刻同意,李同书夫妻俩微微一愣,回过神就不乐意了,合着是瞧不上他们家呢?也不看看你们的闺女是个什么祸害。

孙小英当即怒了,冷笑一声:“你们也想退亲?呵呵,也是,谁让你们家闺女生来命硬,是个克夫的呢?算你们识相!”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居然是克夫?难怪王桂花当众支支吾吾却死活在家里闹腾,家丑不可外扬嘛。眼下好了,被人说破了吧。克夫这名声可不好听,二丫以后难咯。窃窃私语中众人不由纷纷看向温糖,可惜这么好一丫头了。

温月攥紧了温糖的手,眼中带着泪光:“二丫别怕……”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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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谁更丢人?(二更)

王桂花虽觉得憋屈,可对方这么直白揭了他们的短且话说得那么难听,心里顿时升出一团无名之火:“我闺女命硬又怎么样?当初是你们亲自上门求娶的,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们来了?话说八字也是你们去合的,你说克夫就克夫,你说退亲就退亲,什么话都叫你们说去了,天下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因为悔婚而想的借口,这么毁人名声可是要遭天谴的。”

“哟,这话亮了。”倒也不是个蠢的,季寒呵呵一笑,“你妈战斗力不错,脑子反应很快嘛。”

“闭嘴!”好好看你的戏。

“嘿!我说你这婆娘,真是好厉害的嘴!我李家什么人家,退亲还需要寻借口?当初要不是我儿子喜欢,这门亲事我们绝对不会同意。毁名声?首先你们得有名声啊。”孙小英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叉腰道,“陈婆,陈如意你们知道吧?听说前些时你们村还请她来着,人什么本事你们不都瞧见了么,她批的命还能有假?和我提当初是吧,也不知是谁在我们点头后感恩戴德,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好大的脸!”

“你、你……”

“什么你啊我的,原本我们也不信邪,看着你们家闺女也不错,可自打结了亲,我们家就没安生过,我儿子险些连命都弄没了……”

“行了,少说两句。”李同书拉了孙小英一把,说重点,别什么事都往外吐。

孙小英讪讪住嘴,还是不解气,说:“这样的媳妇我们可不敢要,谁稀罕谁去娶,不过我可奉劝大伙一句,小心了,别无福消受。”

李同书终于开了口,冲着温国华道:“既然咱两家都有此意,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做不成亲家也别成仇人,以和为贵,你说对吧。”

当众闹这么大,都撕破了脸还装什么绅士?温国栋心里自然不舒服,可这话人家说得好听,再扯就显得自己狭隘了,转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家的聘礼都抬出来还给人家……”

“可是……”王桂花自知此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三大件好说,钱怎么办?

温糖适时走到温国栋身边,悄悄将钱塞到了父亲的手里:“谢谢爸。”

温国栋低头一瞅,整整两百块,这孩子哪来的钱?可是眼下不容他发问,掩了眼底的疑惑之色,将从村长那保管的钱一并递给了李同书:“这是当初的礼金。”

看到这里,季寒极有眼力上前,招呼了一声:“来,大伙搭把手把聘礼给抬出来。”

“好嘞!”陈旭青立马站了出来,“咱好人做到底给人送回去吧,可别又让人说咱石榴村的人不识好歹。”

魏光良笑着接话:“我去找崔叔,咱驾车送去,省时省力,顺道捎李村长一脚,够大气吧。”

这一头三大件刚放上骡车,李北气喘吁吁跑来:“大新闻大新闻,八达村出事了……”

说着朝季寒等人使了个眼色,天大的好戏!随后朝温糖道:“小糖,你未婚夫他……”

“什么未婚夫?”季寒几不可查勾了勾唇,“有没有眼力价?都退亲了还哪门子未婚夫?”

“哟,那敢情好!”李北闻言哪还有刚才的支吾?高声道,“李修那臭不要脸的……”

“说谁不要脸呢?”

“哟,这不是八达村村长和村长夫人么?”李北似是刚看到二人般,邪气一笑,“怎么还不走啊?你们家儿子李修和小寡妇偷情被人给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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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你说啥?”晴天霹雳!孙小英险些站不住脚。

还问个屁啊!没见着大伙震惊之余那副嘲笑的表情吗?李同书羞得老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拽起孙小英着急忙慌便上了骡车:“快走快走。”

陈旭青相当配合,笑着扬起马鞭:“驾——”

夫妻俩刚上车,屁股还没坐稳,惯性之下便摔做一团。

让你们来石榴村耍威风,这下没脸了吧?李北和魏光良相视一笑跳上车,虚扶一把:“坐稳了您呐。”

“和小寡妇偷情?咱没听岔吧?”

“这事能乱开玩笑?没瞅见他们夫妻俩落荒而逃的模样嘛,真没想到啊。”

“那这亲退得好,不然……”

议论声中一声爆笑,王桂花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叫你们来我家撒野,叫你们指着鼻子骂我,什么东西?村长了不起啊,也不看看自己养了个什么畜生,居然和寡妇搞上了,现在被逮着了吧,哈哈哈哈,现世报,活该!解气、真解气!敢来看我家笑话,老娘今天也要去你家瞅瞅,看你们怎么收场。走——”

“你给我回来!”温国栋一把拽住幸灾乐祸的王桂花,“这种龌龊事你凑个什么热闹?给我老实回屋呆着。”

“他爹,他们都欺负到咱家里来了,眼下这么好的机会……”

“看人笑话你还能长块肉了?别出去丢人现眼!”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大事还怕不闹得沸沸扬扬?温国栋白了王桂花一眼,“这时候也不关心关心你闺女!二丫……”

回头却不见了温糖的踪影,难道也去看热闹了?转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会,自家丫头可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更何况被退亲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定去山上散心了呢?也好,随她去吧。

“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头大戏落幕,那头又起波澜,村民们哪还会多留?好事的巴不得去瞅两眼,听了这话顿时如鸟兽散,闹哄哄的温家门前立刻门可罗雀。

温国栋没想到的是温糖还真就去看大戏了,只是去得悄然。

以温糖和季寒的脚力,又挑了近路,比李北他们更快到八达村,到那寡妇家门口的时候,早已是水泄不通。

二人跃上一棵大树的枝头,俯视着一览无遗。

院门口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村民们吐着唾沫指指点点。女的披头散发跌坐在地,捂着脸啼哭不止,男的右臂还吊着绷带,脸上两个火红的巴掌印,不是李修又是谁?

温糖凉凉看着:“寡妇门前你都摸熟了,能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不是李修色胆包天又怎能让他抓到把柄?季寒嘿嘿一笑,“瞧瞧,胳膊都还没好利索就犯浑,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说话间一名三十出头、身强力壮的汉子一把抓起李修:“好你个李修,居然敢动老子的女人?村长的儿子就能乱搞?我告诉你,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甩手又是两巴掌,李修的脸立刻肿得老高,紧接着伴随着“别打别打”的求饶声,接连一番拳打脚踢,全都落在了实处。

“倒是个性情中人。”季寒看得直乐呵,“该!”

“这人是?”听那人意思和这小寡妇搞对象呢?

“袁朗,打小就去镇上做木工学徒了,常年不着家。今年刚满三十,学了些手艺回家娶妻,不想看上了那小寡妇,算是正儿八经处对象。”

居然看上一个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倒不是温糖歧视寡妇,只是这年代谁家不想找个清白的?而且又是镇上呆过的手艺人,家里人能同意?

似是看出温糖的心思,季寒道:“独子,而且素来性子倔,是个有主心骨的,家里就指着他一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让你费心了。”估摸着人家祖宗八代都刨出来了,不去干情报员可惜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此时的李修已经被打得浑身没块好肉,村民们见势不对,再打保不齐出人命。

“朗子,快别打了,一会出人命……”

“老子今天就是要打死他!”

“哎哟别介啊,打死他你有什么好处?下半辈子就牢里过了,你爹妈咋整?是吧老袁头?”

袁家夫妻冲着小寡妇啐了口唾沫,也跟着相劝,好好一儿子总不能因为一个寡妇的腌臜事而毁了后半生吧。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放心,咱八达村出了这么个丑事也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咱交给大队、交给组织处理。怎么也得让村长给个交代不是?”

“对,给个交代。村长呢?还没来吗?”

“儿子都搞破鞋了,那老两口还不来,心可真宽啊。”

“估摸着还不知道吧,一早路上碰见说是去石榴村了……”

李修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听了此话心里一咯噔,去石榴村干嘛?难道……

“我儿子呢?你们别乱来!”一声高喊,孙小英跳下骡车,夫妻二人扒拉开村民挤了进来,见状孙小英就哭了,“我的儿啊……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天可怜见……”

“是我打的怎么了?也不看看你家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你——”可是一见袁朗那大块头,孙小英就退了两步,嘴上一点没饶人,“事情没弄清楚你怎么随便打人呢?下手还这么重,这是要人命啊,简直无法无天……”

“我呸!”袁朗一口唾沫便吐到了孙小英脸上,“无法无天的不是你们吗?仗着自家是村干部,上头还有个镇上当官的哥哥护着,在村里作威作福,大伙不说心里可都恨着,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今天就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你放屁!”

“人在做天在看,今天就是你们遭报应的日子!”袁朗冷笑一声,“人是我亲手抓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拎出来时衣服都没穿,大伙可都瞧见了,总不会是我冤枉人吧?”

“我儿子手还残着怎么会……不定是那不要脸的小寡妇勾引……”

“呵呵,是啊,手都还残着呢,居然色心不改,他不死谁死?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是啊,太不像话了,人秀玲和朗子可是处对象呢,而且你家李修不是定亲了么?怎么还捻三搞四……”

“真是可怜了那家闺女,还没过门就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你们这不是害人吗?”

李北闻言立刻插了句嘴:“我是石榴村的,你们村村长刚去我们村退婚来着,瞧,当初的聘礼我们都给送回来了。我本来还纳闷怎么说好的亲事突然要退,这不糟践人姑娘么?眼下一看,估摸着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个好东西,配不上人闺女而良心发现。谢天谢地,现在祸害不到了。”

这绵里藏针的一席话说得老两口头都要抬不起来,场面一度尴尬,忽然间也不知谁喊了声:“快,让让,大队来人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二章 老货滚开(一更)

一行六人走了进来,领头的约莫四十岁,国字脸,浓眉大眼,带着几分严肃,不苟言笑,一看便是个刚正不阿的主。还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跟着身边,剩下四个年轻人,脸庞颇为稚嫩,最多不过二十,手臂上还戴着红袖章。

温糖哦了一声,这应该就是历史上描述的红卫兵了。

李同书一见心里一咯噔,怎么会是他?老邱呢?心中有些发紧,却是笑着迎了上去:“陆书记,让您劳累了……”

如此低声下气倒不像是他往日里的做派,温糖问了句:“这人什么来头?李同书这模样似乎对他颇为忌惮。”

“陆雷鸣,新官上任没多久,为人处世铁面无私,是个正直的。”

那就难怪了。

只见陆雷鸣扫了李同书一眼,并未搭腔,目光看向那衣衫不整的二人皱了皱眉,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您来得正好。”袁朗上前一步,回头看了眼陈秀玲,眼中闪过几分复杂,开口道,“那是我对象,我俩处了也有段日子了。一开始家里人不同意,嫌弃她是个寡妇,可是这不是她的错,年纪轻轻没了男人也怪可怜的。我大老粗一个,没什么文化,可基本道理还是懂的,闲言闲语的我都不在乎,老大不小了只想找个贴心人。既然都看对了眼,我作为男人自然也要有身为男人的担当。这不和家里都商量好了,为了让她没有顾虑,打算成亲以后搬去镇上。我一心欢喜来找她,结果竟让我瞧见这二人在苟且!”

陈秀玲闻言怔住了,竟是来说婚事的么?怔怔看着袁朗,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揪着心口痴痴唤道:“阿朗,我对不起你……”

“呸!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糟蹋人家的一片真心,你这不要脸的小娼妇!”

众人唾沫一口接一口,陈秀玲低着头呜咽不止。见状袁朗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可难消心头的怒火,攥紧了拳头闭目道:“他是村长的儿子,前不久才刚定了亲,据说还被人给打了,伤都没好全居然还敢……一怒之下我就打了他,动手是我不对,可我不后悔,该罚的我认,但是他、他们李家也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这事要换以往可是要沉塘的……”

看了半晌戏的梁秋菊眼珠转了转,对着陈秀玲说:“秀玲姐,前几日我路上遇见袁大哥还问起一嘴,说就等你点头,可就怕你瞻前顾后不松口,还让我劝几句来着。这不今儿我和袁大哥就一起来了么?谁知道……哎!”

闻言温糖讽刺勾唇,倒是做得一手好戏,努了努嘴道:“李修和小寡妇的事她其实是知情的吧?”

不然怎会如此“好心”?

季寒嗯了一声扭头看着温糖:“要不怎么说你这枚棋子选得好呢?”

“这倒是意外收获。”原只想着利用她的嫉妒和不甘闹一闹,好传出二者的风流韵事,却没想到牵扯出更多,效果出奇的好啊。

“继续看。”

袁朗终于走到陈秀玲面前:“你们这样多久了?是我不够诚心还是家里太穷?可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嫌贫爱富的,所以……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不、不……不是……”陈秀玲一把扯住了袁朗的裤腿,抬眸梨花带雨,而后怯生生看了李修一眼,牙一咬,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是他,是他强迫我的。”

孙小英一看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儿子,心内光火,一个箭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不要脸的小娼妇,居然敢血口喷人?看我不打死你……”

袁朗一听是被李修给强迫的,更是怒不可遏,就说之前俩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对自己冷淡起来,合着是这种内情啊,一胳膊便甩开了孙小英:“老货滚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三章 又来一个受害人!(二更)

孙小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稳住脚跟便扑了过去,对着袁朗拳打脚踢:“王八羔子敢打长辈?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己不检点干嘛赖我儿子身上?我儿子能看上一个寡妇?生得一副狐媚相,不定背地里干了多少龌龊事,肯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故意勾引,被抓现行就说是被强的,你怎么这么恶毒?还有你……”

陆雷鸣脸色一黑,身后的几个年轻人极有眼力上前拉开孙小英:“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手……”

“哎呀真是人善被人欺啊,陆书记,这女人信口开河要害我儿子,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姓袁的打小就横,自以为在镇上呆了几年了不起,就没将人放在眼里,看我们家好眼红,不定就是他们一起做的局,要陷害我们呀……”

“你这老货,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看不惯你们也不会猪狗不如让自己的女人做这种事。秀玲你别怕,大伙都在呢,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

男人头顶冒绿自然没脸,可眼下性质不一样,通奸最多是道德问题,可强暴就是犯罪!自己的女人被人给逼迫,袁朗心疼之余怎能善罢甘休?

陆雷鸣听了半晌,原以为就是不光彩的男女勾当,可被陈秀玲道破缘由,那么她就是受害人,神情变得更加郑重。自打自己上任以来,明察暗访之下,村民们虽支支吾吾,可多少让他了解了李同书一家的做派,看样子这陈秀玲也不像是个会说谎的,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走到了陈秀玲面前。

“天理昭昭,是人是鬼总有现形的时候。”陆雷鸣说着特意看了李家人一眼,低头又道,“大伙都在,你要真委屈就一五一十说了,不要夸大也别藏着掖着,说事实,我会秉公处理。”

“我是个寡妇,本也认命,只想着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伺候好公婆。但是袁朗对我很好,一点不嫌弃我,任凭我怎么拒绝他都要和我在一起,还说动了家里人,人心都是肉做的,我是个女人,也希望被人疼。我公婆也对我很好,看我年轻守寡心中不忍,还在一旁劝我接受他,说难得有这么一个知心人不要顾虑太多,我们就好上了。可是可是……”说到这里陈秀玲流泪不止,转头看向李修,眸中迸发出一丝恨意。

“两个月前我劳作回来的路上被他捂住了口鼻拖进小树林,我想挣扎呼救,他威胁我说敢反抗就说是我耐不住寂寞勾引他……他是村长的儿子,而我只是一个没什么依靠的寡妇,谁会信我?寡妇门前是非多啊!而且他还说我要是不从,他就让袁朗没好果子吃。袁朗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毁他前程?于是就被他给……”

李同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到这里再忍不住了:“陈秀玲,你不要胡说!我儿子怎么可能……”

陆雷鸣凉凉一眼扫去:“急什么?是非曲直自有论断,你不要打断她,让她说。”

袁朗心中一痛:“秀玲……”

陈秀玲朝袁朗露出一抹心酸又解脱般的笑意,抹了把泪:“原就是个寡妇又被人给糟蹋了,我怎么还有脸和袁朗处?不过现在说出来心里也舒服多了,本想着一死了之,可想到我的公婆又于心不忍,没了我他们怎么办?自那以后我的心就死了,李修寻着我家无人的空档便来找我,我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他被人给打我心里可高兴呢,可惜怎么没被人给打死?原以为这下他多少该安分些,结果今天又来找我,说家里有了退亲了念头心中郁闷,凭什么他气闷就拿我来消气?我也是个人啊!”

李修原本就被打成调色板的脸此时更好看了,颤颤巍巍指着陈秀玲:“你、你……你冤枉我!你个恶毒的……”

“呸!谁恶毒都没你们一家人恶毒!我反正不干净了,丑事被抖出来也好,大家伙好好瞧瞧,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看好自家的闺女,别再被他给祸害了!”

“陆书记,这都是她一面之词,自己做的丑事被当众揭发狗急跳墙,脱我家儿子下水呢……”

“不,我相信秀玲姐说的,因为我也是受害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四章 好日子到头了

梁秋菊一语宛如平地一道惊雷,杀得李修一个措手不及,当众一跪,眼泪就如不要钱似地落了下来:“李修他也强暴了我!”

如果说只陈秀玲一人,那么大家或许还真信不过,寡妇嘛,三十不到还年轻,嫁过来没多久就死了丈夫,也没个一儿半女,谁耐得住寂寞?被人抓奸,大庭广众之下没了脸面和名声,为了私心把自己塑造成受害人的形象博取同情而颠倒黑白也不是不可能。可又冒出一个受害人,还是村里心高气傲的村花,平日里做事麻利待人也好,风评不错,当众这么一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由不得人不信,试问哪家姑娘会拿这种不光彩的事自毁名声?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李家一家人的目光就更不善了。本来李同书两口子一来,众人还心存忌惮只窃窃私语,眼下议论就高声了。

“真没想到啊,怎么说也是个文化人吧?怎么干得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古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人模人样,做事可真龌龊!我一早就说他心术不正你们还不信呢,不定还祸害了谁。”

“哎哟,我家丫头该不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开来,梁秋菊的爹娘也在现场,本是看个热闹,却不想自家成了笑话,脸上青红交错无地自容。又心疼又气愤,孩子以后还怎么做人?梁铮一个大男人,被女儿的话弄得抬不起头,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拳头一握就要冲上去,被自家媳妇肖红给拉住了:“我来。”

肖红脸色难看地快步走到女儿身边拉扯:“你起来,这种事怎么能瞎说呢?”

暗中连连给女儿使眼色,轻声道:“名声还要不要了?”

“妈!我被人给害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我给梁家丢人了,我对不起你们……”

肖红手底一哆嗦,眼泪就涌了出来:“说什么傻话?你是妈的心头肉,怎么会不要你?”

“妈,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说到底我才是受害人,凭什么让坏人逍遥法外?以前是我怕事,又怕你们伤心,为了咱梁家的名声一直不敢说,可是现在我想清楚了,就算丢人我也要个公道……”

“梁秋菊,你别胡说八道!”李修万万没想到落井下石的人会是她,顿时怒目相向,以眼神警告。

“大家看到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没?往常他就是这么威胁我的!”梁秋菊不怕死地看了一眼,转头朝着陆雷鸣磕了个头,“求大队组织给我做主,他真的不是好人。事情经过我就不细说了,反正和秀玲姐差不多,苦水只能自己吞。他得逞之后哄骗我对我是真心的,说是一时情不自禁犯了糊涂,说会对我好,和我正正经经处对象。”

“哇!这种骗人的鬼话都说得出来?你这丫头这么就信了?早该告他的啊……”

妈的,自己看上的人居然被这孙子给糟蹋了?赵伟伦气不打一处来:“人一个受了胁迫的姑娘家拿什么告?那可是村长的儿子,万一被报复了呢?真特么的不是个东西!”

梁秋菊狠狠剜了李修一眼:“也是我年轻不懂事,又想着自己没了清白,宣扬出去我将来怎么办?他又指天为誓,口口声声会对我好,我就被他给哄骗住了,真当自己是他正儿八经的对象,没想到他居然和别家定亲。我去找他,他说娶亲是他爹妈的主意,不过家里多了个干活的帮手,心里还是有我的,让我和往日一样,这、这不是糟践人吗?”

“无耻!”

“真不要脸!”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菊儿,他、他真是这么说的?”肖红气得直哆嗦,恨不得上前一刀劈了李修。

“妈,女儿不孝,早该告诉你们的,不然也不会、也不会……”梁秋菊说着捂住了脸扔出一个炸弹,“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你说什么?”肖红顿觉五雷轰顶,身子一晃生生退了两步,要不是旁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时候就摔了。

“可是他、他非但不认还要我偷偷去打掉!这、这不是要逼死我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呀,原以为就我一个被他糟践,不想秀玲姐也被他给……眼瞅着秀玲姐要苦尽甘来,他们还说她不检点勾引人,甚至说他们做局陷害他们李家。同为女人,我理解她的苦,我再不出声好人就要被冤枉了,同时也为了自己……”梁秋菊说着扯住了陆雷鸣的裤腿,“书记,我说的都是事实,绝不参假,我要告他!求您给我做主,求大家给我做主!”

“你你你……”终日打雁却被雁给啄了眼,李修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梁秋菊你了半天,然而却没人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且就算想说什么,此时也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来也是屎了。

梁铮再没忍住,冲上前去拎起李修迎头就是一拳:“畜生!”

这时候没人会去劝阻,是个人都要爆发,便是陆雷鸣也没立刻动作,而是拉起了梁秋菊:“你起来,放心吧,这事绝不姑息。”

赵培然看了半天的戏,一见陆雷鸣的态度便知此事李家跑不了了,心里乐呵,当即说:“陆书记,李修所作所为已经是犯罪了,咱得报公安吧。”

“嗯,扭送去公安局。”陆雷鸣回头冲着梁秋菊和陈秀玲说,“这事怕是还得麻烦你们一起去做个证了。”

“我去!”

“去!”

温糖盯着梁秋菊看了半晌:“她真豁的出去。”

“她可不蠢!要不怎么说是最毒妇人心呢?”

纸包不住火,未婚怀孕可瞒不了多久,等到那时候被人发现有嘴也说不清。既然没指望了,时机正好,指认一把显得她高义,虽然有损名声,可自己也成了受害人,就算被人说闲话也是同情居多。且少不得从李家获取赔偿,而梁家人也不可能让她生下这个孽种,就凭她的心思,做掉孩子以后休养好了带着钱远走他乡,过不了多久这事也就慢慢淡忘了,这笔账她可门清得很。

“回?”意料之中的发展,大戏基本落幕,季寒也就再没凑热闹的心思。

“嗯。”

二人跃下枝头,温糖朝人群又看了一眼,尤其在见到李家两口子一脸菜色的时候勾了勾唇,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好好享受接下来的苦难吧,好日子也该到头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五章 老子是爷们

李修被抓,一来道德沦丧,二来除去梁秋菊和陈秀玲二人的指正,村里好几个年轻姑娘都说他平时没少调戏人,性质严重,强奸一罪板上钉钉。看押在局子里遭了不少罪,本就受了伤,如今伤上加伤,没几天整个人就不成人形。

李家人急坏了,无奈这一次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中,原本李同书还指望镇上的哥哥能帮上一把,哪知还没来得及找上门,就传来了镇长落马的消息,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撅了过去。

等到缓过气来想去瞅瞅自己的宝贝儿子,刚一出门,无数烂菜叶子劈头盖脸而来,伴随着村民的唾沫星子和谩骂,夫妻俩灰溜溜躲回了屋。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梁家和陈秀菊在村民的支持下闹上门来,要不是陆雷鸣在一旁搬出了法律条文,说依法办事,李家的房子都要被拆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李家出了这样的事,往日的威严扫地,以前敢怒不敢言的村民们一个个都跳了出来,一时间夫妻二人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屋都不敢出。从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队里依据村民的举报也正式对李家展开了彻查。与此同时,仓库管理员发现少了粮食,立刻上报。

消息一出,赵培然忽而想起李同书之前的错漏,精明地提了一嘴:“陆书记,前些时李同书少报了大伙的粮食……”

“哟,老赵,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这事,该不会……”

“不能吧,这都是大伙辛苦一年所得,他再怎么……也不至于胆子大到中饱私囊吧。我看他那些时精神不济……”

“哎哟老赵,你怎么为他说起好话了?什么精神不济,那都是借口,他什么样人谁不知道呢?”

“哎哎,那也不能随便冤枉人。”

“那就查啊。陆书记,这可是大事,必须彻底清查。身为八达村的村干部,我黄鹏海自当自告奋勇、以身作则,挨家挨户去查。这样吧,我做个表率,先从我家查起。”

“对,查,一家家查,左右就这么大个村子,一旦查到必须严惩不贷!”

众人义愤填膺,陆雷鸣扫了赵培然一眼,这是个善舞长袖、惯用心机的,嘴上说的好听实则有目的性地引导人,不过此事的确不能姑息,正色道:“立刻去查。”

这一查就不得了了,当众人发现李家的地窖,看到内里丰厚的物资时都惊呆了,这特么是个土财主吧?

“看,那就是丢失的粮食。”有人指着几个装满粮食的箩筐大呼出声,“错不了,就是今年的新粮。”

“村长,你这……我还为你说好话来着,你怎么能这么干呢?”赵培然一脸的惋惜和愤然。

“我我……不是……我没有……”李同书懵了,早在大队来查的时候就忐忑不安,可多少存着侥幸心理,未必会发现这个地窖,就算发现了也都是往年积攒的东西,无凭无据的能说什么?而且谁都知道他们家条件好,有些存粮也是情理之中,可那多出来的东西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他嘴皮说烂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顿时遍体生寒,腿肚子都跟着打颤。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陆雷鸣板着脸问。

“我、我……我也不知道,真不是……”

“呸!难道东西还自己长了腿不成?就算长了腿怎么不去别家?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认,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书记,您还问什么?这不明摆的事吗,抓他,批斗!”

“批斗!”

李同书脚下一软便倒了下去,这等于不打自招了,陆雷鸣最后看了他一眼,手一挥:“东西归回仓库,人——带走!”

村长这个职位自然保不住了,接下来便是游街、批斗,除了老爷子因病而没遭罪,夫妻二人一个不落,同为李家人,她男人背地里的勾当又怎会不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李家的事沸沸扬扬地传遍了几个村子。

“哎,你们听说没?八达村村长一家遭批斗了。”

“现在谁不知道?我还去看了呢,还跟着丢了石子,敢贪老百姓的东西不是活该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养出那么个畜生东西。”

“李家算是完蛋咯。”

“亏得温国栋是个明白人,不然二丫这辈子算完了。”

“话虽如此,可你们不觉得玄乎吗?”

“这话怎么说的?”

“别忘了,二丫克夫!”

“哟,这么一说还真是,就算那李家都不是好人,可偏偏和温家定亲就闹出这么些事端,天下哪来那么巧的事啊。”

“啧啧……还真成祸害了……”

季寒路过听了一耳朵,闻得此言眸光乍冷,脚步一顿,目光犀利看着议论纷纷的人:“舌头那么长,祸害你们家了?天理昭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罢了。”

“那这时机也太凑巧了,季小子,你太年轻,不懂。”

“张婶,你怕忘了自己女儿做的事吧?”季寒毫不给面反唇相讥,“还是管好自家吧。”

“你……”

“别说了,你和他扯什么?小心他犯横!”

众人神色讪讪小声劝阻,干笑两声纷纷作鸟兽散。

张夏荷翻了个白眼,回头一句:“季小子,你什么心思大伙也都瞧得出来,我好心给你提个醒,有些事宁可信其有……”

“呵呵……”季寒勾唇浅笑,高声道,“是吗?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打小我家就给我找了高人给我批命,说我命中带煞,天煞孤星,命格硬得很。我还愁以后讨不到媳妇,眼下正好,她既克夫,和我绝配!我乐意,就不劳您费心了。”

“嘿,你这小子……”

“咸吃萝卜淡操心!”季寒眉头一扬,怎么地?

张夏荷扁了扁嘴,自觉没趣,嘀咕着走了。

“都听到了?别往心里去,出来吧。”季寒对着一旁的大树唤了声。

温糖从树后步出,淡定自若,没事人一般瞅了季寒一眼:“挺好的,是我要的结果。倒是你,和他们费什么口舌?”

还什么天煞孤星,说得真像那么回事。绝配都说出来了,嫌人家不宣扬吗?

“我喜欢你呀。”

“你就没想过我有可能是个男的?想搞基?可我不好这口。”

搞基是什么?但聪明如季寒,大抵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估摸着和断袖一个意思,笑道:“就算想拒绝我也别找这种借口嘛……”

“老子还真就是个爷们。”

季寒当即被震得愣住了,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过神。

见季寒一脸被雷劈的模样,温糖低头笑了笑,这个反应倒是很正常且真实,心情大好提步就走。

等季寒回过神,哪里还有温糖的影子?

“男的?男的!怎么会是个男人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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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我家小寒寒一秒,然而我还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六章 茅塞顿开(一更)

李家就此没落,整出戏堪称完美落幕,温糖便又去李家走了一趟,把之前布置的阵法给撤了。说她菩萨心肠没赶尽杀绝也好,不给自己添业障也罢,终归不能因为这一家人而坏了整体的风水。

温糖善后的这一晚,季寒却是一宿没睡,翻来覆去一整夜,天亮之际双眼早已布满了红血丝。

“季少,李同卷落马这事我总觉得有些不正常,太快了,你……”魏光良一推开季寒的房门就愣住了,满地的烟头,再看对方顶着两只熊猫眼发呆的模样惊得吞了后话,这什么情况?

随同而来的李北夸张叫了出来:“哎呀我去,你昨晚做贼去了?”

回过神来的季寒白了二人一眼,徒手掬水抹了把脸:“你们有喜欢的人吗?”

哈?大清早怎么突然问这个?莫名其妙。

“我们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

话没说全,又听惊人一语:“如果你们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了呢?”

“呵……呵呵……季少,你可真会开玩笑……”李北嬉笑着上前往季寒额头探了一把,“没发烧啊。”

“老子没病,手拿开。”季寒烦躁地摸了摸头,“废话那么多,答就是。”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还是李北率先开口:“我性取向很正常,怎么会喜欢男人?你不也喜欢小糖么?”

说着朝书桌上看了一眼:“别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吧?”

“算了,当我没问。”他是发了什么神经问出这种蠢问题?答案显而易见嘛。

魏光良倒是看了季寒半晌,虽说不知他怎么会突发奇想,但绝对不会说些无用的废话,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嘛……我觉得还是得因人而异吧。”

“怎么说?”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坊间传言,比如有的人身就男儿身却有一颗女人心,把自己看做女性,那么喜欢上男人也是无可厚非。”

“可如果是正儿八经身心都是男儿也喜欢了同性呢?”

“这……”魏光良怪异看了季寒一眼,你是认真的吗?沉吟片刻道,“这个嘛……家庭原因、环境原因影响也不是不可能,抛开这些就有人喜欢同性的可能性我想也是存在的,毕竟世界那么大,形形色色那么多人,不可能都一样,当然变态除外。不然那什么分桃之说、龙阳之癖怎么来的?”

变态?自己怎么可能是变态,pass!

“反正一句话,爱情来的时候凭感觉,跟着心走就是了。”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季寒顿觉茅塞顿开,缠绕了自己一夜的困惑迎刃而解,捂着自己的心口露出一抹顿悟的笑意,回头又问:“如果你们身边有人喜欢上同性你们怎么看待?”

“他人的事于我何干?”

李北也笑着接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如果是我的朋友,只要他喜欢,管什么同性异性,幸福就好。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旁人有什么好指手画脚的。”

“哟,都在呢,一大早聊什么这么热闹?”

陈旭青踏门而入,季寒淡扫一眼,笑说:“哲学性问题,探讨了一下人性。对了,光良你刚说什么来着?”

“哦,就李同卷镇长之职被撤的事,话说咱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我总觉得快得有些不可思议,李家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上头来人,好像叫朱其深,是个铁面阎王,碰上他也是李同卷倒霉。还有陆雷鸣的上任,你们不觉得这事有关联吗?一家子就这么搭进去了,呵呵。”陈旭青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的事。”

“我也是觉得奇怪,这么说的话好像有人在刻意针对李家,此举雷厉风行,也釜底抽薪,李家永无翻身之地。会是谁呢?”

三人想到的,季寒又怎么想不到?不管对方是谁,私心也好,大公无私也罢,终归是为民除害,于温糖来说也是个助攻,何乐而不为?

季寒快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穿上外套出了门。

“嘛去啊?”

“有点事。”

瞧那满脸藏不住的春色,三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得,不用想,又找心上人去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七章 真是个傻子(二更)

当看到季寒那对熊猫眼时,温糖意外扬眉,这家伙该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彻夜未眠吧?

“没休息好?”温糖邪恶了一把,明知故问挑那戳心话说。

“还不是因为你,害我一宿没合眼。”季寒可怜巴巴“抱怨”了一句。

“你说什么?大点声。”明明听清楚了,温糖还是恶趣味问了声。

“真是欠了你的。”季寒无奈轻叹,丫的比男人还铁石心肠,男人……举手投降,“咱俩谈谈。”

“嗯,我听着呢。”

“你真是男人?”季寒直勾勾盯着温糖,问完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温糖也不答话,抬眸似笑非笑,看得季寒心肝一颤,艾玛,这小眼神就算她是个男的自个儿也认栽了,深吸一口气:“算了,你不用回答,我明白了。”

“哦。”温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那就好。”

温糖是个心智成熟,又极其冷静理智的人,对方这样的表现很正常,也就谈不上失望,只是不为人知的心底深处似乎被什么给扎了一下,忽略那轻微的刺痛感,低头继续干活。

这什么反应?当真一点都无动于衷?季寒一把拽住了温糖,紧紧握住她的双肩:“温糖,你看着我的眼睛,给我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

“……”几个意思?温糖被抓得有些疼,可对上季寒那极为认真的双眸便忍下了挣扎。

“昨儿我想了一夜,抽了整整两包烟,我就郁闷了,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是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动心,不是玩闹消遣,不管你信不信,就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也想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就此一刀两断省得纠缠之下日后两看相厌。可是一想到要和你形同陌路,我的心就隐隐发痛。”

“是不是觉得很假?是啊,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咱俩正儿八经接触才多久?能有多深的感情?”季寒自嘲一笑,“可只要想到以后不能亲近你,我就难受。这才只是想想,要真成了陌生人,我会不会心痛得抑郁而亡?”

“这么说吧,自打你落水以后,对你我总有种莫名的亲近和熟悉感,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看不到就会想念,就想和你黏在一起,哪怕你对我不理不睬,只要见着你就满心欢喜,心底有种被填满的充实愉悦感。不忍心你受委屈,也不想看到别的男人对你献殷勤,当你家给你定亲的时候,我恨不得亲手宰了那家伙,所以哪怕明知帮你会坏你的名声我还是去做了,自私地希望你只能是我的。”

“结果你告诉我你是男人,天知道我听到这话时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澜,我特么怎么会喜欢男人呢?我的确有想过放弃,可是我的心不允许我这么做,它告诉我如果错过了你,我会后悔一辈子!”说着季寒抓住温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温糖,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而跳动!我想清楚了,遵照我最真实的心意,不管你前世今生,别说你是男的,你特么是个妖我都喜欢,这大概就是爱情最为动人的地方吧。”

“所以,不要这么急于推开我好吗?”季寒抿了抿唇,认真看着温糖的双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你现在是个女的。”

温糖本以为季寒是来和自己划清界限的,谁料居然说出这么一番感人肺腑之言,别说她是个女的,就算真是个男的也会动容,这是花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真情告白?又怎会怀疑他的真心?不过听到最后这句的时候,莫名戳中了笑点。

“以后少抽点烟。”

“好。”季寒下意识点头,等看到温糖嘴角的笑意忽而心口猛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所以、所以你答应我了?”

“想什么呢?我可没说要和你处对象。”

“不管,反正在我看来都一样,只要你不疏远我就成,呵呵……”

看着季寒傻笑开来,温糖低头浅笑:“我是女的。”

“哦,女的、女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错,你没骗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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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管教弟弟

李同书弟兄俩接连落马,李家就此衰败,本是自作孽的结果,可不少愚昧的村民还是将此事归咎于温糖,谁让她克夫呢?坏名声到底就这么传扬了出去。

短时间内王桂花经历了人生的高低潮,心情起伏颇大,早前在人前趾高气扬,如今见到人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近乎逢人就躲,生怕再听到半句风言风语而无地自容,老实地夹紧了尾巴做人,偏生走哪就能听到闲言碎语。

“哟,二丫她娘,你走这么快干嘛呀?等我一下呗。”

听这把声就是张夏荷,王桂花暗啐了口唾沫充耳未闻,越发加快了脚步。可来人却紧紧跟了上来,毫不掩饰眸中的快意:“我和你说话呢,你躲什么?”

“谁躲你了?我赶着回家做饭。”

“嗨,不是有你家二丫吗?”

张嘴闭嘴就是二丫,诚心挤兑人呢,王桂花心里膈应得慌,语气自然也不那么好了,脚步一停,转头道:“是,我不光有二丫,还有大丫和金宝,你操什么心?倒是你,你家美丽猪圈做得可好?小的那个啥都不会等着吃喝,眼见着快到饭点了,你不回家做饭跟着我干什么?”

“什么叫跟着你?不都一路的么?我也是关心你,你说话那么冲干什么?克夫的又不是我家闺女,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还想着安慰安慰,不带这么撒气的吧。”

“呸!要你假惺惺……”

“哎哟真是狗咬吕洞宾哦,哎算了算了,这事要换我也……得,就不和你计较了。”张夏荷掩嘴一笑,放慢了脚步,喊了一嗓子,“要我说,你赶紧给你家大丫和金宝也看看八字,别一家子都克!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听在王桂花耳里格外刺耳,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回头狠狠瞪了张夏荷一眼:“你别得意!”

张夏荷拿着毛巾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笑意不减,挑衅而望:“风水轮流转呀!”

让你定亲以后威风八面,这下笑不出来了吧,该!

王桂花气呼呼回了家,恰巧看到温糖悠悠而来,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瞬间爆发:“这都几点了才回来,等着吃闲饭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赔钱货、赔钱货!”温金宝跟着起哄。

温糖看了母子二人一眼,懒得理会,放下背篓,转身又出了屋。

“你干嘛去?给我死回来……”

“打水。”

王桂花抓起一旁的菜篮气冲冲上前:“没见着菜还没洗?等着下锅呢,一点眼力价都没,要你有什么用?”

温糖才刚伸手去接,王桂花就松了手,青菜撒了一地,见状王桂花又火了:“怎么脾气大了,我还说不得了?自个儿克夫还给我摆脸色,我是你妈!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看着就来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在外被人指指点点,回了家还要看你的脸色,你怎么不去死?”

越说越难听,全然没有做母亲的温情,将一切过错全都归咎于女儿身上而不反省自我。

温糖左耳进右耳出不予理会,蹲下身子捡菜,偏生一旁的温金宝还火上添油,抓起扫帚就递了过去:“妈,她不听话,打她!”

定亲之后,王桂花没少给温金宝买零嘴,新衣服也做了几套,心里美着,谁知这种日子过了没多久就被人上门退亲,害得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要被父亲骂,温金宝因此便记恨上了,眼下母亲发难,便使劲在旁撺掇。

温金宝心里那点小九九温糖一眼看穿,学坏容易学好难,十四岁,正在读书,按理该识好坏了,却被这个贪慕虚荣的妈教得是非不明。眼下递扫帚,以后是不是就会提刀了?小小年纪开始助纣为虐,长大了不定祸害社会。

温糖起身,一把夺过扫帚,扬手便抽到了温金宝屁股上。

作为女儿,她不可能和王桂花动手,哪怕不是亲生的,可这具身体是人家养大的。哪怕她非原主,可原主也是个可怜人,既占了她的身体,就得做出女儿该有的样子。但是作为温金宝的姐姐,她有权利去管教他。

这一抽,疼是肯定的,但温糖掌握了分寸,伤肉不伤身,意在给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啊——”温金宝被抽得一蹦三尺高,当即哭天抢地嚎了出来,“妈,她打我!好疼……”

“把泪给我憋回去了!”嚎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中。

“害人精、赔钱货,居然敢打你弟弟?”王桂花素来心疼儿子,见温糖当着自己的面动手,这还得了,上前就去阻拦,“是不是连我一块打?真是家门不幸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女……”

“问你呀。”温糖轻巧一拨,脚下轻移便拦住了温金宝往外逃的去路,扬手又是几抽,将上蹿下跳的温金宝控制在自己触手能及的范围内,打得他哭爹喊娘。

“妈、妈,她疯了……”

任凭王桂花怎么阻拦,却是连温糖的衣角都没碰上,急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扯着嗓门哭喊:“来人呀,丧门星造反了……”

温糖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一边抽打温金宝一边说:“叫姐姐!看看你什么样子?浑身上下全是惯出来的臭毛病,现在上房揭瓦,以后就杀人放火了。她不教你,我教!再敢跑试试?”

温糖使了些内劲,一扫帚打在了身旁的小板凳上,顿时凳子散架,一地碎木块。

母子二人被吓得一激灵,当场愣住了,温金宝更是不敢动,眼泪立马憋回,带着惊惧的目光瑟瑟发抖。

叫骂声到底还是传出去了,季寒等人恰巧路过,先人一步进了温家的大门,一瞅这情形便知发生了什么,哟,丫头大发雌威啊。

“金宝又做错事了?你轻点,别打坏了……”手。

最后一字季寒说得只有二人听见,温糖几不可查勾了勾唇,指着地上的青菜说:“捡起来,去洗。”

温金宝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敢不听,正要弯身,王桂花骤然窜起,一巴掌便呼了过来。

一脚刚踏进门槛的温月看到这一幕,东西都顾不上放,飞奔而上要去拦,但只见季寒轻轻一扯,将温糖护在了身后,“啪”一声,这一巴掌就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温月嘶了一声,这巴掌可不轻,偷瞄了季寒几眼,神色如常,反倒将自己的妹妹护得好好的,这是真的上了心呢。

李北等人则倒抽一口凉气,乖乖,你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吗?

王桂花讪讪收手,却一点没有道歉的意思,说:“这可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温国栋刚进门就看到王桂花张牙舞爪打人的蛮横样,打了人不说还反说别人的不是,心中光火一声喝:“你这婆娘又闹什么幺蛾子?”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九章 过不下去别过了

“他爹,你可回来了,这赔钱货造反了,她……”

“赔钱货?那你呢?”王桂花喊冤的话还没说全便被温国栋一口截断,“一天到晚瞎闹腾,没事干是吧?”

“他爹……”

温国栋一个冷眼扫去,王桂花便没了声,回头冲着季寒说:“季小子,对不住了啊,你婶子就这脾气,别和她计较,没打坏吧?”

温国栋是瞧见了季寒保护自家闺女的举动,心中感动,态度自然和蔼可亲。

季寒摸了摸脸,笑说:“幸好打在我脸上,皮糙肉厚,不妨事。”

温国栋一瞧,脸都红了,这要是打在二丫脸上,细皮嫩肉的可不得肿老高?心疼之余火气也蹭蹭往上冒:“成天有事没事就知道打孩子,招你惹你了?还是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了,你打自个儿一下看疼不疼!”

王桂花一听这话气得跳脚,一把拽过哆嗦的温金宝:“我打她?你是没长眼睛不会看?你瞧瞧咱儿子都被她打成什么样了,她还一个劲在那说我的不是……”

温金宝立刻眼泪汪汪,温国栋看了一眼喝道:“不许哭!”

“你还凶他?你是没瞧见二丫刚打得多狠!亏得你们来得早,不然她连我一块打,亲妈都敢打,她是反了天了,天打雷劈呀……”

李北看不过眼,插了句嘴:“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咱可都瞧见的,小糖一根指头都没碰到您,您却伸手就要打她,要不是季……季寒快一步受了,小糖这脸可没法见人。都是您的子女,不带这么厚此薄彼的。”

“哎呀造孽哦,这害人精克了夫家一家,现在又联合外人欺负自己的亲妈,早知道你是个这么个玩意,当初生你的时候就该一把掐死了,也省得受这份气,在外还被人指指点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季寒听了当即冷了脸:“婶子,孙小英当初在家门口指着你鼻子骂莫不是忘了?李同书兄弟俩利用职权中饱私囊,为祸乡亲,李修衣冠禽兽祸害良家妇女。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批斗那是可以预见的结果,迟早而已,怎么能怪到你女儿身上?她要是真克你,你还能中气十足站在这里?”

“你……”

“小糖从来没和人红过脸,今天对你家金宝动了手,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想想李修的下场,可不就是纵容溺爱的结果。”

“你你你……”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却要掐死自己的女儿,诛心吗?”

“你、我……”王桂花被季寒一连串说辞给怼得七窍生烟,你呀我的无从说起,不知想到什么盯着季寒猛瞧,随后一声冷笑,“我说你怎么没事就往上冲呢?合着看上我家二丫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说好听你们这些知青是响应政府号召上山下乡,可谁不知道你们大多数都是家里成分有问题,不然能来改造?呸!还敢来我家撒野,对我说教,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王桂花,你给我住口!”

“凭什么不让我说?我是你媳妇,而他只是个外人,这里是我家,他蹬鼻子上脸欺负人,你胳膊肘反倒往外拐了,咱俩到底是不是一家的?”王桂花心气不顺,不管不顾说了个痛快,回头矛头指向温糖,“还有你个赔钱货,早先别人说你和他勾勾搭搭我还没往心里去,我说你两句他就来抱不平,好啊,真好啊,我说怎么你爹铁了心要退亲,合着是你勾搭上他撺掇的,你还要不要脸?难怪别人在咱家背后戳脊梁骨……”

“有你这么抹黑自家闺女的吗?还有完没完?”

“没完,温国栋我告诉你,她克夫名声不好那是命,本就嫁不出去了还私下和男人勾三搭四,如今情郎居然光明正大找上门来骂我,咱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你就由着她来,我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在这村子里立足!”

“哎呀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才嫁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男人,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那就别过了,滚回你娘家!”

干嚎的王桂花骤然收声,不可置信望着脸色铁青的温国栋:“你、你说啥?”

“散伙,各过各的,省得在我们温家委屈。”

“你要跟我离婚?你还有没有良心……”

“那就当我没良心吧。”

“你……我……”见温国栋不似说假,王桂花慌神了,当即哭出声来,“我为你生儿育女,没功劳也有苦劳,我就多说了几句你就要和我离婚,我是犯了什么大罪了?大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怎么这么冤枉呢……”

“爸……”温月连忙扯了把温国栋的袖子,“您别冲动。”

“瞧见你妈的样子没?撒泼犯横、胡搅蛮缠,好像天底下数她最有理,就这泼妇相能教好子女?瞧金宝都被她惯成什么鬼样子了,还好你和二丫是个懂事的,不然我温家算是完了!”温国栋无奈摇了摇头,没再理王桂花,冲着季寒等人满脸愧色,“季小子,那些个浑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赔个不是,谢谢你护着二丫,说来也是我没用,管不好自己的婆娘,哎……”

“叔,您别……这可是折煞我了,说来本就是你们家事,我横插一脚也有不对。”季寒连忙虚扶一把,轻声一语,“好事的都瞧着呢,何必再让人笑话?关上门好好说道便是。”

温国栋抬眸扫了眼门口探头探脑凑热闹的人,感激点头。

“那什么,饭点了,都饿了,咱回吧,别堵在人家里,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下午还有活要干呢!”

季寒说着带着李北等人出了温家,出门之际还好心给他们带上了门板,见有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冷眼一扫:“都吃饱了撑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嘀咕几声讪讪离去。

“他爹……”

温国栋看都不看王桂花,对温月说:“大丫,你去做饭。二丫,你跟我过来。”

“好。”

父女二人再次来到院后的花圃处,温国栋问道:“那两百块钱你哪来的?”

“爸,早前我上山采了支野山参,看着有些年份,便拿去卖了,一直没和您说是我的不是,可我也不敢把钱给妈……”温糖看了父亲一眼,隐了后话。

温糖没说的话温国栋心知肚明,还不是怕被她给败了,至于没提这茬……想到自己以前对姐妹俩的态度愧从心来:“二丫,亏得你没给,不然……爹以前太亏待你们姐妹俩了,如今我是看明白了,就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也是你让我想明白了,什么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儿子不成器,等于白养,真不如闺女贴心。”

“爸,你都不问问我卖了多少吗?”

“卖多少那也是你的,爹不要你的钱,爹只怪自己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自己赚的钱自己留着,爹看得出你是个有主意的,以后的日子还是得你自己过。”

“我打金宝了。”

“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算是真明白了。你是他姐姐,他不听话打两下怎么了?棍棒出孝子,现在有你管着我反而放心。”

“爸……”

“别说了,爹都明白,爹惟愿有生之年能看着你们姐弟三人过得好,也就知足了。”

“那妈她……”

“我就那么一说,吓唬吓唬她的,哪能真散伙?夫妻一世,不都是磕磕碰碰过来的,要一点矛盾就各走各的,这世上哪还有完整的家?夫妻一场也不容易,互相包容,过得去就行,今儿这一闹,给她个警醒。你妈她看着凶,到底还是怕我的,我看她是不敢了,事过翻篇,只要她以后老老实实,这个家散不了。”

自从那次父女谈心后温糖便觉得温国栋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如今一席话更是叫她刮目相看,这是个心里门清的好男人。

“对了爸,还有件事要告诉您。收我野山参的是一名老中医,医术极好,人称国医圣手,您听说过吗?”温糖虽记忆不全,可国医圣手的尊称总觉得自己打哪听过。

温父摇了摇头,温糖倒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说:“他老人家觉得我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所以收了我为徒。”

“学医?学医好啊,这是好事,我就说你是个有出息的。”温国栋脸上扬起骄傲的笑意,嘱咐道,“难得人老先生看重你,去,救死扶伤积德行善,好好学,不要半途而废。”

“可以后我每个月必须去元市几天,妈那里……”

“你就是住外面爹也支持你,你这么出息爹高兴,就怕咱这穷地方耽误了你,在外多见见世面也好,省的听那些糟心的闲言碎语。你妈那只管放心,有爹在呢。”

“谢谢爸。那咱回屋吃饭?”

“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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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蛛丝马迹

自打温国栋发了火,撂下散伙的狠话,王桂花哭着求着温国栋也没松口,不理不睬晾了她几天,王桂花才真觉出怕来。喊了娘家人和村长前来劝解,并且保证自己以后不再无理取闹,温国栋这才回心转意。

这之后王桂花老实多了,虽然心底对温糖一直耿耿于怀,要不是这个祸害自己能遭罪?果然是个克星,生来就是来讨债的!心中隔阂渐深,看温糖自然越发不爽,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索性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就仿佛家里没这么个人,自己没这个女儿一般。

王桂花如此反倒如了温糖的意,本就没血缘关系,疏离一些更自在,面上过得去就行,只要别来招惹自己,这个家她便护着。

眼瞅着没两天月半,到了要去百草堂的日子,只是一想到林静,温糖蹙了蹙眉心,狡猾的女鬼隐藏得真好。

“烦什么呢?”季寒顺手抢过温糖手里的镰刀,快速割了几把猪草放入篓里。

“还能有什么?那女鬼不除,后患无穷。”

“我当什么事,左右不过一小鬼,成不了气候。”

“说得轻巧,被附身的又不是你,时间长了终归有损伤。”

“若非气场相近、臭味相投又怎会被她附身?既都不是什么好人,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在你眼里人命不值钱吗?”

“那得看对象啊,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同情。反正我给你盯着呢,倒是有件事得告诉你,我刚在大队里接了个电话,一个姓祁的找你,问你什么时候过去回个话,他好在老地方接你,电话号码我给你记着呢。”

“嗯,知道了。”温糖点了点头,忽而一笑,“人一大姑娘,你好意思时时盯着?”

“你又把我想差了不是?换以往多看两眼我都都觉得恶心,可谁让你这么上心呢?再说了,做功德嘛,盯几眼又怎么了?左右一个院里的,进进出出瞅一瞅便好,不过暂时没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不妥。”

所以才说那女鬼狡猾啊,居然一点不显山露水,便是自己也没在林如身上发现半丝的鬼气。若不是前段时日她称病闭门不出格外反常,还真怀疑不到她身上。

“但是我敢肯定就是她。没觉得她现在更会打扮了吗?”

“你倒是仔细。”

这一点温糖也发觉了,林如城里人,讲究,着装打扮谈不上多精致,但一眼便能看出和农村姑娘的差别,平时也少不得涂脂抹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随手一化,谈不上什么技巧。可是这些时却发现她妆容比较细致,不是浓妆艳抹,就淡淡的,看着舒服,精神头也特别好,整体看起来神清气爽,不是以往的手法。

他人观察没那么细致,而且女知青里也有人打扮,不稀奇,只会以为她经历了闲言碎语后反倒更成熟,心胸豁达了,且病了一场后更善待自己,稍作打扮让自己看起来健康一些。但是温糖却从中瞧出了端倪,身为小三的林静,以色侍人,攀比心、虚荣心极强,又怎么允许自己比别人差?尽管刻意隐藏,做得很小心,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为免打草惊蛇你别盯了,我自有办法确认。”正好自己学了傀儡术,看看效果如何。

“那敢情好,省得我眼珠子疼。不过你若要动手,可别丢下我自己单枪匹马去涉险。俩人好歹有个照应,再不济你就当我是个把风善后的,也可免除后顾之忧。而且……”季寒凑近温糖暧昧一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本来挺正经,非得加那么一句,温糖斜睨一眼:“好好说话。”

“是,高人!”季寒无比正经做了个揖,“所以是应了?”

“我不应你不跟?”

“跟,还是盯紧你的那种。”

“无赖!”所以自己应不应结果都一样,你还问个屁啊。

当晚,温糖剪了个小纸人,吹了口气,小纸人便如同活物一般有了灵魂,歪着脑袋在温糖的手掌心翩翩起舞。

温糖吩咐了几句,小纸人极有灵性地点头,而后轻轻一跃,跳到窗棱上,沿着缝隙钻了出去。温糖微微将窗推开,放眼望去,皎洁的月色下,小纸人宛如一只轻巧翩飞的蝴蝶,速度却出奇的快,朝着知青院飞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小纸人悄无声息飘到了知青院,来到林如房门的时候如法炮制,窗沿处“跐溜”钻入,顺着墙壁而上,爬到了天花板的横梁之上,探出小脑袋悄咪咪俯视。

床上的林如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显然已沉沉进入了梦乡。小纸人细细盯了几眼,见没什么异动,调皮地在横梁上手舞足蹈,刚想跳下,林如陡然睁眼,目光阴沉。小纸人吓了一跳,幸亏反应及时缩了回去,等了半晌下面的人似乎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还人性化地拍了拍心口。

悉悉索索的响动起,小纸人偷偷探头。

但只见林如已然坐起,动作有些缓慢,刚还阴沉的双眼此刻带着几分迷离,好似梦游般机械穿衣下地,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突然停了,脸上闪现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慌:“我、我怎么又半夜莫名其妙起来了?”

然而下一秒,眼神再次涣散,行尸走肉般点燃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面无表情的脸上诡异地咧嘴,而后目光便渐渐变得清明,扭着腰身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一块巴掌大的圆镜开始仔仔细细地描眉画眼。

“模样还行,看过得去,化个妆也是个美人。”勾唇又照了几下,“当然比我还是差了些,不过在这破地方也算出挑,将就着用吧。呵呵、呵呵呵呵……”

半夜被尿憋醒的齐文清出门解手,听得若有似无的笑声疑惑回头,那不是林如的房间吗?半夜三更不睡觉搁那笑?莫不是自己睡迷糊听错了?

纳闷中又是一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齐文清顿觉毛骨悚然,却也没往别处想,头一甩:“神经病!”

不过笑得也忒瘆人了,尤其四下无人、黑漆漆一片,凉风一吹,分外惊悚,连忙迅速撒了泡尿,搓着胳膊回了屋。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在、在哪?出来……”意识片刻清明的林如赫然发现自己妆容妥帖坐在梳妆台前,自己什么时候化的?惊恐中一个哆嗦没坐稳,一屁股便摔到了地上。

“你说呢?我就在你身体里呀,呵呵呵呵……”夺回意识的林静悠悠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灰,面色一沉,“老实点!衣服都弄脏了。”

“……”

察觉到林如的挣扎,林静轻哼一声:“你不是和温糖有仇吗?巧了,她也是我的仇人,我既上了你的身,咱们就是一体的,你不敢做的事我来做,不好吗?”

“你放心,这破地方我才不想呆,你这身体我也瞧不上,不过形势所逼,我们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不如做个交易,各取所需。等我报了仇我就走,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体内的蠢蠢欲动渐消,林静便知对方妥协了,满意勾唇:“很好!那么协议就算达成了,好好等着看戏吧……”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一章 本性轻佻

林如的异常以及和女鬼做下的交易小纸人悉数接收,却没有立刻通报温糖,而是依照温糖的吩咐继续暗中盯梢。倒是齐文清,白天和人们闲聊时提了一嘴。

“齐哥,你别是听错了吧?”见齐文清斜眼一瞥,元林干笑一声挠了挠头,“我就觉得谁会大半夜不睡觉在屋里傻笑,那不是脑子有病么?没准她和刘慧芳说什么悄悄话呢……”

“刘慧芳和她又不是一屋的,而且你们这些时见到她俩亲近了?我昨儿回屋还特意看了下时间,半夜两点!换你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可不就是有病?而且想起那笑声就浑身不舒服,太特么的瘆人了。

“兴许她就是高兴呢?”

齐文清冷哼一声:“得,我也就这么一说……”

爱信不信。

“别啊齐哥,生什么气?我说她高兴可是有依据的。”桂兴城连忙陪笑,“这不昨儿下午大队里来了调令么?那谁……毛小伟不就能回城务工了么,还有几个也收到了通知,再不用在这鬼地方吃苦,换谁谁不乐?要我也睡着笑醒了,兴许林如她也得到通知了呢?”

这茬他倒是忘了,也不是不无可能,不过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偏说不上为什么。嗨,林如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插曲就这么在插科打诨中过去了,季寒在门口听了个全,她高兴?回城名单里可没她。斜倚门框朝林如那屋看去,恰逢林如开门出来。

呵呵,刚下了农活午休时间又换了身衣裳?绝非往日做派,不出鬼才怪!意外瞄到一个小纸人爬出门缝,翩然飞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无需想,这一定是那丫头的杰作,功力又精进了呢。

季寒低笑一声,抬眸似笑非笑朝小纸人看去。

小纸人刚从树叶的缝隙探出小脑袋便察觉一道注视的目光,偷瞄便对上了季寒的眼,麻溜将脑袋给缩了回去,完了,被发现了。不过……透过缝隙一瞧,咦,那人笑着收回了目光,嘴唇动了动,好像在善意提醒:小心点。

小纸人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友非敌。

“林如”将一小捋碎发别于脑后,朝几个闲聊的男知青看了一眼,见大伙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满意勾唇,瞧,哪个男人不好色?比起自己当初的身体,这副躯壳可年轻多了,真好!

齐文清是个细致人,本就疑虑窦生,见林如出来自然多看了几眼,微微眯了眯眼,貌似换了身衣服?

察觉到齐文清的注视,“林如”斜睨一眼,感受到这具身体发自内心的不喜,哦,二人有过节。不过这男人倒是有副好相貌呢,嗔笑一声:“看什么看?”

这娇嗔的语气惹来众人嬉笑,桂兴城啧啧了两声笑道:“林如,要回城了心里美得吧?”

“关你什么事?”要真回城就好了。

“那就是咯?呵呵,这不大家伙都为你高兴么,回去后别忘了大伙,好歹都是同甘共苦过,有事没事也来封信,联络下感情,以后相互帮扶一把,一起迎接美好的新生活。”

“说得也是,忘不了你们的。”林如敷衍着附和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来言去语好像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谁让她人缘好,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可……齐文清盯了林如离去的背影半晌,脑海中蹦出一个词:轻佻!

对,就是轻佻。

齐文清微微垂眸,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就知你不是个好的,这才是你的本性吧。

温糖不知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放心将盯梢交给了小纸人后,第二天便赶早赴约。祁非凡说的老地方正是她前两次提早下车的地方,来到百草堂的时候,上回那三个夫人都在,看到温糖立刻笑脸迎了上来。

“哎哟温小姐,你可算来了,这点……马上吃午饭了,不如赏个脸咱一起吃个饭?”最先开口的是秦夫人,那热情劲就好似见到了自家亲人一样。

不过话里透出的意思等了很久。

温糖不着痕迹和三人拉开了些许距离,说:“劳夫人久等,反倒误了三位的时间,想必师傅他老人家也等得急了。”

这话便是婉拒,三人如何听不出来?秦夫人是个精明伶俐的,闻言忙道:“嗨,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托了你的福,换平时,咱可喝不到叶老家的茶呢。”

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瞧这话说得多漂亮。

袁夫人不甘其后:“温小姐说的是,叶老可一直念叨你呢。”

温糖环视一圈,却没见到叶鸣秋的人,白渊走出柜台,温雅一笑:“又见面了,不过这一次,我也该改口了。”

“白先生好,您叫我小糖就行,师傅呢?”

温糖已从祁非凡那里得知他的身份,白家人,名为白渊,祁伊人正是他的嫂子。

“叶老得知你要来高兴,偏偏医痴一个,看见好的药草就挪不动腿了,这不今儿一大早得了株上好的何首乌么,所以……不过他老人家说了,你不是个认生的主,到了这就和自己家一样,随意就好。”

“他老人家可真了解我。”温糖轻笑一声,“那我去后院瞅瞅。”

三位夫人一听,这样子要请人吃饭是不可能了,很明显这里也没她们什么事了,可这次来不就是亲自道谢么?别坏了礼数。

三人里,崔兰英是最为实在的,见状直奔主题,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温糖手里:“大师,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了,我现在很好。一点心意聊表谢意,还望笑纳。”

“您客气了。”温糖并不推脱,大大方方收起了酬金。

秦夫人也连忙掏出一个信封,同样塞给了温糖,抓着她的手说:“以后还请温小姐多多照拂。”

“嗯。”

三人中也就袁夫人家没什么大事,却依旧递了份红包过去:“温小姐,你做的香水真的很好,我不少朋友都打听呢。”

“您喜欢就好。”温糖笑了笑,话锋一转,玩笑般一语,“听您这么说,我要是不开一家香水店岂不是对不起大家的厚爱?”

“哟,那敢情好,这话我可当真了啊,开张之际必须给温小姐捧场,以后就认准你了。”

“瞧您说的,这还没影的事呢。”

“那就等呗,反正我们别的不多,就数时间最多,等得。而且好东西本就值得等待不是吗?”

三两句就说到了开店捧场,要不说怎么说个个人精呢?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该谢的谢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多留反倒不识趣,秦夫人笑道:“瞧咱们,温小姐进门到现在都没见着叶老,真是罪过。那什么,咱先回吧,别耽误了温小姐的正事。”

“是是是,温小姐,咱们下回一起喝茶,再见。”

“呼,总算走了。”奉承话祁非凡听得犯困,伸了个懒腰,凑近前来打趣,“如今是大红人了啊,她们给了多少,不看一眼吗?”

“都说我是红人了,她们能小气?”三人加起来,万儿八千总跑不了,“我去找师傅。”

“我带你过去。”祁非凡自觉带路,边走边说,“听你意思真打算好了?”

“嗯,计划书我已经带来了,一会详谈。”

“好嘞,那我可得以商人的眼光好好挑剔挑剔了,别一会说我鸡蛋里挑骨头就好。”

“随便。”

“哟呵,很有自信啊。”

“师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二章 别是看上我徒弟了吧(一更)

叶鸣秋抬眸,脸上满是笑意招了招手:“丫头来了啊,快来看看我这块何首乌。”

见叶鸣秋像个孩子一般献宝似地指着何首乌,温糖不由笑了:“我瞧瞧。”

一旁的年轻男人笑眯眯抬头唤了声:“师妹,我们见过……”

叶鸣秋一个爆栗过去:“专心分你的药材!”

“师傅,她可是我师妹,我打个招呼也不行啊?”何佳鹏委屈地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脑袋,“师傅您轻点嘛,师妹面前给我留点脸面……”

“你还要脸面?这几味药材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极为相似,很容易混淆,一个不查弄错入药,轻则减药效,重则出人命,你刚又认错了,跟着我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这么蠢?要换你师妹来,一眼便能分辨,你好意思?”叶鸣秋气得吹胡子瞪眼,霹雳啪啪毒舌了一通,“丫头,你来认认,打击打击他,不然总把我话当耳旁风,学艺不精以后成了庸医,我这老脸往哪搁?”

被训的何佳鹏不好意思傻笑了两声:“师傅,我资质愚钝,可是绝对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的……”

“你还知道自己愚钝啊……”

眼见着叶鸣秋又要数落,温糖忙道:“师傅,学医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这几味药材……便是有些经验老道的老中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何佳鹏感激地连连点头,温糖见状微微一笑,这个师哥人不错,眉眼分明,一派正直,面相透着忠厚温和之气,是个实诚人。若换做心气高、小肚鸡肠的,叶鸣秋刚那一番教训,还拉了自己做对比,怕是早心里记恨上了。对方却很平和、虚心,对着自己带着真切的笑意,没有半点的惺惺作态。

“经验老道还看走眼?那是庸医!”叶明秋翻了个白眼,看了二人一眼,“我知你是为他说好话,可学医必须严谨,救死扶伤的事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我若不严厉鞭策,既是误人子弟也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是,师傅说得都对。”此番言论和态度温糖是赞同且尊敬的,当即从善如流,话锋一转,拿起那块何首乌,“师傅,真是不错的何首乌呢,人形堪称惟妙惟肖了,年份十足。”

何首乌,生长得说是似人形,也就一个似字,大都只有个形,正儿八经长得像人的不多见,尤其手上这块,若不说,还以为是谁雕刻的木偶人呢。

一听温糖说好,叶鸣秋就乐了:“是吧,我就说遇上极品了,知道哪来的吗?”

“您亲自去采的?”

“被你说对了,为了这东西,我两条老腿都要跑断了,但是值得,哈哈!”

果然是个医痴!

温糖扫了眼院落,问:“师傅,您住这?”

“嗯,方便,而且我一个老人,没什么讲究,能住就行。别看我这院子不大,房间却不少,单独给你留了一间歇脚,一会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再添置。”

“谢谢师傅。”

“谢什么谢?你一个女孩子来回多不容易,我是你师傅,自当为你打算。”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叶鸣秋看了眼日头:“到吃饭的点了,小白应该都准备好了,咱先去吃饭。”

“好。”

看着那些自己说不上来的草药祁非凡就觉得头大,他们说话自己也插不上嘴,分外无聊,终于听到吃饭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屁颠颠跟上。

“你小子怎么还不走?”

“叶老,不带这么赶人的吧?”

“你家里什么没有,还搁我这蹭饭吃,要不要脸?”

“……”能不能说句好听的?祁非凡摸了摸鼻子,“我一会还有事和小糖商量呢。”

“你能有什么屁事?”叶鸣秋忽然转头盯着祁非凡猛瞧,“别是看上我徒弟了吧?你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三章。还有啥不会的(二更)

“不敢不敢!”祁非凡连忙摆手,一脸的委屈,“叶老,您就不能想我点好?”

“哼,没有最好,否则我扒了你的皮!”回头嘱咐温糖,“丫头,我和你说,眼睛得擦亮点,找人千万别找这种公子哥……”

“嗯嗯,明白。不过师傅,我和祁少是真的有事要谈。”

“啊?哦,这样啊,那成吧,看在丫头的面,今儿就便宜你了。”

“哎哟,那真是谢谢你嘞!”自己就这么不受待见?下次不来了。

“丫头别客气,在这就和自己家一样哈,随意些。那什么,这是白渊,也就是小白,你们见过的。也是白家人,从医的,他兄弟白博,娶的正是这小子的姑姑,我不在的时候他全权做主。”

“还有你师哥何佳鹏,就住我院子里,其他伙计是当地的,现都回家吃饭了,一会带你认认。好了,不多说,吃饭吧。”

“师傅,我这次来大概有三五天时间,您既准备了房间,我就不客气住下了。”

“家里都说好了?”

“嗯,我父亲很支持我。”

“那敢情好,我还怕你又急匆匆回去呢。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别说三五天,我巴不得你常住,热闹。”

“常住怕是不行,不过我打算在元市买套房子……”

“买什么房?见外了不是,我这不好吗?钱多没地方花吧!”

温糖夹了筷鱼到叶鸣秋碗里:“师傅,我总得为将来做打算,而且买房也不全为自己,还有家里人呢。”

“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姑娘。”

“丫头,房子这事我可以帮忙。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带你去看,反正这次你来时间充裕,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下午咱就把这事给办了。”

“你小子总算说了句能听的话!没错,就找他,丫头,别抹不开脸面,人脉干什么的?就是拿来用的。”

“师傅,您说得这么直白,祁少可得不乐意了。”

“他敢!”

“丫头,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这个可说不准。”

“你……哎呀,都不把我当自己人看呀,伤心呀!”

叶鸣秋翻了个白眼:“大男人捧什么心?再作试试?吃饭都堵不了你的嘴!”

“瞧瞧瞧瞧,净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一桌人忍俊不禁,一餐饭就在这样愉快轻松的气氛下结束。

“小糖,咱就在这谈还是?不如我带你去市里的咖啡厅坐坐?”

“比起咖啡,我更喜欢喝茶。我看师傅这有个会客厅,就去那吧。”

“就是,喝什么咖啡?那些个洋玩意有咱的茶香?你个崇洋媚外的东西!还是咱丫头好,文化需要传承。”叶鸣秋瞪了祁非凡一眼,回头笑眯眯冲温糖道,“巧了,我这正好有今年上好的大红袍,丫头你品品。”

来到会客厅,温糖一眼便瞄到了桌上的茶具,还说不讲究,一看就是常用的,这套茶具可不便宜,雅得很,是个爱茶之人。

“你先看着。”温糖拿出计划书递给祁非凡,走到茶具旁问,“师傅,这我能用吗?”

“哟,丫头还会泡茶?”

“会一些。”

“能喝上徒弟亲手沏的茶,是我这个做师傅的福分呐。”说完叶鸣秋便老神在在坐定了身。

温糖极有仪式感地净手,而后煮茶,一整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叶鸣秋两眼放光,这叫只会一些?行家也不过如此。丫头到底打哪学的这些?

祁非凡原本在看计划书,余光瞄到温糖的动作心中讶异不已,不知不觉便被吸引过去。乖乖,这沏茶的动作咋就这么专业、这么好看呢?话说还有她不会的吗?

“师傅,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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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推荐一部韩剧《耀眼》,表示前两集笑得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后面又心酸又温暖又富含很多人生哲理,良心好剧。男主是你们的“南朋友”——南柱赫…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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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有质疑?很好(一更)

叶鸣秋连忙接过,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大赞:“好茶!以前觉得也就那个味,经你手,居然觉出不同味来。丫头,你这沏茶的功夫炉火纯青啊。这下完了,喝了你的茶,别的都入不了口了怎么办?”

“本就是您的茶好。”温糖淡淡一笑,“您若喜欢,以后常给您泡。”

“好好好,你说的啊,以后泡茶的事就交给你了,哎哟,我这把老骨头也是动不得了,有徒弟就是好啊,哈哈哈哈……”

叶鸣秋不常夸人谁都知道,眼下却赞不绝口,祁非凡急了:“我的呢、我的呢?”

“你看完了?”页面就没翻过,说好的挑刺呢?却还是递了杯过去,“祁少应是喝惯了洋玩意,怕是瞧不上我这一口。”

“瞎说,我只是想带你去尝尝……”祁非凡说着便将茶水送到了嘴边,“嗯,真香!”

“你懂个屁!”叶鸣秋不改毒舌本色,一个劲怼。

“叶老,我是不懂茶,可不至于分不出好坏,谁敢说这茶不香?这香气,怕是都飘到外面去了。”仰头便喝下一大口。

温糖嘴角一抽,这不懂得也太彻底了,垂眸轻笑。

“呵,牛嚼牡丹还分得出好坏?就你这喝法……还是别糟蹋了我的茶!”

祁非凡只是一时情急才灌了一大口,闻言闹了个大红脸,干咳一声,有模似样地小酌了一口。

“你就装吧!装得再斯文也是个粗俗的,没眼看、没眼看呐!”

“叶老……”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温糖笑而不语,看来这是二人相处的常态,挺有意思。悠悠品着茶,若有所思转了转茶杯,刚看到茶具时觉得自己是会的,于是也是一时兴起,却不料做起来得心应手,便是自己也要给自己点赞。所以,她前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发觉自己有些走神,温糖调整心绪给二人又添了些茶水,扫了那份计划书一眼:“祁少,别光顾着喝茶,刺挑得怎么样了?”

祁非凡喝茶的动作一顿,笑道:“还不是你泡的茶太好喝,我陶醉得差点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我这就看,等我一会。”

温糖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转头又和叶鸣秋聊了起来。

这一头二人相谈甚欢,祁非凡却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欣喜,既兴奋又疑惑,脸色时而古怪时而郑重,一会笑一会偷瞄温糖几眼。

叶鸣秋偶尔扫去一眼,见祁非凡那精彩纷呈的脸白眼直翻:“他是不是有病?你给他看的啥?”

“一会您就知道了。”

半晌过后,祁非凡终于看完了,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忽而猛地一把拍到了桌子上,震得茶水外溢,吓了叶鸣秋一跳。

“一惊一乍什么毛病?老头子可禁不得你这样吓。”

这时候祁非凡也顾不得回嘴了,双手撑在桌子边缘靠近温糖:“这真是你写的?”

“有问题吗?”

“你你你……你学过……又是自学的?”

“算是吧。”她倒是想低调,可是实力不允许啊,脑子里的想法如泉涌,洋洋洒洒便写了一大篇。

“怪物!”祁非凡彻底叹服,这份计划书可谓详尽周全,而且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包含在内,堪称完美。别说是他,就是那些留洋回来的专业人才也做不出这样面面俱到的计划书。

“所以祁少该是满意的吧。”

“满意、太满意了,我就是想挑刺也找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你真是太让人惊喜了。不过……”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五章 王

不过什么?温糖嗯了一声:“你说。”

“你其中提到想将你们石榴村打造成一个花卉基地,可是以我的了解,你们那的人世代务农,农田是他们的宝、是命根子,会同意?而且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合种植花卉的。”

祁非凡有此一问,温糖并不意外,相反很欣赏他提出的质疑,作为商人,这种想法很合理。

“事在人为,我们村的村长是个开明务实又可靠的,谁不想脱贫致富?打造花卉基地并非是要村民们弃农田不顾,该种的粮食不能少,只是划一部分地出来。”温糖放下茶盏,又说,“至于你担心的问题不存在,我考察过了,石榴村的地质土壤情况适合种植花草,你若不信,请专家来实地考察一番便是。再者……开春了再来瞧瞧,我保证给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农村。”

“你、你还会勘测地质?”乖乖,要不要这么吓人?

“倒也不是,只是懂花草自然也得熟悉它们的生长习性和条件,而我们石榴村恰巧符合而已。”温糖没说的是,有了空间灵泉,就是那寸草不生的死地,她都能让它起死回生、遍地生花。

“得,你既这么有把握,找专家什么的就没必要了,我信你。可是你们村以农田为主,就算村民们愿意,他们也不懂养花啊。”

“这就要看你了。”

“我?”

“研制香水是个技术活,技术这块我来把关,可花卉管理你必须出面。说来是个大工程,咱俩说是合作,你却是那投资方。眼下只能你出钱承包农田,村民们出力,等于为你打工,那么如何种植花卉,自然由你请人来培训他们。当然了,我也会从旁协助,等到实实在在的成果出来,村民们有了经验和技术,自然知道这是发家致富的好路子,有了条件后肯定也想做自己的主,等到那时候,你再顺理成章把农田交还给村民,只负责收集花卉,主要精力集中于香水的生产、销售和推广。”

祁非凡双眸放亮,不可思议盯了温糖半晌,这些具体实行她并没在计划书上做详细的表述,可此时侃侃而谈便知是一早就想好了的,长叹一声:“我原以为我跟着父亲多年,学了许多经商的经验,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自己知之甚少,你不去经商真是可惜了。”

“论经商你才是行家,这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点想法而已,穷则变、变则通而已。前期主要还是靠你,而且……”温糖莞尔,“既是合作,我自然也是踏上了经商的道路不是吗?”

“哈哈,说得是,幸好你我是伙伴,不然……”他可不想和这样的对手竞争,话锋一转,“对了,你这里说成立一个品牌,走高端路线,说白了就是只卖给有钱人吧?就不怕……”

“商人得有野心。”温糖挑眉而望,双眸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神采,“既然做了,就做最好的。不怕告诉你,一瓶香水我打算定价一百起步,不同年龄层不同的配比,价格也会适当浮动,而且会根据市场反馈推出限量款,届时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之所以一开始就走高端路线还有一个原因,如今这个年代人们普遍生活条件低下,只求温饱,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又哪来的闲钱去捯饬别的?贫富差距大,自然先从富人身上下手咯。

“喝——”祁非凡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路子太野了,口气好大,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一百起步,国外的知名品牌也就这个价,你就不怕卖不出去?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酒香不怕巷子深,东西好不好,用过的自然知道。这世上不缺有钱人,而有钱人看中的是独一无二,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地位。”温糖端起茶杯,垂眸勾唇,“从袁夫人她们的反应来看,我并不觉得她们只是单纯的奉承。”

“啧啧,你这是连人心都算计进去了啊,佩服、佩服!”祁非凡哈哈大笑,双眸晶亮,越发觉得眼前的人与众不同,正色道,“那你的配方……”

“当然是我的专利,不卖,他人也不可窃取。品牌自然也是只属于我的!”

“好,够直白,我欣赏。”就说她是个有主意的吧,立场很坚定,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坏了自己的原则,笑道,“那么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好了品牌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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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合作越快(一更)

王字一出,祁非凡就笑了,霸气侧漏,野心外露了,便是自己也没这份气魄。

“行,你是女人,自然懂女人心,本就是你的想法,就按你说的来。”祁非凡忽然起身,对着温糖郑重其事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这话表明此事他可以做主,温糖跟着起身,与祁非凡交握:“祁少果然青年才俊,果决有眼光。”

祁非凡忍俊不禁,丫头这时候倒是一点不谦虚,夸他的同时把她自己也夸进去了:“那么咱现在来谈谈实际的利益分成吧。”

“五五分账如何?”

祁非凡讶然:“你确定?”

“少还是多了?你四我六也成,我是不会嫌多的。”

“呵呵,你这丫头,我是怕你亏了。说是合作,毕竟没你的配方成不了事,按理该你占大头才是,五五分账我是占了大便宜,被我家里人知道要骂我欺负小姑娘。”

钱财方面温糖并非小气之人,其中的门道摸得门清,换做别人兴许就苛刻一把,可眼前人值得结交,而且自己要走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没他光自己一人也是有心无力,双方满意关系才会更长久。做人,眼光得看长远些。

“冲你这句话我也不会吃亏,而且,我们不单是合作关系,朋友不是吗?”

“说不过你。”祁非凡摇头轻笑,端起桌上的茶杯,“那么我以茶代酒,敬朋友。”

二人碰了杯,祁非凡正在兴头上:“咱再谈谈细节。”

“可以。”

二人就着计划书,详细商谈了一番,一旁的叶鸣秋看着神采奕奕的温糖暗自点头,这丫头,越接触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呢。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一下午过了大半,祁非凡觉得自己今天从温糖身上学到了不少,也听了不少新词汇,心中感叹,难怪家里人常说,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小看一个人,那些你看不上眼的人,兴许就是隐藏的高人。呵呵,这不眼前就有一个么,还是个天才。

若非叶鸣秋从旁提醒了一句时间不早了,祁非凡恨不得能和温糖彻夜长谈,结束之际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哟,快四点了。”祁非凡扶额,“看我,还说下午带你去看房子,结果耽误了不是?今天怕是晚了,你不是说要住个三五天么?要不这样,明早我来接你,保证给你选一个好的。”

“可以。”

“嗯……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大概的喜好,我回去给你删选一下,这样省时省力。效率第一嘛,毕竟你主要还是跟着叶老学习的,不能耽误。”

“我家五口人,无需太大,最好是闹中取静,环境清幽、周遭人群不那么复杂的,至于房型……庭院型最好。我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时无聊可供他种点小菜什么的,差不多就这样了。”

哟,这不说的就是他们家那种嘛,祁非凡乐了,正好他们那一带有房源,还想着怎么能更亲近一点,这下可好,没准以后就是邻居了。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乐开了花,笑得见牙不见眼:“好,没问题,包我身上,一准让你满意。那我就先回了,明儿见。”

祁非凡一走,叶鸣秋便问了:“丫头,我不是什么生意人,可也从你们的谈话听出了端倪,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走经商的路子?”

“师傅,学以致用,我既有一技之长便希望能够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往俗了说就希望我家里人都过得好,至于我自己……我更乐意当个甩手掌柜。”温糖以为叶鸣秋怕自己一心二用而耽误了学习,郑重表态,“师傅您放心,医学这一块我是不会马虎的,青出于蓝不敢说,但一定努力继承您的衣钵,将咱们的中医发扬光大。”

“好孩子!这个我可不担心,我是怕你太累了!”

“有您和祁家照拂着,累不着。”

“行,你这丫头是个有主心骨的,想好了就坚定往下走,师傅看好你。现在嘛……我记载了一些疑难杂症,考考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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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死人了(二更)

师徒二人一个考,一个答,叶鸣秋心惊之余心底很是安慰,这些个疑难杂症都是相当棘手的,自己从医了一辈子,若非积累了经验,年轻的时候这些个可是心中没底的,这丫头如此年轻,给出的治疗方案却十分成熟,说实话,这水平,自己还教什么呢?也就欠缺一些实际的经验而已。

“丫头,江山代有人才出,看到你,我不服老都不行。我觉得别的知识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告诉师傅,你还想学什么?”

“师傅,我看您针灸使得出神入化,想学。”

“呵呵,针灸之术绝非朝夕成就,这你得下苦功夫了。”算是有一门自己能教的了。

“我不怕苦。”

“如此甚好。”叶鸣秋起身,拿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一个布满穴位的小铜人,“那么今天就从认穴位开始。”

“好。”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八点,祁非凡就来接温糖了,一路过去,越来越眼熟,这不是去祁家的路吗?

温糖歪头看了祁非凡一眼,大抵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就没多问,等到车停稳,和祁家也就隔了一片绿化带而已,这是要和她做邻居的节奏?

“嘿嘿,丫头,你瞧。闹中取静,人员不复杂,也就三层,还没我家大呢,不过亲戚来访也有地住。前后都有院子,随便你们种什么,符合你的要求吧?怎么样,满意吗?”

“你怎么不直接选你家隔壁的?”

“我倒是这么想来着,可都有住户我总不好赶人家吧……”回头见温糖看穿一切的笑眼,干咳了一声,“那个……我觉得挺好的,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温糖里外看了一圈,确实不错,而且风水也行,是个适合居住养老的地方。

“还有别处吗?”

这是不满意吗?祁非凡心下凉了半截,可主要还是得对方喜欢,面上却一丝不显:“有,我带你去。”

二人又相看了几处房源,总体来说,还是祁非凡他们家那处是最好的,想着祁家人很是不错,温糖已定了主意。

见温糖不语,祁非凡有些急了,这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地方,要还看不中他可没辙了。

“怎么样?”

“我看好了。”

“哪里?”祁非凡忽而发觉自己有些紧张。

“就……”温糖有些想笑,兀自拉了车门上车,“还不走?”

“去哪?”

“就你给我看的第一家。”

第一家,可不就是他们那吗?祁非凡顿时眉开眼笑:“这下我爷爷他们要高兴坏了,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走,上我家吃饭去,我妈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笃定她会选那里吗?温糖扶额,“就不怕我选别处?”

“怕呀,可你不还是选了么?说明我给你挑的没错,呵呵。”

去了祁家,一家人热情招待,尤其得知以后会是邻居,祁夫人喜不胜收,拉着温糖说了好久,根本不愿放人回去。

“哎哟丫头,今儿就住这吧,买房办手续也方便,省的你两头跑。而且你难得来一趟,对了,薇薇听说你要来,说放学了马上过来,你们女孩子也好好聊聊,有个伴多好。”

盛情难却,且祁夫人也是为她考虑,温糖想了想也就没拒绝。

晚上,一家人齐聚客厅喝茶聊天,气氛很舒服,就在这时,祁非凡接了个电话。

“小糖吗?正好,她在呢,我让她听电话,你等等。”祁非凡转头,“小糖,找你的。”

找自己的必定是季寒,若非急事应该不会随意给祁家打电话,温糖接过电话也不寒暄:“说吧。”

季寒原本只是想让祁非凡带个话,却没料到温糖会在他家,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心底不爽,可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便什么也没问,语气带着几分严肃:“梁秋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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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嘉霓

她挟持他做人质成功破坏了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礼。

他却以德报怨将她养在身边宠成公主。

在她像女皇一般睡遍他家大床、沙发、露台观景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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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骇人听闻的命案

梁秋菊好端端怎么会死?李家人收监的收监、批斗的批斗、生病的生病,打击报复绝无可能。梁秋菊也许算不得好人,可到底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一点私心为求自保,便是自己当初使了手段让他们窝里斗,也不曾想过要赶尽杀绝。更何况人家还身怀六甲,上天有好生之德,之后怎样便是她自己的造化。

季寒不是好事之人,死人虽是大事,但外村人的死活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不至于这时候突然找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梁秋菊死得不寻常,蹊跷到让他不得不在意,而让他如此在意怕是和某方面有关。

一瞬间,温糖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压低了音量问:“非自然死亡吗?”

“是。”

果然。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在他们八达村后山脚下发现的尸首,不过真正的遇害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

温糖蹙了蹙眉,按理说梁秋菊是个聪明人,多事之秋不可能四处闲晃,更不可能大晚上外出,难道因为想做掉肚子里的孩子才偷偷摸摸?人都死了,一切只是猜测,真正死因成迷,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到底遇到了什么,又或者连她都不清楚。

“怎么个死法?”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送走了,据说死状极其凄惨,骇人听闻!开膛破肚,没了心肝。死因众说纷纭,有说遇上心狠手辣的杀人魔,有说碰上了山里饿极半夜觅食的野兽,还有的说是时运低遇到了专吃人心肝的恶鬼……”

“那依你之见呢?”

“呵呵,还是你懂我。”话筒里穿来季寒的低笑,又闻,“我后来去局子里看了眼尸身,村民们所言没有夸大,不过却发现了蹊跷之处。”

“哦?”重头戏要来了。

“绝非人为,也不是鬼,因为我从她的尸身上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妖气。”

居然有妖?!

“情况比较特殊,上面高度重视,成立了调查组四处走访,反正消息一经传出,所有人现在都是人心惶惶,气氛比较紧张。”

“大晚上的你给我送消息,下午没闲着吧?”

“的确得了条线索,挺让人在意的。但是时间也晚了,想着你应该会有兴趣,不如咱俩一起去查查?毕竟妖孽不除,所有人不得安生。”

“行,我知道了,明天赶早回来。”

“不耽误你的事吗?”

“呵……”温糖难得翻了个白眼,“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了吗?”

“哎哟,真是罪过,那要不我先去查,你把事办妥了再来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呸!好赖话话全叫你说了,温糖撇嘴,说了声“啰嗦”便利落挂断了电话。

因为温糖打电话声音比较小,祁家人更不会去刻意窥探他人隐私,所以并不知道这耸人听闻的命案。

白薇薇叉了块水果递到温糖嘴边:“小糖,我可等着你给我做那个梅花香水呢,你别忘了,不然我和你急。”

“你这孩子,哪有这样厚脸皮讨东西的?”

“哎哟,大舅妈,反正都这么熟了,我要客客气气的反倒见外,小糖你说对吧?”

“等梅花开了我立刻给你做。”温糖吃下白薇薇的投喂,说,“老爷子,叔叔阿姨,我刚接了家中电话,有点急事,明早必须赶回去,房子的事怕是一时半会办不了了。这两天麻烦你们为我操心奔波,真是不好意思。”

“嗨,丫头你又客气了不是?家里事要紧,房子的事好说,你若信得过,明儿阿姨就给你全办妥了。”

“行,那就劳烦您了。”

“哈?这么急明儿就走啊?我还想带你去我家看看呢。”

“下次吧。”

“说好了啊,下次来必须提前通知,我去接你。”

“好。”

“那今晚我和你睡。”

“嗯……”

“不管,就一晚,又要好久见不到你了,我会想的。”白薇薇抱着温糖的胳膊撒娇。

“行吧。”这么可爱的丫头还真不忍心拒绝。

白薇薇是个话痨,一晚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连小学时粑粑拉裤兜的糗事都说了,温糖哭笑不得,最后点了她的睡穴这才得以清净。想到林静的事还没解决,如今又发生了人心惶惶的悬案,眉心都是疼的,那地就盛产妖魔鬼怪吗?

心中有事,睡眠也浅,赶早便起来了,还是祁非凡相送,先去了叶鸣秋那道别,赶回去的时候才9点,意外的是下车的时候看到了季寒,看样子等了有一会了。

察觉到季寒的审视,男人看男人,只消一眼,祁非凡便瞧出了季寒眼里的敌意,好家伙,将自己看做情敌了吗?不由在温糖耳边打趣:“男朋友?”

八卦!

温糖懒得搭理,而祁非凡这般耳语,季寒看了心中更是不爽,面上一丝不显迎了上去:“先回家还是?”

“不了,你直接和我说说昨晚没说的话。”

“边走边聊。”

“嗯。”

二人并肩离去,温糖背手挥了挥算是和祁非凡道别。

祁非凡没立刻离开,而是盯了二人背影半晌。丫头对那男人的态度谈不上有多亲近,可也不疏离,相处十分自然。男人看着很主动,这不还帮她拨了捋碎发么?丫头也没拒绝,就他观察来看,若是别人这般估摸着手会断。

说是处对象好像又差点什么,但熟稔的样子外人貌似也插不进去,这感觉很奇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温糖是不排斥他的。

“我这操的哪门子心?”祁非凡轻笑着摇头,上车之际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这男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村民所诉大都没什么参考价值,无非是些议论的谈资,不过有一人的说法让我颇为上心。”

“怎么说?”

“八达村的一家农户,会打猎,得闲时常去山上猎些野味。据他所说,昨天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脚,山路颇陡,整个人就滚了下去。手忙脚乱中抓了块石头,磨破了手掌,出了不少血,等到稳住身形莫名便刮起了一阵怪风,当时没太在意,只觉得突然间有些冷,没多留便匆匆下了山。结果第二天就出了梁秋菊那档子事,回头想想怕是自己当时就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运气好才逃过一劫。”

“知道具体位置吗?”

“情急之中他哪顾得了那么多?只给我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不过于你我来说,也就多费些功夫而已。现在去瞧瞧?”

“你确定是妖气?”

“嗯。”

“阴阳眼见鬼不稀奇,妖么……”你也能分辨?

“天赋异禀就是这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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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天赋异禀就这么优秀!

温糖:同样优秀的小仙女们就不开个金口留个言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九章 封妖阵

“这么好的资质不和你师傅学真是浪费。”他要学了,这世上可不就多一个降魔除妖的天纵奇才么?

“原本觉得没意思,管他妖魔鬼怪于我何干?我可没那份悲天悯人的心。不过自打遇见了你,又怎么放心你一人在这条道上孤身涉险?”

合着情话不要钱张口就来呀。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别什么事都扯上我。”

“此话差矣,遇上你就是咱俩的缘。我若浑浑噩噩又怎么配得上你?不说给你遮风挡雨吧……”季寒转头看了温糖一眼,“话说你也不是那甘愿受人庇荫的人,那至少得并肩前行吧。”

并肩么?温糖眸光微闪,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转瞬即逝,耳蜗里却仿佛有余声在回荡,不那么清晰,却还是让她听到了并肩二字,而且是个男声。

温糖脚下微顿,转头盯着季寒的侧脸。

“怎么了?”季寒疑惑摸了摸脸,“我脸上不脏吧?还是忽然发现我特别帅?那多看两眼呗。”

“没什么。”她是魔怔了才会去看他。

“对了,你那纸片人不错,挺尽职,掌握了林如的一举一动。”

“没打草惊蛇吧?”

“不过一不成气候的小鬼,能和我这种天才比吗?我发现的时候,纸片人就更机警了,你放心,她察觉不到。就算不信我,还信不过你自己?”

显摆!

“不过那齐文清还真是个敏感人。”季寒顺道将齐文清那茬说了,末了啧啧了两声,“我估摸着他也起了疑心,好奇害死猫,但愿他别坏了咱俩的事。”

听了这茬温糖脸色有了些许的凝重,季寒的顾虑也是自己的顾虑,且不说怎么善后,这种事还是秘而不宣的好。

二人又走了片刻,一路走来,原本村民们常走的地方此刻连个人影也没瞧见。想想也是,出了这么件可怖的命案,众人躲都来不及谁还上赶着往前凑?如此倒是方便他们行事了。

“慢点。”季寒忽然拉住了温糖,朝前指向山脚一处,“那就是发现梁秋菊的地方。”

好重的血腥味,隔了些距离还这么冲鼻,可想而知当时的惨状了。

二人来到山脚下,小草、落叶上还有着斑驳的血迹,而泥地虽看不出血色,却是变成了暗沉的乌黑。

“好大一片。”温糖蹲下身子查看,这出血量怕是血都要流干了,地上还有一些明显的抓痕,该是梁秋菊临死前挣扎所留,而且挣扎得还挺激烈。轻叹一声起身,“她应该是活生生被撕了,而且没当即咽气。”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肝被吃,该有多凄惨、多绝望!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温糖细细感受了一下摇头:“你呢?”

“除了血腥味,其他觉不出来。”一点残存的妖气都没有,季寒便没做指望,“走,上山。”

“等等。”既觉不出东西只能借助他物了,温糖从空间里摸出一个罗盘,见指针颤了颤后指了个方向便不动了,“走这边。”

果然山中有蹊跷。

哪冒出的罗盘季寒没问,既然她不避讳自己,总有一天会将所有的秘密都直言相告,笑道:“好宝贝。”

季寒眼光毒,一眼便瞧出了温糖手中罗盘的不俗,上面花纹古朴而繁琐,质地极好,非一般罗盘可比,便是他师傅的也没这个好。而且看上去极具年头感,可不就是好宝贝么?

根据罗盘所指,二人脚下不停,行至半山腰的时候,罗盘指针飞速转了几圈,随后颤动不已,过了半晌才停住了。

“够凶的。”季寒眸光沉了沉,“看来那妖物有些来头。”

又走了几分钟,此刻已无需罗盘指路二人便感觉到了森森寒意和带着几分腥味的气息,且走得越近,气息越来越浓。

“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季寒不由自主握住了温糖的手,“小心。”

这回温糖没甩开,点头轻应了一声便任由他牵着。

罗盘的指针又颤动了一番后便归于原位,是这里没错了。

“这什么味?”温糖忍不住掩鼻,又腥又臊的,实在难闻,恨不得立刻屏蔽了五感。

“狐骚味?”

“又不太像。”

“蛇腥气?”

“是挺腥的。”

“黄鼠狼就挺骚挺腥的。”

“别说了,我对黄鼠狼没好感。”

“合着有好感的妖你就不收了?不能吧……”瞧见温糖眼里的嫌弃之色,季寒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表情多可爱。

“是不是妖还不一定呢。”与其纠结这味道出自何物种,不如先干正事。温糖走向一边查看,“分头查。”

十分钟后,二人围着这一带各自走了个半圆,汇合到一处的时候,季寒手里拿了块石头。

“没错,我想这应该就是那位村民嘴里说的当时抓到的石头了,看,上面还残存着血迹。”

温糖只扫了一眼,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听你这口气是发现了什么。”

“确实有些发现。”温糖忽然一跃而起,脚踩树梢俯视。

季寒跟着上跃,二人站在了一处。

温糖手中结了个印向下一推,空气一阵波动,肉眼可及的地方现出一个淡淡的光圈,转瞬即逝。这一眼,温糖心中便有了底。

“你不是懂阵法吗?看出什么没?”

季寒勾唇,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反倒透出几分少有的凝重之色,缓缓吐出三字:“封妖阵!”

“是啊,这阵法我在古书里见过,十分精妙且复杂,只有道行高深的驱魔者才布得出这样古老又精妙的阵法。”温糖苦笑一声,“被你说中了,真的是妖,而且还是个厉害的大妖。”

被此阵封印,可想而知那妖的深浅,如同季寒所言,来头不小。

“那妖被封印在此应有些年头,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季寒看了眼手中的石头,说,“这块石头应该正在阵眼处,是个关键。此阵随着时间的推移,效应本就渐渐减退,这石头却被那村民当做救命稻草给动了,还染上了血,无意之间破除了封印。久不见天日的妖又岂会放过大好的机会?”

“因为常年被封印,所以妖力大减,急需恢复,有什么比新鲜的人血心肝还补?此山又在八达村附近,所以就近下手,梁秋菊便成了第一个枉死的人。”而且她又是个有身子的人,婴儿或许还不曾成形,可对于妖物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养分,难怪被妖物给盯上,也是她倒霉。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季寒自然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能让它继续壮大,但是未知底细前也不可妄动。”

“我明白。”

“既然有了眉目,先回吧,我想你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温糖转头,郑重其事拜托:“这次需要你的鼎力相助了。”

“呵呵……”只一语季寒便知温糖心中所想,眉眼染了抹了然又舒心的笑意,“论起布阵,我还没怕过谁。”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章 未雨绸缪

温糖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正在吃饭,温国栋抬头便是一愣:“二丫?今天怎么回了?不是说得个三五天么,别是……”

惹师父不高兴了?不过这话终究没说出来,温糖一眼便看出温父的担忧,跨过门槛道:“师傅他老人家要出趟远门,教了我学习针灸之术需掌握的基础,等下月回来考我,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那就好,好好学。”温国栋安下心来,连连点头,“饿了吧,赶快吃饭。”

“嗯。”

王桂花白了父女二人一眼,啥时候起父女俩这么亲近了?都怪这死丫头,成天阴阳怪气,搞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反倒成了恶人,要不怎么说她是个害人精呢?女孩子家不想着嫁户好人家好好相夫教子,却跑去学医,学那么多有什么用?古话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要换以往,温国栋说起这事,王桂花是不会应的,可想着克夫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别提好人家,嫁不嫁得出去都成问题,现在看着她心里就烦,不如眼不见为净。然而这两天不在家,原以为会舒心不少,结果少了个劳动力后才发现自己忙得像个打转的陀螺,一天到晚就不带歇口气的,累死个人。

王桂花本就心里不舒坦,眼下见父女二人亲热得很,筷子戳了戳饭碗,没好气道:“回来不会提前打个招呼?没做你的饭。”

“就是,谁知道你今天回啊……”温金宝幸灾乐祸抓起自己手边的馒头,故意显摆,嘴里还无声说着——活该!饿死你,饿死你!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叫你阴阳怪气!她是你姐姐,没大没小……”温国栋一筷子便刷了过去,随后扯了张凳子,顺道将温金宝手旁的白面馒头整盘给端了过来,“二丫,坐爹身边,吃饭。”

“他爹!那是金宝的……”

“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没瞧见都胖成猪了吗?一碗饭一个馒头够了,饿不死他!”

“他爹,他是男孩子,又正长身体的时候,你咋不让他吃饱呢?”

“吃那么多也不做事,白长一身肉。猪养膘那是有用,他呢?大丫二丫这么瘦还得干活,以后不能少了她俩的吃食,金宝的分量减半给她俩就是了。”

“他爹,你是被猪油蒙……”

“那是以前,如今我明白得很。”温国栋低头扒饭,看也不看王桂花,说,“你这么心疼儿子,就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吧。”

“……”啥玩意?短他们母子的吃食给两个赔钱货?王桂花不乐意了,“他爹,他可是你的命根子啊,你怎么能……”

“棍棒出孝子,就你这种惯法,我怕哪天被他给活活气死!”温国栋吃着花生米喝了口烧酒,看了眼满脸委屈的温金宝,又看了眼憋火的王桂花,“你反正也不爱做饭,以后干脆别做了。大丫二丫,以后吃什么、吃多少,你俩做主,知道了吗?”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知道了。”

“对了二丫,这段时间没事就别出去串门了,外面不太安全。”温国栋怕吓着温糖,多的啥也没说只嘱咐了一句。

“爸,八达村的事我都听说了,知晓轻重,不会到处乱跑的。”温糖咬了口馒头,又说,“你们也得多注意,下活就早点回,最好不要落单。晚饭过后没要紧事就不要出门了,等这案子破了以后也就好了。”

“呵呵,爹本想提醒你注意,你倒是想得更周全,好,听你的。安全起见,咱一家都照你说的做。”

“哦对了,还有这个……”温糖摸出四张黄符,人手一个递了出去,“这些是我从陈婆那求来的护身符,保平安的,都戴着别取下来。你们说我迷信也好、小题大做也罢,谁让出了这档子事呢?咱求个心安也好。”

“还是闺女会心疼人,戴,爹保证不取下来。”

王桂花捏着护身符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张纸吗?还把你给高兴坏了,有必要什么事都扯上孝心吗?随手往兜里一揣,闷闷扒饭,只是有些食不知味,气都气饱了,这忍气吞声的日子到底得过多久?

下午温糖没去上工,而是约了季寒,二人碰头的时候,小纸人从季寒的衣领里钻了出来。

“咦?他怎么从你身上……”

季寒笑道:“关系好呗,这不小家伙知道你回来了,赶着来给你汇报么,反正你我总是要碰头的,索性带他一路。”

小纸人扭着身子跳到了温糖肩膀上,嘀嘀咕咕耳语了一番,把这些时从林如那打探到的消息,事无巨细悉数说清楚了。

“做得很好。”那俩人居然达成协议,成了合作关系?果真一丘之貉。

小纸人邀功般伸出小手,温糖看了觉得好笑,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小脑门:“你再辛苦几天,只要她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我们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隐患给除了。”

小纸人乖觉地点了点头,翩然而起,随着风飘走了。

“那只妖……。其实我心里很没底。那妖只是被封住而非抹杀,大抵两个原因。一,妖力强悍,无人能除,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封印。二,不能除,这世上不能除的妖物……或许并非妖物而是神物,那么本事可想而知。不论哪个原因,好像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不做也没人会说你,我巴不得你啥都不管。”

“我是不想管来着,但是形势所逼不管不行。”那妖急于恢复妖力,势必不会罢休,与其心存侥幸不如主动出击,“也只有趁它还羸弱的时候奋力搏一把了。”

“发现封妖阵后我就想了很多,你我顾虑一样,所以我不会让你去涉险。我师傅是个能人,中午回来就给他打了电话,他老人家嘱咐我别轻举妄动,等他们过来。”

“……”温糖决计没想到季寒来了这一手,居然不声不响未雨绸缪找了应援。思虑周全、行动果决,只是威胁无处不在,也许这一刻就又有人死于非命了呢?无奈问道,“等多久?”

“三五日还是要的……”见温糖脸色一僵,季寒干笑一声,“所以咱还是得以防万一,先给村子上个保险吧。”

“可惜我现在功力不足,不然布个结界最好不过……”

“无妨!”季寒不以为意,勾了勾唇,笑问,“惑妖阵听说过吗?”

温糖一愣,这不是自己传承里独一无二的阵法吗?他怎么会知道?

见温糖少见地愣神,以为她不懂,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有我……”

“不,我知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一章 布阵(一更)

惑妖阵,顾名思义,迷惑妖魔,情急之下采用的拖延战术。

“真知道?”季寒有些诧异,惑妖阵乃是古法,流传至今少说千年,便是许多有名望的驱魔家族也只是听说,若非自己的师傅乃是此道翘楚,精通秘法,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而且此阵说起来简单,实施却是相当复杂,没点功力不可成事。

“知道一些。”对于阵法温糖有研究,但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不敢托大,不过见季寒胸有成竹,便笃定他不会妄言,心下一宽,“阵法造诣你在我之上,那便你做主导我做副手,眼下时间不多,开始吧。”

“你既知晓,也无需我多说,说起惑妖阵,多少也有结界的功效,拖到我师傅来应该问题不大。你身上带了驱魔符吧?”

“有。”语落,一摞黄符现于温糖手心,“你布阵,我来贴符。”

季寒瞅了一眼,笑道:“高阶驱魔符?很好,这保险牢靠。”

对于季寒一眼看出驱魔符的等级温糖已不再惊讶,倒是庆幸自己空间里有这样的库存,不然以她现在的修为怕是还差了点火候。

“村口的大槐树有些年头,作为阵眼再好不过,走。”

“你……”

季寒呵呵一笑:“惑妖惑妖,目的在于迷惑,以妖惑妖,最好不过。”

温糖瞬间了然,槐树,尤其是有了年份的老槐树,所谓老树成精,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是情理之中。歪头看了季寒一眼,这家伙,居然连这一点也考虑到了,高明。

二人说动就动,很快来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见四下里无人,二人一同跃上老槐树,季寒就势起阵,扬手间衣摆无风自动,一股精纯的内劲由手掌向外推出,身上的金光逐渐变得耀眼起来。

温糖也没闲着,抬手掐了个指决,一道灵气自指尖溢出。

内劲和灵力奇迹般融合,伴随着季寒身上的金光最终汇集在一块,形成一股无形的气流,四散开来,牵引着石榴村边缘那些不起眼的石块贴着地面快速地翻滚。

老槐树沙沙作响,莫名便起了一股凉风,只见二人各自脚下泛起一道金色光圈,以老槐树为圆心层层铺展开来。

一刻钟功夫,二人皆头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样?”季寒有些心疼温糖,却不敢分心,低头轻柔问了声。

“还好。”

“接下来分头行动,我会根据八卦方位继续摆阵,你去贴符。”

“啾啾啾……”团子忽然叫唤开来,主人,团子来助你一臂之力。

转瞬温糖便觉自己的丹田升起一股暖流,近乎亏空的灵气当即充盈,抬手便按在了季寒的后背心。

“你……”

“别说话,我来给你加持。”

等候后背心被汗水湿透,温糖终于长出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晃了晃,季寒转手抱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翩然而落,心疼地为她抹去额头的汗珠:“你这又是何苦?我可以……”

“你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况且不能只顾石榴村。”否则惑妖阵的意义何在?

“下不为例!”

“我去贴符。”

等到阵成,耗费了整整两个小时。

温糖自空间取了些稀释的灵泉交给了季寒:“喝了它,接下来还有几个村子要忙活。”

季寒一饮而尽,顿觉通体舒畅,却是什么也没问,看了眼天色:“今天怕是忙不完。”

“尽力而为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能保一处是一处,将可以预见的伤亡减至最低便无愧于心。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二章 人人自危(二更)

在不惊动村民的情况下,合二人之力,忙活了大半宿也就布了三个阵,还有两个村落似那水中浮萍无任何依托。

季寒此刻也是力不从心:“今日到此为止,回去休息。”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温糖懂,付出和能力成正比,不会因为事情没做完而逞能,与其透支体力强撑,不如养足了精神。点头道:“嗯,回吧,明天继续。但愿……”

“事在人为,尽心就行,至于结果……无需杞人忧天。”

温糖不语,心知对方是在宽慰自己,实则内心深处对此事的态度并不乐观,但是能力有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然而二人的担忧终究成为了现实,次日一大早又有坏消息传来,这一次,死了俩人。石头村人氏,一个是年轻力壮的小伙,一个是不满十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年幼孩童。死状和梁秋菊差不多,只是这一次没有被开膛破肚,但是依旧少了心肝。而石头村,恰巧是没有阵法保护的村落。

“小糖,你出来干什么?别是我想的那样吧……”半道碰见温糖,李北一脸的不敢苟同,扯了扯季寒,“季少,不劝着点?姑娘家看那场面可不好。”

“看看也好,一来有个警醒,二来兴许能发现蛛丝马迹,没准能为公安提供破案线索。”

“这话说的……”李北抽了抽嘴角,“我说季少,你心可真大。”

“他说得也没错,事关所有人的安危,人人有责。”温糖淡淡开了口,眉梢一扬,“姑娘家怎么了?李北,女人能顶半边天,以后你就明白了。”

“得嘞,你怎么都有理!既然碰上了,就跟着我们,千万别走散了。”

到现场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是水泄不通,村民们议论纷纷,脸上除了惊惧便是讳莫如深,各种猜测越发离谱,公安们则是一脸的凝重。

“话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八达村的事都还没完,怎么就轮到咱们石头村了?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呀。”

“简直丧心病狂啊,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可怜了桂儿他娘……”

“太惨了,活生生被挖了心肝,这是人做的事吗?良心怎么长的?”

“难不成咱们石头村坏了风水?多少年了咱村子里一直都好好的,而且大伙的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怎么会发生这种耸人听闻的命案?要不要找个高人来瞧瞧?”

“领导们都在呢,别瞎说!”

“我这不是担心么?是人还好,咱们村里这么多人就是不睡觉天天派人巡视也要把凶手给揪出来,可万一……”

“这案子一天不破,咱哪还敢出门啊?”

一时间人人自危。

听着众人的议论,温糖等人挤进了人群,那个年轻小伙子的尸体被白布盖着,尽管如此,血水已浸透了布单,小伙子的家人扑在尸首身上哭得险些断气。而那个孩童,原本天真的双眼瞪得老大,虽早已失去了神采,可惊恐却残存在了双瞳。

孩童的母亲任凭公安和好心村民的拉扯和劝阻也不愿撒开孩子的手,就那么抱着孩子坐在地上,眼泪早已哭干,不顾身上的血迹,低头一遍又一遍亲吻孩子的脸颊。

“他娘,你撒手吧,孩子已经没了……”

“不不不,我的桂儿还在,他只是睡着了。桂儿,你醒醒,看看娘,娘给你买了糖……”

“他娘——”

“你轻点声,别吵着孩子睡觉。”

“没了,没了……”男人说着蹲下身子搂住妻儿,男儿泪滚滚而落,“孩子没了,走得那么惨,难道还不让他入土为安吗?撒手吧……”

女人一愣,转瞬歇斯底里一声哭喊:“我的孩子——”

人便晕了过去。

好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母子二人给安顿好了。

温糖却看清了孩子身上的伤口,胸口处一个血窟窿,穿了个透心凉,显然是一击毙命。虽没被开膛破肚,但胸前仍有一道不大不小的抓痕,想来应该是掏出心窝时连带着抓到的。

“季寒,梁秋菊的伤口到底是什么样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三章 许一个未来

听闻此言,季寒朝小男孩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温糖心中所想:“想去看?”

“确切说来想从抓痕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瞥见李北等人伸长脖子偷听,温糖到嘴的妖便咽了下去,改口道,“野兽。”

魏光良意外盯了温糖半晌,这丫头居然要去近距离看死尸?不由问道:“小糖你说真的?”

季寒身形一转,挡住了几人窥探的目光,轻声一语:“晚点带你去。”

“嗯。”

李北摸了摸下巴,凑上前来:“真是野兽?”

温糖淡淡瞥了一眼:“你抓一下试试?”

“呃……我可干不出来。”

那不就结了?

“这世上真有光吃人心肝的野兽?”陈旭青疑虑窦生。

“摸不准成精了呢?”李北没往别处想,不由玩笑了一句,惹来几个白眼,干笑一声,“我就随口一说,你们什么眼神,聊斋里不也这么写的么?”

“嗯,神话里还有更光怪陆离的,要不要一一列举?”魏光良闻言失笑。

“哟,那饕餮得首当其冲啊……”

“你逗我玩呢?要是饕餮,别说几个人,全村怕是都不够塞它牙缝的。”

“咳……”眼见着几人越说越带劲,季寒咳了一声,警告看去一眼,“异想天开也就算了,现在什么情况还玩笑?”

察觉到失言,三人连忙摆手。

“季少,我们真没别的意思,这不就……”

“行了,都别说了。”季寒自然知道他们几个没坏心,而且说起来其实正在点子上,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眼下明显不合时宜,“看也看了,回吧。”

当看到现场那惨不忍睹的两具尸体,三人就有些后悔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做噩梦什么的暂且不提,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谁心里不堵得慌?幸好刚才说的没人听见,不然以为他们幸灾乐祸呢。

回村的路上走着走着就没了季寒和温糖的身影,后知后觉的三人停下脚步,陈旭青问:“他俩人呢?”

“是哦,什么时候没影了?”

李北忽而咧嘴一笑:“嗨,那场面我看着都瘆得慌,更何况小糖是个女孩子。不用问,季少肯定带她散心去了,顺道增进感情,有咱什么事啊,走了走了。”

而此时三人嘴里半途散心的二人早已返回了石头村,继续昨天没完的事。

有了之前的布阵经验,这一次二人效率十足,看了眼日头,还不到中午。温糖捏了块石子,指尖轻轻一弹,“咻”一声,石子破空后稳稳嵌入了坤位的两块大石的缝隙之间,空气中一阵细微的波动,随后归于平静。

“漂亮!”季寒由衷一赞,“不过一晚,你便参透了这阵法,日后怕是用不上我了。”

温糖但扫一眼:“那最好。”

谁不想岁月静好呢?

“你看你看,又误会了我的意思。”季寒失笑,举目看了眼周遭,“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兵来将挡……”

“不。”温糖神色凛然,“等到那时就晚了,这几日晚上得守夜巡视。”

“五个村子守不过来。”

“总好过干等。而且布了阵,一有异动你我必然知晓,只要掌握了先机,得知它的动向,它未必能及时成事。”

“我怕你累。”

“要么累,要么再添无辜亡魂,你选哪个?”

“我要你无忧。”他人死活于他何干?

“不还有你吗?”

“你这丫头……”心知拗不过她,季寒无奈叹了口气,“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可妄动、不可搏命,永远记住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然媳妇没了他找谁?

“好。”

“那行,回去吃饭,下午我带你去看梁秋菊。”

“这年头入土为安,据我所知,梁家人去闹过了,居然会同意尸检?”别说这个年代,就是二十一世纪许多地方还有土葬的风俗。尸检乃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基本上不太被受害者家属所接受,更何况梁秋菊还是一尸两命,死状极惨,梁家人心痛之余有此决心也是难得。

“本来确实是不同意的,可尸身本就不完整了,再尸检也没差。而且梁家人痛失爱女,一心只想找到凶手,一来寻个安心,二来也不愿让她死得不明不白。话说梁秋菊有这样开明的父母是她的福气,只是可惜了……要不怎么说各人又各人的造化呢?下辈子做人还是善良些的好。”

温糖意外看去一眼,你还有这感慨?话锋一转:“潜进去?”

