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十年代之痞极泰来 - xp1024.com
《重生七十年代之痞极泰来》


第一章 被调换的人生

2018年京都的秋天来的格外的早,北风一吹金黄的银杏树叶子铺就了一地,打着旋地合着凉意。

躺在病床上的老妇人枯瘦的不成样子,她浑浊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萧索。

“呦,这老东西还没死呢?”寂静的病房里突然涌进来七八个人,一个穿着黑色及踝毛线裙裹着白色轻羽,化着浓妆的女人尖着嗓子嫌弃道。

“你喊谁呢?”老妇人转过头,平静地盯着那女人沙哑地问道。

“你,你用什么眼神看我呢?当然是你,还有谁?”女人被老妇人凉凉的目光盯着,心里有些毛毛的。

老妇人看了眼几个月都没来过一趟的血亲,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人来这么齐,是要来我这里过年吗?”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这一群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和妹妹。

“姐姐,我们是来看看你的,顺便需要你签一个文件,”一个声音温柔满脸笑意的女人走上前,其皮肤白皙画着淡淡的妆,金丝绒旗袍裙将常年跳舞的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乌黑的发丝齐整地盘在头上,别着粉钻长夹。

任谁都不会相信她已经爬上六十岁的坎了,岁月厚待的人,总有些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地方。

老妇人冷笑了两声,“我劳累一辈子,替你们娶妻、带孩子、买车、买房,手里的积蓄连住院都不够,若非医院恰好做靶向药的研究需要我的配合,免了医药费。老婆子我恐怕早就冻死在街边了!

所以你们找我签什么?

遗体捐赠吗?

哈,不好意思,我的身体各个零件都报废了,让你们失望了。”

“姐姐,”贵妇人没有丝毫的不悦,轻声慢语地说:“我知道之前我们工作太忙没空来看你,你生气了,但是你想想啊,那么多得癌症的人,医院干嘛非得可怜你呢?还不是我家老向给院长打的招呼,特意给你争取免医药费的名额?”

老妇人眉眼里带着深深地疲惫,“靳灵清,你装了一辈子还不累?时刻踩着我彰显你的好,就那么让你开心?”

她从来都不笨,只是不想看清自己重视的亲人那凉薄的血。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从自己记事起一直到等待死神降临的此刻,一件件事情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扎得她的心鲜血淋漓,疼到麻木。

这些里面有多少是眼前被岁月忽略女人的推波助澜?

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她自己忍气吞声,贪恋那丝毫的温情,而不愿醒来愚蠢的助纣为虐?

一辈子那么长,她都成了忍者神龟了,所以,她不想要再被道德束缚和绑架,即便出口恶气,也舒坦地去黄泉。

“姐姐,”靳灵清刚开口,就被老妇人给打断了。

“别喊我姐姐,我听了恶心的慌,”她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姐,跟她这个死老太婆周旋什么?要我说啊,直接扯着她按了手印,咱随便一个人签上她的名,多简单!”穿着咖色皮夹克人模人样的左成全撸着袖子招呼着弟弟上来。

这兄弟俩没给老妇人叫喊的机会,牢牢将其按在床上捂住嘴,掰着大拇指沾了印泥印在洁白的合同上。他们随手将老妇人随手一扔,难掩激动地看着合同。

“瞧,还是兄弟我办的快吧?”左成全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签字笔,刷刷几下子模仿着老妇人的笔迹写上左冉佳三个字。

“遗嘱?”左冉佳嘴上和手上留下大片红色的印记,她俯卧在床上动弹不得,怒视着一屋子的人。

靳灵清抿着唇站在一旁,脸上的笑褪去了些,从左成全手里拿到合同,仔细地看了遍装入文件袋里,递给身旁候着的律师。

她把弟弟和弟媳们撵回家,才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是,遗嘱!我这个人吧,最喜欢别人亲手将东西捧到我跟前,你非得不识趣,也不能怪成全和成才粗鲁了。”

左冉佳除了讽刺地冷笑外,破败的身体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继续拿眼睛瞪着靳灵清。

“这遗嘱是你的,里面写着我将继承你财产的六成,成武、成文、成全和成才各得一成。”

靳灵清慢悠悠地说着,她眼睛欣赏着左冉佳的表情,“你可知道你现在有多少遗产吗?那可是全球五百强之一,泽佳速运,上千个亿呢!”

“泽佳速运?”左冉佳麻木的心蓦然疼的紧,她脸苍白的几近透明,连连摇头:“靳灵清,你不要骗我了,杜旭泽那人是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比我死得早。”

“我骗不骗你,你心里没数吗?左冉佳啊左冉佳,你说你的命怎么那么好啊?不对,你应该叫靳冉佳才对。”靳灵清突然哈哈笑起来,笑了许久痛快了,才说:“反正你没多少活头了,我就发发善心让你当个明白鬼好了。

当初被靳家丢在左家的丫头,其实是你,而我才是真正的左家女儿。

还记得当年成武大冬天的拉你去结冰的河里敲鱼,他特意把你推下去冰窟,你若是死了,我就坐稳了靳家二房长女的身份。你命大被人给救了上来,不过也落下宫寒不能再生孩子。

我呢从小不爱学习,就喜欢追星,稍微向你扮个可怜卖个惨,你就笨的老老实实地同意跟我换了成绩。不然我哪里会提心吊胆地带你来京都,继续替我考试?

你后来被部队总军区文工团看上,第二天就要去报道,却恰好从楼梯上滚下来,错失了机会被我顶替上,这个你肯定记得吧?没错,是我特意在楼梯上抹了油,还是可惜呀,你只是摔断了腿,没有摔死。”

左冉佳咬着牙不敢置信地看着靳灵清,她以为他们只是狼心狗肺,可没想过自己的小命有两次差点交代了!

靳灵清吹吹勾勒着紫藤花的指甲,见左冉佳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挑着眉笑着继续说:“你腿瘸了后,我让爹娘骗你回家养伤,嫁给了三十多岁嗜~赌的鳏夫。哎呦,看着你灰头土脸地当裁缝、当厨子的为生计奔波,我的心才舒坦。

任你再优秀,家世再好,不还是被我死死压着,傻傻地替我们左家卖命。”

第二章 傻子不止一个

左冉佳费劲地撑起自己的身子,调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她紧盯着靳灵清,已经没有任何想要挣个公平的力气了,只想听听杜旭泽到底怎么了。

可她偏偏不能开口问,就怕靳灵清这个疯婆子察觉到什么,为了满足扭曲的心里,憋着不说。

“你瞧瞧你现在苍老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京都第一美人的影子?”靳灵清眉眼是笑,啧啧几声:“你比我还小两岁呢,出去我喊你奶奶,别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想当初,你这张狐狸脸迷惑了多少人?只是有几个男人是长情的,偏你命好碰上了杜旭泽。有他给你保驾护航,你完全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

唉,冉佳啊,不是我说你,真心的送你跟前,你厌恶的紧。我假情假意哄你几句,你就对杜旭泽当仇人般对待。

你住院免医药费,确实不是向国华出的力,是杜旭泽伙同医生向你撒的谎。”

说到这里,靳灵清的脸有些扭曲,“你这么对他,他竟然还为你守身一辈子。你说,你有什么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和死读书的脑子,被我骗得团团转,也能成为人家的手心宝!”

“不过呢,这些都不重要,飞机失事了,杜旭泽劳累一辈子攒下的家业,所有归于你的遗产都成了我们左家的了。”

左冉佳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她该想到的,那个人纠缠了她一辈子,怎么可能在她生病走向死亡的时候不来呢?除非他来不了!

看到左冉佳终于露出心如死灰的模样,靳灵清舒坦地吐了口浊气,站起身拂拂衣服上的褶子,“遗嘱我就笑纳了,反正没人给你申诉,它只能生效。”

她开开门,手往外一招呼,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拿着针管进来。

左冉佳就眼睁睁地看着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进入到血液里,没半分钟巨大的疲惫感袭来。她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唇角溢出抹笑意,真好,不用再遭罪了。

当那层压抑住感情的纸啪地一声戳破,里面蜂拥而来的情深,冲的她迷失其中,带着浓浓的眷恋和遗憾,闭上了眼睛。

只希望那人能在黄泉路上等一等,她不想再错过他了。

华夏西北的冬天冷得尤为的粗犷,风呜呜地吹着,专门往那些门缝窗缝里钻着,在一个夹道用破门围起来的昏黑的小屋里,冰冷的土炕上躺着个单薄的人。

被汗水打湿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那女子眉微蹙眼睛狭长,弯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小鼻挺翘,唇瓣虽然干涸起了皮,却丝毫没有折损她的颜色,反而有着股让人忍不住掏心掏肺惊人的病态美姿。

她低低呻吟出声,迷蒙的眸子缓缓睁开,有些怔然。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放轻呼吸,闭上眼睛。

“明天王家的那鳏夫就来拉人了,她这烧还没退,”一个中年女子上前探头看了眼,见床上的人满脸潮红,有些愁地道。

“死不了人,她命硬着呢,”男人粗嘎着嗓子,无所谓地说:“也不瞧瞧王家那鳏夫多大了,能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他不得偷着乐?等明天人一过去,是生是死就不是咱的事了。”

“唉,希望吧,这妮子平时看着听话不争不抢,要是知道咱给她定下这么一门亲事,不得撞了墙?咱,咱,”女人咱了半天都没说出个啥来。

男人嗤笑声:“得了吧,你想说我狠心?咱俩半斤八两,那个鳏夫不是你托人订下来的吗?现在后悔了,你嫁过去呀!女人嘛,性子再烈,被男人拽着办成了事,都得任命。”

女人哼了声,懦懦地道:“我还不是为了底下的四个儿子嘛,没有这三转一响和五百块钱,你有本事给儿子娶媳妇吗?有了点钱就去赌了,”她刚念上两句,就被男人瞪得铜铃大的眼睛给吓得咽回去了。

“我晚上不在家里吃了,你看好人,”男人暗骂了句晦气,往地上啐了口,便哼着小曲抄着袖子往外走去。想想明天的进账,他起码能有几十块钱来消遣,心里那个美呀。

女人叹口气,皱着眉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小声说:“妮子啊,你不能怪娘心狠,谁让咱家里穷,你几个弟弟又快到了结婚的年龄,没法的事呀。你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你,你就安分地当个村妇吧,下辈子投胎可得擦干净眼睛了。”

等门再次吱啦一声关好,床上的人才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使劲地掐了下大腿内侧的肉,尖锐的疼意直冲脑门,激起一层薄薄的汗意。

她扯扯唇角,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了。

好不容易能够从苦海里解脱,结果睁开眼她依旧泡在苦海里,还是她落了水生不了孩子、文工团名额被顶替、腿被摔断明天要嫁给鳏夫的此刻!

左冉佳拥着被子艰难地坐起身,腿上钝钝的疼,可相比起她最后岁月被全身扩散的癌症折磨的疼,轻得多了。

早看清了左家人的真面目,她不想坐以待毙,继续傻傻地奉献着自己,而且想到明晚上发生的肮脏事情,那颗迫切想要逃离的心更加剧烈跳动起来。

左冉佳紧紧压着心口,脑子迅速动起来。

现在应该是华夏的七五年,那场打压了无数人的运动还有一年才能过去,正是没有票据和证明信寸步难行的时期。

她若是什么都不顾立马走了,成了黑户,根本就没法生存下去。

而开具证明信的村长,是左家的老大,也就是刚才那个男人的亲哥哥!

所以她得从长计议,先退掉眼前的婚事才行。

左冉佳揉揉发晕的脑袋,告诉自己要冷静,起码现在的自己才十七岁有着大把的青春,只要过了眼前的坎,依仗着她几十年的阅历,绝对能从左家的火海中脱离出来,还将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微眯着眼,忍着恶心和恨意,将前世自己跟王鳏夫的日子,一点一滴地捋了一遍。

王鳏夫快四十岁了,他是贪恋她年轻貌美的身体。

可他东借西借那么多钱来娶妻,更想要一个儿子来传宗接代。

第三章 不能坐以待毙

上辈子他们结婚五六年,王鳏夫才听到流言蜚语,说她不能生育,当时就不顾众人在场将她打了个半死。

毕竟为了娶她,王鳏夫拉的饥荒那时候还没有还清呢。

想到这里,左冉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左母回了屋里暖身去了,不到饭点其是懒得出来的。

她挣扎地下了炕,轻轻地抬着右腿忍着疼意跳了几下,寻了个粗棍子拄着,慢慢地将门开了个小缝挤出去,又给缓缓地带上掩住。

左冉佳贴着墙根一瘸一拐地走着,出了大门她才顿了下步子,左右看看费劲地从脑海中扒拉出遥远的记忆,认清方向继续走着。

“呦,佳妮啥子时候回来的?腿怎么瘸啦?”左冉佳从一个半敞着的门前经过,里面一个大婶立马窜了出来,皴红的脸上堆着笑意,极为热情地招呼着。

“马婶子,”左冉佳扯扯唇角,有些腼腆地喊人。

“你不是跟着清妮去都城享福去了,怎么成了这个模样?”马婶子上前挽住左冉佳的胳膊,往家里带,“你走路都不利索要干啥子去?给婶子说,婶子给你办了。你啊,就给婶子讲讲都城是啥样的,也让婶子开开眼界。”

“婶子,我娘让我喊我爹回家吃饭,如果呆一会我还没回去,肯定没饭吃了。”左冉佳摇摇头,为难地说。

“哎呀,”马婶子将左冉佳压到屋子里的椅子上坐着,去厨房拿了个巴掌大的玉米面饼子塞到她手里,睁着大眼睛迫切地看着她。“你娘肯定中午也没给你吃吧?吃婶子的哈。你爹一出去不到天黢黑黢黑的是不回家的,你去喊也没用,就在婶子家暖和暖和。”

左冉佳哽咽声,连连点头,狼吞虎咽地咬着。说实在的这种玉米饼子里掺了糠,又冷硬,吃起来拉嗓子的紧,可就这样的饭这几天她都不一定能吃上。

几下子将饼塞入嘴里,灌了一缸子的热水,她才缓过劲来,不好意思地笑着道:“谢谢婶子。我是昨天跟着我爹娘回来的,到了家都夜里了。回到家我就高烧了,还没大吃东西呢。”

“可怜的娃子,你说你多听话又会干活,你爹娘咋就舍得这么待你?要是我呀,早就疼到心坎里去了。”马婶子立马露出心疼的表情,那叫一个生动,看得左冉佳一阵阵地呆愣。

在马婶子家坐了会,她就站起身回家了,那马婶子还很热情地站在门口伸着尔康手让她常来玩。

等左冉佳回到那冰冷昏黑的小屋时,左家没一个人发现她出去过。

不过一小会,院子里有了做饭的动静,左冉佳探了探头鼻翼轻轻扇动下,左家果然跟上一世一样,难得吃了次手擀面,上面浇了一层猪油,放了几颗焉吧的白菜叶子,又有切成细碎的肉渣和酸辣的萝卜咸菜。

左家人人捧着一大碗,齐齐地出了门往旁边的胡同口一蹲,小口小口地眯着眼吃着。

华夏国的人们骨子里就爱面子还很爱炫,在这个落后贫困的村庄里也不例外,谁家里有了好吃的肯定会在外面捧着碗吃,瞅着别人馋的哈喇流满地,心格外的舒畅和满足。

那胡同口恰好在她屋子的隔壁,她竖着耳朵听着左家人跟人吹胡,吹着京都多么的大、人们穿的衣服多么的新、马路上骑自行车的人跟蚂蚁样赶趟、还有靳家多么漂亮,自然不忘了说靳灵清孝顺地请左父左母下馆子,大鸡大鱼大肉地吃。

听得嚼着掺糠玉米饼的村民,觉得自己吃的就是大鸡大鱼大肉,美的都能吞下舌头。

左冉佳微眯着眼睛,轻笑声,手指放在炕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突然左母拔高地尖叫一声,“我的面!”

“吃面,格老子的,吃你娘的面!赶紧将老子的二百定金交出来,”一阵愤怒的吼声极为动听地钻入左冉佳的耳朵里。

“要钱你找我娘要去,干嘛要打翻我的碗,”左成武也嗷嚎一声,可左冉佳知道,这人惯是欺软怕硬,根本不敢往王鳏夫跟前凑一下。

“你们左家真能啊,仗着哥哥当村长,就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一个坡了脚不能生的女娃,我呸,给我白睡都不要!谁知道她在外面那一年多有没有被人破身子,得了脏病。赶紧的拿钱来,不然老子拆了你们的破屋。”王鳏夫粗声粗气地吼着。

“啥子钱哦,”说话的是左家的老太太,她丈夫早逝,独自将三儿一女拉拔长大,掌控欲极强,到现在为止都咬着牙没让三个儿子分家。

“什么钱,你可别乱攀扯,”没等老太太继续问,左母浑身一激灵,连忙回着:“你张口要钱我们就给啊,我们家又不是钱多骚的。”

王鳏夫气急而笑,“好,好,好得很!”

他撸着胳膊就往左家的家里而去,脸上阴恻恻的冷笑,看得左家人心里发毛。

左老太太让俩小孙子左成全和左成才把到现在还没归家的三个儿子喊回来,颠着小脚扯着媳妇们就急哄哄地去拦王鳏夫。

村民们抹着嘴揣着碗齐齐跟着他们往这边涌着,平日里没啥热闹,冬天天黑的又早,灭了灯除了搂媳妇睡觉外,他们真不知道去哪里消磨时间了。

左冉佳挪了挪身子,正好从破了一个口子的门缝里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几十个人影晃动着好不热闹。

“哎,这个缸你不能砸啊,我们家可就这一口,砸坏了吃啥,”大媳妇本来见老三家被人指着鼻子骂,看得很乐呵,一瞧见公用的东西要被糟蹋,急急地抱着缸吼着。

“我们家就一口铁锅,”老二家病弱的声音也有些尖锐,“大兄弟,有啥话咱好好掰扯清楚,别糟蹋东西啊。别本来你有理的变成没理的了,大家伙可都看着呢。”

王鳏夫手里的棍子狠狠地甩向旁边的小枣树,这么一下,胳膊粗的树嘎巴一声折了,看得左家一家老小皆哆嗦了下。

第四章 位面交易系统

老太太冲着左母狠劲地掐过去,“你个丧门星,又给我老左家招了什么灾!不是说人家给三转一响加五百块吗,定金是啥子回事?”

她见左母眼睛乱转了下,浑浊的吊眼眯起来,恶声说:“你给老娘想好了再说,不然将你撵回家去!”

左母看看院子里各人的脸色,又望望王鳏夫脸上的横肉,知道自己根本抗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你订了我家妮子,怎么能反悔?反悔了这订金我可不会退的,没道理的事。”

王鳏夫手里的棍子又是冲土墙狠狠一敲,本就风蚀严重的墙瞬间缺了个碗大的口子,“那也得看看什么情况!老子不是不讲理的,不然哪里由着你们漫天要价,今儿个大伙都在这里,老子给你们掰扯掰扯。”

大家伙忙拍着胸脯大声说大家一个村的,他们绝对会竖着耳朵擦亮眼睛,不偏不倚地断个是非。

“对,男方提出退婚,你们可以拿捏着定金不给。可是你家妮子脚坡了还不能生娃,我娶她家来供奉着吗?你们这可是骗婚,不过退个定金,还没让你们赔钱呢。抓紧拿来,老子两百块能娶俩老婆了,就你家的金贵!”

一听两百块,众人炸了,在他们穷山僻壤的地方,有的人家连大团结还没见过呢,左家咋那么有脸嫁个闺女不说要三转一响和五百块,连定亲都要二百!

左家人的脸也不好看,尤其是刚听着这话踏回家来的左立国,他直接抬脚拽下鞋子,冲着左母史明慧而去。

左母不敢躲,只是抱着头站在原地紧着左立国打,噼啪结结实实打在身上和脸上的声音,听得众人牙一阵阵地疼。

“立国啊,行了,将钱还给王五,这事就过去了,干啥子打人?”村里的老人看不过去了,说了两句。

左立国黑着脸,“还傻站着干啥,钱呢?”

这个娘们翅膀硬了,竟然敢闷下二百块定金!

左母跟个鹌鹑似得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左立国抢去了。

“还有呢?”层层叠叠地打开,里面只有三张大团结,还有一堆的毛票,不足四十块钱,左立国头皮一麻。

“一百块在我弟弟那里,”左母的声音很低,接着又说:“剩下的钱都花在去京都来回的路上了,真的!”

“老子管你们真的假的,二百块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王鳏夫脸上的肉抖了抖,阴恻恻地笑着说,脚又是狠狠地一踹,将临时搭的柴火棚子给踹塌了。

“给给给,肯定给,大家伙都看着呢,只是今个儿天晚了,立国他们两口子又刚从京都回来,很多事都没掰扯请。大兄弟,你给哥一个面子,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家绝对将二百块给你送过去。”老大左立军从耳朵上摸出一颗烟递过去,笑着说。

王鳏夫哼哼两声,咬着烟任由其给他点上,狠狠吸了口,“行,我给村长老哥个面子,三天不能再多了,我还等着娶媳妇呢。”

送走了王鳏夫,又将众人赶走,左立军落上大门的栓子,脸瞬间阴下来,“娘,三弟家这次办的事太不地道了,您可不能再护着他们了。

分家,这次说什么也得分,我们也不指望享清妮子的福,只希望别被他们一大家子给拖了后腿。

儿子我村长还没当够呢。您想跟着谁,我们三家都每年按份子给您孝敬粮食和钱,多了就没有了,所以不管您私下里补贴谁,都得掂量掂量。”

左老太太梗着脖子想说不,可瞧着家里那树、那墙窟窿、那塌了的棚子,气势弱了大半,“你们只要每家每年给我一百块,再加上一百斤白面,三百斤的粗粮,我就同意。”

听着炸开锅的院子,左冉佳无声地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危机是解除了,可左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会有更凄惨的事等她呢。毕竟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颗摇钱树,何时都能够炸出钱来。

只是,她还发着高烧,从醒来神经就一直绷着,这会突然没了力气。

不过,左冉佳想到那个魁梧壮硕的男人,想到那总是气人的邪笑和不正经的话,突然觉得重来一世也不算糟糕,起码,她会跟他重逢,然后报答他前世的不离不弃。

似乎所有的雾霭都散尽了,只留下股强烈地光芒透过夹缝里照射进来,令她神魂都为之一颤,活着,独独为自己和为杜旭泽活着,成了她心底的执念。

突然一道没有任何情绪干巴巴的机械声音在脑海里炸开,于初冬的午后尤为冰凉透骨。

“我是华夏2222年最新研发的位面交易系统,应您所佩戴的玉器召唤,特意将您带回到一九七五年。

您被选定成为该位面的交易商,系统载入中,请稍等!”

左冉佳紧蹙着眉,那声音当真是从自己胸间的玉坠发出的!

未等她去查探玉坠,密密麻麻针扎的疼意突然袭入脑子,她咬紧牙关咽下到嗓子眼的尖叫,身子禁不住弓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滴落在冰冷的土炕上,发出闷闷的吧嗒声。

等痛意过去,左冉佳身上早没了力气,只能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缓了许久,才发现脑海里多出了一个硕大的手机屏。

“主人,您好,我是您的语音助手小赖,很高兴为您服务!”

欢快的声音从手机中发出,一个带着丰富表情的糯米团子跃然其上。

左冉佳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面色古怪地道:“你好!”

“主人,小赖已经为您切入新手指引模式,祝您观看愉快!”

团子嗖地一下子消失了,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VCR了。

原来在华夏2222年,人类的科技发展水平已经很高了,但是星球资源匮乏,人们应需研发出位面交易系统,将时空的隔阂彻底打开,让大千位面的资源互通!

他们提供便利的交易体系和各种高科技智能服务,吸引各个位面的商人入驻,收取其交易的一成利,同时也在一定意义上实现了他们星球资源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五章 美团和淘宝酱

左冉佳很有幸地成为其中一位位面交易商,她耐心地跟随着新手指引继续看着,发现除了位面交易系统的由来和运营,其操作起来跟在普通手机上做微商没有太大的区别。

“主人,小赖已经以您的名字和大脑回路,为您设置了用户名、登录密码以及交易密码。

交易币统一命名为星空币,其价值与主人您曾待过的2018年软妹币等同,物价也是以2018年二线城市的为标准。

祝您使用愉快,小赖随时为您提供最优质和贴心的服务呦!”小团子在手机右屏下方跳跃着,转了一圈笑着道。

左冉佳深吸口气,查看着手机界面,璀璨星空的壁纸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图标,比如高德地图、美团外卖、360相机、淘宝、微视频、Z付宝、V信等等,另外还有个应用商城!

每一个软件她都在2018年的智能手机上见过,也切身体验过其便利。

她有些疑惑地点开高德地图,一个短VCR跳出来:“主人您好,我是2222款的高德地图!您使用时只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我便为您提供当下地图,还能够为您进行实时导航呦!”

VCR播放完毕后,界面跳转到软件的首页,她因为没有星空币,所以不能进行操作。

左冉佳退出高德地图,又将手机上其他的软件点了一遍,所有的软件都附带着VCR介绍其功能,并有实际操作案例,总的来说就是需要用星空币来维持其运作。

开发商还生怕这些应用不够交易商使用的,特意添加了应用商城,提供更多的交易可能!

如果说她以前用的智能手机提供的服务是三次元的,那么现在的位面手机又多了各个位面间的连同,算是四次元了吧。

她深吸口气,闭上眼查探位面交易系统,将所有的软件又重新仔细地过了一遍,其带来的便利已经大大超过她的想象了。

只要有足够的星空币,她完全能够体验2222年超光速科技的震撼!跟随她上一辈子的瘸腿和不孕不育,都不再是问题。

左冉佳内心有些激动,她斜躺在床上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心情好的犹如蹒跚而来的月色,皎洁而清明。

她眉眼弯弯,这一世还没开始,内心已经对未来充满了各种期待。

她要继续念高中,参加高考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京都最好的大学!

她早就想好自己大学要选的专业,就服装设计系,有空再选修个摄像。等毕了业,她在京都开办一家集婚庆、服装、摄像以及母婴于一体的店铺。

店铺开办起来,她便能实现所有人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梦想。

当然,她还想嫁给杜旭泽,以前世杜旭泽的发展,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成为身价百亿的老板娘,只是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对谁都不全然地信任。

谁知道这一世的他,是否还是那般诚挚地对待自己呢?

再者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经济独立了才能人格上独立,不会整天围着男人围着家庭转悠,给予彼此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才能够生儿育女,然后长长久久地相伴到老。

心里有了粗略的打算,左冉佳按耐下心里各种憧憬,闭上眼耐住性子查探那所谓的高科技交易位面,希望能够从中得到帮助,摆脱眼下的困境。

她一一将所有的软件仔细地过了一遍,目光最终锁定在美团外卖和淘宝两个常用软件上。

她曾在服装厂工作过近二十年,服装厂倒闭了之后,左冉佳去饭店里上班,空闲时候还零碎地在家里接些散活,她又喜欢看些时尚杂志见多了衣服款式。

可以说她在街上搭眼一看,就能闭着眼将衣服做出来!

有如此扎实的基本功,左冉佳决定在淘宝上开家服装主打的店铺,可以自己做出来卖,也能接受客户的订单。

左冉佳也曾经在全球连锁的五星级酒店做到大厨的位置,有着三十年的从业经验,她不说所有的菜都会做,但是满汉全席、海内外名吃她信手拈来!

所以,美团外卖也很适合她此刻以及长远的发展。

心里有了主意,左冉佳认真地研究了下两个软件,开店不需要租金,但是位面交易需要扣除卖家一成的利。况且在58同位软件上,有模拟工作室出租的消息,也就是说如果她能够负担一定金额的星空币,就能够随时随地地做饭或者制衣!

她眉眼弯弯的,素手点着手机屏幕,先将两个软件上商家信息填写完整,完成一系列开店的事项。

美团外卖上的店她起名为“杜家私厨”,淘宝名字则为“杜家私人订制”,虽然俗气些,却蹭了后世某些深巷酒香的商家名头。

她心里已经为以后如何经营设想了种种,也将急需添置改善七五年不便的东西列好清单,一切只等着运作起来收揽星空币了。

再者,她的腿和宫寒还需要尽早治疗。

看着位面医院里的星空币标价,左冉佳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多久没体会过缺钱的窘迫感扑面袭来。

俩种病的挂号费、专家费、手术费、各种超时代的药费等等,杂七杂八算起来得需要五十万星空币。

但这是跨位面的手术,所以手术室需要另外租借,里面还要包含各种手术器材、精密的仪器等等的借用费,合起来没有个一百万星空币是拿不下来的!

前途很光明,道路坎坷了些,左冉佳深吸口气,却干劲十足。

此刻她身心有些疲惫,裹着冷硬的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七五年乡下的冬天虽然干燥寒冷,可格外的清新美丽,天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的杂色,朝阳颤巍巍地一跃而起,洒下暖暖的光芒,驱走了一夜的阴寒。

左冉佳睁开眼,她浑身如同从水里浸泡了般,可脑袋已经不烧了,腿上的疼意也减轻了些。

她掀开被子,哆嗦地穿上单薄的棉衣,好一会才感觉到些许的暖意。

手随意扒拉起头发,用麻绳给系起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的颜,只剩下白而瘦的尖尖下巴。

第六章 上好的野平菇

“身子好了就抓紧来做饭,还等着你老子娘伺候你啊?”左母一只眼睛浮肿,嘴角也淤青一片,她恶狠狠地瞪了左冉佳一眼,将烧火棍子一扔,揣着袖子进了屋。

左冉佳扯扯唇角,没在意地挽了下袖子,熟练地将灶里的火搂旺,在大小锅里都添上水,便坐下烤着火等水开。

他们这里不依山不靠水的,冬天里树叶都落光了,满目的萧索。

可是,田地还算肥沃,一年两茬麦子中间抢种玉米,比再往西的地区好上太多,起码不会饿着肚子。自然,田野里的小动物就丰富了些。

想着肥硕的田鼠、积了一秋胖乎乎的麻雀、冬眠的蛇蛙和溜肥的兔子,左冉佳抚摸着自己的腿,有了打算。

水烧开了,她将放了玉米饼的竹篦子坐上,从咸菜缸里捞出闷得酸辣的萝卜咸菜,切成细碎的丝,盛入碗里。从小锅里舀了一木瓢水搁置在旁边放着,左冉佳把一小碗用冷水搅拌好的玉米面倒入锅里,拿木勺又搅了下,土灶里的火势也正好小了。

她缓缓喝着木瓢里的水,微烫的水顺着喉咙滑入胃里,身上瞬间舒畅地汗毛大张。她微眯着眼睛,又咕嘟咕嘟喝了几气,精神为之一振。

兑上点凉水,左冉佳洗了手洗了脸,灶上的饭好了。

她先给自己留了些饭,才拿筐子拾出玉米饼子,用大瓷盆盛上玉米糊糊,费劲地一一给端到堂屋里去,看没看屋里人一眼就出来了。

左母从不让左冉佳进堂屋里吃饭,说是人太多盛不下,她是家里的老大,得懂得谦让。以前的左冉佳没计较这些,这个年头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而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想面对这些人。

她吃完饭后直接擦了嘴,在去放杂物的棚子里摸了个钝口的镰刀,捡了几根长绳,背着个半人高的篓子,拄着木棍子就出了门。

北风呼呼地吹着,胡同里尤为地阴冷,她裹紧薄袄顶着风一瘸一拐地走着。冬天里村里的人都没什么活了,便缩在滚烫的土炕上,俗称猫冬。左冉佳走动街头都没有碰上一个人,她往冻僵的手上哈哈气,继续赶着路。

出了村往北走十里,是一大片不知道废弃多久的乱坟岗。虽说现在是新社会,到处宣扬破除迷信剔除糟粕,可人们从骨子里还是信奉着鬼神的。

谁让那些老头老太太们没事就坐在村口,扒拉着祖上传下来的各种鬼怪故事,大都爱以这里为背景。再加上近些年还真有几个人在附近遭到各种不幸,印证了某些故事的真实性,别说这一片坟地,就是周围的树林子里都没人敢来搂柴火。

其实左冉佳知道林子里只是有成群的狼和野猪,而附近却没有厉害的猎人,令其大肆繁殖,渐渐有袭人的趋势。

她一手拄着棍子,一手握在镰刀上,缓缓而仔细地走进枯草丛生的乱坟岗。半人高的草密密麻麻地铺就了一地,掩住了那一个个不知年头的坟,也给地下打洞的动物提供安全的藏身之处。

左冉佳趟过枯草丛,走到林子的边缘。她曾在不少餐馆周转,就遇上些能人,其中有个师傅家里是南边大山里的,祖上都是厉害的猎人,平时餐馆里活不忙的时候,他就喜欢跟众人聊这些东西,还特意说了如何寻找动物的痕迹、在哪里下套、示范了哪种结最好用。

此刻他的话似乎突然清晰出来,左冉佳就死马当活马医,寻好地方一一下了套。她想着,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各种城建,房子没有被炒起来,入目的是成片的田地,人们一年四季除了冬天懒得出门外,其他三季都侍弄庄家,哪里有闲情整日寻野味。所以田野里的野味数量不少,她如何也能碰上几个傻的吧?

再说,寻到野味不上交,那是要被拉去批斗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家根本想都不去想。这也是为何,左冉佳独独选择了这处危险又没人的地方。

等的时候她发现了有野猪的粪便,心里有些慌然更有些胆大的想法,她一咬牙拿出镰刀看准地方埋头挖起来。

林子里的土很肥沃,不知道一层层树叶堆了多少年沤出来的,她挖起来并不费劲,吭哧几下子便已经刨了五公分深了。左冉佳面色有些喜意,她手下的动作更快了起来,等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地上出现了个长一米半宽一米深一米的坑。

她又捡了不少手指粗的树枝,头削的尖尖的,一一敲进挖的坑底和四周,密密麻麻的尖如针的木棍看得她自己都头皮发麻。

左冉佳割了些枯草细细地将坑盖上,又捏碎了些野猪粪便和着土细细地洒在上面,等看不到枯草的颜色,再铺上些枯叶子。她站起身敲敲有些酸疼的腰,拿几颗石子放在坑边做了记号,才拎着篓子继续沿着林子边走着。

虽说冬天里蛇在冬眠,她保险起见还是拿着个长而粗的棍子将前面的路敲打下,棍子一挥难免会带起一层枯草叶子的,露出近黑的土地。她眼睛一亮,看着一簇密密麻麻白胖的平菇可爱地露出来,连忙将篓子放下,将碍事的袖子卷起来露出白嫩的手腕。她小心地将那一片的平菇全部摘下来放到篓子里,摘完后一看,好家伙都半篓多了!

左冉佳弯着眉眼望着看不到边际的林子,觉得这就是个天然食材库,到了来年春天得是多么喜人的景象呀!她心里一动,眼睛往四周看了下,耳朵也竖起来静听了会,只有呼呼肆意的北风,和远处偶尔不甘寂寞的雀儿的叫声。

她目光落到了篓子里的平菇上,只是想着能否收入手机交易系统里,然后通过自己开办的外卖店给卖了。这法子刚一萌生出来,眼前的平菇立马消失不见了。她被唬了一跳,连忙查看脑海里的手机。

“主人您好,已经收到野生平菇十斤,您是想要暂存还是同意系统回收?”

第七章 哎呦收获满满

“系统回收是按照湿平菇每斤8个星空币的价格,交易税由买家承担,另外有30%的位面差异提成,也就是10.4个星空币一斤。若是暂存的话,您需要每天每立方米缴纳10星空币的租金。系统暂存空间是具有保鲜功能的哦!”

糯米团子颤悠悠地出现,欢快地转了一圈,很是绵软地说着。

左冉佳哪里有星空币,直接选择了系统回收,叮的一声交易框里的野生平菇也消失了,在手机上方状态栏里,星空币一栏猩红地104三个数字,看得人心如饮了蜜水般舒畅。

已经到了中午,左冉佳兴致正浓,并不想回到那昏暗冰冷的小屋,也不想面对非打即骂的左家人。她摸着有些扁了的肚子,点开美团外卖,浏览起美食来了。饭菜的价格跟2018年的物价相差确实不大,可是她瞅着配送费10元起以及50%的位面差异,再望望猩红的三个数字,心不由地抽疼了下。

什么跟2018年的物价一样,全是哄人呢!

她卖出去才有30%的提成,买入却是要交50%的位面差异,换句话说,中间20%的差额是开放商所收的专利税,怎是一个黑字了得?

在哪里,底层的人们都是被剥削的,可谁让人家掌握了这么先进和便利的位面系统,多收些钱也是应该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想想自己最近的处境一咬牙,咔咔地点了10个馒头10个鸡蛋一罐老干妈还有些卤肉,买了三杯热豆浆,加上配送费和位面差异,正好花去了94个星空币。

这么多钱都花了,她也没空心疼每天10个星空币的暂存费了。

星空币还没有暖热乎全部出去了,左冉佳就着老干妈和卤肉吃了一个馒头和一个鸡蛋,望着距离自己不远歪着头挑衅的一只只肥肥的麻雀,她阴笑下。

吃完饭,她拿篓子口在地上,寻了个木棍用刚扭成股的草绳子绑了,用其支撑个不大的口子,往里面丢了一把馒头碎渣,便扯着绳子远远地躲在树后面,露出头瞧着。

那群麻雀蹦蹦跳跳地在她吃饭的地方啄些碎渣,眼睛一眨一眨地四处瞅着,没坚持一会就被篓子下雪白的馒头渣给诱惑,纷纷叽叽喳喳地往里面试探地钻着。

有一个带头,其他的蜂拥而去,左冉佳很有耐心地等大部分麻雀都进去了半分钟,才猛地拉下棍子,笨重而密实的篓子便将十来只麻雀给扣住,而其他的麻雀则被这异常的响动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她走过去,手放在篓子上,心念一动里面的麻雀已经没了踪影。

左冉佳的柳叶眉挑了挑,她喜欢这个操作,特意又查探了些系统规则,只要是她能够用手抓住和拥有的合法没有争议的东西,都能够随她所想进入到手机交易系统中。也就是说,如果她碰到了狼或者野猪,并不能仅仅用手碰到它们就可以收入进去,而得将其制服才行。

她倒不觉得失落,哪里有不劳而获的东西,若是没有这些条条框框,所有的位面岂不是会被这种未来高科技的系统给搅得天翻地覆了?

她已经租用了暂存空间,所以并没有立即跟系统继续交易。

左冉佳收起篓子继续寻找着地上的平菇,每走上一公里的路,她就会停顿下来将篓子支起了,等贪嘴的麻雀上钩。

等太阳西斜的时候,她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又逮了三篓子麻雀。她老远地就听到了野猪凄惨的叫声,浑身一个激灵,拄着棍子也连蹦带跳地悄声赶着。

呦呵,望着自己坑里一大两小的野猪,旁边还有一大五小急哄哄绕圈的野猪,她傻眼了,没想到自己抱着试试的态度做的陷阱,还真的钉了三头野猪。

这一片林子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没有人类的干预,野猪也生的格外的壮硕,左冉佳目测大猪起码有三百公斤,小猪也得近一百公斤!

她深吸口气,一边关注着陷阱的情况,一边警惕着四周环境,毕竟野猪凄惨的叫声和浓稠的血腥味,很可能会吸引来狼群。她翻看着淘宝,里面果真有麻醉枪,只是一支普通的枪就五位数的星空币,还附带了许多条件。

她现在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么多星空币,只能退而求其次。她估算了野猪们的体重,将五百斤的野平菇兑换出去,花四千五百多个星空币买了十五针特效麻醉药,多买的两针为了以防万一。

左冉佳又买了个操作简便劲足的小弩弓、一筒配套的铁箭和十五个好用的注射器。她将十五个注射器里都吸入麻醉药,一一固定在铁箭头上,确保其能够通过箭矢的惯性将麻药推送出去,才满意地收入到暂存空间。

她是村里长大的娃,身下一堆的弟弟妹妹,捕鱼掏鸟窝的本领已经刻入骨子里了。此刻她把手上的拄棍丢在一旁,寻了个距离陷阱较近视野不错且较为粗壮的树,忍着腿上的疼意嗖嗖地爬了上去。

左冉佳拿出一跟铁箭安装在弩弓上,瞄准大野猪柔软而微鼓的肚子,手心里有些湿滑。她将手在身上抹了两下,闭眼深吸口气,重新拿起弩弓瞄准,手指一勾,箭矢嗖地一声带着嗡鸣冲着野猪而去。

她没敢去看有没有射中,接着掏出下一跟铁箭安装瞄准射出。

一、二、三,三根射出后,她继续掏出铁箭安装瞄准其身旁的小猪射了出去。额头上的汗积聚成滴滑落到树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一根接着一根地射出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全凭着本能做着动作。

等第十三跟箭射出去后,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太阳已经泛着柔光,北风又增了寒意,呼呼地往林子里钻着调戏着树上寥寥无几的枯叶,鸟雀们开始归巢,一切表面上都那么的祥和与美丽。

远处突然响起狼的嚎叫声,她猛地哆嗦下,地上的野猪皆没了声安静地躺着。

左冉佳长长吐出口浊气,从树上滑下来。

第八章 都会记你的好

左冉佳摸了把头上的汗,眉眼带着庆幸的笑意,又租了两立方米的暂存空间才将九只野猪都收入进去。

她去自己其他下套的地方看了一遍,一共有七个套,得了四只兔子两只野鸡和只半大傻了的狍子。简直超乎她的预料!

左冉佳收了野味,花了二十个星空币买了一篓子的干柴,才拄着棍子慢吞吞地往回赶去。

此时的她跟刚重生时心境有了大大的不同,暂存空间里有那么多的野味,她的底气随之变得足足的,常年弯着的腰杆也挺得直直的。

等她到家的时候,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已经在灶间借着那点余火吃饭,她刚放下篓子,就听到左母有些焦急的声音:“你这丫头一天跑哪里疯去了?”

左冉佳站在昏暗的角落里,抿着唇并不答话。

“她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你问得出来吗?”左父晚上难得在家里,他嗤笑着:“人回来了就行,你还不快点给咱妮整点吃的!”

左母哎地应了声,小声说:“出去一天饿坏了吧,娘给你做好吃的!”

左冉佳挑挑眉,她何时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低低地应了声,便进了自己低矮的屋子,坐在冷硬的土炕上,紧绷一天的身体才开始酸疼地抗议起来。

没多大会左母捧着一碗手擀面弓腰进来了,上面还卧着个诱人的荷包蛋,旁边缀了细碎的鲜葱,热气腾腾地散发着独有的清香。

“快吃吧,趁热吃,”左母将碗筷塞进左冉佳的手里,眼里满是期待地道。

左冉佳长长的刘海遮住眼里一闪而逝的光亮,有些无措地端着,喃喃地问道:“娘,这是白面做的啊?奶奶、爹和你吃了吗?”

“傻孩子,我们吃过了,这是独独给你留的,”左母笑着道,一副慈爱地摸了摸左冉佳的头发,轻声道:“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呀。再不吃就坨了!”

左冉佳感动地哽咽声:“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呀。谢谢娘,”说着她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就往嘴里送。

左母的笑越发的真实,紧盯着她的嘴,却见左冉佳突然顿住,便蹙下眉耐心地问道:“咋啦?不合你胃口吗?”

“不是啊,娘你看着我吃,怪怪的,”左冉佳捧着碗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着。

左母拍下腿,“行,你自个儿慢慢吃,娘先回屋里了。”她并不担心左冉佳会不吃,毕竟在这个填饱肚子都奢侈的年代,一碗卧了荷包蛋用白面做的手擀面的诱惑力太大了。

目送左母离开,左冉佳的视线挪到碗沿几个极小的白色颗粒,深吸口气,手一翻碗里的面连着汤已经入了暂存空间。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放在床沿上的手紧紧地握起来。

“成了!”听到碗掉到地上噗通的闷声,左母眼睛一亮,小声地冲左父道。

俩人对视一眼,里面是种难掩激动的笑意。

“我跟娘要了大哥屋里的钥匙,你把她抱到大哥屋里来,我去喊石林坤,咱今夜就把这事个做了!”左父摩擦着手掌阴恻恻地笑着道,想想左冉佳不经意间露出的白嫩肌肤,他浑身一股燥热,若不是想着没开苞的姑娘能卖的上价,他不早得……

“行,”左母连连点头。

现在村里都知道左冉佳坡脚和不能生育了,她寻不到不介意这两件事,还能够出得起价格的。没想到隔壁村村长的儿子却在下午递了话,说他看上了左冉佳年轻漂亮,反正家里已经有了拖油瓶,生不生娃都没事,再说只是坡脚又不是瘫痪在床干不了事,不碍事的。

这石林坤的大名方圆百里都是出名的,他仗着自己的爹是村长,平日里行事颇为张扬,娶了三个媳妇了,要么病死要么意外淹死的,但凡疼闺女的都不会将其送入火坑。

左母看着昏迷在土炕沿的左冉佳,合着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小声念叨着:“妮子啊,不是娘心狠,谁让你运气不好呢,偏偏能嫁给王鳏夫的时候被人发现不能生娃。唉,石林坤他爹是村长,你嫁过去后只要乖巧听话,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人家一出手就三百块呢,还答应给你成武弟弟在县里招工,我们一家子都会记你的好的。“

左冉佳的睫毛颤了颤,脸上的肌肉也难忍地抽动下,她气得差点就要跳起来。可她还是咬着牙忍耐着,她喜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致命!对付左家这样的人,不打到他们手疼,他们是不会长记性和有所忌惮的。

左母费劲地扛起左冉佳,悄悄地横跨大院,将其放进大哥屋里的温热的炕上,还没来得及起身,胳膊一疼。她诧异地抬起头,却被左冉佳死死地捂着嘴巴,只挣扎了一会便昏睡过去。

左冉佳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朦胧地看到这是大伯的屋子,不需要多想她就明白了,肯定是分家的事情没有谈成,大娘生气地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而大伯也不想当傻子给三弟家擦屁股,无言抗议便立马追了上去。

她想起大伯是个官迷,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要性,平日里大队的公章、证明信啥的都是不嫌麻烦地天天带回家的。她抚着噗通噗通跳的心,说不定他这次跟着媳妇回娘家没有带呢?

这个时代的信息是滞后的,只要她能够拿到大队里开具的介绍信,就能够去县里改动户口,只要理由充足,是外迁还是单独开户都不再需要左家的同意了。

她听着院子里没有一点动静,立马在淘宝上兑换了个小手电筒。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左冉佳粗略地打量了下大伯的屋子,将目光锁定在木桌挂锁的抽屉上。左冉佳微抿下唇,又兑换了俩根回形针,一上一下插入锁眼,下针伸到锁眼最里面向下将底部几个锁舌压平,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她接着用上阵小心地配合着旋转,几次下来,锁鼻很清脆地打开了。

左冉佳讶异地微张着唇,没想到杜旭泽玩笑般交给她开锁的法子还真的管用!