“我去倒没人会拦,你么……”季寒轻笑一声,一女孩子要去看尸体,别人怎么想?“还是潜进去吧,省的吓到别人。”

“朝中有人好办事。”

“还行吧。”这话便是默认了有些来头。

“家里官挺大。”温糖抬眸,若是成分问题,落井下石居多,又怎么会看着他们家的脸面?“所以下乡是来体验甘阑辛苦?”

“怪我自己不争气,所以被家里人给流放了。”

果然。

“官二代还是红二代?”

这词新鲜了,不过很贴切,季寒闻言哈哈大笑,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有。”

这就牛逼哄哄了呢。

“那应该过不久就回去了吧,调令貌似下来了。”

“你在我哪舍得走?”他还想多留几年,最好是连同媳妇一块带回去,想想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说好给咱俩一个机会的呢?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到时可由不得你。”知青回城,迟早而已,尤其他这样的出身,哪能一辈子在这穷乡僻壤?

季寒猛地停下脚步:“那你会等我吗?”

温糖认真看着季寒:“少些期许,便少些失望。”

“只要你想,我许你、不,我许我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扯远了……”

“人生短短几十载,弹指即过,不远。”

“我……”承诺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可有些人一旦许诺便会以此为自己的终身目标,坚定不移。论心智,他一点不差,且颇具大将之风,论人品也是极好,对待感情……至少自己看不出虚情假意,或许可以考虑。

季寒不知温糖想的什么,也不想听到心塞的答案,更是有爱人和被她爱的自信,爽朗一笑:“我不逼你,时间会证明一切。你家到了,回头我来找你。”

“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四章 九命猫妖?

趁着午休时间,温糖和季寒二人去到了公安局,因为案件的严重性和特殊性,公安们几乎没有休息,整理资料的、小组讨论案情的、设想凶手作案时间、动机和手段的,一个个神情严肃,分外认真,好些人眼底都现出浓浓的倦色,一看便是整宿没睡,纵使哈欠连天也没人在这当口偷懒,只是满屋子的烟味有些呛鼻。

局里人来人往,要光明正大在人眼皮子底下混入停尸间有些难度。

“倒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人手更多了。”季寒微微皱眉,“要不我还是和张队知会一声?”

回头却见温糖淡定地掏出两张黄符,乐了:“你居然……”

不等季寒说完,温糖抓起一张黄符便贴到了季寒脑门上,人影立刻原地消失,幸好自己早有准备,效力不错。

见温糖也跟着消失在眼前,季寒笑道:“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只是……”

说话间摸了摸脑门,别人看不到他不代表自己能忽视额头前晃动的黄符,莫名就觉得好笑,自己这模样特有被镇住的僵尸既视感。

“你别动。”

“你怎么知道……”季寒手一顿,却还是将黄符给贴到了自己胸口,这样舒服多了。

“感知。”

“贴哪不好贴我脑门?妨碍我视线。”

“多话,还走不走?”

“走,你跟着我。”温糖能感知得到季寒的动作,季寒自然也能感知她的方位,索性手一勾,借机拉住了温糖,“我熟,你跟着我。”

这时候温糖自然不会计较自己是否被占了便宜,反正自己的便宜他也没少占,正事要紧,没挣脱,随着季寒悄无声息越过走动的人,直奔停尸间。

“咦?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从我身边经过呢?”

“哪来的人?你办案办傻了吧?”

“不是人?难道是……”尤其这案件蹊跷,小年轻莫名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滚犊子,瞎说什么玩意?村民无知,你也跟着起哄?什么年代了还迷信,怎么当的公安?我看你是没休息好,赶紧去眯一会,养足了精神继续查案。”

“可以吗?大家都……”

“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去就去,反正下次别再让我听到那些无稽之谈,否则我削你。”张一辉作势伸手。

“别打,张队,我保证不再乱说,这就去养精神。”

众人见状呵呵笑出声来,气氛难得轻松了一把。

“笑什么?你们也一样,一个个哈欠连天还怎么工作?都去休息。”

这一头气氛稍作缓和,温糖和季寒已来到了停尸间,室内两具尸体,看身形便知是两个成年人,大抵也是可怜那幼童,不忍他小小年纪死后再遭罪。

温糖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正是梁秋菊,此刻的面容早已没了任何血色,全身干瘪宛如一具干尸,唯独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瞪得老大,依稀还残存着当时的恐惧。任温糖再淡漠,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抬手抹下梁秋菊的眼皮:“你安息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似是冤魂有知,梁秋菊奇迹般阖上了双目。

“奇怪了,我并没有感应到她的存在。真不科学!”

“这时候还真就是科学,麻烦你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明明一知识分子,怎么整得像没文化似的。”虽有死不瞑目一说,终归有机体的自然反应,温糖说着便将目光集中到梁秋菊身上。

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被如此凶残对待。

温糖仔细观察了现有的伤口一番,看情形法医已做了尸检,只是腹腔受损太过严重,基本上难以缝合,只是将脏器归于原位,残存的表皮覆上罢了。温糖拿起一旁的镊子挑开些许肚皮,果然少了子宫,又细细看了半晌,咦了一声:“你看这里。”

“不看。”又不是没见过,若非为了温糖,何必再走一遭?再看?眼睛难受。

温糖也不勉强,只说:“我推断那妖一开始是怕坏了婴孩,所以刚下手的时候非常干脆利落,大抵只一个指尖便划破了她的肚皮。”

说话间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在梁秋菊的尸身上比了比:“瞧这切口,就像是被手术刀划过,十分平整。”

“你还会手术?”听到这里,季寒起了几分好奇,扭头看来,果然见到残存的皮肤上那道平整的划痕,“还真是。”

“然后发现婴孩还未曾成型,恼怒之下便发了狠。不过聊胜于无,便吞了她整个子宫……”温糖指了指那些抓痕,“这几道伤痕就很残暴了。此妖极度凶残!”

温糖用手比了比抓痕,活活生撕。

“依你所见,有何推断?”

季寒眯了眯眼:“这个说不准,这样的抓痕很多野兽都可以做到,更别提是妖了。”

“大概呢?”

“猫妖、狐妖、虎狼皆有可能。”

“如此可以排除蛇妖了,可是腥臭味何解?”

“那妖被封印多年,时过境迁,可山间蛇虫鼠蚁不在少数,久而久之染上腥臭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本就是邪祟之地,不要钻了牛角尖。”

“说得也是,是我想多了。”温糖点头,神情却变得肃然起来,“其他倒还好说,倘若是猫妖就麻烦了。”

“若是猫妖……”季寒也不由沉了脸,被高人封印的猫妖只有一个可能。

“九命猫妖!”二人异口同声,各自苦笑了一声,何止是麻烦,简直是祸害,难道要杀它九次不成?

温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但愿只是你我多虑了。”

“此地不宜久留,回吧。”季寒盖上白布,转头又拉住温糖往外走。

温糖回头看了一眼,幸而不是夏季,不然在这种物资缺乏、医学条件落后的情况下,尸首都要腐了。

二人就着隐身符的时效大摇大摆出了公安局,寻得无人之地摘了符现身。

温糖掩下心中的忧虑,神情却多了抹肃穆:“不能存有半点侥幸之心,现在就开始巡视吧,我去八达村。”

毕竟那是祸端起源之地。

“等等……”

“还有事?”

“你回村,八达村我去。”

“有差吗?”

“那里太危险了。”

“那我更得去。”

“听我一次。”

“理由?”

“因为我是男人!”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五章 传声符(一更)

入了夜,等家人熟睡,温糖便悄悄出了屋,一股冷风吹过,吹乱了温糖一头乌丝,有些冷意。

这天……石榴村地理位置偏南,虽说四季分明,至少就温糖重生以来,发觉不似其他各地那般热时受不住、冷时直哆嗦。眼下已入冬,也只是略微有些凉意,这也是她为何觉得这里适合打造花卉基地的理由所在。可是今天,却冷得有些反常,就好似突然之间无任何预兆便降温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夜怕是又不太平了。

温糖不由越发谨慎起来,快速在村子外围巡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象。

“糖糖……”一声轻呼,季寒和温糖在村口碰了头。

“有什么发现?”

“暂无异动。”

温糖抬眸望了眼月色,是轮满月,泛着清冷的光华,风过云遮,夜色越发深沉。见季寒穿得单薄,温糖问到:“不冷?”

“你是在关心我吗?”闻言季寒笑了,话锋一转,“不过好像是比往常要凉一些,我身体好,又有内劲护体,抗冻。倒是你,怎么不多穿些?女孩子家受不得凉。”

“我也是修行之身。”

月色下二人并肩,映出两道并排亲近的身影,小道上树影摇曳,晚风吹过,季寒还时不时为温糖拢了拢吹乱的发丝,此情此景若非巡视,倒有几分花前月下之意。

“你走了几个村子?”季寒住知青院,比之温糖要自由,肯定一早就出来了。

“刚从石头村回,途径八达村转了一圈,还有两个村子没去看。”

“那还是分头去吧。”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反正那两个村落挨着,咱俩相互也有个照应。”

“若真出事不过瞬息,都在一处反而不妥。”

“既是瞬息,分开也……”

“拿着。”温糖递出一张黄符。

“传声符?好东西,有备而来啊。”

不做准备如何行事?倒是他,一眼便认出了传声符,温糖越发对季寒的师傅产生了好奇。

见温糖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季寒笑道:“白学的吗?起步是玩了点,可谁让我天资聪慧呢,假以时日必上此道巅峰,届时你我强强联手,焦不离孟,纵横天下如何?”

贫!

“你既认识,便知其用法,若非事态紧急不要随意使用,做一张挺麻烦的。”而且一张符只能使用一次,珍贵得很。

“我还想找你多讨要几张呢。”

“嗯?”

“你家那情况……找你不方便,可有了这个,想你的时候也好解我相思之苦。”

合着拿这当电话使?

温糖呵呵一声,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要不你再多做一些?顺道精进修为……”

呵呵哒!美得你。

温糖懒得理会,调转方向快速离去。

“哎——”季寒失笑,摸了摸传声符,“得嘞,大不了我学着自己做。”

嗯,这个真的可以有,一想到日后能和心中人随时随地互通消息,季寒乐得傻笑出声。

这一头二人分头而动,知青院的大门又开了。

趁着夜色,林如悄悄出了知青院,脚下带风如飞、身形轻盈而鬼魅,全然不似往常那般娇柔,活跃得像个假人。

林如前脚刚走,齐文清后脚便跟了上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六章 来都来了跑什么(二更)

自打发现林如的反常,齐文清便上了心。人一旦起了疑心,不知不觉便会对目标特别关注。是以暗地里有意无意盯了她好久,越发觉得蹊跷。

哪有人大半夜还往外跑?尤其是个女孩子,更何况这些时不太平,前车之鉴她就不怕么?好奇心趋势,齐文清跟得紧。

越跟心越惊,这还是平时的林如吗?鬼鬼祟祟不说,脚力那么快,干活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利落?自己险些跟不上,而且这地……

越走越荒凉。

齐文清眉头紧皱,暗道:“这是要去哪?”

不过一个闪神,转眼就只看了抹衣角,不能跟丢。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搞什么鬼!”齐文清心中只此一个念头,打起了精神,加快脚步再次跟上。

换了芯子的林如,又怎会察觉不到有人尾随了自己一路?冷哼一声勾唇,倒是跟得紧。转头一瞧,齐文清?

附身之后,林如的一切林静了如指掌,这个齐文清和这具身体可是有过节的,而且对温糖有意,那么也算是自己敌人。跟着自己想干什么?给那臭丫头通风报信邀功吗?

这么一想,林如刻意放缓了步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自找的!

七弯八拐,林如终于停下了脚步,状似无意回头看了一眼。

齐文清怕打草惊蛇不敢靠太近,见对方扭头连忙躲到了一块“石头”后,暗道一声:“好险。”

亏得自己机警,险些被她发现。

松口气的齐文清倚在“石头”边缘,咦了一声,触感有些不对劲。摸了摸边角,光滑平整、有棱有角?顺道往下摸,有字?荒郊野外什么石头还刻字?

疑惑中低头一瞧,倒吸一口凉气,烫手般猛地收回了手。

月光下的石头上刻着方方正正的字迹,某某某……之墓?!

这哪是什么石头?死人的石碑!

齐文清再胆大,此刻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等到这时,后知后觉的齐文清这才发现自己到了哪里,墓地!

放眼望去,满地的石碑,冷风拂过,仿佛鬼哭神嚎,生生为这夜色凭添了森寒的鬼气。

说不怕是假的,谁特么夜半三更来墓地?再胆大、再无神论者,到了这里也不免瘆得慌。可此时的齐文清好奇大于恐慌,甚至还有几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激动,林如来这目的何在?

齐文清压下心底的那份不安,稳住心神,悄悄探头,只是再不会去触碰身前的石碑,甚至还低声默念了一句:“多有打扰,莫怪莫怪。”

目光所及,林如站在一处空地之上,周围都是墓碑,虽看不清神色,但齐文清还是从月光下瞧见了她的侧脸。

笑?她居然在笑?

齐文清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觉,莫名瘆得慌,以至于低咒了一声便心生退意。脚下刚动,不远处的林如也动了。

这一动,齐文清又不想走了,继续观望。

但只见林如展开了双臂,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神神叨叨什么东西?”

风起,林如的发丝随风吹乱,周遭枯叶随着风动而打了几个圈,在半空中久久不落。

“呜呜……呜呜……”

“桀桀……桀桀……”

“什么声?”齐文清后背窜起凉意,惊觉脚下颤动,低头一瞧,小石子滚动不已,“地震?”

“呵呵……”

这是林如的笑声,齐文清循声而望,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齐文清只觉浑身僵硬,挪一步都难,她在看自己……不,确切来说她正带着邪笑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阴沉而诡异。心下一咯噔,她早发现自己了。

这还没完,林如身边好像多了几道影子。人影?!

悉悉索索的响动传来,齐文清机械左右瞄了一眼,更多的人影朝林如聚拢,那些不知名的声音便是他们口中所出。

脑中立刻蹦出二字——鬼影!

墓地里见鬼,还是一众鬼,聚鬼?

齐文清瞳孔骤然猛缩,三观颠覆,认知瓦解。

“幻象、幻象!”

“呸!你妈的幻象!”

风寒也抵不过心凉,粗口一爆,齐文清终于找回心神,掉头拔腿就跑。

“呵呵……”又是一阵笑声,随后透着寒意的戏虐之声从身后传来,“来都来了,还跑什么?”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七章 追踪

不跑难道站着等死吗?齐文清可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软脚虾,哪怕遇上的事再离奇,和小命比起来,啥都不算事。只当啥都没听见、啥也没看见,肾上腺素飙升,将人的潜力发挥到极限,如长了飞毛腿一般奔了出去。

“呵”还真是个带种的,只是可惜了。林如冷哼一声,手一挥,那些个阴魂便从四面八方包抄,堵住了齐文清的退路。

林文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豁出去了,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断枝,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老子不是吓大的,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

一通乱棍,只闻得呼呼风声,纵然打到了鬼影,也是毫发无损,无用功之下反把他自己给累得够呛。

阴魂们如看傻子一般发出桀桀鬼笑。

“娘的,好好的地府不呆,跑人间做什么乱?呸!”齐文清一通发狠,反倒消退了几分惧意,棍子在手上转了一圈,“在我齐文清的字典里,从来都只有鬼怕人!有本事来啊——”

语落,几只鬼忽而变脸,青面獠牙便朝齐文清扑去。

寒意直逼面门,齐文清哪真见过厉鬼的模样?一个哆嗦双手挡在了眼前,妈蛋,要完!顿时说不出的悔意。

半晌却没见任何动静,走了还是幻觉?双手微微放低,偷偷睁眼。

眼前是林如那张放大的脸,她什么时候到自己面前了?一个激灵头皮发麻,生生退了一步。

“哈哈”林如张狂而笑,“不是不怕吗?你退什么?我当你多大的胆子,还不是个怂包。”

怂包?他要真怂早吓死了,齐文清细细盯了林如半晌,极力忽视身边的一众阴魂,说:“你不是林如。她呢?”

相貌不差、身形不差,日日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却换了个人一般,莫非鬼上身?见识了刚才诡异的一幕,由不得他不信。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她的死活了?”林如讥讽勾唇,随后在齐文清面前转了一圈,“我就是林如啊。”

骗鬼呢?

“闭嘴!闹什么?我们说好了的,事情没完我不会走,你再闹小心我翻脸。”

面对林如突如其来的自言自语加变脸,齐文清还有什么不明白?果然是鬼上身。

“你我无冤无仇,我不过是好奇,这些时本就不太平,你还夜半三更往外跑,我”

“担心我?齐文清,你什么人我清楚,无冤无仇的鬼话就别说了,假。”林如目光凉凉,似笑非笑拉长了语调,“好奇害死猫!”

齐文清心下一紧,又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被你撞破了我的秘密,你说我想干什么?”

齐文清大骇,为求自保忙道:“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也不管你要干什么,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以后?”你还想有以后?林如笑出声来,眸光乍寒,“经验告诉我,男人的话不可信。”

“我发誓”

“那就更可笑了。”似是想起了自己的前生,林如笑出泪来,转瞬目光啐着狠绝和阴毒,“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怪只怪你自寻死路——”

说话间扬手,对准齐文清的心窝便掏了过去。

“噗”一声闷响,齐文清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动作便被掏了个透心凉,痛似乎已经觉不出了,唯有大张的唇显示自己的错愕,嘴角溢出一道血丝,缓缓低头,胸口一个血洞。

“你”

林如掌心之上是一颗新鲜火热而跳动的心,犹如变态一般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咧嘴笑道:“这就是人心!真香、真甜!哈哈”

齐文清神智涣散,双眸渐渐变得灰败,那刻心倒映在眼底就此定格,轰然一声倒地,气绝身亡。

林如不是妖,自然也不会吃人心,刚说香甜不过是想到了命案随口一语,随后嫌弃地扔了还热气腾腾的心脏,低头瞅了眼死绝了的齐文清:“都说是自找的了,可怪不得我。”

放了他?纵虎归山后谁来放过自己?

至于命案么?林如揪了抹发丝在指尖把玩,得意而笑:“你也知道不太平,所以活该你倒霉咯。”

不过多死一个人而已,死在谁手里有什么关系?反正谁都不会想到她不是吗?

阴魂们似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活人掏人心,手段残忍,便是鬼都觉得此举惨无人道,纷纷后退。

“干什么?回来,我找你们有事。”

墓地里发生的一切温糖自然不知,可小纸人就在当场,目睹了一切正想回去报告,听得林如一语,还有后手?便又躲在原地静观其变。

红花村村口,一条黑影倏地掠过,蜷着身体的老黄狗警觉抬头,却是呜咽了一声低头,转而伏地瑟瑟发抖。

黑影看都懒得看一眼,朝村子里掠去。

咦?怎么在一个地方打转?察觉出不对的黑影停下了,眼前景致骤变,一切是那么地熟悉,山清水秀,一湖碧波,水面一座水榭,薄纱随风舞动,曼妙的舞娘们娉婷而舞。一樽琼浆玉液入喉,别样畅快。

黑影看不出模样的脸上现出陶醉的笑容,不过一瞬,双目变得清明,手一挥,哪还有歌舞升平之景?一切都是幻象。

“呵呵,呵呵呵呵,老匹夫又来这一手?”喉头溢出一声咆哮,一爪子便拍了出去,尘土纷飞,“惑妖阵!真当本王怕了你吗?”

黑影陡然转头,四下里望了几眼,老匹夫偷偷摸摸躲哪了?不现身么?飞身跃上半空俯视,搜寻了一番,一块巨石映入眼底,那便是阵眼。

“雕虫小技!”语落,黑影引了抹妖气射出。

空气中一阵细微的波动,这下看你还不出来?

阵眼自然不会那么容易破的,但是妖气相袭,自然有反应。身处附近的温糖感觉到波动,眸光微闪,来了。

温糖提气飞跃,直奔异动处,随手掏出传声符,两指轻轻一点,一道幽光闪现:“季寒,红花村,方向应是阵眼处,速来。”

接近阵眼,温糖已暗中调了灵力,虽不曾感应到妖气,可空气中隐隐有不安分的因子作祟,越发谨慎。

黑影在云端睥睨,一见是个女娃娃,嗤笑一声:“君家是没人了吗?居然连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拿得出手?无趣!不过”

玩玩也不错。

原本只是一道黑影,瞬间化作两道,一道冲着温糖而去,另一道却是去往了别村。

随着黑影的逼近,温糖敏感察觉,回身一抹灵气便打了出去。

擦身而过,只闻一声闷哼便没了踪影。

中了?这么简单?温糖丝毫不敢大意,寻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踪。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八章 调虎离山

月色下温糖宛若夜间精灵,身姿轻灵快速在村庄小道穿梭。时而跃上房顶,一脚一点,落地无声;时而纵上树梢,点点轻跃,姿态翩然而灵动。又是一个灵巧的跳跃,枝头只轻轻一颤,上立之人仿佛没有丝毫重量,双眼如鹰远眺搜索。

目光落在田野里的一个跳跃的黑影上,找到了。

温糖足尖一点,人影再次跃出。手中灵气成团,拉近距离后便推出一掌。

黑影似有感应,身子一侧便灵活躲了过去。

一击不成,温糖并不气馁,只是瞅着那庞大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这么个大块头居然行动如此敏捷,果然棘手。

手腕一翻,灵气成丝而出,彷如洒下了天罗地网,直奔目标。

黑影左躲右闪,完美避过,回头还不忘咧嘴,似在嘲笑温糖的雕虫小技。

见状温糖微微扬眉,挑衅她?一道驱魔符便从二指间射出。

驱魔符一出,如同长了眼睛,黑影在哪,驱魔符便在哪,任凭对方上天入地,紧追不舍,缠得紧。

黑影似是被缠得烦了,骤然转身,利爪刚伸出,然而在看到金光闪闪的驱魔符时即刻收手。就在温糖以为对方忌惮之时,一道妖气自黑影指尖溢出。

驱魔符感应到妖气便迎面而上,妖气往左,驱魔符便左移,妖气往右,驱魔符又跟着蹿向右方。如此反复,上下左右纠缠了一番。

“好个狡猾的妖孽。”这是被耍了。

“呲呲”几声响,便只见驱魔符捕捉到了那缕妖气,瞬间冒起了青烟,妖气荡然无存,驱魔符也同时失去了功效。

难缠!

温糖接连又扔出几道符咒,自身也追得更近了。

只是直到此刻,以温糖的眼力也没能瞧出对方到底是什么妖。

如此纠缠了一番,温糖终于截住了黑影的去路。

“好个厉害的黄毛丫头,居然追上了本王。”

王?能自称本王的来头自然不低,想必在妖界有一定的地位。妖王么?

温糖仔细打量,对方虽是人形,却比人要壮出两三倍,虎背熊腰已不足以形容。浑身上下满是长毛,这特么是没进化的野人吧?

若说是人,偏生又看不出五官到底什么样。也是,满脸毛,便有张人脸也看不出所以然了。

“三条人命!”温糖只一语,也不多说,抬手又是一道符打了过去。

“小丫头不懂何为先礼后兵吗?”说动手哦不,招呼不打就动手,君家还懂不懂规矩?

先礼后兵?要不要再坐下来喝杯茶?若是一只鬼,本着超度之心说上两句也就罢了,对于一只极度凶残,毫无人性的妖,说什么?劝其弃恶向善?还是免了吧。

温糖不做搭理,符咒一出便欺身而上。眼见着伸手揪住了对方的毛发,手心却感觉空无一物。不是实体?

猜测之下温糖接连出招,一套乾坤挪步,身形如同鬼魅。

黑影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身法?没在君家人身上见过啊。

就这愣神的瞬间,温糖瞧出了对方的破绽,扬手便打了过去。

又是一股青烟,还是没有任何实在的触感,仿佛只打了一团空气。

果然是虚的。

再看对方,嘴角挂着得逞般的狡诈笑意。

糟了,别是分身,如此岂非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可纵然只是分身,也难缠得很,不消除也会坏事。

季寒,是了,季寒正在赶来的路上。忽然有些后悔没多给他一张传声符,白白耽误了黄金时间。

心中来气,下手也更狠了。既是分身,妖力自然不如本体,速战速决。

一番连消带打,连同驱魔符,悉数招呼了过去。

黑影讶异,好个野蛮的丫头。

“咻”一道金光自温糖手中射出:“破!”

正中黑影眉心,只闻一声尖叫,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无踪,妖气所剩寥寥无几,依稀还可以闻到一股子野兽的味道。

温糖不敢耽搁,可本体不在,又何从寻起?不能慌!戒骄戒躁,立刻稳住心神,玄门大法自脑中过了一边,灵光一闪,几个金色的大字跃出脑海。

寻妖引。

以妖气为引便可顺藤摸瓜,所幸空气中还有残存的妖气,当即结印。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由远及近。

“如何?”

季寒匆忙而来,见温糖结印的动作问道:“这是?”

“刚灭了它一个分身,还是我大意了。”

“我就说该死!”

“怎么?”

“刚我来的路上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妖气,可距离红花村太远,想着以你的身法不至于跟丢,便以为是错觉”也大意了。

“什么方向?”

“石榴村。”

“走。”

这下应该错不了了,既然有了妖物的踪迹,便无需动用寻妖引,没得浪费时间。

二人马不停蹄赶往石榴村。

此时的妖物本体已来到了石榴村,就在温糖破它分身之时已有感知,啧啧了两声:“小丫头片子功力不俗、手段不低呢。不过等你赶来,本王早已得手。”

这里也布了相同的阵法,这等阵法妖物并没看在眼里,嗤笑道:“区区惑妖阵兴许迷惑得了小妖,却入不了本王的眼。”

可恨的是以他现在实力还不足以破阵,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只是不想君家居然出了这么个人才,年纪轻轻便能布此阵法,实属了得,杀心顿起。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进不去,人还出不来吗?

妖擅长什么?惑人心呐。

妖物嘴里登时发出一阵平和而惑人的叫声,寂静的夜晚声音绵长而柔和,悦耳动听带着催眠的功效。

温糖五感已开,老远便听到了那惑人心智的乐声,若非她心志坚定,又是修行之身,怕是被摄去了心神。

“你听到没?”

季寒神色凝重点头,妖物果然狡猾,居然使出了这么卑劣的手段。

“什么感觉?”

“难听。”

很好,他很清醒。

“那么赶紧。”

那头乐声一出,没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温金宝仿佛梦到了什么美事,痴痴笑了,而后醒转,下床如同一个神游天外又向往极乐世界的无知孩童,推门而出。

如果细看,便会发现温金宝双眼空洞无神,唯独脸上挂着痴笑,一步步朝那惑人的声源处缓缓走去。

“乖孩子,来、来。”妖物此时已化作人形,语调极为诱惑,只是白净的脸上却是狰狞的笑意,颇有一种狼外婆的既视感。

嗯,这个小子好,胖乎乎的,心肝一定肥美好吃。

温金宝丝毫不知自己已身处危险边缘,呵呵傻笑,如同提线木偶般慢慢靠近对方。

温糖和季寒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温金宝被控制着心神走向妖物。

白面书生?这和之前自己看到的妖物大有不同,当真是人面兽心!

二人同时脸色一沉,却又不能高喊,若是惊动了村里人,会有更大的伤亡。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正在村口的阵眼处,只要引开了妖物,先一步抢下温金宝,一切好说。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点了点头。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同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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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不觉得这妖物很眼熟吗?

温糖弹指一道劲气打向妖物伸向温金宝的手,正中妖物手腕,对方吃痛收手,回头白皙的面容上染了抹戾气。

又是她,来得出乎意料的快,还真是小瞧她了。

“臭丫头,便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说话的当口,一道人影自身旁掠过,即将到手的胖小子便落到了季寒的手里。

“呵,原是有帮手。”怪不得来得这样快,妖物斜眼一扫,这个也是君家的?

季寒抱着温金宝就手点了他的睡穴,纵身跃到大槐树上,将温金宝安放在了茁壮的粗枝之上,落地后朝温糖点了点头。

三人以三足鼎立之姿对立,书生样的妖物左右瞧了眼:“你们和君莫言什么关系?”

君莫言是谁?不认识。不过想来应是封印此妖的得道高人,必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季寒听到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愣,貌似听过,只是情况紧急由不得他细想。

见季寒对君莫言这个名字有反应,温糖心底哦了一声,看来他应该清楚。

二人都不答话,妖物冷笑一声:“能布封妖阵的君家后人么?看着倒也有些本事,只是太年轻,还不成气候。把那男娃子交出来,本王便留你们一条全尸,否则”

妖物捏了捏指骨,咔咔作响,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别怪本王大开杀戒,血洗方圆十里,话说本王也好久不曾开荤了,手痒得很!”

温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非初出封印功力不全,有所顾忌又怎会偷摸着食人心?此言吓唬成分居多,懒得搭理。

至于交出温金宝?不由朝老槐树上昏睡的弟弟看了一眼,小崽子虽被养坏了,终归也是这具身体名义上的弟弟,又是活生生一条人命,便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只是村里这么多人,独他一人这么快中了摄魂术,可气可叹,想着手腕一翻,欺身而上。

温糖一动,季寒也跟着动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战之中也讲求占个先机,更何况面对如此凶残的妖物,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妖物自诩王者,高高在上,何时被自己认为低等的人类这么忽视?居然敢在他说话的时候动手,早前这黄毛丫头也是二话不说就上手,现在又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君家何时这般没规没矩?看本王今天不好好教训”

“反派死于话多!”温糖一口打断妖物的叫嚣,扬手又是几道劲气。

季寒一听这话乐了:“糖糖,你要么不开口,开口便是金句,我咋这么稀罕呢?”

“闭嘴!”

“好嘞,都听你的。”

什么玩意?两面夹击自己不说,还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当他是死的吗?妖物气得脸色铁青,妖气瞬间暴涨。

“哦,还有一句。”季寒手中聚气,一掌便拍了过去,“区区妖物也配谈规矩?那么我告诉你,在老子的地盘,老子就是规矩!”

这一掌凝聚了季寒精纯的内劲,一掌拍出,妖物虽侧身避过,余波的震荡却波及了他的半边身子,右臂隐隐发麻。猛然回头紧盯季寒,这小子居然有此等功力。

君家的确是玄派之中的泰斗大家,修习道法居多,但是门中也有一脉让人惊艳的古武者,能力丝毫不比他人差,就眼下的这份功力怕是已经上了紫阶,再突破便进阶至武皇,可他才多大年纪?他人穷极一生兴许也就混个武尊,眼前这种一日千里的妖孽修行速度,兴许很快便能登顶。千年难出一个的英才,居然生在了自己死对头的君家,可气!

如此,就更留不得了。

季寒不知妖物所想,见他盯着自己目露凶光,眉梢一扬,话却是对温糖说的:“这招如何?是不是觉得我更帅了?”

尼玛!什么时候了还耍嘴炮?温糖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就你话多。”

想死吗?

看在妖物眼里便是二人的眉来眼去,真是太太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不过妖物舌头舔了舔唇:“功力不俗,心肝更为滋补,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

“怕你无福消受。”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找死!季寒发力,和妖物对了一掌。

霎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一人一妖对峙,各自发丝飞扬,衣摆猎猎作响。

动静有些大,眼见着村口一户人家亮了灯,温糖暗道一声不妙,被人看见事小,就怕妖物发狂当真屠村。

当机立断,手指快速结印,莲花状的印记顺势推出,佛光大盛。

季寒是人自然不怕,妖物却见不得此印,小妖若被打中,当场消亡,便是大妖都要忌惮三分不敢硬接。妖物自知自己现在功力不足,不敢托大,收手便是一跃,转瞬退后三丈。

温糖微松口气,朝季寒使了个眼色:“追。”

却听季寒咦了一声。

“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它的人形有些眼熟?”

追逐中,温糖扶额,还以为他发现了对方的弱点,结果来这么一句,话说关键时刻咱能不能不分心?

“你可能没注意,可我刚和它对掌的时候看得仔细。啊,想起来了。”季寒一拍脑门,“齐文清啊,对,就是他。”

“滚!”有毒吧你。

“哎呀,我是说像他,没说就是。”齐文清怎么可能是妖呢?可一想到这妖物居然和那惦记自己未来媳妇的小子相像,季寒就觉得膈应的慌,难不成坏人都长一个样?

温糖白了季寒一眼,这份观察力就不能用在正处?

见温糖不悦,季寒干笑一声转了话锋:“就目前交手来看,其实也不难对付,且尤其怕你的玄法,大抵还是因为封印太久的缘故,妖力大不如前,兴许不用等到我师傅来,你我联手就能得个便宜。一会这样”

等你师傅来黄花菜都要凉了,不过言之有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放手一搏了。

二人追着妖物到了小树林内,季寒率先发力,双拳紧握,温糖微微侧目,赫然发现他的拳头被一团紫色的气焰萦绕,这是

眸光一亮,居然是紫阶武者,讶然之余挥手抄起地上的碎石,一颗颗落在妖物的四面八方。便只见落地的碎石陡然一变,十个身穿金甲、手持大刀的武士威风凛凛将妖物团团包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章 狼妖王

“撒豆成兵?!”季寒惊叹一声,几乎同时,拳头也挥出去了,两团紫色的光团高速袭向妖物。

居然来这一手?妖物不敢大意,然而腹背受敌,避无可避,恼怒之下一声大吼,妖力喷涌而出。

迎头十把大刀砍下,两团紫光紧随其后。

“轰”一声,二人只觉地震一般,险些站不住脚。再看前方,一片金光,月色下十个金甲人呈圆形分布,宛如给妖物盖了个巨大的金盾,压根就瞅不见妖物的身影,倒是那块地现出龟裂,地表也跟着凹陷了一块。

“这一次该是够它受的。”季寒如是说,却丝毫没有放松。

“不能掉以轻心。”

“很好!”阴沉的声音刚起,十把金灿灿的大刀从金甲人手中飞出,转瞬消散成烟,金甲人也纷纷弹出落地,化为了粉末。

妖物低着头缓缓起身,白衣已沾满了尘土,发丝杂乱,看着十分狼狈,可身上的妖力却又盛了一分。

温糖其实没指望撒豆成兵能重伤它,但多少也能削弱对方的实力,眼下看来果然厉害,自称为王也不是虚的。

妖物垂着头,伸手在嘴边抹了一把,当看到那抹鲜红的血迹时猛然抬头,双眸变得通红,死死盯着二人,阴沉又凶残的目光透着十足的野性,宛如那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这是发怒的前兆。

“它怒了。”季寒眼底深沉,手中已聚了一团劲气,挡在了温糖身前,“情形不对你就跑。”

能跑哪去?这时候不拼尽全力,全村、乃至方圆几个村落都要遭殃。但看着季寒护着自己的举动,温糖心头一暖:“没准它就是强弩之末呢?”

说话间已将妖物看了个仔细,这一看

便想起了季寒之前说的话,别说,和齐文清真有几分神似。

咳咳,走神了。

还是本着先发制人的原则,温糖甩出几缕红绳,很细,但直射而出时宛如利剑,坚韧如钢,丝丝分明。

妖物冷哼一声,站在原地就左右侧身,红绳最多也就摸了个衣角。

“难登大雅之堂。”

“那可未必。”温糖总算又和妖物对了一句话,手势一变,本是钢丝般的红绳各自转了弯,柔软万分。

随着温糖的动作,红绳如蛇,缠上了妖物。

不出一会,妖物便被五花大绑。

温糖五指一收,红绳瞬间收紧,而且散发出红色的光华。妖物动了动身子欲挣脱,只是越动,红绳便收得越紧,眼见着白衣渗出了点点血迹。

有戏!

温糖心下一喜,那妖物却勾了唇角,区区注入了法力的红绳而已,真当是捆仙索不成?

“好玩?玩够了?那么到本王了。”

“嗷呜”一声突兀的狼嚎自妖物嘴里发出,赫然变身。

“砰砰砰”红绳应声而断,温糖一个趔趄,被季寒拦腰扶住:“还好吗?”

“没事。”只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二人眼底都透了抹难色,妖物一旦变身,其实力必然又会增进,果真棘手的很呐。

“咔嚓、咔嚓”,妖物骨骼作响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夜里清晰可闻,听着便觉得毛骨悚然。

等到二人抬头之际,妖物已变回本体兽状。

狼!

原来是狼妖啊。

看到妖物本体,二人反倒松了口气,不是那九命猫妖便好。

猫妖,记仇,报复心极强,被它盯上不死不休,而且九命猫妖是猫妖的最高等级,说白了便是猫妖之王。九条命,光想想就头疼。

此狼妖自称为王,那么显然就是狼妖王了。

再看那狼妖,比之一般的狼要大了数倍,用庞然大物来形容一点不为过。银色的毛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一看便是纯种,实力可见一斑。此刻的狼妖王高昂着骄傲的头颅,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还滴下了丝丝涎水。四条腿粗壮无比,摇头晃脑之下,前爪亮出几寸长的刚硬指甲,往地上那么一拍,一道裂纹显现。

威风凛凛,气势凛然,极具王者之姿。

换作往日,看到这么个雄壮威武的狼王,温糖一定会觉得惊艳而忍不住夸赞,甚至还会想去摸摸那亮眼的毛发。只是现在嘛

忧从心来。

见二人严阵以待,狼王头一甩,笑道:“不过两个不成气候的小辈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嚣,到此为止了——”

语落,雄壮的身姿跃然而起,伴随着狼嚎声向二人扑来。

速度极快,常人根本来不及动作便会成为一具死尸。二人早有准备,面对雷霆一击不敢硬拼,双双就地一滚,刚站的地表便被狼妖的前爪抓出几道深深的裂痕,这要是抓在身上,死状惨烈。

站定身后,二人合力出招,季寒一跃而起,跃上狼妖脊背,双拳使力便砸了下去。

温糖的高阶驱魔符也接二连三挥出。

紫光掺杂着金光,在狼妖周身闪现。

几缕青烟,一股子毛发烧焦的焦臭味在空气中飘散,而狼妖王也只是损了一处皮毛,被打的地方似乎不痛不痒,反倒季寒只觉自己砸在了铜墙铁壁之上,震得手腕发麻。

狼妖王见自己的毛发秃了一块,顿时跳脚:“你敢伤我毛发?”

居然是个爱美的?

可温糖笑不出来,因为狼妖已经逼近眼前,眼见着一爪子就要抓花自己的胸口。

季寒眼都急红了,大喝一声,骑在狼妖身上死死勒住了狼妖的脖子:“有种冲我来。”

“你也得死!”狼妖被嘞得气管发疼,也顾不上温糖,转头就是一口,死死咬住了季寒的手臂。

这一口鲜血直冒,狼牙深入肉中,再近一分便可咬断季寒的骨头。

温糖没来由心中一痛,想也不想徒手朝狼头拍去:“松口。”

这一击温糖聚集了丹田内所有的灵气,狼妖顿觉头昏眼花,不得已松了口。

温糖顺势扯了季寒一把:“下来。”

季寒却犯了执拗,死活不肯撒手。

“你不要命了?”

“不是它死便是我亡,但怎么也不能让你受伤!”季寒咧嘴一笑,未伤的右手聚起一股劲气,再次狠狠朝狼妖头顶拍去。

狼妖不傻,受了温糖一击又怎会让季寒得手,当即直立而起,身躯一震,将季寒给甩了下来。

温糖连忙扶起季寒,从空间掏出一瓶丹药,对着季寒的嘴就倒了下去。

“咳咳慢点,噎死了。灵丹妙药也不是这么个吃法”难得见心上人脸色大变为自己而紧张,季寒心里别提有多美,这伤值了。

“你包扎一下,我来。”见季寒还要回嘴,温糖美目一瞪,“听话。”

“好,听你的。”就手撕下了自己的衣摆,胡乱缠在了手臂之上。

狼妖恢复了清明,自己堂堂狼妖王居然被人类给伤了?恼羞成怒,一声咆哮后再次扑来。

温糖此时已双手结印,繁复的纹路在半空中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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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蝉脱壳

温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印,只是情急之中脑海中便跳出结印手法,想着应是自己的危机本能,便依样画葫芦使了出来,至于威力如何,且看。

活了数千年的狼妖有眼力、有经验,虽然不识此印,但一见那古老而繁琐的花纹便知不同凡响,便留了个心眼。

就在那印完成之际,原本逼近温糖面前的血盆大口突然间消失。

玩虚招?

温糖回神,后背便感应到了无穷的压力,这是狼妖王所散发的威压,让人有一种想要臣服的冲动。

温糖喉头一甜,稳住心神,压下胸中翻涌,脚下轻点,转身而退的同时便将手印给推了出去。

无形的威压之下,一只金色的凤凰展翅一挥,狼王感知到不凡,侧身抓了个空,却也躲过了凤凰的正面一击。

而这一刻一切像是慢镜头,温糖被震得飞起,碎石枯枝在半空漂浮,而狼妖右臂立刻显出一个豁口,鲜血狂飙,重重落地,五脏六腑险些移位。

狼妖王心中大骇,亏得自己躲得及时,要真被正面攻击到,后果可想而知。这黄毛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温糖的情况也不太好,虽然没被狼妖给咬到,可威压却掀翻了自己,落地便是一口鲜血,比之那狼妖好不了多少。

不过刚出阵的狼妖,威压居然如此强悍,要是在它全盛时期,自己此刻怕是早已成为一缕亡魂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温糖飞出那刻,季寒压根来不及出手,眼睁睁看着她落地吐血,心中抽痛不已。此刻哪顾得上狼妖如何?更顾不上自己手臂的疼痛,心心念念便是她的伤势,疾步飞奔,一把将温糖抱起:“伤哪了?”

浑身都疼,偏偏又说不出口。

见温糖脸色惨白,季寒急了:“到底伤哪了?我看看”

温糖轻轻摇了摇头,少见地露出几分虚弱:“哪都疼。”

“还能走吗?”季寒心中已有了计较。

“应该可以。”

“你走。”这一刻季寒的脸上无比正经,“不许逞强。你是内伤,而我只是皮外伤,能抗。那狼妖我看就如你所说是强弩之末,接下来交给我。”

“你”

“我死不了!就算你得活着,快走!”季寒狠狠抱住了温糖,侧头轻轻一吻,眼底透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随后一把推开了温糖,“走!”

说完再不看温糖,转身身上涌起了紫色的光圈,一步步朝狼妖走去。

此时的狼妖王已发了狠,幻化出三个分身,三只巨型银狼对着二人虎视眈眈。

一只尚且难以应付,三只哪怕是分身,全无胜算。而季寒却义无反顾地去了,这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护她周全吗?温糖眼底一热,少年郎此刻在她的眼中宛如一座巍峨的大山,铮铮铁骨,有担当又可靠可敬。

要弃他不顾吗?危险关头自私一点死道友不死贫道也不是什么大错,谁还没点私心?再者,他为自己留了活路乃是一片好心,难道就此辜负和他同去赴死?那是蠢!而且他说过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是

抛开男女之情,二人也是并肩而战,说起来便是过命的交情,是战友。他舍命相护,自己却抛弃战友独自苟活偷生?抱歉,她做不到。

无非再死一次嘛,又不是没死过。想到这里,温糖笑了,心胸豁然开朗,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丹田,咦,居然在这时候进阶了?这便是修行之人所讲的顿悟吧。

谁说不是因祸得福?

“啾啾啾”团子忽然出声。

“怎么?”

“啾啾啾、啾啾啾”口不能言的团子在空间里急得团团转,该怎么表达呢?对了,谁说一定要用说的?

一把金光灿灿的剑跃出空间,剑柄上两个黝黑的字体使温糖赫然瞪大了双眼。

轩辕剑?

上古神器!

“早不拿出来。”

“啾啾啾”主人,实战有助于您修行,团子委屈兮兮。

“听不懂。”

“啾啾啾”没关系,反正轩辕剑一出,狼妖必死无疑,主人你别骂我。

温糖手持轩辕剑掂了掂,真够沉的。

“季寒,让开!”

打斗中的身影同时扭头,季寒轻叹一声,死丫头就是倔,活着不好吗?

“咻”一声,轩辕剑自温糖手里投掷而出,人影也跟着跃了过去。

狼妖王本不在意,不就多了把武器么?可随着轩辕剑的接近,便感受到了那浑厚的剑气,身躯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安以及忌惮。这是仔细一瞧,神器,居然是神器!

轩辕剑自主在空中挥舞,唰唰两下便破了狼妖王的分身,随后只闻“嗷呜”一声惨叫,狼妖闪躲不及,当即便被削去了一条前腿,刹那化作人形就地一滚,眼底透着浓浓的恐慌。

温糖飞身而来,握住了轩辕剑的剑柄,居高临下看着受伤的狼妖:“看来你认得。”

“你回来干什么?”没得让人操心。

“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温糖抓着剑在季寒面前晃了晃,“一起活。”

“我这心哟”这样的温糖,叫他如何不爱?

就二人说话的当口,狼妖瞅准时机化为一道黑烟便溜,对方神器在手,自己又妖力不全,绝不可恋战,来日方长。

“想溜?”温糖对着黑烟挥出一剑。

破空之声传出,剑气将黑烟一分为二。

“嗷呜”又是一声惨叫,被打回原型的狼妖轰然落地,尘土飞扬,大地一震。一缕细微的妖气却在此时从狼妖体内飘出,隐匿。

无人察觉。

二人紧跟着跃到了狼妖面前,温糖犹如女战神一般,二话不说,一剑便刺入了狼妖的心口。

一颗红色的珠子自狼妖体内升腾而出。

妖丹么?

季寒伸手便是一捏,红光自指尖消散。而狼妖王的尸体也瞬间变小,不过比起寻常的狼还是要略大一些。

“这回该死绝了。”季寒力竭,放松过后身子一歪。

温糖连忙扶了一把,季寒就势靠在了温糖身上,手臂揽着她的腰:“糖糖,我没力了。”

“嗯,我扶你回去。”

“那它呢?”

“带回去。”

“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公安可以结案了。”

反正凡人查不出究竟,而死者身上的抓痕可以说明一切,无论案件再怎么玄乎,法医鉴定的最终结果也只会是野兽所伤,就此做个了结也省的终日人心惶惶。

“拖回去?”

“不然呢?”

这话显然是要亲自动手了,那怎么行?他可舍不得。

季寒连忙站直了身体:“我来。”

“你不是没力了吗?”

“再没力气也不能让你受累,体力活,合该是男人干!”

季寒嘿嘿一笑,上前抓起狼妖的尾巴拖行:“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区区蝼蚁

温糖和季寒不知道的是,那缕自狼妖王身体破体而出的妖气乃是它的一缕神识,就连那内丹也是幻化而出,足以以假乱真,自知不敌的时候便突发了急智,使了这招金蝉脱壳。

墓地上,原本死绝的齐文清忽然睁眼,动了动手,好重的血腥味。胸口

眸光一沉,居然被掏了心窝?这不是自己的手段吗?该死!

脑海中走马观花闪现出齐文清生前点滴,接受完所有记忆后,眸光乍寒,很好!自己被两个无名小辈给逼得被迫放弃了本体本就是奇耻大辱,如今连一只小鬼也敢玩栽赃嫁祸?

顺手从石堆中摸出那颗早已凉透的心脏装回了原处,深吸一口气,妖力渐渐复苏,伤口奇迹般痊愈,连一丝疤痕都看不到,心脏也恢复了跳动,平稳有力,不错,身体素质很好。

愉悦勾唇,缓缓起身

狼妖王,不,现在是齐文清了。月色下走得极为缓慢,一步步看着像闲庭信步,很是自在,还扭了扭脖子,似在适应现在的躯壳,随后嘴角染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想来对这副容器是满意的。原本灰败的双眸被精光所取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慵懒又慑人的气势,看着颇为优雅却也让人无法忽略那一身的贵气,上位者的姿态一览无遗。

若说齐文清本人,表面看上去是斯文的,但之所以不好招惹,因其骨子里透着高傲,虽说平日里不是独来独往,但也不那么与人亲近,始终透着几分疏离。

刚下放过来的时候有人看不惯他那清高样,没少给他使绊子。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却是使了心机悉数给人还了回去,而且还是那种让人有苦说不出的阴招,这也是为何温糖在看他面相时一眼认定是个阴狠人的原因所在。

被坑的人气不过找上门去,动了手,结果不想反被他给揍了,而且下手极狠,尤其那双阴沉的眼,似在看死人一般,让人打心底里发寒,于是一次性便把前来滋事的人给治服帖了。众人这才明白,这是个表面无害,实则骨子里带着狠劲的人。

人狠话不多,大抵就是形容齐文清的。

一战成名后,也就再没人敢去招惹他。

这样的齐文清,倒是和狼妖王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是人一个是妖,终归少了狼妖王的霸气。如今被狼妖王得了身体,那份王者之气便显露无疑。

齐文清醒的时候林如不曾发觉,或者说根本就不会想到他会死而复生,还在那吩咐一众阴魂为她办事,享受着被众鬼敬畏的虚荣。

齐文清终于停下脚步,看着林如带笑的侧脸只觉好笑,蝼蚁一般的东西居然还自鸣得意?

林如没发觉齐文清,有不少阴魂却是看到了,那人、那人怎么活了?而且那气势腿软的当即就跪了下去。

林如以为他们敬仰自己,不由笑出声来,然而在看到几个鬼魂颤颤巍巍指着一旁就觉出不对来:“有话就说。”

“你、你身后”

身后怎么了?还不等林如转头,便听闻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嘲讽。

“谁在笑?”林如板着脸望向声源处,却在看到齐文清时愣住了,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出于震惊,或者两者都有,啊了一声生生退了几步,“你你你,你不是”

死了吗?那心脏可是自己亲手掏的,绝无生还的可能。

“很失望?”齐文清单手背在身后,睥睨一眼。

林如一时语塞,这样的齐文清是她没见过的,慵懒而邪气,不,这绝对不是他。任林如想破了脑袋也决计不会想到现在的齐文清是个大妖,脑筋一转,难道和自己一样?也就是说这一众小鬼里有人起了歪心而上了他的身,这么一想面色转冷,扫了一圈,随后冷冷看着齐文清:“你这小鬼敢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玩借尸还魂?”

“呵”一声轻讽,齐文清乐了,这没眼力价的玩意敢口出狂言?也没见他怎么动的,晃眼便掠到了林如面前,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小鬼?”

“咳、咳咳咳咳放、放手,你敢”

齐文清五指骤然收紧,向上一提,林如便被提到了半空中直蹬腿,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和恐惧感让她有些痛恨现在的这具肉身。

直到林如脸色涨得通红,两眼泛白,齐文清也没松手,而是另一手当空一抓,几只鬼魂瞬间消亡。

一众鬼魂吓得身如筛糠,哆哆嗦嗦匍匐在地,口中不断求饶:“不关我们的事,是她、是她”

林如虽恨这些墙头草,可齐文清那一手却让她从骨子里觉出寒意,这般手段自己可做不来。挣扎着挤出一句问话:“你、你到底是谁?”

“蝼蚁也配问本王的名号?”齐文清双眸透着狠戾,勾唇而笑,一手在林如胸口来回撩了撩,随后指尖轻轻一点,“这心够狠毒,本王——喜欢!”

早在齐文清的手在她胸口晃荡的时候,林如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一听此话脸都吓白了:“别别别别杀我,我的心不好吃”

齐文清见惯了这种遇到强者就低声下气、没骨气的软脚虾,换做以往看都懒得看一眼,可接手了这具身体后,那被掏心的场景历历在目,似乎还能感应到残存的痛感,这让他如何能放过她?

手指点住林如的心口处正要深入,余光捕捉到一个小白点,居然还有只隐藏的小老鼠?就手一抓,纸片人便到了齐文清的掌心。

小纸人原本在看到齐文清复活时惊诧不已,可为了一探究竟便壮着胆子隐匿,觉得差不多时正想悄悄回去报告,不想却被对方逮个正着。

小纸人虽看着没什么表情,但瘫软的身子显示着生无可恋。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个小傀儡。”不肖想,这种小伎俩定然出自那二人之手,想到今天在那俩小辈手里吃的亏,齐文清便暗了神色,手指轻轻一动,小纸人便化作了灰烬,无影无踪。

“呵呵,蝼蚁,被人惦记了都不自知呢。”

狼妖王掌握了齐文清的所有记忆,对于林如和温糖之间的过节自然也是了如指掌,虽然不知这女鬼如何缠住了林如,但稍加做想便大概猜到一些眉目。显然那个叫温糖的黄毛丫头早已看穿了眼前人的伪装,可面前这个蝼蚁一无所知之下还沾沾自喜,居然整了一出百鬼夜游想搞事。

呵呵,着实有趣。

那么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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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择日不如撞日(一更)

齐文清当即歇了杀林如的心,而且自己若真动了手,那么金蝉脱壳之计也就露了馅,没得白费心机。甩手扔下林如,嫌弃地擦了擦手,居高临下:“说来若不是你,本王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满意的身体,暂且放你一马,日后”

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的林如顾不上平复心情,如临大赦般匍匐在地,感恩戴德地叩头:“谢、谢大人不杀之恩。您放心,我、我绝不会将您的事说、说”

“本王何事?”齐文清眸光半眯,凉凉一语,“想清楚了再说!”

那种窒息感又涌上心头,林如战战巍巍连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算你识相!齐文清手一挥,“滚!”

林如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却被齐文清一甩手给扇了出去:“本王未曾动身,你敢造次?”

“不敢、不敢您请、您请!”林如再次伏地,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到底走了什么霉运遇上这么个阴晴不定的煞神?说走的也是你,不让的也是你,做个人怎么这么难呢?

齐文清会这么好心放过林如?自然不会。因为他知道君家人素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又怎会放任妖魔鬼怪在眼皮子底下作祟?更何况傀儡术已破。不出意外的话,这蝼蚁活不过今晚。这种小事何须自己动手?让他们去玩便是,当务之急便是好好的养精蓄锐。

至于那什么真正的林如,齐文清一点也不担心,被恶鬼附身,身心必然受损,保不齐神志不清什么都不记得,就算记得,见过了自己的手段躲都来不及又怎会到处宣扬?命不要了吗?

转身之际,齐文清勾起了嘴角,行出一段路后便隐匿了自己的妖气,和常人一般无二。虽被那二人所伤,这点能耐还是有的。想了想又从地上抓了把土往自己的身上、脸上胡乱一抹,转而捡起一块石子往自己的胸口划了一下,带着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奔了出去。

做戏做全套。

林如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自然也就不知齐文清的所为,更不知接下来自己会面临什么。

齐文清可谓漏算无疑,就在他破除温糖傀儡术的时候,温糖便感应到了。

见温糖顿步,季寒问道:“怎么了?”

“小纸人被她发现了。”

“未免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收了她吧。”

“嗯。”温糖看了眼银狼,这还不到村口呢。

“这好办。”季寒了然,就手把狼拖到了一旁的草堆里,“放心,夜半三更没人会撞见,吓不到。”

“你的伤”

“这点小伤不在话下。”季寒无谓耸肩,随即暧昧一笑,“心疼我?”

能别这么嘚瑟吗?

“成,我不动手,就一旁看着,给你把风。”季寒当即转了口风,“知道位置吗?”

“坟场。”温糖朝东边一指,傀儡术虽被破除了,可小纸人消亡之际给自己传了个声。

大半夜的,居然跑坟场去了?

“我倒要看看她出什么幺蛾子,走。”

半路遇上一人,对方似受了什么惊吓,险些撞到之际抬手一阵胡乱挥舞,嘴里还不停念叨:“滚开。”

看清了来人,二人对视一眼,怎么是齐文清?瞧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很是狼狈,就跟背后有鬼追一样,全无往日的从容。

季寒一把抓住齐文清的胳膊:“是我,季寒。你怎么跑这来了?”

听得人声,一看是温糖和季寒,齐文清总算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相,面上还带着惊慌,说:“林如、林如她、她哎,快走,她要追过来了”

“慌什么?说清楚。”

“说个屁,她撞邪了,我可不想死,你放开。”风度全无,一看便是受惊过度。

“你受伤了?”季寒眼尖,一眼便瞅到了齐文清胸口的血迹,若是林如动手,还有他活路?勿怪他多疑,谁让之前的狼妖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哪哪都看不顺眼。

“命都要没了谁还顾得上磕哪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撒手!要死别拉我。”齐文清使劲甩手,挣脱之际便撒开腿跑了。

季寒回头看了一眼,表现挺正常的,不似说假,尤其那伤,估摸着慌不择路摔倒被石头擦的,自保的嘴脸很符合他一惯的做派。

眼下也无心再顾及齐文清,和温糖二人朝坟场继续前进。

齐文清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从容掸了掸衣衫,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哪还有之前的狼狈?

温糖二人还不到坟场,便和林如狭路相逢。

林如一见是他们,掉头就跑。

温糖指尖一弹:“跑什么?”

林如被打了个正着,后背心疼得她龇牙咧嘴,暗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回身咬牙切齿:“别过来。”

“出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半夜来坟场遛弯?好兴致,不怕遇鬼吗?”温糖一副我早将你看穿的神情,话锋一转,“也是,本就不是人。”

林如脸色大变,转而眸光沉沉:“你早就知道了?”

“藏得再好你也不是她,我再说一次,出来。”

“呵呵”闻言林如笑了,仗着对方不敢伤及无辜,有恃无恐,“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啊。

温糖再无他话,足尖轻点掠到了林如面前,二指直点林如眉心,一道金光闪现,林静从林如体内弹出,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看着温糖:“怎么可能”

林如软软倒了下去,温糖只瞅了一眼,越过林如:“无知小鬼。”

她要没点手段怎敢胡乱出手?

林静本就对温糖颇为忌惮,不然也不会打了召集鬼魂的主意去对付她,此刻季寒又在一旁悠闲看戏,上次在他手下吃的苦头犹记在心,心中发突,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了。不甘心呐!

“你为什么要帮她?”

季寒纳闷看去一眼,顿觉好笑,难道帮你助纣为虐?脑子没病吧。

见季寒面含讥讽,林静慢悠悠从地上站了起来,搔首弄姿:“我也很美,而且比她有女人味。”

什么做派?看来病得不轻,季寒嘴角一抽,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嫌恶地往一旁挪了挪:“自己不照镜子的吗?丑人多作怪!”

闻言林静脸色一僵,色诱不成恼羞成怒,登时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抬手一挥,却丝毫不见那帮鬼魂现身。

温糖疑惑扬眉,这什么招数?看不懂了。扭头看向季寒,她在干嘛?

季寒摇头,随后轻笑一声,手指点了点脑门:“大概脑子坏了吧。”

林静又挥了挥手,还是没任何反应,失望之余愤怒地大吼一声:“还不都给我滚出来?不想做人了吗?”

哦,这下温糖明白了,就说好端端的怎么跑坟地里来了,合着打这算盘呢。

招鬼是吗?雕虫小技,她正好内行,只是从来没想过这茬。轻轻挥了挥手,四周便悄无声息多出了一众鬼影:“是这样吗?”

而这些鬼魂可不就是之前林静召唤出来的吗?

林静一瞧,心中光火,脸上更是无光,都是同类,凭什么听她一个臭丫头的?刚想说话,温糖问道:“她许你们做人?像她一样附身活人吗?”

一名年轻的女鬼怯生生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这些鬼魂一看就是些入不了地府的无主孤魂,不然也不会常年在此游荡了。见林静附身潇洒游走人间不免心动,一经游说起了歪念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做鬼做厌倦了嘛。

“想做人?”

“想!”这一回倒有人壮着胆子开了腔。

“那么按规矩来,我给你们超度。”

“呸!你们别听她的,人鬼殊途,她是抓鬼的,怎么会这么好心?瞧,今天就是来收我的,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不如我们联手把她杀了,以后怎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看,我这不活得很好吗?毕竟我们才是同类!”

林静花言巧语一番口舌,有几只鬼有些动摇了,见状林静继续游说:“她哄着你们就是想借你们的手对付我,然后就有借口把你们都收了给她自己做功德,你们千万不要上当受骗,我吃过她的亏,相信我,她坏得很。”

众鬼一听有道理啊,像他们这种孤魂野鬼向来不受所谓的抓鬼人士待见,只要有一丝错处便会被打得永不超生,不然他们也不会安分守己地蜗居于此。

林静的说辞,温糖都忍不住在心里为她叫好,这口才、这心思若是用在正处,何愁没有好前程?

温糖也不说话,抬手一个不动明王印,却没推出去,环视一圈:“若是我想,现在就可以打得你们魂飞魄散,反正也没人瞧见不是?也省得我耗费功力为你们超度。孤魂野鬼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起了害人的心思,防患于未然早除早了,还需要理由吗?”

一些有见识的老鬼当即软了腿,就地一跪:“大师,我们安分守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求大师慈悲。”

“大师,我们一直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一直盼着有机会投胎再世为人,望大师开恩。”

“是啊大师,功德无量。”

“大师,就算你要我对付她我也愿意,只求大师手下留情”

温糖看了那鬼一眼:“此言差矣,既是要超度你们,又岂能给你们添业障?你们受她蛊惑也是一时糊涂,情有可原。我佛慈悲,渡人便是渡己,都起来吧。”

“谢大师、谢大师!”

众鬼感恩戴德起身。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说话间,林静腾然黑化,尖利的指甲陡然伸长,朝温糖扑来。

来来去去这一招,没点新意。

温糖就势推出金印:“冥顽不灵,留你不得!”

“啊——”

林静痛苦地惨叫,身影在金光的灼烧下扭动不已,最终一点点消散,就此魂飞魄散。

众鬼见识了这手段,大气也不敢吭,佛法无边、真真的佛法无边呀。幸好、幸好没听她的,不然白白错失了投胎的机会不说还会为自身招来杀身之祸,永世不得超生。

“大师英明!”

众鬼又是一番叩拜。

“都准备好了?甘愿被超度?我不强迫”

“大师慈悲,请大师做法!”

很好,上道。

帮一众鬼魂超度,耗费了不少功力,但同时也累积了不少功德,值当。

一晚上又是杀妖又是收鬼还给这么多鬼超度,季寒心疼不已,上前便是一记公主抱。

“干什么?放我下来。”

“不放,你累了。”

“我是修行之人”

“那也是肉体凡胎,没见过你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你不心疼我心疼。别动,不然我亲你。”

“”

“这就乖了。”

“你的手又流血了。”

“男儿流血正常,英勇无畏的象征,反正有你在,死不了。”心疼他就直说嘛,一点不坦率。

“哦。”温糖眉梢一扬,伸手戳了戳季寒的伤口。

“嘶,不带这么打击报复的,我可是伤员。”

还记得自己是伤患啊,逞什么英雄?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叫你嘚瑟,又戳了一下。

“嘶嘶嘶轻点轻点得,你高兴就好。”季寒嘴上哎呀呀直叫唤,心里却美滋滋的,至少现在也和自己上手了不是?亲近多了!

大步向前,恨不得哼上一曲:“走,收尾去。”

季寒抱着温糖回到藏匿银狼的地方这才将人给放下了地,一把拖住狼尾拽了出来,齐齐走回村口的大槐树下。

温糖忽然一顿:“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还有啥?”嗯,我们一词很中听,季寒乐得心底笑开了花。

“林如。”

哟,真忘了这茬,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季寒甩开狼尾擦了擦手:“自作自受,管她干什么?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教训想必她终身难忘,以后做人老实点,挺好。”

嗯,这话没毛病。怎么着也是救她一命,日后好自为之吧。至于醒后记得多少温糖一点也不在意,不记得对于林如来说是福,若是记起聪明人懂得掂量后果,更是警醒,无论何种都是好事一件。

可是齐文清呢?

“还有一个人。”

季寒了然,这时间点确实有些麻烦,想了想开口:“齐文清交给我。”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闭嘴。

“那行。”温糖跃上枝头,温金宝依旧睡得同死猪一样,这么久居然没掉下来,也是神操作。

抱下去?猪一样的人温糖不是抱不动,可对这个弟弟真的没有一丝好感,孩子小从来不是他们撒野的理由,这世上就是有太多不像样的熊父母才造就了不成器的熊孩子,而且他已经十四岁了,是个小大人了,纵不得,该受点警醒清醒了。

温糖甩手一巴掌抽到了温金宝脸上:“醒醒,天亮了。”

结果温金宝无动于衷。

这样都不醒?反手又是一巴掌:“狼来了!”

左右两个巴掌印,对称。

季寒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可就是招人爱呀。

两巴掌下去,温金宝终于惊醒:“狼,什么狼?”

脸颊生疼,温金宝险些跳起来:“你又打我!我告诉妈去”

孺子不可教也。

温糖跃下枝头:“喏,狼在这呢。”

“骗鬼呢”居然丝毫没注意自己身处何处,朝下望了一眼,心肝都要吓出来,当即一嗓子就吼了出来,“救命啊——”

“噗通”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个四仰八叉,转瞬嚎啕大哭。

这一嗓子可谓高分贝,尤其在夜间格外嘹亮,连温糖都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难成大器。

季寒呵呵一声:“吼得好,倒是省了咱们的事。瞧,有人来了。”

“哎哟,这大半夜的谁搁那鬼哭狼嚎呢?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听着喊救命来着,该不会”

“哟,坏了,要真是快,走快些,兴许还来得及抓到凶手。”

村民们打着手电筒纷纷赶向村口。

温国栋也是被那一嗓门给惊醒的,推了推王桂花:“他娘,快起来,好像出事了。”

王桂花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能出什么事?别吵我”

“你这婆娘”

温月听得响动也醒了,摸了摸床头,二丫呢?一个激灵吓得坐起身来,随手披了件外衣,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跑到了父母房前,语带哭腔:“爸,二丫不见了!”

“你说什么?”温国栋匆忙下地,衣服都没披,哆嗦着开了门栓,“不不不,二丫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是她快,把你弟弟也叫起来,一起去找!”

温月一看,哪里还有温金宝的影子:“爸,金、金宝也不见了”

“啥?”这下王桂花可算清醒了,麻溜从床上跳下地,疯婆子一般直奔屋外,歇斯底里哭喊,“金宝,我的金宝——”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撞邪?

温家人赶到的时候,村口已围满了人,听到那哭声,是温金宝的声音,温国栋心底一紧,二丫真出事了?一把扒拉开人群,随手抓了人就问:“我家二丫她”

大冷天的见温国栋穿了个背心就出来了,眼眶还带着湿意,温糖眼底闪过一丝动容,开口唤了声:“爸,我在呢。”

温国栋猛然回头,心底顿时宽慰,那眼中一直强忍的泪水不期然便落了下来,激动地跑到温糖身边看了又看:“爹还以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爸,你怎么也不穿件衣服就出来了?怪冷的。”

“哪顾得了那么多?不冷、不冷”

“哎呀我的儿啊”王桂花后脚跟来便看到父女俩之间的温情互动,却没看到二人身后地上坐着的温金宝,心中大为光火,气呼呼上前一把拉扯开二人,一巴掌对准温糖就扇了过去,“我就说你是个灾星,现在又克了你弟弟,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还我金宝、还我金宝”

这一巴掌很突然,谁都没有料到,连温糖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生生挨了一记耳光。

温糖目光凉凉看着王桂花,无悲无喜,只伸手摸了摸脸,手劲真大,这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吧?

季寒拳头攥得暴起了青筋朝温糖看了一眼,脸都被打红了。他娘的,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当宝的人,她居然敢打她?深吸一口气忍住杀人的冲动,若是眼神能杀人,王桂花此刻已死了不下百次。

众人皆是一愣,不问问人有没有事,也不问青红皂白伸手就打,打的还是自家闺女,说话还那么诛心,有这么当妈的吗?

温国栋气极了,反手也是一巴掌,扇得王桂花一个趔趄。

“你打我?你为了这么个害人精打我?你的宝贝儿子都被她”

温国栋一把将王桂花扯到温金宝面前:“你儿子在这!”

“哎呀我的金宝,你怎么在地上?”王桂花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愧疚,蹲下身子就将温金宝抱在了怀里,“怎么哭了?嗓子都哑了,天可怜见,快让妈看看。还好还好,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家金宝是个有福气的,谁都克不着”

“妈,疼!”

“哪疼?”

温金宝扬起脸,王桂花便看到了那两个巴掌印,当即跳脚:“谁打的?”

众人眼角一抽,重男轻女到这个程度天底下估摸着就她一个了。

“我。”温糖不咸不淡答道。

“你又打你弟弟?你凭什么打他?他爹,你都听到了?她居然把咱金宝弄到外面殴打,我说金宝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这要不是大伙听到了动静,金宝怕是要被她给打死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恶毒的丧门星”

“呵”温糖冷不丁笑出声来。

“你看,她还笑”

“二丫她娘,今儿要不是你丫头,你家金宝就真没了。”李明亮实在看不过眼,叹了口气出声,指了指地上死去的银狼,“你瞧这是什么。”

“什么?”王桂花回头,见着那触目惊心的死狼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怎、怎么会有狼?”

季寒冷哼一声:“还是那吃人心肝的狼!”

温国栋心口又是一提:“二丫,真没伤哪?”

温月也忙拉住了温糖的手:“这可开不得玩笑,我瞅瞅。”

见温月光着脚,一路跑来早已磨破了脚皮,还渗着鲜血,却是不觉痛一般拉着自己左右细看,温糖心中一暖:“姐,伤的是你,哪有出门不穿鞋的?”

说着便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你穿上。”

“不就磨破点脚皮吗?做农活还免不了流个血呢,不打紧,姐没事。”

“那我给你穿。”

见温糖弯下身子就要动手,温月连忙扶了一把:“好好好,我穿、我穿。”

“他爹,你们一个个的只顾她,怎么不看看金宝?我还想问问她大半夜的怎么就把金宝弄外面来了,要不是她,咱金宝能遭这罪?这么大匹狼,差一点就”

“你家金宝半夜梦游出来,亏得二丫发现及时,也得亏季寒碰上了,瞧,人家手还伤着呢。你怎么还怨起你闺女了?”

“梦游?不可能,我家金宝可没有梦游症,就算有,她发现了怎么不出声?”

没文化真可怕。

温糖扫了母子二人一眼,说:“我半夜起来解手,意外看到金宝出屋,喊了他两声也没搭理,这才发现他在梦游,而梦游的人是不可以强行唤醒的。大家都知道这些时外面不太平,夜半三更的他梦游出来,我怕他有什么意外就一路跟着”

“不能叫醒你还打他?你安的什么心?”

这个妈简直了,这时候居然还想着抓错漏,啥时候思维这么敏捷了?温糖能这么说自然早已想好了对策,说:“我跟着他一路走到村口,突然间不知哪里窜出一匹大野狼,对着我们虎视眈眈流口水。我一见,坏了,这该不会就是这些时命案的元凶吧?金宝浑浑噩噩叫都叫不醒怎么跑?情急之下我只能赌一把,总比活活被狼给生撕了要强,这才打了他两巴掌。”

“二丫,你做得对。也怪我这当爹的睡太死,不然也没这档子事。不过你也真是,遇上这么大事咋不呼救呢?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斗得过这么大匹狼,我这想想就心惊肉跳。”

“我喊了呀,可能村口离得有些远,大家梦乡中一时半会没听见。我又催着金宝上树,好歹也能拖延一些时间,亏得季寒舍身相救,为了保护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

季寒忍笑,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呢,刚想开口,王桂花抱着温金宝问了句:“金宝,是不是这样?”

温金宝看到那匹狼就吓傻了,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对于温糖所言一概不知,但唯独记得自己是被打醒后从树上摔下来,现在还疼,心里记恨刚想开口却突然说不出话来,急得脸都红了。

他人看不到的是温糖暗中掐了个指决,想开口否认?那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啊。

“你倒是说话啊,妈在呢,别怕。”

温金宝扭头却对上了温糖深不见底的双眸,冷冷的,摄人心魄,没来由脊背就蹿上了凉意,好可怕!垂眼胡乱点头。

“婶子,合着温糖不是你生的?厚此薄彼也该有个限度,不带这么糟践自家闺女的,你还让不让她活了?你不信她,难道我的伤还是假的不成?”季寒说着一把扯开了缠在自己手臂上的衣料,两排血洞,看着就瘆人。

众人惊呼连连,都快见骨头了呢。不由跟着说了王桂花几句,哪有这么当娘的之类,一时间王桂花有些抬不起头,支吾了半晌终究没再出声。

季寒心底一声冷哼,又说:“怎么着我也算是咱石榴村的一员,虽然命案发生在别村,可凶手一天没找到哪都不安全。所以这几天晚上我和李北他们几个都会自发出来巡视,结果今儿就碰上了。”

李北等人眨了眨眼,他们啥时候出来巡视了?不过这当口肯定不会拆季寒的台。

“好家伙,我看到的时候那野狼正朝他们扑过去。金宝好歹也在他姐姐的保护下上了树,可独留她一人暴露在狼口下,你们是没瞧见那野狼的凶相,简直险象环生,千钧一发之际任谁看到了都会挺身而出吧?”季寒说着从腿上摸出一把匕首,几不可查勾唇,这轩辕剑真好,还可以随意变幻大小形态,“亏得我带了匕首,也是运气好一刀就扎在了它的心口,算是劫后余生。我想错不了,这应该就是那几起命案的元凶了。”

季寒不过三言两句,可谁都能听出当时的惊险,尤其是那手臂的伤口,现在还在冒血呢。

温国栋当即就给季寒跪了:“孩子,今儿真是谢谢你了,这恩情我们家一辈子都记着。”

男儿膝下有黄金,温国栋这一跪可谓由衷感恩。季寒哪里敢受?连忙扶了一把:“叔,您可别折我寿,这我哪受得起?快起来。”

“不不不,你救了我家二丫和金宝两条人命,不,是救了附近几个村所有人的命,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受得、受得!”

“叔,您快别这样,这事换大伙都一样,人人有责嘛,只是我赶巧碰上了而已,您言重了。”季寒一把将温国栋托起,转头对着李明亮道,“村长,祸害已除,大家都可以安心了。赶紧通知公安,把案子结了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我已经差人去报了,差不多快来了吧,你这伤哟,伤得不轻啊,亏你忍到现在,真是条汉子。李北,你们几个赶紧的,送寒小子去卫生所好好治治,可别留下病根。”

“哎,这就去。”

这下不光李北他们,一些村民也自发当起了护卫队,就差没把季寒抬着走了。

公安很快就来了,详细了解了一下情况,法医也随同前来,看到那狼时也是惊了,好大的个头,仔细瞧了瞧它的爪子,看着确实和那些抓伤相符合,但是具体结果还得比对验证了才知道,然后就将狼给带了回去。

村民们这才纷纷散去,回去的路上可没少议论,不过大都放宽了心,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因此也对季寒纷纷改观,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散尽,齐文清也跟着回了,只是多看了被抬走的自己的本体几眼,掩下眸内的几丝痛色,这笔账他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想着望向被家人嘘寒问暖的温糖,这对男女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忽悠得村民们信以为真。也罢,这样结束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倒是现在这具躯壳,呵呵,居然和自己的人形如此相像,天意!

齐文清极为满意地摸了把脸勾唇,且走着瞧吧。

当晚,温金宝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听到了好听的音乐和呼唤声,迷迷糊糊出了屋,一直走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对着自己张开了双手,然后忽然间变成了一匹巨大的白狼,就和死去的那匹一样,他还来不及呼救,自己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一看,姐姐?姐姐抱着他上了大树,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依稀透过树叶好像看到了姐姐和季寒一起打狼的模样,那时候的姐姐就像变了个人,特别的威武、特别的厉害,陡然一张血盆大口

“啊——”温金宝豁然惊醒。

“金宝、金宝,你怎么了?”

温金宝眼神有些迷茫,迷茫中还透着几分恐惧,随后又昏睡过去。

“金宝——”

一晚上温金宝睡了又猛然惊醒,醒了又昏睡,反反复复之下发了场高烧,幸好没说什么胡话,一家人忙了整晚才安稳过去。

等到温金宝再次睁眼的时候,四下里看了几眼,似在搜寻什么。王桂花瞌睡一醒,心肝宝贝地叫着,却不料温金宝开口第一句话竟是——

二姐呢?

此时的温糖和季寒一起在公安局里做笔录,二人口供一致,将昨晚的情形又重复了一遍,温糖属于被救人,说完就回去了,但是季寒却被留下了。

办公室内只有两个人,季寒胳膊吊着绷带,嘴里叼了一支烟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靠在椅子上,斜眼一瞅:“张队,几个意思?”

张一辉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自己面前这个可是京城季家的二少爷,看着年纪轻轻又没个正形,可不知怎的,一眼扫来自己竟然看到了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势,不敢怠慢:“那个、季二少就是、就是”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干什么?您可是领导,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别介,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不知道气势逼人啊?张一辉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干笑一声,“那狼真是你一个人杀的?”

“怎么我看着不像?”季寒眯眼,不错,是个聪明的,发现疑点没忽视,办案的时候也极为认真,是个可靠的人民公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村民那么多,怎么不”

“这不情况危急没时间吗?我可是边打边呼救来着,小糖那丫头也没闲着,他们来晚了怪我?”

你现在可是大英雄,谁敢怪你啊,他队长还要不要做了?

张一辉忙道:“不是不是,二少你又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那匹狼不太寻常”

“嗯,是比普通的大了些,谁知道它打小吃了多少心肝?这人还有高矮胖瘦不一呢,有什么出奇?”

“一刀毙命?”运气也太好了吧?

“哟张队,您这是不信我呢?”季寒说着抬了抬胳膊,“瞧见没?再深一分我这条手臂就废了,若是废了手臂我这条命也就没了,我以命相搏给你们破了案子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哟,不敢不敢,我就是觉得吧”张一辉忽然不知道这么开口,想了想说,“就是觉得有些蹊跷,你说这狼吃人还挑部位?”

古往今来听都没听说过。

“我又不是狼我怎么知道?兴许它就是嘴刁呢?我说张队”季寒换了个坐姿,“人证物证都摆你面前了你还纠结什么?”

“我这不是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

“得,那狼其实是只妖,从妖界跑出来的,专吃人心肝增进功力。我呢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天师,以降魔伏妖为己任,碰上了自然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呃”张一辉一愣,随后尴尬地笑了声,“二少说笑了。”

“看,你还不信。”

“这”傻子才信。

“什么这啊那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事实就是这么回事,知道我身份自然知道我是打军区大院出来的,打小跟着我爸开枪打靶学硬功夫,区区一头狼而已,被它伤了我还郁闷呢,要我爸知道一准说我学艺不精,我这脸面都丢光了。”季寒说着从腰间掏出那把匕首,“喏,这就是我当时杀它的匕首,估摸着上头还有些残血,法医不是在吗?去化验一下,顺道比对一下伤口,看是不是符合。而且那些尸体上的抓痕我想法医很快就会给你答案。对了,这东西完事赶紧给我送回来,我可宝贝着呢。”

“呃”

“没事了吧?没事我回了,您忙着吧,尽早把案子结了,也省的左右乡亲成天提心吊胆。”语落,季寒起身,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出了公安局。

季寒一走,张一辉便似松了口气般靠在了椅子上,话说这都谈了些什么?不和没问一样吗?燃了支烟,闷闷抽了几口,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仰头叹了口气:“京城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起身抓起匕首苦笑一声:“得,就这么着吧。”

季寒回知青院的时候,便看到了好些人,依稀还听得哭闹声,勾了勾唇,林如回来了。

踏进院门,林如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上前一看,屋子里的林如披头散发抱着两腿蹲坐在地上,双眼警惕地四下里乱瞄,神情闪烁,嘴里还不停念叨:“别找我、别找我”

刘慧芳作为她平时交好的朋友,虽说已经有段时间没那么亲近了,可看到她这样还是忍不住关心:“林如,你”

刘慧芳一触碰,林如便发了疯,伸手乱挥,嘴里大叫:“别碰我,滚开、滚开!恶灵退,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收了她、收了她”

无论刘慧芳和几个女知青怎么安慰,都碰她不得,拿她没辙只能面面相觑干站着。

季寒轻笑一声,问向一旁的魏光良:“她怎么了?”

“谁知道呢?听说撞邪了。”

“撞邪?怎么回事?”

“喏,村里老刘头,就是那个老光棍,大清早去给他爹坟头除草,结果发现她竟晕在了坟地里,好不容易把人弄醒,结果她就跟魔怔了一样居然咬了老刘头一口,然后撒开腿就跑,嘴里还直呼有鬼。老刘头不放心,放下手头的活就一路追了过来,回来就是这么副模样。看着还挺是那么回事。”

李北哼了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叫她心肠那么坏?没准真的撞邪了,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晕在坟地?该!举头三尺有神明呐。”

林如闹得厉害,见人就骂,还拳打脚踢,完全不顾形象,弄得鸡飞狗跳。李明亮闻讯赶来,一见这么副光景摇了摇头,怎么净出事?

“你们几个按住她。”

刘慧芳等人这才狠下心肠,连同几个女知青一道把林如给按住了。

李明亮对准她的后劲一个刀手,林如这才消停了。

“快,送去卫生所好好照看。”

众人又七脚八手把人给抬了出去,季寒沉吟一声想了想,看着确实不似作假,当然,遇上那种事受惊过度有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以她的心智,应该不至于神智失常,就算是估摸着也只是一时的迷糊,为什么?祸害遗千年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男人间的交锋(一更)

季寒没心思再凑林如的热闹,众人一散也就没当回事,该干嘛干嘛,倒是一眼瞥到了齐文清。

这张脸

妈的,越发的不讨喜了。可是和温糖说好了齐文清这头他来搞定的,忍着心头的不舒服走了过去。

齐文清在树下看书,哪怕林如那么大的响动也没去关注,最多只是瞟了一眼,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见季寒走近,心底轻笑一声,来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看书。

季寒一屁股坐到了齐文清身边,笑道:“你还真不是个好事的主,瞧瞧,多淡定啊。”

齐文清斜扫一眼:“与我何干?”

呵呵,本来确实没什么关系,可谁让你也是从坟地里出来的呢?

季寒摸出一包烟:“来一根?”

这是哦,这个时代名为烟的东西。原主本身是抽烟的,对方示好,拒绝了好像也太刻意,顺手抽取一支。

季寒笑了笑,给各自点了火。

现在的齐文清却是没抽过这种东西,还需要点火引燃么?见季寒在一旁吞云吐雾,未免露陷吸了一口,一口吸进喉咙

我去!这特么什么玩意?这么呛人?

第一次碰烟的齐文清险些咳出来,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强忍着吞了下去。

季寒余光一直在看齐文清,见他神色有些难看,这是怎么的呢?莫不是嫌弃自己的烟草?此时倒也没想别的,一巴掌拍到齐文清的背心,笑说:“怎么着?抽不惯我的?”

这一拍,齐文清就忍不住了,咳咳一阵猛咳,怒瞪一眼:“你干什么?”

“哟,呛着了?对不住啊,手劲大了些,看在我是个伤员的份上就别计较。不舒服的话就别抽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不舒服?人不舒服还是昨晚遇上事不舒服?明显话里有话啊。齐文清可不是那么容易受激将法的人,难以下咽的东西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就势扔了烟,抬头,“今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什么话?”

“都是明白人,装什么糊涂?你我往日并不亲近,说吧,找我什么事?”

嗯,这很齐文清。

对方话都说开了,季寒也就不兜圈子:“她真撞邪了?”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咋这么会装模作样呢?齐文清腹诽一句,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看到了吗?而且昨晚”

“昨晚我可啥都没瞧见。”季寒睁眼说瞎话,话锋一转,“倒是你,怎么跑坟地去了?”

真不老实。

齐文清心思一转,倒也没藏着掖着,说:“我跟着她去的。”

“哦?你啥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就觉得她和平时不太一样,大晚上往外跑觉得有些好奇,想看看她到底干什么去。”

“然后呢?”谁都有好奇之心,说得过去,毕竟这人心思深沉,观察力敏锐,难怪有几次自己瞅见他盯着林如看,自然不会是喜欢,那种眼神季寒很清楚,十足的探究和疑惑。

“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去坟场,还在那神神叨叨对着空气说话,当时我就后背发毛了。”这感觉不假,原主当时就是这样,反正话都说开了,不怕他知道,齐文清嘴角一撇,“却不料被她给发现了。”

“所以你就跑了?”

“换你你不跑?哦对了,你是大英雄,我不过一介俗人。”

“呵呵,也没你说得那么伟大,就还行吧。”

我呸!你丫的真不谦虚。这小子居然是这么个货色?

“不过呢”季寒忽然转头,盯着齐文清细看了几眼,似笑非笑,“林如脖子上有勒痕,像是被人掐的,你不知道吗?”

齐文清观察力敏锐,季寒也不差,昨晚上注意力都在那女鬼身上,还真没注意昏倒在地的林如,可刚从屋外瞅了眼,便发觉了这个细节。那痕迹总不可能是林如自己掐的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齐文清和她交过手。

那么问题来了,齐文清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对方却是个恶鬼,到底是怎么从她手里逃脱的呢?

好个观察细微的家伙,倒是自己大意了,千防万防做好了一切细节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齐文清心底暗啐一声,面上却丝毫瞧不出任何破绽,轻笑了一声:“她不是撞邪吗?没准就自己掐自己呢?”

“有道理。”季寒点头,猛然伸手掐住齐文清的脖子,“她脖子上的印记如同现在,可是她是左撇子。”

小子,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好小子,心细如尘、推理分析丝丝入扣啊。齐文清冷冷扫了眼季寒的手,唇角一弯:“我就是吃饱了撑的跟她去了坟场,自作自受。那么你和温糖呢?”

齐文清似乎丝毫不在意季寒的举动,言下之意却十分清楚,他跟着林如有理有据,多管闲事也是出于担忧,出发点是好的,谁料会这么倒霉?可是你们呢?孤男寡女大半夜私会么,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哟呵,果然拿这茬说事了呢。原本自己掐着他也没用什么力,意在突破他的心理防线,不想这种情况下自己反被威胁了,还真是个人物。

这样的人干脆掐死得了。

“呵呵”不过一瞬,季寒松了手,笑道,“我和那丫头说什么来着?野狼都死了还不放心,生怕有什么漏网之鱼非得再四处看看。也亏得遇上的是你这么个明白人,要换成其他好事者,我和糖糖纵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你说是这么个理不?”

瞧给他扣的这顶高帽子,多好听啊,好听之余也透着警告,你现在面对的是为民除害的英雄,有什么心眼也给老子憋着,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枉做小人得不偿失。

齐文清多明白的一个人,这明显的言下之意如何听不出来?

“说的是,人心难测。”齐文清给自己理了理衣领,抬眸和季寒对视一眼,垂眸轻叹一声,“我不也是为了活命么?说来也是丢人,险些被一个女人给”

所以,你也别刨根问底了。

“嗨,我不都说了吗,黑灯瞎火的,别说林如,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白跑了一趟,可怜了我这胳膊哟,疼着呢。”

“那你可得好好养着,早日康复,别落下病根。”当时怎么就没把你给咬死?

“承你吉言了。”

各自一笑,终止了话题。

这一回合,旗鼓相当。

季寒一转身,眸中便没了笑意,为了活命吗?好像也说得过去。得,算他运气好,可总有几分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难道就因为那张脸吗?不由失笑,自己这是迁怒了吧,便没再深究。

陈旭青刚从外面回来,恰巧见到季寒和齐文清聊完,不由多看了齐文清几眼,上前问道:“季少,怎么和他聊上了?”

“无聊,随便扯了两句。”

“哦”破天荒头一遭啊,陈旭青也没在意,说,“对了,大队有电话找你。”

“行,我去去就来。”

三天了,这时候找自己的估摸着是师傅无疑了。

齐文清此时何尝不是收敛了笑容,眸内闪过一缕暗芒,好个精明的小子,要不是掌握了原主的习性,怕是要露馅。

季寒来到大队里,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便听一问:“小寒子,你那头情况怎么样了?”

叫他小寒子的也只有那个老顽童了,季寒答道:“死了三人。”

“什么?好个胆大包天的妖孽!”君子墨当即怒吼一声,季寒可以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师傅是何等的暴跳如雷,还不等开口,又闻,“小寒子,为师那日得了消息便仔细想了想,你所处的地方在君家古籍上有记载,老祖宗曾在两千年封印过一只大妖”

“狼妖王么?”

“咦?你怎么知道?”

“您说的老祖宗别是叫君莫言吧?”难怪他觉得这名有些熟悉,那本古籍他曾看过。

“你该不会”遇上了吧?君子墨瞬间紧张起来,“小寒子,那妖法力无穷,你千万别逞能,等为师过来,切记!”

“您什么时候到?”

“多则两日,快则明天,为师一定尽快”

“哦,那您回吧。”

“啥玩意?”回?他还没老到老眼昏花,耳朵不灵的地步吧,正色道,“小寒子,为师就你一个亲收的天赋异禀的关门弟子,你可别乱来,而且你”

“那妖被我杀了。”

“杀了?你你你,你怎么”这孩子什么时候会收妖了?

“妖丹是我亲手捏爆的。”

君子墨嘴角一抽,久久回不过神,自己都没万全的把握,他居然给杀了?

“你再说一遍?”

“师傅,这事我能开玩笑?您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不是,为师素来以你为荣,只是你不是都不学玄法么。”光凭武力取胜?那妖岂非徒有虚名,君家典籍何曾有假?这不科学。

“那是以前,现在么”想到温糖,季寒轻笑一声,满脸柔光,“我有了想要守护和一起携手共进的人。”

这是有心上人的节奏了?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君子墨眼角一抽:“你可别祸害人家姑娘。”

就不能想他点好?

季寒脸色一黑:“师傅!我是那种人吗?她可是我要共度余生的人!”

“难说,谁让你前科”

“哪来的前科?师傅您这是胡说八道,别坏我名声。”

“你小子名声好能被你爹狠心扔乡下去?”

“您确定是我师傅?挂了!”

“别别,说正事、正事。”君子墨嘿嘿一笑,言归正传,“那狼妖”

“既是两千年前被封印,斗转星移间,妖力大损,纵然食了人心对它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碰上了自然趁其病要其命,否则就是纵虎归山、祸患无穷。”

“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不然老祖宗当初怎么没把它给灭了?

“师傅!你徒弟我可是天纵奇才,对方说是狼妖王,可实力大不如前,交手下来不过外强中干。当然过程也是惊险的,我胳膊还伤着呢,说来也是用命换来的,您咋还不信呢?”

“严重吗?”

“真有事我还能这么和您说话?您放心回去吧,别处还指着您替天行道呢。”

“当真?”

“师傅合着您那句以我为荣是说着玩的?我就那么不中用、不可靠?人命关天的事我还能说假?”

“那为师也不能白跑一趟啊,我得瞅瞅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降服了你这么个不着调的浪荡子。”君子墨嘴里说着浪荡子,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他这关门弟子的为人,纨绔只是表相,实则极为可靠和重情,能让他说出想要共度余生的姑娘,必然不同凡响。

“别,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可别坏我的事。”

“哈?”这是没追到手?君子墨顿时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有你这臭小子都搞不定的人?哈哈,笑死老子了,你小子也有今天!”

笑那么幸灾乐祸扎心了喂。

“呵”季寒心塞翻了个白眼,“就您这模样,要真来把我未来媳妇吓跑了,您陪?”

“臭小子,我什么样?没大没小的敢挤兑你师傅?”

“您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啊?什么样的师傅带什么样的徒弟,您好意思笑话我?”

“你你你老子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光会气人的徒弟。”吹胡子瞪眼。

“嗯,您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瞎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不和您说了,耽误我追媳妇。您回吧,以后一准带她去见您,挂了啊。您老安!”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君子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笑出声来,“可算有人能镇得住这无法无天的臭小子了。”

话分两头,当时林如那屋里头的热闹温糖没去看,可也从大伙的口耳相传听了个七七八八,真疯还是假傻有待考证,去卫生所里瞅一眼也无妨。

温糖到卫生所的时候,林如正躺着打点滴,眼下暂无旁人,温糖便寻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没多久,林如的眼皮颤了颤,却是没睁眼。

醒了还装睡吗?温糖也不急,静等。

林如现在的确是醒了,不知是不是察觉到身旁有人,懒得理会索性继续装睡,可脑子却活活动开来。

说来当刘老汉弄醒她的时候,她脑袋还有些晕,半夜去了坟场这一点她依稀记得,其他的毫无印象,那女鬼还在不在更不得而知,却没料到自己居然在坟场里躺了一夜,说不怕是假的,所以在面对刘老汉的时候反应极大,惊恐也是真实的,用逃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回到知青院的时候依旧疑神疑鬼,这些时被女鬼附身,随着时间的增长,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怕自己就此不省人事被那女鬼给鸠占鹊巢,想想就觉得后怕,哪还顾得上形象?既然大家都以为自己撞邪神志不清,那就借机大闹一场博个同情,况且她本来就是撞邪了。

被人弄进卫生所在意料之中,她的确需要时间和安静的环境好好思考,只是有些纳闷,按照自己现在这种虚弱的状态,那女鬼怎么毫无反应?走了吗?走了更好,她得给自己想后路了。这地方肯定不能再呆,可是回城名单里并没有自己,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弄到名额呢?脑子忽然灵光一现,撞鬼啊!只要大家信以为真,就算不信,自己每天神志不清也干不了正事,长久以往谁还没点恻隐之心?闹个鸡飞狗跳所有人不安生,还不得想着早日送走瘟神,多好的理由?

这么一想林如舒坦了,只是身旁这人谁啊?还不走?掀了掀眼皮。

装不下去了?

温糖抬眸:“醒了?”

这声音林如认得,温糖!她还敢来?要不是她,自己能被那女鬼给盯上?顿时扭头,恶语相向:“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随你怎么说吧。”温糖斜靠椅背,“现在觉得怎么样?”

“猫哭耗子假慈悲。”似乎也只有在这种没旁人的情况下,林如才不装好人了。

也好,假模假样的累。

温糖没做声,只盯着林如看。

“看什么?”林如口气不善,还冲着温糖扔了记白眼。

这反应憎恶明显却不含忌惮,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换言之,好像真不记得昨晚见过自己。

“听说你昨天在坟场过了一夜。”

果然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你高兴了?”

“是挺高兴的。”气人不?

“你——”林如气得肝疼,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用这么一张淡漠的脸说出如此幸灾乐祸的话的?不过总算露出真面目了吧?季寒真是眼瞎。

“真撞邪了?”温糖难得笑了声,“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要你管!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么说是真的咯?”看来还是有些印象,不过不妨事。温糖眉梢一挑,“要不找人给你收个惊?我看那陈婆挺不错的”

“你滚!”林如忽地坐起身来,动作有些大,以至于牵扯了手上的点滴针,嘶了一声。

“别激动,打点滴呢。”温糖坐着没动,转而勾唇,“随便吧,反正疼的不是我。”

“你你你”她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是个腹黑的主呢?气呼呼瞪着温糖,“你别得意,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

“哦,那最好,我看着你也挺闹心的。”这是生了离开的意图吗?遇上这事不想走才奇怪,温糖起身,似笑非笑看了林如一眼,“要走早走,别什么时候又撞邪了,对咱村子的影响也不好。”

“你咒我?”恶毒的女人。

“需要我咒吗?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温糖淡然起身,转身挥了挥手,“走了,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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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送走瘟神(二更)

季寒回来的路上便碰到了温糖,见她从卫生所出来,便知是去看林如了,笑问:“怎么样?”

这一问自然不会是出于关心。

温糖了然,答道:“惊吓是真,别的无需担忧,她心里门清,正盘算着离开呢。”

“哦!”季寒点了点头,所料不差,想来之前那一出也是在装疯卖傻了。

“你呢?胳膊伤着不好好休养,到处乱跑个什么劲。”

“师傅找我。”

“什么时候到?”

“被我赶回去了。”

“”有你这么不尊师重道的么?

“妖孽已除,省得他老人家来回奔波。而且”季寒呵呵一笑,“你不也想低调么?”

“你不说谁知道?”

“他老人家眼毒,只要看到你,纵然你什么都不做,也能瞧出你的不同,你总不想被他老人家天天追着跑吧?”

“这话何意?”

“我师傅惜才,当初收我也是看中我天资。要发现你这么好的苗子他会放过?我师傅那缠人的功夫,我都怕。”

呵呵哒,也不瞧瞧你自个儿,死皮赖脸那劲和韦小宝不相上下了。

“而且当初找师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眼瞅着要结案了,何必把事情给复杂化。”

这话倒是不差,忽而想起狼妖王口中的君莫言,温糖问道:“你知道君莫言吧?”

“君莫言便是君家的老祖宗,两千年前将那狼妖王封印于此,我师傅正是君家第一百零九代掌门人。”

掌门人?这分量不轻。

“不过我有个疑问,那狼妖王怎么会将你认作君家人?”

这一点温糖也觉得奇怪,反问道:“它可不单说了我一人。”

“我是师傅的徒弟啊,学的自然是君家的传承,它认出来不足为奇,可是你”

“惑妖阵是你摆的,我们只是凑巧合作,错认也在情理之中。”

“我看不见得。”功法在那摆着,便是他也觉出了相近之处,季寒话锋一转,“兴许你真的和君家有渊源呢?我觉得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届时我再查查君家的古籍,没准会有发现。”

“你倒是比我还上心。”

“我心悦你。”自然想你所想。

贫!

温糖忽而一笑:“若我和君家真有什么关联,兴许就是你长辈了。”

“”上次骗自己是男的自己郁闷了一宿,现在又冒出长辈来了?季寒当即可怜兮兮低头,拽着温糖的衣角小媳妇一般委屈开口,“糖糖,天可怜见我一片丹心,你就饶了我吧。”

温糖忍俊不禁甩手:“走了。”

“哎!”

之后没过几天,公安局便正式宣布结案。任凭案子再耸人听闻、再蹊跷,法医结果出不了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银狼,一切比对结果显示也和银狼相吻合。且银狼死后日风平浪静,再没出什么命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最终案子定性为野兽伤人。

方圆五个村的村民们总算安了心,敲锣打鼓庆祝。

季寒作为斩杀恶狼、解救众人于危机的大英雄,被大队记了个大功,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予了表彰,档案里也添了光彩浓重的一笔,一时间风头无二。

而温家作为最为实在的受惠人,温国栋亲自请了季寒回家做客,以表感谢。

饭是姐妹二人做的,有荤有素、有酒有茶满满一大桌,比过年都来得丰盛。看得王桂花心疼不已,这两个赔钱货,如此败家,日子还要不要过了?饭桌上一直都没个好脸色,若非顾及温国栋,恨不得当场翻脸掀桌。

温国栋对姐妹二人的做法很满意,毕竟是救命之恩,人家舍命相护岂是一餐饭就能感谢得过来的?

“季小子,这回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家可就”

“叔,这事换谁都一样,您别再提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不好意思?这可是你拿命换来的,别说叔看低那人心,那种情况换个人真难说,谁不惜命?也就你艺高人胆大,叔想想就觉得后怕。”别说他人,换做自己都未必有那个胆量。温国栋举起了酒杯,“说来这是你第二次救我家二丫了,这次还有金宝,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这杯酒,叔敬你。”

“呵呵,那我就厚脸皮受了。”

季寒正要一饮而尽,被温糖按住了手:“爸,他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哟,瞧叔这个记性,把这茬给忘了,二丫说得对,要不还是喝茶吧。”

季寒笑眯眯看了温糖一眼,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心里咋这么甜呢?轻轻推开了温糖手:“一点小伤不打紧,小糖她不是在城里学医么?这些时没少给我治伤,要不了多久就好利索了。您看我现在都不用吊绷带了,左右一杯酒而已,没差。您是长辈,又是好意,我一晚辈怎好推辞?”

回头冲着温糖小声说:“我就喝一杯。”

见状温糖也不再阻拦,点了点头:“嗯。”

季寒呵呵一笑,连忙和温国栋碰了碰杯:“叔,那咱走一个。”

温国栋笑看二人互动,心里高兴,乐呵道:“好,就一杯。来,吃菜、吃菜。”

温月也端起了茶盏:“季寒,谢谢你救了二丫和金宝,作为他们的姐姐,我也理应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

季寒虽伤的不是右臂,可左手到底也不太方便,单手又是回礼又要夹菜,温糖作为大家眼里的被救人,自然也不能干坐着,见他碗里快没菜了便夹上几筷子给他添了。

季寒莫名有些受宠若惊,这待遇,多伤个几次也美啊,一个劲夸好吃。

往日里最不规矩的温金宝在今天格外老实,也没抢着吃菜,而是时不时看温糖和季寒几眼,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怯意,还有几分或许他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敬畏和惭愧。

“哥、哥哥”温金宝扭捏起身,脸还有些红,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端起了茶杯,“谢谢哥哥救了我。”

这小子温糖有些纳闷,季寒倒是笑了:“嗯,以后多听你姐姐的话就成。”

“嗯。”

“呵呵,我家金宝懂事了,好,好!”温国栋是最开心的,人呐,果然得经历些事。小子知晓好赖了,为时不晚,也算是因祸得福,想想也是托了季寒的福,当下看季寒更是热切了。

王桂花瞅了温金宝一眼,这孩子脑子进水了么?人家说好听是救命,说白了还不是看上了她的闺女,你这小屁孩懂个屁!

王桂花憋着闷气扒饭,其他人和乐融融,莫名就觉出自己像个外人一般,长此以往下去,这个家还有自己说话的地吗?心中光火,自然食不下咽,还没吃完就先撂了碗筷,出门吹风透气,越想心里越发不平衡,凭什么自己这个当妈的反被家人嫌弃?思来想去都是那丫头的错,克人的命真是讨嫌。

饭后,温糖送季寒回知青院,想到温金宝这些时的态度不禁起疑,那孩子那天晚上还对自己横眉竖目,若非自己掐了指决噤了他的声,不定说出什么。可这些时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有时候还不等自己出声,他自主就去把活给干了,还有刚才,给季寒道谢?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夜成长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是温金宝?恕她看不上,真心不是那种会忽然转性的人。

“金宝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愁什么?这是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想太多了,这不一没成年的孩子么?心性未定,遇上那么大的事能不”

“遇上那么大事惊惧居多,可我瞧他看咱俩的眼神不一般。不是我把他看死了,相由心生,就不是个安生的主,且他那性子早被王桂花给惯坏了,由不得我不多想。”

“左右一毛没长齐的孩子,你还怕他出幺蛾子?再说了,甭管他怎样,还能翻出你的手掌心?孙悟空再能耐,还不是被如来佛祖给压到了五行山下,况且他也不是孙大圣。反正就目前来看,终归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你操心个什么劲?”

“我怎么觉着你一点不意外呢?”温糖眯了眯眼,歪头盯了季寒半晌,“别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你真是高看我了。”

“哦?”怕是小看你才是吧。

“好,就算是我做的手脚,也是为了你们家好。”

这口气,还真是他做的,自己居然毫无所觉,不由心下一叹,得加紧修炼了。

季寒见温糖没再出声,也就不说话了。

要说手脚,他还真动了。给温金宝造了个梦,此举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利有弊,弊端么弄不好就此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影响心智,兴许得不偿失让他更为记恨温糖,心性大变没准以后就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祸端。往好处看,彻底脱胎换骨,不说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也不至于沦落成好坏不分、是非不明的混子。

眼下来看,这一棋行险招奏效了,真真的因祸得福。

正想间,迎面匆匆跑来一人,村头的元家嫂子。

“婶子,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可别摔着。”温糖顺手拉了一把,将险些滑到田埂里的元家嫂子给拉了回来。

“嗨,还不是那个林如,三天两头发疯。这不又闹上了,说自己被女鬼上了身,居然撞墙寻死,这要真出了人命我得赶紧去告诉村长,看这事怎么处理。”

二人互看一眼,鬼上身?哪来那么多鬼找她。

“去看看?”季寒来了些兴致。

“好。”

二人到的时候,林如已经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麻绳给绑住了,大概是怕她再撞墙。

“鬼、有鬼,放开我,你们这是在害我”披头散发的林如额头带着些青紫,因为被捆只能拼命扭动着身子,嘴里骂骂咧咧之余又哭出声来,“呜呜呜我要死了,那女鬼好可怕她要吃我,要我的身子求求你们干脆让我一头撞死了吧”

还真撞墙了,真豁得出去。

季寒轻笑一声:“你怎么看?”

温糖直视林如,刚好和她来了个对眼。

林如明显一愣,对方那似笑非笑的双眸似乎将自己的把戏给看穿了,不由心虚地别开眼,心虚?她干嘛要心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也没形象了,不如毁个彻底,两眼一翻滚到了地上,口吐白沫直抽搐,随后猛然坐起,目光森寒死死盯着着众人:“哈哈哈哈,来呀,杀了我呀,杀了我她也活不了。而且你们、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一旁的刘慧芳等人哪里见过这把式?不由害怕地退了几步,面面相觑,难道真的有鬼?

温糖唇角一勾,扭头:“装疯卖傻的本事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还看吗?”

“辣眼睛。”

哟,这词新鲜了。可形容得恰如其分啊,季寒当即笑道:“走,去我屋里,我刚得了两本新书,你一定喜欢。”

“嗯。”

二人一道离开,人群中的齐文清朝两人瞥了一眼,成双入对倒是不避嫌,居然进了男人的屋?正要嗤笑一声,心口猛然泛起一股子酸意。

齐文清皱了皱眉,他酸什么?抬手摸了摸心口,这种感觉从不曾有过,什么情况?陡然想起原主,对了,貌似对那丫头很上心。喜欢么?合着是那遗留下来的情绪干扰了自己?他堂堂狼妖王居然会被一个死人给弄得心绪不宁!手下一紧,不若换颗心脏?!风平浪静没几日,没得又惹事端,罢了,不过一缕残存的意识,要不了多久便都烟消云散了。

就是那感觉,没来由让人心烦。不过却也新鲜。

这一头刚进了屋,那一头几有人喊了出来:“哎呀,她昏了,村长来了没?咋整?”

二人一听这响动相视一笑,那女鬼上她的身有些时日,身体多少有损伤,这些时她装疯卖傻地闹,刚还撞了墙,这么折腾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能不昏吗?

“要不先送卫生所?”

“怎么送?她刚才”饶是年轻小伙子也觉得瘆得慌。

“这不都昏了么?怕什么,总不好要她这样趟地上吧,快,大家一起来。”

于是林如又被再次送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的医生一见,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她?”

这都第几次了?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娇贵得很,可再娇贵也没见别人像她这样啊,三天两头来报道,没得给他们找事干。

“这回又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闹鬼呀。”

“瞎说!青天白日什么鬼?”

“哎哟大夫,您是没瞧见,那要死要活的模样还说要杀了我们,想想我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李明亮这时候已经来了,听了这话瞪了小年轻一眼:“别胡说,让大夫瞅瞅。”

“村长,咱大伙可都瞧着的,那情况说不是撞邪都没人信,你们说是吧?”

众人点头如捣蒜,又有人接口:“村长,要不咱也找那陈婆给她看看?上次卫家的事不就是她给解决的吗?现在小双活蹦乱跳,一点事没有,比之前可长得好多了,要我说,那陈婆是真有能耐。”

大夫摇头看了众人一眼:“病急乱投医,别到时候鬼没抓到,人给弄没了。”

李明亮一听,是这理:“都别乱出主意,医生在呢。”

李明亮自然知道大家也是好心,要说找陈婆也没什么,可政府为了破除封建迷信做了不少科学宣传。卫家那档子事说到底是他们的家事,他们干部不可能插手去管,可林如不一样啊,不过是来下乡插队的,说白了压根就不是他们村里人,要真弄出什么好歹怎么向她家里人交代?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医生照常给林如做了例行检查,又是开药又是打针,忙活了半天。

“大夫,怎么样?”

“女孩子家和你们这些身强体壮的男人自然不能比,前几日她在坟场里过了一夜,身心受创,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

“那鬼”

“什么鬼?我都说她是受了刺激,你怎么还鬼啊鬼的?说白了她就是精神失常,得了癔症。”

“啊?那不成神经病了?”

“现在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得静养,再不能受半点刺激。”医生一通解释,回头又说,“村长,这事发生在咱石榴村,环境影响对她很不利,咱这的医疗水平也有限,还是尽早回城,去大医院治疗,不然拖久了真不好说。要不您和大队里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她一个回城指标,反正他们这些知青迟早都要回去,不能因为她一人影响咱们石榴村的名声。”

“好,我晓得了。那她暂且就在这,您多照看着点。”

“嗯,应该的。没事你们都走吧,省的她一会醒了又发疯。”

林如这一疯,断断续续疯了好几天,清醒的时候极少,要么昏睡,要么醒来就闹,不是嚷嚷着有鬼就说大家伙联合起来害她,再不就是一脸凶相吵嚷着要杀人。搞得卫生所的大夫们都束手无策,只求快点送走这个瘟神。

这么一闹,风言风语四起,大队里也不能忽视,终于在回城名单上加上了她的名字,不管有没有鬼,总不能让一个原本好好的大活人真疯了吧。

一个大晴天,林如如愿以偿坐上了回城的汽车,望着窗外那些熟悉的景致在眼前渐行渐远,吐出一口闷气,露出了久违的开怀笑容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才是主心骨

林如一走,村里的气氛都变得欢快轻松起来,只是茶余饭后多了一份谈资,日子一长也就再没人提起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这一日,温糖正在麦田里除草,同村的黄妮和她关系一直不错,两家麦田相邻,共同劳作的时候少不得闲聊几句。

“哎,我说二丫,那事过后刘美丽几乎都不和我说话了,我找她她也爱答不理,话说做错事的是她,她怎么那么小心眼呢?”

“这事对她影响挺大的,又是女孩子,抹不开面也能理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黄妮当初可是站自己这头,就刘美丽那性子,怕是早记恨上了,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

“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好歹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事过翻篇,谁都不计较了,她至于嘛。”

有些事是人一辈子的阴影,如何翻篇?

温糖很想说一句你太天真了,可是看着黄妮红扑扑的小脸又有些说不出口,人各不同,这份天真和朴实很可爱,不由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顾好自己就行。”

“呵呵,说得也是,还好我有你这么个好朋友。”说话间黄妮抬头擦了把汗,瞄到一辆小汽车由远及近,连忙拍了拍温糖,“二丫你看,有人来了。”

人来人往有什么稀奇?可黄妮一脸的兴奋,好似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一样,温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咦?那不是祁非凡的车么?

“呀,那是叫什么来着,小汽车?”

“轿车。”

“对对对,轿车,我听说过,有钱人家才用得起。啧啧怎么到咱们村来了?咱瞅瞅去?”

祁非凡这样光明正大的来,肯定是为了花卉基地的事,必定会找自己。既然瞧见了就走一趟,还不等答话,黄妮便拉着她去看新大陆了。

真是个急性子。

祁非凡正想问人,便瞅着两个丫头走出麦田,朝自己方向走来。定睛一瞧,哟,其中一人不就是温糖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将车停下,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笑着朝二人招了招手:“二位同志,请问这里是石榴村吗?”

祁非凡本就有副好相貌,又仪表堂堂的挂着得体的笑,特招人喜欢。

黄妮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要说男知青里也有好看的,比如季寒、比如齐文清,可一个成天一副痞相,一个又阴沉沉的不好相处,哪有眼前的人这么风度翩翩又阳光?尤其那张笑脸,看着特别亲切,心道到底是城里来的人,就是和别认不一样。

十六七岁的少女,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一个好看的男人盯着看,自然不好意思,害羞红了脸,连答话都忘了。

而祁非凡这么问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认识温糖,确切来说是不想给温糖招惹是非。温糖扬了扬眉,真是个伶俐人。

指望黄妮答话是不可能了,温糖点了点头:“是的,不知这位先生找谁?”

对方既装作不认识自己,自己当然跟着做戏。

“那就好,我还怕自己找错了地呢。”祁非凡朝温糖挤了挤眼,笑说,“我找你们村村长,如果不耽误的话,你们能不能给我带个路?”

上午的农活也做得差不多了,温糖点头:“可以。”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上车吧。”

温糖掸了掸身上的灰拉开车门,神色自如坐了进去,回头见黄妮还愣在原地:“妮儿?”

黄妮搓了搓手:“可是我身上挺脏的”

这丫头,真是个实诚人。明明就特稀罕眼前的小车,却怕给人弄脏了,谁说农民不知趣?这份自觉比有些自以为是的城里人可高尚多了,要不怎么说劳动人民最可爱呢?

朴实可敬,这是祁非凡最为直观的印象,回头一笑:“没事,上来吧。”

黄妮这才上了车。

“顺着这条道一直走吗?”

“是,一会你在村口停就可以了。”

“行,那你们坐稳了哦。”

村间小路窄,祁非凡开得慢,后视镜里见黄妮哪怕眼神透着新奇,左右偷瞄,可坐得十分端正,表现得也很拘谨,一点不敢乱动。只偶尔伸手摸摸座椅,极为小声地嘀咕了几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大抵是在夸座位软,车好。

这模样一看就是头一回见稀罕物,话说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回想起初见温糖之时的那份荣辱不惊,祁非凡不由轻笑一声,人与人的差距立现无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与众不同吧。

到了村口,祁非凡将车停在了老槐树下,玩耍的小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白色的车身上立刻沾了小孩子手上的泥印。

祁非凡一点没在意,反而笑说:“真可爱,我小时候都不能这么玩。”

温糖斜睨一眼,农村苦,小孩子只能玩泥巴,能和你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比吗?不过这一点不嫌弃的态度倒是很不错,有修养。可终归不能让孩子们这么闹,不小心把车刮坏了也怪心疼的。

温糖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分给了几个孩子,蹲下身子笑说:“小毛乖,和小伙伴们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叔叔的车不能碰,不小心被铁皮划伤了手怎么办?痛痛哦。”

“姐姐,小毛很乖的,不碰。”小毛听话地站在一边,随后像个孩子王一般手一招,“走,我们爬树去。”

有糖吃,小孩子们哪还顾得上别的?纷纷上树。

温糖笑看一眼嘱咐了一句:“都小心点,别摔了。”

这丫头,对付孩子还挺有一套的,只是叔叔?祁非凡摸了摸脸,他有这么老吗?

“走吧。”

很快就到了李明亮家门口,邱桂娟正在门口择菜,温糖推开篱笆门唤了声:“婶婶,叔在家吗?”

“哟,这不是二丫和妮儿吗?你叔在大队里还没回来呢,有什么事吗?”邱桂娟笑眯眯开口,抬头见得生人咦了一声,“这位是”

“婶婶好,我是祁非凡,元市来的,找村长有点事。”

市里来的?找他们家男人干什么?不过见这小伙子仪表堂堂,又面善,邱桂娟忙在围兜上擦了把手:“这样啊,那先进来歇会儿。”

回头冲屋里喊了声:“小路子,快去把你爸叫回来。”

“哦。”小路子一溜烟便跑了。

“那个祁先生是吧,快进屋坐。”

“您叫我小祁就行。”

“呵呵,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喝杯水吧。”

“谢谢。”祁非凡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忙道,“婶婶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那怎么成?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干等的。二丫,妮儿,你俩也喝口水。”

黄妮摆手:“不了婶婶,我就给他指个路,家里还等着我干活呢,就先回去了。祁、祁先生,再见。”

“嗯,谢谢你啦。”

“不谢、不谢”黄妮红着脸朝温糖看了一眼,“二丫?”

“你先回去吧,我也有点事要和叔说。”

“哦,那我先走了。”

眼下也没什么外人,左右一会要说开,也就没瞒着邱桂娟,温糖坐下身来瞅了祁非凡一眼:“你怎么今天来?”

“这不你说有空来你们村看看么。”

“你事先打个招呼我不好提前准备么?”幸亏村长在大队,要是出去办事了不白跑一趟?

“哟,你这大忙人我可不敢指使。”

见二人熟稔聊天,邱桂娟纳闷了:“二丫,你们认识?”

“婶婶,我不是跟着师傅学医么?这位和我师傅相熟,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那敢情好,我一妇道人家啥也不懂,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怕怠慢了。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外面瞅瞅看回来没。”

“好。”

祁非凡似笑非笑看着温糖:“二丫?小名么?”

“嗯。”

“啧啧”

“有意见?”

“不敢!就是觉得”莫名想笑。

“好笑?”

“有点。”

“憋着!”

“”祁非凡无语喝了口茶,“我说你这丫头是有多不待见我?咱俩好歹也是朋友不是?你对别人可不是这样。”

哪样?温糖挑眉。

得,怕了你了。

邱桂娟回头看了一眼,这小伙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居然在二丫面前乖得像只猫一样,稀奇啊稀奇。

没多久,李明亮回来了,大抵邱桂娟也提了一嘴,对于二人相识也就不好奇了,踏进门第一句话便问:“祁先生是吧?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村长您好,叫我小祁吧。您先坐,我们慢慢说。”

几人坐定,祁非凡便将来意说了一遍,末了问道:“您觉得怎么样?”

李明亮点了支烟抽了几口,半晌没作声,朝祁非凡细看了几眼,终于开了口:“祁、小祁啊,你这想法呢我听着是好的,可是你不懂我们农村人,农田就是我们安身立命的东西。要将农田变作花卉基地,那农民们怎么办?”

“呵呵,村长所虑也是我当初所想。”祁非凡朝温糖看了一眼,这丫头思虑周全,这时候倒是可以套用她的话了,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听你这么说也是有些道理,可是”李明亮叹了口气,“如今农田都拨给农户了,马上开春都有新计划,你突然要他们划出一些地来种花,谁干?而且咱只懂得种田,种花什么的都是外行人,怕是不行。”

“种花种地其实一个道理,学就会了。这一方面我会请有经验的花农来教,只要肯学没有学不会的。至于农田问题,也只是划一部分出来,应该不会影响来年的收成。我承包,决计不会让大家伙吃亏。而且种植花卉的农户,我也会按月发放工资,就当自家的田来种又有额外收入,粮食产量一起抓,何乐而不为?”

“小伙子,你说的条件的确好,实行起来却不一定顺利,咱石榴村祖祖辈辈都务农,没什么见识,我可不敢保证大家伙都会同意。”

“村长,要脱贫致富就要跳出既定的框架,变则通。您是个明白人,而且我听小糖丫头说了,您一心为了村民,劳心劳力,人也开明,所以农户们那头还得麻烦您多做做思想工作。要想发家致富,没点行动力和魄力怎么行?您说是这个理不?”

“话是这么说,只要为村里好我做什么都应该,村民是一方面,大队里”

就说李明亮是个开通的,温糖闻言笑道:“叔,这个您不用担心。祁少既然来了,而且如此诚心,自然有所依仗,政府条文肯定也是熟记于心,不定上面又要出什么新政策呢?这方面祁少的消息肯定比我们灵通,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您放心,所有章程一定按规矩办事。”

温糖这么一说,李明亮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乖乖,小丫头居然懂这么多?

温糖继续说道:“叔,我明白您的顾虑,毕竟花卉这块谁都没碰过,估摸着也没人看好。可就像祁少说的,一直守旧、固步自封可谈不上发展。要我说,咱们的目光都要放远一点,咱以为没用的东西兴许就能在别处派上大用场呢?祁少城里来的,知识渊博,见识也广泛,他既有此想法说明前景远大,咱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还会骗我们不成?话说咱也没什么可骗的不是吗?”

祁非凡趁热打铁接了句嘴:“就是,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样吧,我回家先说通我爸,万事开头难,可是只要有人肯带头,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二人一唱一和,李明亮哪看不出来,见祁非凡看着也不像是个只会耍嘴炮的,而且二丫这丫头是自己打小看到大的,如今说话,道理更是一套套的,偏偏都在点子上,是个有大主意的。这样的人结交的自然不会是不入流之辈,且刚自己媳妇说什么来着?这小伙子是丫头师傅的熟人,医者菩萨心肠,打交道的人肯定不会差。

思及此处,李明亮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成,身为村长就要起个带头作用,我家的农田就分一部分出来,其余农户的思想工作我去做,至于能有几家同意我就不保证了啊。”

“村长您真是个实在人,事在人为,晚辈在此谢过。”

“别谢我,说来这事也是为了我们石榴村好,要真能帮助大家伙发家致富,该我们谢谢你才是。”

如此便是谈妥了,二人相视一笑。

李明亮看了眼时间:“马上饭点了,小祁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吃个便饭吧。”

“呵呵,我正想让小糖带我去村里瞧瞧,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村长如此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就怕你吃不惯我们的粗茶淡饭。他娘,去做饭,记得把咱那只鸡杀了。”回头又说,“二丫,那你带他出去转转,不还是我和你们一道去吧。”

“谢谢叔。”温糖了然一笑,李明亮此举,无非是怕他们二人单独出门,村里又传出什么闲言碎语,真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三人一同走在田间小路上,李明亮话匣子就打开了,祁非凡听得津津有味。看着在农田里辛勤劳作的人们,其中不乏一些稚嫩的脸庞,看着比温糖都小,不由一阵感慨:“粒粒皆辛苦呀。”

回头看了温糖一眼,这丫头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没错。

“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们挺不容易的,也顺道反省一下自己。”

“还有什么感想?”

“山青水绿,不发展可惜,亏得你”祁非凡话锋一转,“来这一趟,不虚此行。”

趁着祁非凡看风景发感慨的当口,李明亮扯了扯温糖,笑问:“二丫,这事有你的主意吧?”

不然和石榴村八竿子打不着的城里人怎么会突发奇想?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就说”李明亮在二人间来回看了几眼,以前没发觉不同,眼下一看,这丫头是个有大造化的,笑说,“你这丫头好啊!你们老温家真是祖上积德,得了这么个懂事又能耐的丫头。”

温糖笑笑没说话,回来的路上李明亮说:“二丫,要不中午在叔这里吃,你朋友第一次来,难免不自在。”

“嗯,这主意好,咱俩就计划也再说道说道。”祁非凡举双手表示赞成。

“叔,您操心谁也别操心他,他就是个自来熟,一会您见识了估摸着还得烦他呢。”

“丫头,不带这么挤兑人的啊。就不能在叔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呵呵哒,瞧,跟着她一起喊上叔了,不是自来熟是什么?

李明亮忍俊不禁,温糖又说:“吃饭我就不去了,一会回去还得说通我爸呢。”

“行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回到家,温月已经在择菜了,见温糖回来,问道:“二丫,那小伙子是谁?”

这么问自然是看到了,温糖坐下来一起择菜,答曰:“祁非凡,认识的朋友。”

“哦。”温月点头,笑说,“幸好村长也在,不然我真怕那些长嘴的又嚼舌根。话说既然是你朋友怎么不来家里坐坐?”

“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认识的,他来干什么?”

“你拜了师傅,认识些人不出奇,难道我一个个去问啊?你什么样我不知道?认识的肯定都是好人。至于他来干什么,村长都在,应该是大事吧,不用我问你也会说。”

温糖微微侧目,自家这个姐姐平时话也不多,老实本分,是个实在人,原以为有些木讷,不想心思倒是挺玲珑剔透的。

“嗯,是有些事,一会等爸回来告诉你们。”

姐妹俩说话的当口,温金宝不声不响过来了,一屁股坐下,大姐二姐喊了一声后也加入择菜了行列。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这孩子当真懂事了不少。

做好了饭,温国栋夫妻俩前后脚进门,王桂花一边掸身上的灰,一边大着嗓门说:“他爹,看到村口的那辆车没?啧啧,真有钱啊。我这辈子啥时候才有这样的福气哦?金宝,好好读书,咱们家就指望你了。”

温金宝倒不似往常那样卖乖讨巧接话,反而愣住了。

“你这孩子,妈和你说话呢,怎么跟个木头似的。”王桂花看了温金宝一眼,以前可不这样。

温国栋坐到了桌子旁:“行了,吃饭吧,饿死了,下午还要干活呢。”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王桂花又说了:“她爹,我听人说开那车的是个小伙子,穿得那叫一个体面,据说城里来的,貌似正在村长家吃饭呢。你说村长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富贵亲戚了?”

“就你事多,人家有什么亲戚关你什么事?”

“哎哟,我这不就好奇问上一嘴么,聊个天你还来脾气了?”

温国栋没搭理,转头看向温糖:“二丫,你和那人认识?”

温国栋是没瞧见三人在一起转悠,可村里人多眼杂,看到也就向他提了一嘴。

“嗯,认识,我正有事要和您商量呢。”

王桂花顿时来了精神,二丫居然认识那么体面的城里人?不过这话商量啥?轻哼一声:“你能有什么事商量?”

“爸,是这样的”

温糖言简意赅将花卉基地的事说了,温国栋还没来得及开腔,王桂花就咋呼开了:“啥?好好的农田不做改养花?这是哪门子的馊主意,他爹,你可别听她胡说,咱一家五口人,就指着那点粮食呢。”

“只是划一部分田出来养花,没说不种地。”

“呵,种地都忙死了谁还有那闲功夫去养花?正经事不干瞎想什么心思?我说你那朋友到底什么人,别是吃饱了撑的吧。”

“商人。”

王桂花眼珠子一转:“家底丰厚?”

“嗯。”

“多有钱?”

温糖抬眸扫了一眼,问这么清楚想干什么?

王桂花被温糖看得有些心虚,伸手夹了一筷子菜:“看我干什么?我是怕你被人骗,城里人心眼多。看着人模人样,谁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那小车没准哪借来充门面的,你还年轻不懂世道险恶,到时候被人骗了就哭去吧。”

这话放平时说兴许真是好心,可要对事啊,花卉基地关系整个村子,到她嘴里怎么感觉像是什么人口买卖了呢?

“爸,祁非凡是我师傅世交家的儿子,家里从商,在元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来是看好咱们石榴村的发展前景。”

哟,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王桂花心思一动,嘴上却说:“什么发展前景说得好听,兴许人家就是心血来潮,钱多没地方花随便玩玩呢?农田是咱的生计,咱可玩不起。你一个不识人心险恶的小丫头懂什么?就别在那瞎掺合了。”

要说王桂花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底层阶级的穷苦百姓怎么玩得过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可终归眼光还是太短浅了。

“爸,他们家从商好几代了,诚信为本,人家家教好、人品也是不凡,不似那纨绔子弟败家。这事要是不可行,他家里人怎么会放心他来做?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办花卉基地这么大事得多少钱造?要真玩,谁不心疼。”

“嗯,二丫这话说得也在理。那依你看呢?”

“爸,脱贫致富就得敢想敢做。换以前哪怕想了也没资本去实施,只能是空谈。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也就分几块地出来,不影响大收成,咱不试试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而且村长都自发带头,如果不是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可行,也不会这么干脆不是?”

“你说村长同意了?”

“那可不,不然我也不会和您说不是?”

“呵呵,你嘴巴一张说得轻巧,你爸就是个务农的,养花那是精细活,他哪会?别到头来花种不好连田也给废了,后悔都来不及!”

“哦,这个人家说了,会请专家来给大家伙授课。咱家又不只有爸一人,我和姐姐可以去学,而且对于养花我也有些心得,坏不了事”

“分几块地说得轻巧,咱家那些地都是政府拨下来的,说白了也不是咱们的,虽不用像以往那样交租,可咱得给国家上交粮食啊。这要分出去了交不上粮咋整?”

哟,看不出这方面这个妈倒精明十足呢。

“每年上交的粮食都是定量的,这些年收成一直很好,除去上交的,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我仔细算过了,分几块地出来不成问题。”不然你好意思紧着自家人吃喝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补贴娘家?若没点把握她怎么敢想花卉基地?

“那、那也不能白给人家啊。”

“谁说白给?分出来的地祁非凡承包,该给大伙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不单如此,但凡养花的人家,按劳动力每人每个月还给30块钱的补贴呢,城里的工人工资也就这么多吧。”

“这么好的事?”王桂花一听眼睛都亮了,之前的质疑仿佛从来没说过,等到发觉自己反应过头,讪笑一声,再没了后话。

温糖垂眸吃了口饭,果然要堵住一个贪财人的嘴,钱财是最好的办法。

“爸,时代在发展,人的观念不能一成不变。往好了说,花卉基地一旦壮大起来,咱整个村子都会有一番崭新的面貌,脱贫致富可以预见,要实现人人奔小康也是指日可待。地方经济上去了,自然带动周边。所谓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大家都富裕起来,从而实现共同富裕。说起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没准咱们村还能评个先进呢。”温糖说着给温国栋夹了一筷子菜,“这是好的方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不成,咱也就出个劳动力而已,种什么不是种?咱还有钱得,不亏!咱就当试个水,积攒一下经验,至少日子也有个奔头不是?不劳而获可是什么都没有,到时候别人家都发达了,也只能望而兴叹、悔不当初了。”

温国栋沉思了半晌,仰头喝了一口酒,心有所动,转头目光灼灼盯着温糖:“二丫,你真觉得可行?”

“爸,您信我吗?”

“信!”至少这一番道理自己说不出。

“那您是同意了?”温糖笑了笑,再给温国栋吃个定心丸,“祁非凡这次来,和村长谈了许多,怎么说咱村长也是个有盘算的人吧?他都应了说明什么?再者,人祁非凡见多识广,又有从商的经验,肯定是有备而来,他能做亏本生意?人家人脉广、消息灵通,不定就得了上头什么信,能看上咱们石榴村可不就是咱们全村人的福气吗?还有一点,他们家十分敬重我师傅,我是师傅的徒弟,他坑谁也不会坑我啊。”

“成!那爹就豁出去了,干!”

有魄力!

温糖满意勾唇:“爸,别家您也去说说呗,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大伙好。”

“可是我嘴笨。”

“您就照我刚才的说就是了,时机不等人的哦。”

“好,都听你的,爹也为咱们村做做贡献,呵呵。”

王桂花一见父女俩聊得高兴,撇了撇嘴,得,自己说什么也不顶用,现在这个家自己说的话是越来越没分量了。话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随意扒完了碗里的饭起身,又看了父女二人一眼,尤其是温糖,这丫头说话办事越来越有主心骨了。花卉基地这么大的事她动动嘴皮子就说服了自己的男人,这

嗨!她操的哪门子心?反正有句话算是二丫说对了,左右有钱得亏不了。就算到时候后悔也不关自己的事,谁让他们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呢?哼!

吃完了午饭,温金宝自觉去洗碗,温糖对于季寒的手段心底啧啧称奇,这小子居然真的转性了。拉过温月:“姐,我有话和你说。”

二人来到了后院,花圃里的花苗已经长高了许多,温糖问道:“姐,你和小虎哥怎么样了?”

温月脸皮子薄,被问到男女之事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这又没外人,你怕什么?再者如今都是自由恋爱,你们正儿八经处对象有什么好害羞的。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就、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

“挺、挺好的。”哎呀不对啊,不是说事吗?温月嗔笑一眼,“你拉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终身大事不就是正经事么?”

“八字还没一撇呢”

“合着处得挺好是逗我玩呢?”

“不、不是,哎呀这事”

“既然两情相悦,怎么就写不成一个八字了?”

“咱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虎哥家里条件还不如咱家呢。妈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你不会想一直瞒下去吧?纸包不住火,到时候你怎么办?”哎哟,她刚还说姐姐心思玲珑来着,怎么遇上自己的事就这么鸵鸟心态?

见温月一脸难色不说话,温糖决定激一把:“我看你也不是真怕,不然怎么明知她反对还暗地里和人来往?你别是想私奔吧?”

温月连忙一把捂住了温糖的嘴:“你这嘴怎么敢乱说?”

“那你想怎么办?我看小虎哥人还不错,家里人也都本分,你要真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我也是看着他们家人都好才”

“等等,这话不对。好人家多了去了,最重要的是你得自己喜欢,你别告诉我只看中人家心好。”

“那当然不是,我喜欢他,他、他也对我挺好的”温月急了,等瞧到温糖眼里侠促的笑意拧了她一把,“你故意套我话。”

“都自家姐妹你有什么抹不开面的?刚我和爸说话你都听见了,你有什么想法?”

“啊?这事跟我和你小虎哥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温糖拉着温月坐到了一边的石墩上,“不是我说妈坏话,她就是个嫌贫爱富的主,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温月点了点头不出声了,温糖又道:“我的前车之鉴你看到了吧?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把主意打你头上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不、不能吧?”

“怎么不会?当初事闹那么大,爸都要和她散伙了,也没见着她有多诚心,要不是我克夫,说不定又想什么歪心思。开年你就二十一了,在咱石榴村来说也是个老姑娘了,你不急她还不急?到时候棒打鸳鸯事小,给你配个什么歪瓜裂枣你怎么办?”

温月一听心里直发慌,别说,这事她们的妈没准真做得出,当即抓住了温糖的手:“二丫,你是个聪明的,你给我出出主意,我可不想把自己给毁了。”

“真听我的?”

“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都听你的。”

“她既然爱财,那么只要小虎哥家里能让她满意,这事就好说。”

“这我也知道,可怎么”温月忽然一顿,似想到了什么,“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小虎哥也去种花?”

可算开窍了。

温糖点头:“没错,这么好机会可得把握住了,所以,秦家得靠你去说了。”

“这我哪能替人家拿主意呀?”

“你是不能替人拿主意,但你可以说动小虎哥去家里说啊,分析利弊,只要是明白人、有远见,是不会把大好的机会往外推的。你看咱爸不也答应了么?”

“话说这么说,可小虎哥万一”

“不愿意?呵呵”温糖微微勾唇,“那我就劝你别和他处了。”

“为什么?”

“谈恋爱,男人对女人好是应该的,可说到成家,一个男人倘若没点担当和主心骨,日子是不会舒心的。他不愿意无非两点,一来不看好,说明目光短浅。二来不敢想,或者说有想法也不敢做,那就是没魄力、没行动力。一个目光短浅又没魄力的男人,光好心有什么用?贫贱夫妻百事哀,时日久了,那份对你的好也终将被时光磋磨得消失殆尽。我问你,这样的男人你还会嫁吗?”

温月久久不语,看着温糖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半晌嗫嗫道:“二丫,你真的长大了,我这当姐姐的半点都不如你。”

“所以呢?”

“我明白了,你说得对,我会和小虎哥好好说的。也算是为我自己搏一把!”

“很好,这才是我的姐姐!那么”温糖笑着握住了温月的手,“你和小虎哥的事也和爸说一声吧,省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妈给提前搅和了。”

“啊?这个、我、我”

“姐,这个家终归还是爸说了算,妈是越不过他去的。经由我那档子事你还没看明白吗?咱爸是个明白人。”

温月咬牙点头:“好,姐都听你的。”

只是这个家当真是爸说了算吗?

温月歪头看了温糖一眼,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你才是这家的主心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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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兴师问罪

和温糖谈心过后,温月便鼓起勇气找了父亲。

勇气归勇气,可温月心底还有些忐忑,低着头不敢看温国栋会有什么反应。不料温国栋听了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小虎是个不错的孩子,家里人也都本分,爹本还担心你这丫头太过忠厚老实,一心只知道干活,二十岁还没个对象,别家你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可你又是个女孩,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偏偏你妈她”

说到这里温国栋叹了口气:“现在好了,你总算是开窍了。看人眼光也是不差,小虎是个可靠的,只要你俩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爸”温月本以为父亲多少会念叨几句,毕竟这事儿她做得有些偷偷摸摸,虽说二人交往发乎于情止于礼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传出去还是不那么好听,眼眶有些红,动了动唇,“您、您不怪我私下里和他”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不都自由恋爱么?而且你脸皮子薄爹知道,要怪也该怪爹以往太忽视你了,不然何至于好好的喜事还藏着掖着?爹的错,险些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爸”

“咋还红眼了呢?”温国栋可不会哄孩子,尤其是大姑娘,抬起手想给她抹泪又不好意思,最终摸了摸温月的头,“以后有啥事别闷在心里,只管和爹说,再不济告诉二丫,她是个伶俐的。刚二丫不是”

温国栋一顿,觉出味来,笑道:“怕是二丫给你出的主意吧?”

温月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呵呵,我就说那丫头是个机灵的。这就对了,有商有量的才是一家人。”

“二丫要我找小虎哥说说养花的事,还说”温月将温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温国栋听了感叹连连:“爹只顾着高兴都没想太多,难为二丫她想得远,为你考虑这么多,道理一点没错。现在你弟弟也懂事多了,以后你们姐弟三人相亲相爱、齐心协力,咱温家可就有盼头咯。”

“嗯,那我现在就去找小虎哥。”

“去吧,爹也去和大伙说道说道。”

温月刚走在半道上就碰上了急匆匆的秦小虎,对方满脸喜色说:“小、小月,我、我有事和你说。”

“我也有事找你。”

“那、那咱那边说。”秦小虎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垛。

既然和温国栋说开了二人的关系,温月也不想再躲躲藏藏了,笑说:“不用,咱边走边聊就是。”

“啊?可是你不是说”

“我和我爸说了咱俩的事,他听了很高兴。既然是正儿八经处对象为什么要遮掩?咱俩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吗?”

“那、那你妈她”

“有我爸呢。”

“真、真的吗?”

“嗯。”说开了温月只觉得心胸豁然开朗,整个人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看着这样的温月,秦小虎激动得恨不得抱着她原地转圈圈,不过到底是在村里,就算大伙儿都知道了二人的关系也不能当众这么高调,何况眼下还没人知道呢。秦小虎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搓着手说:“那、那太好了。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温糖纳闷了,哪来的双喜?问道:“还有啥事值得你乐?”

“你今儿看到村口的车了吧?那人城里来的,要承包咱们的地搞花卉基地,刚村长和他一道来咱家说了这事。”

这不是自己正要说的吗?看着样子温月忽然有些雀跃:“你同意将家里的地分出来了?”

“好事啊,为什么不同意?咦等等”村长可是第一个就通知了他们家,高兴之余自己迫不及待找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位城里来的先生是二丫的朋友,我这不就来找你说的么,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怕你不愿意呢。”

“天大的好事怎么不愿意?你是知道我们家的,爷爷奶奶走得早,家里人口单薄,我爹妈身体又不太好,还有个妹妹,也就只做些细活,就我一人撑着,说来没什么劳动力,属于特困户。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傻子才往外推。”

“那位祁先生看着一表人才,说话很是诚恳,给我讲了以后的发展前景,不像是说假的,如今你又说是二丫认识的人,那决计是好的,我就更放心了。分出来的田他一力承包,还请专人来教学种植花卉,现在也不是什么农忙期,我一家人都可以去学,爸妈身体再不好,种花这种细致活也可以做。人家按劳动力来算人头每月发工资,我们家四口人,一个月就有120块,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事?”

“那你家农活怎么办?”

“嗨,我一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怕什么?也就辛苦一点,可一想到以后的好日子美滋滋的,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机会在眼前,不趁着年轻搏一把难道等以后老了后悔吗?而且我还要攒钱娶你呢!我可不能让我的媳妇跟着我受苦,嘿嘿。”秦小虎红着脸挠了挠头,又说,“而且技多不压身,多一门手艺多一个出路,我都想好了,等到以后有条件了就自己承包自己干,好日子在后头呢。你又说咱俩的事没问题了,我这心里美得干劲就更足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先前听了温糖的话温月心里本还有些七上八下,不是他不信秦小虎,可就如温糖说的,人好不代表一切,就连自己的爹也是思前想后,要不是二丫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也未必会下决心做决断,可秦小虎自个儿就想明白了,而且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犹豫。还说不让自己委屈,这就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担当和魄力,自己没看错人。

温月心中大定,也因为秦小虎的话感动不已,眼圈红了红:“好,我们一起拼一把。”

温糖得知后,很替姐姐高兴,秦小虎有此气魄不愁以后没好日子,又会疼人,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姐姐以后嫁过去只好不差,算是有个好着落了。至于那二老的身体么

“姐,我去给你未来的公婆瞅个病吧。”

“你这丫头,又打趣我。”

“那你去不去”

“你行不行?”

“我师傅说我就欠缺实际的经验,咱试试呗,左右也坏不到哪去。”温糖说着侠促一笑,“我要真给他们瞧好了,你以后在婆家的日子就更舒心了。”

“你你你”温月当即又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一想到那二老平时对自己确实不错,以后结了亲自己自然也是要孝敬公婆的,而人健康比什么都好,多个劳动力总是好的,哪怕自己也存了些私心可也是好心,想了想点头,“去。”

二人到秦家的时候,秦小虎正在整理柴堆,抬头见着姐妹二人忙停了手里的活:“你们怎么来了?”

温月笑道:“二丫不是在学医么?说给伯伯和伯母瞧瞧。”

“哟,那、那敢情好,快,屋里来。”说话间一嗓子就喊了开来,“爸、妈,大丫和二丫来看你们了。”

温糖微微侧目,居然一点疑问也没有?不由打趣了一声:“小虎哥,你不怕我把人给治坏了?”

“哪里话?你能来就是好心,而且”秦小虎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季寒那小子的手好那么快不就是你的功劳么,出不了错的。”

哟,看着实诚倒是一点不傻,原还担心他太过忠厚,如今看来细心又有想法,是个能成事的好男人。

一进屋,小虎妈钱玲就迎了上来:“哟,大丫二丫来了呀,快坐快坐,吃过饭没?来,先喝口水。小荷,把瓜子拿来。”

二老对于自家儿子和温月处对象的事是知道的,对温月也是中意的,要说早该去提亲了。可一想到自家的条件怕委屈了她,再者王桂花脾性他们也清楚,就怕亲家结不成反成仇家,心中一直觉得愧对儿子和温月。如今从儿子口中得知老温头同意,且村里要办花卉基地,日子有盼头高兴坏了。眼下见姐妹二人来家里串门,能不热情?就怕家里招待不周。

“我们吃过了,伯母您别忙活了,二丫说来给你们看看身体,您坐吧。”

“哟、哟,这、这怎么好意思”

“是啊二丫,你这心意我们领了,不过也就是些老毛病,不用瞧。”秦汉生连连摆手,然而一手却习惯性地锤了捶自己的腿。

“老毛病就更得看了。”温糖走到炕头,摸了摸秦汉生的腿,“伯父,您摔了有好些天了吧?骨头都错位了,再不治,这腿可就废了。”

“这、这么严重?”秦汉生讶然,怪不得他总觉得使不上力,心中不免有些急切,“那、那咋整?”

这得要不少钱治吧,可家里眼下哪来那么多闲钱?不由一声叹息。

“您也别担心,这不还有我么?我先给您正骨,会有点痛,您忍着点。”

说着温糖便趁对方不注意便动了手,“咔嚓”一声,秦汉生刚觉出痛还不等叫出声,膝盖骨便归于原位。

温糖微微一笑,调了些灵气滋养受损处,半晌过后收了手:“伯父,还疼吗?”

秦汉生只觉得刚才一股子暖流包裹着自己的腿,舒服得很,除了刚开始那一会,压根就没觉出痛来。怔怔看向温糖:“二、二丫,你这是神手吧?我、我居然一点都不疼,舒服多了。”

“您下来走两步试试?”

秦汉生闻言下床,活动了一下,越发惊奇:“他娘,你看我是不是走得利索多了?”

“是是是,可不就变利索了么,真不疼?”

“不疼,感觉走几十里地都不成问题。”

“伯父,这您就夸张了啊。骨是正了,可不宜劳累,这些时必须得好好休养,不然我可是白整了。您坐着,我再给您把个脉。”

“哦,好。”

温糖仔细给秦汉生把了脉,发现的确是些老毛病。农民嘛,长年累月干的体力活,腰酸腿疼的也不注意,日积月累小病成疾,家里又没条件去医治,自然身子骨差。不过不打紧,现在有她,要好起来也只是时日问题。

“咋、咋样了?”秦小虎有些紧张。

“小毛病不打紧,以后我隔三天来给叔扎几针,配合我开的中药,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还、还要扎针?”秦汉生一愣,倒不是怕,只是针灸这东西很有讲究,这丫头敢说定然是有本事的,这从刚才正骨那一手他就瞧出来了。他也是见识过大夫扎针,扎一次不少钱呢,不免就有些为难了。

“伯父,您信我么?”

“信啊,可是又是针又是药的,咱家就这条件,哪好意思让你白忙活,可多的钱又拿不出”说到这里,秦汉生包括秦家人在内都惭愧地低了头。

“伯父,药材都是我师傅给的,针灸么说来我也是第一次上手,您这都信得过我,我哪能要您的钱?”

“二丫这话差了啊,你肯给我治纯属好心,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治得好是你医术高明,治不好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我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了,自己身子什么情况自己知道怎么会怪到你身上?可是一码归一码,治病哪有不收钱的?可不能占你小姑娘的便宜。咱再穷也知廉耻,不然这良心哪过得去?”

“是啊二丫,是这个理,人穷志不能短,咱可不能白白受了。”钱玲也跟着说道,“我这多的没有,但马上要去学养花,到时候挣了钱一起给你成不?”

“嗯,二丫姐,我和我哥都能挣钱的。”

瞧瞧这一家,贫贱又如何?人品好啊,温月嫁到这样的家里,绝对是福气。温糖彻底放下心来:“伯父伯母,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但是钱我不能收”

“那、那怎么成?”

“伯父,您听我说完。”温糖起身,将温月的手交到了秦小虎的手里,“我想我们两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我姐姐可指着你们照顾呢。”

“嗯。”温月脸色红红,“伯伯伯母,我家二丫是个拗脾气,你们就别推脱了。”

“这这”秦汉生眼眶一红,低头忍泪,“好好好,真是我秦家的福气。那我就厚脸皮一回,小虎,可别亏待了大丫。”

“嗯,我发誓,今生今世只对她一个人好。”

温月笑着捶了秦小虎一记:“那我可不干。”

“啊?”

“傻子,你爹妈妹妹不是人?我家人呢?我可是贪心得很,哪能只顾我一人?”

“呃”秦小虎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笑笑,“我嘴笨,反正你懂我的意思。你们也瞧着,我会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的。”

回头冲着温糖郑重躬身:“二丫,谢谢你。”

“那行,接下来我给伯母也看看。”

诊断过后,钱玲别的毛病没有,但是有偏头痛,也属于顽疾了。偏头痛哪怕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医学也不好治,通常都是治标不治本,疼起来想死的心都有。温糖心中已有了定数,说:“也需要针灸,所以”

“你说。”

“伯父伯母,以后必须都听我的,病未好全之前绝对不能劳累,别为了农活而耽误了身体,能做到么?”

秦小虎率先表态:“一定,你不说我也帮着你监督,还有我妹子,大不了我俩辛苦一点,年轻人嘛,应该的,误不了活的。”

“成,那我回去拿药。小荷,一会我教你煎药,你可得看仔细了。”

“好,二丫姐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这些时温糖很忙,一来忙着给秦家二老治病,二来忙着和村长一起走家窜户说通乡亲。最终结果同意分地种花的也就四十户。

石榴村不大不小,可也有百来户人家,四十户一半都不到,而且这些人里不少都是冲着每月的补贴去的,说来心底也没多看好,绝大多数人都持着观望的态度。但是这个开头对于温糖来说已经不错,四十户的田地分出来也不少,算是投石问路。

祁非凡这些时来得勤,对于这个结果也不失望,手续一办好,就请来了几个市里有经验的花农进行教学,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

“这里有你的手笔吧?”季寒多伶俐的一个人,见她忙前忙后便想到了关键,种花么?勾唇一笑,“制香?”

“嗯。”

“定价多少?”

哟,这发散性思维,居然想到了这里?

“你是我肚子里蛔虫么?”

“你可不是那做无用功的人,所以一瓶多少?”

“根据分量定价,一百毫升的百来块吧。”

“啧啧有野心!我喜欢。”

“不觉得贵?”

“呵呵,买的人赚了好吗?你做出来的东西岂是寻常物能比?千金都难求,便宜他们了。”季寒说着话锋一转,“有能力、有野心、有路子,不愁不成事。所以心思不止于此吧?”

“你倒是了解我。”

“需要我帮忙吗?”

“怎么说?”

“陈旭青,京城陈家,商界一把手,知会一声便可。”

啧啧果然一个个来头不小。

“现阶段还早了些。”

“成,届时招呼一声,他不敢不应。”

“你这人”温糖白了季寒一眼,“有你这么仗势欺人的么?”

“咋说那么难听?朋友之间帮把手不应该么,你别不信,到时候他还得感谢我呢。”季寒说着痞痞一笑,又嘀咕了一句,“朝中有人好办事,我有势还错了?有关系不用才蠢。”

“”得,你牛你有理。

“哎,你姐和秦小虎处对象呢?”

“八卦。”

“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不过眼下倒是明朗了,话说你妈她就没说什么?”

“你看她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姐了?”估摸着现在还不知道呢。

“哟,那不是又有好戏看了。”

“你滚!”乌鸦嘴!就没见过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别介啊,你妈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给你提个醒么。”

“你当我爸不明事理?”

“呃倒是忘了这茬。所以能成?”

“不成也得成,秦家不错。”

“那敢情好,真么说来我兴许还能讨杯喜酒喝呢。”

这一头正在谈论温月的事,而温月现在和秦小虎在人前也不藏着了,有人看出苗头,自然问了一嘴,二人只是红着脸,却大方认了。于是,秦小虎和温月处对象的事就传开了。

“呵呵,稀奇了,老秦家那么困难,王桂花居然会同意?”

“可不是,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许看着大丫年纪大了,而且二丫那档子事在前,怕连累大丫嫁不出去吧”

“这倒也说得过去,呵呵,她王桂花不是老在咱面前炫耀生了两个漂亮闺女吗?还说一准都嫁给好人家,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得认清现实,也不知成日里得意个什么劲。”

王桂花下工回家,落后几人一步,前几句没听清,就看她们嘀嘀咕咕的心中起疑,指不定又在说自己坏话,所以快了脚步听了一耳朵,结果真是说自己,当即追了上去:“张夏荷,你又碎嘴什么呢?”

“说什么?说你家大丫呀。”

“我家大丫怎么了?你怎么一天到晚不消停?也不怕嘴上长疮!”

“你家大丫和秦小虎处对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还不能说了?说来我要恭喜你啊,大闺女可算有了着落,啥时候请大伙喝喜酒啊?”

“你瞎说什么?我家大丫什么时候和秦小虎搞对象,你别到处乱传。”

“什么瞎说?村里人都知道,你家大丫都亲口承认了,怎么赖我传?不信你问问大伙。”咦,不对呀,反应这么大,张夏荷忽而一笑,“合着你还不知道呢?乖乖,这叫什么事。”

“是啊,咱都知道,怎么你家大丫没和你说吗?”

“我看老秦家可高兴坏了,要说你们家大丫是个能干的,估摸着过不了多久老秦家就上你家提亲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板有眼,王桂花听了又气又羞。气的是秦家那破落户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羞的是自家闺女处对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却蒙在鼓里。死丫头片子居然不告诉自己,眼里还有她这个妈吗?当下也顾不得和几个老娘们争长短,怒气冲冲回家。

到了家,姐弟三人生火的生火、择菜的择菜,和乐融融,王桂花却是看得一肚子火,猛地一拍大门,大嗓门一开,兴师问罪:“大丫,你和秦小虎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月择菜的手一顿,知道了?脸上神色没变,轻声应了句:“就那么回事。”

“你什么态度?”王桂花怒了,上前一把打翻了温月面前的菜篮,“长本事了啊?你看着我,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温月抬头:“是,我和小虎哥处对象。”

“你你你”往常自己训几声她可是低着头不敢回话的,现在这模样,反了天了!王桂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便招呼过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背着我和那穷小子处对象?外面都传开了,我是你妈居然从别人口里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温月侧身一躲:“我和小虎哥清清白白,就处个对象怎么不要脸了?”

“你还敢躲、敢顶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王桂花气极,四下里看了几眼,“扫帚呢?金宝,给妈把扫帚拿来!”

这一次温金宝没有动,反倒护在了温月面前。

王桂花也没多想,只皱了皱眉:“妈让你拿扫帚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让开!”

温金宝还是没动,反而说了句:“妈,大姐不就处个对象么,村里那么多人处对象你咋不管?”

啥玩意?这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儿子说的话?王桂花当即愣住了,这才发现温金宝犹如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温月的面前,姐弟三人站在一起,那模样看着就像联合起来反对自己,王桂花以为自己想多了,不由说了句:“金宝,你再说一次?”

“妈,你别打大姐,大姐和小虎哥是正经处对象”

“呵呵”没错,自己没想左,这还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头一遭忤逆自己,王桂花不由朝三人看了一眼,怒极反笑,“都出息了是吧,居然撺掇了你们的弟弟来对付我这个妈!好,很好!”

“妈,没撺掇”

“你闭嘴!”王桂花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凉,盯了温金宝半晌,“让开听见没?”

温金宝紧抿着唇瓣摇头,一步都没挪。

“不让是吧?不让我连你一块打!”王桂花说着扬手便是一巴掌。

温糖确实没料到温金宝会挺身而出,这些时也不动声色观察了他许久,眼下这孩子不似做戏,是真的转性了,终于懂得明辨是非、懂得血浓于水了,孺子尚可教,那么自然不能让他白白挨打。

温糖伸手轻轻一拨,另一手便抓住了王桂花的手腕:“连金宝都护着大姐,你就没想过原因?”

“一个两个都翅膀硬了,敢反过来教训我了?松开!”

“好让你打人吗?”

“反了反了,眼里都没我这个妈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你又闹什么?”温国栋老远就听到这么一嗓子,心里烦得很,进门便吼了一声。

温糖适时松手,王桂花连忙回头哭诉:“他爹,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他们成什么样子了?大的背着我们和人搞对象,闹得人尽皆知,我说她两句还跟我顶嘴。这也就算了,小的、小的还说我的不是,我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结果全成了白眼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大丫和小虎的事是我点头的,怎么你有意见?”

“啥?”你知道?

“什么叫闹得人尽皆知?只有丑事才遮遮掩掩!她是你闺女,你咋不盼她点好?开口闭口就是难听话,也不怕伤了闺女的心!”

“我”

“正儿八经处对象怎么了?这是好事,我还等着秦家来上门提亲呢。”

“他爹,那秦家什么样你不知道?穷得都揭不开锅不说,两口子又有病,他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大丫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我可是为了她好”

“咱家条件也好不到哪去,照你这说法都不活了?”温国栋最是不喜她这副嫌贫爱富的嘴脸,以前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居然变本加厉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为她好?当初二丫你也说为她好,说给她找了户好人家。没错,人家家里条件是好,可结果呢?你是没长记性还是和闺女们有仇?”

“他爹,这话诛心了啊,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

“那你要死要活时候说的难听话就不诛心了?每次都是别人的不是,你咋不反省一下你自己?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丫头都是外头捡来的呢!”

“他爹”王桂花一把揪紧了心口,合着自己里外不是人了?这她可不依,“我是重男轻女,可村里人不都这样?你自己不也我可是给你生了儿子为你们温家传宗接代的啊。”

“那是我糊涂,我如今想明白了,儿女都一样,只要他们好好的,只要我们一家和乐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好好,我给你生儿育女还成了错了,可我真的是为大丫好啊。你看她这么老实,年纪轻轻啥也不懂,到时候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老秦家一屋子老实人,本分得很,你看他们家和谁红过脸?我家大丫这么能干,谁不说好?你别成日里把人想那么坏,再不济我温家都是死人吗?谁敢欺负我闺女我和他拼命!”

“是啊,大丫就是太能干了,到时候啥活都她干你不心疼哦?”

温国栋抬眸直勾勾盯了王桂花半晌,忽而笑了一声。

“你笑啥?”

“所以都像你这样就好了对吧?”

“啥、啥意思啊?”

温糖却听出了温国栋话里的意思,不由轻笑一声,这个爹有时候还真挺有意思。

温国栋摇了摇头:“大概我温家祖上积德,才得了俩好闺女,哎!”

王桂花后知后觉总算觉出味来,合着拐着弯骂自己懒呢?顿时老脸一红:“他爹”

“你别说了,我看小虎是个好的,又能干又孝顺,就让他俩处着。大丫也不小了,我还等着抱外孙呢。”

“爸”怎么就说上抱娃了?温月羞红了脸。

“咋地?我说得有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不我侧面去提一嘴?省的老秦家脸皮薄不敢开口反倒耽误了儿女的婚事。”

“哎呀爸”

“他爹,他们家真的太穷了,你咋就不想以后呢?”

“穷怎么了?有手有脚的,只要肯吃苦,会穷一辈子?老秦两口子一辈子本分,人品好,身子骨差一点也没闲着,俩孩子又懂事又吃苦耐劳,一家都好,这样的人家怎么就不能嫁?”“光人好有啥用?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也穷,那你干嘛嫁我?”

“这、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我算是看死你了,一门心思想攀富贵,哪来那么多的富贵给你攀?也不看看自家是个什么样,有什么资本去挑三拣四?看钱是吧,那我就和你谈钱!”温国栋点燃了大烟管抽了一口,“如今花卉基地快搞起来了,他们全家都在学种花,四个人一个月光补贴就是一百二,人家勤俭节约惯了,还怕没钱娶媳妇?一家人都勤快,条件很快就好起来,到时候咱还未必赶得上人家。难得大丫和小虎情投意合,你做什么非要棒打鸳鸯?”

“真要像你说得那么好就好咯。”

“没见过你这样不盼点好的。”温国栋重重敲了敲烟管,“不管好赖,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告诉你,王桂花,这事你别再想什么幺蛾子,毁了大丫的姻缘我和你没完。”

“得,啥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也看出来了,如今家里是没我说话的地了。不管就不管,到时候后悔别说我没事先提醒,哼!”

“懒得和你说话。”温国栋也甩了甩手,回头冲着几个孩子笑道,“今儿吃啥,爹饿死了。”

温糖笑着取出一只杀好的山鸡:“爸,给您打个牙祭。”

“那敢情好,二丫,你这三条两头去打野味,爹这嘴可被你给养刁咯。”

“您是家里的顶梁柱,您好咱全家才好不是?”

“要不怎么说生女儿享福呢?”温国栋回头看了还在生闷气的王桂花一眼,这婆娘,倒真是给他生了俩好闺女。

饭桌上独王桂花一人吃得食不知味,虽啥也没再说,可板着张脸表示她的不满。

温金宝见状给她夹了块山鸡肉:“妈,您吃。”

“早不还和我对着干吗?拿开!”王桂花气还没下去,手一推,温金宝筷子上的肉就掉到了地上。

“你这婆娘又发什么神经?好好的肉都糟蹋了。不吃拉倒,金宝,别管她,吃你的饭。”

“哦。”温金宝低头,闷闷扒了口饭,再不出声。

温糖扫了温金宝一眼,这孩子以前性子再坏,和王桂花也是极为亲近的,如今懂礼了虽敢顶撞,事后还是心疼王桂花的。呵呵,王桂花人确实不咋地,倒得了个好儿子,但愿她能早日醒悟,别成日作妖,不然和她亲近的儿子迟早也会和她离心。

饭后,温糖拿了几包中药和温月一道出门,二人有说有笑,王桂花听了一耳朵,给秦家的?

“女生向外啊,这还没过门胳膊肘就往外拐咯。”王桂花阴阳怪气冲着二人说了声,往鸡窝了撒了把米又说,“才学了几天医就给人治病,别到时候反倒治出啥毛病来!”

经过温糖一段时日的诊治,王桂花想的毛病没来,秦家两口子却好了很多。

往常钱玲三天两头头疼脑热,如今反复的次数越来越少,整个人精神饱满,红光满面,看着都年轻了几岁。秦汉生原本都不太干重活,听了温糖的话好好休养了一段时间,吃药并配合着针灸,感觉腿脚麻利不少,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趁着一个大晴天,秦汉生下地干活,丝毫没觉出累,回来的路上还背了一捆柴,居然脚底生风,畅快得很。

“哟,老秦,你这怎么像变了个人?病好了?”

秦汉生呵呵笑道:“你也觉得我精神头好了吧?说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干重活了,瞧这捆柴,我背着走了几里地也不带喘的。好了、是真好了呀。”

“啧啧可我也没见你去卫生所啊。”

“嗨,二丫,温家二丫头给我治的。我本没抱太大希望,没诚想居然这么神。不止我,我家老伴多年的头疼也好得差不多了,小小年纪本事不得了啊。神医、真是神医呀。”

“就二丫?你可别哄我。”

“哄你我能长块肉啊?我秦汉生可从来不会说大话,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不都看到了么?不和你说了,我得去温家好好道谢。”

望着秦汉生飞快离去的背影,陈维文摸了摸下巴:“真这么神奇?”

心思一动,他们家小孙子这些时老说肚子疼来着,去卫生所也瞧不出所以然来,要不也找二丫瞧瞧?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寄生胎

陈维文找到温糖的时候,温糖正在和祁非凡请来的花农交流养花心得。

“呵呵,小糖丫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老头子我种花也有大半辈子了,论起种花的经验也是当仁不让,不想你年纪轻轻居然这么有想法。古语说得没错,三人行必有我师啊。”

“您谬赞了,我也就平时喜欢瞎琢磨,许多问题也不太清楚。幸好你们经验丰富,这些时我可学了不少。”

“还这么谦虚,好啊,值得大伙学习。祁少,说是你请我们来教学,可这丫头都能独当一面了呢。”

“是吧,我就说她是个精怪,啥都会,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咋这么大呢?搞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几人聊得火热,陈维文也不敢上去打扰,就是脸色有些急。温糖瞧见状和花农们又说了一两句便退了出来,走到陈维文面前问道:“陈伯,您找我吗?”

“嗯,是有点事”陈维文憨厚点头,瞅了众人一眼,“不打扰你吧?”

“没事,您说。”

“就是我小孙子这些时一直喊肚子疼,可去了卫生所也不顶用。这不我瞧见老秦头腿脚利索了,问了声,说是你给治的,所以呵呵,也想找你看看,成不?”

“孩子病了可耽误不得,我现在就随您去。”

“哟,那、那真是谢谢了,走。”

到了陈家,陈维文的儿媳妇正在照看孩子,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陈维文一看急了:“玉书娘,这咋哭了?”

宋桃抹了把泪:“爹,玉书刚在床上疼得打滚,家里人都下地干活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疼啊。”

“啥?”陈维文急了眼,一把蹿到炕头,孩子倒是睡了,只是额头还冒着细汗,翻来覆去睡得不太安稳,“多久了?”

“刚睡一会,可您瞧,脸都白了,这、这怕是昏了吧,咋、咋办啊?”

温糖见状连忙上前:“我瞧瞧。”

“诶,二丫你赶紧来看看。”陈维文连忙让出地来,见儿媳妇一脸疑惑,说,“嘘,你别说话,老秦的腿就是她治的。”

听闻此言,宋桃也就不出声了。

温糖一见那孩子,肚子鼓得老高。若说小孩子嘛,肚子大并不出奇,可这情形明摆着不寻常,伸手朝孩子腹部周围轻轻按了按,左侧有明显的硬块。而温糖这么一按,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孩子便疼醒了,迷糊睁眼就哭出声来。

孩子不过三岁,问病情肯定也说不清,又哭哭啼啼的,睁眼除了哭便是喊娘。

宋桃心疼地将孩子抱了过来:“玉书乖,不哭不哭二丫,我家书儿他”

“医生是怎么说的?”

“卫生所的医生说估摸着是胀气,开了一些药,可总不见好转我、我心里急啊”宋桃心疼得直掉泪。

“这情况有多久了?”

“有一阵了。”

“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宋桃仔细想了想,“断断续续的估摸着也有两个多月了,一开始没这么严重,小孩子肚子疼也常见,而且他这么小,问他也说不清,只说疼,有多疼也不见得,只当闹肚子什么的就没太在意。可是到后来三天两头说肚子疼,你看,肚子好像也越来越大了,这不像是胀气吧?”

“来,你将孩子放下来,我再看看。”

“好。”

温糖给孩子把了脉,又在腹部摸了摸,问:“孩子胃口不太好吧。”

“是的,书儿自从肚子疼以后就不怎么爱吃饭了,就连他平时喜欢的都不怎么碰。”

“嗯不愿进食,也不爱睡觉是不是?”

“是是是,以往沾床就睡,现在大半夜也睡不着。他睡不好,我们一家都揪心”听温糖说的症状和自家孩子一模一样,宋桃眼睛一亮,紧张抓住了温糖的手,“二丫,你看出啥病了是不是?咋样,能治的吧?”

“这情形”温糖脸上露出少有的凝重,“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寄生胎。”

二人一愣,这什么病?没听说过啊。陈维文忙问:“啥、啥是寄生胎?”

“一种罕见的先天性疾病,遗传学上又称之为‘胎内胎’”见二人一头雾水,温糖轻叹一声,说这些他们也不懂,话锋一转,“看到他的肚子了吧?简单来说他肚子里还有一个。”

“啥玩意?”别的他们听不懂,可肚子里还有一个这话却是明白的,顿觉天方夜谭,陈维文惊呼出声,“你是说我孙子、我孙子他怀、怀”

怀孕这话到底没说出口,一小孩子,还是个男孩,怎么可能怀孕?

“遗漏孪生症,通俗来讲,这是孪生双胎在母体孕育中形成的一种寄生胎现象。”好像还是说得有些专业了,温糖抬眸问道,“我就这么问吧,桃子姐,你当时怀的应该是双胞胎吧?”

宋桃一愣,随即点头:“是是是,产检的时候说是双胞胎,可把我们一家人高兴坏了。可生的时候就玉书一人,我们还纳闷呢,心道医生也太不靠谱了。”

果然,自己诊断应该没差。

温糖按了按宋桃的手:“那就是了,你的另一个孩子寄生在了玉书的肚子里,这种情况很罕见,几率很小,但例子还是有的。”

“那、那这可咋整啊。”宋桃顿觉晴天霹雳。

陈维文也怔了半晌,动了动唇还有些不敢相信:“二、二丫,真、真是你说的那什么寄、寄生胎?”

“初步看来没错,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去大医院进行精密的检查,如果真是,必须实行手术,耽误不得。”

“还、还要手术?”那、那得多少钱?陈维文苦哈哈一张脸,没了主意。

“一、一定要手术吗?”宋桃泪眼汪汪问道。

“嗯,早治早好,不然会压迫到孩子的脏器”

“爹,你看”

“治,砸锅卖铁也要治。”苦谁也不能苦了孩子,陈维文咬牙点头,一把抱过孩子,“走,咱现在就去省城,去,叫上陈兴一道。”

回头冲着温糖道谢:“二丫,谢谢你了”

“陈伯,这个点去等车都困难,而且路远”

“那、那咋整。”

“桃子姐,你把孩子的衣物整理一下,叫上家人先等等。我给我师傅打个电话,先医院里安排一下,咱一会坐祁少的车去。”

“那小伙子正忙着,能、能愿意吗?”

“陈伯,您放心吧,事有轻重缓急,而且他人好,我现在就去和他说。”

一听这话,二人一道跪了下来,陈维文更是紧紧拉住温糖的手感恩戴德:“真是谢谢你了!这恩情、这恩情”

“快起来,不都为了孩子么?咱别耽误时间。”

“诶,好、好。玉书娘你准备一下,我去叫人。”

一车只能坐下五人,除去陈维文的媳妇,小儿子、儿媳都去了,温糖坐在副驾驶,朝祁非凡嘱咐了一声:“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要快也要稳,能行不?”

“小瞧我了不是?我不行你行?”祁非凡发动车子皮了一下。

温糖眉头一扬,她还真行,但是不能说。

“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白家的医院不就是自己人么?你这也算是瞌睡遇上了枕头。”要不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呢?

“谢了。”

“见外了不是?对了,叶老”祁非凡瞄了眼后视镜,那几人忧心忡忡的,到嘴的话就转了个弯,“你师傅已经在医院候着了。”

没说的是,一听说是寄生胎,电话那头都兴奋得要跳起来,完全不用他详说,叶鸣秋就亲自去了医院做准备。

温糖了然,寄生胎,十足的疑难杂症,五十万分之一的罕见几率都能撞上,叶鸣秋能不激动?

背后三人虽忧心孩子,可看二人的相处十分自在,这怕不是刚认识吧?而且那小伙子对温糖,怎么看都有种言听计从的既视感,不由各自看了一眼,温家二丫头不得了啊。

祁非凡发挥了他的车技,平稳又迅速到达了目的地,还不等下车,叶鸣秋就火急火燎地上前拉开了车门:“丫头,那孩子呢?”

温糖失笑:“师傅,您怎么出来了?”

“寄生胎,寄生胎啊!难得碰上一例,我能不亲自瞧瞧?”

“咳咳”人家吓都吓死了,您这么兴奋的样子真的好吗?

一众人下了车,叶鸣秋便瞅见了宋桃怀里的陈玉书:“就这孩子吧,给我。”

“老先生”

叶鸣秋斜睨一眼抱过孩子:“我很老吗?”

“呃”

“师傅——”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走走走,别耽误了我看诊。”叶鸣秋脚底生风,风风火火将孩子抱进了医院。

“叶老”

“都叫唤什么,不看病了是吧?”

一众医生连忙闭了嘴,老老实实跟了上去。

陈家人一看,哟,这老医生分量不轻呢,有门,孩子有救了。

虽然安排了仪器检查,可叶鸣秋在,自然要亲自相看。一番仔细的检查过后,脸色很是凝重。

“医、医生,咋样了?我家孙子”

“啪”医生,叶鸣秋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气得吹胡子瞪眼,“寄生胎居然被说成胀气?一帮废物、庸医!”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吓了一跳,老医生脾气好大。

“师傅,卫生所条件有限,而且寄生胎实为罕见,一时没看出来也怨不得他们”

“哼!那你怎么就瞧出来了?”叶鸣秋翻了个白眼,“我说他们是废物就是废物!准备手术吧。”

就这么看看就要手术了?陈维文不免有些心急:“医生,不、不再查查?”

“还查什么?丫头看了,我也瞧了,错不了。再查可以,就怕孩子等不了。”

“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还要拍片么?”

“那你几个意思?信不过我?我和你们说,这孩子耽误不得,不趁早手术你们就等着”

温糖扶额,这是要把收尸二字给说出来么?连忙扯了扯叶鸣秋的袖子:“师傅,你别吓”

“我实话实说,怎么就是吓?身为医者,有义务告诉患者家属病情,这是对患者和家属的负责。双方配合,医疗工作才能好好进行。”回头冲着一旁的白博说,“手术室不都准备妥当了吗?赶紧地上。丫头,你也来。”

“好。”温糖点头,回头冲着陈维文说,“陈伯,您放心,一定还给你们一个健康的孩子。”

“手术、手术费”叶鸣秋的话众人都是听到的,心一早提到了嗓子眼,难得一见的疑难杂症手术起来不得是天文数字啊?陈维文手还有些哆嗦,一脸的为难。

白博见状微笑开口:“老伯,救人要紧,得到消息时我们院就召开了紧急会议,一旦确定是寄生胎,即刻手术。钱的事您不用担心,全免,你们就安心等消息吧。”

啥?不要钱!三人面面相觑,有这么好的事?别是唬人的吧,要真唬人,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温糖一眼便瞧出了三人心中所想,转头轻声一语:“我师傅是国医圣手,堪称华佗、扁鹊在世,绝对的妙手回春。口碑和医德都是一等一的,你们不用担心。而且孩子真等不了。”

陈维文听了忐忑的心终于落了地,咬牙点头:“拜托、拜托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孙子。”

“陈哥、桃子姐,好好照看陈伯,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们吧。”

进了手术室,叶鸣秋便笑了:“丫头,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居然碰上了寄生胎,说来我行医这么多年也只听过,论经手,这还是第一次,真是运气啊。”

温糖哭笑不得:“师傅,我知您是个医痴,而且医者仁心,所以这话也就咱私下里说说,让外人听见了您可是要被打的。”

众人忍俊不禁,可不就是这么个理么。

“笑什么笑?说得你们不激动一样,装模作样的,一点不坦诚。”叶鸣秋重重哼了一声,转而又笑脸如花,“来来来,都瞧瞧我这宝贝徒弟,温糖!不比你们差吧?哦不,比你们可强多了,一眼就瞧出人家是寄生胎,你们呀,都学着点。”

是,就你家徒弟最好!不过,年纪轻轻的确厉害。

白博笑道:“温小姐,这些时我常听伊人和薇薇提起你,今儿总算见到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是个好孩子。”

“白先生,您叫我小糖就好。”

“那你也别先生先生地唤,熟人么,又是叶老的徒弟,叫叔叔。”

“白叔叔好。”

“嗯,好。”

“行了,别废话,动手吧。”叶鸣秋一手拿着手术刀,转头冲着温糖笑道,“丫头,一会可是要开膛破肚取寄生胎的,怕吗?”

“怕还学什么医啊。”不就是开膛破肚么?梁秋菊那种都见过,这种小儿科算什么。

“有气魄,那我们准备开始了啊。”

“师傅,您亲自操刀?”原以为只是中医翘楚,这架势不想还是手术一把手。

“那是,你以为师傅国医圣手的称号是白来的?”说到这里叶鸣秋一顿,放下了手术刀,“你这不正在学针灸么?既然赶上实践了,咱今儿中西结合。”

温糖闻言眸光一亮:“您的意思是”

叶鸣秋摊开一旁的针灸袋,几只精细的银针在手:“我给孩子扎几针,你瞅仔细了。”

语落,叶鸣秋唰唰几下,下针如飞,陈玉书身上的五处大穴各扎一针。

这五处有止血的功效,温糖有些蠢蠢欲动:“师傅,我能试试吗?”

“哦?你敢下针?”

“不有您在么?还望师傅指点”

“叶老,这怕是不妥吧?”有上了些年纪的医生多了句嘴,看温糖的脸色也不那么好了。叶老夸你可别太自视甚高,走还没学会想跑了?

“什么不妥?当我死人?”对于温糖这种敢于实践的精神叶鸣秋是鼓励的,凡事都有第一回,这么好机会自己从旁指点她受益匪浅,居然有人反对?叶鸣秋当即板了脸,“你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合着只说不练?丫头,你只管下针,为师给你看着。”

白博朝对方使了个眼色,笑道:“叶老说得对,其实我们都应该向小糖丫头学习,要敢于去做。畏手畏脚医学还怎么进步?不过丫头,你可得仔细了。”

话说得好听,谁都不得罪,也提醒了自己要谨慎,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上位者!

“嗯。”

温糖郑重点头,只手抓起几枚银针,说了几个穴位:“师傅,可对?”

“呵呵,这些日子没白学,下针吧。”

几针下去,虽不似叶鸣秋那般老练,可精准和力度都掌握得极有分寸,看得几个医生啧啧称奇,再没了意见。

叶鸣秋看了心中感叹不已,天才!百年难遇的天才!自己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收了这么个好苗子?假以时日,自己国医圣手的名头怕是要让人了。心中乐开了花,真是老怀安慰啊!

“好,剖腹取胎!”

叶鸣秋一声过后,手术刀便划开了孩子的肚子,止血效果很好,暗自点头。这丫头,好样的。

这一头,大伙心无旁骛忙着手术,随着时间的流逝,手术室外的陈家人提心吊胆。

“怎么还不出来?天都要黑了。”陈维文急得在走道上来回踱步。

“爸,您别担心了,坐着吧。”

“能不担心吗?玉书才三岁,这么小的孩子要遭这种罪,我这心里就跟被捅了几刀似的。你看这都几点了,万一”

“爸,您别说了,说得我心里慌得很。”宋桃咬着手帕抹泪,回头抓住自家男人的手,“咱玉书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陈兴心里也没底,可不能自乱阵脚,安抚道:“没事没事,咱玉书福大命大,而且二丫不说了么,人老先生是华佗在世,肯定没问题。”

“可、可”

“咱在这干着急也没用不是?人都进去了,而且这么久都等了,不差一会”

说话间手术室的灯转绿,门开了。

“出来了出来了。”陈兴一个箭步上去,“大夫,怎么样?我孩子他”

白博握住了陈兴的手,笑道:“手术很顺利,孩子已经没问题了,好好休养保证活蹦乱跳。”

这话一出,三人松了口气,陈兴那一直忍着的男儿泪便落了下来,紧紧攥住白博的手:“谢谢、谢谢大夫,救命恩人呐——”

三人道谢中便又跪了下去,感恩戴德,就差没磕头了。

叶鸣秋虚扶一把,拿过一个托盘递了过去:“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分,孩子没事就好。喏,你们瞧瞧,这就是孩子腹中的寄生胎,看一眼吧。”

三人一看,哟,这块东西虽然有些扭曲吓人,但人形跑不了,果真不差。

陈维文想起自己早先带着几分不信,心中惭愧万分,抬眸满是崇敬:“神医、神医啊!”

叶鸣秋唇角一勾,将温糖拉到身侧:“谢我徒弟,还是她最先诊断出来的。”

“二丫,要不是你我孙子他这大恩大德我老陈家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呐。”

眼见着又是新一轮的道谢,温糖摆了摆手:“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就见外了,我也是尽自己所能而已,还是去看看孩子吧。”

“诶、诶,好!”陈维文连连点头,“这份恩情我们陈家记下了,以后走,先去看孩子。”

护士连忙上前引路:“几位跟我来。”

这头人一走,温糖也全身心放松下来。

“你这丫头累坏了吧?”叶鸣秋自然看出温糖之前的紧张,换谁不紧张?第一次进行这么大手术,丫头已经做得很好了,换自己当年手还哆嗦呢,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还好。”

“今儿还回不?”

“明天吧。”

“那成,走,咱回家吃饭。”

祁非凡嘴角一抽:“叶老,您咋又把我忘了?好歹我也等了半天呢”

“你咋还在?”

“”得,叶老眼里就只有温糖这个宝贝徒弟。祁非凡认命摸了摸鼻子,“叶老,回去有饭吃不?我妈可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去吃现成的呢。”

叶鸣秋脚步一顿:“你小子,算是机灵了一回,说了句人话!得,丫头,咱就去祁家蹭饭。”

“我咋这么不受待见呢?丫头,平时也给我在叶老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呗,不然我心塞。”

“滚滚滚,美什么言?美言要干嘛?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真看上我徒弟了?你想得美——”

祁非凡顿觉心肝脾肺肾都疼,连后牙槽都跟着一起疼了。连连告饶:“叶老,您饶了我吧”

温糖去祁家吃饭,自然也去顺道去看了房子。房屋买卖手续祁家人一早都给她办理妥当,房自然是新房,却不似二十一世纪那样的毛坯,虽谈不上装修,可该刷的都刷了,布局也是温糖当初满意的,无需改动,也就没什么家具。

祁夫人热心和她一道过去,一进门,除了因为没人入住而没什么人气,家里干干净净,还摆放了一些简单的桌椅和日常用品。

“阿姨,这”

祁夫人笑说:“虽说现在没人住,可日子久了总要积灰,你是个讲究人,房子自然也得讲究。我家总是要打扫的,就让李嫂顺手给一道做了,费不了什么功夫。至于这些,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家具不敢给你做主,就搬了些我家的过来,反正也是闲置的,丢了可惜,给你应个急倒挺好,等以后你真住过来了再换。”

“您想得真周到,谢谢。”

“丫头你再和阿姨客气我可要生气咯。”

温糖微微一笑:“说来辛苦李嫂了,本就不是她的分内事,好心归好心,可这年头讨生活也是不易。不如这样吧,看李嫂是个能干人,以后房屋打扫就交给她,我呢按工时给她酬劳,您觉得呢?”

“你这丫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说我周到,你不也考虑得够细致么?你放心,李嫂在我家做了也有些年头了,人又本分又勤快,我可不能亏待她。”祁夫人笑着感叹,“真是个心善的丫头。”

“那一会我把钱给您补上。”

“分这么清干嘛?左右也没多少。”

“阿姨,一码归一码,李嫂终归也是帮我料理家务,总不能老让您垫付吧?积少成多可就不是一点点了,我哪能占这便宜?再说了,要不是您,我到哪去找这么能干的人?我还没给您介绍费呢。”

祁夫人当即笑开了:“好好好,依你,都依你。真是你爸妈好福气啊,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懂事的闺女?羡慕死人了。”

温糖笑而不语,也就将心比心而已,难得的是对方这么为自己考虑,这才是真正富贵人家的修养。

次日,温糖去了医院看望陈玉书,又嘱咐了几句才回了家。

陈玉书在医院住了十天,所有费用全免不说,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更是对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温糖也隔三差五便来探望。孩子日渐变得圆润,以前喊疼哭哭啼啼,现在已经能笑着喊人了。孩子是大人的心头宝,有什么比孩子健康更重要?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陈家人明白,哪好意思腆着脸久住?千恩万谢出院后,心知这全是托了温糖的福,一家老小拎着鸡鸭鱼肉到温家道谢。

“叔,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么大阵仗可把温国栋吓了一跳。

陈柏清,陈家长者,虽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可最重规矩和人情,自己的重孙得了这么个怪病能捡回一条命,感激涕零,当即握住了温国栋的手:“国栋啊,你真是养了个好闺女啊。要不是你家二丫,我们家玉书可就没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一点心意请一定收下。”

陈家的事温国栋是知道一些,可具体怎样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己丫头给他们看诊了,笑说:“叔,什么大恩?我家二丫不就给玉书那孩子瞅了一眼么,小事。况且她学医不就是为了学以致用么,乡里乡亲的这么客气,我们可受不起。平时我家有个什么困难你们不也会帮把手么,邻里间相互帮忙应该的,哪来那么多规矩?东西都拿回去吧。”

陈家也不富裕,瞧这些鸡鸭鱼肉,便是过年都舍不得全拿出来吃,居然就这么送了?温国栋哪好意思接。

“救命的事怎么是小事?你是不知道,我家玉书得的是那什么、叫什么来着?”

“爹,寄生胎。”

“对,寄生胎,医生都说了,这是极为罕见的疑难杂症,会要人命的。咱去了卫生所几次都没查出来,你家二丫一眼就瞅出来了。为我们家忙前忙后不说,孩子手术医院都没收咱一分钱,还不都是你们家二丫的功劳?”

这一茬温国栋是真不知道,可一听全是自家闺女的功劳有些不敢相信,笑说:“叔,你这夸张了,二丫哪有这个能耐?兴许人医院就是好心,为了老百姓着想呢?”

哟,这模样是真不知道自家闺女的本事?陈维文接嘴:“温老弟,你还别不信,我可都是亲眼瞧见的,二丫师傅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医院里上上下下对他敬重得很,见到你家二丫也是笑脸相迎。要不是二丫为我们从中说了好话,我们能有这待遇?你说该不该谢?眼下也就一点俗物,你可别嫌少。”

温国栋有些懵,这些二丫从来没提过啊。一旁的王桂花可高兴坏了,倒不是为自己丫头出息而高兴,看见那些东西眼睛一早就发光了,听了这话连忙上前:“哎哟这说的哪里话?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小桃你看你,抱着孩子还提东西,也不嫌累得慌。快放下,来,坐,都坐。大丫二丫,还愣着干什么?倒水啊”

温糖看得眼角一抽,一点东西你就这么眼热?这只差没明说——放下东西让我来了。

王桂花什么德行村里人都知道,换做往常陈家人还真有些瞧不上她,可眼下诚心诚意来道谢自然巴不得对方能收下,只在心里感叹一句,温家媳妇不咋地,倒是生了个好闺女,也是造化。

温国栋却见不得王桂花这么副贪财样,不过外人在也不好当众说她的不是,省的闹起来不安生不说还给人看笑话,只能尴尬一笑,回头不停给媳妇使眼色,可王桂花就当没看见似的,不由窝火,臭婆娘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温糖自然瞧出父亲的心思,上前说道:“阿爷、阿母,各位叔伯,我爸说得没错,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咱乡里乡亲互相搭把手应该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些个礼节就免了吧。您看这么多东西可得花不少钱,诶,您可别说都是自家养的不打紧,这都是你们辛辛苦苦付出了汗水的。”

“丫头,这”

“阿爷,孩子还小,动了这么大手术身子骨可虚着呢,现在不好好调养,真亏了身子以后可就和药罐子为伍了,你们不心疼啊?”

“那、那也不差这点东西”陈柏清自然知道温糖的好心,可心中始终过意不去,“丫头,如果是小忙阿爷也就厚脸皮只动动嘴了,可救命之恩大于天,更别提你为我们家省了那么一大笔钱。不过是些吃食,你要不收,我们一家人的脸往哪搁啊。”

“那这样吧,这黑鱼有利于玉书的伤口恢复,老母鸡补身子,也对孩子好。鸭么性凉,成,这只鸭我们收了行不行?看,可肥着呢,我爸刚好好这一口,给他下酒。”

“哎这咋成”这不等于没送么。

“怎么不成?您再推脱”说到这里温糖话锋一转,“也行吧,既然来了,干脆大伙一块留下来吃个饭,就当庆祝玉书否极泰来,以后健健康康的成长。姐,咱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难得高兴。”

“好。”

“哎”陈伯清一把拉住温糖,叹了口气,“行行行,别的我们都拿走,鸭给你爹做下酒菜。”

“阿爷,就一块吃个饭嘛,差不多饭点了”

“不不不,那太麻烦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了,下午还要干活呢。国栋,我们走了啊。”哪有送东西反进自己肚子的道理?陈伯清连连摆手。

“真不吃啊,那行吧,我送送你们。”

温糖将几人送出门口,随手塞了支人参过去:“阿爷,这是我师傅给孩子补身体的,早前忙得忘了。现在您拿着,记得和老母鸡一起炖。我还要做饭,就不远送了,各位慢走。”

陈伯清一时有些懵,这咋的呢?东西没送出去反倒自家又得了恩惠,回过神哪还有温糖的影子,这丫头

低头一瞧,哟,大拇指粗细的参,可得不少钱。

“爹,这”

陈伯清眼里满是动容,看向自家的儿孙:“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二丫的恩情、温家的恩情,咱一辈子都不能忘。以后她家要有个什么事,咱不管有钱没钱,哪怕只出力,也必须第一个站出来帮衬,明白吗?”

“嗯,晓得的。”就怕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忙啊。

“哦对了,之前一直操心玉书,都没空理会那什么花卉基地,也浪费了村长的一片好心。不是只四十户肯出地么?去问问看,现在还来得及不,可以的话算上咱一户,咱家人多,地可以多出几块,也算是为花卉基地尽一份力了。而且我看那丫头是个本事的,咱就算为着以后的日子也该应的。”

“阿爷,要不一会我直接找二丫说吧,女人家之间好开口,而且我觉得这事她肯定能说得上话。”

“嗯,这话没错,你去最好。兴,学着你媳妇点,别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头种地,脑子一点不机灵。”

陈兴呵呵傻笑了一声,一众人打道回府。

宋桃当天就找了温糖说明来意,温糖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多一户终归是好事,将陈家也列入了种植花卉的名单之上。陈家人越发觉得温糖是个能管事的人,一家人商量过后,便让四个小辈去跟着花农学习,毕竟年轻人接受能力快,他们老一辈还是安心种田吧。

要说陈家两兄弟和两个媳妇比别人学的晚,但贵在勤奋和聪明,尤其宋桃,几乎一点就通。除了带孩子,平时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不懂就问,学会了知识点和注意事项就给家里人讲解,很快就将进度赶上去了。

除了学习之外,陈家人也没闲着,将温糖救了他家孩子的事逢人就说,没多久,温糖懂医的名声就传扬开来。这样一来,村里谁家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去找温糖,而温糖本就只欠缺实际的诊治经验,是以来者不拒,耐心为来者看诊,经由她之手,都是药到病除,一时间美名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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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不是读书的料?

村里人对温糖赞不绝口,因为人家不但态度好,治好了他们的病,最主要一点是分文不取,这不就跟活菩萨一样么?便是往日里和王桂花一直不对盘的张夏荷似乎都忘了她克夫的名声,在外没少说她的好话。

“要我说,王桂花这人不咋地,生出来的孩子倒一个比一个好。大丫自不必说,老实本分、贤惠能干,谁娶回家都是祖上积德。二丫生得漂亮,医术又好,咱村里这么多人找她看诊,就没见她有半点不耐烦,还一分钱都不要,真是菩萨心肠。想起以往咱还老说他们家的不是,真是心里过意不去。”

“张姐这话说得是,确实是我们不地道了,其实谁针对一个孩子?还不是她妈那人二丫当然是好的,就我家男人头顶生疮来说,那脓包我看了都恨不得作呕,二丫她居然一点不嫌弃,帮我家男人清理的时候别提多细心了,真真是仁心。”

“还有他们家金宝,以前就跟个混世魔王一样,一点礼数也不懂,横得很!欺软怕硬不说见着我们这些长辈也从没见他喊过一声。现在似变了个人,懂事多了,我听说二丫没少在家教育他。都说言传身教,亏得他有个好姐姐,不然这孩子真要被王桂花给养废了。”

“所以我说王桂花好福气啊,居然这么会生,偏偏她还不知足,对着俩闺女成天没个好眼色,真不知她心里咋想的。我要有这么好的闺女,我睡着都笑醒了。”张夏荷感叹一声,回头看了眼自家闺女,“美丽,你可得和大丫、二丫好好学学。古语说什么来着?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这么说的吧?这人呐,就得和好人走得近才会有出息。哎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

刘美丽心里一直有个疙瘩,眼下见所有人都在夸温糖,心里堵得慌,不耐烦道:“听着呢。”

“听着就好,我和你说,二丫不像是个会记仇的,早前你做的那点事人家怕是早就不在意了,不然我上次头疼找她的时候,她能给我看那么仔细?但凡有些小心眼的,好一点的随便糊弄一下,要起了什么报复之心变着方折磨,我这头疼还能这么快好?所以这叫什么?大度!人家心胸广,你也别小肚鸡肠,要说本就是你的错,可你呢?几乎都不和人家说话了,连带着黄妮那儿也是爱答不理,你别是记恨上了吧?那可要不得。”

可不就记恨上了吗?刘美丽垂着眸,眼中闪过一缕怨毒之色,嘴上却说:“没有,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心眼不坏,咱家虽没什么文化,可基本的廉耻还是懂的,做人可不能老那么斤斤计较。”张夏荷呵呵一笑,“错了就改,好歹你们都一块长大的,平时磕磕碰碰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呢。你也别抹不开面,找个机会和二丫再道个歉,快点和好,别真疏远了。”

凭什么?自己扫猪圈好几个月了,每天对着一群牲口直泛恶心,身上的臭味洗都洗不掉,谁见了都躲,还拿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就好像她身上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一样。她是个女孩子,爱美,也要脸面的。关晓军原本就对自己不怎么搭理,那事过后,更是避如蛇蝎,谁又来顾及她的感受?

温糖算个什么东西?克夫的害人精怎么反被人捧着?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她得了!道歉和好?没门!自己可咽不下这口气。

见刘美丽不出声,张夏荷眉头一皱:“听没听见?”

“晓得了。”刘美丽白眼一翻,抓起耙子转身。

“你干嘛去?”

“干活。”

一个小插曲,谁都没在意,却不知刘美丽心底那颗阴暗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经此游说开始抽枝冒叶了。

话分两头,温糖好名声传出去后,前来看诊的人络绎不绝,温父是乐见其成的,自家出了个好闺女能不欢喜?对于她免费看诊也是支持的,农村人,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她能想人所想这是高觉悟,更是积德行善,会有福报的。收不收钱又有什么关系?家里又不是指着她的钱来过日子。

王桂花却没少抱怨,依她想法,直接开个小门诊,还愁不来钱?何必放着好好的钱不赚偏要傻乎乎的当菩萨?高尚能当饭吃?只有实实在在的钱攥在手里才是正道。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好事都白做了。可自己现在说话不顶事啊,话说她养个闺女有什么用?果然是个赔钱货!自己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才生出这么个讨债鬼!因此对温糖越发不喜了。

温糖可不管王桂花怎么想,日子照旧,很快温金宝放假了,然而期末考试成绩却不尽人意。

“不及格?门门都不及格?你平时到底怎么学的?”王桂花看着那成绩单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打又舍不得,猛地灌了口水,“妈可指着你出人头地呢,钱都花你身上了你就是这么气我的?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温金宝低着头,嗫嗫道:“就、就是不会”

“不懂不会问?嘴巴长着出气的?老师那不去问,行,我当你是要面子,家里不有个学问好的吗,也不问?”说到这里王桂花似想到什么,矛头调转,对着温糖气呼呼一语,“你这做姐姐的有空去教别人,就不管你弟弟?一个个胳膊肘全往外拐,真是白养你们了。”

“妈,你别骂二姐,是、是我不好”

“你还有理了?闭嘴!”王桂花怒瞪一眼,温金宝讪讪收声。

温国栋朝温金宝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说了,金宝知道错了,咱以后好好学就是。”

“他爹,这次我可没说错什么吧?家里有现成的老师,又不用花钱,结果呢?一个不懂装懂不去问,一个不闻不问跑去教外人,这叫什么事?我是没见过这种姐弟,气死我了。”

“说什么屁话呢?他自己不去问二丫怎么知道?咱二丫一天忙到晚都不带歇气的,你怎么怪她?”

“她忙,呵呵,是忙啊,忙着做好人好事去了呗。家里她哪顾得上啊”

“越发说得没谱,二丫做好事还错了?现在谁不说她好?她知趣懂礼又能干,和大丫一块将家里打理得有条有理,这是咱温家的福气,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坏事了?”

“是是是,反正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行了吧?你就心疼你的宝贝闺女,我这个当娘的就是个坏人!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

“一点不讲道理,我懒得和你说。”

“不说就不说,我还嫌累得慌呢。”

“你”温国栋摇了摇头,回头冲温糖说道,“二丫,得空也教教金宝,只要他肯学,啥时候都不嫌晚。”

“嗯。”温糖看了温金宝一眼,恰逢对方抬头,对了个眼后神情闪烁又别开了眼。这孩子别是心里有啥事吧?

年关将近,一部分知青回家过年,可也有不少留守的,季寒便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不回家过年?我看李北他们都回去了。”一年到头不着家,不想家么?

季寒叼着烟笑道:“习惯了。”

温糖眉梢一挑:“多久没回家了?”

“呵呵,今年是我来石榴村的第三个年头。”

“不会一次都没回去过吧?”温糖有些诧异,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印象中下放的知青的确不能常回去,说起来这政策有些不近人情,可过年代表着团圆,一家人齐齐整整是华国的传统,哪有三年都不回去看看的?

“又没啥要紧事,回去干嘛?我这可是响应政府号召。”

“家里人不挂念?你也不想家人?”不能吧。

“想。”季寒弹了弹烟灰,望着远方目光有些深远,轻笑一声耸了耸肩,“可我是被家里流放出来的,是不是很可怜?”

温糖嘴角一抽:“你到底犯了啥事?”

“那倒没有,就是不成器呗,家里人有心要我磨练一番,我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季寒说得轻描淡写,随后话锋一转,“不回也挺好的,我正好多陪陪你。”

“别介,我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啊,那你多陪陪我呗,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没人疼的孩子?”

“滚!”我看你挺自得其乐的,可怜个鬼!

“糖糖、糖糖别这么无情嘛大过年的,我都不知道去哪吃年夜饭呢。”

“好好说话。”

“我和你说真的,现在咱院子里冷清了不少,留下来的要么抱团一起过年,要么一早都和村民说好了,届时去人家中做客,就我孤家寡人无人问津。”

“大英雄无人问津?”骗鬼呢?昨儿才瞧见村长请他年三十去家里来着,估摸着从初一到十五都排满了,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孤家寡人没人照拂的小可怜?

季寒厚着脸皮嘿嘿一笑,小媳妇般扯了扯温糖的袖子:“可是我想和你一起过,行吗?”

呵呵哒,合着说那话的意思在这等着自己呢?

温糖一把打掉季寒的手,可一瞧见他那委屈兮兮的模样又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哼了一声:“我爸叫你年三十来我家吃饭。”

季寒等的就是这话,当即眉开眼笑:“好嘞,果然温叔疼我,可不能辜负了叔的心意,我一准早点到,顺便也帮你家干点活,总不能白吃不是?那我现在和村长说说,他们家就改到初一吧。”

瞧她说什么来着?

年三十,季寒一大早就来了温糖家,又是劈柴又是挑水,勤快得很,反倒让温国栋有些不好意思了。

“季小子,你歇会,都忙活半天了。叔是让你来过年的,可不是让你干活的。”

“嗨,叔你好心好意让我来过年,我哪好意思吃白饭?我年轻力壮,这么点活又不累,倒是您忙里忙外的,可别累坏了。”

“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再说叔身体好着呢,家里又不是我一人在忙,怎么会累?”

“是啊,女人们都在忙,我一个大男人就更不能闲着了。”季寒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回头咧嘴一笑,“叔,我来石榴村也有三年了,算是半个村里人吧,您别把我当客不就成了。”

“你这孩子”温国栋失笑。

“我说得没错吧?既不是外人,一起干活不应该的么。”季寒乐呵着放下水桶,转头拎了只鸡,“叔,水缸我挑满了,柴火也足够了,这鸡是要杀的吧?”

“嗯,过年哪能不吃鸡?”

“成,反正细致活我也干不来,小糖估摸着还得嫌我添乱,那么体力活、见血的事就由我这大老爷们干吧。”说笑间,季寒麻利揪了鸡脖子上的毛,一刀下去,没过一会就接了一满碗的鸡血,甩手,那鸡在地上扑腾了没两下便断了气。

“季小子行啊,够利落。”说不动季寒,温国栋也就由他去了,见他是个真能干事的,心里更乐呵,二丫要是和他能成,还真是好事一桩。

“那是。”季寒放下刀,回头冲着温金宝招呼,“金宝,打盆热水来拔鸡毛。”

“好,马上来。”

看着几人有说有笑,温月靠近温糖耳边,笑问:“咋样?”

“什么怎么样?”

“季寒呀,别说你没看出他对你有意思。全村人都看出来了!而且我觉得咱爸还挺稀罕他的。”

“那又怎样?”

“你不是吧?”温月讶异,这模样不像是个不开窍的木头啊,又说,“可我看你和他走挺近。”

“朋友之间不很正常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温月摇头,“反正我是没瞧见你和别人走这么近的。”

是这样吗?温糖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还真不是个容易和人交心的人。

见温糖不语,温月笑问:“你真一点不动心?别是自己也没发觉吧。”

“谁规定被人喜欢了就一定要喜欢上对方?”

“”这话倒真没法接了,温月想了想又说,“要换以往我肯定也劝你离他远些,毕竟他成日没个正形,可日久见人心,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他来咱石榴村也有些年头了,可我仔细想了想,他好像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以往对你么好吧,不太正经,可也仅限于言语上的戏弄,看着的确没几分真心。可是”

温糖闻言抬头,还有可是?改观的节奏呢。

“是了,自打他救起落水的你以后,看你的眼神就变了。”

温糖失笑:“怎么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后来有留意过他,虽说行为上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可对你还是收敛不少。”

收敛?她怎么觉得他动手动脚的次数日益增多呢?温糖几不可查抽了抽嘴角:“抱歉,肯定是你眼神不好。”

“我和你说真的,话说咱村里也有不少姑娘喜欢他,明里暗里总有人给他献殷勤,可我就没瞧见他对别家女孩这么上心过,一次都没有。就说那林如吧,他连眼神都不带给的。而且基本上你说什么他都听,比之以前可靠多了。这不村里人都对他改观了么?”

见温糖不语,温月戳了戳她胳膊:“其实他人挺好的,你真不考虑考虑?”

“姐,人家迟早要回去。”

温月笑了:“原来你担心这个?那我倒是觉得他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杀狼那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你俩要真好上了,他肯定不会丢下你。咱爸该是个明白人吧?虽说人老实可看人的眼光不差,连他都看好,一定错不了。”

温糖扶额,怎么就说得像是要马上要把自己嫁出去的节奏?

“姐,我还小呢。”

“日子过得快,你看看我,转眼就要二十一了,你也快了。”

“姐,你是怕我嫁不出去吗?”

“我是怕你错过了好人。”

“姐,你有多了解季寒的底细?”

“呃这个嘛不就京城来的吗?”说到这里温月微微一愣,意外看了温糖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妹妹将来肯定是个有大出息的,咱石榴村太小了,你是一定会出去的,我说的对吧?”

就说这个姐姐心思玲珑剔透吧,这一回温糖别无他话,嗯了一声。

“那不就结了,你心高,目光远大,要我说你就是咱小山村的金凤凰,迟早要展翅高飞的。等你出去了,天高海阔,肯定有一番大作为,届时不是别人挑你,就怕你看不上别人呢。”

见温糖又不说话了,温月也不多说,只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多的咱不说,只一句,难得有情郎!姐姐希望你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哟,水开了,二丫快,把肉糕拿过来蒸。”

姐妹谈心过后,谁都没再提这茬,将精力投入到年夜饭的精心准备中。

年夜饭,按照当习的习俗,都是晚上开吃,中午几人就简简单单填了个肚子,等到晚霞褪去,夜幕渐渐低垂,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整个村落飘荡着令人馋涎欲滴的饭菜之香。从五点开始,村落里炸鞭的声音此起彼伏,预示着年夜饭的时候到了。此时温家饭桌上也摆了个满满当当,温国栋笑盈盈拿起一旁的一挂鞭,在院门口放响。

放过鞭,连带季寒一块围坐在了桌旁,温国栋举杯:“过年,开饭!”

“过年咯。”

齐齐碰杯,正式开席。

“季小子,别客气,多吃点。”温国栋一个劲给季寒夹菜,生怕他拘谨。

“叔叔婶婶,你们不用管我,我就是个自来熟,晓得吃的,你们也吃。”说着给二人各夹了菜。

王桂花虽不满有外人在场,可大过年的也不会找晦气,倒是开开心心地受了,吃得欢快。

饭桌上,说说话、喝喝酒,聊聊一年的心得,年夜饭吃得很尽兴。

饭后,温国栋从兜里掏出四个红包,分别给了几个孩子们。

季寒笑说:“叔,怎么连我也有?”

“你们虽然都长大了,可不管多大,在父母眼里始终都是孩子。你一人在外不容易,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你要在家里也是少不了压岁钱的,来了这就和在自己家一样,拿着,可别嫌少。”

“谢谢叔,那我就厚着脸皮收咯。”

“嗯,要得要得,这样才好,亲厚。”温国栋笑眯眯说道,话锋一转,“虽然不回家,可毕竟是过年,这一年到头也没能回家看看,家里人不定多挂念呢。眼下年夜饭也吃了,回头给家里去个电话,好让他们安心。”

“嗯,好,我这就去。”季寒眼里闪过几分动容,连连应声点头。

“成,你去吧,一会还来坐坐啊,咱打个小牌什么的,热闹热闹。”

“好嘞,您别嫌我牌臭就行。”

“不打紧,只要给我多放几张牌就行。”

“没问题。”

“爸,您怎么能光明正大地作弊呢?”温月忍俊不禁。

“好吧,那我偷偷和他说。”

“爸”

“好了好了,现在还早,要串门子的赶紧去,一会都给我早点回来打牌。对了,过年不放烟花可不像样,金宝”

“哎。”

“烟花炮竹在隔壁房,你和哥哥姐姐们拿去放了,这样才有年味。”

“好。”

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放烟花是最为高兴的事,金宝虽然十四岁,童心还在,又是男孩子,怎会不乐?抱着炮竹就来到了院门口。

姐弟几人一道放烟花,看着那简易的烟花,温糖难得笑得开怀,大概也只有这个年代才能如此放肆的玩耍吧,如同温国栋所言,这才有过年的味道。

“二丫,咱去妮子家坐坐?”

“好。”

“等等。”温金宝突然伸手拉住了温糖的衣摆。

温糖回头看了一眼:“有事?”

温金宝点了点头。

“姐,你先去吧,我一会就来。”

“行,那我先去了。”

温月一走,温金宝就把温糖拉到了一边,搓着手支支吾吾。

见温金宝一脸的欲言又止,温糖倒也不急,饶有趣味地盯了他一会,见他还没有开口的迹象,在组织语言吗?道:“不是说有事吗?不说我就走了啊。”

“别”温金宝终于鼓起勇气,抬头,“二姐,我不想读书了。”

果然心里藏着事呢,原是为了这个。余光瞄到屋旁转角处外露的衣角,王桂花?偷偷摸摸的听墙角吗?听到也好,也该让她好好听听宝贝儿子的心里话。

“哦?为什么?”

“我、我、我”温金宝咬了咬牙,眼底透过几分愧疚和坚决,“我不是读书的料!”

温糖意外挑眉,这孩子还有这“觉悟”?不由问了声:“谁说的?”

“不用人说,我有自知之明。”

“哟,成语用得不错啊。”

温金宝脸色一红,却没有生气,别扭地别开了眼。

温糖又问:“你怎么肯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因为这次考试没考好吗?”

“我就没哪一次考好过”

“说那么大声,挺光荣?”

温金宝顿时语塞,羞愧地低了头。

嗯,至少懂得正视自己了。

“那你认真学了吗?”

温金宝的头又低了一分。

“成绩好坏,要么天生蠢钝,努力勤奋也无法弥补先天不足;要么心思压根就不在学习上。再就是环境因素、家庭因素”温糖斜倚在篱笆上,看了温金宝一眼,“我觉得咱们家提供给你的学习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凡事都无需你操心,爸妈对你可以说得上是有求必应了。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比如说赌气又或者求关注而故意不好好学。那么你属于哪种?”

温金宝听得一愣一愣的,有这么多说法么?可是听着好有道理,但是该怎么回答呢?

见温金宝半晌不答话,似乎在认真思考,温糖摆了摆手:“不知道吗?那就慢慢想,我就当你今天一时脑子发热。记住,以后说话做事想好了再行动,所谓三思而后行,以免日后后悔。没事我先走了。”

温金宝一愣过后急了,扯住了温糖的手:“反、反正我就是不想读书了。”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执意不读?

“那你想做什么?”温糖转身回头,忽而一笑,带了几分戏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务活都做不好,农活更指望不上。你说,你能干什么?在家当米虫吗?爸妈现在能养你,难道还能养你一辈子?一点学问一点技能也没有,走上社会也是个废物。”

这话说得有些重,王桂花听了更是一肚子火,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居然把她的心肝宝贝说得一无是处!刚想冲出去,温金宝开口了。

“我我我我可以去种花。”

“种花?你会吗?”

“我可以学”

“你以为种花很容易,嘴巴一张就能上手了?”

“别人不都学得好好的吗”

“别人为了生计,带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且种地种花总有相通之处,不算是完全的门外汉,你呢?你懂天时还是地利、懂花草习性还是懂土壤成分?你什么都不懂就在那嚷嚷着要种花,这时候就没有自知之明了吗?”

“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我肯学,总有会的一天。”

“说得是,看来还是懂些道理的。既然懂道理,同样是学习,这份决心为什么不用在学习上?读书有那么难吗?”

“难!”温金宝挠了挠脑袋,一脸的苦色,“二姐,我真不是读书的料,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一见到课本我头都是大的,真学不进去。至少、至少我对种花还挺感兴趣,你答应我好不好?”

温糖失笑:“什么时候起的兴趣?”

“就就你不是在咱家后院种了花么?那花现在都有花骨朵了,我看着你每天悉心照料,看着它们破土抽苗到结了花苞,就觉得很神奇、很有趣,开出来肯定很好看,很香。再一想到花卉基地,到时候大片大片的花田开满了鲜花,想想就、就就那词怎么说来着?”

温金宝绞尽脑汁,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老师教过,成就感。对,就是成就感。”

居然还知道成就感?也没白上学嘛。说得这么认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比以往可灵动可爱多了。温糖失笑:“又不是你种的你来的哪门子成就感?你就是单纯觉得好看吧。”

“哎哟,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喜欢。”

温糖忽然说了句题外话:“你今年多大?”

“马上十五,怎么了?”温金宝有些纳闷,怎么突然问自己年纪?话说你不是知道吗?

“我以为你忘记自己未成年呢。”温糖轻笑一声,“你看咱村里学习种花的有未成年人吗?你这年纪属于童工,雇用童工是犯法的。”

“啊?”还有这说法?

“所以,别想了。现在正是读书的好时候,你得庆幸自己有学习的机会。你知道吗?有许多孩子连书本都没摸过,不知道多羡慕读书人,你还不珍惜?”温糖觉得现在的温金宝还是值得一教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虽有些偏激,但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学到的东西都是属于你的,谁也抢不走。肚里有墨水说话办事都比糙人要讲究,为什么呢?举个简单的例子,你觉得今天的月亮如何?”

温金宝不知温糖何意,抬头看了一眼,心道这问题自己得好好回答,便说:“一轮圆月像银盘一样挂在天上,月光皎洁啊对了,今天大年三十,团圆夜,月圆人团圆。”

不错!

温糖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温金宝不语。

温金宝摸了摸脸:“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换做没文化的,大概会说:卧槽,天上好大一个月饼!”

“噗——”温金宝笑出声来,尤其温糖还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越发觉得有趣,“哪、哪有人会这么形容。”

打完电话回来的季寒在暗处听了好一会,听到这里也险些喷笑,忍得辛苦,低笑一声:“这丫头,原来还可以这么幽默。”

见温金宝大笑不止,温糖淡然一语:“好笑?”

“好、好笑,太好笑了。”

“嗯,那别人这么笑你呢?”

笑声戛然而止,温金宝愣了半晌终于似想明白了什么,抬眸眼底透着顿悟的光华:“二姐,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温糖点了点头,“都说知识改变命运,这话不绝对,终归看个人,但是从书中汲取养分,充盈自身绝非坏事。至少能让人知趣懂礼,懂得越多,便知晓善恶、分辨是非,不说是否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人,总归也不会坏到哪去,因为情义廉耻以及道德责任。而且眼界开阔了,认知也广博了,心胸开阔做人便不会狭隘。”

“谢谢二姐。不过我脑子真的很笨,要学不好怎么办?”

“你都没好好学,怎么一定认为自己学不好?以后别动不动就说不读书了、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做人不能自鸣得意,也不能妄自菲薄。人活一世,不论年纪大小,都要有求知欲,要努力求上进,不然浑浑噩噩一生,这辈子就白活了。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愿意教。至少九年义务”不对,这时候九年义务教务还没开始实施,温糖顿了顿说,“初中还是得学完的,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是觉得自己不行,我也不拦你,可以考虑别的出路。”

“好。”温金宝目光灼灼,眼里依稀还闪动着几分感动的泪花。

“再没事了吧?”

“呃”温金宝犹豫了一会,弱弱问了声,“那、那我还能学习种花吗?”

“有兴趣值得鼓励,这样吧,咱们劳逸结合,掌握了每天的知识点后,得空你也去听花农讲课。”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希望你不是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一旦开始学习,遇上困难不许半途而废,能做到吗?”

“能,我保证做到。”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机会只有一次!”

“嗯。”

“那行,玩去吧。”

温金宝这才像个孩子一样蹦跳着走远,嘴里还直呼:“哦,我终于能学种花咯!”

二人交谈,有些话王桂花听得不那么清楚,但最后几句还是听明白了,啥玩意?学不好就不拦着去找别的出路,居然撺掇她的宝贝儿子去种花?放屁!她的儿子以后是要当城里人赚大钱的,怎么能做一个没出息的花农?偏偏那死小子还乐颠颠道谢,咋那么没心眼呢?平时自己都怎么教的,竟然被那丫头三两句给忽悠得找不着北了!

好你个二丫,祸害了别人,现在开始祸害家里人了,她怎么敢?!

王桂花死死盯着温糖的背影,咬牙切齿恨得手指甲将墙面都扣出一个洞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告状

不对啊,这丫头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这还是那个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竿子也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二丫吗?现在总和自己对着干,反骑到她头上了,全家人都围着她打转,她说什么人做什么,就连自己一手带大、捧着疼着的金宝都和自己离了心不对不对,这绝对不是二丫!

疑虑窦生的王桂花想到这里心下一紧,该不会

坏了!

王桂花立刻往屋里走,刚到门口又停住了,不行,温国栋现在已经被猪油蒙了心,自己说什么也不会信,没得给自己找不痛快,怎么办?思来想去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对了,她还有娘家人,妈就是个有心眼的,一准能给她出好主意。

回头又看了一眼,温糖和季寒并肩而行,渐渐隐没在夜色中,王桂花啐了口唾沫:“呸!等我有你哭的时候!”

过年期间,少不得走亲窜户,因为温家人口单薄,爷爷那辈只剩一个兄弟,还是入赘的,就在石头村。大年初一,温糖便随家人一起去拜年,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前来拜年的温良。

温家兄妹二人也是许久未见,见了面十分亲热。

“哟,二丫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来,快让姑瞧瞧。”温良眼里满是喜色,拉着温糖看个不停,“这模样,真是好看呀,如今可成大姑娘了呢。”

温良一身碎花袄子,模样看着温温婉婉,说话也很柔和,给人感觉极好。

“姑姑姑父过年好。”

“好,都好。”温良随手给姐弟三人各塞了个红包过去,转头冲着王桂花笑道,“嫂子,你这三个孩子真是养得好,既懂事又乖巧,可不像我家那个小皮猴,成日里闹腾得慌。”

王桂花瞅了温糖一眼,心道好个屁!不过人家夸赞,自己自然不能板着脸,嗔笑一声话里有话:“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当娘的有时候都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什么乖巧懂事,可经不得你这么夸,我倒宁愿他们都像你家小源一样,皮一点也挺好,聪明活泼啊,多讨喜。”

温良一听,这话听着好像是谦虚,可怎么就觉得不太对味呢?这个大嫂素来是个好面子的,虽说重男轻女,可以往只要是夸,她都会笑嘻嘻受了,今儿反倒有些阴阳怪气。

“瞧嫂子说的,我家小源才不经夸,你再多夸几句那尾巴就翘上天了。”温良笑着掩嘴,却是朝娘几个瞅了几眼。

这之后,温良留了个心眼,暗中观察几人之间的互动,大丫那倒还好,王桂花偶尔还说个几句,可对于二丫,却是连眼神都有些避讳,这太反常了。

饭后温良将温国栋拉到了一边,问:“哥,嫂子是咋回事?我怎么觉着她越发不待见二丫了。”

“哎!”温国栋一声长叹,摇了摇头,“说来话长,大过年的就不提那糟心事了。”

“别是为了二丫之前那桩婚事吧?”这事闹得大,温良虽没亲眼瞧见,可听得也不少,说,“要我说这事你做得没错,那李家全不是好东西,二丫嫁过去才是遭罪。可我就想不通了,人都被拉去批斗了她咋还想不明白?”

“你还知道啥?”

“该知道的都知道,二丫她”克夫二字到底没说出来,只皱着眉头说,“你看二丫多好一姑娘,漂亮懂事又大方,还懂医术,如今咱村里也都传扬开了,说你们石榴村出了个活菩萨,全是好名声,我是真高兴,还想着这下二丫该是不愁嫁了。可今儿一瞧,嫂子居然对她不闻不问,就好像没她这个人一般,那在家里还不定怎么苛待她呢。话说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就不心疼吗?真不知她咋想的。”

温国栋默默不语,是啊,连他也不知她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哥,现在年代不同了,你可别和嫂子一样再那么重男轻女,都是自己的孩子,千万一碗水端平,别伤了孩子的心。”

“我晓得的。”

“那你也和嫂子说道说道,对孩子好点。也许我不该多嘴说嫂子的不是,可我实在是看不过眼,哪有这么对自己亲生骨肉的?再说那事本就是她不地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温国栋苦笑一声,他都快磨破嘴皮子,自己媳妇压根就没放心上,我行我素的,再说的多了反倒成仇,不如不说,话锋一转,“你放心吧,她不疼我疼。你呢?这些时咋样?”

“挺好的。”温良说着温婉一笑,摸了摸肚子,一脸的母性光辉,“哥,我、我又有了。”

“哟,这是好事啊”

“嘘,你轻点声,还不到三个月呢,不能到处说。”

“那你自己可得仔细点。”

“嗯。”

“对了,一会让二丫给你瞧瞧。”

“又不是没怀过,我自己会注意的”

“呵呵”提起二丫温国栋一脸的骄傲,笑道,“不是我吹,我家二丫医术那绝对是好的。你虽是二胎有经验,可月份还小,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我一大老爷们不懂,可二丫懂啊。家里既然有现成的医生,你怕什么麻烦?去外面检查还要花钱呢。”

“那、那就麻烦二丫给我瞅瞅?”

“自家人说什么麻烦?我这就叫她来。”温国栋刚一回头便瞧见温糖走来,忙道,“二丫快来。”

温糖刚被温良拉着就摸出了她的喜脉,眼下父亲一脸喜色便知已然知晓,步上前来:“姑姑有身孕了吧。”

“你咋知道?爹正想找你给她瞅瞅呢。”

温糖笑而不语,伸手把住了温良的手腕:“挺好的,月份虽小,但总体比较稳定,忌生冷辛辣,平时不要太操劳,适量运动倒没关系,以后也好生产。”

“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家二丫能耐吧。”

“那是,我温家的人能差吗?”温良笑意盈盈,拉住了温糖的手,越看越欢喜,“真是好孩子。”

温糖就手塞了支参过去,顺带附上一张纸:“姑,这支参给你补身体,三个月后开始少量多餐,用法和注意事项以及食谱我都写纸上呢,你照着做就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特别害喜的情况来找我,包你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宝宝。”

“哟、哟,这”温良只觉得手中的人参有些烫手,“这得不少钱吧,姑姑怎么能让你”

破费。

“这些都是我师傅给的,姑你安心养胎便是,收好了。”温糖按了按温良的手,抬眸淡淡一笑,“自家人客气就见外了。”

多好的丫头啊,怎么就那么不受亲娘的待见?温良想到这里眼圈便是一红,握住了温糖的手:“成,姑都听你的。”

“嗯,那没事我带小源玩去了,那孩子特招人喜欢。”

“那敢情好,有你看着那小皮猴我放心。”

温糖一走,温良捏着纸张忽然有些发懵,抬眸:“哥,这二丫什么时候写的?”

是啊,二丫她到底啥时候写的?温国栋也有些懵,摇了摇头。

温良忽而一笑:“哥,你真是养了个了不得的好闺女啊。”

这话说到温国栋心口上去了,连连笑着点头:“是、是是,我温家的福气。”

不得不说,温家人品性都还不错,小爷爷这里的儿女也都很和善实诚,大家伙开开心心的,初一拜年之行很顺当。

按照习俗,初二是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王桂花这一点倒不马虎,赶早就起来了,准备了一堆东西,拖家带口回娘家拜年。

说实话,温糖真瞧不上这个便宜妈,贴补娘家的事做得太明显了,初一的时候都没见她带这么多东西,合着是一点没把温国栋早前的警告放在眼里。

温国栋似是懒得和她计较,大概也是看着过年,媳妇回娘家多带点东西体面,也就随她去了。

温家人刚到王家门口,院门口便冲出一个小孩,一头便撞上了温月,小孩子看着大概十岁光景,生得虎头虎脑,人虽小可撞人的力气不小,温月一个趔趄差点摔了。稳住身形还好心扶了孩子一把,说道:“小耀,你慢一点,别摔着。”

“不要你管。”王耀哼了一声,挥开温月的手,抬头做了个鬼脸,随后扭头便跑了出去。

“哎,干嘛去?你给我回来!”王实媳妇赵翠英从屋里追出来,看到王桂花等人笑说,“都来了啊,先进屋吧,我去把那个小兔崽子给撵回来。”

温糖揉了揉温月的腰部:“怎么样?疼吗?”

“还好,撞一下而已,就怕他哪疼了,毕竟还小。”

十岁也不小了,男孩子好动可以理解,可撞了人不道歉还一脸蛮横不说,见着长辈一个招呼都不打,咋咋呼呼就当没看见一般,这是没礼貌。孩子没教育好,归根结底还是出在大人身上。

温糖轻轻摇了摇头,得,又是一个被宠坏的。

进屋没多久,王家几个外嫁的女儿都陆续来了,兄弟姐妹们、媳妇女婿、孙子外孙齐聚一堂,一屋子险些没落脚处。

温糖看了一下,老大王实和老二王桂花都是三个子女,其他几个包括挺着大肚子的王秋花,基本都是两个孩子。

王秋花排行老四,那肚子约莫有六个月了,见到温糖就笑开了:“二丫现在可是名人了呀,给人看病那叫一个利索,一会给我也瞅瞅?”

还不等温糖应声,王桂花扯了妹子一把:“瞅啥瞅?你又不是没生过。”

谁知道那丫头会不会起了歪心。

“姐,不带你这样的啊,好容易碰上了看一眼又咋了?给我瞧瞧男女也好”

“你不有个小子了么?生男生女有什么关系?”

这话稀奇了啊,当初是谁不生儿子不罢休来着?合着自己如愿了见不得别家好么?王秋花斜睨一眼:“我就喜欢儿子咋了?你不也宝贝你家金宝么,大嫂当初不也”

王桂花手底一紧,使了个眼色过去:“行了,你现在身子重,好好歇着吧。”

大嫂?温糖想了想,对了,这事就原主的记忆中是听说过,当初赵翠英嫁过来多年一直怀不上孩子,一度被婆家骂做是不下蛋的母鸡。那几年日子过得水深火热,没少受白眼听闲话,险些为此被休。又是看中医又是求神拜佛,折腾好些年,受了不少罪,终于怀上了,这也是他们家老大比温月还小两岁的原因所在。幸而一举得男,随后没两年又怀上了二胎,虽是个女儿,可王家也算有后,赵翠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再后来居然又得了个儿子,也就是刚门口见到的王耀,两儿一女,腰杆也硬了许多,在家也能说上话了,可谓苦尽甘来。

思及此处,温糖有些无语,这个年代对女人太不友善了。

几个孩子,年纪总体相差不大,大人们围在一起唠嗑,孩子们自然也坐在一处闲聊几句。

王玲花赫然发觉温金宝坐得端正,不似往日那般咋呼,老老实实的就跟换了个人一般,顿觉稀奇,笑问:“姐,你家金宝像是转性了呢?懂事多了,这样挺好,你也少操点心。”

王玲花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后知后觉发现了,也跟着说起了好话。然而王桂花却心中不愉,你们只看到了表面,难道没发觉那孩子和自己都不那么亲了,干笑一声点了点头没接话。

“二姐,金宝懂事是好事呀,我怎么瞧着你有些闷闷不乐呢?”

“儿子大了不由娘!”王桂花颇觉心酸,叹了口气。

哟,这是几个意思?众人面面相觑。

王桂花轻轻摇了摇头:“晚点再说,咱去帮大嫂准备饭菜吧。”

居然主动要去帮忙?这就更稀奇了。姐妹几人相互递了个眼色,得,左右做饭这种事往日都做惯了,人多干活快,没准还能问出些事来。

这一头几个大人都去厨房忙活了,温糖坐在一旁到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几个小辈。几个女孩子还好,话不多,颇为腼腆,男孩子有些一言难尽。

几个姨家的男孩都挺咋呼,年纪不小了还吵吵嚷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吃个东西还你争我抢,就似平时没吃过一般,弄得满地的果壳,简直没眼瞧。比之当初的温金宝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一个个嘴巴倒是挺甜,逢人便唤,这一点比王耀那小子要强多了。

王耀暂且不提,倒是那个大的,王光,18岁,成年人了,生得壮实,长得和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相不怎么好,尤其是那双眼,色眯眯的,居然老往自己身边靠,手脚也不那么老实。

温糖心里膈应得慌,要是外人自己兴许能说上几句,过分的直接上手也不是问题,可都是亲戚,哥哥妹妹的,她能说什么?说他动手动脚谁信?就算说了人家一句哥哥喜欢妹妹,和妹妹亲近一下有什么关系?到时候闹起来大家伙都没脸,大过年的没得糟心,于是寻了个借口去屋外透气。

一屋子亲戚,就没几个顺眼的,包括女婿孩子在内,全是些歪瓜裂枣。温糖讽刺笑了笑,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己的爹在他们中间反倒成了一股难得的清流,这么看来,要说王家姊妹几个,唯独王桂花是个有福气的,偏生她自己不安生,日后还有得磨。

大人不似大人,孩子也没个孩子样,果真应了那句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子女。由此可见,原生态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

厨房里,几个女人围在一起,王秋花问道:“二姐,刚你拽着我不让我说话什么意思?怎么二丫给别人瞧病挺好的,连钱都不收一分,到自己人这里你还小气上了?”

“你是我妹妹,我能不为你好?”

“那你怎么”

“你们没觉得二丫有什么不同吗?”王桂花择菜的手一顿,扫了几人一眼。

“啥不同?倒是又变漂亮了,要说你也是真会生。”王春华这句还真是夸,自己咋就生不出那么好看的?

“漂亮有个屁用,还不是个赔钱货,当初”好好的亲事就那么吹了,说来这茬一直是王桂花的心头刺。

“哟,二姐,你不是还在为和那什么李家的婚事而放不下吧。”

合着不是你家的事站着说话不腰疼呢?王桂花白了王秋花一眼:“原本那么好的亲事,换你你能放下?”

“可那李家又不是什么好人”见王桂花脸色一垮,王秋花嗫嗫收声,嘀咕了一句,“这也怪不得你家二丫啊,难道你还记恨上自己闺女不成?”

“怎么就不怪她了?她克夫!”

姐妹几个互看一眼,那还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要怪也得怪你,不过这话终究不敢说出口。

“好好好,咱不提这茬总行了吧,知道你心里不顺,换谁谁都不好受。可这和给我看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家金宝你们可是瞧见了吧?”

“金宝又咋了?不挺好的吗。”

“好啥好?都和我离心了。”

“这话说得可没谱,怎么就和你离心了?孩子懂事你该高兴才是,我家那个我都要愁死了。”王玲花有时候真是不明白这个姐姐心里想什么,孩子长进了居然还不乐意。

“呵”王桂花鼻子哼了一声,又是一个白眼,“往日那孩子都粘着我,今儿来了这么久你们看他和我说话了?”

“我当什么事,大过年的孩子们都聚一起谁还顾得上咱们?你真想多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家里是越来越没我说话的地了,我说一句,那死丫头能顶十句,连带着我家金宝也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见我一点不亲近。哎!我的苦你们谁瞧见了?”

“这不能吧,二丫那么老实”王春华可不信,别说顶嘴,以往二丫挨打也没见她吭过一声。

“以前老实,现在都爬我头顶了。”王桂花哼哼唧唧一声,刚想往下说,见温国栋进来立刻收声,端起眼前的菜换了张笑脸,“你个大男人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这这么多人还怕少了你们吃的不成?”

“这不孩子们都饿了么,我就过来瞅一眼,看啥时候能好。”

“瞅啥瞅?你出去,别碍着我们女人家干活。”王桂花走到灶台前,回头看了一眼,“都差不多了吧?可以开锅了。你们等等,一会就好。”

“成,那辛苦你们了。”

温国栋笑呵呵出去,姐妹几个一看,哟,还有事避讳着她男人?都是有眼力价的,也就没继续话题,再次忙活开来。

来人虽多,可挤一挤,分个两桌还是坐得下的。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开饭。

席间,温家姐弟三人自发地给在座的长辈们敬茶,吉祥话说得大人们呵呵直笑。

王家姐妹一看温家仨孩子这么懂事,不由想起王桂花的说辞,连金宝那个混世魔王都转了性,她到底不痛快啥?自家的可赶不上,不由暗暗给自家孩子们使眼色。

有了温家姐妹的带头,剩下的孩子们得了眼色也算机灵,都挨个上前,等接到红包的时候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这大概是一年到头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有压岁钱拿呀。

温糖笑而不语,什么祝福好听话?不都是冲着压岁钱去的。

饭后又坐了一会,几个女人似商量好一般对自家男人说:“你们带着孩子先回去,我们姐妹再多聊会,晚点回去。放心,误不了晚饭的。”

男人们虽有些诧异,可想着平时媳妇们也不常回娘家,过年聚聚应该的,就都应了。

谁都没多想,温糖倒是临走前眯了眯眼,不动声色扫了一圈,往常可不这样,怕是有猫腻。不过随她们吧。

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胡巧珍是个精明的,问道:“咋地?啥事需要把自家男人都支回去?”

王桂花立刻委屈了一张脸:“爹、娘,哥哥妹妹们,你们可得给我拿主意啊。”

“好好的这是咋了?可是温国栋又欺负你了?你说,这次我决计饶不了他!”王实还记着当初在温家门口那茬,那妹夫可给自己下了个大脸子,心里一直不痛快,听妹妹这么一说就嚷嚷开来。

赵翠英扯了自家男人一把:“你急什么?”

“这我亲妹子,她在婆家受了欺负我能不急?”

赵翠英顿时不做声了,只扁了扁嘴,心道你家妹子你还不清楚啊?泼辣蛮横,而温国栋是个老实的,还不定谁欺负谁呢。一准又有啥事没如她的意跑来撺掇了,咋一天到晚不消停呢?

王桂花立刻哭诉:“我现在在温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呀,啥事都轮不到我说话,你们说,这日子我咋过得下去?”

哟,这么严重?王贵抽了口烟:“你别哭,自家人都在,你慢慢说。要真是温国栋的不是,我们都给你做主。”

王桂花添油加醋将自己这些时受的气一股脑说了,末了擦了把眼泪:“别说大的,那三个小的对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可是他们的娘啊。我、我谁都没我这么憋屈吧。”

“有这事?国栋他敢这么对你?”胡巧珍三角眼骤然一瞪,“他到底想干什么?”

“哎,别提了,还不都是二丫撺掇的。”

“有二丫什么事?”

“妈,您是不知道,看着那丫头挺识趣懂礼的吧,那都是假的,她邪门得很。”

“这话这么说的?”

“就拿咱石榴村花卉基地来说吧,她居然撺掇着我男人好好的农田不种去种花。你说这叫什么事?偏偏那个死心眼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应了,硬是将咱家的田地给分了出去,我说什么都不中,还骂我头发长见识短。”

“这”胡巧珍一愣,“确实不像话。”

“这也就算了,所幸是有钱拿,亏也亏不了什么,可那丫头居然挑唆我家金宝不要读书。”

“啥?她敢!反了天了吧!”一提到外孙,王贵怒了,猛地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她怎么不敢?”王桂花委屈地擦了擦泪,又说,“我家金宝你们是知道的,没啥心眼,谁说什么都信,他姐姐使劲挑唆,他还乐颠颠的以为自己得了好事。今儿你们也是瞧见的,就粘着那丫头,我喊都不带理的,这不和我这个做娘的离心了么。我养他这么大容易吗?一个个都不听我的,我反倒成了外人,这日子真过不下去,这可咋整啊?”

王春华疑惑抬眸:“二姐,这不能吧,那是她弟弟啊,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反正我觉得二丫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像是、像是”

“撞邪?”王玲花突然一语,发觉失言后讪讪捂嘴,“我嘴快瞎说的,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不、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二姐,那可是你的孩子,这种事千万别乱说。”

“要是我多想就好咯,你们是不知道,就那什么狼吃人的事你们都知道的吧?”