第九章 意外逃离左家

左冉佳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不经意间,将俩人为数不多的点点滴滴记得清清楚楚。心里的思念蓦然汹涌起来,她眼圈微红,嘴巴也不由自主地瘪起来,可是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立马止住自己越发娇气的心,赶紧趁着人还没来,拿着手电很小心地看着抽屉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有一沓刚没用几张的信纸,一个公章,还有一本红宝书,红宝书里夹着几张写好了的介绍信以及一瓶墨水和一支有些年份的钢笔。

左冉佳只觉得自从自己重生后,前所未有的顺当,她打开介绍信看了几遍,又怕自己匆忙中忘了格式和套话。她一狠心将野平菇全部兑换出去,得了两千多星币,买了个拍照功能尤其强大的手机。

她拿着熟悉的智能手机,打开拍照软件,在闪光灯的效果下,咔嚓咔嚓几下子将那几张介绍信都给拍下来了。想着现在还是特殊时期,左冉佳又打开红宝书,咔嚓咔嚓很快地边翻阅边拍照,没半分钟就拍完了。

左冉佳从信纸上撕下来三张,每一张都盖上大队的印章,然后收入到暂存空间。她才很仔细地将一切复原,重新落上了锁。

看着炕上的左母全程一动都没动过,左冉佳的眸子墨般浓郁,她紧抿着唇上前将左母往炕里推了推,打散了其头发,走之前不忘了将屋子里唯一的蜡烛给顺走。

今晚的月光亮又大又圆,左冉佳从左家后院踩着砖头跃墙离开,一路上拄着棍子埋头快走着,走了许久她蓦然停下来转过身。

她看不到村子的影子,四周都是空旷的田野,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毫的暖意,只有呼啸的北风,黑夜这个巨大的兽就在边际处张牙舞爪,令她心里闷得紧,喘不过气来,似乎天底下只剩下她一个人般。

左冉佳毫无留恋地继续走着,直到穿过那片荒凉的乱坟岗,她才在林子边缘寻了颗粗壮的树爬上去。西北的冬天真的很冷,尤其是月亮升得越来越高的时候,左冉佳微微叹口气,又略微心疼地买了件长及脚踝的军绿色样式简单的棉服。

她整个人都缩进棉服里,没一小会身上便觉得暖洋洋的了。

左冉佳研究着手机,她的腿刚受伤没多久,虽然手术费极高,但是来自未来的一些特效膏药效果不错,趁着骨头伤口尚未愈合,她先兑换了三贴全部贴上,没半个小时她腿的疼意就减缓了许多,还有些热乎乎泛着酸痒之感,着实让她惊喜不已。

没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打扰,困意很快便寻来了,她将自己牢牢绑在树干上,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清晨的空气略微湿冷,鸟儿们成群地欢快在树枝上跃来跃去叽叽喳喳着,野鸽子和野鸡也不落后地扑棱着翅膀叫着,好不热闹。

左冉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手一翻一个白胖热气腾腾的馒头就出现了,她大口地干吃着,享受着其宣软的口感和香甜的味道,虽然有些噎得慌,却极其满足。等一个馒头下肚,她又吃了个鸡蛋,喝了包热牛奶。

剩下的星空币不到一千个了,而她又不舍得将野味直接交给系统回收,只能购入平价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又兑换了三帖药换上,将自己收拾齐整,才斟酌地买了不少的尼龙绳、一把锋利的藏刀、一个铁锨、一个铁锄。

左冉佳将棉服收起来,从树上轻松地滑下。

她深吸口气准备先在林子里待上段时间,一是可以避开左家人的寻找和围堵,二是将这么大的林子粗略地收刮一通。她清楚,说是从七八年开始改革,可经济方面真正放宽政策得到了八零年之后了。

再者北方经济和理念都不如南方,她必须给自己积累足够的资金渡过这些年,毕竟各种票据的实施对她以后的发展限制不小。更何况以前她是没有什么盼头,现在明知道能够医好身子,她哪里想再继续漫长地等下去呢?

左冉佳不敢胃口太大,上次猎取野猪太过惊险,她没再刻意地去挖陷阱来捉野猪,否则若是碰上狼群,饶是她有再大的金手指都没有命活着。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只用尼龙绳做陷阱套些野兔、野鸡、袍子,用筐子扣些麻雀野鸽,便是地毯式地搜取山里的产物。

她也不是没遇到过狼群,但她攀到树上拿着个激光灯就将那些野生的动物唬住不敢靠前。这些动物虽然没见过世面,可它们很聪明,在这个初冬时分小动物还不算少的时候,它们犯不着跟左冉佳死扛。一般它们僵持一会,便离开了。

她警惕地一点点地深入到林子里,不仅发现了有双孢菇,还有后来人们极为推崇的金针菇!

林子里的产物很多,她在林子深处看见了不少的果树,石榴、苹果、梨、桃、杏,还有一大片的葡萄藤,亦是不乏毛栗树、核桃树、柿子树,她可以想象来年的时候得是怎样一个盛景象!

左冉佳刚感叹完,就看到了零零散散将近四亩地挂满了果子青红相间的冬枣树。她惊喜地小声欢呼出来,若不是扯到腿上的疼意,早就跳起来了。

今年公历刚入十一月便迎来了一场大雪,是以冬天来得及早。都说野生的果子不好吃,得人为种植且嫁接过得才能够产出味美甘甜的果。可这片林子土地极为肥沃,气候又是骤冷骤热的,粗壮的枣树伸展着枝丫,挂着沉甸甸的冬枣,极为喜人。

她都不需要踮起脚尖,就能够摘到几颗,往衣服上蹭蹭,咔嚓清脆的一声咬了口,酸甜清新,味道好极了!

左冉佳吃完手里的三颗枣,便急哄哄地从系统里兑换了两米的人字梯,开始一颗颗地将枣都采摘下来,四万公斤的枣树,生生用了二十立方米的暂存空间。

一个月下来,左冉佳除了睡觉便是忙碌着,一天下来都难自言自语一句话,累的在树上绑着自己就能秒睡。而她的成绩是斐然的,光是野鸡就有四百三十五只,兔子三百六十一只,袍子二百七十九只,她叫不出名小个子长角鹿也有一百二十四只。

第十章 系统兑换心上人

另外左冉佳还在四处发现田鼠的地方下了夹子,捕了一千三百六十七只田鼠,这还是有些夹子里的田鼠被其他动物啃去后的数量。

麻雀、野鸽子还有些叫不出名的大小鸟类得三千二百只。

除此之外,还有七千多公斤的平菇,五千多公斤的双孢菇,两千多公斤的金针菇!

左冉佳独自一人的生活虽然忙碌,也收获满满,可她看着满目的林木听着各种动物的叫声,虽然自己不大会交际,也不喜欢那些没事闲的到处编排的长嘴妇,心里还是向往着有人的村庄和城市。

左冉佳没指望自己靠着林子里的特产就凑足手术和医药费,这些都是一次性的且不可再生,只能当平日里的补给,大头还得需要她开店来挣取。她可不想再经历次成月地独身一人采摘收集的孤寂了。

将林子转了一圈,左冉佳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摆了一圈的捕兽夹,兑换了一大堆的东西。支起帐篷,她拿出个充足电的电热器,将浴桶里加满热水,好好地把自己从头到脚地搓了一遍。她才泡到温热牛奶中,舒服地喟叹着,这一个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风吹露宿地,也就是她年轻底子好,不然早就糙得跟野人般了。

从浴桶里出来,她又用口碑好保湿效果不错用中草药制成的乳液,将全身打理一番。

左冉佳这一个月虽然累,可没亏待自己,一日三餐从外卖里点的,吃的相当不错,不说整日大鱼大肉,那也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原本干瘪的身材如同气球般吹了起来,凹凸有致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她穿上米色塑身内衣,紫罗兰棉质内拉绒的保暖套装,下身穿着黑色直筒裤,上身套了件黑色宽松高领毛衣,外罩军绿色加棉纯色风衣。

她将刘海从左侧蓬松地编织到右侧,同后面长而乌黑的发一起高高束起来。

左冉佳从刚才的小乞儿立马变成了京都小姐的模样,白皙水嫩的皮肤,大而汪亮的双眼皮,挺翘小鼻樱桃口,还有那对唇角一弯便绽开的精致小巧的梨涡,整个清艳绝伦如同初春娇黄嫩叶围着的桃花,在枝头迎着风撒着芳香。

带上护耳姜黄色的毛线加绒帽,穿上黑色短靴,左冉佳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入暂存空间,便拄着轻便的手杖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她连续贴了一个月的药膏,还坚持每晚用药泡脚,腿完全没有疼感了,只是还不能吃劲,不过她若是走得慢拄着拐杖,还真瞧不出坡了脚。

林子的另一边已经是邻省了,正好是华夏前往京都的国道,宽敞而整洁,她站在路边想了想,拿出一条红艳艳的围巾系上,又拿出一个竹筐放了些冬枣,盖上蓝白相间的棉布。

她等了半个小时便有一辆军绿色的卡车突突而来。

左冉佳挥着手,脆生生地喊着:“师傅,师傅!”

卡车刺啦一声停到了她身边,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脸上有些疲惫,他带着友好的笑意,哑着嗓子问道:“同志,你怎么在这里截车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一天没来一辆车,你岂不是要外宿了?”

左冉佳笑着道:“我要去京都,从这里搭车方便。我家住在林子那头,若是先去镇上再去县里,再转车可就越来越远了。”

“同志带介绍信了吗?”男子并没有立即喊她上来,而是如此问道。

“有的,”左冉佳早就伪造好了一张,她掏出来双手递上。

男子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后目光在印章上停顿下,“行,上来吧。”

左冉佳很快地绕过车头,从另一侧利索地爬上座位上。

这个年代的人心思都很单纯,估计跟信息滞后、人们文化程度不高而政治觉悟极高有关。法律也颇为严酷,动不动就蹲局子或者枪毙,还有这个年代专人监管着,几乎实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良好社会风气。

上了车,俩人便无聊地攀谈起来。

这位小哥是在政~府工作运输物资的,而他的同伴因为开了夜车正在后备箱里睡觉呢。

左冉佳听了挑了挑眉,她笑着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全国各地的跑呢,说不定跟你们是一个体系的。”

潘东听了立马呦呵一声,“左同志,他叫什么名字?你去京都,他应该也是京都的吧?还真说不准,我认识呢!”

左冉佳抿着唇笑,心里极暖地缓缓地说:“杜旭泽。”

车吱啦一声立马驻住了,左冉佳一个没防备给扑上前,头噗通一声闷闷地跟前挡风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

“潘东,你TM的会不会开车!”一个睡意未退极为烦躁的声音传过来。

潘东冲左冉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有些太惊讶啦,左同志,你没事吧?”

左冉佳揉着发疼的头,脑子有些懵,难不成撞成了脑震荡,为何她听到了杜痞子年轻的声音?她另一只手揉揉耳朵,并未将潘东的话听进去。

“怎么回事啊?车抛锚了,还是撞人了?”俩人身后有个挂着军绿色帆布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其头发比起现代一律寸头的年轻男子,他的略微长,凌乱地彰显着主人的恣意,那紧抿的唇瓣宣泄着浓浓的不满,没睡醒的眸子狭长带了丝迷意,可那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和那道眼角的疤痕,无不在昭示着其是一头未醒的雄狮,危险指数极高。

左冉佳呆怔怔地侧过头,小嘴微张,难不成系统也给兑换心上人?

还是说她白日里做梦了?

杜旭泽就大咧咧地出来了?

“左冉佳?!”杜旭泽见潘东冲他往旁边努努嘴,便侧过头,看见傻掉的某人,心里是又喜又气,他眼里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墨黑浓郁成滴,声音难免提高了些。

“泽哥,你们还真认识啊?”潘东眼里满是八卦的笑,能让泽哥有些破功的女人,眼前是头一个呢!

“嗯,”杜旭泽点点头,扯下唇角不由自主地带了丝讽刺。

第十一章 爷哪能见死不救

潘东眼里一副我懂的了然表情,有这么正点的妞,他也心甘情愿地当柳下惠守身如玉那么多年。

杜旭泽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从帘子里钻了回去,没一会便走到车一旁,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挑着眉冷然道:“下来,我们去后面说说话。”

左冉佳还有些呆怔,她前一世吃过太多的苦,可似乎自己将这些苦都倒给了杜旭泽,让他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生生耽搁了一辈子。她活了六十多岁,见证了社会经济迅速发展,经历过大风大浪,苍老的心早就学着宠辱不惊犹如坐定僧了。

可此刻她眨巴着长而弯的睫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杜旭泽很年轻,二十三岁的他已经在京都小有名气,眼角上的疤痕被他标榜为英雄的勋章。他脸刚毅有型,眉眼的厉色还没有那么浓烈,一身前卫的蓝色牛仔套装,衬得他身长挺拔,那唇角的嘲弄似是隔了无数个岁月,熟悉的令她心钝钝的疼。

他紧抿着唇,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捞下来,在潘东喝彩和左冉佳低呼声中,把她打横抱着大步走到车尾,一个起跳便轻松地落在了车厢中。

“吓傻了?”他把左冉佳放在厚实的被褥上,明白她一向讨厌自己,紧蹙着眉脸色难看地说:“放心,我再混蛋,还不稀罕沾你一个瘸子的便宜。”

左冉佳微歪着头,视线依旧没舍得从他脸上撤下。有他在的地方,自己习惯了可个劲地折腾,心却是难得的安然。这会子,她也从自己可笑的遐想中回过神,感叹他们的缘分真是不浅。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跨越了四十多年,又发生了怎样惊心的逃离,才在这堆满货物的车厢里跟他相遇。

“杜旭泽?”她眼里起了笑意,轻声喊了声。

“干嘛?”杜旭泽口气不佳地回道,刚出口就有些悔意,她还是头一次主动搭理自己,他怎么就不知道温柔点啊?

这小女人长得是漂亮,性子也跟兔胆似得,经不得吓。

果然,他话一落,左冉佳的眼圈就泛了红。

“唉,你,你哭什么?”杜旭泽有些急,他又忍不住低吼出声,这次话出了口他自个儿就猛地拍了头下,自恼道:“算了,你在这里歇着吧,我去前面陪东子。”

“别,”左冉佳扯住他的衣角,白皙的小脸轰地升起股热意,她别过脸轻声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杜旭泽嗯了声,摆弄着手指上的眼,余光却狠狠地瞅着她漂亮的脸蛋。

车已经开了,呼呼的风呜咽在耳边,俩人相对静静地坐着,谁都不说一句话。

杜旭泽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顺手从身后的框子里拿出个通红的苹果,用白色塑料桶里的清水洗了下,擦拭干净才递到左冉佳面前,叹口气忍着自己暴躁的脾气:“喏,吃点爽爽口。”

左冉佳小声地道了谢,那苹果很大,她得双手才能抱住,不知该从哪里下口,一时又是一愣。

杜旭泽噗嗤笑出声,将苹果拎回来,从怀里拿出个外壳被磨得锃光瓦亮的瑞士刀,熟练地削着皮。薄薄的皮打着旋地一点点往下走着,在地上盘踞成红白相间的花儿。他利索地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夹一小夹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牙签插上去。

“别吃太多,待会到了下个县城,咱得去馆子里好好吃一顿。”杜旭泽又是平息了许久的心,才装着清冷地说。

左冉佳嘴边的梨涡现出来,她没接过来,只是就着他的手用牙签挑了一夹子,小口地咬着。车厢里虽然不透风可也是冷的,苹果微凉脆甜,一口咬下去汁液都能喷出来,让人整个都觉得满足地眯起眼睛。

杜旭泽瞥了她一眼,捏了一夹子往嘴里扔去,咔嚓咔嚓吃得欢快,脸上的困意和疲惫被一扫而空。“你,你不是回家结婚去了吗?”想到这事,杜旭泽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我逃出来了,”左冉佳也没有遮掩,直截了当地说。

“你要去投奔你妹妹?”他想想在大院子里整天昂着脖子装天鹅的女人,蹙着眉不赞同地说:“你那妹妹可不是个好的,我敢保证,你前脚到了,她后脚就敢喊了你家人带你回家。”

左冉佳吃着苹果,睁着水润的眸子,好奇地问:“你跟我妹妹有我熟吗?怎么就敢保证了?”

她不明白,杜旭泽是个很仗义的人,黑白两道都要卖他面子,人脉极广。他一年到头都跟车四处跑,按理说交际能力很强,为人处世都得很妥帖才对,可偏偏在她面前的杜旭泽是个愣头青,每次不刺她几句浑身不舒坦,而且有些话明明是为她好,被他直截了当毫不客气地说出来。

性子倔强又极其护短的她,哪里会受得了?

杜旭泽冷哼一声:“看人下菜碟儿的人,能是个好的?这样的最靠不住!”

左冉佳听了,小脸立马堆出愁意,“那怎么办啊,我人生地不熟的,家不能回,能去哪里?”

“你,你既然遇上我,小爷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杜旭泽挺了挺胸膛,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脸肃了下,一本正经地咳嗽声说:“我家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多一个你还是能够住下的,等安顿下来再说其他的事,你觉得呢?”

左冉佳的小脸有些烫,她咬着唇瓣犹豫道:“这不好吧?我跟你们家非亲非故的,如果被有心人宣扬出去,我们可怎么做人?”

“那你说怎么办?”杜旭泽扯着唇角。

左冉佳咬着唇瓣蹙着眉直摇头。

他眸色渐深,声音带着丝暗哑:“你一个小姑娘家能去哪里?是安全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对女人来说名声比安全还要重要啊,”左冉佳忍不住反驳道。

杜旭泽一向喜欢用自己的标准做事情,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的眼光。别说现在这个紧张局势下,就是在二十一世纪都不见得人人能够接受。难怪被人冠上杜痞子的别名,周围人家更是防他如贼!

第十二章 我的对象左冉佳

“女人真麻烦,”杜旭泽嘟囔句。

左冉佳微垂着头,想了想说:“我这次偷偷带了证明信出来,想将户籍从家里迁走,这样他们就不能摆布我的人生了。”

“现在流动人口卡的严,你往其他地方调都很难,更何况是京城,”杜旭泽又忍不住地用现实打击她。

“我也不是非去京城的。”

杜旭泽眼睛一眯,“你不去京城还要去哪里?”望着左冉佳姜黄色的毛线帽,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他揉揉有些肿胀的额头,一锤定音道:“到市里我跟你一起去,将户口迁出来。”

说完他掀开帘子对开车的潘东低语几句,抱着肩膀往后一靠,便闭上眼补觉了。

左冉佳这才抬起头看了会他疲惫的睡颜,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辆军绿色的卡车,帆布搭建起三米高的车斗棚,里面除了紧贴着驾驶室这片休息的地方和一条狭窄的过道外,其他地方摆满了货品。

她借着昏暗的灯光一一看去,纸箱子外面大红或大绿色的字体写着:苹果、橙子、兔肉、羊肉、各种罐头等等,数量多品种繁杂。快要到年跟前了,杜旭泽他们应该是在给各个单位采办年货。这是个肥差可也同样是个难度系数较高的公差,没有本事和胆量的人是轻易不敢碰触的。

当然这些事情还是她听杜旭泽身边的人说的,听得多了,也能入心一二了。

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卡车便降下速来,久违熙熙攘攘人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左冉佳禁不住走到车尾掀开些帘子往外看去,入眼的是一片灰蒙蒙的。

街道两侧是建筑了不知多少年斑驳破旧的房屋,供销社、粮站的匾额上的红漆掉了大半,人们穿的多是蓝灰黑三色打着各种形状补丁臃肿的棉衣,喇叭里播放着毛同志的语录,一切连着空气和泥土都散发着种久远熟悉的年代感。

这时候左冉佳心里满足地缓缓叹息,她是真的回到了这个攒足力气大干一场的时代,虽然贫困,可人们有理想有梦想更有着信念,活得自由和乐。

车缓缓地在一个国营饭店前停下,她紧握着车身稳住身子。

“到了,下车吃饭!”不知何时杜旭泽已经到了她身边,跟拎小鸡般,掀开厚重的帆布,将她放到车外面,自个儿也轻松一跃而出。

他活动下筋骨扭扭脖子,低喝一声:“爽快!”小睡一觉他心情不错,连带着扭头冲左冉佳勾唇赏了个露牙的笑脸:“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儿个小爷请客!”

“红烧肉酱肘子!”潘东刚从驾驶室跳出来听到这句话,连忙喊着,“这几天赶路,嘴巴淡出鸟来了。”说完,他才后知后觉今天多个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招呼:“左同志啊,这家国营饭馆里的肉菜做的地道,每次我们都喜欢绕到这里点上几个,你待会可要好好尝尝。”

“行了,快去点饭,”杜旭泽不客气地笑骂着,一脚踹过去,将潘东哄跑。

三人刚进门,店里两个微胖的姑娘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私活,皆笑着招呼起来:“杜哥、潘哥你们年前还没歇着,又出去跑一趟啊?哎呦,这是谁家的妹子,长得可真俊。”

潘东将一兜子苹果递过去,让她们一一分了,低声回着:“那是咱哥的心肝,别打听了哈,老规矩。”

俩服务员笑着连连指指他,便抱着苹果响亮地报起来:“红烧肉、酱肘子、白菜猪肉粉条、手擀面三份!”

“哎呦,杜哥又跑活来了?”听着那一串熟悉的菜式,里面唠嗑的厨子从递菜的窗口伸出头高声喊着。

杜旭泽唇角噙着笑,也高声爽快地回着。

左冉佳抿唇挂着俩小梨涡,心里为受人如此欢迎的杜旭泽,升起股难掩的骄傲和自豪。如此鲜活如此恣意的他,才是人们口里仗义的泽哥,而非被自己折磨的早早尝尽情苦浸染上风霜的老人。

热气腾腾的菜很快就上来了,大盘盛着还培得高高的,不小的四人桌竟显得拥挤起来。杜旭泽拿起筷子用帕子擦拭了遍,才塞到她手里,别扭地说:“快吃吧,多吃点,不然就浪费了。”

左冉佳被几双八卦的眼睛盯得脸皮泛红,嗯了声,便下筷子。还别说,以她吃遍全华夏的金舌头来说,这家国营饭店做出来的饭菜原滋原味地并没有过多修饰,却异常好吃,她心态不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厨师能让吃的人能感受到其传达的心意。

其实做饭跟舞台上跳舞的舞者一样,多种多样的食材是变化多端的音符,烹制出斑斓的旋律,厨师便是舞者,或开心或悲伤,皆倾注于作品上。这是左冉佳从业几十年才堪堪品出来的道理,简单却行无踪难以捕捉。

吃过饭,杜旭泽结了账拉着潘东在一旁低声交代几句,去车上拎了一兜子苹果,便走到左冉佳跟前,“走吧。”

左冉佳跟在他身后,不过走了十来分钟才发觉他们到了一个大院跟前,大院门口白色牌子上写着XX市公安局,门卫笑呵呵地收了俩苹果,热情地回了杜旭泽的话。“小杜啊,邢局在办公室呢。”

杜旭泽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敲了敲门,轻笑着道:“磊哥,忙着呢?”

“小泽?跑年货呢?今年挺早的啊,”来人看见他,忙站起来招呼他们坐下,便开始烫杯子拿茶叶。

“磊哥不用忙活,我们刚吃完饭肚子撑着呢,小弟这次来主要是麻烦你办件事的,”杜旭泽按住穿白蓝相间制服的邢局。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坐下说,”邢局没再客套,也陪着坐下,看了眼乖巧漂亮的左冉佳,眼里促狭地冲杜旭泽笑笑。

“喏,这是我磊哥,这是我对象左冉佳,”杜旭泽一把抓上左冉佳的滑嫩的手,脸皮差点没绷住,心里暗骂句太TM的柔软了。

左冉佳浑身一颤,她头更低了一分,快要将自己埋入那厚实柔软的围巾里了。小声地喊了句:“磊哥好。”

“哎哎,你好你好,”邢局反而有些局促地道。

第十三章 不能考虑考虑我

杜旭泽不舍地放开左冉佳的手,说明了来意:“我对象是XX县的人,她这次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农村人嘛还有些愚昧想要掌控闺女的婚姻。所以我求到哥这里来了,哥你看她的户口好迁吗?”

左冉佳接收到他的示意,连忙将自己带的介绍信掏出来,摆在桌子上。

邢局面色有些严肃,他拿起介绍信细细地看了遍,沉吟下道:“小泽,你想让她迁到京都吧?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你们的意思了。”

杜旭泽挑下眉,嗯了声,等着他的下文。

“你也知道这两年上头又抓紧起来,估计快要争出个对错了。有些程序得规规矩矩起来,不然哪天被人举报了,成了上头抓的典型就不好了。”邢局接过杜旭泽递来的烟,看了眼左冉佳,摆摆手没让他点上。

“小泽,不是哥怕,而是上头的硬性规定。咱能着手处理的就是满足条件,安安心心地办好事不是吗?”邢局站起身来从桌子上一堆的文件里翻了会,拿出一张红头文件递过去,“其他条件是针对特殊人士,弟妹不满足。呐,你看看这几条,一般是户口被亲人带走,要么就是有单位接收。”

杜旭泽某种心思在脑海里乱转着,截了他的话,蹙眉故作为难道:“这都年跟前了,各个单位都在忙着清算作总结,哪里会招工啊?”

一听他这自贬的话,邢局差点笑出来,脸上的肌肉抖了几抖,明白他这个老弟怕是还没有搞定眼前漂亮的丫头。他不介意推上一把,啧啧道:“你还准备让弟妹招工吗?京都户口把得严,不是当地的不要,即便你七拐八弯地托关系,也是那种劳力活,没日没夜挣个辛苦钱,你舍得?”

杜旭泽一听,有模有样地疼地倒抽口气:“那可不行,我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

左冉佳小脸红的跟围巾一样,她一个活了六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把持不住地害臊了。她作势急切地问:“邢局长,那就没别的法子了?咱当地招工呢?”

她户口所在的县归属这里管辖,从这里开具的遣调令可比县里的权威多了。

“左同志啊,这户口到哪里都一样。咱市里招工名额连城里人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剩余?”邢局长为难地摇摇头,“不过……”

左冉佳眼睛亮了亮,期盼地等着他的话。

“不过,小泽啊,你是京都人,家里有房子还有份稳定的工作。只要你们领了结婚证,直接就能从咱这里把左同志调走。你们既然在谈对象,走到结婚这一步是早晚的事,不如到时候你给哥打个电话,把结婚证编号发过来,我直接给你办了这事。”

杜旭泽瞥了左冉佳一眼,犹豫下:“只有这个法子了吗?”

邢局长坚定地点头:“对,只有这个法子了。”说着,他还对杜旭泽语重心长道:“小泽啊,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收收心了。我瞧着左同志就是个好的,你们抓紧定下这事,让她也安心,从根本上解决了她家里包办婚姻的事。

而且女同志的名声多重要啊,你们都谈对象了,还没想结婚的事吗?”

“那行,磊哥我们再考虑考虑,你等我电话啊!这个介绍信就先放你这,东子估计将车修整好了,我们就不多待了。”杜旭泽点点头,看了眼墙上的表,拉着左冉佳站起身笑着说。

邢局没多留他们,也没客套地让他们将苹果带走,熟稔的犹如真是亲哥般。

左冉佳心里一阵羡慕,她性子被左家人磋磨的内向得紧,长得又顶顶的漂亮,去哪里都是被排挤的命,一辈子了除了杜旭泽外,竟然没有交到一个知心人。

她啊,是站在黑暗里的昙花,惊艳一时便要枯萎到长久。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大院,潘东将车刷洗了遍加满了油,又补充了热水和干粮。三人上了车继续往京都的方向赶路。

“喂,你怎么想的?”杜旭泽忍了许久,用脚踢踢左冉佳的,漫不经心地问道。

左冉佳轻叹口气,想了想低垂的眼睛里含着笑意,“我记得在靳家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娘给我介绍对象来,等去了京都,我,我跟着去看看,可以的话定下来。这样,我的户口也能迁到京都吧?”

杜旭泽听得牙酸疼得紧,深吸口气,缓缓地问:“什么条件?”

左冉佳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应下考虑对方,是因为什么样的条件。她还真的认真想了下,久远的记忆翻开会牵扯出许多浸透苦味的往事。

“大娘说那是他侄子,在造纸厂上班,好像是个小组长,每个月工资六十多呢,厂里给他分配的新房。他家里人也说了,等他结了婚直接跟新娘子住进去。”

“呵,他呀,”杜旭泽脑袋瓜很好,什么人他只要听过见过,都能对上号,嗤笑一声道:“没听过一句俗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家的侄子当然狠个劲地夸。嗯,具体情况是相差不大,可等你真的嫁过去就明白,那也是个吸人血的窟窿!”

左冉佳咬咬唇瓣,低落地说:“再大的窟窿也比一个吃不上饭的鳏夫强啊。”

杜旭泽猛地上前,吓得她低呼着后退紧贴在车壁上,他带着后怕和愤然道:“他们让你嫁给鳏夫?都吃不上饭能给多少钱!他们到底是不是你的父母?这么糟蹋人!”

他的呼吸拂着她的侧脸,灼热的感觉一直往下烧,令她莹润的耳朵和颀长的脖子遍布红霞。

“左冉佳,”他恨得有些咬牙切齿,“你长点脑子吧!从一个窟窿跳到另一个窟窿,值当的吗?你就,你就真的看不上我吗?

我有正式的工作,每个月工资虽然只有四十多点,可出一次差就够咱吃一年的了。我还很稀罕你,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说到最后,他声音里竟然带了丝祈求的意味。

左冉佳的手忍不住撑着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手下那强有力的跳动和鼓实滚烫的肌肉,令她的心乱了节奏。

一切,美好而羞涩,甜的能够驱散所有的困苦!

第十四章 开快点赶着扯证

左冉佳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漆黑倒映着自己年轻漂亮的模样,里面的认真一如既往从未改变。他唇瓣紧抿着收起纨绔的弧度,左冉佳认识了他那么多年,才发现正经的杜旭泽五官竟然也漂亮的紧。

他眉眼浓黑,睫毛长而弯带着秀气,鼻子挺直,唇瓣有些凉薄,可不就是后世年轻人追捧的硬男形象?

“我,”左冉佳张口,声音有些紧张的沙哑,“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能保证会对我一直执着吗?你们京城的少爷们,不跟旧社会的公子哥样见一个喜欢一个,谁能说你不会再有喜欢的人?”

“爷是那么没定性的吗?”杜旭泽轻叹口气,“左冉佳,看人要用心看,不能用耳朵和眼睛。那都是没发生的事情,我给你保证你就信吗?而我一向喜欢做的,既然你没了退路,何不试试,说不定等着你的是个惊喜呢?”

左冉佳是真的犹豫了,对自己投入深情的是上一辈子的杜旭泽,谁能说男人不是因为得不到才心生妄念而执着?不是古人常说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她曾拥有过他那么深刻的感情,很怕自己一丝一毫的改变,就会失去。

患得患失的她宁愿将自己逼入绝境,她冲着他轻笑声,葱白微凉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感觉到他惊喜地猛然一颤,有些不忍地说:“杜旭泽,你想清楚了,我是个瘸子,你跟我在一起会被别人嘲讽和怜悯,虽然我现在长得好,等上了年纪美貌不再,你肯定会后悔的!”

“不悔的,我杜旭泽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个决定,今天我还真的跟你把话放在这里,老子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你了。二十三年不长也不短,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想要一个人。你若是能答应,我捧你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后悔?

人都有变老的时候,我还怕你嫌弃我丑呢。”他忍不住激动地攥住她瘦弱的肩膀,觉得自己已经有一只脚踏入幸福的边缘了,真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看。

“人不是除了漂亮啊,你看见第一眼就,就喜欢我。可能等在一起生活,面对琐碎的鸡毛蒜皮,你就会发现我不过如此,空有一张美貌的。”她禁不住再次强调着,把事情先摆在眼前,一一掰扯。

杜旭泽被她说的噎了下,只是硬邦邦地道:“反正我是见你一次就更喜欢你一点。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所以委婉地拒绝我?”他越说越觉得是这个可能,脸色难看到极点。

“没有,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依然不放弃,那我们可以试一试。”左冉佳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深吸口气继续说。

“你问,”杜旭泽依旧阴沉着脸,眼角的疤痕更彰显他年轻气盛未沉淀的戾气。

“我两年前被人推到冰窟里受了寒气,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法受孕,你还会想娶我吗?”她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杜旭泽的手微微用力,心被揪疼了下,“我们不能有孩子是有些遗憾,但只有我们俩过日子,那再好不过了。”

“你年轻才会觉得孩子累赘,等过上几年就不这么想了。”

“大不了我们过继一个啊,”杜旭泽还真觉得无所谓,自己对亲情看得很淡,父亲早逝,母亲刚刚生下小妹身子都没养好就跟人跑了。他常年在外奔波,只负责养家,对弟弟妹妹、爷爷和叔婶的感情,还不如一群铁哥们的深厚呢。

“不要,”左冉佳真怕他领个别人的孩子来,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妹妹都恨不得她死去,哪里还会有闲情再去抚养个孩子,除非是自己的骨肉。再说,她的不孕不育证又不是治不好。

“行,都听你的,就我们俩过,不要孩子!”杜旭泽无奈地顺着她的话道,又咳嗽声别扭地小声问:“你说的我们试一试,怎么个试法?”

“先领证再培养感情,顺其自然吧,”左冉佳侧过脸,俏丽的小脸热得紧,倒显得自己比他还要急切。

杜旭泽摇着她的肩膀,小心地道:“你再说一遍。”

“我们先扯证,然后彼此熟悉了解下,合适的话继续谈,不行的,”左冉佳说出一遍来这遍轻松多了,她弯着眉眼。

杜旭泽猛地用略微粗粝的手捂住她的唇,“呸呸呸,什么不行,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可只扯一回证。除非我死,不然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放你离开。”

左冉佳扯下他的手,狠狠地拍了他的头下,满脸不悦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杜旭泽心神荡漾,攥着手心傻乐半天,猛地掀开帘子,冲潘东喊:“东子开快点,爷赶着跟你嫂子扯证去呢!”

潘东吓得差点开到沟里去,哎呦喂,泽爷果然是泽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娶个媳妇也是。这半天功夫已经拐带着人家姑娘同意领证结婚了,他羡慕嫉妒呀,只能将力量放到脚上,洪亮地应着:“好嘞,哥和嫂子结婚,我给包个大红包!”

左冉佳羞得狠狠地瞪了杜旭泽一眼。

杜旭泽此刻不需要收敛放肆地看着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他觉得媳妇那一眼令他浑身都酥了,贼漂亮!

两天的车程,在杜旭泽激动和心急地催促之下,他们硬生生没有投宿,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和填饱肚子外,他们一直路上,等到了京都,左冉佳踏在熟悉的土地上,浑身还有些摇晃的感觉。

她眨巴眨巴眼睛,瞧着眼前书写着大大民政局的楼,有些懵了,他们这是连家都不回了吗?

“哥,这是你的证明信,”杜旭清穿着略薄的棉衣从门后面钻出来,搓下有些冻僵的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递上去,然后便是挑剔地将左冉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他微微松口气,眼里欢喜闪过,可半大的少年性子也跟他哥一样别扭,哼哼两声,稚嫩的小脸挂着傲慢的不屑,着实欠揍!

杜旭泽也确实一脚踹过去,笑骂句:“臭小子,这是你嫂子,你再给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待会甭想跟着吃好的去!”

第十五章 长嫂如母就是打

左冉佳并不介意,看着眼前稚嫩未脱的少年,心里一阵激动。他还不是那个到处打架斗殴逞一时意气的孩子,也没有给人挡棍子而失明,虽然十三岁的年纪黑瘦又矮小,可她还是觉得亲切。

杜旭清挠着头别别扭扭地冲左冉佳小声地喊了句:“嫂子!”

左冉佳眼睛水汪汪地应了声,接着便被杜旭泽扯进门去。

他早就打好招呼了,领证一趟走下来极顺,每个办事员都带着笑脸冲他们喊着恭喜。杜旭泽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把的糖递过去,唇角快咧到耳朵了,笑着说:“谢谢,谢谢大家。”

借着民政局的电话,他给邢局长说了他们领证的事情,希望邢局能够尽快将户口迁移手续办下来。得到满意的回复,他才悄悄地跟左冉佳十指紧握下,缓缓心里的激动和喜悦。

看着他喜得摸不到北,左冉佳突然觉得这一辈子,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潘东开着车回单位交接工作去了,杜旭泽骑着半旧的自行车,前面带着杜旭清后面载着左冉佳奋劲地往家里赶去。

“那个,”杜旭清嘴巴里含了块糖,美滋滋地砸吧着嘴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脸有些发白,他小声地说:“哥,杜旭沣谈了个对象。”

“谈就谈了呗,”杜旭泽将证贴着胸口放着,浑身热乎的紧,心情倍棒,一路露着洁白的牙,让笑着打招呼的熟人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杜家痞子这是要闹啥子事情呦!哎,坐在杜痞子身后的是个漂亮的女娃,有情况,有情况!一股八卦之风悄然席卷了人们枯燥的生活。

“问题是三婶将你的房间给腾出来了,说明年给杜旭沣结婚用。杜旭沣更是直接住进去了。”杜旭清悄咪咪地望着杜旭泽的脸色。“婶子和杜旭沣说,你单位有宿舍,一年到头在家里住不了几天。”

“呵呵,”杜旭泽脸瞬间拉了下来,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左冉佳说那个造纸厂小组员分的婚房来,意识到自家一大家子也全是事。

他整天东跑西奔的,在家里一年不一定能住上一个月,他心大,即便清楚三叔和三婶不是好相与的,也将自己的工资补贴全部上缴,下意识地不去面对自己的弟弟妹妹,逃避去想以前家庭的温馨来。

看着杜旭清身上小了一圈打着补丁破旧的棉袄,他心里冷笑声,自己到处奔波却养出一起子主子来了!他们三房舒坦了,让自家弟弟妹妹成了小可怜。

杜旭泽不是没有敲打过他们,只是他太忙,很多事情都要亲自去做走不开,与其将小的们丢给别人,不如交给三叔三婶,他们再过分也得碍着他的面子和那些微薄的血亲之情。

只是每次他敲打完,他们老实几天,过后更加变本加厉。而三个小的显然不想让他费心,就生生忍着。

他叹口气,摸摸杜旭清的头,“你都十三了,怎么个子还那么点?”

杜旭清立即炸毛了,他最不爱听的就是别人揭他的伤疤。同龄孩子个子蹭蹭地往上窜,就是女孩儿也比他高半个头!若是别人,他早一拳头打过去了,可揭伤疤的是他哥啊,虽说是大伯家的哥哥,那也是他衣食父母,得罪不了。

他忍了忍,气愤难当地说:“哥,我要吃红烧肉!”

“行,”杜旭泽应得干脆,他扭头瞥了眼左冉佳的头顶,有些心虚地给她打预防针:“媳妇啊,咱家里人也不算少,但是长嫂如母,谁不听话你拿着扫把揍就行,打不过等我回来替你打!”

左冉佳还没啥反应呢,坐在前面的杜旭清不干了,他们咋那么命苦啊,没爹娘就算了,跟着叔嫂吃不饱穿不暖的,如今又来了个娇滴滴的大嫂,亲哥也偏心到了咯吱窝。他继续气愤难当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再加只烧鸡!”

“好,”杜旭泽继续应着,依旧跟左冉佳打着预防针:“咱家是独门独户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能住开了。比起一家子挤十来平米屋子的人家好多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干,争取拿到下一次福利房的名额,咱也搬出去住。”

左冉佳嗯了声,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成了他的妻子,俩人要相伴一生,而且她还需要面对杜旭泽的家人。

杜旭泽对她执着太深了,以至于她见过他护着的弟弟妹妹,也在漫长的岁月里,对杜家摸得一清二楚。

额,提起这个,她头有些微地疼,自个儿真是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里了。

杜家人口很多,从杜老爷子到杜三叔三婶,再到下面孙辈大房的杜旭泽、杜旭渊、杜今淇三兄妹,二房杜今溪、杜旭清,三房杜旭沣、杜今涵、杜旭波、杜今湘、杜金鸿,整整十三人!

左冉佳前世自个儿家过得那般凄惨,她实在没那么多勇气接管长嫂的责任。

可是想想爱屋及乌将自己当成嫂子的杜旭渊、杜今淇、杜今湘和杜旭清,她又舍不得放任他们继续前辈子的受的苦和走的弯路,一时间感慨万千。

或许上天赋予她些东西,同样也需要她付出些努力。

左冉佳为杜旭泽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她即便没曾跟他在一起过,也明白他内心渴望着爱情的同时也渴望和忌惮着亲情。

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左冉佳便下了决定,自己不可能因为受过伤害就将所有的人都否定,也不能对未来失去了期冀。她会跟杜旭泽一起好好经营生活,将残缺的家庭给填补完整,他们要让那些看笑话和寻找心理平衡的人们好好瞧瞧!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放下了前一世,让那些凄苦和孤寂化成霜花消散在空气中,浑身上下皆轻松许多,就连天空都水洗般蓝的漂亮,路上的行人也可爱的紧。

杜家住在市办公楼后的家属片区里,因为杜父曾经做出过较大的贡献,组织特意照顾他们一家老小,分下一个面积二百平米的小院,典型的四合院的造型。

第十六章 娘啊哥要打死我

左冉佳的记忆有些久远,可杜旭泽为了安抚新婚妻子的心,让杜旭清将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小少年被哥哥委以重任,颇为严肃,端着标准的京话开始介绍起来。杜旭泽在外面跑,家里有三叔三婶把持着,八岁的杜旭渊和五岁的杜今淇都是他来带着,其心性早熟的紧,说起话来颇为正经,逗得俩大人闷笑不已,心也升起股酸涩。

杜家的院子够大,后院一百平米的空间被开垦成菜园子,还有两只下蛋的母鸡。前院二百多平米,只种了两颗石榴树两颗枣树,扯了几个晾衣绳,显得极为空旷。

还未改革开放,人们一味地追求着领导人画的大饼,做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的。可以养鸡,但是数量有严格的规定,家里的菜地也是,多了那是要被拉到大街上批斗的。

正屋有三间,中间是待客厅,左边一间是杜老爷子的房子,现在被三房夫妻俩给占据了。右边的屋子带着个小隔间原是杜旭泽的屋子,如今被三房收拾出来给大儿子当婚房。

东西屋子各两间并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因为过了年后杜旭沣结婚的原因,家里屋子有些紧张,三婶把西屋旁边的杂货屋收拾出来,打发三小的杜旭清、杜旭渊和杜今淇住在里面。

东屋靠着正房的那间是十三岁的杜旭波和七岁的杜旭鸿住,隔壁那间是十六岁的杜今涵和七岁双胞胎妹妹杜今湘一起住。

西屋靠着正房的那间住着杜老太爷,再往外则是杜旭泽的屋子了。而他此刻的屋子里住着三婶家20岁游手好闲的侄子!

听着杜旭清的话,杜旭泽脸越发阴沉下来,他父亲拼死换来的院子全成三房的了,连带着亲戚住的都比自家弟弟妹妹好。呵呵了!

“他们不知道我回来?”杜旭泽一想不对呀,三叔耳根子软没主见一向听三婶的,而三婶这人刻薄、小气爱占便宜、势利眼,可她贯会在自个儿做表面功夫,不可能明知道他回来还如此嚣张。

杜旭清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那皴黑的小脸,“你不是打电话给建哥了吗?我正好碰到他,急着给你去开证明信,忘了跟三叔三婶说了。他们还以为你过年不回家呢。”

杜旭泽不知道路上会碰到左冉佳,本想着等跑完这一趟就专门去瞧瞧她过得如何,顺便再接点私活,所以上一次三婶问他过年回家不,他顺口说不回了。

他哪里不知道杜旭清的小弯肠肠,拍了其脑瓜下,笑骂着:“告状就正儿八经的告,别学娘们似的小肚鸡肠使坏心眼。”

杜旭清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杜旭泽,“哥,你不生气呀?”

“生气?生谁的气?你的还是三婶的?”

被点名的小少年又是装傻充愣地呵呵笑着,猛然冲左冉佳道:“有了大嫂就是不一样,大哥都变得有人情味了。”

这话说的杜旭泽又冲他脑袋招呼下,“以后知道咱家谁最大就行,哪天哥在外面跑车,你可得机灵着点,要是你嫂子受点委屈,你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嗻!”杜旭清欢快地应下来,嫂子在家里,他们三个小的日子会好起来吧?他心里有些忐忑,光知道哥哥惦记这嫂子两年了,也清楚嫂子性子闷没她妹子讨人喜欢,会不会到时候她跟着他们一起受三婶的磋磨?

哎呦喂,杜旭清立马觉得心里亚历山大呀,一时喜一时忧。

听到巷子口熟悉铃铛声,心不在焉等了许久的杜旭渊领着妹妹杜今淇立马原地跳起来,也不剥花生了,顾不上三婶的喊骂,直接往门口窜去。

“小兔崽子你们往哪里疯去!抓紧回来,不然中午别想吃饭!一个个丧门星子,让人操碎心。”三婶尖锐的声音穿透力满强的,她表面功夫也就在杜旭泽面前装,而邻里之间她哪能三百六十五天地端着。

“三婶骂谁小兔崽子和丧门星呢?”杜旭泽推着自行车进来,唇角勾着抹冷笑。

杜三婶浑身一颤,脸上皮肉都不听使唤了,不知道该哭该笑:“你,旭泽啊,你咋回来了啊?三婶我,我这不是怕过年外面乱吗?现在有拐带小孩的,口气重吓唬吓唬他们。是不是呀,渊子、淇淇?”

杜旭渊和杜今淇不答话,反而往熟悉的杜旭清身后钻去,露着同样皴黑的小脸眼里满是孺慕之情地望着杜旭泽,喜悦期盼之意极浓。

“哦,是吗?”杜旭泽没再继续追究,放下自行车拉上左冉佳的手,往正屋西边走去。

“旭泽啊,这漂亮姑娘是谁?你咋把她带回来了?”三婶连忙擦了把手,上前想要拦住他们,脸色有些难看还硬生生挤着笑意。

“我媳妇,刚领了证的,”杜旭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婶,“婶子,正好快过年了,您帮忙张罗下呗,邻居和亲朋好友过来聚聚,让这丫头认认人。”

“啊,你们还领证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咋也不跟家里说声呢?我,我这啥都没收拾呢,你屋子许久没住人了脏乱着呢。不然,你们先去波子的屋,”刚说完,想着自家二儿子和小儿子屋里乱成一坨,她立马转了话:“去叔和婶子的屋里歇歇,我给你收拾屋子去。”

“没事,我们哪能麻烦婶子您呐,我们自己收拾,”杜旭泽扯着唇角,笑意并未染上眸子,他五指紧扣着左冉佳的,心里叹口气,觉得自己在媳妇面前丢人丢大发了,偏偏是来自家人的。

他拉着左冉佳绕过三婶往自个儿屋里去,急的孟桂香直转圈,只能扯着嗓子喊:“沣子,你还待在你哥屋里墨迹什么呢?我让你扫个屋子,墨迹一早晨了,你哥都回来了,还不快点出来喊人!”

在屋里舒服睡懒觉的杜旭沣揉揉耳朵,嗤笑一声,大哥过年都不回家,这理由哄他起床真是够够的了。他继续蹭着柔软的被子,想着正月十六就要娶老婆了,浑身燥热的紧,骑着被子忍不住蹭啊蹭地。

杜旭泽推门进来,看见那抖动的一坨,憋了一路子的气彻底爆发了,他转身将左冉佳推出门,忍着怒火轻声哄着:“媳妇,乖,你先让咱弟弟妹妹带你逛逛院子,爷跟这个好弟弟叙叙旧。”

左冉佳不是真的啥不懂的小丫头,心里膈应极了,便顺着他的话往外走去。

她刚踏出小隔间的门,就听见屋里杜旭沣嘶哑着嗓子干嚎:“啊,娘啊,哥要打死我啊!”

听着儿子凄惨的嚎叫声,孟桂香连忙往屋子里跑去,使劲地拍着门,带着央求道:“旭泽啊,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跟你弟弟一般见识?婶子这就跟你们腾出屋来,别打了,沣子身体弱经不住啊!”

她的声音尖细直穿云霄,惹得附近人家的耳朵一阵发热,放下手里的活听着。虽然杜旭泽名声不大好,大家给他冠上杜痞子的称号,可平日里谁家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是厚着脸皮求到他跟前。

大家只要心诚,杜旭泽看在邻里面子上还是能帮就帮呢。所以,看着孟桂香磋磨三小的,他们看不过去都会说上几句,亦或者做了啥好吃的偷偷塞给他们些,就指望着自家有啥事,能继续求得杜旭泽的帮助。

听到孟桂香凄惨的声音,大家暗道该!他们也清楚,肯定是杜旭泽回来了,心里开始盘算着,过年的时候得带点东西走走。求人办事得靠平日里经营关系,临时抱佛脚是行不通的。

“旭泽媳妇啊,你帮婶子跟旭泽说说吧,你大弟过年后还要娶媳妇,打坏了可咋整啊,”孟桂香喊了半天,里面杜旭沣嚎叫的声音依旧不减,只能抹着泪冲左冉佳求道。

左冉佳轻叹口气,拄着拐杖很缓慢地走着,“杜旭泽,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她话音刚落,门就被杜旭泽从里面拉开,活动了会筋骨将气发泄出来,他脸色好看多了,“洗把脸,咱到饭店里吃去。”

杜旭清一听这话,立马招呼着杜旭渊窜到三婶的屋里,一人拿了搪瓷盆子一人拿了大红塑料壳的暖壶出来,涮了盆子兑好水。这杜旭清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个崭新带牌子的毛巾和没去包装的雪花膏,不顾孟桂香脸疼抽搐样,冲左冉佳欢快地招呼:“嫂子,快点洗下,饭点人可多了。”

杜旭泽拿起左冉佳的拐杖,用力地抓着她右胳膊给她力道。

左冉佳在一大三小晶晶眼中,舒服地洗了脸,还抹上了雪花膏,轻轻地喟叹下。

杜旭泽就着她洗完脸的水,抹了几把脸像是真的去掉了一路的疲惫,也直叹道:“爽!”

杜旭清几个小的凑趣过来,洗洗手,咯咯笑着在院子里难掩兴奋地追着跑,有大哥在,三婶是不敢给他们安排活计的。

杜旭沣从屋子里一瘸一拐地出来,揉着嘴角疼的直抽气,看到孟桂香,一个十八岁马上要结婚的大男孩儿委屈地成串成串地掉泪,却不敢发出声。

孟桂香心疼极了,扯着他往自个儿屋里带,杜旭泽真是个心狠的,混起来六亲不认啊!心里一阵悔意,她就不该心存一丝侥幸呐。

“婶子,还麻烦您吃饭的空把我的屋子腾出来,杜旭沣这小子用过的东西都给我换了。”杜旭泽冷笑一声。

第十七章 女人矫情得人宠

母子俩一哆嗦连连点头,“你放心,婶子都给你备新的。”

“走,吃饭去,”杜旭泽这才转身,冲撒欢的孩子们吼了一句,要继续抚着左冉佳往院门口去。

“我自己走,”左冉佳避开他的手,扯过拐杖,红着俏脸瞪了他一眼。

这个年代谈对象的都不敢并肩走,生怕被人添油加醋地举报上去,硬生生地给按个流氓罪。他们是夫妻,可在外面有一点亲昵的举动,就会被人看猩猩般指指点点的,她不想惹这些无妄的是非。

杜旭泽摇头嘟囔句麻烦,把杜旭渊招到跟前来,“去给你嫂子当拐杖去。”

“不用了,”左冉佳好笑地摇摇头:“我这腿只是吃不上劲,没什么大碍了,哪有那么金贵啊。”

“泽子,”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西屋传来叫住一行人,杜老爷子整整衣领子背着手走出来,浑浊的眼睛盯着左冉佳,脸色难看地说:“你还是我们杜家的长孙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

“爷爷?”杜旭泽勾着唇角漆黑的眸子从杜老爷子身后的杜今涵身上扫过,挑下眉,“您老有事?难不成想要跟孙子们去吃饭?”

“你,”像是被说中心思的老爷子脸蓦然涨得通红,气愤地呸了声,“我才不惦记你那点东西呢。你要是认爷爷,就把这瘸腿的丫头给休了,这还没进门呢就闹得家宅不宁!”

杜旭泽一听,猛地盯着老爷子,他呵呵笑了两声,紧紧抓着左冉佳的手:“爷爷,你说错了。我们俩已经领证了,是受法律和组织的保护,不会离婚更不会有休了一说,您这是老旧思想,被有心人说出去那是要批斗的。而且,您作为一家之长,放任儿媳欺负孙子辈的,不知道的以为那是你亲闺女,知道的得客气地称您句老糊涂。”

“你,你,你……”杜老爷子又气又吓,他手颤抖地指着杜旭泽,好大一会捂着脸干嚎着:“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们杜家怎么有你这种不孝孙子呀。老太婆,你睁眼瞧瞧吧,这就是你最疼爱的孙子,为了个新媳妇要拉着他亲爷爷批斗去啊。”

左冉佳看了有些呆怔,她见惯了女人们颠倒是非的泼和男人们的无赖,可头一次见到老头子这般闹腾。

“爷爷,我每个月的工资和补贴一分不剩地都交给三婶了,您吃好喝好就行,平日里孙子们受人磋磨,您都看不见,怎么长孙媳妇刚上门,您就出来作妖?”杜旭泽的话毫不客气,臊的老爷子脸涨红不已。

“你们一个个都大了翅膀硬了,我,我也管不了了!”说着,老爷子冷哼声进了屋子。

“杜今涵,你那点小心思不如放在学习上,抓紧考上招工,省的留家里吃白饭当搅屎棍。”

左冉佳见识到他毒舌的一面,心里那个庆幸呦,自己亏得是他心上人,平日里只是被刺几句,不然得到这样一两句话,羞得怕是见不得人了。

十六岁的杜今涵被家里娇滴滴地养着,她长得也清秀,寒冬里小麦肤色的肌肤不见一丝皴痕,丰腴的身材将衣服撑得鼓囊囊的。

杜今涵平日里也自诩聪明,没少算计人,这会被人点出来,还一副嫌弃的口吻,羞愤难当泪唰唰地下来跑回屋了。

杜旭泽有些歉意地看向左冉佳,声音里带着丝紧张地说:“媳妇,我平日里不着家,没想到家里乱成这样。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你,你可千万别对我失望啊。”

左冉佳想说没事,华夏女子信奉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到了她这里,或许是自己吃过太多的苦,也可能是被杜旭泽宠的无法无天。她并不急于表态,那股子罕见的矫情劲开始复苏。

其实女人矫情,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若没有男人的疼宠,女人矫情得起来吗?

左冉佳需要杜旭泽替自己在杜家立威,有些人喜欢欺软怕硬,若是她一开始就给人好说话的错觉,那么接下来会有更多烦人的事情等着呢。“好。”

他们这片家属区距离Z府很近,对面又是J区大院,所以出了长而曲折的巷子,便是条极为热闹的街市,有着京都营业面积两万平米的百货大楼、扩建没几年三万平余米的东风市场、品种齐全的粮油站、能够用外汇券买到洋货的友谊商店、满是Z治刊物的书店、戏剧院、电影院、国营饭店、招待所等等,其规模和规格在全华夏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每天都有数以万计从全国各地乃至全球的人们慕名来京都,这地方是他们必来之地,顺便买点纪念品和潮流的衣服吃食。

杜旭泽一行人直接去了Z府大楼前的那家国营饭店,懒洋洋叫菜的服务员冲门口瞥了一眼,立马精神抖擞地迎上来:“小泽,你这是打哪里来啊?这是咱弟弟妹妹吧?哎呦喂,真是一个比一个精神。想吃点什么?今天从海上拉来的新鲜带鱼,炸得香酥可口;塑料棚里新下的小白菜也刚下锅,跟老粉条一顿,再加上猪肉片子,保管香的你把舌头吞下去。”

服务员一口气说下来,引着他们去了个靠窗的圆桌,拿着抹布好生地擦了遍,继续熟稔地介绍着:“一起来的还有菠菜、茄子、黄瓜、西红柿呢。”

别说跟着来没多少见识的三小的,就是坐在大厅里看菜单点菜的食客们也禁不住吞咽下口水。这个年代粮票肉票都限量供应,更甚至你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买上,人们肚子里油水少,经不起服务员这般馋啊。

“哎,服务员,为啥我刚才点,你说没有呢?”一个人忍不住地问道,菜单上的饭菜很齐全,可也得看当天来什么样的食材,大多数都是没有的。

“现在有了,怎么地,不想吃回家吃去,”服务员站起身拉着晚娘脸说。

那人立马闭嘴了,现在到哪里不是吃饭、服务员最大,买东西、售货员最大,他们捧着铁饭碗却像是顾客欠他们似得。你要么走人,要么受气,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行,徐姐给我们来盘炸带鱼、粉条猪肉白菜、红烧肉、烤鸡、西红柿炒蛋,外加五份白米饭,”杜旭泽笑着说,又压低声音道:“姐,这回我们采购了不少水果和罐头,等你不忙了去寻东子,先尝尝鲜。”

“瞧你说的,姐是图你这点东西吗?你给z府采购的过年福利,最后还不是发到我们手里?姐是心疼你整日在外跑,”徐姐瞪了他一眼,转身用那嘹亮的嗓子开始报菜名。

报完菜名她也不走,反而端了盘瓜子过来,一人给实实在在的抓了一大把,“小泽,这是你大妹子吗?真漂亮水灵,比以前宫里的娘娘们还俊呢,”她压低声音带着兴奋地问:“有对象了没?姐认识的人多,啥条件的没有啊,保管让你们挑花眼。”

“哎哎哎,”杜旭泽连忙截住她的话,苦笑着说:“姐,你给老弟条生路吧,这是你弟媳妇,今儿个刚领证的。过几天我家办宴席,你可得捧场来啊。”

左冉佳应声地脆生喊了句徐姐。

徐姐一听,拍了个响亮的巴掌,“你行啊,不声不吭地就拐了个天仙似得媳妇,这本事姐不佩服都不行。”

她满是赞叹地打量着左冉佳,“弟妹啊,你还有没对象的姐姐妹妹的吗?”

“我的亲姐哎,小弟知道你本事大,我媳妇家里就她一个小棉袄,”杜旭泽紧张地转头跟左冉佳说:“媳妇,咱做人要踏踏实实的,那些条件好的人品都靠不住。”

徐姐啧啧两声:“小泽啊,没想到你的克星是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好了,姐不掺和,赶明儿个给你们包个大红包!”说着她起身记账去了。

“徐姐的哥哥是退伍军人,托我找了个粮站称量的活。他们一家子对我很感激,来往好几年了,不算是外人,以后你要是有事寻她就行。”杜旭泽给她涮着茶杯,倒了水小声地说着。

杜旭清嗑着瓜子猛点头,“嫂子,徐姐姐每次见到我都要塞不少好吃的呢。她人可好了。”磕了的瓜子他并不吃,攒了一小把转而放到杜今淇的跟前。

左冉佳抿唇笑着心暖地点点头,知道杜旭泽在跟自己介绍他的人脉,有的时候他在外跑车,不可能事事都俱到,一定是希望这些微人脉能够在紧急的时候帮助她一二。

杜旭泽指节分明的手捻着筷子,时不时地瞥她一眼,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又怕她嫌烦。他只干巴巴地说:“媳妇,我娶了你,就是想对你好。你心里有啥话就说出来,我是个直来直往的糙汉子,不懂你们女儿家的心思。”

“好,”她继续露着浅浅的梨涡笑。

他叹口气,想着日子还长久,他有的是时间让她对自己彻底打开心扉。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依旧是用大盘子盛得满满尖尖的,带鱼过油的油酥味、烤鸡的焦香、白菜粉条的酸辣刺激的人胃口大开。

在杜旭泽拿起筷子给左冉佳一一夹了遍,喊了句开饭,三个小的立马低低欢呼声,跟饿了许多天的猪崽般吃的狼吞虎咽地。

第十八章 落日部落大酋长

五盘满满的菜竟然被他们一扫而空,左冉佳抚着略鼓的肚子,都有些瞠目了。她以前饥一顿饱一顿的,胃被饿出毛病来了,根本不敢放开吃,每顿饭掐着五成的量。即便她重生了一个月了,也习惯地吃个七八成饱。

现在的饭店并没有后世追求利益的迫切,大厨们是一层层往上调来的,各个凭借着真才实学,做的最拿手的饭菜可不就是家常菜吗?这样的饭菜人们是百吃不厌的。

几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着,此刻正是饭点的时候,百货大楼和对面的东风市场人少了多半,售货员们皆捧着菜缸子边聊着天边吃着。杜旭泽索性带着他们进了货物齐全种类多样的东风市场,他琢磨着身上带的钱和票,还是能够买上些应急用的日用品。

“你没有带行李出来,咱先买点眼下用的,等回去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列好清单,明儿个我给你一起买了,成不?”杜旭泽微弯着腰凑近左冉佳商量着。

左冉佳左右看着各个柜台,虽然是四十年前的货品,颜色俗气样式难看,却能够激起人怀旧情怀,身为女人的她逛得还是津津有味的。听杜旭泽一说,她微蹙下眉,看看三个小的穿的补丁摞补丁,知道这个年代政策严,谁家都没有太多的钱,哪里好意思要什么。“我们不买先逛逛,等回去再好好合计下吧。”

她有手艺在,很多东西能省则省,不行的话她不还有个外挂位面商城吗?

“行,”杜旭泽没强求,他想着回去得找人翻翻黄历看看年前哪天适合办喜宴,到时候喊着几个干妈一次性全备齐了。

至于孟桂香拿着他的钱给杜旭沣添置结婚的东西,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慌,要不是住房紧张,他连那屋子都不想呆。自己和媳妇都还没一起睡过那床呢,就被杜旭沣给祸害了!现在想起来,他心里的火就往外一拱一拱滴。

杜旭泽更是将分房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冲着左冉佳挑选丈夫的最低标准,他也得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是不买,杜旭泽还是拎了两罐麦芽精、两包糖果子和两条饼干,给左冉佳和孩子们当零嘴,自然少不了冬天里有名的京都红艳艳的糖葫芦。一行人五个人,每人一支,在路上颇为壮观呢。

回到家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家里人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竖着耳朵听动静,任谁不敢触了这位煞神的霉头。

正屋左侧的房间被整理出来了,小隔间虽然有十平米,却只摆放了个半旧的木架子,上面坐着个印着双喜的搪瓷盆,盆沿上搭着毛巾,雪花膏则搁在了隔层上。这些是他们吃饭前用过的,左冉佳还记得三婶脸上肉疼的表情呢。

新刷过红漆的卧室门上挂着一条半米长八成新蓝色印着海棠花的帘子,掀帘推门而入,最先看到的是屋里那张两米宽结实简洁的木床,一层宣软的褥子上铺就了层红蓝白相间家里织就的粗布床单,一床粉白相间花色的被子和对塞着荞麦的枕头整齐搁置在床头。

三个同样刷了红漆双开门的木箱相叠在一起摆放在床尾。

镶嵌着明亮玻璃的大窗户下是一套原木写字桌椅,上面空荡荡的。

屋子里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和杂物了,杜旭泽看了眼,跟平日里自己住的是一样的,可自个儿有媳妇了,这里就显得忒寒酸了。“媳妇,咱俩领证有些太突然,家里没有备下东西,你放心,该有的咱一个都不会少!”

左冉佳并不担心,依旧抿着唇轻笑着:“好。”

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洒下来,在她白皙滑嫩的肌肤上跳跃着,都能照出她脸上细细可爱的绒毛,那对梨涡像是极强的吸铁石,紧紧攥住他的目光。

他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漆黑的眸子里盛着狂风暴雨前的平静,喉咙缓慢地滚动下,“你休息会,我出去办点事。”说着,杜旭泽猛地上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只囫囵感受到那温香娇软,绷着脸埋头在她颈项间,闷闷地道:“媳妇,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的,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这样高兴过。谢谢你。”

左冉佳僵直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环上他劲瘦的腰,眼里含着泪,轻声说:“我也是。”

他是温热的,他会嬉笑怒骂,会满心满眼地盛着自己。

听到他噩耗的时候,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那种天崩塌、心被凌迟的感觉太可怕了,就如同眼前一片黑暗再无光明,充斥着无尽地绝望。

该感谢的人应该是她!

杜旭泽松开手,将左冉佳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嘿嘿傻笑了一阵,才大步离开,浑身散发的喜悦之情感染了她。

左冉佳坐在床沿上,看着略显空旷整洁的屋子,心安定下来,微眯着眼感受着阳光透窗的暖意。一切才刚刚开始呢,她此刻身为杜旭泽的家人,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她将门从内给插好,因为卧室窗户上没有帘子,她便在小隔间里将大衣脱下,只穿着黑色宽松毛衣,裤子也换了个舒适的墨绿休闲裤。虽然阳光不错,可京都腊月冷的紧,屋里又没有生炉子,她赶紧爬到床里裹上被子斜靠在枕头上,正好是窗外人的视线盲区。

这两三天她一直跟杜旭泽在一起,并没有时间查看位面系统,日子有了奔头,她得抓紧将店铺开起来才行。

左冉佳闭上眼睛,看向脑海中硕大的手机屏幕,惊讶地看到V信图标上有个红色的圆圈,表示着数字5!她是新手,很多功能并不清楚,只记得小赖说是用她的名字和大脑回路建立的账号的密码。在现代V信保密功能不错,只能在精准知道对方信息的时候才能够添加,那么位面系统里的呢?

她带着疑惑和好奇地点开,果真在通讯录一栏里看到新友添加信息。图像是个头戴着用五彩斑斓鸟翎羽帽子的汉子,其茂盛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眉眼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颇带喜剧之感。

“落日部落大酋长请求加您为好友,验证信息:我有数不尽华美的皮毛、美味多汁的果子还有鲜香可口的肉!伟大的赫拉神,请保佑通过吧!”

左冉佳不懂赫拉神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通过,几乎是她刚通过,那边就发送了个语音,一串激动能背过气的哈哈声,听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紧接着一个喜庆的红包弹跳出来,一条乱码信息发送过来。

她自然按了信息后“翻译”俩字,心疼地安一个字一星空币支付服务。

落日部落大酋长:我的好朋友,你真是赫拉神赐予给我们落日部落的幸运!

左家私人订制:什么意思?你如何加的我?

哪有人上来就发红包的,肯定有所求,她谨慎地没有点开。

落日部落大酋长:哈,女神你肯定没有仔细阅读位面手机操作手册吧?

落日部落大酋长:其他软件都是通过位面商城平台进行平等交易,但是V信中,大家可以凭借着喜好进行交易,用一碗水换取一只长毛象都是有可能的。

落日部落大酋长:当然,若是没有足够的耐心和运气,你是寻不到其他V信用户滴,所以我才说你是赫拉神赐予我们的幸运!

左冉佳来不及心疼那瞬间没了的一百八十一个星空币,浑身激动地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还真没好好阅读软件延展的操作手册,若是如同大酋长所说的,只要找对赚钱的法子,那她的腿和宫寒岂不是很快就能治好了?

左冉佳上辈子留下太多的遗憾了,她虽然在血亲面前吃尽了苦头,可还是想要个流着自己血的孩子。她会当个合格的母亲,让其健健康康地长大,而非把自己的人生拴在其他人身上。

华夏八一年会实行全面的计划生育政策,她得赶在这之前起码生对儿女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脑海里那昏黄摇曳的灯泡和身上恶臭男人的起伏,让她身上沸腾的血立马凉透了。

左冉佳似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跟杜旭泽领了证成了合法夫妻,势必要水乳、交融。从心底涌出来的厌恶之情几乎将她灭顶,她抑制住到嗓子眼的呕吐感,浑身发抖地拥抱着自己,身体上的伤痛病症还能看,可来自心里的呢?

杜旭泽的喜悦之情让她更加难堪和自责,左冉佳梳理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感恩他的一生相守,还是眷恋他给予唯一的温情,亦或者只是满足女人可笑的虚荣心?

不可否认的是,她同意跟他领证,大多数是奔着跳出左家和靳家的火坑,而他恰恰是世人躲之不及的恶人,能替她挡去诸多麻烦。

左冉佳低垂着眼睛,深吸口气,她总是怨恨别人带来的不幸,可是自己的人生能过成那般,她还是要负多半的责任。没有她的懦弱无能和没有原则的护短,那些人能够猖狂如此吗?

第十九章 红彤彤杜家媳妇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头一次对自己重生这件事情感到沮丧,可别自己没有摆脱上一辈子的悲惨,又害了杜旭泽一次。

“滴,检测到主人负情绪爆棚,小赖可以为您解忧,我们超智能位面系统能够攻克一切不可能!”软濡白嫩的糯米团子嗖地一声闪现出来,眨巴着一双提溜圆的眼睛,说话也是软软濡濡的。

左冉佳兴趣不高地看了它一眼。

“是真的哦,2222年经过一次科技大爆炸,人们攻克了许多难题。人的容貌都能够通过整容得到改变,更何况很容易受环境和阅历影响的人性?”

“真的?难不成你们能将小白兔变成大老虎?”左冉佳还真的有些质疑。

“宿主小可爱,你要从问题本质去分析,一个人的依仗厉害了,他的底气就足,狐假虎威便是如此来的。我们能够给你提供的是技能和阅历,你想想呀,如果你是大学生,然后上幼儿园,还会怯场吗?”

左冉佳听了,似乎有些道理,“所以呢?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宿主你有没有玩过网游?”小赖没答反而问道。

网游?左冉佳蹙着眉,她一个老太婆能够会手机和电脑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工夫和时间消磨在游戏上。

“网游中系统给玩家发布任务,玩家完成任务后,系统便会还以经验值、游戏金币、各种材料以及属性点。”小赖一瞧她表情,也不等她回答,简单明了地介绍着。

“嗯哼?”难不成位面系统也要给自己发布任务吗?她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起工作的几个小丫头嘴里的快穿系统。女人嘛不论多大其实都爱美和拥有一颗白日做梦的心,她工作累的时候就爱待在几个小年轻身边,听她们讨论很多东西,亦或者拿着手机刷刷新文看看短篇小说。倒也不真的是那种脱离时代发展的老太太。

“我们2222年是经历过一次世界末日,重新建立起的社会,虽然科技发达已经在数据电子流上打破时空隔阂,实现百年时空弹跳,但是生活在2222年的人们还是受限于肉体的原因暂时无法在时空中随意穿梭,他们极其缅怀末日前的各种文化遗产。

我们所处在的大千世界很多,然而每一个平衡世界只够维持一个位面交易系统,所以他们不惜拿出最超前的人性属性改造仪,来跟位面商人兑换这些文化遗产。”

小赖见左冉佳若有所思,下猛药继续说:“您综合属性点只有30,若不通过此机会提升的话,您依旧有半数的可能走上辈子的老路,剩下的半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您是同意的话,我可以将宿主拉入改造红包群,督促您的完成。”

左冉佳越听越小脸越黑,不过听到“群”这个字样眼睛亮了亮。

“宿主,这个群可以抢发红包,但是不能互相添加好友哦,也不允许太出格的交易。”小赖无情地道。

“都是些什么收集任务?有时间限制吗?”左冉佳不敢轻易应下,她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愿意有所改变的。

“您看看,这都是宿主那个年代具有收藏价值的老物件,不论大小和种类每五件为一个收藏任务,完成后都会增加一个属性点,一年至少要完成四个收藏计划。”

左冉佳预览着手机屏幕,一个个身边熟悉的物件,根本不是她这个从2018年重生过来的人理解的收藏品。她觉得怎么也得是什么明清时候的古玩、年份久远的酒酿、限量发行的货币亦或者是具有纪念意义的邮票。

然而绝非仅有这些,她终于明白时间隔阂到底将什么隔开了,就犹如本土的华夏人去了满是黄金的南F,空有黄金却花不出去,满腔爱国情怀和深入骨髓的思乡之情,足够让人疯狂。

火柴盒、烟盒、搪瓷缸、茶叶盒、粗布、枕巾、胶鞋等等所有她后来怀念标记着这个年代特色的物件全都有!

左冉佳甚至怀疑在七八十年代只有自己这一个位面商?

她没再犹豫,加入了改造红包群。

里面人并不多,算上自己也不过就八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智能群管机器人。

怀有吃肉梦想的兔人简吔:有新人,求撒红包雨!

白领不白我是白白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又进新人啦,欢迎欢迎。

战舰将军家的大小姐:有肉吃吗?

怀有吃肉梦想的兔人简吔:不许抢我的台词!

风华绝代尚浅郡主:德行,肉姐姐管的还不多吗?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提供漂亮的衣服啥的吗?

玄宗精英第一人轻唐:新人要发红包吗?我在打怪,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

白领不白我是白白白:轻唐你这个怪刷了三天了吧?

丧尸跪下唱征服明清:嘴巴淡出鸟,兔人来点菜叶子呗。

左冉佳看着一秒一条信息快速刷屏,恍惚到了前世看直播那画面上热热闹闹的场景了。她研究下屏幕上的按键,跟智能手机里的V信几乎无差别。

左冉佳不是个笨的,相反她聪明有韧劲,从六个人名字上看,再结合小赖说的刷个人属性的话,明白他们过得并不会太好,一样需要做收集任务来提升个人属性值。

有些同样需要努力的伙伴,她感觉还不错,确实有相互督促鼓励的作用。

左冉佳看了眼群规,上面写着只允许发放各自位面存在的物件,她默默地在红包格子里放了十只麻雀十斤平菇,点了个发送。

一个喜气洋洋镶嵌着金边的红包跃然在屏幕上,只短短三秒钟,红包被抢光了。

白领不白我是白白白:哎呦喂,纯天然的野味,不多见了不多见了!

战舰将军家的大小姐:我C,水星上传说中叫麻雀的鸟?

怀有吃肉梦想的兔人简吔:肉肉,天上飞的肉肉。

丧尸跪下唱征服明清:以后有福了,菌类对空气质量要求很高呀。新人是啥年代的呀,改名改名。

风华绝对尚浅郡主:一群吃货,姐这里糕点太精致了,没法放入红包,买些低廉的又太掉价。本宫依旧想要一件与众不同的衣服。

玄宗精英第一人轻唐:本公子励志修仙,要忌口,要忌口,要忌口,三遍之后我继续刷怪。

轻唐说完倒是很大方地发了个红包,上面是草书写着: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左冉佳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抢完红包,独独剩自己了。

点开红包,里面放着一块处理好一米见方火红色油顺的皮毛,看得她心里欢喜的紧。

刚收下,接着其他五人一个接一个地发着红包。

郡主的是两个画着花鸟的白瓷碗,虽然只是普通的瓷器,可是做工极为精致堪称艺术品了。白领红包里是一包一斤装的散装奶糖。大小姐发的是一串彩色玻璃手链。兔人包了一串十斤红得发紫的葡萄,有些类似于左冉佳见过的巨峰品种。明清则是放了一把刻有复古纹饰的水果刀。

一波红包下来,众人皆有些畅快的感觉。

大家互相交流的红包顶多能够改善下日常生活,并不能带来更多的利益了,可胜在开心热闹。左冉佳弯着眉眼,属性点还没开始刷起来,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看来,她也不能免俗地喜欢热闹,喜欢有人陪伴。正所谓缺什么补什么,人的性情亦是如此。

热闹一会,左冉佳将自己群昵称改为红彤彤下的杜家媳妇。

几个人相互聊了下自己收集进度,似乎他们进展并不快,不是左冉佳想的那么简单。

左冉佳接了第一个收藏任务,走街串巷收集五套完整的篆刻书籍。奖励:属性点1,一套篆刻工具,星空币5000。

一个陌生无从下手的领域,左冉佳微微叹口气,虽说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可是一年起码要完成四个收藏任务,否则属性点不会增加。她明白自己是被小赖套路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反正没有什么损失。

退出群,她才发现被晾了半天的大酋长,心虚地点进去看,一个五大三粗的毛汉子连连发了不少装可怜或者疑惑的萌表情。

左冉佳点开大酋长的红包,里面赫然是俩花纹明显胶质肥厚五斤重的熊掌!

她脸色微变,自己当过大厨,会的名菜很多,满汉全席亦是不在话下。她也研习过古代失传的菜谱,一些宫廷菜式,可不少因为食材限制只能记住制作法子,不能亲手掌勺烹制。

熊掌在古代都很珍贵,跟别提因人类过度砍伐树木、扩大建筑面积、环境污染眼中,野生动物锐减的后世了。

左家私人订制:熊掌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落日部落大酋长:不不不,我的好朋友,这是我小小的见面礼。虽然熊掌不易得,可在我们这里留着只是英雄的象征。

左家私人订制:你可以交给系统回收呀,肯定能给你不少的星空币。

落日部落大酋长:星空币不及朋友珍贵啊。我们这是对你尊敬的表达,朋友你就收下吧。

第二十章 丫头脑子灵光点

左家私人订制: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落日部落大酋长:好朋友,说来惭愧,我们是X大陆的一个小小的部落,一共才一百三十个人。生活不易呀!

左冉佳收了人家的熊掌,只能忍着痛花星空币听他的长篇大论。

原来落日部落坐落在X大陆,那里一年三季,旱季、雨季和寒季,气候恶劣不说,野生物也极为凶残,而人们生产和文明颇为落后,每天都挣扎在饥饱的边缘。部落人数多的还好说,狩猎的人多寒季里存储的食物便多,一年留存的族人也多。

繁荣的一直繁荣下去,衰败的走向衰亡,就是这么残酷和现实。

落日部落大酋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个系统,费劲地研究会了,他们发现其便利之处,可是他们平日里打的肉不多堪堪够吃的,没有多少能够用来换成星空币。那对熊掌他们整个部落也不过几对,卖出去当时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星空币,可点外卖没一个月就用完了,依旧要面对漫长的寒季。

他们根本没法充分利用位面交易系统,所以一致认为得寻个成功的位面商人来带领他们部落走向繁荣昌盛!

左家私人订制:可是,酋长,我只是个新人啊,各个规定都没研究透彻呢。

对方沉默了会。

落日部落大酋长:朋友,你的世界比我们的厉害吗?我们用了三年才加了一个你,赫拉神既然将你带到了我们面前,那么你肯定是我们的幸运之神。

左冉佳想了想,她是没有多少本事,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己暂且死马当活马医吧。好歹,她所处世界的文明和生产,根本不是X大陆所能比的。

而且,她认识的那几个小姑娘,有一阵子迷远古文,就是女主飞机失事意外穿越时空坠落在蛮荒时期,带领着一群远古人垦荒种田、造砖盖房、养猪养鸡、织布缝衣等等,听得她心里都一种热血在澎湃。

如今,她成了动嘴皮子的人,反而有些胆怯了。

不过,她若是能够将这事办好了,落日部落无疑会成为她最大的挂,能提前积累大量的星空币,早日治愈身体。

左家私人订制:那好吧,你们一方面继续寻找下一个有缘人,我呢帮你们提些意见,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落日部落大酋长:朋友,太谢谢你了。

左冉佳又跟他聊了会,此刻X大陆漫长的寒季刚过去,大酋长要带领族人迁徙至靠近湖泊的区域,度过炎热的旱季。等四个月过去,他们还要再迁移至内陆,寻找个地势高的地方,度过雨季。再四个月他们迁徙至中部山脉脚下寻个山洞,等待寒季的过去。

看来他们除了会用些工具,初步形成了语言外,跟野外随气候迁徙的哺乳动物没多大的区别。当然,部落之间经常会发上抢夺食物和女人孩子的惨烈斗争。

左冉佳得好好想想,退出系统,她缓缓睁开眼,外面的阳光热度下去了,屋子里冷气渐渐上窜着。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激起一阵尿意。

她脸色泛红,连忙掀开被子裹上大衣,往外走去。

“嫂子,你去哪里?”杜旭清从屋子里窜出来,有些紧张地问道。杜旭渊和杜今淇两小只趴在窗户上,睁着黑白分明漂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

“去厕所,一会回来,”左冉佳轻笑声,知道杜旭泽吩咐的他,她手一翻,掏出十颗奶糖悄悄放他手里。

杜旭清连忙四处看了下,见俩人动作很隐蔽,别人看不见,才将手缩入袖子,“嫂子那你快去快回。”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没有厕所呢,一片地方一个公厕,人们拎着盆、痰盂倒尿,排队蹲号的是很平常的事情。

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左冉佳还能够清晰地寻到公厕,捂着鼻口忍着恶心脚踏黄河两岸,在冷风嗖嗖中解决了生理问题。

走出门口,她才长长呼吸着新鲜空气,又是后知后觉到在这个年代,日常生活中会有太多的不便了。自己在林子里那一个月姑且算作吃苦,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以后要在这里长久呆着,屋外冷风嗖嗖的,屋内阴冷阵阵,没有暖气、土炕或者地龙,没有室内干净卫生的厕所和方便的浴室,更别说其他。

左冉佳边走边微微摇着头,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你真的是左丫头?”一个拎着格子包用黑色卡子别着短发,穿着一身半旧列宁装微胖的中年女人不可思议地问道。

现在电话并不普及,可八卦蔓延的速度却极快,上午杜家闹的那一场早就被人宣扬出去,说杜家痞子跟人家姑娘领证了。众人悄悄地趴在窗户上看到他们一群人去吃饭,自然将左冉佳俊俏的模样看在眼里,对此心里极为复杂。

杜旭泽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为人行事风格不同寻常,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很多时候是同当下社会格格不入的。但凡超过人们接受范围的,皆被划为流氓的行列。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一些不事生产吊儿郎当的男人不也被归为小混混吗?

众人对其既忌惮又鄙夷还不能显露出来,生怕自家有什么事需要杜旭泽的相助。矛盾得紧,可是他们还是觉得杜旭泽是个可悲的人物,你个人再能耐又如何,还不是孤儿一个给一大家子人当牛做马。

是,人家顾参谋的女儿、刘师长的侄女为他挣得头破血流,可家里人不松口,这俩姑娘还是瞎折腾。普通人家的闺女更不可能跟他一起伺候一大家子人,还要时刻担心他被人举报蹲局子。

二十三岁的人了依旧单身,看着他高大威猛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众人心里是颇为安慰的。

可是,俩个月不见,杜旭泽竟然领回来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大家的心那个难受呀,纷纷四处打听。

杜旭泽吃过午饭差不多将关系不错的人家走了一遍,消息才一点点地飘出来。杜家媳妇竟然是以前靳家的左丫头。那瘦巴巴整日低头弓腰焉焉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眼前漂亮的女娃?

“张婶子,”左冉佳看着胖阿姨想了好一会,才扒拉出她夫家的姓氏来,正是靳家的邻居,俩老爷子平级,小辈们就多攀扯了些。她弯着眉眼笑着喊道。

“哎呦,还真是,才俩月没见,你变了好多,婶子都快认不出来了,”李秀芳堆着笑意说:“我怎么没听你靳二婶子说你领证的事?好歹你在靳家住了两年,婶子都能算你半个娘家人呢。咱可不能不清不白地跟了人,哪里聘礼不下婚宴不办就结了的呢?是不是杜家小子做了让你为难的事?”

那双鱼泡眼里闪着星星,满是期待地看向左冉佳。

左冉佳笑笑,“我娘家离得远,旭泽哥也是怕我受委屈,先领了证,在家里住也不被人说三道四了。”

李秀芳有些失望,她又道:“你娘家远,可靳家近啊,你们左家好歹替靳家养了十六七年的闺女,当个出嫁的娘家不为过啊。”

“旭泽哥心疼我,怕我腿脚不方便麻烦了别人,”左冉佳站在那里并不找借口先走,就站在那里笑眯眯地耐心地满足李秀芳的八卦。

“是啊,你说靳家也真是的,二层楼能有多高,咋就偏偏你要进文工团的时候给摔瘸了?让靳灵清顶替你去了?啧啧,要我说的左丫头,你脑子得灵光点,跟杜家小子学学,别吃了闷亏还替人鞍前马后的。”

左冉佳心道婶子您真相了。

李秀芳又问了几句,看着下班的人越来越多,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左冉佳匆匆往家里走去。

左冉佳刚转过弯便看见杜旭泽紧抿着唇大步往这走,“旭泽哥?”

“你不舒服吗?怎么去了那么久?”杜旭泽暗暗松口气,被她甜腻腻地喊旭泽哥,浑身有些酥软,可还是蹙着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惹得路过的人笑他太疼媳妇了。

“碰见了个认识的婶子,说了会话,”左冉佳有些顶不住大家八卦打趣的眼神,扯扯他的衣袖回家了。

院子里已经有了饭菜的香味,左冉佳发现自己中午吃那么多,这会肚子还没出息地叫唤起来。她的俏脸刷地红透了,轻轻跺下脚往屋子里钻。

杜旭泽咳嗽声压住喉咙里的笑意,紧跟随其后从内将门插上,走到卧室瞥到窗外探头探脑的杜旭沣,脸上微沉,吓得杜旭沣连忙缩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他将写字桌前的椅子拉出来放到床尾处,正对着窗外坐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存折递过去,漆黑的眸子饱含着浓烈的情谊地看着左冉佳。

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去大半了,屋子里冷意更甚,清冷的黄晕照的左冉佳更加秀丽,她半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青色,粉嫩的唇瓣绽放着柔和的弧度。

这是他新婚妻子,一天了,这个认知每每想起,他心神都滚烫不已。

"我的工资和平日里发放的福利都给家里了,这个折子是单位发放的奖金,都是东子帮我一笔笔地存的。除了这些,近几年我整年在外面跑车,也跟伙计们做了点不上台面的营生,钱都放在里面运作,一时拿不出来。

不过我瞧着折子上的钱应该能办个风光的婚礼。"

第二十一章 我媳妇不用您教

杜旭泽将折子塞到左冉佳的手里,继续紧张地说道:“单位发放的奖金不固定,我在外面跑车就多点,平日可能少些,好歹比工资高,够家里平时的嚼用。

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那个营生只要来了钱,我会让伙计们给我拿出一半来,剩下的继续投入生钱。

你只管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没事逛逛街看看书听听歌,爷们绝对不让你吃半点苦。”

左冉佳咬着唇瓣,眉眼笑意甚浓,打开手里的存折。这是一个纸质的折子,正面写着“活期储蓄存折华夏人民银行京都分行”,里面一页是毛先生的语录,“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一贯地有益于青年,一贯地有益革命,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得啊!”再接着的是纸质手写的单子,卡得银行业务章。

浓浓的时代气息扑面而来,这个时候人们赚的钱都紧巴巴的够用,哪里会有余钱存入银行?即便辛苦攒点钱,人们的观念也不超前,觉得放在手里安心。

她从头往后翻看着,六八年就有了流水账,从最开始的二十来块钱,每个月每年逐步往上增加,到上个月竟然入账了一百九十六块!

“奖金这么多吗?”左冉佳有些吃惊,这个年代工人们拿个三四十工资都能满足的紧,六七十算是高工资了,便是靳家当团长的大伯也不过八十多块。

杜旭泽摇头笑笑,“说是奖金,不过是给我个辛苦费,爷办事办得漂亮,上面得到好处多了,可不就得给爷点肉汤喝?”

左冉佳看着那一点点积攒出来,在这个年代的巨款五千五百块钱,饶是她见过大世面也曾经有过百万的存款,心还是剧烈跳了下。

“我取了三千给几个干娘,让她们帮着张罗下。”杜旭泽解释着存折里今天下午三千块的流向,喜悦和黯然交织在一起说:“干娘找人算了,说这个月二十一是个好日子宜嫁娶。阳历也正好到了二月份,避开了周先生离世的月份。”

左冉佳的脸也悄悄红了,七五年农历是润腊月的,华夏人虽然在办事的时候用公历,可一些嫁娶、安葬、庆生等日子还是习惯性地按阴历。

周先生的离世让诚挚淳朴的百姓们很悲痛,过去半个多月了,依旧时不时地摸两把泪。大家也统一将结婚的日期从阳历一月挪到二月,以示对周先生的尊重。

其实现在已经是阳历七六年一月下旬了了,距离农历腊大月二十一不过五天的时间。

“我父亲很早就牺牲了,母亲在生了淇淇后丢下我们兄妹三人跟人另组家庭,我们也算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有几个很要好的兄弟,他们家的父母也将我当亲儿子般疼,所以我认了几个干爹干娘,这几天你估计会一一见到的。”

左冉佳乖巧地点点头,在外人眼里杜旭泽性情阴晴不定,眼角那道疤痕增添的厉色也令其不怒自威。可当她摒除一切杂念,才发现这个汉子是个能让人疼到心坎的人,能被他珍重是很不容易和极为幸福的。

杜旭泽见她听得认真,语气也放软变得轻快起来,开始介绍着几个好友,希望她能够尽快融入到自己的生活里,不仅自己还有亲友也能让她有归属感。

杜旭泽是个很仗义的人,前辈子做到国际排行前一百的企业,跟其性格和人脉有着不小的关系。

他身边有着一辈子共事能患难也能同富贵的铁哥们:

梁家长孙梁焕然是副团长性格刚直亦是个极为仗义的;京都省长的宝贝公子陆康永,现在是文化部副局长,沉稳的性子下是男儿勃发的铁血;服装厂厂长的二公子段文建,纨绔一个,平日没啥大爱好,就喜欢跟在杜旭泽身后;冯坤亮是个面粉厂职员一个,早年入伍的时候曾是杜旭泽手下一员猛将,退伍后亦是唯杜旭泽是从;庞景波是个人们眼中的街井无赖,祖上曾是皇商,成分不好,在哪里都会遭人歧视,他只能装作恶人,护着家里唯一的小妹。

杜旭泽所说的干爹干娘是梁家长子夫妻、陆家夫妻和段家夫妻,可谓是要势有势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即便在京都他也可以横着走。只是杜旭泽向来信奉自己双手挣来的是真,私底下喊个干爹干娘就罢了,在外人面前依旧喊叔、婶,其中的情谊深厚不足为外人道。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说你既然嫁给了我,就是他们的亲闺女,一家人说话不需要遮遮掩掩,有什么说什么,才不会折了情谊,”杜旭泽说完,看见左冉佳脸上没有一丝的烦气,微微吐口气,“你,你若是不喜欢跟人来往,我就逢年过节带你走一遭。”

左冉佳摇摇头,将手里的存折收拾好放到枕头底下,笑着说:“旭泽哥,我以前内向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走路,并不是我不喜欢跟人来往。而是我没有旭泽哥那么幸运,遇到同富贵共患难的挚友,我很羡慕你,真的。

我借着你的光认识叔婶他们,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烦呢?

再说我嫁给你,不能让你失了脸面,令你左右为难。”

杜旭泽眼睛晶亮,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激动地红了眼睛,“媳妇,你真好!”

左冉佳侧过头,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手心指肚都有些常年积累下来的薄茧,干燥温暖,握着她便能给予最大的勇气。小麦肤色的大掌中,是她养护了一个月白嫩如葱段的手,她似乎并不讨厌,这个认真扫除了下午那沉重的恐慌。

“哥,嫂子,吃饭了!”杜旭清在院子里吼了一声,打破了屋子里耳根渐红的俩人。

“走,吃饭去,”杜旭泽一把将左冉佳从床上拉起来,搀扶着她的右臂往门口带。

不过说了一会子话,屋外已经昏沉一片,堂屋里的灯泡被拉开,在暮色里氤氲着黄色的光亮。

一个四周折叠的大圆桌被摆放在正中央,四下里摆满了马扎和小椅子,之前没见到的人此刻全到齐了。杜老爷子还臭着个脸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左边是从鞋厂回来满脸疲惫的杜家林,杜旭沣、杜旭波、杜旭鸿、杜今涵、杜今湘紧挨着坐着。

一桌子的饭菜碗筷是杜旭清和杜旭渊帮着孟桂香摆着,每人跟前一个盛着带着几粒米汤的粗瓷碗,桌子中央是一大篓子掺了黑面干巴巴的馍馍,然后便是三种咸菜:咸萝卜干、腌黄瓜、豆瓣酱。

不过孟桂香特意切了俩咸鸭蛋,老太爷、杜家林、杜旭泽和杜旭鸿各一个。

看着桌上黑漆漆的一片,杜旭泽脸沉下来。

孟桂香紧紧捏着筷子小声解释着:“旭泽啊,不是婶子不舍得做好吃的。只是现在是冬天,粮油站里只供给白菜萝卜的,还限量。婶子一天在家里忙里忙外的,没赶上。

旭泽媳妇啊,让你委屈了。不过年前粮油站还会放几波供给,婶子一定赶早去,咱抢白菜、萝卜和肉,过个好年。”

杜旭泽冷笑声,“一家子在一起过,婶子的确很忙。”到底真实原因是什么,他心里门清。他每个月四十块钱外加一个月五十斤粮票、一斤油票、二斤肉票和各种工业票都是孟桂香去他单位领的。

他三叔杜家林在鞋厂一个月能拿三级工的三十五块,另外各种票据若干。

他们家里的孩子都是城市人口,各自有保证温饱的供给,哪里会落得跟农村人吃的般?其他不如他们的人家就还吃三合面的馒头喝粥呢。

他三婶是要闹事呦!

孟桂香讪讪笑笑,给小儿子小闺女夹咸菜,啃着颇硬拉嗓子的馍馍。

杜旭鸿啃了口馍馍嚼了几口,偷偷地吐到地上,只抱着咸鸭蛋黄吃,然后便喝了两口汤。他娘可是说了,在锅里给他闷了鸡蛋羹了。

“旭泽啊,婶子知道你身上有俩钱,但是过日子不能图一时痛快,别到了月末喝西北风。旭泽媳妇啊,你是农村来的,不知道咱城里人的苦。看着不用风吹日晒地种地,每个月有供给,但是那点东西哪里能撑足一个月?还不是用钱买着吃,有时候还买不着,你得多体谅体谅。谁知道外面穿得鲜亮的人家,在家里不是吃糠咽菜?”