“这和二丫有啥关系?”王秋花翻了个白眼,越说越离谱。

“关系大了,你们不在现场没看到,可我是金宝的娘啊。那天晚上金宝莫名其妙不见了,险些被狼给吃了。结果二丫说金宝梦游自己走到了村口才遇上狼的,可我家金宝一直以来都好好的,平时连个感冒都不常有,我自己的孩子我还不清楚?怎么会无端端得了什么梦游症!”

王家老两口都是迷信的,一听这话心头一紧,胡巧珍脸色骤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吗?你们真当我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虽说我确实喜欢金宝多一些,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们都是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要不是觉出蹊跷,我能胡乱给自己的孩子安罪名?二丫她怕是真的被脏东西给缠住了,在家我又不能提,成天提心吊胆就怕现在可指着你们给我拿个主意。”

“而且这事也不是没有过,就咱石榴村有个女知青,被那啥给上身了,疯疯癫癫又是寻死又是要杀人的闹了好一阵,那模样可真吓人,想想就觉得后怕。二丫要真的被我们家可不就毁了吗?”

一家人沉默了半晌,这事可大可小,可王桂花说得有鼻子有眼,眼泪也不像是假的,不由互看了几眼,难道二丫真的撞邪了?

王玲花沉吟片刻,道:“别的事倒好说,这种神神鬼鬼的咱可没办法。不过我看陈婆是个本事的,不如找她看看?”

“嗯,我倒是听说过那老婆子,有些手段。就前些时咱石头村不惨死了两个人吗?自打那事过后,桂儿他娘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天念叨孩子在她耳边喊冤,那是死不瞑目啊。后来就是喊的陈婆给她孩子超度,这才消停了。”胡巧珍想起这茬点了点头,“没错,就找陈婆,可不能让那妖孽害了我闺女一家。”

“妈,那咱现在就去?”

“成,趁着天早,赶紧去了。对了,这事你们可得偷着来,人也别去多了,陈婆是玲花村里的,就让玲花陪着你去,记得千万别走漏了风声,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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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商机

“爸,我明天去市里给师傅拜年。”

“嗯,尊师重道应该的。”温国栋点头,说着开始在家里翻找,“二丫,过年可不能空手,也不知道你师傅喜欢什么,要不就带点咱石榴村的土特产过去吧?”

“嗯,土特产好,他老人家就好口吃食,其实不在意这些虚礼的,咱心意到就好。”

“行,那这些够不?”温国栋近乎把家里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末了又挑拣出一篮鸡蛋,“都是家养鸡下的蛋,补。”

温糖失笑:“爸,您这是搬家呢?大包小包的我怎么拿呀。”

“呃”温国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倒是把这茬给忘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鸡蛋也不用了,磕磕碰碰的易碎,反而不好看。”

“还是你想得周全,咱二丫是真的长大了呀。”

“再大也是您的孩子。”

“呵呵,是是是,好闺女。”

去给叶鸣秋拜年,自然也少不了祁家的份,到后来,依旧是大包小包,不过幸好大都是些干货,不重也好拿。再不济,不还有空间么?

次日一大早温糖就出门了,行入无人之地将一部分东西放到了空间里,轻轻松松坐上了去市里的车。

因为要等车转车,一路折腾,到百草堂的时候已临近中午。

“师傅过年好。”

“好好好,你来了啥都好,可把老头子想死了。”喝茶的叶鸣秋连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温糖轻笑一声,是又想考自己吧?

“师妹来了啊。”从后院过来的何佳鹏打了个招呼。

“师兄也在?”不回家过年么?

“哦,我家离市里不远,来回方便,今天初三了,家里也没多少亲戚要走动,且学医为重,过了初一家里人就赶我。我就你一个师妹,你来我怎么能不在?”

叶鸣秋哼了一声:“说得谁稀罕你似的?”

“师傅”何佳鹏委屈地撇嘴,走上前去接温糖手里的东西,“师妹,白叔也马上来了。”

“那敢情好,往常我都吃白食,今儿就给大家露一手,正好我带了些我们村的土特产。”

“你这丫头,带这么多东西也不嫌累得慌。”叶鸣秋踢了何佳鹏一脚,“站在那跟个死人一样也不知道接,说好的疼师妹呢?我看都是假的。”

“”冤枉啊!何佳鹏拎起刚从温糖手里接过的袋子,小声嘀咕了一嘴,“您老眼神是不好使吗?”

“你说什么?”

何佳鹏后背一凉,干笑一声道:“我说师妹大老远来拎这么多东西肯定累了,赶快歇歇。”

“哼,算你识趣。”叶鸣秋哪会没听到那嘀咕?只是老顽童的心理喜欢怼人,不会真的计较。再者都是自己的徒弟,虽说资质不一,心底里都疼的。

“师傅正喝茶呢?那可巧了,我做了糕点您就着茶水尝尝?”

“你还会做糕点?那我可是有口福了,快拿来我尝尝看。”

三人一道坐了下来,温糖拿出两个礼盒,打开一盒,内里装着六个酥饼。

“好香啊。”何佳鹏动了动鼻子,“这什么饼?”

温糖取过两块,分别递给二人,笑说:“尝尝味道如何。”

叶鸣秋一口咬下,眼睛就亮了:“花香四溢,软糯可口,香甜而不腻。嗯,好吃!丫头,你这手艺堪称一绝啊。”

“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我徒弟亲手做的能不喜欢吗?而且是真的好吃,比外面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多了。”

何佳鹏咦了一声:“这里面有花瓣?”

“师兄眼力好,就是花瓣。”温糖点头,“这一盒用的是玫瑰花花瓣,那一盒是桂花饼,以后还会有更多品种。”

“丫头好心思啊。”叶鸣秋由衷一赞。

“农村不比城里,大家手头都不宽裕,没那么多闲钱买零食,所以自己捣鼓着做了,就当解个馋。”

叶鸣秋却是笑而不语盯了温糖半晌,别人兴许穷,可丫头你比一般的城里人都有钱多了,这可不是瞎捣鼓就做得出来的,显然是花了心思,而且意图怕是也不浅。

何佳鹏一边吃一边笑道:“这饼有名字没?品种那么多统一一下比较好,既然是花瓣做的,不如叫鲜花饼怎么样?”

“嗯,不错。”温糖也是这么想的,也许自己记忆不全,但是鲜花饼自己是吃过的,云省比较有名的特产。

鲜花饼制作缘起300多年前的清代,按理温糖本不会沾这个,虽然现在这个年代信息不够发达,但是石榴村这一代的地理位置和前世的云省极为接近,却意外发现目前为止还没鲜花饼的出现,早前便疑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平行空间,虽然只是猜测有待考证,但既然这个时代没有这个东西,自己此举也算不得剽窃或者盗用,就当是造福人群了。

就说话的功夫,叶鸣秋接连吃了两块,正要拿第三块的时候被温糖给拦住了:“师傅,不可贪食,一会还要吃饭呢。”

“谁让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停不了嘴啊。”叶鸣秋扁嘴,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冲着温糖眨眼,“一块,就一块!我保证是最后一块,行不行我的好徒弟?”

这模样看得温糖有些乐,却不为所动,收起了盒子:“左右都是您的,谁也抢不走,当饭后甜点吧,以后我每次来都给您带。”

“”叶鸣秋巴巴看着食盒,最终心不甘情不愿舔唇点头,“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啊,食言而肥,不许忘了,不然我和你急。”

为了口吃食您至于嘛?

温糖哭笑不得:“忘了谁也忘不了您,那我去做饭。”

“嗯嗯,去吧去吧。”叶鸣秋乐呵呵往椅背上一靠,“有徒弟就是好啊。”

何佳鹏忍俊不禁。

听得笑声,叶鸣秋立刻又吹胡子瞪眼训斥:“笑什么笑?你师妹去做饭你就不会搭把手?杵在这里当门神啊,滚,快去帮忙,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机灵的徒弟。”

何佳鹏憨厚挠了挠脑袋:“是,师傅教训的是,我这就去。”

叶鸣秋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憨货!”

温糖的手艺自是不差,吃得人赞不绝口,白渊笑说:“小糖,你以后不在的日子,叶老怕是要食不知味了。”

“那我罪过了。”温糖笑道,给叶鸣秋夹了一筷子菜,问道,“白叔,今儿薇薇怎么没跟来?”

“她倒是想来,不过被我拦了,你也许久没和叶老叙旧,一定有很多话说,她要来了不全搅和了?”

“那她还不得和你急啊?”

“是急眼了啊,不过我想着你肯定也是要去祁家的,她这才没闹。”

“嗯,一会去拜年。”

午饭过后,四人坐着说了会话,叶鸣秋却心心念念鲜花饼,在那近乎乞求的眼神下,温糖让他吃了一块,结果叶鸣秋意犹未尽,怨念四起:“就给一块,小气。”

“师傅,刚吃完饭,就不怕积食么?您可是医界翘楚,这点道理总不会还要我说吧。”

“哼!”叶鸣秋虽在哼,可脸上满是笑意,哪有半点不愉?徒弟关心自己心里别提多美了。

“师傅,那咱一道去祁家?”

“嗯,咱就步行过去吧,当饭后消食了。”

“这个可以有。”温糖应了声转身,“我回房拿点东西。”

东西自然是给祁家带的土特产,至于回屋不过一个托词,空手变物还不被人给抓起来研究啊。

一行四人悠哉悠哉步行去祁家,刚到门口,院子里修剪花枝的祁夫人便停了手里的活:“哟,丫头来了啊,快,进屋坐。”

“阿姨过年好。”

“好好好,薇薇可念叨你呢。”祁夫人笑意盈盈,见温糖拎着东西不由嗔笑一声,“你这丫头真是的,来还带什么东西呀?大老远的多不方便,早说我让凡儿开车去接你啊,瞧瞧,可累坏了吧?”

“阿姨您太客气了,来拜年哪有让人老远去接的道理?平时祁少可没少帮衬我,大过年的怎好再让他劳累?我又这么年轻,合该多走动走动。”祁家对自己很好,可自己不能将人家的好意看做理所当然,能不麻烦人最好,温糖淡笑着跟着祁夫人往屋里走,“至于这些东西,都是自家做的,上不了什么台面,我看元市市面上少有在卖,想着您什么没见过?咱朴实些好,只当给大家伙饭桌上添几个新鲜菜。要是喜欢,我以后再多带些来。”

“要不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你真是淳朴实在又有心,这礼物我很喜欢。”祁夫人亲热拉着温糖的手,连连点头。

这些东西看着不打眼,可比巴结他们的那些人送的什么金银珠宝、山珍海味好多了,所谓礼轻情意重,贵在用心。

“别说,平时咱家还真吃不到,这下大家可都有口福了。”

说笑着几人一道进了屋。

“小糖,让我好等,生怕你不来呢,不然我真和我叔叔急眼了。”白薇薇见到来人就咋呼起来,说着还不忘朝白渊重重哼了一声。

白渊失笑:“瞧瞧瞧瞧,这丫头真把我怨上了,这么小气,我还能骗你?”

一屋子人,基本都是温糖见过的,一一见了礼,倒是有两副年轻的新面孔,想必应是祁家在外求学的孙子孙女了。

不等祁夫人介绍,白薇薇便拉着温糖认人:“这是我二表哥祁言礼和表姐祁云,也大不了你几岁,你就跟着我一块叫哥哥姐姐吧。今儿第一次见,你们认识一下呗。”

比之祁非凡的自来熟,祁言礼就显得规矩多了,估摸着二十左右,褪去了青少年的青涩,看上去温文尔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是斯文。

祁言礼起身抬手:“你好,我是祁言礼。一早便听家里人说起你,很是好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虚长你三岁,薇薇倒是说得没错,叫我声哥哥也是当得。”

嗯,说话得体有礼,不刻意显熟络也不疏离,态度很亲和,给人感觉不错。

温糖轻轻握住了祁言礼的手,从善如流:“言礼哥哥好。”

“这是我妹妹祁云,有点害羞。”

祁云羞涩一笑:“小糖妹妹好。”

果然是个腼腆的,而且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温糖弯了弯唇:“云姐姐。”

“哼!”祁非凡不乐意了,斜睨一眼,“小糖这就是你不对了啊,凭什么他们这里哥哥姐姐的叫得换,我这就一口一个祁少?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咱俩比较熟好不好?不带这么亲疏有别的,来,也叫声哥哥来听。”

呵呵哒!

温糖投去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便和那姐妹俩坐到了一块。

“哎呀我去!小糖,你居然无视我?我到底哪招你惹你了这么不受你待见,大过年的没得让人堵心。”

祁非凡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似乎在说,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温糖抬眸:“都看到了?”

“几个意思?”

“你又不差我一个妹妹。”

“说得言礼没妹妹一样,我才是你们的老大。快,叫声哥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哦,那你还是继续计较吧。”

“你你你、你这丫头存心来气我的是吧?”

“我怎么觉得言礼哥哥比你更像哥哥呢?你确定是他们的大哥?”

“”祁非凡顿时语塞。

“噗——”白薇薇爆笑出声,就连腼腆的祁云也跟着忍俊不禁。

白薇薇一笑,所有人又笑开了,祁夫人笑道:“说得是,成天没个正形,哪点有哥哥的样子?难怪小糖不爱搭理你,往常我说你两句你也全不在意,气得我肝疼,现在可算有人治这小子了。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

祁夫人说着还冲温糖竖起了大拇指:“丫头,好样的!”

“妈,这时候您怎么能拆我台呢?我可是您亲生的!”

“我倒是想把你重新塞回肚子里来着。”

白薇薇幸灾乐祸:“表哥,不过一个称呼,你至于嘛?祁少祁少,我觉得挺好啊,多高大上啊,一听就是有身份的,小糖为你着想你怎么还不乐意呢?这么小气可是没女孩子喜欢的哦。”

“臭丫头居然拿身份说事,什么身份?不都是人,人人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你这样是要被批斗的”

有钱人,特别是他们这种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人,大都有一种生来的优越感,打心底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人处事很多都是表面功夫,像祁非凡这样本着人人平等的心态其实不多。闻言温糖微微勾起了唇角,刚不过是闹着玩活跃一下气氛,一声哥没什么叫不得,毕竟这一家人都是自己喜欢的,抬头唤了声:“非凡哥。”

“薇薇你这种阶级思想可要不得”祁非凡还在那里滔滔不绝,乍地一声非凡哥窜入耳际,以为自己幻听了,当即愣住,不可思议看去一眼,“啥?刚是你唤我吗?我没听清,你再喊一声。”

“没听清就算了。”

“历史性的一刻怎么能算?赶紧的,别是我幻听吧。”祁非凡笑嘻嘻坐到了温糖身边,手指戳了戳温糖的手臂,“再叫一个嘛。”

这厚脸皮的程度和季寒倒是有得一拼。

得,今儿不如了他的意自己怕是要耳朵生茧子,温糖扭头:“非凡哥。”

“嘿嘿,这下我听清楚了,真是叫我,呵呵呵呵好听,以后就这么叫哈,大家都这么熟了,别生分得跟个外人似的。”

白薇薇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笑得险些岔了气:“哎哟哎哟,表哥你这模样好傻啊,我不行了,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哈”

“去去去,就你话多。”

看着几人熟稔的互动,祁言礼朝温糖多看了几眼,这丫头话虽不多,笑的真诚却一派淡然,骨子里应该是个清冷的人吧,这样的人自己还真没有接触过,还挺有意思。

“哦对了,这次来我给大家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做休闲零嘴还是不错,都尝尝吧。”温糖起身,从一堆东西里挑出一个袋子,拿了几盒鲜花饼出来分发。

还有?叶鸣秋口舌生津,巴巴望着温糖。

温糖哪能没瞧见那灼热的目光,轻笑一声递了两块过去:“师傅,就两块,再不能多了。”

“好好好,不贪嘴、不贪嘴。”叶鸣秋话虽如此,却是接了就往自己嘴里送,开心得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我的妈呀,也太好吃了吧!”白薇薇惊叹一语,“小糖,你你你,你怎么这么能干啊?别说点心,我连个最简单的蛋炒饭都不会。”

祁伊人嗔笑一声:“你还光荣了?”

白薇薇一点不以为意,笑道:“这不就更突显小糖能干么?妈呀,我是什么福气居然和你做成了朋友?完了完了,那香水就已经让我偏了心,这个又把我的嘴给养刁了,外面买不到怎么办?总不好天天找你要吧”

白薇薇嘴刁这一点,温糖在现有的接触中有所了解,倒不是说她挑食,而是她对食物很挑剔,温糖发现她有极其敏感的味觉感官,能够轻易分辨食物的美味程度。得她一句好吃,便是最大的认可。

“以后都会有的。”

温糖轻描淡写一语,祁非凡却是听出了苗头,敢情丫头这是又有好点子了啊。瞧了眼手中的酥饼,真那么美味吗?咬下一口,嗯?真心不错,接连又是一口,细细品尝,唇齿留香,细看一眼,内里这些添加了花瓣和花蜜吗?居然以花做食材,当真是好心思!

“哟,真是不错呢。”祁夫人也开口称赞。

尝过的众人纷纷点头,便是不那么爱吃甜食的祁老爷子也连声叫好,接连吃了两块。

作为生意人,尤其是涉及了食品这一块的祁家人,对吃食都挺挑剔,吃的同时想的自然也更多,祁郎峰评价道:“就外形来说有特点,能吸引人的目光。闻着花香扑鼻,立刻勾起食欲。表皮酥脆,内里软绵,甜度适中,老少皆宜。饿了填肚子、闲时做零嘴,而且携带方便,居家旅行郊游之首选。的确不错!丫头,巧手、巧心思。”

祁非凡呵呵一笑:“丫头,不单是让我们品尝点心这么简单吧?说说,有啥想法。”

“是有些想法。”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温糖从随身的袋子里拿了份计划书递给了祁郎峰,“都在这里,叔叔您先瞧瞧?”

“好,我看看。”

一看又是计划书,显然这次又是有备而来,祁非凡笑了:“我就说,你这人做事从不会无的放矢。”

“那也得大家满意。”

“呵呵,连计划书都做好了还说什么满意不满意,你要是没这点自信敢拿出来?”

这一点倒是真了解她。

“小糖妹妹,这饼的馅是花吗?”祁云忍不住问了声。

“嗯,有鲜花和花蜜,我师哥刚给它起了名字,鲜花饼。”

祁非凡了然,自己果然没想错。鲜花饼么?倒是名符其实,而且简单明了又吸引人,估摸着谁都图个新鲜和好奇,谁会拿花来做点心?能吃吗?等尝过一次便会念念不忘了。

“你这脑瓜里还装了什么?怎么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旁人可想不到。”

“穷啊!”

“你又来!”上次商谈花卉基地的时候也这么说,祁非凡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

“还是那句话啊,穷则变、变则通。只要敢想有什么想不到的?缺的无非是行动力而已,可能我比较闲吧。”

闲?石榴村里最忙的就是你了,信你个鬼啊。

“所用食材都是比较常见的,至于花朵就地取材很方便,天然有机无公害,也不添加化学成分,健康安全,可放心食用。”

“嗯,病从口入,食品安全是第一位。”祁言礼点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鲜花饼,“玫瑰味的,女孩子应该会比较喜欢。”

“做法也不复杂,很快便能上手。口味可以有很多,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择。我就想着花卉基地一旦成型,鲜花产量可观,制香所用的原材料足够,那么多出来的鲜花丢弃了可惜又浪费。”

“怎么会浪费?”白薇薇边吃边说,“卖花啊,搁家里不也挺赏心悦目吗?”

这一点温糖自然是想到了,可到底年代不同,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生在福中哪知平民的穷苦?

“农民买还是工人买?生计都顾不上怎么舍得花这个闲钱?受众群很小,不现实。”

“呃”白薇薇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自己想法太天真了。

“再者,鲜花的运输、保存新鲜度的问题呢?若要送往外地,没有妥善的处理到了地怕都烂了,血本无归不说清理起来也浪费时间。”

“好吧,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眼下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更谈不上生活质量。日用品方面也都挑实惠耐用又便宜的,而且基本上用得也比较长久,生活必需品是决计不能少的,为了保障日常开销,人们不得不勤俭,对其他物质的要求自然降低。”温糖分析得头头是道,话锋一转,“但是作为食品就不一样了,刚我说了民以食为天,别的兴许舍不得,可吃食却是少不了的。哪怕不是正餐,谁都有想解馋的时候,就算不为了自己,大人也会尽自己所能满足孩子的需求。”

“叔叔刚才也说了,携带方便又能填肚子,咱且不提什么旅游郊游会客,人们工作的时候肚子饿了吃上一两块正好,比较实惠方便。”

“既然食材都是花卉基地的,自然也大大缩减了成本,等同于制香之外的产业链,花卉的二次利用,既不浪费又能赚钱,还能给穷苦百姓提供就业机会,从而带动一方的经济发展,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说得好!”听了半晌的齐俊山赞叹出声,“小糖呀,你这想法非常好啊。等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又还之于民。”

和明白人交谈就是省心。

“香水走的是高端路线,鲜花饼则省去了大部分成本,可以走惠众的路子。因为受众群广,咱们只要做到物美价廉,薄利多销怎么也亏不了,兴许还会成为我们元市的标志性食品。人们一提起鲜花饼就能想到元市,提起元市也自然而然想到鲜花饼,要不了多久,美名传开,鲜花饼会风靡整个华国,成为我国特有的传统食品,这是好事。”祁郎峰看完了温糖的计划书,说了自己的观点,“这份计划书很好,可行。”

成了,祁家兄弟二人所言正是自己所想。

温糖勾唇浅笑:“我也是得知叔叔们的生意有涉及食品这块才敢这么异想天开,说到底具体实施起来还是得靠你们。”

“有前景、可发展怎么会是异想天开?你敢想敢说又敢做,有着商人应当具备的犀利眼光和敏锐度以及决断力,难能可贵,你天生就该走这条道。我家非凡脑子虽聪明,但还是差点心思,想法不够远大。从商者就怕墨守成规,不懂变通。其实很多事情实施起来没那么困难,难就难在没有一个好点子。”

“叔叔,您是有身家才这么说,对于我这种一穷二白的人来说,实施起来才是最困难的。”

“丫头你心思剔透,好点子又多,而且都是可行之策,到哪都是人才,走遍天下都不怕,何愁没个好前程?结果却把赚钱的买卖都让我们祁家来做,我们才是占了大实惠的人。”

“所以,这事算谈成了?”

“成,不成也得成,叔叔就是厚脸皮求着你这事也不能落到别家,哈哈。”祁郎峰爽朗一笑,将计划书给了祁非凡,“呐,花卉基地既然交给了你,这事也一并交给你做,你可得给我用点心,别糟蹋了丫头的一片好心。”

看到这里,祁言礼算是明白自家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温糖了,有思想有主见,人穷志不短,朴实又机灵,论起买卖侃侃而谈,一点不怯场。话说自己的大伯在生意场上可是有名的笑面虎,谁都不敢小觑,这丫头却一脸的风淡云轻,好像她自己面对的是平辈一般,这份心智换做自己是决计做不到的。

白薇薇在一旁听得险些打瞌睡,要不是有鲜花饼估摸着就真睡着了,伸了个懒腰:“艾玛,可算谈完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祁伊人点了点白薇薇脑门:“你还是姐姐呢,怎么半点就没学到小糖的稳重?你哥哥姐姐们听得好好的生怕听漏了什么,你倒好,差点就睡着了,你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我又不做生意,听那么多干什么?”白薇薇撅嘴,左右两边勾起起温糖和祁云,“走走走,坐半天都闷死了,咱们去花园里逛逛,小糖,那株梅花开了啊对了,你承诺给我的香水呢?”

就知道你心心念念这茬,温糖从兜里摸出两个瓶子和一个鼻烟壶。

“这是你的,梅香为主调。”

“哎哟我真是想了好久了,谢啦。”

温糖将另一个瓶子递给了祁云:“云姐姐,这瓶给你,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的,但是今天看了你我就知道自己调对了香。荷香,淡雅怡人,很符合你的气质。”

祁云红着脸小心翼翼接过:“谢谢你,我很喜欢。”

转头温糖走到祁言礼身边:“言礼哥哥你在外求学,这个鼻烟壶就送给你,提神醒脑,祝你学业有成,每天都有好精神。”

“没想到我也有份,谢谢。”祁言礼笑着接过,想了想从自己兜里掏出自己惯用的钢笔,“我看你也是个有学识的,不论家境如何,只要你有学习上进的心,处处都能学到知识。今儿早上才知道你要来,一时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见面礼,这支钢笔虽是用过,但却是我喜欢的,借此聊表心意作为回赠,小糖妹妹请收下。”

“既是你心头好,我怎好夺人所爱?”温糖将笔轻轻推了回去。

“小糖妹妹就不要推脱了,一支笔而已,你平时读书写字都用得上,送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我还有”

“咋这么墨迹呢?”白薇薇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钢笔直接塞入了温糖的口袋,“给你就拿着,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还是用过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赶明儿我再给你挑个好的。走啦,去花园啦!”

白薇薇突如其来的打岔,虽有些自作主张,却是破了二人你来我往的推让,祁言礼更是松了口气,不然还真怕那丫头不肯收。

钢笔都已经到自己的口袋了,温糖也不好再还回去,回头道了声谢便被白薇薇给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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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狗血淋头

初四起,就有知青们陆续返乡,知青院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李北三人回家时基本上是两手空空,一身轻松,等来知青院却是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的东西。三人齐齐去了村长家拜年问安,随后又拎了东西直奔温家。

远远便看见温国栋在院子里活动腿脚,看着挺清闲的,三人快步上前,高声招呼道:“叔,过年好啊。”

听得响动,温国栋连忙抬头,见是那三个小子,笑说:“过年好过年好,来,都屋里坐。”

李北左右瞄了一眼,问道:“小糖呢?”

“二丫在后院打理她的花圃呢,我去叫她过来?”

“不用麻烦,一会我们自己去看看。咱今儿主要就是来给您拜年的,多谢您平时对我们的诸多照顾。”陈旭青说着将东西放到了一旁,李北等人也说了几句吉祥话,跟着把礼物放下了。

三人人手两袋,东西真心不少,温国栋真觉着不好意思:“你们这是干啥?到叔这里来还带什么东西呀?一年上头都窝在山沟沟里省吃俭用的,难得回家一趟,多紧着点自己,叔可啥都不缺”

“叔,咱来石榴村也有两三年了,平时吊儿郎当的不太受人待见,说来也是我们自己太不像话,可尽管如此您和村长对大家伙都是一视同仁,从没给过我们坏脸色,反倒没少照顾我们,点点滴滴我们都记着呢,心里暖得很。这次回家带了很多东西过来,您还怕我们委屈自己不成?”李北是个自来熟,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压根不用人招呼便自己动手倒了水,说的话却极为真诚。

魏光良也跟着接了句嘴:“而且大过年的哪有空手上门的道理?再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很多是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用过的,扔了可惜,想着金宝正在读书,小糖又喜欢学习,索性就一道带来了。左右是不花什么钱,您还客气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说到这份上,温国栋哪有拒绝的道理,转头看向一旁写作业的温金宝:“金宝,还不谢谢哥哥们?”

温金宝停下了手里的笔,起身正儿八经朝几人躬身:“谢谢哥哥,我会努力学习的。”

三人本并不指望温金宝能礼貌一回,那些个礼物无非是看了温糖的面子,可不料温金宝居然这么郑重其事向他们道谢,这模样看着真诚得很呢。

“不谢,呵呵”李北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回头看了陈旭青二人一眼,挑眉以眼神询问:这丫的真转性了?

陈旭青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吧。

魏光良倒是勾了勾唇: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无声的短暂交流后,三人似笑非笑看着温金宝,但愿是孺子可教。

温国栋倒没注意三人之间的暗中互动,边倒水边问:“你们咋不在家多住几天呢?家里人多舍不得哦。”

“早晚得过来,晚了人多反而不好搭车,而且早来早收心,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去,争取今年得个先进,没准回城的名单上就会有我们的名字了。”

看着李北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谎话,二人翻了个白眼,真要回城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扯上先进?就你纯属来混日子的,还想得先进,省省吧。

温国栋却当了真,笑道:“这话说得在理,有上进心是好事,叔支持你们,在背后给你们加油打气,希望你们都能够早日回城。”

“叔,怎么不见婶婶?串门去了么?”

谁都知道大丫是个勤快的,哪怕是过年,也是个歇不住的,没准和小糖一样都去看顾花苗了。可是王桂花懒啊,平时干活都想方设法偷懒,这大过年的还不得逮着机会就休息啊,可是他们来了有一会了,居然没看到人,稀奇了。

温国栋原不在意王桂花在没在家,可听他们这么一提,赫然发现这几天她好像真不太着家,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想想又懒得费心,说:“她就是个不落屋的主,一准又跑谁家唠嗑去了,不管她。”

三人呵呵一笑,没再问,倒是巴不得王桂花不在,眼不见心不烦嘛。

又坐着说了会话,三人正准备回去,屋后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由远及近。

循声而望,门帘被挑开,男子的大手就那么撩着帘子,身旁的少女便顺势走了进来。

不是温糖和季寒又是谁?

三人嘴角一抽,艾玛,季少这谄媚样就跟皇帝身边的太监一样,这动作做得分外流畅和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样,除了对上温糖,别人哪有这待遇?这特么真真是一头栽进了温柔乡呀。难怪寻他不着,合着一早就来见心上人了呢。

三人注目礼很灼热,季寒抬眸,眉梢一挑,什么眼神?没见过老子疼未来媳妇啊?看毛线呢!随后痞气十足道:“哟,今年回得挺早。”

身旁的温糖跟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呵呵”李北干笑一声,“想你了呗,反正家里也没啥事”

“东西都带了?”

“带了带了。”李北朝一旁瞄了一眼,你季少要的东西能少得了?又说,“我们正准备回去呢,要不一起?顺道回去看看我们带来的东西?”

“好。”季寒点头,转头冲温糖笑了笑后说,“叔,我们走了哈。”

“走啥啊?留下来吃饭呗”

“不麻烦了,一会我们自己解决。”

“瞧这些孩子,吃个饭麻烦啥”温国栋轻笑一声目送他们离去,回头指着墙根的几袋子礼物说,“二丫,他们说是给你和金宝带了书什么的,你去瞧瞧。”

“好。”

这三人都是家里有身份的,出手必不会小气,而且刚李北有意无意朝这望了一眼,明显意有所指,怕是内里有季寒嘱咐的东西。这么想着,温糖将袋子都放到了桌子上。

两瓶女儿红,很明显是给温国栋的,一袋子文具和书包,一袋子书,分为两摞捆绑好,一摞是旧书,另一摞簇簇新,不用想,这肯定是给自己的。还有两袋为各式糕点,皆为京城特产。最后一袋子

内有三个礼盒,盒子不大,但十分精致。

温国栋看到这一堆东西就有些傻眼,书什么倒还好,兴许真如他们所说都是用过的,可酒和这些又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没花啥钱呢?

“二丫,这又是啥?”温国栋都不敢去碰那三个盒子,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坏了。

“我瞧瞧。”温糖打开其中一个盒子,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轻便柔软,虽没那么厚实,但手感不俗,决计百分百纯羊毛,天冷的时候戴暖和。轻轻一笑,“这个应该是给姐姐的。”

温国栋眨了眨眼:“我看颜色很衬你,没准给你的呢?”

如果是季寒特意吩咐,应该不会送这个。温糖微微勾唇,打开了第二个盒子,同样是条围巾,不过是格子的,且是灰色的主基调,少了青春活力。温国栋扫了一眼,笑说:“这个不消说,肯定给你妈的。”

温糖点头,毋庸置疑。刚拿开第二个盒子,一张字条映入眼帘,上书:温糖亲启。

这才是给自己的。

温国栋虽没什么文化,但不是文盲,字还是认得一些,一见自己女儿的名字,呵呵笑道:“得,被你说对了,那条红的是给你姐的。咋就这个写名字了呢?看看是啥。”

温糖打开盒子,一只精致小巧的女式手表映入眼帘。这倒不错,是自己需要的,下面还有张纸条,上书:往后余生,每分每秒你我同在。

情话技能一百分,是季寒的风格,只是代写的人心里不定怎么恶寒呢。

温糖只瞧了一眼便将纸条收了起来,肉麻得很,但是心里不期然窜上一股子甜意,不知不觉嘴角染了抹笑意。

“纸上写了啥?”

“也没啥,就祝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工作学习争分夺秒,心想事成。”温糖戴上手表,大小正好,款式简洁不花哨,是自己喜欢的。

“哟,这、这手表怕是要不少钱吧?二丫,你看这么些个东西咱哪好意思收啊。”

“他们一片心意,却之不恭,咱且记在心里,往后在生活上,力所能及之处对他们多照拂些便是。”

“是是是,应该的。一会还是喊他们来吃个饭吧,不然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

“好。”

初五六的,过年的氛围还未曾消退,但开春的农活也耽误不得,花卉基地的各项工作也正式开展起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家家户户齐动员,展开了春播。

劳作休息间,季寒又凑到了温糖身边:“糖糖,这些时我好像看见你妈老往外村跑,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温糖摇了摇头。

“没有吗?那就奇怪了,你妈这人虽说嘴巴挺长,又爱凑热闹,可平时却很少去外村。别是又想什么心思呢吧?你多注意点。”

“嗯。”温糖点头,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年初一那次王家之行后,王桂花的确比平时要忙碌多了,早出晚归的,至于到底忙活什么,还真不得而知。

季寒低头瞅了眼温糖手腕间的表,咧嘴一笑,随后特意卷高了自己的袖子,在温糖手边比了比:“你瞧,情侣表,和咱俩多配呀。”

温糖扫了一眼,两只表,颜色、款式一模一样,就是男女之分而已,可不就是妥妥的情侣表么?

“谢谢。”

“嘿嘿,谢啥啊?只要你喜欢,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星星都给你摘下来。”

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温糖扶额,没好气白了季寒一眼,忽而一笑:“那你摘吧。”

“呃”季寒没料到温糖会突然提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抬头望天,嘿嘿干笑一声,“大白天的哪来的星星月亮?”

“那就继续干活。”叫你嘴贫!

“好嘞。”季寒从善如流,却是勾起了唇角。

摘星探月么?也不是不可能。

当晚,温糖正在空间里修炼,忽然传来敲窗户的声音以及阵阵呼唤。

“糖糖、糖糖,是我,窗户开一下”

季寒?这丫的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扒她窗户要干嘛?

夜还不算太深,温月也没睡着,听得响动大有不开窗就锲而不舍的精神,见温糖不起,不由推了推:“二丫,好像是季寒在叫你,瞅瞅呗。”

不得已,温糖的神识只好从空间里出来,坐起身来开了窗,正对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干嘛?”

温月也觉得好奇,不由坐了过来,打趣一声:“白天还没聊够呢?”

季寒一点没觉不好意思,反倒咧嘴一笑:“是啊,想她了。”

“你小点声,别吵了我家里人。”温糖翻了个白眼,见季寒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眉梢一挑,“手里什么东西?”

“好东西,给你。”季寒抱着一个铁罐子开盖,放到了窗棱上,“看到没?”

一罐子水?

温月不解:“这是啥?”

“别说大半夜找我就是给我送水的,琼浆玉液?”闲的蛋疼吧。

季寒一拍脑门,被窗户给挡住了不是?连忙将罐子拿了下来,招了招手:“你探头出来。”

温糖轻叹一声,认命将脑袋探了出去,温月也好奇地一同伸长了脑袋。

“再看。”季寒指着水罐里的一轮明月道,“你要的月亮,还有星星。”

“”幼稚!

“还真是!”温月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行啊季寒,这点子你咋想出来的?”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镜花水月。”

“东西虽虚,我心赤诚。反正给你弄到了,喜欢吗?”

说不喜欢?自己白天不过随口一说,他一大老爷们为了哄女孩子开心的行径虽有些幼稚,但贵在用心,想想觉得有些可爱。温糖点了点头:“行吧。”

“嘿嘿,那就好。我就给你放墙角下了哈,以后想起随时看一眼。”季寒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天上和罐子里的月亮,“我心如月,你懂的。好了,你继续睡觉吧,我走啦,明天见。”

语落,季寒冲着温糖咧了咧嘴,挥挥手,愉快地哼着小曲转身离去。

“啧啧”温月感叹地啧啧声连连,望着季寒在月色下逐渐消失的背影,回头戳了戳温糖,笑道,“别说,城里人是真浪漫啊。”

这话温糖倒没反驳,相对于一心为了生计的苦哈哈农民来说,城里人自然会过得轻松一些,想法上多了浪漫也是情理之中。

见温糖不做声,温月忍不住又问了句:“季寒是真的花心思了啊,别说你一点不心动,换谁都”

“姐”

“好好好,我知道你害羞了,不问总行了吧。”

“睡觉。”

“嗯嗯,睡觉睡觉。”温月笑着躺下,想不过又笑了一声,“有啥好害羞的?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把握好,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姐”

“是是是,不说了,我懂,我都懂。”

我看你没懂!

继续修炼。

可是心怦怦跳得急促是咋回事?

没过两日,午饭过后,李北颠颠来到温家找到温糖:“小糖,你跟我来一下。”

“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不然我找你干嘛?”

“很急?”

“急!”

“有事说事。”

“说不好,你来就是了。”

温糖浇花的手一顿,斜睨一眼:“季寒让你来的?”

“甭管谁找,反正是好事。”

“我要不去呢?”

“别介啊小糖,我知道你是个心好的,不是让我回去找削吧,季少他”

“他倒是会使唤人。”

“那去不去嘛?”李北换了副乞求的脸,小祖宗,我给你跪了好不好?

“那行吧。”看那家伙又玩什么花样。

“得嘞,走起。”

二人前后脚踏进知青院大门,温糖刚一抬头,一缕刺眼的光亮晃得人眼花,不由抬手遮了遮。

搞什么?

等到脸上没了反光,温糖看去一眼。

院子里聚集了好些人,男男女女的知青们两个一伙、三个一群各自凑在一块叽叽喳喳,见到正主到了,刘慧芳不由兴匆匆开了口:“季寒,你到底卖什么关子?快点,大家伙都等着呢。”

温糖这才发现,季寒和魏光良等人齐齐坐在院中心,四人脚下各一个大脸盆,手中还拿了块镜子。得,刚才那亮眼的光便是镜子的反光了。

一见这架势,本还不明所以的温糖心中立刻有了底,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

季寒朝几人点了点头,四人同时将镜子放到了水里,就着阳光的反射,白花花的墙面映出四道“彩虹”。

“呀,彩虹!好漂亮!”

女知青们惊呼出声,合着弄这么一出就为了给温糖看人造彩虹呢?不由向温糖投去羡慕的目光,咋就没人这么花心思对自己呢?

这是怎么的呢?追求得越发上了明面吗?不过大概也只有他这种厚脸皮才干得出来了。

“小糖,咋样?好看不?”李北笑眯眯问道。

“嗯。”就是太高调了些,可自己不好连他们几个一块而说吧,好歹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不过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季寒有意无意朝齐文清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比那什么再别康桥如何?”

怎么还记着这茬?都多久的事了,徐志摩那本诗集自己早还给齐文清了,这醋吃得酸得冒泡。

察觉到二人不约而同的目光,齐文清有些纳闷,有他什么事?一时也没多想,倒是看着那几道“彩虹”心底嗤鼻,糊弄人的玩意还这么得意?真想甩手来场大雨把这气氛给坏了!但是不能暴露自己,微微垂眸,你们就趁着现在能得意的时候尽兴吧,以后,呵呵

温糖走近季寒,接过他手里的镜子玩了一会:“今儿什么日子?”

“明天不是你生日吗?可惜天气预报说明天阴天,可能还会下雨,弄不出彩虹。看今天天好,便想了这么一出,就当提前给你庆祝了,怎么样?”

温糖一愣,原主的生日?还真忘了这茬。话说明天是正月十五,这么说来,正月里生日,原主的诞辰还挺大的。

“你还真忘了啊?”季寒失笑,想想这话也不对,她非她,自然没在意。不过既然已经成了她,她不在意的自己就更得上心了,“明天想好怎么过了没?”

“不就一个生日,吃碗长寿面意思意思就行,我不在意这个。”

“一碗长寿面就打发了?你也太不讲究了吧。”

温糖看了李北一眼,能和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少爷比?

“要什么讲究?条件不允许,吃饱穿暖就该知足了。”很多人现在还食不果腹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温糖一语,几人顿觉自己太想当然了,李北摸了摸下巴:“那要不趁着天好,咱去山里转一圈猎点野味给你加餐?”

“过年期间大鱼大肉的还没把你们吃腻?”

“季少,咱这不都为了小糖么?要不你拿主意,怎么给小糖操办,我们出钱出力都行,一句话的事。”

知青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季寒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当众说,倒掉脸盆里的水:“收拾收拾,先去山上转一圈。”

“成,那赶早去。你俩先走,我们去拿家伙。”李北说着朝众人看了一圈,“散了散了哈,热闹都瞧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咱能一道去么?”有人不知是妒忌还是想继续凑热闹,提了一嘴。

“你们去干啥?”

“多个人多个帮手么?再说不都是为了给小糖过生日,咱也出分力。”

“往常怎么没瞧见你们这么好心?再说了,小糖说了不讲究,难道还让她破费请你们吃饭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反正那山头又不是你们家的”

李北轻哼一声,回头看了说话的男知青一眼:“大男人咋这么多事?也不怕自个儿这电灯泡闪瞎了人眼。”

“哎你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哟哟哟,找打是吧?李北暴脾气上来险些撸袖子干架,被陈旭青一把给拦住了,笑说:“好好的事非得整得脸红脖子粗干嘛?人也没说错,又不是咱们的山,你才是管得宽,要不干脆把山给包了?反正你家不差钱,一句话的事。”

“这个可以有。”

“你还当真了?不怕被批斗啊。”陈旭青嬉笑一声,却是勾了唇角,也不知对方听不听得懂,回头笑道,“想去就去呗,不过山上有陷阱,自己小心点,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顾不上。走了!”

话已至此,也就没人再吵着要去了,只各自嘀咕了几句,谁稀罕?

出了院门的温糖和季寒并不知道院里还有这茬,并肩而行了一小段,季寒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要不明儿咱俩去镇上看电影?”

“票都买了你还来问我?”居然比她这个准寿星还上心。

“虽说我有点自作主张,但还是要咨询一下你的意见,所以是答应咯?”

“什么电影?”

“庐山恋,据说还不错。”

庐山恋?这电影很经典啊,不过现在才七五年,话说还不到上映的年份吧?果然和自己印象中的时代有偏差吗?

见温糖不语,季寒以为她不喜欢,将电影票又揣回了兜里:“你要不喜欢就算了,在家过也一样。爱情电影,看着腻腻歪歪的,还不如咱俩一起”

呵呵,你更腻歪。

“几点的?”

“下午两点,看完回来还能赶上晚饭,误不了你家里人为你庆生。”

“行,买了票就别浪费了。”

“那明儿中午咱们村口见。”

“嗯。”

几人也不是第一次去山上打猎了,配合得相当默契,满载而归,回来的路上碰见了陈婆,虽说不熟,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季寒颔首点了点头。却不想那陈如意转头叫住了季寒,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们先回吧,把东西给糖糖送回家。”扭头对温糖笑道,“我一会去找你。”

温糖看了眼陈婆没说话,点头应了,和李北等人一道回去。

人走远了,季寒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陈如意注意了季寒和温糖之间的互动,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处对象的,心道难道这小子上次找自己就是为了坏那姑娘的姻缘?虽说李家不是什么好人,但姑娘家的名声终究是坏了,这行事手段也太极端了吧?

“嗯?”季寒眯了眯眼,几个意思?

陈如意想了想,问道:“那个我斗胆问一句,你和那姑娘没仇吧?”

“你觉得呢?”

“”陈如意语塞,咬牙又说,“你就给我句准话。”

“非但没仇,还喜欢得紧。”

“那怎么”

“若非她的意思,我能这么干?对自己心爱的姑娘也忒狠了吧,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好”陈如意松了口气,忽而一笑,“真不知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想什么,做事怎么一点不顾及后果?”

“您到底想说什么?二者有关系吗?”

“有,你的态度决定了我该不该和你说接下来的事。”

不过一面之缘,若非事态紧急,陈婆决计不会叫住自己。不过这话嘛季寒似笑非笑:“这话怎么说的?”

“呵呵”陈如意眸光深沉看了季寒一眼,“小伙子,陈婆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不说一看一个准吧,也八九不离十了。你怕不只是知青这么简单吧?”

“那又如何?”

果然。

“我小老百姓怕事啊,你要真和那丫头有仇,我要说了,害了她不说兴许连自己也搭进去了。可既然是你喜欢的人,你肯定能想办法避免她祸事上身。”

闻言季寒脸色一沉:“谁又要害她?”

“她娘老子找过我。”

又是王桂花?就说这些时自己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呢,季寒正色道:“说吧。”

陈如意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末了又说:“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娘?不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吗?那姑娘真是怪可怜的。”

“当真?”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王桂花,心思居然如此恶毒。

“这事我能瞎说?她那妹子和她一起来找我的”

“答应了?”

“这种缺德事我怎么能应?那姑娘我早前见过一次,面相善着呢。听说她还给人免费看病呢,村里村外不都传开了么?这可是活菩萨,换人得供着。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这一脚都要踏进棺材了怎么能给自己添业障,那不是天打雷劈么,决计不能应。”

“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动手吗?”

“嗯自打我拒绝了她们,就留了个心眼。话说远近几个村子干我这行当的一个手都数得过来,她挺急的样子,行迹又鬼祟,我悄悄一跟就心里有底了,暗中听了一耳朵,左右不过这两日吧。”

“所以今儿是特意来找我?”

“有这个想法,但是又怕正好碰到了,不说心里总搁着事,晚上睡不着。”

“您倒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当初找她真是没错。

“哎哟这话说得我脸皮子臊得慌,换往日我真不管这些闲事,可上次那档子事终归是我不地道,人好好一姑娘家,被我那么一嘴给弄得名声不好,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要说本事么自己也就那么一点,大家伙都是信任我才来找我,年轻时候都没这么干过,结果临老反倒犯迷糊了”说着看了季寒一眼,还不都是你气场太强大了?

“您这眼神是怨我呢?”

“小伙子你就别笑话老婆子我了,我不都说了一时糊涂么?而且那会我看你面相也不是个坏的,又气势十足的,我这小老百姓也就为了讨个生活,的确被你给吓住了,难免就胆小怕事做了违背良心的事。可事实证明我也不算看错人啊,那吃人的狼不也是你拿下,为民除害的么?单此一事足以证明你是个天大的好人。所以过往那茬咱都别提了成不?”

“成!虽说您应我所求说了句谎,可事却是好事,我和糖丫头都得谢您呢,您不必再因此事而耿耿于怀。”季寒乐呵一笑,“那到时候她娘老子动手的时候,你能当着大伙的面做个说明吗?”

“能啊,将功补过,怎么也得为那丫头做点好事。”

“好,那我替她在这给您道个谢,这两日就麻烦您来石榴村多走动走动。”

“没问题,正好你们村口那崔家找我看风水,顺道的事,不麻烦。说来也是功德一件,老婆子我才是那个受益的。”

“行,没别的事了吧?”

“嗯,没了。”

“那您慢走,不送了啊。”

“不敢不敢。”

回去后,季寒将陈婆的话对温糖说了,温糖听后久久不语。就说那个妈这些时都忙活啥呢,合着处心积虑要害自己。最终只低叹一声:“我知道了。”

这事还真和是不是亲生的没啥大关系,看来是天生八字不合,人和人之间总有些孽缘。不然就算王桂花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养儿整整十七年,别说是人,就是条狗也有感情吧。居然找了人要来收她?也是活久见了。

“你想怎么做?”

“静观其变吧。”

“当真什么也不做干等?”

温糖轻笑一声:“你不都和陈婆商计好了么?她要闹就闹吧,索性往大了闹,不给她长点记性没准还有下次。要次次这么搞,温家何时才能安生。”

“也是,那就等吧。”季寒点头,忽而似想起什么,“别是明天吧?那可真是”

可别毁了他俩的电影之约!

温糖一愣,貌似也不无可能,届时必定所有人都终身难忘。

想到这里,温糖忽然笑了:“那就给她免费上一课吧。”

“也就你,还笑得出来。”

“过日子嘛”岂能因为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而坏了心情?温糖莞尔,话锋一转,“时间不早了,我回去准备做饭。”

“嗯,回见。”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国栋从兜里掏出五毛钱塞到了温糖手中。

“爸,您给我钱干什么?”

“明天不是你生日吗?十七岁了,是大姑娘了。爹多的也没有,又不知道你喜欢啥,你自己看着买些东西吧。”

“不用了爸”

“什么不用?女孩子家都爱美,扯条头绳打扮打扮也好,过生日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啥都别说,拿着就是。”

“那好吧,谢谢爸。”

“我看你又猎了野味回来,明儿干脆叫季寒他们几个小子一道过来,咱再整点儿小酒,热热闹闹的过。”

“好。”

王桂花瞟了父女二人一眼,出手就是五毛,家里闲钱很多吗?不过一想到明天,现在就让你高兴高兴吧,换了张笑脸道:“二丫生日,当娘的也该有所表示,你爹既然给了你钱这样吧,明儿的饭妈来做。”

稀奇了,头一回没计较钱不说还主动要求做饭?这不符合她的脾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没跑了,就是明天。

“早该这样了。”温国栋不疑有他,只当她终于想明白了,母女俩哪来什么隔夜仇?和和气气不挺好?高高兴兴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笑说,“要说你们的妈做饭的手艺还是不赖的,明儿就交给她了。”

“好。”等着你出招。

次日一大早,王桂花破天荒起了个早床,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一碗葱花长寿面,还加了个鸡蛋,端端正正摆在桌上,看着家人陆续起身,王桂花一脸的喜气:“都起了?正好,来吃早餐吧。二丫快来,这是妈给你做的长寿面,要赶紧趁热吃,安康长寿。”

这么殷勤,没在面里加什么料吧?

温糖坐定身后,端起面碗,不动声色闻了闻,灵敏的嗅觉立刻觉出些许不同,居然真的加了料!

这成分朱砂粉?

要说朱砂粉,医学上来说有镇静安神、清热解毒的功效,对于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不好。可如果扯上那些玄乎的东西,就难说了。

一大早就迫不及待预热,是生怕自己死不了吗?

王桂花见温糖没立刻吃,有些做贼心虚,催促道:“愣着干啥?一会坨了可不好吃。”

“放酱油了?”放酱油自然是为了掩盖颜色,她倒是算计得精明。

“嗯,放了一点点,提味。”

“嗯,是挺香的。”既然你这么费尽心思,不吃不是对不起这演技?温糖神色如常吃了一口,“好吃。”

普通的葱花面,能有多好吃?若是王桂花没那些小心思,真心实意给温糖庆生,那么这碗面就满含了母爱,再简单的吃食也会变得情意浓浓,暖人人心。只是现在嘛温糖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呵呵,你喜欢就好,妈也没白忙活。”这只是开始,之后还有你受的!

看着母女俩笑语嫣然,温国栋满意点了点头,过日子就得这样。

“二姐,祝你生日快乐!”温金宝笑着喝粥,转手递了个小人过去。

温糖一看,哟,木雕?雕工算不得精细,甚至可以说刀法很稚嫩,可也算有型,假以时日倒也能有所长。

“这雕的是我吗?”

“嗯。”温金宝点头,脸色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雕得不好,二姐你别笑话我。”

“挺好的,我很喜欢,你有心了。”这孩子真和自己亲近不少,转性过后无论言语还是行为,都成熟了,像个小大人一般。温糖笑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有些时候了,我特意找刘爷爷学的,可惜我手笨,只能雕成这样了。”

“有天分。”

“真的吗?刘爷爷夸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安慰我呢,还说要收我做徒弟。”

“那你有兴趣吗?”

“有。”

“刘爷爷是手艺人,他要真收你为徒也挺好。”

“可我也喜欢种花。”

“技多不压身,你自己合理安排好时间就是了。”

“真的可以吗?”

“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二姐。”

姐弟俩开开心心吃饭,温月也笑着拿出一朵绢花:“二丫,这个给你,生日快乐。”

“”这东西戴头上?花姑娘么?温糖嘴角一抽,却还是受了,“谢谢姐。”

“你平日那么素,今儿可得添点彩,来,我给你戴上。”

温糖很想拒绝,可温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上手就将那多大红色的绢花戴到了她的头上,满意点头:“真好看。”

“”能取下来不?

得,难得家人都是一片好心,就这么戴着吧,反正这时候的审美都这样,谁来笑话?

确实没什么人笑话,至少村里人见了都夸她来着。然而却在碰上季寒时,看到对方那双戏虐的双眸温糖就一脸的郁闷,撇了撇嘴:“憋着!”

季寒本忍得辛苦,听闻这二字再没绷住,喷笑出声,回头发觉自己笑得有些夸张,干咳一声道:“其实也满好看的,反正你生得漂亮,再是土气的东西都能被你戴出时尚感来。”

后面那句可以不说!

温糖淡定摸了摸头顶的红花:“嗯,我也这么认为。”

“哈哈,就喜欢你这样的!”

来劲了是吧?

温糖踹去一脚:“滚远点。”

一早上的劳作很快结束,因为温糖生日的关系,温家人提早收工,高高兴兴一道回家。

刚走进院门,一个人影窜过,提手便将桶里的东西泼了过去。

温糖早有准备,脚步一错,顺道拉了身后的温国栋一把,可再之后的温金宝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泼了个正着。红彤彤、黏糊糊又带着腥味的液体顺流而下,滴答滴答落在了泥地里。

温糖哼了一声,黑狗血!

温国栋转头一看,此时的温金宝像个血人一般傻乎乎呆在了原地,突如其来的惊变震得人措手不及。

“哎哟,师傅你泼错了——”

这是王桂花的声音,温国栋当即怒上心头,回头便是一声大喝:“王桂花!你干什么——”

------题外话------

某影:大姑娘美大管姑娘浪,大姑娘头戴红花好模样~~~

温糖:闭嘴!

某影:小寒寒,你家媳妇凶我!求罩~~~

季寒:媳妇,绢花给我。

随手掏,插在了某影头顶。

季寒叼着烟头抖着腿哼唱: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头戴红花好模样~~~

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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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场闹剧

王桂花现在一心对付温糖,对于温国栋的厉喝充耳未闻,连忙拽了身着道服的中年男人一把:“师傅,您倒是快点啊,别让她给跑了。”

狗血泼错了人的张远扶了把帽檐,连哦了两声后,提起手中的桃木剑朝温糖刺去,嘴里还大呼:“妖孽,哪里跑?”

温糖不由觉得几分好笑,抓鬼收妖的标配台词?只是她动了吗?面对刺过来的桃木剑,温糖非但没动,反而像被吓住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在场的除了温国栋,姐弟三人似乎都被突发状况给整懵了,被泼了一身狗血的温金宝甚至都忘了抹去一脸的腥臭粘稠。反倒是那一身道服,手持桃木剑乱挥的张远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温国栋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外人伤害?将温糖往身后一扯,伸手便抓住了对方的桃木剑,目光如炬盯着对方,话却是对着温糖说的:“二丫别怕,爹在呢。”

这时候温糖仿佛才回神般,身子一颤,低低唤了声“爸”,带着显而易见的动容。

动容是真,因为温国栋舍身相互的举动,尤其是那只抓着桃木剑的大手。温糖相信,如果对方拿的是柄锋利的真剑,温国栋也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幸好只是桃木剑,不然温国栋的手就废了。

“哎哟,他爹,你快放手”

温国栋要是还不知道王桂花的意图就白活了半辈子,抓着剑的手狠狠一甩,一脚就踹了过去:“滚开!”

张远的肚子被踹了个正着,一声痛呼摔到了地上,帽子跟着掉落:“你、你你你怎么打人呢?”

打人?他还想杀人呢!

温国栋目光沉沉扫了张远一眼,抬步而上,张远以为他又要打自己,心里吐槽不已,这家男人也太凶悍了吧!吓得连帽子也顾不上戴,手脚并用在地上后退:“你你你、你别过来”

就这样的人也配被唤作师傅?什么玩意?

温国栋懒得理会地上的人,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一步步逼近王桂花,不可思议地问:“妖孽?”

一声妖孽直击人心,语调不高,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讽刺而心痛,眼底还隐约闪动着几分湿气。

这样的温国栋是王桂花从来不曾见过的,心底隐隐有些惧意,随着温国栋的步步逼近而连连后退,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王桂花!”温国栋连名带姓沉声开口,一手指向温糖,近乎歇斯底里冲着王桂花一声吼,“她是你女儿!”

“她不是”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何止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我没病!”

“没病你带着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来家里对着自己的女儿喊打喊杀?”温国栋宁愿她只是病了,哪怕失心疯也好,总好过铁石心肠不顾母女情分。

“他爹,你不懂”

“妹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他啰嗦什么?赶紧办正事要紧!”王实不耐烦地催促,回头看了眼还在地上的张远,咋这么不顶用?不由伸手拉扯一把,“师傅,你别误事,快点”

温国栋这才注意到王桂花身后一溜的娘家人,又是他们!

“看什么看?我们也是为了你们一家好!”王实伸手推了张远一把,“赶紧的。”

“可是他”

“怕什么?我给你兜着。”

“好啊王桂花,这阵仗”除去她三妹四妹两家,几乎全员到齐,温国栋气极反笑,“岳父岳母,二丫也是你们的外孙女,不心疼?”

胡巧珍心虚地别开眼没搭腔,反而拽了王桂花的袖子嘀咕了一声:“不是说她吃了那东西会你到底放了没?”

“放了啊,可是我咋知道她没事”

啥玩意?温国栋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把拽住王桂花的手:“你还给二丫下药了?”

“不是就就一点朱砂粉,对正常人无害”

“好啊好啊,哈哈哈哈”温国栋那强忍着的泪水终归没忍住,笑着流泪,甩开了王桂花的手,“我说昨儿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要给二丫过生日,今儿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又是煮面又是鸡蛋的,我还真当你想通了,知晓自己往日做得不对想要弥补二丫。合着都是假的,全在这等着呢!你居然敢给二丫下药?!”

温国栋身子一颤,生生退了两步,转头走向温糖:“二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咱现在就去医院”

温糖摇了摇头:“爸,我没事,没觉得有任何异常。倒是金宝,赶紧洗洗吧。”

“别碰我儿子——”一见温糖要去拉温金宝,王桂花急了,生怕温糖起了歪心要趁机拿捏住自己的宝贝儿子,箭步上前便是一推。

本还愣着的温金宝忽然动了,拦在温糖身前:“不许打我二姐!”

“金宝,你说啥?”王桂花摸了一手了的血,却也不顾上脏,不可置信望着温金宝,“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妈!你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她是我姐姐,不是外人!”

所以姐姐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亲?王桂花顿觉自己以往的心血都白费了,呵呵笑出声来:“瞧见没?金宝以前多听我的话,现在敢对着我吼,不认我这个妈了!大的小的都被她给迷惑住,还说不是祸害?”

“妈!”谁不认你这个妈了?你咋听不懂人话呢?

“你别叫我。”王桂花来了火气,后退到自家阵营,“师傅,我的钱不是白花的,今儿你要是不把那个祸害给除了,我和你没完!”

王实也连忙撺掇:“快,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咱这么多人你还怕不成?”

张远连忙正了神色,掏出一张黄符往桃木剑上一穿,嘴里念念有词,上前对着温糖便撒了把香灰:“妖孽,还不现形?”

温国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转身一挥,却还是被香灰给迷了眼,一手揉眼,一手去抓:“大丫、金宝,快带二丫离开。”

“你们敢!”

王桂花赶忙上前阻挠,王实也没闲着,迅速扯了王玲花一把:“愣着干嘛?搭把手啊!爸、妈,你们也”

事已至此,老两口也豁出去了,左右拉扯住温国栋不让他动,胡巧珍更是发扬了泼皮耍赖的功夫,抱住温国栋的腿就往地上坐,死死不撒手:“女婿,你别动,你家二丫真是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温国栋气得眼都红了,可被老两口给拖着,打也不是、骂也不中,总不好真的对两个老人

动手吧?急得上头,大呼:“二丫快跑!”

这一头闹得动静有些大,临近的街坊先只当温家两口子又闹口角了,没太当回事,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怎么越听越不得劲,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赶了过来,结果一看这么个场景都懵了。

咋还有个道士呢?

而那道士又是撒灰,又是点火的,对象是二丫?哟,二丫现在可是他们村的活菩萨啊,不少人都得了她的恩惠,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无需温国栋开口求救,立刻有人上前拉扯。

“干什么干什么?居然跑咱们石榴村撒野来了,滚你!”

“哎哟,你别碰我,我是他们家请来来抓鬼的,你走开!”

“胡说什么?哪来的鬼?满嘴疯言疯语,当大家伙都眼瞎吗?滚开滚开!”

“哟,咋又是王家人?吃饱了撑的吧。”

“我说王家老嫂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咋成天撺掇你闺女瞎闹腾呢?快起来吧”

“你敢碰我试试?”胡巧珍横眉竖目,作势捂住了心口,“哎哟,疼!”

“老婆子,你没事吧?”王贵自然知道自家老娘们是装的,可不能让人给这么扯走啊,那不是功亏于溃了吗?手一挥,“警告你们别乱来啊,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人命关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喝!人要脸树要皮,碰上这么两个不要脸的老货,还真没法整。

这么一闹,远近街坊都闻讯而来,季寒一早关注着温家,在温金宝被泼了狗血的时候就去了村长家。

“村长,快,出事了。”

“咋了?”

“哎哟,温家闹起来了,这一回怕是要出人命,您赶紧带人跟我去看看。”

“你慢点、慢点,怎么就要出人命?”

“哎呀,小糖她娘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硬说小糖被鬼上身要害他们全家,这不找了个道士来杀她么?”

“啥?!”要杀人了?

“那还得了,他爹,赶紧地去,我去招呼大伙抄家伙,马上来。”邱桂娟连忙放下锅铲,在围兜上抹了把手急急出门,嘴里还一个劲念叨,“温家这到底娶了个啥媳妇啊?一天到晚的不安生”

李明亮自是不敢耽搁,随手抄起一根木棍跟着季寒匆匆赶去。

二人到的时候,温家乱哄哄的,打的打、骂的骂、扯的扯,鸡飞狗跳的,院子里还飘着香灰,呛得人咳嗽连连,寺庙里怕是都没这么多香火。

“都住手!”李明亮高喊一声拨开人群,但只见温国栋被两个老的死死拽着,衣服都给扯破了,狼狈得不行。

“好好的日子不过,又闹什么?”这话显然是对王桂花说的,走上前去看着两个耍赖的老人,眉头一皱,“二老起来吧,地上凉。”

“我要起了他不得跑了?到时候又去护那个东西咋整?”

什么叫那个东西?李明亮脸色一沉:“老嫂子,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外孙女”

“你知道个屁!”

“”李明亮气乐了,没见过这么倚老卖老的人!回头冲季寒使了个眼色,“拉起来。”

季寒要真动手可不会顾及你老不老,为老不尊的东西死了更好。可就怕自己动手,俩老货没脸没皮装无辜,没事也变得有事,吃力不讨好惹得一身骚,摇头道:“村长,我可不敢!人家身体虚着呢”

一听这话,胡巧珍便哎哟哎哟地又是头疼、又是心疼叫唤开来。

季寒呵呵一笑,瞧他说什么来着?这还没动手人就耍泼皮了呢。

温国栋再没忍住,本着就算伤人、就算自己被人戳脊梁骨也要摆脱的念头,狠下心肠左脚踢了踢,右手猛地扯开胡巧珍:“够了!谁都没挨着你们,瞎嚷嚷什么?真有病就去医院,别在我温家门口装可怜!”

老两口当即跌倒在地,这回是真摔,王贵当场就愣住了,胡巧珍吃痛,呜呼哀哉在地上打滚:“杀人了啊!可把我疼死了,温国栋你天打雷劈!”

“又是打滚又是叫骂,精气神很足,我看没病!”季寒讥讽勾唇,转头看向温糖,眸光一凉,两三步便奔了过去,大手拎住张远的后衣领,扬手轻飘飘一甩,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有伤哪?”

温糖摇了摇头:“还好。”

被甩出去的张远落地滚了一圈,这小子是谁?好大的手劲!

察觉到对方的注视,季寒回头望了一眼,张远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小伙子好可怕的眼神,连忙别开了眼不敢对视。

“就这样的也叫大师?装神弄鬼!”

王桂花见势不妙,摆脱了拉扯自己的乡亲,一声吆喝:“村长,你来得正好,她”

温糖凉凉看去一眼,王桂花心里打了个寒颤:“你们看她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这绝对不是我的二丫。”

众人回头,啥眼神?没瞧见多可怜吗?众目睽睽之下你咋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此时的温糖衣衫有些凌乱,头绳也被扯掉了,香灰撒了好几捧,模样实在不怎么好看。灰头土脸的,着实狼狈。

温糖整了整衣服,顺了顺头发,从地上捡起温月给自己的红花,攥在手心,在王桂花面前站定。

“你要干什么?”王桂花退了一步,等发觉自己有些气短,挺直了腰杆,“这么多人我可不怕你!”

温糖盯着王桂花双眼,问道:“妈,我只问您一句,我是您亲生的吗?”

“呸!我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妖孽!”

“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话太伤人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温糖会哭的时候,只闻闷闷一句——

“我知道了。”

温糖垂眸,再不说话,默默后退。

此时无声胜有声!

温糖没哭,脸上反而带着倔强又自嘲的苦笑,悲从心来,比哭还难看,那模样看着越发让人揪心。

温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从低声饮泣到放声大哭,转而抱着温糖哭着安慰:“二丫,二丫你别难过,姐在呢,姐在呢”

温金宝跟着呜呜哭出声来,想抱抱温糖却碍于身上的污秽,只小心翼翼轻轻拽住了温糖的衣角:“姐,还有金宝呢。”

“哎!好好一孩子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少心软的女人都跟着掉泪,便是在场的大老爷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了半晌戏的齐文清戏虐勾唇,丫头明明一身好功夫,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原只当她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不想做起戏来一点不含糊。只一句话,配上那么一副悲切的神情,比梨花带雨更我见犹怜,当即就赢了所有人的心。

要不是为了隐藏身份,他还真险些暗中动些手脚再添把火。

齐文清似笑非笑看着温糖,有意思,真有意思!

后来的张夏荷挤进人群,见状不明所以,问道:“这是咋了?”

“嗨!造孽啊,瞧见那人没?”有人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张远,说,“也不知王桂花打哪找来的,说是什么得道高人,来收二丫的。”

“啥?”张夏荷掏了掏耳朵,“收谁?”

“二丫。”

“为啥啊?”

“还能为啥?说她闺女不是人,被脏东西附身了要害她呢。刚你是没瞧见,那架势,险些把二丫给杀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个人!”张夏荷一个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倒,“我说王桂花,你怕是得了失心疯吧,二丫不是人你是?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我怎么觉着你才是那个被脏东西给附身的!”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落到你头上你当然说得轻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搁那幸灾乐祸个什么劲。”

“我幸灾乐祸?我可没那闲功夫,摊上你这么个妈,我是为二丫不值。”

“你什么东西?我的家事要你来说道?管好你家美丽!你我素来不对盘,现在被你逮着机会看热闹了你心里不定怎么乐呢。”

“是,你我天生犯冲,我就看不惯你。可我再看不上你,平时再怎么和你不对付,多少也讲点道理。原只当你只是个泼妇,嘴巴长不肯吃亏,可终归还是有良心的。想我张夏荷再泼辣,再重男轻女,也不会像你这样狠心对自己的亲闺女下手!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忍心?”

是啊,虎毒不食子,这话算是说到众人心坎里了。

“她不是我闺女,我也没她这样的闺女。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啧啧”张夏荷意外看去一眼,别是真的有病吧?问道,“那你说,二丫骗我们啥了?”

“我们能有啥给她骗的?”陈维文站了出来,“我家玉书还是二丫救的呢!这里谁头疼脑热没找二丫看过?二丫收一分钱了吗?”

“没有,给钱都不要呢。”

“那大伙的病都治好了没?”

“好了呀,多年困扰我的老寒腿都好得了,现在干活不知道多利索。”

“我家孩子上次发烧说胡话,二丫一罐汤药下去,孩子立刻就退了烧,现在活蹦乱跳的好得不能再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温糖的好。

张夏荷笑道:“王桂花,你都听到了?这要是你说的骗,那我们宁愿被她骗一辈子!这样的好闺女投生在你肚子里,旁人不知道多羡慕,你咋还生在福中不知福呢?”

“看看、看看!别说我一家人被她给迷了心窍,现在连你们所有人都被她给惑住了,这就是她的本事!师傅,你赶紧收了她,不然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啊呸!”张夏荷一直是个直性子,听到这里真心觉得自己白费了口舌,上前便是一口唾沫吐在了王桂花脸上,“你神经病吧!老娘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种一心盼着自己闺女死的人!我要是有二丫这样的闺女,她就是个鬼,我也要了。”

“你们咋不想想她学医才几天功夫?正常人能有这能耐?不定她现在就是装的,为的就是笼络人心,等你们完全被迷惑了心智,她就”

“二丫她娘,你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说话做事怎么一点不负责任?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咋一点不心疼呢?二丫天分高,那是她的本事,换谁都高兴自己生了个好女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非鬼即妖了呢?”

“天分再高也不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见王桂花还在那妖言惑众,陈维文板了脸,“二丫的师傅我是亲眼见过的,老先生德高望重、医术一流,被称作国医圣手,听说上过电视。我后来特意翻了报纸,人家的事迹一早就报道过了。这样的师傅教出来的徒弟能不高明?你可别再胡说了。”

“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她不害你们,可她没少害我们温家啊。就拿我家金宝来说,她居然撺掇着他辍学去种花,她要真是二丫,能这么干?你们说,她到底安的什么心?别看我,这事我亲耳听见的,就昨天晚饭的时候,她还挑唆我家金宝和老刘头去学木雕呢。我好好的儿子书不读,难道以后当花匠、当木匠吗?她这不是变着方的害人吗?”

“妈,姐什么时候撺掇我辍学了?”

“年三十晚上,你和她在院门口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还想为她遮掩吗?你是我儿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到头来你被她给教得和我离了心不说,如今整个家里哪还有我说话的地?你们谁都不听我的,联合起来给我脸色。是,你们都姓温,就我一个外人,合该受你们欺负”

说到这里王桂花委屈地哭上了。

“呵,我当什么,合着是觉得自己在家说不上话心里不平衡了呀?你咋不想想怎么会被家人厌弃,还不都是你平时作的!”张夏荷一针见血点出了王桂花心里的那点疙瘩,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掸了掸身上的灰,“就这么点事你把自己的闺女往死里整,你没毛病吧?”

别说,张夏荷今天一番话可谓句句在理,陈旭青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现在看看还挺可爱的,跟着接了句嘴:“最毒妇人心呗。”

“真是造孽!”

“张夏荷你给我住嘴!”

“妈——”温金宝抹了把脸,“你肯定听错了,那天我确实和二姐聊过,但实际上是我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想放弃不读,姐姐苦口婆心把我劝回头的。”

“那她咋还说要你去种花?”

“二姐说不管怎样初中必须老老实实读完,她会亲自教我,如果我真的没天分,那么再做别的打算。种花和木雕都是我感兴趣的,二姐只是培养我的爱好,哪里就错了?这怎么是撺掇呢?”

“反正现在你被”

温金宝当即指天发誓:“我、温金宝,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天发誓,刚才所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要是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温金宝不发誓还好,这么一做,王桂花更是寒了心:“瞧瞧瞧瞧,都指天发誓了,你怕是忘了自己差点被狼给叼了吧?村里那么多人,咋就你一人点背?好端端的半夜会自己跑出去?”

“二姐说了是梦游”而且自己的梦里的确是自己走出去的。

“梦游个屁!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什么身体我不知道?一点毛病都没有,肯定是她使了什么妖法啊对了,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二丫她以往可老实、可听话了,让她往东她绝对不会往西。可自打她去年落水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我说一句她能顶十句,蹬鼻子上脸爬我头顶不说,平时也没少教训金宝,以往她哪敢?肯定就是那时候被水鬼给替了,我可怜的二丫呀”

温糖眉梢微挑,合着自己成水鬼了?不过这话也算是歪打正着真相了,但是,谁信呢?

“什么鬼啊鬼的,你可拉到吧!你还好意思说呢?平时你对二丫非打即骂,要我说还是你自己太霸道、做事太狠太偏心。二丫如今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顶一两句嘴又怎么了?我家美丽还老和我对着干呢!”

“就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谁还没点脾气?”

“我看二丫好好的,哪里是她说的这个样子,简直胡说八道!”

“桂花嫂子,这事真心是你不地道,外人也就罢了,不带这么糟蹋自家闺女的啊。”

众人众口一词,纷纷指责她的不是,王桂花气红了眼:“你们、你们会后悔的,哥”

王实正想说什么,李明亮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杵:“想干啥?我看你们谁敢动!”

李明亮摆起了村长的威风,村民们也跟着壮势,一部分人刚下农活,锄头镰刀啥的还在手中,一部分是村长媳妇特意喊来帮衬的,手中也都抄着家伙。

农具在地面上敲得声声作响,伴随着村民的吆喝声,气势逼人。

王桂花娘家人来得不少,可面对几乎整个村子的人,当即就怂了,屁都不敢放一声。

“哥”

“爸妈你们”

老两口只恨不得没人瞧见自己,哪里顾得上王桂花的呼喊?

“哎,妹夫!”

王玲花夫妻俩也扭头不理,玲花甚至低头扯了扯丈夫:“要不咱走吧。”

“咋走啊?”这么多人堵着,腿都要软了。

“哟,啥事这么热闹?我刚听人说闹鬼来着?谁家闹鬼啊,我陈婆来瞅一眼。”

陈如意来的时机正好,众人一听就让出道来。

“王桂花,你不是说咱家二丫被水鬼给弄没了吗?说咱们大家伙都迷了心吗?反正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我温国栋这张脸也不要了。就让陈婆看一眼,省得你老在那作妖!”温国栋说着便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说,“陈婆,麻烦您了。”

“咦,你家闹鬼?”陈如意记得温国栋,当初给卫家做法事的时候这汉子为了女儿特地找过自己,是个好人。当然这句是问话故意做戏,总不好让人以为自己掐了点来的吧。

“谁知道呢。”温国栋说着看了王桂花一眼。

咦?这时候咋就眼神闪躲了呢,莫非还有事?

王桂花心虚啊,当初自己找陈婆的时候对方明明白白拒绝,说了不可能有鬼,这要是被说破她咋就偏偏在这当口来了呢?

陈如意顺着温国栋的视线望去,一愣:“这是你媳妇?”

“是。咋了?”

“哎哟罪过啊罪过!”陈如意连连摇头,“大兄弟,听你这口气哟,合着她找我你不知道啊?我还当是你这当家人的主意呢,我就说这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爹妈呢?”

“你说啥?她找过你?啥时候的事?”温国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年初二,来得急,着急忙慌的,说她闺女被鬼给”说到这里陈如意顿了顿,转头又说,“我说这家媳妇,我当时不和你说了么,没可能的事。你家丫头八字还是我批的呢,你这做娘的不能因为她别家都心疼死了你咋还那丫头我见过一次,就当初你们村卫家找我的时候,她不还给那孩子退热来着吗?正因为是我批的命,我特意多看了两眼。哎哟,多好一孩子啊,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个良善人。本来面相是极好的,就是投错了时辰,可是不打紧啊,命里富贵,好姻缘在后头呢,日后飞黄腾达、贵不可言。命硬是我们的行话,说白了鬼神不近,你们想啊,大富大贵的命,连鬼都不敢近身的人怎么可能被脏东西给缠着?”

季寒和温糖对视一眼,可以啊这陈婆,三两句就把温糖的命相给扭转过来了。这张嘴怕是能起死回生吧?

“王、桂、花!”温国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陡然转身,“是不是有这事?”

王桂花支支吾吾我了半天,陈如意又说:“怎么不是?她妹子和她一道来的,喏,就她旁边那个,我当时可是和你们说得清清楚楚,也明明白白拒绝了你们的要求。王玲花,我还让你劝她来着是不是?”

被点到名的王玲花满脸通红,连看都不敢看陈婆,哪里还敢答话?

“张远?”陈如意瞄到了一旁躲着的男人,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张远的衣领,“你你你刚瞅了一眼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真是你啊!你说你怎么这么缺德呢?我陈如意说没有的事你上赶着来,自己多大本事不清楚?前年在石头村崔家看走了眼,害得人家鸡犬不宁被人给打了一顿不记得了?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我们才被人指指点点说招摇撞骗,真是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你咋不好好反省?她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昧着良心又来害人!你看、你给我看仔细了,那丫头到底是人是鬼?”

别说,陈婆架势十足,正义凛然,张远当场被镇住,连连摆手:“我我我这不赖我啊,是她——”

张远当即甩锅,指向王桂花:“那事出了以后几乎没人来找我,我也要过生活的啊。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我一听坏了,还不是本着做功德才来的么?”

“你还知道做功德?那你在这闹了半天抓出东西来没?”

“我、我”张远自知理亏,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扔了出去,“这钱我不要了,别来找我,我、我也是被骗的”

“我呸!二十块钱你就连良心都不要了?人好端端一闺女,险些被你害得没命!”

“她说得那么凶,我真信以为真这不还嘱咐她给她闺女吃了朱砂粉么?”

“结果呢?”

“结果、结果”张远脖子一缩,嘀咕道,“我、我就以为是个道行高的”

“你啊你就你这样的我真是懒得说你!”陈如意嫌弃松手,走到了温糖面前,“丫头,别怕,今天陈婆在,谁都别想给你泼脏水!”

“嗯,谢谢。”

“王桂花,你真行!”温国栋长叹一声,“今天正月十五,过年最后一天,更是二丫的生日,本该是喜庆的日子都被你给毁了!”

“他爹”

“你走开!”温国栋推了王桂花一把,回头看了眼早已爬起躲一旁的老两口和那俩兄妹,“你们是她的爹妈,你们是她的兄弟姐妹,她犯糊涂你们不劝着点还一个劲撺掇她,真是一家好人呐!”

“女婿”

“行了,啥也别说了!”温国栋摆了摆手,“王桂花你们带回去吧,当我温家家门不幸,我温国栋瞎了眼,险些让她害了我宝贝闺女。这样的媳妇,我要不起、也不敢要!”

“女婿——”

“他爹——”

“儿生母苦,我还想着你为我生儿育女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而自责,想着这些时对你确实冷淡怕伤了你的心,原本趁着二丫的生日将老娘留下的一点首饰合了给你打了个银手镯,结果你给我来这么一出好戏!”温国栋从兜里掏出一只银手镯,塞到了王桂花手里,“拿着吧,就当是给你这么些年的补偿,咱俩好聚好散,你走吧!”

“他爹,不、你别赶我,我、我、我也是为了”王桂花真急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死死拉住了温国栋的手。

“呵呵,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说是为了我温家好吗?王桂花,我算是把你看穿了,你就是个死不悔改的。走,你给我走,别再祸害我们温家了!”温国栋硬下心肠,狠狠甩手,“滚!和你们王家人一块滚!”

“他爹,不要啊”王桂花说什么也不想离婚,扑上来就抱住了温国栋的腿,声泪俱下,“一夜夫妻百日恩”

“女婿女婿,好好说,这事算我们不对,以后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们再不掺合了,你别和桂花离婚”

“王实,还不劝着点你妹夫?”

“国栋,反正二丫也没什么事,我看这事就大事化小吧”

这话犹如一个火引,将温国栋心中的怒火瞬间烧旺,一把抄起李明亮手里的棍子,迎头便打了过去:“我打死你!”

“你敢打我?”王实也来了脾气,抓住棍子顺手推了一把。

温国栋本就被王桂花给拖住了腿,王实这么一推,身子一个后仰,眼看着就要跌倒,季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一声吆喝:“不占理的还喊打喊杀了?乡亲们,把他们打出我们石榴村!”

“滚出去、滚出去——”

乡亲们义愤填膺,一个个手持家伙围了上来,王家人哪见过这种阵仗,老两口更是吓得直哆嗦,胡巧珍干脆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婆子哎哟,别打、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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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事不过三

乡亲们不会真的打老人,但对于那三兄妹却没手软,王桂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李明亮见状不对,这闹法真要出人命,连忙喝止,乡亲们这才住了手。

“你们都回去吧,王桂花和她娘”李明亮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赶紧送卫生所吧。”

“呸!快滚,别再来了,以后来一次打一次!”

“还不走,等着让我们抬吗?滚!”

“你们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别脏了咱石榴村的地!”

一人一口唾沫,王家人抬着两人灰溜溜钻出人群,一场闹剧总算消停下来。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嗨,乡里乡亲的谢什么?他们王家太不是东西了”

“国栋啊,啥都别说了,先紧着孩子吧。”李明亮拍了拍温国栋的肩,回头招呼一声,“行了,都回吧。”

“老温,想开点哈,还有二丫,别难过,那些个浑话别往心里去,咱大家伙都疼你。”

“二丫,婶子我可记着你的好,你是个心里门清的,也大气得很,生气不值当哈。以后有啥事和婶子说,婶子心疼你。”

“嗯,谢谢您。”

“那我走了啊,对了今儿是你生日,一会婶子给你煮几个糖心蛋,咱不想那些糟心事,高高兴兴的过生日。”

“好。”

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季寒给李北等人使了个眼色后,走向正准备离去的陈如意,随手塞了几张票子过去。

“小伙子你这是干啥?这钱我可不能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儿要不是您,这事还得闹,别推辞,一码归一码,拿着。要知道您一句话可是让她翻身了,这也是她的意思,只当今儿您接了单生意。既是生意,这便是你应得的。”

“哎、这”推脱不过,陈如意只好收了,“小伙子,我看得出你对她是真心的,这丫头不错,你好好珍惜。”

“嗯。”

“那我走了,祝你们心想事成、早成眷属。”

“承您吉言,日后一定封您个大红包。”

陈如意笑着走了,大红包么?自己何德何能啊?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温国栋握着温糖的手,眼泪就跟着下来了:“二丫,爹对不住你啊”

“爸,您说的哪里话?我这不好好的么,您别伤心倒是金宝,这一身的污血,又受了惊吓,好好去洗洗。姐,你赶紧带他进去,再给他煮碗姜汤喝了,别一会感冒。”

“那你”

季寒忙道:“你们去收拾收拾,我陪小糖出去走走。”

温国栋点了点头:“走走也好,散散心。那你好好看着点她哈,别让她想太多。”

“我晓得的,您放心。”

乡间小路上,二人看似走得不紧不慢,可若仔细观察,每走一步,以树为参照,一下就跃过了一棵。

季寒抬腕看了下表,笑说:“还好,这个点过去还能搭上去镇上的车,不耽误看咱电影的时间。”

温糖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淡淡应了一声。

“不高兴?”

遇上这事,谁能开心?只是没想到王桂花居然真做这么绝,心底多少为原主感到可悲。

“你说这次你爸他会不会真的和她离婚?”

“难说。”

“可我看你爸挺坚决的。”

“烈女怕缠郎,反之也一样。我爸是个老实人,心善。而王家什么事做不出?到时候厚着脸皮轮番来劝解,王桂花又是个泼皮,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一出,这事兴许又揭过去了。”

“可得分事啊,往轻了说是她愚昧,但往深处想,你可是差点没命,你爸是个明白人”

“可我这不是没事吗?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没那么容易说散就散。”

“听你这意思,还非得等你出什么事才”那才是真正的愚昧无知。

温糖瞟了季寒一眼:“你还挺唯恐天下不乱的。”

“俗话说娶妻娶贤,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家族要想兴旺,离不开贤内助。主席也说了,如今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可就你妈这样的,不是我贬低她,谁家有这样的女人,祸及三代!我是替你们一家人不值。况且你不是也不喜欢她么?”

“因为我的个人喜好就拆家吗?”温糖失笑,“你可别忘了我是温家人。”

“你是吗?”

“占了她的身体便是,既为人子女,岂能挑父母的事?”

“我就不信你”

“看破别说破,一切皆有定数,再看吧。”

王桂花若过了今儿这一遭还不懂反省,总有一天会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到车站的时候时间点掐得很好,很顺利便搭上了去镇上的车。

坐车的人不少,而且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农民,老弱妇孺坐了满车,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间还聊上几句。嗓门大的外加上小孩子的哭闹,整个车里闹哄哄的,闹得人耳根子发疼。

这也就算了,许多人都是带了东西去镇上卖的。蔬菜瓜果还好说,生鲜活物也不少。鸡鸭一叫唤,再拉上几泡屎,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幸而不是大夏天,不然再夹杂了汗臭味,一准憋得人头晕。

二人坐在车尾最后一排,季寒让温糖坐在了窗户口,体贴地开了窗,一阵风过,吹散了不少异味。

“怎么样?”

“还行吧。”有车坐不错了,哪来那么多讲究。

只是路况不好,车开得不快却颠簸得很,一车难闻的异味加上摇摇晃晃的颠簸,又是空腹坐车,难免有些反胃。

见温糖神情恹恹,季寒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话梅糖,剥了糖衣递到了温糖嘴边:“张嘴。”

“你还带了零嘴?”张嘴吃下,酸酸甜甜口舌生津,浓重的梅子味在口腔内留香,顿觉缓解不少。

“先见之明。”季寒得意扬眉,“现在舒服多了吧?”

“嗯。”

“要不你睡一会?到了我叫你。”也不等温糖答话,季寒往座位上一靠,伸手环住了温糖的肩,极其自然地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别动,男人的肩膀就是给女人靠的。”

温糖轻笑一声,没拒绝,舒舒服服靠在了季寒的肩头。

季寒喉头溢出一声低笑,垂眸看了眼闭眼休息的温糖。这丫头此刻褪去了一身的清冷,像只乖猫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怎么看怎么喜欢。季寒就这么痴痴看着温糖,内心柔软得不行。闻着那丝丝发香,忽而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这一方小天地,一男一女静静相依偎,好似隔绝了身边所有,和周遭人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么格格不入自成一体,又好似完全融入其中,纵然亲密也无人碎嘴。

季寒手指拈着温糖的发丝把玩,嘴角含笑,抬眸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景物,若是一直这么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也挺好。

这一头气氛正好,被王家人抬去卫生所的王桂花好半晌都没醒,等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脑袋,晕晕乎乎还伴随着阵阵刺痛。下意识坐起身,一阵头昏眼花,嘶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纱布的触感自手心传来,造孽哟。

“我的脑袋——哎哟!”

“你别动。”一旁的胡巧珍早醒了,见闺女呼痛忙一把拉下了王桂花的手,“伤着呢,躺好。”

“妈,我怎么”

“不记得了?你被人给敲晕了。”

“天杀的,他们敢打我?我非”

“嘘!”胡巧珍忙捂了她的嘴,“还没吃够亏吗?赶紧消停了。”

“可是”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

“可是什么?还嫌咱一家不够丢人啊?你再闹我可保不住你。”

“哥他们呢?”王桂花抬头环顾一圈,却只看到了陪在自己身边的母亲和一旁唉声叹气的父亲。

“我让他们回了。”

“怎么就回了?”

“难道还留在这里让人指指点点?”不定又被人给打了呢。

“妈,我真是冤枉啊,刚你可都瞧见的,所有人都护着那死丫头,她要不是妖孽,能让大家都”

“哎哟你咋还说?”胡巧珍怒瞪一眼,“咱已经犯众怒了你还瞎叫唤什么呀?就连这卫生所的医生都对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不是咱俩昏着进来,没准真没人来管咱?可别再乱说了!”

“我、我”王桂花委屈地直掉泪,脑袋疼也比不上自己心疼,我了半天终究不敢再出声。

“陈婆一语定板,你说什么都不中,再闹别人只会说你的不是。你要不是我闺女,妈了解你的性子,我也会说上一句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娘的?人不都说了么,再怎么地,虎毒不食子,事情做绝了天打雷劈呀。”

“妈、妈”王桂花连忙握住了胡巧珍的手,“您是信我的对不对?你也觉得那丫头邪门对吧?”

“别提了,现在啥都不要想,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挽回你男人的心吧。”胡巧珍长叹一口气,“我看国栋这次是铁了心了。”

王桂花总算想起这茬,心口一提:“不、不能吧?好歹我也是和他过了半辈子的人了,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

胡巧珍食指点上王桂花脑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么点事?你再有这种想法可就真是自作孽!不论那丫头终归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咱一大家子人带着个道士来做法,对象还是你亲闺女,这事还能小?往日道你挺聪明的,紧要关头怎么一根筋?那丫头姓温,不论男女都是他们温家的种!媳妇没了可以再娶,闺女没了他不得和咱拼命?说离都还是轻的,你说你以后咋整?”

王贵抽了口烟,睨了母女二人一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桂花你也真是,你家二丫这么得人心怎么不早说?我要知道”

谁还会过来闹这一出?这不是明显不占理让人戳脊梁骨吗?

“他爹,马后炮的话就不要说了,事情都发生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

王贵两手一摊:“我可是没办法,我坐在这里都浑身不自在,没瞧见外头那几个大夫的刀子眼都要把我给戳穿了么?丢死人了!”

“爸”

“别叫我,就是咱王家老祖宗在也没整。”

“哎!就是说,这事还真难办。如果只是夫妻不和离了还好说,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女人家再吃亏,装个可怜也就过去了。可这事传出去人家会说你恶毒,连带咱一家都要被人吐唾沫星子,真离了你以后可咋整?”

“妈、妈,那怎么办啊?我、我也是冤得很呐,您一向主意多,这次可得救我,不然、不然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什么死不死的?净说胡话!妈养你一场可不容易,你忍心让咱白发人送黑发人?再说了,你死了以后好了谁?这种念头一点都不能有。妈想想、让妈好好想想”

王桂花抹了把泪,静静坐在床上等着胡巧珍出点子。

“有了!”胡巧珍想了半晌眼珠一转,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大腿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您快说。”

胡巧珍附耳过去轻声说了几句,王桂花一听,嗫嗫道:“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胡巧珍眉梢一挑,三角眼里满是精光,“你们石榴村闹鬼又不是一次两次,怎么只许人家撞邪,你不行啊?谁还没个点背的时候。”

这话要是被温糖听见,大抵会笑叹一声:这年头,撞邪也成了被人津津乐道的好事么?

见王桂花还有些犹豫,胡巧珍瞪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了?撞邪被人笑还是恶毒被人唾弃自己选。”

“嗯,我明白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出此下策了,总好过被人厌弃。

“这就对了,只要你态度诚恳一点,好好给你男人和二丫道个歉、服个软,再不济当他们面寻个死”说到这里胡巧珍拽了王桂花一把,“也不是真要你寻死,妈一会和你一道去,自然会拉着你。咱就做个戏,把眼前这个坎先给过了。国栋再是铁石心肠也和你是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你也是三个孩子的妈不是?咱娘俩还有你爹一块去求,我就不信他真的能狠下这个心!”

“我也去?他们村的人都说了”王贵可拉不下这个脸。

“咱老两口他们敢动粗?也就嘴上说说,你怕什么?闺女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也不看看几个儿女里谁最孝顺,咱闺女要是不好过了,咱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胡巧珍是个明白的,极短的时间就分析了利弊,回头又说,“至于以后,你这脾气也改改,别没事就在家闹,男人心再软,时日久了也会烦的。”

“那二丫话说我心里还真有些发怵。”

“你怕什么?她活菩萨不是吗?你以后只要对她好一点,至少风口浪尖上你可不能再和她过不去了,只要你有个当娘的样子,把你的形象扭转过来,她但凡有一点歪心,那么就是自不打自招。到时候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再做什么也没人会说,所以,先忍着吧!”

“那、那咱趁热打铁,现在就去。”

“我就说我闺女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通,去,必须尽快去”

王桂花连忙下床穿鞋,被胡巧珍一把给拉住了,疑惑抬头,胡巧珍笑道:“慌什么?再做场戏”

如此这般在王桂花耳边嘱咐了几句,随后嘴角一弯,扯着嗓门就喊了出来:“哎呀,闺女,你这是干什么?他爹,你快来拉一把,我、我可拦不住”

说着直给王贵使脸色,王贵一脸懵逼,这玩的哪出?

胡巧珍一个白眼过去:“你过来拉扯就是了,赶紧的!”

见王桂花鞋都没穿就往一旁墙上撞,王贵总算会过意来,连忙起身:“闺女,你可别想不开,好端端的寻死干什么?你要是走了,让咱老两口怎么活?”

外头的大夫听得动静,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了?寻死?可一见那老头子惊慌失措的样子不似作假,赶忙跟了过来,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们卫生所不是?

进门就看到老两口哭喊着拉扯王桂花,而王桂花似乎带着一脸的羞愧说:“爸、妈,别拉我,我、我不是人”

“胡说什么?你是撞邪了,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哎哟,天可怜见哦,我好好的闺女”胡巧珍假惺惺抹了把眼泪,看到有人来了,连忙回头,“大夫,快、快阻止她做傻事。”

两个大夫把王桂花拉扯住,没好气问道:“这又闹什么呢?”

王桂花低着头哭哭啼啼不说话,胡巧珍替她答了:“大夫,她这不刚醒么?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摸着自己受伤的脑袋问我出了什么事。我以为她伤了脑子糊涂,结果一问之下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后将前因后果说了,她听了以后就甩了自己一巴掌,连说几句自己不是人,差点害了自己的闺女,这不一时想不开就要寻短么?亏得你们都在,不然我们老两口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几个意思?这是想说她撞邪了?医生讽刺一笑,懒得细问,只说:“行了,这脑袋还伤着呢,别要死要活的,要真羞愧,回家和你家闺女认错去。”

“哎,是是是,我这就带她回去。”

不过是做个样子,巴不得赶快出了这门,老两口扶着王桂花便走了。

“切!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二人互看一眼,摇了摇头,真能作!

路上王桂花也没闲着,做戏做全套,不管路上有人没人,哭哭啼啼直说自己的不是。有村民见到了,扔了几个白眼过来:“咋还不消停?脸还要不要了?快滚吧,别讨嫌!”

王桂花心底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一脸苦色:“我、我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闺女,是妈不好,妈没瞧出这些时你的不妥,不定三十晚上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赶明儿找陈婆来给你收个惊”

啥意思?合着王桂花也撞邪了?

等他人回神,三人早已远去。

刚到温家门口,送完糖心蛋的张夏荷笑着端着一个空碗和刘美丽一道出来,见得三人不由翻了个白眼:“哟,这都是谁啊?咋还有脸回来呢?二丫好端端过个生日险些被亲妈给害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瞎说!她是我闺女,我怎么会害她?我、我我悔都悔死了,你别拦着,我得去看看我闺女”

张夏荷一愣?没闹明白,回头看了眼自家闺女,问:“她刚才说啥?”

“我咋知道?”刘美丽翻了个白眼,垂眸心底低咒一句,这样都没让温糖吃苦头,真是老天不长眼。

张夏荷没让,上下打量了王桂花一番:“你进去干啥?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呢,可别坏了他们的心情。”

一听这话,王桂花眼泪就涌了出来,近乎哀求扯住了张夏荷的手:“夏荷,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我到底是她的亲妈,我犯了糊涂做错事伤了孩子的心是我这个当妈的不是。可母女俩没有隔夜仇,你就别拦着我了,我去给她赔不是。”

哟?这是脑子坏了转性了还是被人一棍子给打好了?她咋就看不明白了呢。

胡巧珍眼珠一转,可怜兮兮抹了抹眼泪:“我闺女撞邪了,啥都不清楚啊,这不知道以后心里悔么,刚醒没多久连伤都顾不上就巴巴来了,大妹子你行个好,让咱过去行不行?”

“撞邪?”真是笑死个人!张夏荷眉眼一挑,“全村属她最厉害,她撞邪?我看鬼见了她都怕吧”

“大妹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石榴村撞邪的人还少么?不然她一个当娘的能做出这种事?快别拦着了,就当做个好事成不成,老婆子我求你了。”胡巧珍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这还没跪下去,王桂花“噗通”一声先跪地了,反倒把张夏荷给吓了一跳,哟,这模样真不似作假,难道真的那啥了?连忙往边上一让,王桂花便哭着喊开了:“他爹、二丫,我错了,求求你们让我进去”

王桂花就这么跪在了院门口,声泪俱下诉说自己的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十足的真诚。

门口这么一闹,乡亲们自然不能当视而不见,纷纷出门看热闹。

屋里温家人和季寒那四个小子一起给温糖过生日,大伙原本都挺开心,谁都不愿提起这事,谁知吃到一半就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李北顿觉胃口全无,可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多嘴,只瞅了温糖一眼。

温糖没做声,低头继续吃饭。

温糖这个正主都不开口,谁都不会去劝,再者这事本就是王桂花的错。季寒等人大家族出来的见过的腌臜事不少,可像这样处心积虑害亲骨肉的妈,说句良心话,真是少见。当听到那什么撞邪的说辞时,纷纷觉得好笑。

这哪里是反省?压根就是给自己的恶行找借口,简直无耻!

人至贱则无敌!

这种妈,不要也罢!

温国栋眼底透着深深的痛色和几分倦意,长叹一口气,说:“别管她,继续吃饭。”

季寒等人互看一眼,幸好还有个明白人。李北更是说了个笑话来逗乐,似乎对外面的哭喊声充耳未闻。

半晌不见里面的人出来,王桂花咬了咬牙,狠狠抽了自己几耳光,一步步跪着爬向屋子,边跪边往地上磕头,嘴里不停说软话。

众人一瞧,哟,这模样他们可真没见过,瞧,额头上的纱布都见红了,看着倒是真诚,渐渐指责的话也就小了下去。

“他爹、他爹,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王桂花跪到了家门口,却没敢再往里挪一步,又是一记磕头,“二丫,妈不对,妈被猪油蒙了心呐妈保证,以后再不这样了,看在生你养你一场的份上,你原谅妈好不好?妈是真知道错了,你是我的女儿啊,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妈怎么会舍得伤你”

“女婿,桂花她哎!你出来好不好?”

老两口跟着一道求情,就差没一起跟着跪下来磕头了。

母子连心,温金宝到底是王桂花一手带大的,见到自己的母亲这样,眼底透着不忍,抬眸:“爸”

“吃你的饭!”

温金宝动了动唇,回头又看了眼温糖:“二姐,妈她”

温糖原本是不想理会,虽说事情因己而起,可父亲却是当家人,既然他都没吱声,自己做什么好人?可面对这样的温金宝,不禁有些动容,不为别的,这小子至少有颗良善的心。

“爸,咱出去看看吧。”

“二丫”温国栋筷子一停,眼底有着安慰,“你妈她这么对你,你”

“爸,您说过,有缘做得夫妻不易。而且大伙都看着,人皆有恻隐之心,再不出去就是您不讲情分了。”

原谅?自打她做出这样的事就已经不值得人原谅,母女又如何?尤其那句撞邪!一个坏了心肝的人就别指望她会立地成佛,更何况她俩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谢谢二姐!”温金宝红了眼眶,率先起身。

一家人跟着走到了门口。

见终于有人出来,王桂花戏做得更真了,接连又甩了自己两嘴巴:“他爹、他爹你总算出来了,我”

“你来干什么?”温国栋并没打算就这样原谅她,口气自然十分不善,“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王桂花手脚并用爬到温国栋身边,一把抱住了温国栋的腿:“他爹、他爹,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真不是有心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抬眸,满脸的泪水,左右脸被自己扇得通红,嘴角还泛着血丝。脑袋被纱布包了一圈,额头在几次的连番磕头下也渗出了血迹。

哟,这是下了血本了,够豁得出去的!温糖几不可查勾了勾唇角,一个敢对自己狠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由此可见,骨子里原就是个狠人。

温国栋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张脸,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是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来年的结发夫妻,可一想到她做的事,还是心气难平,哼了一声去扯王桂花:“你松开!”

王桂花死不松手,紧紧抱着温国栋的大腿哭道:“他爹,饶我一次,就一次,看在咱俩”

“我要你松开!”

“我不”

“要我亲自动手吗?”温国栋作势抬手。

王桂花极有眼力地松了手,做小伏低低着头抽泣:“那你打吧,说来也是我活该,只要你能消气!你打死我我都不带吭一声的。”

“你以为我不敢吗?”

“不、不用你来”王桂花忽然起身,狠狠抹了把泪,似下了什么决心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二丫、对不起温家,我不配做他们的娘!我、我自裁谢罪”

王桂花说着便一头往一旁的墙面撞去。

季寒等人看好戏一般露出戏虐的神情,苦肉计么?这招倒也不赖,至少架势挺足,真要撞上了不死也残,不过肯定有人会拦。

“哎呀闺女啊,你咋能寻死呢?你让活着的人以后怎么办啊?”

老两口左右一拉,生生把王桂花给拽住了,苦口婆心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女婿是个通情达理的,二丫也是个好心的,你咋就想不开呢?”

“不,我觉得没脸,国栋也是对我失望了,我、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温家?不如死了算了,别拉我,你们就当没生过我吧,女儿不能给你们尽孝了。”

瞧他们说什么来着?唱念做打够全套的啊。

“够了!王桂花,你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还会什么?今天是二丫的生日,我不想再和你闹,你回娘家去吧。”

冷情一语,王桂花不可置信抬眸,眼泪不要钱地拼命往下掉,自己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

温金宝急了,挺身拦在了王桂花面前,红着眼说:“爸,你就原谅妈一次吧。”

“她做出这种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原谅她?那谁给二丫一个公道?!”

这话说得好!硬气!

胡巧珍眸光闪了闪,连忙扯了王桂花一把,轻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二丫,求二丫!”

王桂花咬牙又跪到了地上:“二丫,妈给你磕头,是妈对不住你”

温糖眯了眯眼,母亲跪女儿,这事传出去,自己便是有理也是不孝,微微侧身:“起来吧,做女儿的受不起。”

“那、那你是原谅妈了?”王桂花心下一喜,抬眸殷切地望着温糖。

不好意思,你会错意了,只是目前不想让这具身体背负不孝的骂名而已。

温糖没去看她,扭头冲着温国栋说:“爸,你看呢?”

“二丫你”

“爸,你们生了我便是对我的最大恩情。无论父母做了什么,为人子女者谈不上原谅,也用不着我原谅。但是她是您的妻,日子是否继续共同走下去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一句话,是合是离她不插手。

就在王桂花暗恨温糖油盐不进的时候,面前递来一瓶药膏,温糖说:“早晚伤口上擦一次,不会留疤。”

如此,算是全了曾经母女的情分,这么做外人也不会怪自己冷情。

季寒勾唇,嗯,不是个愚孝的,为人处世极有分寸,很好!

温国栋低头看了王桂花一眼:“你要是真心认错、真为二丫好,就赶紧起来,别搞得像是二丫对不住你一样。”

这话王桂花算是听出弦外音来,再跪就成了逼女儿了,自己本就有错在先,再一逼迫自己越发讨不了好,连忙擦了把泪起身:“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心知道错了,这不是怕你们还不解气么他爹,那、那我”

“天不早了,你回去吧,二老也是累了一天了,别因为你一人病倒,我可担不起!”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胡巧珍是个明白人,一听温国栋这话心里就踏实了,连忙拉了王桂珍一把,“女婿说得没错,咱先回吧,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再说了”

“妈,可是”

王贵也使了个眼色过去,说你聪明这时候咋犯蠢了呢?都说了别逼,男人都是要面子的,给个台阶你就赶紧下吧。

二老又陪了几句不是,连连拉扯着王桂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

回村的路上王桂花一脸的不乐意:“爸、妈,你们咋就这么拉着我走了?这不还没”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啊,咱做了那么难看的事你想一次就让他回心转意?将心比心,换你你能转脸就放下了?”

“”是不能。

“没话说了吧?人家没动手算是给咱脸了,国栋一大老爷们,你哭哭啼啼又是磕头又是寻死,他不要脸面的啊?”

“他要脸面就该当场原谅我,我脑袋都磕出血了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见好就收懂不懂?你闹得太狠了就假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你让他缓缓,咱过几天再来。妈把话放在这,这婚离不了。”

“真的?”

“你当妈大半辈子白活的?听我的没错,过几天态度不,是以后态度都得好点,至少表面上得过得去,还得往好里做。你只听妈一句话,老老实实当你的贤妻良母,妈教你的决计错不了!”

“好,晓得了。”

“这就对了。”

这之后,隔三差五王桂花就往石榴村跑,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轮着来,道歉的话没少说,纵使碰上黑脸的村民也都心甘情愿受着还不忘赔不是,温国栋面前更是好话说尽,诚意十足。一来二去,温国栋也不好老垮着脸给他们脸色看,终于软了心肠。

“王桂花,念在你真心悔改和你我夫妻多年的份上,这次的事就算了”

“好”

“等等,我还没说完。”

“嗯,你说你说。”只要你肯翻篇,随你怎么说。

“但是我明白告诉你,事不过三,要是再有下次”

“不会,绝对不会!我发誓!”

王桂花信誓旦旦举手,温国栋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发誓就不用了,口说无凭!立个字据,写份保证书,而且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写。”

“啊?可是”这种丢脸的事还要当着大家伙的面?

“可是什么?看来不是诚心的”

“不是不是,我、我识字不多”

“”自己也是气糊涂了,居然忘了这茬,温国栋话锋一转,“没关系,现在咱就到村长那去,让村长来写,顺便做个见证,你直接签名按手印就行。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别说你们王家所有人轮番来求,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心软,到时候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了。”

“好好好,都依你,你说啥是啥,我保证不再犯了。”

最后,在一众人的见证下,王桂花在保证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了手印,回归了温家。

这之后,王桂花就跟变了个人一般,别说对姐弟三人嘘寒问暖,便是碰到村里人,也都是笑呵呵的,哪怕有时候遇上不舒心的事也没再像以前那样斤斤计较,就连有人故意找茬都笑脸相迎,姿态极为谦逊,一次口角都不曾发生,和善大度得仿佛是弥勒佛转世,让人刮目相看。

花卉基地开展得很顺利,花苗茁壮成长,有些当季的花都有了花骨朵,形势一片大好。这期间祁非凡没少来,对于温家的事也听了一些,居然还有这样的妈?天下奇闻啊。

二人正在田里看花,王桂花下活回来,远远便看到二人,笑眯眯打了个招呼,又冲着温糖说:“二丫,妈买了猪肉,一会给你做红烧肉,小祁既然来了就一道回家吃饭哈。早点回,别光顾着干活,小心累着了。”

温塘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转头又和祁非凡聊起了花卉的事。

祁非凡回头看了眼王桂花,眉梢微微一动,咦?对方是在翻白眼吗?呵呵,表情管理没做到位呢。

“哎,听说你妈找了高人来收你?”

“嗯,有些日子了。”

“啧啧你妈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收她?怕是不知道她的厉害吧。

“谁知道呢?”

“亲生的可干不出来。”再狠心的爹妈也不至于真的害自己的孩子,哪下得去手啊?反正就他的认知里没见识过。

“谁知道呢?”

又是这句?祁非凡摸了摸下巴,忽而想起去年她托自己验血的事,莫非不由起了八卦之心:“那张验血单别是哦?”

“关你什么事?”

哦,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祁非凡也就没再追问,话锋一转:“我看你妈现在对你挺小心翼翼的,你咋还这么冷淡?真记恨了?也是,换谁不心寒啊,呵呵”

温糖斜睨一眼:“你很闲?”

“这不闲聊么?我也是关心你”

“不需要。”

“”得,这天又聊死了!祁非凡忽而一笑,“哎,我说,你是不是觉出你妈她其实不那么呵呵。”

话里有话呢,温糖回头:“不那么什么?”

“真要我说?”

“那你闭嘴吧。”

“”咋老不按套路出牌呢?祁非凡无语扶额,“其实我刚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真不想听吗?关于你妈的。”

“你是想说她做的全是表面功夫,实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你你”祁非凡讶然,“你也看到你妈她转身之际翻白眼了?”

“没有。”

“那你怎么”

“我是谁?”

“你”

好吧,你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呀,你这日子过得心累不累?”

“我忙着呢。”

无关人士,何须自己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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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何德何能?

春暖花开之际,花卉基地各项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好些花田已长出了花骨朵,有的已经争相吐蕊。一块块花田在清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清香扑鼻,任谁见了都满心欢喜。

祁非凡站在花田之中,深吸了一口气,满眼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花开遍地的美景以及这项合作将带来的可观利润,笑道:“丫头,前景大好。”

温糖微微一笑,俯身闻了闻已然盛开的百合花,淡雅清香,很怡人。

“制香的技术人员都到位了吧?”

“那是自然,不瞒你说,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还特意请了一个留学归来的专业调香师,挺不错的。”

海归么?温糖点了点头:“嗯,挺好。”

“萧晴,二十五,刚回国不久。”

“怪年轻的。”二十五岁便有专业调香师的名头,想来专业技能不俗。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就,要么打小耳濡目染,要么就是天分使然。

“哟,这语气是觉得人太年轻不靠谱吗?”你别是忘了自己今年才十七?

“不以年纪论英雄。”她是这样的人吗?温糖笑了笑,“国内制香不算多,不过虽少却精,有些制香世家的手艺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有的甚至是古代御用的大家族,祖辈传承下来,谁敢小觑?”

许多宫廷秘方便握在那些人手中,绝不外传,国产的珍品不单质地精良,还有医疗的功效,一点不比国外的差,甚至更精益求精。

“行啊丫头,挺懂行的。”

“萧晴么”温糖沉吟片刻道,“可是出自制香世家?”

“你别又算出来了吧?”

“猜的。”

“”还一猜一个准了?祁非凡抽了抽嘴角,“说来萧家名气挺大的,世代制香,古时乃是皇家御用制香家族,距今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实力和底气很雄厚。”

“来头挺大。这么说来肯定有自己的产业。”

“嗯,专业制香,名为萧氏香水世家,你应该听说过吧?”

这么封闭的石榴村,她上哪去听说?温糖不甚在意抬眸:“我应该知道吗?”

“呃”这模样是真不知道,不应该啊。祁非凡一时语塞,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玻璃瓶,“喏,这就是他们家的香水,你瞧瞧。”

两个瓶子都是透明的,一个葫芦状、一个椭圆形,看着挺别致。但是比起椭圆形外壁的精致花纹,葫芦状那个就没那么讲究了。

“嗯如果我没估错的话,这葫芦瓶应该是面向大众出售的,而这一瓶”温糖打开了椭圆形小瓶的小盖子,对着空气轻轻喷了一下,鼻尖微动,细细分辨,很快便嗅出了内里包含的成分,“一般人怕是用不上。”

确切来说是一般人用不起,就好似他们一样走的高端路线,专供富贵之家。

“你真神了啊,不过看了一眼就知道?”

温糖拿起两个瓶子在祁非凡面前晃了晃:“二者瓶身的设计和做工以及精致程度都不一样,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以后别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好吧,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白痴了。

“那你觉得他们的香水怎么样?”

温糖不语,又闻了闻葫芦瓶的香水,玫瑰香,香味挺浓郁,但是比较单一,挥发快,肯定不持久,说白了就是一时闻个味,而且久了会腻。

“萧家没落了?”

“呃”祁非凡心中啧啧称奇,闻个香还能闻出没落之气?摸了摸鼻子,“怎么这么问?”

温糖看了眼葫芦瓶:“想听我对这一瓶的评价吗?”

“嗯,你说。”

“廉价!”后世上那种便宜货,俗气烂大街,没半点品质可言,温糖连看都不会看的那种,勾唇,“这么说吧,这两瓶全无可比性,葫芦这个完全就是失败品,压根没用心,就随手调的,或者说是废料再用。形象一点来说,一个是师傅精心调制,一个是刚入门徒弟用来练手的试验品。”

“失、失败品?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吗?我闻着还行啊”

“你喜欢?那你用吧。”温糖将瓶子抛了过去,又说,“粗制滥造且投机取巧,还是极其敷衍的投机取巧。我敢断言,就你手中这样的,一瓶香精加水勾兑,百来瓶绝对不成问题,从而实现薄利多销。外行人就图个味,反正便宜,诶不对名头在那,估计比市面上的一些还是要贵些,但是不妨事,总有人买。萧家如此行径,不是没落又是什么?”

若说香水勾兑很正常,香水香水,有香有水,一点不勾兑不可能。便是温糖自己做的也是兑了水的,但是她讲究,比例严格保证质量,绝非这等粗制滥造的次等货可比,她可不想砸自己的招牌。

“我一大男人用什么香水啊?”听温糖这么一说,祁非凡也多了几分嫌弃,想了想说,“没落倒也谈不上,底蕴在那,树大根深,也就为利吧。”

“因为利益而摒弃了良心和精益求精的精神,离没落也不远了。”这样的家族,她看不上眼。

“那你手中这瓶呢?”

“这个倒还有些水准。”

“比你的如何?”

“你信我吗?”

“当然相信。”椭圆那瓶还是从他母亲梳妆台上拿的,自打温糖给了他们家香水,萧家的香水就一直闲置了。自己不懂可他母亲挑啊,连她都不再用的东西,谁更胜一筹显而易见。

“王者一出,谁领风骚?”

“你哈哈哈哈!”祁非凡朗笑出声,“霸气!靠你了啊,跟着你发财。”

“好说。”收起香水,温糖问道,“萧家应该扎根京城吧?萧晴作为年仅二十五岁的调香师,有家族做后盾该是什么都不愁,按理家里肯定给她铺好了康庄大道,怎么会来给你制香?”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这个嘛说来都是生意人,多少也有些交集,尽管不那么熟,人萧家百年世家,说白了也瞧不上我们区区一个祁家。可是萧晴心高气傲,又是留洋回来,年轻人嘛,抱负远大,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想自己出来闯闯做出一番成绩。要不你见见?”

想着不靠家族庇荫自己出来闯荡,这份心性倒是不错。家里人同意多半也是看着两家认识,起了让她随便玩玩的心,等知道世道艰难自然知难而退,早晚还是得回家。

“那就明天吧,我正好要去看师傅。”

“行,那今儿我就不走了,明儿和你一道过去。”

“呵呵,你现在快成半个石榴村的人了啊。”小伙子嘴甜热情有亲和力,有能力,又是大家的金主,自然在这一带混得开。

“可不就是么。”挤眉弄眼,别样得意。

“行,那我先回去了。”

“嗯,明儿早八点村口见。”

“好。”

次日一大早,温糖去村口的路上便碰见了季寒,季寒一见便知温糖这是又要出门,问道:“又去市里?”

“嗯。”

“和祁非凡一起?”

“嗯,方便。”

又是那家伙!自打那家伙三天两头往村里跑,丫头见自己的次数都少了,伐开心。

“我能去吗?”

“你有事?”

“想去书店买几本书,捎我一路?”

“这个我做不了主。”

“那我去问他,反正看他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举手之劳的事想来不会拒绝。”

呵呵,你倒是自说自话得很。

“随你。”

二人到村口的时候,祁非凡已经等着了,见二人同行,侠促笑道:“就这么点路你也送小糖啊?”

“倒不是,我正好有事要去市里一趟,不知可否坐坐祁少的顺风车?”