“婶子,我媳妇用不着您教,”杜旭泽将筷子猛地拍在桌子上,不悦地说。

老太爷浑身哆嗦了下,这次他可不敢出头了,孙子是不好惹,但平日里还算孝顺,有啥好吃的都给他一份。今天上午自己被怼的一幕,足够让他记很久,儿孙们的事他们自己闹腾,不缺他吃喝就行。他老咯,就要过舒坦的日子。

杜家林就不一样了,他也狠狠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阴沉着脸:“小泽,你还是我们杜家的孩子,这是你三婶,是你的长辈!别将在外面混蛋样带回家里来,你娶了媳妇就能忘了祖宗吗?”

“三叔,”杜旭泽瞥了他一眼,凉薄的模样令杜家林后背起了薄薄一层汗。

可杜家林又一想,自己好歹是当三叔的人,除了老爷子就是他最大,还说不得侄子了?于是他挺直了身子。

第二十二章 分家没你们心狠

“你还认我这个三叔,就抓紧给你三婶赔不是!你三婶也不容易,拉拔一群孩子,还要受你的气,这去哪里说都是没道理的事情。”杜家林轻咳一声,沉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教着。

“拉拔一群孩子,三婶确实有功了,”杜旭泽似笑非笑地看看一群人,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不是全新,顶多是在胳膊肘和膝盖处打了补丁,但是杜旭清、杜旭渊和杜今淇身上的衣服脏硬得紧,露出的棉絮都是黑的。

他没有再争论什么,而是淡淡地说:“大家都到齐了,我想咱应该讨论下以后该如何过。我是长房长孙,现在已经领了证娶了媳妇,既然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不便,那就正好分了家吧。”

杜老爷子一听,一口馒头噎在嗓子眼里,直翻白眼,使劲地拍着胸口将馒头咽下,他恶狠狠地看向左冉佳,依旧认为孙媳妇是个搅家精,刚进门一天,就让长孙闹分家了。

杜家林气得紧,“杜旭泽,你瞧你把你爷爷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还好好活着呢,就想图个儿孙绕膝过个晚年,你这不孝子是要气死我们啊!”

杜旭泽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微勾起的唇角配着眼角的疤痕,显得凉薄又绝情,“三叔,分了家,爷爷照样是我们的爷爷,该孝敬的我们一样不会少,说不定到爷爷手里的比现在还多呢。您呐,可别拿爷爷说事,也别给小侄扣不孝的帽子。”

小辈们皆不吭声,有的颇为兴奋,有的无所谓,有的则复杂里暗含怨恨。

杜今淇钻到杜旭清怀里,有些害怕地露出对漆黑水润的眸子,看看大哥,又瞧瞧漂亮的大嫂。

“你,你是铁了心的分家吗?”杜家林深吸口气,杜旭泽也算是他一手看到大的,其主意很大,行事颇为杀伐果断,瞧他的模样,怕是难回头了。他心里有些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了,只能看向孟桂香。

孟桂香狠劲地瞪了自家男人一眼,没骨气的东西,被个小辈给拿捏了。她硬着头皮笑着说:“旭泽啊,咱家因为没什么亲戚,吃了太多亏。婶子眼瞧着你们小辈们长大,能相互帮忙高兴地很。你结婚了,过了年你沣子弟弟也结婚,一大家子多和乐,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今天是婶子做的不好,待会婶子给新媳妇下白面条,卧上俩荷包蛋,再放片过年的腊肉,咱就当刚才的话没说过,好不好?”

杜旭泽轻笑着摇摇头:“婶子,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了。我娶了媳妇就该顶起大房的门户,不麻烦您跟三叔来照看弟弟妹妹。”

孟桂香咬着牙喘口气,明白今天分家势在必行,自己只能多争取下利益了。她闭上眼稍微想了下,便说:“行,旭泽长大了,要单飞了。婶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过怎么分法你得听我的。”

杜旭泽挑挑眉,“您先说。”

“清子平时照看着你亲弟弟亲妹妹,他得分给你,”孟桂香看了眼半大的杜旭清,这孩子最会滑头,自家俩小的儿子没少吃亏,都说半大的孩子吃穷娘。杜旭清拿到的供给根本不够他自己吃的,大家在一个屋檐地下,她还真没法明目张胆跟以前样苛待他,分出去倒省很多事。

杜旭清激动地搂紧杜今淇,巴巴地望着大哥和大嫂,只是那皴黑干瘦的模样着实不好看,还不如动物园里的猴子呢。

“可以,”杜旭泽点点头。

“你爸和你二叔都没了,老爷子该我跟你三叔养老,”孟桂香满意地继续说,拿捏住老爷子,她就能多从杜旭泽手里抠出点东西来。“不过,他也是你们大房二房的责任,所以你得出双份的养老钱。”

杜旭泽唇角带些讽刺,花钱买心安,他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老爷子年龄大了,平日里得吃点药,吃饭也得吃些软化的精细物,婶子也不跟你多要,你就每个月出二十块钱外加六斤白面三十斤玉米面和两斤红糖,当然逢年过节的节礼不包含在内。”

孟桂香要的不少,可着杜旭泽工资补贴的一半要的。她趁着今年杜旭泽在外跑车,偷偷走了他的人脉,将杜旭沣安排进印刷厂当学徒,一个月有二十块钱呢。明年杜今涵也能工作了,家里负担轻。

杜旭清一听,眼睛红了,他知道哥哥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四十块钱,能有补贴多少他也一清二楚。他没犹豫咬着牙说:“哥,我不跟你分走了。我在三叔三婶家多干活,不用你替我出孝敬钱!”

杜旭泽隔着左冉佳,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傻小子,大人的事你甭操心。三婶,还有什么你一起都提出来。”

杜旭清偷偷侧过脸摸着泪,俩小只则着急地替他抹泪,拽着他的衣角。

孟桂香也不客气,嘴巴吧嗒吧嗒地说:“虽然这房子是Z府奖励给你爸爸的,但他是老爷子的儿子,所以算是杜家的共同财产。三婶也不跟你们说虚的,就按照你们杜家男人人头分。一共八份,你们大房和二房算作三份。正好西屋那排给你们。

后院的菜地都是我在侍弄,加起来没有一分地,就不给你们了。厨房呢,你们就在正房和西屋中间夹层垒个灶台。

咱家人多就指望你跟你三叔的工资,开销很大,婶子手里也没余钱给你。

如果你同意的话,咱就分家。”

杜旭泽嗤笑声,“婶子,你有房产证吗?”

孟桂香一怔,声音抑制不住地拔高道:“你什么意思?”

“当年我父亲牺牲了,是梁叔替他跑下来的慰问金、房子和我的工作。他已经替我们兄妹想到了财产归属问题,办理房产证的时候,写的可是我们兄妹三人的名字。叔婶,若不是我父亲,你们一家人还在农村种地呢。

你们也别跟我攀扯拉扯我弟我妹多么不容易,他们怎么长大的需要我挨个问下邻里街坊吗?”杜旭泽没给他们接话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道:

“我今天是打定主意分家,当然我没你们心狠,不给人活路。

房子从中央分开,东面的归你们三房,西面的归我们。爷爷既然是你们养着,那么堂屋也给你们。正好东屋一侧没靠墙建,有一个过道通往后院的菜园,三婶既然喜欢那里,明天我就找人帮你们重新修改门窗,在后院开个门,自成一个院子。

我们大房和二房每年给爷爷一百块钱的养老费,外加五十斤白面和五十斤的粗粮。节礼另算。

三叔和三婶要是同意的话,明儿个我就办了这事,也顺道让人来丈量地,给你们登记房产证。如何?”

杜家林和孟桂香交换了下眼神,他们这五年来沾了不少便宜,从一个农村人变成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吃国家供给粮。杜家林和杜旭沣有工作每个月都能往家里开五十五块钱,另外还有福利补贴。

虽然按照杜旭泽的分法,他们少沾了很多便宜,可是能过户有自己的房子,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当然,你们不同意也行,我给队里写封信,问问他们咱老屋塌没塌。农村户口转城里的难,但我相信城市户口再转回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别,旭泽,我们同意,不过,婶子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这个你可一定要答应!”孟桂香连忙应声,见杜旭泽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她禁不住吞咽下:“你看你小涵妹妹十六岁了,她可是初中毕业生,你瞧瞧能不能给安排到Z府机关啥的坐办公室?”

杜旭泽瞥了眼低头数指头的杜今涵,冷哼声:“杜今涵是初中毕业生,过了年许多厂里都招工,她有本事就自己考进厂子里。侄子可没那么大的脸,让她一个初中生坐办公室。

三婶,我想您该不希望为了女儿的工作,丢了儿子的工作吧?”

孟桂香连连摆手,“当然不会。”

分家的事情初步定了,本就硬的黑面馒头已经冰凉。

孟桂香心疼地拿出白面扯了一锅面条,将俩鸡蛋打碎,又把俩片腊肉剁成丁,当做散伙饭了。

吃过饭后,杜旭清领着俩小的嬉笑跟着去了杜旭泽和左冉佳的房间。

刚进了小隔间,杜旭清就小声地激动原地蹦跳着,“嗷嗷嗷,分家咯,以后我跟大哥、大嫂、渊子和小淇淇一家咯!三婶再也管不着我了。”

杜旭渊也跟在他身后笑着跳喊着:“分家咯,分家咯!”

杜今淇还有些害生,只站在门口,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拍着手掌,脆生地跟着喊。

“行了,没出息劲,”杜旭泽笑骂了句,“你别以为没有三婶管着就能上天,你大嫂可是哥的心头肉,累着她,小心你的皮。”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左冉佳羞恼地推了他把,可惜他人高马大的,一身蛮力哪是她能推动的。

“嘿嘿,只要让我吃饱,干啥都行!”杜旭清拍着胸膛一副小大人模样,咧着一口白牙,虽然有些寒碜,可莫名让人心酸。

第二十三章 别怪我趁火打劫

孩子们只是闹了一小会,就被杜旭泽嫌弃地一一拎了出去。

屋外漆黑一片,北风在狭窄的巷子里呼呼作响,听的人本就冷的身子莫名打了个寒颤。

杜旭泽去厨房里端了热水,给左冉佳兑了两盆,又晃荡出去了。

左冉佳插好门,在小隔间里简单洗漱了下,刚打开门,盆子就被候在门口的杜旭泽给接了过去。

她轻咬着唇瓣,俏脸红的不行,心开始噗通噗通猛烈跳动起来。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垂头摆弄着耳边的发丝,心里已经模拟了无数次待会的情景,但凡想到俩人坦诚相见,胃里就涌出一股酸水。

她眉头紧蹙着,指尖冰凉,十分痛恨自己是个窝里横的家伙。

靳灵清说得对,她是个傻的,分不清人的心肠,向着狼心狗肺的人掏心掏肺,而对着捧自己上天的人,可个劲地糟践。在某种程度上说,她同那些名义上的兄妹又有什么不同呢?

左冉佳这一世想将最好的自己呈献给杜旭泽,让自己身心全部属于他。只是现在她还做不到,上一世那个男人对她造成的伤害太深,一度让她抑郁地想要自杀,凭借着心里那股不甘才挺过了艰难的时光。

再多给她一点点时间,她会一边努力走出心里的阴霾,一边做任务让自己真正地强大起来!

杜旭泽倒完水,跨着沉稳的步伐进了屋,然后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木栓响起清脆的声音。昏暗的灯光下,他漆黑的眸子像是山涧里深邃的湖水,漾开一波波春色,消融掉一冬的寒意。

左冉佳局促地站起来,她的眼睛四处飘着,手紧握着衣角,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措、慌乱和害怕。

杜旭泽脱下大衣,唇角勾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向她走近。

她连忙侧身踉跄地退了一大步。

杜旭泽立马扶住她,无奈笑着道:“媳妇,我们已经领证了,你难道在答应我的时候,没想过以后面对什么样的日子吗?”

左冉佳紧抿着唇都快哭了,她头垂得很低,露出优美白皙的颈项,在这个呼吸交织的夜晚尤为的迷人。

杜旭泽轻叹口气,转身绕过她在箱子里翻腾一阵,拿出他以前穿得破旧的棉衣用锤子将钉子分别给敲在俩大窗户上面,暂时当做窗帘。灯光不再泄露,屋里的荷尔蒙更加浓烈四处窜着,乱了俩人的呼吸。

“睡吧,这几天你跟车没休息好,你放心,在你没有彻底接受我之前,我是不会动你的,”杜旭泽深吸口气本想要平息躁动的心,可鼻息下全是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那股燥热更盛起来。

他揉揉眉间,对不信任侧头悄悄瞄自己的左冉佳继续道:“爷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虽然之前我说咱俩试试,可既然领了证,我就不允许你再反悔了。婚姻不是儿戏,你跟谁结婚不都要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我还不信有几个人能比我更稀罕你,你怪我趁火打劫也好,怪我失信也罢,除非我死,我都不会放你离开的。”

左冉佳听他说出死字,心里又气又怕,她冲着地面呸呸两声,眼圈泛红说:“我不许你说那个字!你如果真的喜,喜欢我,就给我好好地活着,不能再跟以前那样到处惹事。你是有家的人,你得护着我。”

杜旭泽大声地哎了声,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丝丝都染着幸福的弧度。他喜欢她,不惜用现实的残酷对她步步紧逼,虽然领了证,可他还是希望能得到她的认可和喜欢。此刻,他犹如夏天里饮了一气清冽的泉水般畅快,又如冬天里守在暖炉旁舒坦。

“快去床上躺着,今天我瞎忙活了,忘了让人送碳,你先委屈一晚上。”杜旭泽催促着。

左冉佳知道系统哄她那套狐假虎威的说法不一定管用,更多的是想驱使她为历经了世界末日没了历史和古迹可循的2222年人们服务,收集珍贵的人类文化瑰宝。心里的创伤固然需要许多的阅历和强大的技能武装,可她一个活了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见过的还不多吗,懂得的还少吗?

连死都经历过了,她在一心捧自己上天的杜旭泽跟前,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男女之间除了相伴之外,男人更喜欢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闷在心里的一切。

她听过那些小丫头片子对小说里描写的男女之间情事的向往,可花样再多,也不过是原始地旋律,能有天地间的差别吗?

不说生孩子必须经历这事,便是他想要,左冉佳觉得自己也不舍得拒绝吧。

闭上眼躺在床上忍个三五分钟就过去了,她没必要因为自己的原因,惹得他不高兴。

经过翻来覆去的心理建设,左冉佳低垂着小脸将大衣脱了,又羞羞答答地脱去毛衣和裤子,穿着那套拉绒保暖爬到床里面,用被子裹得严严的面朝着泛着冷气的墙壁。

杜旭泽麻溜地将自己扒得只剩下短裤,精壮的身躯修长有力,肌肉纹理分明,在灯光下染了一层蜜色,充斥着无尽地爆发力。他关了灯利索地翻身上床,扯过被子安稳地躺在床外侧。

好在被子是按照床的尺寸来的,足够大,他们中间还留有俩人的空呢。

或许许久没有在屋子里睡床,或许不需要为未来而仓皇,也或许身边的人是杜旭泽。而他又规规矩矩地躺着,摆明用行动来履行诺言,给足她时间。

左冉佳没了害怕,反而升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

疲惫渐渐袭上眼帘,她拥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左冉佳许久都没睡得这么好了。她早年经历得多,生活压力大,曾经患过重度抑郁症,时常睁眼到天亮。上了年纪,她看开了许多,自己也有了点资本,可也习惯地一天睡个四五个小时。

重生回来,她身心不由自主地紧绷着,也不敢多睡。

这么畅快地睡觉让她幸福地用脸蹭蹭被子,可下一秒她睁大眼睛望着眼前小麦肤色滚烫结实有力的胸膛,整个人都呆了。

她竟然自己从墙根滚到杜旭泽的怀里,将人家挤到床沿,一手环着劲瘦的腰,一只腿竟然,竟然挤到人家俩腿中间。

她睡觉很老实,喜欢蜷缩成一团抱着被子睡,若说自己是被杜旭泽抱入怀里的,她是绝对不信的。左冉佳睡觉一向很浅,一丝风吹草动她都能惊醒,更何况从床里到窗外差不多一米的距离,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自己寻着暖和地,没羞没臊地滚了过来。

左冉佳欲哭无泪。

杜旭泽感觉到怀里小女人的僵直,唇角得逞的笑意掩去,他故作自然地说:“你再睡会,我去给你打早饭。”说着他拉开她的手脚,大咧咧地站起身,一件件地穿上衣服。

左冉佳的手脚被烫的缩了回来,眼睛瞪得大大地,将他魁梧的身材看了个遍。

她猛地将被子把自己给蒙起来,脸烧得紧,心噗通噗通快要跳的嗓子眼了,而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幸福席卷了整个人。

似乎,这样的早晨她不光不讨厌,还对那坚硬的胸膛带着深深的眷恋。

“小傻瓜,”杜旭泽穿好衣服,见她还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好笑地连被子一起将人揽入怀里,“别闷坏了,不想睡就起来,咱今天可是分家第一天,很多事要办呢。”

左冉佳闷闷地应了声,听着关门的时候,才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和通红的俏脸,水汪汪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她哆嗦着从被窝里起来,穿好衣服,将窗户上的棉衣给取下来,梳好个利索的马尾辫,推门出去。

杜旭清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蹿了出来,他笑着跟左冉佳打了招呼,便去厨房里将兑好水的脸盆、新搪瓷缸和抹了牙膏的牙刷端了过来。

左冉佳赶紧上前接了,不好意思道:“以后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不是多累人的事。”

杜旭清嘿嘿笑两声,也没说什么,便跑开了。

杜今涵抱着胸靠在门框上,冷笑声:“嫂子可真是漂亮啊,也怪有本事的,迷得家里大大小小都围着你转,鸡鱼蛋肉地供给你吃。我就看着你能将家里过成什么样,可别连吃都吃不上了。”

左冉佳抿着唇并没有答话,直接转身进了屋。

杜今涵气得跺了跺脚,手指扣着门框,能什么呀,不就是嫁给一个跑车的大哥,一个月就四十块钱的工资。左冉佳不过是农村丫头,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寻个更好的,吃香的喝辣的,看大哥他们后悔到肠子青!

左冉佳关好门,拿出自己那套洗漱品和护肤品,刷完牙,她先去了角质后,用洗面奶洗净,贴了张面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便拿出纸和笔来。

她特意买的做旧的钢笔和普通的信纸,在小隔间趴在墙上边想边写着。

之前她以为现在政策严,杜旭泽只能跟普通的员工一样吃死工资,一大家子人等他养着,根本没有多少余钱。

第二十四章 轻点啊别砸坏了

显然,杜旭泽就不能让人以普通人的标准去衡量。五千五的存款就是去了三千多,还有两千五呢,以这个年代人们工资水平和纸币强大的购买力来看,两千五完胜2018年的二百五十万呢。

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这里,住在这间屋子中。所以她更想让自己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生活的舒适些。

从小的针线、火柴、香皂、碗筷、盆子、水壶到大件的被褥、缝纫机等等,分了家他们需要购入的东西很多。她先一一列出来,以后慢慢添置。

自己有手艺在,她对商场里卖的成衣不太满意,不如买了针线、布匹、棉花和缝纫机自己制作呢,不仅省钱,更重要的是好看。

十五分钟,她只罗列了大概,洗了手将面膜揭掉,把精华液拍开至吸收,又涂上护肤品,整个人精神多了。她正好听见杜旭泽回来跟杜旭清说话的声音,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放回系统的暂存空间。

“我打了油条和豆汁,京都正宗的味道,你尝尝喜不喜欢,”杜旭泽拎着十根油条和一大茶缸的豆汁进了屋。

油条的酥香和豆子的醇香弥散到整个屋子里,左冉佳坐在床边,用纸捏着根油条咔嚓咬了口,酥脆还带着劲道又不油腻,的确不错。她又喝了口加了糖的豆汁,没了豆子的苦腥气,甘甜可口令人满足地忍不住轻轻喟叹声。

“待会伙计们就带人过来帮咱修整院子,你有啥想法没?”杜旭泽大口地咬着油条,含糊地问她。

“你们准备怎么做?”左冉佳没有头绪,先听听他怎么设计的,自己再另外补充好了。

“你昨天也把咱家前后看了一遍,东屋后面有条通往后院的过道,我想着将东屋和堂屋的门都封上,给他们在东面重新开门,窗户留着采光就行。从厨房那里起座墙堵上,彻底跟咱们的院子隔开,然后在后院里开个大门。”杜旭泽边说边给左冉佳比划着,有些歉意道:

“咱比三叔三婶少一个堂屋,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左冉佳笑着摇摇头:“他们人多,房子分的不够了,三婶能愿意?再说爷爷还跟着他们住呢。而且我们院子大啊,完全能够在东西屋子南边再起两间,还能盖倒座房,院子里有石榴树和枣树,树下面可以开出些地,种点葱蒜香菜辣椒的。

要是能寻到不错的葡萄藤,夏天里也有乘凉的地方。”

听她这么一说,杜旭泽点点头,“还别说,院子大了好处不少。”

油条太大很实诚,她吃了两根就饱了,喝了半缸子的豆汁,擦了嘴弯着眉眼,突然来了兴趣:“咱房子肯定会住不少年,淇淇过几年大了得自己一间吧?清子过了年就十四了,娶媳妇也很快。而且,”她一顿,声音很小地说:“而且还会添新丁,三间正屋肯定不够用,不如趁着现在一起盖起来。

西屋旁边的杂物间不大不小的,盖的也简陋住不了人,可以拆了跟旁边的地一起盖成两间。东屋旁边盖个跟咱这房子一样带个套间的正房。

倒座上沿着墙盖满四小间。一间当厨房,一间用来洗澡洗衣服的,一间是杂货屋,另一间能当厕所吗?”

杜旭泽挑挑眉,在农村家家户户院子大,都有简易的厕所。可到了市里,人们住房本就紧张,除了住楼房的,家家户户差不多都要排队上公厕的。“行是行,不过有厕所的话,味道比较冲,你如果不介意,咱就垒一个。”

左冉佳听了眼睛一亮,连忙又说:“只要厕所建得合理,平日里勤打扫,一点味都没有的。”她拉开抽屉,将自己刚才用的纸笔拿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着。

“咱厕所和厨房分别盖在门墙的两头,味道不会串。咱邻居这边是没有房屋的,咱靠着这个墙盖厕所。”

杜旭泽嗯了声,微眯着眼睛想了会,“咱对面就是JZ大院,里面家家户户都有厕所,我打听下他们的管道走的哪里,能够顺上最好。不行的话,咱只装个抽水马桶,把坑挖在屋子外面,上面加盖个水泥板。反正每天都有乡下各个大队的人来拉肥料,咱报个名,让他们每天走的时候顺便来一趟。”

左冉佳连连点头,能用上抽水马桶是最好不过的了。

“泽哥在家吗?”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杜旭泽笑着往窗外看去,对左冉佳说:“波子他们来了,你先在屋子里坐着,等会干娘她们来了,你再陪着说话。中午我们去饭店里吃,等厨房盖好后,咱再烧温锅饭。”说着就要往外走。

左冉佳拉住他,对上他幽深的黑眸,小脸又没出息地红了,“待会你们先在杂物间垒个灶台,明天咱做着吃吧,每天出去吃费钱不说,粮票也跟流水似得没了。”

“光垒灶台哪能行,屋子不通风也没有鼓风机!要我说建厨房就按照国营饭店的建,咱就用煤气和抽风机。爷赚钱可不是让它发霉的,我不舍得你受苦,”说完这句话,杜旭泽趁机吻了下她的脸颊,一溜烟窜了出去。

左冉佳捂着左脸,抿着唇笑。她继续坐在桌前,看看窗外越来越多的人,低头在信纸上写写画画。

杜旭泽人脉广,手一招呼,庞景波、冯坤亮、段文建就先领着三拨人等候着差遣了。梁焕然在部队里要准备春节比拼走不开,而陆康永则去乡镇上开会去了,一时回不来。可梁母、陆母连同着段母已经在得知小两口领证后,开始张罗开了,说保准给干儿子办得漂漂亮亮、热热闹闹的。

砖头、水泥、沙子和石子都是用一辆拖拉机拉到巷子口,男人们用结实的篓子一点点背过来的,还有窗棱、门框、门等等物件。

来的都是诚心实意干活的人,话不多说,了解到杜旭泽的意思,大家就脱了外套撸起袖子干起来。大锤子冲着东屋东面的墙锤去,一下下敲在三房人的心上。

孟桂香光是看着一个个人高马大吊儿郎当的青年,心里发怵,只嗷嚎一嗓子:“轻点,别砸坏了!”

“放心吧婶子,Z府大楼都是我爹带我干的,就这点活个把小时就能给你搞定!”一个小伙子咧着牙憨厚笑着说,往手上呸呸两口,继续喊着口号往墙上招呼。

杜旭泽跟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年人在院子里比划着,想在哪里起屋子,厨房什么样式、厕所又是什么样式的。

汉子抽着烟摆摆手道:“杜同志,盖屋子快,但是做地基就耗费时间,现在冬天多冷啊,地冻得实实的,不好挖土。要我说开春盖最好!

天不冷不热的,雨水也不多。”

杜旭泽听了点头,“也行,叔你可得给我想着点,别接了大工程忘了我这小活。”

汉子搓着手笑笑,“哪能啊,明年阳历四月份叔就来给你盖房子。”

杜旭泽应下来,他正好琢磨琢磨厨房和厕所的事情。今年先凑活着住,等开春建房的时候,顺道在每个屋子里盘个炕啥的,省的烧炉子熏人还不安全,不烧又冷的紧,反正都是一样烧煤炭。

他到了屋子里,怕左冉佳心里失落不高兴,跟她细细地解释了下:“媳妇,马上过年了,大家心思也都不在这里。咱好好合计下,到处走走看看别人家的厨房和厕所,拿出个详细的规划来,开春就动工,比现在仓促做出来的粗活强多了。你觉得呢?”

左冉佳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她笑着说:“可以啊,反正这事不急,不过那间杂物间得好好收拾一番。”

“那是当然,”杜旭泽暗地里松口气,自家媳妇太好说话了,他心里反而有些不得劲,总觉得她在跟自己说客套话。“媳妇,你,会做饭吗?”他迟疑了下,问了句,问出来就恨不得将嘴巴给缝上。

“当然会了,”左冉佳点点头,眉眼弯着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半开玩笑的口吻配上十七岁的模样,便显得有些小俏皮:“旭泽哥哥你娶了我可赚大发了,我不仅做饭好吃,针线活也好!等我做出来饭你尝尝,保管你不愿意再在外面吃了。”

杜旭泽稀罕的紧,要不是窗户外面那么多人时不时瞥过来打趣的目光,他得狠狠将她搂入怀里好好稀罕稀罕。“好,那我可有口福了。”

他心里想着,就是她做成猪食,只要对自己每天这般笑颜如花,他都不舍得出门的。

“我瞧着杂物间跟正房应该是一起盖得,当厨房十多平米也不算小了,不过它平日里只堆放杂物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了,你们给好好修整下,咱以后就算不另外修厨房都可以。”她拿出纸又画了下,“我们砌个这样半人高的台子,做饭切菜洗菜的都方便。”

“成,我跟师傅们说说,他们都是行家。”杜旭泽嗯了声,看了她眼,不舍地钻出房门,被门外的一群人逮着狠狠地取笑了番。

杜旭泽心情好,由着他们笑闹,只是勾着唇角痞痞笑着说:“哥可没少给你们随份子钱,等腊月二十一,你们可要大出血了,现在就尽情地笑吧,哥坐等着收钱。”

他的一句话将众人噎了下,纷纷笑骂回来。

第二十五章 何止羡慕嫉妒恨

“泽哥,别说咱兄弟们只是将你随的份子钱随回来,就是另外给一份,兄弟们也高兴着呢,是不是呀!”

众人纷纷道是,在场的人有几个没受过杜旭泽相帮的?而且还是那种影响一辈子的坎,他的恩情,不只是他们,就是他们家里人都心心念着呢。若不是大家知道杜旭泽惦记着人家姑娘,他们背后的老母们早就齐齐出动给他寻媳妇了。

正说着,梁母、陆母和段母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相携而来。段母更是还没进门就喊起来:“建建,快累死娘了,你还不过来帮娘和你婶子们提东西。”

段文建在一片哄笑声中苦着张脸招呼俩伙计跑出去,小声说:“妈,您给儿子留点面子不行?建建、建建地喊,多难听多土气呀,您得称呼我为文建同志!”

“呸,”段母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全都压在儿子身上,“你名字可是你爷爷取得,寓意好就行,管它谐音是什么!”

杜旭泽大步走出来迎接她们,接过梁母手里的东西,挨个跟她们亲切地喊了遍,招呼着往院子里走。

左冉佳听到声音也出了屋子,白净俏丽地站在屋檐底下,像是一抹夏日的炽阳,晃得众人有些晕晕的。他们在知道杜旭泽心思的时候,都悄悄地趴墙角瞧来着,住在JZ大院里左家丫头就是个干瘦的豆芽菜,低着头,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地遮住大半的模样,虽然露出来的鼻口小巧精致,漂亮是有,但在穿戴增色五分的众多京都丫头里,着实不够看的。

那时候他们还纳闷,泽哥为嘛放着漂亮的顾薇宁和刘月红不要,他们才不信泽哥说门户不对哄弄小丫头片子的借口,却偏偏看上了她?

如今,他们那叫一个悔恨呐。

一个蒙尘的宝珠放在他们眼前两年,他们都没发现!难怪泽哥是泽哥,他们只是小喽啰。

左家丫头贼漂亮了吧,他们脑子里都翻腾不出形容词,只觉得她跟仙女似的。

“啧啧啧,小泽啊,这真的是左家丫头?太漂亮了吧,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梁母一进院子看到左冉佳,饶是看过各种美人的她,也难免倒抽口气。

杜旭泽跟夸得是他般,低咳一声,笑着说:“您干儿子可是盯了这丫头两年,还能认错?”

“就属你小子贼,”陆母笑骂着,“看见好的早早地叼进窝里了。”

“唉,要是我们家建建能有你一半的本事,我跟你干爹都不会愁的晚上睡不着觉。”段母是不遗余力地贬低着自家儿子,恨不得领着杜旭泽回家里当儿子养。

段文建早就麻木了,嘁了声,继续招呼着伙计们干活。

左冉佳乖巧地挨个叫了遍,由着她们扯着自己进屋从上到下打量着,一句句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着,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杜旭泽拎着暖壶和几个粗瓷碗进来,“干娘,家里啥都没准备,你们先将就着点,等我们将小家支起来,你们可得常来给我们送温暖啊。”

三人都笑着应下,陆母抓着左冉佳的手,笑着对杜旭泽小声说:“你昨天给了我家里各个房子的尺寸,我傍晚先去寻了熟人上废品站逛了圈。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我挑了些中规中矩的家具、瓷器,让人趁夜用货车给拉出来,估摸着这会就快到了。

马上过年了,你们怎么也得将家布置的像模像样。再说还有四天办酒席,现打成套的来不及,别让人看了笑话。”

杜旭泽和左冉佳连忙应是,京都的废品站很大,在一个末代亲王的别院里,空房子很多。看废品站的老大爷心疼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便将整齐些的都收入到房子里,熟人偷摸寻来拉上几件也比放在屋子里生霉强。

大多数都是寻些小物件,不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大件成套的家具还是不少的。

最近翻案子的越来越多,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人家清楚,黑暗的十年怕是要过去了,可谁又能保证在这最后煎熬的岁月里,没人趁机再恶狠狠地啃上别人一口呢?

小心总是没错的。

梁母三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打开,昨天一下午加半个早上,她们采购了不少东西。

“小泽生怕委屈了你,直接让我们按照搬新家过好日子的标准买的全套的。他没提前打个招呼,时间又选的那么急,我们几个人也手忙脚乱的,想到的都买了,你看看还缺什么写下来,干妈们再跑一趟。”梁母说着将东西开始往外拿。

“我们几个老娘们拿不了太多,还有些让市场上的熟人用车拉来。”段母也埋头将自己买的那份往外掏着,还颇有些自豪得意地说:“左丫头啊,我们家小泽是个会疼人的,你虽然已经跟他领了证结婚了,他还不舍得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全是按照咱京都最高标准来的。

三转一响肯定有的,还有一'咔嚓',全是最好的牌子,这价位可比普通人家凑起来的翻了几倍。”她说着凑近左冉佳耳边,小声说:“金耳环、金戒指和金项链他也弄了一套来。衣服鞋袜的,我们不知道你的身量就先没买,等吃过饭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一起出去逛逛,除了添置衣物,再瞅瞅还缺啥。”

“对,时间有些紧,新被子不好赶出来,干娘们就先给你们买了四套,等过了年,咱再寻老人们多做下几套。”陆母笑着接话道。

左冉佳抿唇笑着,“干娘,衣服和被子我都会做,等去逛街的时候我买些布料吧。既然买了缝纫机,搁置着多可惜。”

“不算今天还有三天了,赶不及了,先买两件穿的吧,”梁母摇摇头,“闺女啊,别急,以后有你亮手艺的时候。”

左冉佳想啊,她不急,自己明明会做,花大价钱买衣服费钱不说,也不一定符合自己的审美标准,束之高阁多可惜呀。她想了想还是说:“干娘我做的很快的,不过就是剪裁再车缝下,有机器一下午能做两身呢。”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陆母瞧她不像逞能的人,便揽住俩老姐妹,笑着应下来。“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你们小家没个长辈操心,你得担起责任来。每个让人羡慕的家庭,不仅仅是需要一个能干有本事的男人,还要有一个勤俭持家的女人。”

“干娘,我记住了,”左冉佳弯着眉眼道。

外面又热闹起来,梁母和陆母对视一眼,拍着掌说:“估计是送家具和三转一响的来了。”

四个人出了卧室门,就见院子里的年轻人开始从胡同门口将东西一件件地往院子里扛。亏得是上班上学的点,不然凑热闹的人们得将胡同堵了。即便这样,左邻右舍的妇女、老人和孩子们还都探长脖子往这边看呢,望着一个个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家具,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呐,为毛不正干的杜家痞子娶个媳妇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他认识的那几家有权有势的人家给他撑门面吧?

铁定的,杜家痞子整日不着家,天天开车往外跑,哪能买得起自行车、缝纫机这种大件呢!那些红木家具都是干部家才用着的,啧啧,他们心里更觉得巴结好杜家痞子,比结仇要好得多,咽下酸水,琢磨着过几日的婚宴备些啥好东西。

左冉佳没往院子里挤,而是站在屋檐底下,睁着水汪汪的笑眼看着。

26型红色“飞鸽”牌女士崭新的自行车,反射着冬日的阳光,看得人心里觉得喜庆。商家还送了些漂亮的彩色玻璃丝,让顾客自己往车把、横梁和后座上绑,不仅美观还结实。

蜜蜂牌的缝纫机也散发着光亮,漆黑的机头、红棕色的工作台底座,沉稳大气,让左冉佳瞅得手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能上手。她有着十多年服装厂上班的经历,过手的机器不少,自个儿家里有来也买了个半旧的。在后世出了各种电动缝纫机,她还是偏爱这种老式踩踏手摇的机子。

一个笨重的“牡丹”牌收音机,京都人喜欢称其为话匣子,亦是红棕色的外壳,磨面带花玻璃,下面是几排按钮和旋钮,带着浓厚的年代气息。年轻人们已经摩擦拳掌了,纷纷喊着杜旭泽插上电大家听上一波,干活也有劲!

三小只更是忙前忙后地跟在杜旭泽身后,眼睛不够看的了,他们觉得自己的日子前一刻还在谷底,哥哥来了后又分了家,日子就一下子窜到了天上!

这些好东西可都是他们家的呢,杜旭泽和杜旭渊故意在杜旭波和杜旭鸿跟前显摆,吐舌头挤眼的,可是狠狠出了口恶气。杜今淇有样学样,跟比自己大两岁的杜今湘吐舌头皱鼻子,还傲气地甩甩自己短而乱轰的麻花辫。

三房的人都站在院子里,眼睛黏在这一个个用钱堆出来的物件上,孟桂香心里那个悔恨啊。她攒了那么多钱,也想着给儿子办个像模像样的婚礼,让街坊们瞧瞧。她也应女方要求费了好大劲才凑够了三转一响的票和钱,等过了年就买,反正女方要带过来的。

可她准备好是一回事,看着自家侄子又买了套心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按照她的想法,如果没有分家,这些不都是她儿子的吗?

第二十六章 三转一响一咔嚓

杜旭泽没有管三房的人,乐呵呵地从卧室里将椅子搬出来,把录音机坐上摆在窗户下,接了电摆弄了会,清晰的侯宝林、郭启儒说的相声便响起来,听得人直拍手吆喝。隔壁院子里早就有人踩着椅子坐在墙头上,跟着热闹地叫好。

“兄弟们抓紧干,中午哥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肉喝酒去!”杜旭泽高声喊了句。

众人应声,收了心继续干活,不用重新盖房子,他们人多一上午就能干完了。一伙人在东屋、堂屋及杜家林夫妻住的正屋的另一侧一一敲出门窗的空来;一伙人把原来的门窗拆卸了,门用砖头严严实实地堵上,窗户则换成全封的毛面玻璃,能很好地采光却瞧不着外面的样子;一伙人则将新敲出来的门窗按上。

另外还有一拨人收拾杂物间,屋顶的瓦重新翻整了遍,里面的杂物被搬出来堆在院子里,用砖砌出饭店里的那种半米高的工作台。另外还将正屋和西屋中间的夹层,打了个防水的油布棚子,当杂货间使用。

在房产处的工作人员丈量土地的时候,孟桂香携着杜老爷子和杜家三房老小差点给杜旭泽跪下,不允许在后院另开个门,说这一片区的院门就没这个朝向的。讨价还价一番,杜旭泽同意沿着东屋墙壁往南垒堵墙,同院墙接上,重新开个门。

于是又有一俩人开始挖沟砌墙。

他们分工明确,又是干活的老手,虽然听着相声说说笑笑的,可手下的活丝毫不含糊,速度快还仔细。

左冉佳和梁母她们继续看着用车拉来的物件。

咔嚓指的是相机,这时候的相机是紧俏货,不是普通人家有钱就能买到的。“海鸥”牌相机跟后世的机子相比,有些笨重被称为“方盒子”。杜旭泽刚拿到手里摆弄着,旁边的杜旭清按耐不住,“哥,你给我们和嫂子拍一张呗?”

这个小人精生怕没自己的份,明白只要提到嫂子,大哥肯定会满足自己的小小心意。

杜旭泽笑着道:“行,干妈你们站好,我试试这方盒子好用不。”

几个人连忙整整衣服凑到一起,左冉佳注意到三只小的略微黯然的神情,明白他们想照相,可是身上破旧的衣服令他们有些难堪。

她笑着将小家伙们扯到跟前,弯着腰轻声在他们耳边说:“这几天嫂子给你们一人做套新衣服参加喜宴,年前再每人做套替换穿的。”

一听有新衣服穿,小的们皆满足地笑开了,皴黑的小脸漾出花,傻傻地露出一口白牙。

杜旭泽心情无比地好,让人给他和左冉佳单独拍了几张照片,虽然俩人规规矩矩地站着,可一个满足地朗然笑着,一个露出羞怯的弧度,在胶片上留下幸福的痕迹。

现在的胶卷也不贵,杜旭泽咔嚓咔嚓几下子,便把商家赠送的两卷胶卷都用完了。大家才意犹未尽地继续干活,让杜旭泽洗照片的时候多洗几张,他们要贴在家的堂屋里。

手表是瑞士产的欧米茄海马系列,金色的表壳、表盖和表针,白色的底盘,棕色的皮带,同国产的相比精致奢华了些。以2018年过来人的眼光看,也是很经典的一款手表。

段母握着左冉佳的手腕,给她戴上,瞧着白皙纤细手腕上的表,觉得漂亮极了。人靠衣装马靠鞍,可好的衣服穿着明星身上和普通百姓身上差别还是很大的,“小泽啊,你媳妇完全可以当明星,瞧她戴上多好看,往电视上一播,人人都想买呢。”

杜旭泽嘿嘿笑笑,眼睛不住地往左冉佳手腕上瞅着,心一阵热乎。以前他只能远观,偶尔凑近了逗她下,惹得她对自己退避三舍,恨不得下次见了他远远地就小跑溜了。好不容易他们领了证,他也摸了小手,亲了小脸,晚上还搂着香软,可心里更为急切了。

他很怕自己坚持不过两天,又要食言而肥,将小丫头给里里外外啃个干净。

“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傻愣愣的模样,”陆母用胳膊拐拐梁母和段母,啧啧取笑着,“看来咱这号称京都小魔王的干儿子,有克星咯。”

杜旭泽也不气,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绒盒塞给左冉佳,“你跟干娘们继续看,等会他们就忙完了,一起搬家具,正好赶中午饭。”

左冉佳好奇地打开绒盒,里面一套金首饰,以梅为图的金耳环、金手镯、金项链,款式简单大方,并不是当下一味追求粗、重、繁杂的俗气。在一旁还有一套以丁香为纹络的银饰,精致漂亮。

“摆婚宴的那天带金的,给宾客过过眼,平日里你在家里忙活带银的,轻便也好看。”段母是个高中老师,穿戴讲究,在学校里一板一眼地,说这样容易让学生们信服,可出了学校就成了爽朗大婶的人物,活得很是潇洒。这些年政策变化很大,她大半的时间在家里呆着的。

左冉佳也喜欢银饰,后世的人们相对于黄金来说更偏爱铂金,毕竟银色的好搭配衣服。她也应着几个干娘的要求,在屋子里将银饰都给带上了,令出水芙蓉的她更加清丽了三分。

梁母三人又是一顿夸赞。

跟随着三转一响一咔嚓来的,还有不少零碎的日常用品,印着大红喜字的一对塑料壳的暖壶、粉色塑料肥皂盒、带并蒂莲的枕巾枕套、头绳、雪花膏、口红、搪瓷缸、雨伞、晾衣架、晾衣绳等等,就连水缸、腌咸菜大大小小规格的缸子、熬药的砂锅都有,几乎是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你想到没有。

她们又去看了摆满一个院子的家具,左冉佳瞧了心里喜欢的紧,可惜这个年代的人们太偏激了,以为路子打通成功了就能一直走下去,殊不知最难的不是用数不尽的鲜血打下的万里河山,而是让百姓们脱离困苦一步步走向小康。

国外的经济制度和国体既然能够发展下去,就有其一定的可取之处,不能因为他们剥削的本质而将其完全否定。

可华夏国情特殊,路子要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只是可惜了这些被牺牲的老东西了。

家具大都是红棕色的,深浅稍微有些差别,可并不影响整体效果。

一个结实的八仙桌并八张椅子,一个另镶了水银镜子的连体梳妆台,普通桌子椅子四套,衣橱一个,一大俩小百宝阁,软榻矮几各俩个、大大小小的红木箱子、马扎若干,高脚凳若干,衣架、盆架等等小的物件。

其样式简单并没有繁杂的纹络,但胜在用料实在做工细致,大方耐用。

左冉佳让人将一个衣橱、一个小桌子并四个小椅子、梳妆台、衣架给搬入卧室,一一摆放好。原来掉漆的箱子被替换成了四个摞在一起双开门枷锁沉重的红木箱子,而隔间里则贴着墙放了个大的百宝阁,两边各一个高脚凳,对面放置一个软榻和矮几。考虑到家里房子不多东西会慢慢添置不少,便在正对着门的地方用红棕色大小一样的木箱子垒成梯形,不仅好看还能盛放不少东西,门口则摆放着盆架。

两间西屋也各自摆放了一个小的百宝阁、一套桌椅、一对高脚凳、几个红木箱子、衣架、脸盆,靠近杂物间的是杜旭渊和杜今淇的屋子,里面多放了一套软榻和矮几。

左冉佳对跟鞋柜差不多大的一对储物架很满意,等厨房建好后放在灶台上,可以归置各种调料。剩下的不过是些马扎、八仙桌及配套椅子、一套普通的桌椅,可以先摆放在厨房里。

正屋和西屋之间有个小夹道,上面搭个棚子正好放自行车,录音机摆放在卧室窗户旁边的写字桌上,缝纫机挨着梳妆台一起摆放在另一个明亮的窗台下。

家具一放,屋子里不再显得空旷,有了些人气。

梁母几个人是手脚麻利勤快的,她们和左冉佳、杜家三小只每人拿个抹布,将家具挨个擦了三遍,虽然有些累,可瞧着焕然一新的小家,心里舒坦极了。她们又将生活品一一归置好。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左冉佳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十一点四十,屋外忙碌的青年汉子们手里的活完成了,只剩下扫尾的工作。

冯坤亮拉了半三轮车的煤,堆在搭棚子的小夹道里,还有些引火的玉米棒子芯、棒子叶。

庞景波也在院子里高声吆喝一嗓子,他和俩身强体壮的汉子推着三轮车搬来了个很大的煤气罐,车上还有一大一小的菜锅、一个三层带抽屉的铝锅、两个烧水壶、一个铁皮炉还有一堆的调料,并几口袋粮食、蔬菜。

大家手脚麻利地将东西规整到还有些阴潮的厨房里,才长长松口气,抹抹头上的汗,又痛快地在院子里的水管上洗刷了下。

杜旭泽手一挥,便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国营饭店走去,女人们领着三小的则在小隔间里伸开了八仙桌,吃着庞景波带回来的饭菜。

一盘菠菜木耳炒鸡蛋、一盘清蒸黄花鱼、一盘胡萝卜鸡肉丁、一盘干豆角炒五花肉,还有一大盆萝卜疙瘩汤,一筐子的白面馒头,真正凑齐了鸡鱼蛋肉了。

她们饿的很了,吃起来格外地香甜,生生将分量足足的四菜一汤消灭干净。

相比较他们院子里的热闹和喜气洋洋,三房瞧着东屋门口一米宽南北通向阴冷的夹道,捏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第二十七章 深深地后怕袭来

他们彻底跟大房和二房分开,厨房旁边的墙砌得同屋子般齐,每个朝阳的窗户都是磨砂面的,没有通风的地方,根本一点都瞧不到前院的人事。

这令五年来习惯将家里一切事抓在手里的孟桂香,心里窝着股火,又无处发泄,只能瞥着望着新门窗愣神的杜今涵说:“涵丫头,你工作的事是靠不住杜旭泽那小兔崽子了,你得给我好好考试招工,家里可再也没有余钱供你擦脸抹头的。结婚前,你工资的一半上交。”

杜今涵紧抿着唇,没答话甩着辫子进屋了。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你也不想想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你这还没招工呢,翅膀就硬了?有本事你学人家农村来的丫头,明天找个有能耐的男人嫁了,让老娘和你兄弟们巴结巴结你!”