有事是假,想和小糖多处处是真吧。

祁非凡也不说破,笑道:“行啊,小事一桩,顺路么。而且你在热闹,咱俩也好说说话。”

“嗯?”

“嗨,你还不知道她么?不爱说话,若非正经事,她金口难开。别说聊天了,我说两句她还嫌烦,每次把我憋死,那叫一个郁闷。你在正好,我也不愁憋闷。”

闻言季寒就乐了,所以也就是说这丫头也只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亲近。有了这个认知,季寒心里美滋滋的,笑眯眯看着温糖,果然是自己看上的未来媳妇,矜持有分寸,知道男女有别。很好,就这么保持住,不要变,成就好事指日可待。

“都说完了?走不走?”笑屁啊!

“你看她,又凶我。”祁非凡委屈替温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上车吧。”

季寒眉梢一挑,有他在丫头坐副驾驶?没门!窜上前来对着祁非凡笑道:“谢了哈,我自己来。”

祁非凡嘴角一抽,老子又不是给你开的门,你道的哪门子谢?对上季寒写满占有欲的笑眼,干笑一声绕过车身,小子吃醋了,搁这宣示所有权呢。得,挺男人,就不和你计较了。

季寒转而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绅士地一手护在车顶之上:“糖糖,上车。”

等温糖上了车,季寒这才坐上了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打了个响指:“出发。”

从开门到请温糖上车,再到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季寒的一切举动祁非凡看在眼里,哟,挺娴熟呢,一看就是常坐车,绝非寻常人家出身。眸光闪了闪,这姓季的知青到底什么来头?

察觉到祁非凡有意无意的注视,季寒勾唇没做理会,而是从兜里又摸出几颗话梅糖,转头递给了温糖。

温糖不是个会晕车的人,上次坐公车去镇上不舒服实在是那股子难闻的怪味所致,如今季寒又给糖,当她小孩哄么?不过还是接了,剥了一颗就送入了嘴里。别说,这年头虽然物资匮乏,但东西实在,就连这小小的话梅糖比起后世改良后的味道也纯正得多。

祁非凡扫了一眼,小子很细心啊,不过这丫头好像不晕车吧。

“小糖晕车么?”祁非凡还是多嘴问了一声。

季寒笑说:“晕车与否取决于开车人的技术。”

“”怎么地?这是嫌弃自己开得不好?要不你来开。

“嗯,挺稳的,车技还行。”

“”卧槽,你还评判上了?你来、你来。

“嗨,刚说你稳别飘。出了事咱俩大老爷们没关系,糖糖一女孩子多危险,悠着点。”

“跐——”一个急刹,祁非凡眉心直跳,这丫的说话咋这么没遮拦呢?有这么乌鸦嘴的吗?

“咋了?吓我一跳。”季寒责怪一眼,回头看了看温糖,“没事吧?”

温糖险些撞上前排椅背,白去一眼:“你闭嘴!”

坐车的哪来那么多废话?不乐意滚下去。

季寒习惯了温糖的态度,全然没当回事,嬉笑一声扭头:“你看,都叫你稳着点了,吓着糖糖了。”

祁非凡斜睨一眼:“要不你来?”

“也好。”很久没摸车,手痒得很,而且未来媳妇在车上,合该是自己上手更安心。

wtf!你还真不客气。

话已出口,祁非凡心中默念几句不气不气,开了车门,二人互换了位置。

踩离合、挂挡、油门,季寒一气呵成,车子便平稳地开了出去。

祁非凡余光一瞄,哟,老手啊。

季寒转头一笑:“还行吧?”

“嗯。”的确挑不出毛病。

“糖糖,你们赶时间吗?”

“不赶。”

“行,那咱慢慢开,一路看看风景也是不错。路边好些野花,也算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我勒个去这特么是开车?蜗牛爬吧。要看风景坐什么车啊!

温糖也不由扶额,这家伙是闲得无聊来捣乱的吗?

“要不我下去采点野花?”

“你别动,我给你去摘。”作势便要停车。

你还来真的?

温糖一巴掌从后呼上了季寒的脑门:“开快点。”

嘿嘿,打是亲骂是爱,外人面前这么不顾形象上手,更说明拿他当自己人啊。季寒乐了,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好嘞,坐稳了。”

又快又稳,而且眼疾手快,好似前方的坑坑洼洼全不在眼里,“跐溜”一声便跃了过去,居然没多少颠簸。

祁非凡眼底一闪,这是高手!对于季寒越发好奇了。

季寒越开越顺手,时不时还闲聊几句,就跟玩似的硬生生将时间缩短了将近二十分钟到达了市内。

祁非凡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惊奇再到波澜不惊,心中不得不服,好家伙,怕是来头不小。

“去百草堂?”

“嗯。”

“好嘞,八分钟一定到。”

祁非凡诧异,你知道路吗?然而一见这方向,我去,他怎么知道的?

八分钟,分秒不差,季寒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百草堂门口,下车给温糖开了车门:“一道看你师傅。”

“你不是要去买书吗?”

“不急,来都来了,我也和他老人家问个好,不然显得我多没礼貌。”

“”合着认识?从没听你说起过啊。

“有幸见过,没想到你成了他的徒弟,真是缘分。”

这口气怕不只是见过这么简单吧。

三人一同进了百草堂,叶鸣秋正在柜台里抓药,温糖唤了声师傅,叶鸣秋头也不抬:“来了啊,先坐会,我马上好。”

“嗯。”

季寒知道叶鸣秋的脾性,忙活的时候谁打扰他要急眼的,也就没急着打招呼,和温糖一块去了会客室。

季寒背着手在会客室里看了一圈,拿起一个木雕把玩了一番放回原处:“叶老就爱收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来过?”看起来挺熟门熟路的。

“路过一次,没进来。”

祁非凡翻了个白眼:“过门不入?”

说好的礼貌呢?

季寒坐到了温糖身边,吊儿郎当翘起了二郎腿,老神在在说:“他老人家太忙,就不妨碍了,总有相见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我去烧一壶开水泡茶,你们坐。”

季寒连忙按住了温糖的手:“这种小事我去就行。”

“你知道在哪烧水?”

“问不就得了?再不济叶老不还有个徒弟么,让他来。”

“你倒是会指使人。”

“来者是客。”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温糖挑眉:“师哥忙着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

“莫不是不自在?”

季寒笑着扫了眼祁非凡:“哦,和他不熟,没什么好聊的。”

卧槽!好气哦,谁想和你聊?

温糖浑了季寒一眼,要么坐要么走,自己选。

“得得,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他一会。”

尼玛!谁让你赔?祁非凡就势起身:“我去烧水吧,我熟。”

“那敢情好,就有劳祁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早该有点眼力见儿啊,季寒勾唇,又摸出一颗话梅糖,剥了糖衣塞到了温糖嘴里,“来,吃糖,咱俩聊会。”

没眼看、没眼看,合着当自己是电灯泡呢?小气!祁非凡认命地出屋去烧水。

祁非凡一走,温糖斜睨一眼:“你这叫啥?卸磨杀驴?”

上车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说他熟。”

“哦?”

“反正你也没拦他不是?”

“你好意思?”脸呢?

“我要真动手,该叶老不好意思了。”

“”好大的脸!温糖不语,摆好了茶具,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刚你说要泡茶来着,会茶道?”

温糖不理,起身从架子上拿了盒茶叶。

“叶老就好这口。”

你倒是清楚得很呐,还知道些啥?

“话说叶老小孩脾气,性格和我师傅差不多,难怪能收了你做徒弟,估摸着我师傅要嫉妒了。”

君家掌门这么皮的吗?

见温糖还是不做声,季寒扁嘴:“糖糖,生气了?”

“没有。”单纯不想和你说话。

“那你怎么不理我?”难得出来一趟,给个好脸色嘛。

“你不都习惯了么?”

“不习惯。”

“怎么?”

“你理姓祁的也不理我,不开心。”

“你家醋厂?”

“就是酸了。”

“季寒。”

“在。”

“你成年了吧?”

“十九了,是个男人了。”保护你没问题。

“我看不像。”

“哪不像?”

“小心眼。”

“吃醋就是小心眼?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会那么大度,除非不爱。”

啥时候上升到爱的层面了?温糖无语扶额。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季寒凑近温糖,赖皮地握住了温糖的手,“因为是你,所以宝贝着,别人多看你一眼就觉得碍眼,一碍眼就心里不舒服,不舒服自然没好脸色。其实男女都一样,谁都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心里是唯一,难道你喜欢三心二意的?”

“逮着机会就表白,你害不害臊?”

“害臊是啥?我季寒的字典里没这俩字,我只知道男追女隔重山,我要不加把劲把山个移平了,怎么娶你做媳妇?”

“来劲了是吧?”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是文化人,可不能做流氓,你说对吧。”

温糖扫了眼被季寒握住的手:“就你这行径,和流氓有差吗?”

季寒捏了捏那细嫩的手,贼笑一声:“有差啊,流氓多半是欲,我不同,我是爱,因为用心,所以想和你亲近。”

还摸上了?没脸没皮的。

温糖一把打掉季寒的手:“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要脸讨不到老婆,为了你我幸福的后半生,这脸不要也罢。”

“坐好!”

“好嘞。”季寒规矩坐正,手虽松了,挨得还是挺近。

又闲聊了一会,祁非凡拎着壶开水进来:“叶老马上忙完了,等着喝你泡的茶呢。”

“嗯,我来。”

温糖泡茶的时候,季寒眼都不眨直勾勾盯着,一开始被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给惊艳,却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本来就很神秘,显露出来的这些怕只是冰山一角,完全抱着欣赏的态度观看。到后来,茶香四溢,升腾的雾气中,只觉得那人仿佛从天上来,茶水的雾气便是她自带的仙气,仙得很,一时间看得痴了。

温糖递过去一盏茶,见季寒一副痴汉相,你还能表现得再明显点吗?将茶盏往他面前一搁,轻咳一声:“不喝拉倒。”

季寒瞬间回神,笑嘻嘻端起茶盏闻了闻,真像!浅酌一口,眉飞色舞:“好茶。”

说着便嘚瑟地挤眉弄眼,媳妇的手艺就是好。

祁非凡眼角直抽抽,臭不要脸的!

“呵呵呵呵,可算忙完了,等不及喝我徒弟泡的茶了。”

人未到,声先至。

等叶鸣秋一脚跨入内堂,季寒端着茶盏挑眉而望:“叶老,别来无恙啊。”

“嗯?”叶鸣秋闻声而忘,这人好生眼熟,等到想起,面上惊诧,快步上前,“季、季、季二少?”

季寒轻轻颔首:“是我。”

这时候的季寒倒少了几分早前的玩世不恭,二郎腿也放下了,规矩坐着却带着几分慵懒之气,然而却无人觉得这副样子在叶鸣秋面前不够尊重,好似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随性又不失气度。

祁非凡心底咦了一声,这小子,还有这一面么?无端让他觉得气度非凡。而且刚才叶老叫他什么来着?季二少?得叶鸣秋一声季少,想来身份不低。

“二少,有些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我险些没认出来。”叶鸣秋坐定身后,呵呵一笑喝了口茶,再次看向季寒。

依稀记得最后一次相见,这孩子十四五岁,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可如今,一身粗布衣服也掩盖不住通身的贵气。果然龙生龙,骨子里就是贵气非凡,岂是凡物能遮掩?

“嗯,有四年了,话说您来这里不正好也是四年么?”

“是啊,时光荏苒啊,曾经的少年郎现在能独当一面了。”叶鸣秋一声感叹,不对啊,“你怎么在这?”

“哦,我和糖糖一起来的。”

糖糖?叶鸣秋看了眼温糖,他俩认识?不对,重点是这叫法,连祁非凡都不敢这么叫。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难道说

“不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是石榴村的知青啊。”

“”真没想到,叶鸣秋歪了歪嘴,“你父亲舍得?不对,你母亲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不响应国家号召么?”季寒放下茶盏,笑道,“我父亲的性子您不清楚?他说一不二,我母亲可拗不过他。”

“说得也是,那你家人都还好吧?”

“应该还行。”

“应该?”这话怎么说的?

“我一直都在石榴村,得闲打个电话问个安。”

“你一次都没回去?”

“没。”

“”怎么想的?叶鸣秋表示不明白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喝口茶压压惊。

“您这地倒是不错。”

“还行吧,能住人能看诊。”

“听糖糖说,她来就住这。”

“是,女孩子来回一趟不容易,我这正好有闲置的房间,也省的她奔波劳累。”

“我能去瞅瞅吗?”

“当然。我带你去”

“不用,您老刚忙完,喝口茶歇会,她带我去就行。”季寒笑着起身,拉起温糖就走,“走,带我瞧一眼去。”

“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看你缺什么。”

“师傅在能缺什么?”

“你是女孩子,他老人家又不懂。”

“你懂?”

“肯定比他懂。走啦走啦,就一眼。”

叶鸣秋眉眼一跳,那谁,说这话当他死的吗?

温糖最终还是被季寒拉走了,祁非凡问道:“叶老,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我看您对他挺”

“那小子?”叶鸣秋呵呵一笑,手指在腿上敲了敲,“小子也是你叫的?”

“呃听您这口气来头不小呢。”

“京城季家的二少爷,你说什么来头?”

“季家?哪个季家?”

“还能有哪个季家?”你小子长没长眼?全国响当当、有头有脸的军政家庭出来的爷,你敢叫人小子?

祁非凡一愣,瞬间惊了:“别、别是那个季家吧”

“那不然呢?”

“我就说怎么连您对他都礼让三分,合着身份那么高,这就难怪了。”他早该想到的不是?

“我问你,小糖丫头和他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问错人了吧您。

“你和小糖这么熟了,又常往石榴村跑,不问你问谁?”

“您看出来了?”

“老子又不眼瞎。”

“那您还问。”

“真处对象呢?”

“小糖怎么想我真不清楚,但是那他,明眼人都瞧得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是季家,那小糖的身份和他就相差甚远了,这事难说。沉吟片刻,祁非凡又说,“不过我看小糖对他倒是也不排斥,准确来说,比对别人都亲近。”

“有吗?”

“小糖是您徒弟,什么性子您不知道?除去相熟之人,她对谁都挺淡漠的,便是我这里都是有礼有度,可您再看他俩的互动,挺自然吧?”

叶鸣秋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所以他们”

“要不您直接问小糖去?”

“不问,有啥好问的。”

“那您我这里这么打听又是怎么回事?哦,我知道了,你怕小糖笑你八卦”

“滚!”

切!明明就是还不承认。

“不过叶老,我其实还挺担心小糖的。”

“怎么说?”

“且不说季寒是否真心实意,就他那身份要真好上了,我怕”

“怕季家瞧不起丫头的出身么?”

“嗯。”

“小子,难得啊!”叶鸣秋意外看去一眼,“看你平时好像什么事都不在意,没想到对丫头这么上心,你也是有心了。”

“叶老,您可别多想,我对小糖这么说吧,她就像我妹妹一样,又帮了我家那么多忙,我是真将她当自己亲人一样看待。她出身不好,家里糟心事也挺多,说实在,我挺心疼她的。作为她的朋友,我肯定希望她好,季家么”

“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季家虽说现在身处高位,实则也是农民出身,他父亲不是个忘本的,不然这么多年为何稳居高位不倒?得人心。家教如何,看孩子就知道,季二少可不似他表现出的那般纨绔,是个难得的人才。”

“哟,您这说法还挺看好他?”

“我看不看好不中,关键得看那丫头。”

“所以他俩要真好上了,你也是乐见其成?”

“那当然,我徒弟能差吗?”提起温糖,叶鸣秋一脸的骄傲,“出身低怎么了?她本事大啊。不说她现在是我徒弟,花卉基地搞起来,你们的合作上了轨道,往低了说,她给自己挣了前程。往高处看,她是带动一方经济的第一人,是功臣。不比人差!再者玄门之中她自成一派,如今才十七,要成为一代宗师也是指日可待。正统的风水大师,我说句大话,就连高层领导人都要忌惮三分而礼待。到时候不定谁高攀谁呢!”

“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没多久,温糖和季寒回来了,季寒嬉皮笑脸的模样在进屋后就收敛了许多。

叶鸣秋和祁非凡对视一眼,真能装!

“二少,老头子我没亏待丫头吧?”叫你在那瞎担心,自己的徒弟他能不上心?

“嗯,挺好的,劳烦您老多加照拂了。我敬您!”季寒举杯。

臭小子!这还用你说?

几人一道吃了中饭,温糖起身:“师傅,我和祁少出去一趟。”

“好,你们去办事吧。晚上回不回?”

“回。”

“好,那等你回来吃饭。”

“嗯。”

季寒不客气求收留:“叶老,有我的份么?”

“你是稀客,自然有的。”

“那敢情好,我就不和您客气了啊,顺道您也给我布置个房间呗?”

“嗯。”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得,大佛,得供着。

季寒再次坐上了祁非凡的车,祁非凡啥也没说,更不好开赶,温糖就没客气了,直白一语:“不是要买书么?书店就在那头,走几步就到了。”

“我知道啊,正因为不远所以不急,反正要回来吃饭的,到时候咱俩一块去呗,你不也想添几本书么。”

“我是去办事。”

“反正你俩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去应该不妨事吧?”

祁非凡意外挑眉,这事丫头和他说了?好吧,关系匪浅,看来是默认处对象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不如顺水推舟,笑道:“不妨事,一起吧,兴许还能得二少的宝贵意见。”

态度变了?想必从叶老那听说了什么,够上道却不谄媚,倒是不俗。

季寒弯唇回头:“呐,糖糖,祁少开口相邀,我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吧。”

祁非凡心累,无语望天,得,这是个祖宗,不要脸那种,啥话到他嘴里都成了道理。

温糖是见识过季寒的磨人功夫,索性闭眼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脑仁疼。

“丫头,这就是我们制香的厂房。”

祁非凡打开大门,将二人带入屋内,一些制香所需的机器已经准备妥当。温糖看了看,以现今的科技水平,有些仪器自不如二十一世纪的高端,但看得出来祁非凡还是下了血本,有些是从国外进口而来,从而也节省了不少人力。

“还不错。”说来自己萃取原液用不上这些,但大规模生产这些就必不可少了。

“那必须的。既然干了,自然要做到最好,这些机器都调试好了,没有问题。”

“嗯,你办事我放心。”

“现在还没正式投入生产,所以你只看到一个只有机器的厂房,人员方面已经招聘好了,也经过了初步的培训,熟练上手也不成问题。”

“嗯。”

“我昨儿通知了核心技术人员,他们现在在楼上的实验室等着,我们上去吧。”

“好。”

三人上了楼,便闻得一阵花香,哟,那些人倒没闲着呢。

进了屋,四个穿白大褂的男女映入眼帘。

桌上摆放着一些器具,那几个男女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听得响动纷纷抬头。

“祁少。”众人纷纷见礼。

祁非凡点头入内:“嗯,都忙着呢?”

一个年轻的女人停下手里的活:“还好,就大家一起交流一下心得。”

女人脸庞秀气而白净,看得出平时保养很好,仪态大方而从容,估摸着三十出头。

温糖扫了一圈,除了眼前这四名男女,另一侧还有个女人,正背对着大家,聚精会神盯着桌上的蒸馏瓶,似乎对于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

“小糖,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业内佼佼者,褚玉兰、陈飞飞、刘涛和李枫。”

这两男两女,年纪都在三十上下,被祁非凡称之为业内佼佼者,算是年轻有为了。

“你们好。”温糖含笑点头,“我是温糖。”

好个年轻标志的丫头!

这是四人对温糖的第一印象,不过祁少带她来干什么?而且这穿着不是城里人吧。

四人眼底均划过一丝异色,有疑惑也有些许轻视。

“真年轻,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吧,还是个小姑娘呢。”开口的是褚玉兰,眸中带笑,笑意却不够真诚,“祁少,带朋友来参观吗?那我希望没有下次,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工作场所,闲人免进。”

其他三人也是一副不认同的表情,似乎觉得祁非凡不够尊重他们这些精英。

对此温糖浑不在意,对方虽有轻视之态,但直白表达了她的想法,比起藏着掖着背后说人短的小人倒是好相处多了。

温糖不在意,季寒和祁非凡闻言就不那么舒服了。

闲人免进?季寒嗤鼻,凉凉扫去一眼,以为自己有个调香师的名头就高人一等了?可笑!

“温糖,我的合作伙伴,也是你们的老板,所以请你们叫她温小姐或者老板。还有”祁非凡勾唇一笑,目光慑人,“也是我王之香水的首席制香师!你们还可以叫她一声‘先生’!”

首席制香师?四人闻言色变,这么年轻?不能吧?至于先生先生是尊称,他们若叫她一声先生,自己不就成学生了?她一黄毛丫头有这个能耐吗?

那一头专心调香的女人听得这话,手下一顿,缓缓回头,凤眸上扬,踩着高跟鞋哒哒而来。

“首席?”女人上下打量温糖几眼,态度很是高傲,却不见轻视,纯粹的审视,“多大了?”

“十七。”

“还没成年。”口气倒是不小,女人轻笑一声,“师承何处?”

“无师自通。”

“”高傲的脸上显现一抹龟裂之色,盯着温糖的眼看了半晌,哟,一点不气短呢,有意思。女人嗯了一声,凤眸闪现一道犀利的精光,“那你何德何能?”

无名师指点,光凭自己摸索就敢自称制香师?

温糖低笑一声:“凭王之配方出自我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包藏祸心

香水配方是她的?包括萧晴在内,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看温糖的目光变了又变,先还只是有些轻视,现在更多的是不耻,着不可笑么?有人甚至还翻上了白眼。

“呵呵,看不出来,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口气倒是不小。”褚玉兰冷笑一声,就差没明对言方说谎不打草稿了。

“还行吧。”

“”说你胖还喘上了?褚玉兰来了气,一手指了指桌上的器具,“知道这些是什么吗?能认全吗?但凡你能认出其中之一,我就当你是真懂。”

祁非凡知道这些人心高气傲,搞研究的嘛,常年对着花花草草,一心都扑在事业上,不喜和人打交道,待人处事没那么圆滑可以理解,反正他需要的就是脚踏实地干实事的人。可温糖是自己带来的,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着自己的面居然这么过分!也不想想他会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闲人带来吗?而且自己说的这么清楚,还能骗他们不成?说温糖的不是就是打自己的脸。

祁非凡正想说点什么,季寒轻声一语:“急什么?看着。”

“你”不是喜欢丫头吗?居然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给欺负而无动于衷?

“这是她自己要面对的事,不喜外人插手。你能帮她一次,还能帮她一世?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她日后何以在商界立足?”季寒半倚桌沿,双臂环胸饶有兴致看戏,唇角邪气一勾,“还有,你什么时候见她吃过亏?再者呵呵你不觉得用实力让人闭嘴是最好的办法吗?”

这时候祁非凡总算觉出季寒的不凡来,面对温糖被人质疑,自己想到的是能帮则帮却忽略了她自己的意愿,说是好心实则有些自以为是、以己度人。而他则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任她放手去做,给她成长空间,比自己想得更为深远。话说他二十不到吧,心智却比自己要成熟多了,这便是季家人的风采么?思及此处,忽而一笑,忍下了心底的那分不愉,和季寒站在一起静观其变。

温糖没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眼桌面上的器具,其中一个蒸馏瓶内装着红色的汁液,色泽鲜红,香气浓郁。

“这是玫瑰和茉莉的花汁提取液吧。”说是疑问,实则肯定,温糖用手扇了扇,唇角微弯,“嗯,看样子是同时混合提取,味道有些呵呵。”

杂乱,主次不分。

桌上还有几个篓子,里面盛放着各种鲜花,听闻温糖报出两种原料倒也不稀奇,因为确实只用了这两种原料,但凡只要不是鼻塞都能分辨得出,不稀奇。可是她怎么一眼看出是两种混合提取?而且这口气好像对他们的提取液有些嫌弃?

嫌弃?众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了一脸傲气的萧晴,当初也就她对他们几个看不上眼,可人家姓萧,调香世家出来的,又是留过洋的海归,的确有些本事,被她嫌弃他们无话可说,因为技不如人,可你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算这么回事?凭什么呀!

陈飞飞有些生气,正要出声,褚玉兰却摇了摇头。

“玉兰姐,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听了也不太舒服,可是你能一眼分辨是同时混合提取的吗?”褚玉兰着重突出了同时二字。

同时混合和混合是有区别的,在于提取时间和顺序。

陈飞飞顿时不做声了。

温糖走到洗手台前净手,随后从桌上取出一只干净的烧杯盛了适量的水,再从花篮里取了两朵半开的玫瑰放入烧杯,随后点火。

趁着煮花的时间,温糖寻了张凳子坐下,一手托着下巴环视一圈:“就是有些费时,没事的话先坐下来聊聊?”

季寒连忙扯了把椅子坐到了温糖身边,又摸出一颗话梅糖剥了糖衣递了过去。

温糖倒也没避嫌,张嘴就吃了。

萧晴原本没注意季寒,要不是祁非凡刚才那话她都懒得理会实验室来了什么人,现在看到季寒,仔细瞅了一眼,人是认出来了,但想想又不太可能,试探性问了一句:“季寒吗?”

季寒淡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你是?”

还真是他!不过季寒和这丫头什么关系?看着挺亲密的,疑惑归疑惑,萧晴并不是个爱八卦的人,说:“我是萧晴。”

“哦,萧家人。”年少时有过一面之缘,萧家确实有个很有天分的孙女,据说出去留学了,想必正是眼前这位,不过谁家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季寒轻描淡写一语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于季寒的冷淡,萧晴并不在意,季家二少素来这个性子,傲得很,京城能得他眼的极少,此刻能应她一声已经给面。

祁非凡心底一笑,好个目不斜视的季二少!

话说萧晴那身材、长相极为出挑,而且是冷艳型,堪比高岭之花,任谁看了都会多看几眼,此刻季寒却是视若无睹,当真眼里只有温糖一人。

“小糖,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萧晴。萧晴,这是我朋友也是你们的老板——温糖。”

温糖点了点头:“萧小姐你好。”

萧晴淡漠一扫:“你好。”

招呼打得不咸不淡,看着似乎一个比一个漫不经心,可谁都不会觉得她们没礼貌。

两人样貌都极为惹眼。一个高贵冷艳,骨子里自带气场。一个一身布衣却难掩一身清冷,悠然中透着淡淡的疏离。抛开之前的对话,光这么看着并不惹人厌。

萧晴忽然鼻翼动了动,咦了一声,凑近温糖。

众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在干嘛?

“你喷了香水?”淡淡的荷香?不对,还有清冽的栀子花香,还有

“体香算吗?”

骗鬼呢?谁体香会散发多种不同的香味?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喷个香水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这小丫头看着挺清高淡漠,原来这么假的吗?

萧晴盯了温糖半晌哼了一声:“味道不错,带了吗?”

得,看来真误会自己了。温糖也懒得多做解释,信不信由你,不过还是摸出了一瓶香水:“这个吧,和我身上的味道有相似之处。”

带都带了还解释个啥?萧晴接过,好精致的瓶子,不由多看了温糖一眼:“你做的?”

“嗯。”

萧晴在手腕处喷了少许闻了闻,嗯,的确是清淡的荷香,闻起来很清爽干净,夹杂着些许栀子花香,还有几分柑橘的味道。前调味道分明,带着少许甜味,比自己做的丝毫不差。眸光闪了闪,如果真是她做的,自己有对手了。

紧了紧手里的瓶子,抬眸眯了眯眼:“能给我吗?”

“可以。”

“谢谢。”说完萧晴起身,回到了刚才自己的位置开始研究。

对于那什么玫瑰、茉莉的混合提取,萧晴不感兴趣,她一早说过这几人没事喜欢瞎搞,遇上懂行的贻笑大方还不信。如果真如那丫头所说,就让她给他们上一课吧。

烧杯水已开,煮着玫瑰直冒泡,咕噜咕噜的声音极有节奏感,香味也跟着飘散而出。

温糖嘎嘣一声咬碎了话梅糖,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瓶花汁应该是你们实验多次的结果吧?”

四人同时一愣,你怎么知道?

“各位既是业界的佼佼者,自然不会是闲来无事闹着玩,而且只用了两种花,常言道看似最简单的实验实际上却是最难的。就好比书法中的一字,想要写好,绝非朝夕。”温糖打了最简单的比方,却是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回头拿起他们的蒸馏瓶,“玫瑰选的是全盛的吧?”

“这你也能看出来?”陈飞飞惊了。

“玫瑰之香原本就十分浓郁,可全盛的花实则有衰败之相,花香反而变浅。茉莉则比较清淡,你们同时调和,原本应该是想着能更突出茉莉的清香对也不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温糖句句说中,四人便知自己小瞧了人,这是不折不扣的行家。各自脸上浮起一层愧色,点了点头。

“想法是好的,因为选择了即将衰败的玫瑰,二者同为清淡便能平分秋色。可是一同在水里煮沸,时间又过长,反倒分不出主次,花香不够分明,便是败笔。”

温糖回头看了眼烧杯,白水已然色变,取了一支搅拌棒顺时针搅匀,捞出剩余的玫瑰,抓了十颗含苞待放的茉莉放入烧杯继续烧煮。

此时的四人满含期待盯着烧杯,温糖见状浅笑一声:“不急,再等一会,聊聊你们自己吧。”

没人再将温糖看做不懂事的孩子,纷纷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气氛一时间就变得和谐起来。

季寒冲着祁非凡挑眉,怎么样?搞定了吧!

祁非凡跟着笑了,实力决定一切。

这一头聊得火热,萧晴坐在凳子上盯着香水发呆,自己的嗅觉何其敏锐,居然有辨不出原料的时候?明明捕捉到了那缕极为浅淡的幽香,转眼又没了,到底是什么?这香气调和得十分融洽,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味跟着发生变化,沁人心脾,自己长这么大,什么样的香水没闻过?可像这样余味悠长的并不多见,这水准可比拟自家奶奶了。她这么年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回头看了眼温糖,小丫头真是够能耐的!

“嗯,香气出来了。”陈飞飞眸光铮亮,带着几分急切。

温糖瞧了眼颜色变淡的花汁,浅笑道:“再等一分钟。”

一分钟,温糖灭了火,过滤出花汁,装瓶放在冷水中冷却:“时机很重要,分秒之差都会影响味道。这是没化学添加的,香气挥发得比较快,冷却便派上了用场。”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毫无异议。

十分钟后,温糖拿出瓶子:“半成品都算不上,但是大体的基调出来了,你们闻闻看。”

陈飞飞迫不及待接过瓶子闻了一下:“嗯,层次分明,的确比我们做的好多了,玉兰姐你闻。”

三人依次闻过,眼中的轻视早已被惊艳和叹服所取代,人不可貌相啊。

“温、温小姐,我为之前对你的不善道歉,你当得起首席调香师之名。日后还请温小姐多多指教!”褚玉兰躬身,随后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嗯,这几人看似傲气,实则挺谦虚受教的,本性都挺不错,祁非凡挑人的眼光的确不俗。

温糖含笑握住了褚玉兰的手:“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调香师,互相交流学习吧。”

“好。”

“祁少,花卉基地的花已盛开了一部分,可以开始采摘,进行第一批的香水制作了。”

“行,这些都听你的,我去实行就是。”祁非凡想了想问道,“话说采摘有什么讲究吗?”

能想到这一点,祁非凡可谓细致。

“还真有。”温糖微微一笑,“这样,今晚我会将细致的要求一一写下来,你照着吩咐下去就是。”

“成,那就没问题了。”

“嗯,人我也见了,暂时没别的事,回去吧。”

“温小姐,这就要走了吗?”

温糖掏出一张纸交给褚玉兰:“褚小姐,这个配方你们先试着做一下,我想你们是没问题的。”

四人一惊,直接就给配方了?也不怕他们偷师吗?

似乎看出众人的心思,温糖淡淡一笑:“用人不疑,而且,你们不是都签了保密协议吗?”

配方自然属于商业机密,私自盗取或者传播是犯罪。行有行规,若是还想在这一行混下去,规矩必须得守。而且就算他们得了配方,若是没有她以灵泉滋养出来的石榴村的独有花卉,做出来的香水总归少了几分灵气。她怕什么?

“当然了,我肯定也有不足的地方,你们如果有其他的意见或者建议不妨提出来,我们一起改进。”

温糖话说得好听,态度又诚恳谦虚,很得人好感,四人笑着点头应声,将温糖送出屋外。

“你们忙归忙,千万别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注意身体。”

“谢谢温小姐关心,我们会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下次见,期待你们的成品。”

“等一下。”萧晴手里还握着那瓶香水,快步上前唤住了温糖。

“萧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萧晴报了一串花名后,问道:“是不是还有一味?”

萧家人果然厉害,这瓶香水温糖用了十五种原料,她只漏不,她只是无法确定最后一种。这敏感的嗅觉,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是。”

“是什么?”

“樱花。”

萧晴一怔,嘴里喃喃自语,原来是樱花么?再次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腕,仔细分辨,没错,的确是樱花。

樱花香气极淡,便是站在花海之中也未必能闻出,但如果贴着花瓣仔细品味,就会有一种非常恬淡的气息,若有似无。

温糖三人已经走远,萧晴还有些失神,如此淡雅的香气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完美融合入内的呢?不由陷入了沉思。

四人一见萧晴的模样,轻笑一声互看几眼,这是个“花痴”。傲是傲了些,毕竟本事和身份摆在那,自觉高人一等不出奇,其实对人也没什么恶意,不过是生来的优越感,但是能拉下身份去求问,品行还是很不错的。

有这样的行家和大家一起共事,有对比、有竞争,实乃好事一件。看刚才的小姑娘明明技高一筹都能做到心平气和、相互共勉,他们何不放下成见,携手共进呢?

上了车,祁非凡问道:“觉得他们怎么样?”

“你挑的人,自然没话说。”

“真的?可是就刚才的实验来看,无论想法意识还是他们的专业技能,好像还是不够,比你可差多了。”

“你拿他们和糖糖比?”没毛病吧?季寒斜睨一眼,“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行,他说错话了行不行?你有必要这么激动?

“祁少,他们很有想法,也有能力,而且勇于实践,这是身为制香者难能可贵的素养。制香原本就是精细活,一瓶好的香水都是经过千百次不同的尝试,而他们刚才做的正是如此,你多虑了。你没看错人!”

“那萧晴呢?”

“萧家后继有人。”

“评价这么高?”这让祁非凡有些意外了,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问,“你不觉得她盛气凌人?”

“她有这个资本不是吗?”

“这就新鲜了,别人可不会这么想,难得你这么大度。丫头,心胸不小啊。”

“你看到了她的盛气凌人,就没看到她虚心求教吗?”

“哟,这我真没看出来,不过就问了你一嘴而已。”

“难道跪求才显诚心?”温糖失笑,望向窗外,“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肯低头已属不易。”

“得,你说的都对。只要你觉得好就行,以后工作起来也会比较舒心。”祁非凡看了眼手表,问,“现在还早,要去我家吗?我妈可又叨念了你好久。”

季寒眯了眯眼,几个意思?搬出你妈来是要拐带他认准的媳妇吗?

“不了,回百草堂吧。”

季寒立刻眉眼弯弯,心底舒畅了,接了句嘴:“祁少别是忘了我们还要去买书?”

呵呵哒,什么买书?不就是想借机和小糖丫头多处处培养感情么,奸诈!

“嗯,直接去书店吧。”

得,丫头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祁非凡心底轻叹一声,小糖丫头到底年轻啊,对于感情还是迷糊的。你可长点心吧,别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以为真。

到了地,季寒率先一步下车给温糖拉开车门后,回头就抵住了祁非凡那边的车门,笑嘻嘻道:“谢了啊祁少,慢走不送。”

原本祁非凡还准备下车买包烟的,结果被季寒这么一堵,车门都开不了。抬头一看对方那张露出八颗大白牙的灿烂笑脸嘴角一抽,wtf?笑屁!好碍眼,好特么想打啊!

“呵呵,不客气。”深呼吸,风度风度,没得被他给气死,祁非凡扯出一抹笑容,“丫头,我先走了,明早来接你。”

“好。”

季寒完全忽略了祁非凡强忍的咬牙切齿,拉着温糖走向书店:“走,咱买书去。”

望着二人走近书店,祁非凡气得扯了扯衣领:“没人要做你俩的电灯泡,我不就想买包烟么,招谁惹谁了?老子特么给你们当了一天的车夫,你至于这么过河拆桥?气死我了!”

季寒忽然一个回头,咧嘴一笑,招了招手,嘴型比划:拜了您呐。

“我靠!”好气哦。

祁非凡忍无可忍爆了句粗口,太嚣张了!这丫的是个混世魔王吧?可是惹不起!服气!

回去让李婶做绿豆汤下火!

晚上温糖和叶鸣秋一起继续看那本疑难杂症,只是这一次多了两个人,季寒和何佳鹏。

何佳鹏跟着叶鸣秋学习有两年了,可是叶鸣秋专门记录的疑难杂症却是一眼都没瞧过,他心倒是很宽,自觉资质有限,全凭一腔热情和勤能补拙的精神老老实实学习基础、打稳根基。

叶鸣秋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是满意的,只是觉得他太过老实,不懂变通,学得扎实但是进度太慢。但是丫头不同,丫头心思敏捷,举一反三而融会贯通,往往某些复杂的医理经她脑瓜子一转就能很容易讲解,学东西特别快,而且很能提点人。想着都是自己的关门弟子,何佳鹏也是时候接触更深一层的东西了,这才喊了他一道来见识这些疑难杂症。

何佳鹏自然是喜不胜收,学得那叫一个虚心,而且不懂便问,学问面前没有所谓的自尊心,将知识学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季寒完全就是个凑热闹的,意在看人。二人学得认真,他坐在一旁看得更认真,只是看的是人。

目光灼灼,丫头学习的时候这么认真,就跟一副画似的,哪怕只是个背影,依旧让人神往。这么一想,季寒呵呵在一旁傻乐,一脸痴汉相,看得叶鸣秋险些惊脱眼珠。

被称作京城纨绔太子爷的季家二少,要么痞痞的、要么霸道的、要么邪气十足,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柔情蜜意的表情?

温糖原本不在意季寒的目光,反正都习惯了,可是今儿特别炙热,便是自己背对着他都感觉脊背要被灼穿了,没得扰人心神。

“啪”一声,温糖放下了手中的笔。

季寒连忙问道:“怎么了?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叶鸣秋嘴惊愕张唇,居然要给丫头倒水?好、好殷勤。

温糖微微垂眸,抬手往门外一指:“出去。”

“小何,刚我都听懂了你还没懂么?难怪糖糖生气,赶紧出去想明白了再进来。”

何佳鹏疑惑转头,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呐呐道:“可是我、我听明白了啊。”

季寒斜眼一眯,叫你出去就出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啥眼神啊?怎么看着这么瘆得慌呢?何佳鹏心下一咯噔,挠了挠脑袋,话说自己没招惹他吧?

温糖回头:“说你呢,出去。”

“你确定说我?我就搁这坐着啥都没干啊,连一点声都没出,应该不妨碍你学习,对吧叶老?”

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妨碍!

叶鸣秋呃了一声,没事拖他一个老人家下水干嘛?丫头发火自己都怕,你可别害老夫!

“叶老?”别是要拆他的台吧?

威胁、妥妥的威胁!

叶鸣秋呵呵干笑一声,不自在摸了摸下巴:“丫头,好像是不妨碍哦”

温糖脸色一沉,敢威胁她师傅?忽而一笑,冲着叶鸣秋说:“师傅,您那套银针呢?”

“哦,在呢,要用么?我给你拿。”叶鸣秋很快从柜子里取出自己常用的那套银针放到了桌上。

温糖摊开银针套,只手取了三支,朝季寒招了招手:“过来。”

从温糖问银针,季寒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丫头蔫儿坏,自己不就多看了几眼么?用得着“扎瞎”自己?

“糖糖你要干嘛?”季寒起了逗弄的心思,故作害怕往一旁躲。

“师哥,你学了针灸没?”温糖没回答,而是拿着针在酒精里边蘸边问。

“还没有,不过学了些穴位。”

“哦,那想学针灸吗?”

“想。”

“那正好,我倒是学了一些,给你演示一下。师傅您从旁指导,看我扎得对不对。”

叶鸣秋是个明白人,听了这话就知道温糖要拿季寒练手,哈哈,这小子也有今天?忍笑答道:“好,我给你看着。”

温糖擦好了银针,回眸一笑:“愿意给我帮个忙吗?”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季寒的脑子里当即窜出这两句诗,一时有些晃神,好丫头,居然使美人计?

“不是我不帮忙,你师哥既然想学,你该扎他才是,现身说法他自己更有体会,学起来也特别有心得,是吧?”

何佳鹏没看出温糖的用意,一听这话很有道理,傻乎乎点头:“嗯,对的,师妹,就扎我吧。”

温糖眉心一跳,这师哥还真是个实心眼,咋这么没眼力呢?笨死了!要不是想教训一下季寒,还真想把他给扎通了七窍。

这下换季寒得意了,挤眉弄眼,你看,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

让你得意!

温糖扯了扯嘴角:“要么让我扎,要么就出去,自己选!”

“愿意愿意”媳妇生气得哄,不就扎两针么,她高兴就好,左右有分寸不会真伤到自己,季寒麻溜坐了过来,视死如归,“来吧。”

温糖就势抬手,眼见着一针就要扎下去,季寒眯着眼说:“轻点啊,我怕一会叫出来吓着你。”

“那就憋着!”说话间,手起针落。

“嘶”

“不好意思,手滑,扎歪了。忍着点,下一针保证不偏。”

“”季寒嘴角一歪,丫头,你还真下得去手啊!不过这蔫儿坏的模样咋这么好看呢?仰头又是一阵傻笑。

这卖乖讨巧的模样看得叶鸣秋实在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抖动不已。

何佳鹏见季寒一脸痴笑心中一抖,小心翼翼问了声:“师妹,你悠着点,他、他他他别是傻了吧?”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多什么嘴?好好看着!”季寒扭头凶悍一语,全无刚才的柔情。

叶鸣秋再没忍住,快速起身来到屋外,纵声大笑。

何佳鹏张二摸不着头脑,有、有这么好笑吗?

温糖又是一针下去,季寒只觉眼前一暗,故意显出惊慌的神色,伸手在眼前乱摸,毫不意外就抓住了温糖的手,颤颤巍巍说:“糖、糖糖,我、我怎么看不见了,我、我瞎了?”

何佳鹏吓了一跳,伸手在季寒面前晃了晃,等看到那失焦的眼神时真慌了:“坏了,真看不见了。师妹,这师傅您快来。”

“糖糖,你别怕,我相信你,慢慢来不着急,就算、就算我真看不见了”

让你趁机作乱!温糖又落下一针,这一回季寒骤然噤声:“唔、唔唔”

丫头,心忒狠了吧?又瞎又哑的,下一针该不会让自己聋吧?

“完了完了,师傅您快来,他他他他哑了”

“慌什么?早前那一针的穴位可以影响人的视觉神经,暂时失明。而这一针也只是让他暂时失声而已,不是真瞎真哑。不过”温糖忽而邪恶勾唇,伸手在两个银针上拨了拨,“我若再扎深一分,可就是真瞎真哑,你想试试吗?”

“唔”

“师哥,你不觉得他很聒噪吗?”

何佳鹏这才会过意来,合着她是故意的呀,抹了把惊出来的汗,咽了下口水,师妹好可怕,不过这针灸的技术当真绝了!

“唔”你倒是管管我啊。

“有话要说?”

季寒连连点头,丫头,行了啊,见好就收,没得让自己在外人面前这么落面子的。

温糖拔下其中一根银针,扎在了另一处穴位:“师哥,这一针可以立刻解了他的哑穴,可看清了?”

“嗯嗯,记住了。”印象深刻啊,不由朝季寒投去同情一眼。

“你可以说话了。”

“我错了!”

“哦?”

“我不该直勾勾盯着你瞧的,可是,谁让你那么好看呢?一个背影都”季寒委屈兮兮开口,见着温糖的脸色又黑了一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收声不语。心底却是笑开了花,扎也扎了,该消气了。

娘的!真不该让他开口,瞧这厚脸皮的家伙都说了些啥?干脆直接扎哑了算了。

何佳鹏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朝二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原来他喜欢师妹啊,难怪刚才赶自己出去来着。哟,那自己不是成电灯泡了?顿觉坐立不安,要不先出去?

笑够了的叶鸣秋回屋,瞅了眼季寒头顶的针,轻咳一声:“丫头,差不多得了,再不取下来就真瞎了。”

“哦。”温糖从善如流,拔下了银针,又恢复了往日的一派淡然,好像刚才扎针的不是自己。

视线逐渐变得清明,季寒一眼便看到叶鸣秋那侠促的笑意,得,倒是让您老乐呵了,笑说:“叶老,你徒弟这水平我看可以出师了。”

“可不就是么?依照她这学习速度,用不了一年,就要超越我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佳鹏,你要加油了,别差你师妹太多。”

“是,师傅,我会更努力的。”

“休息一会吧,佳鹏,你去做点宵夜来。”

“好。”

季寒摸了摸肚子:“哟,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肚子饿了,我和你一块去。糖糖,你想吃什么?”

“我不宵夜。”

“这都学了好一会了,费脑,少吃一点没关系。要不我就给你下碗阳春面吧,清淡。”

“你做的能吃?”

“小瞧我了不是?那你更得尝尝了,顺道也增进我的手艺,以后好做给你吃。”

“”你能闭嘴吗?

二人走后,叶鸣秋瞅着温糖笑了。

温糖无奈叹了口气,得,季寒那么高调,人尽皆知了。

“呵呵,丫头,叹什么气?那小子其实人很好。”

“我知道。”

“那你喜欢他吗?我看他是动了真心。”

“师傅”怎么谁都操心她的感情生活呢?

“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谁都不看在眼里。可却是个一旦认准了就一头扎进去的人,师傅敢打包票,你俩要是能成,他以后绝对将你捧在手心里疼。你要是喜欢他就大方一点,如果不喜欢就果决些,不要拖泥带水,否则伤人伤己。”

“嗯,我明白。”

“那就好,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感情的事师傅不来插手,你自己想清楚。”

“好。”

“对了,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他的身份不低。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我知道。”

“哦,知道。嗯?你知道?”

“京城季家,我想没有人不知道吧?”

“呵呵,既然你都知道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我就不多说了,不管你们以后如何,师傅总是站你这边的。”

“谢谢师傅。”

这一头学习的学习,宵夜的宵夜,石榴村的花田中,一条人影做贼般鬼鬼祟祟在田间穿梭,弓着身子来到一块花田旁,四下细细搜寻一番,没人。眼里扬起一抹恶毒又畅快的笑意,拎着一个水壶便洒在了花田中。

“呵呵,让你得意、让你蛊惑人心,过了今晚,我看你怎么办?”

齐文清自山顶吸取了日夜精华后,身形飞速在树梢上轻跃,临近花田之时,余光瞄到一抹身影。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出来看花?谁这么有心?轻瞥一眼,是她?她可没去学习种花,所以这是在

呵呵,做坏事呢。

那块花田温糖家的。

温糖啊温糖,你咋这么招人惦记?

有意思,一天天的没个消停,不累么?人心果然是世上最为恶毒的东西。

齐文清跃下树梢,隐在了暗处,随着对方的动作慢慢勾起了嘴角。

有意思,隔壁花田也洒了东西,为了不让人怀疑是刻意针对么?倒也有点脑子。

指尖轻弹,树影摇曳,在寂静的暗夜里惊起休憩的鸟儿,霎时飞扑着翅膀发出声声啼鸣。

花田里的人本就做贼心虚,惊得连忙蹲了下去。

“喵、喵”

传来几声猫叫,蹲着的人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口:“原来是猫,吓我一跳。”

又等了片刻,再听不到任何响动才再次起身,嗯,差不多够了,一切静待明天。满意勾唇,趁着夜色猫着身子逐渐消失在花田中。

齐文清悠悠踱出树林,抬头望了眼月亮,月色如钩,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倾泻大地。花海之下,凉风习习,清香扑鼻,如此美景

偷鸡摸狗好像也别有一番滋味。

邪气一笑,明天又有好戏看了。

愉悦提步,手一抓,隔空采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在鼻间轻嗅,真香!

次日一大早,季寒便来接人,三人到石榴村的时候为时尚早,索性一道去了花田。

远远便看见温月往自家花田走。

“姐。”

“二丫,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今天事挺多的,所以赶早回了。”

“那一起去花田吧。”

“嗯。”

还不到自家花田,温糖从空气中敏感嗅到了药水的味道,这味道有些刺鼻,不是平时用来浇花或者除草的药剂。脸色微变,加快了脚步。

季寒自然也觉出了不妥,紧随其后。

“哎,二丫,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温月小跑着追了上去。

不对,小糖属于那种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人,到底是什么让她变了脸色?难道花田坏了!祁非凡也快步跟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

温月一头雾水:“咋了?”

“有人在田里洒了药水。”温糖蹲下身子挑起一块泥土闻了闻,眸光渐冷,居然是百草枯。

温月一见,原本精神的花儿此刻有些蔫儿,心疼得不行:“这还能救吗?”

幸好自己用灵泉改善了土质,平时浇花的水也都掺了灵泉,影响不大,不然一晚上的时间,足以让花田迅速衰败,届时神仙难救。

“还好,能救。”温糖取下温月背着的喷雾器,又暗自取了些灵泉以及引了几分灵气,迅速喷向花田,说到,“动手的人大概也不太清楚药剂的具体功效,不过试了个水,问题不大。”

“我来补救,你们去看看别家的情况。”

“好。”

三人分头行动,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

“好像就咱们和妮儿以及美丽这三家,别处都挺好。”万幸!温月心里道了声菩萨保佑。

就他们三家吗?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祁非凡冷了双眸:“谁这么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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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扭曲的心

是啊,到底是谁这么包藏祸心?

“会不会有人不满意大家的田地分出来种花而故意搞破坏?”温月想到了这个可能。

“这个可能性不大。”季寒摇了摇头,“一来这些地本就不是私人所有,二来分出来的地都是大伙自愿的,尽管这四十来户并非全部都看好花卉基地的前景,但参与种花的每月都拿了工资,既有利可图便不会干这种有损自身利益的事。”

“那那或许是那些没分地的看别家都赚钱了眼红呢?”

“我来石榴村也有年头了,村里人大概什么性子我也清楚。若说平时磕磕碰碰拌个嘴、扯个皮是有,可无伤大雅。民风比较淳朴,村民们大都没什么坏心眼,还不至于心黑到损害集体的利益。”

祁非凡和村民接触也有段时候了,对此深表赞同,想了想说:“蝇头小利有什么好眼红的,现今花卉基地还处在发展阶段,大都处在观望期,实际收益未出来前是不会别有用心的。”

“祁少这话说得没错,就算真的要搞破坏,那么遭殃的就不止是这几块田了。难不成心怀鬼胎的人还蠢到想分次动手?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季寒望着花田眸光微闪,沉吟片刻对着温糖说,“要我说,多半是冲着你来的,而且蓄谋已久。”

温糖浇花的手未停,似乎关注力全在抢救花田上,脸上倒也看不出别的神情,只是听闻此言轻轻叹了一声。

祁非凡眉头一皱:“丫头,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人给揪出来,不然后患无穷。”

怎么个后患无穷?祁非凡望了眼花田忽然后背心一凉:“你是怕对方一计不成而狗急跳墙当真起了毁坏整个花田的歪心?”

那就

现在谁都知道丫头和自己交好,花卉基地能顺利实行各项工作丫头出了不少力,眼下势头正好,若真有人针对她暗地里搞破坏,到时候花卉基地真出什么事,村民利益受损,矛头必然都会指向她,到时候她要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祁非凡眸光乍寒:“丫头,到底谁那么和你过不去?”

“我家二丫从不与人交恶,给人看病都分文不取,村里村外口碑很好,大家都喜欢她,不可能”

“就是因为她太好了所以遭人嫉恨,毕竟人心难测!”要不怎么古话说好人不长命呢?古往今来遭迫害的好人还少吗?祁非凡冷笑一声,“温月,你妹子是个性子恬淡的,好赖事都不太放在心上,也就不关心他人心底究竟怎么想,兴许某些时候她的无心之举就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可你是她姐姐,我看你俩感情挺好的,她不注意的人或者事你应当看得比谁都清,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谁嗯?”

“这个”温月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一个可能,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会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支支吾吾?想到什么就说!”为今之计只有揪出那人才能彻底安心,不然就如温糖所说,后患无穷。

“我、我”她能说怀疑的是自己的妈吗?这让人情何以堪呐?可是一想到自家妹子这些时受过的苦,心里便难受,银牙一咬,“该、该不会是咱、咱妈吧”

祁非凡一怔,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糟心事心口一堵,脸上闪过一丝心疼。看着温月为难的脸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会。”温糖淡淡一语,却透着肯定,回头看了二人一眼,“那档子事刚过没多久,就算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会这么快又起坏心。姐,她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但凡和钱扯上关系的她都要争一争,对我再是不喜也不会做那种有损自家利益的事。这可是咱家的花田,她舍得?以往那些事都是自家事,她做了也就做了,反正自己的闺女,有个什么闪失只当是还了她生养一场的儿女债。可若说到阻挠花卉基地的发展,她还没那么大胆子,一旦出事,她怎么面对群众的怒火?大事上她还是拎得清的。”

温月自然也不想把自己的母亲往坏处想,听温糖这么一说心里舒服多了,可还是忧心忡忡:“那、那还有谁会我实在想不出来。”

“不用想了,不管是谁绝对不能姑息。”

“如果真是针对那怎么妮儿家和美丽家也”这一点温月想不通了。

“掩盖原本的目的,故意混淆视听,如此看来,动手的人也是花了心思的。”季寒又看了眼花田,“你们三家的花田都挨着,所以顺手而为。”

“呀,那人心肠怎么这么坏呢?害人就算了怎么还连累别家?”

“左右都是做坏事,没了良心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这便是人心险恶!季寒又四下里看了几眼,“可惜这些时没下雨,泥土都比较干燥,连个明显的脚印都没有,不然也可以根据线索分析一下目标人物,至少可以有个大概的方向。”

不过和温糖有过节的季寒眉梢轻扬,心中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那怎么办呀?”

祁非凡心中一动,抬眸,撞上了温糖和季寒的目光,三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守株待兔!”

温月眨了眨眼,他们都有主意了?守株待兔么,也就是说

“你们的意思是那人还会下手?这不都已经还不肯罢休?不能吧?”

“这几块花田不会有事,既然对方没达到预想的目的又怎会善罢甘休?我敢断言,不出两日,也许今晚就会按捺不住而再次行动。”若论揣摩人心,打小出身高门的季寒什么人没见过?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他动动脚趾头就能看穿。

祁非凡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这几天我就不走了。”

亲手抓小贼,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温月不是个爱动气的人,一想到对方还不肯收手就来了火气,气呼呼握拳:“等把人揪出来,我、我我、我就、我就我吐他一脸唾沫恶心死他!”

闻言三人齐齐笑出声来,还以为要说出什么豪言壮语,结果只是吐口水呀。

“你们笑啥?”

祁非凡更乐呵了,笑说:“丫头,你这姐姐真是个菩萨心肠。”

“姐,此事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不然她就白忙活了。

“好,我懂的。可是”温月为难看了眼花田,“就算我不说,这么大几块花田和别家都不一样,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咋回事,那人难道还顶风作案不成?”

没那么傻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真有办法?”

“信我便是。”

“好吧,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就和往常一样当不知道这事就行了。”

“可我心里搁着事,就怕看谁都是偷斧子的人,露馅咋整?”

“那你想不想抓到坏人?”

“想啊。”

“那就该干嘛干嘛,姐,你可以的。”

“真可以?”

“是!这里有我,你去爸那看看吧。”

“真不用我帮忙?”

你现在离开就是帮了大忙了!

温糖笑着推了推温月:“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守株待兔成不成?”

“成!我要亲手抓他。”

“嗯,一旦发现目标,就留给你抓。”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那我去帮爸干活。”

支走了温月,温糖放下了手里的农具,抬手手腕一翻,对着几块花田只手一挥,点点金光落下,三人眼前的景致一变。

原本有些萎靡的花朵顿时变得娇艳欲滴,和别家花田一般无二。

“幸亏今儿赶早回来了,还没什么人,不然还真不好办。”

祁非凡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揉了揉眼睛,感叹连连:“这刚还怎么你一挥手就好了呢?你怎么办到瞬间就让它们起死回生、恢复生机的?也太神奇了吧!”

“百草枯,没伤到根本已是万幸,哪那么轻易就恢复生机?又不是神仙。”季寒瞟了眼还处在震惊中的祁非凡,闲闲道,“这是障眼法,让人的视觉产生错觉而已,说白了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真正要起死回生还需要些时候,是吧糖糖。”

“嗯。”不过暂时骗骗人还是没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尽管如此,对于温糖的这一手,祁非凡还是叹服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抓鬼什么的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制造幻象?这和神仙好像也没多大的差别,惊叹过后咦了一声,自己好像错漏了什么。骤然回神,盯着季寒,“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这是障眼法?”

“对方既然如此处心积虑,自然得给人动手的机会不是?”季寒答非所问,语落也咦了一声,糖糖怎么就不避讳他?

“哎不是”二人同时转头,看向温糖,异口同声,“糖糖,他怎么知道你”

“哦,我给他们家收了只碰瓷鬼。”温糖轻描淡写一语,背起地上的喷雾器准备回家。

“是啊,所以我知道她的本事,那么你呢?”祁非凡带着几分疑惑看去,“难道你曾经被什么脏东西给”

“你才鬼上身了,嘴里没句好话,边儿去。”

“那你怎么”

“就我和糖糖之间的关系,我什么不知道?”

“哦~~~那你怎么诧异我知道?而且”祁非凡轻哼一声,“你和丫头什么关系?”

“我俩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你一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那么八卦,不务正业!”

“你你你得,不和你计较,不过你怎么就知道那是障眼法?”

季寒投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祁非凡,你脑子好使不?你倒是挥个手立马起死回生试试?便是那观音娘娘让人参果树起死回生也需要净瓶柳条呢。”

“这不就是知道她的本事才”

“你书怕是白读了吧!我之前说的你到底过脑子了没?”

“嘿你怎么骂人呢?”

季寒摆了摆手,快步追上温糖:“老子不和白痴说话。”

“卧槽!我白痴?我这是求知欲!”

“滚你的求知欲,蠢货!”

“尼玛”

温糖扶额,回头扫了二人一眼。

“嘿嘿,糖糖”

“呵呵,丫头”

“幼稚!”

“听见没?说你呢。”

“明明说的是你。”

“闭嘴!屁大点事,俩大男人还吵得没完了?”闲得蛋疼!温糖瞪了季寒一眼,“有意思吗?”

“嗯哼,是挺没意思的,这不他”

还说?一眼季寒便闭了嘴,温糖看向祁非凡:“祁少,别忘了今天你是来干什么的。”

“哟,差点忘了正事。”祁非凡浑了季寒一眼,都怪你!

“我这就去办,对了,那那几块花田”

温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合着和季寒一通小孩子般吵嘴还吵得智商下降了?

“祁少,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点小事不用我教吧?”

“这么多花田一天能采完?不会分批进行啊。”季寒喷笑出声,“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我真怀疑就你这智商究竟是怎么在商场上混的。”

祁非凡顿时语塞,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得,他是真被这小子给气糊涂了。

采摘花卉的时候,人们都兴高采烈,相对其他农活来说,这可算是个美差了。简单好上手而且置身一片花海之中,又好看又香,身心愉悦,劳作起来也特别卖力,欢声笑语中还有人唱起了山歌。

这样的场景祁非凡还是第一次见,早前和季寒的那点不快烟消云散,就连花田被人为破坏的糟糕心情都好了不少。

“哎,我说小祁呀,你看婶子摘的这些对不对?”张夏荷耸了耸背篓,手里刚从枝头摘下一朵半开的鲜花,“你闻,可香呢。”

“嗯,对的,就摘这样的。”

“你能不能告诉婶婶为什么这样摘啊,不都是花么?那些就不摘了?”

“嗯自然是有用处的,别的还不到时候。”

“嗨,你们城里人也真是,摘个花还那么多讲究。”

“呵呵”

祁非凡人在花田,看似和人聊得开心,却是在不动声色观察人们的一举一动,试图想从这些人里寻找蛛丝马迹。

一上午的劳作很快就过去了,齐文清有些意外居然到现在还没半点消息传出来,不免有些好奇。吃过饭叫上那几个和自己混一起的男知青借着消食到村里晃荡了一圈,自然而然便经过了花田。

“齐哥,别说,花卉基地这么一搞,石榴村整个变了样。你看这些花开得多好啊,怪好看的。”

“嗯,是不错。”齐文清立在花田旁,抽了口烟,弹了弹烟灰,嗯,习惯了也不难抽,无聊时来上几口也惬意的很,难怪这个时代的人对此物如此着迷。

“那什么祁非凡还挺有生意头脑,居然看上了石榴村的农田。我看花卉基地前景不错,届时少不得赚个盆满钵满,顺道还带动了地方的经济,他也算是第一人了。”

齐文清可不管什么祁非凡,随意应了声,望向那几块花田。嗯?开得挺盛呢。可能吗?必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仔细一瞧,呵呵,原是施了障眼法呢,这就难怪了。

合着那丫头片子预备来一招引蛇出洞继而守株待兔呢!

的确挺有意思。

这情形来看,某人不单如意算盘要落空,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搭进去。

话说自己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呢?

罢了,闲事莫理!看看热闹更有趣。

闲聊间,温糖又来了一趟花田,见齐文清等人便打了个招呼。

话说齐文清这张脸温糖倒不似季寒那样在意,她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齐文清平时和她关系也还行,不会因为狼妖王的事而迁怒,便有一搭没一搭和几人闲聊了几句。

“小糖,你家花开得挺盛。”

“还行吧。”

“要不是那些花农夸你,我们还真不知道你会种花。”元林笑眯眯一语,回头冲着齐文清挤眉弄眼。

“兴趣而已。”

“呵呵,这兴趣好,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你看这花多香啊,是吧齐哥?”

齐哥,你不是喜欢她么?别杵着跟个木头人似的,赶紧搭个话呀。

齐文清斜睨一眼,什么毛病?眼抽筋了?

哎哟妈!你倒是上啊,别是害羞了吧?还是说嫌他们几个电灯泡太碍眼了?元林眼珠一转,烟头随意往地上一弹:“那什么,齐哥,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哈。”

温糖瞄了眼那落入花田的烟头皱了皱眉:“等等。”

“嗯?小糖你有啥事?”

“捡起来。”

“什么?”

齐文清淡扫一眼,朝花田内还在冒烟的烟头努了努嘴:“谁让你乱扔烟头了?还知识分子呢,去捡!”

“啊?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元林尴尬一笑,连忙将还未熄灭的烟头捡起来踩灭了,“保证没有下次。”

“嗯,回吧。”该看的都看了,无需多留,齐文清回头冲温糖点了点头,“走了,你忙。”

“嗯。”

就这么走了?元林纳闷了,多好的机会啊。走了几步后频频回头,不由问道:“齐哥,你咋不和她多呆一会?”

“怎么?”

“齐哥,你该不会真的不好意思吧?哎哟,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看季寒那小子,有事没事就粘着她跑,你再不行动真被他给捷足先登了。”

“要你操心?”齐文清闲庭信步,轻讽一声,“我不是他。”

得嘞,算他多嘴,以后你别后悔就是!

而齐文清嘴里的某人就有些急躁了,不能啊,按理早该有人发现了才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一把抄起镰刀和背篓出了门。

借着割猪草的由头一路而去,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半篓猪草割完,人也走到了花田边。抬头一看,咦?这怎么可能?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甚至看着比别家的花还要娇艳,眼花了?再仔细瞅一眼,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手底的镰刀一紧,恨不得冲上去全给毁了!

冷静冷静,不能冲动,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脚。兴许自己洒的剂量不够,又或者时间太短看不出效果。嗯,一定是这样,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该死、该死!难道自己拿错了药水?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再去一次!

天色越来越晚,月上中空,万籁俱寂,一道人影趁着家人熟睡的时候起身,偷偷翻出家里所有的药水,也不管是杀虫还是杀草的,连同那百草枯一起倒进了自己准备好的背式喷雾器里,就着月色潜入暗夜。

此时的花田中,温糖姐妹俩和季寒早已蹲在了暗处静等。

“祁哥不是说来的吗?都这个点了别是忙忘了吧?”温月一边观察动静一边问了声。

“管他来不来?反正有咱们,误不了事。”不来更好!借着月色,季寒看了眼表,快十一点了,那暗地里的人挺沉得住气的。

“他会来的。”

事关整个花田,祁非凡又是生意人,自己承包的花田被人惦记上,不管对方到底冲谁而来,都是图谋不轨,其心可诛。这样的人,祁非凡绝对不会姑息。不过这个点了兴许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吧。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嘘,别出声,来人了。”

“来了么?”温月有些紧张,偷偷探出脑袋朝声源处望去,“咦,有俩人。”

合着还是团伙作案?温月更紧张了。

来人离得还有些距离,温月看不清楚,温糖和季寒却是一眼明了,互看一眼,村长?也好,正好做个见证。

“丫头、丫头你来了没?”临近温糖家这处的花田,祁非凡轻唤了一声。

季寒跟着吹了记口哨。

祁非凡带着李明亮一起猫了过来。

“村长?您咋来了?”温月一愣,随后剜了祁非凡一眼,不是说好不声张么?她憋了一天没吭声,你倒先说出去了。

“哎!早知道不歇村长家了。”祁非凡无辜脸,被发现了有什么办法?

“你们几个,这么大事也不和我商量。要不是我半夜起来解手看到小祁偷偷摸摸出门,起疑问了声,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

“村长,偷偷摸摸这四个字能去掉不?我又不是做贼。”

“大半夜出门被人发现还不就当你是个贼啊。”李明亮笑瞪一眼,转而正了神色,“看你们也不像是闹着玩的,所以真有人搞破坏?”

“嗯。”

“确定今晚还会下手?”

“这个倒不确定,但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不管等几晚,我非把人给揪出来不可。”祁非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骨捏得咔咔作响。

季寒白去一眼:“你搁这装白骨精呢?怕对方不知道我们在这守着?”

“”

这话怼得李明亮有些想笑,可这种状况下又笑不出来,轻声问道:“季小子,你们等多久了?”

“有一会了。”

“现在几点?”

“十一点。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除非对方真那么沉得住气,再等一会也无妨。对于贼心不死的人,总有逮到兔子的时候。不急!”季寒回头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温糖,要是就他俩就好了,妥妥的花前月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温月等得有些焦急,心口噗通噗通直跳,却是大气都不敢出,这么晚了,能等到吗?正要开口,温糖和季寒同时“嘘”了一声。

来了!

一个背着喷雾器的身影一步三回头,谨慎地四下打量着慢慢靠近花田。

随着人影的接近,身形也越发清晰起来。

祁非凡不免有些诧异:“女的?”

这叫啥?最毒妇人心?胆子真大!

温糖和季寒眼力好,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居然是她!

果然是她!

更近了,已经能清晰听到脚步声,温月定睛一看,瞠目结舌,手下一紧:“是、是刘美丽吗?”

怎么会是她?当初也是她使了心眼要害自己的妹妹,被罚去扫了大半年的猪圈,对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居然还怀恨在心,现在变本加厉,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就要起身,被温糖一把给拽住了:“再等等。”

“还等什么?”

“捉贼拿赃,等她动手。”

“好吧”

刘美丽终于停下了,站在了温家的花田旁,和温糖他们藏身的所在地近在咫尺。慢慢走近花丛,伸手摘下一朵在鼻尖闻了闻,脸上有着近乎诡异的平静,出口的话却是:“我不惜连自家的花田都洒了药,居然没用?哈!难道连老天都帮你不成?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了!”

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冷哼一声,狠狠将鲜花踩在脚下碾碎:“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今天我带了家里所有的药水,总有一种有效吧?其实这样也好,你不是本事大吗?谁都护着你,连我妈都心疼你,凭什么呀?我才是她的女儿,她却总在我耳边说要向你多学习。学习什么?学习你怎么勾引男人吗?关晓军、齐文清、季寒,三个还不够又勾搭了城里的有钱少爷!难怪你妈说你是个妖孽,可不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么?你和城里人好上了是吧,要带着大家发家致富是吧?说来好听,其实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温糖听了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脸上更是如同往日一般平静无波,只看了季寒一眼,真被你说中了,果然是冲自己来的。

李明亮心底有些闷,这还是自己打小看到大的刘美丽吗?要说她爹刘全是个老实人,张夏荷虽泼辣可心不坏,总体来说家教也不差。小时候多活泼可爱啊,怎么长着长着就歪了呢?

“疯了!”祁非凡实在无法理解她扭曲的心态,难道妒忌真的可以让一个花季少女干出这么恶毒的事?

是啊,疯了!疯得可怕!

“温糖,我让你得意!我今儿就毁了你家所有的花田,不,从你家开始,毁了大家的花田,到时候别说那个姓祁的要怨上你,所有人都会恨你!到那时候,我看还有谁护着你?让你哭都没处哭!”

近乎陷入癫狂的刘美丽狠狠按下了喷雾器的手柄,一股浓烈的药水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姐,上!”

温月早按捺不住了,听了这话骤然起身:“刘美丽!你敢——”

然而蹲的时间有些久,起身又急,整个小腿发麻,哎哟一声一步跪倒在地,伸手就去抓:“季寒,快,别让她跑了!”

刘美丽大惊失色,慌乱中踢出一脚,眼见着就要踹上温月的胸口。

温糖眸光一凛,手底弹出一块小石子,四人几乎同时窜了出去。不过显然是温糖和季寒更快人一步,温糖抱着温月就地一滚,季寒已堵住了刘美丽的去路。

刘美丽膝盖吃痛,疼得险些飙泪,可此时也顾不上痛了,发了狠地取下自己背着的喷雾器朝季寒扔去。

这点武力值季寒又怎么会看在眼里,手一抬,轻松接住了喷雾器:“还有啥扔的吗?”

刘美丽原地跺脚,钻心的疼痛袭来,呲牙咧嘴地跛着脚一头朝季寒撞去。

季寒微微侧身,一把揪住了刘美丽的后领,随手一扔:“不见棺材不掉泪。”

刘美丽摔得眼冒金星,挣扎着想爬起来,面前却多了两双鞋,抬头一看:“村、村长?”

“是我。”

“你、你们”

“想不到吧?”祁非凡居高临下,看似在笑,眼底却毫无笑意,“跑啊。”

温糖已扶起了温月:“姐,没事吧?”

“没事。”温月挣开温糖的手,上前便是一口唾沫吐到了刘美丽的脸上,“呸!你怎么干得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良心被狗吃了?”

“我”

“你什么?别说大半夜背着个装满药水的喷雾器看风景!”

“村、村长,我、我我扫了大半年猪圈,心里有怨,我只是想报复一下温糖,我错了”

避重就轻?

“行了,别说了,难看!我什么都听到、什么都看到了,有什么话你自己向大家伙去解释吧。”李明亮叹了口气摇头,“只要你有那个脸!”

“温糖,你又给我下套?”刘美丽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温糖就是一阵责难。

“是。”温糖轻飘飘投去一眼,“那也得你上套才行啊,怪我咯。”

“村长,你听见了?是她”

“要不是你自个儿心怀不轨能有这事?自己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赖别人,有没有点羞耻心?”

面对李明亮的训斥,刘美丽心刷一下就凉了,真慌了神,扯住李明亮的裤腿哭道:“村长、村长,饶我一次,再给我个机会,我不要被批斗,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李明亮不为所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祁、祁先生,你、你给我求个情好不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刘美丽转而向祁非凡求救。

“我刚好像听你说要毁了整个花田来着,你怕是忘了我是承包人?毁了花田就是坏我生意,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怎么有脸求我?”

要说求,难道不该求温糖吗?这丫头,自始至终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对,是明知有错却全无悔意。

“说这么多干嘛?让大伙看看她那颗黑心!”温月从花田里抓起自己带来的铜锣,一棒子敲响,扯着嗓门就喊了起来,“来人呐,刘美丽蓄意毁坏花田,人赃并获,大家都出来瞧瞧嘞!”

这响动,便是只死猪都被惊醒了。当即,村里家家户户都陆续亮起了灯火,纷纷批衣外出。

祁非凡摸了摸耳朵,嘶了一声,失笑摇头,能让文文静静的温月不顾形象发脾气,看来是真的气狠了。

季寒将喷雾器往刘美丽身边一扔:“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不不不,我不走,我不要被批斗”刘美丽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到后来索性躺在地上打滚。

祁非凡扶额,没眼看、没眼看,难道女人撒泼犯横起来就是这个鬼德性?

“你要不嫌累就继续滚,你不肯走,那就等着大家来吧,左右没多远,几步路的事。”

“姓祁的,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这里没你说话的地。”

“呵、呵呵”无知!懒得搭理。

“他们不动手不是怕你,这叫绅士。我是女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不肯走我押着你走。”温月一把揪起刘美丽,作势抬手,“敢动试试?我呼你两巴掌!”

似是被温月的气势给镇住,刘美丽不敢动了。

温月将铜锣塞到了温糖手里:“二丫,你来敲锣。”

“哦。”

这事自己还没干过,挺新鲜,应了一声后“哐当”一声。

“二丫,接着吆喝!让大家伙都听听。”

“”这个没法干。

季寒忍笑:“糖糖,你姐姐发飙起来还是挺有气魄的,要不就吆喝一下呗?”

温糖凉凉扫去一眼,好笑?

“都来瞧都来看嘞,刘美丽居心叵测要毁花田,被当场逮住还不承认,丢人现眼了喂——”季寒一嗓子就吆喝开来。

祁非凡眼角直抽抽,确定这家伙是京城闻名的季家二少?别是个假的吧?

温糖早就习惯了季寒的不羁,一脸淡漠地跟着他的吆喝敲锣。

一路过去,村里人懵了。

“那不是美丽么?这是咋回事啊?”

“我刚好像听季寒喊刘美丽毁花田来着,我没听错吧?”

“哟,村长和祁少都在,应该不会错吧?”

“那还得了!”

“快快,赶紧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村长”

“先去祠堂!”

张夏荷一家来得晚,没看到刘美丽被人揪着,只听了一耳朵,跟在众人身后问:“我刚好像听到我家美丽的名字了,大半夜的什么情况啊?”

前头的人回头看了夫妻二人一眼:“那个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一会到祠堂就知道了。”

“他爹,我这心怎么这么慌呢?别真是美丽出了什么事吧?你瞧见她人了没?”

刘全摇了摇头:“你别说了,我这心也七上八下的”

“哎哟,那你倒是快点啊。”张夏荷连忙拽了自家男人一把,快步向前挤去。

临近祠堂,夫妻俩总算看到了刘美丽,张夏荷心口一紧:“他爹,美丽、美丽她是被人给押着吗?”

刘全一见,自家闺女可不就是被推着走么,头低得老下了,肩膀一抖一抖的似在哭,看都不敢看人。

“他娘,美丽她、她怕是犯了什么事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咦,那不是大丫和二丫么?该不会”个死丫头,自己和她说了多少次别小心眼,怎么又去招惹人家呢?

张夏荷心中急得要命,扒开人群便冲了上去:“美丽,你又干啥了?”

“妈——”豆大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哎哟,别哭别哭,有啥事你说,大伙都在呢。”

“”就是在才没脸啊。

见刘美丽一个劲哭却不说话,张夏荷那叫一个揪心啊:“村长,我家美丽她到底咋了?”

季寒将喷雾器往张夏荷面前一扔:“婶子,这是你家的吧?”

喷雾器上还写有个刘字,张夏荷怎么会认不出来?点头道:“是啊,咋了?”

“是你家的就好。”季寒当众喷了一下,“闻到啥味了没?”

“除草剂?”

“百草枯?”

“这味有些大啊。”

张夏荷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季小子,你就直接说吧,到底咋了。”

“哦,也没什么,你家闺女大半夜背着喷雾器去了花田喷药水,正好被我们撞见了。”

“什么?”张夏荷惊呆了,一时没在意季寒嘴里的撞见,扯过刘美丽问,“美丽,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不光是今天,昨儿晚上她就去喷了一次,所幸剂量不大,没造成什么损失,不然,呵呵”

“不会的,我家美丽怎么会干这样的缺德事呢?村长,村长”

“哦,您怕是还不知道,昨儿她不单喷了小糖家的花田,黄妮和您自己家她都喷了。”

“啥?”众人哗然!

“美丽、美丽你倒是说话呀”

“还是我来说吧。”

李明亮将事情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扫了眼震惊的众人:“就是这么个事,大家伙说怎么办吧。”

李明亮是村长,平日里勤勤恳恳一心为民办事,是个可靠的村干部,他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季寒趁热打铁,近乎一字不落将刘美丽说的话完美复述了一遍后,对着还在愣神的刘全夫妻俩说:“叔叔婶婶,小糖素来心善,若是只针对她一人,没准就软了心肠给她个机会,可她要损害的是大家的利益,这事就”

回神的张夏荷一巴掌扇到了刘美丽的脸上:“我原只当你是小心眼,可你咋、你咋干出这种事?你这是坏了良心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的问世

“天打雷劈的东西,你心到底咋长的?”张夏荷揪着刘美丽一阵捶打,恨铁不成钢骂道,“要你跟着学种花你不去就算了,眼下花都开了你去搞破坏,连自家的田都搭进去,你是多见不得自家好?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一拳拳结结实实落在刘美丽身上,是真的用了劲,可眼泪也跟着扑扑而落,眼里透着失望和心痛。温糖看得出来,张夏荷这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似言辞激烈,实则痛心疾首。

“昨儿去了一次今儿又去?你一个女孩子心思怎么这么恶毒?二丫到底哪招惹你了你三番四次和她过不去?去年我还护着你,不想竟护出个祸害来了,你这是剜我的心呐!”张夏荷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人二丫好好的,早前的事人家不计前嫌,对咱家客客气气不说还尽心尽力给我看病,我和你说什么来着?你又答应了我什么?合着之前去道歉都是表面功夫?大半年一点没反省你还变本加厉了!你爹一辈子老老实实,我为人泼辣可没教你坏吧,怎么偏偏就出了你这么个歪脖子树?”

“妈,我才是你的亲女儿!”

“啪”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打在了刘美丽脸上。

“妈,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你还横?我要打醒你!丫头啊,做人是要讲良心的,人二丫以德报怨,你却来个恩将仇报,你这心”张夏荷指着刘美丽的心口苦口婆心,“不痛吗?”

“是,妈知道你打小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家又要脸面,村长罚你扫了大半年猪圈你心里一直不舒服,难免就想左了。可你再怎么和二丫不对付,也不能心生歹念啊。大家伙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你去洒药水,你怎么做得出来哦?我想想就觉得心寒!”张夏荷揪着心口猛然跪倒在地,对着众人磕头,“对不住嘞乡亲们,美丽她做出这样的事是我没把孩子教好,我真心觉得没脸,你们要打要骂我绝没半句怨言。”

张夏荷说着就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转头又冲着自己的男人泪眼婆娑:“他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刘家”

刘全哪见过张夏荷这么副模样,一个是自己的闺女,一个是自己的媳妇,心里五味杂陈地疼啊,跟着跪了下去:“孩子没教好,咱夫妻俩都有责任,要担一起担。乡亲们,我媳妇说得对,做人不能坏了良心,如今美丽犯错,也是我们教导无方,我们一家人任凭大家发落,绝无怨言。”

话说到这个份上,村民们再有气看到刘家夫妻俩这样不顾脸面地给大伙下跪道歉,也不忍心苛责。

温糖看了跪地的夫妻二人一眼,又看了眼刘美丽,就因为你一人的过错连累了父母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不觉得羞愧吗?

两口子做到这个份上堪比大义灭亲了,这份骨气和心性以及为人父母的担当让人动容,也让人感叹唏嘘不已。

造孽哦!

温国栋是个心善的,虽说自家的田被刘美丽给喷了药水,可好像也没多大的损失,难为人家夫妻俩这么诚心认错,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这时候也没烂好心,而是问了句:“村长,那现在花田到底咋样了?”

“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的,具体情况问问二丫吧。”李明亮朝温糖使了个眼色,“二丫,你比较清楚,你说吧。”

温糖走上前,伸手去扶刘全夫妇俩,二人自觉有愧,说什么也不愿意起来。

“二丫,你别拉我,我家美丽做出这样的事,实在对不起你对不起乡亲们,我、我哪来的脸哦”

“叔叔婶婶,您二位又是跪地又是磕头的,说白了都是为了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说到底你们有什么错呢?养而不教?我不觉得,我反而觉得二位心中有道,小强不就挺好的?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美丽走了歪路怨不到你们身上,先起来吧。”温糖使了把内劲,将二人拉了起来。

“刘美丽,看到爹妈因你受过,你满意了?”

“我”

“要真觉得愧疚就自己好好反省,现在不用你开口。”温糖不是圣母,错了就是错了,该担的罪不能因为父母的可怜而就此抹杀,“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

“嗯,二丫你说,我们都听着呢。”秦小虎接了句嘴,跟着示意大伙安静。

“大概的情况村长刚才都说了,刘美丽的确在昨天就往我们三家的花田洒了药,许是药剂浅、时间短,症状不明显,所以大伙都没及时发现。当时我就和祁少以及季寒一起采取了紧急措施,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土壤情况以及花卉都会恢复如初,健康茁壮生长。”

“那就好,这我们就放心了。”

“二丫亏得你发现及时啊,不然”

“二丫你咋不早说呢?”

“黄叔,这正是我要说的,原本发现的时候就该告诉您,因为你们家也是受害者。可是一旦说了难免引起大家的恐慌和猜忌,且情况不算严重就暂且没提。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究竟何种目的、会不会再次破坏,未免打草惊蛇就将消息给压下去了。”

“本着弄清楚事情真相,不让大家遭受损失的原则,我们就连夜守在了花田,不想真等到了”温糖回头看了眼刘美丽,“说来也是个人恩怨才引出的祸端,那么其中自然也有我的责任,在此我为差点连累大家而表示歉意。”

“哟,二丫,这可怪不得你,你咋还道歉呢?”

“是啊二丫,可别这样了,你才是受害人不是?”

“你这么说我们大家伙可都过意不去了啊。”

“万幸的是,我们在刘美丽再次动手的时候阻止了她,请大家放心,花田都是好的,我们三家的也不会有问题,一切否极泰来,相信以后也不会有同样的状况出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以后就辛苦大家轮流出人手,晚上在花田守夜,防患于未然从而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

“我来!”秦小虎站了出来,“我年轻力壮,守夜不成问题,直接在花田搭个棚子,带着我家的大黄一起安家花田,保证没人敢再动歪心思。”

“那就辛苦小虎哥了。”

“不辛苦,应该的。”

“二丫,花田既然没什么损失,那美丽她”不过是个孩子,不能因为一时的过错就把人给一棍子打死,温国栋想了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桂花这时候倒没挑拨,反倒就着温国栋的话接了句嘴:“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那丫头也是一时糊涂,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损失,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心都是肉做的,我想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她不会再犯浑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教化终归比惩罚要好,等她想明白了以后自然会将功补过,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我说老黄,你也说几句?”

黄仁新看了低头落泪的刘美丽半晌,说:“丫头,你抬起头来。”

刘美丽老老实实抬头:“叔,对不起,我错了”

“叔不太会说话,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别的不说,我只问你一句,看你爹妈刚才为了你在咱乡亲面前低声下气,你咋想?”

刘美丽噗通一声跪地,甩手给了自己两巴掌:“爸、妈,我知道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害得你们一块没脸,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家。我啥也不求,只求大家别怨恨我爸妈,我给大家磕头了!”

“砰砰砰”接连几个响头,看着倒挺有几分诚心。

黄仁新点了点头:“好了,我没话说了,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温糖微微垂眸,过于善良便是愚蠢!

齐文清在祠堂旁的一颗大树上目睹了整场戏,看到这里悠闲地晃荡着双腿,呵呵一笑。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会一次不成功后一不做二不休再下狠手?明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帮子烂好心的蠢货!

不过,他没必要去做那不通情理的恶人呀。调整了一下坐姿,老神在在靠在大树上,饶有趣味地将目光望向温糖,这丫头会怎么做呢?

看到这里的祁非凡眉头一皱,雷声大雨点小,这叫什么事?合着人白抓了?冷哼一声:“季寒,你说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季寒朝刘美丽努了努嘴,“她说了那么多对不起,唯独落了糖糖。有心悔改?我看不见得。”

“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一点,祁非凡和季寒的想法不谋而合。

温月没注意二人说什么,就觉得大伙这么轻易原谅刘美丽有些心气不平,凭什么呀?你们都原谅她,那二丫呢?不由在一旁小声嘀咕了句:“她还没给我家二丫道歉呢。”

二人互看一眼,瞧,这还有个明白人。

“二丫你看”

父亲大人,您善心过头了!

“个人恩怨我原本就没放心上,自然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但是”

温糖淡扫一眼,走到了祁非凡跟前,刚想继续往下说,季寒先一步说道:“此事虽然及时制止了,但倘若我们今天不在呢?等到花田真出了问题你们还会这么想吗?还有,说到底祁少才是承包人,要真有个万一,最终损失最大的是他。如何处理,他最有发言权不是吗?”

祁非凡意外挑眉,行啊,这一波操作牛逼的。话说早前在实验室里看着温糖被人质疑不出声,这时候为了那丫头挺身而出甘愿当恶人,这份用心和情谊,佩服!

“季小子说得在理,小祁你怎么说?”

“村长,当真我说什么你们都同意?”

“这个自然,我想大家都是明理的人,你又有文化,见多识广,办事肯定也公平,你说吧。”

“刘美丽是吧?”祁非凡走到刘美丽身边,眉毛一挑,“一次我就姑且当你是一时糊涂、一时冲动,人嘛,总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一时想不开做了错事的例子也不少,冲动型犯罪大有人在。那么今天呢?我不管你和小糖有什么恩怨,你要毁了我的花田是不是事实?”

“我、我”刘美丽额头冒出了细汗,不知该如何作答,咬着下唇急得要命,偏偏无言以对。

“无话可说那就是咯?自打你起了歪心并付诸于行动,你的罪名就是不可磨灭的,更何况被抓了个现形?刘美丽,我是个生意人,你打花田的主意就是损害我的利益,对于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毁我利益的,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祁、祁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至少、至少现在您没大的损失”

“呵呵,你这意思是等你毁了我花田,我给你报出我的具体损失才能定你的罪?”

“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等到那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祁非凡凉凉一语,无形的压力散发开来,抬头又看了一圈,“乡亲们,觉得我不近人情吗?正是因为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你们无法体会后果的严重才会心生怜悯。可你们怎么不想想她小小年纪就包藏祸心是多么可怕?”

众人不由陷入了沉思。

“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得分事!不要因为事情没到不可挽回的余地就觉得无伤大雅。说来我和大家相处有段时间了,我很庆幸石榴村的你们都是热心好善、积极向上、团结一心的,因为有这样的你们,我们的花卉基地才能这么快初见雏形。你们看她年纪小不计较,要给她改过的机会,我本也是愿意给的。可是”

祁非凡转头,一手指向刘美丽:“到现在为止,你们有听到她对温糖说上一句对不起吗?没有!连她爸妈都拉下了脸面向小辈低头赔不是,她一个做错事的晚辈居然视而不见?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悔意何在?小糖不在意,那是她大度,而她作为罪魁祸首难道不觉得惭愧?明明是她有错在前,凭什么心安理得接受大家的宽容?真正的苦主反而被大家忽略了,这公平吗?”

“这个世上正是因为有太多过分的宽容,才让恶人们心存侥幸,助长了歪风邪气。国家法规制度何在?岂非是形同虚设?那要国干什么、要家干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要受罚,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们不懂?今天的事如果不给她一个深刻教训,保不齐接下来还会兴风作浪。而你们所谓的机会不是帮她,是纵容,最终的结果只会害了她!”

季寒唇角一勾,口才可以呀,道理一套套的,生意场上没白混。

众人听了回过味来,可不就是这个理么?他们想得还是太浅薄了。

秦小虎是个直肠子,快人快语道:“祁先生,你说得对,那就给个话怎么处理,我们大家绝对没有意见。”

“嗯,没意见。”

“对,你直说吧。大家都是讲道理的,相信你会做出最合理的决断。”

就在大伙发表意见的时候,张夏荷抹了把泪走了出来:“送少管所去改造吧!”

“他娘”刘全还有些于心不忍,扯住了张夏荷的手。

“我觉得祁先生说得没错,美丽是该受点教训了,不然真的毁了。”张夏荷拂开了刘全的手,一脸坦然走了出来。

张夏荷一语,所有人都觉得意外,送自家闺女去少管所?大义灭亲也是狠了心了。

“妈?你刚说啥?”刘美丽有些怔忡,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呆呆傻傻问道。

“妈既然教不好你,就让别人去教!你好好在少管所里反省。”

“妈!你是我亲妈,你居然让我去坐牢?你你是要逼死我吗?”刘美丽一嗓子就吼了出来,指着张夏荷满眼的不可思议,以及掠过了几分恨意。

只一眼,张夏荷就看清了刘美丽不自觉露出的凶光,苦笑一声,坏了、坏了,心眼是真真切切的坏了!

“你别不服气,也别怨我这当妈的心狠,这世上没有不为自己孩子着想的父母。我心疼,可更多的是怕,我怕你走上歪路害人害己!到时候妈就真的失去你了!爸妈都没什么文化,不知道怎么教你,不然你也不会少管所的管教人员都是知识分子,交给他们我放心。妈希望你在里面能好好改造,真心悔改,妈等着你回来!”

“不、我不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爸,你救救我,村长,饶了我吧二丫、二丫,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行行好,替我求个情,我保证”

早干嘛去了?果然是被祁非凡说中了,这哪里是有悔意?根本就是事到关头不得不服软,张夏荷心痛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一把拽起刘美丽,脸色平静地将人交给李明亮:“村长,麻烦你叫几个人送她去少管所,她要不听话就绑过去!”

李明亮点了点头,向一旁的秦小虎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年轻小伙子便连拖带拽将哭喊的刘美丽给带走了。

“哎!”李明亮深深叹了口气,“冤有头债有主,美丽现在已经送少管所了,以此为戒,类似的事不要再有了。同时,我希望大家不要迁怒,好好过日子、和睦相处,成不成?”

“村长放心,咱都是明白人,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好怪罪的?”

“夏荷,你今天真是我打心底里佩服你,真心的,不幸灾乐祸,你也别太难过,美丽她会好的。”

“好了,你别说了,让他们夫妻俩缓缓,咱们走吧。”

将心比心,亲手送孩子去少管所换谁心里不疼?谁都没再多说,默默回了村。

李明亮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对着夫妻二人说了句回去好好休息,还有小强要照顾呢,也回了村。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夏荷一个没忍住哭出声来:“他爹,我心里疼啊,你说美丽她、她真是剜我的心呐。我这么做你怪我不?”

“怪啥啊?我惟愿她能洗心革面,行了,啥都别说了,得空就去看看她好不好,不能再让她钻牛角了。”

“嗯。”

张夏荷大义灭亲,连同温糖在内的几人都没想到,此举无疑是下了决心和狠心,而且是真心为了刘美丽好,不由心生敬意。

祁非凡走上前去,语态真诚:“叔叔婶婶,我刚说的那些话绝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

“小祁,我都明白的,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们,是美丽的错就该她自己受。我们农村人没文化,可也不是不懂道理,我也没想到美丽她疼归疼,气也气,可你说得对,纵容就是害了她。如果不是当初我护着她,没注意她的小心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你说她现在都学会害人了,再不管教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等到那时候就真的晚了,我得谢谢你、谢谢你们阻止了她继续犯错。”

“还有二丫,我家美丽是真对不住你呀,接二连三地要害你,我这当妈的心里都阵阵发寒,婶子在这诚心诚意给你道歉哈”

“别婶婶,这我真受不起!”面对这样掏心掏肺的张夏荷,温糖再淡漠也不免动容,连忙扶了一把,紧紧握住了张夏荷的手,“您是位伟大的好母亲!但愿美丽她能领会您的良苦用心!”

“哎,我刚才我就怕她连我也给记恨上了”

“不会的,您这么好,她总会想明白的。”

“哎,但愿吧。不说了,回了,二丫,你们也都早点回去休息。”

“好,您二位慢走。”

目送夫妻俩远去,温糖喃喃感叹了一声:“刘美丽,我忽然有些羡慕你了。有这样的好父母,你可得好好珍惜感恩。”

见温糖少见地发感慨,祁非凡却没听清,不由问了声:“嗯?你说啥?”

“没什么,回吧。”

祁非凡没听见,季寒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温糖心中所想,这是想到王桂花了。

王桂花和张夏荷,同为村子里的泼妇,互相不对付,平日里没少急眼吵嘴。可同为母亲,对待孩子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打着为自己孩子、为家人好的名头却昧着良心干着祸害子女的事不说,还丝毫没有悔意。一个看似心狠,冒着被女儿记恨、被人指点的风险亲手将女儿送到了少管所,实则心内滴血,打落牙齿和血吞。

谁说张夏荷泼辣蛮横不讲道理?实际上却是那最明白事理、最当机立断的人。

这才是身为母亲的责任,这才是真心实意为孩子好的好母亲。

母爱无言!

张夏荷,值得人尊敬!

刘美丽事件过后,谁都没有再提起此事,对于刘家夫妻二人的态度也和平时一样,没有抱怨、没有指责、连同情都没有,好像大家都得了失忆症一样,农活照做、鲜花照采,聊天的时候要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么就是自己村或者别村的趣事,气氛很是寻常而祥和。

“小糖,你们石榴村的人真是不一般啊,我原以为这事怎么地大伙私下里都要议论一番,想不到大伙就跟没发生一样,这素质不禁让人刮目相看啊。”祁非凡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别说寻常小老百姓,便是高门大户之间,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倒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其实谁都有八卦的心,只是自家关上门说道几句没人瞧见罢了。但是大伙都有分寸,刘叔和张婶做得那么高义,谁还没点同理心呢?事都过了又何必在人伤口撒盐?人都得向前看!近来又都这么忙,哪个还在意这些?”温糖将摘下的花放入了花篓,问道,“厂子谈得怎么样了?再拖可就错过花期了。”

“厂房的事倒是没问题,手续办完就可以开工,但是人工鲜花饼现在基本靠手工制作,你这头可别掉链子。”

“鲜花饼关键在于馅料,我教她们调制便是。其他擀皮包馅好上手,村里的女人们都有双巧手,我是一点不担心。烤箱你准备好以后,上岗前进行培训,让大家熟练操作,然后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流水线工作就更不成问题了。”

“你这么有把握我就放心了,机器很快就到,可以开始招工了。”

“嗯。”

“还有,百货大楼专柜的售货员也是要经过培训的吧?不然顾客来了一问三不知可不行,咱可不能在这一块砸了自己的招牌。你来还是我找?”

“放心吧,我已经在村子里找好合适的人选了,正教她们呢。全是品貌端正、品行优良、读过书,能记会算的。”

“你动作这么快的?”

“祁少,咱做生意必须面面俱到,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万事都得提前筹备,越细致越好,总不好临时抱佛脚吧?”

“和你合作真是太省心了。”祁非凡乐呵一笑,“哎对了,都有谁?”

“我姐,黄妮和赵淑芬,三人轮班,我都安排好了。”

“你姐也去?”

“几个意思?”

“不是,你挑的人我绝对放心,可你姐不是和秦小虎处对象吗?”

“有冲突?”

“我看着貌似好事将近,到时候你忍心让他们两地分居啊?”

“人小虎哥都大力支持你操的哪门子心?”

“你是不懂新婚夫妻”

“就你懂!”温糖白了祁非凡一眼,“不趁着年轻拼一把,老了后悔!咱石榴村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我姐出去见见世面不行?难得他俩上进,家里人也都支持,这是好事,又不是没休息。而且我房子白买的吗?”

“所以你是打算把他们都接出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员工住宿问题你得安排一下,不过我姐倒是可以住百草堂。师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一来爱热闹,二来也需要人照顾,我又不能常去百草堂,而我姐这人心细,生活上还可以照应一二,他老人家应该会欢喜的。”

“你这考虑得妥妥当当的我还有啥话说?就照你说的做呗。”

各项工作顺利展开,因为香水的制作比较细致且繁琐,提炼香精的过程比较长,反倒是鲜花饼率先问世,一经出售,各方反馈极好,生意堪称蒸蒸日上。

转眼便到了七月,第一批香水制成,正式进入百货大楼专柜。

这一日,百货大楼门前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红色的横幅上“王之香”三个大字特别显眼。门口还有发传单的礼仪小姐,逢人笑脸相迎便递上一张,温糖看了轻轻一笑,这个祁非凡,倒是花了心思会做宣传。

尽管香水走的是高端路线,凑热闹的小老百姓看了价格咋舌不已,可耐不住好奇的心,都会进来瞅个几眼。

“你做事倒是挺高调的。”

“打响第一炮,讨个开门红不应该的么?人家就算不买但印象深刻,贵不要紧,口耳相传之后,名头自然传出去了,这是不用咱花费人力的宣传,何乐而不为?”

“嗯,果然是个奸商。”

“丫头,第一天开张你要不要这么损我?你得记住,咱俩是合作关系,我要是奸商你是啥?”

“小糖小糖,我来给你捧场了!”远远便听得一身喊,白薇薇飞奔而来对着温糖便是一个大熊抱。

“低调低调,我家里人还不知道呢,你别给我说漏了嘴。”

“为什么?这是好事呀,而且我听表哥说那三个售货员都是你们村的,既然是你亲自培训,她们能不知道?而且还有你姐姐,你怎么连她都瞒呢?”

“都只当我是帮着你表哥招工,肥水不流外人田而已,至于培训,因为我懂花。只是暂时不说而已,我自有打算。”

“好吧,我替你保密。哎,哪个是你姐姐?”

香水第一天正式投放市场,温月、黄妮和赵淑芬自然全员到场。温糖朝前一指:“中间那个就是,我姐姐叫温月,比你大三岁。”

“那就是小月姐咯,一会我和她打个招呼。咦?”

“怎么?”

白薇薇细细看了温月几眼,又看了看温糖:“虽然你姐姐也挺好看的,可我怎么觉得你俩不怎么像呢?”

这丫头,真是个直肠子,不过眼力不错。

“咳”这丫头咋啥话都敢说?祁非凡责怪看去一眼,“瞎说什么?双胞胎都有异卵双生的,有什么好出奇的。”

“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激动干嘛?其实我想说的是小糖太漂亮了,漂亮到只要是个女的都会自行惭秽。哎,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那我肯定把你追过来,娶回家当宝贝一样宠着。也不知谁有这个福气哎呀不能想,一想我就要妒忌你未来的先生了。”

“”这思维跳跃的跨度也太大了吧。温糖扶额,往一旁挪了一步,“离我远点,千万别妒忌,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的,不好意思,我性取向很正常。虽然我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好这口。谢谢!”

白薇薇一愣,转瞬哈哈大笑:“哎哟哎哟,小糖你怎么这么逗呢?你是怎么用这么一副一本正经的脸说这么幽默的话的?啊,你这样我更喜欢你了。来来来,别躲着我嘛,我是不会吃了你的。”

“别闹,人都来了,别让人笑话。”祁非凡拉住猴子似的白薇薇,朝来人努了努嘴。

祁夫人带着一群贵妇款款而来。

是,一大群,少说一二十个,还不算身边那些年轻的。这是近乎把整个元市的富贵人家都带来了么?

温糖和祁非凡见状便迎了上去,还不等开口,秦夫人笑眯眯先人一步就开了口:“哎哟温小姐,你可算是开了铺子,咱姐们几个可等得心焦。”

“多谢秦夫人捧场。”

“嗨,也算不得捧场,实在是眼热你做的好东西。听得今儿在百货大楼开张,这不就迫不及待来了么?一会可得给咱好好推荐推荐。”秦夫人说着亲热挽起温糖的胳膊,在她耳边一语,“瞧,这些都是元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面吧?”

“多谢您照拂。”

秦夫人闻言很是满意,回头笑说:“那什么,温小姐的东西千金难求,你们今天算是来着了,一会可别小气,看上什么赶紧带回家,不然没了就后悔去吧。”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温糖,平日里却没少听她们几个提起,今日见了,少不得一阵打量。哟,这气质若不说,还真看不出是农村里出来的丫头。

“你这张嘴呀,咱小糖丫头的东西还用你吹?”祁夫人嗔笑一眼,回头笑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和你们提起的能人,温糖。丫头来,见见人。”

温糖微笑颔首:“各位夫人小姐,温糖这厢有礼。”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气度斐然,还有副好相貌,真真不一般。

“闻名不如见面,温小姐真是好品貌。”

“夫人过誉了。”温糖浅笑,侧身只手一请,“各位请。”

一群人浩浩荡荡便来到了香水柜台前。

温月三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些人一看就出自富贵之家,不免心里有些发慌。

温糖给了她们三人一记安抚的眼神,便悄悄退到了一侧。

温月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杆,面上带着得体的笑从柜台上拿起一瓶香水:“各位夫人,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款是我们新推出的香水,王之国色天香系列,主调取自牡丹花,香气浓郁绵长而不腻,前调中调后调层次分明,雍容华贵”

温月边说边往试香纸上喷了一些,拿在手中扇了扇:“你们闻闻看。”

原本这些人的的注意力大都还在温糖身上,听温月一语,再等香气一出,瞬间惊奇。别说,真挺好闻。蜂拥而上,试香的试香、询问的询问,分外热情。

哪有女人不爱香的呢?

三人各司其职,为众人进行讲解,场面很是热烈。

祁非凡双臂环胸和温糖站在一块,笑说:“我还真怕她们怯场来着,现在一瞧,啧啧哪里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老练得很呢。丫头,你不单会挑人,经你教导,谁都能独当一面了。”

“谁都有第一次,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已经可以预见咱们的‘王’风靡全国了。”

“全国?就这么点野心?”

“呵呵”祁非凡忍不住低笑连连,“巾帼不让须眉,想法上我真得向你多多学习。是,你说得对,要敢想敢做。我相信,我们的‘王’一定会走出国门,面向国际,开创香水界的新纪元!”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三十章 平行世界

王之香水问世,温糖主要推出了两个系列,一个是国色天香,分浓香和淡香型,一听是取自牡丹花,贵妇人们眼睛都亮了。牡丹,国花啊,象征着富贵,不正符合她们的身份么?甭管什么浓香淡香,反正不差钱,都买。

还有一个则是王之闭月羞花系列,主打年轻人市场。五种香型分别是玫瑰之恋、出水芙蓉、阳光甜橙、茉莉花开和栀子甜吻。

这些名头,哪个少女不怀春?有噱头,足以抓住年轻小姐们的心。

“妈,我喜欢这个栀子甜吻。”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盯着一瓶淡粉色的香水目不转睛。

妇人回头一看,这名够诱惑的,女儿大了,春心萌动,食指一点少女的脑门:“女大不中留,真看上邱家那小子了?”

“哎呀妈——”少女含羞垂眸,娇俏跺了跺脚。

“好好好,买,只要你喜欢。”

“咦?这、这是男人用的?”袁夫人抓起一瓶黑色瓶身的香水啧啧称奇。

黄妮连忙接嘴:“夫人,是的呢。成功男士必备,一准您先生喜欢。”

袁夫人轻笑一声:“小丫头小嘴儿真会说话,以往我都只给自己买,今天算是便宜他了,给我包起来吧。”

“好的,您稍等。”

袁夫人挑的是一百毫升的大瓶,价格150,此时一点不肉痛,自己也同样拿了瓶国色天香的两款,一共450,爽快付钱。

黄妮心中咋舌,乖乖,450块,他们家一年都挣不来,人家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真真有钱啊。

袁夫人身边的一个妇人看她一连买了三瓶,嘴角一抽:“你一下买这么多?可不便宜。”

“肖姐,一分价钱一分货,你别看不上眼。我用过我知道,一点不比国外的差,而且寓意也好,谁不图个好彩头?多的不说,谁用谁知道。”

赵淑芬眼珠一转,笑眯眯道:“这位夫人,您眼光真好,手里拿的这瓶是我们的限量款,王之后!光这名头听着都分外高端上档次,而且一年只制作50瓶,目前只有仅仅十瓶,可谓独一无二。要是错过,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限量款?”秦夫人是有见识的,国外有的香水的确有限量款之说,她曾经托人去买愣是没买上,心中一直惦记,一听王之香也出了限量款,目前还只有十瓶,生怕被人给抢了,“来,赶紧给我一瓶,一会晚了就没了。”

“好嘞,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限量款的价格自然更高,可为着那份独一无二也是值得。

秦夫人刚一出声,身边的几个贵妇人便争先恐后拍板,生怕晚一步被人给抢了。

肖明芳是个什么都要和人攀比的性子,见大家都眼红,连忙宝贝地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香水:“别抢别抢,这可是我先看上的。快,丫头,给我包起来!”

十瓶限量版,不出几分钟销售一空,没买到的心中遗憾不已。

“怎么才十瓶呢?什么时候再有?你们也太吊人胃口了,我这心哦这得惦记到什么时候?饭都要吃不下了。”

“可不是么?咱几个一道来的,结果她们都有了就咱没有,郁闷得很。”

温月笑意盈盈:“物以稀为贵,多了便不叫限量款了。不过各位放心,目前咱元市第一家也是仅有的一家,肯定是先紧着你们。喏,这是我们推出的贵宾卡,以后各位凭此卡可以提前预定,但凡有新品上市我们也会提前告知,还有折扣,旁人可没这待遇。不过得麻烦各位先填写一下资料,我们做个记录,成不?”

秦夫人立马挤了过去:“我先来。”

“好的,您随我来。”

祁夫人悄悄退了出来:“丫头,这点子是你想的吧?我家凡儿可没这份细致又灵巧的心思。”

祁非凡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她是女孩,女人更懂女人的心,自然比我心细。”

“所以你爸才要你多学多看,你可得上点心,咱祁家可指着你们几个后辈呢。”

“知道啦。”

整个百货大楼,唯独王之香这个柜台人满为患,场面火爆的叫其他人都看红了眼。

不过一上午时间,柜台上摆的香水都卖了个七七八八,温月三人连忙进行补货。

黄妮咋舌:“小月姐,照这卖法,咱的库存怕是要不够了吧?”

温月笑着摇了摇头:“今天第一天,来的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大都是看着祁少的面子,头一天开门红也是情理之中。可这东西不是寻常人消费得起的,而且一瓶少说可以用好几个月,谁会有事没事就来光顾?热度总会慢慢退下去的。”

“呼,说得也是,要天天这样,可不把人给累死?以往看着这些售货员轻松,没想到比咱干农活都累,我这腰哦,都快直不起来了。”

赵淑芬掩嘴一笑:“这才半天,而且今天我们三人都在,你现在就开始喊累,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办?”

“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你们瞧瞧,咱半天卖这么多,收钱都收得手软,没想到小小一瓶香水可以卖这么高的价钱,要不是亲眼瞧见,我想都不敢想。长此以往,祁少家还不得赚得盆满钵满?啧啧,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门大户啊,真是长见识了。可惜这么多钱都不是我的!”

温月失笑:“这话可别被外人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存了什么多余的心思呢。说来咱得谢谢祁少给我们工作的机会,咱就站在这里动动嘴皮子一个月居然可以拿30块钱,还有什么提成,要是干得好,一个月挣个50来块也不是问题,到哪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事,好好干吧。”

“嗯,小月姐说得是,咱们一起加油!不过二丫和祁少关系这么好怎么不来呢?你们姐妹俩一起干多好,居然把这么好的机会都让给我们了,我还真觉得不好意思。”

“二丫太忙了,我已经出来了,家里就少一个人干活,她要再出来,家里农活和花田怎么办?现在我能挣钱,家里日子也会好过得多,不差她一人。二丫是读书的料,等我赚了钱,我就供她继续去读书,不然浪费了她的才干。你们好好做就是,出来见见世面,也为家里减轻负担,日子好了就不用老呆在那山沟沟,等以后有条件了接家里人来城里,就不用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做苦力,父母们也该享享清福了。”

赵淑芬望了眼被贵妇人们包围着的温糖,忽然说:“小月姐,我看那些夫人们都挺喜欢二丫的,而且这模样看着,怎么感觉像巴结呢?”

说来温月也觉得有些奇怪,的确有种巴结的既视感。不能吧?摇头抛却了脑子里冒出的不切实际的想法,笑说:“二丫常在市里走动,托了不少祁少的福,要说祁少这人是真不错,将二丫看做朋友,便是对我们也是亲切得很。真要说巴结你们瞧见那个温雅又高贵的夫人没?”

温月朝沈韵也就是祁夫人努了努嘴:“我刚听她们都管她叫祁夫人呢,没想错的话应该就是祁少的母亲了。你们看人家,那气度一看就是有身份地位的,肯定都是巴结她的。”

二人一想,也是有理,便没再多加关注,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继续工作。

开张第一天,博了个满堂彩、开门红。尽管下午买的人少,可前来询问的人络绎不绝,一天下地,销售额将近一万。

三人记录的时候心惊肉跳,乖乖,一天一万,什么概念?

祁非凡看着三人那不可置信的神情笑道:“这就吓到了?等以后在全国全面上市,你们还不得吓死?”

“太、太不可思议了”咕咚,黄妮咽了下口水,“祁少,难怪你家这么有钱。”

“哟,几个意思?”

温糖挑了挑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祁非凡眉心一跳,你别忘了自己也踏进了朱门!一把扯了温糖,“丫头来,你过来,咱俩来聊聊人生!”

三人噗嗤一笑,手脚麻利地收捡东西,准备下班。

“别闹。”温糖甩手,“白叔给我们准备了开张宴,师傅他老人家还等着,你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得,那我去拿车,门口等你们,赶紧来。”

“嗯。”

“二丫,我、我们也去?”

“嗯,都去。”

“会不会给你师傅添麻烦?”赵淑芬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他老人家爱热闹,平日里有空你们可以常去坐坐,反正我姐就住那。话说你们现在住得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还包住宿,这待遇哪都找不到,二丫,一会代咱俩谢谢祁少。”

“谢啥?你们是他请来干活的,这属于员工福利,应该的。”

“不,还是要谢的。”

“那你们自己去谢。”

“呃好吧。”

香水的口碑一时之间没那么快打开,毕竟祁家不是专业制香,市场开拓还需要时间。但是食品这一块祁家却是业界翘楚,而且是良心商家,口碑极好,全国都有自己的门店。鲜花饼自然而然就大面积上市,已然成了元市的标签,美名一经传扬,销量蹭蹭上涨,一度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

生意好,赚的自然多,祁非凡是商人,却从不亏待底下的工人,给石榴村的工人们发了红利。如此一来,尝到了甜头的村民干活越发卖力。而那些曾经没分出农田的农户们后悔不已,纷纷自荐,希望将自家的农田分拨出来种花,祁非凡当然是乐见其成,花卉基地的规模也就日渐扩展,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时间如流水,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秦家一家四口这半年来辛勤劳作,倒是有些积蓄了。这一日饭桌上,秦汉生开了口:“小虎,你和温家大丫年纪都不小了,俩人处得也挺好,现在眼见着日子也渐渐好起来,爹可不想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咱准备过两天就上温家去提亲,你觉得怎么样?”

秦小虎自然是乐意的,笑着点头:“成,我是男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小月不能等,我可不想拖着她。”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当初八达村李家上门提亲给了五百块彩礼和三大件,咱自是比不上,但是也不能亏待了大丫。这样,三大件决计不能少,外加一百块钱礼金,也算体面,你说呢?”

“要得,要说咱家能过上好日子也是托了温家的福,咱宁愿自己紧着点,也得让两家体体面面。我明儿就着手去采办,绝不委屈了她。”

“好,爹和你一道去。”

两天过后,秦家一家带着东西来到了温家。

“哟,秦老哥,嫂子,你们”温国栋一见这架势心中就有了底,笑着将人请进了屋,“快坐。”

温月恰逢休息,便回了村,一见四人都来了,心中也明白了,红着脸给大家倒茶。

“呵呵,温老弟,我见这俩孩子处对象也有些时候了,情投意合的,不如咱现在把亲事给定下?”

“哈哈,老哥啊,别说我厚脸皮啊,我可一直等着你们开口呢。好事、好事。”

“哎呀,那敢情好。他娘,还愣着干什么?”

秦汉生使了个眼色,钱玲连忙将红包递了过去:“那咱就这么说定了啊。”

“好好好,只要他们俩好,咱做父母的怎样都高兴。”

王桂花这时候乖觉了,脸上可没半点的不乐意,反而乐呵呵道:“你们家小虎是个能干的,对咱大丫也好,大丫嫁过去我也是放心。”

“哎哟,能娶上大丫才是我们秦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是大丫如今在城里干活,这亲事”

“这个倒不打紧,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老两口也想过了,年轻人多出去闯闯也是好事。又不是不回来,他们俩一个管种花、一个在外工作,都是为了将来,咱们支持。左右两头也不远,大丫又有休息日,再不济,咱家小虎平时勤快些多跑跑,互相扶持,感情只浓不淡。等以后条件好了,看能不能争取在城里买个房,他们小两口也就苦尽甘来了。”

温糖朝钱玲看了一眼,主动提出买房,这婆婆真不错,大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那结婚”

“我们是很想早些娶你家大丫过门,不过大丫既然在城里做事,还是要看看她的意思。大丫,你咋说?”

温月脸色通红:“我、我这事你们长辈做主就是,我没意见,都可以。”

秦家一听,乐得合不拢嘴,钱玲道:“那咱早些办了?”

温糖接了句嘴:“不如找陈婆给咱选个黄道吉日吧,一准错不了。”

温国栋连连点头:“对对对,找陈婆,决计没错。”

“那亲家公、亲家母,我这可就立刻去请咯。”

“哎,亲家!”

最终,二人的婚礼定在来年三月十五,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婚事敲定,两家人喜喜庆庆在村里办了定亲酒。

高朋满座,村里人接连前来敬酒祝福。

温国栋和秦汉生俩人喝得满脸通红,亲家亲家地相互道喜,就连王桂花也是全程满面春风,好像十分满意这门亲事。

酒席散尽后,温糖出来吹风,季寒颠颠跟了上来。

二人并肩走在花田间,披着月色、闻着花香,季寒笑道:“你我总算是花前月下了一把。”

喜庆日子,温糖没回怼,只微微一笑。

哟,这次居然没反驳?果然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吗?打蛇上棍采下一朵花,开口便是一句黄梅调:“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

见温糖斜睨一眼,季寒立马笑嘻嘻改口:“我与糖糖戴发间。”

语落,花便别至了温糖耳后:“果然是人比花娇!”

贫!

“你看你姐都有着落了,咱俩”

“季寒。”温糖正色看去一眼。

“嗯,你说。”

“世间女子千千万”

“我独爱你一人。”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

“哦,你继续。”

“且不提咱俩身份”

“喜欢你和身份无关,再者咱俩都不是那看中身份的人。”

“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全了?”

“哦哦,那你别老说丧气话。”就不能对他有点信心吗?