那尖细嗓子冒出来酸溜溜的话,在北风呼啸的胡同里传得极远。

吃过饭,四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便出门逛街去了。

这次她们依旧奔得是东门市场,这里的货物齐全品种繁多,不是老牌子百货大楼能够比的。她们挨个柜台地走过,碰见必需品就买下。

不过左冉佳觉得梁母她们之间就这么办的,所以置办的极为齐全,一路走来她们并没有买多少东西,只是每个人大包小包地拎的大多是吃的。

到了卖布线的区域,左冉佳仔细地看起来,这时候的人们很务实,虽然布料的品种和颜色不太丰富,做工精细耐用舒服。只要她稍微用些心思,就能将成品做得在人们接受的范围内,带着一直不过时的复古元素。

她盘算了下自己需要做的衣物被褥什么的,要了些彩棉线,红色、咖色、米色、黑色、军绿色的毛呢及灯芯绒布,粗布,纯色和几款碎花的棉布,棉花,还有好几种颜色的毛线、羊绒线,自然还有充作工装未普及的牛仔布,以及各色各样的扣子等。

左冉佳每样买的不少,虽然物价便宜可两百块也都流水般出去了,外加一堆的票。

看着她如此疯狂的采购,梁母几人脸上有些纠结,挡着吧,她们只算半个长辈,出门前杜旭泽还私下里跟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扰了左冉佳的兴致。可不挡着吧,她们又为干儿子愁得慌,农村的丫头花起钱来比她们还不含糊,不知道以后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能过成啥样。

杜旭泽吃过饭,就和段文建、冯坤亮和庞景波来东门市场,打听了两句很快寻到她们。他们接过女人们手里的东西,耐心地陪着又逛了会。

梁母三人说有事及时跟她们招呼,千万不要客气,若是没啥大事的话,她们婚宴当天一大早再过来。交代完这句话,也不听小两口感激的话,她们便在东门市场散开各回各家了。

段文建几人则将东西送回杜家,才相携离开的。

杜旭泽帮着将东西都收好,俩人兑了水洗了把脸,看着满当当的屋子,皆笑出声来,眼里洋溢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大家没事挤在这间屋子里,杜旭泽生了一个炉子上面坐上烧水壶,窗户开了个小缝,暖洋洋温馨的氛围让杜家人深深感动着。

今天都腊月十七了,二十一摆宴席,他们的活还不少呢,左冉佳不敢再歇着,她看了下表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她用热水把给三个小的各买的两套秋衣、袜子、内衣洗了,放在炉子边烤着。

左冉佳又将买的那些布料给翻出来都摆在小桌上,拿出尺子、剪刀、粉笔、本子和笔,把杜家一大三小叫跟前来,挨个量了尺寸给记上,连头围和脚长都没有放过。

她先挑出一个碎花棉布,不用尺子量,眼睛一瞥就下剪刀,咔嚓咔嚓剪在布上清脆的声音听得人耳朵舒服地发麻。

剪完后,她便拿到缝纫机上,很熟练地上线转飞轮,踏着脚板便工作起来,看得一大三小头有些晕,还没晃过神来,人家已经将一个白底粉花小嫩叶的布帘子锁边车好了。

左冉佳笑着收尾剪断线头,递给杜今淇道:“淇淇,这是你屋子里的窗帘,让你大哥给你钉上去。”

杜今淇张着小嘴巴,望着怀里漂亮的帘子,转头看向杜旭清。

杜旭清嘿嘿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淇淇,还不快谢谢嫂子啊?以后你不光有清哥我和你二哥疼,还有大哥和大嫂!你不用害怕的,三叔三婶、爷爷和那些哥哥姐姐的都不跟咱一起住了,以后我们年年有新衣服穿,能吃饱肚子跟大哥样长得高高的!”

杜今淇使劲地点点头,杜旭渊也跟着狠狠地点头。

左冉佳和杜旭泽对视一眼,一个眼睛心疼地泛红,一个则心虚地别过头去。

唉,一个大男人再厉害往家里拿的钱再多,可他不能面面俱到,孩子们懂事向来报喜不报忧,让他以为在叔婶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虽然不会太开心,却没想到这么糟糕。

他有些愧疚地将三个小家伙搂入怀里,认真地保证说:“以前大哥不对,大哥向你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扔下你们,好不好?”

杜旭清还好说,杜旭渊和杜今淇却哇地一声哭开了,抱着杜旭泽的胳膊将所有的委屈、害怕和彷徨全部发泄出来。

他紧抿着唇紧紧地拥抱着俩亲弟弟妹妹,想起父亲在世时对自己和弟弟的疼爱,而父亲离开了,他该担当起长兄的责任,照顾幼年的弟弟和襁褓里的妹妹。可是母亲放弃他们另组了家庭,他心里愤恨、伤心过,然后就是逃避地在外四处跑赚钱。

他却没站住弟弟妹妹的位置想想,自己还享受过父爱母爱,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他们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若不是有个杜旭清看着,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到那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了,一股深深地后怕袭来。

左冉佳拍拍他略微颤抖的肩膀,扯出哭的抽搭不止的俩小只,轻笑着道:“一个窗帘就让你们那么感性?淇淇,还不快让你大哥给你安装上,瞧瞧漂亮吗?”

杜今淇破涕为笑地点点头,软软濡濡地扯着杜旭泽的胳膊:“大哥,给淇淇装。”

“好嘞,”杜旭泽笑着一把将她给举到肩头坐着,捞起窗帘,低头看到杜旭渊和杜旭清孺慕和羡慕的眼神。

他眉毛一挑,大手将八岁的杜旭渊也捞到了肩头,冲杜旭清说:“小子,你也不瞧瞧多大了,我能让你坐肩膀,你好意思吗?”

杜旭清哼哼两声,见左冉佳又咔哒咔哒地踩着缝纫机踏板,“嫂子,这是我的吗?”他望着蓝白条相间的帘子,喜欢得紧。

京都和海上两个城市以及南边沿海曾经被侵占过的城市,一向是走在华夏时尚的前言,只是京都距离那几个城市远,新鲜货物不可能供量充足,往往是来不及上货架就被人内销一空,所以有熟人当售货员或者主任的人家往往是被人羡慕的。

梁母她们人脉广,去的都是有些边边角角关系的柜台,售货员也不约而同地将新进来的货拿出来。像这种已经流行了几年的海军纹络的布料根也不好抢的。

孩子们都有个军人梦,海魂衫成了他们的最爱,杜旭清一向只有羡慕别人的份,看到这块布有些不舍了,小声地说:“嫂子我一个男孩不要帘子了,你能给我做个海魂衫吗?”

左冉佳手上一顿,继续忙着,她点点头弯着唇角说:“帘子是要做的,明年夏天我给你多做几件衬衫。”

杜旭清嗯嗯地点头,美滋滋地继续看着左冉佳锁边剪线头,他先拿到手里,冲着窗外喊着:“哥,你们好了嘛?我的帘子也做好了!”说着就要往外跑。

“哎,”左冉佳拦住他,微微挑着眉,将小小少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杜旭清被看的浑身发毛,他紧紧拽着帘子,“嫂子,难道这个不是我的?”

左冉佳记得前世的杜旭清,那是一个个子不高干瘦的汉子,满脸的戾气,见谁不顺眼就要上去踹两脚。他好像连初中都没有读下来,加上亲姐姐婚姻不幸,自暴自弃地跟街上的混混东颠西跑,还妄想当个他哥那样有本事的人。

人家杜旭泽是高中毕业生,父亲去世后被保送进入大学读了两年,进入Z府工作,自己虽然申请外跑吃力不讨好的活,可接触的人什么层次的都有,他也跟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和经验,厚积薄发成为了顶天立地的人物。

等杜旭泽注意到他时,杜旭清已经成了局子里“特意关照”的对象。

想着杜旭清的事,左冉佳的脑子又禁不住想起那俩小只来。

杜旭渊是下雨的时候被三婶吩咐爬到房顶翻瓦片,脚打滑从房顶摔下来,腿正好磕到铁锨张起的铁片上,割到神经又发炎被截肢了。他才十五岁的年纪,步子止于脚下了,整日只会埋头做木工,还未至中年头发白了大半。

杜今淇则是常年在三婶的虐待下,成了自闭症,整个人呆呆愣愣的,见到生人就尖叫躲藏。

可就是这样的三个人,他们都记得自己是他们大哥放在心尖的人,在她困难之际,无数次地相帮,相比较她那一群吸血鬼的弟弟妹妹,成了不多温暖她心的人。

第二十八章 着实又吃了一惊

左冉佳笑着摇摇头,“是你的,不过清子你可不能白拿。”

杜旭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呆愣愣地答:“嫂子我吃饱了饭,全身都是力气,你有啥活吩咐就行。”

“你没有寒假作业吗?”左冉佳想要拍拍他,可瞧着他头上油晃晃的,小脸和脖子里脏兮兮的,洁癖症有些受不了了。

“嫂子,”杜旭清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现在有几个上学的啊,我哥那么厉害,等我初中毕业,他给我随便找个厂子呆着就行。”

左冉佳紧蹙着眉,不喜欢他这种没有上进心的态度。十年黑暗还有三年就过去了,Z府依旧紧抓教育,没有个漂亮的文凭根本无法在社会很好地立足。

她声音带了些肃色:“清子,别人上不上学跟你没有关系。以前你哥在外面跑,你没有条件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我能够理解,可现在家里不需要你再跟以前那样挡在渊子和淇淇前面。我和你哥都希望你能好好读书。”

杜旭清收敛起脸上的轻漫,垂头一副好好听话的姿态。

“清子,我知道你想当你哥那样手臂一震就招来一帮为其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你得要有自己的实力,才能够服众。一个人的文化程度高低,限定了他的眼界大小和远见。你哥哥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大学虽然只上了两年,可你瞧瞧他箱子里之前除了几件破衣服外,全是各方面的书籍。

不说你哥,你就看咱华夏从古至今,念书都是一条好的出路。以前有科举,前几年是高考,现在虽然社会有些特殊,那是领导人在摸索适合我们华夏的路子。你没瞧见学校和大学都依旧存在吗?”

杜旭清抬起头,紧抿着唇:“嫂子,现在上大学都要推荐名额的,我不想让大哥作难。小学、初中、高中老师也大半时间待在家里,我要是天天去学校,被人知道了会笑话的。”

“那让你哥给你弄一套从小学到高中的书,你在家里教教渊子和淇淇,顺便嫂子也跟着学下。说不定什么时候高考又恢复了,嫂子还能跟你们一起考上大学,去咱京都最厉害的学府华清大学念书呢。”左冉佳将杜旭清各种借口也好,心里对学习的抵抗也罢,直接给堵住了。

她没指望几个孩子多聪明伶俐,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念到高中毕业,有了自己正确的三观,那她也不负他们上一辈子对自己的真心。

杜旭清垮了下肩膀,“好吧,但是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学好。”

左冉佳扣了下他的额头,轻笑着:“你也别有抵抗情绪,既然同样是花费时间,清子为什么不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呢?我相信你是个聪明孩子,一定能够学的很好。有句俗话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说不定等你学扎实了,高考恢复了呢。”

杜旭清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嫂子说的很对,他现在不需要整天费尽心思地少干活多吃点东西,既然答应嫂子学习,那不如好好学,这样也节省时间的。他点点头,认真地道:“那好吧,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先在学历上赶超大哥!”

左冉佳欣慰地笑笑,“那好,以后你们三个小的穿衣吃好东西,都要用成绩单来说话。你大哥的一个干娘可是高中老师,我会拿卷子每个月考你们一次。考得好的就有奖励,考不好的只能干巴巴看别人开心咯。”

杜旭清猛地精神了,又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嫂子,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奖励什么的不太好吧?家里就大哥一个人养家,我们吃饱穿暖就行。”

“这些不是你这个小大人操心的,孩子嘛,没点奖励哪来的动力?去吧,让你哥将你的窗帘给按上。”左冉佳轻推下他,又转身继续将自己屋子里两个窗户上的帘子赶制出来。

他们屋子里的帘子是白底蓝花带着红点,清新素雅。

将帘子放到小桌上,左冉佳想了想婚宴时间有些赶,她将家里五口人的衣服做出来确实紧张了些。她本想着一人做个呢子衣服,里面带棉花的夹层,有型还暖和。只是呢子里面不能只穿着秋衣吧,得套个塑性的羊绒衫才行,可羊绒衫线细织起来太费功夫,年前赶出来就不错了。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孩子们做棉衣棉裤,外罩灯芯绒的褂子和裤子。她和杜旭泽也以灯芯绒布做挺括的外套,带加棉的里子,大人抗冻些,再穿个衬衣个毛坎肩就行了。

有了想法,左冉佳就挑选料子的颜色,灯芯绒防风效果不错,料子微挺很适合做外套,只是有些吸灰尘,这是很多面料都存在的问题。

灯芯绒颜色有些复古并不太鲜艳,黑色、墨绿、草绿、宝石蓝、天蓝、红色、橘色、橙黄、咖色、棕色、酒红,左冉佳才想起当时售货员问她要多少时,她瞧着每种颜色的布料所剩不多,身为一个资深裁缝,她对布料喜爱之情瞬间冲走了女人购物时脑子里为数不多的理智,直接包圆了!

每种颜色做三四套衣服也绰绰有余呢,左冉佳瞧着衣橱里还没有搬出来的布匹,她能理解当时三个干妈脸上微妙的表情了。亏得三个干妈门路广,不然光靠杜旭泽攒的那些票据,连十分之一都拿不下来。

左冉佳手抚着凹凸纹络的条绒布,微眯着眼睛,撞色一词突然袭上脑,暂时桎梏的思路瞬间开阔起来。她拿起本子和笔,手随脑动,不一会线条简洁的女童正反面呈现在纸上,其上身穿着胳膊肘带补丁、前面挂着个袋鼠口袋的休闲外套,下身是直筒裤子。她又一一心算标记上尺寸。

杜旭清和杜旭渊的她准备做款式一样,但是颜色不同的外套,男孩子穿衣服不仔细,所以领口、袖口和肚子左右两侧大口袋同衣服主色不同,裤子膝盖也各有个不规则剪裁的补丁。

当她刚标记完尺寸,一大三小笑闹着走进来,瞧她在纸上的简笔画,又是惊奇一番,觉得她真是多才多艺,就连杜旭泽脸色也真真挂着惊喜和诧异。

闹得左冉佳都以为自己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呢,杜今淇更是喜爱的紧,望着纸上铅笔画的肉嘟嘟萌萌的女孩儿,怯生生地扯扯她的衣角,小脸带着红晕小声地问:“嫂子,你,你画的是我吗?”

“对,”左冉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见炉子旁烤的衣服差不多了,她转过头看向眯眼傻笑的杜旭泽,没好气地说:“旭泽哥哥,你带着三个孩子去澡堂好好地洗个澡,换上新买的秋衣什么的。”

杜今淇才五岁,跟着一起去男澡堂也没什么,泡泡澡洗干净点,以后她带着淇淇在家里洗。

杜旭泽咧着嘴应声,手一挥招呼道:“小的们,随大王洗澡去咯!”

孩子们跟着瞎吵吵,拿好衣服和新毛巾、肥皂、洗发膏、拖鞋就要走。

“等等,”左冉佳趁着大家不注意,从商城兑换了马油用没有任何标签的瓶子装着,“等你们洗完澡,在脸上手上和脚上多抹点这个,治疗冻伤的。”

杜旭泽接过来,心热地握了下她的手,低声道:“谢谢你,”这俩个谢字包含了太多。

左冉佳拽出手,小脸热乎乎地没有看他,而是嘱咐几个小的:“让你哥给你们多搓搓泥,嫂子在家里做好饭等你们来吃。”

三小只齐齐地大声应下,催促着杜旭泽快点走。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左冉佳,才拎着一大包东西往外走去。

天已经有些黑了,左冉佳揉揉眼睛,洗了把手进了厨房。

打开厨房的灯,昏黄的灯泡将她的身影实实地印在墙上,配合着阴冷的气息,让她打了个寒颤。再一次感叹自己到了七五年,已经远离了那个便利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的世界。

厨房刚垒了工作台有些潮气,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砖头的气味。工作台上调料整齐地摆放在小陶罐里,搁置在俩个半米高带俩隔层的小架子上。大大小小的刀具、斧子、铁勺、铁铲也插在大点的陶罐中,筷子、汤勺则在竹子编织的筷笼中。碗、碟放在架子最下层。

工作台留了四个灶,两个可以用煤球的,一个可以用煤气的,而另一个灶则借助其他三个灶的热度温水。台面上放了个很大的木制实心菜板,台子下层掏了几个四四方方的洞,正好能放些酱菜咸菜、鸡蛋、蔬菜和粮食,节约了很大的空间,还显得极为整洁。

左冉佳拿着铁夹子在卧室里引了一个煤球放到厨房,又填了俩新的煤球,坐上添了水的铝锅。她翻腾着蔬菜和粮食,这时候早就有了蔬菜大棚,只是成本较高,人们吃饱都成问题,并没有大肆推崇。

京都国营饭店有不少门路,四季都不缺菜,很多领导都走饭店的路子买菜。只能说票是限制普通人的购买力,对于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形同虚设,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茄子、豆角、白菜、土豆、地瓜、西红柿、丝瓜、南瓜、藕、洋葱、葱蒜辣椒等等满满装了两大袋子,更有一小袋子的香菇粉皮粉条等干货,肉有鸡肉、猪肉、鸭肉、牛肉、羊肉各十斤,着实令她又吃了一惊。

第二十九章 敌人攻势太猛了

左冉佳噗嗤笑出来,她和杜旭泽之间了解太少了,彼此都被对方超出自己想象的优秀而吃惊,吃来吃去也不用吃饭了吧?

从饭店拿来的厨房用具并不是全新的,左冉佳九成新用起来正趁手,洗刷了一遍,她拿出豆角、白菜用温水洗净,切好放在菜板上,又挑了块肥瘦相间的肉洗了切成薄片用盐和少许面粉拌匀腌制,葱姜蒜辣椒准备上。

正好铝锅里的水开了,她放了两勺的小米,搅匀盖上盖,等再次沸上来,掩大半炉眼儿,小火继续熬煮着。

她熟练地拧开煤气炉,用火柴点燃,噗嗤一声蓝色火焰便蹿了出来。

左冉佳在菜锅里放上水,等沸了加上些盐、油,再下豆角焯水捞出来控着。

倒了锅里的水,肉滑油,两面变色后用勺子推到锅沿,她就着锅里的油爆香葱姜蒜,那裹了肉香的味道顺着厨房上面的抽风机飘进北风中,散到邻里中,馋的人瞬间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左冉佳将肉和葱姜蒜一起炒匀,放上从系统空间兑换的老抽,翻炒几下,倒入豆角继续炒,每一步的火候至关重要,关系着口感和调料入味的多少,收火之前放入盐和糖,上了色的豆角和油晃晃的肉着实诱人。

刷了锅,她又炒了个醋溜白菜粉条。

杜家一大三小只还没回来,她在汤锅上放上蒸屉热上馒头,把俩菜用锅盖扣在灶台上,用余热温着。

回到屋子里,左冉佳又继续将自己和杜旭泽的衣服画出来标出尺寸,然后拿着剪刀选了布料和颜色,咔嚓咔嚓剪起来。

等她将所有布料剪完并一一锁好边,才听见院外隐约传来说话声。她站起身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推门迎了出去。“怎么去了那么久?”她笑着顺口问道。

三小只有些害羞地藏在杜旭泽身后,可不能说从降了温开始,他们就没洗过澡了,搓下来的泥花飘满了整个池子,亏得灯光昏暗,大家相互间看不太清楚,只有人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

左冉佳对上杜旭泽无奈的笑意,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招呼大家赶紧放好东西摆桌子吃饭!

搁置了一会的饭菜颜色没出锅时诱人了,可温热的香气勾得几人饥肠辘辘的,纷纷帮忙摆碟子和筷子,杜旭泽麻利地给每人盛了汤。

“不太热了,你们尝尝我做的如何?”左冉佳喝了口汤,给身边的杜今淇夹了一筷子豆角和肉,冲他们道。

杜旭泽长臂一伸,夹了一筷子白菜粉条放入嘴里,本想着没有肉的蔬菜能好吃到哪里去,可白菜和粉条炖的软硬适中又浸透了汤汁,鲜香可口,问题是真正做到了余有留香!他不信地继续夹了一筷子,细细地嚼着,微粗的粉条颇有弹性,配上白菜的香脆,吃起来爽口。

“嗯,不错,真的很好吃,”他本就想睁眼瞎奉承的,此刻更是连连点头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杜旭泽又继续夹了筷子豆角炒肉,肉带着肥膘和猪皮,嚼起来嘎吱嘎吱地,肥嫩的肉在舌头上慢慢炸开,香、咸、甜、辣齐齐上阵,豆角炖得微烂更衬得肉味的浓香,“放糖了?还别说,不是多甜,味道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他有些诧异,现在的人们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就是国营饭店舍得放肉放油放调料,显得格外好吃,哪里会追求更多的花样。很多祖上当御厨传承了手艺的人们,也得紧着皮过活,根本不可能泄露丝毫。

三小只除了点头就是埋头苦吃,含糊地应声:“好吃,真好吃,嫂子做饭好吃。”

左冉佳抿着唇,“喜欢就多吃点,我也就这两样能拿得出去的手艺。”

杜旭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内心极其地挣扎,好想彻底拥有她,让她明白自己多么稀罕她。光是这么看着,他浑身都在叫嚣起来,那股子不受抑制的无名情绪无处宣泄。

吃过饭,杜旭渊自觉地接过收拾碗筷的工作,而杜旭清则负责洗刷,就连杜今淇也踩在板凳上认真地擦桌子。

左冉佳弯着嘴角,她会好好待他们,也会真心疼爱他们,但是有些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替自己分担的。她可不能因为溺爱,从根部毁了这三个拥着挚诚心的孩子们。

收拾完,一家子人又挤到了正屋里,杜旭泽拿了一本书靠在床上看着,其实借着看书瞄着在灯下忙碌的女人。

自从父亲去世后,他总是期待能再次看到母亲温柔地就着煤油灯为自己和弟弟缝补衣物的场景,即便母亲跟人领证结婚,他也不死心。

他们兄妹三人,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外人吗?

事实上,他的母亲心柔软起来能滴出水,冷硬起来拿着铁锤都敲不下一分。他在盼望中看到她的肚子臌胀起来,然后生下个女孩儿,瞧着她将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疼爱入骨,心彻底凉了。

杜旭泽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痛恨女人这种生而不养的生物,但是瞧见左冉佳,他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低俗的男人,想要个暖被窝生崽的女人。他会疼她,宠她,可再多了就没有了,毕竟钱没了还能再挣,心没了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只是,他现在有些防守不住了,敌人攻势太猛,从边边角角一点一滴地渗入,怎么办?

三小只没有玩得心思,都睁着眼瞧左冉佳忙碌。

洗去一层泥的娃们可爱多了,就是身上破旧的衣服碍眼,左冉佳瞥了他们一眼,加快了手头上的活。

不过半个小时,她便将杜今淇的倒褂做好了,酒红色的衣服,前面是一排巴掌宽半圆口袋,上面用橙色、黑色和棕色拼接出来的萌物大黄鸭,袖子是酒红和棕色拼接的,远远看去像是带了个小套袖,棕色拿褶的小荷叶领,后面一排玻璃大扣。

刚做好,杜今淇就抱着不撒手了,自个儿跑到一边翻来覆去稀罕地看着,摸摸领子又摸摸鸭子,吃吃傻笑会。

杜旭清和杜旭渊没空理她,巴巴地一左一右坐在左冉佳身边,瞧她继续利索地车衣服。

俩男孩儿的衣服更好做了,杜旭清的是前咖后黑,俩宝石蓝大大的工装口袋,同色的海军领,墨绿的直筒裤。杜旭渊的则前棕后绿,橘色的口袋和海军领,咖色的直筒裤。

他们等衣服做出来,直接跑到隔间里不顾天冷脱了棉衣就穿上了,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弧度,比头顶上的灯泡还闪眼。

“行了,快点换好衣服回去睡觉,你嫂子累了一下午和一晚上了,眼睛也受不住的。”杜旭泽猛地从床上跃起来,抓上左冉佳的手,不许她继续忙。

三小的得了新衣服,想着再过三天就能穿了,心里美滋滋地换上旧衣服抱着新的哒哒跑出去了。

杜旭泽拉着左冉佳坐好,给她轻轻地捏着肩膀,“你该先给你自己做几套衣服,他们的直接买现成的就行。”

“买的衣服多贵啊,款式我也相不中,旭泽哥哥你放心,这点活你权当我消遣好了,再说我喜欢呀,”她舒服地微眯着眼睛,忍不住哼哼两声,身上的酸疼在适中的力道中渐渐消散,令她有些昏昏欲睡了。

听着她娇嫩的声音,杜旭泽望着灯光下白皙反着莹光的颈项,眼神微暗,手下按摩的动作禁不住变了味。

左冉佳浑身僵直了下,她的脖子瞬间染上了层绯色,“旭泽,旭泽哥哥,你累了歇歇吧,我,我去洗刷下。”说着她站起身不顾腿还有些坡,蹬蹬跑到隔间,拿起瓷盆往外跑。

杜旭泽捻了捻手指,似乎上面还残留着滑嫩的温软,他没出息地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竟然真的有一股令人把持不住的清香。

左冉佳在厨房里打开灯,关好门,磨磨唧唧地洗刷了下,在腿上换了新的膏药,才拎着涮好的盆子回了屋。杜旭泽已经脱完衣服露着膀子在被窝里了,眼里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她头低垂着一点点地脱着自己的衣服,依旧穿着保暖套装,红着脸要迈过他到床里面。

杜旭泽一个转身,将身子不稳的她搂入怀里,翻身压在身下,眼睛带着凶光气息不稳地看着她,声音暗哑而低沉:“媳妇,媳妇,媳妇。”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喃喃地喊着她。

左冉佳的手撑在他坚实有力的胸膛上,感觉到他噗通噗通跳得极快的心,侧着头紧张地染了哭腔:“旭泽哥哥,你,你说过给我时间的。”

他有些颓然,把头埋入她的颈项,闷闷地道:“媳妇,我也不想吓你,可是我受不了了怎么办啊。”

“要不,要不我搂着淇淇睡吧,”左冉佳感觉到他的异常,浑身不敢动,生怕将那已经骚动的兽激怒,只能轻轻地说。

“不行,”杜旭泽咬着牙坚决地拒绝,不让睡就罢了,咋还能剥夺他搂媳妇睡觉的权利!“媳妇,要不你给我个期限呗,让我好歹有个盼头,能更好地规范自己。”

左冉佳被他身上散发的浓烈男人的气息熏烫得晕乎乎地,她悄悄地吞咽下口水。

第三十章 我媳妇就是漂亮

左冉佳知道自己早晚都有这一关,她眨了下眼睛,感觉到他用力地拥抱,俩人硬挺和娇软相贴,那是种别样的感觉。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拒抗,或许她对他足够信任,知道他不会强迫自己,也或许知道那是他,忍耐性比别人强了些,这无疑是个好现象。

他们之间急不来,得循循渐进。

“旭泽哥哥,我们既然领了证结了婚,那么你就是我该相信的人。”她很喜欢叫他旭泽哥哥,这个人守护了自己一辈子,她曾经一大把年纪,可还是没有任何障碍地喊出来。

“其实,靳家遗落在左家的大女儿是我,而我真实年龄不是十九岁,而是十七岁。旭泽哥哥,我明年三月份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呢。”她眼睛水汪汪看着讶异抬头的男人,脸蛋红得都能烙熟鸡蛋了。

她重生后,从碰见他开始,脸蛋红得次数赶她上辈子的两倍还多呢。

“媳妇,你未成年?”杜旭泽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怀里的小女人,自己本就比人家大四岁,现在岂不是六岁,真是个小媳妇呢。他是不好意思对个未成年的丫头做什么,可她前提是他媳妇呀。

“所以,你想说等你十八岁了,我们再做真实夫妻吗?”两年都只远远地看着都熬过来了,还怕已经被他叼进被窝里的一年吗?他忍了!

左冉佳侧着头,长而弯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轻轻地点点头。

杜旭泽稀罕地亲了她粉嫩的脸颊下,央求道:“媳妇,媳妇我难受。”

“你,你,”左冉佳瞪大眼睛不置信地看向他,他问她那句话,不是说同意她十八岁再说嘛,这会子又要闹啥?

“你帮帮我呗,”他跟个大狗似得,蹭啊蹭地。

左冉佳脸轰地红得更透彻了,她这次立场坚定地摇摇头,“我要睡觉了!”这才同床共枕第二天,她如果现在就允许了,以他身强体壮的劲,岂不是夜夜都要自己帮忙,而且这忙一帮,谁知道最后他会不会利用自己的心软得寸进尺?

再说她心里还有坎没过呢,太急切,她怕适得其反。

小脾气一上来,她将他很轻松地推开,钻到窝里面朝着墙壁闭上眼睛。

杜旭泽可惜地长叹口气,望着她纤细地背影,细细地品味刚才地娇软,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左冉佳听着身后窸窣的声音,小脑袋瓜忍不住脑补起来,像是后面长了眼睛。她发现自己依旧讨厌不起他来,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和心疼,默默念起清心咒,不去被他影响。

渐渐地累了一天的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某忙活的那只顿了下,悄悄靠近她,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忙的越发欢快起来。

一夜无梦,左冉佳习惯性地用脸蹭蹭身下,滚烫的触感令她迷瞪瞪地睁开眼,望着小麦肤色不陌生的胸膛,她僵直地扭扭头,发现自己距离墙壁又有一米多。

“媳妇,早啊,”杜旭泽搂着她回蹭了下,满足地打招呼道。

“早,”左冉佳闷闷地回道,她睡眠质量忒好了吧?

“我今天得去单位趟将年前的工作收个尾,顺道通知同事们咱婚宴的时间,再领了节礼回来。”杜旭泽没睁眼,开始给她报着自己今天的行程。“办婚宴的事,我也早点跟饭店里打好招呼,那天直接让他们送到家里来。还有鞭炮啥的,我也得亲自跑一趟,午饭就不回家吃了。”

“嗯,”左冉佳爬起来,穿好衣服转头看到他又要燃火的眸子,冲他娇嗔地跺下脚,坐在梳妆台前编了个蜈蚣辫,整个人又温婉秀丽了几分。

“我媳妇就是漂亮,”杜旭泽撑着胳膊,吹着口哨没正经地赞着。

“你不是忙吗,怎么还赖床?”她羞恼地拿话堵他。

“再忙也没看媳妇要紧啊,”杜旭泽掀开被子,挑着眉瞧着左冉佳立马羞得背过身去,鼓鼓自己的肌肉,嘿嘿笑着:“媳妇,你家爷们身上全是肌肉,现在你不敢看,等以后可稀罕着呢。”

“你,你越说越不正经,我不理你了,”左冉佳捂着滚烫的脸跑了出去,她太没出息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被一个小鲜肉撩跑了。

略微缓了下脸上的热度,她进了厨房洗了手将白面惨了点豆面加水和匀静置上,才去洗漱。正好杜旭泽捯饬完自己,掀帘子走出来:“媳妇,我先给你排队去了,你洗漱完就来。”

“哥,我去,”杜旭清蹬蹬跑出来,挠着凌乱的头发,伸着胳膊揽下活,“我以前天天给杜今涵排队呢,以后我给嫂子排队,我可乐意了!”

左冉佳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蹙着眉刷牙洗脸。梳妆台上已经摆满了装着各种护肤品、化妆品的瓶瓶罐罐,她仔细地涂抹着,半天脑子才转过圈来,脸又臊红了。他们讨论的是替自己去女公厕排队!

她连忙洗了手,拿了些卫生纸,带上帽子往公厕赶去。

他们家距离公厕不算远,只是过两个胡同口快走到南北大街的地方,她不过刚拐过弯,就瞧见排到自己眼前的长队。她有些囧然,硬着头皮越过众人,插到了第七的位置上。

她笑着拍拍杜旭清的肩膀:“去好好洗洗脸刷刷牙,把你头发梳顺。”

杜旭清咧着嘴猛点头笑着跑了,跑了十几步,转过头冲着队伍里的一人呲牙做了个鬼脸,哈哈笑着跑开了。

“你就是杜家的长孙媳妇吧?好俊呀,”排在前后的男女老少都瞅着她,队伍比之前更热闹了,还有从后面跑过来特意瞧她的。

左冉佳还是穿着那天的装扮,虽然黑色高领毛衣军绿棉服,却衬得她小脸白皙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的,唇角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浅浅的弧度,露出清丽的梨涡。在一众有些灰头土脸的人们中,尤为地显眼。

以前巷子里抹脂涂粉穿着列宁装、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媳妇小姑娘,在她面前成了插着锦毛的鸡,根本不够看。

她冲问话的人喊了声婶子,“是的,前天我跟旭泽哥领的证,过几天办喜宴。”

“我听人吆喝来,是农历二十一吧?婶子到时候肯定去凑热闹去,”说话的人是个穿着深灰袄子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脸上带了些岁月的刻痕,可笑容亲切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我是你王大娘,就跟你家隔一个门,昨天我儿子王时茂还去帮忙来。”

左冉佳对不上号,但她笑着脆生地喊了个王大娘。“我叫左冉佳,您喊我小左好了。”

王大娘哎了声,开始热心地给左冉佳介绍街坊,这片区住户很多,每一户人家都是十几二十几口子人,就是上厕所也都成群结队地,听得左冉佳晕乎乎的。什么这家的媳妇在哪里上班,那边的儿子多么有本事,谁又跟杜旭泽是同事。

她全程笑着装得挺认真,心里也将几个人的样子和名字对上号,其余的慢慢来吧。

上完厕所,王大娘和前一个胡同的潘二婶,也就是潘东的二大娘,俩人一左一右地走在左冉佳的身边,询问着她东西都备齐了吗,有啥缺的尽管说,她们会帮着一起凑。

“我还以为你大嫂是个好的,怎么也一大早地让你二叔家的弟弟帮着排队?敢情不是自家亲弟弟吧?”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女子挽着杜今涵的胳膊,声音微微提高地道。

“梅子,我大嫂腿脚不便,估计大哥怕她来不及解决,”杜今涵嗤笑声。

梅子捂着唇吃吃地笑着,她们周围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也都跟着咧嘴。

“涵涵,你不说我还看不出你嫂子是瘸子,你之前不是说什么参谋长家的闺女和师长家的侄女紧着你哥挑吗,怎么挑来挑去是个农村来的瘸子?”说话的是用蓝色发网梳着头发穿灰色列宁装的女孩儿,她长得也算清秀,只是脸微抬眼白便露的多了些,倨傲得令人不喜。

“纪雯,你也不想想,涵涵的大哥只是给当官的拉货,能有多大本事,一个月累死累活顶了天四五十块钱,人家娇滴滴的小姐能甘心嫁过来?我看啊,是涵涵的哥哥赖着人家女、同志吧?”另一个女子年纪稍长,一根长而粗的麻花辫垂至腰间,她抿唇轻笑,倒还真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哎呀琴淑姐,你们就别臊我了,我们三房对他们多照顾啊,临了人家结婚把我们一大家子给踢开了。一刻都等不及的样子,让人瞧了还以为我们之间有多大的仇似得。不过,分开也好,一大家子人心不齐,日子能过好吗?”杜今涵扯扯唇角,娇软地挽着李淑琴的胳膊。

左冉佳听了顿下步子,扯住要回嘴的俩大娘的胳膊,挑眉看着这群脸上难掩羡慕嫉妒的女孩儿,弯着唇角道:“到底是没结婚年轻的同志,不知道人言可畏。说人长短的不外乎两种情况,一个是纯粹看人笑话当做一种四处唠嗑的谈资,让人觉得你消息太灵通了;一种是羡慕嫉妒恨,只能拿捏着别人的短处来暂时得到心里的安慰。

不知道你们属于哪种?”

第三十一章 淇淇乖乖有糖吃

这些女孩儿脸皮薄还凑过来揭人短,以为自己有个城市户口是个正式工,单位管吃福利好,每个月还拿三十左右的工资,就多高人一等似得,见天地拿尖瘦地下巴戳人。

左冉佳没给她们回嘴的机会,轻轻弹了下袖子,叹口气道:“怎么办呢,我长得漂亮怪我咯?出来上个厕所都要被人羡慕嫉妒恨,同志们啊,人要务实,也要接受残酷的现实,你们长得难看不如多干点活,空闲时间少了,就不会为自己的脸感到羞愧了。”

说着她咯咯笑着,也不管她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左一右挽着俩大娘的胳膊往回走,“王大娘、潘二婶,这几天我得忙着结婚的事,等忙过了再去串门。”

“行,”王大娘是个爽利的性子,“我瞧着你娇滴滴的模样,还担心你吃亏呢,不过,现在看来你跟小泽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呦。”

潘二婶也呵呵笑着:“是,他们俩都不是爱吃亏的性子,不过有时候吃亏是福,你们平日里没有大人看着,别事事都较真,只要初衷是好的,一切都不是事!”

左冉佳弯着眉眼点点头,“我记住了,我跟旭泽哥会好好过日子,让那些眼红的人继续眼红!我不跟您们说了,得回去做饭了。”

跟俩大娘道了别,左冉佳往家里走去,直接洗了手钻入厨房。

早饭很简单,杂面面条配上白菜帽、腊肉片,每个碗里放一个荷包蛋,清淡营养正适合空了一夜的胃。

吃过饭后,杜旭泽匆匆忙忙就要推着自行车走,却被左冉佳拉住。

“怎么,舍不得?”杜旭泽转过身,瞥了眼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眼里带着笑。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左冉佳忍不住捶了他胳膊下,没用多少劲可手还是有些发麻,他肌肉太硬了。“跟你说正事呢,我昨晚和清子说了念书的事情。现在学校里也不正儿八经地上课,他才十三岁,不上学念点书太可惜了。所以你给他找一套从小学到高中的书、试题和卷子,让他学学也顺道教教俩小的。”

“这是好事呀,清子脑袋瓜好用就是没用对地方,你如果给我们老杜家培养出大学生来,我爸、叔、婶子和奶奶绝对到梦里感谢新媳妇。”杜旭泽连连点头,“你说话比我说的管用,每次我见他都念叨,他该玩的还是玩。”

左冉佳是死过一回的人,虽然她没体会过人死后是什么感觉,可还是对鬼神有些敬畏和害怕。她推嚷着他出门:“行了行了,大清早的说啥呢!”

“我说的是真的,我这个大学生有水分还没念下来,”杜旭泽好笑地推着车子出门,不舍地看看她,“媳妇在家里等我,有事你让清子找文建他们。”

左冉佳站在门口俏生生地点点头,“好。”

轻轻的一个字,杜旭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猛地蹬着自行车蹿出去很远,突然觉得老人说的对,日子嘛无非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送走了杜旭泽,左冉佳看看已经升起来的太阳,心情也不错地回了屋。

三小只从窗户里看见她又在桌前忙活,便钻进屋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眨巴着漆黑的眼睛看着。

“你们不出去跟小朋友们玩?”左冉佳昨天直接买了五床薄面被五床厚棉被让人家送到家里来,不过商场卖的被单床单她没有看上的,准备扯了布自己做几套四件套,将每个屋子都铺上。

她打开衣橱翻看自己卖的布料,想着用哪些。

“哥哥说这几天家里忙,让我帮着嫂子做点事情,”杜旭清摇摇头说。

“哥哥说,过年了外面有很多外地人来京都逛街买年货,乱着了,还有拐卖小孩子的,让我们乖乖在家里给嫂子说说话解解闷,”杜旭渊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

俩哥哥都说了话,杜今淇瞅瞅低头勾唇笑着挑选着布的大嫂,觉得自己也得表示表示,她握着拳头小声说:“哥哥说,哥哥说让淇淇乖乖地,有糖吃。”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话,左冉佳没忍住笑出声,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谁给淇淇梳的头发?”

“我,”杜旭清嘿嘿两声,“她头发太少了,都抓不起来,自己还很臭美非得跟大哥要了跟红线,追着我天天扎。”

杜今淇拿着水汪汪的眼睛瞪了哥哥眼,哼哼道:“你自个儿答应的。”

“不答应你,你就委屈吧啦地哭,我能怎么办?”杜旭清小声嘟囔句。

左冉佳正好将被里锁好边,走到梳妆台跟前,拉开抽屉,手一翻将从商城兑换的彩色小皮筋和小卡子给放入一个铁盒子里。

她拿出牛角梳,让淇淇搬个马扎坐在自己跟前,把她的那歪着的小揪揪给解开轻轻地梳顺。杜今淇从小就被生母抛弃,只吃了四个月的奶,然后便是喝杜旭泽捎回家的奶粉。可真正的奶粉进了三房那对双胞胎的肚子里,她只喝着稀稀拉拉地米汤。

五岁的娃整天被拘在家里,不仅身体就是见闻上也不如二十一世纪三岁的孩子。左冉佳心里怜惜地叹口气,给她将枯黄稀少的头发中分,前面留出四分之一的量,后面则各编成蜈蚣辫,用粉色的皮筋拴住。前面的头发拧成麻花跟后面的蜈蚣辫绑在一起。

红色带一点白钻的苹果发卡顺着麻花辫隔一段夹一个,最后在俩辫梢绑上细细的红白相间的绸带。

杜今淇立马精神了许多,那瘦小的脸蛋也从凌乱的头发中露出来。

杜家大房三个孩子长得都像母亲,眉毛浓黑,大眼睛长而弯的睫毛,挺鼻薄唇,只是杜今淇更偏向精致,杜旭泽和杜旭渊脸型硬朗略微粗狂。可人家基因摆着,不论精致也好粗狂也罢,都是不同风格的迷人。

他们的母亲宋元露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生了他们还将漂亮的基因传了下来。

杜今淇兴奋地扒着镜子扭着头地看,手摸摸闪着阳光的小米粒般的钻,喜得眼睛弯成月牙。她连蹦带跳地绕着桌子跑了两圈,到哥哥面前显摆,得到他们宠溺地摸头称赞,才满足地又回到镜子面前臭美。

左冉佳笑着摇摇头,知道臭美就不是个傻的,她以后得多带着小丫头出去见见世面,心胸开阔了才不跟前世一般自闭地连家门都不敢出。

淇淇精神了,就显得坐在桌子前的俩小子邋遢得很。

左冉佳看得直蹙眉头,她捏着剪刀忍不住咔嚓几声,在温暖的空气里激起一阵寒意。她寻了块旧布,招呼着他们搬个椅子和马扎到屋檐下。

左冉佳先让杜旭清坐在马扎上,给他在脖子上严严实实地围了旧布,拿着梳子和剪刀很利索地剪起来。俩小只新奇地围着他们看,即便杜旭清已经十三岁了表现的比同龄人早熟和聪颖,可他们内心对左冉佳有种无所不能的坚信。

再者这个年代的人们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家里剪头发,很少去理发店里。

经历过下岗浪潮的人们哪个不是为了生计转战很多行业,然后才寻到另一条可以倾注余生热情的工作?她不过是千千万万种的一个,不说行行业业都尝试过,可也得有七八个了。

洗剪吹曾经一度在青年中风靡着,不少人看中其中的商机,一家又一家的理发店开起来,吸引了一大波前途茫然的失业者,包括她。

当然每一个行业里出挑的能有几个,她待了不足一年,学到了手艺,可没有资本开店光靠给人打工,只能混个温饱,哪里能满足那一大家子吸血鬼?

虽然只有一年的经验,她有了基本功,看什么头发也能给剪个大概,编辫子更是手到擒来。

不过十来分钟,长毛杜旭清利索清爽,两鬓极短只有头顶略长些,额头上还有缕黄毛迎着风微微颤抖,若是没有皴黑的小脸和身上破旧的衣服,也是一枚帅气寸头小正太了。

左冉佳才发现这个前世满身戾气的杜旭清,五官也不错,不笑的时候很有种清冷的书生气。她得好好看着他,引导着他成为大学生,绝对不让他再同街头混混同流合污。

“嫂子,我也要清哥这样的头!”杜旭渊望着杜旭清的头呆了会,猛地平地窜高一米多,激动地喊叫起来。

杜旭清一听他的反应,就明白自己的样子出去了绝对拉风,他矜持地咳嗽声,由着左冉佳将头发扫尽拿下破布,稳着脚步往屋里走去。

杜旭渊赶紧坐到马扎上,自个儿就要围上布子。

左冉佳笑着没说话,只是一个寸头的名称,她就能做出千万种变化,各个地方长短不同、刘海的样式不一,其选择不仅跟人脸型、性格有关,还能反过来影响一个人的气质。她拿着剪刀又是一阵利索地剪裁,同样不到十分钟,一个四周极短带着西瓜刘海的丑萌娃新鲜出炉了。

“二哥也好看,”杜今淇歪着小脑袋,笑着郑重地点评道。

杜旭渊嘿嘿一声,一把扯掉围布,窜进了屋里。

第三十二章 厨师界最强王者

三小只都抵着头凑到梳妆台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发型,眼睛不住地往外飘着,按耐不住地想要窜出去的冲动,接受一众小伙伴们的羡慕嫉妒恨。

他们以前只有大哥回来带了好吃的好玩的时候,才接受过这样的目光洗礼。

左冉佳看看手表,她浪费了半个早晨的时间了,也不管激动难耐的三小只,继续四件套的大工程。现在的布要么是各种碎花,要么是纯色的,还有就是细条纹人们喜欢用来做衬衫的棉布。

她瞧着布,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各种成品,怎么想都有些呆板了。

左冉佳低垂着眼睑,手在布料上划着,觉得还是要利用撞色的理念。思路一转,她拿起笔就控制不住画了不少简笔图,选出十种撞色舒服又耐脏的方案。

她接着开始扯布量尺寸剪裁,整块的布被她零碎地剪成一条一条的。

杜旭清见左冉佳埋头忙活,帮她将剪好的布按照颜色大小垒成一摞,虽然他对嫂子的手艺很钦佩,可看着布碎的不成样子,最大同色的布明显也拼接不起来呀。他忍不住问道:“嫂子你要做什么呀?”

不可能不做被套啊,院子里晾晒的被子、枕头难道是假的?

“四件套,就是床单、被罩和俩枕套,”左冉佳边剪布,边在纸上勾勾画画,头也不抬地回答。

“嫂子啊,咱有那么多布直接做不行吗,剪成这样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咱过得好吗?”杜旭清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只是嫂子有些太小心谨慎了吧?“你不会是怕三叔和三婶他们来抢咱的吧?你放心,他们最怕大哥了,暂时不会来的。”

左冉佳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瞧瞧手里的活,突然笑出声,摇摇头:“你说的什么啊。嫂子只是想着这么做好看,没你想的那么多。”

杜旭清尴尬地禁声了,想想昨晚上的新衣服,貌似也是各种颜色的布拼接出来的,怪好看的。不过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嫂子做,真的以为家里没有成块的布,东拼西凑地做出来的呢。

左冉佳一口气将十套全部剪出了来,又一一用缝纫机锁了边。

杜旭泽中午不回来吃,她也没想着随便对付一顿,不说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是自己也得需要营养均衡好好调理身子。她才十七岁呢,说不定个子还能拔一拔,某高峰耸一耸呢。

她从商城里兑换了一整套东游记手绘做旧的画册,上面只有作者的署名,没有任何时间等等BUG。她谎称自己是从一个红木箱子里翻出来的,让他们悄悄地看,别拿出去惹人眼红。

安排了三小只,左冉佳钻进了厨房。自己对系统商城的依赖性越来越强,其带来的便利让人欲罢不能呀,所以她得勤奋起来!

不过自己家人穿的衣服都还没做完,她暂时是没法让“杜家私人订制”开张,可她一天三顿地做饭,只要厨房没有人时刻盯着,她完全可以从商城兑换些食材,每次捎带着多做几份放到外卖“杜家私厨”店里呀。

这般想着,她从商城里立即兑换了大米、藕、冬瓜、腊肉、茄子、五花肉,以及些葱姜蒜等。

她淘了米,用粗口陶瓷盆盛着,放了几根切开的腊肉,倒上适量的水坐到铝锅篦子上,在锅盖周围用布紧密地围了一圈,一起放到炉子上烧着。

左冉佳用大的菜锅炒了个炸酱藕、鸡腿炖南瓜、茄子炒五花,汤是西红柿蛋花汤,有商城出品的调料,菜和汤的鲜香又被提升了三分。

她炒完一个菜留下四人的量,剩下的全都收入“杜家私厨”里,继续炒下一个菜,汤亦是如此。

等喷香软硬适中的米饭出锅,她盛了四碗饭,俩男孩儿的培得尖尖的,其余地收入系统中。

瞧着“杜家私厨”页面里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一饭,她心里颇满足。思量了下2018年的物价和系统抽一成的利润,她直接按照快餐的模式,将三菜一汤一饭配成五十份盒饭,每一份标价为50个星空币。

这个价格堪比高铁上中档的盒饭了,可她做的饭菜胜在味道好、用料足、量大,按照她的想法是,自己曾被评为华夏厨师界里的最强王者,手艺、资历在这里摆着呢,她从一开始就不能降低档次。

左冉佳要打造一个外卖里的五星级店家,走高端路线。她相信但凡吃过自己饭菜的,七八成的会成为忠实的回头客。品牌做起来了,她的利润才能保证,尽快地做手术恢复健康!

她瞧着干干净净的碗碟,庆幸自己对量的把握精准,不然孩子们撑着可不是好玩的。

吃过饭,她撵孩子们去屋子里睡觉,自己也躺在床上小睡了会。

左冉佳没敢多睡,起来洗把脸开始继续缝制四件套。看着剩下的工作她只需要拼接踩踏缝纫机,可十套的数量还是让她一直做到了天黑。

四件套她全是被面、床单四周、枕套四周用的拼接元素,其他的地方考虑到睡觉的舒服性和耐脏方面,她用的都是略深的纯色棉布。

她趁着孩子们沉浸在画册里,将四件套收入衣橱,实则放入了系统中。位面手机点开淘宝软件,里面是分为位面商人开办的店铺、系统开办的商城,另外还有个服务城!服务城里是提供给买家各种服务,涵盖了各种类型,其中就包含了洗衣、复印、摄影、化妆等等实体店提供的内容。

左冉佳点开一家洗衣店,其服务项目包含基本的衣物洗涤和熨烫,全是自动化的机器,价格跟干洗店的一样,外加时空差价费,小赖称其为星际邮费。

忙活完,又到做饭的时候了,洗了手,左冉佳继续打发孩子们拉开灯在自己屋子里看书。她进了厨房,想着杜旭泽也回来吃,自己有心想要烙点鸡蛋饼吃,这东西费功夫和时间,便不打算多做。

左冉佳准备材料的功夫,翻看了“杜家私厨”的销售情况,一个下午时间竟然销售一空!饶是对自己手艺自信的她,也有些吃惊,毕竟她今天才开业,一点名气都没有呢。

她疑惑地打开销售详情,里面一共就三人购买,却都是买了没半分钟又继续入手十几二十几份。这个对她厨艺相当认可的解释,她相当地满意,似乎已经看到了奶娃娃牵着自己的手飞奔的画面。

左冉佳心情愉悦了,做的饭更加精心起来,烙得两面金黄有嚼劲香嫩的鸡蛋饼,用辣椒和肉丁翻炒的豆瓣酱,切成细丝的小香葱,一碟子腊八蒜,以及鸡丝汤。一张又一张的鸡蛋饼做出来,她都先渡到暂存空间里,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左冉佳才盛出最后一张饼,将一家子人的量拿出来,其余的放入“杜家私厨”,依然是选择搭配成套餐卖,两张鸡蛋饼、一碟辣椒肉丁豆瓣酱、一碟小香葱,一碟腊八蒜和一大碗肉量足浓稠的鸡丝汤,标价是20,一共十五份。

她考虑到店铺需要打出名气去,所以她勾选了每人限购两份。

忙完这些她走出来,看着杜旭泽自行车前后左右挂满了箱子、袋子,连忙迎上去。三小只也应声欢呼着跑出来,杜旭清这小坏孩儿,故意冲着隔壁高喊着:“大哥,你领年货回来了?都有什么?”

杜旭泽瞧着精神的三小只,哎呦一声:“你嫂子给你们整的?是有个人样了。”

杜旭清怒视他,哼哼着:“大哥,你嫌弃我们是不是有些晚了?早干嘛去了?”

杜旭泽被噎了一下,自己不负责任的事情能不能翻篇呀?他无奈地摇摇头,配合着小伙子恶极趣味,扬着嗓子:“今年年货可丰富了,有X山湖的咸鸭蛋一箱、X阳大鸭梨一箱、X南脐橙两箱、羊肉三十斤、猪肉三十斤、牛肉三十斤、带鱼三十斤、还有两个大西瓜!”

当然还有满满一大箱子瓜子糖果干货。

一听比往年还丰盛的年货,杜旭清没了显摆的心思,跟俩小的围着车子转,想要翻腾又怕没礼貌,就眼巴巴地瞧着杜旭泽停住车子,一箱接着一箱地往小隔间里抗。

隔壁的院子响起了杜旭波和杜旭鸿兄弟俩嗷嚎闹着吃西瓜、吃肉、吃橙子的声音,听得三小只直捂着唇笑。

相比较三小只依旧的拘谨,左冉佳直接上手一一翻看着,这个年代的人们很实诚,几乎不见各种虚假货物,纯天然无添加,京都Z府采购的又都是各个地方最有名的吃食,自然是好的。

她在盆子里兑了热水,看着杜旭泽洗了脸和手,轻笑着道:“先吃饭吧,等小年的时候,咱再收拾出节礼来,给各家送上一些。”

“邻里和爷爷家从这里面收拾出来就是,几个干爹干娘那里不缺这些,我改天去友谊店看看有什么稀罕物不。”

左冉佳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大男人挑东西不是太贵就是不实用。”

杜旭泽想都没想爽快地应下里,趁三小只在厨房里开始摆饭,忍不住又亲了下她的脸颊,跟后面有炮仗撵着似得接着窜了出去。

左冉佳嘴角的梨涡深邃了些,随后轻迈着步子缓缓地走出去。

宣软不失劲道的鸡蛋饼里面卷着翻炒的辣肉酱、爽口的香葱,嚼着腊八蒜,喝着浓香的鸡丝汤,一家五口围着桌子在冬日里吃的极为满足和幸福。吃过饭,杜旭清依旧揽下了刷碗的活,左冉佳嘱咐他一定要用温水,洗完后要抹上马油。

男孩子也不能太糙了啊,她要培养孩子们从一点一滴小事讲究,以后他们做人也能有所规范。

第三十三章 我心里喜欢得紧

左冉佳将院子里的被子、枕头收进屋子里,悄悄查看了下手机里洗涤情况,发现十个四件套都已经被叠好归于包裹里了。

她取出来,竟然还闻到淡淡地薰衣草的香气,虽然花费了三百个星空币,可省时间出的时间她完全能够做饭、做衣服地赚出来,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一切都是手动的年代,冬天里洗衣服太痛苦了。

她喊来家里的一大三小,交他们如何快速地套被子,然后将铺床套被子枕巾的活甩给他们。

左冉佳自己忙得脚不离地,她拿出红色、黑色的呢子,黑色细棉布和棉花。她将信纸铺在梳妆桌上,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又略微侧身瞄了眼低头跟孩子们奋战的杜旭泽,他们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什么样的服装都能穿出设计师最初的感觉。她没有多费心思,直接选了两款简洁修身的样式,标好尺寸,下剪刀剪裁。

七几年的京都空气很新鲜,没有后世污染的严重,冬天里是很冷的,半个多月没有下过雪了,偶尔厚重的云层堆积在一起,酝酿着在年前后来个瑞雪兆丰年的吉象。她又照着衣服的尺寸剪了两份黑色细棉布,在里面填上密实的新棉花,上缝纫机走成小菱形,使得里子既暖和还有型。

左冉佳做活很麻利,三个小时便将她和杜旭泽俩人婚宴时穿的外套赶出来了。

女装是很正的红色呢子,黑色小圆领显得精致秀气,收腰大褶的设计将十七岁少女已经凹凸的身子衬得极为漂亮,衣服长及膝盖暖和又修身。袖子折起来的部分是黑色呢子拼接的,俩个大大的口袋微斜着在一左一右,上方接了一寸黑色的呢子。黑红色相撞,打破了原来红色单调呆板,让原本艳丽的颜色更加耀眼而纯正,像是开了滤镜般,注定要成为一种新时尚。

男装是中款韩版修身西服样式,她没有用大片面积的撞色,只是在领子边缘和胸前口袋处用红色的呢子走了一圈,增加人的精神气。

左冉佳看了下表才八点钟,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没有一丝喧嚣的声音,有种全世界只有他们五个人在灯光下的错觉,偶尔才从远方传来几声狗吠声。在后世,八点预示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吧?

她略微伸展了下胳膊腿,见一大三小将被罩套的扭扭曲曲的,摇头轻叹下,上前利索地接过活来,没五分钟就将剩下的两床套好了。

每个屋子里都铺上了四件套,每个房间都明亮了许多!

她和杜旭泽的是酒红和白相间的条纹被面、枕套,酒红色的被里、床单,床围和枕套边则接了酒红色的边。大气简洁、喜庆又不失俗气,平日里用着也刚好。

杜旭清的是蓝白条纹不规则拼接在一起的被面,深蓝色的被里;杜旭渊的则是外面绿色、黄色拼接被面,墨绿的被里。

杜今涵的被面中间是一米宽的白底粉色碎花的棉布,上下各接了四十公分淡粉色的布,被里也是酒红色的。

孩子们的枕头用的是颜色鲜艳的蓝、绿、粉色,有着属于孩子的明亮欢快。

家的温馨指数又攀升了不少,每个人脸上喜得有些僵硬了。

左冉佳才发现这忙活三个小时的四人,额头上都有薄薄一层汗了。她洗了手,去隔间拿了五个准备用来招待客人的玻璃杯,从红木箱中拿出奶粉,用热水一人冲了一杯。浓郁的奶香味立马弥散在温暖的屋子里,孩子们闻到味跑了出来,眼睛亮得紧,有些不置信又盛着巨大的惊喜。

“嫂子,我们也能喝?”杜旭清忍不住吞咽下,不大好意思地用微带着汗的手心蹭着满是补丁洗的发白的裤子。

杜旭渊和杜今淇扬着小脸,满是渴望而隐忍地看着左冉佳,似乎只要她说个不,他们绝对不会多看牛奶一眼。

左冉佳有些感慨,同样是贫困,为何杜家三个孩子能在肮脏的尘世中还能保留一颗赤诚,而左家却要作践别人的人生呢?

“你跟孩子们喝就行,我一个大男人喝什么奶粉?”杜旭泽紧蹙着眉头,觉得有损自己男子汉的形象。

“我们家又不是喝不起,都得喝!淇淇、渊子、清子和我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吃的喝的不行,耽误了长个和发育,只能以后一天不落地补回来。你啊,也得喝,均衡营养补充钙,才能健健康康的浑身都充满力气!”现在的奶粉是纯粹没有添加的,不如后世配方奶粉里面营养丰富,她会以后慢慢替换回来的。

杜旭泽状似无奈地摇摇头,招呼小的们一起干了。

孩子们不怕烫稀罕地捧着,用鼻子嗅嗅,杜今淇高兴地摇着头上的小辫子,拿舌头舔了舔,烫得她惊呼下,砸吧着嘴惊奇着奶粉的味道,问左冉佳:“嫂子,奶粉好香好好喝啊,以后我跟哥哥和嫂子每天都能喝吗?”

“当然,”左冉佳抿了口,唇瓣上带了层细细的奶泡,印在杜旭泽的眸子里,成了娇软可欺的人儿。

左冉佳微微眯着眼,奶粉好喝是好喝,可喝的久了会比较单调容易腻歪,不如做成各种各样的奶制品,又或者糕点,自己家里人吃也好,放到“杜家私厨”卖也罢,就是拿着送人都是很不错的选择。她一时兴起,眉眼弯弯地看向杜旭泽,“旭泽哥哥。”

杜旭泽被她如此娇滴滴地喊着,浑身汗毛齐齐直立起来,骨头都软了,咬着牙淡淡地应声。

“我想年前做些小点心,只是需要些铁制的模子,”左冉佳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唇瓣的小梨涡正盛放,脸颊上染着浅浅的绯色。

看得杜旭泽脑子一片混沌,只会嗯了声,痴痴地望着她,古人云食、色、性也,自己也不免俗啊。

左冉佳满意地轻笑声,走到屋子里,又拿着用了半本的信纸开始涂涂画画。她想着既然要,不如来个整套的,省的一遍遍地再麻烦人。做鸡蛋卷的、可以转动受热均匀的烤箱、手动打蛋器、细网筛子、各种饼干蛋糕模具等等,大大小小的件数几十个!

“你看看,”左冉佳瞧着自己画了十来张的信纸,有些心虚地拿到杜旭泽跟前,“是不是有些多啊?难做吗?”

杜旭泽拿过来瞧着,上面是铅笔简画,简单直观还标着尺寸,光是烤盘都有好几种规格,他是不懂厨房里的事情,可莫名觉得这是个很神奇的事业。他见识多,去过南方沿海城市外国人开的西餐厅,里面的披萨、蛋糕等等好像都是用铁制工具烤出来的。现在国内形式紧张,并不允许私人或者国外友人来内地开店,这就形成了国内糕点方面有些单一。

若是左冉佳能够做出合适的产品来,说不定明年过年过节的福利会更丰盛呢。

当然,这是他自己想的,也得左冉佳同意才行。

他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直接将自己的一个想法说出来。

左冉佳没觉得怎样,她主要精力是放在位面手机里的两个店铺上,将自己所学贡献出来也不会对她有多少影响,再者她会的东西多着呢,哪里害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她爽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的,只是你对我这么有自信吗?我不过是瞧着别人做过,自己也瞎捯饬玩玩呢。成不成功还说不定。”

“成不成功到时候再说,我只是有这么个念头,”杜旭泽笑笑,自己国家发展滞后,上面的人愁的头发都花白了,可国情如此生产落后,大家又没有成功的经验,借助其他国家的路子没多久各种弊端就呈现出来。他们只能自己摸索出路子,更何况现在上面的人互相斗着,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他一直坚信一通百通,谁能说一点小事不是破开眼前混沌的契机呢?

喝了奶,孩子们非但不困,反而更精神起来,吵吵着杜旭泽打开录音机听听。

左冉佳索性拿出深蓝和酒红的羊绒线,边听着评书边刷刷地织着俩人的坎甲,从这个年代走过的女人,哪个不会打毛线?当时尚概念刚兴起来时,一波又一波新奇的事情席卷着他们这代人。她上辈子虽然过得苦,可是她还是觉得在某些方面,前人和后人再也不能够体会到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冲击与幸福。

她打的很快,又不用眼睛时刻盯着,听着评书入迷的时候,手里深蓝男士坎甲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杜旭泽心疼她,将孩子们撵走,给她倒好洗脚水和洗脸水,赶着她快点洗漱休息。

有了前两个晚上的同床共枕,杜旭泽直接将人拽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克制住内心燥乱的兽,哑着声音道:“我就是搂搂你,媳妇,我心里踏实。以前我见到你,就觉得你很漂亮,比任何人都漂亮,心里喜欢得紧。”

左冉佳听着他声音,僵硬的身体缓缓地放松,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跟她的心般都乱了节奏。

“可我每次见到你,看你不理我就非要说些奇怪的话气气你,其实事后我后悔的要死。我不在乎别人将我看做什么人,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坏人,真的。”

第三十四章 如此纯情的一面

“我知道,”左冉佳点点头,白嫩的脸蛋难免蹭上他滚烫的胸膛,鼻息下是他干净清爽的味道,令她无比的安心。

“我听说你回家结婚去了,整个人都傻了,恨不得飞到你跟前将你虏回家。媳妇,你不知道,我再次看见你,心里默默地将华夏所有的神仙谢了一个遍。你让我搂搂吧,现在我都还觉得跟做梦一样。你说你长得跟仙女样,怎么啥都会呢?你有没有穿你的仙衣下来,让我帮你藏着吧?”

左冉佳被他傻气的话逗笑了,她没觉得自己多么好,容貌是天生的,她的手艺是前一世吃了许多的苦磨练出来的。

“你别笑呀,多么严肃的话题,”杜旭泽自己也笑起来,稀罕地搂着她,嗅着她颈间的淡香,满足极了。“媳妇,谢谢你。”

左冉佳眼圈禁不住红了,“你说了好多遍谢谢了。”

“不够啊,我想谢你一辈子呢,”杜旭泽勾着唇角笑着,“媳妇,我们都要好好地,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嗯,”左冉佳重重地点点头,人的一辈子真的不长,她一个晃神就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虽然重回到了十七岁,可她依旧觉得日子过得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年不过十二个月,人的一辈子几十年而已。

他们不能再辜负缘分,这一世要好好在一起,不留下遗憾。

左冉佳已经习惯在他滚烫干爽的怀里睁开眼,屋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下一地的清亮。她突然生了赖床的情绪,手环着他劲瘦的腰,微眯着眼睛,脑海里竟是将他们前一世的事情一一翻看了遍,愈加收紧手臂的力道。

“醒了?”杜旭泽睁开眼,轻笑着吻了下她的额头,咧着唇笑着:“媳妇,早啊!”

“早,”左冉佳也笑着绽放那对梨涡。

三天的时间,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忙得紧。左冉佳把三个孩子的棉衣棉裤赶出来,织好她和杜旭泽的羊毛衫坎甲,又给俩人各自做了两套白衬衫黑色直筒裤,衬衫领上用金色和红色的线绣了细长精致的龙凤图案。

杜旭泽拎回来了一套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和练习册,她简单地翻了一遍,发现课程都很简单,科目也很少,高中还没有加入英语。她已经高中毕业那么多年,哪里还记得多少,不过位面商城里是不缺课本和各种基础、拔高的试题。

左冉佳想着自己得空了,给三小只重新印两套二十一世纪学生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练习册和试题,如果他们从起跑线上就高于同龄人,她相信他们一定不会重蹈前世之路,还能比别人走的更远!

衣物棉被都做完了,左冉佳又用各色碎花布做了桌垫、椅垫和杯垫,在桌子上摆放着白色带花的铁盘,里面搁置一个茶壶六个倒扣的玻璃杯,旁边是塑制的干果盘和水果盘。小隔间和其他两个卧室里也摆放了一套招待客人的杯子、干果盘和水果盘。

明天就举办婚宴了,杜旭泽都安排完了,左冉佳只需要将自己捯饬好,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她的活也紧赶慢赶地忙完,突然闲下来倒有些无所适从了。她想着在后世小年轻们结婚的场面,好像对于来随礼的人要发些喜糖喜烟什么的婚礼伴手礼,倒是蛮有趣的。左冉佳问了杜旭泽,他们有没有这个习俗,得到一个茫然的表情。

好吧,这个年代办酒席的很少,一般都是请走的较近的熟人吃顿饭,大家随礼来回的就那几样,一个糕点不拆封在几家轮流一遍甚至都坏了也没人舍得吃。她还记得年轻那会,家里来客人都是去邻居那里借肉招待,这肉可不是吃的,而是撑门面,过后还要还回去的。

反正她闲的紧,问了杜旭泽明天大约有多少人来随礼。

杜旭泽蹙下眉:“我还真没有数呢。”

“心里没数,怎么依照着人准备席面?”左冉佳呆了下。

“上流水席啊,我跟刘师傅、徐姐打好招呼了,让他们时刻准备着,反正不停地炒菜就是了。”杜旭泽立即答道,“该通知的我差不多都通知了,能来多少不是我说了算。”

“那你通知了谁?”左冉佳摇摇头,她习惯做什么事情心里有个数,不容得有一丝的含糊,也因为这个她才能将几个手艺学透彻了。

“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他们家,这就得十来家吧,各个部门的领导我也说了,认识关系不错的街坊,俩姑姑、二叔家的妹妹,还有一些共事的同事。反正喊我随礼的人家我都通知了遍,没有百十来家也得六七十吧?”

左冉佳又呆了下,心里暗暗地佩服杜旭泽,自己是个蜗牛的性子,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宁愿窝在壳子里,给人种高冷不好结交的感觉。她一生里竟是没有个知心朋友,所以很羡慕杜旭泽这样走哪里都被人追捧被喜欢的人格魅力爆棚的人。

她又问了婚宴的事情,比如酒席是什么规格呀,有没有记随份子钱的人等等,生怕他一个大男人有些地方没有顾及到。

杜旭泽追了她一辈子,他的感情隐忍而情深,只是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从不越距半步。俩人几十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也独身到老,让其身边有些亲朋好友对她多少有点怨言。

还有不少人看着杜旭泽的笑话,说他一个身价几千个亿的人,不还是孤独到老,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左冉佳重生而来嫁给了他,就想跟他好好地过日子,让人们提起他们俩的时候是羡慕嫉妒恨的。她想给他最好的,也想给这一世的自己最好的!

杜旭泽很耐心地一一回答了,没安排好的地方认真地记在心里,待会出门一起给办了。他感受出来左冉佳很认真地对待俩人的婚事,心里甜的紧,恨不得时刻待在她身边,哪里也不去。

可是他是个大男人,要养家呢,他蓦然伸出手指着天上,对左冉佳道:“快看,飞机!”

这个年代飞机多么稀罕啊,那是领导人们才能坐得起的交通工具,再说人们平时没事也不出远门的。

可是左冉佳不稀罕呀,而且这个梗已经被玩坏了好吧。

她连头都没回,还是保持望着他的姿势。

左冉佳就怔怔地瞧着杜旭泽闭着眼满是激动地凑了过来,两个年轻炽热的唇瓣紧紧地贴上了。

杜旭泽浑身一颤,老天对他忒好了吧,他只是想亲个脸颊,没想到亲上小嘴了。他浑身激动地不敢动,就这么安静地贴着,细细地感受着那饱满温润柔软的感觉,还香喷喷的。

俩人的脸一点点地变红变紫,直到听到孩子们的说话声,才各自迅速直了身子侧过头。

杜旭泽猛地站起身,慌慌张张地说:“啊,天不早了,我得走了。”

左冉佳等脚步声没了才转过头望着门口发呆,漆黑的眼睛里雾蒙蒙的,突然她噗嗤笑出声,越想越觉得好笑,谁能想到后世那个在全球排行前三的国民老公人选杜旭泽,竟然有如此纯情的一面。

他是二十三了,不是十三好吧。

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俩人都忘了呼吸,憋气差点缺氧晕过去。

左冉佳觉得如果俩人这么缓慢地一点点深入了解,肢体上也是循循渐进,那她一定能够彻底地接受他吧?

三小只在外面闹腾了会,见大哥走了,便都涌进来,想瞧瞧大嫂又要做什么好东西。

“怎么没有换上新衣服?”左冉佳给他们每人冲了杯麦芽精。

“明天穿,”杜旭清咧咧嘴笑着说。

“给你们做衣服是用来穿的,可不是单单为了明天穿来给别人看的,你不会是想过了明天继续穿回这身衣服,等过年的时候再穿新衣服吧?”左冉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啊,嫂子,你好厉害呀,”杜今淇讶异地张开小嘴,满是崇拜地说。

被出卖的杜旭清挠着头尴尬地笑笑,“我们身上的衣服挺好的呀,能穿到过年呢。”

“那好,你过年穿吧。等过了明天,我给渊子和淇淇再做一身,可没你的份。”

“别,嫂子,”杜旭清连忙拦住话,“我这就回去换衣服去!”

俩小只紧跟其后,哒哒欢快地喊叫着跑去换衣服了。

左冉佳打开橱子翻看着东西,想着现在闲着没事,不如带着三个娃做些结婚的伴手礼,给杜旭泽长点脸面。家里买的东西很多,杜旭泽他们几个心里没数,梁母她们也会以为是她后来又买的,所以左冉佳很放心地从位面商城挑东西。

她脑子里想着后来的年轻人们都准备些什么结婚伴手礼,不外乎喜糖、喜烟、小艺术品等等,再结合着这个年代的条件,左冉佳弯着眉眼,很快就有了主意。

趁着三小只还没回来,她抓紧兑换了一百盒五公分长外表是各色手绘碎花的火柴,一大包金纸包装成小巧元宝、花生、红枣外型的巧克力糖,一包包装素净没有任何字的奶糖,一包彩色透明纸包装的水果糖,一大包干桂花。

第三十五章 余生请多多指教

左冉佳本想现做手工香皂的,可看着搜索到的步骤,发现一个流程下来至少个把月,只能歇了这个念头,直接购入现成的手工皂一百个。当然她还没忘购入一个刻着某羲之字体书“百年好合”的木章,和一盒洗不掉的金色颜料。

等三个娃臭美地穿戴一新急哄哄地跑过来照镜子,就看到桌子上摆得满当当的,吃惊之后便是莫名地兴奋,一股不明觉厉的感觉油然升起。

“不错,”左冉佳抬起头瞧着他们,连续几天一天三遍地抹马油,三个娃脸上的高原红消褪了大半,穿着新衣服,那精神头有点现代城市人的样子了。

“快点喝了你们的麦芽精,一起来干活,”左冉佳笑着开始将红色的棉布咔嚓咔嚓剪成两个巴掌大的布块一百个。

她给每个人分好了工,自己负责将棉布锁边缝合,锁边的时候在香包口留出穿线的空。这个步骤很快,几乎就是捏好口走一圈线,然后缝合,她踩着缝纫机没一分钟就能做好一个。

杜旭清的任务是将黑色的毛线从香包口穿一圈打个活结,杜今淇拿着印章沾上金色颜料仔细地盖在香包的正中间,杜旭渊则是往每个香包里放一小捏干桂花、一盒火柴、两块巧克力糖、两块奶糖、两块水果糖和一块巴掌大四四方方酒红色透明的手工香皂。

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很快地装完了一百个伴手礼,望着整齐码在木盒里的金字红面鼓囊囊喜庆的香包,大家极有成就感。

左冉佳将几个屋子里的果盘、干果盘装满,继续想想自己还有什么遗落的。

“嫂子,你不锁上吗?”杜旭清看着隔间里大敞着的几个箱子,里面水果个大饱满色泽鲜艳,看着就诱人,旁边的几种肉齐整新鲜,糖果干货皆是上乘货。越到年根这些东西越抢手,有钱都不一定能够买不到呢。“明天人多,说不定就被人给顺走了。而且三叔三婶他们也得来呢。”

左冉佳敲敲脑袋,自己还没个十三岁的孩子想的周到,她拍拍他的头,“厉害了,我的小管家。”

杜旭清挺挺胸膛,轻咳一声:“那是,你也不瞧瞧小爷是谁!”那口吻跟杜旭泽有着六分的相似。

左冉佳不客气地拍过去,笑骂道:“你就不学你哥点好,以后这些话你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去外面可要收敛点。”

杜旭清哼哼两声,“哥咋就不好了?”

“你哥人好心也好,就是性子太张扬了,很容易吃亏。你可不能学他这点,”左冉佳耐心地解释着,“你只看见你哥鲜亮的一面了,没看见他撞南墙的狼狈。”

杜旭渊和杜今淇年纪不大,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杜旭清就是个小人精,空有灵活的脑子,肚子里没有点墨水。左冉佳想着,等杜旭清知识学扎实了,给他挑几本计谋书,让他明白脑子比拳头更有用。

左冉佳不仅将那些水果、肉、咸鸭蛋锁紧红木箱子里,就是自己买的那些东西也都一一锁上。明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她可不想惹些没必要的麻烦。

杜旭泽五点就醒了,激动地一会亲一下左冉佳的额头,一会摸摸她的耳朵,自己蹭的浑身燥热又不敢多动,生怕怀里的丫头生气了连让他抱着睡的权利都没了。

“才五点,你不再睡会?”左冉佳眯着眼,借着清亮的月光看了下墙上的表,嘟囔着,又埋头进他的怀里,不让他闹自己。

“睡不着了,”杜旭泽某处也醒了,怕吓到她,微微将下身往外挪了挪。他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暗哑带着兴奋:“媳妇啊,今天算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新婚吧?”

晚上岂不是洞房花烛?虽然他捞不着肉吃,可怎么着也能磨点肉汤喝吧?

左冉佳眨巴眨巴眼睛挣扎地从周公那里脱身,嗯了声,华夏人是种很复杂的动物,几千年的东西像是印刻在骨子里,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

新华夏成立后,婚姻法相应地被颁布出来,明确规定领证的男女才算是合法夫妻,可是华夏人还是认为由父母亲朋好友见证的仪式才算是真正地结婚。似乎道德的约束比法律还要有用。

“媳妇,你有没有对我想说的?”杜旭泽睡不着,也不想让左冉佳睡,这种时刻俩人应该一起激动兴奋才是。

“杜先生,余生请多多指教,”左冉佳轻笑着,鼓足了勇气吻了下他长出青茬的下巴。

杜旭泽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紧紧地搂着左冉佳,暗骂句这哪里是仙女下凡,是小妖精转世吧?他有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说:“左小姐,余生请多多指教。”

左冉佳脸一黑,她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称为“左小姐”,音调不准的人岂不是喊成“做”了?更何况,她原本不姓左的。

“旭泽哥哥,我户口办下来了吗?”

杜旭泽抿下唇,不确定地问:“媳妇,你现在还是因为户口,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吗?”

左冉佳有些哭笑不得,“旭泽哥哥,我如果纯粹为了户口,能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杜旭泽悄悄地松了口气,嘿嘿笑着,“我这是怕委屈你啊。邢哥已经办好给我拍了电报,说文件在路上了,估计年前就能将你的户口给落实下来,还能领一次供给粮呢。”

“那我落户口的时候能改姓吗?我不想姓左了,跟你姓杜好不好?”

杜旭泽没有多问,他有些理解左冉佳的心,一边是想着将她卖出好价钱的养父养母,一边是对她百般挑剔不识亲骨肉的生身父母。如果不是伤心的很,谁会轻易改去跟随自己那么久的姓呢?

“好,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到我们杜家,就是我杜家的媳妇!在古代可是要冠上杜姓的,”杜旭泽拍拍她的肩膀,满是疼惜地说:“媳妇,你以后有我疼你,还有清子、渊子和淇淇疼你,咱一家人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看吧,该说谢谢的是我,”左冉佳莫名被他语气里的心疼感动地一塌糊涂,眼眶湿润地抱着他。

“我们以后不要说谢谢了,好生疏啊,”他跟她说的时候没觉得啥,可被她感谢,心里有些不得劲,一家子人谢来谢去像啥话?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说话,外面的太阳也渐渐升起来,拂去了一夜的寒凉。

农历二十一日天晴得方好,北风也不大,虽然依旧冷,可没有前几日那么难耐了。杜旭泽穿着秋衣秋裤,上面套白衬衣蓝色毛坎肩,外罩着黑色呢子西装,同色直筒裤,头发被左冉佳沾水稍微整顿下,整个人收敛了戾气,眉眼里的喜悦之情融化了脸上的坚毅,帅气有型,竟是让左冉佳看呆了。

从小媳妇眼里看到痴迷,杜旭泽心里得意,他别扭地轻咳声,“我打早饭去,你也收拾下,待会干娘她们就过来了。”

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冲左冉佳坏坏地笑着:“爷知道自己帅,等晚上你再好好地瞧。”

左冉佳扬起小拳头冲空气挥了挥,这人好气人,有木有!

她拿出洗澡的大浴桶,往里面兑好水,插好门将太阳能电热器搬出来,泡了个牛奶浴,浑身舒服地汗毛都张开了。她微眯着眼睛,将自己浑身上下洗干净,才恋恋不舍地出来,拍上润肤乳。

左冉佳比较怕冷,她摘了面膜穿上红色棉布内衣套装后,又套上身加绒保暖,才穿了衬衣和酒红色毛坎肩,黑色直筒裤。衬衣收入裤子中,毛坎肩是修身短款,极显腿长。

打开门将桶里的水倒了,收拾一番,她擦拭着头发坐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十七岁的女孩儿皮肤娇嫩白皙满满的胶原蛋白,眉目如画像是山水画中那远山青黛近郊深潭,清澈漂亮得犹隔了一层雾竟令人看的不真切,唇瓣粉嫩带着水润光泽,双颊自带着健康的桃花粉,即便不施粉黛,亦能令万千女孩失了颜色。

她细细地拍上爽肤水涂上乳液做完护肤,正好杜旭泽打了早饭回来,被他盯着好看了好一会。

杜旭泽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找抽地办什么喜宴,他好舍不得将这么漂亮的媳妇推到众人跟前。

娃们早就起来了,各自刷牙洗脸仔细地打理着自己,换上新衣服,头发也用梳子好好地梳了一番,只有杜今淇头发跟鸡窝似的等着左冉佳帮她梳。

早饭是黄瓜萝卜咸菜、白煮蛋、熬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还有焦黄脆香的油饼。

吃过饭后,左冉佳拿着梳子给杜今淇在小隔间里梳头发,前面用红、橙、粉、蓝色的皮筋横着扎了一流的小辫,下面的头发中分各扎了个揪揪,带上红色绒球,配上她白皙点的模样,倒是也应景地喜气。

小姑娘美滋滋地跑到镜子前照了照,左右瞧瞧,摸摸毛茸茸的球球,惊喜地紧。

“我瞧着你过年给淇淇买个全身镜,放在她屋里,比给她多少糖果饼干还高兴呢。”左冉佳靠炉子坐着,烘烤着半干的头发开玩笑地说。

第三十六章 四叔和漂亮姐姐

杜旭泽认真地点点头,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中说:“行,就给淇淇买个大镜子放在屋里。”

杜今淇抿着唇乐得咯咯笑,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和嫂子。”

院子里已经有人上门来了,杜旭泽往外走去,吩咐三个小的:“今天清子的任务是帮着招待客人,添置水果、干果和水。渊子照顾好淇淇,淇淇你就吃好喝好,别饿着肚子了。”

三个娃点点头,赖在左冉佳身边,看她忙着装扮自己。

虽然他们是办婚宴,告知亲朋好友他们结婚了,并非正儿八经的婚礼。可她还是没有一丝的马虎,将烘干的头发轻轻地梳顺,做了个漂亮的赫本头,还用发梢在额前留出整齐的刘海。

左冉佳簪了一圈红色吐金蕊的布艺花,带上红色流速耳坠。

梳妆台上摆了一个长型漂亮的红色木盒,里面放着是从商城里兑换的,盛着化妆品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和玻璃盒,还有各种化妆的工具,皆是市场上能够买到的物件。

她仔细地给自己画了个淡妆,令那本就漂亮的容颜自带了层光芒,美的更似仙人了。

“你还小,这些东西用了对你不好,等你过了十八岁成大人了,就可以跟嫂子一样化美美的妆了。”左冉佳点点杜今淇的鼻子,轻笑着道。

她听着院子里有梁母她们的声音,便穿上大衣,带上黑色毛呢贝雷帽走了出去。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她带着三个娃从屋子里走出来,那一身红立马夺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看清她的容颜和装扮后,皆失神地望着,脑海里竟是寻不出一个词能够形容自己被惊艳的震撼。

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漂亮标志的人儿,古代的公主也不及其十分之一吧?

杜旭泽脸有些黑,他大步走到左冉佳身边,不顾别人的闲话,手同她十指交握,举的高高的,大声笑道:“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杜旭泽的媳妇左冉佳,以后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对我媳妇多多照顾啊!

今天大家能来在百忙之中抽出空,帮着我跟佳佳办婚宴,是给我面子,在这里我们谢谢了!”

说着俩人冲着来了半个院子的人们鞠了一躬,“大家吃好喝好,不足之处还望海涵!”

杜旭泽说话一向不拘小节,话音刚落,年轻的小伙子们可个劲地鼓掌,直夸他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这么早来的都是给他们婚宴帮忙的关系不错的人,男客由段文建的爸爸京都最大服装厂的厂长来招待,女客则由梁母三人一起招待。而小年轻们则由段文建、冯坤亮和庞景波招呼着,年轻的女孩儿们则是梁焕然、陆康永和段文建的妻子来安排。

“大嫂,我媳妇冉佳,”杜旭泽拉着左冉佳走到人群里,将关系最铁的几家人给她介绍着:“媳妇,这是梁哥的对象王诗曼,你跟我一起喊大嫂就行。她是京都医院外科护士长,老有本事了。”

“行了,别夸了,”王诗曼笑着摆手,她拉着左冉佳,细细地看着,“佳佳啊,真是个俊俏的人儿,连我看了都脸红心跳的。这几天天气冷,医院里人多,我走不开,特意给人调了今天歇班,你可不能放心上哈。

我家那口子又赶上年前大比,估计过年都不回来了,等他回来,我拉着他上门给你们赔罪。”

“嫂子,梁哥是在做保家卫国的事情,我们都要支持的。等梁哥休息了,我们再聚就是了,什么赔罪不赔罪的,那不是生分了吗?”左冉佳抿唇笑着摇头,她不大会跟人相处,硬着头皮说了句中规中矩的话。

王诗曼道好,她是个眉眼细长个子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深蓝的呢子大衣,戴着酒红色的围巾,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用同色的发网兜住。整个人干净利索,她跟前还有个两岁的男孩儿,生的白净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快喊婶婶,”她抱起孩子,轻声哄道。

小孩儿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瞧着左冉佳,笑着咧着小米牙:“漂亮姐姐!”

周围的人听了哄笑出声,陆母调侃地对梁母说:“你家孙儿可了不得,这么小就知道漂亮,长大了还得了?”

梁母也不理她,直接抱过另一个乖巧的男孩儿,走到左冉佳跟前,“峰峰,这个婶婶好不好看?”

“好看,”三岁的小娃连连点头,还伸出胳膊要让左冉佳抱。

梁母得意地冲陆母挑挑眉,笑道:“你家孙儿也不得了。”

众人又是无奈笑着摇摇头,可怜几个小娃不懂大人为啥笑,只是比赛似得喊左冉佳姐姐。

“你们喊我什么?”杜旭泽不干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冲俩奶娃娃问道。

“四叔!”他们齐齐乖巧地喊着。

“她是我老婆,所以你们得喊她四婶!”杜旭泽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喊一个听听。”

“漂亮姐姐!”他们又齐齐大声地喊着。

“哎呦喂,泽哥,你那么较真干嘛?”段文建听了笑得肚子直疼,头一次见到这样可爱的杜旭泽,他们这伙人哪里舍得放过笑话他的机会。

左冉佳也笑着,手放到口袋里,等再拿出来时,手心里有四颗金纸包裹的巧克力糖,“漂亮姐姐请你们吃喜糖。”

俩小娃齐刷刷地看着各自的奶奶,得到梁母和陆母的点头,喜滋滋地一手拿一个。

旁边一个穿着蓝色洗得发白工装,留着短发的女人推推跟前的男孩儿,小声地说:“去喊个漂亮姐姐,有糖吃。”

小娃被她推得踉跄下,费劲地站稳,迈着小步子走到左冉佳跟前,怯生生地说:“姐姐我想吃糖。”

左冉佳愣了下,她笑着也掏出两颗巧克力糖放到他脏兮兮的小手里,道了句乖。

冯坤亮跑出来一把抱住男孩儿,讪讪笑声:“嫂子,孩子不懂事,栋栋,你得喊她婶婶。”

小男孩儿扭曲着身子,“不要,喊姐姐有糖吃,爸爸你给我打开,我要吃。”

冯坤亮脸色有些难看。

“又不是什么大事,孩子嘛对糖有天生的喜爱,”左冉佳连忙说了句,“再说这是喜糖,哪有不吃的道理?”

杜旭泽也笑着拍拍冯坤亮的肩膀,“亮子,你当人家爸爸的,可不能小气,栋栋啊,今天是你泽叔叔跟你佳佳婶婶结婚,你爸爸不给你吃糖,叔叔给!”说着他冲杜旭清一招呼。

杜旭清立马机灵地端了一碟糖果和糕点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

杜旭泽抱着冯长栋,拿了些糖果逗他,让他喊自己叔叔喊左冉佳婶婶。

冯坤亮狠狠地瞪了眼自己的媳妇,他和媳妇都是工厂的职员,俩人也有杜旭泽给他们争取的福利房,虽然不大,可好歹在京都这个人多地少的城市有了家。但是苏小米总是不知足,说杜旭泽自己家住着个五百平米的大院,而给他们争取的却是连五十平都不到的筒子楼,白瞎了冯坤亮对杜旭泽跟前跟后装孙子。

他跟随杜旭泽是出于内心的崇拜和信服,他们曾经是一个部队的,杜旭泽更是他顶头上司,这份战友之情一直延续至今。他从来没想着从杜旭泽这里得到什么,虽然自己的工作、房子都是别人看在杜旭泽面子上,给他安排的。

只是自从他结了婚娶了苏小米又有了娃,这战友之情便因为女人的加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杜旭泽不介意,可他臊的脸红。

杜旭泽继续给左冉佳介绍人,陆康永特意从乡下赶回来捧场,等吃完中午饭还得要坐车回去。他是一位个子不算高带着银边眼镜,浑身散发着儒雅的男人,挂职文化部副局长,认识的人却知道他是个狠得,但凡得罪了他的人,都在局子里吃饭呢。

他的老婆孔巧贞是供销社小组长,人长得白皙圆润,嘴角时刻噙着笑,令人心生好感。杜旭泽说他们可是自由恋爱呢,突然之间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三岁的陆书峰被教育的极好,懂事知礼不说,还聪明得紧,唐诗宋词随口就来,引得大人总是逗他。

段文建是个地地道道的京都公子哥,仗着有个当厂长的爸爸,平时里借着采购的身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对象是贝维欢,在文化局当小干事,俩是俊男靓女的组合,平时打打闹闹的,只是每次受委屈离家出走的都是段文建。

左冉佳听杜旭泽小声说着,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还别信,他们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别人都劝他们离了,可和好后腻歪劲能齁死人。结婚两年了,人家感情比刚谈的时候还深厚,他保持着一个月离家出走一次的频率。”

左冉佳瞅瞅贝维欢,一个极年轻长相明媚的女子,一身米色列宁装,带着姜黄色的大围巾,小脸上有些婴儿肥,笑起来就如太阳花般,耀人眼睛。

“我那三个哥哥家都很幸福,男人宠女人,女人疼男人的,咱也得追赶上才行,”杜旭泽轻咳一声,跟左冉佳索要表态。

第三十七章 勒紧裤带过一年

杜旭泽朋友很多,但是最要好的便是梁焕然、陆康永和段文建,他们四个按照年龄排了序,只是平日里该喊什么还是喊什么的。他们也学着别人戏称他为泽哥的,内心对这个弟弟的本事很信服。

左冉佳轻轻嗯了声,她从三个嫂子脸上的表情中能看出来,她们真的蛮幸福的。

她喜欢杜旭泽那句:男人宠女人,女人疼男人。毕竟付出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

梁母她们将左冉佳拉进屋子,她是新娘子,应该在屋子里呆着,等婚宴的时候再出来跟杜旭泽敬酒就可以了。

女人来的不多,索性她们都进屋里暖和了,看到屋里多了些碎花垫子和成套的床铺,喜欢地上去研究一番。然后她们又对左冉佳身上的衣服和妆容充满了兴趣。

女人们的话题一旦打开,那就止不住了,更何况是能引起女人共鸣的服装、化妆了。左冉佳一直笑着轻声细语应着。

大家吃着瓜子糖果地说了会话就到中午了,宾客们陆续而至,女客来了先进屋瞧瞧新娘子,看到如此漂亮的新娘,皆有些大惊小叫地失态。

外面响起来杜旭清嘹亮的报礼声,谁家鸡蛋几颗钱几毛,谁拿了枕巾一对布几尺,几乎是家里有啥就随啥,竟然还有用碗装的自家腌的咸菜等等,听得左冉佳略微愣了下,唇角弧度加深,俗话说礼轻情意重,人家愿意来,那是给杜旭泽面子。

当然每个人都收到了新奇的新婚伴手礼,打开金字红底的香包口子往里面瞧瞧,扑面而来浓郁的桂花香令人舒服地浑身一震,瞧着六块素色包装的糖果、长杆火柴和一块小巧精致漂亮的香皂,皆满意又有些怪异地瞥了眼杜旭泽。

这回礼力度不小啊,有的时候甚至能够压过随礼人的礼金。

杜旭泽通知到的人,不论领导还是亲朋好友皆给面子来了,还有些平日里走动的街坊,自然也有些纯粹看热闹来这里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人,譬如听人说左冉佳结婚的靳家的人;更有抱着占便宜想法来的杜家三房,以及杜家二姑。

靳灵清一手挽着靳母黄雅然,一手挽着靳大姑靳诗娇出了JZ大院的门,往对面胡同走去,“妈妈,姑姑,今天爷爷他们不在家,咱去吃喜宴去。”

“你说出去吃是指参加喜宴?人家让你拖家带口的参加?”靳大姑蹙下眉头,她不觉得来到城里两年的丫头能交到多好的朋友。

靳母有些恍然,“是左家那丫头?前几天我还听梁家那半仙说她干儿子结婚,娶得就是住在咱家的左丫头。”

她接着冷笑一声:“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那丫头一点都不知道跟咱说一声,让我被人问的傻愣愣的,估摸着她想让别人看咱家的笑话。咱不缺她吃不缺她穿的,怎么还养成仇了?”

“她不是摔断腿了回家结婚去了?”靳大姑转过头看向靳灵清,这丫头虽然从农村长大的,可是不管模样还是性情都跟城市人一样,她不禁感叹有些东西是遗传决定的。小姑娘长得清秀机灵,嘴巴也如抹蜜一样甜,靳大姑乐得跟亲闺女般疼爱,隔三差五回娘家的时候,身为百货大楼小主任的她,都要给亲侄女带些偷偷以瑕疵品昧下来的畅销货。

靳灵清长叹口气,“是回去了,不过前两天我养父养母给我拍了电报,说她逃婚出来了。他们很担心,可是家里老老小小的走不开,就让我多注意着点。”

“我瞧着她不是个安分的,整日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在院里院外转悠,”靳母哼笑着,“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她来了京都待野了,心大的也相当城市人呐!不惜的嫁给杜家的痞子,我就看看她以后将日子过成什么样!”