“石榴村很小,你终归要回去,等到你天高海阔之时”

“那你也早出来了。”

“”你到底让不让她说话了?

“好,你说你说,我再不插嘴了。”

“人生匆匆几十载,却足以遇见很多人,石榴村不过是你人生的一段旅途,等你回了京城,会遇到更多的人,兴许我就成了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你明白吗?”

“糖糖,你小瞧我了不是?打小我便是京城长大的,什么人没见过?”

“那是因为你以前还小,心智也不成熟,随着年岁的增长你回去后一定会遇到更多更好的女孩子”

“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季寒再次打断温糖的话,极为真诚开口,“我已经十九了,是个成年男人,心智很成熟,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不管我以后遇到什么人,你”

季寒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已在我心里扎了根。不要小瞧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执念”

“执念么?”

“是执念也是深深的爱慕,更是毕生所求!”

“呵呵,话别说得太满,人心是世上最为善变的。”

“糖糖!”季寒皱了皱眉,少见露出了几分不悦,“人有不同,我觉得自己心智足够坚定,你不要以偏概全。人心难测,但是我季寒一旦动心便会坚守自己的心意,坚定不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对待感情,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万一”

“没有万一,我只知道,我季寒对你一眼万年!”

一眼万年!

温糖的脑海中忽然又闪出一道人影,还是看不真切,但是满目柔情,心中立刻似被羽毛轻轻刷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又带着几分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悸动。

季寒微微垂眸,语气有些落寞:“你就这么瞧不上我吗?”

“如果我说是呢?”

“那”季寒心口一紧,随后目露坚定,又如同往常般带了几分痞气,却是信心十足,笑说,“如果连我都看不上,天底下就没你看得上的人!至少像我这种厚脸皮的找不出第二个了。烈女怕缠郎,我就不信你在我的死缠烂打下还那么铁石心肠。”

“”温糖忽而一把揪住季寒的脸皮,“瞧瞧,这脸皮真是厚得堪比城墙。”

季寒猛地抓住温糖的手,低头亲了一口:“你看,你也只有对我会上手,这就是我最大的信心来源和倚仗。”

“放手。”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季寒紧紧握住温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你倒是好好摸摸,多热血沸腾。”

“胸肌不错。”

“嘿嘿”季寒暧昧一笑,将温糖的手下滑到自己的腹肌上,“这里也不错,别处还要摸吗?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你再流氓一个试试?”

“别人想摸还摸不到呢。”

“那你给别人摸吧。”

“别介啊,别人碰了不就脏了么?我只能是你的。”

“你这人惯会油嘴滑舌。”

“那也只对你一个人说,喜欢吗?”

“我不喜你就不说了?”

“哈哈,知我者莫若糖糖也,你说,这世上还有你我这么般配的人吗?”所以,你就早点从了吧。

小手被季寒牢牢握在手中,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温糖便任由他牵着自己在花田间走了一圈又一圈。

“对了,你姐和秦家结亲,我看你妈这回倒是挺安分的。”

“对方三大件外加一百块钱的礼金,她再不乐意,看在钱的份上也得闭嘴。再说刚消停了几个月,她要再闹,我爸还不得和她急啊?秦家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于她而言只好不坏,而且对方又是一家老实人,不会欺负到她头上。我姐终归是要嫁人,与其挑挑拣拣不如两人情投意合牢靠,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不会反对。”

“你倒是看得清。”

“你不也门清么?”

“所以说咱俩这叫心有灵犀嘛,绝配!”

得,这丫的就是有本事将原本不搭界的事给说回来,也是服气的!

金秋十月,月桂飘香,整个村庄被浓浓的甜香所包围,格外沁人心脾。可也就是这样的秋高气爽,季寒反而一脸的忧愁。

“季少,今天看你兴致不高啊。这是怎么了?”

季寒靠在知青院内的大树树干上低头抽着闷烟,烦躁得不想说话,便没搭理李北。

李北朝陈旭青二人看了一眼,怎么回事?话说今天好像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陈旭青悄悄将二人拉到了一边:“他刚接了个家里的电话,回来后就这样了。”

“难道他家里出啥事了?不能吧,没什么风声啊。”

“不知道。”

“你没问?”

“他这样谁敢问啊。要不你去?”

“别介,我还想多活两天。”

魏光良悄悄看了季寒一眼:“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想说自然会开口。”

“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季寒扔了烟头,瞥了三人一眼,不声不响便出了知青院。院门口碰到了散步回来的齐文清,二人险些一头撞上。

“起开!”季寒随手一拨,人影便越了过去。

难得看到季寒满腹心事又不耐烦的样子,齐文清挑了挑眉,走到李北三人面前,摸出一包烟递向三人:“他怎么了?”

稀奇了,齐文清居然会主动前来套近乎?

李北素来瞧不上齐文清,自然也没好脸色,白眼一翻:“关你什么事?”

魏光良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从齐文清递来的烟盒里抽取一支:“不清楚,大概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吧。”

齐文清倒是没在意李北的态度,点了火抽了一口吐出烟圈:“你们都不知道?”

陈旭青笑了笑:“谁还没点个人隐私呢?你说是吧。”

“也是,那你们聊着,我回屋了。”

“嗯。”

李北又是一个白眼:“你们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浪费口舌。”

“不至于啊,他也没招你惹你,同一个知青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关系搞那么僵。”

“我就看他不顺眼。”

“行了,人家兴许也看你不顺眼呢?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哼。”

话分两头,季寒直奔温家,温糖正在院子里喂鸡,季寒啥也没说,抓过温糖手中的簸箕放到一边,拉了人就走。

“哎,你干嘛?”

“找你有事。”

“有事你说就是,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这人今天好莫名其妙。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被人瞧见了”

“看见就看见,反正咱俩素来走得近。”

“”往常青天白日的他绝不会这样,很不对劲。

“也拉扯不了几天了。”

这话几个意思?

“你慢点。”

季寒这才慢了下来,二人再次来到花田,季寒松了手。

“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季寒却不做声了,摸出一支烟便抽上了。

这又是几个意思?

温糖倒也没急,安静等着,一支烟见底也不见他有开口的迹象,转身:“不说我走了啊。”

季寒又燃上一支烟,悠悠说道:“月底我要回去了。”

温糖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半晌,说:“哦,好事,终归要回去的。”

“你就没别的话要对我说?”

“祝你前程似锦。”

“我不要听这个。”

“那你少抽点烟吧。”

“”季寒看了眼手里的烟,勾唇,默默掐熄的烟头,“还有呢?”

“嗯”温糖想了想,问道,“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我舍不得你!”

“”这话怎么接?

“你呢?”

“你还没回答我。”

“你会想我吗?”

“应该”会吧。

“我会想你!”季寒走上前来,目光灼灼,“我不想走怎么办?”

“男儿志在四方。”

“你真舍得我离开?”

“不是我说”

“只要你说一句留下,我就不走。”

“还说自己心智成熟?不带意气用事的啊。”

“对我说一句软话就这么难吗?”

“你不属于这里。”

“可我属于你。”你在哪,他的心便在哪。

“那你就更得回去了。”

“嗯?”

“因为我也要走出去。”这样满意吗?

季寒的眸光瞬间亮了,笑得像个孩子一般,恨不得抱起温糖原地转圈圈,不过最终是忍住了,只惊喜地握住了温糖的双肩:“所以你是接受我了对不对?”

“嗯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

“随便你怎么说吧。”温糖也没反驳,问道,“貌似现在没有回城的消息吧,你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家里来了电话,上面的消息,提前知会我一声。”

“上面的消息?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上山下乡的政策取消了,所有人都回城?”

“是。”季寒点头,“估计就这两天通知就会下来。”

果然!

上山下乡的跨度大致为1955年到1979年间,而现在才1975年,上山下乡活动的结束预示着改革开放的到来,拉开新的历史序幕。

整整提前了四年么?温糖心底的疑虑越发深了。

见温糖不知想什么出神,季寒问道:“想什么呢?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能要点脸吗?”

“不要,在你这厚脸皮惯了,我要正经了你怕是要不习惯了,我这叫从一而终。”

从一而终是这么用的吗?温糖白了他一眼:“回了。”

“好。”

自打听了温糖那句不似告白的告白,季寒早前的那点郁闷顿时烟消云散,仿佛拨云见雾般,心情阴雨转晴,看什么都特别舒心。

回到知青院的时候满面春风,看得李北三人嘴角直抽抽。

“哎我说,季少这变脸速度堪称一绝,转眼就笑眯眯的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我咋就看不懂了么?”李北纳闷不已。

陈旭青笑道:“能让季少心情变好的,除了小糖还能有别的事?”

“小糖这丫头,真是神了啊。”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可我还是有些在意季少之前的态度,走,现在可以去问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时候去问自然不会触霉头。然而三人刚一走近,季寒便自个儿说了:“月底回京。”

“啥?”回京?李北一惊,“你么?”

“所有人。”

“当真?”

“嗯,估摸着不出两天,大队里就要宣布了。”

三人一道跟着季寒进了屋,李北还有些不敢相信,问道:“消息可靠?”

“我爸亲口说的能有假?”

“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可以回去了!”李北高兴得跳了起来。

魏光良和陈旭青一把将上蹿下跳的李北给扯住,连连使眼色,你个没眼力的家伙。就因为要回去,季少刚才才闷闷不乐。和心爱的人分别,谁高兴得起来?

李北后知后觉回神,干笑一声躲到一旁不出声了。

“所以你刚找小糖去了?”魏光良递了支烟过去。

季寒看了眼,没接,点头应了一声。

“看你回来挺高兴的,小糖她点头了?”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几个意思?这种事还有差不多的说法?不过看季寒这么高兴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陈旭青笑道:“那敢情好,不枉你费那么多心思。”

魏光良倒没这么乐观,说:“这刚点头你就要走,以后怎么办?天各一方的”

李北倒没想那么多,直白一语:“带回去不就得了。”

三人齐齐白了他一眼,你说带就带啊?天真!

“这么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要我就带回去了。”

“呵呵”陈旭青当即给他泼了盆凉水,“带回去金屋藏娇?”

李北顿时不做声了,支吾道:“那、那小糖到底说了什么你这么高兴?”

“她会走出山村,给自己拼一个未来。”

“有志气!”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人?

“所以,我也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不过现在的我还不够强大,不配说拥有。所以”

季寒下定了决心,回京后势要闯出一番事业,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果然不出两天,喜报传来,改革开放的口号响遍了神州大地,知青们欢欣鼓舞,期待回家的日程早日临近。同时,恢复高考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李明亮兴匆匆来到了温家:“二丫二丫,好消息。”

“叔您慢点,先喝口水,有什么好事咱慢慢说。”

“天大的好消息啊,国家恢复高考了,本年度的高考将在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二丫,你是咱村里学问最高的,便是那些知青都对你刮目相看,你去参加高考吧。”

哟,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历史中,高考制度恢复是在1977年。

“下个月?”温国栋有些懵,“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要是二丫的话肯定没问题,她一直都在学习不是吗?我听季小子说丫头早自学了高中课程,现在的水平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二丫,试试吧?”

村长倒是比她还激动,由此可见是真心对她好。

“爸,我想试试。”

“好,只要你愿意,爹说什么都支持。这个月你啥都不用干,在家专心备考,一切有我和你妈呢。”

“不用,劳逸结合比较好,我心里有数的。”

“成,反正别累着了就是。”

“好。谢谢爸!”

晚上,温糖进入了空间。

“团子,我有事问你。”

“啾啾啾。”主人你问。

“你也说不了话,这样吧,对于我的问话,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明白吗?”

“啾啾啾。”好哒,点头。

“嗯,很好。那我问你,你确定我的魂体穿越到了我曾经所在的世界,只是回到了知青年代吗?”

团子毫不犹豫点头,是哒主人。

“我再问一次,你确定吗?”

团子觉得有些纳闷,这还需要确定吗?连连点头,是的呢。

“那么你告诉我,恢复高考提前了两年,改革开放提早了四年是怎么回事?”

嗯?不可能吧?

“啾啾啾啾啾啾。”团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急得团团转。主人,我肯定是,怎么会出错呢?

温糖将报纸放到了团子面前:“自己看。”

团子一目十行看完,愣了半天,这怎么可能呢?当初自己和主人还有寒大人联合起来对抗那位,将主人最后一缕神识送到了这个年代,不可能出错的啊。

团子皱着小脸在地上转悠了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出了错。

“现在你还认为我们在正常时空吗?”温糖踱了两步,回头郑重道,“我觉得我们到了平行时空。”

平行时空?

团子的脑海忽然闪现一帧帧的画面,快得她自己都无法捕捉,“啾啾啾”几声后,忽然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团子?”

“啾啾啾。”主人,我头好疼。

温糖立刻抓住了团子,抬手覆上团子后背输送灵气。然而团子的身子忽然变成一个虚影,虚影上显现出一排排代码,就好像计算机中毒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

因为数据闪动得十分快速,温糖来不及看清,团子便又恢复了常态。

这又是什么情况?

温糖收手,凝眉沉思,团子难道不是什么活物?

“团子?”

此刻的团子虽然恢复了原样,但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没了生气。

温糖不由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有气,还好。

虽然不知道团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温糖抱起团子,将她放入了灵泉中:“团子,你快点好起来,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来解答。”

“啾”团子气若游丝发出一声鸣唤,艰难掀了掀眼皮朝温糖看去一眼,终是沉沉睡去。

“团子,你到底是什么呢?而我究竟又是谁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31 吻别

当晚,温糖做了个梦,梦里的人都看不清面容,但是情节却依稀记得一些。仿佛看了一部快进的宫廷连续剧,大概就是冷宫弃后逆袭记。醒来后尤记得那位皇后一身凤袍,以睥睨之姿站在大殿之上,面对百官的匍匐朝贺,淡淡拂袖——

平身!

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眉眼带笑、卓尔不凡的男人。

二人相视一笑,画面就此定格。

温糖眨了眨眼,忽而有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居然会做这种梦?

简直——

莫名其妙!

不过黄粱一梦,温糖很快将梦境抛却脑后,没太放在心上,日子照旧。可此梦过后,温糖隔三差五便做起了乱梦。之所以说是乱,因为所做的梦五花八门,什么年代的都有,全无半点规律可寻,甚至还出现了末世。

这些个素材,特么的都可以写一部快穿小说了吧?

温糖只当在这信息不够发达的年代分文不花便看了几场天马行空的精彩电影,唯一让她在意的是,这些梦里总会出现一名男子,尽管身份不同,却让人有一种他是同一人的错觉。



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无解,就交给时间,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离知青回去的日子越来越近,温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温国栋看着却像是有满腹心事,时不时地在院子里低头抽闷烟,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只是在看到温糖的时候眼里又多了几分疼惜。

“姐,爸这些时好像有些不对劲。”

温月也是难得回家一趟,可知青们要回去的消息无人不晓,听温糖这么一问,不免心底有些诧异,这你都看不出来?

“二丫,你是真不知道?”

温糖摇了摇头:“我应该知道吗?”

“你”温月扶额,“说你聪明你怎么又跟少根筋似的,我都看出来了你咋还一脸懵呢?”

“你看出什么了?”

“没几天季寒就要走了。”

“所以呢?”

“哎”温月长叹一声,“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咋跟个没事人一样?看来你是真的不在意季寒,可怜他一片痴心啊。”

原是为了这事啊。

“姐,你觉得季寒真是那儿女情长的人?”

“咋就不是?你就算不喜欢他也别说这种话嘛。”

“不是,姐,他才十九岁,有大好的前程,男儿志在四方,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就弃自己的前程不顾,便是英雄气短了。”

“你这话说的我越发觉得他可怜了。”

温糖呵呵一笑:“姐,你太不了解他了。”

“这时候你又了解了?”

“他是天上的鹰、草原上的狼,心中有大乾坤,合该是笑傲九州的人物,又岂能困在一方小天地埋没了才干,消磨了意志?”

“你”

“改革开放,正是年轻人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时候,谁不想干出一番事业?你不是说看好他么?”

“是啊,所以才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他的人品我自然看好。”

嗯?这又是几个意思?

“我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身为一个男人,倘若没点雄心壮志只在乎那点小情小爱,别说我看不上,他自己也会唾弃自己。”

“那你”

“这么和你说吧,我如果是男人,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会竭尽所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遮风挡雨,和她携手共进。可要做到这一点,靠的是自身的强大。倘若没半点能力只会耍嘴皮子?呵呵,一切都是空谈。”

“你这说得有些过,咱就普通小老百姓,平平安安、无灾无病,得一知心人足够。”

“金鳞岂是池中物?”季寒的身份注定了他的不凡,温糖轻笑一声,“别的不说,就说你和小虎哥。你俩定了亲,来年便要结婚,按理安安稳稳在石榴村过过太平日子也挺好,又何必去省城折腾?还不是为了以后的生活更好?你看一般的家庭,不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可小虎哥和别的有着大男子主义的人不同,放手让你去市里闯荡,他自己也能沉得下心脚踏实地搞好花卉基地,这份心性我是佩服的。你们这叫共同奋斗,不愁没好日子。”

“连你们尚且如此,季寒又怎会甘愿窝在这山沟沟里当农夫?”

“可是”

“没有可是!”温糖放下了手里的活,目光深远看着远方,说,“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正喜欢一个人,要懂得放手。我说的放手不是放弃,而是让对方为了理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开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哪怕前路艰辛,哪怕会碰个头破血流。可人生短短几十年,弹指即过,不奋斗拼搏一把,岂不白来世上走一遭?”

“我若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给他拖后腿。一时的浓情经不起岁月的蹉跎,人之相处,感情想要长久,需共同努力、共同经营、共同进步。对人对事、对感情,目光都要长远些,原地踏步的最终结果只会是曲终人散,互生怨恨。如果是这样,不如不爱!”

温月怔了好半晌,心中感叹不已,果然自己的妹妹是个有大志向的,难怪那么招人喜爱。心中一舒,笑说:“所以你和他”

“下个月高考,我一定会金榜题名。”

“那他”

“他懂!”

合着二人早好上了,而且都说好了呀,没得让她白担心一场!

温月笑了:“你说得是,趁年轻好好搏一把,我妹妹这么有出息,当姐姐的也不能落后啊。”

“嗯,一起努力。”

“加油!”

离别的时间越来越近,季寒找温糖的次数更多了,以前是三天两头逮着机会往温糖身边凑,现在是走哪都能看到他跟在温糖身边,十分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机会,生怕一眼没瞧见人就没了,看得李北三人已经无力吐槽。

“啊,堂堂的京城季家二少,从不正眼瞧人,居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我也是服气的。你们瞅他那样,干脆别走得了!”李北抽着烟嬉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难得他动了真心,你就别在这酸了。”

“光良,这回我还真没酸,我其实挺佩服季少的,以前多得意的一个人啊,如今为了个丫头掏心掏肺,这是动了真格的,这份情谁看了都动容。真特么想让他俩原地结婚!”

“呵呵,我瞅那丫头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看着还真挺般配。”

“般配是般配,可那丫头还是太冷淡了些,也就季少受得了。”

陈旭青弹了弹烟灰,眯眼道:“我倒是觉得丫头挺好,瞅着冷淡但对人处事极有分寸。他俩一个看似外放一个收敛,可都不是轻易和人交心的人,说来骨子里很像不是吗?虽说都是季少追着人姑娘跑,可小糖要真不喜欢一早拒绝了,哪会由着他的性子来?你瞅见那小糖和谁这么亲近了?便是那齐文清也只能说是点头之交,对别人就更不用说了,虽说谈不上生人勿进,但终归透着疏离,便是咱们这里也是有礼有度,绝不逾越半分。女子的矜持她比谁都做得好,而且是那种真矜持,不似有的人表面装得似模似样,实则小心思一眼就被人看穿。”

“嗯,这话我赞同。”魏光良点头称是,又说,“我们总说季少掏心掏肺,可小糖对季少也是不差,看似好像没怎么付出,可生活上的小事可细致着,咱这里也比对外人要好,这感觉吧,怎么说呢?有个词叫润物细无声,她便是如此。由此可见,但凡她上心的人或事,她都会尽心对待,淡淡的,却暖暖的,所谓细水长流。难怪季少对她一心一意,天生一对大概就是说的这二人!”

“哎,你俩这么说我都要哭了。”

“你哭啥?”

“替季少哭呗,这一分别还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季少那相思怕是要泛滥成灾了。现实版牛郎织女啊!”

“呸,会不会说话?”陈旭青白了李北一眼,“牛郎织女多悲情?他俩都是有主意的人,要我说,只一句话形容。”

“啥?”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等到日后再相见,会看到更好的对方,我觉得很好。”

魏光良也跟着一笑,转了话锋却意有所指:“听说小糖要参加高考,你们说她会考哪所大学?”

三人互看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一个可能,异口同声:“京大!”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

临行前一天,季寒将温糖约了出来。

还是那片花田,只是规模比之前要大了许多,一大片花海,芬芳阵阵,二人站在花田边,被鲜花簇拥包围。悠悠月色之下,天地之间仿佛只剩这二人。同样的场景,却因为离别带了几分感伤。

心境不同,画卷般的美景便也感觉有了不同之处。

二人静静站在花田中央,谁都没有先开口,细细感受着晚风,闻着花香,似乎谁都不想打破这份难得的清净。

晚风轻拂,暗香浮动,季寒终是率先开了口,伸手拢了拢温糖的衣服:“深秋了,晚上凉,也不知道多穿点。”

“还好,不冷。”

“坐一会?”

“好。”

温糖正想席地而坐,季寒拉了她一把:“等等,地上都是泥。”

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了田埂上:“坐吧。”

“讲究。”

“我也可以很绅士的。”

二人坐了下来,季寒低头握住了温糖的手,闷闷一语:“明天我就回去了。”

这一回温糖一点没动,任由他握着,轻声一语:“嗯,一路顺风。”

“还是舍不得。”

“我知道。”

“真想就这么留下来。”

“别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哎,你这个人呐”季寒轻叹一声,“就是太过冷静。”

“因为我了解你。”温糖微微一笑,扭头和季寒对视,“正因为了解,所以希望你能展翅高飞。你若是我,我相信你会有和我有相同的选择。”

“如果可以不选就好了。”

“哪来那么多如果?人生处处都有选择题,虽说没什么绝对的对错,但求问心无愧吧。”

“有愧啊,这几日我看到你爸瞅我的眼神了,感觉自己负了你一样”

温糖失笑:“这你都注意到了?”

“能不注意吗?你爸就差没拉着我谈人生理想了”季寒可怜兮兮望着温糖,“看着那眼神,我就虚得很。”

“你心虚什么?你又没对不起我。”

“可我对不起他呀,你爸那眼神多殷切呀,明显是看女婿的眼神,我这么一走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呢?”

“所以我得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早日把你娶进门,这样叔就不会怪罪我了。”

“”瞧瞧瞧瞧,她还没应承什么呢,就说上娶亲了,这厚脸皮的功夫当真是天底下第一。

见温糖不语,似笑非笑望着自己,月色下那张清冷的面庞居然多了几分柔和,季寒自动将这笑容归为温柔而带羞的笑意,心中一动,拉着温糖往自己怀里一扯,低头便覆上了那自己日思夜想的红唇。

“”嗯嗯嗯?咋回事?一言不合就亲上了?

温糖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轰一声一片空白,傻了一般瞪大了双眸,一动不动。

季寒的双眸里倒映着温糖那对懵懂而惊诧的双眸,说实在有些煞风景,但没开口提醒。温香软玉在怀,柔软的双唇被自己含在嘴里,哪里舍得放开?抬手覆上温糖的眼,开始了攻城略地。

见温糖还是没拒绝,季寒愉悦扬眉,胆子越发大了,紧搂着心上人的腰身,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

细密、绵长又热烈的一吻,唇齿交汇间,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体香连同花香相融合,一如想象中那么美好,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季寒早已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吻得忘我。

一吻过后,头一回尝到甜头的季寒还觉得意犹未尽,摸着自己的嘴唇呵呵傻笑。

垂眸看了眼温糖,双颊红扑扑的,嘴唇越发艳丽,气息也有些不稳,不似往常那么波澜不惊,只是似没回神般还有些呆愣。这未经人事懵懂的模样可爱极了!

妈呀,这么副娇俏又迷人的样子谁受得住?一股子火苗从心头窜起,季寒喉头咕咚一声,再次低头。

一张放大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回神的温糖眉梢一扬,咋地还来?抬手对着季寒的脸便是一拳。

“哎哟——”哀嚎声起,季寒便觉鼻间一热,两股粘稠的液体顺流而下,季寒忙捂了鼻子,委屈地轻唤,“糖糖”

“流氓!”

现在才真正反应过来吗?这反射弧有点长啊,也亏得反射弧长,不然自己可不能如愿地一亲芳泽。

“糖糖,冤枉啊!这怎么能是耍流氓呢?明明是情到深处、情不自禁,谁让你太”

“嗯?”

“好吧,我流氓。”季寒见好就收,心里却美滋滋的,总算亲到了不是?抹了把鼻血,“可也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温糖浑了一眼,季寒立刻做出一副可怜相:“明天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就当可怜我行不行?反正打也打了,要是没消气,我再给你打。”

温糖摸出一条帕子扔到了季寒脸上:“擦擦,没眼看。”

“好嘞!”季寒连忙接过擦了擦,也不顾帕子的血污,宝贝藏到了自己的心口处,“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这条帕子可是你给我定情信物哦,我就贴身带着,仿佛你在身边一样。想你便拿出来瞅一眼,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

“能闭嘴不?”

“不能,过了明天就说不上话了。”季寒猛地凑近温糖,细细打量。

“又干嘛?”

“哎,看一眼少一眼呐。”一声叹后,季寒将温糖拥入了怀中,“别动,让我抱抱。”

这样柔情又小心翼翼的季寒是温糖不曾见过的,那一声看一眼少一眼触动了心弦,不由双手环住了季寒的腰身作为回应。

季寒头枕在温糖颈窝,贴着她耳边低语:“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女孩子还是胖点好,健康。凡事别太操劳,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祁非凡那小子能干,你只管指使他去做,当个甩手掌柜就好,千万别累着自己知道吗?我会心疼的。”

“好。”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天冷记得加衣,是人就有个三病两痛,不要仗着自己是修行之身就大意了。”

“知道,我又不是孩子。”怎么就跟嘱咐狗子过年似的?温糖忽然有些想笑,可突然觉得这对话有些不对,貌似一般都是女人叮嘱男人吧?这么一想,心头暖暖的,鼻头莫名跟着一酸。

“还有你妈,你平时多注意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以及虎毒不食子不适用在她身上,所以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别一不小心招了她的道。”

“你放心,我有数的。”

“怎么放心得了?正所谓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暗箭难防。”

“好。还有吗?”

“有。”季寒沉默了片刻,在温糖耳边轻轻印下一吻,“我会想你的,你有空的时候也想想我,好吗?”

“好。”

一声好,季寒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心中似炸开了千万朵花,喜不胜收。被打一拳算什么?值了!笑嘻嘻看着温糖的双眼,说:“你是我的,心里只能想我一人,别的男人要是敢看你,你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谁要是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使出刚才打我那劲,揍死他!”

“”得寸进尺了是吧?不过心里还挺甜的。

一时间二人对视,此时无声胜有声。

“今晚真美。”季寒如是说,可是千般美,也不及身边人半分。

“嗯,很美。”

次日一大早,村子里比往常热闹,村民们都等在了村口,给知青们送行。

虽说不是村里人,但几年时间的相处,知青们和人们已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看着村民们殷切的双眼,听着那一声声祝福,不少女知青纷纷落泪。便是男知青们也是红了眼眶紧握住村们的手依依惜别。

“小糖,我们要走了,你,好好的啊。”这时候,便是大大咧咧的李北也有些舍不得。

陈旭青也是一脸正色:“小糖,谢谢你、谢谢你们全家对我们的照顾。日后来了京城,打个招呼,我陈旭青保证随传随到。”

魏光良自然也不落人后:“多的话不说,你自己保重,我们京城见。”

京城见么?呵呵,这话话里有话了,温糖浅笑一声:“嗯,祝你们前程似锦。”

说着从兜里摸出玉质的平安扣一一递了过去:“保平安的,一点心意,随身携带,对你们有好处。”

季寒看了三人一眼:“还不戴上?”

丫头出手,必是好物,真是便宜你们了。

三人都是有眼力的,原本没在意,可平安扣一到手中,便觉出一股子暖意,各自心底咦了一声,好东西呀,这丫头哪来的?碍于季寒的眼神也没细看,连忙笑着挂到了脖子上。

“谢了哈。”

季寒眉梢一挑,直勾勾盯着温糖:“我的呢?”

温糖取出一个葫芦状的白玉,亲自挂到了季寒胸口:“葫芦,福禄寿,你懂的。”

“我会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季寒抓着葫芦紧紧贴在了心口,这时候也顾不上百来双眼睛盯着,右手一把将温糖给揽在了怀里,轻声一语,“等我。”

温糖倒也没挣扎,轻笑一声:“我可不会在原地等你。”

“呵呵”季寒愉悦而笑,“不管你身处何方,我将会和你站在同等的高度,你若不来,我便去寻。”

“走吧,不要回头。”

“好。听你的!”季寒松开温糖,走到温国栋面前,同样给了他一个拥抱,“叔,我还会回来的。等到那时候,我便是您的半子,决不食言!我走了,您保重!”

拍了拍温国栋的后背,季寒意气风发转身,再没回头,因为他怕自己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温糖远远看着,少年郎和一群知青们登上了回家的车,当真是一次头都没回。

温月见温糖有些出神,伸手推了推:“哎,走远了,还看呢?早不现在知道舍不得了吧?叫你犟!我说季寒也真是,你让他不回头他还真听话,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啊。”

“换我也不回头。”

“怎么?”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有一句,相见时难别亦难,不如放在心底珍藏。

车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乡亲们叹了几声后纷纷回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日子还是要过的。

温国栋却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季小子刚说啥来着?半子?这意思不就是变相的向他表忠心要娶自家二丫么?好小子,重情重义,有担当,果然没看错人。

“呵呵呵呵”温国栋兀自在一旁傻笑起来。

“爸?”温国栋还在笑,温月嘴角一抽,啥事这么乐?忍不住又唤了声,“爸?你咋了?”

“嗯嗯?你说啥?”

“我问您乐傻呢?”

“呵呵,当然是好事。”温国栋没说破,而是乐呵呵朝温糖看了一眼,背着手优哉悠哉往回走。

“你看爸他二丫,季寒刚和爸说了啥?”

季寒说得低声,可以温糖的耳力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那小子,半子都说出来了,真是不害臊!摇了摇头,从兜里摸出一颗话梅糖含在了嘴里:“我怎么知道?你问爸呗。”

“爸又不说咦,哪来的糖?”

温糖笑而不语,昨晚上季寒塞给她三大包,说想他时便吃上一颗,糖纸留着,以后他来数。

这人的心思

浪漫得没边了,而且听似寻常,细想一下,忒高级!

上了车的季寒,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开了窗看着乡间小道的沿路风景。曾经,温糖就坐的这个位置,而自己就圈着她同坐,可是现在微微垂眸,一阵心酸。刚分开,就开始想念了,这可如何是好?

“季少?”李北唤了一声。

魏光良拉住李北摇了摇头,伤别离,让他一人静静。

不同于大家伙回家的兴奋,季寒就那么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排吹风,偶尔抬眸看兴高采烈的众人一眼,复而低头。从兜里掏出一颗话梅糖,剥了糖衣送入了嘴中,酸酸的、甜甜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嘴里含着糖,却将糖纸抚得平平整整,随后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衣兜。离开你的第一天,想你,一次!

知青们的离开,对于石榴村的村民来说,一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往常还觉不出什么,有时甚至会嫌他们闹腾得慌。可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便冷清了不少,少不得想念。等过了些时日,也就慢慢淡忘了,只偶尔提得一嘴,也算是份念想。

很快便到了高考的日子,温糖起了个大早,却见温国栋早就候在了饭桌旁,桌上放着一个小酒盏,酒香扑鼻,旁边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爸,您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是你高考的日子,我哪睡得着?索性起来了,这是爹给你做的面,你趁热吃。”

“谢谢爸。”

温糖坐下,刚拿起筷子准备开吃,温国栋说:“等等,先把酒喝了?”

“您确定?”大清早喝酒?这什么习俗?

“状元红,讨个好彩头,不耽误事,爹预祝你金榜题名。”

“哟,那必须得喝啊。”温糖心底暖暖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说,“爸,我就给您考个状元回来!”

“状元不状元的爹不在意,当然要是得了好成绩爹以你为傲。你好好考,不要有压力,早去早回。”

“好。”

“姐,一会我送你去考试。”温金宝将考试所需的东西给温糖装入了布袋中。

“行。”

吃完饭,姐弟俩正要出门,王桂花将一个保温杯塞到了温糖的包里,嘱咐道:“二丫,妈就不送你了,一会要下地干活,你自己好好考,做题仔细了啊。下午还有一场要考,妈给你带了饭菜,保温杯温着呢,一时半会凉不了,也省得你两头赶耽误时间。”

“嗯,那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将姐弟俩送出门外,王桂花便倚在了门栏上挥手。

若非王桂花面相里日渐透露出的不善,这般滴水不漏的作态还真让人以为她变好了呢。

然后一路走去,乡亲们都来给温糖送考,吉祥祝福的话说了不少,听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二人刚走到村口,张夏荷从身后追了上来:“二丫、二丫,你等一下。”

温糖刚一转身,张夏荷上前便塞了两个鸡蛋过来:“今儿你高考,婶子也做不了什么,这两个鸡蛋你拿去吃,这是喜蛋,寓意吉祥,记得吃哈。”

“谢谢婶婶。”

“哎哟不谢,咱村里就你一人去参加考试,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咱们村的骄傲。一定要吃啊,图个吉利。”

“好。”温糖索性剥开一个鸡蛋咬了一口,“有您的祝福,我一准考出好成绩。”

“哎哎,那敢情好。婶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赶紧去吧。”

“哎哎,等一下,二丫”邱桂娟疾步赶来,一见温糖手里的鸡蛋,笑道,“哟,看来大家心里想的都一样呢,我这还有俩,二丫你一道带去吧。”

“好,我一定全吃了,您二位回吧。”

到了考场,温金宝说:“姐,我就在外面等你,你放心考。”

“外面冷,你先回去吧。”

“不冷,我要等你出来。”

“行吧,那我尽快考完。”

“别啊,你多检查几遍,仔细一点,不能丢分。”

“你小子,咋还啰嗦上了?”

“我考试的时候你不也这么嘱咐我的么?反正我就在这等,你不用管我,好好考就是了。”

得,大姐不在,这小子成了管家公了。

这种年代,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考试,温糖觉得有些新鲜,态度却十分认真,在试卷上工工整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开始答题。

许是温糖太好看了,又或许是那份恬淡和脸上洋溢着的自信夺人眼球,监考老师都不由多看了几眼。从她身边经过的次数格外多,在看到试卷上那整洁漂亮的字迹时更是亮了双眸,这丫头,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题目不算难,至少在温糖看来是容易的,下笔如有神,不过半个小时就将答卷写满了。想起温金宝的嘱咐,轻笑一声,得,检查一下。

也就四十分钟的时间,温糖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抬头一看,所有人还在奋笔疾书。嗯不管了,交卷。大冷天的,那小子不定真等着呢。

温糖提早交卷,监考老师不由问了句:“不再检查检查吗?”

“不用了,谢谢。”

转身便出了教室。

所有人行注目礼,乖乖,这是超有自信还是胡乱涂鸦呢?不管是什么情况,还是先紧着自己吧。

监考老师低头瞧了眼卷面,乖乖,写满了?而且几乎没看到错处。尤其最后一题,很有难度,她都做全了?

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

温糖出考场,就看到温金宝在一旁对着双手哈气,果然在等。臭小子,还说不冷?手都冻红了。

“金宝。”

“哎,嗯?姐你怎么出来了?”

“考完了当然出来了。”

“这么快?”

“那不然呢?”

“都做完了?”

“做完了。”

“检查了?”

“检查了好几遍。”

“”温金宝挠了挠头,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那我们现在”

“那边有个面馆,咱中午就在那吃吧。看你冻的,去喝点热汤。”

“姐,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

“”好吧,你是姐姐,你说了算。

“老板,两碗牛肉面。”

“好嘞,稍等片刻,一会就来。”

“姐,牛肉面好贵的。”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肉。”

“我已经很壮实了。”

呵呵哒,温糖斜睨一眼:“壮实?你那是虚胖。”

“可是姐,我没钱。”

“没钱就把你押在这洗碗。”

“”温金宝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问道,“真、真押啊?”

“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就怕人老板不要我”

“那你去问问?”

“”得,就算老板要打人,他也得拖着老板,让二姐先跑。

两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上面还撒着葱花和香菜,浇上一点辣椒油,那香味,勾得人馋涎欲滴。

这时候的生意人都实诚,牛肉分量给的足,两大碗面足够人吃饱。

温金宝舔了舔嘴唇:“好香啊。”

“快吃,一会凉了。”

很快,二人便解决了碗里的吃食,温金宝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一脸的餍足之相。

温糖起身将面钱放入了老板收银的铁盒中,笑说:“老板,我和弟弟借您这地歇一会可以吗?”

“没问题,随便坐。”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瞅了姐弟二人一眼,“丫头,是来参加高考的?”

“嗯。”

“真是有出息,我见你是第一个出来的,咋样啊?”

“还行吧。”

温糖说得轻描淡写,老板呵呵笑开了:“这模样一看就是胸有成竹,那我就在这预祝你金榜题名了。”

“谢您吉言。”

二人坐了一会,面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为了不影响人家的生意,温糖起身:“走,咱去外面走两圈消消食。”

温金宝咽了下口水:“可是咱、咱还没给钱呢”

“我给了。”

“哈?”啥时候给的?不对,二姐哪来那么多钱?

“愣着干嘛?别碍着人做生意,走了。”

“啊,哦哦。”

“今天中午咱吃了啥?”

“牛肉面啊?”

“嗯?想好了再说。”

几个意思?温金宝有些不明所以,温糖挑眉:“还想不想再吃牛肉面了?”

“呃想。”弱弱答道。

“所以,咱今天中午到底吃了啥?”

温金宝总算反应过来,这是怕家里人问起不好交代啊,所以是他们姐弟两人的秘密,一想到这个,温金宝乐了,大声道:“鸡蛋,饭菜我和你分了。”

“嗯。”不笨,温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包,“所以一会你把饭也吃了吧。”

“”

温金宝中午没回家吃饭,考完结束回家后王桂花自然问起,温金宝照之前说的答了,王桂花倒也没说什么,带的饭菜不少,而且还有乡亲们送的吃食,该是饿不着。只是照温金宝这架势,高考未结束前,他决计要等二丫的,这么一想,之后的饭菜又多做了些。

“姐,要不咋今天不吃牛肉面了吧。”想起那么多饭还是要落入自己的肚子里,温金宝觉得有些为难。

“你不是喜欢吃吗?”

“我我我撑!”

温糖忍俊不禁:“那今天就点一碗。”

“好。”这个可以有。

高考顺利结束,温糖神清气爽,村里人除了第一天问了几句,之后便没再问,反正考也考了,好与不好成绩都在那,又何必给她压力呢?

温糖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对于结果,她很有信心,只是在考虑该报什么专业。

季寒倒是在她高考结束后的当天给村里去了个电话,温糖接起电话那刻,低沉的男音传来,一下子就仿佛回到了当初他在的时候。

“我想你。”缱绻温柔,带着浓浓的思念,仿佛他就在自己的眼前,轻声细语贴着自己诉说衷肠。

“嗯。”

那边沉默了半晌,才问到了正题:“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

“准备报哪所大学?”

“都可以。”

“没有特别想去的吗?”

“有。”

“嗯?”

“京大。”

一阵愉悦的低笑自听筒里传来,随后却是一声叹息:“不过你来我可能也见不到你。”

“嗯?”

“我在部队。”

“哦,挺好的。”虎父无犬子,军营的确适合他,以他的本事,怕是会成为最为年轻的兵王。

“你想我吗?”

“嗯吃了好些糖,不过没细数。”

又是一声低笑:“我也吃了好些,糖纸都好好保存着呢。”

“嗯。”

“哎,你姐姐的婚礼我不能到场了,幸好订婚宴我没错过,届时你替我祝福他们。”

“好。”

“叔他们都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

“你呢?”

“我也好,就是特别想你。晚上睡不着,我真该给你留一些传声符的。”

“”这丫的都能自己制作传声符了?

“糖糖。”

“嗯?”

“糖糖。”

“嗯。”

“糖糖。”

“”

“以后我可能不能常来电话,你要记得想我,不要忘了我。”

“嗯。”

“拉钩。”

“嗯,想!”

“完了,今晚我更睡不着了。”

“挂了。”

“等等。”

“还有事?”

“么”

“什么?”

一记亲吻的声音自听筒内响起,温糖莫名就红了耳朵,个死狼崽子在军营还这么浪。

“挂了。”

“好,你挂。”

听筒传来嘟嘟忙音,季寒抓着电话呵呵傻笑。

她说她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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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很甜了吧

这一卷快完了,大概还有4-5章吧,之后就要去京城展开新的旅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32 饿死鬼

十二月的天,在石榴村来说谈不上有多冷,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似乎感觉不出冬的来临。花田里都拉上了大棚,鲜花依旧开得十分绚烂夺目。

温糖在大棚内培育了反季的玫瑰,开得正艳。

“丫头”祁非凡走近大棚,顿觉如春,“哟,大棚里还真当挺暖的。”

“本就不冷。”温糖头都没抬,专心摆弄着花草。

“小糖。”

一道女声传来,温糖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萧晴。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花田。”

“嗯,是得常来,有什么想法也好提出来。”

二人虽不常见面,表面上相处看着也是淡淡的,好像没多少亲近,可二人不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不自在,反倒有种惺惺相惜之情。

“这批玫瑰开得真不错。”萧晴走到温糖身边看了几眼,低头闻了闻,“玫瑰之恋的销量很好。”

“我以为你只在乎制香呢。”

“哦?我平时真的那么不近人情?”萧晴扬了扬眉。

“有点。”

“”萧晴撇了撇嘴,不甚在意,随意摆了摆手,“我只是觉得不了解市场的反馈,怎么做改进?”

“嗯。”这倒像是一个专业制香人说出来的话。

“对了,我觉得你给的新配方还可以做一下调整。”

“你说”

二人就这么讨论开来,谁都没在意旁边还有祁非凡这个大活人。

祁非凡无趣地摸了摸鼻子,得,这二人凑一块更没自己说话的地了。不过早前也绝不会想到这二人会成为朋友,还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

挺好!

祁非凡笑看二人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喜报、喜报——”

祁非凡刚出去,便听见李明亮的声音。循声而望,李明亮满脸喜色,兴匆匆地往温家跑。

哟,这还是祁非凡头一次见李明亮如此喜形于色,边走边喊了声:“叔,啥事这么高兴啊?”

李明亮回头一瞧,见是祁非凡,脚步缓了下来:“二丫可是和你一块?”

“哦,她在棚里了,怎么了?”

“好事,好事啊。二丫高考得了第一,我正要给温家报信呢。”

第一?今儿倒是来得巧了,忙问:“她考了多少分?”

“你猜?”

“这我哪猜得到啊?”

“谁都猜不到!”李明亮的高兴溢于言表,好似自己才是那个得了第一的,笑说,“总分500分,二丫居然考了498分!据说就作文扣了两分。”

“498?确定?”作文没有统一标准,完全看改卷老师的心情,也就是说其他都是满分,这丫头那脑子还是人的脑子么?

“哎哟这还能有假么?咱石榴村出状元啦!我得赶紧去温家报喜。”

历来高考也没出过这样的高分,恢复高考后她居然一鸣惊人,这怕是全国第一吧。

“叔,那你去温家,我去找小糖。”

“好。”

祁非凡立刻调头,直奔大棚:“丫头丫头,高考成绩出来了。”

“哦。”温糖只轻应了一声,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我勒个去!怎么感觉他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呢?

“知道你考多少分不?”

“满分?”

“”呀,第一回听人这么嚣张的,不过人家的确有资本。祁非凡笑道,“也差不多了,就作文扣了两分。”

“哦。”作文么?这时候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满分作文的,倒也在意料之中。

祁非凡原本还想从温糖脸上瞧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结果和往常一样的波澜不惊,不免有些泄气:“你你你第一,而且一准是全国第一,你就不能有点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你骂我?”她不就性子冷淡了些吗?比谁都正常。

“”得,不能和她斗嘴,自己说不过她,祁非凡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就是个变态。”

“嗯?”别以为她没听见。

“呵呵,没什么,话说你还看什么花呀?赶紧回家,村长已经去你家报喜了。”

“那行吧,萧晴,一起?”

“嗯。”萧晴微微侧目,498分居然这么淡定,什么样的家庭才养得出这样的孩子呢?

三人一块来了温家,院子门口围了不少人。

哟,这又是咋的了?

“哎哟,二丫,你可真给咱们石榴村长脸啊。”

“可不是么?咱石榴村居然出了个高考状元,这事咱可以吹上好几年呢。”

“二丫快,村长和你爹都在家等着呢,那高兴劲哟,啧啧你们老温家真是好福气!”

三人一道进屋,李明亮笑意盈盈,温国栋看到自己的女儿回来,激动得两眼闪着泪花:“二丫,真是出息啊,你还真考了个状元回来,我温家这是祖上烧了高香啊。”

王桂花呵呵一笑:“他爹,这么大的喜事,咱可得在村里办几桌酒才是,让大伙都高兴高兴。”

“哎,要的要的,你现在就去办,一定要热热闹闹的,鞭炮也多买些回来。”

“行,我这就去。”王桂花笑着出了门,背人处却立即垮了脸。

居然真考了个状元回来了?没错,她家二丫在读书方面的确是好脑子,可以前再怎么聪明也没得过什么第一。辍学回家,光靠自学居然高考拿了个第一?这不正常。

行,就算她真的是读书料,真是自己的女儿,可心从来没向着自己啊。那事过后虽说没给自己脸色看,可也没见她对自己有多恭敬。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她倒好,成日里冷冷淡淡的,话都没几句,连妈都没喊过一声,全然无视仿佛家里就没自己这个人一样。自己可不就是俗称的热脸贴冷屁股么?这是真的和自己离了心,没准还记恨上了呢。

那陈婆说什么来着?命里富贵,日后要飞黄腾达?等她出人头地了,自己在家就更没地位了,到时候来个秋后算账,自己的苦日子就来了。

不行,决计不能再让她有机会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

迎头秦小虎兴匆匆而来,二人险些一头撞上,王桂花眉头一皱:“咋的了这是?风风火火的。”

“哟,二丫二丫好消息”

“我知道啊,这不第一么”王桂花垂眸,“我还有事,要准备酒席呢。”

“啊?哦,那您去。”秦小虎挠了挠脑瓜,憨厚一笑,转身就吆喝开来,“喜讯喜讯”

“还有啥喜讯啊?”

“京、京大的校长刚亲自打电话来咱大队,说、说说要二丫去京大读书,学费全免呢。”

“啥?京大的校长亲自要人?你没听错?”李明亮比温国栋还激动,腾一下就站了起来。

“哎哟村长,这事还能错?真是校长亲自说的,我这不得了消息立马就来了么。”

“好、好呀!”李明亮一拍大腿,回头握住了温国栋的手,“你真是养了个好闺女啊,二丫大出息、大出息哟。”

这头正激动呢,门外又是一声高喊:“温叔,好消息好消息,你家二丫被清大校长点名要人,说学费啥的全免,专业随便她挑,就等人去呢。”

又来一个校长亲自要人的?还是清大?众人惊呆了,乖乖,这可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大学啊,温家这是出了个金凤凰哟。

祁非凡和萧晴互看一眼,这么抢手的吗?回头看了眼温糖,人脸上啥表情都没有,万般淡定地在一旁喝茶呢,这时候还能泰然自若品茶?换别人早激动得语无伦次了,这心性

萧晴忽然有些明白祁非凡那句变态的意思,可不就是个变态么。

这还没完,接二连三有人登门报喜,国内知名大学纷纷向温糖递来了橄榄枝,而且都是一切费用全免。

好像不是她要上大学,是人求着她去。

艾玛,现在考个大学跟玩似的吗?

最后,大队里来人了。

“这是温家吗?”

“对,这就是温家。咦,您不是书记陆书记么?您怎么来了?”

“温糖是这家的吧?”

“是。”

“那就对了,没找错。”陆雷鸣笑着走向温家。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面面相觑,不会又是为了二丫来的吧?

外头的响动屋里人都听见了,这回又是谁来了呢?

循声而望,李明亮和温国栋就站了起来。

乖乖,陆雷鸣,几个村大队的总书记啊,而且是京城里的人,极有分量。亲自前来,可谓屈尊降贵了。

李明亮和温国栋一道迎了上去:“哟,书记,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雷鸣笑着握住了李明亮的手:“老李,还真是阵好风呢。你们石榴村出人才啊!”

这话一出,大家基本就明白了,果然是因为温糖。

“呵呵,这位就是温先生了吧?”

“哟,书记,先生可不敢当,大伙都叫我老温呢,您大老远的来,快请坐。”

“不忙不忙。”陆雷鸣笑着摆了摆手,“你家闺女了不得呢,全国高考状元,真是可喜可贺啊。”

“呵呵,呵呵,我们也没想到”温国栋乐得合不拢嘴。

“今儿来呢,一来是祝贺你们家出了个高考状元,还是全国第一,这份殊荣了不起。二来是告诉你们一声,明天会有央视记者来访,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别到时候慌了手脚。”

“啥?还、还有记者要来?”

“是的,专门来采访你们家的高考状元。话说,哪位是高考状元啊?”

温国栋连忙拉了温糖一把:“二丫,快叫书记。”

温糖落落大方起身,冲着陆雷鸣淡淡颔首:“陆书记您好,我是温糖。”

陆雷鸣一瞧,陡然一愣,这孩子怎么看着好生眼熟,自己打哪见过呢?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回神过后呵呵一笑:“当真是好气度,丫头,恭喜你了。”

“谢谢。”

啧啧陆雷鸣心底叹了一声,荣辱不惊啊。这心性,实属难得。

祁非凡眉梢一挑,他就说吧,果然是全国第一。自己居然和全国高考状元成了好友,当真是与有荣焉。话说家里人自打知道她参加高考,一直以来可惦记着呢,这等好消息得赶紧告诉家里人,给她办个宴会才是。

“书记,您既然来了,今儿就别走了,咱大伙正准备给丫头办个庆祝宴,您留下来一起吧。”

“行啊,这是你们石榴村的大喜事,也是咱整个大队的光彩。作为大队书记,我可沾沾状元的光,留下来讨杯状元酒喝。”

“哎哎,那敢情好。乡亲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地,咱一起操办起来,可别让二丫她娘一个人忙活。”

“好嘞!”

这一头大家伙都风风火火去操办了,温糖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时不时和陆雷鸣聊上几句,姿态娴雅,没有半点不自在。

陆雷鸣心底啧啧称奇,这哪像是一个山沟沟里的人啊?倒不是他看低农村人,想他自个儿也是农民出身,自卑是不存在,但深知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区别,素质上还是有高低的。自打出人头地也是见识了不少,但像温糖这样的,说句良心话,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兴许还不及她呢。

这真是山窝窝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啊。

萧晴觉得有些无聊,最不喜和这些政治人打交道,可看温糖一脸的自得,人说什么她都接得上话,不由再次侧目。

萧晴凑近祁非凡,轻声问道:“小糖真是打小就长这的?”

祁非凡乐了,可算有一个和曾经的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了,笑道:“不像吧?”

“真不像。”

“不然我怎么说她变态呢?当初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好像一早就见惯不怪了,若不是她一身粗布衣服,我真当是哪家的千金。反正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我就没见她怯场过,这份心性,我是自叹不如。你和她处久了就不会觉得奇怪了,你会发现,她这种气度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好像她合该就是这种样子。哪怕冷冷淡淡的,却是个发光体,让人忍不住就想靠近。”

萧晴怪异看去一眼:“你别是对她”

“别介,这话可不能乱说,纯粹欣赏。别说我,你这么高傲的人不也一样受她吸引么?她就是有这种魔力,你敢否认?”

“嗯,是挺有意思的。”萧晴耸了耸肩,“不过我现在好无聊。”

“说实话,我也觉得挺没劲的。”若非必要,他也不愿意同政界的人打交道,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

二人同时望向温糖,可是你咋就这么适应得来呢?

就这当口,秦小虎又跑了一趟:“小糖,大队里有你电话。”

“好,我知道了。”温糖起身,“陆书记,我去接个电话,您随意。”

“好。”

温糖自是瞧出了那二人的不自在,说:“祁少,石榴村你也很熟了,萧晴第一次来,不若你带她四处转转?”

“好。”

二人求之不得,和陆雷鸣打了个招呼就跟了出去。

这时候找自己的,除去季寒不作他想。

温糖所想没错,季寒人虽在军营,却是时刻关注着温糖,一早差陈旭青打听了消息,得知她考了个全国第一当即就来了电话。

“恭喜你,全国第一,不愧是我的糖糖,干什么都这么拔尖。”

“谢谢。”

“没估错的话,村里要给你庆祝吧。”

“嗯,正准备着呢。”

“我也好想讨一杯状元酒喝。”

“嗯明天央视来采访,过几天你看电视吧。”

“当真?那太好了。”季寒喜出望外,话锋一转,“听说蒋老就是京大校长点名要你。”

“不止。”温糖将今天的喜报一一说了。

季寒连声感叹:“这么多选择,你”

还会选择京大吗?

“就京大吧。”

“想好选什么专业了吗?”

“还在考虑。”

“嗯,这个我就不给你拿主意了,你随心而来便好,不过我估摸着各专业的导师都会抢着要人。”

“反正有选修。”

“也是,左右都是京大的,蒋老有得吹嘘了。”

到底是京城季家,关系网深且广,随口一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开学你知会一声,陈旭青自会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他乐意。而且你人生地不熟的,有他在,凡事都方便。”

“低调。”

“全国状元,你便是想低调也由不得你。不若高调行事,不长眼的也好歇了心思。”

“你这有些杞人忧天了。”

“京城水深,未雨绸缪些好。”尤其他从陈旭青那得了个暂时还无法确定的消息,不得不让他上心。

“行吧,我有数了。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回家帮衬一二。”

“嗯,你先挂。”

他看上的人如此优秀,自己得更加把劲了。

温糖高中榜首,自然要去市里和师傅报喜,去了市里,就免不了去祁家,而祁家得了消息就做了准备。原本是想在市里的大酒店订个包房,可一想到温糖是个低调朴实的,弄那么大排面反而失了道喜的本意,索性就在家里办了。

温糖到的时候祁家一大屋子的人,好些个和祁家交好的都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这种情况她还真不愿意来。

祁非凡无奈一笑:“没办法,谁让你是名人呢?不过你也别怨我,今儿不单是给你庆祝的,还有别的事,一会和你说。”

还有什么事?

“哟,状元来了,可喜可贺啊,咱几个也过来沾个光。”秦夫人一见温糖,就笑开了,随手便递上了一个红包,“阿姨呢是个俗人,想不出送什么贺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秦夫人您客气了,这”无功不受禄。

“这是喜事,你就别推脱了,不然大伙都不依。”

说笑声中,几个夫人纷纷上前道贺,人手一个红包,温糖不接也得接:“那就却之不恭了,谢谢各位。正好我今天带了些王之香的新款小样来,不若各位夫人用了给提个意见?”

说话间,温糖便摸出了几个小瓶一一递了过去。

“我就说来对了吧?这小样别处可买不着。”秦夫人是个会来事的,拿了小样便是一通夸。

说笑声中,温糖被祁夫人拉到了一边:“小糖啊,原本我没打算请外人的,可是孙夫人”

祁夫人说着朝前方努了努嘴:“那个看到没?她女儿这些时有些不对劲,听说你的本事便求上门来了。我想着你这些时忙,也没什么功夫来,索性趁着高考这喜事一并给办了。既然请了孙夫人,别家也不好落下,你不怪我吧。”

原来如此,温糖点了点头:“您说哪里话?自然是人要紧,她女儿”

“喏,那个。”

顺着祁夫人的视线,温糖看到了坐在点心旁的女孩。咦?这不是王之香进百货大楼专柜那天来的那女孩吗?她还记得她当时买了瓶栀子甜吻。只是

当时见那女孩的时候,样貌清秀,身形很是苗条,而且看着很是大方,一看便是有着良好的家教。但是今天,那女孩独坐一旁,谁都不搭理,对着面前的点心上下其手,一点不顾及形象往嘴里塞,就好似从没吃过一般,吃相难看不说,食量不小,就说话这么会功夫,满满一盘子糕点全到了她肚子里。这还没完,继续向另一盘吃食进攻。最为引人注意的一点是,原本苗条的身形早已走了样,眼下看着不下两百斤。原本清秀的脸庞也变得圆滚滚的,五官都被肥肉给挤成了一团。若不是温糖眼力好,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

这才几个月功夫,好好的大家闺秀竟成了这么副不忍直视的鬼模样?

“丫头,你看她嗯?”见了鬼了这是。

“不急,我看看先。”

“行,左右咱是没辙的,就全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我去给你准备。”

“好。”

就这时候,祁非凡开了电视:“新闻时间到,在这里我和大家说一个好消息,咱们的高考状元,温糖——上电视了!想看看高考状元是如何应对记者的采访的吗?请看——”

于此同时,京城某军区,因为得知温糖上电视,季寒和李北以及魏光良一早就守候在电视机前,挑了最佳的观看位置等着。

公共放映室,新闻时间,不出勤的按要求都会来看新闻联播,关注国家大事。其他人来的时候,看到季寒三人早早来了不免有些诧异。

哟,今儿是咋的呢?每到这时,这仨可没一次准点过,今天居然破天荒提前来了?

“呵呵,你们仨来得够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一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坐到了季寒身边。

孙虎,人如其名,虎背熊腰,壮实得很,力气特别大,在队里是个能打的好手。和季寒谈不上过节,但二人在训练中没少交手,却一次也没赢过季寒。

论个头,季寒180,男人堆里算是高的,而且才十九岁,身高还有上升空间,可比起孙虎,还是差了半个头,看着也没孙虎强壮。

孙虎却次次输他手里,心里总不得劲,所以时不时总会拿话激季寒。

季寒这人吧,活络起来和谁都能说上话,看不上眼的连眼神也是懒得给一个。对于一个队里的人,时日没多久,自然谈不上什么战友情谊,但平时和人也不疏离,只是也没多少亲近,说白了就是不交心,表面功夫。

要是往常孙虎激上一激,季寒心情好、闲的无聊也会和他吹个牛、交个手,反正只当是练手了。可是今天,心思全在温糖身上,听闻此言眉眼都没抬一下,直勾勾盯着电视屏幕。

“哟呵,不理我?”孙虎起身,挡在了电视前。

季寒微微抬眸,抬手便是一拨:“起开。”

“我不让你能咋地?”

“别耽误大伙看新闻。”

“耽误啥?别整得你多关心国家大事一样,少看一眼又死不了。”

来劲了是吧?

季寒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真不让?”

李北和魏光良一见,得,这笑容,发怒的前兆。

孙虎正要搭腔,李北连忙做和事佬:“呵呵,多大点事啊?看个新闻而已,犯不着红脸吧?咱仨今儿勤快一把,你咋还不乐意了呢?坐下坐下,一起看。”

李北连拖带拽将孙虎按到了座位上,随手又递出一支烟:“来一根?”

李北会来事,态度好、说话也好听,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孙虎也就没再纠缠,只是撇了撇嘴:“他要像你这样好好说话,我能和他急眼?”

艾玛,到底谁没好好说话呢?不是你在那没事找事么。不过这当口李北也不好怼他,一笑而过。

新闻已经开始,约莫看了十来分钟,主持人终于播报了今年高考的事,随着一声“下面我们来看看今年的全国高考状元”,画面一转,出现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都是石榴村的村民。而地点正是温家前院。

镜头掠过,可以看到温家除了温月,其他人都在,温家两夫妻和温金宝显然是打扮过,至少衣服都是整洁的,尤其王桂花,脖子上围的正是他们几个送的羊毛围巾。而此时的温糖,李北险些笑出声来,居然在喂鸡!

艾玛,丫头,你知道自己是要上电视的不?没刻意打扮也就算了,这么正经重要的采访,你居然还有心思喂鸡?不过,这也确实像她的风格。

一看到温糖,季寒就笑了,笑得特别温柔,眼睛直勾勾盯着,恨不得钻到电视机里去。

“那,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今年的全国高考状元——温糖,居然考出了史无前例的498分的好成绩,现在我们就来采访一下她。”

记者说着对着温糖问道:“温糖同学,请问一下,考出这样优异的好成绩,你现在心情如何?”

温糖朝鸡圈洒了把米,回头:“心情?就还好。”

“卧槽!好漂亮的妞!”孙虎亮了双眸。

季寒眉头一皱,妞也是你叫的?不过没空搭理。

还好?记者一愣,这么平静的吗?呵呵一笑:“不激动吗?”

“嗯,你比我激动。”温糖淡扫一眼,“意料之中。”

这么狂?可这淡漠的样子却一点瞧不出狂啊。记者干笑一声:“哦,呵呵,温同学还挺幽默,所以考试之前是胸有成竹。那你能给我们分享一下你的考试心得吗?”

“平常心,正常发挥。”

季寒低笑一声,她的糖糖总是这么风淡云轻。

惜字如金啊!头一回遇到这么淡定的人,搞得他都兴奋不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记者心底叹了口气,问:“呃听说你只读了初中,高中课程都是自学的?”

“嗯。”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记者顿觉心累:“那你能透露一下你平时的学习方法吗?”

“自觉!该记的记、该背的背,吃透各项知识点从而举一反三”说到这里温糖顿了顿,反问道,“别人不这么学吗?”

“呃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快速掌握知识点的诀窍?”

“这个因人而异吧,学习没有捷径。要么勤能补拙、要么天生悟性高。”

“”呀,这问题答的,不明摆着告诉大家你是天才么?你会被人打的知道吗?记者忙转了话题,“看你平时还要干农活,那么你是怎么平衡学习和劳动这二者的时间的呢?”

“劳逸结合。”

“嗯?能说具体点吗?”

她说的不清楚还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温糖斜扫一眼,季寒从中看出了看白痴的眼神,忍不住勾唇,嗯,这记者够蠢的。

“劳动便是平衡。”

记者脸色一僵,合着自己被鄙视了?不过她说得好有道理,没法反驳怎么办?

“嗯那么作为高考状元,你能在这里给那些没考上或者明年准备高考的学子一些建议吗?”

“哦。”温糖对着镜头擦了擦手,“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个大家都知道,我个人的意见是,戒骄戒躁,培养学习兴趣。平常心对待,得失心不要太重,稳定发挥。祝福大家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找到自己最为舒服的学习状态,胜不骄败不馁,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就行,谢谢。”

说完,温糖又拿起了簸箕,开始喂鸡。

“”记者一脸懵逼,自己做了个假的采访吧?好吧,他承认最后的建议其实还是不错的,但是整体孩子啊,你这性子太冷淡了,会被认为傲才视物的,轻叹一声转身对着镜头收尾,“好,谢谢温糖同学的金玉良言”

记者说了什么季寒一点没听见,趁着画面还没完,贪婪地盯着那道喂鸡的身影,好想你。

“呀,这妞太特么有性格了。”孙虎一拍大腿,“状元就是状元,瞧人家那态度,好像完全就没将这么重要的考试放在心上,真特别,我喜欢!”

季寒猛然回头,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

“最后一句。”

“我就喜欢这样的,咋了?人小姑娘长那么漂亮,又那么有性格,谁看了不喜欢啊?大家说是吧!”

大家伙听了跟着起哄,没什么坏心,纯粹一眼的欢喜。

“收回去。”

“什么收回去?”

“别人你爱咋咋地,她,别说喜欢,看也不许。”

“哟呵,你神经病吧?老子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对象,我未来媳妇,将来孩子的娘!”

李北和魏光良同时吹了记口哨,霸气了我的哥!

“”孙虎被季寒霸气宣言弄得一愣,面皮一抖转头看向李北二人,“他说真的?”

李北叼着烟头笑说:“那不然呢?”

孙虎确实对季寒不服气,但敌意却是没有的,相反挺佩服他的能耐,此刻听闻他霸气宣示主权,顿觉是个爷们,够男人。当即哈哈大笑,哥俩好一般揽住了季寒的肩头:“可以啊兄弟,眼光不错。”

季寒扫了眼搭在自己肩头的大手,轻轻一抖:“那是。”

既然接下来的新闻里再没有温糖了,季寒也没兴趣再看,转身:“回了。”

这、这就走了?

孙虎手一空,就说今儿咋这么反常,合着就是为了看一眼他对象啊。呵呵,这家伙,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话分两头,祁家人看完采访都乐呵呵的,因为了解温糖,所以并不认为她因为取得了好成绩就目中无人,相反,就她所言,句句在理,给出的建议极为中肯。学习本就没有捷径,没天分的只能靠勤奋,有天分自然不能过于骄傲,因为骄兵必败。

“那么,各位入座,开席!”

温糖自然和祁家人坐一桌,倒是那女孩孙小鹿,祁家给她单独开了一桌。在座各位似乎对她的情况心照不宣,谁都没多嘴,就当没看到她这个人一般,各自吃喝说笑。

温糖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那女孩是真能吃,而且眼里没有别人,只有食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失礼,压根就没察觉她母亲今天带她来这的意图。反而对于祁家人给她单独开一桌表示非常开心,吃得畅快极了。

孙夫人趁着敬酒的功夫轻声问道:“温小姐,我家小鹿她是不是真的”

“她这样多久了?”

“这个真不好说,要不是家里佣人发现总会莫名其妙少食物,我们留个心眼暗中观察,真不知道小鹿她会偷偷”偷吃东西怎么说都不太光彩,孙夫人低叹一声摇了摇头,“之后就发现她突然之间胃口大好,这种情况持续到现在该有两个月了,而且吃什么都美味,一点不挑嘴。”

“原本不沾的食物也吃?”

“是的,现在只要是能入口的,她都吃。最开始我只当她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化悲愤为食欲,也没太在意。可是谁知道她吃吐了还不罢休,差点没把我给吓死。”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又恶心呢又心惊肉跳。孙夫人眼圈一红,“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医院也去了,可是检查结果什么毛病都没有,这、这哪里正常啊?而且、而且,你看她那样,粗俗不堪,以往多文静、多懂礼的一个人啊”

“心性大变么?”

“是啊,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怕她吃坏了身体不敢给她吃那么多,她还动手打人变成现在这样,我急都急死了,整宿睡不着。且不管她现在到底是不是照这么个吃法下去,身体可就败了。温小姐,咱这圈子里你也是个名人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我女儿。”

“嗯,您先别急,我既来了,一定竭尽全力。”

“好好好,谢谢你了。”

“您客气了,我先去和她聊上几句。”

“嗯,你、你仔细点,别、别把她惹急了。”

“放心吧。”

温糖端了杯果汁过去,坐到了孙小鹿身边,扫了眼桌面,十几盘菜快见底了,大胃王也不过如此吧?将果汁放到了她手边:“小鹿,别光顾着吃,喝点果汁。”

“呵、呵呵我刚好渴了。”孙小鹿笑着抓起杯子“咕咚咕咚”几大口,瞬间一大杯果汁便下了肚,回头又问,“还有吗?”

“你等等。”温糖起身拿了一壶过来,还不等给她续杯,她便一把夺过,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猛灌。

得,还真不讲究。

这行径,和曾经的孙小鹿天差地别,决计不是同一人。

喝完了果汁,孙小鹿继续扫盘,那猴急的模样就似饿死鬼投胎一般。

温糖问道:“你慢点。”

“好吃。”

“吃这么多你不撑吗?”

“饿”孙小鹿嘴里食物还没嚼完,又迫不及待把嘴给塞满了,“真的饿,我从来就没吃、吃饱过”

说到这里孙小鹿仿佛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低头不做声了。

从来没吃饱么?

“你是大胃王吧,吃这么多还不饱?”温糖失笑,“那这些够吗?不够我再给你拿。”

“当然不够,这才哪到哪啊,我好不容易才上自然得吃够本。”

得,确认无疑,这就是个实打实的饿死鬼!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33 大饥荒

温糖当时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招呼李婶又给她端了几盘吃食这才回了正席。

孙夫人急切问道:“温小姐,怎么样?”

“嗯,确实有古怪。”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可古怪一词一出口,孙夫人便知坏了,连忙抓住了温糖的手,眼里还闪着泪花:“那、那小鹿她还有、有救不?温小姐,你、请你一定要救救她,我”

温糖轻轻拍了拍孙夫人的手以作安慰:“您稍安勿躁,稳着些,别让她瞧出不对。放心,这事我一定帮您妥善解决。”

“不、不会伤到我女儿吧”

“孙夫人,你不信她还不信我么?”往常祁夫人都喊她闺名的,现在一声孙夫人,明显不乐意了,是你自个儿巴巴求上门来的,怎么事到临头反而又顾虑上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呵呵,孙夫人也是爱女心切,换谁都心疼。”事事以自己女儿的安危为先,母爱溢于言表,温糖并不介意,微微一笑,“孙夫人,我一定还您一个健康的女儿。”

“好好好,谢谢、谢谢。”

“阿姨,一会这样”

温糖对着祁夫人嘱咐了几句,后者连忙悄悄去做准备。

饭后,祁夫人招呼大家去花园赏花吃点心,众人都是有眼力的,对于孙家的事也有所耳闻,尤其在见到孙小鹿后,她的变化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难怪好久都没见孙夫人带她出来。深知接下来的事玄乎,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心照不宣互看一眼,谁都没多说,当没事人一样跟着祁夫人说笑着去了后花园。

此时客厅里独留孙小鹿一人,肚皮吃得圆鼓鼓的还在那胡吃海喝,对于他人的离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甚至巴不得所有人都走,省的那一道道注视的目光让她浑身不得劲,吃东西都不香了。

温糖一手端了个托盘,一手背在身后,将那盘糕点放到孙小鹿面前,跟着坐了下来:“还没吃饱吗?”

孙小鹿抬眸看了温糖一眼,抓起一块玫瑰饼便往嘴里塞:“也就八分饱吧还是你好,又给我准备了吃的,在家他们都不让我这么吃。”

“凡事讲个度,你家里人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而且女孩子都爱美,你”

孙小鹿脸色一变,那是你没饿过!饱汉不知饿汉饥。斜睨一眼,将温糖上下打量了一番:“美?像你这样身无二两肉就是美吗?那我宁愿先紧着肚子。”

说着又嘀咕了一声:“肚子都填不饱谁还在乎美不美呀?和小命比起来,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那你这么个吃法,身体受得了吗?”

“可是我就是饿呀,而且这么多好吃的,我以前见都没”孙小鹿发觉自己又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嘻嘻一笑,“你放心,我能吃。再说了,食物做出来不就是给人吃的吗?不然多浪费,呵呵。”

你是过了嘴瘾,一饱口腹之欲了,可原主怎么办?

“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不过看着你吃这么香,让人食欲大开呢。”温糖笑着拿起一块桂花饼递了过去,“尝尝这个桂花味的,看喜欢吗?”

“嗯嗯,真香,真是鲜花做的吗?”

“是,你倒是不挑嘴。”

“饿都要饿死了,谁还挑呢?”

“这话说得,孙家家大业大,还能少了你吃食?”

“这不是饿怕了么”不对,孙小鹿一愣,自己怎么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嗯?你说什么?”

没听见就好,孙小鹿松了口气,脑子转得快,说:“我看你是农村出来的吧?”

“嗯。”所以呢?

“那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种家庭,规矩多,这不让、那也不让,吃个饭都不让人吃饱,我以前可憋屈死了”

“那现在怎么”放飞自我得这么彻底,就不怕别人怀疑?

“反正那姓邱的对我也没什么意思,与其讨好一个不在意我的男人,不如自己活得开心点。什么身材不身材、规矩不规矩,我想明白了,不能委屈自己,不就一个男人嘛,哪都有,总有喜欢我的,所以还是吃饭皇帝大。”

哟,这饿死鬼反应倒是真快,因为感情的打击而心性大变倒也说得过去,受刺激的人嘛,难免一时钻了牛角尖而行为失常,难怪一开始孙家没太放在心上。

只是这模样看着对于富贵人家的生活适应得不错,而且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

“可我听你妈说你只是和他闹了点小矛盾而已,犯不着”

“不提那个男人,没得倒胃口!”孙小鹿厌恶地翻了个白眼,见温糖一手背在身后,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是不是还有好东西?快给我”

“嗯,的确是给你的好东西。”温糖唇角一弯,背着的手就伸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右手中指夹去。

当那到那一双血红的筷子时,孙小鹿就慌了神。就说她怎么无端对自己这么好,合着都在这等着呢?可恨!

那能让她被抓到?孙小鹿就势往后一倒,肥硕的身子就滚到了地上。

温糖早知她不会就范,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快准狠一把夹住对方的手指,人也跟着坐到了孙小鹿的身上:“自己出来!若真等到我动手,你可没好果子吃。”

“我不”孙小鹿疼得头顶冒汗,想动却仿佛身上被压了座大山,极力挣扎,却是越来越疼,脑袋也跟着有些发晕,胃里更是一阵翻滚,眼前冒起了金星,忽而想到刚才自己吃的,眼睛一瞪,“你给我吃的什么?”

“自然是对付你的。”

“多管闲事!”

“你会害死她的!”

“我不就多吃了一点吗?反正她家有得是钱”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不顾及他人死活还有理了?出来!”

“我就不,有本事你打死我啊?你敢动吗?”

怎么着?以为她不敢?温糖眸光一凉,手下一个使力,孙小鹿哀嚎出声,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扯着嗓门就喊了出来:“妈,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别喊错了人,那是孙夫人!”

“妈”

“你以为今天孙夫人带你来是干什么的?真当她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吗?”

“你、你们”

“还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语落,温糖筷子一扭,左手食指和中指指尖现出一团金光,朝孙小鹿眉心点去:“滚出来!”

金光一闪,后花园的孙夫人揪着自己的心口不停向屋子里张望:“小鹿她”

“都这时候了你别不忍心吧?要真想你女儿好,就安静等着,不要坏了丫头的事。”祁夫人淡定喝茶,出了那嘶喊声,说明丫头无碍。

其他几位夫人也跟着劝慰,孙夫人这才咬着唇不出声了。

再看屋里,一道极为瘦弱的鬼影被金光剥离,“砰”一声弹了出来。

温糖就势松手,往孙小鹿身上帖了张黄符,随后将昏倒的孙小鹿给放到了沙发上,回眸一看

触目惊心!

对方是个女人,可那还是个人吗?

皮包骨!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瘦弱得不成人形。两颊凹陷,头发枯如稻草,眼窝深陷,反倒显得两只眼珠子特别大,而且是凸出来的,看着格外瘆人。嘴唇苍白干裂,仿佛剥落的墙面,整个人就剩一副骨架,在衣服里晃荡。

看到这样的鬼魂,一时间温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真是被活活饿死的。

“你满意了?”女人的声音带着沙哑,看了眼自己干枯的手脚,眼泪就流了下来,“那年大旱灾,农作物绝收,之后又有蝗灾,所有人都在逃荒。”

“沿途饿死、病死、冻死、扒火车摔死的一抓一大把”女人的袄子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内里的棉花一早露了出来,“我有两个孩子,大的8岁,小的才一岁,孩子他爹为了我们娘仨偷了一点吃食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当晚就发起了高烧。那年头,又是大冬天,连口吃的都没有,谈什么治病?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咽气,我我”

也就是说这女人最多不过三十,可佝偻着身子,满头的花白,形同老妇,哪里有半点三十上下女人该有的模样?

说到这里,女人已泣不成声,抹了把泪继续说:“我一个女人家又要逃难又要紧着孩子,什么事都干过。便是给男人可是我一没姿色二来年纪也大了,想去也没人肯要。后来我啃树皮、吃草根,但凡能入口的我都吃了,可是不顶用啊。我一个大人都受不了孩子怎么遭得住?没办法,我只有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喂孩子,可我一个人,流干了血又能养他们几天?我死不要紧,可孩子那么小”

女人说着捂着脸呜咽不止。

温糖看到女人的十个手指早已破败不堪,指头都咬烂了,依稀还有着黑色的干涸血迹。作为母亲,她是伟大的。

不管现在是否是平行空间,历史进程如何,可依她所言的,大抵就是1942年的那场大饥荒了。

现世的历史资料有记载,那场饥荒饿殍遍野,死伤者不计其数,看者伤心、闻者流泪。

想到这里,再看那悲惨的女人,温糖不由动了恻隐之心:“那你的孩子还活着吗?”

“孩子是我的命根子,我受什么苦都愿意,可孩子我一个当娘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女人放下手,说到这里悲从心来,“小的太小,终究没能熬过去已经没了一个,再不能让大的也我狠下心便将她送人了,应、应该还活着吧。”

“没去找过?”

“我死后一直没去投胎,就是为了找自己的孩子。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被送去了哪家,时日一久我也绝望了,只当他还活着,还能留点念想。”

“你也是当娘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尚且可以不顾一切,那么她呢?将心比心,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孙夫人为了女儿日日夜不成寐、以泪洗面,你可有半点顾念过一个做母亲的心?”

女人回头看了孙小鹿一眼,面上浮起一抹愧色,动了动唇:“我、我也是饿怕了啊”

“可你终究是个死人!人鬼殊途,你上了她的身便是过错。”

“我我我只是想好好”

“好好吃一顿?也许一开始你的初衷的确如此,饿死的嘛,上了人身还不吃够本?可是后来呢?食髓知味!”

“因为受过苦就特别羡慕过上好日子,巧了,孙家富贵,要什么没有?而且孙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吃穿用度都是捡好的来。你一个受饥荒所迫的饿死鬼何时见过这种泼天的富贵?于是起了贪念,想就此霸占她的身子过好日子是也不是?”

“我、我”女人羞愧低下了头,没再过多辩驳,点头,“是。可是谁不想做人呢?”

“你的遭遇的确值得人同情,我也感念你为孩子的一片母爱之心。可是你看看她”温糖回首一指,“出身名门,花样的年纪,原本样貌出挑,窈窕淑女。现在呢?走出去谁认得?美丑咱暂且不提,你是鬼,吃得再多于你而言是逞了口腹之欲,补了当年的遗憾。可是长久以往,损伤的终究是她,她若因你而亡,何其无辜?如果她是你的孩子,你于心何忍?”

温糖每说一句,女人的头就越发低了一分:“对、对不起。”

“知道错了?”

“是我的贪念,我、我”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女人闭目,就地一跪,“大师,那、那她还有救吗?”

这么看来倒还没失了良心。

“当真想救她?”

“大师,我错了,我没想过要害她,真的。可是诱惑太、太大了,我也是被好日子给迷了心窍。大师,我、我再不敢了,求你手下留情。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女人不住在地上磕头,发自肺腑地认错,诚心诚意悔改。

见状温糖虚扶一把:“你离她远一点便是救她了。”

女人起身后连忙躲得远远的,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一脸的乞求:“大师,我这够、够远吗?”

“你孩子生辰八字报来。”

“啥?”

“不是一直惦记你孩子吗?如果还在,如今也是四十多了,我给你算算。”

“啊?哦,谢谢,谢谢大师。”女人连忙报了自己大儿子的生辰八字,毫不犹豫,一点不打哽,由此可见心里是时刻记挂。

温糖掐指算了算,还活着,面上带了几分欣慰:“你放心,孩子很好,你可以安心地归去。”

“我的孩子,妈、妈对不住你!你好就好,就算你恨妈,妈也不后悔!再来一次,妈还是会这么做,只要你好、只要你好”女人闻言,泪水就涌了出来,随即感恩戴德地再次跪地,“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我现在没有遗憾了,我险些害了孙家闺女,大师你想怎么做就动手吧。不过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

“请你代、代我给孙家道个歉。”

“可以。”

女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微笑着闭眼:“那么,大师请吧。”

女人等了半晌没察觉自己有何不同,预想的痛苦也不曾到来,反倒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身边来来回回,没一会便闻得一阵饭菜的幽香,猛然睁眼。

只见大饭桌上竖起了三柱燃着的香,满满一桌的吃食。女人惊愕转头:“大师,这是”

“不是一直喊饿吗?吃完了赶紧上路。”

未经祭祀的食物,鬼魂吃不了,当初她便是饿死的,做鬼以后也只能偷偷地去偷别人家的祭祀物品,就没有哪一次吃饱过,眼下一见,心中感动不已,流泪不止:“大师、大师,你、你真是菩萨心肠,我、我”

“过时不候。”

“哎——”女人麻溜走到了桌旁,却不敢坐,满含热泪看了温糖一眼。

“坐吧,这时候还讲究上了?”

女人不好意思笑了笑,坐定身后开始进食。一开始还有些局促,可饥饿难耐也就顾不得形象了,狼吞虎咽。

香、真香!

不过须臾,满满一大桌的食物全数落入了女人的肚子,回头腼腆一笑:“大师,我吃饱了。”

温糖递过去一条毛巾:“擦擦。”

“呵呵、不、不讲究。”

“生不逢时,死得凄惨,做鬼也是不易,如今要走了,便走得体面些,来世愿你投个好人家。”

“我、我还能投胎?”她险些将人害死,大师居然不收她?

“动作快点,我还要给那孩子诊治呢。”

女人千恩万谢,麻溜拿着毛巾给自己整理了仪容:“大师,我准备好了。”

“嗯。”

温糖即刻对女人进行超度,金色光圈中,女人的身形直了起来,原本干瘪的身体渐渐丰盈,整张脸也变得有神采起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回头看了孙小鹿一眼,转头对着温糖双手合十,在声声感谢中消失不见。

超度完女鬼,温糖撤了香,走到孙小鹿面前揭去黄符,渡了灵气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圈,随后掏出一张纸,想了想唰唰挥毫。

做完了一切,温糖打开后院的门,孙夫人疾步上前:“怎、怎么样了?”

温糖笑着点头:“没事了,您可以去看看她。”

孙夫人喜极而泣,重重握了握温糖的手便去客厅看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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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们,影子烫伤了手,所幸不算严重,就手指上一个大水泡,但是对码字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二来影子的母上大人住院,得照顾。影子只能保证不断更,不过这几天只能每天更5000字左右了,望大家谅解。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34 活的不耐烦了吗?

温糖将自己的药方交给叶鸣秋:“师傅,您看看我这方子还成不?”

叶鸣秋接过细细看了几眼:“嗯,可以,你思虑周全,我自然不担心,那丫头伤了身子需要时间调理,这个倒好说,但是心里”

“嗯,我一会和孙夫人好好说说。”

一众人这才跟着进屋。

“温小姐,我女儿她还没醒”

“这个倒是不打紧,我给她开了药方,注意事项都写着,您回去后照做便成。切记少食多餐,后遗症是一定有的,她便是喊饿也不要心软,绝对不能再暴饮暴食,当然也极有可能留下心理阴影而拒绝进食,你们得多加注意。”

“嗯嗯,晓得的。那她”

“一切都会好的。不过”温糖将孙夫人拉到了一边,“女孩子,又是出身高门的,尤其注重自身形象。她遭逢此劫,醒来后看到自己的样子难免心里上的这道坎怕是不容易过去,还得你们多加疏导。”

“我也是愁啊,我家小鹿多爱美的一个人啊,要是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我真不知道她会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光想想就觉得心痛。

“这道符您给她戴着,我既然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决计不会让她出事。一方面你们多加开导,纾解她的心结,再来必须完全按照我交代你们的做,经过调养,她恢复以往也只是时间问题。”

“真、真能恢复如初?”

“您不信我还不信我师傅吗?”温糖微微一笑,回握住孙夫人的手,“离我开学还有些时日,我会常来,您且安心。”

“温小姐,真是谢谢你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对了,上你女儿身的是个饿死鬼,也是个可怜人,大饥荒时没了丈夫和孩子,自己也归去前诚心悔过,让我代为向你们一家表示歉意。也祝愿你们一切安好,一生平安。”

听闻此言,孙夫人心里虽不是滋味,可到底也没再怪罪,反正那东西不在了,只要女儿否极泰来便是他们一家最大的福报。

解决了孙家的事,第二天温糖便回了村。因为上了电视,温糖现在成了远近闻名的名人,谁人提起都会将她当范本,以此来激励自家的孩子。石榴村的人更不用说,见她就竖大拇指。

这一日,温家一家四口吃晚饭,自打温糖成绩出来以后,温国栋乐得嘴就没合拢过,尤其一封封的入学通知书往家里寄,好学校任凭她挑还学费全免,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事?

望着一封封的通知书,温国栋不由问了一嘴:“二丫,读书的事爹不懂,哪所学校更好爹也不清楚,没办法给你出主意。不过陆书记说了,这些都是好学校,随便选一所都叫外人羡慕。要不你看着选一个?”

“二姐,闭着眼睛选都是好的。”

“你又知道了?”

“呵呵,你可是全国高考状元啊,差点的学校也不好意思给你发入学通知书不是?你要真选不好,不如抓阄?”

这什么馊主意?

温糖低头扒拉口饭,淡淡说道:“我一早就想好了。”

一早就想好了?这丫头还真是主意大啊。王桂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忙问了一嘴:“哪所?”

哟,难得了,你倒是比她还激动。

温糖抬眸淡扫一眼:“本就是奔着京大去的,既然校长都亲自来了电话,通知书也到了,就不用选了。”

京大!那可是在京城啊,首都,人人向往的地方!

“呵呵,京城好,我家二丫真是个有出息的,难怪陈婆说你日后富贵。嗯,那就别挑挑拣拣了,就京大吧。”王桂花从善如流,嘴里夸着,暗地里却又动了心思。

等她真去了京城,日后飞黄腾达就更没自己的地位了,决计得想个法子让她去不了。

王桂花低头一瞬,温糖便觉出了她身上透出的一股子恶意。

怎么地呢?消停没几个月,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么?

“二姐,等你去了京城,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去看你了?”

“是看我还是想去京城看世界?”

“呵呵,一样、都一样。”

“与其来看我,不如你自己努力一把考去京城。”

“我啊这个”不敢想。

“你现在进步挺快的,高中再努努力,也不是不可能。”

“你真的觉得我行?”

“你是我弟弟。”

温金宝怔了怔,目露崇敬和感动:“好,我加油,向二姐看齐,争取考个好大学。”

“嗯。”

到了晚上,温糖又做了个纸片人,嘱咐了几句便去了空间进行修炼。

季寒说得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

团子还在昏睡,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不过倒没再出现那次虚影的情况了,左右自己也帮不上忙,也不敢妄动,就让她自我修复吧。没准等她醒来就能开口说话了呢?

小纸人隔几天就向温糖汇报王桂花和她娘家人的动向,大概半个月后,温糖终于知道了王桂花到底在算计什么。

当得到消息时,温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王家人是疯了吗?尤其是那两个老货,不好好教育自己的闺女居然和她一起胡闹,胡闹也有个限度,可这种事这是身为人能干出来的吗?居然想对她

盘算得倒是滴水不漏,而且打算在温月结婚当天动手,就因为那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婚礼上而无人会顾及自己吗?

呵呵,做人的底线都没了,心术不正到这个地步也是世间罕有。

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闹得鸡犬不宁是吧?行啊,那就趁此机会做个彻底的了断!

世间永恒不变又最为公平的只有时间,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人心如何变幻,时间总是依照它的轨迹运行,不紧不慢,却又如流水,日复一日。很快又到了年关,过完年便开春,没多久就迎来了温月的大婚之日。

春暖花开,这一日艳阳高照,全村总动员帮着温家忙活婚礼的各项工作。

大队里的领导都来了,祁非凡和温糖交好,温月又是他的员工,特给她批了一个月的婚假,婚礼前一天就来了石榴村,送上祁家的贺礼,等着喝温家的喜酒。

季寒在当天早上便打来了电话,让温月和秦小虎亲自接的,二人听完了祝福,电话便交到了温糖手里。

季寒在电话那头说:“陈旭青到了没?”

“他也要来?”

“我们三个都在军营,独他一人闲着,在石榴村好歹生活过几年,没少受你们家照顾,你姐姐的婚礼他能不来?我们仨来不了,就让他做个代表聊表心意。”

“这个点么”温糖看了眼手表,“想必快了。”

“成,今儿大家都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让陈旭青替我们几个多喝几杯。”

“好。”

“不过你别因为高兴就贪杯,多吃点菜。”

“好。”今儿怕是也没她贪杯的机会。

“还有一句。”

“你说。”

“日常想你,你也要记得想我。”

“嗯。”

“那好,你先挂吧。”

“嗯。”

挂了电话,刚出大队,身后便是一阵喇叭响。

几人回头,一辆红旗车便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陈旭青衣冠楚楚跨下车门:“我没晚到吧?”

此时的陈旭青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原本就样貌不俗,这番打扮,妥妥的器宇轩昂,和身为知青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温月和秦小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温糖含笑点了点头:“来得正好,一起走吧。”

“嗯。”

陈旭青回头对着司机嘱咐了几句,大长腿一迈便走到了温糖身边,笑着向温月和秦小虎打了个招呼:“恭喜你们喜结连理,我不请自来讨杯喜酒,欢迎的吧?”

二人这才回神,秦小虎挠了挠脑袋,呵呵笑道:“欢迎欢迎,别说,你这一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温月说了声谢谢后又多看了陈旭青两眼,难怪二丫以前问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季寒的底细。原只道他们就京城来的,条件可能比普通家庭要好一些。可眼下一看,这何止是条件好?别的暂且不提,光那辆车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身家必然不低。

还有专门的司机,看着似乎比祁非凡还要有派头。而四人之中明显季寒是那个头,换言之,季寒家更不得了。

乖乖,他们石榴村到底来了几位怎样的知青?

不过不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今儿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怕也是看了自己妹妹的面子。既然如此她担心个什么劲?这便是她妹子的造化,难怪那陈婆说二丫是个富贵命,只要二丫好,怎样都好。

陈旭青前来道贺,出手自然不凡,大包小包的从车上拎下一大堆,别说温国栋傻眼,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来曾经他们看不上眼的孩子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王桂花看了眼底闪烁不停,这可比那什么祁非凡要气派多了,二丫偏生和他们几个关系处得好,本来该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好事,真是可惜了。谁让那丫头眼里没有自己呢?富贵怕是也轮不上自己,今儿这事必须得手,不然自己的苦日子还在后面,而且是可以预见的那种,她有多富贵,自己就有多凄凉。

嗯,一不做二不休,开弓没有回头箭!

因为两家是同村,酒席就一块办了,中午一场、晚上一场,整个村子敲锣打鼓、热热闹闹,除去吃酒的时间,中间都不带停的。

温国栋脸上的笑意就没减过,谁人来敬酒都来者不拒,看得温良在一旁忍不住念叨。

“二丫,你看你爸也不知道少喝点,劝都不中。这么喝下去醉了事小,伤身。”

“今儿高兴,让他喝吧。爸的酒量不错,再不济我早就准备了醒酒汤,没事的。”温糖抱着温良的孩子在一旁逗弄,也只有这个姑姑是真心心疼她爸,瞧那王桂花,只顾着她自家人呢。

中午一切风平浪静,温糖垂眸,还真是沉得住气。

到了晚上,比白天更热闹了,划拳喝酒的、起哄的、玩闹的,将晚宴气氛推上了高氵朝。

温月提早回房等着,秦小虎则被村民们围着喝酒,本就是个实诚人,一杯杯下肚不带停的,一个劲傻笑。这人也太老实了,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也不悠着点,幸而自己一早给了他醒酒丸,不然这么个闹法还真替他们俩担心。

酒过一半,秦小虎被人推攘着起哄去闹洞房,温糖正要去凑个热闹,王桂花端了碗汤过来。

“二丫,我看你今儿也是喝了不少,特意给你做了解酒汤,你爸他刚喝了,你也喝了吧,别醉了。”

来了么?

温糖接过汤碗,递至唇边闻了闻,果然添了料。

这时机真是把握得好呀,她是不是该夸你一句“用心良苦”呢?

温糖一股脑喝干,将碗递了回去,一语双关:“现在不担心了吧?”

“嗯,这就好。”王桂花见温糖利落喝了,心中的大石落下,笑得合不拢嘴,见陈旭青还在,笑说,“小陈啊,不去跟着大伙闹洞房?你们城里人怕是没见识过咱这里的风俗,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呗。”

“嗯,这就去。”陈旭青看了温糖一眼,“一起么?”

“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先去吧。”

“行,那你早点来。”

陈旭青一走,王桂花便弯起了唇角,顺利支走一个,那么自己也该去了,反正有那人盯着,自己不能多留,免得惹人生疑。

王桂花刚走没多久,陈旭青便悄悄折了回来。

“你怎么回了?”温糖扬眉。

“哦,忘了个东西,回来取。”陈旭青神色自如笑言,走到温糖身边轻声一语,“刚看你神色不对,所以留了个心眼。”

温糖意外看去一眼,你可真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

“哦,她在汤里加了料。”

“什”大喜的日子又搞幺蛾子,王桂花是不长记性么?不对,明知王桂花不安好心,你怎么还喝?

“嘘,有人盯着呢。你既然来了,那么之后的事就劳烦你了。”温糖仅以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完,扬声道,“你去拿吧,一会我来找你。”

“好。”

陈旭青转身进屋,温糖便去了茅厕。

拿东西不过一句托词,进屋没多久陈旭青便出来了,目光不着痕迹往周边扫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似乎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貌似是个男人。

又是下药又是男人?这是要

好一个不顾人伦、丧尽天良的王桂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旭青瞬间冷了双眸,一身寒气,压下心底的怒火,当做不知赶往秦家。却在越过那棵树后闪身躲到了一旁,密切注意着这头的动静。

温糖从厕所里出来,忽然一个趔趄,晃了晃脑袋,整个人看上去晕晕乎乎,眼神都变得涣散起来,歪歪扭扭走了几步,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陈旭青心口一紧,也不知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晕,要不是二人说好了,这时候自己早就冲上去了。咬牙握拳,耐心等候。

就在这时,树后躲着的人动了,偷偷摸摸走了出来,四下里张望几眼后,胆子便大了起来,再不见之前的鬼祟。搓着手,带着满脸的淫笑,猴急上前,一把便将温糖给抱了起来。

月色下,男人的面貌陈旭青看了个清楚。眸光半眯,居然还是个五十出头的老男人?

王桂花!自己的女儿要这样作践糟蹋吗?

老男人抱着温糖便进了屋,陈旭青这才悄悄跟了上去,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当听到衣帛破裂的声音,陈旭青一脚踹开了温家内里的房门,上前揪起男人的后领便将人给甩到了地上,顺手抓起床上的被子将温糖盖了个严实。转头一副看死人的目光缓缓开口:“找死吗?”

那男人被摔得头晕眼花,可好事被人给搅和了心里不爽,说好的没人呢?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谁打我?”男人猛然抬头,在看到居高临下、双眸泛着寒意的陈旭青时没来由心里一咯噔,心思一动,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醉酒态,大着舌头问,“我、我这是在哪?咦,你又是谁?”

哟,搁那装醉汉呢?

陈旭青上前便是一脚:“装无辜?这也是你们设计好的吗?”

“哎哟——”男人吃痛哀嚎,手捂心口,眸光闪了闪,心虚别开眼,手胡乱一挥,“啥?你、你说啥?嗝”

男人甚至还打了个酒嗝。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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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盘他

陈旭青回头看了温糖一眼,见温糖已经睁眼,问:“你怎么样?”

温糖缓缓坐起身,哪里还有之前人事不知的样子?清冷的目光越过陈旭青朝地上的男人扫了一眼:“干干巴巴、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

陈旭青眉梢一扬,忍俊不禁,看来人是没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了温糖身上,笑说:“确实麻赖,你想怎么做?”

温糖紧了紧衣服,唇角微勾:“盘他!”

这都是文玩界行话,说明并未将地上那人当人看,也是,干出这种事的能叫人?陈旭青越发觉得温糖有趣,饶有兴致坐到了一旁,悠闲点了支烟:“怎么盘?”

温糖往桌子上扫了一眼:“麻烦你帮我把那把剪刀和柜子里的药箱拿过来。”

陈旭青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照做。

温糖接过剪刀,又淡淡扫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喉头一滚:“你、你没被迷晕?”

陈旭青嗤笑一声,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你不也没醉吗?”

“你、你想干什么”这一男一女看起来不好相与,尤其那是那个丫头,看着瘦瘦弱弱好像没什么威胁,可冷冷淡淡的神情莫名就让人心慌。眼神慌乱地瞄了几眼,寻找退路。

“进了这个门还想跑吗?”温糖拿着匕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转而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放心,暂时不动你。”

陈旭青压根没想到温糖要剪刀是做的这样的打算,眼见着那血就涌了出来,连忙打开医药箱给温糖上药:“小糖,你这是何必”

“这不是被下了迷药么?得保持清醒。”

他们这么恶毒的计策都用上了,还不兴自己用个苦肉计么?话锋一转:“苦肉计就别告诉季寒了。”

“”这时候还想这个?

二人旁若无人聊天,那男人却是看得肝胆一颤。乖乖,原以为这丫头是个柔弱的,不想居然这么狠。

“伍贵全,五十一岁,上无老下无小,红花村出了名的光棍。最为显著的特点是——好色!王家找上你也是煞费苦心啊。”

温糖悠悠开口,陈旭青听了再次眯了眼。因为无牵无挂,所以没什么后顾之忧么?好算计!

伍贵全却是愣住了,她怎么知道?后背忽而就起了层冷汗:“你”

“我怎么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单知道你的底细,还知道你们原本的盘算。”温糖轻笑一声,“王桂花他们找你的时候不是本打算趁着我姐婚礼忙而将我迷晕了送你那去的吗?可这样一来,事发之后他们就脱不了干系,这才想到让你混进来装作醉汉以行不轨,届时出了事你也不过是受酒精趋势,脑子不清才做了糊涂事,一切都是我倒霉与他们何干?为了遮丑,大事化小,兴许你还能白得一个老婆,反正我毁了清白也没人要不是吗?”

“简直令人发指!”陈旭青一拳砸到了桌上,回头狠狠瞪着伍贵全,“你真是色胆包天!就不怕温家不肯罢休告你而惹上牢狱之灾?”

“呵呵”一声,温糖三分笑七分讽,“他怕什么?孤家寡人一个,从没碰过女人,开个荤心里不知道多美呢。就算有罪也是情有可原,谁让他喝醉了呢?态度好一点,宽大处理,纵然牢狱之灾没多久也会被放出来,照样逍遥快活。兴许运气好一次就有了后呢?怎么看都是赚的,何乐而不为?”

“混蛋!”陈旭青指骨捏得咔咔作响,要不是温糖拦着,早把人给原地干翻。

“还有,他可不蠢。”温糖指了指伍贵全的上衣口袋,“你去把他兜里那张纸拿过来。”

陈旭青果真从伍贵全兜里搜出一张纸来,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黑,还真不蠢。

王桂花一心想撇清关系,可就算伍贵全得了便宜,冒风险的终归还是他,于是双方签订了协议,倘若温家不将温糖嫁给他,他就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谁都别想抽身。反之,他则守口如瓶,决不将王家人给供出来,心甘情愿担责任。

签字画押,是为最好的证据。

“这、这怎么会我明明都收好的”

温糖笑而不语,只要她想,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拿到这张字条。

看着温糖那冰凉的笑意,伍贵全冷汗涔涔,终是觉出怕来,哆哆嗦嗦道:“你、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怎么”

“你们给我准备了这么精彩的剧情,我若不将计就计,这戏怎么演得满堂彩?”

伍贵全整个身子都瘫倒在地:“那你、你想怎么样?”

“大戏开幕,自然得照你们原有的计划先唱一场。”温糖指了指陈旭青,“他逮到你,你抵死不认,直言醉酒糊涂,亦或者反咬一口。比如说看我昏倒,你好心将我送回家里,而他不分青红皂白血口喷人”

“”伍贵全想不通温糖脑子里想的什么,这、这到底是要干嘛?

陈旭青却是转瞬即明,看了眼温糖手臂的伤,眸光微动,忽而勾了唇角:“是啊,因为你受了伤啊,我怎么会是血口喷人呢?”

伍贵全一愣,后知后觉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你们、你们是说我因为她的抵死不从而强、强”

温糖和陈旭青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没差不是吗?”

“然后”陈旭青邪气勾唇,“到了整个剧的高氵朝也是剧情大反转,你,自知无法抵赖,索性直接毁约,供出王家人,真相水落石出!”

“不、不,我不干,这不是直接把我往牢里送吗?”强暴和醉酒不清醒做糊涂事的处罚是有本质区别的,是犯罪!出来以后也是会被人当过街老鼠打,他后半辈子不就全完了。

“左右都是要走一遭的,现在考虑这些晚了。”

“不不不,于我没任何好处,我可不”

“真不愿意?也行。”温糖调整了坐姿,悠闲舒服地靠坐在墙边,眉梢微抬,轻描淡写一语,“不是醉酒么?失足落水而亡什么的也不会有人起疑。”

“你敢”居然要杀他!伍贵全赫然抬眸,当看到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时,整个心都凉了,她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身边那人忍不住便咽了下口水。

“反正没人瞧见不是吗?”温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仿佛在说今晚月色不错,转而冷了语调,“要么做、要么死!给你一分钟考虑,59、58、57”

一声声的倒计读秒,仿佛那催命符,听得伍贵全六神无主,慌乱中连忙应道:“我干!”

“嗯,识相!”说完温糖调转目光,冲着陈旭青嫣然一笑,“接下来就要劳烦你了。”

这样的温糖是陈旭青不曾见过的,这手段、这心思、这气魄,令人拍案叫绝,是个狠人!和他们几个很对味,难怪得了季少的眼。

“乐意效劳!”今儿自己还真来对了,不然哪能见得到这样智勇双全的温糖?

“到底是我姐的婚礼,我不想坏了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一会那头完事后,你请陆书记和村长来一趟,王家人一个都不许走,没问题吧?”

“放心,交给我便是。而且我想本来就是他们布的局,怕也是很想知道结果,我便是不请,他们也会找机会来。”

这话倒也没错,温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虽说有他做供,可王家人素来脸皮厚,狗急跳墙之下,什么颠倒黑白的话都说得出来。那碗药汤怕是已经毁尸灭迹,但是有我。所以麻烦你把医务所的大夫也请来,给我抽个血,化验结果王桂花是抵赖不了的。”

“行,我让我司机去请大夫直接过来。”啧啧,这是一早就想好了对策啊,对方以为自己盘算得滴水不漏,却不料早被她给洞悉反将一军,高!回头望了眼伍贵全,“那他”

“我连野猪都能对付,区区一个半百的男人还想跑?”

陈旭青朗声一笑:“那么我就不耽搁了。”

“谢了。”

“这声谢我可当不起。”他不过就跑个腿而已,相信今天就是没他,她也能完美唱一出好戏。

陈旭青一走,伍贵全就动了小心思,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麻溜起身,然而刚站起,膝盖处一痛便屈膝跪了下去。

“滴溜”一声,一个玻璃弹珠滚落在自己脚边。

“跑什么?留点力气一会唱大戏吧。”温糖已然下地,从家里摸出一根麻绳来到伍贵全面前。

伍贵全心道怎么着也是个小姑娘,刚才不过自己一时不察,她也是托了偷袭的福,就算她手里有麻绳又如何?力气还能大过他这样的成年男人?然而刚准备动作,肩头便是一麻,整个人瘫软在地,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瞬间惊悚了,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不听本人言吃亏在眼前,非逼着我动手,犯贱!”温糖悠悠从他肩头拔出一根银针,斜睨一眼,语气淡然,出口的话却让伍贵全心肝儿乱颤,“嗯,让你乱动,险些扎偏,差点后半辈子就得瘫着了。”

威胁!妥妥的威胁!

这丫头就是个煞星,而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见识了这样的手段,伍贵全哪里还敢有别的想法?乖乖地任凭温糖摆布。

“早这样不就好了?”

温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伍贵全给五花大绑,随手又扯了条抹布堵在了他嘴里,然后出门,不一会不知从哪舀了碗水来放到了桌上,随后“虚弱”地往床边一靠:“别急,有你表演的时候。”

陈旭青去的时候,那一头正散场,村民们还沉浸在喜悦中,谁都不知道这样大喜的日子有罪恶的黑手伸向了温糖。

眼见着人要散尽,陈旭青说了声:“还请陆书记和村长二位留步。”

二人不明所以,李明亮问道:“小陈,咋了?有啥事么?”

“是有点事,麻烦二位随我来一趟。”陈旭青说着又朝王桂花看了眼,转而笑对温国栋,“叔,亲戚们既然都在,就一道吧,我难得来一趟,正好有些东西要分。”

“那怎么好意思”

“都带来了莫不是又让我拿回去?这事我可做不出。走吧!”

温国栋只当陈旭青礼性大,而且知晓他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得,承个情吧,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到底没往别处想,乐呵呵往回走。

王桂花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刚就没见着陈旭青的人,按理说他该比自己先到才是。莫不是被他给撞见了?可是如果真撞见不该是这个反应啊,所以这事到底成不成心里还真没底。

众人到的时候,门口还站着个人,咦,那不是陈旭青带来的司机么?

“少爷,都办好了。”

“嗯,在这守着。”

“是。”

这时候众人才从陈旭青脸上看到了那分名为严肃甚至带了气愤的东西,王桂花心下一喜,这是成了?不过看来还是被他给撞见了。不打紧,反正都说好了,也立了字据,那人不蠢,得手了自然想着以后,决计不会把自己给供出来的。

温国栋还有些迷糊,笑说:“小陈你看你,小张师傅大老远来一趟咋站在门口?赶紧进去坐。”

陆雷鸣和李明亮却觉出几分不对来,互看一眼,估计有事,而且还不小。

陈旭青只手一请:“各位请。”

众人纷纷进门,踏进门那刻就懵了,一个被五花大绑又堵了嘴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见到来人嘴里发出“呜呜”声,双眼瞪得老大似乎看到了救星,而温糖却有些衣衫不整地恹恹靠在床边,还有两名卫生所的大夫,针管里红红的,是血吗?

陈旭青一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伍贵全就乐了,丫头绑得够结实啊,抬头便使了个你真行的眼色。

温国栋一愣,这是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王桂花便冲到温糖身边嚎上了:“二丫!你这是咋、咋了”

嗯,衣服被扯破了,整个人似乎看着还不太清醒,决计是成了。王桂花心花怒放,面上却一脸的哀凄:“你这这别是被、被人给、给”

温糖微微偏头,目光凉凉扫了一眼,你倒是想!

这眼神穿透力十足,仿佛自己的小心思都她给看穿了一般,真是见了鬼了!王桂花暗啐一声,到底有些做贼心虚,不敢和温糖对视,匆匆别开了眼,陡然扭头,恶狠狠盯着伍贵全:“你糟蹋了我闺女?”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虽然这情况看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可想归想,当众说出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你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呢?还说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不对,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不是我们石榴村的人。”王桂花上前,背对着众人,不停给伍贵全使眼色,随后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我二丫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啊,这不刚考上大学么你这黑心肝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让我家二丫以后怎么活?我又怎么活?畜生!”

“啪”一声,一巴掌便狠狠扇到了伍贵全脸上,打得对方头一歪。

伍贵全眼底一沉,好你个臭婆娘,居然敢打他?就算是做戏,下手也忒狠了点。

俩大夫古怪看去一眼,这反应也太激烈了吧,激烈得有些不正常了。通常人看到这种情况,尤其是当妈的,第一时间会问自己的闺女有没有事,发生了何事,有没有受伤之类。她虽然问了,却是直接就说自家闺女被人给糟蹋了,紧接着便给对方定了罪,怪异得好像她未卜先知一般。

“你瞎说什么?”温国栋回过神来便是一喝,上前便将温糖披着的西装拉拢了几分,并以身形遮挡,“二丫,出啥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爹,大夫在呢,不舒服咱马上看。”

看,这才是身为亲人该有的表现。

温金宝也奔了过来,眼眶红红:“二姐,你这是咋了?”

“爸,我头晕”温糖神情恹恹,一手按住了脑门,这一动作,西装落了一半,手臂的伤口就露了出来。

“这、这是咋伤的?”温国栋眼眶一红,心疼得手足无措,“大夫,快给我家二丫瞅瞅,这、这好多血”

纱布早已被鲜血给浸染,红了一大片,温金宝看了眼泪就落了下来,一声吼:“谁干的?”

“金宝”

温糖没扯住,温金宝疾步走到那男人面前:“是你吧?你敢伤我二姐?我打死你”

王桂花一把拉住温金宝,假惺惺哭道:“现在打他有什么用?你二姐她、她都这样了以后怎么办哦”

“什么怎么办?我二姐只是受伤了,你胡说什么呢?”温金宝疑惑看去一眼,忽然甩开王桂花的手。

“可是你看你二姐她”

“二姐都没说话,你咋老往坏处想?”

“这种事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你个男孩子别瞎掺合,边上去”

“她是我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种事是啥事?家里不就多了个男人么?还是个被绑着的男人,能出什么事?要真有事,陈哥能让他好端端坐这里?”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36 离婚

温金宝此时一点没慌神,反倒极为冷静,说出来的话条理分明,回头看了温糖一眼:“我二姐不是一般女孩子,你问都没问凭什么说她被人糟蹋了?”

陈旭青在心底为温金宝喝了声采,小子不错啊,你姐没白教你。

“陈哥,我看我姐现在确实不舒服,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我是要去闹洞房的,走到半路发现自己落东西,便回来拿,远远看到你姐正想喊她,结果不知怎的她就昏倒了,我还来不及上前查看,就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扛了她就往屋里走。待发现他对你姐欲行不轨,我就当场把他给拿住了,万幸没出什么事。想着今天是你大姐的好日子,不想坏了她的礼,这才悄悄请了陆书记和村长过来。”

啥?没成?王桂花眼底透出浓浓的失望,那陈旭青把他们王家人都叫来干嘛?心底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朝娘家人望了一眼。

“唔唔唔”伍贵全拼命挣扎,似是想开口说话。

温国栋一把扯下伍贵全嘴里的抹布:“你敢害我闺女?”

“不是不是我是看她晕了,身边又没别人怕她出什么事才把她抱进了屋,我一片好心呐,怎么会想害她你们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呸!你好心?你要真好心就应该喊人来或者把我闺女送到医务所,而不是直接把她抱回家了。再者,她胳膊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肯定是你行不轨时二丫反抗你还敢狡辩说是好心?”说到这里温国栋一顿,仔细看了伍贵全几眼,似想到了什么,问,“你不是我们村的,在我们石榴村好像也没什么亲戚吧。你咋知道我们村今儿办喜事?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伍贵全脖子一缩,不敢看温国栋,明显的心虚。

“我认得你,红花村的伍贵全。”

听闻陆雷鸣一语,伍贵全头一低,支支吾吾应道:“是、是我”

陆雷鸣眯了眯眼,走上前来,一股子压迫感使得伍贵全颤颤巍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陆雷鸣不怒自威,沉声开口,“说!”

“我我我”伍贵全牙根一咬,猛然抬头,抬手指向王桂花,“是她!”

“你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

“不认识?呵呵”伍贵全气极反笑,又朝王家人指了一圈,“还有他、他、他、他”

王秋花等人连忙退避三舍:“你别瞎说,我们都没见过你。咋逮谁都咬呢?”

“你是没见过我,但是事你们王家人都知道”

王桂花急眼了,怕伍贵全真把自己给抖出来,一口打断:“他爹,这人坏事没做成反倒倒打一耙,这种人本就黑了心肝,嘴里没句实话,这是在推卸责任呢”

“那他怎么不指我?”到了此刻,温国栋要还觉不出蹊跷就枉为男人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险些被人糟蹋,还是被自己的枕边人和娘家人串通一气喊来的外人别说心寒,四肢百骸都跟着凉了。

“那我咋、咋知道啊决计是听说了我以前”王桂花生了急智,给了自己一耳光,“都是我以前对二丫不好,让他给钻了空子,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他真是丧尽天良了!他爹,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啊,二丫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以前是我错,可我都改了不是吗?我怎么会”

“你怎么不会?你才是丧尽天良的那个,我也是被你画的饼给迷了心才”伍贵全悔恨地对着众人磕了个头,“陆书记,前几个月她和她爹妈兄弟就来找过我,说是”

伍贵全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说完还举手对天发誓:“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们要是不信,我这还有证据。”

王桂花骤然色变,咬着嘴唇,指甲掐入了掌心,一双眼死死瞪着伍贵全,似要将人给瞪出个洞来。

“看我干啥?幸好我当初留了个心眼,不然我就被你们给害死了”说话间伍贵全连忙从兜里掏出那张纸条,因为过于急迫,刚拿出来就掉到了地上。

王桂花眸光一闪,动手就要去抢,陈旭青快人一步踩在了纸条上,冷笑一声:“您急什么?这不知道的以为您要毁灭证据呢,那可就是不打自招了哦。还是我来吧!”

王桂花心口一凉,这下该怎么办啊?急得连连朝娘家人使脸色。王家人此时早没了主意,哪顾得上她?要不是门口有人守着,陆书记和村长都在,他们早跑了。

陈旭青弯身,众目睽睽之下捡起了那张纸条:“呐,大家都看仔细了?我没动手脚吧?”

说着手一扬,也没看,而是交到了陆雷鸣手里:“陆书记、村长,你们瞧瞧。”

基本已经无需看了,就是这么个事,但是陆雷鸣倒也好奇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协商的,待看清纸条后脸色一变,不由朝王桂花及王家人扫了一圈,真够可以的,这不是丧心病狂吗?随后将纸条递给了李明亮。

就这当口,陈旭青似是刚发现那个碗,说:“咦,这碗”

陈旭青拿起仔细瞧了瞧,扭头:“婶子,你递给小糖的解酒汤就是这碗装的吧?我可是亲眼看着小糖喝下去的,我就说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晕了呢?给自己的女儿下药,你可真够可以的。”

“对对对,就是她给她女儿下的药,这都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守着?”伍贵全插了句嘴,又补了一刀。

“你胡说”王桂花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是说什么也不会信了他的,可眼下脱罪要紧,忙道,“我是看她喝了不少酒怕她醉才给她的解酒汤,碗都一样,谁知道她吃了什么别的东西”

“嗯,碗确实一样,酒席更是一样,怎么单单小糖出问题?凡事必留痕,哪怕只剩分毫,都化验得出来。”陈旭青说着将碗往桌上一放,笑对那两个大夫,“医生,你们说是吧?”

两名医生此时已是义愤填膺,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想不出天底下居然有这样处心积虑残害自己骨肉的母亲,其中一个女医生说:“没错,是或不是等化验结果就知道了。而且我们来的时候温糖丫头还晕晕乎乎,这不还给她抽了一管血吗?绝对不会冤枉好人,当然坏人也跑不了。天理昭昭,哼!”

李明亮看完后长叹一声:“真是作孽啊——”

温国栋一把抢过纸条,这一看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握得死紧,他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上前掐死那个恶婆娘。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还验啥?明摆的事,人证物证齐全,没啥好说的了。”

“他爹”

“别叫我!”温国栋抬手,忍了又忍,最终放下,“打你我怕脏了自己的手!你得庆幸二丫没事,不然”

温国栋双目充血,回头扫了一圈:“我就是不做人、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杀你全家!”