听了靳母话里话外的嫌弃,靳灵清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深了,低垂的眸子里暗含着嘲讽。她本来听到爹娘打电话说左冉佳人不见了,心慌得很,生怕自己的身份又被抢回去。可再听院子里从梁母口里得到证实的话,她反而平静了。

就如同靳母说的,跟杜旭泽这样的混子过日子,只会比农村里更凄惨。

她轻笑着扯扯靳母的胳膊:“妈妈,姐姐大了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只是想要的东西得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得来,哪里有白吃的午餐?不过咱的话她不一定听得进去,就让她自己撞撞南墙吧。”

“灵清说的对,”靳大姑点头:“人家的日子咱管那么多干嘛?所以咱这是要去杜家吃喜宴吗?能吃得饱吗?”

“先别管吃不吃得饱,咱得将面子拾回来!”靳母磨磨牙道:“哼,咱老爷子就比梁家的老爷子矮一个级别,院子里的人见了她跟苍蝇似的全围上去了。我得去瞧瞧她宝贝干儿子,咋就捡了个瘸丫头,还值得她四处宣扬,比亲儿子结婚都热心呢。”

“妈妈,梁婶子就是热心的人,”靳灵清拍拍靳母的胸口,轻声嘱咐道:“您到那里就说两句好听的话,杜家那人可是个混的。”

靳母越听气喘得越厉害,“我这半个长辈当得这么窝囊,在小辈面前还得看人脸色了?”她虽然气,可还是不敢轻易去撩拨杜旭泽,生怕惹得那人急了做出什么事情了。靳母是小户人家出身,凭借着不见光的本事成了靳家的二房媳妇,早就跟家里人断了联系,可没娘家的弊端也就呈现出来了。她在家里就得装孙子!

虽然给靳家生了儿女,但是要将日子过好,她还得指望从老爷子手里扣钱,不能惹了老人烦气。

JZ大院对面就是各个Z府部门以及厂区建的一大片福利房,从Z府往西一直能到护城河。杜家的院子不仅大,还很靠近街道,惹了不少人眼红,甚至有人写了匿名信举报他是狗腿子,巴结领导才能靠着父亲那点功绩领了这么好的房子。

然而信犹如落入海里,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倒是举报的人每次见到杜旭泽都被其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着实吓人。

三人刚进胡同口就听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寻着声音她们很轻松地找到了杜家。

杜家门前的胡同正好是主道,整洁宽敞的水泥道路上一群孩子们打闹着,手里拿着各色糖纸很欢腾。红色厚重的门大敞开,二百多平米的院子里摆了十张圆桌,每桌十人,几乎坐得满满当当的!

她们脚步顿了顿,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吃惊和不信,这排场真是够大的啊!

不过瞧着在门口招待的几个不良年轻人,她们心里又是嗤笑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估计来的都是没出息的小市民,拖家带口地来蹭饭呢。当然不包括她们,待会参加完宴席,她们准备去国营饭店好好吃顿去去晦气。

要排场就得大出血,勒紧裤腰带过一年咯。她们幸灾乐祸地想着。

靳灵清三人略微整整自己的衣服往院子里迈去,刚进了门横着一张原木办公桌,后面坐着俩人。他们低着头拿着毛笔仔细地在红纸订成的本子上记礼金,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条绒衣服的小男孩儿高昂着嗓子唱着随礼情况。

靳灵清走过去,将一张崭新的大团结递上去,弯着唇角轻声道:“麻烦同志帮我记上,靳灵清。”

“呦,这不是嫂子的妹子?”年轻点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瞧乐了,利索地收起钱,“难怪随了张大团结。”

靳灵清笑着点点头,她穿着军绿色六五式军装,带着帽子露出乌黑齐整的刘海,帽子上和领子上的艳丽衬得她寡淡的眉眼清秀不少。她梳着俩短把,带着微微的弧度,精神得紧,吸引了院子里不少未婚小伙子的目光。

只是有了珠玉在前,这漂亮的石子就显得不那么受看了。

“姐姐,谢谢你来参加我大哥和大嫂的婚宴,”杜旭清正儿八经地微微鞠躬,递上香包,笑着道,随后便扯着嗓子喊起来:“新娘的妹子靳灵清随礼十块钱!”

靳灵清好奇地接过香包,打开一看,里面精致的东西她大姑都难拿到,心里有些不得劲。

靳母和靳大姑本有些漫不经心,可看到院子里一桌上的小辈半数是JZ大院那些老首长们的宝贝孙子,她们俩对视一眼,透过明亮的大窗户往屋里看去,还真的瞧见那些首长们的儿媳们,另一个屋子里还有些坐在Z府大楼上的领导!

怎么可能,她们在彼此眼里又看到了不置信,一个靠着父亲牺牲换来的那点Z府给予的荫庇的小混混,能有那么大的面子嘛?

她们脸上立即换上了淡淡的笑容,跟不清楚其中道道的靳灵清往新娘屋子里走去。

被女客们围起来的左冉佳听见杜旭清的声音,当那三个字被唱出来的时候,她只来得及低垂下眼睛,里面深切的恨意如波涛汹涌般倾泻出来,令她身上的喜庆有一瞬间的停滞。

她对于自己靳家身份被抢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怨恨左家老老小小拿着血脉之情,将她践踏在尘埃里,劳役了一辈子!

那可是她的一生啊!

第三十八章 外甥们瘦的像猴

靳母三人走了进来,还没瞧见新娘就略提高声音说:“左丫头,你结婚咋那么急促?婶子怎么没看见你爹娘?”

她这句话一说,倒是提醒客人们新娘娘家似乎没来人,除了关系亲近的三家人外,其余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三人绕过几个人看到穿着一身红的左冉佳,那种惊艳混着惊吓和不置信再度地袭来,这怎么可能是左丫头?她们可是两年天天见她,漂不漂亮她们能不知道吗?

整日含胸驼背脸上丧气的左丫头,不是这个浑身散发着喜庆和幸福的新娘吧!

靳灵清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成绩可以借用左冉佳的,身世可以抢夺左冉佳的,但是容貌这东西,她如何都拿不过来。

左冉佳眨巴眨巴眼睛,将复杂的情绪给隐藏起来,或许有着前一世各种道德绑架,她此刻一点都不想含含糊糊地。况且杜旭泽已经给了她准确的答复,邢局将文件邮过来了,她根本不怕左家人卡着她身份。

再说她和杜旭泽是正规地领了结婚证的,又有着法律保护,就是左父左母来了也不能将实事给抹灭。她索性当着众人的面给掰扯开好了,省的被人事后寻出来说她遮遮掩掩,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婶子,我在你家将腿给摔了,在医院里查血发现自己不是左家的孩子。本来我想着爹娘好歹将我拉扯懂事,我当牛做马十几年也差不多还清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以后大家若是和平相处,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继续孝顺他们。

可是,我的养父养母竟然为了哥哥的婚事,不惜将瘫在床上的我卖给个嗜赌的鳏夫,那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她脸带着伤感和绝望,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令人听了心里直道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有换亲一说,敢情不是自己亲生孩子啊。

“姐姐,你怎能说你不是养父养母的孩子啊?”靳灵清有些急了,她到底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平日里喜欢耍些小心机,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嫩得很。“你爱慕虚荣逃婚就逃婚,干嘛无情地否认血亲呢?”

“姐姐?我可不敢当,我怎么记得在小时候是我喊你姐姐呢?”左冉佳眸子雾蒙蒙的,她扯着唇角有些嘲讽道:“你也别再拿那些你发育的早个子长得快糊弄我,两岁的孩子跟四岁的孩子相差那么大能是这个借口蒙混过去的吗?

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测测骨龄。”

靳灵清浑身发冷,她不敢看靳母和靳大姑的眼睛,她强忍着心里的害怕,抿着唇愤怒着:“姐姐,我真不该因为可怜你不能继续念书而将你带到京都,你瞧瞧你都被浮华迷失了自己。养父养母也没说你什么啊,他们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托我能照顾下你。你不想答应婚事,他们能强迫你?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靳母和靳大姑倒是没有怀疑靳灵清的身份,不说她们本就在靳灵清的洗脑下对其极其偏爱而特别厌恶做事畏手畏脚的左冉佳,便是以她们的想法,如果左冉佳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得立即来靳家说明一切?

“行了灵清,”靳大姑拉住靳灵清,拍拍她的手笑着说:“你这傻丫头,左家养你这么多年,你替你养父母操心我能理解,但是你姐姐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由着她自己。过日子如饮水,冷暖自知呐。

左丫头,今天是你喜庆的日子,咱高高兴兴地当新娘子。你这么漂亮哭丧着脸就不好了。”

她话里表达的意思是好的,可是听得让人觉得不得劲,又不能刻意驳回她。

左冉佳轻笑了笑,她没指望挣个输赢,只是话说出去了,以后她改了姓也不用担心这个隐患了。当人们心里有个初步印象,就很难被改变,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再说屋子里混迹的小部分不就是想瞧她和杜旭泽的笑话吗,这正好让她们当谈资,替她免费宣扬出去。

靳灵清不敢说什么,她装作伤心地靠在靳母身边,见靳母和靳大姑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身上才略微有些暖和气。她心里将左冉佳给死死地恨上了,只怪家里的楼梯太矮,她抹的油不多,怎么没摔死这个蠢货。

她坐在隔间的小马扎上,陪着靳母、靳大姑跟几个大院子里的媳妇们说话,眼睛时不时地往屋子里瞄,看着左冉佳浑身的装扮和屋里大气的家具,心里的火烧得很旺。

一个总是能衬托她优秀的人,突然成为她不可触碰的存在,那种落差令人一时接受不了,只能欺骗自己这是假象。左冉佳依旧是个她用好话哄一哄,就蠢蠢地为她冲锋陷阵的傻子。

靳灵清吹吹自己粉嫩的指甲,低垂的眼里含着股狠意,既然左冉佳那么喜欢京都,那么她会让“姐姐”后悔没有听话地在农村好好待着。

左冉佳也时不时地关注着靳灵清,见她唇角那勾起熟悉的弧度,心里有些警惕,不知道其又要出什么坏点子了。不过,她这一世有了防范,又有着位面手机这个金手指在,绝对不会再坐以待命了。那时候她反而会让靳灵清自食恶果!

外面杜旭清高声吆喝着开席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了胡同,屋里的女客闻着热闹纷纷走出去。

国营饭店距离杜家不远,菜被三轮自行车运过来还热气腾腾的,一盘接一盘实诚的肉菜别说普通人,就是领导们也兴致高地开酒喝起来。

三房老老小小的都来了,还有杜家两个嫁出去的姑姑带着孩子们和丈夫,他们被零散地安排在各个桌子上。来参加杜旭泽喜宴的人,不少是穿戴得板正进出Z府楼的领导,杜家人皆暂时收起小心思,埋头苦吃着。

一场喜宴办得还算成功,吃过饭客人们散去,帮忙的小年轻们很麻利地将吃的一干二净的碟碗洗刷出来连着桌椅一起送回国营饭店。

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们各自领了个多装了两盒喜烟的香包,跟杜旭泽小两口、交接完便笑着离开了。

杜家人却留了下来,挤在了十来平米的小隔间中。

杜老爷子坐在软榻上,眯着眼喝着茶水,左边坐着杜家林,右边坐着杜二姑夫龚厚发,而大姑父柳天明则跟女人和孩子们一样坐在马扎上。

“刚才人多,二姑没有瞧清楚,旭泽这就是你新过门的媳妇啊?”杜巧兰穿着一身灰色棉衣,抱着胸靠在隔间和卧室的门口上,大咧咧地盯着左冉佳怀里的木盒。

她可是听到不少人都随的是大团结!哎呦乖乖,那得多少钱啊。

左冉佳当着那一个个探头的杜家人眼中,将木盒和账本都收入床尾红木箱子里,挂上锁,钥匙塞到大衣口袋中,她实则将东西放入了暂存空间。那么沉甸甸的东西,如果不放个保险的地方,她不放心呐。

“旭泽媳妇,你们收了多少份子钱啊?”三婶孟桂香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家都竖起耳朵,眼睛放光如同看财神似得看向左冉佳。

“我没数,今天太累了,时间也不早了,等明天旭泽哥跟人家结账的时候再说吧。”左冉佳笑着坐到了杜旭泽身边。

“那可不行,钱可不是小事,这随份子的钱更得好好拢清楚!你们年轻不在乎块八毛的,但是多了就不是个小数目。再说你们心里没点数,怎么跟人来往?”杜巧兰不赞同地说,“老姑可是会计,帮你们掌掌眼,看看哪些人糊弄你们呢。”

杜旭泽瞥了她一眼,冷着脸说:“老姑随了五个鸡蛋吧?”

杜巧兰心虚地扭过头,讪讪地笑笑:“小泽你知道老姑是个临时工,还要拉拔俩孩子,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家能要我就不错了,每个月就发点买火柴的小钱。全家人还是要靠你姑父一个养活,他表面看着光鲜是个小主任,但是除去人情礼往的花费,都不够吃饭的。你瞧你外甥们瘦的跟猴子似得。你不说拉拔你老姑一家,咋还嫌弃我们礼轻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礼轻情意重呐!”

杜二姑父龚厚发脸色有些难看,他轻咳一声掩饰不自在,不悦地操着一口怪异的京都话道:“小泽,这个年头谁家里好过?平日里你老姑和外甥们鸡蛋都不舍得吃的,给你省下来五个,你嫌少了?这都到年根下了,鸡蛋买都买不到的。

姑父知道你有本事,得到很多领导的赏识,你是风光了,我这两袖清风的林业局的小主任就不够看的了。”

孟桂香差点没喷笑出来,哎呦喂这个小姑子一家越发的会睁眼说瞎话了,她那俩娃胖的跟猪似的,哪里像猴子了?每次来杜家,这两口子架子端得足足的,怎么一到要掏钱的时候就哭穷了?

左冉佳也忍不住弯了下嘴角,这个年代的人们各个都干瘦如柴,体格彪悍的都是些厨子里工作或者岗位油水多的地方,所以往往百姓们看一个领导是否清廉,只瞧其肚子大小就能明白一二的。

毕竟拿钱烧手,不如入嘴实在,显然龚厚发这啤酒肚是吃出来的!

第三十九章 养老钱整存零取

“这叫什么话!”杜老爷子敲着拐杖不高兴地说:“小泽再有本事还能不是我们杜家的娃?他身体留着杜家的血,就不能跟你老姑生疏了。”

杜旭泽冷哼一声,倒是没再说话。

屋子里有一瞬地尴尬,孟桂兰瞅了瞅杜旭泽的脸色,一咬牙硬着头皮说:“旭泽啊,咱们虽然分家了,但是你以前给别人随份子钱的时候没分家,所以那些人家随回来的得算公中的!”

她也不愿意当着俩小姑子的面说这事,但是她跟杜家林顶不住侄子的暴脾气。与其一点捞不着,倒不如大家一起分点。

她提起话头,杜巧兰眼睛那叫一个亮啊,按耐住急切慢悠悠地说:“是啊小泽,你也真够精的,如果不是三嫂想到这一茬,谁能料到你是为了独吞份子钱,所以在举办喜宴之前提出分家。

你这就不厚道了。谁都为杜家出了力了,你老姑我为了看你们一群孩子,生生被你妈磋磨成二十四岁的老姑娘!要不是你姑父情况特殊,你老姑不也得跟你大姑一样,整天在地里忙死忙活还到处拉饥荒?”

被提起的杜巧云紧抿着唇,“小妹,小泽这些年没少为咱老杜家出力,我可是听说分家的时候,小泽他们除了这套房子,手里一点钱都没有。婚宴还是他那些干爹干娘给操办起来的,说出去丢咱老杜家的脸,咱老杜家又不是没有人,还需要外人来忙前忙后的。

再说小泽五年来往家里拿了多少钱?没有苦劳也有功劳,随份子的钱能有多少,扣除举办喜宴的和以后再随回去的,剩下的估计也只将将够他们一小家子过个富裕年。

你当人家老姑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受苦吧?”

杜巧兰气得悄悄地狠狠瞪了眼自家姐姐,她自己没出息一个好生生的城里人嫁给个泥腿子,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个时候了不知道安安静静地捞钱,还给人家一个月发四十块钱的侄子打抱不平起来了?

“大妹,你在农村不知道我们开销大,家里是有你哥哥和你侄子一起赚钱,但是这么一大家子吃穿都要钱的,连烧得柴火、吃的水、上的厕所都要交钱的。我明白你在为你大侄子打抱不平,可嫂子手里也没钱啊,而且过了年沣子也要结婚,家里拉了不少的饥荒,都没处找补呢。

咱是一家人,我也不说虚假的话,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孟桂香直接不客气地回着,“那些旭泽没随过礼的人家给的份子钱,咱想都不去想。但是分家前人家还回来的份子钱得好好掰扯清楚!”

杜旭泽呵呵冷笑两声,“老姑,你被耽误结婚是我妈的原因,你去寻她。我们兄妹几个是我大姑拉拔长大的,您老可没少反过来磋磨我们。现在你一个外嫁的女儿,要伸手管家里结婚侄子收的份子钱?

要不要我去姑父单位里问问,这合不合规矩?”

杜巧兰和龚厚发皆是气得紧,可她这侄子混账啊,说得出做得来,他们真不值当为了眼前一点小利丢了铁饭碗。他们只能咬着牙先坐在一边看看情况。

孟桂香见小姑子一家连杜旭泽一句话都抵不过,心里暗骂不已,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她也恨杜旭泽没有点亲情味,都是一家人,他一个大小伙子一有什么事就想着往上面捅,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可他们没有杜旭泽有本事,偏偏就怕被人穿小鞋啊!

一种拳头都不敢往棉花上锤的无力感,让小隔间里又是一阵的安静。

杜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巴,他也疼大孙子,可老年人忒喜欢在儿孙间劫富济贫,加上自己只剩下一个老幺儿子,心里的天平死死地往一边压着,而且小闺女嘴巴甜会疼人,每次来看他都没空着手的时候。

他敲了敲拐杖,并不敢看大孙子那张黑脸,拿着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阵,长叹口气道:“泽子啊,你结婚后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了,爷爷到地下也能跟你奶奶和你爸爸有个交代。

爷爷到了这把岁数上了,还能活几年呢?能在活着的时候沾大儿子的光成为城市人,吃着供给粮还住着砖瓦房,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只是你们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一个院子里垒出一道墙,把咱一家子劈成了两半。爷爷心里面很难受,可人老了话不受听咯。”

杜旭泽的手扣在锃亮的红木矮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声音有些清冷:“爷爷,您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孙子听这些话耳朵都起了厚厚一层茧子,实在是抓不住您老的重点。”

杜老太爷一哽,他清了下嗓子,在小儿子儿媳和闺女期盼的目光中,干巴巴地说:“泽子啊,你瞧年前咱就分了家,是不是也得按照一年算养老钱?后天就是小年了,你看正好你手头松快,一起将今年和明年的养老钱和粮食啥的都交了吧。”

左冉佳听了依旧低眉顺眼地望着自己粉嫩的指甲,少女的肌肤粉嫩带着光泽,不是那些高智能仪器能够养护出来的。葱段般白又纤细的手指,漂亮的犹如艺术品,手背也经过一个多月的营养有了肉,还有着浅浅可爱的窝痕,极为喜人。

她没有插一句话,完全站在杜旭泽的一边,钱财是身外之物,不说他们有足够的能力缔造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商业帝国,便是当下亦不是为争夺分毫而拼个你死我活的人。只是他们不会任由别人当成傻子般的算计。

杜旭泽嗯了声,挑挑眉看向其他的几人,勾着唇角说:“行啊,那是应该的。我已经帮爷爷在银行里开户了,明天就往里面存上二百块钱。至于粮食,我想着爷爷您每个月发放的供给粮都吃不完,就给您兑换成了鸡鱼肉蛋,交代给国营饭店的师傅们帮您做,一天一个白煮蛋,一个星期一次鸡肉鱼肉和猪肉,让清子帮您每天跑腿拿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钱给婶子不是更方便?婶子还舍不得给老爷子花吗?”孟桂香一愣,咋交给养老的钱和粮食有那么多道道?她等着钱和粮食给儿子娶媳妇呢。

杜旭泽继续勾唇瞥了她一眼:“婶子,我这是为爷爷着想。我们大房和二房的养老费虽然是一年一交,但是爷爷要花费一年,所以我办理的银行业务是整存零取,一个月取九块,剩下的一百块钱正好应急。

至于鸡鱼蛋肉,婶子不是整天忙得抢购不上吗,咱正好沾了饭店的便宜,让他们捎带着做点。爷爷您觉得呢?”

杜老爷子一听每个月都有钱领,每天还有好吃的,那么小儿媳妇就不能指着自己鼻子骂了。他是有些偏心小儿子一家,但也清楚小儿媳妇的品性,大孙子这事办的好!只是沣子结婚需要一大笔钱,他想出几个子的。

他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应急的那一百块你直接取出来给爷爷吧。爷爷手里没点钱,心里慌。”

杜旭泽明白老爷子什么意思,直接点头说:“行。等二十三号我们带着节礼一起给您送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了,众人也寻不到便宜可沾,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大姑,冬天天短,你们现在往家里赶不安全,晚上在侄子家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走。”杜旭泽叫住杜巧云一家。

杜巧兰立马顿下步子,话开没说,就被杜旭泽一个平静暗含威胁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龚厚发心里窝着火,不敢冲杜旭泽撒,只能对杜巧兰吼着:“还傻站着干嘛,等着人家招待晚饭呢?”而龚家的娃一向很怯黑脸的表哥,紧挨着母亲无比地乖巧。

杜旭清站在门口,挥着手带着俩小只欢快地高声冲着他们说:“老姑姑父,慢走不送哈!”

杜旭泽有些事要办,晚上还要在国营饭店里请几个帮忙的朋友吃饭,瞧着三房的人都安分地回了家,他才交代左冉佳几句匆匆离开。

杜旭清将红色厚重的门给关上,利索地落了门栓。

杜巧云一家在距离市里六十公里的村子里生活,他们为了参加婚宴,特意借了村里人的一辆自行车,带着三个孩子天还还没亮就往这边赶了。这会肚子虽然饱了,可除了在杜巧云怀里抱着一岁的女娃睡得香甜,其他两个孩子已经站着打瞌睡了。

“我去给大姑收拾屋子去,”左冉佳冲院子里拘谨的一家人笑着说。

她想着靠着厨房的那屋子里床不大,晚上让三个小的一起睡,将杜旭清的屋子腾出来给杜巧云一家住。当初买东西的时候,她怕自己赶不及,便多买了几个床单被罩、被子、枕头等等凑合用着,这时候正好拿来招待客人。

她撤下四件套,将粗布被单铺上,拿出两个枕头和两床厚实的大被子,整齐地摆好。左冉佳又拿了一条新的毛巾搭在脸盆架上。

“姑,先让三个孩子去床上睡一会吧,”她走出屋子,见杜巧云一家依旧站在院子里,吹着北风不解地看向杜旭清。

杜旭清有些无奈地说:“我请大姑和大姑父进屋暖和,他们说怕弟弟妹妹闹腾。”

第四十章 当母亲一样敬爱

杜巧云抱着柳晓雨,身边是靠着她迷糊七岁的柳铮君和四岁的柳晓珊,她不自在地笑笑,“那啥,泽子媳妇啊,我们就不在这里住了吧?娃认生,在不熟悉的地方睡不着。六十里地也不是多远,我们骑车几个小时就能回去。”

柳天明则闷着头拿着锄头将院子里除了主干道水泥地外,已经细细地翻了四分之一,他估计是听杜旭泽说家里开春在院子里种点菜。

“你姑父闲不下来,”杜巧云见左冉佳看过去,扯着笑干巴巴地解释着:“菜地要趁没有下种之前,多翻腾几遍,这样来年不容易遭虫害,杂草也生不起来。”

“姑父干的活都抵了晚饭了,我更不能让你们走,再说如果旭泽哥知道我没有留住你们,肯定要生气的,”左冉佳笑着将柳晓珊抱入怀里往屋子里走去。

小丫头费劲地睁开眼,害羞地扒着她的肩膀看自己的妈妈。

杜巧云轻叹口气,抱着小女儿带着大儿子跟随着:“泽子媳妇,我们留下来太麻烦你们了。”

“姑,您说什么呢?我听旭泽哥说了,他们都是您一起带大了,这么多年您只是过年过节地才来,孩子们都想您呢。您就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左冉佳将小丫头放到床边,给她脱了鞋子。

杜巧云只能应下,让三个娃把裤子脱了,穿着棉裤上了床。

孩子们还没有住过这么干净暖和敞亮的屋子,被褥也是新的宣软带着淡淡的木头香气。他们有些欣喜地在床上蹭着,柳晓珊从后面抱住杜巧云,小声地问:“娘,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得到杜巧云的回答,她高兴地眯着眼睛。

“快睡一会吧,睡醒起来跟淇淇他们一起玩。”左冉佳笑着嘱咐,“姑,你也将姑父喊过来一起休息会吧,晚上吃饭我喊你们。”

“不用,你姑父干不完活心里不踏实,”杜巧云连连摆手,“泽子媳妇,你看,你看你有什么要洗洗的吗?姑闲的很。”

左冉佳直接拉住她,看到她红肿满是茧子的手,像是透过这一双看到了自己前世的自己。不过,杜巧云比她幸运,虽然其丈夫在改革开放后给人开大车不幸磕到脑子眼睛看不见了,生活压力全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但是亲情、爱情足够支撑着她一路走来。

左冉佳却什么都没有,她记得有一段时间杜旭泽突然消失了三年,也正是那三年华夏经历了最大的下岗浪潮。自己走投无路中,是杜家人拉了她一把。

她脑海里还回响着杜旭清说,只要杜旭泽一天没有结婚,她就是他们杜家的长媳。其实她明白,杜家人以为杜旭泽遇难了,他们唯一能够慰藉思念的是让杜旭泽心心念念的自己过好。

“姑,我喊您一声姑,是真的将您当成了家人。不知道旭泽哥有没有跟您提起我的身世?”左冉佳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声音带着真切:“我是逃婚出来的,我很感谢旭泽哥收留我,还待我这么好。所以我也想待他好,待他尊敬的您好。”

杜巧云有些动容地点点头:“我听小泽说了,你命苦但是个好孩子。只要你们俩能好好过日子,姑就高兴。”

“姑,虽然我们跟三叔他们分了家,但是这里就是您的娘家,您就跟回家是一样的,不要客气和拘束。不然您是不想认我们这些小辈了,也不想让我们孝敬您。”

杜巧云连忙摇头,急切地说:“我没有啥意思,就是怕给你们添麻烦,毕竟我是杜家嫁出去的女儿。”

左冉佳噗地笑出来,“姑啊,旭泽哥是说小姑,您怎么往自己身上套了呢?小姑对旭泽他们兄妹不好,现在反而拿着长辈的身份要求孝敬,哪有这样的事情?您不一样啊,说句实在话,旭泽他们将您当成了母亲一样敬爱。

您若是跟我们生分了,可伤了他们兄妹的心了,也不将我拿家人对待。”

杜巧云怔怔地看向左冉佳,眼前的姑娘漂亮又年轻,就是电视里的明星都没有她那么耀眼,这样的孩子对一个农村妇女推心置腹地说话。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让人图谋的,那只有左冉佳真的想将她当成亲人般对待。

说实在的,她疼爱侄儿,是因为觉得他们小,没有想过得到回报。自从嫁了人,她从家里走了出去,见识了不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说别人,就看看自家亲妹子和哥嫂那尖酸刻薄的模样,都令人心寒不已。她除了过年过节走一趟,平日里就是来京都买东西逛街都不想进娘家门。

“好孩子,”她眼睛泛红,虽然丈夫会疼人,孩子乖巧听话,可他们还没有分家,其他三个妯娌也都是本地人,时常走娘家大包小包地往婆家拿,婆婆就是再一碗水端平,对她也难免有些轻视。

她不笨不傻,相反因为母亲去世早,自己在嫂子磋磨下又带着侄子,她早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埋头干活人显得木讷,不过是她对现实的妥协和麻木罢了。

“您先歇歇,”左冉佳轻笑着朝她努努嘴,那三个孩子已经抵着头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笑意。孩子啊,是最不会装的了。

从屋子里出来,她看到柳天明将院子翻了一半了,知道劝不动他,就让杜旭清端了一碗热水过去。

左冉佳虽然一天没做什么,可从早上熬到现在,也有些疲惫了。她回到屋子里,将隔间从里面插好,又放下窗帘子歪在床上休息。

疲惫得紧,但是她却睡不着,脑子里乱的纷杂,索性她翻看起丢在一边好几天的位面手机。淘宝制衣她还没有开张,美团外卖她只是试营业,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架了几次吃食,因为色香味俱全刚一刷新出来被软件免费推送至首页,几分钟之内就被抢购一空。但凡吃过她饭菜的都成了忠实粉丝,留言请求她能够尽快稳定且高效地提供饭菜。

左冉佳又打开V信,发现落日部落大酋长发了不少消息,这个生活在远古世界的男人拿着位面手机完全不懂得如何利用其改善自己的生活,用肉卖给系统然后从系统中购入其他物件,并不能从根本上提高部落的生活质量。

左冉佳细细地询问了下他们那个时代的天气、地里和人文等等,几乎将自己这几天外卖赚来的星币全部用以翻译了。

她知道X大陆是个不同于D球的异世,不论他们中间相隔了多少时间空间,只要孕育着生命,那么总有一些道理是相通的。落日部落若想繁荣昌盛,第一个解决的就应该是定居。

只有定居下来,他们才能够守得住自己发展的基业,渐渐地将D球人类繁衍的成功案例一点点地结合着他们的情况复制过去,不说能让他们能够多么强大富泽,但起码能够不再过漂泊流浪担惊受怕的日子。

果然,他们寒季和旱季迁徙的中间区域,是一片辽阔的森林,里面一年四季气候相当的适宜,只是野生动物太多,除了几个近千人的部落在森林外的一处崖壁上常年寄居外,其他小部落还是四处迁徙。

异世的野生动物不仅种类繁多个头高大凶猛,还有些是含有剧毒的。那些人数众多的部落有半数人外出打猎,半数是要严守家园,防范着恶兽偷袭。

其实部落在森林外待得时间久了,渐渐地人口凋零或者被其他部落吞噬,也没有想象中的安稳和舒适,仅仅不用受四处奔波的苦和饥寒交迫饥渴难耐的日子。但是相比较担心受怕,大多数部落的人还是愿意乖乖地跟动物一起四处迁徙。

森林四周除了那些部落抢占的崖壁上形成的天然洞穴外,便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偶尔有猛兽成群结队地狩猎,天空中还有盘旋觅食的雄鹰!

能够在这凶恶的环境中站住脚,这一步太艰难,可艰难过后便是一片可以预见的坦途。

左冉佳只能给他一个方向,她给他畅想了下在距离森林较近的平原处定居下来,然后开荒饲养家禽等等,几乎就是照搬了她听来的一个长篇小说。不同的是,小说里女主再厉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多想法只是想一想,可他们有位面手机的帮助,只要路子选对了,发展起来很快。

所以,现在他们首要任务就是考察森林附近的地理环境,若是能先寻到一个有天然屏障的地方,那绝对能够事半功倍!

为此她还特意查了下D球远古时期遗址的地理特征,和各个地方人们的房屋建设等等内容。简要地整理了几个必要条件,比如天然屏障、水源、地势等,让大酋长先照此寻摸地方。

左冉佳退出位面手机,躺在床上的身子倒是松快不少。她坐起来,将今天的礼金盒子拿出来,细细地点了一遍。

杜旭清是跟随唱着人们随礼多少,但是很多相熟的人直接将钱给了杜旭泽,帐被记在另一个本子上。而且杜旭泽这小子精啊,块八毛的唱一唱就行了,大团结唱出来涨涨面子,但是再多的唱出来那是炫富要惹人眼的,他直接含糊带过了。

第四十一章 路子对人生才对

街坊们大都是拎了点家里有的东西,比如枕巾、鸡蛋、棉布、红糖、糕点等等,甚至还有送碗碟、自家腌的咸菜的!关系稍微好点的会随一块到十块不等的礼,来的领导们也按照关系远近随两块到二三十块不等。

梁家、陆家和段家竟然分别随了五百块!

左冉佳瞧着三打用大红色的帕子包裹的整整齐齐崭新的大团结,心里讶异之外又有着感动和自豪。五百块比二十一世纪的五万块钱还值钱呢!杜旭泽能有这三家如此相待,是很难得的。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到,杜旭泽对这三家是怎样的付出。

人和人之间是相互的,尤其是那三家都是普通人高攀不上的,他们衡量人的关系又有着不一样的标准。

她这么细细地对照着账单理了一遍,一共收到礼金二千一百多。其他人的礼金都在她接收的范围内,只是这杜家林随礼一块,杜老爷子五毛,杜巧兰五个鸡蛋,就显得有些让人笑话了。人家在农村生活的杜巧云还带了一缸子自家腌的二十个咸鸭蛋、一袋子精细橙黄的玉米面、一袋子菜干和一篮子冻梨。恐怕这是她能拿出最体面的礼品了。

左冉佳又看了眼,发现一直没出现杜今溪的名字,其随礼竟然是一匹自家织就的粗布!她知道杜今溪生活过得不好,可以说是被三婶给半骗半卖地嫁给了一个酒鬼,每天要去当临时工还要照看幼小的孩子,回到家等待的是丈夫的拳打脚踢,但是杜今溪并不想让杜旭泽知道这事,怕他一时冲动犯了事无人照顾家里的幼弟,只能减少回家的次数。

左冉佳能想象得到这一匹布是杜今溪帮邻里冬天里洗多少衣服攒下的棉花票和毛票纺出的线,然后又是熬了多少晚上偷偷地织就出来的布。她有些急切地起身小跑进入厨房,打开杜旭清防着三房上的锁,翻看着今天的随礼。

那匹布很显眼地被一众糕点压在下面,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看着紧实平稳的纹络,心里的感动和难受再度上涌出来。一个被不幸的婚姻拴住的感觉,她切身体会过,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和孤寂,是难以言喻的。

左冉佳她尚且能够挣脱出来,可杜今溪有个孩子,顾虑更多,直到十年后其丈夫醉酒身亡才得以解脱,不过那时候杜今溪的脊柱被打坏了,又高又瘦的她彻底坨了背。

左冉佳轻叹一声,还真的跟杜巧兰说的,一个随礼的单子能够看出很多事情来。

“怎么了?”听到动静的杜巧云急急忙忙地出了屋子,见她傻愣愣地捧着一匹粗布,“这是溪子的手艺吧?她心灵手巧,织出来的布耐用舒服,花纹也是独一份的。”

杜巧云带些怀念地抚摸着布,“她还是跟我学的呢,自从她也结了婚,我们再没有见过了,这一晃都四年多了呀。看来她过得不错,这一匹布得费老些的棉花了。”

左冉佳眨巴眨巴眼睛将那抹湿润给摒去,她才笑着道:“溪子家离这里不远,等下次我跟您一起去看看她吧?”

“行,姑这几年一直带孩子也顾不上她,光听逢年过节替她捎信的人报平安,但姑没看见心里不踏实。”杜巧云点点头应下。

这会孩子们也醒了,穿好衣服后没多大会就玩到一起去。

“嫂子,你能给姗姗也扎个我这样的辫子吗?”杜今淇拉着柳晓珊的手,蹬蹬跑进屋子,扯着她的衣角娇声娇气地问道。

柳晓珊睁着大眼睛,有些怯生生的好奇和期待。

“行啊,”左冉佳将柳晓珊抱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给她将红头绳解开。孩子营养不好,头发也是枯黄一片。她用水清清打湿梳顺,烘干后才给她编了一个同杜今淇一样的小辫子,只是头绳的颜色不一样。

左冉佳又拿了毛巾沾了温水给柳晓珊擦干净脸和手,抹上马油。

杜巧云看了忙制止她,“小孩子家家的涂什么,别糟蹋了好东西。”

“姑,这东西是我自己配置的,跟人家要的马上的油制成的,对于防冻防皴效果很好。等您走的时候,我给您带上几瓶,自家做的可比外面卖的实惠好用。”左冉佳笑着继续给孩子涂抹,淡淡的柠檬味弥散着温暖的屋子里。

小丫头乖巧地坐着,眨巴着大眼睛满是喜悦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又瞧瞧杜今淇,小声地问道:“姐姐,我的跟你的颜色不一样,但是都很好看呢。”她又不好意思地冲着镜子里左冉佳小声地说:“谢谢嫂子。”

“姑教的几个孩子真好,”左冉佳赞叹道,杜家大房二房的几个孩子都是杜巧云带出来的,虽然刚开始他们的命运坎坷,可是心性都不坏,这就足够了。

左冉佳一次又一次地反思自己,为啥同样带孩子,自己拉拔长大的弟弟妹妹却是那种自私阴狠的性子呢?甚至不惜谋害她的性命!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将她当成丫鬟一样奴役,那么她说什么做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起码的尊重和敬意,她自然是被剥削和抛弃的那个。

她缓缓地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自己重生了,哪些人和事都不再跟她有关系。如果他们能安稳地过日子不再寻她麻烦,那么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他们依旧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她一定不再心慈手软!

杜巧云不好意思地笑笑:“姑文化不高,只认识几个字,教不了他们太多,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些的。靠人不如靠己,用双手挣来的才真正属于自己。人路子对了,人生才能对,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左冉佳一听,差点没哭出来。

道理浅显,可是能够真正做到的有几个呢?

柳天明已经将院子细细翻了一遍,把杂草虫子的用锄头挑至一边,洗了手进了杜旭清的屋子里。

左冉佳拿出奶粉,给每个人都冲了一杯。看得杜巧云连连说一杯就够了,可还是没挡住,望着桌子上九玻璃杯香味浓郁冲成的白花花的牛奶,心疼得紧。

“姑,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在吃上短缺了他们。再说您和姑父还没有尝过呢,喝点呗。”左冉佳知道劝她喝一次还行,即便她无限供给,恐怕杜巧云也不舍得自己喝。现在人们的营养观念落后,只以为小孩和老人需要吃好的,殊不知青壮年也需要补充蛋白质和钙。

“这是我们孝敬您的,您如果不喝或者留下来给孩子们,那我可倒了啊,”左冉佳拿起杯子连犹豫都没有就要往地上泼去。

“你这孩子,”杜巧云急忙拦下来,哽咽地点点头:“好,姑喝,喝!”

她冲眼巴巴看自己的孩子们点点头,笑着说:“还不快谢谢你们嫂子?”

孩子们小小地惊呼下,弯着眉眼冲左冉佳齐齐地道了谢。

杜巧云嘱咐俩大点的孩子:“慢点喝,还烫着呢。”她吹着牛奶,怀里的晓雨已经等不及地直扒着她的胳膊往嘴里送。

杜旭清给柳天明送去一杯,特意说明是姑允许了的,这个汉子听了咧咧嘴一笑咕嘟咕嘟给喝了,喝完砸吧砸吧嘴道怪好喝的,听得杜旭清回到屋里还笑。

杜今淇和柳晓珊手拉着手喝着牛奶,时不时地摸摸对方头上的小丝带小绒球的。

杜旭渊和柳铮君俩人端着杯子去了小隔间,一边抵头说着冬天里有什么好玩的,春天哪里有趣,夏日里池塘里的青蛙,秋天里的黄鳝,一边喝着牛奶。杜旭渊听得直瞪眼睛,觉得城里除了住的舒服吃穿好些,真没有乡下有趣呢。

杜旭清也听得有趣,窜到左冉佳身边,“嫂子,咱啥时候去姑姑家做客呗?”

杜旭渊和柳铮君哒哒地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左冉佳。

他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杜家孩子对杜巧云感情很深,而杜巧云也时常在孩子耳边念叨着他们几个人。所以除了刚开始生疏了会,同龄的娃们因为某些小事玩到一起,顿时生出相见恨晚的情绪,新伙伴关系刚建立,哪里想着要分开呢?

杜巧云看向左冉佳,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讨厌新侄媳妇的地方,瞧着三个孩子比之前精神多了也有肉了,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她也期待有亲戚来家里做客,每次看着其他三房妯娌接待客人的时候,她心酸酸的,总是有一种浮萍漂浮无根的感觉。

左冉佳读懂了杜巧云眼里的期待,笑着点点头:“好啊,冬天里乡下也不忙了,如果年前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去村里看姑去。”

孩子们皆高兴地原地跳着转圈喊着,柳铮君更是吧嗒吧嗒小嘴巴说着到时候带着他们去干什么去,令三个娃满是期待。

“清子开门?”大门突然被人砰砰地敲响,庞景波的声音传了过来。

杜旭清窜出屋子开门,左冉佳他们也跟出去瞧瞧有什么事情。

第四十二章 不成享乐主义者

“嫂子好,巧云姑,您也在啊?”庞景波嘿嘿一笑,白皙俊秀的脸上沾满了阳光的味道,洁白的牙齿晃了人眼。

他身子一侧露出身后的三轮车,上面摆满了铁制的物件。

杜旭清连忙将门坎卸下来,帮着庞景波把车子推进院子里,看到旁边门探出来毛茸茸的脑袋,嘁了一声,“看门狗。”

杜旭鸿涨红着脸,哇地一声哭着跑进隔壁的院子里,接着就传来孟桂香尖锐的指桑骂槐的声音。

“你惹他做什么?”杜巧云无奈地揉揉杜旭清的脑袋,“分了家,你跟那边也同属于杜家,亲戚之间能有多少仇恨?难道过年过节的时候,你还能不去看你爷爷和三叔婶婶?”

杜旭清哼哼两声:“他们也得有长辈的样子啊。”

杜巧云点点他的额头:“你啊,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别给你嫂子惹麻烦,嗯?”

杜旭清应声,跑到厨房帮着庞景波卸车。

左冉佳瞧着略微笨重的铁制品,倒是跟自己画出来的差不多,她却忽略了现在工业的限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街道上最原始的手摇爆米花机子,心里轻叹口气,顶多算是聊胜于无吧?

“嫂子,我就不坐了,年前事多,”庞景波洗了手,推着车子直接离开了。

左冉佳也没客气地再让,送人出去后,返回到厨房将东西规整好,瞧着烙鸡蛋卷带网格的两片厚重的铁板,忍不住想要做些金黄脆香的鸡蛋卷出来。

她先将板子洗刷干净控水,然后拿出面粉、土鸡蛋、白糖、黑芝麻、葵花油和冲好的奶。

杜旭清三个小家伙一瞧她的架势,就明白嫂子要做好吃的了,都想跟小伙伴们分享,守在灶台边期待地看着。

杜巧云洗了手候在旁边想着帮忙,可左冉佳动作很麻利,已经拿打蛋器将鸡蛋打匀,并且加了糖、油、面、芝麻和奶分别搅匀,最后形成流动性淡黄色的面糊。

左冉佳将铁板放在煤气灶上打开火,带上厚厚的手套用沾了油的细棉布轻轻拭擦了遍俩板子网格那面,等温度上来,便用勺子舀了一勺面糊倒上面,把铁板合上停了半分钟然后翻过来继续放在火上烤着。

虽然用锅也能够做出鸡蛋卷,可是人烙出来的如何也没有铁板压出来的薄而均匀,没有一分钟一张鸡蛋饼便烤熟了。她掀开上面的铁板,浓郁的牛奶混着鸡蛋的香气扑面而来,引得孩子们直咽口水。

左冉佳没停歇,用筷子和擀面棒将鸡蛋饼卷成纤细的筒放到案板上晾着,继续做下一张。“鸡蛋卷从锅里出来等上一两分钟吃才香脆,清子你正好先带弟弟妹妹洗手去,吃的时候注意点别烫着了哈。”

孩子们兴奋地小小尖叫下,杜旭清领着他们出去仔细地洗了手,然后他拿起一个掰成好多片,大家各拿着一个小片放在嘴里细细地嚼着,咔嚓酥脆,在舌尖上炸出香甜,比他们吃过的任何糕点和糖果都好吃呢。

“姑,你也尝尝,”孩子们洗手的功夫,左冉佳已经烙出来两个,招呼着杜巧云。“我做得多,您可别省着,这东西放上两天就不好吃了,那才叫糟蹋美食呢。”

杜巧云掰了一小半,给怀里的娃塞了口,自己也咬了下,“嗯,放了鸡蛋和牛奶不好吃就怪了。”她连连点头,这个东西的做起来很简单,可城里的人们都不舍得这么搁料吧?

“姑啊,人活着一张嘴,你平时也不能太苛待自己呀。身体好才是革、命的本钱,”左冉佳也捏了一点放入嘴里,虽然没有添加黄油,可是用的料都是好的,倒更突出了鸡蛋和牛奶的香甜。她笑笑继续做着,半塑料桶的面糊没半分钟就给烙成半台子的鸡蛋卷。

她关上煤气,洗刷完铁板,从墙上摘下一个竹篓,在底部铺上一层干净的细棉布,然后小心地将鸡蛋卷拾进去。装满一竹篓,灶台上的鸡蛋卷也没见减少。

杜巧云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接过来说:“小泽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亲戚之间不能闹得太僵,现在的社会比过去强多了,人和人之间能有什么大的矛盾?再说你们已经分家了拉开了距离,没有斤斤计较的必要。”

左冉佳嗯了声,“姑,我明白。”

人不可能黑白分明地活着,要懂得有所迁就、有所顾忌。

杜旭清认命地拎着竹篓出了大门往左一拐,砰砰地敲着门。

“谁啊?鸿子,去开门!”孟桂香高声地应着,杜旭鸿鞋磨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看到门外冷着脸的杜旭清,杜旭鸿第一反应就想要将门关上,可鼻子下飘散着馋了他半个多小时诱人的牛奶鸡蛋香味,让他的眼睛不住地往竹篓里瞄着。

杜旭清推开门,绕过他往院子里走去。

沿着原来的厨房盖起来的墙和原本的院墙中间的夹道很窄,让住惯了大院子的杜旭清不仅有些幸灾乐祸地挑下眉,欢快地跨着大步往原来的后院走去。

狭长的夹道后是片略微荒凉的院子,新开的门下是水泥砌成的三尺宽的台阶,堂屋被孟桂香要求给分隔成一小间和一个套间。

杜旭清看到那还不及大哥大嫂隔间大的屋子里放了一张木板搭成的床,杜老爷子揣着袖子哆哆嗦嗦地靠着墙根处窝着。

他抿下唇推门进去,阴冷潮湿的感觉比外面北风呼啸更让人难受。按理说同样忍受了十多年冰冷的他早该习惯了,可住过整天烧着煤球炉宽敞屋子的他,竟然有些难以忍受起来。

“爷爷,你怎么住在这个小屋子里?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杜旭清将竹篓放在床尾一堆粮食上面,心里到底是有些无奈的疼意。

“清子啊,”杜老爷子睁开眼,看到孙子来了,有些高兴拍拍身边让他坐过来。

那床被褥多年没有拆洗累积的汗酸味,加之老人本就会散发些难闻的气味,被寒冷的风一吹,更清晰地往人鼻子里奋进地钻着。

他眉头蹙了蹙,忍不住道:“爷爷,要不你跟我们一起住吧?嫂子人很好,给我、渊子和淇淇都做了新衣服,床铺也换了一新。”

杜老爷子眼睛一瞪,哼着:“清子,你那新嫂子不是个好的,刚结婚就闹腾着分家,她就是指望着你是个大小伙子能帮她干活。你可别傻兮兮地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爷爷,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分家是我哥提出来的啊,他在外面辛苦赚的钱,都交给婶子手里了,可是婶子死扣着钱不给我们吃和穿。哥哥看不过去了,才提出来的,关嫂子什么事?”杜旭清耐心地解释着,心里估摸着爷爷是被婶子他们给洗脑了。

“反正我不去,”杜老爷子摇摇头,他在老三家里,分家出去的长孙才能看在他这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的份上,能照看老三家一二。

“嫂子让我给您拿了点吃食,您好好收着,自己多吃点!别人家嘴一甜,您就都给出去了。”杜旭清嘱咐了几句,又叹口气,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便掀开上面蓝白碎花布拿出些放入老人头顶上半旧染了灰的篓子里,寻了个白面袋子铺在瘸了一只腿的桌子上,将剩下的鸡蛋卷给一一地拾上去,腾出自己拿来的竹篓和布。

“您先尝尝,刚做出来的可香脆了,放上两三天返潮就不好吃了。”杜旭清从桌子上拿出一根塞进老爷子手里。

老爷子高兴地哎哎两声,咔嚓咬了口,红着眼圈嚼着:“清子长大了,知道疼爷爷了。你在你大哥家要听话哈,受了委屈也忍忍,过几年你大了,爷爷给你撑腰娶个好孙媳妇!”

“爷爷,”杜旭清黑黝黝的脸有些泛红,他无奈地喊着,“您,唉,您好好地就行,我先走了。”

杜老爷子一听连忙站起来,扒着头上的篓子掏出三颗变了形的糖块要塞到他怀里。

“爷爷,我长大了,不爱吃这个了,”杜旭清一瞧,硬着头皮拒绝着,直接窜出了门,瞪了眼守在门边的杜旭鸿和杜今湘往大门口走去。前几天的他还会盼着吃上几块爷爷篓子里的糖块,现在他才过上几天穿得暖吃得饱的日子,竟然瞧不上这劣质的水果糖了。

他内心痛恨了自己下,毛同志说过要抵制糖衣炮弹的,他已经被嫂子怀柔政策和糖衣的攻势下迷失了艰苦的品性。

左冉佳见杜旭清回来了,招呼他一起吃鸡蛋卷,自己则开始忙活晚饭了。

杜旭清兴趣不高地应了声,抱着肩膀站在厨房门口,沉思了半天才幽幽地开口说:“嫂子,要不你给我蒸俩杂面窝窝吃吧。”

“怎么了?”左冉佳煮上小米粥,接过杜巧云洗净的菜,极快地切着,头也不抬好笑地问道:“又在那边受气了?还是听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杜巧云也有些焦急地站起身,手往身上一蹭,拉着他看着。

“姑,嫂子,我没事,就是我发现自从分家后,我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忍受不了以前的生活了。我得反思,坚决不成为享乐主义者!”

第四十三章 傻丫头你呼吸呀

左冉佳手上一顿,突然笑着颤抖着肩膀,哎呦喂,这小子也太可爱了吧,思想觉悟这么高?

“嫂子你笑什么啊?”杜旭清有些恼羞成怒地吼着。

“没,没什么,嫂子欣慰你能够有这种觉悟,对,嫂子就是这个意思,”左冉佳收起笑意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转身去那一堆随礼中翻腾了会,果然寻到了些三合面馒头。

“没有窝窝,我给你蒸上杂面馒头,要不要再给你切上一碟子酸萝卜咸菜?”

杜旭清一愣,“你,你还真单独给我馏馒头吗?”

他瞥了眼案板上肥瘦相间的肉块、处理好的鱼和颜色鲜艳的蔬菜,又望望篦子上几个粗瓷碗里填了水的米,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桌子丰盛菜和晶莹白花花的米饭!他吞咽下,在左冉佳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自己又道:“嫂子给我切上吧。”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杜巧云哭笑不得地拉住跟着闹腾的左冉佳,“很多人家吃不上穿不暖的,你咋为了口吃的还上纲上线了?”

杜旭清瘪瘪嘴巴,“我是怕自己太享福了,受不了艰苦的生活,变坏不懂得感恩了。”

左冉佳轻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人的品性是会随着生活有所改变,但是却不能因为这就限制了你生活水平的提高呀。国家致力于提高咱国民整体生活水平,按你这么说,你不如去过山顶洞人的生活好了。

你吃得好穿得好,就有多余的精力做其他的事情,比如好好学习掌握更多的知识,为国家的发展添砖添瓦,这样不好吗?

总比你整天吃了上顿愁下一顿来的有意义。”

杜巧云赞同地点点头,“对,你嫂子说的有道理。哪里有人因为吃点好的心里愧疚了?你吃饱穿暖才能做更多别人没法做的事情,听你嫂子的,咱不学外面那些孩子到处瞎跑,在家里多学点字看点书,成为你哥那样顶天立地的汉子!”

杜旭清重重地点点头,“对,我要把力气和心思使在对的地方。毛同志都说过三天不读书赶不上刘同志,可见学习的重要性。我不能被现在混乱的社会所干扰,要一贯执行毛同志的语录,学得多站的远,做一个为人民奉献更多的人!”

左冉佳听了头皮发麻,她一个从未来重生过来的人,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还真的没有啥大的抱负。她内心有些汗颜,自己竟然连个男娃都比不上,她有些反思,自己拥有位面手机这么大的金手指,真的应该做些什么吧?

“嫂子,我,我不吃馒头了,跟你们吃一样的,”杜旭清红着脸小声地哼着。

“知道了,你进屋暖和会,看着那帮孩子,”左冉佳笑着将馒头放到一边,继续跟杜巧云做饭。

中午大家吃的鸡鱼蛋肉的不少,左冉佳晚上没有做太油腻的,只是简单地做了个红烧鲤鱼、蒜蓉茄子、洋葱炒蛋、胡萝卜丝炒肉丝、白菜粉条肉沫,一盆米饭和一锅熬得浓稠的小米粥。

左冉佳见孩子们多,还特意将地瓜煮了捣成泥跟糯米面、糖和匀捏成团,进油锅里炸。一筐子金黄喜人的地瓜丸,着实漂亮。

她每道菜分量做的都不少,在她一直劝着让大家不要客气中,真的一点都没有剩下,大家吃的满足的紧。

左冉佳拉住杜巧云不让她忙活,杜旭清和杜旭渊很麻利地收拾碗筷去厨房就着温水洗刷。

“姑,明天你就要走了,咱们俩说会话。”

柳天明从杜巧云怀里捞过又有些瞌睡的晓雨,憨笑着打个招呼回屋了。

“是啊,我们赶明儿一大早就走,”杜巧云点点头,有些不舍地说道。这是她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感觉到娘家的温暖,放松的心态和舒适的环境让她刚沾染上就有些眷恋了。她甚至还没有走,已经惦记着下次再来做客了。

“嗯,那待会你们可得早点休息。等旭泽哥回来,我跟他商量下,看看年前哪一天去姑的家里瞧瞧。”左冉佳想着自己既然已经嫁到了杜家,她又暂时不打算出去工作,那就应该多站在新媳妇的位置上想问题,花费心思同亲朋好友之间常走动下。

这是她应该做的,也是她内心渴盼的。

“真的?”杜巧云有些惊喜地问,接着便摆手担忧地说:“你们有这个心就好了,我跟你姑父年前来市里采办年货的时候顺便来看你们。来回乡下百十来里路呢,再说天那么冷去了也没法好好招待你们。”

“姑,孩子们喜欢去呀。再说旭泽哥过年放假,我也没事,不如去姑家玩上一天热闹热闹。难道您不欢迎我们吗?”左冉佳可怜巴巴地问着。

“没有的事,姑是怕你们累着,去了吃不好住不好的,”杜巧云连连摇头说,“要不,等天暖和了你们再去?”

“天暖和是天暖和的事,年前是年前的事,您呐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哪一个没有吃过苦呢?瞧您说的好像我们多金贵般。”左冉佳轻笑着说,“就这么定了哈,您快回去休息吧。”

院外正好响起杜旭清应门的声音,她们走出去,看到杜旭泽有些醉意地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那我先睡去了,你们也快回屋吧,外面冷。”杜巧云瞪了杜旭泽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喝起来没点数。

杜旭泽只是傻笑下,见院子里没人了,他紧紧握住左冉佳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插上门,他有些激动地抱住左冉佳,凑到她耳边有些撒娇道:“媳妇,媳妇,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左冉佳浑身一僵,他灼热带着淡淡酒香的气息喷得她头有些发晕,白皙的小脸渐渐晕出粉霞,她小声地在他怀里嗯了声。

他身上没有一点难闻的味道,反而有种淡淡的肥皂香气,应该是怕喝了酒熏着她,去澡堂洗了回来的。

“那个,旭泽哥刚才我还跟姑说,年前咱去她家里瞧瞧。”左冉佳受不住空气里乱跳的暧昧因子,便干巴巴地说着。“正好将节礼一起送过去,给姑撑面子。”

“好,”杜旭泽应道,有些感慨地说:“有媳妇就是不一样,我以前都没想过这些,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也不知道咋长这么大的。”

“你以后要认真过日子呀,可不能家里啥事都不上心,”左冉佳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盛着柔和的灯,和他清晰的倒影。

杜旭泽立马保证道:“肯定不会的,我会对你事事上心的!”

左冉佳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侧着脸柔和的模样格外地惹人心怜,像是带着粉帽的水蜜桃,恨不得让人一口吞下肚。“要是婆婆在的话,她肯定要笑话你有了媳妇忘了娘。”

杜旭泽厚着脸皮地接话道:“本来就是啊,媳妇你才发现吗?”

左冉佳瞪了他一眼,哼着转身进了卧室,想着明天杜巧云一家要走,自己也要早起做好饭收拾些东西让他们带着。却冷不丁地被人从后面一把横抱着,她惊吓地捂着嘴咽下尖叫,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胳膊。

“睡觉,我一喝酒就发困,”杜旭泽一本正经地将她放到床上,放下帘子关了灯,趁着眼睛没适应黑暗的空麻利地将自己脱了个光。

左冉佳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她摸索地脱掉衣服,穿着保暖钻进被窝中。即便她清楚杜旭泽不会强迫自己,可还是知道待会是要发生点什么的。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害羞和莫名地期待。

杜旭泽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舒服地喟叹口气,“日子果然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左冉佳低呼一声,她浑身禁不住有些发抖,“旭泽哥,你,你怎么全脱了啊?”

“这样舒服,”杜旭泽将她搂得紧紧的,不能吃总可以谋点小福利吧?他眯着眼细细地感受着娇软的身子和自己相贴,呼吸交融,好像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心再一次地确信自己抱得美人归了,低低地傻笑起来。

左冉佳有些无措,她尽量不动,听着耳边那笑声,唇角也翘起弧度。“旭泽哥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起来做饭,姑他们得赶路呢。”

杜旭泽嗯了声,手摸上她的脸,细细地摩擦着感受着指尖的滑嫩,勾勒着她精致的眉眼挺翘的小鼻浅浅的梨涡,顿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呼吸蓦然一窒,另一只手微微用劲,将她送到自己跟前。

两唇相贴,渐渐辗转缠绵。

杜旭泽是个很耐心的猎人,他满腔爱意温柔地引导着她放松自己,不要抗拒他。

“傻丫头,呼吸呀!”杜旭泽放开怀里的女人,好笑地又啄了一口,男人嘛很多东西都是凭借着本能无师自通,第二次他就已经寻摸到法式的吻法。

左冉佳大口喘着气,她感觉自己是离了水的鱼,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的眼圈有些红,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一个男人疼惜地亲吻,竟然有种自己幸福地要飞起来的感觉。

第四十四章 不能空着手回去

左冉佳才发现自己内心似乎一点都不抗拒他,浑身上下叫嚣着要这个男人!

那些心里的阴霾一下子被扫除,迈出去第一步有些困难,可一旦迈了出去,她心里便彻底盛满了旁边的男人。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不给自己留下退路,直接紧紧地圈上他劲瘦的腰,闭上眼视死如归地说:“旭泽哥,我想成为你的女人!”

杜旭泽猛地翻身压上她,颤抖着声音不置信地轻声问:“媳妇,你是认真的?还是我喝醉了出现了幻觉?”

那句话已经是她鼓起的所有的勇气,哪里禁得起他再次确定,显得她是没皮没脸的女人,怎能求着男人要自己呢!她恼羞成怒地要将他推开,可手刚改了方向,就被垂涎已久的名为男人的兽给狠狠地这样那样!

冬天的夜漫长而彻骨的冷,可屋子里相拥的两人却热得要燃烧掉整个世界,心里滚烫的情绪在以一种原始的方式疯狂地述说着永恒的深情。

左冉佳低声哭喊了一夜,说好的三五分钟呢,为毛她男人啃了她一夜?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中间叫停的,毕竟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心里上的疾病,严重到连手擦到男人的衣角都要呕吐一天的。

可是一切水到渠成,她脑子一片粉色的浆糊。

一夜没睡,左冉佳哆哆嗦嗦地起身穿衣服,怒视着餍足抱着被子酣睡的男人,心里欲哭无泪呀,自己哪根弦搭错了,干嘛招惹他呀!

不过,自己心理这关轻而易举地过去了,那她得抓紧赚星空币早日看好不孕不育的症状,趁着华夏全国实行计划生育之前多生几个孩子。

左冉佳在小隔间里蹑手蹑脚地舒服地跑了个热水澡,刷了牙梳好头发做完护肤,忍受着冬天北方的清晨的寒意钻进厨房。

烧上水,她和好面静置,又切了些白菜帽、茄子丁、肉丝和小香葱,便翻腾着随礼等水开。

左冉佳想着杜巧云一家人骑一辆车子肯定带不了太多的东西,而且自己现在给他们,他们也不见得要,不如等自己和杜旭泽带着娃去乡下看他们时,带上节礼去。

她便选了两个水果罐头、两包驴打滚点心、两包奶糖、四封挂面和五斤江米,一起收入个网兜中,塞进他们起来的车筐里,又装一篮子放了昨天新炸的地瓜丸和一坛子她炒的咸辣豆酱肉丁分别挂在车把手上。

洗了手,她将面条擀出来下到沸腾的水中,打了两开捞起放到大瓷盆里。

换上菜锅,左冉佳做了白菜茄子丁肉丝的卤子,另外盛到一个瓷盆里,又给每人煎了一个鸡蛋。

杜巧云急急忙忙赶过来,睡眼朦胧头发还有些凌乱着,她不大好意思地说:“姑睡过头了,你怎么起那么早啊?我们随便对付吃点就行。”

“姑,我们平时早上吃饭也是这样,不过是多几双筷子几个碗的事,”左冉佳不在意地摆摆手。

所有的人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就是刚睡下没多会的杜旭泽也精神抖擞地洗刷完坐在桌前,眼睛时不时地飘向身边秀气吃饭的左冉佳,望着她白皙的脖子被黑色高领毛衣遮盖住,脑海里混乱一片,只剩下刚才掀被子的那抹怒放的梅花。

素了那么多年的人,一旦开荤犹如脱了缰绳的马,压根就拦不住。

左冉佳被瞧得浑身都麻丝丝的,她狠狠地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杜旭泽非但没疼,还傻兮兮笑得甜蜜,令她羞恼不已。

吃过饭,柳天明去推车子,看到车子上的东西立马打下车撑子要拎出来。

杜旭泽压住他的手笑着道:“姑父,姑,这些可不是给你们的,是给大娘大爷的,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侄子娶了媳妇真正地顶起家来了,不能跟以前一样那么不讲究,让姑空着手回去。”

杜巧云偷偷地摸摸泪,她哽咽着说:“娃他爹,收着吧,让爹娘他们尝尝。”

柳天明哎了声,一手将柳铮君和柳晓珊给拎到车大梁绑的木凳上,推着车子往门口走去。杜巧云抱着柳晓雨紧跟在其后面。他们也没去隔壁和老爷子说声,直接骑着车走了。

杜旭泽俩人和孩子们一直送他们到胡同口,才吹着冷风回了家。

“哥哥,嫂子我们几号去找姗姗玩啊?”杜今淇到底年龄小,小伙伴刚走就惦记着问了。

左冉佳没说话,而是看向杜旭泽,让他拿主意。

“要不二十六号的吧,这几天咱得给人送节礼,还要趁早采办年货,”明天就是小年了,他得挨家挨户送节礼,怎么也要两三天。他们之前光紧着婚宴了,还没置办年货呢,再不买年二十六七号商店是要关门的。

左冉佳一听,得嘞,婚宴忙完他们又要进入到年前的忙碌中了,过了年也得要走一波亲戚吧?以前年是她在准备,别人在过,自己只是看热闹的。如今她成了忙碌中的热闹人,一点都不觉得累和麻烦,反而高兴地紧。

虽然人们生活不富裕,甚至吃的不饱穿的不暖,可是幸福指数高呀。过年气氛很足,人们脸上洋溢的喜悦不参杂半点名利和虚假。

明天就是小年了,左冉佳想着要买些什么东西,想得正入神,腰间传来一阵难忍的痒意,她咯咯笑出声,不客气地掐住作怪的手,脸颊带着红晕:“你做什么呢?”

“你老公这么大个人站着,你就瞧不见?”杜旭泽不满地将她扯入怀里,脑子早就在闻到熟悉的香味时,闪过昨晚一幕幕令他狂喜的画面。

又饿了怎么办?

“旭泽哥,你别这样,孩子们待会就进来了,”左冉佳推嚷着他,颇觉得难为情。

“今天要做什么?”他叹口气松开她,看着她单脚跳开警惕地瞧着自己有些好笑地问。

“当然是去采买年货咯,我跟王大娘和潘二婶约好一起去的,”左冉佳是想着自己一个人跟别人搭伴出去,可以更清楚市场商品情况,还能趁机偷偷地将位面手机商城里的东西塞进去。

毕竟杜旭泽三个干爹干娘家里条件不错,什么东西没见过呢?虽说他们去送节礼看得是心意,但是礼品若是能够特别些,更能够体现吧。

“那行,让清子跟着你去,我买点炮仗烟花,”杜旭泽不放心地说,“过年人多,他人机灵,让他看个车子拿点东西。”

左冉佳点点头同意了,俩人又说了会话,她给淇淇刚梳好辫子,院门外就响起来潘二婶的喊声。

她连忙应声,穿上军绿色的棉服,带上帽子就要推车子走。

杜旭泽无奈地扯住她和清子,下巴点点她的车子,“你就这么去采购年货?”

左冉佳拍拍自己衣服夹层:“钱和票都带了呀。”

杜旭清猛地拍下额头,去厨房寻了几个化肥袋子和俩篮子,咧嘴笑着:“这下齐全了吧?”

“嗯,过年人多售货员忙不过来肯定不会上门送货,再说你买的都是些零碎的东西,没几个化肥袋子和篮子怎么带回来?”

左冉佳蒙了下,被杜旭泽给推出门。

“王大娘、潘二婶、嫂子们,我媳妇就交给你们了,她刚当家啥都不懂呢,你们可要教着点,”杜旭泽冲门口五个女人笑着说。

除了王大娘、潘二婶外,还有她们的儿媳妇和一个邻里关系较好的年轻媳妇。

“放心吧,大娘绝对将你媳妇全须全尾地带回来!”王大娘笑着回着,其他几个女人也都打趣地说上几句话。

杜旭清推着车子,吆喝着大娘婶子嫂子们将手里头的篮子、篓子和袋子都放到车上。

“小左啊,你们举办婚宴那天人太多,你没记几个人吧?这是我家大儿媳妇,你喊她王大嫂就行。这是你潘二婶家的小儿媳妇,你喊她潘三嫂。”王大娘将身边年轻媳妇一一拉扯着介绍着,“她家住在南边一条胡同里,比你早半年嫁过来,她男人也跟我家老幺一样在印刷厂上班。她娘家更是我老家那边的,知根知底的好姑娘!

不过她男人没你家男人大,你喊她冬丽吧。”

“嫂子,”冬丽先弯着眼睛喊了声,她眼睛大而亮里面盛着善意的笑,脖子上厚重的红色围巾,衬得白皙胖嘟嘟的小脸跟年画里的娃娃似得,一瞧就知道是个被家里宠的没大吃过苦的丫头。

左冉佳笑着喊了她一声。

一伙人相携往街市上走去,离近年根,平日里猫冬的人们都忙碌地起来,攒了一年的钱和票子流水般地哗啦啦涌向附近最大的两个商场。

深邃的胡同里也不再空寂,时不时地就有人骑着车或者垮着篮子、拎着袋子地走过,遇见熟人停下来聊上一会,丝毫不会因为天冷而早早归家。

她们笑着说待会要去买什么,自己攒了哪些票子,年前年后家里来哪些亲戚,听的左冉佳都开始琢磨自家该如何热闹呢。

刚走到巷子口,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扎着俩麻花辫同样围着个大红色围巾的女孩儿高声喊道:“堂姐!你要去买年货吗?正好我休班,咱一起去吧。”

第四十五章 虚拟同位面商人

一行人顿下脚步循声看去,呦呵,来人左冉佳认识呀,这不是她第一次去厕所路上跟杜今涵玩得不错叫梅子的女孩儿?

刘冬梅也瞧到了左冉佳,脸色红白交替了下,她小跑到冬丽跟前小声地跟她咬耳朵:“你怎么跟她一个混混的媳妇一起出来逛街?小心被人举报你跟黑恶势力同流合污,拉出去批斗!”

冬丽愣了下,“不至于吧?”

“冬梅,你跟你堂姐说什么呢,还不能当我们的面大声说?”王大娘看不过去拉着脸哼着。

刘冬梅应付地将人喊了一遍,刻意跳过左冉佳,扬着小脸满是得意地说:“哪里说什么呐,只是跟堂姐说我妈妈给了我些工业票,让我趁着歇班去友谊商店挑一辆女士自行车!”

她可是从家里往这里走一路说一路,无一不例外地收获了众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要知道虽然市里自行车不少,可那是家里的大件,只有家里上班的顶梁柱才能拥有一辆,更别说漂亮的女士自行车了。

刘冬梅状似无意地扫了一圈她们的脸,皆没有多少波动,心里冷哼一声,以为她们是拉不下面子对自己一个小辈说酸话,便挽着冬丽的胳膊说:“堂姐,你们是要去采买年货吧,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帮你掌掌眼,回来的时候咱顺道去友谊商店买车子。”

冬丽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她这个堂妹呦,最喜欢攀比了,但凡别人有一份的她必然千方百计地弄来一份,若是自己有的,她也必定转一圈炫耀一番,似乎这样能够彰显她城里上班一族高贵的身份似得。

有了刘冬梅的加入,一行人的气氛有些微妙,一直到了街口被热闹拥挤的人们抢购年货高涨的热情所染,立马微微撸撸袖子,兴致高昂起来。

“我去抢瓜子,她二婶你去抢糕点,儿媳你带着小左去买点对联窗花的,他三嫂你跟冬丽她们去抢糖果。待会咱再在门口集合,继续买棉花、布啥的,将票给花出去。”王大娘一声令下,她们立马掏出身上的票,分好类给对方,心里默默记住票上的斤数。

杜旭清早就推着车子在门外看半大的孩子们笑闹,挥手让左冉佳忙去。

王大嫂紧紧拽着左冉佳的胳膊,在拥挤的商城里跟水里的鱼般绕过一个又一个人,爬上三楼直奔着卖对联窗花的柜台。

一长溜的柜台后面架子上摆满了红色,映照的人们的笑脸也通红一片。

“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抢,”王大嫂看着挤在柜台前四五层的人群,又瞅瞅左冉佳不便的腿脚和单薄的身子,自己点头说道。

“嫂子,你买对联和红纸就行,回家咱自己剪窗花。”左冉佳拉住她嘱咐了句,虽然没法靠近柜台,可是她却能够看清楚架子上的东西。

对联一共就二十多对的变化,每一对都是带着人们渴望国家富强浓浓的七十年代气息,绝非后世各种寓意多福多寿多禄对子。左冉佳看得都差不多,买哪一个都一样,而供货多的窗花大都是机器压制的,不说样式简单,种类还少。

对联她没法强制出头,但是窗花她能够自己剪裁呀!

“你会剪窗花?”王大嫂一听乐了,这可是传家的手艺啊,哪家会剪窗花,一到过年的时候门口的队伍能够排到街上。华夏人好面子也最爱过春节,恨不得一年的好东西全为了将年过好,这会预示着来年有个更好的开始。

人们为了求得个精致漂亮寓意甚好的窗花,拎着家里的鸡蛋、白面、糖果、糕点、水果的纷纷上门。

她们也求过几回,只是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没那么大的耐心,索性今年出来买了。“那你如果不想受累就得将手艺藏着掖着,不然门槛都能被踏平了。若你想得点过年的吃食,让人传扬出去也行。”

左冉佳冷不丁地想到自己跟着学窗花的师父来,其是服装厂的一位老员工,每到刚进腊月就会歇班,专门在家里给人剪窗花挣点吃食。若非自己平时看其身体不好,总是能帮着做点活就多做点,否则也学不来这种复杂的手艺。

“那嫂子可要帮我保守秘密哦!”左冉佳笑着说。

“晓得晓得,”王大嫂笑眯了眼睛,“我就说今天人多没抢着,回头再单独抢了赔罪。”

买巴掌大窗花的钱能够买一整张红纸了,这一整张红纸足够将家里里外外贴个遍!左冉佳想了想便说:“嫂子帮我多抢几张红纸吧,过年走亲戚给他们捎几个。”

王大嫂应下,转身就挤进人群里没了踪影。

左冉佳瞧着得一会时间,她便在三层逛了起来,为了迎接新年商城里的柜台分类更加明确了,每个柜台前都是人挤人,热闹的人沸声恨不得能将商城的屋顶给掀了。

她转了一圈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寻了个柱子依靠着,低头无聊地翻腾起位面手机来。

刚打开手机,小赖就弹跳出来,“宿主,您这是想要放弃属性任务吗?”

隐匿在脑海的手机智能机器人是能够粗略感知主人的情况,感觉到左冉佳身上的某种蜕变,便急切地询问起来。

“对啊,我之前是以为自己心里还有病,所以想要通过系统来解决。现在我差不多攻克了,自然不需要做任务了。”左冉佳应着。

“宿主,您虽然不需要让系统来治愈您的病症,但是属性提高了,不是更有利于您的生存吗?也能够帮助您的家人和朋友的。”

左冉佳挑挑眉,看来来自2222年的人们很需要这个世界的东西,她能够明白人们追溯根源的那种复杂心情,想要留存人类瑰宝的自豪和感念。“你说说到底对我有什么帮助?”

“宿主不是无缘无故被位面系统绑定的,来自您佩戴玉佩的召唤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您有着不认输和勤奋的优良品质。让您这样的灵魂重新进入轮回是种损失,所以您才成为某种意义上永生的位面商人。

可是您拥有了位面手机,不代表可以在这世界上横行。要知道您的实力越弱,拥有的东西对世人的诱惑性越大,您的生命便愈加的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境地。

您心思再缜密,也会有疏漏的时候,被人察觉到您的异常,您觉得您会有生还的能力吗?”

左冉佳一怔,自己是个普通的凡人,即便多活了一世,她也不是那种顶顶聪明的人。她怎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发觉,除非她不用位面手机,只是任何人守着这么大的金手指,也难以抵抗其带来的便利吧?

她还要依仗着位面为自己治疗不孕不育症和瘸腿呢。

她紧抿着唇,“所以呢?”

“位面手机里提供的都是些忽略时空、地域差异的服务,以智能机器人来完成。但是这个V信群里的属性任务发布,却可以赋予人的改造,且不局限于宿主自己。

比如您完成了正在进行的任务,获得了1属性点,您可别小瞧这百分之一的属性点。您将这属性点加到智力上,那就是普通人和优秀人的差别。

人脑子是个很复杂比机器还要精密的器官,其每个部分虽然都在活跃,可是利用率确实是低于10%的。有的人仅仅过目不忘就被称为天才,其实是他的大脑利用率高了一两个百分点而已,就单单这一两个百分点就能够储存许多东西。

这就犹如电脑系统内存般。”

左冉佳听得有些懵,嗯哼一声。

小赖一顿,继续说着:“您想想啊,每年完成四个任务,换算出来属性点,您加到智力呀、魅力啊、体质、力量、灵性、速度、耐力、生命、根骨、运气十个属性里,绝对能让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左冉佳这才发现在自己的位面手机上面有个绿色的标识,点开就能弹出来自己的属性值,还有个扫一扫的功能,可以通过输入一定额度的星币来得到目标人物的属性值。

所以,她十个属性加起来一共才30个属性点?!

小赖轻咳一声,“宿主,您算是普通人的属性值,别灰心也别丧气,只要您努力,不仅能将自己的属性刷成漂亮的数值,也能将亲朋好友的刷上来呦!”

左冉佳呵呵两声,自己有说什么吗?她前世除了识人不清,其他方面也没有比别人差呀。

小赖一瞧宿主不心动,继续一咬牙道:“这样吧宿主,您只要接受继续完成刷属性点任务,系统还会给您提供一个金手指,让您能更好地利用位面手机商城。”

左冉佳在脑海里是有个虚体的,她微垂下眼睛,一抹狡猾之色闪过,原来系统也会讨价还价呀。她不冷不淡地嗯哼一声。

“我们会给您提供一个虚拟同位面商人,让您能当着众人的面完成系统商城交易。当然,它也能在您的允许之下,为其他人提供暂时的系统商城交易,当然开通这个服务需要交纳一笔不菲的星币,但是一旦开通往后是不需要再缴费的呦。”小赖欢快地转着圈略微狗腿地介绍着。

第四十六章 按市价给你们

“多少?”

小赖一怔,连忙回答:“不多不多,只是二十万星币而已,原价可是二百万呢,因为您接受刷属性点的任务,才给您这么大的优惠力度,而且您可以选择分期付款,十年免息的呢!不过,您得先支付五万星币的首付。”

左冉佳现在穷呀,她的店铺没有正儿八经地开起来,之前的钱都是卖野味得来的。虽然她还有很多的野味存货,但她不舍得卖啊,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收割。野味比家养的不论营养价值还是味道都是好不少的。

小赖试探地说:“其实我们要求您缴纳五万星币的首付,是怕您反悔。您什么时候放弃做任务或者没有完成,虚拟同位面商人都会被系统回收的。

不然您跟系统签一个协议,只要一年内将五万还清,您还是能够提前享受虚拟同位面商人带给您的便利。”

左冉佳刚点头,荧屏便弹跳出一个简单的协议,无非是一年内左冉佳得将五万个星币缴纳上,且不得放弃刷属性点的任务,否则系统会自动扣除宿主的星空币,严重者甚至会停止买入权利。

她看了两遍,自己有手艺在手,绝对能在一年之内挣足五万个星币。想想做两台手术的一百五十万星币,她心里虽然揪疼,可是只要开通了这个服务,那么连带着一些虚拟的服务也能够享受的。

小赖诱惑地给她普及,比如她做手术的时候从系统租借的手术室就能够虚拟到现实中来,而虚拟同位面商人能够立马医术上身,接受顶级医生指导完美地进行手术,可以更好地为左冉佳身体康复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左冉佳一咬牙给签了!

正好王大嫂买完对联和红纸,俩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着。“我瞧着今年的窗花比往年的好看多了也复杂了些,明年是龙年,双龙戏珠、腾云驾雾就好几种呢。我差点没按耐住买了。”

机器压成的窗花在对称性上不需要太讲究,是平面压制,但是机器的笨重限制了窗花的灵性,没有人剪裁的那么精细漂亮和活灵活现。

左冉佳轻笑着说:“今天我回去就剪出来,明天一清早儿,嫂子就来我家拿,你看着好看就收下,不好看回来买也不耽误。”

“说啥呢,嫂子信你所以才忍着没买的,”王大嫂摇头笑着拍了她肩膀下。

等她们到约定的地方时,王大娘和潘二婶已经说说笑笑地候着了。

“娘、婶,你们动作好快啊,”王大嫂笑着拉着左冉佳走过去。

她们在原地等了会还是没见到另外三人,索性四人兑了票子先去买了棉布和棉花,等回来又呆了十来分钟才瞧见一脸黑沉的潘三嫂大步走来,后面跟着一脸愧疚的冬丽,和一脸傲气的冬梅。

“怎么这么慢呢?”潘二婶一瞧就知道是别人的原因,可还是半真半假地冲媳妇责怪句。

“娘,冬梅妹子非得想要什么巧克力糖和奶糖,还得自己亲自去挑,挑了半天就买了一小捧,我们排了三次队伍当然慢了,”潘三嫂幽幽地说。

“潘家三嫂子,你什么口气啊,我有让你等吗?过年待客的糖是那么随便买的吗?一小捧怎么了?这里的糖不好,我没有相中,待会去友谊商店再买。”冬梅的话毫不客气。

潘三嫂气得浑身发抖,“我,”她还没说出来就被婆婆拉了一把,心里那个恨呀,怎么有这种人。大家一起出来的,哪里有单独留一个人排队的事,她不过是微微抱怨下。

“行了,东西买全了吗?”潘二婶给媳妇使个眼色,又不是一家人,何必大过年的闹得不快?

冬丽有些愧疚地点点头:“都买好了。”她们除了买指定的物品,也是将自己买东西的一层其他需要用的日常品一起购入了。

她们一行人拎着不少东西往外走,候在门口的杜旭清赶忙上前接着。

这时候袋子、篮子的就派上用场了,将东西一装系到车子上,省了很多功夫。

刘冬梅认得杜旭清,自然看到了那辆缠着彩色铜丝红色的女士车子,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左冉佳的,一个流亡民娶得瘸子媳妇怎么配骑自行车?

肯定不是正儿八经来的!

不过,刘冬梅不敢正面怼上左冉佳,毕竟那是杜旭泽这个浑人的媳妇,腿还瘸了,谁知道其心里是不是有报复社会的想法。上次她们那么多人都没说过她。

她撇撇嘴挽着冬丽的胳膊缀在一群人的后面,浩浩荡荡地往友谊商店而去。

友谊商店是对外国人、外交官员和政儿府人员开放的,几乎是垄断了进出口货物,里面的东西是贵了点还只收外汇券,但是东西多样质量也不错,过年的时候能有些从友谊商店买的东西,绝对会成为亲朋好友中值得炫耀的。

她们好歹托了亲戚朋友地换了点外汇券,忍着心疼和激动推开玻璃制成的厚重的大门,里面很宽敞,没有任何墙壁间隔,头上一盏盏复古华美的水晶吊灯,地上铺就着光亮照人的瓷砖,柜台也都是古色古香的红木,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勾得众人禁不住吞咽一声,扑面而来的热气更是令她们的脸颊又红了三分。

这里的售货员们穿着白衬衣黑马甲,领口还带着丝绸制成精致的领结,男人的头发打理的精细带着小卷,女人的则蓬松地束起来露出颀长的颈,无不是彰显着与众不同的雅致。

听说进入友谊商店当售货员不仅要有强硬的背景关系,还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们心里叹口气,果然是用钱堆出来的地方,只是站在这里都令人自行惭愧。

左冉佳微眯下眼睛,她正好试试位面虚拟同位面商人的作用,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坐在柜台后端着一杯马克杯喝咖啡的年轻女子突然一怔,她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褪去,换上亲和的笑容,站起身迎上她们。

“同志们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女子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同志,我想买辆女式自行车,您能帮我参考下吗?”刘冬梅瞧着众人略微局促,便微微挺胸站出来说道。

“菊姐,你过来帮忙招呼下这位女同志,”她笑着点点头,转身冲着另一个摆弄着货架的同事喊了声,“她要买辆女式自行车。”

刘冬梅微抬着头跟着那人往自行车领域而去。

冬丽并不想跟表妹在一起,听她无聊地炫耀之词,便站在原地没动。

“我们是想要采办些年货和节礼,”左冉佳轻笑着说,“不知道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售货员伸出手引着她们往里面走着,大厅里有不少穿着讲究的人在看着货品,像她们这样的平民是很少的,很容易得到别人略微鄙夷的目光。

“灵清,看什么呢?那一群土老帽有什么好看的?”在一旁选瑞士表穿着咖色毛呢的女子不满地扯扯靳灵清的袖子,“你瞧这块表好不好看,镶钻的,是不是显得人手腕更好看些?”

靳灵清低头看了眼,轻笑着点头:“月琴长得好看,戴哪个都行的。”

向月琴听得很高兴,她也觉得自己长得好,不然哪里有那么多男人巴巴地想要跟自己偶遇,还托家里人想同自己相亲。她轻咳了声,抑制上扬的嘴角:“那就这个最贵的吧,服务员帮我们包起来。”

靳灵清唇角微微翘起,眼睛里嘲讽一闪而过,无脑的家伙,若不是自己喜欢她哥哥,谁会无时无刻地捧着她?向家比靳家家世好太多了,靳家老爷子是师级参谋退休,大伯现任团长,可那跟他们三房没有多少关系。

在别人眼里,三房不过是依附着老爷子和靳家老大。

而向家是真正的军、政世家,其孙子辈的最低也是个营长团长局长的,虽然向国华不是嫡支,可他能力出众入了向家嫡支的眼,助他平步青云是早晚的事情。只要她能将向国华拿下,多少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哪里需要再在靳家胆战心惊讨好这个那个的!

靳家只是她攀上富贵的踏脚板,她不允许有半点的差错,所以一切不好的萌芽她都要趁早给掐死。

感觉到一束不善的目光,左冉佳回头看过去,没意外地瞧见自己那便宜妹妹,她轻挑下眉,冷笑一下转过身没再理会。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售货员将他们引到一处略微背光的地方,这里靠近仓库的门,又是一个角落里,不容易引人注意,她还是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主任刚拿下一批查封的私人进口货物,还没来得及登记入册,如果你们想要的话不需要外汇券,我按照市价给你们,如何?”

王大娘和潘二婶互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熟悉的光芒,“可以的!小同志,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拿出来我们看上一遍。”

被查封的进口洋货,还是按照市价来算,这种便宜她们不沾都对不起天上掉下来砸中自己的运气。

第好四十七章 满满好几麻袋呢

柜台台面很大有一米宽,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售货员笑着弯身打开下面的柜子,拎出五个大小不一塑制的什锦盒又分别打开来,里面的东西精致漂亮,直接让人看得呆愣着:

“这小盒里都是国外进口的各种糖果:巧克力糖、奶糖、水果糖、棒棒糖、软糖还有棉花糖。

这一盒里是干果类的:松子、开心果、焦糖瓜子、西瓜子、碧根果、桂圆、花生、干枣、板栗、夏威夷果、巴旦木、腰果等等。

这里面是些糕点类的:马卡龙、羊羹、布丁、泡芙、煎薄饼、提拉米苏、曲奇饼、香酥片、起司蛋糕、牛角包等。

粉色盒子里是些小零食:牛肉粒、薯片、威化饼、虾条、果冻、芒果干、烤香蕉片。

最大的盒子里是些国外的水果,”她说着便将盒子推到大家跟前,盒子上层竟然是透明的,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水果。

“香蕉、火龙果、菠萝、蛇果、大樱桃,还有闻着臭吃着香甜濡软的榴莲。”

售货员说的很清晰,可听得她们晕乎乎的,哪个是哪个都对不上号,只知道这些都是很高档华夏没有的吃食,只要家里摆上几样,那绝对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还没等人们询问,她又吭哧地拎上一塑料筐,里面瓶瓶罐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音:“洋酒、各种饮料、牛奶、酸奶都在这里了。当然还有些营养品我不好拿出来,比如奶粉、阿胶膏、燕麦片、核桃粉、藕粉、红枣莲子羹、阿胶枣,自家人吃身强体壮,送礼也倍有面子。

您们看上哪些,如果是自家吃我可以送给你们什锦盘,要是送礼的话,我们也能够用礼盒包装好,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不用售货员多说,她们的眼睛已经舍不得离开这些吃食了,只是不知道该选哪些。

售货员像是一眼能看出她们的犹豫来,便笑着道:“我给你们一个实在价,都按照国内好货来算,不能再低了,不然对不起它们的质量。”

“闺女啊,不对,应该是小同志啊,我们不太懂,也不知道哪样好吃,要不你给我们看着拿点家里吃的和走亲戚的礼品,当然最好挑些便宜、量大还耐放的。”王大娘跟潘二婶低头说了几句话,便轻拍下桌子,咬着牙说:“我要一百块钱的。”

俗话说得好,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再说不需要用票据,她们不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说完,王大娘就让她儿媳妇回家拿钱去了。

潘二婶小声说自己也要一百块钱的,潘三嫂不用吩咐转身要和王大嫂一起往家里赶。

“我也要一百块钱的,”冬丽想想自己手头的钱,知道像是王大娘和潘二婶都忍痛买那么多,那她也跟着一起要,听老人言应该没错吧?好在她出门前怕自己钱不够,一狠心将结婚的彩礼钱都带着了。

左冉佳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问了句:“我们买的多,你们给送货上门吗?”

售货员态度极好地答:“当然了,不过你们可别四处宣传出去,毕竟这是上面查下来的走私货物,不然我不敢将东西卖给你们的。”

大家纷纷小声地应是,催促着她抓紧装东西。

售货员将糖、糕点、干果、零食、水果、饮品和营养品给她们都挑了些家里吃的,分别用纸箱给装好,怕压的更是单独给装盒放着。她又给每个人挑了小巧的果篮礼包、干果礼包、糖果礼包、零食礼包、几种营养品、酒品、饮品等若干,全是已经包装好的,直接从柜台下面拎给她们看。

“这些绝对超过一百块钱的了,您们要是绝得合适,那我让人直接装车送您们家里去,”售货员配好一百块钱的份,捡的都是耐放、量大、老少皆宜的。

一百块相当值钱的,能够买不少普通的日常品和吃食,但这些是按照市价最好的货物销售的,就大大缩水了,不过也能够将一化肥袋给装的鼓鼓的。毕竟一百块的购买力度相当于2018年的一万块钱了。

“我们信闺女你,”潘二婶瞧得眉眼都带着笑,她可是打听了,保质期都是起码一年呢,够吃好久的了,而且除了过年中间的八月十五也能够送人呢。

王大娘也点头,眼睛不舍得从那金花红底华贵的礼盒上离开,哎呦喂她完全可以想象这些东西拿出来后屋里金碧辉煌的,自家那群蠢蛋绝对傻眼。

冬丽也不禁吞咽下,自己是不是太败家了啊,刚过门半年就在一天花出去了一百块,可是大娘和婶子们也说了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这么大的便宜不沾不行的。希望婆婆和丈夫不要被吓到。

左冉佳想着后世送礼都有哪些,对于梁家、陆家和段家得按六件算吧,俩烟、俩酒、奶、营养品再加个果篮和糖果、干果、糕点拼出来的大礼包吧。

嗯,杜巧云、杜今溪那里也得送份漂亮的亲戚礼,杜老爷子那要走一趟,除此之外杜旭泽还有些领导、关照的长辈、要好的同事还得有另一种的搭配。

不过她现在有了东西的出处,是不怕人质疑的,索性先挑一些,回头再让虚拟同位面商人上门假意送上一趟就是了。省的现在自己一口气置办齐全了,太招人眼了。

售货员配得比较合理了,左冉佳省事地让她也给自己来一份,回去再挑选好了。

这会功夫俩个嫂子满头大汗地推门进来,将手里一沓大团结递给自家婆婆,一行人交了钱写下送货地址,刘冬梅还没有买完车子。

大家心思都飞到那一百块买的东西上去了,哪里耐心想要等她一个丫头片子。

“冬丽,你去问问你妹要一起走吗?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我们还没回去,家里担心了,”王大娘有些为难地问着。

“大娘,婶子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妹子买东西仔细,我跟她一起回去好了,”冬丽无奈笑着摇摇头。

她这么说了,一行人当真没再等就要往外走去。

刘冬梅墨迹了半天,她想着那群老太太、媳妇的手里能有几个钱,还学自己到友谊商店买东西充阔气,肯定买个针线地就过来看自己挑车子。可左等等右等等的,她们跟售货员在角落里唠叨半天,挑了不少东西,啥也没拿就要离开。

她心里有些急,可瞅着堂姐过来了,直接指着选好的车子:“同志我选这辆,你帮我开单子吧。”说着她将钱和攒了好久的一沓工业票递过去,没办法呀她弄不来自行车票,只能一张张的工业票攒起来,还得费尽心思跟人多换几张,不然哪里是她三年能够买上车子的。

“姐我买好了,走吧,”她不大高兴地哼了声,推着车子步子迈得很大,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音量:“你们也真是的,挑了半天啥也不买,这不是瞎折腾人吗?没钱没券跑这里来装什么有钱人啊?”

冬丽被她说的脸颊涨红,她受不住周围飘过来鄙夷的目光,眼里泛红含着泪。她是家里娇养长大的,俩哥嫂都很疼她,弟妹们也喜欢姐姐长姐姐短的,嫁了人公婆和丈夫亦是不舍得她受苦受累,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平日里俩姐妹都是在家里相见,她顶多听一耳朵刘冬梅炫耀的话,可没这么当庭广众之下被说成没脸没皮爱慕虚荣的人。

她们正好到了左冉佳她们跟前,冬丽面皮薄性子娇软又碍于亲戚的情分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着泪无奈地冲大家抱歉地笑笑。

那可怜见的模样让人瞧了心疼得紧,她们有所顾忌不想邻里之间闹得不快,左冉佳早就跟刘冬梅怼过了,这会直接冷笑声说:“是,我们手里没俩钱,攒了一年上这里买了一百块的节礼,可不就得好好地挑挑拣拣。到不像是你,自行车就那么三两辆,你挑了快一个小时了,挑出骨头来了吗?”

“你,我挑挑练练起码买了,你们买的呢?”刘冬梅拍拍自己崭新的车座子,满是傲慢地说着,鼻孔还溢出不屑的哼声。

“自然是买的太多,让同志给我们送货上门咯,”左冉佳轻笑着说:“真是难为为你服务的同志了,一早上接待你一个人就够够的了。”

刘冬梅哪里信她的话,咬着牙说:“你甭打脸充胖子了,还给你送家里,你咋不将整个商店包下来?”

“梅丫头,小左说的是实话,我们人多,一人百十来块钱的东西,满满好几麻袋呢,你大娘婶子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拖不动,让人送怎么了?”王大娘也不高兴地拉长脸,“我说你这丫头年纪小脾气倒是挺大,邻里间有啥矛盾,值得你这么说酸话吗?”

“是,你这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普通百姓,还是工厂的职工呢,就这点觉悟,传出去谁敢要你,”左冉佳实在不耐烦她,索性学着杜旭泽来个上纲上线。

刘冬梅一听,下意识地先将店里的人巡视了遍,没瞧见熟人,才微微松口气,恼羞成怒道:“你瞎说,我这是实事求是,你们才是爱慕虚荣抵不住糖衣炮弹的诱惑!”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