“他爹”

“滚开!”温国栋甩手,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铁盒,从中拿出一张纸,“这是当初的保证书,你当着大家伙的面签字画押了的。原以为你是真心悔改了,却不想你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恶毒,在所有人面前做戏了几个月,装得很辛苦吧?”

“他爹,我、我”

“你、和你们王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自己的女儿都要害,你还是不是人?”温国栋将保证书往王桂花脸上一摔,“我说过,事不过三。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事到如今全是你自己作死。离婚!”

“他爹”王桂花拽着温国栋的袖子就跪了下来。

“女婿”老两口顾不上脸面,咚一声一道跪地。

“跪也不中,求爷爷告奶奶、哪怕你现在在我面前一头撞死,我都不会再眨个眼!”温国栋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恨也好、气也罢,此刻归于平静,平静得让王家人心颤。

“金宝、金宝,你快替妈求求”

失望、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伤心一一在温金宝眼底闪现,最终化为沉静,身子一侧躲过了王桂花拉扯的手,偏头垂眸:“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王桂花一个哆嗦,嘴唇抖了抖:“金、金宝?”

温金宝没去看她,走到了温糖身边蹲下,将头埋到了温糖怀里,伸手抱住温糖的腰身,泪便涌了出来,闷声道:“二姐,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金宝!我是你妈啊——”

温国栋忽然笑出声来,眼泪滚出眼眶:“你不配!”

转身一巴掌甩了自己一耳光,抱住温糖哭道:“二丫,爹对不起你,爹当初就不该心软,险些害了你呀”

温糖眸中带泪摇了摇头:“爸,您别这样,不说了啊,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再说我这不也没事么?”

“真有事就晚了啊”温国栋男儿泪怎么也忍不住,难过得要命,转头朝陈旭青一跪,“孩子啊,今儿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我”

陈旭青连忙扶了一把:“叔,您快起来,小糖吉人自有天相,这是她的福报,日后必有后福的。现在人没事就行,可别跪我。金宝,愣着干嘛?又不是你们的错,还不把你爸拉起来?”

结果金宝非但没拉,反而也跪倒了陈旭青面前,咚一个响头:“哥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姐姐”

“哎,这、这”这孩子咋也跪上了呢?陈旭青连忙朝陆雷鸣和李明亮使了个眼色。

“国栋啊,起来吧,事情既然已经都弄清楚了,必须得有个结果。陆书记你看”

“虽说是你们的家事,但牵扯了外人,而且情节性质严重,虽是未遂,但也是犯罪,必须依法处置!”

“陆书记,我们可一点没掺合”王秋花等姐妹三家觉得冤枉,一听说犯罪就急了眼。

“是啊书记,我们三家真没插手,还劝他们来着”

“二姐,你真是个害人精,好端端的偏要作孽,说你也不听,现在倒连累了我们!”

姐妹仨一个个急于撇清关系,哪还顾念什么亲情不亲情?

这做派!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陆雷鸣似乎早已看惯了类似的丑恶嘴脸,人心也是看得透透的,见状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脸上浮起了淡淡的讥讽之色,说:“知情不报,一律按包庇罪论处。”

“书记书记,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传出去谁都不好听,到底是家事,就不能从轻解决吗?”陆雷鸣看了王玲花一眼:“世上无不透风的墙,这么大的事是你们能遮掩的?”

“我们保证不说。”

“呵呵”陆雷鸣嗤笑一声,这些人真是天真得可笑啊,朝伍贵全努了努嘴,“他强暴未遂,是要备案过审的,到时候众口悠悠,你们以为瞒得住?当然了,如果作为亲属的温国栋能网开一面的话也就是道德层面上”

王桂花连忙爬到温国栋脚边:“他爹、他爹,你都要和我离婚了,这事能不能不追究了?我爹妈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折腾。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主意,真要罚就罚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王家好不好?”

温糖心底冷笑一声,看着情真意切为爹妈,说到底还不是私心作祟,事情闹这么大连累了王家,她要再推卸责任,以后娘家哪还有她安身立命的地儿?

“你也会心疼自己的爹妈?那你当初做这事的时候怎么就不心疼自己的闺女?”

王桂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却是不敢抹一下,死死拽住了温国栋的裤腿:“咱俩现在还没离婚,我还是你的老婆,我爹妈也还是你的爹妈,我兄弟姐妹也是你的亲人,这自古以来都没有把亲人送去坐牢的道理啊。就算大义灭亲也分事是不是?是,我是心思不良,可我终归也是养她一场,没功劳也有苦劳。而且陆书记也说了这事兜不住,我王家以后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这还不够吗?”

温国栋看了王桂花半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抬头见王家人一个个耷拉着头,满脸苦色,温国栋忽然觉得这些人做人到这份上忒可悲,一家子心术不正,自己和这样的人纠缠简直是浪费心力,不如早断早了。

“行,我可以不做那么绝,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饶可以,但是你们别会错了意,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要是再敢打二丫的主意,我会亲手掐死你!明天一早就去离婚,孩子都归我,你别想争,我可不想金宝毁在你们这样的人手里。离婚以后,你我两家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我”

“你别说话,这事不需要你的同意,别明天办事处见不到你人,那么就别怪我心狠了!”

王桂花顿时瘫软在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还赖在这干嘛?难道要我打出去吗?滚!都滚!”

“哎,凭什么就我一人受罪啊,明明他们”伍贵全话说一半突然没了声,伸长了脖子涨得满脸通红也出不了声。

陈旭青斜扫一眼:“你一个犯罪分子叽叽歪歪个啥?小张,把他带派出所去。他要敢跑,呵呵”

“是。”门口守着的张铮立刻进门,手一抄便将地上的伍贵全给拎了起来,推攘着人就走了出去。

温糖暗中调集一抹灵气打入伍贵全的体内,未遂判不了多久,放出来还是个瘪三。色胆包天是吗?那就让你做不了男人!

“陆书记、村长,事情既然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吧。小糖今天受了惊又伤着,得好好休息。”

“嗯,回吧。老温啊,你”李明亮话说一半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得空咱俩喝个酒唠唠。”

“好,陆书记、村长,小陈,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哎,陪着二丫吧,不送。”

陆雷鸣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丫头可就是想不起哪见过。不过想起今天的事就觉得荒唐,荒唐得闻所未闻,世上哪有这样的亲娘?不由问了嘴:“王桂花是她亲妈?我看不像。”

“呵呵,可不是么”

屋里,温国栋点燃了烟管,闷声抽了几口:“二丫,今儿爹不是心软,那一家烂透了心肝,又是未遂,估摸着没两日就放出来了。爹就怕他们怀恨在心,若是起了报复的念头再对你”

“爸,我都明白的,您这做法是正确的。”王家人心思虽恶毒,可又不是杀人放火,自己终归也没啥事,外人不过看个热闹,虽说道德伦理上肯定会谴责王家,可如果做丈夫的亲手把老婆甚至一家人都送上法庭,外界到后来还是会说他一个大男人太心狠,有理的反而落不了好,何必?

“你真不怪爹”

温糖微微一笑:“她不也说了吗?怕是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既如此,咱何必做那个坏人?而且”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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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曲线救国”

次日一大早,王桂花依约前来,温国栋早已等候多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他爹”王桂花带着哭腔,试图做最后的挽救。

温国栋却是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头对着工作人员说:“资料都在这呢,麻烦你给我们办理一下离婚手续。”

工作人员因为有陆雷鸣的交代,对于二人的事是知情的,白了王桂花一眼:“资料给我。”

王桂花手里紧紧攥着东西,一脸的不舍,手伸出又缩回,接连几次,脸上还挂着泪,哆嗦着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磨磨蹭蹭的样子看得工作人员不耐烦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资料:“拿来吧你!装什么装?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娘真是闻所未闻,真为那孩子可怜。哎”

王桂花低着头,纵然已经做好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心理准备,此刻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工作人员麻利地给二人办理了离婚手续,对着温国栋一笑:“同志,都办好了,您走好。您家丫头是个有出息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别想太多哈。人呢,终归是要往前看的,我们衷心祝福您以后的生活能事事顺心,父慈子孝,一家人和和乐乐、开开心心、安康美满。”

“嗯,谢谢。”

温国栋走出办事处,望了眼蓝蓝的天空,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说得是,凡事往前看。自己有儿有女,女儿们那么懂事听话,儿子又长进了,有啥好愁的?两手一甩,仿佛就此抛却了烦恼,脸上漾起一抹豁达的笑容。

回家!

工作人员对温国栋温言软语,对王桂花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见她傻傻愣在原地,看着那代表二人离婚的证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切,早干嘛去了?活该!快走,别耽误我们接下来的工作。”

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开赶,王桂花没脸,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见到温国栋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真的就这么绝情吗?

“他爹?”

温国栋回头看了一眼:“你要还有脸就别再这么叫了,咱俩现在可没什么关系。”

“国、国栋”

“王桂花同志,咱俩已经离婚了,你再这么叫会让人误会的。说好的桥归桥路归路,别是要反悔吧?做人可不能这样。”

“我、我我可我好歹也是孩子的娘”

“哪个孩子?二丫?哟,这我可真没瞧出来,哪家当娘的都不会有你这么恶毒,捡来的都不会这样,你还是别说自己是他们的娘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国”王桂花动了动唇,不再喊了,“我、我能常去看看孩子吗?金宝毕竟还小,我也没亏待过他”

“亏得他还小没定性,不然要是被你教得和你们王家一个德性,我温家祖坟一准长草三尺高。”

“可是”

“我倒也不拦着你看他,但是金宝现在长进了,懂得分辨是非,他愿不愿意见你就说不准了,你别来胡搅蛮缠就是。”温国栋最后看了王桂花一眼,“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温国栋不带一丝留恋,扭头就走。

王桂花原本还想再喊一声,可一见温国栋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到嘴的话就咽了下去,痴痴看着温国栋远去的背影,咬唇不语。

不、不会的,金宝不会不见她的,他可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啊。

温国栋刚到家门口,温月便拿着柚子叶出来,蘸了些水往温国栋身上撒去。

“大丫,你这是干啥?”

“爸,霉运去、好运来,您别动。”温月一边洒一边看温国栋的神色,嗯,还好,二丫说得没错,这次他们的父亲是铁了心了。

温国栋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一大早的这才刚新婚呢,也不知道多休息一会。哎不对,三日回门,你俩咋今儿就来了呢?”

秦小虎红着脸挠了挠头:“爸,都一个村,没几步路,不讲这些。而且家里出了这事您还是先跨火盆吧。”

“”还跨火盆?温国栋失笑,却也拗不过二人,想想这些时日家里事的确闹心得很,是得好好去去霉运,依言跨了过去。

“得嘞,以后就都是好运了。”

进了家门,温国栋便问:“你俩都知道了?”

温月轻轻点了点头,眼圈便有些泛红:“这么大事能不知道么?您以为二丫那伤能瞒得住?”

“我是真恨呐,你说这事”温国栋摇了摇头,不愿再提,“所幸从今以后和他们王家断了关系,再不会祸害咱了。二丫她苦哟,全怪我当初心软。”

“爸,别说了,这事哪怨得上您?谁能想到妈她亏得二丫是个福大命大的,这事咱就别提了,咱一家人以后开开心心过日子。”

“嗯,说得是。二丫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刚还想下床我没让,我给她换药的时候看到那伤口触目惊心,得好好养着。”

“嗯嗯,你们都看着她点,别依着她的脾气胡闹。女孩子身子骨弱,身体必须得调养好了,发生这事,她面上不说,心里可不好受。我这做爹的不会说话,你们姐妹俩素来感情好,你好好开解她,别留什么心理阴影。”

“嗯,我晓得的。”

“金宝呢?”

温月呵呵一笑:“金宝可心疼了,这不像个管家公一样盯着二丫喝药吃饭么。”

“好好好,金宝是真懂事长进了,二丫没白教他,眼下看着你们三姐弟相亲相爱,我就放心咯。”

这之后,一家人再没提起王桂花,家里少了一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偶尔能看到温国栋抽着烟在院子里发呆叹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往往重情之人伤得最深,本是结发夫妻,他亲手断了缘分总需要时间来平复。幸而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温国栋的脸上也渐渐浮现了开怀的笑容,有人提起王桂花他也没什么反应,无悲无喜,仿佛说的就是一个随便的陌路人不再在意了。

这,便是真的放下。

温家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王家人就没那么顺当了。两口子离婚怎么瞒得住?而且无缘无故为啥离婚?纸包不住火,王家找人来祸害温糖的事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远近几个村子全都知道了。

众人一听,啥?找男人去祸害自己的闺女这不是天底奇闻么?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娘?不,不是狠心,说她恶毒都是抬举她了。还有王家人,居然助纣为虐?还是人吗?

一家子奇葩可惹人注目了,远近村民闻风而来,唾骂的,扔臭鸡蛋、烂菜叶子的,一天天就没个消停。

王家人,便是那没掺合进去的姐妹仨都遭了连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犹如过街老鼠。

时日一久,姐妹几个怨恨上了王桂花,连同爹妈和大哥一起被三家数落,自己窝里大闹了一场,险些闹得断绝关系。

老两口气病了,老大更是看王桂花不顺眼,难听话没少说,便是几个小娃子也没给王桂花好脸色。

王桂花身心备受煎熬,里外不是人,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这人呐,也只有在逆境中才能体会世道艰辛,王桂花众叛亲离,日日以泪洗面,后悔不已,就想起了温家的好。

离婚咋了?自己到底是孩子的生母,反正温国栋也没拦着她去看孩子,只要能拉回孩子的心,自己后半生还是有指望的。就算温国栋对自己寒了心,可她还有儿子啊,只要儿子站她这头,以后总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这么一想,王桂花的心思又活络开来。

话说事发以后,王桂花也没少去偷偷看人,当时是留了心眼,因为还在风口浪尖不敢明着来,毕竟当初温金宝说了没她这个娘的话,她不敢死皮赖脸去纠缠。想着这孩子总归是自己拉扯大的,往常自己做错了事不也心疼自己么?先缓缓,等他想明白了总会记得自己的好,到时候肯定会回心转意认她这个妈。可眼下不同,自己天天被人骂呀,着急上火的就不再偷着来了。

这一日,王桂花拎着个篮子等在了温金宝学校门口,巴巴等着他放学。

当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陆续走出校园,王桂花立刻提起了精神,在人群中搜索,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扬手便是一声高喊:“金宝——”

温金宝脚步一顿,下意识便往旁边躲,并且加快了脚步。

“哎,那不是你妈吗?怎么走这么快?”有不知情的小伙伴扯了温金宝一把,回头笑着冲王桂花打招呼,“阿姨好。”

王桂花看到温金宝躲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酸酸的、疼疼的、还带了几分怨恨,必定是温家人教的。快步上前笑道:“金宝,妈给你带了吃的,饿了吧”

说着便从篮子里掏出一张饼递了过去:“金宝,妈加了鸡蛋,你最喜欢吃的”

温金宝手一推:“我不饿”

温金宝并没用多大的劲,可一推的动作刺痛了王桂花的心,顺势松了手,一张鸡蛋饼便掉在了地上。眼眶泪水一转,蹲下身子就去捡,嘴里还说:“你这孩子,哪有不饿的,好好的饼都脏了,可不能浪费粮食。”

看到忍泪的王桂花,温金宝心里有些闷,停下脚步说:“别捡了。”

“亏得妈捡得快,还好,不算太糟蹋,妈给你把脏的掰掉。”王桂花说着便掰开了一边,顺手又递了过去,“你看,干净的,妈一直捂着,还是热的,趁热吃”

温金宝有些不耐烦甩手:“我都说了不吃!”

这一甩,刚捡起的鸡蛋饼又掉到了地上。

王桂花动了动唇,从篮子里重新拿了一个:“那吃这个、这个干净”

“我都说了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妈、妈就是来看看你”王桂花手一缩,眼泪便掉了下来,忙抹了把,拼命把眼泪给忍回去,“妈还给你带了新衣服,妈自己做的,你试试看合身不”

“你来干什么?回去。”温金宝扭头,后退几步和王桂花拉开了距离。

旁边的同学有些看不过眼:“金宝,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呢?”

“呵呵,不碍事,你们别说他,其实是我不好,这小子还气我呢”

“金宝,这就是你不对了啊,阿姨在门口等你半天,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衣服,你怎么能恶语相向呢?你这样”

温金宝性子倔强,刚说话也是心里憋着气,难免有些不好听,可心里到底还是不忍的,结果听王桂花这么一说,立刻黑了脸,恶声恶气道:“你们知道个屁。”

“哎你”

“不和你们说了,烦。”温金宝懒得解释,掉头就走。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笑话了,阿姨先走了啊。”王桂花对着几个同学说了一声后便匆忙撵了过去,“金宝、金宝你等等妈。”

几个同学互看一眼,觉得温金宝今天有些反常,问道:“金宝是咋了?”

“谁知道呢?”

“哎,不管了,回家吃饭。”

“嗯,走吧。”

那一头温金宝走得飞快,无奈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温金宝无奈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王桂花气喘吁吁追上前来,一把拽住了温金宝的袖子:“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干啥?也不怕摔着”

“我已经长大了。”温金宝终于停下脚步,看了眼王桂花。

是的,他已经长大了,大到能分辨是非,知晓对错了。

这话也算是一语双关,就是不知王桂花可有听明白。

王桂花嗔笑一眼:“再大也是妈的宝贝儿子。来,让妈看看,这些时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家里人”

“好就好,妈可惦记着你呢,怕你饿着、又怕你天冷逞强不加衣服,妈只要一想到”

“只惦记我一人吗?”

“都惦记,不过你大姐嫁人了,秦家对她也是不错,妈放心。妈就是怕你”

“都惦记?那你怎么不问问二姐怎么样了?她的伤好了没,伤心吗?”

“妈、妈这不是觉得没脸见她么”王桂花脸色一僵,低头掩去了眸内的幽怨。

“呵呵”温金宝苦笑一声,经历了太多的事,整个人心智早已不同以往那般幼稚,说出来的话也更像个小大人了,反问道,“那你怎么有脸来见我?”

王桂花心头一哽,眼泪就涌了出来:“金宝,你、你还在怪妈吗?”

“换你是二姐,你怎么想?二姐她险些”只要一想到温糖差点被那男人给温金宝就来气。偏偏这事他妈是主谋,这让他情何以堪?

“金宝,你真的不认妈了吗?”

温金宝扭头不语。

“金宝、金宝,你看看妈,我知道错了,你看妈一眼,妈是真的心疼你”

泪眼婆娑的样子分外可怜,温金宝又有些于心不忍,不过语气还是有些硬:“我要是个女孩你是不是就不心疼了?”

“不不、怎么会?你是妈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看着你长大的”

“合着姐姐不是?”

“不,妈不是这个意思。”

“那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你对二姐有半点愧疚?”

“你爸和我离了婚,又让我别去打扰你们,我、我不敢啊,你不知道妈这些时偷偷看着你们直掉泪,只是没处去说啊。”王桂花哭得肝肠寸断,死死拽住了温金宝的手,“金宝,妈现在被人戳脊梁骨,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的,妈、妈真想死了算了。可是妈舍不得你们啊,这不妈就偷偷过来看你一眼么,你别生妈的气的好不好?妈真的知道错,也受到教训了,妈后悔死了,你别不认我好不好?金宝”

一双手抓得温金宝有些疼,外露的手背还泛着红印。温金宝想到村民们的谈论,便知王家人都过得不好,再看到那些红印,软了心肠,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桂花连忙放下袖子遮掩,闪烁其词:“没事,就是不小心摔的。”

摔的可不会这样。难道王家人打她了?

“上药了吗?”

“上了上了,妈不疼。”一听王桂花便亮了双眸,这个儿子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瞧,这不就态度软化了么?忙道,“金宝,你还是想妈的是不是?妈想你,做梦都在想。”

温金宝紧抿唇瓣没做声,别扭地拂开了王桂花的手说:“时间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吃饭呢,我走了,你也回吧。”

“衣服和饼”

温金宝看了一眼,推了过去:“你自己吃吧,大姐和二姐都给我买了新衣服,而且现在也穿不上你这个。”

“好、好,那妈给你做别的。”

“我走了。”

“哎,路上小心,妈过两天再来看你”

温金宝背手挥了挥,眼圈却有些泛红,打小的感情怎么会轻易抹去?

温金宝一走,王桂花便笑了,擦了擦泪,抓起一块鸡蛋饼咬了一口,终究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们再怎么教,心里还是有自己。只要她再加把劲,儿子早晚会和自己齐心。瞬时心情都变好了,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王桂花刚走,温糖便从街角处走了出来,今儿出来给温金宝买练习册,顺道便想着接他放学一块回家,不想完完整整看到了整出戏。

------题外话------

小仙女们放心,不会让王桂花蹦跶的,推动剧情,为离开石榴村做准备。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38 来呀,造作呀

是,戏!

王桂花一切都在做戏!

她在温金宝同学面前故意闪烁其词,看似说自己错,实则引导他人对温金宝产生误会,此乃其一。哭得泪眼婆娑,转眼便扬起了笑容,情绪收放自如。由此可见那些眼泪三分真、七分假,此乃其二。故意露出手上的“伤”博同情,那些个红印别人看不出端倪,又怎么能瞒过她的眼睛?如果是王家人动的手,尤其是王实,孔武有力,哪会没点红肿青紫?而那样的红印一看就是现掐的。

这个王桂花,别处讨不了好,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了。唱念做打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感情牌甩了一张又一张,真真是好手段,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这事还没完。

温糖只当不知,回去后什么也没说,温金宝自然也不会将今天碰到王桂花的事说出来。

这之后,温糖私下里又去了几次学堂,毫不意外又撞见了王桂花探望温金宝。

几次三番过后,母子二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虽说面上温金宝还有些别扭,但言语上可是软化多了。

王桂花,好心机啊!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约莫两星期,温糖再次来到学堂附近。

母子二人一路走一路笑,当然笑的是王桂花,温金宝只偶尔点点头,回应一记浅笑,可态度看起来自然多了。

“金宝,妈这些时想了很多,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往全是妈的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可是妈也不想的,妈真以为你二姐她这才办了糊涂事。不然妈怎么只针对你二姐?你看妈对你大姐不是挺好的么?就连她嫁给秦小虎妈都应了,里里外外给她操办婚事可有哪一点疏漏?”

温金宝浅浅应了声,没接话。

“都是妈的孩子,妈哪能不心疼?我也委屈得很啊,当然,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妈认错还不行吗?你回去和你爸好好说说,妈其实不想和你爸离婚的,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啊?可你爸他也是个拗性子,而且的确是我伤了他的心,妈不怨他。但是妈还是想和你爸和好,咱一家齐齐整整的不好吗?妈倒是没啥,可你们几个孩子怎么办?说出去人家会说你们是没娘的孩子,妈想想就心疼。你看能不能帮妈求求你爸?”

“求啥?”

“复、复婚妈没那个脸也不敢,可你是我们的儿子,你帮妈一把好不好?妈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犯糊涂,妈对天发誓”

温糖离二人不远,这些个话悉数听了个清楚,冷笑一声,还想着复婚?哪来的脸呢?

“金宝!”一声唤,温糖从不远处走了出来,看到王桂花时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会这样碰上。

“二姐”温金宝连忙和王桂花拉开了距离,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我”

温糖并未理会王桂花,只淡淡扫了一眼,对着温金宝说:“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好。”温金宝连忙跟了上去。

“哎”王桂花喊了一声便将话给咽了下去,恨恨瞪着温糖的背影,正说到关键处,这死丫头咋来了?果真生来就是克她的。

愤懑转头,心烦意乱地离开。

温金宝跟在温糖身后,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不敢吭声。

许是气氛有些沉重,又或许是温金宝心虚,轻轻扯了扯温糖的袖子:“二姐”

“嗯。”

“你、你别误会”

温糖转头看了温金宝一眼:“误会什么?”

“就是我妈、就是她她不是我要见她的”

“她是你母亲,叫妈没错。”

“你、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我背着你见她”

“那你是背着我吗?”

“不是不是,哎呀,咋说呢?”温金宝急得抓耳挠腮,“就是、是她来找我好多次了,又是送衣服又是送吃的,每次都流着泪说后悔,我、我不忍心当然,我、我确实也怕被人撞见”

“你怕什么?”

“这不今儿你不就瞅见了么?我怕你以为我毕竟妈她那么对你,我、我怕你误会,怕你不理我了。二姐,我错了。”温金宝低头,不敢看温糖的眼睛。

“她是你母亲,你和母亲见面何错之有?”

温金宝闻言一愣:“二姐,你真的不怪我?”

“母子连心。”

“可是妈对你你也不怪她吗?”

“金宝。”温糖停下了脚步。

“在!”温金宝顿时停步,像个即将听训的小孩站得笔直。

“我不是圣人,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胸怀去原谅一个三番四次害我的人。而且手段一次比一次卑鄙!仇人大抵也就这样。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换了外人怕是要拼命,我自然做不到不计前嫌。可叹她是养我到大的,只当是我还了女儿债,以后陌路。以德报怨很假,但是我遵从自己的内心以直报怨总没错吧?”

“没、没错”

“所以谈不上怪不怪,不原谅也不诋毁,各自安好便可。”

“二姐我、我以后保证不见她了。”

“这话你又说错了。”

“嗯?”

“她是你母亲,一手将你拉扯大的,且不说她怎么对我,至少将你当心肝在疼,一点不差是不是?”

“那、那倒是。”

“所以,一码归一码。无论她对我做了什么,无论她和父亲之间还有没有关系,她始终是生你养你的母亲,这个事实不会因为外界任何因素而改变。母子连心是天性,那么你们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二姐”温金宝不可思议望向温糖,这样的二姐怎么不伟大?明明她才是受害人、伤透了心,非但不挑拨不生气,反而对着自己谆谆教导,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若爱子心切,你做儿子的还将她往外推便是不孝。百善孝为先,这是为人子女的基本。我是你姐姐,有责任教导你识道理、走正路,又怎会让你做一个不孝的人呢?但是”温糖话锋一转,“人伦纲常得懂,孝道应尽,却不可愚孝,看人得用心。我不反对、也不会阻止你们母子相见,只是你自己得记住一点,日久见人心这话没错。你明白吗?”

“不是很明白,但是又好像明白一点。”温金宝挠了挠头,好深奥哦。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二姐”

“嗯?”

温金宝忽然伸手,将温糖紧紧抱在了怀里:“二姐你真好!”

“傻孩子,我是你姐姐啊。”

温金宝鼻头一酸:“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妈找我的事我回去就和爸说。”

“现在就不怕爸说你了?”

“爸是好人,二姐你都不反对,爸肯定也会理解我的。”

“嗯。”温糖弯了唇,天真的傻孩子,爸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经历了那么多事哪会看不清王桂花的用心?自然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不代表会放任王桂花的所为。

不过,她要的就是你去说,而且是点点滴滴全盘托出,那么接下来她才好顺理成章办事。

果然,回去以后温金宝便将这些时王桂花找自己的事说了,包括她想复婚的念头一道说了。

温国栋眸光闪了闪,当时啥都没说,而是单独找到了温糖。

“二丫,你今儿见到王桂花了?”

这称呼闻言温糖便笑了,很好,父亲心里果然门清。

“嗯,见到了。不过没说上话,我直接走了。”

“她也没喊你?”

“没有。”实事求是,是啥就是啥,用不着添油加醋。

“好,我知道了。”复婚?她想得美!

第二天,温国栋便提早歇了农活,亲自去了温金宝学校门口,果然看到了王桂花的身影。

哟,还嗑瓜子呢?倒是真悠闲。

温国栋沉着脸走到了王桂花身边:“我说过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温家”

“我、我就是来看看儿子。”王桂花委屈地红了眼。

“当真只是来看儿子的吗?”如今王桂花的眼泪已经打动不了温国栋,话外之音听得王桂花心头一抖。

“你知道金宝是我的心头肉,我想他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做娘的吧,当初你不也说不会阻止我看孩子的吗?而且金宝也愿意见我,怎么现在”

“那你和他说什么复婚?王桂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

“你、你真是冤枉我了。是,我是想和你复婚,可是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呵呵,改过?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说这话?”

“为什么不敢?”王桂花举手对天发誓,“皇天在上,我王桂花真心悔改,但凡有半句谎话,叫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这女人、这女人真是也不怕被雷劈么?

“我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你看儿子我不管,但是你别在他耳边撺掇。王桂花我告诉你,想复婚?没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永远不想和你再有半点关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警告你,要是你再敢在金宝面前装善人,我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说完,温国栋狠狠瞪了王桂花一眼,扭头就走,任凭身后怎么喊都没回头。

王桂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你个铁石心肠的温国栋,居然真的不顾念夫妻情分了?要她见不到儿子?做梦!她非但要见,还要光明正大的见!想摆脱她?我缠死你!

这之后,王桂花不光天天接温金宝,还亲自送他回村,哪怕有人对着她吐唾沫她都忍了,到后来村民们也就懒得再理会她,对于油盐不进的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糟心。王桂花心里便乐了,只要有儿子,他们能拿她怎么办?有本事打她啊,她为娘的一片爱子之心,他们要敢动手,到时候就是他们不占理了,她怕什么?

自以为有了倚仗的王桂花来得更勤了,跟个狗皮膏药一般,甚至在温家院子门口安营扎寨。

温国栋被她烦得不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又厚脸皮的女人?终于在某一天发了火,把她的铺盖全给掀了,指着王桂花的鼻子骂道:“你还有没有脸?滚,滚回你娘家去!”

“他爹,我就是想看看儿子,也没碍着你什么事,你做什么这么对我?”王桂花哭唧唧望向温金宝,“金宝,妈真的是诚心的,你看你爹”

“爸”

“你回屋去!”温国栋走到王桂花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王桂花,娘家是住不下去了所以跑咱石榴村来博同情?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你便是一头撞死在这,也没人会可怜你!”

“他爹,我承认是做了坏事,可谁没犯过错呢?人犯罪的政府都给他们改过的机会,你咋就不能想我点好、给我一次机会?”

“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连你娘家人都唾弃你,你不想想原因?悔改?别人兴许知错能改,可是你这辈子也改不了!”

“你、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是,我看死了你!金宝被你撺掇两句就当了真,那是他心好。可是你好意思利用一个孩子来为你说情?你若真悔改,来了这么多次你有正眼瞧过二丫一眼?问过她一句?”温国栋朝温糖招了招手,“二丫你来。”

温金宝一愣,细细回想了一下,她好像真没有和二姐有过什么交流。就算二姐不理她,可是原本错的就是她啊,不由有些怔忡。

用心看人么?

“呐,二丫就在你面前,但凡你有点良心,你对着她的脸,发自肺腑说一句你对不起她。”

王桂花面色一僵:“二丫”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家二丫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他爹,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让我怎么做?”

“你离开就是我温家最大的福气,滚、快滚!”

“金宝”

温金宝深深看了王桂花两眼,转身回屋。

“金宝——”王桂花傻了,不应该啊,金宝咋就是这么个反应?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温糖见状眉梢一挑,暗中掐了个指决。来呀,造作呀!

“温国栋,还有你——”王桂花突然犯横,一口唾沫便吐到了地上,“我家金宝原本好好的,和我亲近了不少,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和他说了我的坏话。教他不认我这个娘!天杀的,你们的心怎么这么狠啊?居然撺掇一个孩子和我离心,我是他娘,是他亲娘,你们拆散我们母子、挑拨我们的关系是要被雷劈的!”

温金宝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一声声撺掇、一声声挑拨仿佛刀子一般剜心。原本以为她是真的悔改、真心对自己好,还是自己太天真了。父亲说的没错,她就是利用自己。忽然红了眼眶,自嘲一笑,带着几分悲凉,笑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

他懂了,终于明白过来了,二姐说的那句日久见人心是个什么意思。

这样的妈,认来干嘛?

王桂花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又是哭又是喊,一边说自己怎么可怜、怎么众叛亲离,一边叫骂,那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到后来索性躺在地上撒泼:“我不管,你们还我儿子。要是不让我见儿子,我天天来闹!温国栋我告诉你,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打死,不然我就闹到儿子学校去,看到时候咱俩谁更丢人!我就是想和你复婚,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缠着你,死也要缠着你,我看你怎么甩开我!”

造孽!难怪古人说阎王易躲小鬼难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真心想一巴掌拍死她!

温国栋被她闹得脑仁都是疼的,要不是最后大队里来人将人弄走,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二丫,这事咋整?她、她现在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真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这以后咋整啊?”

时机已然成熟,温糖不紧不慢问道:“爸,您想过离开这里吗?”

“离开?”温国栋语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还真想,可咋离开啊?咱又能去哪里?金宝还要读书呢”

“元市!”温糖淡定给温国栋倒了杯茶,“读书的事您不用操心,我会让祁少安排好。”

“元市?咱住哪啊?”

“爸,其实我一早便在元市买了房子,本来是留着给您和养老的。如今足够我们一家人住了,便是小虎哥他们一家去了都宽敞。”

“”温国栋讶然,盯着温糖久久不语。

“爸,只要您愿意,咱随时都可以动身。”

温国栋喝了口茶,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想了想说:“那咱的那些地咋办?”

“请人来种或者包给别人都行。”温糖轻轻握住了温国栋的手,“爸,咱不差钱!您不想图个清静吗?”

温金宝突然起身,眼里还闪着泪花,表情却是十足的坚定:“我愿意!”

这孩子,这会儿是真正长大了呢。

温糖轻笑一声抬眸:“爸,就看您的意思了。”

温国栋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下了决心:“好,走,明儿就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39 弄死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王桂花大闹过后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对啊,她是来说软话求人的,怎么经不得激反倒把心底深处的怨念一股脑给爆发出来了呢?太邪门了!可是真的很爽啊,连日以来的憋屈似乎得到了纾解,胸口的闷气一散而空便也顾不上什么邪门不邪门了。

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无回旋的余地,不若破罐子破摔,就这么耗着,反正她有得是时间,看谁耗得过谁。

王桂花打定了主意来个死缠烂打,日日守在温家门口,好赖话说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也轮番玩转,可温家人对她却是一概不理,便是温金宝都对她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越发肯定是温家人在背地里挑唆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更是赖着不肯走了。

温家人没立刻搬离石榴村倒不是因为王桂花的缠功,一方面要将农田安排妥当,一方面又去了秦家问老两口的意思。

秦家到底舍不得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秦汉生摇了摇头:“亲家公,王桂花那闹法的确烦人,你们既已有了打算便赶早走,我们就不去了。一来不习惯城里生活,二来这里农田花田都需要看顾,咱两家要都走了不是可惜么?再者有我们在这,多少也给你看着点王桂花,有个什么消息你们也好早知道不是?”

“他爹说得是,咱老两口就在这守着,得空去住几天便成。”钱玲也跟着点头称是,回头看了眼温糖,“亲家公,就说你们家二丫是个有出息的吧,如今在市里买了房,有个啥事都能不急不忙给解决了,不然王桂花老这么闹下去怕是要浓得你们一家鸡犬不宁,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咯。”

“真不和我们一道去?二丫说了够我们两家住”

“亲家公,二丫是个好的,心又善,买了房还不忘我们,这份情谊我们心领。咱老两口年纪大了,住哪都一样,他娘说得没错,以后想念了咱去住个几天便是。倒是小虎和小荷,日后去了市里有个落脚地,二丫,真是谢谢你了啊。”

“嗨,一家人,您说哪里话?原想着一道过去我爸也好有个伴,省的他觉得无聊,你们在院子前后开个菜地什么的都是可以,不过你们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强求。只一句话,那也是你们的家,随时过去便是。”

“嗯嗯,好。”

温国栋轻叹一声:“亲家公,其实我也是怕王桂花她不死心,到时候又闹到你们这来”

“她敢!”秦汉生哼了一声,“你和她怎么着也是做过夫妻,所以对她总归顾着些情分,不好动手,可我们和她没啥关系,也就是看着大丫的面子才给她几分脸面。可她如果自己不要脸,就别怪我们心狠了,只要她敢来,我就把她给打出去!亲家公你放心,你们去哪里,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便是小虎和小荷也不会对她透露半个字,她要找到你们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那、那行吧,得空让小虎带你们过来玩。”

“成,那你们也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别让她看出苗头来。”

温糖闻言笑了笑:“她决计看不出来。”

目送父女二人回家,钱玲有感而发:“他爹,二丫真是个能人啊,不声不响在省城买了房子。这个暂且不提,是她本事,可是她孝顺啊,一大家子人都顾上了,连咱都算了进去你说王桂花要是知道二丫连养老的房子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会不会后悔呢?”

“呵呵活该她后悔!这叫啥?自作孽不可活!”

以后你悔的时候还多着呢!

一个休息日,温家三人,在王桂花的注视下上了祁非凡的车,王桂花只当温糖趁着休息日带父亲和弟弟去市里玩,一点没往别处想,只是目送几人远去还是带了艳羡的目光,如果她没有和温国栋离婚,现在一同坐上车的也有自己吧。

上了车,温国栋眼底透着不舍,隐忍着向隔壁左右挥手告别,众人也像是对好了一致的口风,谁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还乐呵呵说着“回来给我们说说大城市的见闻”、“可以的话带些市里的特产”之类的话。

“二丫,咱真的啥都不带?”温国栋可心疼了,家里好歹还有那么多东西呢。

“爸,吃穿用度我都准备好了,您不用担心。”

“可是”

“爸,您要真大包小包的背上车,不明摆着告诉她咱要走么?”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祁非凡忽而一笑:“叔,小糖她不差钱,您安心去便是。”

话说一会到了地,你别吓着才是。

结果到了地,温国栋、包括温金宝在内,下车后对着三层的洋楼就呆住了。

父子二人脑子懵了半晌,就连温糖的叫唤都没听见。

“爸”

温国栋脑子还有些发懵,没理会温糖在耳边喊爹,而是和温金宝对视了一眼,问:“金宝,你看到啥了?”

“呃”温金宝转头,抬手指向洋楼,“爸,三层高的洋房,您看到的和我一样吗?”

温国栋突然揪了自己一把,痛感传来,“嘶”了一声,不假。拉起温金宝扭头就走:“金宝,咱肯定来错了地。”

“哦。”

“二丫,走,让小祁再麻烦一下”

温糖哭笑不得,一把拉住温国栋:“爸,这就是咱的家。”

“不是,这怎么可能?你别骗爹。”

祁非凡轻笑一声,得,这何止是惊吓,简直是怀疑人生了。笑说:“叔,这真是您家。”

“小祁,你和二丫一同哄我高兴呢吧?”

“爸!”温月提早便得了一家人住进市里的消息,正在和祁家人一起忙活准备乔迁之喜,听得门外动静想着一准来了,出门便见父亲拉着温金宝要走,不由失笑,“你们可算来了,我和祁夫人忙活半天了呢。”

父亲这反应在温月看来属于意料之中,话说当时她搬过来的时候也是愣了好久,他们能住这么好的房子?一度以为自己做梦呢,愣是过了两天才缓过神来。

“哟,这就是小糖的爸爸和弟弟吧?”祁夫人笑着迎了过来,“温先生,到家了怎么还站门口?快屋里坐。”

温国栋被晕晕乎乎请进了门,温月连忙递了杯水过来,温国栋接连喝了两大杯才缓过劲来,却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大丫,这、这真是二丫买的房子?”

“是的爸,是二丫买的,我来的时候也和您一样,哪里敢信?二丫真是这么大事也不早说,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温糖轻笑一声:“住新房要什么心理准备?时机成熟便住过来呗。以后干什么都方便,金宝的学校也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去报道。”

“二丫,这、这得花多少钱?”温国栋四下环看一圈,房子也就算了,这些个摆设,便是自己坐的,虽然分不出好坏,可红木一定没错,忽而觉得屁股有些发烫,坐立不安了。

“爸,咱不差钱,您安心住着便是。”温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摞钱来,递到了温国栋手里,“爸,过几个月我就要去京城读书了,一年难得回来一趟,家里有事怕是也帮不上手,这钱您拿着家用和应急。”

“哎这”厚厚一摞钱,少说上千,温国栋活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惊得都不敢拿,“二丫,你这又是房子又是钱的你哪来这么多钱?爹和你说,咱可不能贪图富贵而做出什么”

“温先生,你家小糖可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了,你担心的那些都不存在。这些钱来路正当,全是这丫头自己赚的,你安心收下便是。”

“祁、祁夫人?”

“夫什么人?我虚长你几岁,叫我声大姐也是可以,你别觉得不自在,我呢就叫你温老弟吧。”

“呃大、大姐。”

“嗯,以后就这么叫,亲厚!我说温老弟,咱两家住得近,因为小糖而熟识,我可喜欢她了。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去京城,我这心里怪舍不得的,以后定然也是想念得紧。不过我看你家大丫头和儿子也都是不错,一个个都这么讨人欢喜,你可真是会教育孩子。这以后呀,咱两家可得常走动。”

被祁夫人这么一打岔,温国栋到嘴的问话就咽了下去,外加上叶鸣秋等人前来道贺温家乔迁之喜,一看到温糖那德高望重、受人尊崇的师傅,温国栋哪还顾得上别的?跟着温月一起招呼起客人,等到忙完早已入夜躺倒了床上。

这床可真软呐!

结果沾床就睡,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

这一头乔迁之喜、喜气洋洋,石榴村的王桂花等了一天却不见温家人回来,正纳闷呢,陈柏清老两口拿着钥匙开了温家的门。

“哎,你们干啥?”

陈伯清懒得理会王桂花,开了门便端了凳子坐到了门口,老神在在点了支烟吞云吐雾:“老婆子,家里都齐整着,你也过来歇会。”

“嗯,的确整齐,要不怎么说二丫能干呢?这都不用咱收拾,真是便宜我们了。”贾小荣笑着拿了张椅子出来,坐到了老伴儿的身边,似乎谁都没注意王桂花。

“你们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贾小荣这时候仿佛才看到她一般,转头说:“什么你家?你眼睛睁大点,好好看清楚了再说话。”

“好,就算不是我家,那你们怎么会有温家的钥匙?”

“国栋把房子租给我们老两口了,钥匙不在我们这难道还给你这个外人不成?什么东西!”贾小荣素来瞧不上王桂花,以往是不太来往也就没什么矛盾,可自家得了温家的恩惠,王桂花丧心病狂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她气愤得很,此时对上王桂花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你说啥?什么叫房子租给你们了?那温国栋呢,还有金宝呢?”

“听不懂人话?”贾小荣起身一把推开前来纠缠的王桂花,“我不是温国栋,对你不会下不去手,这里现在是我家,不欢迎你,赶紧滚。”

王桂花急了,再次上前:“婶子,您骗我的对不对?温国栋他不可能还有农田和花田呢,他也不要了?”

贾小荣嗤笑一声:“哦,连同田地一块都租给我们了。”

“什么?都、都租了那、那他们到哪里去了?金宝、我的金宝还得读书呢”

“二丫出息又孝顺,买了大房子肯定要接家里人过去的嘛,自然是好地方。至于金宝,城里学校怎么也比咱乡下好,你”贾小荣呵呵一笑,毫不留情讽刺,“后悔了?”

“我”

“呸!活该!”贾小荣可不给王桂花说话的机会,甩开手便吐了口唾沫到地上,“赶紧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婶子、婶子,那、那您知道他们现在”

陈伯清敲了敲烟管,不紧不慢起身,看了王桂花一眼,随手抄起一旁的扫帚,对着王桂花脚旁边是一扫:“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快走,怎么?要我老头子动手吗?”

“叔”

“叔什么叔?国栋他们是不会再回来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以后别来了,没得惹人嫌!咱石榴村不欢迎你这种人,滚吧。”

王桂花心下一凉,走了?温国栋就这么带着她的金宝走了?不、这不可能!他们肯定是联合起来骗她的。然而接连几天前来查看,温家真是易了主,便是那些农田花田现在也是陈家的人在打理,所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嘴里说的全是她活该。看样子温国栋是真的搬离了石榴村,就、就为了摆脱她吗?

失魂落魄中,王桂花险些一头撞上田埂上对面来的人。

因为花卉基地的事,温糖在入学前总归要回来几趟,而且也有些私事要办,却不想就这样在田埂上遇上了浑浑噩噩的王桂花。侧身一让,王桂花一个没站稳便摔了下去。

“哎你怎么走路的?”王桂花本就心里不爽,不过一时不察差点撞上,就不能扶着自己点?结果对方居然躲了,害她摔得腰疼。然而一抬头便看到了一脸冷淡的温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中抓了把烂泥朝温糖扔去,“你这个害人精!把我儿子还给我!”

温糖手轻轻一拂,一坨烂泥便原路返回,劈头盖脸砸到了王桂花脸上。

“你你你呸、呸你敢、敢”王桂花吃了一嘴泥,恶心得要死,起身连连吐了几口泥巴并胡乱抹了把脸,凶神恶煞扭头,“你把温国栋和我儿子弄哪去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

“你是什么、又想说什么?我妈?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没我这样的女儿。嗯”温糖忽而勾唇,浅浅而笑,“这一点咱们莫名一致,我也没你这样的妈。”

“你你你、你个不孝”

“姓王的,你有资格指责我的不是吗?”温糖斜睨一眼,如看蝼蚁,“我父亲和你离婚了,你和温家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可我是金宝的妈!”

“鉴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有理由怀疑你精神失常。一个疯子,谁能保证她会做出什么疯事?为了咱们温家的安全”

“呸!你才疯了!我打死你这个”王桂花气极,甩手便是一巴掌。

温糖不避不让,抬手一隔,另一手反手“啪啪”两声,左右两耳光抽在了王桂花脸上:“你再疯一个试试?”

“你敢打我?我是你妈!”

“妈个毛线!”温糖嗤笑一声,抬手摸出一根银针,“对于一个疯子,别说打,就算弄死你也没人会说我半句不是,为民造福嘛。或者将你关到精神病院”

“你敢!”

温糖手指轻动,银针便直入王桂花天灵盖,对方当即两眼翻白,似被人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心下大骇,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温糖脸上带着淡笑缓缓靠近王桂花,伸手拨了拨王桂花天灵盖上的银针:“只要我再往里推进几分,大罗神仙难救,你——想试试吗?”

“杀、杀人偿命,你不怕”

“有谁看到了?”温糖四下里看了几眼,态度极为闲适,“帮你看过了,可是不好意思,没人。就算有人,呵呵谁会来管你?”

“你、你别乱来啊”

迎着王桂花惊骇的目光,温糖将银针缓缓往里推了一分:“眼冒金星了吧?没关系,一会儿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不不,别、别杀我”

“凭什么?”

“我我我、怎么说我也是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养你到这么大”

“我让你生了吗?”

“二、二丫,妈、妈知道错了”

“第一、你不是我妈,别在这跟我打感情牌。二,你不会知错,永远都不会。这里没外人,犯不着演戏,你不嫌累我还嫌烦。简单点,一句话。”

“你、你说。”

“事到如今全是你咎由自取,温家和你再没关系,我劝你立刻歇了心思,打哪来回哪去。别打听,纵然打听到了消息也别再做无谓的纠缠,否则”温糖一把拔起银针,逼近王桂花的心窝,“我若想弄死一个人,没人会知道。”

这样目光冰凉、全无半丝感情的温糖是王桂花从不曾见过的,心口阵阵刺痛传来,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一命呜呼,感觉到死亡的威胁,王桂花登时吓得腿脚发软,当场失禁。

尿骚味传出的时候,温糖嫌弃收手:“我当你多大的胆子,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生死关头走一遭,王桂花瘫软在地,连话都不敢再回。

温糖回头看了一眼,王桂花脸色惨白,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望着蓝天,对于自己失禁的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嗯,这是真的怕了。

对付恶人,果然得来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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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解铃还须系铃人

王桂花回神的时候,哪里还有温糖的身影?一阵风过,下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瞧,地上湿了一大片,自己的裤子还泛着腥臊味,后知后觉自己小便失禁,脸色顿黑,简直丢人。可和丢人比起来,刚才那种临近死亡的感觉记忆犹新,便是现在想想也觉得遍体身寒、窒息感迫人。那丫头对自己是真真动了杀心!

有了这个认知,又难得捡回一条命,王桂花心下一阵哆嗦,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失禁不失禁?后怕中连滚带爬离开。

此时的温糖早已到了少管所附近,算算日子,刘美丽进少管所已经将近半年。据说张夏荷每次去探望,她要么不见要么就是冷嘲热讽说着诛心话,没少伤张夏荷的心。温糖本不想理会他人闲事,可感念张夏荷的赤诚母爱,想着这事终归也是因为自己而起,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去京城了,不如在离开前将恩怨做个了断,以后各自安好便罢。

刚走到少管所门口,温糖便遇上了探望出来的张夏荷,对方脸色不太好,眼眶有些红,显然又哭过。篮子里的东西刘美丽居然又没要吗?温糖皱了皱眉,这是真记恨上她的母亲了。

温糖快步上前,微笑着唤了声:“婶子,您又来看美丽了呀,她怎么样了?”

“哎——”张夏荷摇了摇头,温糖面前倒也没强颜欢笑,而是忧心忡忡将温糖拉到一边,倒起了苦水,“二丫啊,美丽她是真怨恨死我了一开始的时候压根就不让我见,那我想着我这做娘的到底是心狠,伤了她的心,她心里怨恨我我一点不怪她。可这都快半年了,她还现在虽说我每次来她都能见我一面,可说话阴阳怪气的索性怪我骂我,我心里还好受些,她自个儿也心里畅快不是,偏偏哎!二丫,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你说,这可咋整啊?”

“婶子,您先别急,我今儿其实也是特意为此事而来。”温糖顺手接过张夏荷的篮子,“这些是您亲手做的吧?一会我给她带进去。”

“连我她都不待见,你我怕她更”不定那丫头一会怎么发疯呢。

“婶子,我问你,抛开别的不谈,她在里面表现如何?”

听温糖问起这个,张夏荷倒是心里宽慰多了,面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勤快、听话,有好好反省,对于损害集体利益这事,她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里面的教导员和我谈过,说她表现很好,对人很真诚。我也托人仔细观察过她,是真心悔改。”

“那您就别担心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可是”

“婶子,我知道您担忧什么。您放心吧,她一定会见我的。”揣测人心这块,温糖看得透透的,拍了拍张夏荷的手,“美丽她心里的确有道坎过不去,可她既然已经肯见您说明心里还是有着期待的。说话可能不那么好听,但她至少肯开口啊,只要好好引导,多做沟通,她决计不会再钻牛角尖,母女俩怎么会有隔夜仇呢?而且此事说来也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她能解开心结,我理应去看看她的。”

“二丫,你真是个好姑娘啊,美丽她但凡有你一半的豁达她都不会哎,不说这个,我这当娘的惟愿她好,那婶子就把希望都交托给你了啊。”

“嗯,好。”

“那我在这等你。”

“您还是先回去吧,回头我去找您。”

“那可不行,你特意来一趟,婶子咋好意思先回去”

“婶子,我看您这些时精神不太好,忧思过重乃其一,其二,太过操劳。长久以往身体撑不住,为了家庭和孩子,您先回吧。回头我给您开福补气血的药,一定要按时服用。”

“呃那、那好吧,二丫,麻烦你了哈。”

“您客气。”

张夏荷一步三回头,看着温糖走进了看守所,感叹不已,多好的丫头啊!二人原本也挺好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怎么就渐渐疏离了呢?人黄妮儿和二丫不知道多要好,如今也托了温糖的福去城里见世面了,如果美丽她可惜没有如果!

张夏荷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美丽她真是不懂珍惜啊。

温糖是全国高考状元,又上过电视,也算是个名人了,更是石榴村之光,少管所的人哪有不认识她的?而且对于温糖和刘美丽的恩怨多少也知晓一些,见着温糖到来,便知所为何事。压根不用温糖开口,立刻有人去叫了刘美丽。

此时的刘美丽和一众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们在休息厅里看电视、看报纸,一听温糖来了,腾一下从板凳上跳起:“你说谁来看我?”

“温糖。”

“温糖、温糖”刘美丽来回踱了几步,啃着指甲沉思,喃喃自语,“她怎么会来?看我笑话的?”

“刘美丽,你嘀咕什么呢?走不走?”

“美丽,你别是不想见吧?平常咱老听你提她,话说有什么恩怨当面说清楚啊,而且她现在是名人,你态度好一点没准她去说个请,你就能提早出去”

“我才不要欠她的!”刘美丽重重哼了一声,白眼一翻快步走向接见室,“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来干什么。”

“咔嚓”铁门一响,温糖轻轻抬眸。气色挺好,人也好像胖了些,看来在少管所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是脸上的表情不那么好看,虽说不似以往那样恶狠狠要吃人,但眼光还是阴沉带着恨意。

刘美丽怎么不恨?说是少管所,可和监狱有什么差别?如今自己是阶下囚,而对方居然上了电视成为了大家的榜样,是整个石榴村的骄傲,为人津津乐道。两厢一对比,自己简直太卑微、太可笑了。而且瞧瞧人家现在姿态闲适,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靠坐在椅子上,轻飘飘投来一眼,仿佛什么都没看在眼里,刘美丽顿时有种低人一等的屈辱感。

“你来干什么?”刘美丽坐下来,和温糖面对面,心里十分不爽,但没发火,只是语气有些生硬。

“我觉得你应该挺想见我的”

“屁!鬼才想见你。”

温糖轻笑一声,眉头一扬:“那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刘美丽扁嘴,白眼一翻,“你到底来干嘛?有事说事,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耍嘴炮。”

温糖身子往前一倾,一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也不说话,目光灼灼盯着刘美丽。

“你、你看我干嘛”瘆得慌,刘美丽颇有些不自在。

“我记得咱俩小时候好像还挺要好的。”原主的记忆中,二人打小的关系其实是不错的。一个腼腆一个泼辣,刘美丽自然是泼辣那个。话说曾经有人欺负温糖,大多时候还是刘美丽挺身而出。

刘美丽没做声,而是别开了眼,轻轻哼了一声。

“就因为一个关晓军吗?”

提起关晓军,刘美丽脸色一黑,狠狠看去一眼,你还敢提?

“还真是啊”温糖失笑,“刘美丽,你这人真是”

“我咋了?你笑什么?”

“值当吗?”

“随你怎么说,成王败寇嘛。”

哟,成王败寇这成语倒是用得利索,看来在这里也没少学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温糖没接话,而是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推到了刘美丽面前:“尝尝看,咱们石榴村的最新特产,鲜花饼。”

刘美丽淡扫一眼,这篮子不是她妈刚才带来的吗?刘美丽没动,而是上下将温糖打量了一番,满脸狐疑:“你和我妈和她一起来的?合着来给她当说客?”

这不就叫了妈么?虽然半途改口,可往往脱口而出的是心底最实在的声音。温糖心底一宽,刘美丽也不是无可救药。

“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只是碰巧在门口遇上你母亲。”温糖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玫瑰饼递到了刘美丽面前,“这是你母亲亲手做的,不尝尝吗?”

“假惺惺!”刘美丽咬唇,看了那盒鲜花饼一眼,生硬地一推手,“拿走!”

“不吃算了。”温糖也不强迫,转而将玫瑰饼送入了自己的嘴里,咬下一口,芳香扑鼻,开口赞道,“嗯,婶子的手艺真不错,好吃。可惜有人不识货”

“亲手做的又怎么样?还是她亲手将我送进来的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妈?!”刘美丽心里有气,大吼出生。

“刘美丽,注意你的态度!”教导员在门口警告了一声。

刘美丽面色一僵,忽而有些泄气,一脸不耐看着吃得正香的温糖。这丫的就是故意来气她的!

“温糖,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儿来就是来看我笑话,落井下石的。”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温糖诧异看去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的云淡风轻,“我可没那么闲!单纯觉得婶子的苦心有些白费而已”

“要你假好心?”刘美丽冷哼一声,忽而似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笑道,“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妈她差点害你毁了清白,哈哈,话说你妈真是够可以的,一而再、再而三想方设法害你,啥事都干得出来。啧啧你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啊?”

“嗯,谁知道呢?”

温糖面色不改,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态度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看得刘美丽一愣。这什么反应?装的,肯定是装的,表面上风平浪静指不定心里怎么流泪吐血呢!

“呵呵”刘美丽盯了温糖半晌,也靠在了椅子上,皮笑肉不笑道,“因为你妈不是个东西,所以你到我这找心理平衡来了?我告诉你,没门!至少比起你妈做的那些事,我妈的心还是好的!”

闻言温糖笑了,吃下最后一口玫瑰饼,掏出手帕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和嘴角:“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怨恨你母亲?”

“我”刘美丽语顿,身子不由绷紧了几分,别扭地紧了紧拳头,“要、要你管”

温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从中拿出一摞相片,一张张摆到了桌子上,边摆边说:“这是你母亲在调制鲜花饼的馅料,很大一缸对吧?要好大的力气呢。可是你看,你母亲手腕上还缠着绷带呢,听说在忙农活的时候摔了手。伤筋动骨一百天,大伙劝她歇歇她不干,说要好好赚钱给你攒以后的嫁妆。”

刘美丽眸光闪了闪,倔强地将头别到了一边,不去看黑白照片上那倒让人心疼的熟悉身影。

“还有这两张,同一天拍的。一张你母亲在花田和人们喜笑颜开,一张却是抱着你的照片流泪,瞧,小强正给她抹泪呢。”

“还有这张”温糖又拿起一张,瞥了眼刘美丽紧抿的唇瓣,小丫头片子明明挺心疼的还在那逞强呢?起身踱了两步,有意无意在刘美丽面前晃悠,“哎哟这张裤子都摔破了,那血看着都疼!”

温糖将照片递到了刘美丽面前,刘美丽快速扫了一眼便别过了头,却不想被温糖一把捏住了下巴,不由怒目而视:“你干什么?放开我!”

温糖手底丝毫不松,而是将照片放到了刘美丽的眼前,语调不轻不重,说出来的话却触动人心:“你好好看清楚。你母亲的膝盖在流血,可尽管如此,她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落了满地的吃食。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刘美丽只觉得下颚被捏得生疼,可对上温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动也不敢动,不由自主便问出声来。

“因为这些吃食都是给你准备的!结果你终究还是没要。”

“我”刘美丽忽然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了一声紧紧咬住了下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糖松手,抓住刘美丽的手按在了她的心口:“刘美丽,你自己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你母亲这么做到底是害你还是救你!”

刘美丽动了动唇,低头看了眼桌面上那些照片,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刚门口我还看她抹泪来着,你知道这些鲜花饼花费了她多少心力吗?一方面她要看顾花田,一方面还要去厂里干活,一天到晚所剩时间根本不多,可你母亲在有限的时间内给你赶制了鲜花饼,母爱浓浓,你居然不要?你就这么记恨她?刚是谁说和王桂花相比,你母亲是好心来着?”

“可我”

“可是什么?面子上过不去还是觉得自尊心受辱?你怎么不想想你父母当着全村人的面磕头道歉需要多大的勇气?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他们的面子和自尊心?还是说因为你母亲大义灭亲你伤心了?你既伤心,为什么要做让家人、让大伙痛心疾首的事?你母亲当众作此决断,她的心就不痛?亲手将自己的女儿交出去,她比谁都心痛!因为她爱你!”

“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凭什么这么说?”

“刘美丽,我来不是给你讲道理的,我只是要让你看清事实,同时也认清你自己的心!你母亲若是不爱你,前年那事还会袒护你吗?其实你心里什么都知道,而且有在真心悔改,既如此,你凭什么还怨恨你母亲?说到底,你是她女儿,她生你养你一场,便是真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不是像王桂花那样丧尽天良的,你就得受着,日后开诚布公好好沟通,有怨念便直说,这不是愚孝,而是为人子女的本分!更何况你母亲本意原就是为你好”

“呵呵,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敢保证你对你妈没一点怨恨?而且据我所知你爹妈离婚了呢,这其中你就没趁机撺掇?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刘美丽讽刺一笑,垂眸间却是抓起了桌上的一张照片细看。

“我从没说自己高尚,相反,我还挺凉薄的。你不是问我今天为何而来吗?因为我敬佩你母亲,还有一点,咱俩的恩怨。”温糖背手而立,转头勾起了嘴角,“刘美丽,说实话,我是真心没把你放在心上。”

“你”刘美丽拿着照片的手一顿,不可思议抬头,“你说啥?”

“因为我生性凉薄啊,我不在意的人自然不会去关心,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你怨恨这样的我,有意思吗?”温糖轻笑一声,半靠在了桌子边缘,“人终将为自己的行为而买单,你看,你现在这样,不就应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么?”

刘美丽脸色一黑,果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温糖呵呵一笑:“我说的是事实,你可别想多了。如今的你我,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落井下石对我没什么好处,我也丝毫不会有什么成就感,因为原本就没在意啊。至于以后对了,我们温家已经搬离了石榴村,没多久我就会去京城读书,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会在那边扎根,石榴村估计回的机会很少了,所以你我以后也未必会有什么交集。”

刘美丽一时间有些怔忪,扎根京城不回了?以后她和她真的没交集了么?

“所以,刘美丽,你说,对于一个和你将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或许这辈子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了,你犯的着一直耿耿于怀吗?这不是作茧自缚、画地为牢么?”温糖双臂环胸,淡淡瞥了刘美丽一眼,“刘美丽,其实你是真的挺聪明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咱俩真的有仇有怨吗?说白了,还不是你自己作!而且那关晓军你喜欢不会自己追啊,凭什么把我当假想敌?我什么时候给他送秋波了?我要真是狐狸精,别说男人,便是你这个女人我都能迷惑,还有你陷害我什么事啊?你说你是不是白忙活?”

“”刘美丽无言以对,脸色黑如锅底,细想也是有理,顿觉一阵无力感袭遍四肢百骸,自己做了这么多违背良心的事对方从来没看上眼过,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嘲一笑,合着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钻牛角尖咯。

“啪”一声,温糖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手心下压了张纸条:“你做这么多无非就因为一个男人。喏,这是关晓军的联系方法,你自己看着办吧。”

“要你好心”

“随便你怎么想,东西给你了,你爱咋咋地!”温糖把篮子里的东西一同放到了桌上,“以后的路得终归得你自己走,自己想好,别糟蹋了你母亲的一片用心!这些照片,给你了,你好好看看。多的不说,我走了,后会——无期吧!”

刘美丽没有抬头,更谈不上道别,对于那句后会无期也没太大的感想,心底里也不太想和温糖再扯上什么瓜葛,因为自觉没脸。倒是这些照片

刘美丽无声一张张仔细看了许久,半晌过后紧紧抓着那张张夏荷不顾腿伤而捡东西的照片放声大哭:“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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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一卷结束,下章开启京城篇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 熟悉的陌生人?

温家搬来元市已三月有余,温月是最先习惯过来的,毕竟在城里也工作了一段时间,眼界开阔了不少,甚至在温糖的鼓励下和秦小虎一起学车了。温金宝作为插班生进入了元市一中,本市的重点中学,按理一般人进不去,可有祁非凡这层关系,再者校方领导人得知他是温糖的弟弟后立刻拍板,全国状元的弟弟能差吗?温金宝心智成熟不少,自然也知道自己能进这里全是托了姐姐的福,一时间觉得既感动又亚历山大。姐姐那么厉害,他不能给她丢脸啊,于是将所有的压力化作了学习的动力,勤奋得让人欣慰。

有大房子住,吃喝不愁,儿女又听话长进,尤其当温糖买了辆车回来供姐姐姐夫使用,温国栋才真正知道自己的二女儿是真的有钱,也明白了当初那句“咱不差钱”的意义所在。这何止是不差钱,万元户决计跑不了。这年头,万元户什么概念?妥妥的富豪啊!温国栋也终于从温糖口中得知这些钱的来路,原来她是祁家的生意合伙人。得知这些,温国栋半晌没回过神,等到完全接受,当即就在家里祖宗牌位前点起香火,祖上积德啊,家门荣耀啊。

高兴、欣慰是一方面,然而生活条件太好了,好到温国栋习惯不了,因为太清闲了。大半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这么过来的,虽是辛苦但是自给自足生活充足啊,眼下啥都不用他干,反倒浑身不得劲了。幸而门前后院地不小,开出几块菜地种了些菜,甚至跑去百草堂也开了几块菜地,每天两头跑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真得闲出毛病来。还有就是没了几十年的乡亲们一道唠嗑,日子终归少点什么,祁家对他们再好,他一个乡下人也融不太进去,但是想想王桂花,为了孩子们的将来也就看开了,有得必有失。

秦家老两口来住过一段时间,这段时日大概是温国栋来城里以后最为开心的日子,一家人齐齐整整坐了一大桌,酒都多喝了几杯。

在平淡、温馨又带着对往日乡下生活的怀念中,很快迎来了九月。

九月,开学月,意味着温塘要去京城读书,意味着离别。

离别近在眼前,温家的气氛突然间就变得有些低沉起来。温月只要下班回来就和温糖黏在一块,变着方儿和她说话,哪怕没话找话,就差没当面抹泪诉说自己的不舍。温金宝话却变少了,不过总会借着学习亲近温糖。温国栋啥都没说,可眼神却一直跟着温糖打转,生怕少看了一眼。别说温家,祁家对温糖的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便是祁老爷子这些时也没少往温家跑。

临行前一晚,温家、秦家、祁家以及叶鸣秋等人齐聚一堂。

祁二夫人郑楚妍对着温国栋笑说:“小糖爸爸,你别担心,丫头是个聪明伶俐的,路途虽有些远,可火车快,又买的卧铺票,累不到她。如今天下太平,安全,再不济不还有我家言礼吗?说来真是缘分,俩孩子都在京大读书,虽说咱家言礼是最后一年,终归有个照应。”

“是是是……”温国栋连连应声,回头看了祁言礼一眼,“孩子,我家二丫没出过远门,这还是头一回离家去那么远的地方,虽然她……可终归是个女孩子,做爹的真不放心。这一路上还有以后,麻烦你多多照顾我家二丫呀。叔在这里谢谢你了……”

“叔叔您放心吧,小糖就和我妹妹一样,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哎,好、好……”温国栋回头又拉住温糖的手,眼底有些湿润,“二丫,路上跟紧你言礼哥哥,听他的话哈。”

“好。”

“到了学校先安顿好,然后给家里来个电话让咱放心。”

“好。”

“你一人在外求学,离家那么远,咱也都照顾不上,一定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有钱该花花,多紧着自己,别老顾家里,家里啥都不缺。”

“嗯,我知道。”

“还有啊,和老师同学好好相处,凡事以和为贵啊。”

“嗯。”

“你好好在京城学习,家里有你大姐,爹也还年轻,金宝又长进了,你啥都不用担心,不用老惦念我们,有事来个电话就行。”

“宿管阿姨那里应该有电话,去了我就把号码告诉您,每天给您来通电话,您也可以随时找我。”

“那倒不用,爹可不能耽误你学习……”说起能随时找她,温国栋心中一动,可一想到女儿是去求学的便忍了下来,话锋一转,“大丫,二丫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吧?那些个特产什么的多带一点,同学、老师之间打点打点,以后生活学习都方便。”

“放心吧爸,您不说我也知道,都给她准备好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温国栋想了想又说,“还有、还有……还有啥来着?瞧爹这记性,突然就把到嘴的话给忘了。”

温糖失笑:“爸,我只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不还有寒暑假么……”

温金宝突然哼了一声:“别人有寒暑假你可不一定。”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温金宝老气横生说:“二姐别是忘了自己选的什么专业?人家都赶那热门的挑,你倒好,考古?这玩意有人学么?而且说好听是考古,说难听不就是盗墓么……”

“咳咳……你瞎说什么?”个死孩子咋口无遮拦啥都说呢?

温糖连忙递了个眼色过去,温金宝此时却视而不见,继续说:“我问过季寒哥哥了,说你们那系的教授很有名,而且常去那些古墓考察。二姐你这么聪明,肯定是人老教授的得意门生,到时候要是又发现什么古迹,一准要你一起去。到那时候,哪还有什么寒暑假啊,怕是一年上头也见不到你人,哼!”

哟呵,小崽子转性以后连脑子都变聪明了,想得多,说话更是一套套的,今非昔比。温糖不由仔细看了温金宝一眼,咦?以往看他面相乃是平庸之辈,现在却透出几分英气以及贵气。

相由心生!

因为整个人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外加自己的教导,温金宝由内而外脱胎换骨,宛如新生,自然面相和命数都跟着改变了。

想到这里,温糖微微一笑,这便是属于他的个人缘法了。

“得,咱们家金宝是舍不得我了。”温糖笑着将温金宝拉到自己身边,“臭小子,舍不得姐姐就大方说出来嘛,用得着拿什么盗墓来吓唬人?爸,您别听他的,盗墓是犯法的。”

说话间,电话铃声响起,来得正是时候,温糖借机便开口:“你们聊着,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季寒打来的,自打温糖搬了家装了电话,还不等她告知,他消息灵通地便得了她的号码,一日不落天天来电,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个小时,煲起电话粥来没完没了。温家人对此喜闻乐见,甚至于求之不得,如今每每听到电话铃声都不去接了,左右是找二丫的,何必转道手呢?

“明天出发?”

“嗯。”

“祁言礼和你一道?”祁非凡就算了,看着确实对丫头只是朋友之交,可这祁言礼……季寒手里拿了张照片,带着挑剔和不善的目光审视照片上的人。

不是祁言礼又是谁?

还真是仪表堂堂,又出身高门,京大才子,温家祁家相熟,关系说来亲近。男爱俏,糖糖这么好的女孩子到哪都是焦点,这二人成了校友,少不得常常接触,一来二去难保对方不起什么别的心思。哼!

没得让人多操心!

“嗯,学长嘛,一起走也有个照应。”

“只是学长?”季寒阴阳怪气哼了一声,撇嘴又说,“你还需要他照应?”

隔着电话都闻到了莫大的酸味,这醋吃得……温糖失笑:“醋王。你够了啊!我还没说你呢。”

“我怎么了?”

“你跟金宝都说了些什么?好好的考古居然被他说成了盗墓,没得让我爸担心。”

“盗墓?那小子真这么说的?”

“可不是?”

“啧啧…这小崽子可以啊。”季寒愉悦低笑出声。

“你还笑?唯恐天下不乱。”

“这你真冤枉我了,他当时就问了我一下你那专业的好坏,我可没多说,就是为了让他放心才说那教授很有名望,说你这专业决计没选错,学成以后国家人才啊。兴许就提了一嘴那教授上过电视报纸,估摸着他自己去查了报纸。这样一来……”后话自不用多说,报纸上肯定有教授的事迹,兴许某些大型考古现场还附有照片,温金宝看了那些联想到盗墓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闻言温糖笑了笑:“这小子倒也是有心了。”

“其实我也想问问你,怎么会选择考古?”教授确实是国内考古界首屈一指的专家,可这专业冷门不说,去墓地什么的乃是家常便饭,她一女子虽说是修行之身,那种阴寒之地还是少去为妙。

“就比较感兴趣吧。”温糖没说的是想通过考古来更深程度了解这个时代,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还有团子。

“嗯……你喜欢就好。”季寒心知她有所保留,便没多问,话锋一转,“元市去京城中途要换乘,而且中间等待的时间挺长的,届时人多眼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注意安全。”

“嗯。”

“路程远、时间长,舟车劳顿,你别累坏了。”

“卧铺。”

“卧铺也累,到底不如在家舒坦,吵吵闹闹,哐哐当当哪里睡得好?”

温糖险些笑出声来,但心底暖暖的,笑说:“要不我不去了?”

“反正你好好休息就是,既然那什么祁言礼和你一道,你也别不好意思使唤人,行李啥的叫他拿,吃喝让他送你手上,我想他家里人肯定也没少交待他。既是男人,照顾女人天经地义,你就心安理得享受被人照顾吧。不过……”

就说这醋坛子怎么大度了,合着还有但是呢?

“别和他走太近,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意思,但是保不齐他对你……毕竟你这么美好。万一他误会了……情债难偿。你就拿出当初对我、不对,对齐文清和其他男人那冷漠劲,做一朵高岭之花便可以少去不少麻烦了。”

这家伙,明明自己吃醋,偏偏说得那么拐弯抹角道理连篇,情债难偿都来了。但是……言之有理!

温糖忍笑:“嗯,还有呢?”

“对你我从来都是放心的,就怕那些不长眼的歪瓜裂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点自知之明,没得烦人。等你去了学校记得把你们宿管的电话告诉我!”

“你一天天是闲得慌么?”

“追媳妇再忙也挤得出时间,除非在外做任务没办法。怎么着我也得让人知道我是你对象啊,不然怎么绝了那些狂蜂浪蝶的念?”

嗯,够霸气。

“还有呢?”

“陈旭青正好也考上了京大,到时候他会去火车站接你,日后在学校你只管使唤他便是。京城时有风沙,冷时很冷,热时也让人受不住,气温变化有时很莫名其妙,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大意了。”

妈呀,老生常谈又来了,温糖扶额。

“还有……”

季寒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大堆,听得温糖哭笑不得,这是又开始嘱咐狗子过年了么?

“季寒!”

“嗯?”

“你很啰嗦!”

“……”季寒语顿,回头见旁几个战友暧昧又诧异的眼光,眉梢轻扬,一脚就踹了过去,嘴形比划—滚!转而侧身,轻声细语又情意绵绵道,“最后一句,想你!”

“嗯,没事我挂了啊,家里还有客人。”

“挂吧,么么。”

“……”臭男人,成天没个正形,然而挂掉电话的同时,嘴角有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甜笑。

次日,两家人齐动员为温糖和祁言礼送行。

离别的站台上,温月忍不住落泪,拉着温月的手不停嘱咐,便是温金宝都红着眼眶舍不得放手。

“小糖,花卉基地我会继续扩张,这里的事你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其他事宜我会常去京城,到时候咱们再详谈。”

“嗯,你办事我放心。相信我,拓展国内市场不会远。”

“呵呵,你开口绝对的金口玉言,别的不说了,一路顺风。”

上车前,温糖一一和众人道别,白薇薇抱着她不肯撒手,要不是祁家人拦着,怕是要一道跟去京城。

温国栋这时候啥都没说,只握住温糖的手拍了拍,嘴唇动了动,也没出声,仿佛在说:“好好的,好好的……”

温糖眼底一热,伸手抱了抱温国栋:“爸,我走了,您保重!”

车开之际,温国栋终是没忍住,两行热泪毫无预警便涌了出来,又怕被人看见,转身抬袖便是一抹,不料越抹越多。

温糖瞧见温国栋抹泪的动作不禁动容,遥遥看了几眼回头,抓起地上的行李便放到了架子上。

正准备接的祁言礼一愣,这箱子很大,刚自己提了的,着实不轻,她就这么轻飘飘放上去了?还是单手、单手……

“言礼哥?”温糖伸手在祁言礼眼前晃了晃,傻了?

“啊?哦,没事,本想帮你放行李的,结果你……劲这么大啊。”

温糖这才会过意来,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轻笑一声,伸手在自己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想到温糖的能耐,祁言礼点了点头,刚才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既然行李都放好了,我们去铺位吧。”

“好。”

说话的当口,前方有人挤了一下,导致身侧一名背着温糖正在放行李的男人身子倾了倾。

行李还在半空中,温糖下意识便伸手接了一把,却在接近男人身体的时候敏感察觉到一丝灵气。而那个原本看似要趔趄的男人也奇迹地纹丝不动,稳稳将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

这股灵气很精纯,修行之人吗?而且如此无遮掩灵气外放,要么自视甚高,要么就是狂放不羁压根就不在意这些。

男人回头:“谢谢。”

二人打了个照面。

温糖当即就愣住了,这男人,不,少年,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生得一幅好相貌。

双眉上挑,却不凌厉。丹凤眼清清冷冷,高挺的鼻梁像是捏出来的,唇红齿白却一点也不女气,反倒透着丝丝儒雅,可说起儒雅,那清冷的目光又明显透着疏离,可该死的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倒让人有股想要亲近的冲动。

所以,这少年灵气外放看来是属于后者了。然而让温糖愣住的却不是因为对方的相貌,而是和他对视时心底突如其来升起一股强烈的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在竭力嘶喊—亲近他、亲近他。

伴随而来的还有莫名的心酸和孺慕,不期然眼底便泛起了湿意。

温糖确定自己重生以来没见过他,可这种整个血液都在叫嚣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对方的模样,自己不认识,却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种一看就不会忘记的、深入骨血的印记,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而且这种让人心酸落泪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少年原本只是礼貌性道谢,不过淡扫一眼,却在和温糖对视的时候也愣住了。

这个少女……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他确定自己十八年来第一次见她,哦,不对,电视上见过,今年的高考状元。但是……这感觉总觉得有些奇怪。

少年不是个轻易和人交心示好的人,可莫名就对温糖升起了一股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好感,轻轻一笑将这种感觉当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刚要开口,结果便看到了温糖那突然落下的眼泪。

“你—还好吗?”少年鬼使神差伸手摸去了温糖脸颊的眼泪。

“我们—认识吗?”

好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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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这些时天天跑医院,胃糜烂三级,做个胃镜还把下巴给做脱臼了…脑袋缠了好几圈纱布,被打的即视感!整个脑子都是懵的。需要好好休养,还得把生活习惯给调整一下,如果一号没及时更新那就是请假了,不过亲们放心,影子不会无故断更,请假时间最多几天吧。亲爱的小仙女们,你们可得好好注意身体,不要仗着年轻就挥霍生命。病来如山倒,钱什么的暂且不提,遭罪的终归是自己身体呀。所以,都好好的哈!祝大家身体健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2 缘分使然

二人同时一愣,可也不过转瞬,回神之际都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却奇异地没半分尴尬。

少年的手指既然已经摸到了温糖的脸上,索性轻轻一抹,擦去了温糖那突如其来的泪水,随后自然而然收回,而后伸手,嘴角带着浅笑自我介绍:“君彦初。”

姓君的,又是修行之身,除去那个君家不作他想。

世界那么大,偏偏因为季寒而知晓了君家,眼下又在同一列火车上遇到了君家人,这概率似乎冥冥中有条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自己,尤其对他的那种熟悉感,难道自己真的和君家有什么关系?

想归想,温糖此时再不会失神,回握住君彦初的手:“温糖。”

就在二人手心相握的时候,温糖心口一震,脑海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

是个男人,看不清面貌,但是感觉带笑,眼里全是宠溺。一袭白色唐装,仙风道骨,清贵非凡。看着君彦初那清浅的笑容,莫名便将二人重叠,奇迹相融。

自己这是看到少年的将来了吗?

温糖纳闷的当下,君彦初同样心底一颤,莫名一股忧伤和疼惜涌上心头,直击灵魂深处。手掌紧了紧,忽而就有种想要将对方拥入怀中的冲动,却清楚知道这并非是那种所谓的一见钟情。

这就怪了。

亏得二人都是自控力极强的人,虽各有各的感触和心思,面上却半点不露。在听闻温糖道出自己的姓名后,君彦初呵呵一笑:“我还怕自己认错了人,真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幸会。”

“谬赞。”

一语过后,二人同时松手,仿佛之前的失态从不曾有过。

“我是今年京大的新生,你报的哪所?”仿佛老友般,君彦初极其自然问道,往自己铺位上一坐,只手相请,“请坐。”

“巧了,碰上校友了。”温糖坐到了君彦初的对面,笑道,“我也是下铺。”

“一路倒是有个照应。”

“嗯。”温糖点头,抬眸向君彦初介绍,“这是我朋友也是我们的学长——祁言礼。”

二人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后,祁言礼起身:“小糖,我去泡茶,你的杯子和茶叶给我。”

“好。”

接过温糖递来的水杯,祁言礼礼貌性问了君彦初一声:“需要给你打杯水来吗?顺手。”

“茶么?”君彦初原本是要拒绝的,可是一听到茶叶二字就改了主意,将杯子递给祁言礼,唇角一弯,“那就谢谢学长了。”

这是在讨茶喝吗?好家伙,真不客气。

早前二人的互动祁言礼看在眼里,诧异温糖少见地失态,对于君彦初那抹泪的动作也很是不愉。这少年年纪不大,行为却孟浪得很,原本想说点什么,可没想到那姓君的接下来倒是规矩得很,而且一双眼睛看着极为清澈透亮。眼睛,心灵之窗,有这样干净的双眸,不似奸小之徒。且小糖看着对他印象不错,小糖看人准,自己好像多心了。不过

祁言礼回头看了眼二人,面对面而坐,距离不远不近。小糖姿态闲适,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枕在茶几上,嘴角含笑和对方交谈,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

小糖不是个容易和人交心的人,尤其对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哪怕笑面相对也只是礼貌性的客套,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放松。特别是她脸上的笑容,祁言礼看得出,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一个陌生人而已,小糖她

祁言礼有些想不通,眼神微移,却在看到君彦初的笑容时愣住了。再次调转目光,看向温糖。

这二人笑起来出奇的如出一辙,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若不是长相不同,他都要将二人错认成亲人。

无论气场、姿态还是气度,这二人简直太相近了,画面看着十分养眼且和谐。

看着这样相似的二人,祁言礼忽而一笑,似乎有些明白温糖为何对他不同了。

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奇妙的缘分吧。

作为同一届的校友,二人自然有话题可聊。

“我考古系,你呢?”

考古?君彦初着实没料到温糖会选择这个专业,不过想起电视里她特别的应对,好像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特别的人总是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

“历史系。”

“嗯这么说起来我们的专业其实有相通之处,以后有什么历史方面的问题,我可以问你。”

“互相学习吧。”

“你也是元市的吗?”温糖当然知道君家是京城人士,可对方不是不知道她知道么?

“不,我京城的,暑假期间出来走走。”

“哦,旅游,挺好的。”出来走走?这话肯定随口一说,出来历练是真。

“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本地人,你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问我。”君彦初剥了个橘子,掰开后随手便递到温糖手里,“橘子很甜,你尝尝看。”

“谢谢。”礼尚往来,温糖拿出一盒鲜花饼,“这是我们元市的特产——鲜花饼,你也尝尝。”

“我倒是特地买了几盒带回去,不过自己还没尝过。”君彦初也不客气,随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错,又有特点,难怪短短时间便占领了市场,成了元市的代表性食物。”

二人聊了一会,祁言礼拿着茶杯走了过来,率先将杯子放到了温糖面前:“火车条件有限,没有沏茶工具,你将就一下。”

温糖笑着拧开盖子,笑说:“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也亏得你带的茶叶好,不然还真不如喝白水。”祁言礼笑着将属于君彦初的茶杯递了过去,“不算糟蹋,所以君彦初对吧?你也算是有口福了,尝尝吧。”

刚吃了鲜花饼,这时候来口茶再好不过。君彦初打开盖子,眸光便亮了,真香,抬眸道:“果然好茶。”

温糖失笑:“你都还没喝。”

“不是我托大,对于茶道我还是有研究的。这茶的好坏,一闻便知。”君彦初说着便接连浅尝了两口,在嘴里细细品味,垂眸看了眼汤色,唇角一弯,“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典型的绿叶红镶边,美!而且香气馥郁,带着兰花香,滋味醇厚,香高而持久。饮后齿颊留香,经久不退。奇丹茶、大红袍是也!”

“果然行家。”碰上懂行的,温糖不吝啬夸赞。

“可惜少了茶具,不然冲泡出来整个车厢留香。”

温糖从袋子里取出一盒递了过去:“所谓宝剑赠英雄,你既懂茶爱茶,这一盒便是我的小小心意,知音难求。”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若客气,反倒不美。”

二人相视一笑,送的开心,收的也舒心。

祁言礼在二人间又来回打量了几眼,嗯自己反倒有些插不上话了呢。

似乎察觉到祁言礼的不自在,温糖掏出一副牌:“旅途很长,离换乘也还有一天,现在这点还早,我们玩会儿牌?”

祁言礼正觉得有些无聊,本想上中铺去看会儿书,听闻此言立刻应允。

君彦初点头:“玩什么?”

“斗地主。”

“嗯?怎么个玩法?”这名听着新鲜,君彦初来了些兴致。

“没听说过啊。”扑克牌类有斗地主的玩法吗?

“很简单,我教你们。”温糖熟练地洗牌,君彦初切牌后进入发牌环节,边发牌温糖边简明扼要讲解了规则,“我们先试一把ok?”

二人都是极为聪慧之人,听得规矩便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二打一。呵呵,斗地主么?倒也形象。

一把下地,二人便很快上手,祁言礼笑说:“别说,还挺有意思。小糖,这玩法你发明的?”

她能说是前世的玩法吗?自然不能,继续洗牌发牌,温糖淡淡答道:“差不多吧。”

“难怪我堂哥总说你脑瓜子聪明,点子真多。”

君彦初抓起牌看了几眼,问道:“如果两副牌是不是可以多人玩?比如有两个地主?”

这是个真聪明的!才玩了一把就发散性思维想到了两副牌,举一反三呢。

“可以,玩法还是一样。”温糖笑着转头,“言礼哥哥,喏,这还有个更聪明的。”

祁言礼抓起一旁的三张牌:“这把我地主,你们小心。”

“你小心!”

异口同声之下,二人相视而笑。

这一头三人地主斗得热火朝天,引来不少观看者,尤其是铺位之上的,勾着脑袋朝下看。因为玩法学起来简单,很多人看过几遍差不多也都会了,便各自散去,三三两两找人一道打牌,整节卧铺车厢刮起一股“斗地主”热。

君彦初笑道:“看来要不了多久,斗地主会风靡全国。”

“也挺好的,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

玩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火车停了又开开了又进站,哐当哐当的声响下便到了傍晚。

“花生瓜子火腿肠,方便面、快餐嘞——”列车员推着移动餐车一路吆喝过来。

方便面快餐不稀奇,至于火腿肠温糖想了想,这时候貌似火腿肠还没在华国问世吧?也是,平行空间,不可一概而论,所以她又发现了不同之处。

“到饭点了,我们先歇会吧。”祁言礼看了眼表,扭头道,“小糖,收拾一下我们去餐车吃饭吧。”

“好。”温糖背了个小挎包起身,邀请君彦初,“一起?”

君彦初看了眼祁言礼,见对方没露出什么不乐意的表情,点头:“同为校友,坐上同一趟列车,还是同一节车厢,我们也是有缘。为了这种难得的缘分,我做东如何?”

“我是你们的学长,哪能让你们后辈请客?”祁言礼笑了笑,侧身让温糖先出去,“走吧。”

“行,那我不和学长客气了。等到了京城,届时我尽地主之谊,二位可得赏脸。”

“嗯,好说。”

三人吃完晚餐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回到车厢,三人又坐着聊了会天。祁言礼发现这个叫君彦初的年轻人见识广博,谈吐文雅,就刚才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发觉他用餐礼仪十分得体。

这样一个有学问、有见识又有气度的人,该是大家出身。当初对他那“孟浪”行径的成见立刻消弭无踪,作为朋友,这人不错。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全黑,火车缓缓进站,迎接中途上车的旅客。

祁言礼看了下表,差不多九点了,起身:“小糖,我上去了,你早点休息。”

“好。”

说话间过来一个年轻丫头,拖着两个行李箱看起来很是吃力,朝两边看了几眼似在确认自己的铺位,随后重重呼了一口气后停了下来。

一股子阴气逼近,温糖眉梢一挑,不动声色抬眸看去。这少女

君彦初原本靠在铺位上的身子陡然直立,双眸射出一道犀利的精光,转瞬即逝,朝来人扫了一眼。

温糖已看了个明白,只当不知,发觉君彦初异样之时便知他也感应到了,如此说来,功力的确不俗,不知自己和他比起来如何?坦然看去一眼,君彦初早已没了异色,闲适之姿和平时一般无二,只是脸色有些冷。

“你好,请问我可以把行李放你铺位下面吗?”少女冲着温糖笑礼貌询问。

不等温糖答话,君彦初道:“我这比较空,放我下面吧。”

“谢谢。”少女连忙将两个箱子塞到了君彦初的铺位下,转身又问温糖,“我可以坐一会吗?”

君彦初往旁边供人休息的壁椅一指:“她要休息了,你可以坐那边。”

“哦,不好意思。”少女尴尬地朝温糖摆了摆手,忙坐到了一边。

祁言礼上铺位前朝君彦初看了一眼,这和当初对温糖的态度截然不同啊,虽说好像对那女孩子没什么恶意,可感觉有些冷呢,是那种骨子里透出的疏离,而且怎么就觉着不想让那女孩靠近温糖呢?

奇怪!

祁言礼不明所以,但也没多想,三两下便上了自己的铺位。

君彦初又保持了之前靠坐的姿势,双臂环胸转头:“不睡?”

“我去洗把脸。”

“嗯,去吧。”

路过那少女身侧,温糖朝少女轻轻颔首。

君彦初只淡扫一眼,眸光便转向了少女的另一侧,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静静打量。

暂且无害!

火车之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东西既无威胁,便当不知吧。

收回目光,君彦初喝了口茶。

祁言礼听得君彦初的动静呵呵一笑,探头出来:“这么晚还喝茶,不怕晚上睡不着啊?”

“无妨,我睡眠本就清浅,而且火车上也睡不好,喝茶反而提神。”万一那东西不老实呢?他睡了,其他人怎么办?

“也别喝太多。”

“嗯。”

温糖来的时候君彦初还坐着,似乎一点也没有上床睡觉的意思:“挺晚了,你不休息?”

“不急,你睡吧。”

听出君彦初的关心,温糖心头又是一暖,这感觉当真似曾相识。

那少女坐得有些乏了,准备上铺位休息,却在踩上脚踏的时候滑了一下,一个惊呼整个人后仰。

温糖离她很近,下意识便去帮扶。

“你别动。”只听不容置疑的一声,君彦初一个箭步上前,隔开了温糖,手腕一翻,调起一股劲气轻轻往少女后腰一托,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手丝毫没有碰上对方。

“谢、谢谢”少女惊魂未定,抚着胸口连连道谢。

“下次小心。”君彦初淡淡应了一声便没再看她一眼,转而朝温糖努了努嘴,“你,睡觉。”

“哦。”温糖听话地钻到了被子里,闭眼,心头热乎乎的,他刚才刻意隔开自己,无非是怕自己沾染了对方的阴气。

这人,明明就是个清冷性子,骨子里对人透着不远不近的疏离,这一点和自己挺像,可为何独独对自己这么暖?

温糖讶异的同时,君彦初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常。刚才他完全可以不管的,谁扶都一样,而且温糖离她更近不是吗?然而鬼使神差之下就蹿了出去,等到回神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所做都是为了温糖。忍不住就想关心她,不愿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就想让她在岁月静好中一世安然。甚至在看到她恬淡的睡颜时,想去摸摸她的脑袋,给她唱个什么摇篮曲之类的。

摇篮曲?

君彦初脸色一黑,不由扶额,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一夜相安无事,哐当哐当的火车声响反倒像催眠曲,温糖意外睡得很好,醒来之时天光大亮,不免诧异,自己在火车上居然能安稳入睡?起身便对上了君彦初温暖的双眸。

“早。”

“早。”温糖这才了然,原是他在暗中护着自己呢,难怪睡得如此安稳。

不管那少女身上阴气如何,身边跟了什么东西,目前来看安然无忧。既然都在一处,免不了闲聊,那少女名为萧玉燕,十八岁,和温糖同年,说来也巧,也是京大的新生。

四个京大的凑在一块,尽管君彦初对萧玉燕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却也没刻意针对她什么,打牌、吃饭、唠嗑,关系挺融洽的。

有时候缘分真的是非常奇妙,中途换乘,四人居然又上了同一节车厢,同一空间的上下铺。

因为相识,原本劳累又遥远的旅途也变得轻松惬意起来,很快就到了京城。

四人一同出了站,老远便听得一声喊:“小糖、小糖,这里——”

温糖循声而望,便看到了陈旭青一边招手一边疾步而来。

得,季寒吩咐,他来接自己了。

“我朋友来接我了,你们”

萧玉燕笑着摆手:“不用担心,瞧,那边举牌子的是京大专门负责接人的师生,我跟着他们去就好,咱们后会有期。”

“嗯,那你自己小心。”

“小糖,可让我好等,幸好列车没晚点”陈旭青顺手便接过了温糖手中的行李,抬头一愣,“君少?”

君彦初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陈旭青翻了个白眼,就你们君家文绉绉的!咦?不对!

“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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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朋友妻不可戏

君彦初点了点头:“嗯,车上认识的。不过你们”

“呵呵,这不下放到他们石榴村么。”

君彦初哦了一声了然,倒是忘了这茬。得陈旭青亲自来接,这丫头能耐不小呢。

“陈旭青,这是祁言礼,祁非凡的堂弟,也是我们的学长。”

祁非凡陈旭青自然认识,笑说:“如此说来都是自己人了。哦对了,君少,你是回家还是”

“直接去学校报道。”

“小糖,我已经订好了包房,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咱直接走起,先去学校报道安顿好,然后给你们接风洗尘。”

“有劳了。”

“客气了不是?走,我车在那边。”

到了车旁,还不等陈旭青为温糖开车门,君彦初已先人一步给温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绅士地为她遮头:“上车。”

“谢谢。”

陈旭青眉梢顿时挑得高高的,哟,是谁说君家长孙不近女色,待人冷淡来着?他怎么看着对女生积极得很呢?这不寻常呀!

若非传言有误,便是陈旭青看了温糖那俏丽的脸庞一眼,窈窕淑女啊,也是难怪。君家长孙,身份可不一般,这个暂且不提,那颜值、能力都是一等一的,比之季寒一点不差,倘若想到这里,陈旭青眸光微闪,留了个心眼。

一路上,陈旭青没少从后视镜里偷瞄,耳朵更是竖得老高,生怕自己漏听了什么。那二人亲近得很呢,反正陈旭青是从没见过温糖这样对一个不熟的人如此和颜悦色,哪怕对他们也是隔了一层。

再看君彦初,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他不清楚,但以自己和他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的确是个对人比较淡漠的人,哪怕在笑也是不达眼底,疏离得很。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二人虽谈不上滔滔不绝,也称得上是侃侃而谈,双方的笑意都很真诚,可以说是谈笑风生了,这种亲近旁人都插不进去,不知道的还当二人是多年相交的老熟人呢。可实际上这二人才认识多久?

他是不是该提个醒?

心随意动,陈旭青笑道:“小糖,季少这些时天天给我电话耳提面命,就怕我误了接你的时间,你说我是那会误事的人么?我也是服了他的,呵呵。”

陈旭青刚在后视镜里偷瞄二人,温糖如何不知?眼下又听得这话,虽说没直白明说,但言下之意谁都听得出。话说此举是在提醒自己是有对象的人,注意言行还是告诉君彦初她已名花有主别动心思?嗯二者兼具。

温糖心底轻笑一声,还真是季寒的好兄弟。

“嗯,一会安顿好我就给他去个电话,安全抵达,你等着给我接风洗尘。”

“那敢情好,我这接人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陈旭青呵呵直笑,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准确来说这回看的是君彦初,“话说若非季少身在军营不方便,他一早亲自来接了,哪会轮到我?就怕我没把你给照顾好,你可得给我多美言几句。”

话说到这里,陈旭青就不再多提,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

到了学校,陈旭青就自发拿起了温糖的行李,温糖要分担一些他不干,说:“别说季少特别交代,他就是不说,身为男人,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干这种体力啊。我来,你啥都别管。”

得,话说到这份上温糖也不纠结,任由他发扬绅士风度。

“对了,我昨儿就报道了,熟悉流程,那我现在带小糖去报道,完事送她去女生宿舍放行李。而后”陈旭青看了眼表,“这样吧,十一点半我们在校门口集合如何?”

祁言礼二人表示无异议,分头而动。

说是分头,君彦初也是新生,虽说和温糖系别不同,但也同路一段。

一路过去,有人似认出了温糖。

“咦?你们看,她是不是今年的高考状元?上了电视的那个女生。”

“哪?我看看”

“是她,真的是她,我居然看到真人了。哇,居然和我一个学校的,我感觉太荣幸了。”

“妈呀,电视上我看到的当时就觉得惊为天人,见到真人,我的天,也太好看了吧?长这么漂亮,成绩还这么好,这还是人吗?”

“呀,她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温糖。”

“对对对,就是温糖,不知她哪个系,要是能和我一起就好了,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

“温糖,你太棒了!”有人高喊出声。

温糖转头,冲着那名喊话的女生微微一笑。

“我的天,好美啊!我一个女生似乎都感觉自己恋爱了”

一路上这样的赞誉和呼喊不绝于耳,路过的老师也纷纷侧目,甚至有老师亲自上前询问温糖的系别,当听到考古系时捶胸顿足,好好的苗子学什么考古啊?简直浪费才能!

君彦初有留意温糖,发现不论学生老师如何激动,赞美之情如何溢于言表,她的脸上除了礼貌的浅笑压根就没有多余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其他情绪波动,仿佛那些赞美不是对她一般。此等殊荣,能做到面不改色,荣辱不惊,心态当真沉稳。有此气度,日后必成大器!

交叉路口,各自分道扬镳。

陈旭青带着温糖去报道,等到君彦初一走,陈旭青便说了句:“小糖,你这结交人的本事当真不一般啊,身边是有幸运女神跟着吗?”

“这话怎么说的?”温糖故作不知他在说什么。

“知道君彦初是谁吗?”

“同届校友。”

“呵呵”陈旭青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君家,也许你没听说过,但是既然来了京城,又和季少关系匪浅,有些事你也该了解一下,比如京城的几个名望家族。君家便是其一,树大根深,底蕴深厚,便是其他的名门望族都要给君家几分颜面,堪称望族中的望族。而那君彦初,便是君家的嫡亲长孙。”

嫡亲长孙么?这年纪倒是和自己之前想的差不多,不过不敢确定,君家家大业大,宗亲子嗣怕也不少,谁知道他是不是旁支的?眼下倒好,自己不用问就有人送来情报。

这陈旭青看样子对君家也是比较了解和崇敬的,这一点从称呼上便看得出来。

君家长孙身份自然不低,而且就君彦初外放的灵气来看,修为不低,决计少年英雄,可见其天资聪慧,必是家中的天才之辈,而且极有可能会是君家下一任的传人。不过话说回来,季寒是君子墨的关门弟子,辈分上反倒是高出君彦初一截。

陈旭青如此提醒自己,一方面也是为了季寒,一方面自然也是真关心自己。不过就目前来看,他和李北、魏光良似乎并不知道季寒和君家的关系。

季寒既然不对外吐露,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多嘴。

“哦。”温糖浅应一声,问,“他是什么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朋友而已,况且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么快就已经上升到朋友了吗?陈旭青眉梢轻扬,笑问:“话虽如此,你也不问问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你不都说了是望族中的望族吗?底蕴如此深厚,能做到这一点,必有世人仰望的地方,具体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不就是怕我不知深浅而特意提点吗?”

被温糖说中了小心思,陈旭青呵呵一笑:“我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别想太多。不过你说的也是不错,毕竟京城卧虎藏龙,各大家族盘根错节,水深得很。我和你说这些对你而言利弊参半,但多知道一些对你还是好的。季少如今不在你身边,有个什么事他鞭长莫及,托我照看,也得你配合才是。”

嗯,这话说得比较直接了,就差没明着说你别惹事给他惹麻烦。温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相反很欣赏他的处事态度,利弊放摆你面前,有一说一,不会和你藏着掖着。

闻言温糖笑了:“好像你比我想得多。你放心,我有分寸。哎,到了。”

陈旭青是个人精,话说到这里便知温糖听进去了,呵呵一笑快步上前。本就是个会来事的,嘴巴也甜,对着宿管阿姨一番漂亮话,顺顺当当和温糖一块进了女生宿舍。

404号宿舍,门还是关着的,里面也没什么响动,该是没人。

温糖拿出宿管阿姨给的钥匙开了门,高低床两架,也就是说一个宿舍住四人。而现在,四个床位空空如也,所以她是第一个到的。

陈旭青打量了一番:“嗯,还不错,挺干净的,也通风。小糖,你选个铺位吧?”

温糖走到左边床架看了看:“上铺吧。”

“也好,干净。”陈旭青笑着将温糖的行李放好,随手推开了厕所旁的窗户,转头见温糖在一个旅行袋里翻找,问,“嘛呢?”

“铺床。”取出床单被套,温糖便利落上了铺。

“嗯”陈旭青挠了挠头,这个好像自己帮不上忙,“那我门口等你。”

“好。”

没一会温糖便收拾妥当,回头看了一眼,锁门:“我去宿管阿姨那给我爸和季寒打个电话,一会就好。”

“不急不急,还早,我正好在外面抽支烟,你慢慢来。”给季寒打电话他能催?那季少还不得削他。

陈旭青一支烟还没抽完,温糖便走了出来:“走吧。”

“这么快?”咋不多说几句呢?

你愿意等是情分,她不能心安理得只顾自己。人之相处都是相互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和季寒和家里人问个安,让他们安心,能花费多少时间?煲电话粥就不合时宜了。

温糖轻笑一声:“放心,季寒夸你呢,说你办事他放心。”

陈旭青乐呵一笑:“行,那咱走起。”

二人到校门口到时候,祁言礼和君彦初也前后脚到了。

作为哥哥的祁言礼,自然对温糖的生活十分关心,问道:“小糖,宿舍怎么样?”

“嗯,挺好的。”

“舍友都到了吗?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还没来。”

“咱车上说吧。”陈旭青嬉笑一声,瞅了祁言礼一眼,啧啧,这个好像也有些关心过头吧?

季少啊季少,你说你参什么军?好好考个大学和心上人一起读书,成双入对多好,还愁以后没好前程?这下可好,小糖那么出挑的一个人,走哪都是万众瞩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优秀的人身边自然不乏优秀的人,这不就有俩么,以后会更多。时日一长季少,你少不得操心上火。

这对象处得,多累得慌!

到了地,君彦初又率先给温糖拉开了车门,等人下来后便站在了温糖的身侧:“这地儿倒是不错。”

陈旭青嘴角一抽,你倒是会抢话,他挑的地能差吗?

温糖抬眸,一块牌匾上三个烫金大字——御食坊。沾了个御字么?

陈旭青上前一步,同样走到温糖身侧:“这家算是最具京城特色的饭馆了,各色菜肴都是独家秘方所制,据说老板的祖上在皇宫的御膳房做事,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手艺。担得御这一字!”

原来如此!

“嗯,这里我也来过,菜品的确不错,小糖一会好好尝尝。”

倘若陈旭青一人说好,不作数,连君彦初和祁言礼都说好的自然不差,而且绝对够档次,不然怎么说陈旭青是个有心人呢?待人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三人近乎簇拥着温糖走向御食坊,团宠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迎宾的是两名身着旗袍的女侍者,带着得体的微笑招呼:“欢迎光临。”

陈旭青显然是此地的熟客,直接说道:“牡丹苑,直接传菜吧。”

“好的,四位这边请。”

四人入了厅,纷纷落座,服务生立刻上了一壶茶,显然也是认识陈旭青的,说:“陈少,这是您点的碧螺春。”

“嗯,放着吧。”

服务生就手将茶盘放到了君彦初的手边。

君彦初十分自然地开始倒茶,最先一杯便给了身侧的温糖:“可饮。”

也就是说这茶不错了。

陈旭青再次扬眉,合着之前他那些话都白说了?这么殷勤搞得你才是那做东的人一般,君彦初,这太不像平时的你了。

一道道菜陆续端上桌,摆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

“小糖,按理本该依照你的喜好来点餐。不过想着你也是头一回来京城,于是我自作主张点了这些,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挺好的。”荤素搭配,基本上京城的特色都在桌上了,足以符合各人的口味。

“那就好,小糖别客气,喜欢什么再点。”陈旭青提筷,招呼那二人,“君少,祁学长,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随意些便是。”

君彦初舀了碗汤放到温糖面前:“陈少点餐颇有讲究,这汤是药膳汤,对肠胃不错,先喝汤暖暖胃。”

哟,这是懂医理的节奏?君彦初,你怕是个全才吧!

温糖对君彦初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刚舀了一瓢,又闻:“有点烫,小口慢点喝。”

这也太体贴了!

温糖点头,如同一个孩子般听话地吹了吹,小口小口喝汤。

卧了个大槽!

陈旭青心底暗自爆了句粗口,君彦初你特么到底几个意思?你干脆直接喂得了。

没眼看!

幸好季寒不在,不然要打起来吧。那画面想着就分外有趣?个毛线!

陈旭青莫名又有些想笑,发觉自己想得有些多,便打算给温糖介绍一下最具京城代表特色的菜。谁料刚要转桌子,君彦初便将陈旭青面前那盘烤鸭转到了温糖面前。

“这是京城特色菜——京城烤鸭,全京城属御食坊做的最为地道,也是来此之人必点之菜。”君彦初说着细心拿起面皮儿,夹了块脆皮和配料,蘸了些酱递给了温糖,“你尝尝看。”

“好。”温糖笑着接过便咬了一口,“嗯,真心不赖。”

“喜欢就多吃点。”

“嗯。”

wtf!

陈旭青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看到这里险些掀桌,特么的今儿到底谁才是主人?有你这么喧宾夺主的吗?君彦初了不起啊,君家长孙了不起啊?为了兄弟,他是可以两肋插刀的!怕毛线!

二人的互动实在是太过自然,便是温糖自己在此时此刻也没发现陈旭青那带着杀气的眼直直朝君彦初扫射。

陈旭青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给温糖介绍菜色。尽管如此,君彦初却依旧没有停止给温糖布菜,甚至观察细微到温糖朝哪道菜多看了一眼便会立刻转到她面前,这份细心怕是和季寒有得一拼。

陈旭青顿觉脑瓜子疼,这个情敌太高段了,季少真得小心了。

吃到一半,温糖擦了擦手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知道地儿不?门口服务生那问一声也行。”

席间君彦初是如何对温糖的,祁言礼看得一清二楚,对于身边陈旭青的不悦也感受得明明白白,听陈旭青这么一问,极有眼力起身:“我正好也要去,给小糖带个路吧。”

“嗯,那更好。”陈旭青巴不得他俩都走了,忙道,“小糖,你等等祁学长。”

祁言礼心底暗笑一声,得,真被他猜中了,这人接下来肯定有话要和君彦初说。

二人刚走,陈旭青便坐到了君彦初的身边,燃上一支烟盯着对方吞云吐雾。

“有话说。”君彦初姿态优雅地继续进食,一点不因为对方刻意的打量而不自在。

陈旭青叼着烟眯了眯眼,道:“君少,觉得小糖如何?”

“很好。”神色自如,坦然得很。

“得君少一声好实属难得,就是不知君少嘴里的好是什么标准?”

话里有话,君彦初筷子顿了顿,垂眸唇角勾了勾:“陈少看人都是带着标准的吗?人与人相处有时候就讲求个眼缘,我觉着好便是好。”

“呵呵”陈旭青冷笑一声,弹了弹烟灰,“既然如此,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请说。”

“朋友妻、不可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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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无小三,无误会!对于新出来的人物都是有理由的,小仙女们可以发挥想象猜猜君彦初和咱糖糖有什么关系。其实前面影子埋了很多伏笔,相信小仙女们都看出来了。那么咱先划个重点——平行时空!你们脑洞只管往大了开,哦呵呵呵呵。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4 冤家路窄

听闻此言,君彦初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不过手中的筷子却是放了下来,微微偏头:“你么?”

君彦初自然知道陈旭青说的不是他自己,只是对于他这种敌视的态度觉得有些好笑。一来二人交情不深,二来你又不是小糖的什么人,既如此,他人感情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哟!这是和自己杠上了?

陈旭青往椅背上一靠,眼底的眸光便冷了下来:“君少,大家都是明白人,我觉得我之前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又何必当做不懂?”

“哦?什么时候?”君彦初忽而起了玩心,也悠然往椅背上一靠,双腿交叠而坐。

这般坐姿,陈旭青带着冷意,自然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可君彦初却还是那么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放入眼底,给人一种超脱于世的感觉,怎么看怎么好看。

陈旭青便是对他有了敌意,也不得不说他这份风骨让人叹服。

呸!什么风骨?这丫的就一装逼高手!

“君少,不是真要我说得那么白吧?这样就没意思了。”

君彦初叉了块水果,垂眸浅笑:“话,自然是说清楚些比较好,语焉不详只会无端惹人误会。”

你好意思说惹人误会?不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让人误会吗?

“既如此,我就不兜圈子了。温糖是季少看上的人!”陈旭青摁掉烟蒂头,斜扫一眼,“据我所知,季少和你关系不错,说是朋友不为过吧?既是朋友,挖人墙角的事可不是身为朋友该干的,更非君子所为,你说对吧?”

“哪个季少?”

卧槽!有意思吗?

陈旭青扶额,耐着性子道:“季家二少,季寒,够明白吗?”

君彦初慢条斯理嚼着水果,哦了一声后问:“只是看上吗?”

“你”陈旭青自认口才不错,见得人也多了,很少碰上这么不上道的,君彦初这是故意挑衅!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他俩正处对象呢!季少是认真的。”

“他认真与否于你何干?”

“我是他兄弟!”你说有没有关系?

“所以呢?”

自诩脾气极好的陈旭青也不由来了些火气,还所以?所以你妈啊!

操蛋的,李北在就好了,他保证在李北动手的时候不拉!可是搁这干架多有失身份,一会怎么和小糖说?气结扯了扯衣领:“君少,算我求求你了,他俩情投意合,季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小糖点头的,结果转眼他就去了军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面”

“真是想象不出”君彦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季寒那么张狂的人也有对女人如此耐心的一面么?

“嗯?你说什么?”

“他们见或者不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有电话么?他若真有心相见,军营也拦不住他,除非是真的克制了感情真心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如此,倒是越发长进了。

“我你”合着他都白说了?陈旭青忽然有些无语,连生气都忘了,猛然往君彦初面前一凑,“君少,你玩我呢?我都在这求你了,你怎么”

君彦初轻轻一推,和陈旭青拉开距离,凤眼微扬:“求来的感情要来何用?再者又不是你对象,纵然是兄弟,有些事也不该你多嘴!”

“我你这话就”

“陈旭青,你是不相信温糖还是对季寒没信心?”

我特么是不信你啊!

“哎不是”陈旭青想了想一脸莫名,“我说君少,你这到底几个意思啊?”

君彦初带着几分嫌弃的目光扫了陈旭青一眼,平日里那么机灵,这时候怎么蠢了?

这眼神陈旭青心里窝火,他是在嫌弃自己?嫌弃啥?他又凭什么嫌弃自己?

“君少,说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有数。处对象不是小孩过家家,我知道小糖很好,身边肯定不乏追求者”

“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听他把话说完?和君家人说话怎么就这么累呢?陈旭青再次扯了扯衣领,说,“君少,我希望那些追求者里没有你,除非你没把季少当朋友,如此今儿就算我白费口舌了吧。”

君彦初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喝着:“陈旭青,你到底以何种身份来和我说这些?季寒兄弟兼好友?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确让人感动,可是不觉得在他俩感情这事上做法有些幼稚?你不是他们,轮得到你替他们做主?”

“不是”这人咋这么油盐不进呢?

“诚如你所说,日后温糖的追求者肯定不在少数,你今儿找我,以后是不是还要一个个去警告别人?你倒是闲得很呐!”君彦初放下茶盏,吃了口菜,“威胁警告或者宣示所有权,到底是谁的事呢?你说你抢了季寒的活,他能高兴?”

“呃”陈旭青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么个理哦,哎?不对啊,怎么成了他教训自己呢?陈旭青一拍大腿,“君少,我多事也好、得罪你也罢,我认了。你就给我句准话吧,天下女子那么多,何必”

“怎么不兴我对人好?”

“你换个人不行吗?”

为了季寒做到这个份上,君彦初也是佩服的,转头看了陈旭青半晌,忽而一笑:“我说陈旭青,世人都说你精明能干,我看却是蠢得很!”

“”卧槽!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啊。

“嗯,我承认我挺喜欢那丫头的,第一眼就上了心,不由自主便想对她好,不过”

尼玛!这特么是一见钟情吧?完了完了,果然被他给说中了,这丫的是个难缠的情敌啊。不过?陈旭青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觉得季寒如果现在在这里,也会和他一样的紧张。

“陈旭青,我且问你,这世上异性相处,难道除了男女之情就没别的了?对一个人好就一定是带有目的性吗?”

陈旭青摇了摇头:“所以你”

“都是聪明人,何必让我把话说太白?那样只会显得你很蠢!”

我圈圈你个叉叉,刚到底谁在那说——话就是要说清楚来着?好赖话全叫你说了,你咋这么能耐呢?

见陈旭青心气不顺,君彦初倒了杯茶推了过去:“喝吧,清清火。他俩马上来了,看到你这样难看。”

陈旭青扶额,这特么谁害的?抓起茶盏一口气给喝完了,刚放下茶盏,温糖和祁言礼推门而入。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温糖扫了两人一眼:“你俩这是”

陈旭青呵呵一笑,一把揽住君彦初的肩头:“许久不见,叙个旧。”

君彦初轻轻一扯,拉下陈旭青的手臂:“我们不熟。”

不带这么拆台的啊。

陈旭青暗自翻了个白眼,呵呵笑道:“君少真会说笑。”

祁言礼忍笑,看来某人被吃得死死的,不由又多看了君彦初几眼,这个姓君的年纪轻轻,本事还真不小呢。

接下来陈旭青恢复了常态,和往日一般谈笑风生,仿佛之前在君彦初那受的闷气不曾存在过,抛开之前那茬,接风宴也算得上开开心心了。

吃完饭,陈旭青便将三人送回学校,男女生宿舍离得不算远,就算远,身为男士也有送女生的义务。

三人将温糖送到女生宿舍门口,正准备道别,君彦初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平安扣来。走到温糖面前,自然而然又不容拒绝地将平安扣挂到了温糖脖子上:“随身携带,不要随意取下。”

“这”无需触碰这颗平安扣,当君彦初拿出来的时候温糖便感应到一股醇厚精纯的灵气,好东西。

君家出手的东西千金难求,自然贵重的很。祁言礼不知,陈旭青却是心头一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随手就送了?且不提这块平安扣现在的价值,便是这玉扣本身就价值千金了。确定他对温糖没意思?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不行,这事还是得和季少说说。

君彦初只当温糖不好意思收,按住了她的手:“是挺贵重的,所以你更得好好爱护。”

“”温糖忽然有些想笑,这人说话做事都不按常理出牌呀,不过这性子,她喜欢。莞尔一笑,“谢谢,下次我请你喝茶吧。”

“好,我等着。”

“那我上去了,你们慢走。”

等温糖上了楼,三人便转身离去。

“君少,大手笔啊,就那么送出去了?”

“你有意见?”

“不是,这个我倒是巴不得,毕竟也是为小糖好不是。就是你看,能不能给我也当然,我不白拿”

君彦初一眼便瞄到了陈旭青胸口那露出外衣一角的吊坠:“你不是有了吗?”

“那能一样吗?”

“我看你这个就挺好。”

陈旭青眨了眨眼,好?这是小糖送的,怎能和你们君家的比?得,一句话,就是求不来咯,小气!

话分两头,温糖摸着平安扣想着君彦初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对自己太好了,可是这份好里自己并没觉出任何其他的目的,没有丝毫的旖旎,似友似亲人,就好比自己对他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就是毫无道理、没任何来由就想和对方亲近。

正常吗?正常中似乎又带有几分不同寻常。

想着温糖便到了寝室的门口,内里一阵嬉闹声传来,听着便是出自三人之口,嗯,都来齐了,不过好像其中有两道声音较为耳熟。

推门而入

笑声戛然而止,三人同时望向门口。

“温糖?好巧啊,没想到咱们一路而来不说,居然还是同一个寝室的。”看清了来人,惊讶中萧玉燕欣喜地跑到温糖身边,“缘分呐!”

温糖笑了笑:“是挺巧的。”

何止?巧的不能再巧了。温糖似笑非笑望了那头一眼,天下那么大,这样也能遇上?就说耳熟来着,原来是她。

“啊,你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吧?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名不虚传。”一名打扮时髦的女生笑着走了过来,笑眯眯盯着温糖看了半晌,“真好看。”

这笑容,人畜无害,可爱又亲切,谁看了都欢喜。

温糖却是不着痕迹挪了一步,不咸不淡应了声:“谢谢。”

这女孩的眉眼

“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沈楚楚,你叫我楚楚就行。很高兴和你一个寝室,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沈楚楚伸出手,歪着脑袋笑问,“我可以叫你小糖吗?”

温糖轻轻挨了挨沈楚楚的手便松开:“随便。”

“呵呵”还是一如既往地清高啊!

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传出,也不知他人听出来没,反正温糖在看到她时对她有此反应在意料之中。

“你和燕子认识了我就不多说,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另一位室友吧。”沈楚楚笑着拉过一旁的女生,“这是林如。”

林如原本就不喜欢温糖,自己在石榴村遭遇那么多事也是因她而起,心里恨得要死,可惜技不如人。本以为以后天各一方不会有再见的机会,结果对方居然考上了京大,还是全国状元,自学成才?她还真有些不相信。这也就算了,井水不犯河水就好,谁知居然被分到了一个寝室。

自己有些事的确不那么光彩,偏偏她全知道,想到这里心里就膈应得慌。

真是冤家路窄!

“好久不见。”掩下心里的不愉,林如扯出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和温糖打了个招呼。

明明心里不舒服,看自己不顺眼,却偏生做出一副温婉又友好的模样,假的很!看来惯会做戏这一点丝毫没变。

“嗯,的确有些日子了。你的病”

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如脸色微僵,她是故意的!果然天生和自己犯冲。

“小病小痛不足挂齿,劳你惦记,你还是那么好心啊。”林如皮笑肉不笑说道,尤其加重了好心二字。

咬牙切齿的既视感,怨念不小呢。

“哦,那就好。”

似乎没察觉出二人之间的暗涌,沈楚楚惊讶问道:“咦,你们认识?”

林如笑着点头:“当然认识,我当知青那会去的就是他们石榴村,所以和她也算是老交情了。燕子刚还在说缘分,我俩也是啊,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缘分不浅呢。”

“好羡慕你们这样的缘分”

萧玉燕噗嗤一笑:“楚楚,咱们不都在一个寝室么?你羡慕什么?该别人羡慕我们才对。”

“对哦,咱和状元一个寝室,这就是天大的缘分。为了这种难得的缘分,必须庆祝一下。今晚我做东,请大伙吃饭,谁都不许拒绝哦。”

“那多不好意思啊”

“我是本地人,理当尽地主之谊。是不是不给我面?我生气咯,告诉你们,我生气起来自己都害怕。”

“你这人可真逗。”林如似乎对沈楚楚很有好感,嬉笑一声点头,“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这样才对。”

看着沈楚楚笑颜如花,温糖有些厌烦,这人看似自来熟,待人亲切没什么距离感,而且脸上一派天真,实则言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霸道得很。

不给面就生气,这话绝非玩笑,偏生装出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论起演戏,这个也不差,比起林如甚至更为高段,因为那双弯弯的笑眼看着比林如真诚多了。若非自己是修行之身,五感比常人灵敏又会看面相,当真就察觉不出她那眉宇之间隐隐散发的一抹戾气。

温糖朝沈楚楚又看了一眼,这戾气时有时无,却是骨子里自带的,蹊跷了。似乎察觉到温糖的注视,沈楚楚笑眯眯抬头。

四目相对,沈楚楚带着灿烂的甜笑,看起来十分友好,甚至带了几分热切,可那抹若有似无的戾气却在一时间变得分明起来。

温糖心底咦了一声,合着是冲自己来的?没理由吧,不过有意思。

四人齐聚,自然闲话家常,从生活聊到学习,气氛十分和谐。交谈中得知了各自的专业,当听到温糖是考古系时,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冷门了吧,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这个?

萧玉燕是文学专业,林如选的是外语系,不得不说林如在这方面倒是有些远见。

无论前世今生,掌握一门外语必不可少,日后走上社会,无论工作还是其他,选择面广,更易生存,倘若发展得好,前途远大。这个林如,还真是个有野心的。

让温糖觉得意外的是沈楚楚,她选择了信息工程专业。这个时代科技还没那么发达,也许比起现世这时候,历史进程稍有不同,兴许有高于现世的存在,但跨度不算太大,那么选择这个专业的也不多,至少算不上热门,尤其是女孩子。

若说自己选择考古他人无法理解,那么沈楚楚这样的选择和她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温糖忽而失笑,觉得自己有些阴谋论了。不管对方对自己是不是隐藏着敌意,自己可以防,但是不能先入为主就给人定了“罪”。

四个女孩年纪相仿,抛开什么个人恩怨,聊天的时光总是特别快的,很快就到了傍晚。

“走吧,我们去吃饭。”沈楚楚给自己补了下妆,自来熟去挽温糖的手。

温糖借着拿包不着痕迹错开一步,完美越过了沈楚楚。

沈楚楚挽手的动作落了个空,一丝不悦一闪而逝,随后笑眯眯转身,左右挽起林如和萧玉燕:“咱走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5 心机深沉的大小姐

四个少女,各有各的特色。娴静的、活泼的、温雅的、清冷的,又青春少艾,走在校园里立刻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牢牢吸引着来往行人的目光。

“她们是一个寝室的吧?哇,美女齐聚啊。”

“话说个个那么漂亮,成绩又好,还同一寝室,老天是把优秀的人都集中在一起了么?”

“就跟一幅画似的,好想把她们都画下来。”

“呵呵,你看那边,已经有人开始素描了呢。我为什么不是学美术的啊?啊啊啊”

“话说和温糖一个寝室,她们怎么这么好运气呢?”

“咱能要求换寝室不?”

一开始大都是赞美四个女孩子的,到后来话题就围着温糖转了。

萧玉燕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脸上一直带着甜美的笑容,心里想的和大伙一样,为有温糖这样的室友感到骄傲。林如的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了,笑依然在笑,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那笑容十分勉强。垂眸掩下眸底的暗色,凭什么自己要被拿来和她做比较?

林如不开心,沈楚楚也没好到哪去。不过比之林如,情绪掩饰得极好,一双笑眼依旧如那弯弯的月牙,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点也不在意,乐呵呵地挽着二人的胳膊巧笑颜兮。

温糖走在三人身后,闲庭信步,仿佛什么都没在意,却又从沈楚楚身上发觉了那再次增长的戾气。

嗯沈楚楚,这人的确透着古怪。

到了校门口,一旁停了辆黑色的小轿车。还不待四人走近,车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拉开车门对着沈楚楚说:“大小姐请。”

男人有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面相十分正直,对沈楚楚的态度极为恭敬。

有私家车和专属司机,而且这司机一眼便知素质极高。温糖扬眉,沈楚楚身份不低。

林如显然十分惊讶,不由朝沈楚楚多看了两眼,千金大小姐么?值得结交,面上却一丝不显。

萧玉燕是个情绪外露的,见对方对沈楚楚如此恭敬,笑说:“哇,楚楚,你们家还有小轿车啊。老实说,你是不是电影里演的那种豪门千金小姐?”

这话自然带着玩笑成分,但是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沈楚楚内心十分享受被人捧着的感觉,面上却是嗔笑一声:“什么千金小姐?哪那么夸张,还不是普通人啊。陈叔也真是,我不过说要和同学一起吃饭,您非要开车在这等,说不能亏待了我的朋友。现在好了,搞得所有人都盯着我这么高调,真不好意思。”

说是不好意思,话语里却透着十足的骄傲。亏得她一脸的娇俏,这话听着还挺无心的。

萧玉燕似乎没听出沈楚楚话里的优越感,毫无心机地跟着她一起笑。林如倒是多了个心眼,千金小姐看来真不假,这做派妥妥的娇生惯养,结交之心更胜,笑道:“今儿托了你的福,咱还能坐一回小轿车。”

“嗨,什么托福?不就是个代步工具么,造出来就是方便大众的,没什么稀奇。走,我们上车。”

呵呵,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沈楚楚率先坐到了副驾驶,司机陈兴河便立刻拉开了后座门,只手一请:“请。”

萧玉燕和林如带着几分腼腆和兴奋坐了进去,温糖是最后上车的,对着陈兴河淡淡点了点头:“谢谢。”

一声谢,没有刻意的逢迎,听得出完全出于礼貌,嗓音透着清冽,却让人如沐春风。一股清雅的幽香窜入陈兴河鼻尖,不由朝温糖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愣住了。

这孩子

像,太像了,仿佛看到了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一时的失神被沈楚楚纳入眼底,微微垂眸,心底一声冷哼,转眼便掩了眸内的异色,笑着唤了声:“陈叔?干什么呢?走了。”

发觉自己的失态,陈兴河连忙敛了心神,朝温糖礼貌点了点头后关上了车门,自己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上路。

因为心里有些在意,一路上陈兴河没少从后视镜里默默打量着温糖。

这孩子当真气质卓绝,上车后不似那两人透着新奇,而是极为随意地靠坐在后座上,要么恬淡地看着窗外,要么干脆闭目养神,悠然自得得很。

同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这孩子心性似乎沉稳得多。也不是说她不够青春、过于老陈,相反有股骨子里自带的高贵。双眸清澈却冷淡,似乎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又好像什么都能一眼看穿,高傲优雅,却并不惹人厌。哪怕什么也不说静静坐在那里,却无法让人忽视,天生自带光环,一身风骨。那神情、那模样,妥妥的大家之范。

陈兴河是看着沈楚楚长大的,对于自家这位小姐,陈兴河自然是喜欢的,因为她足够优秀。打小就不让人操心,漂亮懂事又聪慧,而且活泼会来事,成绩也是一等一的好,兴趣爱好广泛,学业上一直名列前茅,许多比赛都是头筹。别说得沈家上下疼爱,便是来京城的这几年,上流社会中谁不说她好?都说沈家出了个好女儿,把儿子都比下去了,千金小姐当如是。

然而在看到温糖的时候,陈兴河忽然有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错觉,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家小姐不好,只是莫名就觉得自家小姐和她比起来,似乎少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又有些说不上来。

发觉自己又有些走神,而且自己的这种想法过于荒谬,甚至对自家小姐极为不尊重,陈兴河面带愧色看了沈楚楚一眼,到底还是多心了。

陈兴河以为自己情绪掩饰得很好,却不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沈楚楚看在了眼里。

沈楚楚勾唇浅笑,转头看向窗外,嘴角依旧上扬,心情似乎极好,然而他人看不见的眸子里却全是冷光。

老家伙,你也注意到了吗?真是沈家的好狗!

到了地,四人下车,温糖一瞧,哟,又是御食坊?一天之内来了两次呢。

御食坊的档次在京城数一数二,之所以这么说,陈旭青和君彦初都说好自然是真好,而且从来此的人便可见一斑,非富则贵。

季寒曾经给她科普过京城的家族,京城姓沈的,有身份的人家

沈冠林!

市长?

这来头真不小。

若是自己没想错,这个沈楚楚可不就当得天之骄女一词么?

沈楚楚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带着三人进入了包间。

四人坐定身后,沈楚楚笑着将菜单递到了温糖手边:“小糖,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温糖没接,而是倒了杯茶浅酌一口:“客随主便。”

“那可不行,我做东自然要你们都满意,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口味,万一你们不喜欢,吃得不开心事小,浪费粮食就罪过了。”沈楚楚执意将菜单塞到了温糖手里,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看了三人一眼,“这样吧,你们依照自己的喜好各自点几道菜,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说话真是面面俱到,极会做人,妥妥的人精。

话说到这份上,温糖也就不再推脱,随意点了两道,都是中午自己吃过觉得不错的,而且有京城特色,随后便把菜单推给了身旁萧玉燕。

京城烤鸭和金玉满堂么?

沈楚楚心底哦了一声,倒是会点。

萧玉燕对着菜单却有些犯难,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一看那价目表就有些咋舌。虽说自家条件还可以,可像这样正儿八经来大酒店吃饭还是头一回,不免心里有些发怵。

“林如,我不会点,要不你来?”

林如倒是大方接过菜单,看了几眼,当看到菜价时心里直突突,好贵!眼珠转了转,笑问:“我都可以,就是不知你们有什么忌口的。”

萧玉燕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挑食。”

林如将目光转向温糖,以眼神询问。

温糖放下茶盏,淡淡说道:“我点过了,你们随意吧。”

林如闻言便将菜单递还给了沈楚楚,笑意盈盈:“还是楚楚你来吧,我们对这里也不熟,反正大家都没什么忌口的,你点的决计错不了。”

将主动权交还给回去这一做法深得沈楚楚的心,嗯,是个伶俐人,说话也好听,虽说带了几分讨好,可很正常不是吗?人往高处走,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主咯。”

沈楚楚便点了几道菜,一听菜名,林如和萧玉燕各自心惊,这几道菜全是御食坊的招牌菜,加上温糖所点,一桌下来上百。

乖乖,真心财大气粗,不知道自己的胃能不能受得起这样金贵的招待呢?

等菜期间,四人喝着茶、聊着天,却各有各的心思。

温糖淡漠如常,不知他人心里如何作想,却毫无意外感受到身边沈楚楚若有似无又有意无意观察自己的目光。

他人感受不到,温糖心里却清楚得很,这目光带着审视以及侵略,虽然隐藏得很好,可还是逃不出她的五感。

沈楚楚对自己未免太过上心了,上心得让她有种自己成为对方猎物的感觉。

绝非好现象。

上菜之后,林如和萧玉燕还稍显局促,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色都不敢率先动筷。温糖倒是自如得很,动手包了片烤鸭递给了萧玉燕:“京城烤鸭乃是一绝,尝尝。”

萧玉燕受宠若惊:“谢、谢谢。”

哟,这时候你反倒像个主人家了?喧宾夺主脸大!林如暗自嗤鼻,笑问:“你这样子可不像是第一次来啊,连这都知道?”

“京城最具特色的不就是这烤鸭吗?”温糖没正面回答林如的话,可言下之意很明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呵呵,说得也是。”林如干笑一声附和,总不好说自己没见识吧?看着温糖又包了一个自顾自吃得欢快,暗自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怎么吃吗?别贻笑大方了。

林如是真没吃过烤鸭,自然也不敢轻易动筷,而是就着自己面前的菜吃了两口。

沈楚楚见状包了一个给林如递了过去:“小糖说得没错,京城烤鸭远近闻名,而且独御食坊的最为正宗,你也尝尝,保准你说好。”

若说萧玉燕受宠若惊,沈楚楚亲自给递来的,林如更觉得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当然也注意到了沈楚楚的动作,本以为温糖不懂装懂,却不料人家一点没错,还真就是这么吃的。心里越发不舒服,她怎么处处都高自己一头?

说来林如的怨念有些外露,萧玉燕是个傻大姐,丝毫没察觉到,沈楚楚却看了个明白。

哟,这二人有嫌隙呢。

真好!

“都别客气啊,今儿都给我吃完,不许浪费。当然了,如果不够我们再点,别给我省钱。出来吃饭,最主要就是开心。”

话虽如此,林如和萧玉燕还是有些拘谨,毕竟不是家里,在外还是得注意形象。

沈楚楚扫了几人一眼,一方面觉得二人上不了台面,另一方面又是满意的,这才是普通人家该有的样子。至于温糖么

比起二人的谨小慎微,温糖就显得大方多了,而且用餐礼仪十分得体。优雅从容,吃得不算快,可吃的比那二人都多,你说她不客气吧,她也是细嚼慢咽。慢条斯理看着十分舒服,一点错都挑不出,坐在那安静吃喝就跟一幅画似的,丝毫不像农村出来的。

没有半点拘谨不说,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就连剥虾都那么优雅,而且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没半分的意外,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就好似在吃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便饭。

如今的农村人都这样?那才是有鬼了!

沈楚楚不动声色观察了温糖半晌,先一直没在意,眼下总算发觉到温糖穿着的不同。

咦?这料子居然是真丝面料的。

这款式

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简单大方,却出奇的好看,甚至于把自己身上的这套洋装都给比下去了。

沈楚楚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但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嫉妒了。是啊,她凭什么要嫉妒?自己是高门千金,而她纵然是高考状元,也是小旮旯的穷山村出来的,和自己全无任何可比性。

可是莫名就有些在意,这些东西她打哪来的呢?一般人可穿不起,便是高门大户似乎也做不出这样精良的款式。

种种迹象透出古怪,这不寻常。

沈楚楚心思一动,问道:“小糖,你的衣服真好看。哪买的?”

温糖淡淡一瞥:“自己做的。”

“你还会自己做衣服?好厉害!”沈楚楚眸光一亮,双眸亮晶晶的好像十分佩服她的能干,伸手摸了一把,“咦?是真丝的?”

这手感真是绝了,凉凉的,滑滑的,触感柔软顺滑,比自己那些真丝衣服摸起来都舒服。

真丝?真丝可没这质感!

温糖可不会说自己的衣服是空间里天蚕丝做的,不甚在意说道:“差不多吧。”

温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沈楚楚若为了一件衣服而刨根问底就显得很失礼了。

对于温糖不咸不淡的态度沈楚楚打心眼里不喜欢,但聪明地没表现出来,依旧一副笑脸,继续招呼众人吃饭。

菜有点多,四人根本吃不完,最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沈楚楚选择了打包带回。这举动让林如二人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瞧瞧人家,一点没有那些高人一等千金小姐的陋习,这才是真正的教养。

陈兴河将四人送回学校,车子依旧停在了校门口,沈楚楚拎着打包盒下车,林如极有眼力地接过:“我来拿。”

“没事,又不重。”话虽如此,却任由对方接了过去。

“楚楚你尽了地主之谊,这点小事我们来就好,不然吃了白食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什么吃白食?瞧你说的这话我可不爱听,没下次哦。”沈楚楚嗔笑一声,“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

估摸着是要交代他们家司机几句,林如点头,拉着萧玉燕就走了:“嗯,你快点来啊。”

“好。”

见三人渐渐走远,沈楚楚回头,恰巧看到陈兴河盯着温糖的背影出神。

还看?谁才是你家小姐?!

沈楚楚心底不愉,却是笑眯眯踱到了陈兴河身边,笑问:“陈叔,您觉得我这几个室友怎么样?”

“嗯,看着都挺好的。”

“我就说肯定都好相处,就你们瞎操心,不就是住校么,还怕我被人欺负?我这么可爱,谁忍心欺负我呀。”沈楚楚娇滴滴撅嘴,对着陈兴河撒娇,“您回去和我爸妈一说,他们还不放心?”

“是,肯定放心。”

“对了陈叔,我刚忘了给你介绍,给我拿饭菜的是林如,她挽着的是萧玉燕,而那个漂亮得不似真人的是今年的高考状元——温糖。”

“她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陈兴河讶然,原来她叫温糖啊。

“很厉害吧?虽然人家是小山村出来的,可是看着气质超群呢。我很喜欢她,和她这样的人做朋友一定很好,您说对吗?”

“大小姐你太谦虚了,是您自己足够优秀,身边才会聚集优秀的人,她们能和您交朋友也是她们的福气。”

嗯,这话中听。

“不过陈叔,你有没有发现温糖很像一个人?”

“哦?”陈兴河心底一动,大小姐也发现了吗?

“陈叔,您素来眼神最毒,怎么今儿反倒眼拙了呢?您不觉得温糖和我妈年轻的时候很像吗?我在寝室里刚见她那会儿吓了一跳,还以为见到我妈了呢。”沈楚楚眉眼弯弯,一眨不眨盯着陈兴河,笑问,“陈叔,你说该不会我妈有个遗落在外的女儿吧?要不您回去和我爸妈说说”

“瞎说!我也是沈家的老人了,夫人有几个孩子我还不清楚?”陈兴河原本也是带着疑惑的,听到这里反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人有相似不足为奇,我还听过那种明明不是亲人,却长得像双胞胎的人呢。大小姐您想多了,沈家绝对没有什么遗落在外的儿女。”

“可是真的很像啊,我倒真想要个像她那样的姐妹呢。”沈楚楚噘了噘嘴,看着有些遗憾叹了一声,转而笑道,“要不您回去说说,咱认个干亲也好,这样我就”

“大小姐!”陈兴河失笑摇了摇头,“您就是心善,您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哪有对人家有好感就随便认干亲的道理?便是做朋友也要看品行,您可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哦”沈楚楚闷闷低头,眼角却是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好吧,我就是太喜欢她了,想要一个这样的姐妹”

“哟,这话让二少爷听见可得伤心了,还以为你这做姐姐的不喜欢他呢。”

“好嘛好嘛,我就这么一说,我不说总行了吧,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不好?”

面对如此娇俏拉着自己手撒娇的沈楚楚,陈兴河心都软了:“嗯,以后都不许说了。”

“好的陈叔。”沈楚楚笑眯眯点头,“那我回寝室咯,您回去让我爸妈放心,我在学校挺好的。”

“好,大小姐慢走。”

陈兴河慈爱招手,目送沈楚楚远去。回头摇了摇轻笑一声上车,自己之前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居然真的起了回去一说的念头,实在不像话。

走远的沈楚楚回头看了一眼,唇角一弯转身,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回宿舍。

------题外话------

嗯又出来一个反派。

作妖是肯定的,让人牙痒痒也是一定的,但是被虐的肯定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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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都是些什么人啊?

正式开课前,大一的新生都会进行军训,即便是平行空间也不例外。

当新生们穿着统一的训练服齐聚操场,那场面还是非常壮观的。

考古系的人真不多,加上温糖也就区区五人,而且独她一个女生,因为人数太少,不会单独列队,而是和其他系别的学生编排在一起,温糖自然而然便分到了女生队伍中。

这个时候温糖才发现,齐文清居然也在京大,而且和自己同属一个系别。

“真巧。”温糖向齐文清打了个招呼。

齐文清也没料到温糖会选择考古系,意外之余也回应了一声:“的确很巧。”

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简单一个照面,二人分别归入了自己的队伍。

其他同为考古系的三名男生啧啧称奇,对温糖更是关注有加。

高考状元谁都想认识,更何况对方是个美人?偏偏选择了考古系,谁不宝贝?

对于温糖这样一个考古系仅有的女生,男生们必然要对她团宠。

教官们很严厉,不因男女天生体格不同而对女生放水,烈日炎炎之下,所有人开始站军姿。

这年代,穷苦人家出来得多,相对身体素质都还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有人吃不消。那些富家子弟考进来的没受过什么苦,站不了多久就开始头晕目眩。

教官们利眼一扫,许多腿肚子在打颤的一个激灵,勉强站直了身体。然而二十分钟后,陆续有人腿软,尤其是女生,摇摇晃晃的,队伍很快变得歪歪扭扭。

沈楚楚艰难咽了下口水,抬眸望天,白花花的太阳晒得眼晕,忍不住便用手遮住了眼睛。

“四排第六个女生,干什么呢?站直了!”

教官一声吼,沈楚楚委屈咬唇:“教、教官我、我快不行了。”

年轻的教官走到沈楚楚面前,上下看了几眼,细皮嫩肉又细胳膊瘦腿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一张苦哈哈的脸被晒得通红。不过这丫头嘴里说不行,却还在咬牙坚持,韧性倒是不错,就是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教官又回头看了一圈,许多女生都露出了相应的疲态。

“再坚持十分钟。”

“是!”沈楚楚立刻挺胸收腹,脸上扬起一抹坚强的笑意。

教官满意点头,转身巡视了一圈。在经过温糖的时候微微顿步,这个倒是好风骨,不由多看了温糖两眼。

但见她站得笔直,双眼直视前方,目不斜视,身姿笔挺得纹丝不动。除了脸有些微红,额头冒了些细汗,气息很稳。

这军姿,标准、挺拔!

是的,挺拔!明明是个个头不高的女生,看起来很柔弱,教官偏偏从她身上看到了军人的风骨,英姿飒爽,如何不挺拔?

这个真不错。

照这形势看来,半个小时对她来说决计不成问题。

好苗子。

站军姿对于温糖来说的确是小儿科,身为修行之人,倘若连个军姿都站不好、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住,她哪好意思说自己是修行的?别说半个小时,就算风吹雨淋一整天也不带眨眼的。只是为了不太过打眼,才让自己出了层细汗,要不连半滴汗都不会有。尽管如此,还是让人刮目相看。

齐文清自然知道温糖的能耐,看到这样的温糖也只是轻轻扬唇,小丫头片子你就继续藏拙吧,呵呵。

陈旭青本还有些担心温糖,哪怕他知道温糖有些身手,可在这么炎热的天保持标准军姿半小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便是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然而在看到温糖那笔挺的身姿时心底里叫了声好,同时自己也不由自主站得更直,怎么着他也是个大男人,总不能连女生也比不过吧。

君彦初自然也在关注温糖,讶然之余莫名升起一股她本该如此的念头。

咦?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轻笑一声,也许是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显示了她的不凡和坚韧。

三十分钟整,教官宣布解散,休息十分钟后集合。

众人宛如解脱一般软了身体,不少人直接就地坐了下来,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多挪一步都懒得动。女生们更是腿脚打颤地相互搀扶着去到了树荫底下纳凉休息,捶腿的捶腿,喊累的喊累,恨不得就此睡上一觉,连教官处有水分发也视而不见,尽管口干舌燥,就是不想动。

温糖不紧不慢走到树荫底下,往树干上一靠,拨了拨稍显汗湿的碎发,左右两侧立刻多了两条人影。

君彦初和陈旭青各自伸手,朝温糖递出水壶。

“还行吗?”陈旭青问。

“喝口水。”君彦初如是说。

“没那么娇贵。”温糖扫了二人手里的水壶一眼,“我不渴。”

“不渴也得喝。”君彦初直接打开水壶塞盖子送到了温糖手里,“保存体力,补充流失水分,一会会更累。”

都塞到温糖手里了,也就顺理成章接过:“谢了。”

这家伙!动作倒是快。不过想着也是为了温糖好,陈旭青也就不计较她喝的谁的水,仰头自己大灌了一口:“小糖你真行啊,你看看别人,尤其是女生,哪个没喊累?就你一脸的风淡云轻,连我都觉得有些撑不住。”

君彦初斜扫一眼:“很光荣?”

“”得,又被鄙视了,可是谁能和你们君家人比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许多男生原本想要上前献殷勤,可是看到温糖身边左右两人的时候就不往前凑了,得,被人给抢先一步,下次早点。

沈楚楚自然也是有人照顾的,小口小口喝着男生送来的水,注意力却是放在了温糖那头。

那两个男生是谁?看起来很不一般呢,和给自己送水的男生比起来,完全天壤之别,为什么对温糖那么殷勤?因为她那张脸吗?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有张漂亮的脸蛋走哪都特别吃香,居然把自己的风头给盖过了。

一种名为嫉妒的东西又再次滋长开来。

怨念一起,戾气更甚,君彦初敏感察觉到怨气,回头便对上了沈楚楚那闪烁不定的眼。

这双眼暗藏祸心。

沈家女儿么?传言果然不可信。

四目相对那刻,沈楚楚莫名心惊,同时惊于对方的颜值,好帅!并不知道自己泄露的那丝怨毒之色被对方给捕捉到了,立刻扬起一抹自认为甜美的笑容。

做作!

君彦初只觉得辣眼睛,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回头问道:“那是你室友?”

“嗯?”温糖扫了一眼。

“就看你那个。”

人家明明看的是你,温糖只做不知,点了点头:“是。”

“离她远点。”

“都一个宿舍的”

“心术不正!”

只一眼便看出端倪了吗?果然君家能人,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哦。”

陈旭青顺着温糖刚才看去的视线望了一眼,哦,原来是沈家人啊,心术不正么?君彦初一语断言绝对不会有假,复而想起早前回京时自己的发现,这事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得继续仔细查查了。

君彦初转头之际,沈楚楚的笑意一僵,他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自己无往不利的笑容竟然就这么被人给忽视得彻底,眸光立刻冷了下来。垂眸喝了口水,什么东西?也就一张脸能看,真以为她稀罕吗?

“哎呀,小糖真是厉害啊,我感觉自己都要晒脱水了,头晕眼花的站不住脚,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不科学啊。”萧玉燕抱着水壶猛灌,却是带着羡慕和崇拜的目光看向温糖。

林如坐到沈楚楚身边,笑说:“人家做惯了农活,太阳底下劳作一天也不成问题,身体素质自然比我们好。”

看似在夸,实则在说温糖乡下人,皮糙肉厚,不如城里人金贵。

萧玉燕没听出来话外音,还一个劲点头称是:“我也得多锻炼锻炼了,向小糖学习。”

林如呵呵一笑,这大傻妞,心思够单纯。

“小糖不单能干,在石榴村也是一枝花,可招人喜欢呢。”林如双眸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是酸得很,意有所指,“看到那个男生没?叫陈旭青,是石榴村的男知青,一直以来和她关系就很好,没想到在京大又遇上了,有朋友照顾真好。”

沈楚楚已经完全确定林如和温糖不对盘,对于她这话自然会顺着她的意思解读,男女关系复杂么?不过最为让她在意的是陈旭青这个名字,别是听错了?

“你说谁?”

“陈旭青啊,就那个。”林如朝前一指,忽然察觉到什么,“楚楚你知道他?”

陈旭青的大名京城圈子里谁人不知?沈楚楚自然听过,只是无缘相见,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温糖居然和他交好?真是好命!

“嗯,听说过,名气挺大的。”所以温糖那身衣服很有可能是陈旭青送的咯?嗯,一定是这样。

呵呵,她倒是会利用自己的先天外在条件。

高考状元?也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庸俗女人而已。

林如是完全没想到陈旭青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的,以前只道他家里条件不错而已,可听沈楚楚这么一说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她说名气大,肯定不假,因为人家是千金小姐啊,属于社会上层圈子的人,结交的人自然非富则贵,连她都这么说,那陈旭青来头可不小。温糖到底何德何能?

自己居然看走了眼?忽而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和他们多套套近乎呢?等等,换言之季寒他们几个应该都是有身份的人。想起季寒,林如又是满肚子怨气,凭什么一个个都对温糖另眼相看?陈旭青现在都

嗯?这就有意思了,陈旭青以前对她可没这么殷勤,难道也看上她了?哈哈,如果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看上一个村姑?充其量不过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来点清粥小菜换换口味而已,这么一想,林如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快意。

温糖,你得意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个玩物!

林如心情豁然开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猛地从地上站起,格外的意气风发:“休息得差不多了,走,集合去。”

萧玉燕莫名其妙看了林如一眼,你这忽然间的斗志是打了什么鸡血啊?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太差么?嗯,必须得加紧锻炼了。

君彦初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这寝室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一个个的不是身边跟了东西就是包藏祸心,小妮子今年犯太岁么?

“温糖。”

“嗯?”

“你”要个八字会不会吓到她?这么一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君彦初话锋一转,“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会自己注意,训练强度可能有些大,别逞强。”

“嗯。”肯定不是要和自己说这个,那他叫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呢?

算不了命盘,看个面相也可以,君彦初仔细盯了温糖半晌。

原先没怎么注意,眼下一瞧,何止是富贵?凤格呢!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尊贵的面相,若是有八字就更好了。不过安心不少。

温糖见君彦初这么盯着自己,心下暗笑,这是在给自己看相么?摸了摸脸:“怎么了?”

君彦初神情坦然,丝毫不觉得尴尬,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条帕子递了过去,睁眼说瞎话:“脸脏了,擦擦。”

“”她咋这么不信呢?温糖接过往脸上抹了一把,“现在呢?”

“嗯,干净了。手帕你留着,一会擦汗。”

呀,你是怎么做到煞有其事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谢了,洗干净还你。”

“不用,你自个儿留着,我还有。”

“哦。”君家长孙看着淡漠,实则还挺逗嘛。

“差不多该集合了。”说完,君彦初转身,扯了发呆的陈旭青一把,“还不走?”

回神的陈旭青凑到君彦初身边,斜眼打量:“你刚在干嘛?”

“你不都看到了吗?”

“所以才问你啊,你那么盯着她看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君少,你可是说过”

“男未婚女未嫁,我看一眼怎么了?你还看得少了?”

“哎不是”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陈旭青上前一步拦在君彦初面前,“君少,我说你到底要干嘛,说清楚。”

君彦初脚步一顿:“我看你有血光之灾!”

“”卧槽!不带这么诅咒人的啊。一愣过后,陈旭青脑子灵光一闪,转瞬似明白了什么,心底一宽,呵呵笑道,“所以你其实是在给她看相?”

“倒也不蠢。”君彦初又瞟了陈旭青一眼,见他印堂处略微泛黑,可不就是血光之灾之兆吗?不过那块平安扣不错,可以为他挡去一灾,如此自己也就不必多嘴了。

“”陈旭青扶额,得,自己是碰上克星了,深吸一口气,不计较不计较,人家铁口直断不能得罪,问道,“所以怎么样?”

“贵不可言!”

“当真?”

君彦初白了陈旭青一眼:“爱信不信。”

还真是!陈旭青自然知道君彦初不会在这事上说假,当即就乐了,转念想想季寒,这俩人要真成了,温糖以后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可不就是贵不可言么?

嗯,这事有谱,得空给季少道喜去。

一天军训下地,大部分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女生们更是叫苦不迭。各自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唯独温糖精神爽利,在宿管阿姨的吆喝下接到了季寒的来电。

“军训怎么样?”

“挺好的。”

“也是,不过太阳大,你自己还是多注意些,别中暑了。”

“你可真够操心的。”

“是啊,谁让你自己不上心呢?室友怎么样?”

“嗯”温糖沉吟片刻,说,“林如和我一个宿舍。”

季寒在那头皱了皱眉:“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还有齐文清也在,而且和我一个系的。”

“他也在?”提起齐文清,季寒就膈应得慌,这特么都是什么缘分?“离他远点。”

“你够了啊,吃的哪门子醋?”

“我可没那么小气,单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相信我,男人的直觉。”

得,怕是又想到那什么狼妖了,这个坎就过不去了么?温糖有些无语,转了话锋:“我碰上君家人了。”

“君彦初人不错,身为君家长孙,能力不俗,有他在我放心。”

陈旭青这大嘴巴!不过这话这时候倒是大方了?结果下一句便闻:“人是不错,可到底是个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可给我把持住,多想想我,我不比他差。”

这人真经不得夸,便是心里想想都不行,三两句话就打回原型,真特么是个醋王,温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笑,严肃点,和你说正经的呢。”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这世上能让我全身心信任的,你首当其冲。”

“那你这我可以理解为你有了危机感吗?”

“身为男人,无论对人对事,任何时候,危机感必须得有。我承认他很优秀,也正因为他足够优秀,我才更为上心。放心他在你身边是因为他的能力,紧张也是因为他的能力,哪个女人不爱英雄?你若看上他说明我不够好,那么我必须得自省了;他若对你有意说明我和他眼光一致,英雄所见略同,说来也是值得高兴的,因为你值得所有人对你好。但是,我绝对不会输给他的,你——温糖,只能是我季寒的!”

嗯,说出这样的话,不像以前一样一味吃醋,表明他又成长了。温糖心头暖烘烘的,莞尔一笑:“说完了?”

“有没有觉得我霸气?”

“是挺霸气的。”

“那么有没有一点小感动呢?说有。”

温糖似乎可以看到他在那头期待的小眼神,轻咳一声:“你好没脸。”

“你面前我早没脸了,快说有,嗯?”

温糖沉吟半晌,在季寒的等待中轻声开了口:“嗯。感动!”

甜死了。

季寒顿觉心花怒放,整张脸上洋溢着痴汉般的傻笑,对着话筒继续讨甜头:“再说一次。”

“得寸进尺了是吧?”

“那你给不给进?”

莫名听出了几分黄腔,温糖白眼一翻:“滚——”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 惊现契约兽

军训期间,训练强度的确很大,站军姿、走正步、跑步、过障碍、擒拿等等,轮番进行,铁打的男人都叫苦连天。每次早起都成了大伙心中的痛,特别是刚开始的那几天,恨不得就此赖在床上、一睡不起。当然,晚上就睡得格外香,基本上大家都属于倒头就睡,还是一夜无梦到大天亮的那种。

夜色深沉,404寝室里,三个女孩子早已进入了梦乡,温糖的意识却在空间里继续进行修炼。

团子还飘在灵泉里,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偶尔发出几声梦呓表示她还活着。

温糖一个周天的运行过后,丹田处的灵力又增了几分,比之前越发的充盈。单手虚空划了几道,金光闪现,金色的符咒纹路在半空中显现。

开心!

她终于可以虚空制符了。

随着温糖的功力再次精进,楼台二层发出一道红光,这种光华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最初温糖十分好奇,顺着光亮找去,赫然发现二层的书柜开了一道缝隙,这里居然还有暗道?推开一看,说不出的震惊。

内里是个储物室,之所以说震惊是因为里面摆放的东西。

三面货架,格格分明,从上到下不下百来种。而发光的是正对她墙面货柜的最底层。

温糖打开光源处的其中一个格子,白光耀眼,等刺眼的白光消散,格子里放着一条白绫。

这是什么东西?

温糖抓起白绫,触感软滑,两手一扯,却相当坚韧。随手一挥,原本软软的白绫便如利剑一般向前射出,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收手,对面货架怕是就此散架。而收手那刻,白绫又自主收回,缠在了温糖的手上。

宝物啊。

可柔可刚,战斗中不可多得的利器。

温糖继续查看发光的几个暗格,东西五花八门,有精巧的匕首、泛着冷光的剑弩、电影里常演的类似于刺客常用的吹针,大都是些古代所用的冷兵器。制作精良,威力不小。纳闷中温糖又发现了一套凤冠霞帔和一盒首饰。

呃这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查看完第一层,温糖准备看第二层,结果打不开。

那时候温糖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这些暗格是随着自己修为的增进而开启,如此也就坦然了。

再之后,每增进一次,温糖便会来看一次。

一层、两层、三层

暗格里的东西种类繁多,有黄白俗物,各个年代的钱币,还有大小暗器以及一些比较实用的小型兵器。这些温糖也就粗略看了一下,倒是有几个暗格里的符咒和“宝器”让她比较在意。之所以说是“宝器”,因为那些器皿上闪着各色的光华,有的看着很小,可温糖一旦拿到手里,不由自主就说了声变。

而后原本一把小小的匕首陡然变大变长,化作一柄长剑漂浮在半空中。

这种奇幻的景象让温糖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些玄幻小说里的描写,别是什么仙剑,可以御剑飞行吧?

心随意动,温糖抓过剑柄出了暗格,走到楼台前扬手,破空一道剑气,温糖飞身而上,稳稳踏在了剑身上。

“咻”一声,人剑合一,在空间里自由地飞翔。

乖乖,果然能御剑飞行。

特么的,那储物库是个百宝地啊。

这已经完全背离的科学,颠覆了她原本的认知,这个世界这么玄幻的吗?这些东西到底打哪来的呢?

温糖不解,可也正是因为不知而充满着探索的求知欲,加紧了修行,想要发掘更多。

而这一次的功力精进,让温糖发现了和以前的不同之处,除了灵力的增加,自己心口好像被什么牵绊着,有道声音好像在牵引呼唤着她。是什么呢?

温糖再次来到暗室,抬头。

第五层开启。

温糖爬上一旁摆放的梯子,从最边上那格开始查看。

一盒晶莹剔透,艳丽如血的方形晶石,空气中隐隐产生细微的波动。温糖伸手拿起一颗,依稀能够感受到它的能量。

宝石?看着就如那价值连城的精纯红宝石,可怎么会产生让人心痒痒的能量?这些晶石到底是什么?

依旧无解。

温糖扶额,揉了揉眉心,记忆缺失当真让人不爽。

又看了几格,咦?怎么还有晶石?

而这一盒的晶石和刚才看到的那些红晶石有所不同,圆溜溜的,五颜六色,十分夺目,世上的珠宝都没这般好看。而且一颗颗精纯得毫无任何杂质,也散发着隐隐的能量,可给人的感觉又和刚才不同,具体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只莫名觉得这些自己用不上。

既然用不上也就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将盒子放入暗格,从旁打开另一个暗格。

“丝丝”,细微的响动传来,仿佛活物吐蕊。

又是一声“丝丝”,温糖警戒心顿起,看去一眼,对上两个“小灯泡”。

“咻”盒子里的东西便蹿了出来,一道青光闪现,带起一股冷风。

好快的速度!

温糖脚下一点,人影便从梯子上腾空而起,急速后退,这才看清那东西。

一条拇指粗细的小青蛇,正张嘴吐着红信子,难怪会发出丝丝声。

温糖手腕一翻,二指凝聚了一团金光,朝小青蛇点去。

“哎呀——主人!”青蛇压根没料到温糖会出手,被打个正着,痛呼一声掉落在地,滚了几圈盘在地上,扬起头吐着信子口吐人言,“主人,是我,小青啊。”

明明是条青蛇,温糖却从那两个小灯泡的双眼看到了委屈。

这蛇成精了。

妖么?

可是她为什么丝毫感觉不到妖气?

“你叫我主人?”警戒心犹在,尽管小青蛇一脸的委屈,可在不知道对方底线前,温糖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主人,您忘了我吗?我是小青啊,我们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

没印象。

温糖挑了挑眉:“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主人,我不是东西,我是魔兽!”声音极度的委屈和稚嫩,听着就像一个奶娃娃在说话,扭着身子朝温糖小心靠近,“也是您的契约兽。”

what?

魔兽都来了?难怪感觉不到妖气。

“你别动。”温糖细细打量了小青蛇半晌,“如何证明?”

“这个”小青蛇人性化摇了摇头,“主人,虽然您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但是小青认得您的气息,一直都在等您回归。终于等到您了,不过您现在好像还是弱、弱了点。”

“嗯?”温糖眯了眯眼,一条小蛇还吐槽起自己来了?“这就是你对待主人的态度?”

“小青不敢!”小青蛇连忙又盘起了身子,脑袋一低,万分恭敬,声音有些闷,“您真的不记得小青了吗?小青等了您好久好久”

“说重点。”

“主人,小青和您有着血之契,也就是本命契约,您强大,小青也跟着强大,您若总而言之一句话,同生共死。”小青蛇直起了身子,歪着脑袋,“您用心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用心感受?难道刚才自己心底的呼唤就是来源于它吗?

“主人、主人?怎么样?感受到小青了吗?小青现在没有说话哦,是用意念在和您交流,您应该听见了吧?而且,您也可以和小青用意念交流哦。”

温糖一直盯着小青蛇,发现它确实没有开口,而自己却能清楚感应它说的话。自己也可以用意念和它交流吗?

“好,那我问你,我是谁?”这一句是温糖在心里说的。

小青蛇丝丝了几声,两只小灯泡露出一抹古怪,似乎在说:主人,您怎么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说话。”

“小青不敢直呼主人的名讳。”

“我准你说。”

这条小青蛇所言不虚,真的可以用意念交流。

“那、那好吧”小青蛇爬到温糖脚边仰望,这次温糖没有阻止它,一人一蛇对视。小青蛇开口道,“主人,小青认识您的时候您叫轩辕糖。但是那个时候您说这不是您的本名,您本名叫温糖。”

“”说了等于没说,温糖有些气馁,“关于我,你还知道什么?”

“您是轩辕家的大小姐,天资奇高,打小便被誉为家族天才,可是十岁的时候被族人暗害,废了灵根,成为一个废人,被家族所厌弃,又险些被人给害死。后来您大难不死,灵根虽不在了,但是您武力值爆表,成为了光之大陆最强的武尊,而且您还会御兽。小青便是被您给收服的,我们还一起对抗过暗黑森林的大兽潮,您是整个光之大陆的英雄。”

温糖嘴角抽了抽,根据小青蛇所说脑补了一个家族废柴的崛起史,轩辕家大小姐?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什么玄幻小说里的人物呢?

“再后来呢?”

“后来”小青蛇忽然情绪有些低落,眼里浮现一道泪光,“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大兽潮上您为了拯救光之大陆牺牲了自己”

她这么伟大么?

“小青原本以为自己会随着主人的消亡而消亡,但是小青不怕,小青为身为主人的契约兽而自豪。结果就在主人您爆体那刻,小青便回到了您的随身空间”

“等等,你说回到了我的随身空间?是这里吗?”

小青蛇四下看了几眼:“不是这里哦,但是灵气是一样的,小青可以感应到。而且我还感应到了这里有魔兽的晶核”

说到这里小青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人,小青现在实力大不如前,您可不可以给我吃魔兽晶核来晋级啊?您以前都是把晶核当零食给我的,嘿嘿”

魔兽晶核?温糖想了想,跃上梯子拿出那盒红色的晶石:“是这个吗?”

小青蛇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小青只知道主人您有好多好多宝贝,可就是因为太多了,小青许多都没见过。这个不认识哦。不过小青只对魔兽晶核感兴趣”

原以为就算团子昏睡不醒,碰上个本命契约兽还能问出一些自己的来历,谁料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温糖叹了口气,心累啊心累!

“主人魔兽晶核在那边”小青蛇巴巴望着温糖,扭头朝另一个盒子处发出丝丝声。

就知道吃!

不过看在是自己契约兽的份上,温糖拿出了那盒五彩的晶石:“这个?”

“对对,这就是魔兽晶核。”摇头晃脑好不欢喜,一丝可疑的口水滑落。

卧槽!你居然流口水?简直没眼看。

温糖将盒子往小青蛇面前一放:“需要多少?自己吃。”

“谢谢主人!”小青蛇高兴地往温糖脚边挨了挨,随后探头下去,从盒子里叼出五颗黄色的晶核,“这是三级魔兽晶核,小青现在还不能吃太高阶的。”

语落,小青蛇便将五颗晶石接连给吞了下去。

就这么吃了?都不带歇的吗?

五颗下肚,小青蛇盘着的身体陡然直立而起,像一根竖起的竹棍,在半空中上下左右跳跃。

温糖扶额,羊癫疯?挪了几步退到了一边,静观其变。

约莫过了十分钟,直立成棍的小青蛇忽然一个抖动,身上现出龟裂的痕迹,像四散而开的花纹一路延伸。

温糖咦了一声,蜕皮?蛇蜕皮不是一整张慢慢脱落吗?这特么看着怎么像要爆体呢?

“你没事吧?”

“谢谢主人关心,小青没事,很快就好了”

下一秒小青蛇整个身体落地,扭着身子在地上摩擦,过不了多久,整张蛇皮慢慢从身体脱落。原本只拇指粗细的小青蛇已有手腕那么粗,长约三米,通体碧绿,色泽鲜艳,十分好看。

“丝丝、丝丝——”

小青蛇,不,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大青蛇了。盘起身子后仰头,温糖刚想说点什么,大青蛇身躯一震,周身接连泛起白、青、黄三道耀眼的光圈,身上的鳞片都变得越发坚硬起来,青光闪闪,分外夺目。

“主人主人,小青晋级了。”现在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带着奶音,听着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的嗓音,是把男声。

“所以你就叫小青?”

“是的主人。”小青游移到温糖身边,仰头已比温糖高出许多,对于晋级显然十分高兴,围着温糖便转了几圈,将温糖给团团围住。

“”要不是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契约兽,对自己没有恶意,这就是要吃人的架势吧?

“公的?”

小青头一低,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说辞:“主人,小青是雄性、雄性。”

“有差吗?”还不是公的。

“好吧,主人您高兴就好。”

“那你现在什么等级?”

“小青现在三阶了”

“才三阶?你原来多少阶?”

小青觉得很惭愧,闷闷道:“小青是魔兽,自从和主人一起战斗修行,到光之大陆出现大兽潮的时候已经十阶,很快就成神兽了,可惜”

感受到小青的低落,温糖轻轻摸了摸小青的脑袋:“谢谢你还在。”

“主人——”小青双眼立刻晕染了一层水雾,吐着舌头舔了舔温糖的脸,“不,小青要谢谢主人,您和其他的人类不一样,从来不将我们魔兽看做战斗消遣的工具,您尊重我们、爱护我们,对小青很好很好,您说过,我就是您的伙伴、是您的家人。小青追随您,从不后悔!小青感谢上天,您还活着,能再次见到您,小青真的很高兴!哪怕您已忘记了我,但是在小青心里,您永远都是小青最最尊敬、最最亲爱的主人。主人放心,小青一定会加紧修炼,恢复以往的实力,不,要更上一层楼。小青要保护主人,和主人继续战斗。”

“好。”感染到小青的忠诚和温暖,温糖笑了,指着那盒晶核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记忆缺失,对这里许多东西都没什么印象,你就算和我说魔兽晶核,我也不懂怎么用,不能给你帮助。这些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一起晋级。”

“谢谢主人。”

温糖抱起地上的盒子往外走:“小青,你跟我来。”

小青紧紧跟了上去,当看到熟悉的楼台布局,小青跐溜一下蹿了出去:“主人主人,我记得这里,这里就是您的随身空间,您以前就是让我在这里修炼的。这里的灵气充足,灵泉好甜。”

说话间,小青便跃了出去,一条大长虫就那么越过楼台,朝外飞去,落地后迅速在花丛中游移,若非是条蛇身,温糖敢保证,他此刻绝对会是个手舞足蹈的小男孩。

小青看似在花丛中游荡,却极有分寸,丝毫没有伤及花花草草,身子一蹿来到了灵泉边,潜入水里,畅快地在灵泉里游来游去。

温糖飞身而起,站在了灵泉边,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副人蛇在水里嬉闹的画面。女子站在青蛇背上,青蛇在泉水里肆意游动,快速的像乘风破浪的大船,好不逍遥。

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自己了。

青蛇游了一会儿,忽然发现灵泉里漂浮的团子,咦了一声游到团子的身边。围着团子转了好几圈后扭头:“主人,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认识?”

“没见过哦。它怎么这么奇怪?”虽是活的,可是自己丝毫感受不到它的气息,准确来说是感应不到它到底是妖还是魔兽还是其他什么神物,这世上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物种吗?小青拿脑袋顶了顶团子,团子便被推了开去,一沉一浮,发出一声梦呓,“它它它睡着了还是受伤了?”

“你确定没见过团子?”

“原来它叫团子啊,还真是一个团团。”小青又顶了团子两下,好软哦,发出一阵嬉笑,“主人,我知道了,它在沉睡,就和我当初一样。它也是您的契约兽吗?”

“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是团子也叫我主人。”

“哦,反正不管它是什么,只要对主人忠心就好,以后有我和团子一起守护主人。”

“小青,你过来,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温糖朝小青招了招手,小青听话地游了过来,仰着脑袋说:“主人您问。”

“你刚才说你一直在沉睡,那你记得自己因何沉睡吗?”

“嗯”小青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时候主人吩咐小青必须在空间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说是避免我受伤。您好像说什么什么神来了,很强大,强大到以您一己之力都无法对抗。所以”

“所以?”

“所以您和寒大人一起联手”

“等等,什么寒大人?”

“您连寒大人也不记得了吗?”

温糖苦笑一声,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又如何记得他人?不过那些个梦境里一直有一个男人陪在自己身侧,莫非就是小青口中的寒大人?

“你说的寒大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男主人啊。”

“嗯?”

“您是我的主人,寒大人是您的男人,那么自然就是小青的男主人咯。”

您的男人男人

这么亲密的吗?

“对了,寒大人呢?主人您既然还活着,以寒大人的神通,他肯定也在的,你们没在一起吗?”

“寒大人叫什么?”

“君寂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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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高级白莲

君寂寒、君寂寒季寒?

温糖想到梦境里的人,又联想起和季寒在一起时脑海里时不时闪出的人影以及自己对季寒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沉吟了半晌。

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亦或他们其实是同一人,只是和自己一样也灵魂不灭重生在平行空间并且丢失了重要的记忆?

不知温糖心中所想,准确来说,未经温糖允许,小青不会随意窥探她的内心世界。此刻见温糖在听到寒大人的名讳时神游天外,以为自己勾起了她的伤怀,不免愧疚,轻声而小心地唤了几声:“主人、主人,您怎么了?”

“没事。”被小青的呼唤拉回心神,温糖摸了摸小青的脑袋,“那位寒大人有多神通?”

说到君寂寒,小青顿时目露崇敬之光:“主人您的本事在小青心里自然是顶顶好的,但是寒大人是小青见过的最为神通广大的男人,堪比天神一般,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他解决不了事。不然如何与您匹配?”

普通的凡夫俗子,主人怎么会瞧得上眼?

这两人,便是天地间最为相衬之人,堪称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照你的说法,我们联手应该能排除万难,可为何你仔细想想,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陷入沉睡的?”

“嗯”小青陷入沉思,脑海里的画面如走马观灯般飞速闪现,看不太清,但那什么神出现时的威压让他这个在空间里的魔兽都心惊胆战,至今想起,那种灵魂深处的战栗感刻骨铭心,说,“主人您说那个神十分强大,小青原本不在意也不相信。因为不论何时何地,您从来都不会小看任何人。您曾经教导过小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永远都不要轻敌,那些在你看来弱小的人极有可能在你的轻视下给你致命的一击。可是在小青心里,您和寒大人就是世上的神,所有的艰难险阻在你们这里不值一提,可是小青却忽略了一点,能让您和寒大人如此的忌惮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说到这里,小青羞愧地低下了头,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听主人的话龟缩在这里,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冲破主人为了保护自己特意下的禁制出去和主人并肩作战,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想着眼角便落下了悔恨和内疚的泪水。

太人性化了,居然流泪?但是看到这样的小青,温糖心里有所触动,摸着小青道:“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主人”小青越发心里过意不去,将头往温糖怀里蹭,像个孩子一般不停落泪,“都是小青没用,那个什么神来的时候,我当时在空间里都吓趴了,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身为高阶魔兽太过自大,实则在强者面前自己那么渺小。明明是您的契约兽却一直受您保护,我真是不称职。”

“主人,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您下的禁制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您和寒大人在外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但是我能感受到那是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残酷战斗,当时空间里都震动不安,我甚至感觉那种股力量能毁天灭地,生怕您的空间毁于一旦。我真是急死了,就想为您做点什么,可是我却连您的禁制都无法冲破”

“因为我是您的本命契约兽,所以您受到伤害时我有感同身受,就在您气息越来越弱的时候,空间里好像闪过一道白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依稀听得一句话。”

“什么?”

“那声音说:寒大人,我开通了时空隧道,请您务必送主人去安全的地方。就在那一刻,我冲破了您下的禁制,可是为时已晚,整个空间发出刺眼的金光,我只来得及看到寒大人一身血污抱着同样流血的您,你们同时出手划了一圈,合力推出一团红光便消失在时空隧道之中,然后我脑子嗡的一声就陷入了沉寂。”

开通了时空隧道?会是团子吗?

温糖不得而知,又问:“那那个所谓的神呢?”

“那个神啊对了,那团红光发出的时候,那个神一脸惊骇又狰狞,咬牙切齿却又带着十分古怪的笑说了句那就同归于尽吧,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归于尽么”从小青的描述中温糖可以想象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而二人联手的最后一击堪称殊死一搏。

虽然成功逃过死劫,却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那个神居然神通至此?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还活着,神还在吗?

见温糖又陷入了沉思,小青没敢打扰,静静在一旁候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温糖。

主人,您还活着,真好!

天知道当时他陷入黑暗那刻心里是多么的惧怕,不是怕死,而是不敢相信被自己信奉为神的主人居然会遭此重创,只要一想到主人有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此化为尘埃再也见不到主人,他的心就阵阵抽痛。

弱肉强食亘古真理,便是他身为骄傲的魔兽,曾经也是看不起人类的。可是主人不一样,当初主人打败他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算不死也会成为人类任意差遣、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奴仆。可是主人却和他签订了本命契约,同生共死。那一刻,他便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真心臣服。之后的日子,他更是从主人那里享受了关爱和温暖,保有了自己身为魔兽的骄傲和尊严,打心眼里爱护、守护主人,他心甘情愿追随她永世。

结果却眼睁睁看着主人消失在自己眼前,生死未卜,一瞬间心中被前所未有的绝望所充斥,这种感觉哪怕是之前在光之大陆的兽潮之战中主人选择牺牲的时候自己都没那么强烈。因为那时候自己和主人并肩作战,虽死犹荣,他骄傲自豪,因为死得其所、死而无憾。然而面对那强大的神祗,他想呐喊、想伸手抓住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感油然而生。

陷入黑暗之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要死了吗?到死也无法和主人一起,天大的遗憾!

不料自己没有死,苏醒那刻脑子混混沌沌的,为什么自己没有死?难道主人在最后时刻为了保护自己而强行解除了他们之间的本命契约吗?他何德何能被主人如此爱护?顿时悲从心来,不要,说好的生死与共呢?主人都不在了他一个人独活还有什么意义?剜心之痛,还不如死了的好。

就在他胡思乱想、陷入悲伤情绪的时候心口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牵引。这是血之羁绊?细细感受了一下,虽然很微弱,但真的是血之牵引。是,是他和主人之间的血契!主人还活着,也就是说他能继续追随在主人左右。刹那间所有的悲伤和无奈以及绝望被欣喜所取代,开心地哭了。

他就知道主人是不会不要他的,主人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死?而且主人曾经答应过他,就算死也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因为主人和他有着同样骄傲,理解他那颗宁死也不愿苟活的心,又怎么会因为遭遇了强敌就随随便便私自接触了他们之间的血契、怎么可能食言?同生共死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而且寒大人那么爱主人,又怎么会让她死?

他曾试图用意念和主人交流,可是不知遇到了什么阻碍,主人那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一想到主人所遭受的重创,也许伤了根基暂时无法回应,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和主人再次相见的那天。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哪怕主人容颜已改,可在自己的心里,主人永远都是那个主人,不会因为任何外力而变化。不记得自己又怎么样?活着,就是上天对他的最大恩赐!

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温糖抬头,小青立马亲热地挨了过来:“主人,小青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您能带着小青出去看看吗?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温糖看了眼他那巨型的身体一眼,你的存在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个大麻烦。真要带出去,还不得天下大乱了啊!

温糖的心思显而易见,小青咧嘴:“嘿嘿,小青知道您的顾虑,但是您只管放心。我现在虽然实力不如以前,可好歹也是个魔兽,变身什么的不在话下。”

语落,小青那庞大的身躯陡然变小,又化作之前拇指粗细时候的样子,迅速爬上温糖的手腕缠绕了几圈,得意笑道:“主人您看,小青可以做您的碧玉镯,好看吗?”

“好看。”谁会想到这通体碧绿晶莹,宛如翠玉一般的镯子实际上是条蛇呢?可是温糖摇了摇头,“在你还不能完全收敛自己身为魔兽的气息时,不宜出去。这个世界和你以前生活过的光之大陆完全不同,但是也不乏能人异士,倘若被他人察觉到你的存在,会掀起轩然大波。你先好好在此修炼,顺便帮我看着团子,她若有任何异常你及时告诉我。”

“好吧。”闻言小青有些失落,恋恋不舍从温糖的手腕滑了下来,仰头充满乞求问道,“主人,您会常来看我吗?”

“我每天晚上都会来此修炼,所以你我相处的时间很多。”

“真的吗?太好了!小青又可以天天见到主人了。”小青那低落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吐着信子围着温糖转圈圈。

“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去了。”

“小青恭送主人!”

出了空间,温糖便睁了眼,摸了摸心口,被人需要、被人念着的感觉很好,暖心一笑,从床上坐了起来。

天边已经泛白,崭新的一天到来了。

温糖永远都是那个起得最早的人,洗漱完毕,宿舍的三人才迷糊睁眼。

“小糖,你是怎么做到每天早起的?同样是人,相同的训练强度,我每天都睡不够你怎么天天都精神这么好呢?”萧玉燕说着还打了个呵欠,瞧,自己还睡眼惺忪呢。

“我习惯了。”温糖喝了口水,走到萧玉燕床边,伸手将她给拉了起来,“既然醒了就起来吧,马上早锻炼了。”

“啊啊啊——我每天掰着指头数日子,希望军训赶快结束,结果还有一星期。苍天呀,七天,还要受七天惨无人道的训练,这日子怎么熬啊。”

“情绪会传染,与其长吁短叹使自己萎靡不振,不如放平心态去迎接挑战,大半时间都挺过来了,区区七天还过不去吗?”

沈楚楚已经穿戴整体下地,笑眯眯说:“是啊,小糖说得有道理。七天过后咱们就解放了,坚持就是胜利,加油!而且是谁说要向小糖学习来着?实际行动呢?咱不带光说不练的啊。”

萧玉燕脸色一红,伸了个大懒腰后麻利起身,握起拳头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加油加油加油!”

半天的训练很快过去,又到了午饭时间,四人各自拿着饭盒去食堂就餐。

温糖不紧不慢,闲庭信步走在三人身侧,和三人有说有笑相比,不太说话,就安静听着,偶尔回她们一句,态度不咸不淡,却也没有刻意疏离。

萧玉燕似乎已经习惯了温糖的淡漠,并不认为她故作清高,反倒觉得她是性格使然,对人虽然不冷不热,但给人感觉很自然舒服。有的人天生性子冷淡,实则面冷心热很好相处,她应该就是这类人吧。

至于林如,算是认识温糖比较久,可每每看到温糖那副自命清高的模样,心里总会唾弃一番。一个乡下村姑而已,姿态摆那么高做给谁看呀?真当自己是金凤凰么?不过这样也好,最好永远这样,什么都不说,自己也省的糟心。

沈楚楚自然发现了温糖和她们之间的距离感,自命不凡么?哪来的资本?

温糖表现得越淡漠,沈楚楚就越和她亲近,总是没话找话,哪怕得不到什么回应也自顾自说得欢。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种冷热的强烈对比,给众人制造了温糖不易相处的印象。

到了食堂,远远便看到君彦初朝温糖招手,身边还有陈旭青和祁言礼。

军训到现在,这还是温糖第一次见到祁言礼,朝他们点了点头后对三人说:“朋友叫我,你们自便。”

温糖一走,沈楚楚就泄气般垂了肩:“小糖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萧玉燕有些意外沈楚楚会有这样的念头,忙说:“怎么会?你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呀?”

“那她怎么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啦,她只是话不多而已,你看她平时对我们不都挺照顾的吗?你想多了,走,我们打饭去。”

萧玉燕拿着饭盒就去排队,沈楚楚没立刻跟上,而是转头看向林如:“我想左了你不会笑话我吧?我这人就是太自来熟了,也不会看眼色,也许是我过于热情让她有些不习惯吧。”

“呵呵”林如笑了一声,朝温糖那头看去一眼,话里有话,“她大概不习惯和女生相处吧。”

“啊?我不懂。”沈楚楚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林如朝温糖那头努了努嘴:“你看她和男生不处得挺好吗?”

“那是她朋友嘛”

“楚楚,不是我背后说她坏话,我和她认识得早,对于她的事我基本上都知道,以前在石榴村的时候她就这样。同村的女孩子也没见她多亲热,反倒和男知青们有说有笑,那时候还闹出不少”说到这里林如刻意一顿,笑道,“嗨,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挑是非呢。”

沈楚楚心底嗤笑一声,你可不就是在故意挑是非吗?面上却一派天真:“啊,我知道了。你看小糖多好看呀,而女孩子大都小心眼,肯定是妒忌她漂亮故意疏远她,没准还欺负她呢。小糖被孤立,心里该多难过呀,时日一长自然就和女生疏远了。但是男生相对都比较大度,对于女孩子也比较关心,那她肯定更愿意亲近男生。小糖好可怜哦,连个说知心话的闺蜜都没有。嗯,那我更得对她好了,打开她的心结,我相信,我一定会和她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

林如嘴角一抽,不可思议朝自说自话的沈楚楚看去一眼,千金大小姐都这么天真的吗?一点心眼都没有,看来在家极为受宠,被悉心呵护得不识人心险恶啊。

“你这么喜欢她?”

“喜欢呀,她漂亮又有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没有人不喜欢这样优秀的女生吧?”

优秀?呵呵

看样子你还真是一门心思想和她做朋友呢,她温糖何德何能?

温糖要是和沈楚楚做了朋友,以后不更得耀武扬威?那怎么行,门都没有!

这一头各怀心思,温糖那边气氛正好。

“小糖,军训怎么样?”祁言礼给温糖夹了块排骨,“多吃点。”

“挺好的。你呢?”

“忙着写论文,刚定好课题,你看忙着忙着都没去看你,有愧我这学长的身份,也愧对家人的嘱托。”

“言礼哥哥这话言重了,什么愧对不愧对的?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我,如今忙着写论文还记挂我,反倒是我有些过意不去了。再者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以后怎么照顾家人?人总要学会成长,事事依靠他人怎么行?”

“嗯,这点我认同,身而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学会独立日后难以生存。”君彦初说着也给温糖夹了一筷子菜,“你太瘦了。”

陈旭青没给温糖夹菜,而是将自己面前的虾放到了她面前:“这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这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小孩了么?温糖失笑,“说好的认同、说好的独立呢?我这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要不干脆喂我?”

结果君彦初当真一筷子就送到了温糖嘴边:“张嘴。”

“”温糖扶额,“我可以改名叫温三岁了。”

趁着温糖张嘴的时候,君彦初快速将菜送到了她嘴里,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亲近,反而一脸坦然地说:“女人生来便是给人宠的,这和独立与否没有冲突。”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陈旭青嘴角一抽:“君少,你过了啊,咱小糖可是有对象的。”

“只有心思不纯的人才会往歪处想。”他就想宠着她怎么了?有对象又怎么了?便是当着季寒的面,他也敢。

“有你这么”

“我怎么?我只是应小糖所求,而且光明正大。”

“小糖一句玩笑而已”

“我当真了。”

“君少,男女有别懂不懂?你们君家家规甚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也不知道避讳,自古还讲求男女七岁不同席呢”

“大清早亡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若是有妹妹,我就这么宠着。”君彦初又夹了一筷子菜到温糖碗里,“吃。”

妹妹么,陈旭青闻言就无话可说了,这可是你说的,别出尔反尔。

祁言礼打了个圆场,也给温糖夹了筷菜:“小糖妹妹就是招人疼,在我家的时候,我们全家都是这么宠着的。”

沈楚楚打完饭便看到温糖被团宠的一幕,觉得分外刺眼,凭什么各个都对她这么好?这是自己该有的待遇才对。心底冷笑一声,戴上了惯用的面具,笑着朝温糖那桌走去。

“小糖,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9 结仇

娇滴滴的声线带着几分期待,配上那张人畜无害又青春洋溢的笑脸,任谁听了都会心生好感。而且这问话很礼貌,显示出对方有教养,只是你这期待中隐隐透露的小心翼翼是几个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温糖怎么你了呢。

君彦初几不可查讽刺扬唇,眉眼不抬,就好似没看到这个人一般,继续给温糖布菜。

温糖慢条斯理吃着饭,刚准备回应,只听一声:“俩空座,自己随便坐吧。”

四人坐的是那种面对面的三人一排的餐桌,自然空出两个空位。可是沈楚楚身边还跟着林如和萧玉燕,那就意味着总有一个人要落单。

陈旭青立刻摆出了一副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模样,大咧咧往椅背上一靠,一手还搁在椅背之上,双眸带笑淡扫一眼,透着几分戏虐。

你不是会做人么?行啊,自己选舍弃哪一个。

祁言礼抬头看了沈楚楚一眼,一张娃娃脸,笑眼弯弯,挺可爱一丫头,陈旭青这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了?虽说自己不了解陈旭青,但他看着不像是一个会刻意为难女生的人,还有君彦初,居然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换做以前,祁言礼肯定是要为女生解个围的,但一想到这二人平时都很礼貌绅士,绝非无故刁难人的人,于是什么都没说,静观其变。

沈楚楚心眼多,哪里会听不出话外音?当对上陈旭青那双戏虐的双眸,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心道咱俩没仇吧?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自己表现得不够真诚吗?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自己。

几个意思?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不过一瞬,沈楚楚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笑颜依旧,但不难看出带了几分羞涩,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呀,我光顾着找小糖了,都没注意你们这里位置不够,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饭了,那我们坐那边。”

陈旭青皮笑肉不笑呵呵了一声,君彦初打招呼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需要找?而且一路过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到这里只有两个空位,你好意思说自己没注意?眼瞎吗!很会给自己找台阶嘛,只是太假。

林如根本就不想和他们坐一起,听到这话连忙往旁边一让:“你俩就坐这吧,我去那边,反正也就隔壁桌,一样的。”

“你们不是老熟人么?”沈楚楚拉了林如一把,笑说,“现在在京大重聚是缘分,要过去也是我过去,你们好好叙个旧,我们下次一起吃饭不就好了。”

萧玉燕站着扒了口饭,有些搞不懂为了个座位让来让去,直白一语:“哎呦,不就一个座位吗,谁坐都一样,哪那么麻烦,我快饿死了。”

嗯,这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

诚如萧玉燕所说,一个座位的事,至于这么纠结吗?为了温糖和她们日后的和平相处,祁言礼轻笑一声,收起了饭盒起身:“我还有论文要赶,先走一步,你们坐。”

“学长,这怎么好意思?你还没吃完呢”

“既然叫我一声学长,我照顾学弟学妹应该的,而且女孩子不能饿着,要准点吃饭。”祁言礼侧身让位,“小糖,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好。”

沈楚楚笑眯眯弯身:“那就谢谢学长啦,学长慢走。”

三人坐定身后,萧玉燕眼里只有食物,又或者因为体力消耗过大的原因,虽不是狼吞虎咽,但吃嘛嘛香。就她那吃饭的模样,看着还挺让人有食欲的。

陈旭青看了一眼,这个倒还不错,没什么心眼。那两个嘛

林如浑身都不自在,但掩饰得很好,尤其在男生面前,吃相斯文得很。

嗯,一如既往的会装模作样。

至于沈楚楚,用餐优雅自不必多说,打小的教养早就训练出来了何为淑女仪态,只是除了吃饭,话也没停过,热情的很。

“嗯我听小如说起过你,陈旭青对吗?”月牙般的笑眼格外讨喜。

“哦?说我什么?”陈旭青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看了林如一眼,怕不止是提起自己这么简单吧?

林如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垂眸,故作镇定喝了口汤。

“说你们当时是一个队的,平时没少受你们照顾,说知青岁月是她人生中最为难忘的经历。”

“呵呵”做梦呢吧?至于难忘倒是真,毕竟一辈子的阴影和污点,陈旭青也不说破,“都不容易,应该的。”

“说来我还挺羡慕你们的经历,虽说下乡吃了不少苦,但是丰富了人生阅历,体验了劳动人民的不易,也学会了在逆境中成长。又结交了志同道合的好友,这是人生中难得的财富。”

哟,小妞儿口才不俗,挺会说话的。

“看我,说了这么多还没自我介绍呢,真是失礼。”沈楚楚笑着朝陈旭青伸手,“我是”

“沈楚楚,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陈旭青忽略了那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歪着脑袋轻佻地说,“只是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话听着本也没什么,但是那表情十分耐人寻味,沈楚楚敢打赌,他如果直言不讳,估计没什么好话。而且居然一点也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不免有些尴尬,但是反应极快,故作惊讶,顺道便收回了手,“你知道我?”

“沈市长的千金,京城何人不知?”陈旭青挑了挑眉,忽而身子往前一倾,笑对沈楚楚,“往常只是听人提起,今日一见不诚想沈家千金原是这么的可爱。呵呵,难怪市长大人如此宝贝!换我必然也是捧在手心里宠着。”

可爱到犯规,不是不识人间烟火真天真便是做作。而她,后者无疑。

沈楚楚见过不少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少爷,各有特色,然而他们在自己面前都规矩得很,谁让她是市长的掌上明珠呢?身份使然也就没人会造次,只会上赶着巴结。不想陈旭青居然如此轻佻,果然是纨绔子弟。

可也正是因为那些人都太过规矩,乍然碰上陈旭青这种,还和自己离这么近说话,连对方的气息都清晰可闻,沈楚楚心中一动,这是在勾引调戏自己吗?呵呵,那你找错了对象。不过面上却泛起了害羞的红色,少见地说话打结:“我我我哎呀,你少调侃我,怪不好意思的。什么千金不千金,还不和普通人一样,谁家孩子不是个宝呢?”

三分羞七分俏,配上那一脸的红晕和自谦的话语,丝毫没有那些自诩高人一等千金大小姐的自傲,平易近人得很,谁看了都欢喜。

陈旭青双眸半眯,盯着沈楚楚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看,可爱至极呢。”

当听到市长千金这四个字,林如和萧玉燕愣住了,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林如,她想过沈楚楚身份不低,却没料到居然这么高,市长!在京城还有哪个市长?京城市长可不就姓沈吗?自己早该想到才是。顿时说不出的激动,官家女啊,还是大官,自己这回走大运了。不过情绪压制得很好,但有心之人不难看出她在暗喜,比如陈旭青和君彦初。

萧玉燕似乎受惊不小,愣住的同时被呛到了,咳咳咳地在一旁咳了半天。

温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你慢点。”

“咳咳谢、谢谢。”萧玉燕喝了几口水,放下茶杯,猛然扭头,“楚楚,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啊,居然都不告诉我们。”

“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不值一提。”

“我爸是村长我都嘚瑟死了,哎,果然政治觉悟高就是不一样,哪像我这么俗啊?”

“燕子”

“那什么,楚楚啊,我这人说话口无遮拦惯了,容易得罪人,可是改不了。话说我没说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吧?你多担待点啊,别和我这俗人计较。”

陈旭青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傻大姐真逗,反倒是这种真性情更为可爱。

“燕子,你看你你这不是让我钻地缝吗?”沈楚楚急了,咬了咬下唇,脸色涨得通红,“我就怕你们这样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成就都是我爸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要说起点高,比起穷苦之家,我也就投了个好胎而已。平时人家对我好也都是看我爸的面子,看着朋友很多,可能说上真心话的几乎没有。我就想交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难得我们几个聊得来,你现在却和我说身份,我、我”

说到这里,沈楚楚双眸蓄满了眼泪,来回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是不是不和我好,就此疏远我了?”

好像只要她们说声是,那眼泪就会如断线的珍珠,无辜又楚楚可怜。

这谁顶得住啊?

“你、你别哭呀”萧玉燕手忙脚乱,在自己身上翻找纸巾,“哎呀,我、我就开个玩笑,对不起嘛。我就说我这人不会说话,我错了好不好?我很喜欢你的,不管你是谁,我都愿意和你做朋友,真的,我发誓!”

“真的吗?”沈楚楚吸了吸鼻子。

“真的真的。”萧玉燕连连点头,又扯了温糖和林如一把,“咱们难得一个寝室,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大家脾性相投、志同道合,我们是可以说真心话的好朋友对不对?”

林如跟着附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吃个饭还哭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这话说得十分自然,没有讨好之意,甚至还带了几分女孩之间玩闹时的互怼,表明不会因为身份关系而刻意疏远或者巴结。

沈楚楚破涕为笑,接过手帕擦了把眼泪:“让大家看笑话了,我也是一时激动,下次不这样扫兴了。吃饭、吃饭。”

陈旭青饶有兴味地看着沈楚楚在那表演,眸中含笑,却有些不达眼底。

这是高手!演戏起来炉火纯青,眼泪说来就来,关键是那番话,情真意切,让人动容而心生好感。瞧,那傻大姐不就被忽悠住了么?

沈家居然出了这么个人精,小白兔一般天真无害的外表,实则工于心计,为人处世进退自如,此等心计手段堪称上乘。以前只道林如是个会做戏的,可两厢一对比,沈楚楚这段位可高出一大截,别说是林如,便是京城其他惯于伪装的千金怕是也要对她说上一句自叹不如而甘拜下风。

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沈楚楚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后脸上还是如同以往的天真和灿笑:“不知这位是”

君彦初眉眼不抬:“君彦初。”

君彦初?没听说过啊,京城里有这号人物吗?看着气质卓绝,原来名不见经传吗?

“真好听的名字,不过君姓还挺少见的。”只是这一次,沈楚楚没有再伸手,“你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这话其实没什么毛病,一夸人,二自谦,哪怕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但绝对不会失礼。可是君彦初一早看穿了沈楚楚的本性,对她没什么好感,让他报以同等的客套?不存在的。

“关照不上。”君彦初淡淡一语,看都没看沈楚楚,转手给温糖又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凉了影响口感不说对胃也不好。”

对二人的态度天差地别。

温糖忽然有些想笑,这么不给面的么?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嗯,这很君彦初。别说,这一点和季寒还真有些像呢。

温糖没笑,陈旭青却是不客气笑出声来,一手拍上君彦初的肩,似在为沈楚楚说话:“我说君少,沈小姐客客气气以礼相待,你怎么能这么下人脸子?也太不近人情了。”

沈楚楚脸上的笑此时就有些尴尬了,陈旭青不说还好,人家不领情她顶多一笑而过,可这么一说反倒把事情给放大了。话说这姓君的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这不是妥妥的在给他自己招黑拉仇恨么?不过陈旭青刚叫他什么来着?君少?能被陈旭青以礼相待的,身份应该不低,可为什么自己从来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沈小姐天之骄女,如何需要我来照应?而且”君彦初这才朝沈楚楚投去一眼,问,“你我熟吗?”

沈楚楚不明所以,机械摇了摇头。

陈旭青嘴角含笑,继续扇风:“嗨,一回生二回熟嘛,做人别这么死板,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天生的。”君彦初喝了口水,“再熟不过朋友相称,君子之交淡如水,照应与否等到说出来便是求,求必然扯上利益关系。一旦和利益挂钩,朋友关系便不纯粹,反倒成了互相利用,如此还做什么朋友?”

“你这人真是”陈旭青乐了,面上却一脸的拿你没办法的模样,“我说一句,你倒正儿八经说教上了,多大点事弄这么认真,一点不顾及女孩子的心情。”

“就事论事而已,对事若不认真,又谈何做人?”君彦初一脸坦然,仿佛真的不是针对沈楚楚,抬眸对着沈楚楚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不过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说近一点也就沾了个校友之名,我凭什么要关照你?况且京大校友千千万,依你们所言,我岂非个个都要去关照?佛光普照啊!”

陈旭青低头耸肩,这人真是绝了,嘴巴真毒。

沈楚楚再好的心态,听了这话也不由变脸,委屈巴巴低头,眸子里淬了抹怨毒之色。

君彦初?你有种!

别说沈楚楚尴尬得无地自容,便是萧玉燕和林如都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一句话的事,怎么还扯上什么利益不利益?面面相觑之下谁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成炮灰。看了眼面前的饭菜,这饭还吃得下去?

陈旭青见差不多了,连忙打了个圆场:“沈小姐,君少就这别扭性子,其实没什么坏心。说实在真不讨人喜欢,我平时可没少被他怼,你别放心上,习惯就好哈。”

一句习惯就好,沈楚楚险些掀桌,这句可以不加!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对自己怀着莫名的敌意,一唱一和,一个白脸一个黑脸,真是配合的好啊。

这个仇,她今天先记下,来日再算。

想到这里沈楚楚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叫我名字就好,小姐小姐的多不好意思”

陈旭青眉梢一扬:“在市长千金面前,谁敢造次呀。”

一口一个市长千金,听着尊敬,实则显而易见的疏离,对于自己的示好不领情是么?很好!

沈楚楚也就不再纠结,话锋一转,笑意盈盈:“君君少?直言不讳想来也是性情中人,仔细想想说的很有道理呢,是我自己太想当然了,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受教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笑容向自己道谢?脸皮真厚,心思够深!

君彦初顿时没了继续进食的欲望,筷子一停,扫了陈旭青一眼:“吃好了没?”

恨明显,某人不想在这看人演戏,陈旭青从善如流:“嗯,差不多了。”

是啊,戏看得差不多了,多留无益。

“走了。”君彦初起身,将温糖面前盘子里剩下的几只虾直接拨到了她碗里,“吃光,别剩。”

“哦。”真当她是孩子了。

二人一走,大气也不敢出的萧玉燕一下子靠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胸口:“妈呀,刚真是我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君彦初这么吓人的吗?原先真没看出来,看着就很温文尔雅呀,怎么会长见识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惹不得、也惹不起哦。小糖,你给我想想看,我之前有没有哪里说错话得罪他?”

傻妞!你要真得罪他,还能坐在这里?

沈楚楚抓住了重点,问:“你们认识?”

“不熟,就来京城的火车上遇到,然后一路同行过来的。那时候他挺”哎不对,这情况下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萧玉燕总算机灵了一回,不再细说,扒拉了一口饭转了话题,“快吃,一会凉了。”

沈楚楚垂眸,如此说来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君彦初确实是针对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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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次吃饭不欢而散之后,但凡有点自尊心的,就不说避而远之至少也不会上赶着去触霉头。可是沈楚楚不同,仿佛全然没将那次的不快放在心上,跟温糖跟得紧,自然而然遇上陈旭青和君彦初的机会就变多了。

不过后来对上二人时就换了方法,虽然还是一脸天真的模样和人打招呼,但相对于那次矜持了许多。不再自作主张没事找话题,而是安安静静倾听,偶尔搭上一句话,看着十分乖巧懂事。

可尽管如此,陈旭青倒还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时不时还能和她说上几句,君彦初却从没给过她好脸色,准确来说,是将她看做了隐形人,彻底忽略。

林如有些看不过眼,又是一次饭后,林如忍不住了:“楚楚,我真是没见过这种人,板着个脸就跟人欠了他钱一样,一点男人的气度都没有。话说你也太好脾气了吧,对着那张冷脸居然还笑得出来,真不值当。”

“没事,大概他就那个性子吧。反正我又不是冲他去的,只是他刚好也在而已。”笑得有些勉强。

林如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他对小糖不就很好吗?”

“他们是朋友嘛”

“你这人”林如叹了口气,“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是,他们是朋友,你没发现他只对小糖好吗?人家压根没将你看做朋友啊。我知道你喜欢小糖,可犯不着为了小糖这么委屈自己。这热脸贴冷我看了都心疼,你这又是何必?”

沈楚楚呵呵一笑:“没关系啦,有些人就是慢热,不善于和人相处。他和小糖关系好,也是因为气场相近吧,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说实在我还挺羡慕小糖有这样一心一意对她的朋友,也为她高兴。”

林如顿时无话可说,这人脑子是一根筋吗?天真得有些白痴了,为了和温糖做朋友居然不惜拉低自己的身份,她家里人到底是怎么教导她的?林如看了眼前方不远处和君彦初以及陈旭青走在一起的温糖,这算重色轻友吗?你还真不避讳。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不识礼数又上不了台面。

交叉路口,温糖和二人分别,不紧不慢走在林荫小道上,沈楚楚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林如和萧玉燕也小跑着跟上,来到温糖身侧,林如说:“小糖,那君彦初到底怎么回事?一脸的生人勿进,就差没明着赶人了,话说我们没惹他吧,他至于吗?那嫌弃的模样到底是有多讨厌我们?”

“小如”沈楚楚扯了林如一把,示意她别再说了。

林如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这都是为了谁啊?你堂堂市长千金何必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低声下气?

“楚楚,你别拦我,我们是室友、又是朋友,谁都不愿看到谁受委屈,我就是看不过眼,有些话不说清楚心里不痛快。”林如一脸正色,上前一步拦在了温糖面前,“小糖,你若真当我们是朋友,就和君彦初好好说说。谁也没欠谁,天天板着个脸是什么意思?同为校友,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有必要搞这么僵吗?他脸色摆给谁看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高材生?太无礼了。”

哟,这么急于给沈楚楚出头,攀高枝呢?瞧瞧如今这模样,和当初刘慧芳替她抱不平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小如,你这是干什么?君彦初什么样关小糖什么事,你干嘛要迁怒她?”萧玉燕有些不懂林如突然发难的点,说到底不是她们自己凑上去的吗?

“我怎么迁怒了?我实话实说而已,君彦初那样谁看了心里舒服?小糖是他朋友不假,可也是我们的朋友,同为朋友为什么区别对待?”

“怎么就区别对待了?小糖对我们挺好的呀,至于他们怎么相处是他们的事,你干涉她怎么交朋友是不是管得宽了些?”

“我哪里干涉她了?身为朋友有话直说错了吗?天天那种气氛谁吃得下饭,我也是为了大家能和睦相处,总得有人出声吧?难道你对着君彦初那张冷脸心里好受?”

“他不就为人冷淡了点吗?我看他天生就那个性子,难道逼着人笑脸相迎啊?换你你乐意?再说了,他也没怎么着我们啊。”

“天生性情凉薄?那他对小糖怎么”

“他俩是朋友,关系好不很正常吗?可我们又不是他朋友,他凭什么就要对我们亲近?人和人之间也讲求个眼缘,远近亲疏自然不同,就好比我们同宿舍关系亲近,可是和别人也只是点头之交。他看着不好相处未必就一定对我们有什么意见,不然怎么还会和我们一起吃饭?要真的讨厌,早甩手走人了吧。就算不喜欢我们,他也什么都没说,难道不正是看了小糖的面子?他能做到这样,怎么叫没风度?我倒是觉得他挺好的。”

“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这傻大姐说话可一点不傻,自己居然找不出反驳的依据。

“我也是就事论事!还有,什么叫小糖如果当我们是朋友就该怎么怎么地,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要按你的说法,你如果把小糖当朋友,为什么要为难她去勉强自己的朋友接受我们?你要真觉得食不下咽、自讨没趣,你不和他一起吃饭不就好了,多简单的事啊,非得搞那么复杂,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林如气结,萧玉燕你行啊,居然怼得自己没话说,这哪是什么傻大姐?合着心里门清一直在她们面前装无知呢?

“好好好,我自讨没趣,我多管闲事,我为难小糖了我不对,我不说行了吧。就你有理,我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坏人”

“我可没说你坏。”

林如白了萧玉燕一眼,是,你是性子直,你不会说话,可是别拿情商低当借口,不会说就闭嘴!

“哎呀,你们别吵嘛,多大点事啊,别伤了和气。”沈楚楚连忙当和事佬。

“谁和她吵了?是她说我胳膊肘往外拐的,我只是站在理这里而已”

“我才懒得和你吵呢。”

“哎,你们俩”沈楚楚一脸为难,朝温糖看了一眼,“小糖,都是我不好,林如其实也是为了我才你、你也劝劝呗。”

“你怎么不好了?最无辜的就是你,劝什么劝?我都说了是我多管闲事了,啥也别说了,爱咋咋地,我再不管了!”林如气呼呼扭头,转身就走。

“燕子你也真是,那话说得有些重了,她其实真的是一片好心算了,都不说了,也都别往心里去,我去和她说说。小糖,燕子这里你也到底一个宿舍,别为了点小事产生隔阂,我们还有四年的时间要相处呢,都好好的啊。”沈楚楚说完便追了上去,“小如你等等我”

从头到尾,温糖一句话都没说,也没人给她开口的机会。谁会知道萧玉燕小嘴像机关枪一样,说得林如无言以对,看不出来这丫头挺厉害呢。林如这回算是踢了铁板,居然气得失了往日的风度而耍起了脾气,原来她这么不经激的吗?

倒是那沈楚楚,装模作样两头做好人,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啊。

萧玉燕哼了一声抬头,见温糖盯着自己看,双手交叉摆出拒绝的姿态道:“哎,你别劝我哦,我不觉得我说错了什么,而且我谁都不针对,是她自己说话没谱。她看不过眼?我就想不通了,人楚楚都没说什么她这么激动干什么?”

温糖失笑:“我看你现在也挺激动的。”

“你还笑?林如刚才那话是真不中听,居然指责你没把大家当朋友,你平时给我们打开水、叫我们起床,还不忘给我们带早饭她都看不到吗?再说了,谁还没个自己的朋友圈子?我就搞不懂了,她哪来的底气要求你。话说你也真是的,她那么说你你跟个傻子一样不吭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做了什么呢。你这样是要吃闷亏的,我就见不得有人被冤枉。”

被当做傻子的温糖眨了眨眼,新鲜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傻。忍不住揪了揪萧玉燕的脸:“燕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真的吗?我可爱?比楚楚还可爱吗?”

温糖点头,一个是装出来的,一个是天性使然,自然是萧玉燕是真可爱。

“矮油,你这么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呵呵,你怼人那劲也挺可爱的,战斗力很强嘛。”

闻言萧玉燕骄傲扬头:“那是,在我们村,我吵架从来没输过!”

“刚谁说没和她吵来着?”

“真、真不是吵,那、那叫据理力争,谁让我占理呢?”

“是是是,你占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嘿嘿,所以你不会劝我对不对?”

“嗯?劝什么?女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不是很正常吗,谁会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你可不是那种人。”

“哈哈,我就知道你懂我。说得对,就是小打小闹,事过翻篇,我可不会放在心上。”

嗯,你是不会放在心上,那个可未必。

回到宿舍后,也不知道沈楚楚是怎么和林如说的,林如居然和温糖道歉了,虽然看上去还有些别扭,但是正因为带着几分别扭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反之就太假了。

倒是符合她一惯的心机,而且更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了,有进步呢。

这之后,谁都没再提这事,就当从没发生过一样,四人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相处模式。只是细心一点便会发现,林如对萧玉燕的态度有些变了,看着和往常一般亲近,有说有笑的,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嫌隙,尤其对于爱记仇的人来说,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军训终于接近尾声,最后一天,大一新生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情绪高涨,也不喊苦、不喊累了,烈日之下训练得汗流浃背也不带吭一声。即将脱离苦海,再苦再累也得坚持到最后,为军训划下完美的句号。

因为男女天生体质的差别,男生还在操场上继续跑圈,女生们则提早在树荫下休息。

君彦初跑得不紧不慢,却奇迹般和他人拉开了距离,遥遥领先,值得一提的是齐文清和他齐头并进。

君彦初不由扭头看了齐文清一眼,嗯,气息平稳,步伐稳健,长跑对他来说好似小菜一碟。

察觉到君彦初的打量,齐文清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心无旁骛继续跑步。

这个男生倒是不简单,身体素质出奇的好呢。貌似叫齐文清吧,好像和小糖同一个系的。

正想间,一道气流自身后而来,凌厉而邪恶!烈日炎炎之下君彦初也感受到了那一股子凉意。此处干净得很,哪来的邪祟?

君彦初眸光一凛,手指随着手臂的摆动悄然向后一弹,击出一道劲气。

空气陡然一震,随后归于平静。

君彦初回头看了一眼,一缕黑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这是

不是鬼气也不是妖气,更不含魔气,但总觉得在哪见过。

沈楚楚!

是了,当初察觉到沈楚楚不怀好意的时候便留意过,她身上的确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黑气。不怎么明显,似乎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变化,时有时无,似乎是怨气!

君彦初不着痕迹朝沈楚楚看去一眼,对方脸色有些发白靠坐在大树底下,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手指却有些发抖。

这些不为人注意的小细节显示了沈楚楚的不寻常,呵原只当她沾了什么脏东西,不料她自己就是个脏东西!君彦初此刻确认无疑,刚那股黑气便是她所出,换做常人遭此一击怕是非死即伤。

对自己存了杀心么?好一个沈家千金!

只是君彦初眯了眯眼,看她并非修行之人,那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个沈楚楚古怪得很。

沈楚楚不光指尖在发抖,连心都在抖,低垂的双眼满是惊骇。

这一击该万无一失才是,怎么反倒让自己遭了反噬?喉头的腥甜再次涌了上来,十指掐入掌心拼命将那份蚀骨的疼意给压了下去。

君彦初到底是什么人?

“楚楚,你怎么了?”林如如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沈楚楚身上,自然瞧出了她的不妥。

沈楚楚强忍着不适,虚弱摇了摇头:“我有点不舒服,头晕想吐,可能中暑了”

“啊?中暑?”林如一手探上沈楚楚的额头,“好烫!不能再继续训练了,你等等,我去找教官。”

“麻烦你了。”

“你别说话,我马上让教官送你去医务室”

沈楚楚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温糖斜扫一眼,刚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中暑得莫名其妙啊。

君彦初察觉到那股怨气的时候,齐文清自然也感觉到了。哟,这就有意思了,京大居然还有此等怨气。然而让他更为吃惊的是君彦初那随手一弹,原是修行之人啊,而且功力不浅。

京城哦不,这个世界卧虎藏龙的不少呢。

齐文清不动声色随着君彦初的目光看去,沈楚楚?兴味勾唇,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这女人,藏得够深!

被送入医务室的沈楚楚安静躺在床上打着点滴,脸色还有些苍白,闭着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

“001,给我查查君彦初的身份。”

“好的宿主。”机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沈楚楚的脑海里响起。

就在沈楚楚等得有些不耐的时候,那道机械音再次响起:“君彦初,男,十九岁,君家长孙,就读于京大”

“说重点。”沈楚楚烦躁地皱了皱眉,露出本性,一脸凶相,带了十足的不悦,“哪个君家?”

“驱魔世家,至今已有千年历史,家族盛大,底蕴深厚。乃是降妖除魔界的泰斗,世代为君王效力。老祖宗里还出了个羽化成仙的大人物,福泽子孙后代,人才辈出。君彦初便是现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修为不浅,宿主你要小心了。”

沈楚楚陡然睁眼。

驱魔世家?这么显赫的家族她居然没听过?

原只当对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己要弄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踢了铁板,险些害得自己暴露隐藏的秘密。

自己还是大意了!不由有些懊恼。

若不是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何以下此重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也好,至少自己清楚了他的底细,敌暗我明是万幸。

不过就他刚才那一手,自己好像不是对手,这事就有些棘手了。

“你怎么不早说?”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现在才说。

“你也没问。”

“”要你何用。

“宿主,你骂我也没用,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若非主神大人,你有重生的机会?我有没有用你最清楚,若觉得我无用,你何必事事找我?”

“001你”不过一介系统,凭什么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我不是你的仆人,说话注意点!还有”机械声带了几分不屑的情绪,高高在上,“你的思想全在我的掌控内,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想什么。我永生不灭,你不过靠我在续命,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可有可无蝼蚁一样的存在。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你有耀武扬威的资本吗?你没有!可是我有,所以,老实点,再让我听到一句不敬之言,我不介意重新找个宿主!反正也不差你一个。”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你就不怕主神”

“主神现在不在,一切我说了算,要找一个比你好的并不难,我看那什么温糖就不错。”

“你——”沈楚楚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然而却无可奈何。

受制于人的感觉真不爽!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1 老子吓死你

军训结束,大一新生正式开课,考古系的同学格外开心,因为他们可以和温糖同在一个教室学习了,可以近距离和她接触了。

加上齐文清一起,考古系统共就四个男生,可是当几名男生兴匆匆来到教室的时候,顿时傻眼。

这什么情况?原本该是空荡荡的教室此刻全是人头,而且男生居多。什么时候考古系这么吃香了?

男生懂男生的心情,得,不消问,全都是冲着温糖来旁听的。

好气哦!旁听个毛线啊,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咋不见你们这么积极?

温糖可是他们系的重点保护对象,怎么能让别系的饿狼们觊觎?三个男生相互看了一眼,根本无需商量,心照不宣自发坐在了一起,顺道给温糖留了座位。

齐文清来的时候也是一愣,稀奇了,人满为患?说句夸张的,京大的男生怕是齐聚一堂了吧。

“齐文清,你过来,坐这里。”对着齐文清招手的正是考古系的古帆。

齐文清眉头微扬,慢条斯理走了过去,正要坐下,古帆说道:“等等,你坐过去一点。”

嗯?几个意思?

“这位置是给温糖留的,咱们得保护她。”

“”这么夸张的吗?话说那丫头还需要你们的保护?

“哎呀,你咋不开窍呢?”见齐文清似乎有些不明所以,赵建军朝身后那些男生们努了努嘴,“喏,这些旁听的男生你都瞧见了吧?什么旁听,醉翁之意不在酒。咱们系就温糖一朵金花,可不能让别系的人给吓着。”

齐文清扫了一眼身边留出的空位,这是让温糖坐在他们中间的节奏,众星拱月么?好吧,你们也是用心良苦了。

当温糖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原本叽叽喳喳闹哄哄的课堂陡然间变得鸦雀无声,那些就盯着门口看的众人此刻更是目不转睛。

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温糖一愣,转瞬浅浅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走错教室了?”

说着后退一步,抬头望了眼,没错啊。所以这是

“没错、没错,就是这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考古系的三个男生拼命挥手,还指了指身旁的空座。

齐文清手枕着下巴斜眼看去,当看到温糖的举动时轻笑一声,小丫头反应还挺可爱。不由打了个响指,朝温糖点了点头:“是这里没错。”

在众人的瞩目下,温糖淡定地走了进来。

考古系三个男生立即起身,犹如毛头小子般连连给温糖让位,古帆更是红着脸挠了挠头:“给你留了位置,坐吧。”

“谢谢。”

一声谢,温糖大大方方走进了座位,还不等坐下,身后的男生们争先恐后伸手,递来了包子、油条、稀饭、豆浆等等。

这种情况还是温糖头一次遇见,京大的男生都这么热情的吗?

“谢谢你们,不过我已经吃过了。”

“那喝点豆浆?”

三名考古系的男生嘴角一抽,好家伙,当他们死人吗?

张上游瞅了说话的男生一眼,顺手把那杯豆浆接过:“谢谢啊,我正好口渴。”

男生充满怨念瞪了张上游一眼,又不是给你的,你咋这么不客气呢?

“嘛呢、嘛呢?她吃过了。”

赵建军跟着将那些男生的手推了回去:“拿回去,别是要撑死咱的状元吧?”

男生们心不甘情不愿收手,有人如是说:“明儿咱赶早。”

“对对对,赶早赶早。”

“温糖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对了,我叫孙小光,很荣幸和你成为校友。”

“我是高峰。”

“陈明。”

“李宏学。”

“”

霎时课堂里自报家门的此起彼伏。

温糖哭笑不得,轻咳一声:“马上上课了,我们安静听课好不好?”

这话比老师的话管用,男生们立刻端正坐好。

温糖这才得以安坐。

“温糖,我是古帆,我们一个系也是同班,军训期间我们打过招呼,你还记得我吗?”

温糖转头,看着三个男生浅笑开口:“古帆、赵建军、张上游对不对?谢谢你们给我留座。”

三名男生顿时受宠若惊,她居然记得他们,而且还准确无误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心花怒放有木有?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是是是,咱系就你一个女生,而且男生照顾女生理所当然,你别和我们客气。”

“对,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我们随叫随到。”

“嗯,互相帮助吧。”

“很受欢迎啊。”齐文清偏头戏虐一笑。

“你也不赖。”温糖朝几个红着脸盯着齐文清的女生看了一眼,若非人多顾及形象怕是一早围上来了。

齐文清回头,嘴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扫了一圈。

看到齐文清的笑容,女生们顿时惊讶地亮了双眸。

妈呀,齐文清居然会笑?而且是对她们笑!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也太好看了吧?

天呐、天呐,这谁顶得住?

但只见那些个女生或害羞低头、或激动得手捧心口,稍微胆大一点的冲着齐文清扬起自己觉得最好看的笑容,似乎在说:看我看我,再多看一眼。

倘若换做别人,对于这种充满爱慕的目光不说完全享受吧也会暗自窃喜,可齐文清堂堂妖王,早已见惯不怪,甚至有些不屑一顾,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盯着温糖的侧脸。

别说,这丫头长得确实漂亮,以前没成年的时候就能抓人眼球,现在长开了越发吸引人,光是一个侧颜便让人想入非非,堪称360度无死角的美,如此出色的外貌难怪这么招人喜欢。

纵然齐文清早已见惯了各界的不同类型的绝色美人,也不得不叹一声温糖的绝世之姿,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她可以恬淡如菊,清清雅雅。就好比现在,哪怕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也能牢牢牵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她也可以冷峭凌厉,宛如高岭之花,傲然于世,比如当初和自己对战的时候,那份果决他都心惊。

不笑的时候清冷高贵,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非盛气凌人,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而反感,反倒有种她本该如此的念头。可是她一笑,哪怕只是浅浅的、淡淡的,让人如沐春风,用一笑生花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像她这样的女人,他似乎从来没见过。心中隐隐一动,当真赏心悦目,多看两眼又何妨?

察觉到齐文清的注视,温糖偏头:“有事?”

齐文清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唇角一弯:“好看。”

温糖有些诧异,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齐文清对自己毫不避讳的夸赞,他以前可不这样。从他的双眼里看到了名为欣赏的神色,和那些热烈的爱慕以及带着某些欲望的眼神不同,坦坦荡荡,一片清澈。

清澈?以前自己怎么没发觉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嗯谢谢?”

齐文清喉头溢出一阵愉悦的低笑,这丫头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么?要不是有仇,兴许自己真会动心。

“怎么想到报考考古系?”纵然有仇,也不妨碍如和老朋友般和和气气聊个天,来日方长嘛。

“感兴趣。你呢?”

“看来你我兴趣相投,日后”齐文清顿了顿,“还请多多指教。”

温糖对齐文清其实不怎么了解,二人在石榴村接触得也不算多,但通过他的面相和平时做事风格来看,骨子里是个自傲的人,而且心思深沉,说难听一点会用心机,甚至有点阴险,不想现在倒谦虚上了。不过想想以前他对自己还是挺有风度、彬彬有礼的,尽管季寒包揽了她所有的书籍,他还是会时不时给她弄来几本她需要的,可能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心眼也没坏到哪去,至少对自己是不错的。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一切看机缘。

如今二人又是同窗,共同学习的时间会很多,不能因为他面相的好坏就给他贴上恶人的标签。

这么一想,温糖点了点头:“互相学习吧。”

聊天中,教授来了。

考古系教授姓顾,名建洪,五十有三,学识渊博,成就斐然,各大教授中他绝对是佼佼者,在考古界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新闻报纸都报道过。能被这样的教授教导,是学生们的福分。

温糖抬眸,顾建洪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一丝褶皱都没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五十来岁的年纪不算多老,可也不年轻了,但是岁月似乎特别善待他,面上一点没有老态度。浓眉大眼,精神奕奕。依稀几丝白发,给他添了几分身为男人的沉稳。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丝毫不显古板严肃,反倒给他添了些儒雅之气。脚下穿着皮鞋,看着好像有些年头,但是擦得铮亮。

嗯,是个讲究人,给人第一印象极好。尤其是那双眼,有着岁月的沉淀。面相和善,看起来很好相处。

顾建洪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整个课堂居然坐满了?什么时候他的课这么受学生们的青睐?要不是对校园极为熟悉,他都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教室。

微愣过后,顾建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大步跨进教室,走到了讲台上朝同学们看了一眼,呵呵笑道:“开学第一天,同学们可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别是翘了自己的课来的吧?那你们的导师可得怪我咯。”

这么一说,同学们笑了开来,直言慕名而来。

“哦,慕名而来啊~~~”顾建洪略微拉长了语调,当然不会认为这些学生是冲自己来的,今年的高考状元可是在他的班,优秀得很,自己在电视上看过采访,那孩子不单成绩好,长得也好,怕都是为她而来吧。当即笑曰,“一个个言不由衷,真当我老眼昏花么?”

温糖不由扬唇,教授挺随和,又幽默开明,之后的学习生活一定很愉快。

“既然来了,也不嫌我的课枯燥的话,作为旁听我很欢迎,但是我的课上我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听讲,可以交头接耳,但我希望是对问题的讨论而非闲聊。”说完,顾建洪放下手中的讲义,“我先点名,赵建军。”

“到。”

顾建洪看了一眼,点头继续点名。

区区五人,点名也就几十秒而已,当温糖那轻轻浅浅的声线传入耳际,顾建洪抬头多看了她几眼。

当初校长亲自打电话给温糖的事,教师们都知道,各个系的导师、教授们私下里就开始抢人了,都说她适合自己的专业,尤其那些热门专业的导师,信心满满,谁料对方居然选择了考古系,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其他导师们纷纷捶胸顿足,大叹可惜。这些时老师们各种羡慕嫉妒的眼光毫不掩饰,简直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尤其是历史系的徐晓峰,那老家伙平时就总和自己争长短,当然是良性竞争,二人私下里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听得这个消息后好几天没和他说话,碰上了也是气呼呼地哼哧,让人忍俊不禁。

眼下看到温糖,心里别提多得意。嗯,这孩子看着的确不错,真是便宜自己了。

顾建洪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顾建洪,我的名字。好,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考古学是历史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属于人文科学,简单地说,考古学就是根据古代人类遗留下来的实物,研究古代社会历史的科学。和历史息息相关,但是和历史系又有区别,哪位同学能说说这二者的不同?”

同学们没立刻回答,而是你我之间相互交流了一下心得,顾建洪笑了笑:“温糖同学,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本还讨论的学生们听到温糖被点名了,立刻洗耳恭听。

温糖想了想,说:“学习内容和方向不同。从研究对象来说,历史学主要面对的是历史文献,从史料中提取有效信息,而考古学则主要面对实际存在的事物,即遗迹、遗物等等。研究方法不同,历史学注重阅读、四位和总结能力。而考古学则需要外出发掘,更多的是分析和探索的能力。”

“嗯,说得没错,还有呢?”

“再就是大家毕业后的工作领域不同吧。考古是一个专业性非常强的领域,毕业后,大都需要去野外、古墓等地进行实地挖掘考察,就业范围其实也挺广。历史学的则进行书本研究,比如成为讲师。总体来说,二者都是立身的学问,而非谋生技能。”

“好!”

还不等顾建洪说话,底下不知哪个男生就高声说了声好,然后接连叫好,伴随着热烈的掌声,看温糖的眼神越发热切了。

学霸、妥妥的学霸!

顾建洪笑着推了推眼镜,瞧他说什么来着?果然都是冲着这孩子来的。

顾建洪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毫不吝啬夸赞了温糖,自己当真是捡了个宝啊。

课程继续,同学们发现顾教授讲课一点也不古板枯燥,引经据典是信手拈来,时不时还能幽默个一两句,极为生动有趣,尤其是当他说到曾经的考古经历时,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原本都冲着温糖而来的学生们反倒忘了自己的目的,被顾建洪的讲题给吸引,也使得大家对考古学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随着顾建洪的一声下课,课程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结束。然而同学们没立刻走,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互相讨论起来。见状顾建洪欣慰一笑,这帮孩子都不错。尤其是温糖,看问题很有自己的想法和深度,果然状元的名头不是白来的。也是因为她的关系,自己的课程前所未有的热闹,也许京大的考古学自此以后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报考者再不会只寥寥数人了吧。

少年强则国强!

顾建洪走后,温糖起身,随着温糖的动作,古帆等人也跟着起身,然后众人陆续离开座位,也没先走,而是让温糖先行。便只见以温糖为首,古帆等人跟随左右,身后陆续跟了一长串。

齐文清突然笑出声来。

温糖微微侧目,笑什么?

齐文清戏虐往后一看:“你瞧瞧,前呼后拥又左右随侍,这架势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

温糖扶额,这样下去,自己想低调都难,话说这些人都不上自己的课吗?

罪过!

考古课学生爆满的消息如插了翅膀的鸟,没一会整个京大都知道了。这还不止,公共课上更是人满为患,基本上温糖走到哪,身边都是一溜的人,被人簇拥而行,那画面,也算是盛况空前了。

原以为这样的情况不过一时的,哪料接下来虽不如第一天那么夸张轰动,但也差不了多少,至少在课堂上,无人缺席,便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也闻风而来,只为了看看传说中那么受欢迎的温糖。

考古系的理论教室里甚至有了温糖的专属座位,哪怕来旁听的人再多,那个位置总是没人去争,心照不宣留给了温糖。

因为有了专属座位,爱慕者们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不好意思明着找温糖,那个座位反倒方便了他们。情书、小礼物、零食,每次温糖来的时候,座位里都塞了个满满当当。

当温糖又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寝室,将零食往桌上一放:“自己拿。”

萧玉燕乐了:“小糖,我要被你养胖了。”

林如看了眼温糖放到床上的机封情书,心里极其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又收到情书了?你真招桃花。”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不过一声打趣,没什么恶意。可林如什么德行温糖清楚的很,酸葡萄心理。

搭腔浪费口舌。

萧玉燕抱着零食,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说:“谁让咱们小糖这么招人喜欢呢?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天天献殷勤。”

林如呵呵一笑,不说话了。

沈楚楚笑眯眯拿过一带零食,开心地吃着,面上越开心,心里怨念越强烈。重生以来,为了不重蹈覆辙,她比前世更加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成绩、业余爱好都拔尖,是家人的掌中宝,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被人给捧着,除了赞誉还是赞誉,以为到了京大自己也会是众星拱月,谁料居然碰上了温糖。

在前世,温糖除了那张脸,在其他方面可没这么出众,不过是被沈家认回去之后身份水涨船高,那是她运气。可现在呢?本该属于自己的光环全被她给抢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前世今生,自己都要矮她一头呢?这不公平!

难道说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难道自己依旧会重蹈覆辙不得善终?不,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绝不!

“主人,我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她对您的深深恶意。”

“你察觉到了?”

“主人,我可是高阶魔兽,人心的肮脏可逃不过我的眼睛。还有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只要她们安分,她不介意维持表面的歌舞升平。

“主人,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嗯,我知道。你看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呵呵,那倒是,天底下就没有主人解决不了人!”两只跳梁小丑而已,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人给碾死。

“温糖,电话!”宿管阿姨每日必来,不过也乐意跑腿,因为温糖人好,这不,自己又被塞了一手的东西。

电话自然是季寒打来的,每日准点,温糖已经习惯了。等她再次回到寝室的时候,萧玉燕一脸的暧昧:“小糖,老实交代,天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嗯,我男朋友。”温糖大方承认了。

“啊啊啊,你居然真的有对象了?谁这么好福气啊?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我可得好好瞧瞧是怎样的人赢得了你的芳心。”

“他挺忙的。”

“哟哟哟,这是要藏着?不行,必须带来,让我们给你掌掌眼,看他配不配。”

“嗯,有机会的。”

温糖有对象了?林如眸光闪了闪,季寒么?不由问了声:“小糖,你真和季寒好上了?”

温糖撇了她一眼,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好上了?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种见不得人的感觉,浅应一声算是答了她的话。

林如心里五味杂陈,这俩人还真走到一块了,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那我得恭喜加祝福你了,还有季寒,总算是如愿抱得美人归了。”笑意不达眼底,祝你早日被甩,人季寒什么人?能真心喜欢你?不过一时新鲜,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

“主人,这女人好假,不定心里怎么诅咒你呢。话说您和她结仇了?”

“结仇也要看对象,她配吗?”

“哦”合着是那女人自己在作呢?小青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主人,季寒是寒大人吗?”

“也许。”

“肯定是寒大人,这世上也只有寒大人能入得了您的眼。无论外貌怎么变,始终还是那个灵魂,主人您的眼光一准错不了。”

这一头二人用意念在交流,沈楚楚在听到季寒的名字时心中一惊。季寒?季家二少?不能吧!

“小如,你怎么连小糖对象是谁都知道啊?”这不就有个能为她解惑的么?

“同为石榴村知青,又住一个大院,季寒那时候追小糖追得可紧了,小糖又说有对象了,除了他还有谁啊?你是没瞧见季寒那热乎劲,对小糖可好了,真是羡慕死人。”

“季寒这名字好耳熟,别是京城过去的吧?”

“怎么不是?他和陈旭青他们一起的,关系可好了。啊,这么说来你肯定也认识。”

“听说过。”居然真的是他,季家二少、京城第一纨绔,谁人不晓?可是真的纨绔吗?不见得。人家在前世成就可不小!只可惜自己到死都无缘相见。话锋一转,眉眼弯弯,“小糖,这你就真的厉害了,季二少的大名如雷贯耳,你必须带给我们见见。”

这事情发展得超乎了她的想象,如此说来,今生自己可以见到那传说中的大人物了。

小青在空间里将二人的交谈悉数听在耳里,这俩女人这么八卦吗?主人和谁在一起关你们屁事,寒大人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想见就能见的?

听似开开心心聊家常,鬼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歪点子,必须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入了夜,本和温糖一道修炼的小青忽然没了影。

“小青?”

“主人,我就出来看一眼,呼吸一下这个世界的空气。”

“别跑远了。”

“知道了,一会就回。”

宿舍内,三人睡得安然。小青化作一条小蛇,悄咪咪爬到了林如的床上,盘坐在她的胸口,低头打量她。

坏女人!

陡然身躯变大,当然不会变成在空间时的大小,不然这小床板可经不住他压。

林如原本睡得香甜,不知不觉中觉得胸口发闷,如同压了块大石,忽然间有些喘不上气,伸手挥了两下,软软的、凉凉的

挣扎了两下迷迷糊糊睁眼,对上了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丝丝、丝丝”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做梦么?

下一秒脸上传来一阵冰冷的湿意,真实的触感让她毛骨悚然,林如顿时一个激灵,扭头,尽管暗夜,可因为距离很近,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可不就是个蛇头么?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小青恶劣地口吐人言。

“啊,有蛇!”而且还会说话,林如一声尖叫,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小青得意扬头:“老子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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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主人,那女人有古怪

林如这一声惊声尖叫分贝极高,在寂静的深夜里越发嘹亮,别说404宿舍的被惊醒,整栋楼的人都要被吵醒。

温糖扶额,这个小青,居然跑出去吓人了,皮一下很开心吗?

“小青,回来。”

小青嘿嘿笑了两声,低头看了眼昏死过去的林如,今天暂时放过你,哼!至于那个下次再说。

转瞬回到空间:“主人,那坏女人真不经吓,刚一睁眼就晕了,没劲。”

他还想多玩会呢。

夜半三更,谁经得住这么吓?

“就你皮!”温糖无奈轻笑一声,食指点上了小青的脑门,“也不怕真把人吓死了。”

“那就是她运气不好咯。”小青一点也不觉得亏心,笑说,“祸害遗千年,死不了的。”

“万一吓出什么毛病”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但凡对主人有半点不敬的,小青一个都不会放过,这还算是轻的呢。”

这般忠心护主让温糖心里暖暖的,自然不会去苛责他,某些人给点教训也好。闪身出了空间,走前留下一语:“今天别再乱来了。”

“好的主人。”小青自动将这句话理解成今天先到这,以后慢慢来。

二人交流也不过一瞬,温糖意识回笼的时候,只闻——

“哎呀,大晚上的你叫什么呀”萧玉燕翻了个身,抓起毯子蒙住了整个脑袋。

沈楚楚自然也被惊醒了,从上铺下床开了灯,恰逢温糖从床上坐起。

“小糖,刚是你在喊?”

温糖摇了摇头下床:“我也是被惊醒的,应该是林如吧。”

“我看看”沈楚楚在床边唤了两声,林如纹丝不动,不由伸手推了两把,“小如、小如你醒醒。”

林如依旧一动不动,沈楚楚朝温糖看了一眼:“她有没有什么旧疾?”

别是突发了什么毛病而

“不清楚,不过以前病过一场,有没有什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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